《逐鹿元末》 第1章 重生元末 公元1351年,随着谶语“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的传播,元末农民大起义渐渐拉开大幕。 时年五月,韩山童、刘福通聚集数千白莲教教众,杀白马黑牛,以红巾为号,于颍州(今安徽阜阳)揭竿起义。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秦末先辈们呐喊出的最强命运之音,给了广大受苦受难的底层百姓以破釜沉舟的勇气。 蒙元统治下,广大汉民贱于牛羊,生于水火之中,苦不堪言,这积攒了近百年的愤怒一旦爆出来,就像是火山的崩裂,就像是岩浆的汹涌,一发而不可收拾。 一时间,天下震动,黄河内外,义旗风荡,南北英雄,无不闻讯振奋,纷纷揭竿影从。 时年八月上旬,白莲教众徐寿辉、彭莹玉受韩山童、刘福通起义鼓舞,于蕲、黄二州起义响应。 八月中旬,河北白莲教徒芝麻李、赵君用聚众起事,夜夺重镇徐州,数日后,从者近十万。 十一月,河南王权、张椿等人聚众起义,攻占邓州、南阳等地,号‘北琐红军’。 公元1352年,正月,湖北孟海马聚众起义,攻陷重镇襄阳,号‘南琐红军,于此同时,安徽白莲教徒郭子兴、孙德崖等人聚众数千,于定远起兵,数月间,从者数万。 公元1353年,正月,兴化盐贩子张士诚,及其弟张士德、张士信等十八人,于泰州起事,数月间,连克数城。 公元1355年,刘福通在亳州拥立韩林儿称帝,改元龙凤,国号大宋,史称‘小明王’,中原各地的红巾军都接受了大宋的领导。 ...... 公元1357年,在元末农民起义的大火熊熊燃烧之际,现代人赵信机缘巧合来到元末乱世,成为了百万底层义兵中的一员。 这一年,刘福通分兵三路伐元,东路由毛贵率领,扫荡山东、河北等地的元军,西路由李喜喜、白不信等率领,由荆州、樊城出武关,进攻长安。 中路则由关铎、破头潘等率领,攻绛州,入保定路,折经大同,直趋塞北,而我们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 烈日炎炎,赵信躺在热气腾腾的大地上,感觉后背好似贴着一块烙铁,滚烫难忍,身体本能地一跃,跳了起来。 “咦,这是哪里?” 赵信入眼处,数百米开外,一群头裹红巾,手中或拿大刀、木枪,或拿锄头、长棍的难民军正缓缓行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掉落山崖了么?”赵信怔怔地看着眼前无比陌生的场景。 赵信本是兰州军区正参加特种兵考核的侦察兵,在野外攀岩考核之际,因被毒虫撕咬,而失势跌落山崖。 “自己应该已经死了,怎么还活着?”赵信心中非常疑惑,想要探个究竟,可脑海中却空荡荡的一片。 “咕噜~咕噜~咕噜~!” 腹中闷雷响起,赵信这才发现自己饿得慌,能给赵信如此强烈的饥饿感,想必这具躯体至少三天以上没有吃过食物。 这时,难民军中,一个身披简陋铠甲的中年壮汉,骑着一匹驽马缓缓走了过来,他看了看赵信,见赵信身子虽是消瘦,但体形颇为高大,便从怀中拿出一块面饼,向赵信问道:“兀那汉子,想不想吃这块面饼?” “想!”几乎是下意识的,赵信点头应道。 中年壮汉对赵信的反应颇为满意,随手将面饼扔给赵信,说了声‘跟着我’,便自顾自的骑马离开。 捏了捏面饼,看了看四周羡慕的眼神,赵信狠狠地咬了两口,然后缓缓跟上中年壮汉。 行进途中,赵信打听到,现在是元朝至正十七年,天下英雄正群起造反,誓要推翻蒙元政权,恢复汉家衣冠,而他所在的队伍则是刘福通麾下的中路伐元军。 至于‘诱拐’他投军的家伙,名叫张忠,是红巾军中的一个千户,赵信因为身形高大,被编入张忠统领的敢战营。 之后几日,赵信见得最多的是什长李大壮,据李大壮讲,他本人已经从军三年,算是红巾军起义时的老人,若不是中途误犯了军规,他现在至少是个百户。 按照李大壮的说法,一旦战事开打,便有很多升官发财的机会,所以他鼓励大伙打仗时狠一点、卖力一点! 李大壮这人很朴实,似乎很怕在众人面前说话,当他把同什的几人召集起来,吞吞吐吐地说出上述那番话后,便激动得鼻尖冒白汗了。 结束之时,李大壮想要说一句鼓舞士气的话,却舌头打结,始终没能说出来,最后只能用力挥了挥手。 等李大壮挥完手,赵信和其他几人还大眼瞪小眼地盯着李大壮,直到李大壮走出营帐,大伙儿才意识到动员会结束。 李大壮老实巴交,但北方男儿身怀热血,除了赵信外,其他几人都异常兴奋,进军大同杀鞑子,到时候,升官发财的机会多的是,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乎转眼就都成了什长、队正、百户,手下也管着弟兄了。 赵信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听他们议论,没啥兴趣参与,当了几年兵,他比这些新兵蛋子看得透彻的多,打仗不是闹着玩的,升官发财的同时,也意味着随时可能死亡! 透过缝隙看了看帐外往来巡视的兵丁,赵信苦涩地叹了口气,拿起旁侧的破口砍刀,用衣袖轻轻地擦拭起来。 穿越这件事情让赵信苦恼了好些天,好在他穿越前便是孤儿,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所以他对原来那个世界,倒没有特别的留恋,反而对这个祸福难测的乱世,多了些许期待。 只是赵信懂的历史知识并不多,元末这一段历史更是知之甚少,除了看过《明朝那些事》,对枭雄朱八八(朱元璋)以及的他的对头陈友谅、张士诚的发家史有所了解外,其他元末历史事件,则一无所知。 如今,赵信对这个时代两眼一抹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古话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还没有想好怎么在这个乱世讨生活前,先混口饭吃再说。 好在赵信当过几年兵,对军伍之事颇为熟稔,短短数天时间,他便适应了这种古代军营的生活。 第2章 义军行伍 而在三日后,不满编的什里又添了三个新来的弟兄,大家伙拥挤在一个破旧的帐篷里,说说笑笑倒也热闹。 连上李大壮在内,一共十个人,只有李大壮一个算是老兵,其他都是新兵蛋子。 虽说都是新兵,可北方男儿本就都是热血赳赳的汉子,又生逢乱世,大伙儿谈兴都很浓,就算到了晚间军营宵禁,仍是在帐篷里拉着李大壮问东问西。 李大壮被问的有些吃不住了,抛出一句‘马上就要开战,到时自知’,便转过身去闷头睡大觉,对其他人的询问置之不理。 大家伙见李大壮不愿说话,只好默默地想着即将到来的战事,大仗马上就要开打,如今义军汇集桑水河畔,只等三统领沙刘二带兵过来,便要拔营起寨,北向大同。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第二天李大壮便匆匆传回军令,大军两个时辰后出发,于是大家伙儿忙碌起来,在李大壮的指点下,收拾营帐,装备器具。 不仅赵信他们,此刻整座军寨都喧闹纷乱起来,有些找不着自己东西的便相互指责谩骂,有些落下兵刃的便挨上官好一顿训斥,让穿越前当过兵的赵信摇头不已。 让李大壮意外的是,在收拾军帐方面,赵信表现得比他这个老兵还要好很多,三两下子就将帐篷绑束完毕,连带什里共用的几条麻布毯子,也收拾得十分利落,全部装上了一辆骡车。 这下子李大壮舒坦不已,自己什里有能人啊,北方人直肠子,李大壮没有什么嫉妒之心,满心欢喜地拍了拍赵信的肩膀,以示夸奖。 得益于赵信的利索,全什第一个收拾完毕,得到了队正李义的点头赞许,等整个敢战营收拾完,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于是大伙儿整队出营,在营寨外的空场列出队形,等待千户张忠的校阅。 说是列队,但在赵信看来,这样的队列实在是不敢恭维,千余人在几十个盔甲鲜明的老军弹压下,勉强收束成一个方阵。 但行列之间歪歪扭扭,前后相隔乱乱糟糟,更有甚者,干脆挤成一团,分不清前后左右,就在方阵中间大声交谈着、嬉笑着,在好几个军官的巡视下,方才渐渐理清,这一番折腾,又耗去小半个时辰。 由于敢战营是新立的营头,赵信对于这番乱象倒也能够理解,只是不知如此乱哄哄的军阵,拉出去能不能打? 尤其是手中所持兵器五花八门,有胯刀持枪的,有握棍吊锤的,其中很多还背负弓箭,大都是绿林豪杰投军时自带的家伙。 更有多过一半人都如赵信一般,没有带兵刃投军,只是发了一把锈迹斑驳的砍刀。 因为赵信的个头较壮,换句话说,形象较好,所以李大壮特意让他站在本什第一的位置,后来被队正李义看见了,直接把他叫到本队第一排站立。 这个位置也是整个敢战营军阵的第一排,于是赵信习惯性地站了个标准的后世军姿,连副千户都过来问了他的名姓。 就在敢战营整队的时候,赵信在第一排看得清楚,大军并非都如自家军阵这般杂乱,从营寨中陆续开出一些队伍,也在空场中整合。 这些队伍横列竖行都要像样得多,虽做不到人人披甲,但至少能配个木盾防身,兵刃也很齐整,就连旗帜竖得也精神许多。 站在赵信旁边有几个前排压阵的队正、百户就抬眼望去,然后羡慕地小声嘀咕着,这支是什么山字营,那支是什么落雁营。 赵信也听不真切,更记不得那许多,只知道那些是起义时的老队伍,虽然开拔之后,队形明显松散,但比起自家身后这些左右都分不清的家伙,实在是好太多了。 就在赵信看得津津有味之时,忽感大地颤动,大队大队骑兵涌出营寨,近三千战马的马蹄同时踏响,仿佛滚滚天雷,震得赵信耳膜轰鸣不已。 这种刀枪如林的森严气象,万马奔腾的威严气势,让赵信忍不住热血上涌,只想高声呼喝,否则不足以宣泄心头涌动的激情。 于是赵信情不自禁喊了起来,身后整个敢战营的千余人也同时喊了起来,足足一刻钟,骑兵才出完。 等到骑兵们的身影消失在远方良久,赵信才深深吸了口气平息下来,他身边很多人却如喝醉了一般,脸色潮红,盯着骑军远去的方向,张着大嘴好半天合不拢。 这样的场面是最能鼓舞军心的,所以当张千户在亲随的簇拥下来到军阵前时,并没有多说什么,左右打量了一番,便挥手示意出发。 于是在老兵和军官的指挥下,敢战营终于按照每营的编制陆续开拔,十余万人在山西大地上展开,数条长龙并驾齐驱,旌旗招展,颇有一番气势。 赵信作为新兵,不知道自家所在的中路伐元军的规模有多大,有说五万的,有说十万的,更有说二十万的(义军一般会‘裹挟’百姓跟随,这些百姓在打胜仗掩杀时,也勉强算一分助力)。 放眼望去,密集的队伍在田野中穿行,如林的刀枪在阳光下折射寒芒,时不时的,一队队哨骑在周围往来纵横,身前身后人声鼎沸,大笑声、誓言声、谈论声夹杂在一起,北方男儿的直爽和豪迈展现得淋漓尽致。 赵信身处其间,也忍不住心潮澎湃,勃然而生出踏平一切阻碍的勇气,他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赖! 之后几日,大军每日辰时(上午七点到九点)行军,戌时(晚上七点到九点)扎营,行五十里而止。 一路上仍然不停有青壮从军,有的是绿林豪杰,有的是体力健硕的农夫,还有少许念过书的。 赵信所在的什里就分到一个读书人,此人姓陈名棋,家道中落前,陈棋家中颇有资财,念过几年私塾。 此时天下大乱,民族大义之前,陈棋果断拜别父母,投入军中,在为恢复汉家衣冠尽一份力的同时,梦想着博取一番功名。 赵信见陈棋身体略显单薄,行军有些吃力,便想帮他多背一些东西,但陈棋却微笑着一口回绝了,只是每天扎营之后累得半死,有时候想起来,赵信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这份坚持。 过得几日,前方传来消息,骑军已然围了大同南面门户城市怀仁,于是众军纷纷加快行军脚步。 等赶到怀仁城下时,倚城四周扎下了连绵数里的营帐,张忠所在的敢战营,则立于怀仁城西偏北的方向。 第3章 大战前夕 怀仁城距离大同城不足百里,是大同这个军事重镇的重要卫城之一,加之其临近桑河,水运便利,是粮草转运的集中之地。 粮草往往对流窜各处的农民义军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攻取怀仁,便成了中路红巾军攻击大同的首战之处。 此刻的怀仁城早已四门紧闭,城墙并不算高,也就两丈多一些,只是城外引了桑河水,形成护城壕沟,将怀仁城四面护了起来。 只要能安稳渡过护城河,搭上梯子便能登上城楼,是以,等后续大军赶到后,随军民夫营便开始伐树造梯。 敢战营统领张忠从中军大帐出来,心情有些沉重,本来大同守备力量并不是很强,可就在大军合围怀仁之时,西边斥候却传来消息,河北行枢密院事察罕帖木儿与陕西行中书省平章政事李思齐正引军来援大同。 这绝对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出军之前,大伙儿合议,都认为察罕帖木儿与李思齐正忙着平定关中之乱,是顾不上大同的。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大家都没想到察罕帖木儿与李思齐会暂时放任关中之地不管,先来援救大同,这个消息压在大伙儿的心头,沉甸甸的。 并且,怀仁拒绝了开城纳降,面对红巾大军合围的威势,一个小小的怀仁城居然敢负隅顽抗,真不知道守将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可现在问题来了,攻城战并不容易,凭借十余万人马当然能够吃下小小的怀仁,可这需要时间,如今什么最缺?却恰恰是时间。 若是在怀仁城下拖个十天半月,等战力强悍的察罕帖木儿、李思齐部援兵赶到,将来攻打大同的时候,不知会增添多少困难。 刚才军议的时候,大伙儿脸色都不好看,大统领关铎(关先生)在帐中发了脾气,要求三日而下怀仁,作为敢战营统领的张忠,当场就接到了攻城的命令。 接到命令并不奇怪,张忠也早有心理准备,敢战营是临时征募的青壮,比不得那些久经杀伐的队伍,没有经过战阵的训练,在野战中是不能单独使用的。 但晋陕大地不同别处,这里民风彪悍、百姓豪迈,青壮健儿中多绿林好汉、多勇士,让他们列阵野战或许不行,但一个对一个,却不输于任何人,所以由敢战营来攻城正好可以发挥长处、避免缺陷。 张忠本来也做好了第一个请命攻城的准备,但接下命令的时候,心里却感觉有些着慌。 按理来说,城墙不高且兵力单薄的怀仁应该能够轻易而下,因为战前得到消息,怀仁城中只有不到三千守军,可察罕帖木儿与李思齐都出乎意料的东征了,此番攻城会不会又有什么变数? 张忠打马在自家营寨中转了一圈,巡视了各处百人队之后,便传令各百户到主帐军议。 敢战营主帐内军议的时候,赵信正在灶旁啃着炊饼、就着一碗野兔汤,小声地向陈棋讲解着登城的要领。 这些日子的行军,赵信逐渐将部队服役学到的本事,与这个时代相融合,充分展现出了一个精锐士兵应有的基本素质。 无论是行军负重,还是扎营收拾行装,一切都干净利落,在得到什长李大壮和队正李义的多次夸奖后,也赢得了什里同伴们的尊敬,就连副千户都曾私下里断言,赵信曾经必定是一个老兵! 陈棋十分好学,对赵信一路释放的善意也很感激,便经常向他请教军伍中的事宜,按照赵信前世在部队中学习到的军刺使用方法,结合刺刀的拼刺,赵信这两天专门做了这方面的研究。 此刻两人便是在探讨攻城时的战术动作,当然,与其说是探讨,不如说是赵信边琢磨边向陈棋传授。 “登梯的时候重心一定要低,低下来才能稳得住,尤其在攀爬梯子的时候,重心太高的话,踩不稳,容易摔倒!”赵信努力思索回忆着。 “重心?这是何物?”陈棋不太理解这个词,张口问道。 “重心是,额,或者说腰部…脐下的位置,这个地方就是发力点…别管那么多,你就把身子稍微低下来,猫着腰就对了!”赵信额头冒汗地解释着。 陈棋端着木碗,嚼着大饼,按赵信所说摆了个姿势,然后问道:“是这样么?” 赵信纠正了一下他的站姿,然后点点头,让陈棋坐下来,又接着道:“上到城头的那一刻,要斜着跳进去,别直接冲,记住你的目标不是正对面的人,而是旁边那个,这样可以有很大机会让你正对面的敌人攻击落空,同时,出其不意地攻击旁边敌人的侧面,也比较容易得手!” 陈棋眨着眼睛默默体会着,想了想,大笑道:“声东击西?好主意!” 赵信接着道:“面门、脖颈、腹部这些地方都是人身上的软肋,尽量往这些地方砍,敌人防守起来也比较困难……” 正说着,队里的伙夫牛二笑眯眯的过来,往每个人碗里加了一撮黑粉,牛二生得壮硕,却不好厮杀,也没什么大志向,他也是个老兵了,从军比李大壮还早,却一直当个火头军,专门给大伙做饭,赵信一愣,尝了尝汤味,不由有些惊喜:“胡椒?” 牛二回头一咧嘴:“我晌午刚弄来的,大伙儿尝个鲜!” 加了胡椒粉的肉汤滋味更好,牛二挨个给大伙儿添加着,伙里的气氛霎时热烈起来。 徐大虎喜滋滋地灌了两口肉汤,忽然想起一事,忙赶过去问牛二:“老牛,你这胡椒哪儿弄的?还有多少?” 牛二想了想,回道:“营寨后头的林子里弄的,那里有几颗胡椒树!” 赵信眼前一亮,饭后,赵信央求牛二帮他弄了些胡椒,舂成粉末,讨要了一个小陶罐,再请李大壮帮忙寻了些硝石,便找了个营寨中偏僻的所在开始捣鼓。 穿越前,他在部队中学过制作简易催泪弹的方法,此刻攻城在即,他得为自己留个保命的杀手锏。 他把一些麻布用火熔解,然后移入陶罐内,加了些清水,在陶罐下生火加热,等陶罐内的液体成粘稠状后。 赵信便用树枝不停搅拌着,边搅拌边撒入胡椒粉,搅拌均匀后,他把火一撤,将一些硝石粉盖在上头,然后将制作好的火药线插到里面,露出两寸的长度当做引线,等液体凝固,一枚简易的加料催泪弹便加工完成。 第4章 夜袭 将简易催泪弹往怀里一兜,赵信哼着小调返回大帐,帐篷内,连上什长李大壮,本什十人全部到齐。 此时,红巾军高层的军议还没有结束,每个人都在心里有了隐隐猜想,没准明日就要上阵了,自古沙场便是埋骨之处,也不知这一战后还有几人能够回来。 晚上二更时分,营内已经宵禁,可大伙儿各自有着心事,都睡不着,干脆就在军帐内说话,在相互的插科打诨中舒解着紧张的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军帐掀开,有人探头进来喊了一嗓子:“谁可以夜视,都出来!” 黑暗中,大伙儿看不清人,但听出来是队正李义,当下,赵信便起身出了军帐,身后紧跟着陈棋。 这个时代,因为缺乏营养的缘故,大部分人都患有夜盲,只有少数人能在黑暗里分辨些简单的事物。 赵信生长于后世物质丰富的时代,加之侦查兵选拔对视力要求严格,因而,他的夜视能力在这个时代,可以说很强,至于陈棋也能夜视,则与他的个人天赋以及良好的家庭出身有关。 随着队官李义来到百户刘达的军帐前,便看到这儿烧着一个火堆,稍一注意便可以看到,附近聚集了一些本百人队的士卒。 大家也不明就里,都大眼瞪小眼,相互对视着,又过了片刻,等人数达到二十来个,刘百户便从帐内出来了。 赵信听说过,这位刘百户的年纪虽说还不到二十,比赵信都要小个两、三岁,但却是绿林土匪出身,武艺精湛,尤善刀术,据说打起仗来四、五个汉子近不了身。 刘百户看了看眼前二十来人,便轻声将事情经过告知了大伙儿,原来怀仁城内早有愿意投靠红巾军的汉人大户,晚间忽然觅得机会出城前来联络。 关先生当即决定里应外合,就在今夜破城,打头阵的自然还是敢战营等新募之军,所以张千户要选拔能够夜视之人晚间袭城。 听到这个消息,赵信有些激动,能够以这种方式破城,就不用冒着巨大风险登城,自然是谁都高兴的。 但忽然之间要打仗了,却又着实让人紧张,这可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他深深吸了口气,等心情恢复平静,却发现手掌心里已然满是汗水。 等赵信回军帐拿了自己那把破砍刀再赶回来,这次本千人队参加夜袭战的二十五人都已到齐,百户刘达带队,每人发了一条显目的白麻巾系在胸前以示区分,便出了营寨集结。 陆陆续续其他百人队的士卒都汇聚了过来,黑夜中分辨不清,赵信算了算,大概二、三百人的样子。 等千户张忠到来后,便随他一起向怀仁城北门赶去,大伙儿都被严令不许出声,所以除了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外,倒也安静肃然。 到了北门外,队伍停下原地待命,过了片刻,又有几支其他营的队伍汇合过来,已经有近千人了。 今夜云厚,遮挡了不少星月的光辉,旷野外黑沉沉的,视线只能够得着十步之内,赵信抬眼望向身前的怀仁城。 只见城墙处勾勒出一道极细的黑丝,在前方若隐若现,城下的护城河则完全一片漆黑,看不出一丝痕迹,如此天色,正是偷袭的良机。 大伙儿都知道这个时候非常关键,静静等待着,连呼吸、喘气都不敢太大声,此时的赵信,心中也满是紧张、兴奋、忧虑的复杂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见城头窜起一支火把,有人举着火把左右摇晃,赵信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前方张忠命人也点燃了火把,两边合上暗号,又过了片刻,就听到吱呀吱呀的声音,约略见到一片黑影搭了下来,这是放下吊桥了。 张忠在前面发令,前排顿时燃起十多支灯球火把,眼前就是一亮,只见简陋的吊桥已经搭在了护城河上,怀仁城的北门也正在缓缓向两旁打开。 张忠一挥手,大伙就发一声喊,同时向里冲去,也分不清原来隶属于哪个千人营、哪个百人队了。 赵信这个时候有些走神了,能不走神么?一个后世穿越者,第一次参加古代攻城战,又是这种并不常见的夜袭,心里面可谓五味杂陈。 看着那城墙,看着那吊桥,看着那城门,看着身边火光下涨红了脸的同伴,心头霎时一阵恍惚。 赵信在这里恍惚,身边的同伴们可没那么多念头,拥挤着就向城里冲了进去,之前可是有悬赏的,斩首一级赏钱一百,斩首三级,晋升一级! 大伙都是北地好男儿,谁比谁差?谁不想成为民族英雄?谁不想升官发财?谁不想尝尝当官带兵的瘾头,将来衣锦还乡,那是多大荣耀,城中的元军也就数千人,晚了可就没这运气了! 此刻人人奋勇,个个当先,立时就把赵信挤到了一边,他好悬没被挤进护城河里去,所幸陈棋一直跟在他身后,连忙使劲拽住他胳膊,他才堪堪站稳,想要登上吊桥,却一时半会儿哪里挤得上去! 赵信也有些着急,他穿越前在部队待了几年,尽管军事素质不错,但一直担任尖兵,连个班长都没捞上,手头上压根儿没管过一个人。 穿越后又是半途入伙红巾军,刚刚从军不到一个月,自然也是大头兵一个,两世从军,他都十分艳羡那些军官们的生活,生活上的便利就不用说了,单是一声令下,便有人无条件遵从,那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自在! 尤其在这个乱世之中,对于士兵来说,军官就是天,既然老天爷把他安排到了这个时代,为什么不也体验一把当官的滋味呢? 赵信学问不深、也不懂科技和发明创造,他所能依仗的只有自己这副身体,这些日子里他早已想明白了一件事。 既然穿越到了元末这个豪杰并起的乱世,那就拼了吧,若是奋勇杀敌立下功劳,或许能搏出个富贵。 而运气如果逆天,或许还能和其他穿越同僚一样,自己当老板,建立属于自己的班底,与当世豪雄一争天下,即便不幸死在这里,说不定还可以回到原来的那个时代! 再者,夜袭破城,里应外合,城中又是兵微将寡,此刻不争先,何时能立功?只要此战能斩首三级,他就能当什长! 这个时候的赵信,压根儿没考虑过自己从来没杀过人的事实,身旁成百上千的红巾义军都热血激昂,他的激情也早已被渲染了起来,这就是所谓的从众心理,后世穿越而来的赵信也不能例外。 第5章 中伏 等到大部队冲进了怀仁城门,落在后面的只剩寥寥数十人的时候,赵信和陈棋才终于如愿挤上吊桥,着急地呐喊着挥刀冲了进去。 赵信通过城门洞,追着大部队沿街往里冲,却忽然发现前面速度慢了下来,大伙儿你推我攘,拥挤着走动不了。 这是一条从城门直通城内的街道,赵信是第一次进入古代的城池,见前面拥挤不动,便向两旁张望,打算找出一条岔街直接绕道过去。 很可惜,两旁一层、两层的房舍都紧挨着,根本没有空隙容他通过,他身旁有几个人着急了,跳着脚往前看,边看边喊道:“怎么不走啊?” 赵信也着急,放出嗓子大喝起来:“好狗不挡道,快点啊!” 赵信正喊得起劲,身旁陈棋却拉了他一把,小声说道:“赵大哥,似乎不太对劲!”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热血上头的赵信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回过神来,情况何止‘似乎不太对劲’,简直是大大的不对劲! 大军呐喊着入城,怎么街道两旁的房舍中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侧耳仔细一听,除了自家弟兄们的嚷嚷声外,竟然没有一丝敌人的惊慌失措,而且,前面怎么停了下来? 赵信毕竟是现代人,古代战争片看过不少,眼前这一幕场景绝对眼熟,‘中计了’! 急切间,赵信深深地吸了口气,拉着陈棋就往城门洞退去,刚退入洞口,回头就见城外吊桥正在缓缓拉起,赵信顿时心头一沉。 就在这时,城内街道两旁的房顶处燃起无数灯球火把,将大街照得通透彻亮,两旁房顶上闪出大队头戴毡帽,身着红色棉甲,弯弓搭箭的元军。 “咻咻~咻咻~咻咻~!!!” 成片的箭雨轰然而下,如此近的距离,加之红巾义军又站得拥挤,顿时倒下一片,死伤极其惨重! 赵信和陈棋因为早一步退入城门洞的缘故,此刻暂时处于安全之地,但这种安全相当短暂,一旦入城的弟兄被元军消灭,他们也将难逃一死。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向城外扑去,想要趁吊桥拉起来之前冲过去,但刚冲出去没几步,上方便射下一排箭雨。 好在来箭准头有限,并未射中赵信、陈棋二人,却也将二人逼回了城门洞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吊桥终于完全拉了起来。 城内灯火通明,一片厮杀之声,城外红巾义军第二波接应的队伍也早就赶到了,只是此刻城内城外虽只有一河之隔,却有如天堑。 无数火把点起,大批红巾义军只能站在护城河边逡巡不前,少顷,城墙上一声梆子响起,又是一排箭雨洒下,将城外来援的红巾义军射得不断后退,双方就在城上城下拉弓对射起来。 城内红巾义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这些人中不乏绿林好汉和猎手青壮,有些带得有弓箭的,便也纷纷躲到两旁屋檐下,摘下弓箭向房顶还击。 在义军军官的大声吆喝下,不少红巾义军慢慢后退至城门附近的房舍内,更有数十人躲入了城门洞内,以此为据点,渐渐稳住形势。 只是这般战况实在是危如累卵,大伙儿不仅要抵御周围房顶上元军弓手的弓箭,还要防住街道上对方的正面攻击,同时要注意城楼上射下来的箭雨,也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 城门洞内躲避着的红巾义军又气又急,纷纷破口大骂,有骂元军不敢光明正大打一场,实为小人的,有骂怀仁刁民数典忘祖,应当断子绝孙的,大伙儿惶惶之下口无遮拦,只能在这里凭空发泄,却是毫无办法。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十多个身着甲胄的大汉举盾护着敢战营千户张忠也躲入了城门洞内,张忠一进来,便大声喝道:“怎么不杀出去?” 赵信忙将城楼上有敌军射箭阻击的事情道出,张忠咬着牙向身旁众人道:“谁愿再去,只需将吊索砍断,此战便可大功告成,梁万户所引援军就在城外,须臾便可入城,立此功者可升一级!” 这时,张忠身旁窜出条人影来,大声答应了,招呼众人一起上去抢吊桥,赵信一看,正是百户刘达。 刘达带队往外冲,赵信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吊桥离城门洞只有十来步,但这十来步却极不好走。 七八人刚冲出去一半路,城头便射下一片羽箭,霎时便射翻了三、四人,虽说大伙儿冲出来时顶了盾牌,但这箭的准头比赵信刚才往外冲的时候要强得多了,稍不留意便会钻了进来,很明显,守军意识到这里是关键,调集了擅长弓箭的好手过来。 被逼到绝境上,赵信也豁出去了,毕竟是当过兵的,使出穿越前部队里学到的行进战术动作,居然没有中箭。 等赵信紧跟着刘达冲到吊桥边,却无奈地发现,这吊索是铁质的,他和刘达一人砍一边,跳着脚砍了几刀,没半分用处,只能无奈地又跑回了城门洞中。 冲出去的七八人回来就只剩下赵信和刘达,刘达臂上还插着一支羽箭,张忠亲眼看了经过,也知道此路不通,只能皱眉苦思。 此刻城内街道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开始了短兵相接,元军整队正面沿街推进过来,红巾义军士卒在有经验的军官指挥下,拼命抵挡着,逐渐退向城门附近。 张忠眼见无法可想,便大声吩咐召集附近人手,要亲自带队沿甬道登城,刘达将张忠拦了下来,朗声谏道:“千户大人不可亲身犯险,待刘某前往!” 张忠也知道自己是城内义军的主将,若是一旦就此身陨,攻入城内的弟兄们转眼就要溃散,只好用力拍了拍刘达的肩膀,沉声道:“珍重!!!” 刘达爽朗一笑,郑重道:“家父早逝,若是刘某折在此处,还请张千户今后多加关照家母,替某尽些孝道!” 言罢,刘达大声招呼城门附近的弓箭手向上仰射城头,自己则将身旁可战的十来人叫到一起,叮嘱大伙儿跟在他身后,便出了城门洞口,折向甬道杀了上去。 怀仁城只是县城,城墙只有两丈高一些,一条斜斜的甬道由北门左侧伸向城楼,三十来步便能上去。 只是,此刻城门处是守军布防的重点,甬道上虽然无人,但城头不知有多少弓箭对准了这里。 第6章 屠城 刘达一行人刚冲上甬道,便迎来一阵箭雨,这次刘达吸取了教训,早已吩咐大伙儿携带了盾牌顶在头上,要求务必首尾相接,连赵信也得了一面,顶在头顶上。 赵信身后跟着同样顶盾的陈棋,十来人前后跟得极紧,盾牌在头顶连成一片,几乎没什么空隙,防箭的效果自然大好。 就这样一路冲到甬道尽头,居然没人中箭,眼见着再往前一步就能登上城墙,这时,刘达大喝一声,合身往上一跃,整个人连着盾牌压在了防守的第一排元军刀枪之上。 刘达身后的义军弟兄,连同赵信和陈棋,都按照之前吩咐,使劲往前送力,硬生生将刘达推入了元军人群内。 刚一短兵相接,刘达便施展出了家传刀法,转着身子四面横扫一圈,将周围的元军逼退了几步,让后续的义军弟兄一个一个登了上来。 等最后面的赵信和陈棋也登上了城墙,刘达便带领大伙儿状如疯虎般杀向了拉住吊索的辘轳处。 除了刘达、赵信和陈棋外,剩下的七八个弟兄都是千户张忠的亲卫,武艺颇高,且作战经验十分丰富。 这般短兵厮杀起来,便将盾阵排开,按照以往护卫主将冲阵的法子,护着刘达向前冲杀,赵信和陈棋反而被包在了盾阵里面,两人干脆就挤到刘达身旁,一左一右,奋力向前。 城头密密麻麻全是元军士卒,放眼望去,足足两百余人,个个瞪着眼睛向红巾义军杀来。 要说赵信不害怕,那是假的,但事已至此,毫无退路可言,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随同刘达往前冲了。 一把弯刀当头劈来,赵信举盾架住,反手一刀便朝盾牌下砍了过去,便感觉砍在了皮革之中,也不知砍倒对手没有。 来不及多想,赵信盾牌使力前顶,右手抽刀向后,好容易才将破旧砍刀抽出来。 这时,赵信眼角余光瞅到对面一个元兵一刀砍向了身旁刘达的腹部,赵信来不及多想,便合身扑过去,用盾牌将那刀挡住,自己也摔倒在地。 反应过来的刘达忙将赵信拉起,刘达力气着实生猛,这一把抓在赵信胳膊上,赵信顿时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种乱斗的战场之中完全看个人武勇,刘达自不必提,赵信和陈棋也杀红了眼,三人齐头并进,身上也不知被割了多少刀剑口子,浑身都是鲜血。 眼见着冲到盘缠吊索的辘轳之处,元军士卒忽然往后退了退,腾出一片空场,一排手持长枪的元军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往红巾义军盾牌阵里就是一阵乱刺。 两个义军老兵当场就被戳倒在地,护住刘达和赵信、陈棋的盾阵立时就垮了一角,剩下几个老兵连忙收缩了一下,却怎么也挡不住乱枪往里硬戳,眼见着盾阵没几下就要被捅开。 这时,刘达大吼着就去解绑在辘轳上的铁索,刚解到一半,就被一枪捅在腰肋,顿时血流如注,缓缓坐倒在辘轳旁,眼睛却盯着辘轳上的吊索,不甘地伸手想要继续抓过去,却怎么也没有力气。 赵信挥刀挡格着戳过来的乱枪,看着倒在地上的刘达,心中又是激荡,又是悲愤,恍惚间没有挡住斜砍过来的一刀,本能的往身旁侧了侧身子,刀锋划破胸前的衣襟,一个小陶罐掉了下来。 赵信打了个激灵,暗道怎么把这东西忘了,大吼着让陈棋帮他抵挡片刻,弯腰捡起陶罐,一把抓过辘轳边插着的火把,也不管是否烫手,直接点燃了陶罐上的棉线,抛进了眼前的元军人潮中。 ‘嗤嗤~’一股浓烟顿时在城头弥漫开来,烟雾所到之处,一片咳喘声响起,近百元军趴倒在地,鼻涕眼泪横流,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赵信白天自制的简易催泪弹一出手,效果竟然出奇的好,他自己当然有所准备,早闭住了呼吸,将胸前区别身份的白巾捂在脸上,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摇动辘轳,将吊桥缓缓放了下来。 刘达就在一旁坐着,连捂伤口的气力都没有了,任凭肋下鲜血流淌,咳嗽着,嘿嘿笑着,看着赵信转动辘轳。 等放完吊桥,赵信费了好半天工夫,才将刘达和陈棋两人拽到了烟雾区之外,这时候,城头的浓烟也逐渐消散开来,只见成片的元军跪倒在地上,兀自咳嗽喷嚏不止。 再看身旁,陈棋逐渐好转了一些,渐渐能够说话了,只是刘达则早已不省人事。 不多时,红巾义军冲上了城墙,刀枪并举,砍瓜切菜一般将城墙上失去战力的元军放倒,赵信则趴到城墙边向城内看去。 只见大队义军通过城门,沿街向城内杀了进去,满眼都是熊熊火光,满耳都是厮杀声,其中夹杂着老人、妇女和孩子的哭喊。 赵信心头一动,连忙嘱咐陈棋照顾好刘达,自己沿城门甬道下了城墙,往街道里跑去,看着眼前纷乱的一切,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阻止大家滥杀无辜! 转过街角,一条小巷中传来老人的呼救声,赵信连忙拐了进去,就见两个胸前围着白巾的红巾士卒,正挥刀向几个老人身上乱砍。 赵信大叫着‘住手’,便要去挡格落下去的刀,却哪里来得及,他怒不可遏地大喊道:“怎么能屠杀老人?怎么能屠杀老人?“ 两个红巾义卒愣了愣,随即怒道:“都是自家弟兄,少吃里扒外,这些老不死的,还有那些女人,即便不是蒙贼,也早不把自己当汉人,害死了咱们多少弟兄,你不知道吗?” 赵信气道:“老人怎能害咱们,不可能!……” 正说着,巷口涌进来四个人,赫然正是两个老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汉人面容的他们,穿着蒙人服饰,个个手持木棍、柴刀呼喝着就冲了过来。 眼见持棍砸向自己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汉人老者,赵信脑海里一片茫然,愣在了当场,浑然忘了去抵挡。 所幸身旁还有两个红巾士卒帮赵信挡下了这一棍,随即上前将这四人砍翻在地,也不管赵信,继续向城内冲去。 赵信望着眼前死去的汉人老弱妇孺,好半天才从浑浑噩噩中苏醒过来,再看眼前满城的火光,心下一阵黯然。 这是民族的悲哀吗?当然不是!蒙元近百年的高压统治,有汉人奋力挣扎,力图恢复汉家衣冠,当然也有汉人脱了汉服,渐渐融入其中。 公元1357年九月,红巾义军攻入怀仁,因元军抵抗激烈,兼城中不少百姓‘助纣为虐’,致使损失较重,于是大军屠城,第二日,满城尸体投入护城河中,随着河水漂走,河道三日不畅。 第7章 进军大同 怀仁屠城一事,完全不在张忠的掌控之内,当进入城内的义军们发现,所谓城内大户里应外合纯属骗局之时,情绪已然不受控制,于是乱象发生,所有人都如同疯了一般。 作为读书人,‘关先生’对屠城之举十分不喜,因此,在怀仁县衙对张忠好一顿臭骂,但好在怀仁城的迅速攻占,为大军北上赢得了宝贵时间。 所以,身为全军主帅的‘关先生’也不能对用命搏杀的将士太过严苛,该奖赏的还是得奖赏,只是在怀仁整顿的这两日内,‘关先生’不得不三令五申一番,要求大伙儿在今后的战事中不得发生这类行为。 挨了‘关先生’好一通臭骂的张忠憋屈不已,回到大营后,击鼓点卯,集合全营将士,将怒火狠狠发泄了一遍。 参加夜袭攻城的二百多敢战营士卒活下来的还剩八十来人,这帮人觉得很冤屈,那些没有参加攻城的人平白挨骂后感到更加郁闷,所幸张忠发泄完后,便公布了此战的赏格,终于把士气又重新振作了回来。 张忠本人此战立了大功,晋副万户,准敢战营扩编为五千人的大营,而参战活下来的八十来人中,有二十多人已经伤残,被勒令退军回乡,并补发赏钱和盘缠,剩下的五十余人则都有赏钱,有些立功较大的,则官升一级。 赵信和陈棋在攻城中发挥了关键作用,上到城头的十来人里,除了百户刘达处于昏迷中不知生死外,其他人都已全部战殁。 赵信、陈棋得到的奖赏是钱五千,晋什长,别看是小小一步,却是官与兵的区别,这意味二人从今以后就是军官了,手下要带兵了。 赏钱很重,按惯例是要等大战结束后再行发放,军官的晋升则立刻生效,因为目前没有新兵,且敢战营还在怀仁一战中折了数百人。 所以,两人只能当个光杆什长,手下无兵,编制则仍在原队中,因为百户刘达的重伤,队正李义便升了百户,干脆直接管起了手下还剩的七十多人。 由于没有手下,赵信、陈棋都挤在了一个帐篷里继续作伴,倒也轻松宽敞了许多,两人在此战中所受的都是些皮外伤,养了两天,伤口便结疤凝固了,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大军在怀仁休整了两天,继续进发,北攻大同,大同是有名的军事重镇,光守军就达两万,不过,元末的元军军事素质已经大幅降低,很难与拥兵十多万的红巾义军抗衡,所以,一路上大军信心满满,士气高涨。 等到了大同城下,看到城楼上挑着的李思齐和察罕帖木儿的将旗时,红巾军各部却有些哑然了。 怀仁一战义军们拼死赢得的时间优势,在迅速到来的元军援兵面前化为乌有,士气急转而下,所有人的心头似乎都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沉甸甸的。 单单两万大同守军,并不值得红巾军忌惮,可李思齐和察罕帖木儿的部众却是少有的精锐,两人皆是通过镇压义军而声名鹊起,广大义军对其是又恨又畏。 不熟悉元末历史的赵信,并不介意这两人到底如何厉害,他介意的是自己无法有效的发挥穿越人士的优势,比如根据对方的性格提出建议,或是按照历史中记载的战事细节提前打好埋伏。 若是穿越到三国,赵信大可在刘大耳朵闻听关羽死讯后,劝刘大耳朵阻止张飞挂帅出征,亲伐东吴时,要多听法正的建议,不要轻视陆逊这个儒帅,更不要在密林之地扎营。 只是,这是元末啊,在记忆中,只有朱元璋和他的主要对手张士诚、陈友谅的事迹颇为清晰,其他历史人物、历史事件皆是一片空白。 当初要是带本元末历史的书过来就好了,哪怕在天涯论坛里多看些介绍这方面的帖子不也强的多吗?赵信遗憾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悔不已。 尚自沉浸在深深懊恼中的赵信自然不会知道,李思齐和察罕帖木儿会在这一次的大同之战中,给红巾义军带来多么深刻的印象。 陈棋则一直耿耿于当日怀仁城头烟雾四起的那一幕,经常追问赵信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此,赵信只能爱莫能助的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的样子,告诉陈棋他也不太清楚。 想不明白的陈棋便有些神神叨叨的,口中经常念念有词,赵信也听不大真切,只是觉得陈棋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至于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大同城墙比怀仁城墙要高出两丈有余,外面围着的护城河也深达一丈,可谓城高池深,城内不仅有两万大同守军,更有数量不明的援军协助防守,急切间是攻不下来的。 红巾义军四面围困住大同城,便开始组织民夫赶制各种登城器具,有时候民夫不够,还常调派敢战营前去帮忙,赵信就去过两次,也算是大开了一番眼界。 红巾义军所建以云梯车、冲车、投石机、箭塔四种攻城器具为主,建造得十分结实,比赵信想象中好多了。 随着攻城器具的完工,红巾义军上下也随之一扫大同增兵所带来的阴影,士卒们心气逐渐高涨起来。 这般在城下扎营围城十日后,敢战营统领张忠终于传下军令,第二日攻城,当晚大营内杀猪宰羊,做了一顿好的,大伙儿兴致浓浓地喝着肉汤,啃着骨头,大声谈论着、说笑着,似乎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了’! 尤其是本百人队之中,赵信和陈棋的例子就摆在那里,大伙儿看他们的眼神都有些泛红,让二人不寒而栗。 谁不想升官发财?至于能否活着,既然当了兵,吃了这碗粮,这个问题就不能去考虑了! 第二天,大战如期来临,赵信站在本阵之中,一边擦拭着新发的宽背大刀,一边看着前方上万民夫冒着城头的箭雨,将土袋倾倒入护城河中。 只用了小半个时辰,民夫便逐渐将一丈多深的河水阻断,在护城河上形成了数条宽阔的通道,整个敢战营都在城墙箭雨覆盖的射程之外,弟兄们看着眼前的一切,既兴奋又紧张。 东面城墙下已经倒下了千余民夫,有些没死的还躺在地上挣扎着,战鼓声和呐喊声将他们的呼叫声掩盖住,赵信看到他们张着嘴的痛苦神情,紧握着双拳,最终也只能无力的松开。 没有人有余暇顾及他们,而且,就算救了回来,以他们的伤势,在这个时代也是救不活的。 第8章 攻城受挫 约莫一刻钟后,鼓声忽然一变,排在身后的云梯车开始往前移动,这种云梯车与城墙齐高,下面十多个民夫推着四个粗大的木轮转动向前。 云梯车上最多能容七人,车后是一架木梯,斜着向后拖到地面,可随时上人,等云梯车推到阵前,各营的士兵便在百户、队正的指挥下起身整队,聚集到云梯车下。 东面城墙推出了十架云梯车,扩编后的敢战营(四千余人)投入五个什,近五百兵力,赵信所在的百人队并不在其内,仍旧站在原地等待。 兵力调派好了以后,每辆云梯车顶上都上去了七个人,五个刀盾手,两名弓箭手,其他人则围在云梯车之后,以盾牌覆顶,组成盾阵。 几个盛满清水的木桶被吊上了云梯车,车顶的士卒将水泼洒在了云梯车上,浇得整座云梯车湿漉漉的。 待一切就绪,进攻号角声起,车下民夫推动木轮,云梯车便向城墙缓慢地靠了过去。 前排义军箭阵又换了一批士卒,这批生力军上阵后,发箭的速度又快了一些,逐渐将城头的元军箭手压制住。 云梯车缓慢通过护城河上民夫们用命填出来的通道,直接靠近城墙,这时,城墙上元军急忙射出一些火箭。 火箭钉在云梯车上,但因为浇过水的缘故,并没有点燃云梯车,云梯车靠在城墙上,车顶的义军刀盾手将顶在前面的盾阵一撤,纵身跃入城墙之内。 城下义军眼见自家弟兄上了城墙,都兴奋地大喝起来,声震四野,战鼓也擂得更紧了些,赵信这边军阵中的弟兄也都坐不住了,大伙儿纷纷起身,凝目往城墙上观瞧。 只见最先上了城墙的刀盾手跃上城头后,城头顿时喧闹杂乱起来,赵信看不清上面的情况,只是看到云梯车下的弟兄们陆续通过木梯登上云梯车顶端,然后一一纵身跃入城内。 义军各处军阵立刻传来一片欢呼声,只见后面阵中令旗一挥,新晋百户李义便让大伙儿整队,然后迅速向城下开拔,准备入城作战。 赵信随本队开到城下第六座云梯车处,眼见之前那一队的兄弟已经全部跃入城中,李义一挥手,便让大伙儿上云梯车。 赵信提起崭新的宽背大刀,迅速登上木梯,刚上了几步,就见城中忽然飞出十多个黑乎乎的陶罐,一愣神间,这些陶罐有几个直接砸在云梯车上破碎开来。 一股呛人的油腥味直冲入赵信的鼻子,赵信心头大骇,顾不得再登梯,直接跳了下来,口中大喊道:“退后,退后,油罐,是油罐!” 李义听罢也是一激灵,挥手让大伙儿后退,可是纷乱间数十人挤在云梯车前,哪里退得开。 只见城头抛下几支火把,云梯车眨眼间便‘噌’的窜起了高高的火苗,还有些没有砸中云梯车的油罐落在地上,也溅落了满地油液,城下顿时燃起大火。 拜赵信穿越前看得古代战争片比较多,对于这类突发事件反应快,预判早,等大火燃起的时候,他已经拽着陈棋跑出了火焰的范围。 但云梯车下推车的十来个民夫和本队中没来得及跑的十多个弟兄却都成了火人,哭喊着如没头苍蝇般在地上翻滚,惨不忍睹。 所幸城下义军的弓箭手压制得比较成功,剩下的义军撤离城下时没有太多伤亡,大家回头看去,十架云梯车都燃起了熊熊火焰,连带着城墙下许多地段都烧成了一条条火龙,无数没来得及撤下的义军士卒葬送在这一把大火之中。 如此惨状就在众人面前上演,大伙儿都惊得说不出话来,那些哭喊的火人中很多都是这些天来相熟的弟兄。 虽然大部分都叫不出名姓,但相互间却一起高唱过,一起呐喊过,一起厮杀过,一起痛饮过,如今却天人永隔,大伙儿心里都极为难受。 城下的大火除了让后续攻城的军士死伤狼藉外,十架云梯车全被烧毁,烧毁的不仅是攻城器械,更将城墙上的五百敢战营弟兄的退路给烧断了! 如今那五百弟兄仍在城头上厮杀,却没有了接应,撤又撤不下来,这可如何是好? 大伙儿只能在城下跳着脚发急,隔着大火眼睁睁看着城头五百义军弟兄孤军奋战,却都是一筹莫展。 等到城下火势渐弱,城头上的厮杀也慢慢停止,又过了一会儿,城头上抛下数百具义军弟兄的尸首,元军重新回到城墙边,指着城下的义军笑骂不止。 后阵中传来鸣金之声,百户李义无奈地指挥众人后撤,这一番失利对士气的打击十分沉重,大伙儿心里都不是滋味,垂头丧气地回归本阵。 第一次攻城失败,义军损失较大,光是东面城墙的攻势中,便折进去七、八百弟兄,其中还不包括数百民夫。 当然,东城是义军今日主攻的方向,其他各面都是配合策应而已,损折没有那么大,但加起来也有两千余人。 此后的数日中,义军继续加紧攻城,东城主攻过两次,西城、北城也各主攻过一次,但都未能成功,反倒是主攻的敢战营兵力折损超过两千人。 满营的伤兵对士气的影响是极大的,限于简陋的医治条件和极少医生,那些受伤较重的士卒基本上只能无奈的死去,或是被大夫直接放弃,或是疼得忍受不住之时,央求身边的弟兄给自己补上一刀。 就连许多只是腿上、胳膊上中箭的士卒,都只能获得相同的命运,他们大部分的症状都很简单,‘发烧’或‘发炎’,可是面对这样的伤病,这个时候的医治条件却一筹莫展。 能够得到救治的只有那些受伤不重的士卒,或是比较出众的军官,像腰腹处受了重伤的百户刘达,就得到了张忠的重点关照。 赵信亲眼见到许多受伤的弟兄,在接受大夫的诊治时疼得发出渗人的惨叫,让他不禁冷汗淋漓,大夫的诊治方法简单粗暴,只有生命力顽强的人,才能最后活下来! 毕竟是在一起共同战斗和生活过弟兄,按照赵信的理解,这些人都是他的战友,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军营的生活都是一个大熔炉,能够最大限度的影响一个人的心性。 这段日子里,他早已不知不觉地融入了义军的氛围中,身边弟兄们的嬉笑怒骂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让他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红巾军。 遇到高兴的事情,赵信会和弟兄们一起大声欢呼,遭遇挫折的时候,他会和弟兄们一起沮丧叹息,他会为义军的雄壮和军威而激动,也会为战事的进展而担忧。 所以,赵信无法以穿越人士的心态超然地面对眼前的一切,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这些受伤的弟兄们。 第9章 战场琐事 赵信所在的百人队在这几日的战斗中折损也颇大,之前那六十多个老弟兄到现在还能够走动的只剩下了一半。 不过伤兵的恢复比例却较其他百人队要高一些,这得利于赵信的帮忙和及时点醒,他所能做的很简单,就是在包扎伤口前,将布片用开水煮上一刻钟,因为这一道工序,他这个百人队至少多活下来了十多个弟兄。 赵信很想将这一方法在全军推广,奈何人微言轻,他也无法跟别人解释什么是细菌,什么是高温消毒之类的东西,就连百户李义也是看重他的良好表现,才将信将疑地试行这一方法。 说实话,多活下来的那些弟兄是否真正是受益于此,李义不敢确信,至于劝说其它百人队,甚至上报统领张忠,李义就没那么大胆子了,事关无数弟兄的死活,他担负不起这个责任。 红巾军尽管首战失利,依旧冒着巨大的伤亡继续攻城,云梯车被毁之后,又连续使用箭楼、投石机、冲车,可是收效均不大。 箭楼和投石车只能压制住城头的守军,却无力解决问题,冲车的冲门效果也不好,因为守军将城门彻底堵死了,冲车将木门打破一半以后,却发现门后是巨大的石块,仍然无法进入,最后只能撤了回来。 赵信注意了投石机的攻击,巨石轰飞,虽然声势浩大,但大部分都没有什么准头,落到城内的还能给守军造成一些士气上的影响,落到城外的压根儿连一点用都没有。 少数幸运的石块砸中城墙,可大同城墙坚固无比,只是溅得石沫纷飞,就再无一点效用。 倒是有十几块石头万幸扔上了城头,砸倒了百余个元兵,但这种概率十中无一,而且能够投掷的石块也不大,石块太大,又容易损毁投石机本身。 赵信一边看一边暗暗感慨,这东西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用啊! 云梯车损毁完毕后,红巾军补充不及,只能采用木梯蚁附的方法登城,城中的守军十分顽强,也许是知得自己难逃一死,纷纷搏命而战。 据攻上城头后还能退下来的少数弟兄讲,城头上三种敌人最是难缠,一是身穿重甲的铁枪兵,打起来后,他们往往不要命地往前冲,二是身形敏捷的刀盾手,散于四方,做着补刀的勾当。 三是蒙古精锐射手,他们往往将注意力集中在义军精锐战士或军官身上,换句话说,上到城头,义军士卒表现的越出色,越容易被蒙古精锐射手照顾。 赵信这几日一直没有机会登上城头,他推过冲门车,守护过木梯,亲眼见到身边的弟兄一个一个倒下,却没有任何办法。 战事惨烈,打到这份上,他已经完全融入了其中,根本没有任何穿越者偷奸耍滑、保命不前的念头,这不仅是身边弟兄们的阵亡让他感同身受,而身后督战队的严阵以待也让他不敢稍退半步。 幸运的是,得老天眷顾,赵信没有受什么重伤,身上最多的只是擦伤,这得益于他使用前世部队中躲避子弹的战术动作来躲避弓箭。 赵信旁边时刻接受言传身教的陈棋,也因此幸运的得以保全,说起来,赵信很想将这一套方法推广全军,可是困难却更大,原因很简单,太难看了,按照百户李义的话,那就是‘连滚带爬,成何体统?’ 话说在接连猛攻大同不下之后,十余万红巾军开始长期围城,而经历过如此艰难战事的赵信,对于不打仗的日子也颇为不适应。 闲暇之时,大伙儿最常做的事情,就是隔着军寨的木栅栏遥看城头上的刀枪如林,以及那几面战火熏黑后却依然迎风挺立的大旗。 赵信所在的百人队还剩四十来个弟兄,用饭时大家都围坐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什么。 眼见大伙儿都眉头不展,百户李义便和几个老兵一起讲起了红巾军起义时的趣事,或者讲讲当年‘关先生’妙计连连,将元军打得屁滚尿流的往事,聊得热络起来,大伙儿的心也慢慢舒缓开来。 气氛热闹一些后,众人又热火朝天地开始献计献策,谈怎么才能攻入大同,赵信冥思苦想着穿越前部队里学到的各种战法,都觉得十分不靠谱,无他,**和冷兵器有着本质的区别。 随后,赵信又开始回忆战争电影中的一些情节,皱眉想着各种战法名词,什么持久战、游击战,唔,这些属于战略层面,放在这里也不合适,还有什么麻雀战、地道战……想着想着,口中喃喃有词,不停念叨着。 一旁的陈棋眼中一亮,问道:“赵大哥,你说什么?麻雀战?地道战?麻雀战是什么东西?麻雀能打仗么?地道战是挖地道么?这个法子不错!” 百户李义听罢也拍了拍自己脑袋,大声道:“赵信说得不错,地道战可行,咱们关统领当年就……呃,关统领很擅长这个,保不准咱们就要挖地道的!” 红巾军刚起义时,要以弱敌强,采用地道突袭,是很实用的战术,等到红巾军兵强马壮后,红巾军的统领们似乎不屑于使用这种战法。 不过,这种战法层面上的计谋,不是几个底层士卒所能左右和了解的,大伙儿谈论了几句也就作罢,但过了些几天后,红巾军以地道战术攻城的猜想便得到了应证。 这天午后,赵信和陈棋被征召到了中军大寨之中,和他们一起过来的,是目前敢战营剩下还能夜视的数百弟兄。 等来到一座大帐后的空地时,赵信赫然发现,地面上有一个斜斜向下的洞口,能容三人并肩而下。 到了黄昏时分,空地周围陆续集结了上千士卒,其中数百人衣束齐整,顶盔贯甲,手中的刀剑都是好货色,表情上虽然懒洋洋的,但行动举止间都透着一丝彪悍之气,赵信听一旁的老兵介绍,这些都是红巾军精锐,山字营和虎士营的老兵。 到了一更时分,外面一阵轻微地扰动,众军中分出一条通道,一群军将从通道中挤了进来,众军士纷纷起身,鞠躬行礼,口中称呼‘关大统领’,都显得异常激动。 只见其中一个身穿银甲,外披儒袍,腰系宝剑的中年儒将越众而出,四周转了一圈向众军士打个招呼,喝道‘拿酒来’,身旁一个军将上去递了一袋酒。 大统领‘关先生’拿着酒袋子,沉默了片刻,朗声而道:“大伙儿都是北地好儿郎,追随关某北征,抛头颅洒热血,不惜性命,这几日战事不利,让弟兄们折损严重,关某……愧对大伙儿了!” 第10章 局势不利 众军士闻言心头一暖,纷纷开口道:“关大统领哪里话!” “关大统领何出此言!” “愿追随关大统领北灭鞑子,恢复汉家衣冠!!!” ...... ‘关先生’顿了顿,又道:“元狗无道,我等汉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巍巍大汉,受辱已近百年,今天下豪杰共起,关某以不才之身,统领各位北逐鞑子,恢复汉统,各位弟兄愿意追随关某,关某实在铭感五内!” “关大统领客气!!!” “关大统领尽管发令,令旗所向,某等愿意效死!” ...... ‘关先生’点了点头,遥指大同城,提高声音道:“我义军一战而破怀仁,再战兵围大同,如今被我等困在城中的是谁?是作恶多端的元狗残军,是汉人刽子手察罕帖木儿和李思齐,今夜一战,不知诸位弟兄可敢与元贼拼死?不知大伙儿能否让关某夜宿大同府衙?” “关大统领放宽心便是,我等拼了这条命,也要让关大统领夜宿大同!” “元狗战力已大不如前,在我等汉家儿郎面前,他们就是一坨坨狗屎!” “我等必砍下察罕帖木儿和李思齐这两个狗贼的头颅,献予关大统领当夜壶!!!” ...... ‘关先生’闻言,颇为感动,朗声而道:“那就谢谢弟兄们了,来人,上酒!” 簇拥在‘关先生’身后的军将扔出十多个酒袋子,被周围的军士接了,大伙儿传递着,一人一口,很快就将酒袋子喝光。 赵信也灌了一大口,说实话,这酒并不怎么样,但此情此景,再差的酒也喝得有滋有味! 喝完酒,‘关先生’大手一挥道:“许万户,关某在这里等你!” 话毕,‘关先生’身后一将躬身领命,当先钻入地道,身后山字营精锐鱼贯而入。 ‘关先生’就守在地道边,看着这数百山字营将士进入地道,下去一个拍一下军士的肩膀,众军士头也不回,慷慨而入。 山字营进完,就是数百虎士营的军士,赵信所在的敢战营却是第三批,这时候就在地道口边上待命,等前头兵马攻入大同后,再行进发。 同时,‘关先生’就在地道口发出命令,点检了义军仅有的骑军血狼营,以及其他遴选出来的步军精锐到城外候命,随时抢城。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城内一声暴喝,城头上霎时灯火通明,火光下刀枪林立,旗帜森然。 ‘关先生’脸色一变,盯着大同城头良久,一口鲜血吐出,身子向后就倒,众将忙抢上去扶住。 只听‘关先生’咳嗽着大叫道:“快…咳咳…让人撤回来…咳咳咳…” 众将连忙吩咐人进地道通传命令,一边去请大夫前来诊治,火光映照在地道口边,也照在众军士的脸上,大伙儿脸色都不好,在火光下映得煞白。 在地道口边等候的敢战营弟兄鸦雀无声,都盯着城头发呆,赵信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张着嘴想说什么,却不知该怎么说。 须臾,地道里连滚带爬冲出来几十个满身泥浆的军士,其中一个大哭道:“完了,水,坑道里全是水,咱们的人全完了!” 这一嗓子终于打破了营中的沉默,坑道边顿时一阵大乱,有人在大哭,有人在大声咳嗽,有人惊呼,有人不停地问‘怎么了’。 赵信也抢着搀扶坑道里陆续爬上来的弟兄,心中焦急不已,大伙儿在坑道边期盼地等了足足一夜。 最终一共回来不到百人,进入坑道的上千山字营、虎士营将士葬身其中,永远不见天日。 1357年九月下旬,红巾军掘地道攻城,大同守军引河水灌之。 统领关铎吐血的事情被严令封口,除了少许幸存者和在场的数百敢战营弟兄,以及‘关先生’的亲卫外,没有人知道。 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对于战事不利的红巾军来说,将足以动摇军心,事隔三日后,‘关先生’便在一众军将地簇拥下开始巡视各营。 ‘关先生’大声地鼓励众军士继续奋勇作战,慷慨激昂地讲述着自己关于恢复汉家江山的梦想,大笑着和最底层的士卒说各种荤话,拍着身边每一个弟兄的肩膀,发誓要带他们同富贵共升官…… 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这位主帅对于将来战事的乐观,‘关先生’这种高调积极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扫除了压在红巾军头上的阴霾,让军营中又重新恢复了些许生气。 但亲眼见证了‘关先生’吐血倒地一幕的赵信,却看出了‘关先生’的苍白脸色,和眉头间紧锁的苦闷。 “关大统领在强作笑颜!”同样深悉内情的陈棋小声地在赵信耳畔嘀咕道,“你看,关大统领握马鞭的手……” 赵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早就注意到了那只始终搭在马鬃之间的手,那只手不停地在颤抖。 ‘关先生’强撑着身子巡视军营,所换来的军心安定没有保持多久,便被一则东面斥候传来的消息打破。 大都元朝廷调宣德府‘达鲁花赤’(督官)关保,引军三万来援大同,如今,关保军已过桑河,至白登,遥指大同! 这时,赵信身旁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黄脸汉子正愁眉苦脸,眼神中带着一丝沮丧道:“听说关保军只是先锋,四面还有元军徐徐来援,旌旗如林,一路上烟尘滚滚、遮天蔽日!” 黄脸汉子叫吴袭(此角色由书友追风暗夜客串),也是赵信所在百户的弟兄,在前些天的攻城战中险些从云梯上摔下来,还好梯下的赵信使劲推了他一把,才保下命来,没有摔死。 自那之后,号称要报答赵信‘一推之恩’的吴袭,便常往赵信和陈棋的营帐内走动,这是个自来熟的家伙,跟百户李义说话时都没大没小,在赵信和陈棋这两个刚刚提拔的什长面前更是无拘无束。 吴袭在敢战营内人缘很好,只是太过喜欢打听事情,用句赵信穿越前的话来说,这人很八卦。 “真有那么多人?光前锋就有三万?”赵信眉头一皱问道。 来到这个时代已快三个月了,赵信对元末这个时代有了大致的了解,如今义军四起,各路元军四处救火,要短时间集结数万兵马来援是比较困难的。 吴袭一愣,犹豫道:“呃…我也是听说的…” 第11章 打探消息 想了想,赵信追问了一句,“你是听谁说的?” 吴袭挠了挠头,嘴里噼里啪啦道:“额,是陈九,他跟我是同村,如今在关大统领亲卫营当斥候,我本来是要投奔他的,可他做不了主,最后,我便到了敢战营!” “说起来,关大统领的亲卫营真好啊,吃得好,穿得好,刀也好,要是能当上斥候,还可分到战马,陈九的战马可真壮硕,比我家里养的马要壮硕很多……” 赵信见吴袭说着说着便跑题了,当即咳嗽一声,把他从马的话题上拉回来:“能不能再去问问?元狗援兵到底有多少人?” 吴袭点了点头,答应一声就掀开帐子出去了,这时,陈棋小声问道:“赵大哥,你打听那么多作甚?” 赵信若有所思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陈棋闻言,叹气而道:“知彼又能如何?我们只是小小的什长,莫说战场上影响大局,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赵信苦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等吴袭回来把打探到的消息一说,事情就清楚了,原来关保统军两万,号称三万,如今已驻扎在白登,至于后续是否还有元军援兵,却尚且不知。 虽说按照赵信的估计,后续应当是没有的,即便有,短时间也难以到达,但是,单就关保这两万兵马,便让红巾军如芒刺背,寝食难安。 白登距大同不到三百里,元军日夜兼程四五天便可到达,若是红巾军正在全力攻城之际,关保军突然杀至,内外夹击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赵信想到了这个问题,红巾军高层自然也不敢忽视,就在第二日凌晨,赵信便见到大队人马拔营起寨,望东面去了。 爱打听的吴袭向赵信和陈棋告知了一些的消息:红巾军二统领破头潘统帅本部三万兵马,兼之三千血狼营骑兵前去抵挡关保军了。 随着二统领破头潘的东进,围城大军便显得单薄了一些,但就算如此,山字营、虎士营、落雁营等两万余精锐老兵尚在,连同折损近半的数千敢战营以及大量随军百姓,仍有围城之力。 目前的局势比较微妙,红巾军两线作战,无论是大同还是白登,哪一面战局进展都将决定这次战事的胜负,所以二统领破头潘东进之后,‘关先生’便发出命令,再攻大同! 听吴袭转述的消息,倡议再攻大同的是‘关先生’的行军参赞许行知,许行知是‘关先生’的同窗,算是‘关先生’的心腹。 许行知献了一条‘垒土攻城’的计策,据说‘关先生’非常赏识,当即就采纳了。 吴袭转述得很详细,连‘关先生’兴奋地从帅案后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把衣服扯破的事情都绘声绘色地讲了出来,就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 赵信目瞪口呆地听完后,问吴袭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吴袭不无得意地道:“帅帐亲兵有某同村!” 陈棋眨了眨眼睛,笑问道:“吴大哥是哪个村的?” 吴袭嘿嘿一笑道:“保定吴家屯!” 说完,吴袭利索地掀开营帐出去了,只留给帐内二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陈棋冲赵信喃喃道:“好乡党……” 赵信听得莫名其妙,问陈棋道:“怎么个好法?” 陈棋叹了口气道:“咱们关大统领就是保定人!” 第二天,全军开始行动,首先由落雁营在城下以弓箭压制城头,再由民夫堆土袋,沿着事先划好的基线垒城。 落雁营的将士大多是猎户出身,射箭的工夫都是自小练出来的,‘关先生’拣选其中更加出类拔萃者三千人成军,配发优良箭弩,在这次北征战事中展现出了极为精良的远程打击能力。 这些天的大同攻城战中,落雁营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营中将士精准的箭法,几乎每次都将城头守军压得抬不起头来,在对射中占到了不少便宜。 此刻民夫在城下垒城,落雁营同样成功地压制住了城头守军的弓箭,极大地减少了民夫的伤亡。 经过两万余民夫的不懈努力,仅仅两天功夫,土城就初具形态了,土城搭建于地势比较平坦的东门偏北的位置,完全由土袋垒积起来,与城墙齐高,上面可并肩通行十余人。 土城由城外百丈处延伸至城墙边,直接填过护城河,离城头只有三丈距离,可以保证红巾军士卒由安全之处登上土城,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直指城头的大土坡。 到了第四日,战事越发激烈起来,双方都调集了大批弓弩手赶到土坡边对射,箭似飞蝗一般密密麻麻。 红巾军将士顶着事先打造好的巨大木板来到最前方抵挡箭雨,民夫们则在木板的掩护下登上土城,然后将土袋继续向前方倾倒下去。 土城和城头之间的距离逐渐缩小,由三丈而减至两丈,由两丈而至一丈。 这时候红巾军也顾不得许多了,将最后的几座箭楼推了出来,直抵土坡旁边,每座箭楼上都站着十多名落雁营的好手,居高临下向城头攒射。 元军冒着落雁营的箭雨,将一个一个的油罐投向土城,然后射出火箭,妄图故技重施,但却被早有准备的红巾军将士用泥土掩灭。 元军又将焚烧重点放在土坡最前方的大木板上,可这些木板都是浸湿了的,要想点燃谈何容易。 有些木板上因为沾油过多而终于烧了起来,但红巾军将士只需将这块木板往下一抛,随手就可以从身后换上一块新的木板。 赵信就在城下列队等候,敢战营因为之前的战事中折损惨重,这次攻城仍然被排在后面,所以他也有闲暇仔细观看了这一幕。 说起来,行军参谋许行知的‘垒土攻城’法确实管用,若是早一些用这法子,何至于弄得如今形势那么紧迫。 眼见土城离城头越来越近,民夫们沿着土坡往后撤了下来,大队大队的山字营精锐快步跑上土城集结。 等一切就绪,红巾军中军战鼓猛地响亮起来,全军大喝一声,土城最前排的士卒忽然将木板放下,直接搭上了城头,一排排山字营士卒高呼着通过木板,扑入城头密密麻麻的元军之中。 第12章 生死之间(上) 赵信兴奋地看着身旁那一队又一队的山字营弟兄,高叫着冲上土坡,然后踩踏着木板跃入城头,心中热血沸腾,也不禁高呼起来。 近一月的围城战事,多少义军兄弟倒在了城下,如今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破城在即,怎能不兴奋!怎能不激动! 大同镇抚使塔哈尔此刻站在东城城头,一边盯着红巾军不断靠近城头的土城,一边大声发布着一条条命令。 昔年,蒙古铁骑威震天下,成就了不世威名,黄金家族的荣耀,让所有蒙古人高高昂起头颅,在神州大地作威作福,以军功传家。 如今,黄金家族的荣耀不再,蒙古骑兵的威名不再,但大同这块原本是汉家百姓的土地,却也成了他们这些蒙古后代们守护的家园。 自打红巾军屠戮怀仁的消息传来,大同元军便立刻抛下了对同族贪官污吏的不屑和鄙薄,停息了各自之间的纷争和矛盾,发誓与家园共存亡。 东城的城头上早已调集了三千精锐,就连镇抚使塔哈尔的亲兵也顶上了两百人,城下还有两千元军候命,随时可以登城作战。 这已经是大同城内能够调动到东城参与防守的最后力量了,经过一个多月的奋战,在给红巾军巨大杀伤的同时,元军自身也伤亡惨重,两万余守军如今能够站立的不到一万三千之数。 红巾军的‘土城之计’确实厉害,一旦对方登上城头,两军就将面对面的交战,这对兵力单薄的元军而言,将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可以说,如今已经到了大同城存亡的危急关头。 塔哈尔看着土城逐渐接近城头,看着红巾军士卒放下木板,然后高呼着冲入城墙,看着城头上顷刻爆发的混战,忽然想起了昨日刚满十岁的长子。 塔哈尔的家就在城内,但大同战事爆发以来,他始终歇宿在城头,完全没有工夫回家看看。 想到自己的妻儿,塔哈尔心头一暖,猛然间大喝一声:“身后一步就是亲人,绝不可后退半步,我们是草原雄鹰的子孙,长生天将庇佑我们!” 城头上的元军兵士一边高呼‘长生天’,一边向红巾军登城处扑去,看着大同守军和红巾军山字营士卒在城头上惨烈厮杀,察罕帖木儿向一旁的李思齐问道:“如何?” “勇则勇矣,只是缺乏章法,若是野战,均非我蒙古儿郎的敌手!”李思齐摇了摇头道。 察罕帖木儿叹了口气道:“昔年如蝼蚁般的汉人,如今却成长如斯,我大元难道真......!” 李思齐没有接这句话,只是紧张地盯着城头激战处,一个多时辰的激战仍然处于相持中,红巾军和大同守军都誓死不退半步,双方大呼酣斗,舍生忘死,城头上、城墙下早已堆满了尸首,战况异常激烈。 若是任由双方如此拼杀下去,人力单薄的元军必定支持不住,察罕帖木儿、李思齐二人再也坐不住了,径直来寻塔哈尔请战。 当初接到塔哈尔的求援信后,察罕帖木儿不敢怠慢,未及收拢麾下全部人马,便匆匆带着五千精兵赶赴大同增援,在半道上遇到同样匆忙赶来的李思齐,两军合兵一处,终于在红巾军围城之前进入大同。 一个月的苦战之下,两人部众如今还剩六千人,都聚集在北门处,按照昨日军议的安排,随时准备出城突击。 塔哈尔见二人主动要求出城作战,并不推诿一应职责,心中感激不已,临行前,李思齐让塔哈尔在自己出城后把城门锁死,塔哈尔不由一愣。 李思齐爽朗一笑道:“此番出战,不胜即死,若是不能捣毁土城,逼退叛军,我等便战死在城外,还请塔哈(安达)为我二人收尸!” 话毕,李思齐与察罕帖木儿并辔行至北门,李思齐点出两千敢死的精锐骑兵,城门开后,迅猛冲了出去。 由于战事关键在于东门,此刻北门外只有少量红巾军游骑戒备,因此,元军骑兵出得城门后,并无遇到多少阻拦,绕城径直冲向东门。 紧接着,察罕帖木儿率领剩余的两千步卒整队出城,顺着李思齐所往方向增援,元军出城后,大门再次关闭,以巨石封死。 红巾军游骑见状后,立刻通报正在东城外督战的‘关先生’,可哪里来得及,‘关先生’刚得到消息,元军大队骑兵便冲了过来。 赵信所在的敢战营正在东城外待命,众军士按照百人队编制席地而坐,看着城头战事,随时准备冲城。 大伙儿正瞧得血脉贲张之际,忽然听到斜后方无数马蹄声响起,地面滚滚震动,回头看时,烟尘四起,一彪骑兵如同从天而降般卷了过来。 敢战营首当其冲,刹地被卷了进去,许多红巾弟兄还没来得及站起,就被马上的骑兵踏成肉泥。 赵信慌乱中向旁一滚,躲过一匹冲向自己的战马,余光中看见一抹耀眼的银光划了过来,慌忙中举刀挡了一下,只觉虎口巨震,手中大刀脱手,被巨大的冲击力带飞出去老远。 赵信想也不想就是脖子一缩,感觉劲风从脑后刮过,来不及思考,就地连滚,飞快地在马蹄间穿梭。 等这些骑兵冲过,赵信还兀自惊魂未定,白毛汗立刻爬满了鼻尖,此刻敢战营军阵早已七零八落,刚才席地而坐之处,倒下了数百具尸首,其余人则哭喊着四面奔逃,完全不辨东西,如同没头苍蝇般乱撞。 此外,更有千余人被骑兵追赶着冲向了中军本阵,一片乱象之中,赵信瞥见陈棋的身影从自己旁边跑过,便一把将陈棋扑到在地,抓住陈棋的衣襟用力抖了抖,陈棋这才冷静下来,却脸色苍白地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赵信大喊着把陈棋拽了起来,让他跟着自己,四下寻找长枪,他依稀记得前世看过的三国剧中,东吴步兵用长枪阵克制住了曹魏骑兵的攻击,虽然情形不同,但至少使用长柄的兵器能够让骑兵的马刀离自己远一些。 满地的刀盾剑弓中,赫然有几杆木枪横在当场,赵信拉着陈棋过去拣了起来,将其中一杆塞到陈棋手中。 就这当口,赵信看到吴袭从自己身边冲过,方向则是城墙处,他连忙拽住吴袭,吴袭张着大嘴,眼神中一片惊恐,已经慌得辨不清方向了,被赵信制止住后,带着哭腔道:“完了,全完了,什长死了,被砍了脑袋!” 骑兵对毫无防备的步卒若是进行冲击,那种居高临下的赫然声威,所带来的震撼和惊惧是极为恐怖的。 敢战营就是在这种冲击下瞬间崩溃了,崩溃的不仅是军阵,更是胆魄和军心,如果不是赵信受过几年部队正规军事训练,看过大量古装战争大片,此刻不一定就能比陈棋和吴袭稍显镇定。 【非常感谢书友追风暗夜的打赏,爱自己的修罗007和吉德堡的推荐票支持,晚安!】 第13章 生死之间(下) 混乱中伙夫牛二看到了聚集在一起的赵信三人,连滚带爬地赶了过来,接过赵信递来的木枪,四个人肩并肩在乱军中往外闯。 这时,中军本阵也被冲散了,无数红巾军士卒在城下乱撞,然后被元军骑兵赶来赶去。 眼见元军骑兵又掉头冲了过来,牛二转身想跑,被赵信喝止,四人挤成一排,让过骑兵大队的前行方向,持枪对着从面前如飞奔过的数百骑兵。 转身用后背面对追击的骑兵是十分愚蠢的,这个粗浅的道理赵信怎么会不懂?骑兵中无数双眼睛看向了站在一边的四人,和四人对视在一处,却毫不停留,继续向前。 这一刻,赵信感觉时光流逝地特别慢,他和一双双元军骑兵的眼神交碰,从中看到了木然、冰冷、惊诧、疑惑等等各种情绪。 然后,这一幕突然加快,他看到了骑兵大队最后一骑的马蹄碰到一具红巾军士卒的尸身,停滞了一下。 就在这时,赵信大喝一声‘杀’,挺枪便向那骑兵的腰身刺去,身旁的陈棋、吴袭和牛二听见赵信的喝声,也跟着送出了手中的木枪。 那骑兵瞬间就被四杆木枪捅下了马背,一条腿却仍旧吊在了马镫上,被奔马拖走,身上还带着陈棋来不及收回的木枪。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骑兵就这样死了?巨大的反差让陈棋等人还有些接受不了,傻乎乎地看向了赵信。 赵信却没时间解释,有关于从侧面攻击敌人要害的效果,有关于骑兵面对结阵的步卒并无优势等等这些战术理论,他自己也只是限于知道和了解的层面,并没有深入研究过,说起来既啰嗦,让人在短时间内就能明白也基本不可能。 但至少,这一次成功击杀落单骑兵的经历,让陈棋三人多少都恢复了些信心,他们紧跟在赵信身边,向战场外的红巾军大营跑去。 有组织的离开叫做撤退,无组织的逃离叫做溃败,撤退和溃败的区别就是前者可能活命,后者可能送命。 所以,赵信一行四人在元军步卒赶到城下之时,成功离开了战场,一路上,赵信还将十多个相熟的本百人队弟兄收拢起来,并安全回到了红巾军大营。 李思齐的骑兵突击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极佳效果,不仅将城下聚集的红巾军本阵冲垮,还令攻入城头的红巾军山字营陷入困境。 等察罕帖木儿率步卒赶到时,山字营已是军心大乱,转眼溃散,城头城下死伤狼藉。 领军登城的山字营副指挥使徐恪,在撤下土城时被李思齐生擒,面对李思齐的劝降,徐恪破口大骂,被当场枭首。 由于血狼营主力随二统领破头潘东进白登拒敌,手中无兵的血狼营骑将齐大柱,带领留守大营的一百骑冲击元军骑兵,为大统领‘关先生’的安全撤离赢得了时间。 战至最后一人时,齐大柱,这位绿林出身的好汉奋勇不屈,在围着自己的元军骑兵面前挥刀自尽。 元军骑兵突袭的时候,敢战营统领张忠正在中军本阵向大统领‘关先生’请战,他见东城上守军重兵布防,打算请命攻击北门。 大军溃散之时,张忠奋力杀出重围,沿路尽力收拢士卒,却只得了两千余人,敢战营前后五千余人如今战死过半,这位中年将领泪流满面,长久伫立在大营门前,扶着木门不愿回去。 此战中,敢战营首当其冲,损失最重,其次为攻上城头的山字营精锐,其余各军的损失大多发生在军阵溃乱时的自相践踏中,待回到大营后仔细清点,共计折了一万两千余人。 元军奇袭取得重大战果,但因为兵力缺乏,最终还是没有攻击红巾军大营,只是将土城拆毁后,便在大同镇抚使塔哈尔的出城亲迎下,耀武扬威地回归大同城内。 赵信回到营帐后倒头就睡,这一天的惊心动魄实在让他感到疲倦不已,正在熟睡之时,忽然被人摇醒,一看却是吴袭。 只见吴袭惊慌失措地道:“赵兄弟醒来,大军败了,大军败了!” 赵信猛地一个激灵,睡意全消,翻身坐起,抓住吴袭的胳膊问道:“什么败了?说清楚点!” 一旁的陈棋也惊醒了,望着吴袭说不出话来,吴袭话语中带着哽咽道:“二统领败了,逃回来的没多少人,全军尽没啊,尽没啊……” 赵信掀开营帐出来,敢战营内依旧寂静无声,只有箭楼上守夜的军卒身影在不时晃动。 待夜风吹得额头一凉,赵信又回到营帐内,急问道:“消息可靠?” 吴袭点头道:“我夜间睡不着,就溜出去找同村的程大哥,想打听些情势,到了中军大营外,就见他们正在收拾行装,我心里就慌了,问了值守的弟兄,那弟兄和我相熟,让我赶紧预作准备,说是二统领刚刚逃回来,身边只带着数百人!” 赵信又问道:“中军要撤?咱们这边怎么没动静?” 吴袭答道:“回来路上碰到张统领,我见他急急赶往中军大营!” 陈棋惊慌地颤抖着舌头问道:“张,张,张统领要丢下咱们?” 吴袭苦着脸道:“我也不知道啊,所以赶紧来找你们,赵兄弟给出个主意,要是张统领真的撇下咱们,咋们,咋们要如何应对?” 赵信想起白日里张忠扶住营门等待弟兄们回归时大哭的样子,摇了摇头道:“张统领不会丢下弟兄们的,或许是去中军请命吧,先莫惊慌,等等消息再说!” 三人在帐内坐不住了,又出了营帐,遥望中军大营的方向,隔了一会儿,赵信便对陈棋和吴袭道:“你们分头去把弟兄们叫起来,收拾好到我的营帐内集合,只带兵刃细软,小点声不要闹出大动静来!” 军营中没有军令就擅自收拾行装,这是杀头的大罪,赵信本来也不欲行此违令之事,但事情紧急,若是张忠真的撇下弟兄们不管,大伙儿便都要死在这里。 能够早一些做好撤离的准备,便多一分保命的希望,事到如今,赵信也只好抛开军令不顾了。 陈棋和吴袭都知道这么做的严重后果,小心翼翼地到周围营帐轻声唤醒了大伙儿,悄悄地集中到赵信的营帐内。 第14章 败逃 此刻,连上赵信等人,他们这个百人队还剩二十六个弟兄,现在没有队正、百户,危急之时,底层的军卒都习惯性地要寻找主心骨。 这些人大半都是白天跟随赵信逃回来的,对赵信也算服气,加上赵信和陈棋两个又是十夫长,算是这里地位最高的几个军官了,所以他们怎么说,大伙儿便都怎么做。 赵信深深知道,在这个逃命的时刻,做好组织工作的重要性远超一切,所以干脆擅作主张,把二十多人重新编配一番。 在这二十六人中,除了赵信和陈棋外,还有邱智(由书友爱自己的修罗007客串)和瞿远(由书友吉德堡客串)两个什长,这两人都是红巾军老兵,按理说,他们两人的资历远比赵信来得深。 但邱智这人颇为内敛,平素在军营里话就不多,此刻也只是默默无语,一切都听赵信的安排。 至于瞿远,他倒是自负有几分力气,心气也比较高,但白天刚被赵信在乱军中救了命,在赵信面前便自感矮了一头,暂时唯有听命行事的份。 赵信将二十六人重新做了编排,让陈棋、邱智和瞿远各领八人,自己不领兵,只是让吴袭跟随在自己身边。 这么一番安排大大出乎几人的预料,手下带不带兵,事关军权问题,虽然只是几个兵,但那也是军权啊! 邱智诧异地看了赵信一眼,没有多说话,瞿远则干脆放下了心来,反而为之前担忧赵信要压过自己的心思有些惭愧。 自从怀仁一战后,陈棋就越来越对赵信言听计从,颇有一种‘凡是赵信说的,都正确,凡是赵信做的,都得拥护’的感觉,此刻自然更不会反对。 这个时候,赵信其实耍了个滑头,虽说没有领兵,但实际上却等同于把他自己安排在了凌驾于三个什长的位置上。 大伙儿一块儿行动,赵信是这番调配的安排者,手下虽然只有吴袭一个兵,但那三个什长遇到事情会不来和他商量吗?更何况还有陈棋这个‘嫡系’全力支持他! 做好安排,赵信又吩咐牛二去将干粮取来,一一打包分给众人,这个‘吩咐’是必要的,是对大伙儿有利的,所以也是很正常的。 牛二本人很自然地就听从了吩咐,牛二的什长邱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个细节相当关键,习惯的力量非常可怕,当大家习惯了听从赵信的吩咐后,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众人静坐在营帐内,赵信再次‘吩咐’吴袭用刀子将牛皮营帐割出一条条细带,然后要求大家绑在鞋上扎紧,顺势又将小腿绑了。 大伙儿将信将疑地按照赵信所教的方法,扎了个简陋的绑腿,感觉颇为怪异。 瞿远绑好后原地跳了跳,皱眉道:“赵兄弟,有些紧,不是很舒服!” 而吴袭也是笑着问道:“赵什长,这么绑作甚?”吴袭对赵信的称呼由‘赵兄弟’改为‘赵什长’,显示出赵信的权威初步得到彰显。 赵信笑着解释了一番,告诉大伙儿这么绑虽然感觉绷得有些难受,但跑起来更加利索。 赵信没有过多的解释扎绑腿可以保证腿脚在长途奔行中的各项好处,只是用了最容易理解的‘利索’二字,这么一说,大伙儿纷纷点头,确实,大家都感觉脚脖子上力道增加了许多。 就在大伙儿焦急等待之中,只听营外马蹄响起,赵信让吴袭出去探察,才知道是张忠回来了。 大伙儿这才放下心来,又过了片刻,便有人到各帐传令,让大伙儿马上拔营起寨,敢战营中立刻喧闹起来。 赵信这个百人队早已做好准备,第一个赶到张忠的中军大帐外等候,没有多久,只剩两千来人的敢战营纷纷集中过来。 但因为事起仓促,大伙儿听说要拔营撤退,都有些慌乱,许多人根本没有收拾,随手抄起兵刃就赶了过来,连衣裳都没有整理好,一片乱哄哄的样子。 张忠也顾不得许多,见大致差不多了,便立刻吩咐整队出发,出营向北而行追赶中军,民夫营已经在中军的保护下先期出发了,那里自有粮草辎重,所以张忠连一应军缁器具都不要了。 大军在黑暗中绕过城墙,默默向北,至于为什么不是向南,这与红巾军出征前的战略目标有关,中路伐元军的终极目标是北上草原攻下元上都,与东路伐元军南北夹击元大都。 由于大部分弟兄都患有夜盲症,夜幕中,大伙儿只能磕磕碰碰地在可以夜视的弟兄们拉扯下一路前行。 走了一个多时辰,就见大同方向燃起冲天大火,火光映红了半片天,却是殿后的弟兄放火焚烧来不及搬走的辎重,大伙儿心里更加慌乱,脚步加快了许多。 又过了一会儿,东面忽然传来一片呐喊厮杀声,很快,后方又有喊杀声自后方传来,此刻,但凡头脑稍微灵光点的人都明白,这是追兵到了! 队伍哗然间顷刻崩散,大伙儿再也顾不得队形,慌乱着就开始向前狂奔,得益于赵信之前的撤退安排,赵信、陈棋、瞿远等二十六人在溃逃中保持了完整的建制。 尽管途中多次遭遇追击的小股骑兵和步卒,但二十六人的小队却没有如同其他红巾军一般疯狂逃窜,而是转过身来停下脚步,前排长枪、后排弓箭严阵以待。 对于这种组织完整的部队,追军是没有兴趣上前厮杀的,更多的首级就在前方,何必在这里搏命? 而对于大队追兵,赵信往往领着众人躲藏起来或者改变方向逃跑,因此,二十六人的小队一路上竟然奇迹般的没有折损一人。 这种有序地行进式撤退在保证了相对安全的同时,也丧失了速度,除了因为身负粮食和兵器之外,速度上的丧失还有被赵信刻意压制下来的原因。 对于这一点,瞿远第一个提出了异议,他的理由很简单,这么个走法,根本赶不上大部队,更糟糕的是,这一路上都是追兵,等到那些追兵退回来的时候,双方还将再次遭遇。 这一观点得到了不少弟兄的支持,不过,邱智在这一点上却是坚决支持赵信,他在深思熟虑后把赵信这么做的原因按照自己的理解表达出来。 每天五十余里的行进速度是合适的,这样可以在遭遇敌军的时候有体力投入战斗,再者,穷寇莫追,对于追兵来说,他们已经拥有了足够的首级可以领取军功。 第15章 遭遇元军 邱智解释之后,陈棋也站出来支持赵信,有了两人的带头支持,小队依旧按照赵信的安排,以每天五十里的速度向北行进。 考虑到口粮所剩无多,赵信还要求所有人减少用餐分量,好在北进途中多有丛林,野生动物经常可以遇到,一路上赵信小队多以打猎为主,尽可能将粮食留下,以备不时之需。 一路上,经常可以看到地上倒下的红巾军尸身,首级早已被割下,就这么趴伏在旷野之中,也许不久之后就会有野兽过来,将尸体上的肉啃走,最终化作累累白骨。 想起这些尸首之前还是活生生的义军弟兄,还在一处战场上并肩战斗,大伙儿心里都十分不是滋味。 远离大同战场后,赵信小队似乎安全了许多,整整两天都没有碰到追兵,但这种安全注定是暂时的,因为在赵信小队前头的元军追兵随时可能返回。 那时便意味着狭路相逢,因而大伙儿提高了警惕,不敢过多暴露在旷野之上,沿着有树林的地方行进着。 但就算如此,赵信小队仍然碰到了一队回撤的元军,当时赵信看到西北方有一片小树林,便领着大伙儿入小树林歇息。 可刚入小树林十余步,赵信小队便迎头撞上了正在林中歇息的一小队元军步卒,两军突然遭遇,都是惊诧莫名,一阵呼喝之后,剑拔弩张地对峙起来。 元军只有十人,看上去正好是一什编制的样子,领头的元军军官见赵信这边有二十六人,当下不敢抢先动手。 不过,元军虽然人少,但装备着实精良,人人都套着棉甲,头上顶着铁盔,除了刀枪齐备外,还有三人背着手弩! 相比起来,赵信小队看上去实在有些寒碜,眼见元军有三张手弩,赵信心头纠紧,也不敢贸然行动。 双方对峙良久,都在互相打量着,尽管汗珠子不时往额头下淌,可谁也不敢率先动手,甚至都不敢擦一下汗。 元军身后有一辆不知哪里弄来的牛车,车上满是头颅,看的赵信头皮发麻,他知道这肯定是对方的战利品,车上必定都是红巾军弟兄们的首级,心下不禁有些悲愤。 看着那车头颅,赵信很想扑上去干掉这帮狗娘养的,只是,他身后还有二十五个弟兄,他之前信誓旦旦地向大伙儿保证过,必定安全地带领大伙儿找到红巾军主力。 约莫过了一刻钟后,元军军官忽然说道:“诸位,咱们两不相争如何?你们向北,我们向南,只当没有看见!” 赵信看了看那堆满尸体的牛车,又想了想身后的二十五个弟兄,最终还是按捺住心头的躁动,点头答应下来。 于是,双方慢慢后退,等赵信率队出了林子,元军那边也赶起牛车穿过树林,向南而去。 脱离危险,赵信大大松了口气,他正想加快小队的行进速度,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啪啪啪’的脆响。 回过头来,只见瞿远正在使劲煽自己的耳光,双颊上红了一片,大伙儿都诧异地看着,只有瞿远的一个同乡瞿义拽着他的手臂不停制止,不过,瞿义也是双眼通红。 慢慢地,瞿远蹲了下来,双手捂住脸,大哭起来:“我就是个懦夫...我就是个怕死的懦夫,我应该冲上去的...” 瞿义闻言,也在一旁垂泪,不停地悔恨自责着,赵信见状,当即出言询问,瞿义哭着解释了原委。 原来,由此再向北二十里就是集宁城外的瞿家庄,也就是瞿远和瞿义的家,刚才那牛车上拉着的并非红巾军弟兄的首级,而是瞿家庄村民的头颅,其中有几个赫然便是二人的相熟,元军这是在杀良冒功! 瞿远蹲在地上大哭着,反复抽着自己嘴巴子:“我自负武勇,却是个懦夫,没胆子上去拼命...该死的元狗,连六十多岁的老人家都不放过…三叔公啊…你之前经常关照我,我却不敢为你报仇!” 瞿义也哭道:“还有二狗子……” 瞿远一愣:“还有二狗子?” 瞿义满脸泪水,点了点头道:“远哥,我看见二狗子了,他也在里边……” 瞿远又放声嚎了起来:“二狗子……我对不起你啊……” 二人这般放声痛哭,弟兄们都沉默起来,赵信想着那一车的人头,心头压抑难言。 哭着哭着,瞿远赫然站起,转身就向来路奔去,瞿义也紧随其后,赵信连忙命人将两人架回来。 瞿远失了心智,蛮力浩大,邱智等四个弟兄上去才把他摁倒在地,瞿远挣扎着,兀自大叫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回去报仇,姓赵的,让他们放开我,天杀的邱智,快松手!” 赵信并非那种为了兄弟宁愿插自己两刀的人,严格点来说,他甚至有点自私,在全军撤退之前违令集合队,将小队整编并将其掌控,这都是为了自己。 可赵信又不是那种自私到损人利己的小人,相反,他的性格中也包含着很浓重的热血因子,他会因为身处雄壮的义军队伍中而心潮澎湃,会为了大统领‘关先生’的几句话欢呼鼓舞,会为大同城下无数死去的弟兄悲哀伤痛。 而此刻,看着在地上挣扎的瞿远和瞿义,想着那一车人头,赵信的热血再次涌上心头,他看了看每一个弟兄,示意放开两人,然后深吸了口气道:“我们是兄弟,我陪你们俩一起回去...有没有人跟我来?想来的跟上,不想去的留在原地等候!” 说罢,赵信转身就往来路上折返,陈棋一言不发,紧跟在赵信身后,吴袭打了个呼哨,也大步跟了上去。 瞿远和瞿义愣了愣,连忙起身,边擦眼泪边追赵信,邱智沉默地站在原地,望着赵信等人渐行渐远。 小队二十六个人,有十八个跟在赵信身后,吴袭路上呸了邱智几声:“姓邱的就是个懦夫!” 赵信闻言却是喝止道:“也不要埋怨他们,命都是自己的,谁都想活着!” 赵信不怪邱智,相反对此很理解,说实话,义军弟兄们已被元军杀破了胆子,让他们在逃亡的路上回去拼杀,而且是为了已死的不相干之人拼杀,确实有些勉强。 就连跟在自己身后的这些人中,也有很多犹豫的,他们属于陈棋和瞿远的什,仅仅是因为服从上级军官的惯性使然,才勉强跟了过来。 一行人回到小树林里,就开始循着车辙印子往南追了下去,吴袭是猎户出身,追踪的本事十分在行,一路上没有跟丢过,很快众人便看到了地平线上赶着牛车,慢慢悠悠行进的元军背影。 第16章 热血复仇 这时,瞿远双眸赤红如血,就要冲将上去,赵信见得,连忙把他拉住,瞿远瞪着赵信,赵信却没搭理他,而是向大伙儿沉声道:“你们当中可能还有人在犹豫,要不要上去厮杀,要不要为了瞿什长的乡亲报仇而去搏命,这里,我想说两句,如果换个身份去看,要是你们的亲人被杀了,你们会怎么想?” 顿了顿,赵信见大伙儿都在琢磨自己的话,赵信又道:“瞿远是集宁人,陈棋是真定人、我是巨鹿人,吴袭是保定人…总而言之,咱们都是北地男儿,都是汉家男儿!” “今日瞿远的乡亲被杀了,我很愤怒,很生气,我在想,到了明天,是不是就该轮到真定人、巨鹿人、保定人被杀?” “元狗无道,我等汉人过得生不如死!咋们为何参加红巾义军?不就是为了灭杀鞑子,恢复汉家衣冠,让天下所有汉家百姓都可以好好活下去,血仇当需血来偿!” 说完,赵信长出了口气,见大伙儿情绪有些激动了,又是道了一句:“我的话就是这些,现在还有个机会,一会儿厮杀的时候,不想去的就留在这里!” 瞿远眼眶红红的,哽咽地看着赵信道:“赵兄弟……” 赵信微笑着止住他,转头就走,身后十七人也立刻跟了上来,一个也没有落下。 一路上,赵信带人始终跟在元军身后,瞿远几次红着眼睛想要冲上去,都被赵信喝止住,因为经过之前的剑拔弩张,元军显然加强了戒备。 随着时间推移,赵信也有些焦躁起来,他估了估方向,干脆沿着元军南下的路线绕道向前,经过一片小树林时,让大伙儿钻了进去,提前埋伏。 此时已至黄昏,日头斜斜西沉,众人在林中等候着,吴袭有些嘀咕了,他问道:“赵什长,元狗会进来么?他们不会绕过去吧?” 赵信略一沉思,肃然道:“应该不会,看这天色,当是歇宿的时候了,这片林子比较适合扎营,不过也不好说……看运道吧!” 大伙听了也不再言语,只是紧张地盯着林子外面,过了一会儿,林子外面果然出现了元军的身影,赶着牛车懒洋洋地往这边走来。 离得近了,牛车停下来,那三个弩手持弩就向林子内走来,赵信示意大伙儿藏好,众人心中都是一紧,靠在树后的缩了缩身子,躲在灌木后的矮了矮身形,骑在树上的也小心地把吊在半空的腿收了回去。 那三名弩手小心翼翼地进来,略略查看了一番,便要退回去招呼同伴,赵信藏在树丫上,正好就在三名弩手往回退的地方,眼见弩手就在自己脚下经过,一咬牙,大喝一声:“动手!”便从树上扑了下来。 三名元军弩手靠得很紧,猛然听见树上发出喝声,不禁吓了一跳,身子一哆嗦,扭头往上看去,就见一个黑影顷刻间压了下来。 赵信扑下去的效果出奇的好,直接便将三名元军弩手扑翻在地,紧跟着冲过来的两个义军兄弟也扑上来按住三名元军弩手的手脚,瞿远、瞿义、陈棋则挺枪就往空隙中扎了下去。 只听几声惨呼,三名元军弩手顿时去见了他们的长生天,赵信捡起弩手遗落在地上的三具手弩,见上面还扣着弩箭,随时可以射击,便转身将手弩交给赶过来的三名善射的弟兄,然后招呼大伙儿往林子外冲了出去。 林外的元军早听到林中传来的惨呼声,都乱纷纷地取出手弩,拔出刀剑,领头的军官大声问了几句,没等听到林中同伴的回应,就见一群人从林中杀了过来,天色昏暗中也分辨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形势不明,领头的元军军官心中慌乱,大叫一声,当先就向后跑,剩下几人也跟着转身逃跑。 昏暗中,手持弓弩的义军兄弟射出了箭矢,羽箭虎啸而前,射翻了两个元兵,剩下的五个元兵则跑出了弓弩射程之外。 赵信忙招呼大伙儿追击,瞿远提着腰刀怒吼着,当先追了过去,他是追在最前面的,但元兵抛下了刀剑,身上负重便轻了很多,跑起来也就快了不少。 双方的差距逐渐拉大,眼见就追不上了,恨得瞿远心头狂怒,口中‘元狗!元狗!”不停地呼喝,却只能无奈地看着元军逐渐跑远。 就在赵信以为追不上了,刚要呼叫瞿远回来的时候,对面忽然冲过来七八个人,迎面堵住了元兵逃跑的路线,挥刀就砍、挺枪就刺。 元兵连忙散开,绕着圈跑,这时候赵信带人也追了上来,前后一夹,便将五名元兵包住,刀枪并举,顿时化为肉泥。 对面来的不是旁人,却是邱智那什的弟兄,两边会合上,都气喘吁吁地相互对视着,然后猛然间一阵大笑。 这番大胜,让众人一路败逃的沮丧心情都去之一空,大伙儿都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吴袭一改之前的怨气,指着邱智笑骂道:“好小子,这时候赶过来捡便宜,功劳减半!” 瞿远则过去一个熊抱,将邱智紧紧搂住,什么话也没说,邱智拍了拍瞿远的肩膀,佯怒道:“瞿蛮子,你要勒死我啊?快撒手!” 邱智从瞿远的怀里挣脱出来,冲赵信点点头,张嘴想要解释什么,赵信挥了挥手,示意邱智无需多言,两人都微笑相对。 陪着瞿远将牛车上的人头全部掩埋之后,大伙儿开始清点收获,这次战斗小队不伤一人,全歼十名元军,为瞿家庄的乡亲们报了仇,可谓大胜。 除此之外,缴获的东西也让大伙儿兴奋了一番,这伙儿元军装备精良,十副棉甲,连带头盔,让从未配发过甲胄的赵信等人一阵欢欣鼓舞。 敢战营仓促成军,只有队正以上军官和少数老兵有甲,是以这十副甲胄对于敢战营的弟兄们来说,算得上稀罕之物。 十副甲胄、三具手弩、十柄腰刀,牛车上还有四匣弩箭,这些东西让赵信小队来了个大换装。 伙夫牛二打扫战场最是干净,甚至连元军的贴身内衣都扒了下来,看得赵信头皮发麻,躲开牛二好几步。 其他人似乎早就习以为常,瞿义接过牛二递来的元军衣服,在自家身上比划了一下,然后满意地说了句‘合适’,这让赵信颇为无语。 赵信在此战后威信大增,收获清点完毕,大伙儿都眼巴巴地望着他,等他下令分派。 【非常感谢书友春羽的推荐票支持】晚安! 第17章 班底雏形 对于兄弟们的反应,赵信很欣慰,乱世什么最宝贵,不是身居要职,不是家财万贯,不是怀拥美女,而是有一群和自己出生入死,且愿听从自己号令的兄弟。 当下,赵信将三名善射的弟兄划拉出来,配发手弩,成为小队的远程射击力量,又让牛二改回老本行,专门给小队弟兄管好做饭等后勤事务,并负责照看牛车。 如此一分,他手下便直接指挥吴袭、牛二和三名弩手,剩下的二十个弟兄略作调整,以原班人马为主,分作三什,还是由邱智、瞿远和陈棋统领。 邱智和陈棋各带五人,专门配备长枪,身上穿戴棉甲,战时组成两组枪阵顶在第一线,剩下的十人由瞿远带领,全部改配腰刀,战时护卫枪阵,临敌时短兵相接、近身搏杀。 这么一番调整之后,等于减少了邱智和陈棋的部众,陈棋倒罢了,赵信却担心邱智有什么想法,刚想过去解释,邱智却冲他一笑道:“赵兄弟,不须多言的,我明白,这样分派对大家好!” 瞿远心下则对赵信十分感激,他喜欢冲在第一线厮杀,是以完全没有意见。 于是,赵信小队的第二次整顿顺利完成,赵信也松了口气,当晚就在小树林中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小队继续向北,有了空出来的牛车,大伙儿把甲胄、刀枪等重物都堆在车上,脚下便轻松了许多。 经过昨日的并肩战斗,众人之间无形中亲密了许多,行军路上不时发出一阵阵欢笑,赶路期间,小队虽然遇到过四次大队元军步卒,但都提前绕道或是躲避开了。 又是两天过后,大嘴巴吴袭打听到红巾军主力似乎在威宁城外出现过,众人当即加快步伐。 约莫奔行了三个时辰后,众人眼前出现一座庄子,赵信示意吴袭过去查探,吴袭在庄子里转了一圈后,回到庄口,远远冲着趴伏在田埂边隐蔽的赵信等人大声呼喝道:“没人,过来吧!” 于是小队进入村庄,找了一座大院子歇息,这座大院子内外三进,显然是大户人家的宅院,赵信略微看了看,便让弟兄们到最后一进院中的高楼上歇脚。 楼高两层,在庄中算是最高的建筑,登上楼顶,可一览整个村庄无遗,赵信临窗凭眺,见庄子里寂静无人,不由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吩咐大伙儿就在阁楼上吃些面饼和肉干,准备歇息一个时辰再出发。 当然,赵信没有大意,安排了两个弟兄在窗边值守,有了安全保障,弟兄们都放下心来美美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信正迷迷糊糊间,就被值守的牛二和瞿义推醒,两人拽着赵信就来到向东的窗口处,指着外面紧张地道:“什长,外面来了兵!” 赵信凝目望过去,村庄外的田埂间乱哄哄涌过来一群兵卒,为首几人骑着马,后面有人扛着旗,旗子斜着拖在地上,也看不清上面是什么字号。 这群兵约摸两百余人,涌进庄子后便散开,四处踹开各家的门房,然后又空着手出来,口中还在咒骂着什么。 随后那几个骑将带着几十人,直接向赵信小队所在的大院行来,其余的兵则分散在各处,有些进到农户的屋中,有些则就地依靠在墙根边坐下来。 那几个骑将下了马,直接进到大院里,所幸没有往后院过来,只在第一进院中休息,不多时,前院便升起了炊烟。 这番动静闹得很大,不用赵信发话,其他弟兄也早已醒转过来,纷纷趴在窗口偷偷往下张望。 赵信见那些兵没有往后院来的意思,稍稍松了口气,将吴袭唤过来道:“吴大哥,你去下面看看,最好能隔墙偷听一番,摸摸这些人的底细!” 这种打听八卦的事情属于吴袭的最爱,他既害怕又兴奋,得令后就悄然下楼去了。 赵信等人又趴到窗口边往下看,就见吴袭的身影出了后院门,来到中院,隔着墙根蹲了一会儿,然后干脆搬来个石台,踩着翻上了院墙,探着头往里看,赵信见吴袭如此大胆,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 前头,吴袭趴在院墙上良久没有动静,赵信不停地在心里呼喊着让他赶紧下来,等了好一会儿,见吴袭悄然落地,又快速跑了回来,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吴袭一回来,就眉飞色舞地说道:“什长,好消息,这些兵是威宁守军,数日前,关大统领亲率大军攻破了威宁城,这些元狗正往南逃呢!” “咋们的大军还在,而且还攻破了威宁城?” “咱们胜了?” “太好了!终于可以归队,结束这战战兢兢的日子了!” …… 一听到这个消息,大伙儿立刻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气氛立时显得热络了许多。 吴袭喝了口水,将偷听来的消息说了一番,原来‘关先生’领着红巾军主力,在摆脱大同守军的追击后,便潜行围了威宁城,元军没有防备,义军一番强攻,便克了威宁城! 这时候的胜利对于北伐遭挫的红巾军来说是一次极大的鼓舞,就连赵信小队这么一个逃亡中的小小部队,都立刻亢奋起来。 邱智闻言,松了口气道:“关大统领占了威宁城,我等便有了落脚之地,而前院中的都是元狗逃兵,咱们应对起来可以轻松些,等这些元狗离开,咋们就前往威宁城与大军汇合!” 陈棋也终于露出了多日不见的笑容:“是啊,到了威宁城,便可以好好睡一觉,真好……” 大伙儿在连日来的逃亡中,时刻保持警惕,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此刻都露出了喜悦的神情。 唯有赵信没参与这种热烈的讨论,似乎在想着什么,微微有些出神,他如今已然是小队的主心骨,虽说军阶与邱智、瞿远、陈棋三人平级,但一路上的表现,让大伙儿都习惯了听他的,此刻的沉默自然也引起了大伙儿的注意。 吴袭打趣道:“什长,你在想哪家娘子?如此出神……” 此言一出,大伙儿顿时一阵低笑,此刻虽然在楼上,但离前院的元军并不远,是以众人仍然克制着没有发出太大声响。 第18章 以少袭多 赵信见大伙儿看着自己,略一沉思,终于开口道:“前头的元狗都是残兵败将,这或许是我等获取大功的良机!” 这句话撂出来,周围的气氛顿时一紧,大伙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是一阵沉默。 约莫半刻钟后,吴袭试探着问道:“什长,你不会真想冲下去拼命吧?” 赵信朗然一笑,缓缓而道:“谁说要拼命?” 吴袭有些不解道:“可是,元狗有两百余人,足足比咱们多十倍,这功劳如何取得……” 赵信见大伙儿都在发愣,当即开解道:“关大统领先前盛兵攻打威宁城,这些元狗已被吓破了胆子,现在想的只是如何逃跑,如何保住性命。” “对于丧胆之敌,即便十倍那又何惧,再者,我等动手之时,只需发以雷霆偷袭,便可建得奇功!” 邱智和陈棋都读过一些兵书,对其中的奥妙似乎有所领悟,当即不约而同点了点头,而瞿远则没想那么多,对他而言,只要有仗可打就行,只见其兴奋地搓着手道:“赵兄弟,你下令吧,该怎么打,大伙儿都听你的!” 赵信点了点头,当即迅速安排道:“咱们下去后,先收拾前院的敌人,邱智和陈棋各带一队人,排开枪阵冲杀,瞿远那什人则分成两组,瞿义带一组守住正门,别让人跑出去,瞿远带一组去抓领头的几个军官!” “抓到军官后让他们投降,暂且不可滥杀,毕竟元狗太多,如果逼急了,咱们这点人可应付不来,当然,若是遇到反抗的,立刻格杀!” 见大伙儿点头应诺,赵信又道:“解决完了院子里的人,院子外的散兵游勇就没了指挥,咱们冲出去后别乱杀人,让他们丢了刀枪跪下投降就好!” “另外,大伙儿一边打,一边大声喊起来,随便喊什么,总之就是告诉那些败兵,咱们是义军追击的前锋!” 安排皆定,大伙儿又兴奋又紧张,从楼上鱼贯而下,直扑前院,悄悄来到中院和前院相连的院门外,赵信看了一眼周围满是激动神色的弟兄,点了点头,抬脚猛地踹开院门,高呼道:“威宁的元狗哪里跑?追兵到了!” 呼毕,赵信当先冲了进去,身后的弟兄也随之高呼,呐喊着涌入前院,前院中几十个元军衣甲散乱的坐卧于地上,有些正捧着面饼和肉干大嚼,有些则斜躺着打盹,还有几个围在一处小声谈论着什么。 这些元兵都被赵信这一嗓子给惊呆了,傻愣愣地望着冲进来的义军弟兄,连身旁的刀枪都忘了取。 等赵信小队控制了正门和四周,邱智和陈棋各带一排枪阵逼了上去,元军这才发出道道鬼哭狼嚎般的喊叫,刀枪都顾不得拾捡,四下乱窜。 只是大门早已被瞿义带人封锁住,却哪里跑得出去,识趣的元军立刻跪下,哭喊告饶不止,有几个勇悍些的想要反抗,霎时就被几杆木枪在身上捅出几个血洞。 瞿远领着几个人就往正房里闯,却和房中出来的几个元军斗在一处,那几个元军是军官,其中一人身着钵胄(蒙古钵胄小巧灵活,功能上没有多余赘物,是一个钵形,最小的减小了风的阻力,盔前有一小帽檐,可以遮光,防止雨水流在面部,盔下一般链接有皮质,条形甲,锁子甲的护颈,向前连接形成护喉)一看就是高级将领。 这几个人十分扎手,邱智有些拾掇不下,有几刀砍在铠甲之上只刮出些白印子,却伤不到人。 瞿远急了,顶住穿戴着钵胄的元将拼命往前冲,那元将没注意到身后高达三寸的门槛,当即被顶得一跤跌倒在地。 瞿远全身压在那元将身上,干脆丢开手中大刀,双手掐住那元将的脖子,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陈棋带着手下一排枪阵也冲上来帮忙,长枪一指,剩下的几个军将只得无奈束手。 赵信眼见和瞿远缠斗的元将还在挣扎,当即给身旁的吴袭使了个眼色,吴袭会意,迅疾冲过去帮忙,终于把那元将摁住。 这番战斗快捷利落,满院子的元兵除了抵抗的五六个死硬分子横尸当场外,剩下的军官、士兵共六十余号人都跪倒在阶前俯首听命。 和瞿远缠斗的元将也被吴袭用刀架住脖子,不过,这元将却恶狠狠地怒视着台阶前站立的赵信等人,眼中如要喷出火来。 赵信也不管他,大声询问谁是主将,众降军都压低了头不敢吱声,只有几个人偷偷瞟了瞟那个兀自不服的元将。 其实不用多问,那元将身上的甲胄早已说明了一切,赵信来到那元将面前,朗声而道:“出去让你们外面的人都放下刀枪,可保你等一命!” 那元将‘呸’了一声:“你们这群卑贱的汉狗,要杀要剐随便,让我帮你劝降,做梦去罢!” 赵信一皱眉,就要上些手段,外面还有过百的元兵,院子里动静闹得那么大,可没时间慢慢和此人磨嘴皮子。 就这个空挡,只见瞿义从正房里出来,押着一个身着紫袍(元朝的品服规制是:一至五品官着紫袍,六至七品官着绯袍,八至九品官着绿袍)的文官,激动地道:“赵什长,床底下还有一个!” 赵信回头一看,被瞿义擒获的这人约莫四十来岁,整个人肉敦敦的,虽然面色惊恐,但眉间似乎有一缕天然的傲色,一看便知其出身不凡。 目光微微一顿后,赵信迅疾看向那桀骜不驯的元将,却发现那元将神色间微显紧张,赵信心头一转,当即冷着脸道:“这种只会钻床底的懦夫要来何用,砍了!” 第19章 功劳被抢 一听这话,那‘肉团’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吓得浑身哆嗦,连头都磕不下去,忽然间大哭起来。 那元将顿时大急:“且慢!不要动手!”口中嚅嗫了一阵,终于低头道:“我随了你的意吧,这就出去让他们降了!” 赵信让吴袭押着那元将出去劝降,那元将回头看了看被俘的‘肉团’,一脸关切的神色。 赵信遂安抚道:“放心,不杀他就是!” 那元将才点了点头,大步往外走,边走边冲一旁的吴袭怒道:“还信不过我么?” 赵信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了那元将的愤怒,乱世人心险恶,何况是生死之敌! 万一这元将不管不顾地出去集合人马再战,到时候找谁说理去?赵信不发话,吴袭仍旧把刀子架在那元将脖颈处,跟了出去。 不久后,外头一阵纷乱响起,赵信示意邱智出去看看,趁这工夫,他终于问出了那个‘肉团’的身份,这‘肉团’名叫朵颜不花,乃是元顺帝侧妃的弟弟,算是根正苗红的皇亲国戚。 听说自己擒获了元室皇亲,赵信心头一阵畅快,这是多大的功劳啊!这番功劳来得如此轻松,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其他弟兄也都喜形于色,大伙儿高兴地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的赵信笑嘻嘻地围着朵颜不花转了两圈,眼神中的那股垂涎之意让跪在地上的朵颜不花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看了好半天,赵信兴致盎然地问道:“哎呀呀,真是想不到啊,你这样的‘贵人’怎么会来揽这么危险的差事?” 朵颜不花颓然道:“我也不想来的,可我,可我在大都犯了事,皇妃姐姐让我离开大都避避!” 赵信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鄙夷,又问道:“刚才那个出去的是谁?” 朵颜不花垂头丧气道:“那是皇妃姐姐派来保护我的宫廷侍卫纳速木丁!” 正说着,邱智和吴袭已经带着那个叫纳速木丁的元将回转进来,两人一脸轻松,外面显然已经一切妥当。 邱智冲赵信使了个眼色,示意赵信出去安抚一下外面的俘虏,边往外走,便向赵信道:“外面一共降了一百六十人,其中两个百户,六个队正,收获很大啊!” 有了朵颜不花,赵信对外头那些什么百户、队正之类就有些看不上眼了,他嘿嘿笑道:“你猜咱们抓到谁了?朵颜不花,这人可是狗皇帝的小舅子,哈哈哈...” 邱智闻言一惊道:“什么?狗皇帝的小舅子?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两人说着话时,已来到外头,赵信见大院门前跪着一地的元兵,刀枪旗帜堆在一处,邱智手下的五个人正在负责看管。 赵信好言安抚了一番,大意是只要降卒不闹事,便可保命,另外红巾军的大队人马就要进庄,到时候还可以让大家吃顿饱食,若是闹事,则立斩无疑。 总之是一根大棒外加一颗甜枣,连恐吓带忽悠的许了些愿,总算让胆战心惊的元军降卒安定下来,随后,赵信又让人在庄中找了些绳索,将元军降卒一一绑上,这才放下心回到院中。 就当赵信召集陈棋、邱智、瞿远、吴袭几人商议如何处置这些降兵时,庄外忽然传来喧闹声,赵信连忙赶到院落外头,就见庄口处涌入大队军兵,看服饰正是红巾军。 被派往庄口迎接的吴袭正从庄口飞奔过来,到了赵信面前气喘吁吁地道:“什长,我打听清楚了,是二统领(破头潘)的心腹胡万户亲自带兵过来的……” 吴袭话没说完,就见十数骑簇拥着一个身穿漆黑鳞甲的骑将,打马直接奔了过来,那骑将三十来岁,脸上一道狰狞伤疤,给人一种狠厉之感。 当下,赵信上前躬身施礼道:“见过胡万户!” 胡鹰没顾上和赵信多说,急问道:“人在哪里?” 赵信往院里一指,胡鹰身旁亲随都从马上下来,直接冲入大院,胡鹰也下了马,紧随在后。 赵信跟着胡鹰进到院里,就见胡鹰的亲卫将朵颜不花和纳速木丁等一干人押到一边排成行列。 胡鹰满意地瞅了朵颜不花等人一眼,然后挥挥手,让手下亲兵将人带走,直到此时,才转过身来打量着赵信。 赵信躬身低头,正等着胡鹰的奖赏,却听胡鹰问道:“你等是哪营部众?” 赵信朗声回道:“我等隶属于张忠副万户的敢战营!” 胡鹰‘哦’了一声,笑道:“不容易啊,能够活着回来就是好样的,此番生擒元狗败兵,多亏了你等及早发现这群元狗的踪迹,也算是立了大功!” 赵信闻言一愣,明明是自己这一帮弟兄生擒了朵颜不花、纳速木丁等人,怎么听胡鹰的意思,只是一个发现踪迹的功劳? 赵信抬头看了过去,就见胡鹰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心里顿时一片雪亮——这位胡万户是要抢功啊! 赵信此时脑中颇为混乱,杵着未有答话,身后的十余个弟兄也都面面相觑,只有瞿远忍不住大声道:“胡万户,这些元狗是我等生擒的……” 话音未落,胡鹰身后一将当即斥道:“住嘴!万户大人面前哪儿有你说话的份!” 胡鹰微一皱眉,打量着赵信等人身上穿戴的甲胄,冷冷道:“话说回来,看你等衣甲,似乎并非我红巾军的弟兄,倒像是……”他身后刚才呵斥瞿远的将官接口道:“万户大人,这是元狗的衣甲!” 听到这里,赵信心头猛然一惊,忙道:“胡万户,这是我等在途中杀了十余个元狗缴获的甲胄,呃…另外…我等弟兄恭贺胡万户生擒一众元狗,至于弟兄们发现敌踪,只是小事一桩,不需胡万户挂怀!” 胡鹰微皱的眉头一缓,冷声道:“话虽如此,该赏还是要赏的,待到威宁城,可于府衙领赏,每人赏钱三千!” 说罢,胡鹰不再理会赵信等人,径自出门,领军押着一干俘虏自行回转了。 待胡鹰一行离开庄子,大伙儿沉默了好一阵子,邱智叹了口气,陈棋则不敢置信地看着赵信,吴袭张大了嘴半天没说出话来,瞿远则愤愤道:“什么东西!” 赵信未有说话,只是双拳紧握,良久之后,赵信吩咐穿戴着元兵衣甲的弟兄换回义军兵服,然后望威宁城方向进发。 【非常感谢书友血海鹰扬的推荐票支持!】 第20章 重回敢战营 一路上,赵信小队渐渐遇到了红巾军的哨骑小队,经过吴袭的多番打探,赵信了解到,敢战营统领张忠已随‘关先生’奔袭上都了,如今留守威宁城的正是万户胡鹰。 变故突生,赵信当即停了下来,和众人商议道:“前方就是威宁城了!”说到这里,赵信顿了顿,然后又道:“大伙儿也都知道了,周统领已随关大统领前往上都,咋们敢战营的弟兄都不在威宁......” 没等赵信说完,陈棋就问道:“赵大哥不想去威宁城了?” 赵信点了点头,吴袭不太明白,当即问道:“为什么不去?弟兄们奔波数百里,都辛苦得很!” 牛二也道:“是啊,咱们每个弟兄还有三千钱的赏格要去领呢!” 这时,邱智忽然开口道:“赵兄弟是怕那胡鹰对咱们不利吧?” 听得此言,瞿远当即暴怒道:“怕他怎的?咱们行得正、坐得端,大不了找关大统领评理去……” 邱智忽然瞪了瞿远一眼:“莫要胡言,刚才若非赵兄弟,咱们差点遭遇灭顶之灾,还有,这次的事情就此为止,胡鹰是二统领的心腹,这理怎能评得?莫要给兄弟们惹祸!” 瞿远郁闷至极,却知道邱智说得有理,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最好只好恨恨地‘呸’了一声,蹲在地上大口喘气。 少顷,邱智脸色凝重地向赵信问道:“不知道赵兄弟打算去哪里?” 赵信略一沉思,神色坚定道:“上都!咱们直接找周统领,重回敢战营!” ...... 经过七八日的急行猛赶,赵信小队终于追上了红巾军大部队,此时,红巾大军距离元上都已不足八十里,而二十里外便是桓州城(位于锡林郭勒草原)。 见到赵信等人归来,张忠眼眶都红了,拉着弟兄们挨个问候,只是反复哽咽着说一句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赵信是怀仁一战后由张忠亲自晋升的什长,因此张忠对他比较熟悉,和每一个人打过招呼后,就拉着赵信问起了经过。 听赵信把林中绞杀元兵,为惨死百姓报仇的事情一说,张忠大赞杀得好,待听到胡鹰抢夺军功一事,则沉默了片刻道:“张某愧对诸位兄弟了!” 赵信对这件事情本也没抱什么指望,当下反而安慰了张忠两句:“弟兄们也就是有些气愤,对此事早就淡了,统领放宽心便是,弟兄们都不介意!” 张忠点了点头道:“弟兄们识得大体,张某心里有数,张某虽无力为弟兄们主持公道,但做些补偿还是可以的!” 说完,张忠便对赵信小队宣布赏格,赵信连升两级为百户,陈棋、邱智、瞿远升一级为队正,其余弟兄皆为什长,至于人手,则需等扩军之时,再行补充。 弟兄们本没指望有所补偿,眼下军职都得到提升,顿时笑得咧开了嘴,对统领张忠也异常感激。 当晚,赵信小队吃了一顿热腾腾的饱饭,睡了个安稳大觉,次日,红巾大军围了桓州城,并进行了数次试探性的进攻。 眼见桓州城防护颇为严密,行军参赞许行知便向‘关先生’献上了围城打援之计,桓州临近元上都,被围后必定会向元上都请援,元上都是红巾军的下一个攻击目标,若能将元上都守军吸引来桓州歼灭,到时攻破元上都的可能性便增加一分。 再者,红巾军奔波已近一月,军士大多精疲力尽,在元上都援兵来临之前,红巾军便可歇息数日,养精蓄锐。 ‘关先生’觉得此计大有可为,便纳了此谏,而桓州守将也确实在第一时间向元上都派出了请援使者。 两日后,元上都镇守使木允杰(元朝开国功臣木华黎的后代)闻听了桓州被围的消息,顿时心头火起。 元上都地区是成吉思汗分封功臣时,分封给木华黎家族的世袭领地,作为木华黎的后代,他绝对不能容忍家族领地丢在自己手中。 深呼了一口气,木允杰命亲卫立刻通知所有将领前来木府议事,半个时辰后,木府议事大堂,木允杰坐在正座之上,平静而又冷寒地将红巾军攻打桓州一事说出,霎时间,其下一众将领皆是色变。 木允杰默默地观察着众人的脸色,猝然地冷哼一声,腾地站了起来,眯着眼眸喝道:“哼!我上都守军足有六万,加上桓州守军已近八万,红巾贼军不过四五万,而我们兵多粮足,又是据城而守,如此,你们又何惧之有?” “眼下红巾贼军尚未攻至上都,你们就已经一副败象,那还打什么?不如将桓州、上都双手奉上便可,如此,我等有何面目去见伟大的成吉思汗!” 木允杰这一喝,顿时喝得一众将领不觉地低下了头,而坐在左席首位的,是一看似憨厚,但不时眼中露出阴寒之光的大汉。 此大汉明叫博格列,是锡林郭勒铁牙部落的族长,武勇智略皆是不凡,是木华黎麾下第一大将。 “大人息怒,红巾贼军欲乱我大元江山,我等与其对敌,唯有死战到底一途,又怎么会不战而降,只要大人下令,我自愿领军作为先锋,与红巾贼军决一死战!” 博格列走到大堂中央,重重地啪拳拱手,便是要请战,而博格列这一举动,立马激起了不少人的斗志,亦鲁奇、花剌子恪等人亦纷纷出来请战。 木允杰见状,脸色好了些许,就在这时,木允杰发觉在右席上的靺鞨部落首领阿古勒竟在冷笑连连,不由皱着眉头道:“阿将军,大敌当前,你不发言语也就罢了,为何却还频频发笑?” 阿古勒撇了撇嘴,傲然顶着头颅,走前一步,语气中还带有轻蔑之意,“镇守使大人,我靺鞨部之所以替大元征战四方,是因蒙古勇士战力无双,而今日,阿古勒算是见识了,区区一群乱民,竟让诸位惊慌失措,实在令人失望至极!” “阿古勒,你放肆!你若敢对蒙古勇士再有一句不敬,老子立刻就把你的狗头给拧下来!”亦鲁奇一听,顿时怒不可遏。 而在一旁的花剌子恪亦冷声道:“阿古勒你休要大放厥词,红巾贼军皆是亡命之徒,且汉人素来多谋奸诈,你未曾与他们交过手,不知道这些红巾贼军的厉害,如若你阿古勒与其对战,只怕也不见得有何光亮的战绩!” 第21章 伏击靺鞨部 阿古勒仍旧挂着冷笑,睨视着亦鲁奇和花剌子恪二人道:“你们怕了这些乱民,我靺鞨部的勇士却是不怕!” “呵呵,阿将军果然好气概,既然如此,不知你可敢领军为先锋,给红巾贼寇来个迎头痛击?”博格列眼中刹地闪过一丝冷光,然后向阿古勒笑道。 “有何不敢?不但如此,我还愿立下军令状,如果不能击退红巾贼寇,我愿献上项上头颅!” “阿将军,你可知军中无戏言!” “哼,我靺鞨部的勇士向来言出必行!” “好!如此,不知镇守使大人意下如何?”博格列默默地向木允杰投去一个眼色,木允杰心领神会,当下便是点头应同。 阿古勒的靺鞨部族兵在元上都只是一支雇佣军,以往元朝廷强势,阿古勒对木允杰等人恭敬有加,不敢丝毫违逆,如今元朝廷势弱,阿古勒渐渐嚣张起来。 此下,木允杰巴不得让这阿古勒先去消耗红巾军的兵力,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对阿古勒这些靺鞨人,只是利用而已,不存在任何感情。 阿古勒立好军令状,还嚣张地将军令状抛飞,然后牛气哄哄地说道:“如此,我就先下去整顿兵马,定要让那些乱民尝尝靺鞨勇士的厉害!” 阿古勒说罢,也不等木允杰回应,便龙骧虎步地跨出了大堂。 阿古勒目中无人的态度,气得亦鲁奇直咬牙,若非花剌子恪强拉着他,他早就扑到阿古勒的身边,扇得他嘴巴开花。 而博格列、木允杰脸上的表情,却和花剌子恪、亦鲁奇他们满脸的煞气迥然不同,博格列、木允杰相视一笑,笑容里满是阴寒。 当天下午,阿古勒便统领两万靺鞨骑兵赶往桓州城,阿古勒所部一路马不停蹄,第二日傍晚时分便是赶到。 而红巾军经过近四天的歇养,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早已恢复到最佳状态,于是‘关先生’依照议定计策,挥军后撤十里下寨,并吩咐各部将领做好埋伏。 此时的阿古勒也收到了红巾军后撤十里下寨的消息,他以为红巾军心生怯意,便生了一计,立刻令麾下将领去整顿兵马,打算趁夜突袭,打红巾军一个措手不及。 夜间二更时分,辽阔的锡林郭勒草原上一片漆黑、死寂,突兀间,一阵又一阵的马蹄声,如同暴雨落地般响不绝耳,将荒野的死寂遽然打破。 阿古勒领着一万二千靺鞨精骑,快速地行走在荒野之中,阿古勒远远地眺望着那灯火通明的营寨,心中鄙夷地腹诽道。 “哼,还说汉人多谋,我看是那几个蠢货已丧战胆,故意将红巾贼寇之能夸大,来掩饰他们的无能,如若是我,移营之后,定会加强营寨守备,以防敌军来袭,而这营寨里只有三支巡逻兵马,完全没有一丝警备之心,如此松懈,待会我靺鞨勇士定可将他们杀得兵败如山倒!” 阿古勒冷冷地笑了起来,猛地一甩马鞭,又是加快了速度,而其后的一万二千靺鞨骑兵连忙紧随。 很快,阿古勒便冲到了营寨大门前,只见其抡起手中的铁蒺藜厉声喝道:“靺鞨部的勇士们,杀呐,让这些红巾贼寇好好体会一下靺鞨精骑的厉害!” 阿古勒喝毕,拍马狂奔,一棒打断营中绣旗,同时,一万二千靺鞨精骑一拥而入,‘呦呵~呦呵~’地喊着进攻号子,疾奔在营寨四处。 靺鞨精骑纷纷挑翻营中火盆,四处放火,很快整个营寨火星飞涌,啪啦啪啦的火焰声剧烈地响起。 而就在这时,在营外两边,猝然响起了无数弓弦的拉动之声,阿古勒正觉得奇怪,为何这营寨里还未有红巾军冲出,当他听到这些弓弦声时,顿时脸就青了起来。 “放箭!!!”在营外的二统领破头潘猛地一挥大手,瞬即无数的箭矢扑向了营内的靺鞨精骑。 箭潮迅猛而落,一个个靺鞨骑兵中箭惨嚎,一时间,无数箭矢碰撞兵甲声响得飞快。 阿古勒瞪大着双目,疯狂地挥扫着铁蒺藜,扫出阵阵狂风,将射来的箭矢席卷而飞,而他听着耳边族人的惨叫,心里好似蕴育着无尽的怒火,但却无处可发。 眼见一轮又一轮的箭潮,正不断地收割着靺鞨骑兵的性命,阿古勒歇斯底里地大吼道:“退,快退!!!” 就在这时,寨内深处猝然冲出一支骑兵,领头者是一个虬须大汉,阿古勒见状,一颗极速跳动的心又紧了几分,连忙飞马就逃。 这边阿古勒引军刚冲出营寨,那虬须大汉便已领兵杀至,阿古勒见这大汉不依不饶,顿时浑身冒火,当下就欲杀了这虬须大汉来泄气。 只见阿古勒一拍马腹,对着这虬须大汉的面门抡棒便扫,阿古勒这一棒,可谓是打出了全身力气,若是砸个着实,必然是血肉横飞。 就在阿古勒以为这虬须大汉定会吓得面容失色之时,哪知那虬须大汉却是冷然一笑,手中宽背大刀悍然劈出,竟蛮横将铁蒺藜撞开。 下一刻,便见那虬须大汉挽了两个犀利的刀花,刀刀势大力猛,阿古勒根本没料到这虬须大汉如此了得,一时来不及反应,眼看就要被虬须大汉劈死。 ‘铛铛~!!” 还好一直跟在阿古勒身边的两员靺鞨猛将,及时挥起了武器,替阿古勒挡住了虬须大汉的攻击。 “族长,这汉人武艺了得,你快快退去,我等为你断后!!!” 阿古勒感觉自己仿佛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当下一点头,策马就走,这两个靺鞨猛将乃是族里万众挑一的猛汉,个个都有赤手杀狼之力,阿古勒想着他们两人一定可以敌住这虬须大汉。 虬须大汉见阿古勒逃走,眼中顿时闪出一道凌厉的寒光,宽背大刀猛然加快攻势,立马将这两员靺鞨猛将杀得险象环生。 这边阿古勒刚逃出不远,在他身后便一连响起两道凄厉的惨叫,阿古勒回头一望,当场吓得魂魄都快惊飞,只见那两个族中猛将,一个被拦腰砍成两截,一个被砍飞脑袋。 虬须大汉将宽背大刀迅疾收回,凌厉地眼眸中射出两道雷光直飞向阿古勒的眼内,阿古勒骤地感觉浑身一片冷飕飕。 第22章 擒拿敌酋 如今的阿古勒,哪还有半分战意,连忙策马逃遁,同时阿古勒又令身旁几名靺鞨将领断后,虬须大汉一边追着一边厮杀,刀影赫赫,很快又是连起几声惨叫,然后传来几个物体飞速撞落在地的暴响。 阿古勒越听越是心寒,马鞭挥得越来越快,阿古勒引着残兵,快要冲到一路口,而就在这时,路口两边又是响起了无数喊杀声,随即闪出两彪人马,飞奔围杀向阿古勒的残兵。 阿古勒惊得魂飞天外,忙拨马而逃,在乱军中,阿古勒的铁蒺藜被击落马下,整个人披头散发,幸得族中勇士拼死护卫,才得以突围而逃。 阿古勒死里逃生,状若疯狂地直奔桓州城,在他身后不远处,那虬须大汉仍然加鞭急追着。 而在前头五里处,二十六个黑影正小心地潜伏着,在他们旁侧,一根长达二十米的绳索正横贯在道路中央。 “赵百户,这法子能行么?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吴袭小声嘀咕道。 “是啊,赵百户,咋们在这儿都等了半天了,若是和敢战营一起,说不准咋们都砍了数十个敌兵了,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功劳啊!”好战的瞿远听着不远处那震天的喊杀声,心中痒得慌。 赵信心中也有些着急,不过还是安抚道:“弟兄们别急,这守株待兔的勾当靠得是耐心和运气,说不得待会咋们可以逮到几条大鱼,这可比杀几个小喽啰功劳大得多!” 尽管赵信说得有些牵强,但大伙儿出于对赵信的信任,还是耐住性子,继续趴伏在野草中等待。 “嗒嗒~嗒嗒~嗒嗒~!!!” 约莫过了半刻钟后,道道清脆的马蹄声自大营方向传来,大伙儿闻得此声,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渐渐冷淡下来的心倏地热络起来。 “嗒嗒~扑通~嗒嗒~扑通~!!!” 大伙儿的心跳声随着马蹄踏地声一起跳动,尽管夜幕中视线并不好,但众人的眼眸还是死死地盯着马蹄踏响处。 慌乱疾驰中的阿古勒见甩开了那虬须大汉一段距离,心头微微一松,今夜这一遭,简直如入了阿鼻地狱一般,让他后怕不已。 前头十里处便是桓州城,只要入了城,就能活下去,在那里,还有八千族中勇士,即时只要谨慎对战,便可为今夜死去的儿郎复仇。 想到一个个为他断后惨死的族中勇士,阿古勒眼眸红赤如血,猛地一夹马腹,仿佛骏马一跃,便能飞入桓州城,只是他不知道,在他前方,有一道他跃不过的坎。 ‘噗通~!’极速奔驰的战马被绳索绊了一下,骤然一个翻滚栽倒在地,而阿古勒则受惯性影响,在坐了几秒土飞机后,猛地砸落在地,摔了个七晕八素。 “哈哈哈,赵百户真是神机妙算!” “是啊,是啊,还真让咋们逮到了一个!” “不知道此番网到的是不是条大鱼?” ...... 迷迷糊糊中,阿古勒听到旁侧有人欣喜地在谈论着什么,待他睁开眼时,便见四周光亮如昼,在火把照耀下,他见到二十余个身穿布衣,颈系红巾的汉子将明晃晃的大刀架在他的身上。 “我命休矣~!”阿古勒心中不禁一声惨呼。 这时,赵信从人群中走出,瞅了一眼阿古勒的装束,然后问道:“你是何人?身居何职?” 听到有人问话,阿古勒心中闪过一丝求生的欲望,但很快又消失,只是闭上眼眸,并不回答一言一语。 赵信见状,冷然一笑道:“既然这人没有丝毫用处,那就将他砍了,提他的首级去换取功劳!” 此言一出,阿古勒顿时面容一抖,眉头紧皱间,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 赵信见阿古勒如此反应,知其未有赴死之心,眼眸一转,给了瞿远一个暗示,然后催促道:“瞿远,将这胡人拉去砍了!” 瞿远听言,嘿嘿一笑,左手抓住阿古勒的胸甲,猛地一提,便像抓小鸡一般,将阿古勒提到半空中,右手中的宽背刀一横,直接架在了阿古勒的脖子上。 死亡的气息迫来,阿古勒紧绷的神经一松,猝然开口道:“别杀我,我说,我是靺鞨部的族长阿古勒!!!” 赵信闻言,顿时露出会心的笑容,正当赵信想要问些详细情报时,大营方向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局势不明之下,赵信立马招呼弟兄们做好戒备,众人各持刀枪,神情紧张地盯着马蹄踏响处。 数个呼吸后,一匹神骏的战马载着虬须大汉赫然赶至,赵信对来人并不陌生,他便是二统领破头潘麾下第一悍将陈黑虎。 上官在前,赵信当即领着众人上前施礼,“敢战营百户赵信见过万户大人!” “见过万户大人!!!” 陈黑虎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放在被擒的阿勒古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只听陈黑虎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真是好运气,本万户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阿古勒的亲卫杀尽,结果竟被你们这一群小崽子捡了便宜!”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面色骤变,赵信看着陈黑虎那似笑非笑的面容,心知陈黑虎定是看重这生擒敌酋之功,想让赵信等人将功劳让予。 想到擒拿阿古勒是弟兄们忙碌一夜的成果,想到先前已经间接得罪了破头潘一系,赵信一咬牙,拱手一礼,坚定道:“末将谢过陈万户相助之恩!” 陈黑虎见赵信这个小小百户竟然不给他面子,冷哼一声,脸色黑沉的似乎要滴出水来。 旁侧的邱智见陈黑虎发怒,心头一急,连忙用肩膀撞了赵信一下,示意赵信先服软,别跟这样的大人物作对。 可赵信却依旧眼神坚定,没有丝毫退让之意,陈黑虎这回是真的怒了,手中马鞭一甩,轰地甩在赵信的胸口处。 剧痛袭来,赵信牙关紧咬,死死不让自己痛叫出声,一双犀利的眼眸狠狠地盯着陈黑虎,如若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看着赵信那凶悍的眼神,陈黑虎心头猛地一颤,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不觉间心生一股惧意。 “这人绝不能留!”陈黑虎暗暗告诉自己。 就在局面僵持之际,营寨方向又赫然传来一阵马蹄踏响,却是大统领‘关先生’亲引一军赶到。 “见过大统领!!!” “不用多礼!这人便是敌酋阿古勒吧?”‘关先生’扫了众人一眼,朗声道。 “回禀大统领,这人正是靺鞨部族长阿古勒,末将领麾下弟兄在此埋伏,有幸擒得此獠,不过,若非陈万户先将阿古勒爪牙铲除,末将等亦很难建功!” ‘关先生’闻言,眼眸一亮,当即问道:“哦?擒拿阿古勒算得上是大功一件,你们是何部将士?” “回禀大统领,我等是敢战营将士,隶属于张忠副万户!”赵信朗声回禀道。 “好!好!好!你们立此大功,无论军阶大小,皆可晋升一级,至于陈万户,亦是如此!”‘关先生颇为爽快地封赏道。 拜谢之后,众人押着阿古勒徐徐望大营方向回赶,中途,陈黑虎狠狠地瞪了赵信一眼,赵信冷然一笑,就当没看见一般。 在赵信看来,既然将人得罪惨了,就没必要再假言令色,深处乱世,卑躬屈膝只能躲过一时,但不能躲过一世,只有手中掌握绝对的力量,才是王道! 第23章 兵临上都 红巾军这边大胜归寨,而桓州城这边却是起了内乱,原来桓州城守将听得阿古勒中伏被擒的消息,唯恐城中的靺鞨部族兵倒戈,当即命守军偷偷围了靺鞨部驻地,谁知行事不密,被靺鞨部察觉,两军遂发生冲突,在城中大战起来。 红巾军斥候探得消息,速速报知‘关先生’,‘关先生’当机立断整军攻城,内外夹击之下,桓州城一夜即破。 桓州城乃是草原重城,粮草、军械、战马储备极多,红巾军得此实力大增,就连先前多次遭受重创的敢战营,在招募了一批‘汉奴’后,也恢复到五千人的大营。 至于赵信,则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军职千户,手下实打实地管着一千号弟兄,这成就相比已经拥兵数万的朱元璋、张士诚等大佬来说,或许不算什么。 但对赵信而言,却是意义重大,这一千号弟兄,是赵信生死拼搏四个月的成果,有了这一千号弟兄,赵信可以将心中的抱负与奇思妙想慢慢释放出来,不再是于大局无足轻重的小棋子。 在对一千号弟兄的整编中,赵信挑选身强体健者百人为亲兵,命陈棋统领两百弓弩兵(弩兵五十人,弓箭手一百五十人),邱智统领三百长枪兵,瞿远统领三百刀盾兵,吴袭管军情探查,统领五十人的骑军,牛二掌管军中辎重,统领五十辎重兵。 考虑到深入草原后,红巾军多与蒙古骑兵打交道,赵信遂研究起步军迎战骑军的战术来。 经过细致思索,赵信发现或许可以从三国名将鞠义用步军绞杀公孙瓒的白马义从的战例中得到启发。 在界桥之战中,面对咄咄逼人的精锐骑军白马义从,鞠义将精锐长戟兵与弩兵藏于盾兵之后。 待白马义从踏阵之时,长戟兵突然跳起突刺,阻滞白马义从的冲势,随后千弩齐发,将扎堆的白马义从成片射杀。 基于这一点,赵信利用仅有的两天休整时间,对麾下一千号弟兄进行队列以及阵型演练,队列演练参照的是后世军训标准,而阵型演练则细分为盾兵对撞训练,枪阵突刺训练,以及弓弩手的速射训练。 到了大军开拨之时,相比敢战营其它新扩的千人队,赵信的千人队已隐隐具有强军之形,基本上能够做到令行禁止。 敢战营统领张忠见了之后颇为诧异,还特地找赵信询问了原因,赵信也不藏私,将自己对步军迎战骑军的战术理解告诉了张忠,张忠听了眼眸发亮,对赵信的评价又是高了一分。 ...... 两日后,上都城外忽然响起声势浩荡的脚步声,随后便见城外二十里处尘土遮天,旌旗蔽日,一支大军宛如天上神兵般降临在草原上。 正在城外巡逻的元军斥候,隐隐见到大军内那旌旗写有‘红巾军’的字样,立马脸色剧变,连忙冲回上都城。 红巾军赶到上都城外二十里处,便再无前进,而是开始了安营下寨,‘关先生’则在亲卫的拥护下,来到一处高坡,他默默地望着远方的上都城,那犀利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厚重的城墙,到达上都城内的每一个角落。 上都城位于锡林郭勒草原南部边缘地带,是蒙元文化的发祥地,也是蒙元王朝的发祥地,忽必烈便是在此地登基建国。 “一座元上都,半部元朝史”,在‘关先生’看来,只要攻破了元上都,就能断了蒙元王朝的龙脉,即时,蒙元朝廷土崩瓦解,汉人便可在短时间内重整河山。 与此同时,在上都城内木府议事大堂,木允杰正召集麾下将领商讨御敌之策,忽然一军士手忙脚乱地从门外急急奔来。 “报~!报~!!!” “混账!何事如此慌张?”木允杰一眯眼眸,甚是威严地大喝道。 “镇守使大人,红巾军,红巾军来了!” 木允杰身体一颤,好似整个人都静止住了,而大堂之内,听到这一消息的各将皆是脸色剧变。 “红巾贼军来了多少兵马?” “据城外斥候目测,大概有八万余人!” 木允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震住自己的慌乱,便是一甩手道:“我知道了,退下吧!” 等那军士离开后,大堂内陷入了一阵死寂,而且有一种莫名的压抑,好似周围的空间在不断地收缩,将他们不断地捏压。 “哼!怕个鸟啊!红巾贼寇又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亦某愿意领兵与之决一死战!!!” “不可!红巾贼寇刚破桓州城,锐气正盛,眼下万万不可与之硬碰,且上都城城高墙厚,粮草充足,据城而守才是上策!” 亦鲁奇刚一请战,博格列就立马反驳道,亦鲁奇听得,恶目一瞪,嗓音便是大了好几分。 “博将军,红巾贼寇击败阿古勒,夺了桓州,兵临上都,我上都的蒙古勇士此时士气低迷,正须赢下一战,提升士气!” “况且,博将军别忘了草原乃是我蒙古儿郎的天下,所谓‘骑军不满万,满万不可敌’,镇守使大人麾下有着两万铁骑,我等何需惧之,除非博将军认为我蒙古勇士沦落到连靺鞨人都比不上!” 此言一出,博格列当即闭上嘴巴,将目光投向木允杰,博格列并非无话可说,而是因为他不是这决策之人,这一切,还需交由木允杰来决定。 “亦将军所言甚合我意,眼下蒙古儿郎确实需要一场大胜来提高士气,我等拥兵数万,不可能让红巾贼寇压住一头,否则,麾下将士会无形中对红巾贼寇心生惧心!” 木允杰缓缓言道,尽管他心知此时据城而守最为稳妥,但他不甘心被动防守,他坚信只要能胜下一场,那么无论是他还是一众蒙古勇士,都会士气飙升,战意昂然。 博格列听罢,也隐隐觉得此言有理,当下便是点了认同下来,而主要给他信心的则是,城中那两万蒙古铁骑。 “好!既然各位都没有异议,那明日便点齐兵马,与红巾贼寇摆阵厮杀,诸位各自回去好好准备,养精蓄锐,明日之战非胜不可!”木允杰一啪桌案,当下便是决定下来。 第24章 惨烈大战 次日拂晓时分,上都城内猝然响起阵阵金戈铁马之声,数万元军从上都城内汹涌奔出。 花剌子恪领一万骑军列于阵头,亦鲁奇领八千长枪位于其后,而博格列则领一万二千刀盾兵位于两翼。 在大阵后中央,则是由木允杰所领的一万精锐骑军和五千弓弩手,数个蒙古壮汉簇拥在木允杰身边,金线帅字旗飘荡在木允杰马前。 少顷,元军的喝杀声随着鼓声轰然而起,震山摇海,仿佛整片草原都在起伏跳动。 ‘关先生’收到寨外巡逻的斥候禀报,听得木允杰竟出城来战,不觉有些惊奇,然后脸色又凝重下来,木允杰弃坚城而野战,必是有所依仗。 不过,‘关先生’并没有避战,而是呼唤左右,通知各部人马立刻领军出战,半个时辰后,大寨内一支支兵马声势浩荡奔出。 前军先锋乃是由万户陈黑虎所领的两万刀盾兵,随后中军左右两队,势如羽翼,左侧的两个万人队由二统领破头潘所领,右侧的两个万人队则是由三统领沙刘二统领,赵信的敢战营便归于右翼,而大统领‘关先生’则亲自统领一万骑军为后队。 身处在浩大的军阵中,赵信感到热血沸腾的同时,也不得不正视这样一个事实,尽管自己实力提升,能统领千人队,但于大局来说,依旧是那么渺小。 深吸一口气,赵信努力将杂念甩在脑后,开始打量起元军大阵来,看了一会后,赵信小声嘀咕道:“元狗此阵平淡无奇,从其以骑军为头,枪兵为中军这点,就知这是攻阵,不过,元狗后军中那一万骑军,战马神骏,骑士孔武有力,想必这便是元狗的杀手锏吧!” 一旁的陈棋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颇为忧虑而道:“元狗有两万骑军,眼下两军阵战于野,若元狗骑军突破我军盾阵,后果不堪设想!” 赵信瞅了瞅元军大阵,又望了望上都这座雄浑重城,肃然而道:“草原良木缺乏,难以打造大型攻城器械,相比于强攻坚城,野外决战于我军更为有利,毕竟眼下大军士气高昂,只要能挡住元狗骑军冲锋,我军人数占优,亦有获胜之可能!” 陈棋听了,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元军阵内鼓声猝起,随后便见花剌子恪领着一万骑军冲了过来,与此同时,亦鲁奇和博格列所引兵马亦开始了冲杀,紧随在花剌子恪的骑军之后。 红巾军前阵中,陈黑虎见元军开始进攻,立马抖数精神,令两万刀盾手摆出一面面巨大的盾墙。 而破头潘、沙刘二所领的两翼兵马,个个满脸凝重,捉紧手中的刀枪弓弩,随时做好攻击的准备。 “哒哒~哒哒~哒哒~!” 很快,身穿钵胄的花剌子恪吆喝连连,带着一万骑军如海啸洪潮般,赫然出现在陈黑虎所领的两万刀盾兵面前。 “放箭~!”陈黑虎心头狂跳,长刀凌天一指,狂吼出声。 “咻咻~咻咻~咻咻~!!!” 无数弓弦震动声突起,密集的箭雨如一道道遮天铁幕般凌空笼罩向汹涌而来的元军。 “噗通~噗通~噗通~!!!” 箭雨临身,冲在前头的蒙古骑军成片倒下,人马翻滚,惨喝连连,尽管如此,蒙古骑军依旧如疯了一般,一往无前地悍然冲锋。 万马冲踏,威势惊人,尽管红巾军盾阵后有枪阵辅助,但也只是让蒙古骑军稍稍停滞,很快红巾军的盾阵便被冲开一道破口。 一时间,无数蒙古骑军高声吆喝,随着这一破口处冲锋而去,将这破口越拉越大,陈黑虎见形势不妙,声色俱厉地指挥部众去补这破口。 可为时已晚,只见八千余蒙古骑军挥舞着长枪疾奔,将周边赶来的红巾刀盾兵一个个刺死,然后笔直而冲,不断地冲入红巾军大阵内。 “快!快围住他们!!只要将这些元狗骑军的冲势遏制,那么他们就再无威胁之力,任由我等宰杀!!!” 陈黑虎再次暴喝起来,而随着他的命令下落,近两万的红巾刀盾兵立刻如一个巨大的渔网,朝那蒙古骑军四面八方地围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亦鲁奇和博格列所领的兵马赫然杀至,这两支兵马,宛如一对巨大的翅膀扑向了陈黑虎的刀盾兵,杀得陈黑虎的刀盾兵一阵大乱。 而随着亦鲁奇、博格列引军杀至,陈黑虎的刀盾兵根本无法对花剌子恪的八千余骑军形成包围之势,只见花剌子恪领着八千余骑军越冲越快,很快便是迎向了三统领沙刘二所部。 沙刘二一直在观察战局,见蒙古骑军锐不可挡,一路突破至此,当即满脸凝重地指挥麾下长枪兵组阵去挡。 蒙古骑军迎着前头密密麻麻好似蚁群一般冲来的红巾长枪兵,冲势稍缓后,猛地狂甩马鞭,冲势陡然加快。 七千余蒙古骑兵好似一头头闯入羊群的恶狼,满脸恶煞,嗷嗷直叫,将一片片的红巾长枪兵撞翻。 沙刘二愈看脸色就愈差,倘若再不将蒙古骑军的冲势挡住,只怕他这一道防线很快就要被其突破。 沙刘二猛地一咬牙,大刀一挥,亲自带人迎了上去,一众红巾军见自家统领悍不畏死顶上,皆是精神一震,纷纷呐喊着迎向高头大马、长刀锐枪。 “噗噗~噗噗~噗噗~!!!” 兵器入体的声音一连响起,便见人潮中,无数红巾将士眼眸赤红,用自己的身体去抵挡一道道铁流。 “大统领就在后阵,咋们绝不能让元狗从我们的防线突破!” “哈哈哈,老子杀了两个元狗,赚了!” “三娃子,我将元狗的大马撞翻了,看你还敢笑我手无缚鸡之力!!!” ...... 后方不远处,赵信眉头紧皱,领着一千号兄弟不断向蒙古骑军冲来的方向靠去,只是前头有很多弟兄像他一样急切,通路被堵,赵信的千人队无法第一时间与蒙古骑军短兵相接。 看着前头耀武扬威的花剌子恪,看着不断冲破肉墙阻碍的蒙古骑军,赵信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想到鞠义狙击白马义从的案例,赵信止住了千人队行军的步伐,在向陈棋、邱智、瞿远等人吩咐一番后,赵信千人队在蒙古骑军冲锋的道路上,摆下数日前演练的阵型。 第25章 螳臂当车 蒙古骑军不断突破,不断撞开人形肉墙,同时也一步步向赵信千人队所在的位置靠近。 花剌子恪看着红巾军后阵内那杆鲜红的帅旗,想到战前木允杰叮嘱(只要凿穿红巾军大阵,将后阵内关铎统领的骑军缠住,便是首功),全身血液当即沸腾起来。 “蒙古儿郎们,我们是草原上最善战的勇士,红巾贼寇不堪一击,前头便是敌酋,杀啊~!!!”花剌子恪一棒将三个红巾将士砸飞,然后指向红巾军帅旗所在方向,高声呼喝。 令声一落,本已略显疲惫的蒙古骑兵再次激奋起来,嗷嗷直叫,猛夹马腹,再次提速。 而在前头不远处,赵信右手持刀猛地敲击在左手盾上,高呼喝道:“弟兄们,这群元狗要对大统领不利,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千余弟兄齐声高呼。 “立盾!!!” 令声一下,瞿远统领的三百刀盾手刹地立起一排盾墙,而相隔十步后,邱智统领的三百长枪手分成左中右三队,如随时会暴起伤人的毒蛇般,正低身潜伏着,再往后一百步,则是由陈棋统领的弓弩手。 “十步...五步...三步....” “撞击!!!” 大约相距两步之时,瞿远高声下达主动撞击的命令,下一刻,便见三百刀盾兵侧着身子,右肩猛地发力,赫然撞向飞驰而来的蒙古骑军。 “砰砰~砰砰~砰砰~!!!” 三百盾兵的突然发作,让冲锋的蒙古骑兵始料未及,伴随着阵阵轰响,冲在前头的数百骑或被撞倒,或被己方的战马、骑士拌倒。 花剌子恪眼见蒙古骑军的冲势陡然而降,一股无名怒火刹地从心头涌起,正当他要高呼麾下骑军,将眼前这些可恶的红巾将士踩成肉泥时,交锋处猝然出现诡异一幕。 只见那些活着的红巾盾兵在稳住身形后,迅疾退向两侧,如此一来,在蒙古骑军前方便出现了一条宽约五丈(16米左右)的通道。 前头的蒙古骑军见得这道破口,虽然颇为不解,但还是神情振奋地齐齐踏马往里冲,因为在他们看来,只要蒙古铁骑在阵中将速度提起,将无可阻挡。 红巾军‘放弃’阻拦,这对蒙古骑军来说,本来是件大好事,可花剌子恪心头却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很快,他的这种不祥的预感便得到应证,只见数百蒙古骑军闯入通道后,刚行进约莫十余步,正前方便出现了一排整齐的枪阵,而在通道两侧,也是铁枪林立。 “刺!!!”一声喝起,左右前三个方向的红巾枪手齐齐送出手中铁枪。 “噗通~噗通~噗通~!!!”惨喝、呻-吟声中,百余蒙古骑兵被杀得人仰马翻。 眼见百余同伴骤然惨死,其他闯入通道的蒙古骑军面露惊色,就要转马后退,可天不遂人愿,后方又不断有蒙古骑军涌入。 正当这些蒙古骑军进退两难之际,前头的红巾枪手却主动退往两侧,五丈宽的通道内,除了倒下的战马和两军将士的尸体,似乎前头已没有了阻碍。 “好机会,冲锋,冲锋!!!”一个念头涌现在蒙古骑军的心头。 灵敏地跃过同伴的尸体,冷酷地扫过两侧密密麻麻的红巾军,数百蒙古骑军高声吆喝,再次提速,又欲开始冲踏。 “嗒嗒~嗒嗒~嗒嗒~!!!” “噗通~噗通~噗通~!!!”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一路冲突,尽管不断有蒙古骑士被两侧的红巾枪手刺翻落马,但蒙古骑军冲锋的整体速度却在慢慢提升。 狼牙棒砸开横刺来的铁枪,花剌子恪随着铁流策马闯入通道,感觉到骑军整体速度加快,花剌子恪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两侧的红巾长枪手着实可恨,总是冷不丁地来一下,让冲锋中的蒙古骑军防不胜防,好在蒙古骑军的速度提了起来,这个麻烦便是小问题。 与此同时,冲突最前的蒙古骑军又遇到了麻烦,只见蒙古骑军前头五十步外,五排红巾弓弩手正严阵而待。 “射!”陈棋号令一落,第一排红巾弓弩手迅速射出了手中箭矢,四十余支羽箭飙飞向蒙古骑军,当即射翻二十余骑。 而射完箭矢的第一排弓弩手,也不管战果如何,径直转向左右两侧,然后排在末排,开始搭弓上箭。 “第二排!”很快,陈棋便高喝出第二道指令,四十余支羽箭射出,又是射翻数十蒙古骑兵。 同样的,第二排弓弩手射完箭矢后,又迅疾转到最后一排,拈弓搭箭,开始做速射的准备。 每一刻,都有数十蒙古骑军闯入通道,每一刻,都有数十蒙古骑军倒在了,左右两侧枪阵或者前头箭阵突击之下。 这一条人为开辟出来的通道,本是蒙古骑军提速的助力,可此刻却成了索命的黄泉大道。 死亡不断,进退两难,恐慌蔓延,躲过数枚羽箭的花剌子恪满脸狰狞,十分不甘地高喝出‘后撤’的号令。 可赵信哪里会让他如愿,迅疾策马从左侧枪阵中转出,浑身杀气汹腾,猛地一拍马腹,坐骑倏地一跃,飞奔而起,宽背大刀泛着冷光割空而飞,径直杀到花剌子恪面前。 花剌子恪却是颇为敏锐,急提狼牙棒抵挡,‘铛’的一声暴响,浩大的冲力侵袭,花剌子恪刹地面容扭曲,双臂发麻,虎口崩裂。 赵信见状,满脸冷酷,宽背大刀猛地一压,当即将花剌子恪的狼牙棒压了下去,铁刺临身之际,花剌子恪怒声一吼,身形急歪,险险避过。 逃过一劫,花剌子恪收棒起身,就在这时,赵信拧刀斜砍,刀锋疾切而来,花剌子恪惊出一身冷汗,急抬刀挡住。 “铛~!”的一声暴响,花剌子恪虎口生疼,手中狼牙棒脱手而飞,赵信见状,眼眸一亮,宽背大刀猛地横砍,直切向花剌子恪的脖颈。 死亡的危机袭来,花剌子恪脑海中如若轰雷炸起,一片空白,‘噗嗤~!’,大刀入肉,血液溅飞,人头翻滚。 【非常感谢书友寻个梦感受心情的打赏与推荐票支持!!!】 第26章 生另起炉灶之意 赵信一招得手,宽大的手掌凌空一探,刹地抓住花剌子恪的头颅,此时的赵信满脸血污,眼目赤红,仿若来自地狱的使者,煞气腾腾。 “元狗骑军统帅已死,兄弟们,随我杀!!!” 喝声一落,周边无论是元军还是红巾军都齐齐望向赵信,刚才有不少蒙古骑兵看到了赵信杀死花剌子恪那一幕,个个胆寒,此时见赵信杀来,不觉地退了几步。 反之红巾军士气大增,赵信的辉煌战绩,好似给他们平添了无尽勇猛之力,立马随着赵信向蒙古骑军反杀而去。 与此同时,二统领破头潘与三统领沙刘二依仗人数优势,已经将元军步卒的攻势挡住,并借着赵信斩将之机,发起反攻。 元军后阵中的木允杰,眼见形势一片大好之际,花剌子恪不但没有突破最后阻碍,反而被敌将斩杀,而己军步卒又露出节节败退之象,顿时怒不可遏,状若癫狂地嘶吼起来,终于派出了一万精锐骑军,欲要靠其力挽狂澜。 只见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浑身孔武有力的蒙古壮汉,好似一头头红眼的公牛,厉声狂吼,狂拍马腹,朝着战场飞疾而去。 另一边,‘关先生’察觉到元军的兵力调动,一颗忐忑的心终于平稳下来,宝剑一挥,身后的一万骑军迅疾向那一万蒙古骑军拦截而去。 两军的杀手锏齐出,大战的变数被降到最小,惨烈的厮杀进行了五个多时辰,杀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直到夜幕降临,双方统帅才在不甘中下达撤军的号令。 是役,红巾军折损步卒近三万,骑军近两千,小将数员,可谓是损失惨重,而元军亦是伤筋动骨,折损大将一员,小将数员,骑军八千余,步卒近一万三千。 ...... 夜间一更时分,红巾军中军大帐内,红巾军高层并没有因巨大折损而沮丧,相反,他们此刻神采奕奕,仿佛大局已定,胜利指日可待。 ‘骑军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两军野外决战,红巾军最为忌惮者,乃是元军数量众多的骑军,而今日大战时,红巾军竟然依靠步卒挡住了蒙古骑军的踏阵,并且给蒙古骑军造成重创。 这实在是出人意料,来自蒙古骑军的压力降低,红巾军高层便有了继续大战的底气,与战而胜之的决心。 而大帐外,吃饱喝足,精神恢复的赵信,正等待着大统领关铎的召见,等了约莫半刻钟后,一个威凛侍卫将赵信引入大帐。 刚一踏入,赵信便见宽阔的军帐内,点着十余根硕大的火炬,映得帐中温暖明亮。 大帐中央帅案后,一个身穿银甲,外披儒袍的中年男子正威凛端坐,堂下左列,二统领破头潘立于首位,陈黑虎、胡鹰两个万户级别的心腹紧随其后,而三统领沙刘二则位于右列首位,其后跟着许正青、刘番等心腹,至于‘关先生’的心腹则左右随意而站,张忠便处于右列倒数第二位。 “敢战营千户赵信,拜见大统领!”赵信心怀谨慎,缓缓踏步上前施礼。 ‘关先生’瞅了瞅赵信,面容带笑道:“率千人之军,阻杀鞑子铁骑,并斩杀鞑子大将,真可谓是少年英雄!” 赵信闻言,面色不变,朗声而道:“大统领如此盛赞,末将实不敢当,今日小有斩获,全赖大统领布阵有道,各位统领、万户指挥有方,众将士舍身敢战!” ‘关先生’听赵信如此应答,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封赏道:“勇猛敢战,获功而不骄,不错,不错,本统领治军向来赏罚分明,今日你立此大功,当擢升为副万户,准立一营!” 此言刚落,便见万户胡鹰踏步而出,拱手谏道:“大统领,此举不妥!!!” ‘关先生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道:“哦?胡万户何出此言?” 见‘关先生’蹙眉不喜,胡鹰心头一突,但还是坚定道:“禀大统领,赵信小儿参军方才四月,便连升四级,贵为千户,此已是破格重赏,若再擢升为副万户,准立营头,那于其他红巾元老却是不公,且此子年幼,骤升高位,难免心高气傲,不若再历练一番,再行擢升封赏!” “胡万户所言有理,赵千户年纪太轻,尚缺历练,骤居高位,对其有害无益,不若暂居千户之职,待其再立新功,再行封赏!”陈黑虎冷冷地瞟了赵信一眼,迅疾出列附和胡鹰之言。 胡鹰、陈黑虎两个万户级别的高层出言阻扰,其他红巾军老人也窃窃私语,显然他们也不太乐意见到赵信这个毛头小子窜得太快。 对于众人的反应,赵信冷眼视之,脸色坦然,只是将目光投向‘关先生’,看其如何处理。 此时的‘关先生’也比较为难,帐内二十余人,除了赵信的直属上司张忠,以及他自己的几个心腹,对擢升赵信的决议表示支持,其他人都或明或暗的表示反对。 作为大统领,尽管他这一系实力最强,但破头潘和沙刘二实力也不弱,两人联合起来,他也颇为忌惮,加上眼下大战在即,即便他看重赵信,也知道如何抉择。 最后,‘关先生’取消了擢升赵信为副万户,以及准立营头的封赏,作为补偿,‘关先生’赐钱十万,战马百匹。 而赵信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意料,神色泰然地接受下来,只是,从这一刻起,赵信脱离红巾军,独立发展的念头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赵信心里明白,红巾军对付蒙古鞑子等外部敌人时,敢拼敢杀,确实是好汉子,但作为农民义军,他们也有着天然的阶级局限性。 作为小生产者,狭隘的、闭塞的自然经济使农民义军目光短浅,自由散漫,心胸比较狭窄,再者,深固的家族观念和地方观念,也使得农民义军不容易形成长久坚强的内部团结。 同时,作为小私有者,农民义军私有观念比较强,义军领袖在取得一定成绩后,容易争权夺利,贪图享乐。 所以,在这样的团体中,除非处于势力最顶端,以无上威信施以雷霆变革,否则,躲不开内部争斗与倾轧。 因而,另起炉灶成了赵信的必然选择,从势力萌芽时起,就以良性的组织制度约束,才可成就大势,才方可与朱元璋等逐鹿大佬一争天下! 第27章 是守还是战? 封赏之事议定后,赵信被‘关先生’挥退,出了大帐刚行不到百步,赵信又被行军参赞许行知叫住。 许行知好言安抚了赵信一番,并详细问了白日的战事细节,赵信尽管心里有气,但也知‘覆巢之下无完卵’之理,当下将自己对步卒迎战骑军的战术理解细说一遍。 许行知听后双眸连泛精光,欣喜之下作出应诺,只要下一场战事大胜,必为赵信谋得副万户之职,以及立营之权。 ...... 与此同时,在上都镇守使府议事大堂内,木允杰眼中跳着仇恨的怒火,冷冷地听着跪在堂下,身体频频战栗的一个元军将校的报告。 “贼寇狡诈,故意让开通道,诱杀我军大量骑兵,就连花剌将军也被贼将袭杀,骑军踏阵不利,我军步卒难以突破,因而损伤惨重,末将刚才统计,此战我军折损骑军八千余,步卒近一万三千!” “骑军八千余,步卒近一万三千,哼哼哼~!”木允杰怒极而笑,笑声阴寒而癫狂,笑得在场一众元将心头直揪。 “镇守使大人,今日之战我军折损虽重,但贼寇死伤更为浩大,我蒙古骑军悍勇之威,诸位皆有所见,若非后来贼寇小将阴险,偷袭花剌将军,今日之战便是我军大胜!” “明日,镇守使大人可将骑军尽数调拨于我,末将会吸取教训,力争一举踏破敌阵!”亦鲁奇忽然走前一步,满脸皆是亢奋仇恨之色。 两年前,亦鲁奇于草原游猎遭狼群围困,是花剌子恪带人拼死相救,他才逃过一劫,至那以后,他与花剌子恪情同手足,如今花剌子恪死了,他心痛如若刀绞。 “镇守使大人,不可如此啊!红巾贼寇缺乏攻城器械,而上都城高八丈,外有瓮城护卫,可谓是铜墙铁壁,固若金汤!” “如今我军将士士气低迷,不可贸然进攻,不如据城而守,一旦贼寇强攻上都城,其兵力定会迅速消耗,待其消耗得七七八八,镇守使大人再遣骑军突袭,定可一举灭除红巾贼寇!”博格列连忙走出,神情激动地向木允杰劝道。 木允杰皱了皱眉头,心中在思量亦鲁奇和博格列的谏言,一时显得犹豫不决起来。 “博格列,莫非只此一战,你便已丧胆!草原乃是我蒙古勇士的天下,先辈有言,‘骑军奔驰为狼,困守为羊’,我等尚有骑军一万二千,足以踏破敌阵,怎可龟缩于城内?!” “亦鲁奇,你太冲动了,上都乃是我大元陪都,关乎我大元龙脉,绝不容失,我等为上都守将,当以稳守城池为先,怎可恃勇斗狠,自陷险地!” “哼哼,无胆便是无胆,何需找如此多的借口?” “亦鲁奇,你休得辱我,既然你说我无胆,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哼,有何不敢?!” 亦鲁奇和博格列在大堂内眼红耳赤地争吵起来,原本就烦躁不已的木允杰,越听越乱,整颗头都好似堵塞了一般。 “聒噪,都给我闭嘴!!!”木允杰骤地一喝,亦鲁奇和博格列立即停了下来。 木允杰眼眸凶光迸射,脸色极为难看,此时一众元军将校都把目光投向于他,等待他的抉择。 “传我命令,全军休整三日,同时加强城池防备,是攻是守,待三日之后,再做决定!”木允杰闭着眼睛,缓缓地说道。 亦鲁奇听言,不由神色一变,张口便道:“镇守使大人!!!” “闭嘴!亦鲁奇,我知你和花剌将军情同手足,报仇心切,但你为一军统将,不能被怒火冲昏了脑袋,此事就此决定,休得多言!好了,我需要清静,来想想如何击退红巾贼寇,你们都退下吧!”木允杰用不容违逆的口气威严说道。 亦鲁奇大大地呼了几口大气,狠狠地瞪了博格列一眼,博格列却是视而不见。 待一众元军将领陆续离开了议事大堂,木允杰缓缓地睁开双目,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可怕,反反复复喃喃道:“祖辈守护的封地绝不能丢在我手里!!!” ...... 接下来的几天里,红巾军没有强攻上都城,而上都城内的元军也没有出城掠战,不过,红巾军营寨内常有千人左右的红巾骑军外出,回来时,往往会带着大量的牧民以及牛羊马匹。 而上都城内,此时正弥漫着一股死寂压抑的气氛,家家户户都是紧闭门窗,少有出行。 自从上都城外那场大战后,已经过了五日,原本木允杰说三天后给出答案,但过了三天,他仍旧没有抉择,所以这两日亦鲁奇几乎天天来向木允杰请战,木允杰则总是用一些借口推搪。 “镇守使大人,这都过了五日,红巾贼寇虽然没有强攻城池,可每日派遣骑军袭杀左近部落,如此下去,必定后患无穷,毕竟城中守军的家人,大多生活在城外!”大堂内,亦鲁奇一脸火急之色,肃然向木允杰直谏道。 木允杰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满脸的犹豫不决,心中亦是急得像是被火烧,可他对红巾军有所忌惮,害怕贸然出击会出现不妙的结果。 “兹事体大,亦鲁将军莫急,容我再想数日吧!”亦鲁奇听木允杰如此答复,眼内顿时涌现失望之色。 “镇守使大人,因为城外族人被袭,不少将士颇有丧气的言辞,且有一部分更是攻击镇守使大人的威望!” “士气日渐低迷,如果再无举动,只怕不久就会出现逃兵,一旦出现逃兵,必要阻杀,即时守军人心惶惶,一盘散沙,上都就会不攻自破啊!” “混账,谁敢撒播谣言,亦鲁将军,你立刻去将这些居心不良的叛徒给我杀了!!!”木允杰腾地站了起来,原本就火急的他,此时听到内部出现问题,当即陷入暴走状态。 “镇守使大人,杀了他们几个,是堵不住悠悠众口的,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镇守使大人莫要犹豫了,如今情势,我等除了破釜沉舟与红巾贼寇决一死战,别无他法,干等只是坐以待毙!” 亦鲁奇的一席话,再次狠狠地在木允杰的心脏锤了锤,木允杰黑沉着脸色,狰狞道:“亦鲁奇,传我号令,通知各部人马,立刻整兵,我要与红巾贼寇决一死战!” 第28章 决战(上) 亦鲁奇大喜接令,随后直奔上都校场整兵,两个时辰后,近四万元军,手执利器,兵甲齐备,肃然而立。 高台上,亦鲁奇脸色凝重,朗声而道:“蒙古儿郎们,红巾贼寇敌视我族,乱我大元江山,杀我族人,如今兵临城下,日日祸害周遭部落,我等除了拿起兵刃,与其决一死战,别无他法!” “作为木华黎的子孙,我木氏一族,世代镇守此地,原只为保一方之境,给族人一安居之所,可红巾贼寇却蛮横来侵,欲要将我等逼入死路,木某不才,愿领诸位勇士守护家园!!!” 木允杰并没有说什么大道大义,因为这对普通军卒没多少作用,他只谈守护家园,因为这是如今唯一可以激起他们斗志和战意的信号。 果然,近四万元兵群情激愤,个个高举手中武器,竭斯底里地呐喊,“守护家园!守护家园!!守护家园!!!” 道道震天裂地的声浪,几乎将整座上都城都给撼动,木允杰心中凛然,一脸悲愤继续喝道。 “面对要毁我等家园的贼寇,唯有以刀枪血刃迎击!诸位勇士,拿起手中的武器吧,和这些贼寇决一死战,让他们知道,蒙古勇士的血未冷,凡毁我家园者,必死无疑!!!” “蒙古勇士的血未冷,凡毁我家园者,必死无疑!凡毁我家园者,必死无疑!!凡毁我家园者,必死无疑!!!” “诸位勇士!今日一战,关乎城内外数十万军民的性命,只要击灭红巾贼寇,我等就能活下去!”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希望是唯一能够打败恐惧的情绪,尽管木允杰的言语并不华丽,但却点燃了上都守军的希望。 这一刻,四万元兵对红巾军再无恐惧,他们捉紧手中的武器,为了守护家园,为了活下去的希望,决死而战! 木允杰见这把火已经烧得足够旺盛,当即向亦鲁奇和博格列投去眼色,两人心领神会,大喝起来,领着一支支兵马声势浩荡地离开校场,冲向上都城外。 半个时辰后,在上都城外,惊天动地的擂鼓声响个不停,亦鲁奇领着一万蒙古骑军立于前军,中军是博格列统领的八千长枪兵和八千刀盾兵,后军则是木允杰亲领的三千弓弩手和两千骑军。 博格列眉头紧皱,冷漠地看着十里外的方向,尽管他不提倡主动进攻,但大军已经集结,他也不得不摆正心思,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 “咚~!咚咚~!咚咚咚~!!!” 在营寨中的‘关先生’一听到这掠战的擂鼓声,不慌反喜,急急地冲出了帐篷,而这时,参赞许行知也快步走来,大喜而道:“哈哈哈,天佑我军,元狗弃城来战,上都必落于我军之手!” 元军阵内的擂鼓声一直在剧烈地响着,而红巾军大寨内,一支支兵马快速地动荡起来。 大军集结好后,‘关先生’手扶宝剑,立于帅台之上,高声喝道:“兄弟们,元狗欺压我等汉人已近百年,百年啊,我汉家儿郎流了多少血,受了多少苦,迫为下等民族,贱于牛羊,日日受其奴役,毫无尊严!” 此言一出,一众红巾将士顿时陷入痛苦的回忆中,就连未曾亲身经历的赵信,脑海中也闪现汉人凄惨的一幕幕,牙关紧咬,浑身冰冷。 “十里外,是元狗的龙兴之地上都城,只要攻破上都城,元狗朝廷便会一步步走向覆灭,即时,我等汉人便可掌控自己的命运,便可当家做主!” “掌控命运,当家做主!掌控命运,当家做主!!掌控命运,当家做主!!!” “如今,愚蠢的元狗舍弃高墙坚城,想要和我们决一死战,他们这是自取灭亡,我等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民族大义,能够增强信念,忆苦,能够激起仇恨,展望未来,可以带来希望,这一刻,五万红巾军兵刃紧握,煞气腾腾,为了掌控自己的命运,为了当家做主,为了更好的活下去,他们将决死一战! 很快,陈黑虎领着一万五千刀盾兵先是冲出,随后,破头潘、沙刘二各领八千长枪兵和五千弓弩手分左右翼跟上,‘关先生’则与参赞许行知领着七千骑军居后。 随着红巾军缓缓赶至,两军大阵摆开,赵信位于阵中,借助战马,远远见得元军阵前一万骑军蠢蠢欲动,想到数日前许行知的问策,想到近日来的战阵演练,赵信眼眸闪过一丝冷光。 元军阵前,亦鲁奇望了望蓝天,大喝一声,便是领着一万蒙古骑军发起冲锋。 “哒哒~哒哒~哒哒~!!!” 万骑踏阵,声势浩大,厚重的马蹄踏地声,如无数柄重锤敲击在前阵红巾将士的心头。 “八百步...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 两军相距三百步时,蒙古骑士将长枪挂于鞍上,灵巧地取出鞍侧弓箭,借着风势,张弓而射。 “咻咻~咻咻~咻咻~!!!” 无数羽箭乘风而来,如若万蝗飞卷,砸落在连绵的盾阵之上,一时间,箭盾相撞声,箭矢入肉声,惨喝呻-吟声,此起彼伏。 蒙古骑军连续骑射两波,尽管大部分箭雨被盾阵挡住,但还是有不少箭矢穿过缝隙,夺去红巾士卒的性命。 待蒙古骑军准备第三轮骑射时,红巾弓弩手也开始反击,只见两军阵前的草原上空,两块箭幕迅速移动,相撞,渗透,碎裂,砸落,至此,两军的第一轮交锋就此结束。 “百步...五十步...三十步...” 近万的蒙古骑军面容狰狞,喊着不知名的号子,马鞭狂甩,飙飞突前,而在红巾盾阵后,一个个狭长的枪阵相间分布,一队队弓箭手穿过通道,于百步外分五排矗立。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 眼看战马与盾墙即将撞击之际,浩大的红巾盾墙骤然而散,迅速包裹向那狭长的枪阵,若从上空俯视,便可看到,之前密集的红巾大阵,此时已经分割城数十个狭长的方阵。 第29章 决战(中) 红巾军大阵突生骤变,冲在前头的蒙古骑兵顿感不妙,想停下来应对,可后头跟得太紧,加上战马奔驰太快,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而往前冲又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撞向伸出大量枪头的刺猬盾阵,一个是冲入由红巾军特意让出来的空旷大道。 两军相隔数步,给予最前头蒙古骑军考虑的时间并不多,情急之下,大部分蒙古骑军宁愿面对未知恐怖,也不愿立即撞得头破血流。 数息时间转瞬即过,大部分蒙古骑兵提前支取人生气运,有惊无险地挤入就近的空旷大道,同时,也有不少来不及转向的倒霉蛋,直接撞向了枪林,第一时间便结束了生命。 听着旁侧马撞盾墙的轰隆巨响,听着铁枪入体的噗嗤声,以及剧痛侵袭的惨叫声,第一批‘幸运儿’暗暗庆幸,大松了一口气。 策马奔驰在通道内,第一批‘幸运儿’多么期望自己是气运之子,可以一直安然无恙地驰骋下去。 可现实并不美好,通道两侧不时的有铁枪从盾牌的缝隙间探出,形成一道道锋刃之林,如死神的獠牙一般闪着寒光。 “噗通~噗通~噗通~!!!” 骑士落马声,马匹翻滚声一连响起,这一刻,空旷通道不再是挽救生命的幸运走廊,而成了通往死亡地狱的黄泉大道。 蒙古骑士先前那恶煞、狰狞的面容,此刻布满了深深的恐惧,因为,奔驰中的他们不知道哪一根铁枪,会是自己的归宿。 即便命格较硬,可以从沿途枪林中活下来,也仅仅是进化为二重幸运者而已,因为在前头,还有一道他们跃不过的坎。 枪林尽头,五排的弓弩手早已搭弓上箭,在交替箭术的打击下,二重幸运骑士一个个中箭落马。 与此同时,位于中军的博格列,眼见前头的蒙古骑军颇为顺利突入红巾军大阵,顿时大喜,连连呼喝麾下步卒迅疾押上。 可大军刚往前冲锋数百步,前头却突然传来‘后撤’‘埋伏’等喝语,随后便见大量蒙古骑军慌乱回撤。 悍勇前冲的元军步卒与慌乱后撤的骑军轰然相撞,一时间,自相践踏而死者数不胜数,同时,原本齐整的大阵也随之崩解。 坐镇后方的‘关先生’见大局渐定,当即大喝道:“常奎何在?” “末将在!”副万户常奎从喜悦中反应过来,虎熊之躯霎时一热。 ‘关先生’宝剑向前一指,厉声道:“本统领命你率三千轻骑冲击元狗左翼薄弱处!” “是!”常奎得令,兴奋地策马引军离去。 ‘关先生’目光深邃,再喝道:“徐琥何在?” “末将在,大统领下令吧!”看着前头势如破竹,徐琥早已激动地眼眸充血。 “本统领命你率三千轻骑突击元狗右翼薄弱处!” “末将遵命!”徐琥粗声领命,猛地将自己上半身的衣甲撕去,袒胸赤膀,暴啸而去。 战鼓声起,红巾军后阵内,喊杀之声冲天而起,那震天动地的杀声中,蕴含着他们积蓄已久的愤怒。 “弟兄们,胜负在此一举,杀尽元狗!”左翼处,常奎横刀怒喝,策马狂冲。 蓄势已久的红巾骑军轰然而动,三千轻骑如一柄锐利的巨枪,向着边战边退的元军杀去。 右翼处,赤膀的徐琥,挥舞着手中大刀,率领着三千铁骑,如一道席卷天下的飓风,迅疾向元军右翼碾压而去。 左右包抄,两支红巾骑军,挟着熊熊怒火,携着必胜之心,怒吼着向元军杀去。 此时的元军大阵已陷入全面混乱,在红巾军盾枪弓的联合杀阵毁灭打击下,一万蒙古骑军大半毙命在冲刺的路上,待残军慌乱回返时,又撞向收势不住的中军。 如此相互撞击倾轧,相互踩踏,不到一刻钟时间,数万元军便死伤惨重,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 元军后阵,热切期待一战而灭红巾军,保住祖先封地的木允杰,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族人,在顷刻间如脆弱的麦杆一般,轻易地被敌人收割去性命。 败局已定,木允杰的心头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这种恐惧不是害怕生命终结,而是害怕丢掉祖上封地后,不知死后如何面对英雄盖世的先祖。 木允杰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杀伤力的战阵,他的心已被彻底震撼,他此时才明白,蒙古铁骑战无不胜的风采已一去不复返,做出出城决战的抉择是最大的错误。 另一边,冲锋的人群中,赵信领着一百亲卫死死盯着亦鲁奇急追,他要斩将立功,争取独领营头的机会。 在红巾军体系中,譬如山字营、落雁营、虎士营、敢战营等营头,尽管其统领不过万户职位,但却对所有营头有着绝对掌控权。 这样的营头已相当于统领的私军,在红巾军中,非能力卓绝,或立大功者,不得独领营头。 对于赵信来说,有自己私有的营头,便可以在不与红巾军敌对的情况下,独自开拓自己的领地,独自创建自己的红巾体系。 至于为什么不彻底摆脱红巾体系成事,这是因为,尽管全国各地的义军无数,但绝大多数以刘福通拥立韩林儿成立的‘大宋’(红巾军体系)为正统。 在古代,正统意味着占据大义,底层百姓都支持正统,排斥‘非正统’,就连枭雄朱元璋、陈友谅等大佬,也依附在这个体系下。 有了斩将立功,争取独领营头的目标,赵信加鞭疾驰,渐渐追上慌乱逃窜的亦鲁奇。 待两马相隔五步之时,赵信飞驰间夺来一柄铁枪,倒身蓄势,朝着亦鲁奇猛投而去。 铁枪破空飞射,眼见就要刺中亦鲁奇之际,却见亦鲁奇为避开前头的障碍,勒马斜驰而过,堪堪避过那死亡飞枪。 察觉自己不经意间躲过一劫的亦鲁奇,额头冷汗直冒,急急勒马转身,望向危险源头,而这一耽搁,赵信已跃马飞近,宽背大刀高高拧起,猛地劈下。 刀风袭人,刀芒耀眼,亦鲁奇眼中满是惊骇,下意识拧棒抵挡,可手中狼牙棒刚提到一半,便感觉面门一痛。 下一刻,便见亦鲁奇的脑袋惨然爆裂,血液、脑浆迸飞,至此,上都第三将毙命于赵信之手! 【非常感谢书友寻个梦感受心情的打赏和书友宝宝猫熊的推荐票支持!】 第30章 决战(下) 鲜血淋面,赵信的心头涌起熊熊火焰,本就沸腾的热血中,仿佛注入了一股更为强烈的力量。 蓦然间,赵信的眼眸内满是杀气,长刀直指前方,嘶声吼道:“杀尽元狗!!!” “杀尽元狗!!!” “杀尽元狗!!!” 深受鼓舞的红巾将士,斗志已达到了顶点,齐声狂吼,宣誓着必胜的斗志。 再无多言,赵信双腿一夹马腹,手纵宽背大刀,便如一道白色闪电般飙飞直前,身后,近百亲卫没有一丝迟疑,尽皆追随而冲。 与此同时,元将博格列尚不知亦鲁奇已被赵信斩杀,强稳心神,一边后撤,一边试图收拢可用兵马,为元军保存元气。 只是那不断涌来的红巾兵,各个如狼似虎,杀气冲天,一众元兵各自奔逃,只为保命,根本不听他的指挥。 无奈之下,博格列只得加速靠向后军木允杰处,希望借助木允杰的崇高威望,稳住大部败军。 就在博格列逃了约莫千步后,引三千骑军冲击元阵左翼的常奎赫然追至,只见常奎眼眸内尽是赫赫凶光,跃马奔驰中,长刀上下翻飞,如入无人之境,俨然撕裂一道破口,将近万元军拦腰截住。 听着后头不远处惨烈的厮杀声,博格列眼眸赤红,牙关紧咬,猛地一拍马腹继续向三百步外的木允杰处赶去。 此时,木允杰正领着三千弓弩手和两千骑军严阵以待,看着狼狈奔来的己军败兵,木允杰急令败兵往左右退避。 有了木允杰的接应,一众败兵似乎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按照木允杰的安排,退往左右两侧,并缓缓结起阵来。 眼见追兵越来越近,木允杰急喝弓弩手放箭抵挡,红巾追兵一时冲突不入,冲在前头的陈黑虎猛地大喝一声,抡刀硬是拨开箭雨,径直杀向木允杰。 稍稍得到喘息的博格列见状,眼眸一冷,提起弯刀迎上陈黑虎,两马交接,陈黑虎挥刀猛砍,博格列拧刀硬抗,两人杀得甚是激烈。 这时,红巾追兵奋勇冒着箭雨压上,木允杰暗暗叫苦,亲领两千骑军冲前,抵挡红巾军如若洪水泛滥般的攻势。 两军混杀一起,搅成一团,喊杀声愈来愈烈,木允杰见势如此,亦是被逼出了男儿血性,引诸将死战不退。 不一时,人潮左侧猝然而起震天般的马蹄踏地声,原来是徐琥引着三千骑军从左侧杀到。 元军本就落尽下风,唯独靠将士拼死抵挡,方才暂稳阵脚,眼下又有一部红巾军猝然来袭,元军顿时军心溃散,慌乱而逃。 两部红巾军奋勇夹攻,元军死伤无数,就在混乱间,博格列被陈黑虎杀败,陈黑虎策马追赶,大吼一声,“元狗休走,纳命来!!!” 陈黑虎五大三粗,吼声震荡八方,博格列只觉无尽危机充斥全身,急忙回身拧起弯刀去挡,却见陈黑虎手中大刀如光似电,瞬间切入了他的身体,俨然穿透过去。 博格列惨喝一声,双眼瞪得斗大,死死地望着陈黑虎,陈黑虎面容狰狞至极,如若一尊嗜血修罗,猛地一刀抽回。 博格列立即倒落下马,没了气息,死不瞑目,四周元兵见博格列被陈黑虎斩杀,更是慌乱,四处疯狂逃窜。 木允杰见博格列惨死,心中悲怆,战意全无,急教撤军,红巾军盛势掩杀,杀得元军阵型再次崩解,惊慌乱窜。 徐琥、陈黑虎、常奎等将引军一路追杀,木允杰在亲卫掩护之下,带着数千残兵,望上都城逃奔而去。 红巾军各将连声暴吼,策马狂追,眼见将要追上木允杰,前面忽然人头涌涌,却是数千上都守军赶来救援。 红欲巾军各部毫无畏惧,气势如虹,赫然前冲,而木允杰见援军赶到,本杀个回马枪,可己军兵马一逃一迎,一时间,局势甚为混乱,难以掌控! 在红巾军的强力突击下,元军兵败如山倒,死者不计其数,木允杰见状,再无一丝抵挡之心,急急奔马回城。 留守元将见己军败逃而回,连忙放落吊桥,大开城门,元军狼狈而撤,望上都城门开处狂奔过去。 各员红巾将领见得,立即引兵盛势掩杀,喊杀声震荡天地,伴随着阵阵凄厉惨叫,元兵死伤无数,毫无还手之力,被红巾军肆意虐杀。 木允杰侥幸逃奔入城,刚上城楼准备守御,却见数百红巾军冲到了吊桥之上,狂攻猛打,杀得四周元兵纷纷坠落陷坑。 想到家族肩负的使命,木允杰眼眸一冷,猝然下令放箭,霎时间,城头箭矢狂坠,城下红巾兵、元兵死伤极多。 木允杰旁侧一将见己军被射杀极多,尤其是其中还有他的亲弟弟,当即向着木允杰竭斯底里地吼道:“木镇守,我军将士还有不少未曾入城,你怎能下令放箭?!” 木允杰面色肃然无情,可眼中却有几分极为痛苦之色闪过,冷声而道:“红巾贼寇兵临城下,想要夺取城门,如果不下令放箭,上都难保!” 那将领闻言,忽然癫狂笑道:“上都难保?哈哈哈...的确是上都难保!” 木允杰听出这话里面的怪味,转身望向这将领,欲要训斥其一番,只是,木允杰身子刚转到一半,便感觉心口一痛。 “你,你...”木允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有不甘,也有绝决,或许时光倒转,他依旧会毫不犹豫地下令放箭。 木允杰一死,上都城的防御彻底瘫痪,在守军主动打开城门后,如潮的红巾军狂涌入上都城。 公元1357年12月,蒙元王朝的陪都被红巾军攻下,在红巾军高层有意无意地放纵下,红巾军在上都城狂抢、狂杀七日,大量蒙古勋贵被杀,就连富丽堂皇的宫殿也被焚毁。 而立有大功的赵信,也在行军参赞许行知地帮助下,如愿独领一营—血鹰营,并晋升两级为万户。 官阶万户,独领一营,这在中路伐元军体系内,已是实打实的高层,可此时的赵信却没有晋升的喜悦,相反,他的眉头紧蹙,似乎有着烦心之事。 【近期在忙着找工作,更新较慢,实在是对不住各位书友!等小弟把工作稳定下来,会多更新一些,谢谢支持,晚安!】 第31章 龙翔天际 原来在这几日的洗劫中,赵信的劫掠队伍发现了蒙古勋贵的一处密室,里面财宝颇多,就在赵信的劫掠队伍打算搬运时,却碰到陈黑虎麾下的劫掠队伍,他们仗着势大,当即强抢。 赵信这边领队的是瞿远,瞿远向来性子急躁,见陈黑虎的部众如此嚣张,顿时大怒,拔刀相抗,双方遂起械斗,各有死伤。 在‘关先生’调解下,尽管双方勉强化了干戈,但赵信与破头潘一系却是彻底撕破了脸。 破头潘贵为二统领,在中路伐元军中权柄浩大,在陈黑虎、胡鹰等人的怂恿下,破头潘开始处处为难赵信。 赵信从千户晋升万户,队伍扩编需要大量兵员、战马和器械,在破头潘的特意‘关照下’,赵信万人规模的血鹰营只招到四千余人(其中包括了大量元军俘虏),兵刃铠甲大多破烂不堪,更可气的是,‘关先生’赏赐的一千好马全被调包为驽马。 倾轧内斗至此,赵信意识到,他必须尽快脱离山头林立的中路伐元军,脱离这个处处明枪暗箭的漩涡。 到破城第八日时,南方传来消息,东路伐元军大统领毛贵邀请‘关先生’会猎元大都。 ‘关先生’心想大军刚获大胜,锐气正盛,正当一举推翻蒙元政权,遂接受邀请,准备全军南征。 这时,行军参赞许行知献上一策,言大军南征牵一发而动全身,需先虑败,再虑胜,即大军需留一个后手退路。 元大都本身有重兵防护,危急之时,各路元军将勤王来救,而伐元军流窜各处,缺乏根基,如果元大都久攻不破,伐元军将有灭顶之灾。 基于此,许行知建议‘关先生’派遣一支偏师夺取辽阳行省(今东北地区),一来获取根基之地,二来阻断辽阳元军援兵。 ‘关先生’思虑一番后,采纳了此策,至于由谁领军夺取辽阳,‘关先生’未有直接任命将领,而是让各将自己请命。 众将在劫掠上都的过程中,捞得是盆满钵满,想到随军南征可以到富得流油的大都捞一比,哪里愿意去攻略辽阳。 对于赵信,这却是脱离中路伐元军的良机,正当赵信准备主动请缨时,对头破头潘一系却是不怀好意地齐齐推荐赵信领军,对此,赵信暗暗冷笑,顺势接领此任。 次日,赵信率领五千人的血鹰营离开上都城,星夜倍道而行,很快便脱离了红巾军的控制范围。 策马在辽阔的草原上,赵信的心胸一下子变得无比开阔,赵信相信,以五千兵马为骨干,创立一支完全忠于自己的队伍,未来前景将一片光明。 当然,想在乱世中占有一席之地,光凭兵马数量是不够的,最重要的还是人才。 近代的蒋光头,尽管他只有三流的指挥能力,但其通过黄埔军校,培养了一大批忠于‘国党’的优秀军官,是以,他能风光无限,能屡屡以弱胜强,能将盘踞各处的军阀大佬一一打趴、驯服。 如今的赵信或许可以向蒋光头学习,前期,不必在意未来的对头—朱元璋、陈友谅等大佬有多牛,只需稳扎稳打,运用现代思想,先大批量地培养优秀的基层军官,再发以雷霆攻势,鲸吞周遭势力,最后与朱元璋一争天下。 ...... 数日后,血鹰营在落马河畔扎下营寨,冬季的寒风一阵又一阵地摧残着渺小的军营,旗帜在风中无力地摇晃,发出猎猎的声音。 草原上偶尔传来一声沉闷的狼嚎,谁也不知道何处藏着野狼,军营里显得非常的安静,空气中夹杂着丝丝寂寞与冰冷。 四周同样一片寂静,箭塔上的点点星火也熄灭了,整个军营都笼罩在黑暗里面,此时的夜空像一面无底的湖泊,月亮像一艘小船,静静地躺在湖面上。 赵信默默地站在军营外,旁侧站着陈棋、邱智、瞿远、吴袭等人,望了望青灰色的月亮,赵信缓缓地说道:“首战,我们将赤峰城(位于宁昌路和大昌路的交界处)拿下来!” 陈棋闻言,谨慎地说道:“攻占赤峰城不是问题,赤峰城的守军只有三千人,但是,赤峰城横贯宁昌、大昌两路,若两路元军来援,我等危矣!” 此言一出,众人都陷入沉思,少顷,邱智附和说道:“的确如此,如果两路元军来剿,我等即便打下赤峰城,也守不住,如此一来,还不如换个地方。” 对于两人的观点,赵信却另有一番看法,“赤峰城横贯宁昌和大昌二路,若是太平时期,两路守军为了功劳或许会联手出击!” “可据细作来报,宁昌、大昌二路近来多有匪患,两路守军镇压辖内匪寇已是焦头烂额,哪里有精力理会‘他人辖地之事’!” “再者,赤峰城附近的赤峰山口乃是辽阳行省通往草原的捷径,掌控赤峰山口,血鹰营便多了一条退路,因而攻打赤峰城不仅可行,而且很有必要!” 如此一说,众人倒是对攻打赤峰城没有了异议,剩下的便是夺取赤峰城的具体战术问题。 据最新的情报显示,现在防守赤峰城的是一个叫塔木乌的元将,此人生性谨慎,对城池防御事物向来一丝不苟。 其驻守赤峰城以来,对赤峰城的防御措施进行了改善,赤峰城的城墙不但加高加固了,而且还加装了不少投石机和大型弩机,因此,想采取偷袭的办法非常困难。 想到不能用偷袭之法降低损失,众人皆是脸色肃然,沉寂了约莫一刻钟后,赵信爽朗一笑,侃侃而道:“攻打赤峰城,最大的问题就是城墙,只要我们打开了城墙,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前两日,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爆破城墙所需要的火药,应该能在短时间内突破赤峰城的某处城门,城门一破,接下来便是巷战,这时,元军的守城器械无法发挥威力,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个有利的因素!” 守军有坚城利器,若是强登城池,血鹰营必然要付出惨重代价,因此,打破城门,直接逼迫守军进行巷战成了必然选择。 战术议定的第二日,赵信率军突然包围赤峰城,并派游骑将赤峰城派出去的求救使者,全部都射杀在半路上。 红巾军突然兵临城下,让塔木乌好一阵紧张,不过他向来不服输,很快便下定决心,要好好会一会赵信统领的血鹰营。 第32章 夺取赤峰城(上) 东门城头,塔木乌仔细观察着赵信的动静,远远地看过去,血鹰营并没有什么大的攻城动作,他们在城外安营扎寨,慢条斯理地进行着各种攻击前的准备工作。 “红巾军突然兵临城下,又不发起进攻,这是何意?”塔木乌喃喃而道。 这时,有军官提醒塔木乌,“将军,红巾贼寇好像在挖掘地道!” 塔木乌极目远眺,果然,在晨雾掩饰下,隐隐可以看到不少的红巾军在东门前埋头苦干,不断地将一锹锹泥土撅起。 视线延伸,塔木乌看见一条条壕沟,从五十丈外开始蔓延,一直伸展到东门下,如同是无数的绳索,要将赤峰城牢牢地缠住。 “这方法也太土了点!”塔木乌轻蔑地说道。 随即,塔木乌下令在城内同样挖掘地道,将入城通道全部截断,并在城内挖掘多个水井,侦察血鹰营挖掘地道的方位,随时对血鹰营的地道进行破坏。 同时,为了打击血鹰营的挖掘热情,塔木乌下令军队立刻反击,‘咻咻~咻咻~咻咻~!’,城头上的大型弩机不断地呼啸着,将一枚枚的弩箭射出去。 长长的弩箭,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地砸落在五六十丈远的土地上,然后就没有丝毫的声息了,松软的土地很快就埋没了它们,只露出短短的箭杆。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很快,城头上的投石机,开始投出密集的石弹,希望将敌人砸的粉碎,旋转的石弹如若即将陨落的星辰,在天空中不断飞舞,黑影越来越大,最终全部落在松软的泥土里面,溅起一层薄薄的灰尘。 血鹰营躲藏在壕沟里面,受到的伤害极少,只有极少数的箭镞射中了壕沟,但是弯弯曲曲的壕沟,又将箭镞牢牢地挡住,箭镞只能钉在墙壁上。 至于那些石弹,十个里面也没有一个是可以命中壕沟,偶尔有落在壕沟里,也不过是打中泥土而已。 塔木乌见状,脑念电转,觉得血鹰营可能是在消耗守军的箭镞和石弹,于是下令停止了射击,委派弓箭手在城墙上严密监视。 之后,血鹰营并没有什么大的举动,他们还在继续挖掘壕沟,即使晚上也没有停止,塔木乌眉头直跳,总觉得哪里不妥,也顾不得回府歇息,就在城头巡视起来。 赤峰城的元军不知道血鹰营到底要做什么,因此显得格外的警惕,然而,血鹰营并没有其它动作,只是不断地挖掘壕沟,将壕沟一寸一寸地延伸到赤峰城的城墙前面。 三天之后,壕沟距离东城门已经不到二十丈,可城内的检测水井却没有发生异常,说明血鹰营并没有真的挖掘地道,赤峰城的元军渐渐放下心来。 不过,既然不是挖掘地道,那么挖掘这些壕沟有什么用呢?塔木乌隐隐有着不妙的预感,可却猜不到对手将出什么招! 精神紧绷了好些天,塔木乌有些撑不住,准备回府歇息,这时,塔木乌接到汇报,说血鹰营有了异动。 果然,在夜幕中,塔木乌隐隐看到血鹰营在壕沟里传递着什么,其中有一项东西便是简易投石机,壕沟距离城头只有二十余丈,如此一来,血鹰营的投石机将对守军构成巨大威胁。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塔木乌当机立断下令攻击,一时间,弩机和投石机不断发射,发出愤怒的咆哮。 城头攻势强劲,可血鹰营依靠弯弯曲曲的壕沟掩护,似乎能不受影响地继续忙碌,天亮以后,塔木乌蓦然发觉,在赤峰城东门前,血鹰营已经集中了超过五十台投石机。 “将军......”塔木乌旁侧一将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说!”塔木乌冷然道。 那元将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觉得血鹰营肯定不仅仅是挖掘壕沟这么简单,如果血鹰营真地是想通过挖掘壕沟来减少伤亡,倒是一个很好的办法,然而,无论血鹰营挖掘多么长的壕沟,最后还是要攀登城墙。 那么,血鹰营到底想要做什么呢?塔木乌冷冷地望着城外的壕沟,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不知不觉又到了晚上,塔木乌继续在东门城头巡视,目光冷寒地盯着赵信的军营,赤峰城外面的血鹰营,显得格外的安静,除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壕沟之外,好像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只有赵信的将旗在高高地飘扬。 夜,是如此的安静,安静的令人感觉到高度的不安。 “咻咻~咻咻~咻咻~!!!” 就在这时候,血鹰营的投石机开始发射了,隐藏在壕沟里面的投石机纷纷冒出头来,对着赤峰城发起了仰面进攻。 一枚枚的石弹砸在城头,发出轰隆巨响,城头上的元军本能地蹲下身子,躲避血鹰营的石弹,只有极少数的观察哨还在城垛之间坚持。 借着石弹的掩护,血鹰营从壕沟里面一跃而起,向着东门发起冲锋,塔木乌见状吃惊不已,暗道莫非血鹰营要在夜间发动强攻。 但是仔细看看,却又不像,血鹰营既没有扛着竹梯,也没有推着箭塔,也没有抬着沉重的檑木,他们好像每个人都抱着一个用麻布包起来的坛子,迅速地向东门靠近。 这些血鹰营士兵根本连武器都没有,就抱着这么一个坛子快速地向前冲,若不是亲眼看到,肯定以为他们是疯掉了。 塔木乌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觉得有点不妙,于是他立刻尖叫起来:“反击!!!” “咻咻~咻咻~咻咻~!!!” 因为血鹰营已经靠近了城墙,城头弩机很难调到这么低的角度,只能用弓箭手进行反击。 元军弓箭手集合在城墙的背后,将大量箭镞射向天空,然后让其自由落下,前进中的血鹰营将士,时不时的有人倒下。 这时,那些个用麻布包起来的坛子,也倒在了旁边,但是,很快便又有血鹰营将士从壕沟里面跃上来,飞快地抱起坛子,继续冲向东门。 待血鹰营将士成功地将坛子放在东门洞里,便飞快地离开,城头上的元军见状,都是一头雾水。 将坛子放在城门下,有什么作用?难道是准备用妖法?有人想要从沉重的大门往外看,却看不到有什么价值的东西,因为整个城门洞,正逐渐被那些古怪的坛子堆满。 连续一个时辰都是这样,血鹰营将士不断地将坛子送到城门洞里,然后退开,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血鹰营偷袭,塔木乌真的很想打开城门看看,瞧瞧那些坛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血鹰营如此不要命地搬运。 当然,这仅仅是想想而已,要是他这时候打开城门,血鹰营肯定会蜂拥而入。 【非常感谢书友寻个梦感受心情的打赏!】 第33章 夺取赤峰城(下) 土堆后面,赵信默默地计算着黑色火药的数量,这些坛子每个都装着五斤左右的黑色火药,现在已经送上去八十多个坛子,再将剩下的十多个送上去,就差不多了。 半吨火药,想想其爆发的威力,赵信心头微微一抖! 旁侧,瞿远神情颇为紧张地等待着命令,此番,赵信交给他的任务,乃是引爆东门门洞里面的半吨黑色火药。 这是瞿远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他默默地调节着内心的波动,同时在脑海中反复演练着引爆的各个步骤。 “上!” 眼看最后十多坛黑色火药也送上去了,赵信朝瞿远点点头,瞿远马上顺着壕沟钻过去,一直钻到壕沟尽头,才看准机会一跃而起。 城头的元军弓箭手还在不断地射击着,箭镞不断地落在瞿远的周围,可只带了一把短刃的瞿远,动作非常快捷、麻利。 依着赵信的嘱咐,瞿远一会儿直线奔跑,一会儿曲线前进,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卧倒,那些箭镞虽然距离他很近,却始终没有射到他。 不久之后,瞿远顺利冲到了东门下,在东门的城门洞里,已经堆积了足足一百个坛子,里面都装着黑色火药。 瞿远仔细地检查了所有坛子以后,确信所有的坛子都可以爆炸,于是按照赵信教导的办法,装好导火索,将它拉到外面来。 怀着忐忑的心情将导火索点燃,听着犹如恶鬼索命的‘嗤嗤’声,瞿远猛吸一口凉气,撒开脚丫子就往壕沟处冲。 孤单的身影闪动,城头元军似乎找到了攻击目标,大量箭矢飙飞向瞿远。 “咻咻~咻咻~咻咻~!!!” 一时间,大量箭镞紧追着瞿远左闪右避的脚步,这些箭头射入泥土中,溅起漫漫灰尘。 随后便见瞿远猛地一个虎跃,扑入了前面的壕沟。 “成了!!!”瞿远轻轻地喘息呢喃道。 在东城门下,导火索在悄悄地燃烧,上面的元军却没有发现异常,还在茫然地放箭,但他们面前的血鹰营,似乎都全部消失了。 当然,血鹰营将士并不是真的消失,而是全部都拥挤在壕沟里面,一个个低着脑袋,好像在等待什么。 塔木乌站在城头,视线不断往外延伸,希望能穿透黑暗,看破血鹰营的阴谋,可看了良久,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东东。 元军弓箭手取得的成果简直可以忽视,那么大的开阔地,只有数十具血鹰营将士的尸体躺在那里,所有的坛子都不见了。 “什么味道?”塔木乌忽然说道。 导火索燃烧的味道,已经飘到了城楼上,味道有点刺鼻。 “不知道……”副将尹米里格抽着鼻子,同样觉得这种味道非常的刺鼻,可是却不是他熟悉地味道,隐隐间,他觉得有点像硫磺的味道…… 硫磺!怎么会有硫磺? 惊讶间,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轰起,两人都被掀上了半空,跟着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不知道了。 轰隆隆……足足半吨黑色火药爆炸了。 整个赤峰城仿佛都被掀翻,壕沟里面的血鹰营将士,都觉得整个大地在颤抖,不断落下的灰尘,将他们全部覆盖。 更远处的人,却清晰地看到,一团耀眼的火光,照亮了整个赤峰城上空,剧烈的爆炸过后,整个东门附近的城墙,全部塌了下来。 东门完全消失不见,只有十余丈宽的缺口,破碎的城墙,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斜坡。 在东门城墙镇守的元军,大部分被震死或者震晕,极少数清醒的,却也陷在了目瞪口呆当中。 “杀啊!!!”赵信大刀一挥,高声长啸。 闻得号令,藏在壕沟里等待的血鹰营将士马上跳起来,向着城墙缺口猛冲过去。 清醒的元军马上察觉到不妙,急忙举起弓箭还击,但是,他们的弓箭仅仅射倒了数十个血鹰营将士,自己便被对方给砍翻了。 冲在最前面的,都是挑选出来的精锐战士,赵信的亲卫营便在其中,他们顺着斜坡冲上去以后,立刻沿着两边城墙散开。 距离爆炸点比较远的元军,急忙增援上来,想要将缺口堵住,然而,大量的血鹰营将士已经如潮水般冲上来,在极短的时间内,将缺口附近区域占领。 而东门后面的街道,先前已被血鹰营用石弹轰击的一塌糊涂,严重阻碍了元军的调动。 ‘咻咻咻’一连串的弓弦暴响猝起,赵信麾下百夫长吴煌(由书友寻个梦感受心情客串)连续射出三枚箭镞,将冲上来的敌人放倒在废墟里面。 跟在吴煌后面的林沐(由书友宝宝猫熊客串)也不甘示弱,同样射出了三根箭矢,将街道转弯处的三个元军射倒。 两人一左一右,将前面的十字路口死死地封住,四周喊杀声此起彼伏,大量的血鹰营将士从他们身边冲过。 而陈棋这个‘小儒将’以及大嘴巴吴袭,在战场上同样引人瞩目,大部队入城以后,他们两个也跟着入城了,时不时有零星的元军冲出来,结果一一被他们两个砍翻。 大量血鹰营将士吆喝着杀入城内深处,许多急急赶来阻挡的元军,都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人潮内,赵信踹翻一个元军将校,然后将视线扫向四周,看着一个个悍勇冲杀的血鹰营身影,赵信心中顿觉无比畅快。 血鹰营既是赵信手中的利刃,也是赵信呵护的孩儿,看着血鹰营不断锤炼,不断成长,赵信心头满是望子成龙的幸福! 另一边,由于塔木乌和身边的军官都被炸死,使得元军失去了最高指挥,因此,城内的元军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 不过,元军的人数还有很多,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因而赵信迫切想要将元军的士气彻底压下去。 当下,赵信招来百余骑军随他一起冲锋,前冲过程中,赵信领着骑军直往元军人潮内扑去,生生将元军队伍分割开,然后突往下一人潮密集处。 渐渐地,零散元军丧失了反抗能力,除了少部分投降外,大部分元军选择慌不择路的逃跑。 【在广州长洲岛停下脚步,工作、住宿定下来了,网络搞定,明天又是新的开始!近期更新不稳定,这里小弟向各位书友说一声抱歉,接下来,小弟会尽量稳定更新和增加更新数量,晚安!】 第34章 打劫匪徒 经过近两个时辰的扫尾战斗,赤峰城彻底落入血鹰营的掌控之中,当晚,赵信聚集众将于城主府,先对有功将校进行一番厚赏,升军职的升军职,奖赏府宅金银的奖赏府宅金银,众人获得赏赐,皆是大喜。 封赏毕,赵信留下陈棋、瞿远、邱智、吴袭等心腹商议未来大计,只听赵信朗声而道:“诸位兄弟,经过近半年的搏命厮杀,我们终于有了一块完全属于自己的地盘,所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接下来,我们会遇到许多比拼死战斗更加折腾人的困难,这需要诸位兄弟继续精诚协作,共渡难关!” 此言一出,性子急躁的瞿远当即答道:“赵统领,咱老瞿服的人不多,你是第一个,俺就是个莽汉,统领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老瞿绝对给你办好!” “数月前,我邱智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什长,若不是赵统领赏识,或许我邱智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庸庸碌碌过一辈子,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我邱智算是跟定赵统领了,赵统领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即便要我邱智去死,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瞿远刚说完,邱智便慨然起身説道。 “是啊,没想到我吴大嘴巴也能威威风风的统领四五百号弟兄!” “赵统领是有大智慧的人,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我等一定办好!” ...... 听着众人发自内心的拥戴之语,赵信心头一阵感动,稍稍平复激动的心情,赵信朗声而道:“辽阳(辽阳行省)地域辽阔,多族杂居,势力分布繁杂无比,要夺取辽阳一省,可谓是任重道远!” “眼下我等占据赤峰一城,此城虽为普通县城,却因勾连辽阳与草原之地,商队来往频繁,从而城池人口颇多,经济较为富庶!” “我等大可以赤峰城为基点,一步步向辽阳扩张,而要在赤峰立足,一方面需挡住元军的反扑,另一方面则需治理好赤峰一城!” “陈棋胸有文章,可以暂时担任主簿一职,协助我处理一城政务,邱智性格沉稳,颇通兵法,可任城尉,负责赤峰城的募兵、练兵事宜,瞿远英勇好战,可领一军夺取周边城镇,吴袭长于打探消息,可负责情报侦集事务!” “虽说赤峰城小了一些,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地不宁,何以治天下,赤峰城只是暂时的舞台,我相信假以时日,定会有更大的舞台等着你们!” 在官职的使用上,赵信借鉴了汉末的官制,这不是因为汉末官制有多好,而是赵信对三国官制比对元末混杂的官制更为熟悉。 陈棋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异彩,点了点头道:“赤峰城虽小,却也五脏俱全,更何况,赵统领所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此言非常有理,如果连小小的赤峰城都无法治理好,更不要说治理天下了!” 陈棋话音刚落,邱智也笑着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只要一心一意跟着赵统领,我们这些小人物终有一天都能拜将封侯!” 有了较为明确的职责分工,加上众人干劲十足,方历战乱的赤峰城很快便稳定下来。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赵信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因为一城之地根本养不起六千精兵。 正当赵信愁眉不展之际,瞿远风风火火地冲入赵信的书房,瓮声瓮气而道:“赵统领,有一股匪徒袭击了三日前归附我们的小镇,末将前来请命,剿除这些恶匪,立威儆猴!” “这股匪徒是何方人马?人数有多少?”赵信听言,脑袋里灵光一闪,似乎找到了什么。 “这股匪徒来自黑虎寨,据说有两千人,平日里在通往草原的商道附近劫掠,不敢太过靠近赤峰城,这股匪徒今日不知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竟敢劫掠长林镇,冒犯血鹰营的地盘!”瞿远愤然道。 赤峰城由于勾连草原和辽阳,商旅往来频繁,因而匪徒颇多,以往元军占据赤峰城,慑于蒙元王朝雌威,一众匪徒都远离赤峰作案,如今血鹰营占了赤峰城,倒是让不少匪徒蠢蠢欲动。 “匪徒,哈哈哈,匪徒好啊,正缺钱呢,他们就送上门来了!”赵信忽然诡异笑起。 瞿远眼见赵信如此反应,心中满是疑惑,匪徒劫掠下属城镇,肯定是来抢钱的,怎么赵信好像是要去抢劫匪徒似的。 事实上,赵信就是打算去抢劫匪徒的! 赵信眼下正为钱发愁呢,而匪徒的手里,肯定是多少有点积蓄的,抢了匪徒,既可为民除害,又可获得军资,这绝对是比好买卖,心中有了决定,赵信立马让瞿远点齐一千精兵出城。 三个时辰后,一个茂密的草丛里,赵信和吴袭在这里已经观察了好半天,经过一番侦查,赵信发现这座营寨里的匪徒确实有两千余人,不过他们的装备极差,一看他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没有经过系统训练,战斗力非常有限。 赵信琢磨着,凭借一千血鹰营将士,如果要干掉他们的话,问题不大,但肯定会有一些伤亡,血鹰营可是赵信的宝贝,他可不想造成太大的损伤。 “白天不能强攻,只能夜袭智取了,而匪徒向来讲究及时行乐,今天抢了财货,必定大肆庆祝......”心中有了主意,赵信对吴袭使了个手势,两人悄悄望山下挪去。 ...... 夜间一更时分,寒月冷冷清清在空中飘荡,而黑虎寨中,白日抢了一笔生意的匪徒们正吆喝连连,大腕喝酒大口吃肉。 埋伏在黑虎寨四周的血鹰营将士,闻着那浓浓的肉香、酒香,肚子不争气的连连咕噜出声,尽管如此,没有赵信的号令,一众血鹰营将士不敢妄动一分。 待黑虎寨匪徒大半醉倒,赵信悄悄潜伏到营寨门口,猛地踹翻栅栏,高声呼道:“杀啊!!!” 令声一下,一千血鹰营将士如若出笼猛虎,奔腾扑往醉醺醺的匪徒,本就战斗力低下,加上醉酒和局势不明,一众匪徒毫无抵抗之力,稍作挣扎后便齐齐跪地请降。 第35章 收获颇丰 大局已定,赵信命瞿远收编俘虏,而他则走向中间那座大帐,去搜寻战利品,就在赵信将要步入大帐之时,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见自己无处可逃,便是窜了过来,跪倒在赵信的面前,痛哭着求饶。 “将军,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知道寨主的财帛都藏在了哪里,我带你去,只求将军别杀我!” 赵信此行就是为了捞些外快,听了这话,当即眼眸一亮道:“你知道藏宝的地方在哪里?”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就带将军去!”说着,这个家伙为了急于证明自己,立刻转身给赵信领路。 赵信略微一沉吟,便是跟了上去,反正以赵信的身手,这个家伙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入了大帐后,这个家伙果然十分尽心尽力,把一些值钱的东西都给搬了出来,这里面的许多东西,赵信是看不上的。 这家伙见赵信眉头紧皱,面色冷寒,当即心头一突,为了讨好赵信,还是弄出了不少好东西。 一大一小两个箱子,大箱子里全是白银,小箱子里则是十余块金锭和一些玉石首饰。 “折合起来也有万两白银!”赵信心中惊喜了一下。 不过,就算有万两白银,也还是不够啊,这群匪徒就这么一点积蓄吗?也实在是太穷了,赵信又发愁起来。 “就这么点?”赵信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不是,还有一些被寨主埋在了后山,别人不知道,但是我却是知道的!”这个家伙本来有些犹豫,但见了赵信凌厉的目光,一句谎也不敢撒,立刻都吐露了出来。 赵信立刻精神一振,大笑道:“前面带路!” 当下,这个家伙点头哈腰,便是带着赵信向着后山走去,到了后山,这个家伙四处计算了一下标志物,然后便在一个地方卖力的挖了起来。 待挖了两刻钟后,这个家伙突然兴奋地叫道:“在这里,就在这里!” 赵信赶紧上前去,发现里面藏着几个箱子,一一打开后,赵信让这个家伙帮忙算了算,折合起来竟有五万两。 看着丰厚的收获,赵信眉开眼笑,抢劫这个行业,果然很有前途,以后还可以继续这么干。 折腾了一晚,赵信肚子咕咕直叫,赵信这就想凯旋回城,但是看到这个獐头鼠目的家伙,忽然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这盗匪首领藏宝的地方?” 这个家伙赶忙道:“小的是寨主的军师,跟随寨主已经有几年了,所以知道的比较多一些,之前寨主被将军一刀给劈了,我见将军如此英明神武,便想拜投在将军麾下!” “哦?想不到你竟然是军师,那个,既然是军师,你有什么才能啊?”赵信对这个人来了兴趣,笑问道。 这个家伙一听,立刻回道:“小的没有什么大的才华,但是善于探听和总结消息,出一些计谋,以供寨主使用!” “探听消息,那么你可知这附近其他劫匪的一些消息?”赵信忽然心中一动,又是问道。 “自然知道,在这里做强人,自然要熟悉周围的情况,否则的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或者抢了别人的猎物,肯定早就被人给灭了!”这个家伙点头哈腰,一脸谄媚地说道。 “这样啊,哈哈哈,好,那你就先留在我身边吧,帮我剿灭这些劫匪!”赵信哈哈大笑说道。 本来,赵信见这家伙鬼精鬼精,十足的反骨仔,便想将他一刀砍了,但是,现在既然这个家伙这么有用,那么就先留着。 毕竟今天抢来的五六万两白银可是远远不够,以后招兵买马,到处需要用钱,所以,打劫匪徒这份有钱途的行业,还是得继续做下去,有了这个家伙,以后抢劫可就方便多了。 “你叫什么名字?”赵信眯缝着眼睛,很是欣赏地问道。 “小的叫吴老实!”獐头鼠目的家伙大喜回道,本来他以为自己要被杀了,没想到赵信却是饶了他一命。 “嗯?你老实?一看你就跟个狐狸似的,不过,你不要想在我手底下搞什么花样,否则的话,我保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赵信面色冷寒道。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就是胆小,绝对不敢的!”王老实点头哈腰,丝毫不敢怠慢。 赵信也是早就看出来了他的胆小,但是也没有在意,这样的人,用的好也有很大的用处,又不是让他上阵去拼杀。 ...... 之后几日,有王老实带路,赵信颇为顺利地领人剿灭了几个数百人的山寨,王老实干别的不行,搜东西却很拿手。 每剿灭一个山寨,他就会尽心竭力地帮赵信搜寻钱财,当一堆堆的的金银财宝放在赵信的面前时,赵信顿时眉开眼笑,暗道抢劫果然很有‘前途’。 收获颇丰,赵信心中十分爽快,希望再端掉几个,那样一来,赤峰城就有能力养起一支万人精兵。 “这附近倒是有一个山寨颇为富裕,但是这个山寨比较难惹!”王老实此时面对赵信,一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对赵信是尽心尽力。 “哦?这是股什么样的匪徒,连我也招惹不起?”赵信闻言眉头一皱。 “这股匪徒人数倒是不多,只有七八百人,但是听说他们背后有高丽人支持,附近一般的匪徒都不敢惹他们,而且他们以骑兵为多,装备精良,战斗力也颇为强劲!”王老实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说道。 “骑兵?”赵信沉吟起来,他手下也有千余骑军,只是已经被派出去,由吴煌领着慢慢蚕食宁昌路境内的城镇。 其余兵马大多要守御赤峰城,能派出劫掠匪徒的兵马最多一千二百,血鹰营步卒对付寻常匪徒,那是绝对占优势,但是如果要对付骑兵,恐怕就有些困难了。 “去看看!”赵信最终还是决定去探查一番,高丽人在此处盘踞,肯定有图谋,赵信向来讨厌棒子,既然早晚要对棒子的祖先高丽人出手,现在就需要多了解一些情报。 当下,赵信领着百余亲卫,小心翼翼地赶往王老实所说的那个山寨,两个时辰后,众人便是到了那处山寨。 【非常感谢书友寻个梦感受心情的打赏,晚安!】 第36章 棒子,是用来灭的! 这个山寨不像赵信之前剿灭的几个山寨,都是在山上,依靠崎岖的地形安营扎寨,易守难攻。 这个山寨选择的营地只是一个高坡,地势比较平坦,后面临着一处山壁,从远处望去,可以见到山寨里攒动的人头,以及偶尔战马的嘶鸣。 “还真是一支骑军,这些高丽棒子将山寨放在这里,也是为了骑兵能够更好的突击,一旦有敌人从正面冲上去,他们便可借助高坡的地势冲下来,给来犯之地以巨大杀伤!” 赵信衡量着高丽棒子的战力,尽管血鹰营将士彪悍善战,大有获胜的可能,但直接对攻,血鹰营必然会遭到重创,这可不是赵信愿意见到的。 当下,赵信命一名亲卫去向瞿远传令,让瞿远领军前来助战,而他则充分展现一名优秀侦察兵的风采,悄无声息地潜上山去。 趴伏在山寨外的草丛里,赵信细细观察了一番,发现这处的匪徒果然和前面的几拨匪徒很不一样。 这群高丽棒子在精神气上就显得十分的彪悍,有着一股子狠劲儿,而且,他们军容齐整,身上的铠甲也都是非常齐备,武器锃亮,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真正的士兵。 “看来真的如王老实所说,这群高丽棒子很不简单!”赵信暗暗嘀咕,身子轻挪,不断变换方位。 一个时辰后,赵信将这个营寨探查了个七七八八,最终,他感觉如果是正面进攻,很难一个照面就干掉这些高丽棒子。 “骑兵,就是强大啊!不过,如果把他们都变成步兵,那乐子就大了!”赵信琢磨着,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马棚。 很快,赵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回去,晚上再来抢劫,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啊!”赵信心中畅快地想着。 夜间一更时分,赵信领着五个身手敏捷的亲卫悄悄摸入了山寨,有着夜色遮掩,赵信等人很容易便来到了马厩旁。 除了时不时的巡逻脚步声,四周寂静异常,赵信没有贸然动手,而是先四周观察了一下,果然发现了几个站岗的哨兵。 几人悄悄靠近,或用刀刺,或直接拧脖子,几个哨兵连一声喊叫都没发出来,便全部没了生机。 解决了这些岗哨,赵信贼兮兮的奸笑着,来到马棚附近,招呼亲卫抱着马料扔进去,然后拿出火石,在几个地方同时点燃起来。 夜风呼啸,正好给大火助长了威势,不到半刻钟,整个马厩便燃起熊熊大火,赵信在马厩放了火之后,又去其他地方继续放火,而五个亲卫则被赵信吩咐去解决寨门处的哨兵。 “走水啦,走水啦!!!” 很快,匪徒们那惊天动地的呼喊声响彻夜空,但是因为事先岗哨都被干掉了,所以他们发现时,局势已经无法逆转。 这个时候,火势已经蔓延了很多地方,战马都已经开始四散奔跑,形势十分混乱,战马的嘶鸣声掩盖了人的呼救,许多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虽然这些高丽棒子看起来像是受过训练的士兵,但是纵然是专业士兵,被如此突然袭击,也会手忙脚乱。 “稳住,立刻救火,把马拦住,不听话的直接杀掉!”这个时候,一个鼻子坍塌,光着上身的棒子提着一把大刀出现,对着众人冷冷地吩咐道。 其余棒子得到了命令,立刻执行,先稳住四处乱窜的战马,如果不听话的,就都杀掉,显然,这个时候,战马的混乱会大大的影响救火。 但是,这些高丽棒子才刚刚杀掉几匹马,山寨门那边便是传来了震天般的喊杀声,这让那些混乱中奔跑的战马在停滞了一下之后,更加混乱起来。 高丽棒子因为没有战斗准备,加上从骑兵降级为步兵,根本不是血鹰营将士的对手,就算是两个棒子也难以战败一个血鹰战士。 短短一刻钟时间,这些高丽匪徒在混乱中便被杀了大半,而此时,赵信在各处放的火也起到了作用,更增添了混乱,让一众高丽棒子不知道是该去救火,还是该去抵挡血鹰战士。 “慌什么?不就是卑贱的汉人吗?给我杀!”塌鼻子的高丽匪徒排开众人,走到前面,一刀猛挥,便是对着一个血鹰战士砍了下去。 那血鹰战士怒喝一声,拧起铁枪就迎了上去,但是那塌鼻子一个转身,躲开了这一枪,同时手中大刀盛势而下,那血鹰战士闪避不及,竟直接被劈开了两半。 不远处的赵信见了,眼中迸射冰冷寒光,一个跃步便冲了上来,宽背刀横切向那塌鼻子的腰身。 那个塌鼻子大汉面对赵信的进攻,怡然不惧,挥舞着大刀和赵信缠斗起来,靠着一身蛮劲,那塌鼻子大汉压着赵信打了二十余合。 就在塌鼻子大汉以为胜券在握之际,赵信抓住一个破绽,一刀猛砍在那塌鼻子大汉的肩膀上。 “啊……”塌鼻子大汉惨叫一声,胳膊被赵信齐根斩断。 与此同时,山寨里的高丽棒子在血鹰战士的清理下,已经越来越少,不过,剩下的那些高丽棒子依旧几人一队,顽强地抵抗着血鹰战士。 他们并没有像是之前那几拨匪徒一般,直接溃散,可见他们的纪律性,以及军事训练,都要强的多。 然而,纵使他们有着更强大的战斗力,没有了战马的辅助,在血鹰战士面前,他们的命运也和之前那几伙匪徒没有什么差别。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塌鼻子大汉一手拿着大刀,眼中射着愤怒的寒芒。 这时,赵信面带冷笑来到他的面前,冷声道:“什么人?你还敢问我是什么人?应该我问你才对,赤峰口什么时候成了你们高丽棒子的地盘?竟敢在此胡作非为!” “高丽‘棒子’?”那塌鼻子大汉显然不明白这个词的内涵,略一停顿后,便发狠道:“你们这群卑贱的汉人竟敢坏国主大事,今天的仇,我一定会报的,来日我再回来,必领军杀尽你们这群贱民!” 说着,塌鼻子大汉咬着牙,快速窜上了一匹受惊跑过来的马,双脚一夹,那匹受惊而乱窜的马立刻老实的如同一个乖孩子,再也不折腾,塌鼻子大汉再次双腿一夹,这匹马立刻窜了出去。 第37章 指导练兵 眼看那塌鼻子大汉就要逃开,可赵信却没有一丝追击的想法,因为在不远处,箭艺出彩的吴煌正搭弓上箭。 ‘咻’的一声破空暴响突起,箭出如若电闪,下一刻,便听到塌鼻子大汉一声惨叫,身形顿了一下,便跌落马下,死得不能再死。 赵信对吴煌认可地点了点头,然后赶往他处战场,半个时辰后,战事完全结束,八百余高丽匪徒全部被歼灭。 此时,大火已没办法扑救了,只能等着烧完,直到第二日午时,这大火才熄灭,赵信命王老实领人扒开瓦砾,搜寻各种财宝。 这一战,赵信收获颇丰,不仅获得了价值近十万两白银的财宝,还收获良马六百余匹,这些战马都极为高壮,很显然是高丽棒子费尽心血搞来的,最后却便宜了赵信。 赚足了便宜的赵信,将队伍交给瞿远统帅,继续打劫匪徒,而他则回到赤峰城,处理数日来沉积下来的政务。 某日,邱智寻到赵信,向他请教练兵之法,血鹰营已经成型,不用邱智费多少心思,可新近招募的数千新兵却让邱智颇为头疼。 “主公(陈棋、邱智、瞿远等心腹已认赵信为主),白日你说大军两月后开始出击,可新募的兵丁数日前还是农夫,这么短的时间,实在难以训练成军!”邱智眉头紧皱道。 赵信闻言,想到后世经典的军训速成法,当即笑道:“两月时间虽然短,却未必不能练兵成军,这批新兵的年龄在十五到三十岁之间,都是未染兵痞陋习的好苗子,他们就好像一张张白纸,正适合任意沷墨挥豪,训练成我们所期望的劲旅!” “白纸一说确实有理,可这些新兵没有丝毫经验,需耗费时日打磨,如今大战在即,练兵两月未必有多大成效,一旦拉上战场,必然死伤惨重!”邱智满怀顾虑道。 邱智能考虑到这些细节问题,确实在练兵之事上费了心思,赵信也不再卖关子,解说道:“刀枪杀伐之术需长期苦练,方有所成,因而这两月间,可不以其为重点,战阵之上,兵士令行禁止,知道进退,如臂所使最为重要,如此,可先练队列!” “先练队列?不知这队列和战阵有何不同?为何要练队列而不练战阵?”邱智疑惑道。 赵信略一沉吟,继续解释道:“战阵之法向来复杂,需要极高的默契配合,新募之兵最缺的就是默契配合,此时练战阵,无疑是事倍功半,而操练队列,站军姿,虽然枯燥、简单,却最易培养纪律观念!” “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队列训练始终强调纪律,能够在训练的过程中,强化兵士的纪律观念,形成‘条件反射’,做到闻令而行,而不是在命令面前问那么多‘为什么’!” “条件反射?”对于这个新名词,邱智有些不明白。 赵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个古人还不理解的新名词,忙笑着解释道:“所谓条件反射,就好比每日卯时击鼓点卯,久而久之,大家凌晨一听到鼓声,便知道是到了点卯的时间,这就是一个条件反射!” 邱智似乎想通了什么,出言附和道:“主公此言有理,若我军将士真能做到‘条件反射’,能够有令必行,有禁必止,两月之期,大有可为!” 赵信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队列训练的作用不单如此,在队列训练过程中,可采用‘一人犯错,整体受罚’之法,来增强兵士的协作意识,而一旦有乐同享、有罚共担的理念深入人心,那么,这支队伍便能拧成一股绳!” “再者,队列乃是战阵的基础,如果队列都练不好,那战阵就更不用说了,军阵训练十分繁杂,不可能经常训练,而队列一旦练好了,便可速成战阵!” 邱智越听眼眸越亮,连连点头表示认同,待请教完毕,立马风风火火地赶往校场,迫不及待地去实验这种新型练兵之法。 ...... 之后的半月时间,由于没有得力文官辅佐,赵信被繁杂的政务困扰,头疼不已,好在瞿远时不时的带回丰厚的战利品,这才让赵信郁闷的心情稍稍缓解。 可巨利不长久,由于血鹰营四处出击打劫匪徒,其余匪徒坐立不安,为求自保,他们竟然齐齐联合对付赵信。 赤峰城的情况,赵信很清楚,新军尚未练成,主动进攻肯定不行,只能进行防守,如果匪徒不来攻打赤峰城,那么他也不敢贸然大举去攻打对方,毕竟,四周还有大量蒙古鞑子虎视在侧。 据探子来报,匪徒首领许睿不仅武艺高超,且颇为头脑,知道攘外必先安内,近期一直致力于收拢、吞并其余匪徒势力,然后形成一个巨大的势力,这样的话,许睿短期内肯定不会来找赵信的麻烦。 “哼哼,他不来,那我就去找他好了!”赵信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被动挨打可不是他的风格,既然知道了许睿的打算,赵信就会主动出击,引导局势发展。 ...... “站……站住,打……打劫,速速将值钱的物事交出来!”赤峰口附近,某个山道旁,此时,一个满脸胡须,大刀扛肩,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家伙正指着前面一个商队,恶狠狠地说道。 “这位寨主,我们这是小本生意,没有什么油水,献给寨主一些买路费,放我们过去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全靠着走这一趟草原赚点钱!”这个商队的领队眼见对方有几百骑兵,顿时起不了丝毫反抗念头。 “既然知道这附近山匪多,还敢走这条路,你不是找死吗?”这个大胡子扛着刀,扬着下巴,冷冷地问道。 “唉,寨主有所不知啊,这都是生活所迫,敢往草原行商的,要么是真正有实力的强大商队,要么就是我们这种凑集几个人搏命一次的冒险,如果成功了,就赚一些钱,回去可以颐养天年,如果赚不了,就会把小命搭在这里!”这个领队点头哈腰地说道。 他心里也暗叹倒霉,怎么自己走的路这么偏僻,竟然还遇上了这么一路强悍的匪徒,如果是一般的两三百人的匪徒,他也敢放手一搏,纵然是死了一些人,丰厚的利润也足够他滋润的活到老,但谁想到竟然是数百马匪。 大胡子哦了一声,笑言道:“看来往草原那边卖东西利润果然是很大啊,我倒是可以考虑不做马匪了,也去贩卖点东西!” “寨主英明!”这个领队立刻拍马屁。 “英明个屁,打劫这日子多好啊,不用长途跋涉,不用风吹雨淋,不用担心被谁抢,只需要去抢劫就行了,所谓买不如卖,卖不如偷,偷不如抢,抢劫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行当,哼哼,今天碰到我,是你们的运气,交上钱走人,要是遇到其他人马,肯定要了你们的小命!”大胡子接过这个领队孝敬的买路费,掂了掂之后,放人走了。 这个领队立刻千恩万谢,带着人准备离开,大胡子又顺手从这商队的马车上拿下来一些不错的日用品。 领队连忙帮着一起拿,弯着腰陪着礼,他知道,既然这个寨主没有杀人,只是拿些东西,那是最幸运的了,如果要是对方什么也不要你的,那就是摆明了要把你们全部干掉,全吃掉。 等到这个商队走了之后,大胡子的眼中,迸射出一道精芒,嘀咕道:“他妈的,打劫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差不多了,老子倒是要看看那个许睿到底是什么家伙!” 这个大胡子,自然就是化装了的赵信! 第38章 打入敌人内部 为了对付许睿,赵信想了不少办法,但权衡之后,还是觉得化装成匪徒混到内部去,寻找匪徒的破绽,一击而破,最为简洁有效。 如今许睿正收编远近匪徒,以赵信这四百骑的实力,许睿肯定会欢迎他这样有实力的人去投诚,毕竟,骑兵无论是在哪里,都绝对是主力。 因此,赵信化名韩进,把自己装扮成大胡子,然后给自己起了一个颇为拉风的匪号,叫做‘血罗刹’,干起了抢劫的买卖。 打劫完这一波后,赵信便回到他在这附近建的临时山寨住了下来,他选择的这个地方非常的微妙,距离许睿盘踞之地并不是非常的远,所以,相信以许睿的情报系统,现在肯定早就注意到了他这么一股骑兵的存在。 既然是要投诚,自然得让对方找上门来,才能够提高身价,所以,赵信可没想着自己主动去归顺,得让对方主动找上来。 赵信确信,以许睿的野心,碰到他们这么一股精锐骑兵,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赵信的想法是对的,没过多久,一个身穿华丽锦袍的中年人便是找上门来,自称是许睿的军师。 赵信开始并没有答应,而是看着这个自称陈济的书生,端着手里的茶,假装思索着什么,良久之后,淡然道:“有劳陈军师亲自跑一趟,但是韩某现在真没归附他人的打算,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韩某以及麾下四百来去如风的兄弟,在赤峰口附近做些买卖,也是吃喝不愁,逍遥快乐,何必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活!” 陈济闻言,捋了捋髭须,笑言道:“呵呵,韩寨主以及手下的弟兄喜欢自由自在,这个陈某自然理解,可眼下赤峰城的红巾贼寇正逞凶作恶,不给我等活路,我等自然要联合起来!” 略一停顿,陈济见赵信脸色变幻不定,心头一喜,继续劝道:“我家寨主雄才大略,如今在赤峰口聚集了数万之众,一旦出手,莫说灭掉红巾贼寇,就是攻下辽阳,割地称王,也大有可能!” “元朝廷败亡已定,值此乱世之际,韩寨主何不追随我家寨主,攻城掠地,争一争这大好江山,他日江山一统,韩寨主作为开国功臣,必定位高权重!” 赵信闻言,心中大骂:“你奶奶的,果然是在打我的主意,竟然要把我干掉,然后夺取辽阳,割据称王,想得美,老子要是不把你们灭掉,老子就不姓赵!” 表面上,赵信却似乎还在犹豫,没有做出决定。 “寄人篱下的日子,总是不好过的,我凭什么相信许睿能够优待我?如果我去了,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头领,那也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我自己在这里逍遥快活!” 赵信这句话,却是抛出了诱饵,让陈济来咬钩了! 有了这句话,陈济自然就明白,赵信是在谈条件了,既然开始谈条件,那么就说明赵信动心了,他怕的是赵信什么条件也不提,那就肯定是没有任何希望。 “哈哈哈,我们寨主已经跟我说了,只要韩寨主过去,可以让你成为骑兵二统领,算上你手下的这四百号人,总共可以统领一支千人的骑兵!”陈济立刻说道。 “骑兵二统领?”赵信皱眉道。 陈济点了点头,底气十足道:“不错,现在我们大寨主手下,已经聚集了两个完整的千人精骑,韩寨主应该知道我们寨主现在的实力了吧!” “说来,那支红巾贼寇也有一支超过千人规模的骑军,加上战力强劲的血鹰营步卒,打起仗来,着实厉害得紧,韩寨主如果一意孤行,早晚要被他们吞掉,附近的一些山寨,这一月来可是被他们吞掉了不少,韩寨主的骑兵虽然精锐,但也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赵信心中微微一惊,没想到现在许睿已经组建了两个千人精骑,加上数万的匪徒,战力不容小觑,必须尽早铲除。 陈济眼见赵信不说话,遂又劝道:“至于其他安置方面,韩寨主尽管放心,我们寨主对待下属,一向宽厚,肯定不会让韩寨主受半点委屈的!” “那我归附了你们之后,是不是以后我的这些骑兵都是归你们管了?不再是我直辖!”赵信又问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陈济听了,更是觉得赵信有意归附,因为这的确是一个让任何人都十分关心的问题。 陈济哈哈笑道:“这一点韩寨主不需要担心,这些骑兵暂时还都在你麾下,也由你统领,只不过在战斗的时候,听从命令就可以了!” 赵信沉吟了半晌,再次确认道:“这些骑兵还归我管?” 陈济面容笃定,继续添油加醋,“岂止是这些骑兵,到时候寨主肯定还会给你更多的骑兵,如果以后韩寨主立功了,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就这样,赵信和陈济来回的扯皮,谈了许久之后,赵信才假装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归附许睿。 陈济也十分高兴,收服了韩进,他也算是立了一功,当下喜滋滋地回去禀报了。 看着陈济离去的背影,赵信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寒芒,“哼哼,敢把我招进去,那就好比是孙悟空钻进了铁扇公主的肚子里!” ...... 两日后,赵信便带着四百骑兵投奔了许睿,虽然看似人很少,但这四百骑兵都是从军中选出的精锐,只要运用的合理,也可以发挥巨大作用。 当然,赵信肯定不是拿自己的这四百骑兵去跟人家硬拼,此行重在施谋,这些骑兵不过是给自己做辅助作用的。 赵信上山的这一天,许睿竟然亲自来迎接赵信,表现出礼贤下士的一面,一个骑兵将领,对于他这样一个山寨来说,的确是一大助力。 “哈哈,早就听说韩寨主大名,今天得见,真是大慰平生啊!”许睿一上来,就哈哈大笑着一把抱住了赵信,显示十分亲热的样子。 ‘久仰个鬼!’赵信心中暗暗鄙夷,不过面上却挂满笑容,仔细观察这个许睿,赵信发现这人长得浓眉大眼,身材魁梧,双目炯炯有神,脸上表情透露着一股强大的自信,配合一言一行,充满了一种领袖的魅力。 光是看这外表,就让人赞叹是一条好汉,难怪可以聚集起这么多人。 第39章 挑拨离间(上) 许睿礼数至此,赵信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朗声笑道:“早就听闻许寨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以后望能追随许寨主征战天下,建立一番伟业!” 许睿闻言颇为满意,一边领着赵信往寨内走,一边说道:“得韩寨主鼎力相助,我相信以后肯定能横扫辽阳!” 两个人于是又是一番客套,一起向着寨里走去,当晚,许睿举行了接风宴,欢迎赵信来到山寨,同时把一些其他山寨过来联合的寨主都介绍给赵信。 这次,许睿是打着对抗赵信统领的血鹰营的旗号,把附近的一些小山寨都联合了起来,一些小的山寨人数比较少的,很快就在许睿胡萝卜加大棒的攻势下瓦解,彻底的成为许睿这升龙寨的成员。 但是,也有一些中型的山寨,却是不愿意归附许睿,并入升龙寨,所谓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谁不愿意自己当老大,逍遥一方? 只不过因为赵信这段时间的剿匪攻势实在是太猛烈,一般中型的山寨根本抵挡不住,他们不得不联合起来。 宴席中,赵信一脸感动的样子,应付着许睿,暗地里却是在观察着哪些寨主对许睿拥有不满之意。 现在许睿联合了这么多人,表面上看是极其强大,实际上内部非常的不稳,要想瓦解许睿的势力,必须从内部动手。 整个晚宴在一种十分融洽的气氛之中进行,一些其他山寨的寨主对于赵信明显是看不起,毕竟,赵信带来的只有四百骑兵而已,他们一个中型的山寨可都是千人乃至数千人。 赵信现在的地位,顶多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山寨的头领,因为他的部队都是骑兵的缘故,要比其他小寨主的地位更高一些。 赵信对此也不是很在意,反正他的目的也不是要真的来入伙,于是,赵信便是在这山上住了下来,没事的时候就训练这些骑兵。 看似赵信每天都很悠闲,实际上却是一直在观察着整个山寨的情况,计算着如果要攻取这个山寨,从哪里突破更为合适。 不过,赵信最终摇了摇头,这个山寨地势险要,如果要是强攻的话,没有四五万人别想攻下来,除非有什么办法出奇制胜。 经过调查,赵信发现一个有效的信息,即这个山寨开始时不是许睿的,而是之前一个寨主经营了许多年,后来那个老寨主死了,许睿通过干掉其他竞争者,坐上了这个位子。 基于这一点,赵信开始着手挑拨这些寨主和许睿的关系。 一日,赵信看似无意,实际上却是故意地撞了一个叫做曹猛的寨主,这个寨主是一个大型山寨的寨主,仗着自己手底下有六千多人马,桀骜不驯,对许睿的种种想要吞并他们的作为十分的不满。 在宴会上的时候,赵信便已经看出来了,后来又经过打听,更加坐实了这个寨主现在的心情。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原来是曹寨主,韩某绝对不是有心的,这一件锦袍至少得几百两银子吧,稍后我送一万两银子到曹寨主的营地,算作是赔罪!”赵信没等曹猛发火,就赶紧陪笑着说道。 本来,曹猛确实是看赵信有些不顺眼的,今天竟然敢撞他,马上就要发火的,但是赵信这一番赔罪,情真意切,让他的火气消了大半。 “以后走路小心点,在这升龙寨没事不要乱跑,否则的话,闯入其他人的地盘,你自己的小命恐怕就没了!”曹猛冷哼了一声,说道。 赵信连忙道:“哎呀,是是,曹寨主教训的是,小弟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以后还要请曹寨主多多关照啊!” 曹猛冷哼一声道:“我关照什么?你不是已经投靠许睿了吗?以后应该是他关照你才对!” 赵信脸上立刻露出了苦笑,沮丧道:“曹寨主这话可是严重了,我在许睿的眼里是什么价钱我自己还不清楚吗?我这不也是被逼的吗?否则的话,谁愿意上这里来受这些鸟气啊!” 赵信这句话,却是说到了曹猛的心坎里,如果不是害怕血鹰营的攻击,他哪会跑到这升龙寨来和许睿联盟。 霎时间,曹猛感觉赵信顺眼多了,当即道:“那个许睿,当初说的挺好听,说让我们联合起来,一起剿灭盘踞在赤峰城的红巾贼寇,然后各自归各自的!” “但是,我们上山来了之后,他却是以各种借口推脱,不但不去攻打赤峰城,还不断地吞并一些小的山寨,再要不了多久,恐怕我们也都被他吞并了!” 赵信听曹猛这么一说,心中暗道:“这样最好,天助我也,哈哈……” 不过,表面上则是惋惜道:“曹寨主,我真替你感到不值啊,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实在是没有去处,投靠了也就投靠了!” “但是像曹寨主这样的英雄人物,怎么能够屈居人下呢?那许睿不过就是兵马比别人多一点罢了?有什么了不起!” “就非得要他当这个联盟的老大,当联盟的老大也就算了,还要吞并其他山寨,这不明显着是要借这个借口把我们赤峰口附近的山寨全部整合起来,他自己做一方之王吗?要说称王,就非得轮得到他吗?” 赵信这一番话,再次说到曹猛的心坎里,曹猛看着赵信的目光,简直就是知己了。 曹猛看了看四周没人,冷冷地道:“你这话说的对,就算是称王,就轮得到他吗?他的这些基业是哪里来的,不过是继承了以前升龙寨的基业而已,我们可是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论能力,随便拿出来一个都不比他差!” 赵信见成功地挑起了曹猛心中压抑许久的不满,继而却是叹了一口气,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道:“可惜啊,现在我们既然已经上了升龙寨,就没有希望了,你看许睿对我们看得多紧,我们再想退出,都没有门路了,当初许睿许诺得多好多好,但是真正上了山,立刻都成了空头许诺!” 曹猛哼了一声,看着远处许睿的议事大厅,冷声道:“这也未必,现在,对他有意见的可不是我一个人,如果那些寨主都反对他,我就不信他敢对我们动手!” 赵信摇摇头,叹声道:“曹大哥,算是我高攀,叫你一声曹大哥,兄弟是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这许睿不好惹啊,我这几天可是深有体会,我的骑兵一到这里,立刻就开始进行整编,表面上是扩编了军队,给了我更多的士兵可以指挥,但是我以前的兵马,却就要慢慢的被分化出去了!” “曹大哥领兵多年,必然知道,这些士兵跟着谁不是跟着,许睿这里的待遇又好,长此以往,恐怕这些士兵都不听我们的了!” 第40章 挑拨离间(中) 曹猛听到这话,更是生气道:“他妈的许睿,他还想动我的人马呢!近来,许睿偷偷地收买我手下的几个头领,要不是我觉察的早,恐怕都已经被他给弄走了!” 赵信拍拍曹猛的肩膀,感慨道:“曹大哥,反正我现在是后悔死了,如果你要是有一天有办法离开这里,不要忘记了兄弟,兄弟跟你一起走,我是一天也不想待在这里了,以我那点实力,现在想走都走不了啊,一旦我敢说离开,估计许睿立刻就会对我动手!” 曹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气愤道:“他妈的许睿,真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了,前一阵子,对他不满的黑风寨寨主刘麻子出去办事,就没有回来,说是被赤峰城的红巾贼寇给杀了,骗鬼呢?” “赤峰城的红巾军会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明显就是他派人给做了,现在,黑风寨的那些人,都已经完全归他管了,照此看来,如果要是我表现的不满一些,恐怕他也该对我动手了!” 赵信见曹猛这个样子,心中兴奋至极,却是脸色不变道:“曹大哥,不要激动,万一要是被许睿看到,我们俩估计都要完蛋,现在我们在人家的地盘上,且自己的手下都不知道还有多少是我们自己的,不宜轻易动气啊,否则的话,容易招来祸事!” 曹猛越是听赵信这么说,心中就越是有气,本来好好的做自己的一寨之主,一方的土皇帝,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到这里来受这窝囊气,实在让他愤懑地恨不得立刻杀几个人来出出气。 “狗日的许睿,竟然想要吞并我的人马,哼,没有那么容易,老子就算是战死,也不会让他如愿!”曹猛的眼神此时凛冽的如同一只恶豹。 赵信赶忙拍拍许睿的胸口,温言劝道:“曹大哥不要如此生气,如果曹大哥真的不想在这里呆了,小弟倒是有一言相告,不知道曹大哥愿否一听?” 曹猛此时对赵信已经完全没有了厌恶,反而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老弟有话尽管说!” 赵信看了看四下无人,轻声道:“如果曹大哥真的不想在这里呆了,我正好也有此意,不如我们做一个计划,什么时候找一个适当的机会把人都撤出去,避免和许睿正面交火,毕竟这样损失太大,我们只要还回到我们原来的局面就行了!” 曹猛听赵信这么一说,眼中露出思索之色,少顷,曹猛认可道:“老弟说的是,和许睿正面交锋,我们肯定败多胜少,我们要想一个稳妥之法。” 赵信点了点头,“不错,曹大哥,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不如我晚上到你那里喝酒,一起商量商量,我们可以再联合一些人,人多力量大,然后我们一起走,即时,那许睿看我们人多,也不敢随意阻拦!” 曹猛听了赵信这话,点头道:“老弟是一个有智慧的人,不像我一介莽夫,如果有什么好的计策,不要吝惜才好!” 赵信脸上笑眯眯地道:“我还要指望曹大哥带我离开呢,如果没曹大哥的帮助,我自己什么也做不成!” 当即,赵信和曹猛一拍即合,准备晚上去喝酒,一起细谈此事,夜幕降临之后,赵信命亲卫扛着几箱子白银去找曹猛喝酒。 曹猛眼见赵信真的带着万两白银过来,当即客气起来,就要推却,但是赵信坚持一定要送给曹猛作为买衣服的钱,同时作为结交曹猛的见面礼。 曹猛见状哈哈大笑,对于赵信更加的推心置腹,赵信看了看曹猛的营帐里面的人,犹豫地道:“曹大哥,这些人……” 曹猛看了在座的人一眼,安抚道:“兄弟放心,这些人都是我的绝对心腹,肯定没有问题!” 赵信点点头道:“大哥,这件事,必须得做好保密,否则的话,我们两个绝对会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曹猛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派出了一些可靠的护卫到外面巡逻,以免有人偷听。 现在,赵信直接管曹猛叫大哥了,那叫的是一个亲啊,让曹猛听着心里一阵舒服,安排好了岗哨之后,曹猛便是问道:“老弟,对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赵信听了之后,沉吟了一番,才道:“其实我这次倒是有两个想法,第一个想法,我们联合一些对许睿不满的寨主,选一个合适的时间,一起反出去,让许睿措手不及!” “如果我们人数众多,许睿也得掂量掂量,镇压我们是否划得来,这样,他很可能就会放我们离去,如果他要是不放人,我们直接带人突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信他许睿就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留得下我们这么多人!” 曹猛点点头,兴趣十足地问道:“嗯,这是一个方法,第二个想法呢?” 这时,赵信眼睛眯成一条细线,朗声道:“第二个想法么,我想推举大哥你取代那许睿,做这联盟之主,将来成为这辽阳之王!” 听到赵信这句话,曹猛心头猛地一颤,他一直觉得自己能够拥有六千人马,拥有那么一个大寨子,就很知足的了,现在,赵信给出了另一个诱惑十足的选择,顿时让他心跳都加速起来。 “兄弟的意思是……”曹猛假装没有听明白。 赵信看了看四周,神秘兮兮地说道:“大哥,我想,这许睿寨主的位子也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既然是这样,为什么我们不能够也抢过来呢!” “让大哥做这寨主,总好过让他许睿来做,只要我们商议妥当,周密计划,火拼杀了许睿,那么山寨以后就落入大哥的手中,大哥想一想,你以前的山寨才是多大的规模,许睿的山寨联盟现在是多大的规模?为何不取而代之?” 曹猛看着赵信,脸上阴晴不定,赵信的这一番话,太让他动心了,他以前是不敢想,但是现在,似乎真的有这么一个机会。 现在,许多的寨主都不服从许睿,如果要是把这些人联合起来,未必没有机会杀死许睿,而一旦许睿死了,自己就有机会控制整个山寨联盟。 赵信看着曹猛的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动心了,而此时坐在曹猛旁边的一些亲信,闻言也都露出心动的表情。 曹猛要是取代了许睿,当了这山寨联盟之主,他们可是直接受益人啊,过了半晌,曹猛才缓缓地道:“兄弟,这件事实在太大了,容哥哥想一想!” 第41章 挑拨离间(下) 赵信脸露微笑,缓缓道:“大哥自己考虑一下,我不过是想借助大哥的势力来为自己谋一些利益而已,我就四百弟兄,在这山寨联盟里根本连个三流势力都不算,出去了也就是一个小土匪而已!” “如今蒙元朝廷失其鹿,天下英雄共逐之,在这乱世,要想有出路,必须得攀附高枝,反正我现在已经攀在大哥的身上了,大哥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此言一出,曹猛猛地站起身,在营帐里走来走去,脸上的神情既显得兴奋,又有些担心,总之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如果要是成功了,他曹猛便有望成一方王者,如果要是失败了,他肯定就会被许睿诛杀,这样的话,似乎还是第一种方法好一点,继续回到自己原来的山寨,做自己的山大王。 但是,这样一个机会,如果错过了的话,那么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了,曹猛能够拼出现在这么一副身家,也绝对是有胆识的人,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发展到这么大。 最终,曹猛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转身看着赵信,道:“老弟,如果我们杀了许睿,你有把握我们能够控制这山寨联盟吗?” 赵信想了一下道:“八成把握吧,这不光要看我,还要看大哥你的能力了,在这些山寨之主当中,你的势力不说是最大,也绝对是上游的,只要到时候想办法再干掉其他不服从的寨主,大哥就是这里的王。” “我们仔细计划一番,可以给那些寨主一些许诺,等杀了许睿之后,也可以把他们干掉,这样的话,就没有人反抗大哥了,大哥就是真正的王!” 听了赵信的话,曹猛当即豪气道:“好,既然老弟你这样说,那我们就谋划一次,如果成功,那么我们兄弟俩共同执掌这山寨!” 赵信闻言,连忙摆手道:“大哥,我这个人不贪心,你还有许多兄弟要封赏,我只求其中一个副寨主的位置就好,大哥当为山寨联盟唯一的王!” 听到赵信这么说,曹猛心头大喜,不禁感慨道:“哈哈,老弟,认识你真是我的荣幸,看来我命中该有贵人相助,那个贵人就是你啊!” 赵信嘿嘿一笑道:“其实不瞒大哥,我开始也没有这么想过,也是碰到了大哥之后,才有了这个想法,毕竟,谁都不想在这山寨里只做那么一个小角色!” 曹猛点点头道:“老弟,你说的话很实在,以后大哥肯定不会亏待了你!” 当下,赵信和曹猛又是一番计议,商量联合什么人,如何火拼的问题,足足谈到了下半夜。 一些大概的计划商定好之后,赵信便出了曹猛的营房,可曹猛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而实际上,赵信并没有真的离去,只是悄悄潜伏在曹猛驻地之外,双眼泛着精芒。 足足等了两个时辰,眼看天快亮的时候,一道人影从曹猛的驻地里出来,向着远处快速地遁去。 赵信立刻悄悄从后面跟上,看着这个人去的方向,正是许睿驻地所在的方向,赵信冷笑一声,几个闪身冲到这个人的身后,长刀猛地一砍,这个人连反应都没有,人头便是被砍了下来。 将这个人的人头拎起,又扛起了尸体,赵信快速地奔回曹猛的驻地,然后在曹猛的营房门上敲了几下。 “谁?”里面的曹猛立刻警觉。 赵信低声道:“大哥,是我!” 曹猛立刻开了门,看到赵信,疑惑道:“老弟,你这么晚干什么?” 赵信拿起手里的人头,疾言道:“大哥,我杀了一个人,是你的人!” 曹猛看到人头的模样,立刻变了脸色道:“你为什么要杀他?”还算曹猛阅历丰富,没有大声地吼出来。 赵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大哥,你知道我是在什么地方杀死他的吗?” 曹猛皱眉道:“什么地方?” 赵信道:“在距许睿的驻地不足千步的地方。” 曹猛听了,脸上立刻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随即脸色严肃起来,半天没有说话。 赵信肃然道:“大哥,我知道这个许睿善于收买人心,我手下就有几个人最近和他走的很近,我就知道,大哥的手下亲信之中,肯定也有人被他收买了,所以我和大哥商量完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在这附近潜伏了下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人刚才便是向着许睿的驻地跑去,如果不是通风报信,他能去干什么?大哥自己想一想,他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曹猛听了,半晌没有言语,过了好久,才缓缓地道:“我也觉察出来他最近有些不对劲,但是他跟了我那么多年,我没想到他会背叛我。” 赵信脸色严肃,看着曹猛道:“大哥,这件事如果成功,你为王,我富贵,如果失败,我们俩都是死无全尸的下场,所以,必须得小心谨慎,以后我们两个人的商议,越少人知道越好!” 曹猛听了,点点头,郑重地看着赵信道:“老弟,你果然足智多谋,考虑事情比我全面的多,大哥以后听你的!” 赵信叹了口气道:“我不过也是因为吃多了亏,所以才不得不小心谨慎,否则的话,我早就死了!” 曹猛拍了拍赵信的肩膀,诚恳道:“老弟,能够遇到你,是我的荣幸,看你这缜密的心思,我相信我们这次肯定能够成功,到时候我成了这山寨联盟之主,你肯定是第二的位置。” 赵信微微一笑道:“希望大哥到时候记得就好!” ...... 赵信处理完了尸体,才回到自己的营房去,因为最近招揽了许多山寨,所以在这升龙寨内建立了不少营房,安排这些人。 升龙寨积累数十年,地方极大,倒是不怕人多,本来,升龙寨在赤峰口附近,势力绝对最大,稳坐第一把交椅。 但是人的野心总是无穷的,现在许睿要近一步扩大势力,整合附近所有山寨,自己做土匪之王,甚至整个辽阳之王,那么就产生了众多的隐患,就给了赵信机会。 这些隐患,就是其他土匪对于许睿的忌惮和反抗,谁也不会坐看自己的人马完全被收编,这赤峰口已经乱了那么多年了,现在许睿想凭借自己实力最大而收服,那是极其困难的。 许睿必然会遇到众多的阻力,他自己也知道,所以他并没有立刻去进攻赵信(赤峰城),而是进行一段时间的整合,再一点点的向着赤峰城推进,慢慢地通过战争,把这些人消化掉。 可以说,许睿这个人确实有枭雄之姿,智谋、韬略方面,比这些普通的土匪强太多了,但是可惜,他遇到了赵信。 第42章 ‘近\’而示之‘远\’ 两天后,赵信和曹猛开始闹矛盾,有几次曹猛还扬言要杀了赵信,据说,事情的起因,是赵信碰脏了曹猛的衣服,可赵信赔罪了之后,曹猛依然不满意,近一步相逼下,两个人就干了起来。 许睿为了这件事,还亲自出面调停,这时,曹猛指责赵信杀死了他的一名亲信,因为这名亲信已经失踪两天了。 赵信则是抵死否认,理由是在升龙寨随便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于是,升龙寨里的众多寨主就经常看到赵信和曹猛骂战和打架,赵信为此还把自己的四百骑兵全部拉了回来。 本来,这一段时间,许睿已经着手将赵信的四百骑兵拆分,让赵信统领一个新的千人骑军。 但现在,赵信要打架,自然得把这些骑兵都拉回来,毕竟自己的队伍才听自己的话。 许睿出面调停了几次,赵信就是不听,声称如果不掌控一些自己的队伍,肯定会被曹猛干掉,毕竟曹猛在这里的势力可比他大的多,如果曹猛要杀他,太容易了。 许睿也去曹猛那边调解,但是曹猛的脾气更是火爆,非得要和赵信不死不休,如果不是许睿下了严令,并且以武力相威胁,估计曹猛早就把赵信给干掉了。 在所有人眼里,这似乎是很平常的事,因为自从这么多寨主带着人上了山之后,这种打架的事情就没少发生。 毕竟以前都是自己唯我独尊惯了,突然看到其他人不鸟自己,自然心中有气,争胜逞强之下,难免会动手。 尤其是以前一些寨主互相之间有矛盾的,见面后发生冲突自然免不了,许睿想整合这些人,这些矛盾就避免不了,就必须解决掉,这也是对他的一个考验。 毕竟现在大家只是联盟关系,许睿的命令不是王的命令,必须执行,有些人可以不鸟他,这个时候,就要看许睿游说的功夫以及软硬兼施的手腕。 通过连续几次的调解,曹猛和赵信的矛盾似乎缓和了一些,但是互相之间还是带着巨大的火气。 实际上,这一切自然都是赵信想出来的计策,升龙寨的实力太过强大,几个中型山寨联合起来,也不是它的对手,所以这件事必须详细计划,一击奏功。 而赵信和曹猛如果走得太近,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赵信便是想出了这个计策,让两个人势同水火。 曹猛代表那些不服从寨主的一派,赵信则是假装代表投靠许睿的一派,坚定拥护许睿,以此来获得许睿的信任,占据更加有利的地位。 结果,事实证明赵信的计策是非常成功的,如此施为下,不光是别人以为赵信和曹猛成了死对头,就连许睿也对赵信更加信任。 于此,赵信的计划,已经成功地迈出了第三步。 第一步是假装土匪,上山接近许睿,第二步是联合曹猛,成功地激起那些对许睿不满的人的怨气,反抗许睿,第三步就是取得许睿的信任,让许睿以为赵信是他的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赵信常常与曹猛密谈,告诉曹猛一些联合其他寨主的方法,曹猛对赵信也越来越信任,觉得赵信这个人不仅智谋过人,还忠心可靠。 于是,曹猛在赵信的授意下,开始与其他对许睿有怨气的寨主联合,赵信教给曹猛一些敷衍这些寨主的说辞,比如许诺干掉了许睿之后怎么分配利益,或者许给对方强大的权力,共同执掌山寨。 在赵信的不断教唆下,曹猛拉拢了许多寨主入伙,到了这一步,赵信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股神秘的笑意。 对此,许睿却是完全被蒙在鼓里,因为,他认为这些寨主平常都是各行其是,都是桀骜不驯的性格,互相之间也合不来,不可能联合起来对付他。 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慢慢地消化这些山寨,一个一个的逐个击破,最后完全整合这些土匪。 许睿这么想不是没有理由,这些土匪头子,绝大多数都是有勇无谋,并且脾气暴躁,不善于谋划和联合其他人。 如果不是有他许睿在的话,这些人就算是一个个被赵信击破,也不会联合起来,就算联合起来,因为没有一个统一的领导者,也会打起来,最终不欢而散。 许睿小看了天下英雄,他本来是没有错的,这些人的性格就像他料想的那样,的确很难联合起来,他不认为还有一个人能够有和他一样的野心和抱负。 只是可惜,他想不到赵信在其中发挥了这么大的作用,把那些反对他的人全部联合起来,但是却不贪图当领导者,只是为了把他干掉。 在许睿看来,就算是有人要联合其他寨主来对抗他,肯定也是曹猛这样的中、大型山寨的寨主,赵信就四百人,还已经完全投靠了他,根本就不需要提防,这样的一个人,能够翻起多大的风浪? 曹猛他们也没有把赵信放在眼里,赵信确实是有智计,但是赵信的实力太弱了,在众多土匪当中也根本就没有威望,没有向心力,不可能对曹猛取而代之,根本不具备这个实力。 所以,曹猛觉得赵信只不过是为了把他捧上位后,能够获得更多的利益而已,到时候,给赵信封一个副寨主,就行了! 赵信的计划在进行着,曹猛在努力按赵信的安排行事,而许睿那边,也在加紧整合这些土匪,并且开始制定一些进攻赤峰城的计划,准备像近代蒋光头一样,通过战争,削弱一些不听话的寨主势力。 许睿聚集这些匪徒这么长时间,如果要是再不去攻打赤峰城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各位寨主,大家也都知道,许某把大家聚集到这里来,为的就是解除赤峰城这个威胁,赤峰城的红巾贼寇想要把我们全部都消灭掉,我们能够坐以待毙吗?” “不能!如今元廷崩溃,真是英雄豪杰建功立业之时,我们有兵马数万,完全有能力剿灭赤峰城的红巾匪寇,并且占据辽阳行省,做辽阳这片大地的主人!”许睿在议事大厅里大声地鼓动着所有的土匪。 【晚安!】 第43章 许睿的阳谋 一众匪徒听到这里,如果不是像曹猛那样已经产生了要干掉许睿的想法,都会觉得热血沸腾,毕竟很多人过来,都是希望能够快速击溃赤峰城的红巾军,然后回去各行其是。 但是,许睿这个人有野心,有抱负,也有智慧,他想要统一山寨联盟,称霸辽阳之地,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因为没有合适的机会,所以一直在筹谋,而没有付诸实施。 赵信统领血鹰营占据赤峰城,并对周遭的山寨出手,让赤峰口附近的土匪人人自危,这便给了许睿机会,他知道,他绝对不能够放过这个机会,否则的话,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大战在即,如果战时没有丰厚赏格,难以提升将士们的士气,为此,许某打算由每个山寨摊派一些银钱,作为整体的奖励,到时候按照军功,再把这些奖赏分配下去,谁立的功劳大,砍下的人头多,谁就多拿一份,谁要是不出力,没有拿到军功,那么就把钱奖赏给其他人!” “而许某作为联合行动的发起人,不仅会出最多的人、钱、力,而且即便许某得了最大的军功,我也不会拿奖赏,而是全部奖赏给另外军功最大的人!”许睿鼓励完了众人,便再次说出了一个奖赏军功的计划,来提高士气和战斗力。 在所有人听来,许睿的这个计划完全符合一个带头大哥的风范,想出这么一个奖赏军功的好方法,避免所有人都不出力,以期提高整体战斗力,然后自己出钱最多,出人最多,但是却不拿奖赏,全部奖赏给其他的山寨,这是何等的无私啊? 所有人听了这话,都是暗暗点头,觉得这是一个可行的方法,否则的话,如果要是大家互相推脱,在阵前谁也不真正出力,都想保存实力,那么不仅难有胜算,而且可能遭遇灭顶之灾。 这样每个人都出一份钱,愿意打仗的多得到金钱的奖赏,没有军功,而又想保存实力的,就无偿提供军资。 从这个角度看,这个方法确实公平合理,可赵信细想之下,却发现了这个奖赏方法的本质,那就是为了削弱其他山寨。 表面上看,他许睿出的钱最多,人最多,还不要奖赏,似乎很无私,但是实际上,所有人,所有钱,许睿都已经看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多奖赏给别人一些算什么?他早晚会收回来。 至于出人的问题,许睿的升龙寨本身有万余人马,他只要派出五千人马,便可成为出人最多的山寨,其他山寨实力弱小,出个两三千人已是极限。 战时,即便许睿的五千人马全部战损,但因为他还有五千余直属人马,仍旧可以掌控山寨联盟话语权,而其他山寨损失两三千人后,就基本上算是废了。 这是一个比例的问题,看起来总的出兵人数多,但许睿出的人的比例却依旧很低,土匪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赵信却是明白许睿玩的是什么把戏。 许睿知道血鹰营实力强劲,否则也不可能击败镇守赤峰城的元军,大战一起,血鹰营必然成为他许睿的打手,帮其削弱那些反对他的势力。 这个计策,看起来让所有人都拍手称快,其实却暗藏祸心,最后的战争结果,不仅削弱了所有山寨的实力,让他升龙寨的实力更加的突出。 同时,通过这些山寨的进攻,也可以极大地削弱血鹰营的实力,待许睿彻底整合了这些山寨之后,就可以顺手再把血鹰营干掉,占据赤峰城。 就冲这么一个阳谋,这许睿就可以称为一个枭雄! 有些人虽然觉得这样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却没有觉察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毕竟许睿已经承诺出最多的钱,出最多的人。 看着众人齐齐支持这个政策,许睿心中得意,脸上却是依旧带着郑重之色道:“除此之外,为了防止其他人说许某拿别的山寨当炮灰,想为了私人恩怨而彻底地铲除某个山寨,此番任何山寨所出的兵力都不许超过自身山寨兵力的一半,可为你们自己保留实力。” “而谁想立军功往前当先锋的,可以到许某这里来请命,我会给予奖赏,就算是你没有立下大功,但是因为担当先锋损失太大,我也会给予足够的奖赏来弥补损失!” “许某绝对不会强迫任何山寨去当先锋部队,以免有人说我有私心,最近,许某的确是收服了一些小的山寨,但是,那都是他们自愿的,我许睿从来没有强迫过任何一个人,这次彻底消灭红巾贼寇后,愿意继续合作的,可以留下来一起干,不愿意的,我们便各自散去,各自当各自的寨主,大家还是我许睿的朋友!” 许睿的这一番话,让其他对许睿有疑虑的人,也全部疑窦尽消,觉得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话说的多好,任何山寨不许全部出动,必须保留一半兵力,而且,绝不勉强任何人当先锋去充当炮灰,如果因为当先锋损失过大,还给予奖赏弥补。 还有比这更加英明的政策吗? 所有人不禁在想,这许睿的确有当盟主的胸怀和魄力,看看人家说出来的这些话,想出来的这些政策,绝对是为了真正凝结所有人的战斗力,消灭赤峰城的红巾军,没有任何的私心。 就连一些加入了曹猛阵营,想要一起反抗许睿的人,此时也不禁开始动摇,难道许睿真的没有打算吞并他们,一切不过是为了对付红巾军而采取的措施?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便没有必要去冒险火拼许睿? 赵信听了这一番话,眉头不禁微微一皱,保留一半的兵力,那是为了那些寨主保留的吗?那是为了许睿自己保留的! 他许睿可不希望某些个山寨死光了,而某些个山寨却还丝毫未损,他要的是所有的山寨实力都下降,并且留下一部分实力等着他去吞并。 而且,赵信断定,许睿在战场上肯定会派出一些刺客,伺机刺杀那些反对他的寨主,毕竟,一个人死在战场上,有太多种可能,众人不会怀疑到他许睿的头上,而这些寨主一旦死了,他们留下的部众,自然就成了他许睿的。 第44章 破局 至于奖赏做先锋部队,一方面是为了提高战斗力,好给血鹰营以沉重打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这些寨主更加放心,他许睿不会为了私利行事,即便他们损失了人马,许睿也会给他们奖赏补回来,他们可以放心的去冲锋。 有了这些政策,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怕那些寨主不主动请命,哪里还需要许睿强迫谁去做先锋? 许睿的计策外表堂堂正正,内里却阴狠无比,就连赵信都不禁赞叹这个许睿的心智,如果不是碰到赵信,也许这许睿真的能够成为一号人物。 做了这一番布置,大部分人对许睿都极其服气,都想着好好的打一仗,击败赤峰城的红巾军,解除威胁,并且收割更多的人头,得到更多的奖赏。 最后,许睿决定此次进攻赤峰城,他出六千兵马,赏钱方面他出白银二十万两,其他稍微大型的山寨出十万两,中型山寨出五万两,小型山寨则出一万两。 尽管出的钱可能是这些寨主的全部家当,但为了赢得奖赏,大部分寨主还是决定冒险,毕竟这些钱有机会赚回来。 这种类似赌博的方式,彻底地激起了这些土匪的热情,这就好比赌钱时,把每个人的钱全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谁赢了,这些钱就全部归谁。 一些中型或者小型的山寨,如果立的功足够大的话,说不定不但能收回自己的一万或五万白银,还能够一下子得到过十万的银钱,面对如此诱惑,没有谁能拒绝! 于是,许睿的阴谋,眼看着就要得逞了。 会议散了之后,众人脸上都洋溢着莫名的激动和兴奋,每个人都摩拳擦掌,想着能够通过此番战事大赚一笔。 夜幕降临之后,赵信急急拜访曹猛,解说今天的事情,没有赵信的解释,曹猛他们看不出许睿的真正目的,就可能放弃之前的计划。 中途放弃还问题不大,如果要是一个不好,可能就把赵信卖了,别看现在曹猛管赵信一口一个老弟的叫着,实际上一旦有事,曹猛肯定不会真的向着赵信。 这一点,赵信心里是十分清楚的,大家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到了曹猛这里,果然,曹猛的语气当中已经有了闪烁之意,今天许睿的一番话,让曹猛觉得许睿也许不是想吞并他们。 赵信心中暗骂这些土匪没见识,嘴上却是将许睿的阴谋一一剖析出来,眼见曹猛还没有醒悟,赵信当即喝问道:“哼,刀都要架在脖子上了,竟然还心存侥幸,如果许睿没有吞并其他山寨之心,为何到处收买各大寨主的亲信手下?” 此言一出,曹猛方才恍然大悟,许睿看似大公无私,处处为了山寨联盟着想,但这一套手段施展下来,最占便宜的,肯定是他许睿。 “好个狠毒的许睿!”曹猛眼中闪烁着一股精芒。 赵信见曹猛会意,心头微微一松,出言安慰道:“大哥,这件事不要太激动,这个许睿比我们想象中要狡猾的多,我们必须从长计议,才能把他干掉!” “为今之计,得让这些联合的寨主知道许睿的歹心,提醒他们在战斗中不要太过出力,先保存实力,等许睿的马脚露出来一些之后,再去和其他寨主解释这些道理,到时候,肯定能够争取更多的人过来!” 赵信心里清楚,许睿这一手既能对他的计划构成威胁,也能给他带来机会,只要把握好了,便可以联合更多的人反抗许睿。 但是,赵信现在遇到一个难题,那便是他要想办法找一个合理的借口赶回赤峰城,领导这场保卫战,毕竟,这些土匪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即便都只派出一半的兵力,也能达到近三万。 来到许睿的书房,赵信朗声请命道:“启禀寨主,这次末将也想带领骑军前往作战,为寨主立下功勋,以免其他山寨说我们升龙寨无人!” 许睿正在看书,听了赵信的请命之语,微微一怔,随即哈哈一笑道:“‘韩统领’主动请缨,忠心可嘉,不过,升龙寨的骑兵本来就不多,且操练不足,若有大的损伤,实在让人心疼,再者,此番乃是攻城战,骑兵去了也效用不大!” 对于许睿的反应,赵信早有预料,许睿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心爱的骑兵受到损失,这次许睿虽然要派出六千部众,是所有山寨中派遣的兵马最多的,但派去的肯定都是一些非精锐部队,而且真正战斗的时候,还不见得投进去多少。 赵信闻言,也不气恼,笑言道:“所谓养军千日,用在一时,如今大战在即,如果缩在山寨里,末将实在心有不甘,还望寨主允许我带人前去,伺机行动,说不定可以通过骑兵起到出其不意之效,给敌人以沉重打击!” 许睿闻言,哈哈大笑,走过来拍了拍赵信的肩膀,“‘韩统领’,你的心情本寨主理解,不过,这次我真的不准备派骑兵参战,如果你仍旧想去的话,可领着骑军在外围观摩一番,不用非得投入战斗,乱世处处烽火,肯定有你一展身手的机会!” 此言一出,赵信心头大喜,脸色却挂着失望之色,想了想,最终道:“寨主有此安排,末将定当遵从,到了战场,末将定以观摩为先,没有寨主的命令,末将绝对不会轻易加入战斗!” 许睿闻言,眼中露出欣赏的神色,叮嘱道:“你带人去后,就不要和大军在一起,否则的话,升龙寨出动了骑军,却没有上阵,其余寨主定会说我徇私,而若有必要,我会派人传信,通知你投入战斗,切记,没有我的号令,绝对不许把这些骑兵投入战场,明白吗?” “末将明白!”赵信拱手一礼,慨然领命,而在赵信低下头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精光。 数日后,整个升龙寨开始忙活起来,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样大规模的作战,后勤补给是非常重要的一块,而这些物资的信息情况,却是被赵信传递到赤峰城。 第45章 大战将起 升龙寨的数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向着赤峰城出发后不久,赵信便带着一千骑兵出发,这些骑兵有四百是血鹰营旧部,另外六百人则是许睿调给赵信的。 开始的时候,许睿也想把赵信的四百骑兵打散到其他几个骑兵队伍中去,但赵信通过和曹猛打架事件,生生把血鹰营旧部又都拉了回来。 对此,许睿找赵信谈了好几次,但赵信一直没有妥协,后来,许睿觉得赵信这四百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也就默许了赵信统领原来的四百骑兵。 行军过程中,由于骑兵比步兵的速度快得多,赵信一行人很快便超过了联盟大军,自顾自的先往赤峰城的方向行去。 到了赤峰城三十里外,赵信观察了一番四周的地形,然后对麾下一千骑兵吩咐道:“左前方有一山坡,距离赤峰城不足十里,最适合隐藏和观察攻城战斗,我们就去那里!“ 对于此行的目的,赵信早已告诉过他们,即观摩战事,体验一下大型战斗的气氛,而不是加入战斗。 到了那处山坡,赵信便让这些骑兵在这里休息,他自己则找了个由头,通过秘道悄悄潜回赤峰城。 回到城主府议事大堂,赵信便看到他麾下的主要将官都聚集在这儿,正做着战前最后的部署。 赵信的安全回归,让众人又惊又喜,但很快,众人便似已经商量好般,齐齐冷着脸,对赵信的冒险行为做着无声的抗议。 赵信明白众人的苦心,但亲自冒险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血鹰营班底初建,没有苏秦、张仪那样合纵连横的人物,要施展颠覆山寨联盟的大计,只能自己亲自出马。 而事实证明,赵信的安排是成功的,潜入升龙寨内部,赵信不仅得到了许多有价值的消息,还成功找到了瓦解山寨联盟的办法。 好言安抚了众人,并将山寨联盟最新情报简要叙述后,赵信便准备回去,邱智见赵信急着要走,连忙起身道:“主公,我们还没有商讨这次的守城方略呢!“ 赵信心中已有谋算,脸色泰然道:“打仗么?准备充足,士气高昂,随机应变即可!守城方略可有可无,等我明天回来,再探讨一番也是不迟!“ 说完,赵信起身就离开了议事大堂,看到赵信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邱智顿时一阵愕然,这样的主公,要么是极度昏庸,无可救药,要么就是一切成竹在胸,对于打胜有足够把握。 显然,以邱智对赵信的了解,赵信绝不会是昏庸之人! “难道,主公已经有了什么杀手锏?所以才对这样的大战如此不在乎!“邱智若有所思地嘀咕道。 陈棋、瞿远、吴袭等人也是如此猜想,一时间,众人忘了敌人的数量优势,底气十足,觉得这是一场必胜之仗。 而赵信刚才那样表现的目的,也确实是为了振奋士气,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主公,对于这一场大仗胸有成竹。 在赵信看来,有了士气和信心,军队实力即便处于弱势,也可以以弱胜强,化小胜为大胜。 实际上,赵信虽然看似没有对作战方略进行任何的商讨,但在进城之时,已对城防情况有所了解,并对战术部署有了腹稿。 次日傍晚时分,山寨联盟的大军在赤峰城十里外安营扎寨,准备第二日进攻,因为许睿明白,失去突然性的攻城战,稳抓稳打方为上策。 赵信在这一天又回了一趟赤峰城,而视察城防后,又回到了一千骑兵的驻地。 当天晚上,赵信看着赤峰城头的火光,假装一副感慨的样子道:“如此大战,却不能够参加,实在是遗憾!“ 这句话说的声音很大,很有些装逼的嫌疑,话毕,赵信便回去睡大觉。 次日清晨,赵信在远处观察着山寨联盟的动向,当看到山寨联盟的人马开始出动,当即大喝道:“哼,不让我带着骑兵参战,我就自己去!“ 喝毕,赵信转身看向后头的骑兵,冷冷地道:“本将军要混到那些山寨队伍当中去参战,这件事谁也不许给老子说出去,否则的话,回去有你们好看,哼,老子就算成了步卒,也可以登上城头杀敌,怎么能够在这里光是眼睁睁地看着!“ 此言一出,那些许睿调来的骑兵都一脸崇拜地望着赵信,觉得赵信如此渴望战斗,才是真正的英雄。 “你们谁跟本将军一起去?“赵信昂首问道。 “我们愿跟统领一起去!“血鹰营将士当即配合地大呼道,就连许睿调来的骑兵,也有不少站出来请战。 赵信见状,满意地点点头道:“好,很不错!你们都是热血敢战的好汉子,不过,我却不能带你们去,你们是大寨主看中的骑兵,性命很珍贵,绝不能轻易折损!记住,没有我的号令,绝对不许离开半步,否则军法处置!“ 许睿调来的骑兵听赵信这么说,互相看了看,都大声应诺,现在赵信是他们名义上的老大,他们不能不听从命令,而且赵信表现的一看就是一个好战分子,这个时候混进去作战,也可以说的过去。 许睿虽然让他们看着赵信,但并不是那种寸步不离的监视,现在赵信的四百骑兵,也都和他们在一起,赵信不可能自己跑了,所以他们也不担心,只要这四百骑兵还在,赵信肯定还是会回来的。 不过,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赵信确实是参战了,但却不是去参加攻城战,而是去参加守城战。 借助地道,赵信悄悄潜回城内,将化装成的大胡子形象除去,赵信身着锁子甲,手持宽背大刀,领着众将来到城头。 看着远方的黑点渐渐增多,渐渐变大,赵信眼眸闪过一道煞光! 约莫半个时辰后,在一片嘈杂声中,山寨联盟的三万余大军,终于乱哄哄地拥了过来。 见到这种场面,赵信便猜到,许睿根本就没有用心指挥这些军队,否则的话,以赵信对许睿的了解,许睿根本不可能放任大军随意进攻。 许睿这是在借助赵信的手,来对这些土匪进行清洗! 第46章 激烈攻防 不待赵信多做思虑,数万土匪已经靠近,一时间,那震耳欲聋的吆喝声、喊杀声,令整个赤峰城都在摇晃。 赵信一扫近来的玩世不恭,满脸刚毅之色,扫了扫匪徒的位置,心中快速地思量着第一轮射箭时机。 很快,赵信便决定好,等匪军尚有五百步时,一挥手,喝道:“张弓!!!” 城中步卒八千,骑军九百,共八千九百人,闻令后,齐齐拿起大弓。 匪军越来越近,尚有四百步距离,赵信又是喝道:“上箭!!!” 匪军距离城墙仅有三百步,城中守军已能清晰地看到匪徒们那狰狞恶煞的面目。 “瞄准!!!”赵信高喝出声,心跳陡然加速,眼睛眯起,匪军尚未到最佳距离,第一轮射箭尤为重要,若是能将其冲势挡住,匪军立马就会先泄锐气,士气大减。 近了,近了,还有二百步,一百五十步! 当匪军距离城墙仅有一百步时,城中守军个个都是手心冒汗,紧张无比,这距离也太近了。 “射!!!” 终于,赵信的号令落下,八千九百守军等了许久,立刻射出箭矢,无数羽箭好似雨滴,漫天飞舞,霎时间,城下一阵凄然惨叫,大片大片冲在前头的匪徒被射翻。 尽管许睿已下定决心要借守军之手清洗内部,但看到如此惨重的伤亡,也不禁心头一颤,想到未来的王霸之业,许睿眼眸一冷,连连咆哮,令从各山寨抽调精锐组成的敢死队望前冲。 不过,赵信哪会给他转换兵种的机会,冷然地又再下令,“三秒换箭间隙,乱射!!!” 乱射也就是不需瞄准精确,求的是一个快字,近九千血鹰营战士明白赵信的意思,当下快速地射箭、上箭、又射箭。 铺天盖地的箭矢好似连绵不绝的冬雨,覆盖了城外的一片小天地,箭雨密集而来,匪军成片地倒下。 位于阵中的匪军见前头的同伴不断倒下,哪里还敢往前冲,齐齐往回跑,后阵的匪军还在往前冲,一时间,匪军自相践踏,死者无数。 看着如潮水般慌乱退去的匪军,赵信微微一叹道:“可惜!两军数量相差太大,而新军尚未练成,否则,此时派一支大部队去袭击,定能取得大胜!” 战机一纵即逝,又千变万化,所以在战场上容不得半分马虎,许睿想让其他山寨的土匪送死,未排好阵势就来进攻,遇到像赵信这样冷静、有才能统帅,就只能达到送死的目的,而很难达到消耗守军实力的目标。 “停!准备大石,沸水!!!”赵信甩开脑中的杂念,将精神再次集中在战场上,一声令下,八千余血鹰营战士立即停止射箭,纷纷去搬来大石,还有盛着沸水的大锅。 赵信冷冷地盯着匪军兵马,经过许睿的调整,这次来攻的是六千从各山寨抽调的精锐和八千刀盾手,另外,还有千余骑兵压后,随时准备突击城门。 “杀啊!!!”数名土匪头头高声大喝,领着六千敢死队和八千刀盾手气势汹汹地冲来,其中还有十余架云梯车。 八千刀盾手护着数十架云梯车想要靠到城墙,然后借着云梯登城,这时,赵信的喝声又再响起,“大石,滚落!!!” 随着赵信一声令下,许多硕大的石头飞快地从八千刀盾手的头顶掉落,尽管有着盾牌遮挡,但依旧有不少倒霉鬼被大石砸成肉酱,一些侥幸只砸到身体某个部位的,则痛得凄厉大叫。 巨石滚滚,溜到云梯车前头,阻住云梯车的车轮,令云梯车动弹不得,几名经验老道的土匪头头见状,当即指挥刀盾手去把云梯车底下的石头清掉,“别慌张,稳住,先清除这些石头,只要云梯车靠上城墙,我们就能冲上去杀个痛快!” 但事与愿违,很快又有一轮巨石从城头滚落,刚清理干净的云梯车底下,又被石头阻挡,同时又是砸死许多土匪刀盾手。 “敢死队快上!!!”在后头观战的许睿有些急了,当即怒声喝道。 号令一下,一直在八千刀盾手身后的敢死队立即冲前,这些敢死队土匪个个身手敏捷,避开大石头,奔跑到城墙下,甩出一根根绑着绳子的铁钩。 无数铁钩从下往上飞起,然后用那锐利的勾尖搭在内墙壁,从远处看去,此时的外墙,就如爬满藤蔓一般。 拉了拉绳子,感觉铁钩已经撘牢,敢死队的土匪便开始顺着绳索攀登城墙,突发的变故打了血鹰营战士一个措手不及,许多血鹰营战士竟看得呆了,不知如何应对。 “主公,这该如何是好?”赵信旁侧,陈棋惶急地问道。 “别慌!这只是雕虫小技,准备好沸水,泼下三轮后,立刻砍断这些绳索!”赵信却是不慌不忙地下着命令。 血鹰营战士见自家主公稳重不慌,也就安下心来,按照赵信的吩咐,先是泼出大锅里的沸水。 沸水烧了许久,那正攀着城墙的敢死队土匪忽然被沸水泼到,顿时浑身冒起白气,吱吱吱吱的声音,听得城下的土匪一阵心惊胆跳,许多敢死队土匪痛得抓不住绳索,摔得骨头粉碎。 下头指挥的数名土匪头头中,有几个被沸水烫伤头皮和面孔,整个脑袋红得吓人,滚在地上大叫,完全丧失了作战能力。 很快,又是连续两轮沸水泼来,六千敢死队土匪尽数掉了下去,伤亡过半,这时,城头的血鹰营战士立刻趁机将绳索砍断,砍完后,又立刻回到原先的位置,等候赵信的命令。 “吴煌、林沐所部弓箭手,立刻张弓上箭,这些匪军就要拼命了,邱智所部准备好石头,注意不要让匪军刀盾手护着云梯靠近!”赵信面色肃然,威严下令。 “是!!!”刚才赵信用出色的指挥,赢得在场所有血鹰营将士的敬佩,此刻,各部皆依令准备。 果然,一会儿后,匪军后阵又涌来过万土匪,而另一边,匪军刀盾手清理完大石,又开始推着云梯车不断前进。 吴煌、林沐指挥弓弩手不断发箭,阻拦匪军生力军靠近,但这一批土匪似乎铁了心要破城,竟不怕人员损失,冒着箭雨不断前进。 第47章 首战获胜 另一侧,邱智所部不断扔着大石,可这群匪军刀盾手见生力军吸引住了大部分守军攻击,亦是捉住机会,一边清理大石,一边加快云梯车的前进速度。 “主公,这土匪生力军人数太多,冲势太猛,我等一时杀不完,现在,他们越来越近了!” “主公,云梯车越来越近,底下有太多的土匪刀盾手,加之那些敢死军也有加入,我们的石头攻势挡不住他们的进度!” 两边同时传来坏消息,赵信不动声色,没有一丝慌乱,沉声喝道:“别慌!继续攻击便可,眼下稳住阵脚最为重要!” 赵信知道,此时作为统帅的他,千万不能有一丝慌乱,否则整个守军就会泄气,而以许睿的心智,他定会抓住破绽,驱赶土匪不顾生死强攻,即时,赤峰危矣! 战场上,攻守两方一时僵持不下,尽管匪军伤亡惨重,但土匪的数量还是太多了,在强大的赏钱面前,一众匪徒都红了眼,依旧悍不畏死地往前冲。 这个时候,除非是有重机枪那种强大的重火力,否则的话,要想把几万人全部杀死,就算是对方在那里等着让守军砍脑袋,守军也得砍几个小时。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发生的索姆河战役,因为重机枪的出现,达到了战争一天士兵伤亡最大数字,六万多人,而在冷兵器时代,六万人得杀多长时间才能够杀掉! 人数,绝对是战争胜败的一个重要的因素,《战争论》当中就有提到,数量的优势,是绝对战争胜负的一个最重要、最根本的条件。 虽然以少胜多的战例很多,但是那只是表面的,因为它比较吸引眼球,所以大家关注的很多,实际上,一百场战役,能够有十场以少胜多的例子,就很难得了。 所以,赵信势力未来的的发展方向,当以精兵为主,并配以超大数量的辅兵及后备兵员。 “防守赤峰城的不是红巾匪寇吗?这群泥腿子什么时候有了如此强劲的战力?这赤峰城到底是何等人物在指挥,临危不乱,有条不紊,兵力比联盟大军少了三倍有余,却一直占据上风?”在远处,许睿瞪大着眼睛,面色狰狞地盯着赤峰城。 本来,两军惨烈交锋是他最希望看到的场景,可守军的强大战力,让许睿心里直发怵。 许睿也是在打打杀杀中混了几十年的人物,深深地知道要打造一支精锐兵马,是何等的艰难! 此时,许睿才发现自己小瞧了赤峰城的红巾军,他原以为一旦整合了这些山寨势力,肯定就可以轻松地拿下赤峰城,然后展望辽阳全境。 但是现在看来,他需要对赤峰城的红巾军势力重新审视了,心中有了谋算,许睿继续派遣土匪生力军进攻。 城头处,赵信眼见大量土匪生力军靠近城门下,当即下令道:“邱将军所属,扔完这一轮石头后,立刻张弓上箭!” 邱智部依令,把石头扔完一轮后,立刻换了弓箭,齐声喊道已准备好。 “全军听令,吴煌、林沐所属为首,我的亲卫队与邱智所属为尾,首尾轮换,不间断乱射!” 又是无数的箭雨飞出,吴煌、林沐指挥近四千弓弩手射完后,赵信的亲卫队与邱智麾下的人马立刻再射,不断轮换,箭雨毫无间断。 土匪生力军顿时倒下一片又一片,血肉飞横,惨叫连连,满目都是血腥,而另一边,没了石头的投落,土匪刀盾手与土匪敢死队连忙加快云梯的速度,冲向城墙。 “砰砰~砰砰~砰砰~!!!” 数道轰响突起,几架云梯车靠在了城墙上,土匪刀盾手、土匪敢死队兴高采烈地欢呼,陆续地爬上云梯,争先恐后地向赤峰城杀去。 “主公,这土匪刀盾手与敢死队正通过云梯杀来!” “邱智听令,领本部兵马以石块、热油阻挡匪军攀爬云梯,尽量拖延时间,其余各部都换上弓箭,先将城下的土匪生力军杀狠,杀退,绝不能让他们靠近城门!”赵信满头大汗,尽量稳住心思,下令道。 有着邱智所部兵马的骚扰,土匪刀盾手与敢死队的攀爬速度当即慢了许多,而土匪生力军在血鹰营将士的重点打击下,死伤惨重,已成溃退之势。 许睿见战况如此,本还想组织一番攻势,可这时候,匪兵们都已疲惫,且久攻不下,士气跌落,攻击也没有开始时那么凌厉,加上众山寨寨主的抵制,许睿只好选择收兵。 看着渐渐远去的匪军,赵信脸上闪过一丝凝重,他知道,今天晚上许睿很有可能会发动夜袭,原因有二,一是夜袭对攻城战十分有利,可以借着夜幕达成白天攻城所达不到的效果。 二是,许睿在整合了所有土匪之后,必然要扫除赤峰城这个障碍,而通过夜袭,许睿可以了解血鹰营的野战能力,并提前想出应对之策。 基于这个猜想,赵信命邱智安排将士们轮转休息,没必要全部精神紧绷着备战,而趁这个休战的空隙,赵信重新换上大胡子土匪的装束,潜伏到山寨联盟的驻地内探听情况。 赵信半遮半掩,时而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时而隐匿不见(跑到赤峰城指挥守城战),让一众土匪觉得赵信果然是一个英雄人物,骑兵不适合攻城战,便放弃战马,与步军一起战斗。 赵信此举,也是为了制造一个舆论,让自己混在其他土匪山寨参加战斗的事情,传到许睿的耳朵里,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他这么长时间不和骑兵队待在一起的原因。 在与土匪们聊天打屁的过程中,赵信得到一个信息,即土匪们得到命令,前半夜睡觉养足精神,下半夜听候号令行事。 于是,赵信又通过秘道偷偷溜回赤峰城,提前做好布置。 晚上三更时分,两万余匪军借着夜色,悄悄向赤峰城掩袭而来,而赤峰城头,一众守军早已醒转过来,此时正有条不紊地做着防御准备。 匪军们一步步潜行,当他们到了城外三百步左右时,城头数十架简易投石车齐齐开动,愤怒地射出浸染了油脂的木块。 无数的火焰冲天而起,朝着匪军人潮狂砸而去,霎时间,城外一片光亮,匪兵们的身形全部显现无遗。 第48章 开始反击 紧接着,一波又波的箭雨从城头泼洒而下,一众匪兵本来以为自己的行动很隐蔽,但结果却是被守军逮了个着实,一轮攻势下,立刻损伤惨重。 战斗已经打响,就这么轻易的撤回去是不可能的,在许睿的威逼利诱下,一众匪兵硬着头皮开始了强攻。 赤峰城头,血鹰营的新兵经过白天的恶战洗礼,少了慌乱,多了镇定,少了畏缩,多了嗜血,硬是将匪军的一轮轮进攻打退。 战到破晓时分,匪军总共丢下了数千具尸体,许睿在达到试探目的后,便将土匪们都撤了回去。 两次攻城战,匪军折损了过万人马,就在众寨主心起怨念之际,许睿如约对那些有了战功和战损的寨主给予丰厚奖赏和补偿。 面对白花花的银两,一众寨主冷淡的心再次沸腾起来,都想着怎么把自己剩下的一半人马也给拉过来攻城,因为死一个人给的赔偿,实在是太丰厚了,足够他们再多招好几个人。 至于那些给予守军杀伤的土匪或山寨,得到的奖赏就更加的丰厚,许睿说的明白,赤峰城的守军人数有限,每死一个人,都是对赤峰城巨大的消耗,即便山寨联盟无法快速攻下赤峰城,凭借山寨联盟巨大的人数优势,哪怕是一比四的消耗,也能够把赤峰城的红巾军耗光。 基于此,许睿提出了一个疲兵战术,从第二日开始,各山寨轮流进攻,日夜不休,不给赤峰城休息的机会,这样的一来,便可将赤峰守军人数少的劣势越发的凸显出来。 各寨主见识了赤峰城守军的强大战力后,也认同许睿的这种战术,强大又怎么样?用人耗也耗死你!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许睿便分配了具体任务,众寨主们纷纷摩拳擦掌,准备接下来的连绵进攻。 接连两日,赵信见匪军几乎不间断地展开进攻,便是看破了许睿的招数,知道他这是准备使用疲兵战术,于是,赵信便将守军分为几部分,轮流守御。 两军不分昼夜,连连交锋数日后,赤峰守军的伤亡突破四千,而匪军的伤亡则过两万,超过三分之二的伤亡,对于山寨联盟来说,已经算是伤筋动骨。 不过,这还在许睿的底线之内,他这次的目标是把其他山寨带来的土匪损失八成,不达到这个目标,进攻便不会停止。 接下来的几天,进攻还在继续,双方各有损伤,许睿并没有做出新的部署,因为他还没有考虑清楚下一步到底怎么做,才对自己最有利。 而在此期间,赵信也化妆成大胡子模样去寻曹猛,问他一些最近的战斗情况,并告诫他让所有的寨主不要亲自战斗,不要给许睿施展暗杀手段的机会。 而根据曹猛所说,这几天已经有好几个寨主在战场上阵亡了,具体怎么死的,谁也不知道。 曹猛有一个手下以前是官府的仵作,曹猛让他给其中一个寨主偷偷验了一次尸,结果发现,那寨主果然是被人在背后偷袭致死。 赵信心里明白,这些寨主如果死的太多,那许睿回去,就可以很容易地整合山寨联盟,那样的话,对赤峰城绝对是个灾难,所以,他必须让更多寨主活下来。 赵信给曹猛的建议是,其他寨主安排他们的副寨主领队进攻,寨主一定不要上战阵,只要寨主还在,那么在升龙寨的另一半人马就还归他们统领,曹猛便还有机会将他们拉拢过来。 可以说,赵信和许睿正在进行激烈的博弈,只不过,许睿在明,赵信在暗,许睿怎么也想不到赵信竟然敢潜入他的地盘做特务。 曹猛本来对那些奖赏、补偿有些动心,但听了赵信的分析后,立刻开始告诫一些已经联合的寨主,同时,他还派人私下里散布一些谣言,说这些阵亡的寨主都是许睿捣的鬼,目的是为了接收这些山寨。 ‘三人成虎’,谣言的威力是巨大的,无论怎么辟谣,都是造谣容易,辟谣困难! 再加上最近确实有好几个寨主莫名其妙的死了,那些没死的寨主们便心里多存了一个心眼,都让副寨主带人上,他们再也不亲自上阵了。 许睿察觉到寨主们的变化后,顿时一阵恼火,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做的那么隐蔽,怎会还会被人发现。 又是两日过去,许睿依旧让这些土匪们每天进攻,消耗双方的有生力量,而这个时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土匪们已经阵亡接近七成。 许睿这个时候心里合计,赤峰城的力量也该消耗的差不多了,等回升龙寨整合了所有土匪,便可一举拿下赤峰城。 这边,许睿已经有了撤军的念头,另一边,赵信则在暗暗调配兵马准备反击,夜间二更时分,三千血鹰战士通过密道悄悄潜出赤峰城。 有赵信亲自调教的斥候开道,三千血鹰战士神不知鬼不觉地行进至土匪营寨五百步外停下,八百血鹰骑立于前头,作为这次冲锋的先锋队,一千弓箭手跟在血鹰骑后面,做远程攻击支援,而在他们的后面,千余刀盾手正在捣鼓着什么。 一切准备就绪,所有人都看着赵信,等着他的命令,赵信面无表情地看着前头不远处的一个个帐包,待瞅到亲卫队抬着数十个竹筐过来,脸上终于浮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安装火药!!!” 号令一落,便见赵信的亲卫从竹筐中取出一颗颗黑乎乎的球状物体,然后小心地放到刀盾兵捣鼓的简易投石机的发射勺上。 “点火,发射!!!” 黑球上的引线几乎同时被燃起,在一片‘吱吱’声中,数百壮汉齐齐拉动投石机,随后便见一个个带着火尾的黑球刺破漆黑的夜空,迅疾地飞向土匪们的营地。 赵信这边的动静颇大,营地内巡夜的土匪发现异状后,一边大声惊呼,一边惊慌地敲起金锣,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黑球坠落,刹地响起道道震天动地的爆响,土匪营地内,大量帐篷和土匪被炸得暴碎而飞,只是片刻,土匪营地便成了一片火海。 第49章 善后处理 巨大的爆炸声响和剧烈的火光是任何生物都恐惧的,突然之间从天上掉下来这么多的‘炸弹’,别说是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见惯了热武器战争的士兵都会充满恐惧。 元末时期的士兵没有堑壕战的经验,不知道挖防空洞,一众土匪被炸后,都似疯了一般四处乱奔乱窜,仿佛世界末日来了一般。 如此规模的‘雷火’降下,除了传说中的天谴,一众匪兵们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 古人迷信,很多人见到这一幕,直接以为冒犯天威而致天谴,纷纷慌不择路,四下逃窜,完全没有一丝抵抗的意志。 有的人甚至连逃窜的勇气都失去了,或者躲在帐篷内,或者趴在桌案下,在一切能够掩护的地方瑟瑟发抖,更有许多人因为心中强烈的恐惧,挤成一团,相互推拥,自相践踏。 就算是许睿,在看到漫天‘雷火’降下后,也是大惊失色,完全不知所措,许睿或许是一个不错的统帅,但是他也没有经历过热武器的战争,没见识过‘大炮’轰炸的威力。 许睿的精神力或许比别人强一些,勉强没有崩溃,但也没了丝毫抵抗的意志,稍稍回过神来后,便直接撒开脚丫子逃命。 这种时候,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去做,这并不是说许睿是孬种,再强大的‘古代’英雄,面对这种‘天谴’似的恐怖情形,也照样腿软。 赵信看着山寨内的混乱,眼睛微微眯缝着,这次的‘炮击’,完全达到了他预想中的效果。 “杀!!!” 赵信猛地一扬手中大刀,立刻发布了进攻的命令,这个时候,敌人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抵抗意志,就好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大厦,只需要轻轻一触碰,就会走向毁灭。 “杀!杀!!杀!!!” 血鹰骑齐声大喝,在赵信的带领下,煞气腾腾地向着满是火海的土匪营地冲去。 土匪们看到血鹰骑杀来,更加慌乱,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完全不抵抗,直接四下奔逃。 战斗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血鹰骑根本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匪兵们的意志都已崩溃,而山寨的头领们早已不知所踪。 在浓浓的夜色中,血鹰营的战士一直追击了数十里,击杀敌人无数,俘虏更多,次日天亮后,数十里的土地上,到处可见土匪的尸体。 最终和许睿一起逃回去的土匪不足千人,三万余人的山寨联军,最后只剩下不到千人回去,这绝对是一场大败仗了。 战后,赵信动员了许多百姓,用了半天时间才将战场打扫完,最终的结果,也让赵信非常满意。 许睿用来奖赏立功土匪的那些银钱,现在大部分便宜了赵信,足足五十余万两白银,这一下子就解决了赤峰城财政的燃眉之急。 而打扫完战场后,这些前来帮忙的赤峰百姓都高声欢呼庆祝,脸上洋溢着畅快、自豪的笑容。 在数万土匪兵临城下的时候,许多赤峰百姓都感觉末日要降临,都在思考如何逃离赤峰城,可这一仗打下来,血鹰营以不到万人的军力杀敌数万,这让赤峰百姓对赵信统领血鹰营彻底信服了。 取得如此大的胜利,赵信没有第一时间举行庆祝仪式,而是带着所有幸存的血鹰战士和众多百姓聚集在英雄碑的前面,肃穆、默哀,为这些战死的血鹰将士悼念。 当每一个战死将士的名字刻在英雄碑上,赤峰城的百姓再次被震动,在这个时代,没有谁会建立纪念碑去纪念一个普通的士兵? 有许多出身低微的将士,甚至连姓都没有,但是,他们的名字,都记录在了这个英雄碑上面,而且,赵信还特意给这些无姓将士赐予姓氏,以后,战死将士的家庭,就可以使用这个姓氏,可以自豪地告诉其他人,自己的儿子或者兄弟的名字刻在这英雄碑上面。 只要赤峰城不倒,英雄碑就永远不倒! 之后,赵信还给予战死将士的家属丰厚补偿,其中既有直接的银钱补助,还有税收减免,甚至赐予土地。 待事情传开,这直接引起了一阵参军狂潮,短短三天内,报名参军的人就超过两万,只是,现在赤峰城供养不起如此多的战兵。 如此一来,除了五千条件优秀者成为战兵外,其余人都编入了预备役部队,成为辅兵。 辅兵平常担负城池守备和辎重押运等劳役,非特殊情况,不直接投入战斗,而辅兵表现优越者,可优先加入战兵行列。 处理完善后之事后,赵信让诸将继续备战,而他自己则摇身一变,再次成为大胡子土匪,准备回升龙寨去。 ...... “妈的,终于活着回来了!”赵信寻到那一千骑兵后,立刻大声地喊道,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统领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前天晚上,我们看到山寨方向起了大火,还有巨大的轰响声和喊杀声,次日,我们看到大量红巾匪寇在追杀山寨的兄弟!”很快就有骑兵过来询问。 赵信故意把脸弄的漆黑,捧着个布包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那,那是天谴,妈的,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不是老子跑得快,老子肯定也死了,老子慌不择路,跑进了一处山脉,迷了路,转到现在才转回来,可恨啊,那些弟兄几乎全死光了!” 赵信将前番的‘炮击’归结为天谴,也是故意混淆视线,现在,山寨联盟的人肯定还没搞清楚那晚的‘炮击’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几乎全死光了?”许睿安排的那些骑兵一个个脸上充满了震惊。 赵信闻言,眼眸一瞪道:“那可是天谴啊!老子能够在天谴下逃出来,就已经是万幸了,你以为在天谴之下能够活下来几个人!” “不过……”赵信挥了挥手中的布包,自豪道:“通过这几天的杀戮,老子也斩下了红巾贼寇六十七颗人头,我全部割下了一只右耳,拿了回来!” 一众骑兵闻言,顿时都露出崇敬的神色,那种惨烈的战斗,他们也看到了,数次进攻,都是不得不撤回来,土匪们的尸体都快堆成了山,赵信能在那种情况下斩下六十七颗人头,绝对值得敬佩! 第50章 厉害的对手 第二日傍晚时分,赵信带着一千骑兵回到了升龙寨,此时,整个升龙寨都处于一种骚乱之中,每个人都在议论这一场大败。 三万余大军出战,回来的只有千余人,这些侥幸逃过一劫的土匪,都极力渲染那一场‘炮击’的恐怖,都在猜测那股恐怖的力量是什么。 绝大部分人认为那肯定是天谴,因为只有天谴才有那样大的声势和威力,而许睿回来之后,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攻击,才让他败得如此无力,他不认为那是天谴,可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本来,一切都在按照许睿所期望的方向发展,消耗其他山寨的兵力,尽可能多的保存自己的人马,但结果这一仗下来,他带去的六千人,回来的不到百人。 这完全打乱了许睿的计划,如果最后安然撤去,他这次回来多少还能赢得一些威望,但现在败得这么离谱,所有人都会把责任推到他的头上。 许睿这几天也是极其头大,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赤峰城似乎掌握了一种神秘而强大的武器,就算他整合了所有土匪,他也不一定打得过赤峰城的红巾军! 当天晚上,赵信去拜见了许睿,许睿得知赵信的一千骑兵安然无恙,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赵信也给他解释了为什么这么晚回来,说自己当时被炸晕了,后来又遭到追杀,四处乱跑,好久之后才找回来。 许睿听后,不但没有怪责于赵信,还好言安抚了赵信一番,让赵信先回去休息,过些天再安排任务给他。 次日,许睿将所有寨主召到他的驻地开会,希望通过这次大会施展他的下一步计划。 祸兮福所倚,许睿敏锐地发现在无尽麻烦后的机遇,即赵信的反击让不少寨主在混乱中死去,眼下,他完全可以以为这些寨主报仇为由,趁机收复这些山寨。 再者,许睿还可以以赤峰城太过强大为由,把这些寨主更加紧密地拉拢到一起。 “各位寨主,此番联军遭遇如此惨败,许某愿负全部责任!”大会开始后,许睿躬身一拜,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认错。 这一举动顿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人群中,赵信望着许睿一脸诚恳的模样,心中不由暗暗呼道:“能屈能伸,以退为进,许睿果真有枭雄之姿,如果不是道不同,或许可以和他成为朋友!” 这次作战的失败,自然不能怪许睿,红巾军的强大,是有目共睹的,而最后的‘天谴’更不是人力所能抵抗。 如今,许睿这一认错,倒是让那些本来打算趁机攻击许睿的人慌了手脚,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施为。 他们本来以为许睿会想尽办法撇开罪责,那他们就可以联合其他寨主给许睿施压,给许睿定罪,但眼下许睿先认错了,他们准备好的拳头,就好像是打到了空处。 “如果各位对许某统领联盟有所异议,许某绝无二话,大家尽可以责怪,因为这次确实是许某的失误!”许睿语气十分诚恳,看着下面的每一个寨主,做着自我检讨。 眼见众人默不作声,许睿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如果各位不再信任我许睿,不再愿意留在升龙寨联盟,那许某也不怪大家,许某愿意将先前上交的金银尽数奉还,各位离开后,可以去投靠赤峰城!” “现在赤峰城的红巾军如此强大,值得大家投靠,去了那里,各位只是失去自由而已,我相信红巾军不会把你们赶尽杀绝的。” “以前被俘虏的土匪,据说也不过就是做了苦力,没有全部被杀,你们主动投靠,待遇应该会好很多,大家相识一场,我劝各位不要想着走老路,赤峰城的红巾军太过强大,回去当山大王,等待你们的只能是被红巾军各个击破,还不如早些投降的好!” “而许某还得为死去的数万弟兄报仇,不管那些红巾贼寇如何强大,许某都会竭尽全力,率领我的兄弟们和他们决一死战,不成功,便成仁!” 这一番话刚说完,赵信第一个暗暗喝彩起来。 许睿看似要把这些人放走,给他们自由,实际上却是给他们指明了三条路,第一条,投降红巾军,将小命交到红巾军手中,至于红巾军是否会对他们赶尽杀绝,会给予他们怎样的待遇,没人可以确定。 第二条跟第一条相差不大,如果回去当山大王,便随时要面临红巾军的进攻,最后肯定被各个击破,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第三条,则是和他许睿一头道走到黑,尽管也是九死一生,但如果能设法干掉红巾军,那他们便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 显然,在没有弄清红巾军对这些土匪的最终态度之前,他们不会轻易将小命交出去,而如果回去当山大王,他们又不得不考虑许睿所说的,他们是否有能力独自低挡红巾军。 连数万大军联合都一败涂地,他们单独的山寨更不可能抵挡得了,所以,最终他们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留下来和许睿一起拼命。 果然,所有寨主互相看了看之后,原本想要对许睿发难的人,全部都偃旗息鼓了。 他们心里都清楚,现在责怪许睿已没有任何用处,他们现在最迫切的问题是如何除掉赤峰城的红巾军,否则,他们都要死! 许睿在看了众人的表情之后,又是说道:“这次我们之所以失败,主要的原因是红巾贼寇拥有神秘武器,很多人认为那是天谴,但是,我却知道不是!” “因为很简单,如果是天谴,没有人可以存活下来,而且,据回来的弟兄讲,他们看到一个个火球从营地外斜飞而来,而不是雷霆从天而降!” “所以,我相信那肯定只是红巾贼寇的一种特殊武器而已,而只要不是人力无法对抗的天谴,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许睿这一番话,又让所有寨主陷入沉思,那晚的情景疑窦重重,诚如许睿所说,天谴之怒非人力所能抗,若真遇天谴,无人能活。 许睿见自己的这一番话起了效用,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大家不认为那是天谴,那就可以恢复士气了。 第51章 言辞交锋 大堂内沉默了一会后,许睿起身走到大堂中央,朗声言道:“诸位如果想走,现在就可以提出来,许某绝对不会难为大家,如果想留下来,许某也欢迎,并且向大家保证,他日必定血洗赤峰城,为弟兄们报仇!” 众寨主闻言心头一热,没有一个选择离开,都誓言要和红巾军决一死战,许睿见状,眼中刹地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他终于把这些寨主牢牢绑在一起。 会上,一众寨主又商讨了一番下一次作战的细节,尽管最后没弄出什么实质性的计划,但通过这一次会议,许睿的权力,无疑更大了。 此时,赵信发现许睿越来越难对付,许睿的能力,远远地超出了赵信的意料之外,会议结束之后,赵信找到曹猛,一起商讨对抗许睿的事情。 赵信给曹猛进一步分析了许睿现在的阴谋,表面上,许睿好像是为了其他人好,其实完全是为了获得更多的权力,下一步,许睿肯定会对其他寨主下手。 基于此,赵信告诫曹猛暂时不要妄动,先联合其他寨主,等许睿有了动作,再后发制人。 在赵信看来,许睿要想完全整合土匪势力,就必须有所行动,只要抓住许睿的小辫子,那么就可以联合其他寨主一起反抗许睿。 于是,赵信就这么在升龙寨内住了下来,平日里,许睿有什么差事,赵信都抢着去办,并把它办得妥妥当当。 终于,一日正午,许睿召来赵信,满意地说道:“韩统领(化名),你也跟了本盟主有段时间了,你为我尽心尽力做事,我都看在眼里!” 赵信微微一笑,躬身道:“盟主过奖了,末将既然已经投靠,自然应该尽心尽力,否则的话,末将当初还不如不来!” 许睿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感叹道:“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想,那就好了,许多寨主上山来,表面上是要和我一起对抗赤峰城,实际上却是在为各自的小算盘打算,更可恶的是,还有人千方百计地想割裂现在的联盟!” 赵信听了,心头微微一颤,随即冷声道:“这样的人,都该杀!” 许睿见赵信说得决然,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朗声笑道:“韩统领果然是忠义之士!!!” 赵信脸上显露一丝惶恐之色,恭敬道:“末将之所以追随盟主,是因为知道盟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如果盟主的心思也是和他们一样,永远只做一个打家劫舍的土匪,那么末将当初也不会来了,也不会如此为盟主尽心尽力!” “盟主要想有一番作为,就必须把所有山寨势力整合起来,先灭赤峰城,再出兵辽阳,割据一方,而那些不能够联合的人,则必须杀掉,绝对不能有妇人之仁!” 赵信知道,眼下挑拨的良机来了,许睿如果让他帮忙去杀人,那就再好不过了,到时只要略施手段,就可以坐实许睿的阴谋,让更多的寨主和曹猛等人联合。 许睿听了赵信的话,却是没有听出里面的深意,反而对赵信更加认可,觉得赵信这个人可以委以重任,以后必会成为一大臂助。 “韩统领说的不错,本盟主的目标绝对不是只做一个普通的山大王,否则的话,也不值得你们为我效命,以后,本盟主必然会割据辽阳,做这辽阳之王,然后再逐鹿中原,打下大大的一片江山!”许睿豪情万丈,感觉是遇到了知己一般。 赵信闻言,当即躬身道:“愿为盟主效以死命!” 许睿极为满意,大笑道:“哈哈哈,好,以后本盟主若为王,韩统领你必然是大将军!” “多谢盟主!”赵信躬下身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韩统领,这次叫你来,也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不知道你可愿意?”许睿这时转入了正题。 赵信连忙道:“盟主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末将必定竭尽所能办好!” 许睿手指轻敲桌椅,冷冷地道:“九峰寨的寨主陈九峰老是跟本盟主过不去,明显是不打算臣服于我,哼哼,陈九峰也确实有点实力,在众多山寨当中算是比较大的一个,所以不甘心做我的臣子,既然如此,那就必须想办法让他消失,他的副寨主马三已经被我收买,只要干掉陈九峰,那九峰寨的势力就属于本盟主了!” 赵信听了,心中暗喜,表面上却是肃然道:“盟主有命,末将一定帮盟主铲除后患!” 许睿见赵信表了决心,很是高兴,当即道:“那这件事你就好好计划一下,到时候本盟主给你派两个帮手!” 赵信听了这话,连忙道:“是,末将一定想一个万全的方法,让陈九峰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实际上,赵信却是暗暗想道:“你主动派人来,那再好不过,如果你要是不派人过来,我也会主动要求你派人过来,有了你的人亲自和我一起出手,那么就更容易证实你的阴谋了!” 许睿哪里知道赵信的想法,便是让赵信回去策划此事。 赵信回到住处,立刻开始思虑如何利用这件事做文章,到了晚上的时候,赵信便寻到曹猛,跟他说了许睿的吩咐。 曹猛听言,脸色猛地一变,狰狞道:“哼,许睿狗贼果然歹毒,还好我碰到了‘韩兄弟’,要不然的话,我肯定也是这个下场!” 赵信一摆手,连忙道:“大哥不需如此客套,如果这次能够干掉许睿狗贼,让大哥坐上盟主的位子,到时候大哥不要忘了小弟的功劳就行了!” 曹猛闻言,郑重地承诺道:“一定一定,到时候我若为盟主,老弟一定是副盟主!” 商议皆定,赵信遂面容带笑地离开了。 次日,赵信便带着厚礼找到陈九峰,言明自己在升龙寨内没有什么地位,希望能得到陈九峰的关照。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赵信主动示好,送来厚礼,陈九峰自然不会推拒,陈九峰也和曹猛一般,以为赵信在升龙寨内势弱言轻,要找一个靠山,所以欣然接受了赵信的厚礼。 【非常感谢书友时忘砂的推荐票支持,同时也感谢书友寻个梦感受心情的点评,在土匪人数设置方面,小弟确实做得不够严谨!晚安!!!】 第52章 揭露许睿的阴谋 之后数日,赵信天天拜访陈九峰,陈九峰见赵信豪爽、大方,对赵信颇有好感,如此这般,两人遂有了颇深的交情。 一日,赵信寻到陈九峰道:“陈大哥,小弟这次侥幸抢了一些好货,不知道陈大哥愿不愿意随小弟去看看?” 陈九峰哦了一声,颇感兴趣地道:“‘韩老弟’搞了什么好东西啊?” 赵信笑眯眯地道:“陈大哥,别说兄弟没想着你,前两天,小弟派人出去掳来了几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她们个个相貌一流,身材极品,陈大哥对小弟这么关照,小弟不能自己一个人享用,所以叫上陈大哥一起,陈大哥可要保密啊!” 陈九峰这个人好色,听到这里,立刻双眼泛光道:“‘韩老弟’果然是我的好兄弟啊,这种事都想着老哥,她们现在在哪里,是在老弟的营地吗?” 赵信摇摇头道:“如果带回山寨来,恐怕早就被其他寨主先一步抢去了,小弟将她们安置在山寨外面的一个地方,等我们享用完了,再杀掉或者带回来!” 听赵信这么说,陈九峰立刻有些迫不及待,急切道:“如此甚好,‘韩老弟’,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赵信看了看四下无人,郑重地叮嘱道:“咱们现在就去,陈大哥不要带太多人,毕竟狼多肉少,这可不够分!” 陈九峰闻言,当即哈哈大笑道:“这个自然!” 随后,陈九峰只带三个亲卫,便和赵信一起出了升龙寨,赵信策马走在前头,领着陈九峰他们望预定的地点而去。 一行人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便是进入了一片茂密的山林中,陈九峰见四周林高丛密,便是问道:“‘韩老弟’,还没有到吗?” 赵信嘿嘿一笑道:“陈大哥莫急,那些美人儿就藏在前头不远处!” 陈九峰闻言点了点头,精虫上脑的他根本没起疑心,继续跟着往里走,又行了约莫一刻钟后,众人下马来到一个小山坳,赵信抬手一指道:“陈大哥,那些美人儿就是在这里面!” 陈九峰闻言脸露狂喜之色,迫不及待地先行而入,在他身后,三个护卫紧紧跟随。 当陈九峰一行人进入山坳之后,赵信却是一打手势,十来个手持弓箭的黑衣人刹地显露出来,堵住了山坳的出口。 陈九峰察觉到身后的异动,猛地转过头,大惊失色道:“‘韩老弟’,你这是要干什么?” 赵信向前走了数步,哈哈大笑道:“干什么?哼哼,你既然上了山,就该服从许盟主的管束,可你陈九峰却仗着有几分实力,处处和盟主为难,赵某今奉盟主之命,特来除掉你,你的副寨主已经被盟主收买,到时候,你山寨的所有人财,就全部属于盟主了!” 听了赵信这话,陈九峰立刻面色大变道:“许睿!他,他怎敢如此?难道他就不怕其他寨主一起造反吗?” 陈九峰此时心神大乱,他知道既然赵信有预谋地把他骗到这里,那自然是十拿九稳地可以干掉他。 赵信冷然一笑,没有理会陈九峰,却是对领头的弓箭手道:“只要杀了他们四人,其他人便不可能知道,对吗?许纪统领!” “不错!陈九峰,要怪只怪你不识好歹,太过嚣张!”赵信旁侧,一个面容阴鸷地中年人冷冷地说道。 这个阴鸷中年人,便是许睿派来协助赵信的心腹,升龙寨六统领许纪。 陈九峰闻言一怔,仔细瞅了瞅,便是认出许纪来,当下,陈九峰气愤异常,恨不能立刻赶回升龙寨将许睿干掉,但是,他也知道,他们四个人面对早有准备的赵信、许纪等人,绝对是九死无生。 “九死一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要他陈九峰能够逃过一劫,那么他就可以揭穿许睿的阴谋,就可以联合其他寨主一起反抗了,关键是,那一线生机存在吗?”陈九峰在心中暗问自己。 “时间到了,杀!!!”就在这时,赵信忽然大吼了一声。 吼声刚落,一众弓箭手便瞄准陈九峰等人,准备放箭,但是,他们的箭还没有放出来,便有大量箭矢从山坳两侧密林射了过来。 许纪见到这一幕,当即大惊失色,刚要出声大喊,却见一道寒光闪过,随后,许纪便感觉脖子一痛,意识快速地变得模糊。 遭遇突袭,加之领队的许纪猝死,旁侧侥幸存活的弓箭手顿时陷入慌乱之中,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这时,便见赵信舞刀迅疾向他们杀了过来,有心算无心之下,跟许纪一起的弓箭手很快被屠戮一空,再无一个活口。 异变突生,陈九峰在旁侧看得直傻眼,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很快,密林中走出一群大汉,为首者正是曹猛。 只见曹猛拍了拍陈九峰的肩膀,朗声道:“陈寨主,还没明白吗?这是一场戏,一场让大家看看他许睿是不是真心想和我们结盟的戏!” “现在,事实摆在这里,许睿那狗贼不过是利用我们罢了,在必要的时候,他会将我们这些寨主全部干掉,这次多亏了‘韩兄弟’想出这个计策,揭露了许睿狗贼的阴谋,如今,在场的众寨主准备一起干掉许睿,不知你愿不愿意加入?” 原来,赵信早就让曹猛带着一大帮寨主在这里埋伏着,说是有好戏要上演,然后,赵信把陈九峰引到这里来,故意说出许睿的计划,并诱使许纪一起坐实许睿的阴谋! 开始的时候,不少寨主还不信许睿会对他们下手,但现在事实摆正这里,他们都信了。 “原来这个许睿竟然如此狠毒,不依附于他,就要把我们全部杀掉,还好有这位‘韩兄弟’在,否则的话,我们就要一个个死于非命了!”旁侧一个寨主也是义愤填膺地说道。 曹猛见一众寨主都醒悟过来,当即大声喝道:“现在,摆在我们前头的有三条路,一条是干掉许睿,然后我们推举一人出来做盟主,另一条是,我们各自散去,然后等着被许睿或者赤峰城的红巾军干掉,当然,还有第三条路,你们可以选择完全投靠许睿!” 【非常感谢书友挽风不太醉的打赏和书友逍遥二货的推荐票支持!晚安!!!】 第53章 收网之战 这些寨主都是不甘心归附谢睿,才被曹猛邀到这里,现在听曹猛如此大声疾呼,他们一个个都觉得或许干掉许睿才是最好的出路。 意见达到统一后,众人开始商议如何除掉许睿,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等商议完时,已是傍晚时分。 赵信一回到升龙寨,便径直去求见许睿,只见议事大堂内,赵信狼狈地向许睿请罪道:“请盟主责罚!” 谢睿知道今天赵信他们去杀陈九峰,自然是一直在等消息,现在见赵信如此狼狈地回来,身上血迹遍布,忍不住大惊道:“‘韩统领’,这是怎么回事?” 赵信无奈地摇摇头,苦涩道:“末将办事不利,本来想把陈九峰引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然后造成他被红巾贼寇杀死的假象!” “但没想到的是,陈九峰竟然命心腹手下偷偷跟随,紧要时刻,陈九峰的心腹手下突然出手,猝不及防之下,我等死伤惨重!” “危急时刻,许纪统领带着一众兄弟拼死而战,方才杀死陈九峰这个狗贼,只是,许统领最后还是重伤而亡,只有末将和另外两个弟兄侥幸逃过一劫!” “不过,那两个弟兄身受重伤,还是没能撑到山寨,末将怕事情败露,遂没敢把他们的尸体带进来!” 谢睿一开始听赵信说反遭埋伏,脸色顿时黑沉无比,直到后面听到陈九峰被杀,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怕的就是陈九峰跑了,到时候声张起来,就麻烦大了,至于死几个人倒是不在乎。 “这么说,陈九峰死了?”谢睿确认道。 赵信闻言,遂拿出一颗脏兮兮的人头,朗声道:“盟主请看!!!” 谢睿拿起这个人头,分辨了一下,依稀有些陈九峰的样子,但是因为上面伤痕累累,实在是看不太清楚。 “陈九峰死了就好!”谢睿虽然有点疑虑,但是并没有马上怀疑到赵信做了什么猫腻。 沉寂了一会,许睿开口问道:“那这件事你认为该如何善后?” 赵信略一沉思,便是答道:“依末将愚见,不如还是推给赤峰城的红巾贼寇,可以说末将和陈九峰出去打猎,中途恰巧遭遇红巾贼寇,敌方人多势众,陈九峰最后战死!” 谢睿想了想,点点头道:“好,那就这样吧!” 之后,谢睿好言安抚了赵信一番,并和赵信对了一下说辞,准备明天向所有的寨主解释。 到了夜间二更时分,赵信才告退离去,而赵信退去后良久,谢睿依然没有入睡,他在回忆赵信所说的这些话,思索其中有没有破绽,或者说赵信是否隐瞒了什么。 同时,许睿还准备明天派人去看看现场,看是否如同赵信所说的那样,只是,赵信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黎明前夕,赵信和曹猛等寨主带人对许睿驻地展开了突袭。 黎明时分,是人睡得最熟的时间点之一,许睿的本部兵马绝大部分都还在睡觉,根本就毫无防备,不到一刻钟,许睿的驻地便成了杀戮的修罗场,一个火的海洋。 被喊杀声惊醒过来的许睿,在听到赵信与曹猛等寨主联合造反后,当即气得狂喷血雾,想他许睿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赵信,功成在即,却是一败涂地。 只是,许睿到现在还以为赵信是其他寨主安排过来的棋子,故意取得他的信任,然后好算计于他,却不知,赵信其实就是他日夜想要灭掉的赤峰城红巾军的首脑。 所有人都被赵信一个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却是不知觉! “本盟主在此,升龙寨的弟兄都别乱!!!”尽管情势危急,但许睿并没有认输,在亲卫的簇拥下,许睿连连奔走疾呼,想要把本部乱兵全部整合起来,至少先形成阵列,再和造反的寨主们对抗。 许睿在本部兵马中的威望极高,一众升龙寨旧部听到许睿的喝喊,纷纷向许睿集结过来,在许睿的强力指挥下,很快就聚集起一股数千人的精兵,四处冲杀,给那些散乱的山寨部众造成巨大杀伤。 厮杀的人群中,赵信眼见战局呈现逆转之势,顿时心头一急,连忙寻到曹猛等几个主要的寨主,建议他们合兵扼杀许睿的反扑。 曹猛等几个主要的寨主对赵信的能力颇为信任,经过简单商讨,当即决定将指挥权暂时交予赵信掌管。 许睿的指挥能力很强,但是赵信也不差,有了寨主们的鼎力支持,赵信当即让曹猛等人将弓弩手集中起来,对许睿集结起来的人马,给予远程密集打击。 在五段射击法的连续打击下,许睿刚集结起来的人马又开始溃散,只能躲藏到一些建筑物里面,进行负隅顽抗。 成功遏制住了许睿的反扑,整个战场形势顿时僵持下来,双方人马四下混杀,战斗一直持续到旭日升起。 当第一缕红霞照射下来的时候,整片大地猩红无比! 战斗依旧在持续,双方经过一段时间的混乱之后,逐渐开始趋于稳定,如今,许睿的人马据守一处叫鹰嘴峰的山头,造反的山寨联军攻击了很多次,都是无功而返。 这个时候,赵信提议暂缓对许睿残军的强攻,趁着这个空隙,山寨联军一边休整,一边将升龙寨内幸存的投石车、箭塔等攻城重武器搜集搬运过来。 曹猛等几个寨主没有更好的应对之法,遂认可了赵信的建言,约莫半个时辰后,数十架投石车和攻城箭塔集中到了鹰嘴山的山腰处。 紧接着,赵信将这些投石车、攻城箭塔分成队列,然后开始指挥攻击。 “第一排,放……第二排,放!”一切准备就绪,赵信高喝着开始发令。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咻咻~咻咻~咻咻~!!!” 霎时间,巨石与箭雨漫天而飞,声势浩大地涌上鹰嘴峰,激战连连后的许睿残军根本没有多少盾牌类防御性武器,面对造反联军的远程打击,顿时死伤惨重。 许睿眼见局势不可逆转,脸色变得狰狞恶煞,猝然大喊道:“‘韩进’,你个王八蛋,你给我出来,老子对你那么器重,你为什么联合其他人来害我?” 此时,许睿恨不得将赵信生生扒皮、抽筋! 第54章 摧枯拉朽 赵信闻言,冷然一笑道:“哈哈哈,许睿,这能怪我吗?我们这些寨主求的不过是在自己的山寨里,好好的做自己的一方土皇帝!” “可你许睿偏偏趁火打劫,用各种强行手段逼迫我们臣服于你,最让人难以容忍的是,你竟然使出暗杀其他寨主的卑鄙手段!” “许睿,你的狼子野心众人皆知,既然今天你会对付他们,那么改天就会对付我,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所以先下手为强,这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赵信这一番话说出,反叛的寨主们立即高声附和。 “谁说我要杀其他寨主了?你们有什么证据?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我许睿苦心孤诣为了让大家能够在赤峰口活下去,谁知到最后,却被你们这群白眼狼反咬一口,落得现在这个下场!”许睿自然不甘落后,冷着脸反驳道。 这个时候,陈九峰突然从人群中站出来,高喝道:“许睿狗贼,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还说什么证据,昨天若不是‘韩兄弟’相助,我早被你的心腹手下杀了,如今我站在这儿,就是活着的证据,你还有什么话说?” 许睿看到陈九峰,却似乎早有意料,眼眸一转,又是辩解道:“陈九峰,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也从来没有命令任何人去杀你,你们都是中了别人的奸计了!” 陈九峰想起昨天的事,就是一肚子的火气,当即大怒道:“那个许纪是不是你的心腹手下?那些暗算我的人,难道你敢说不是你的人?” 许睿眉头微微一抖,冷哼而道:“陈九峰,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这都是别人的陷害,许纪虽然是我的人,但是我最近一直琢磨他不对头,似乎在和别的什么人联系,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赵信闻言,当即哈哈大笑道:“许睿,就算你再巧言令色,可事实摆在这里,你以为在场的寨主会信你吗?各位寨主,许睿这是在拖延时间,肯定有什么阴谋,我们立刻攻击,干掉他,然后再平分升龙寨的所有财产!” 赵信的前几句话,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但最后一句话,却是杀伤力十足,一众寨主心想,反正现在已经和许睿不死不休,唯有干掉许睿,分了升龙寨的财产才是正经。 于是,众寨主齐齐附和赵信的建言,一起号令麾下弟兄发起冲锋,混战,遂再次拉开序幕。 许睿眼看反叛联军攻击猛烈,知道再困守在这里,自己必然殒命,危急关头,许睿强迫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仔细查看了一番包围圈,许睿忽地眼眸一亮,很快,许睿便做出决定,开始带着数百心腹朝着一个薄弱地段突围。 眼见许睿开始突围,赵信立刻叫人一起围上去,但是,许睿选的角度颇为刁钻,加上他和一众心腹实力强劲且悍不畏死,众人竟是没有将许睿拦住。 而赵信也没有带人死追脱网而逃的许睿,此时,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许睿逃跑了,他属下的这些人,自然也不会再继续顽抗下去,也都投降了。 至此,反叛的寨主们算是取得了最终胜利,只是,当他们统计战果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只是惨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句话此时非常的合适。 两万余人的反叛联军,通过这一场和许睿的殊死较量,最后只剩下不足八千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可以分赃升龙寨的庞大遗产。 几乎没有一丝耽搁,一众寨主立即对升龙寨的俘虏和钱财进行分配,争争吵吵中,几个寨主甚至差点火拼起来。 众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利益中,没有谁注意到,赵信已悄悄不见。 约莫半个时辰后,因财物分配不均而大肆争吵的一众寨主,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呼呼’破空声。 没等众人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那‘呼呼’声便被震天般的爆炸声掩盖,一个个火药包被投石车甩飞到土匪人潮中,炸得一众土匪哭天抢地,四下奔逃。 声若雷轰,伴有巨焰,砸着就碎,擦着就死,面对这如若天谴般的‘轰炸’,一众土匪心神崩溃,或是如无头苍蝇般乱窜,或是躲在建筑物内瑟瑟发抖。 ‘炮击’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是停下,当一众土匪以为末日已去时,雄浑的进攻吆喝声和战马踏地声轰然而起,稍微有些战事经验的土匪便是知道,对方的骑兵开始进攻了。 果然,没过多久,血鹰骑便已经全部冲进了山寨,开始了疯狂虐杀,缓缓策马踏入山寨,赵信知道,大局已定,这次剿灭山寨联盟的行动,算是取得了圆满胜利。 “‘韩进’,你个王八蛋,你骗了我们!”这个时候,一声怒吼猝然传来,赵信定眼一望,正是曹猛。 曹猛见赵信此时和红巾军待在一起,并在后头指挥着清剿行动,自然猜到了赵信是赤峰城的红巾军,仔细想了想,他也明白了前因后果。 面对曹猛的喝骂,赵信哈哈大笑,一把撕下脸上的大胡子,冷哼道:“‘韩进’?你以为我真的是土匪血罗刹‘韩进’吗?曹猛,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赤峰城的血鹰营统领,赵信!” “你……你就是赵信?”虽然曹猛猜到了赵信是红巾军派来的奸细,但是他没想到赵信就是血鹰营的统领。 曹猛还在吃惊之中,箭术一流的吴煌已向他凌然射出一箭,羽箭如电迅飞,曹猛刚刚作出闪避的动作,便被射穿了喉咙。 一箭射杀曹猛,吴煌毫不停留,身形急闪,便入了人群内,开始寻找新的猎物。 之后的战斗没有任何悬念,血鹰营俘虏四千余人,其余土匪尽皆被剿灭,而有吴老实这个‘寻宝鼠’相助,血鹰营搜寻到了大量钱财。 人数是血鹰营数倍的土匪联盟就这样被彻底剿灭,一众血鹰营战士齐齐欢呼,在他们脑海里,一个念头油然而生,即在赵信的带领下,似乎没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第55章 赏罚明军法 两日后,赤峰城校场,八千余血鹰战士正一动不动地挺胸矗立,冬日刺骨的寒风拂过,吹得众人面颊生疼,浑身僵硬。 但是,场中却没有谁敢抖动身形,因为他们的主公赵信就站在他们的前面,就站在训练场前方的高台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 从凌晨开始,赵信的身影就出现在校场的每一个角落,不知疲倦地寻找着每个血鹰战士的不足之处,然后将他们狠狠地教育一顿。 一众血鹰战士看到赵信的身影,都情不自禁地多了几分寒意,尤其是那些因功刚刚晋升为战兵的辅兵,以及从土匪中挑选出来的精壮,对赵信更是又敬又怕。 八千余血鹰战士按照四百人一堆,总共列成了二十一个方阵,负责军纪,有铁面之称的时砂(由书友时忘砂客串)站在赵信旁侧,正面无表情地点名。 被念到名字的战士,都需高声应喝,方才有人应到的时候声音小了点,赵信和时砂的目光立马就盯上了他,几乎将那个人盯得浑身发软,瘫坐在地上。 点名完毕,有五十余人没到,这里面既有血鹰营的老人,也有刚刚晋升为战兵的辅兵,但大部分是从俘虏中挑选的土匪精壮。 时砂知道肯定要出事了,脸色马上变得不自然起来,赵信的脸色也开始变得冷寒,大胜之后,他给了这帮小子一天时间放纵,可今日,这约定的整训之期,却有这么多人以身试法。 刺骨的寒风吹得众人浑身冰寒,包括赵信在内,可是谁也没有动,谁也不敢动,就是最蠢的士兵,也都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整训期间,逾时不至,按照军令绝对是要杀头的,天知道赵信会怎么处理他们,那些还没有真正见识过严峻军法的辅兵和土匪,更是非常好奇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陈棋、邱智、瞿远等军官也都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都悄悄地看着赵信的脸,幸好,赵信脸上看不到丝毫生气的意思,只是有点阴沉而已。 法不责众,赵信或许会放这五十多个倒霉蛋一马,毕竟,见过血的战士都是宝贝。 好大一会儿以后,只看到数十个战士急匆匆地赶来,他们的军服都穿得有点杂乱,脸上还带着女人的胭脂,不用问,肯定是将时间都浪费在女人身上了。 这些人也知道后果严重,进入校场后,都自觉地跪了下来。 赵信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几秒后,冷峻地喝道:“拿下!!!” 喝声一落,时砂立即带人上前,将这些人按住。 三十多个土匪出身的战士试图反抗,但很快都被镇压,一时间,这些迟到的战士原本已经煞白的脸,便得一片死灰。 赵信缓缓向前走了两步,森严地喝道:“时砂,逾期不至是什么罪名?” 时砂脸色一寒,知道这数十人绝对是完蛋了,急忙回道:“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此谓慢军,犯者当斩!” 赵信闻言,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如此,便执行军法吧!” 一旁的邱智见自己练的兵因犯纪而将被斩,当即脸色一变,欲言又止,赵信斜眼盯着他,邱智情不自禁地心里一虚,急忙和时砂一起,咬牙下令将这数十人当众斩杀。 尸首分离,鲜血飞溅,浓郁的血腥味随着塑风飘荡,将八千余矗立的血鹰战士刺激得呼吸紧蹙,尤其是那些刚刚晋升为战兵的辅兵以及土匪精壮,更是浑身哆嗦得厉害。 赵信的眸光冷冷地扫着前头众人,并没有训话,而是喝道:“搬上来!!!” 一旁的陈棋挥挥手,一百精壮士兵抬着二十多个沉重的木箱,放在台阶的下面。 箱盖打开后,黄橙橙的铜钱立即涌入众人的视线,霎时间,众人的目光立刻从地上的鲜血转移到钱币上来。 赵信目光炯炯地盯着众人,高声说道:“前晚参加升龙寨战斗的血鹰战士,每人两贯,按顺序上来拿!” 众将士立刻忘记了刚才的严酷军法,排队上前,每个拿到铜钱的战士都喜滋滋的,揣在怀中,更觉得沉甸甸。 等所有人都拿到钱以后,那五十多个被杀死的士兵,已经没有人觉得他们有丝毫不该杀的理由了。 赵信挥挥手,陈棋又招呼将士抬来五六个木箱,里面却是白花花的银锭,在光线的反射下,刺得众人的眼睛都难以睁开,有些人的眼睛都绿了,尤其是那些没有得到奖励的辅兵和土匪,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赵信严肃地喝道:“下面,赏赐此次作战特别有功人员!” 赵信翻开一本功劳簿,大声地念着每个人的名字。 “徐楠,杀敌二十三名,奖励白银十五两,晋升队正!” “许豁,杀敌二十一名,奖励白银十二两,晋升队正!” “吴猛,杀敌十五名,奖励白银十两,晋升什长!” “冯奇,杀敌十二名,奖励白银八两,晋升什长!” “何继,杀敌八名,奖励白银五两,晋升伍长!” 注:在兵制上,赵信的血鹰营废除了万户、千户(制),取而待之的是赵信熟悉的三国兵制(东汉末年),即伍、什、队、屯、曲、部、营、军。 伍辖五人,设伍长;什辖二伍,共十人,设什长;队辖五什,共五十人,设都伯;屯辖二队,共一百人,设屯将;曲辖五屯,共五百人,设曲长;部辖二曲,共一千人,设千人督,亦称牙将;营辖五部,共五千人,设校尉;两营为一军,共计一万人,设将军(将军又分等级,这里先不细说)。 …… 受到奖励的,全部都是普通的士兵,他们兴高采烈地冲上来,从赵信手中接过白花花的银锭,那脸上简直笑开了花。 虽然接受奖励的人大多数身上伤痕累累,甚至有断手、瞎眼的,但依旧将其他人刺激到极点,地上的鲜血还在流淌,上面不断地有人踩过,领回白花花的银子,旁边那些辅兵出身的血鹰战士,个个都握紧了拳头,心中满是渴望。 至于那些土匪出身的血鹰战士,本来看到昔日的同伴被血淋淋地斩杀,心中有些想法,可看到血鹰营奖罚分明,而且当场发放奖励,那一点点的想法霎时荡然无存。 第56章 扩张前的特训(一) 每一个改朝换代的乱世,很少有青壮能幸免于战火之外,当兵吃粮虽然九死一生,但却有一丝改变命运的机会,只不过,给别的军队当兵,兴许到死了都是炮灰,而给血鹰营当兵,却可以实实在在的得到利益。 赵信看了看这些辅兵出身和土匪出身的血鹰战士,从他们眼中,赵信看到了渴望和疯狂。 足足晾了他们一刻钟的时间,赵信才缓缓地说道:“新加入的兄弟,每人可以分到三百文,按顺序上来拿!” 这一道封赏,犹如天外仙音,震得一众新加入的血鹰战士如痴如醉,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谢主公恩赏!!!”一众新入血鹰战士情不自禁地高呼出声,然后急切而有序地上前拿钱。 空阔的校场上,‘叮叮叮’的铜钱碰撞声,显得格外悦耳! 等到场面完全平息以后,赵信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之前说过,跟着我赵信,大家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只要我有吃的,大家就有吃的,我有用的,大家就有用的,我有玩的,大家也有玩的,但是,如果有谁违反军令,那五十余人就是下场!” 微微提高了声音,赵信大声喝道:“听到没有?” 众士兵急忙回答:“听到了!” 赵信皱眉,侧着耳朵说道:“有没有听到?回答大声点!” 众士兵齐声怒吼:“听到了!!!” 赵信满意地点点头,从台阶上下来,对时砂低声说道:“给他们一刻钟时间存放银钱,然后开始训练,先沿着校场跑五圈,将那些在女人肚皮上耗掉精力的家伙抓出来,然后狠狠地训,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那么卖命!” “至于那些辅兵出身和土匪出身的战士,则给我狠狠地操练起来,钱发了,也是该准备卖命的时候了!” 时砂闻言,肃穆答道:“是!!!” 赵信摆摆手,说道:“去吧!!!” 时砂答应着,走到队伍的前头,大声吆喝口令,八千余人的队伍马上解散,不到一刻钟又全部集结起来。 刚才砍了那么多个脑袋,就算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不遵军令了,大家都提前回到了训练场,时砂大声地吆喝着,驱逐他们按照各自的队伍,绕着校场跑了起来。 赵信站在高台上,远远地看着跑步中的队伍,刚开始的时候还好,个个都争先恐后的,好像下山的小老虎。 但是从第二圈开始,就有人开始掉队了,校场面积非常大,一圈下来至少也有一千多米,这也就是说,有些人才跑了不到两千米,就出现问题了。 第四圈过后,掉队的人越来越多,距离第一批次(血鹰营的老人)已经近一圈,赵信朝旁边的时砂努努嘴。 时砂会意地提起皮鞭冲上去,追上掉队的人,毫不客气地劈头盖脑就是一顿鞭子,还大声地训斥个不停。 那些掉队的战士,在时砂的鞭打下,总算稍稍加快了步伐,但是又跑了两圈以后,有些人实在跑不动了,被时砂地鞭子抽打得啪啪作响。 当速度最快的人跑完全程以后,还有人落下至少两圈的,任凭时砂怎么鞭打,他们的速度都快不起来了。 这时,高台上的赵信根本没有放松他们的意思,他的神情毫不掩饰地告诉每个人,哪怕就是爬,就是滚,你也必须给我滚到终点来。 于是,那些掉队的士兵,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时砂的鞭子下,一步一挪地艰难前进着,那些辅兵和土匪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的训练,开始的时候当然成绩非常的糟糕。 微微皱了皱眉头,赵信低声对身旁的陈棋说道:“以后的伙食,要多加肉类,汤类,睡觉前,给他们弄点热水洗澡,记得监督他们擦脚,不能心软!” 陈棋正色说道:“是!!!” 赵信点点头,陈棋就走开了。 看看四周没有人,赵信悄悄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形势远远没有想象中的乐观,与土匪联盟的对战,虽然取得大胜,但也耗损了血鹰营不少战力。 以血鹰营目前的状态,小打小闹还行,但要想将辽阳全境闹得天翻地覆,则还差得远,眼下当务之急,是以最短的时间,最大幅度地提升血鹰营的战力。 这些新入的兵士起码需要三个月时间,才能成为合格的血鹰战士,但赵信能等三个月吗?显然不能! 局势瞬息万变,赵信知道的几个大佬如朱元璋、陈友谅、张士诚的势力正飞速发展,赵信这边必须加快扩张的脚步,否则,发展得慢了,就很可能拿不到逐鹿中原的门票。 形势如此,赵信也只有采用特殊手段了。 跑步,扭打,俯卧撑,几乎都是这个时代没出现过的训练方法,八千余人在以时砂为首的监军督促下,连续训练了近三个时辰。 而在赵信的高压政策下,新入的血鹰战士每个人都拿出了吃奶的力气进行训练,在某种时候,死亡并不是可怕的,可是在有生存希望的前提下,没有人会轻易地去尝试死亡。 地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透呢?他们可不想将自己就这样葬送在这里,当然,在某些人的内心里,已经悄悄地打起了反抗赵信的主意,只不过在动之前,他们还得按质按量的完成训练科目。 校场上,时砂总是充当反面角色,提着皮鞭在旁边不断地抽打那些不合格的士兵,谁的动作做的不到位,或者是力气不足了,他当头就是一皮鞭下去,虽然没有将对方打得皮开肉绽,却也可以将对方当场打趴下。 连续抽打了十几个士兵以后,别的士兵都已经麻木了,看到同伴被皮鞭抽打,又或者是被时砂当场一脚踢倒在地上,也不会有丝毫的关注。 有六个土匪出身的战士已经是连续第二次被皮鞭抽打,因为他们实在适应不了赵信和时砂的要求,当第三次的皮鞭下来以后,他们宁愿瘫痪在地上,也再也不愿意起来了。 时砂也是个狠人,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皮鞭,在六人脸上打出了密密麻麻的鞭痕。 注意到这边异样的赵信也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细看了几眼,心中有了判断后,赵信面无表情地高喝道:“起来!!!” 【周六加班,从上午八点工作到晚上十点,今天上午出门购物,下午开始码字,这是第二章了,小弟继续努力,尽量奉上第三章!】 第57章 扩张前的特训(二) 六人没有反应,仿佛已经完全麻木,赵信见了,五指猛地捏紧,似乎在犹豫着做出某个决定,少顷,赵信给时砂投了个眼色。 时砂会意,赫然抽出了腰刀,光线反射下,刀刃上绽放出森冷的寒芒。 “我数一二三,起来!!!”赵信依然是面无表情地喝道。 六个兵士还是没有反应。 “一!!!” 六个兵士还是没有反应,其余新入的血鹰战士却已经收缩了眼睛。 “二!!!” 六人中有一人努力伸了伸自己的小腿,但最终还是没能站起来。 “三!!!” 六个新入血鹰战士情不自禁地睁开眼睛,有些麻木,有些茫然,又有些解脱。 赵信转过身去,时砂挥刀砍下。 ‘噗噗’之声接连响起,没有鲜血飞溅,六个新入血鹰战士就仿佛是睡在了地上。 赵信的目光从其余的新入血鹰战士身上掠过,那些新入战士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奔起来。(注:血鹰营老兵跑完步后,便和新兵分开,去其他地方训练了) 时砂将腰刀在裤腿上随意地擦了擦,然后插回去腰间,旁侧,邱智挥挥手,带着几个人上来,将六具尸体拉走。 刺骨的寒风仍旧不知疲倦地吹个不停,而校场上仿佛什么都没有生过,只有地上残留的血痕,在做着无声的记录。 从这一刻开始,时砂的皮鞭再也找不到抽打的目标了。 “解散!!!”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后,赵信的声音终于传来。 这一声号令刚落,几乎所有的新入血鹰战士都坐倒在地上,再也不愿意起来,即便地面砂石遍布。 “地狱,这就是地狱!”不知道是谁在悄悄地喃喃自语。 时砂扭头一看,人群中立即变得寂静无声。 过了约莫一刻钟,邱智领着几个人抬着肉汤过来,闻到肉香的新入血鹰战士就好像疯子一样,不顾一切地跳起来,疯狂地往自己的肚子里灌输着肉汤。 但是很可惜,每个人能够获得的肉汤都是定量的,有些人一口气喝光了,就只有眼巴巴地看着别人慢慢地润湿喉咙,然后再慢慢地咽下去。 好些人的眼光都变得非常的怪异,如果没有赵信和时砂在旁边,他们肯定会抢夺别人的,干渴、饥饿的感觉简直是太难受了,他们从来没有感觉到干渴、饥饿会如此的难受。 “明天,只有一半的人可以喝到肉汤!” 赵信的声音就如是从地狱里传出来一样,几乎每个新入血鹰战士听到后,都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后天,只有四分之一的人可以喝到肉汤!” 赵信从他们的身边走过,不经意地送来第二个更加让人愤怒而沮丧的消息,一众新入血鹰战士顿觉肚子更空,喉咙更干了几分! “当然,如果有本事,你们可以去抢!” 赵信冷冷地说道,漫不经心地加上一句:“只要不出人命,你们想喝多少就可以喝多少!” 一众新入血鹰战士的眼睛马上变得无比地诡异。 赵信的身影渐行渐远,在模糊的背影中,猝然传来赵信的最后一句话:“想要活下去,只有抢!!!” 当天晚上,赵信到新入血鹰战士居住的营房去看了看,发现每个新入血鹰战士都呼呼大睡,就算他故意将脚步声弄大,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白天的训练已经完全消耗掉了新入血鹰战士的精力,哪怕就是天塌下来,他们也不会做出任何的动作了。 第二天清晨,赵信没有继续去新入血鹰战士训练的区域盯梢,而是和一曲(五百人)血鹰老兵一起练习箭法。 五百弓箭手使用的都是普通的蒙古式牛角弓(牛角弓是选取水牛角或岩羊角、牛背筋或牛蹄筋和弹性好的竹木材料,用动物胶等纯天然材料黏贴合成),拉力要求大约在八十斤左右,也就是说,拉一次弓弦就等于举起一块八十斤的石头。 一众弓箭手刚开始练的时候不感觉累,但是十几次以后,很多人的弓弦就只能勉强拉开一半了。 弓箭手的教官是血鹰营第一神射手,有鹰眼神射称号的吴煌(由书友寻个梦感受心情客串),他的身形并不是很壮实,臂力也不属于天生神力这一类,但他的眼眸却是异常锐利,据吴煌自己讲,他能看清一千米外拇指大小的物体。 吴煌箭术高超,但却是第一次担任弓箭手教官,他可不敢大意,训练过程中,五百名弓箭手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赵信在血鹰营内组建了随军军校,自任校长,教官由作战经验丰富或拥有一技之长的军官或者普通战士组成。 平时,赵信很少亲自训练士兵,但却对各个教官非常的严格,教官将士兵训练得好,那就相当于立了军功,可以直接晋升军阶,相反,若是教得不好,则不仅要挨赵信的训斥,还要受降低军阶或罚俸的惩戒。 吴煌刚因功晋升为牙将不久,他可不想官位没坐热,就被撸下去,结果,一群弓箭手几乎被他压榨的要疯。 看到赵信过来,吴煌急忙拱手行礼,赵信随意地摆摆手,让他继续教演。 血鹰营内真正的弓箭手数量并不多,但不少血鹰战士是猎户出身,对弓箭并不陌生,因此,吴煌虽然只进行了一些最基本的训练,士兵们掌握的程度却令人颇为满意。 牛角弓是元代颇为常见的战斗弓,用它将羽箭射到六十米外,就算是勉强及格了,事实上,有些臂力大的士兵,甚至可以射到一百五十米开外。 古代的军队一般注重强弓劲弩,开满就射,对精确度要求并不高,用现代的词语来解释,就是利用弓箭手形成大规模齐射,用密集的箭雨杀伤敌人。 因此,对弓箭手的最基本要求就是角度和力度,这两样东西只要数天时间就能基本掌握,至于神箭手的训练,就非常耗时间了。 “起!!!” “拉!!!” “放!!!” 吴煌在反反复复地吼叫着这三个口号,务必做到每个弓箭手射出的箭镞,散布面积误差不能过三米。 这是一项非常枯燥的训练,弓箭手们的右臂需要承受反复的拉伸,连续十多次的训练之后,不少弓箭手的动作开始走样。 不过,看到赵信出现以后,他们马上咬紧牙关将动作恢复到位,有了昨天的先例在那,他们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来开玩笑。 【第三章奉上,晚安!】 第58章 扩张前的特训(三) 一会儿后,吴煌命五百弓箭手自行练习,而他则亲自教赵信射箭,在前世,赵信是有望入选特种兵的出色侦察兵,在这个世界,赵信也可以用刀枪类冷兵器或赤手空拳地杀死敌人,但对于弓箭,赵信并不熟悉,甚至根本上没有接触过。 尽管,火枪类武器在元末已经开始小范围的使用,但弓弩依然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实用武器,一支强大的军队,永远离不开弓箭手的出色发挥,而在火枪未有小成熟之前,赵信决定好好的钻研箭艺一番,争取成为一个出色的弓箭手。 “很多人都说,射箭靠的是力气,只要力气大,就可以事半功倍!”吴煌拿起了弓箭,斜身跨开脚步,开始了授课,“事实上,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误解,的确,拉开弓弦需要大的力气,但射箭更加讲究的是技巧!” 赵信精神高度集中,认真地听着吴煌讲解,而在教导射箭功夫时,吴煌也没有把赵信当成自己的上级,他自信自己在射箭这个领域的独特地位。 吴煌好像在教导一个新兵似的地说道:“射箭有三个要素:力量、准头、度。力量是根本,准头是关键,度是保证,你可以拉开弓弦试试!” 赵信用力拉开牛角弓,结果啪的一声,弓弦断了,很显然,牛角弓并不适合赵信。 事实上,吴煌也是早有准备,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弓,说道:“这是我收集的一张雕翎劲弓,拉开力量至少一百八十斤,是牛角弓的三倍!” 普通的牛角弓,拉开力量不过六十斤左右,稍好一些的铁胎弓则达到一百斤左右,而这把雕翎弓的力量,竟然可以达到一百八十斤,显然是非常罕见的了。 赵信套上特制的扳指,斜跨开脚步,凝神聚气,狠狠地拉开雕翎弓,搭上羽箭,弦至满月,然后一松手,羽箭脱手而飞。 只听到‘砰’的一轰声,箭镞狠狠地射在对面的土墙上,半截箭杆完全射了进去,正在旁边训练的士兵听得异响,都骇然地盯着这边。 那土墙距离赵信足足百米,却力透过半,可以想象此箭力量的强悍,然而,吴煌却是皱了皱眉头,惋惜地说道:“如果没有准头,力量再大也是无用,你自己看看,偏离的太多了!” 赵信坦诚地点点头,吴煌说的没错,他这箭的确偏离太多了,他射箭的目标,是土墙旁边的靶位,但是事实上,中箭的地方和靶位之间,至少有五米的误差,换句话来说,就算目标是一头巨象,赵信这一箭也没有丝毫的效果。 当然,这一点存在颇大的争议,在古代军队里,神箭手固然受人欢迎,但是对于普通的弓箭手来说,准确度并不是训练中心,速射和劲射才是首要目标。 “没关系,力量大点毕竟是好事,可以继续来!”吴煌鼓励着,重新递给赵信一枚羽箭,循循善诱地说道:“要达到射箭的第一境界,靠的是手,而要达到第二境界,靠的是眼,至于要达到射箭的第三境界,则要靠心,手法,眼法固然都非常重要,可是始终不及人的心,只有心无旁鹜,才能射出最准确的一箭!” 对于吴煌讲的自己对射箭的理解,赵信倒是颇为熟悉,前世参军刚刚练习枪法的时候,教官们也说了类似的话,神枪手能做到百发百中,前提便是必须心如止水。 说起箭术,吴煌的话题就多了,赵信则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不断地射箭,一箭比一箭的力度大。 到结束的时候,赵信已经连续射了二十五枚箭镞,效果似乎还不错,靶位周边三米范围内的土墙上,几乎都是他射过去的箭镞。 吴煌见状,暗暗佩服,同时也暗暗心惊,赵信的力气相当大,恢复的速度也很快,如果他真的掌握了箭术的要领,恐怕血鹰营内能在箭术上压制赵信的,恐怕不超过三人。 这边,赵信接连几天都在认真跟吴煌学习箭法,而新入的血鹰战士,则在时砂和邱智的严格要求下,被一众军官撵得鸡飞狗跳。 当赵信再次视察新兵训练情况时,却发现接下来新兵训练需要的不是继续提高训练强度,而是避免训练强度过大引营啸。 本来,赵信制定的军规就已经非常严厉,士兵们的精神压力极大,现在又不要命的训练,弄不好还真的会产生营啸。 因此,赵信迫切地需要指点基层军官的训练技巧,不能让他们一味的加大训练强度,否则,最后士兵们没有倒在敌人的刀枪下,反而是累死在军官的皮鞭下了。 当天晚上,赵信召集所有基层军官,参加由他主讲的随军军校培训课程--最直接致命的攻击方式之直击人体结构弱点! 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赵信声音洪亮地说道,“作为一个合格的血鹰战士,上战场后,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在敌人伤害我们之前,一击而灭杀对手,而要快捷有效得击杀敌人,就要对人体的各个结构有清晰的了解。” “比如,击打哪个部位会让人身体麻痹,击打哪个部位会让人立即晕眩,击打哪个部位最致命,这都是每个战士应该知道的基本知识!” “同时,大家应该知道,攻击了人体的某个部位以后,对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知晓这种反应,对于我们在战场上生存,有着巨大作用!” 凝视着下方聚精会神的一双双眼睛,赵信声音陡然身高,毫不掩饰地说道:“战场上,你们要是不能一刀/枪弄死敌人,那就不要跟我说你是血鹰战士,我没有这样差劲的士兵!一击致命,永远都是我们追求的目标!” 下面的一众军官都听得津津有味,赵信走下台阶,来到军官队伍里面,侃侃而谈道:“总的来说,人体有六大致命打击部位,十六处非致命打击部位。对于致命部位,除了武器之外,还有拳打、掌击、指戳、手捏、肘击、膝顶等主要击打方法!” “对于非致命部位,除了以上办法以外,还有踩跺、蹬踢、折扭等方法,不要以为只有兵器才能置人于死地,你们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都同样可以置人于死地,你们的手肘,你们的膝盖,你们的脚尖,都是不逊色于刀枪这样的兵器!” 【非常感谢书友割据王和书友tim-wei的推荐票支持,晚安!】 第59章 扩张前的特训(四) 说道这里,赵信语调一转,郑重地解释道:“换句话说,你们即便在战场上失去了兵器,依然可以做一名出色的战士!” “而同样的,就算你们打掉了敌人的兵器,你们也不可大意,因为对方同样还有多种办法来对付你们,因此,在战场上不可有丝毫的大意,否则,就是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一众军官津津有味地听着赵信解说,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哪个人系统地研究过人体构造,更没有人系统地总结出致命和非致命部位,即使是这个年代最出色的士兵,也大多依靠本能战斗,因而,赵信所教的,正是一众军官迫切想要掌握的规律类实用知识。 看着众人若有所思的模样,赵信点了一个军官的名,鼓励地问道:“你说说,人体有哪些部位容易致命?” 那军官神情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指着自己的心口,肯定地说道:“这里!!!” 赵信点点头,继续问道:“还有呢?” 那军官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赵信又是问道:“还有么?” 那战军官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裤裆,其他军官见这军官做出如此动作,都是大笑起来。 赵信也是善意一笑,继续问道:“还有么?” 那个军官沉思了一小会,然后摇摇头,表示想不到了。 赵信略感遗憾地说道:“其实,人体可以致命的部位,除了心脏、脖子、命根之外,还有耳朵、后脑、两肋、颈部、腰部。” 那个军官闻言,有些愕然地说道:“还有这么多?” 赵信点点头,拓开细讲道:“耳朵是人的听觉器官,非常脆弱,如果我们以双掌或拳头,奋力击打耳部,完全可以将对方置之死地,轻则引起耳鸣、眩晕而丧失抵抗能力,重则耳鼓膜破裂,产生剧痛,休克,甚至死亡!” 旁侧的陈棋听到这里,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赵信在战场上杀人如此快捷简单,原来是因为赵信见识广博,知道敌人身上的哪些部位可以成为他的重击目标,同样的,赵信身上的每个部位,也可以成为攻击敌人的兵器。 在众人的关注中,赵信的声音又是响起:“后脑,位于脑颅的后部,由桥脑、延髓和小脑构成,撞击、敲砸都可以对这个部队构成致命威胁,轻则麻痹昏迷,重则死亡!” 话音未落,赵信灵敏地伸手敲在临近军官的后脑处,那军官猝不及防,脸上露出过古怪的神色,眼睛好像想要转过去看着赵信,却没有成功,身体慢慢地瘫痪下去,最终无声无息地躺在了地上。 其他的军官见状,都是面面相觑,脸色变得颇为怪异,赵信冷然一笑,肃然道:“他只是轻度昏迷,半个时辰后就会醒来,诸位无须担心!” 此言一出,众人方才镇定下来,这时,赵信伸手叫另外一个军官上前,手指他的腰间,继续说道:“人体腰部的两边,就是两肋,左软肋是上腹部脾区,右软肋是上腹部肝区,勾拳、顶膝、侧踢,都会对腰部造成极大的震荡,换句话说,腰部如果受到攻击,轻则骨折,重则使肝、脾脏破裂,导致死亡……!” 说道这里,赵信忽然一伸手,切在旁边军官的后颈部,那个军官就像之前那个一样,神色古怪地软倒了。 有了先前一幕,众军官对赵信这个举动倒是不觉得意外,这时,赵信面容带笑地问道:“我刚才打在哪里?” 众军官齐声回道:“后颈部!” 赵信满意地点点头,缓缓说道:“很好,大家都看到了,不错,就是后颈部。颈部可分为前部、侧部和后部。” “颈前有咽喉、气管,颈侧有颈动脉,颈后为颈椎,无论是前面还是后面,都完全可以致命!” “上吊为什么会死?就是因为勒住了前颈部的喉咙和气管。惨烈大战,生死存亡之际,许多人喜欢勒住敌人的脖子,也是这个道理!” “但是,除了勒脖子之外,还有许多办法可以立即致命,例如掌劈脖颈,猛捏脖颈和扭断脖颈!” 说到扭断脖颈,赵信显得颇为兴奋,“扭断脖颈这一招如果练熟了,用来偷袭,绝对高效简单,等下次抓到元狗,我再给你们示范。” “现在先说别的,喉部受到攻击,轻则可使对方感到剧痛,或窒息,重则死亡;颈外侧受到攻击,轻则昏迷,重则会造成血液流通受阻,导致脑部缺血而昏迷,以至死亡;颈椎受到重击,轻则瘫痪,重则死亡,比如他,轻轻地被我打了一下,就要至少要昏迷一个时辰,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此言一出,众人若有所思,这时,瞿远似乎想到了什么,颇为猥琐地问道:“主公,这招对对女人有效吗?” 赵信不答反问道:“你说呢?” 陈棋、邱智、吴袭几人白了瞿远一眼,都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而其他基层军官也是悄悄地憧憬着。 这时,铁面时砂凛然喝道:“军法无情,诸位不怕死就尽管乱来好了!” 瞿远虽然在血鹰营内位高权重,但对监管军纪,执法无情的铁面时砂,还是非常忌惮,当即急忙说道:“保证不违反军纪!” 赵信解围地摆摆手,继续说道:“下面说腰部,腰位于胸椎与骶椎之间,是上体的支柱,其左右两侧是肾脏,我们可以用勾拳、顶膝、前蹬等手段来攻击这个部位,轻则剧烈疼痛,成反弓状而完全丧失抵抗力,重则腰椎神经损伤,内出血、肾破裂而引起死亡!” 邱智听言,有些不解地问道:“攻击腰部需要的力道应该挺大吧?这样一来,岂不是挺不实用!” 赵信摇摇头道:“力道强劲只是灭杀敌人的一个重要因素,更多的时候讲究技巧,其实,一个出色的战士,最应该拥有的是冷静的头脑!” “只有头脑冷静,思维清晰,才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作出准确的判断,力大无穷而头脑简单的战士往往只能担任最基层的军官,而头脑冷静的高级军官,即便手无缚鸡之力,也可指点江山!” “因此,我们最强大的武器便是我们的脑子,会用脑子,大家便可以将敌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相反,如果大家不善于动脑子,即便身手不错,那也是过得了初一,过不了十五!” 第60章 刀锋亮起(上)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仿佛自己面前蓦然打开了一扇门,自己走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停顿了一小会,待众人消化的差不多时,赵信继续说道:“还有一个阴毒但又很实用的招式,那就是攻击敌人的命根子,准确来讲是裆部。裆部是指盆腔底部,是神经、血管分布最为密集的部位,对外界的刺激特别敏感,无论是弹踢、膝顶、手掏或抓捏,都会让对方苦不堪言,轻则疼痛难忍,重则死亡!“ 说完,赵信仔细看观察每个人的反应,见大家都在静待下文,赵信遂又继续说道:“有些部位,大家可能觉得会致命,事实上,却不会致命,例如眼睛、心窝!“ “眼睛就算被挖掉,只要及时止血,人是不会死的,反而会更加疯狂,心窝就是胸口中间,这里没有心脏,而兵器必须刺中心脏才能达到致命的效果。“ “因此,大家拿着刀枪拼命往敌人的心窝里面刺,并不一定能做到一击必杀,要攻击,就要对准敌人的左胸,那里才是心脏所在,除非有人心脏天生右胸,否则他就绝对完蛋了!“ 话毕,赵信步入人群内,教每个军官熟悉人体的心脏,他下令每个军官脱掉上衣,将手放在左胸,感觉心脏的跳动,同时两个人互相捉对,从各个角度熟悉对方的心脏位置,并模拟进攻。 尽管练习攻击的时候没有使用武器,不能直观地看到攻击效果,但一众军官还是练得不亦乐乎。 陈棋、邱智、瞿远、吴煌等高级军官的小圈子内,瞿远佩服地说道:“我还以为自己杀人的手段不错,原来根本就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啊!“ “是啊,原来杀人有这么多门道,以前还真不知道!“陈棋也是感慨道。 这时候,先后昏迷过去的两个军官都慢慢地醒来了,看看自己,又看看大家,满脸茫然的神色,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忽然昏过去了,而现在大家又在那里做着各种奇怪的动作。 赵信挥挥手,让两人归队,参与练习,约莫一个时辰后,赵信让大家安静下来,继续讲解非致命的部位,而一众军官从赵信的讲解中收获良多,接下来的听讲自然更加用心了。 人群前方,赵信以自身作示范,娓娓讲解道:“人体的非致命部位,有鼻子、眼睛、下颌、锁骨、腋窝、心窝、腹部、小腿、大腿外侧、肘关节、腕关节、膝关节、肩关节、指关节、踝关节、脚背……除了之前讲的致命部位和这些地方,其余的地方基本不在我们的攻击范围内,就算攻击了,也没多大效果!” 赵信一个个的讲解每个关节的致命之处,还有攻击办法,并指导每个军官进行练习,好几个军官的关节都被他卡断,演练结束以后,又装了回来,最后每个军官都几乎经历了一遍。 培训结束前夕,赵信似乎想到了什么,朗声对众军官们说道:“今天,我虽然教了你们很多杀人的手段,但是,一味的凶狠好杀,只能赢得暂时的胜利,一支军队要想百战百胜,就必须铸就铁的军魂!” “杀敌是铸就军魂的一个重要途径,但严格的纪律更为重要,良好的纪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养成的,想必你们也明白,但是,明白归明白,能不能时时刻刻贯彻执行,就要看大家的决心了!“ 蓦然提高声音,赵信大声吼道:“你们有没有这个决心?“ 众人条件反射地回答:“有!” 赵信脸色肃然,再次强调道:“练兵,永远都是纪律排在首位,铁的纪律,才能铸就铁的军魂!” 培训过后,血鹰营的众军官专门针对这次讲解,调整了训练方法,经过七八日的运用练习,效果很快显露出来,大部分血鹰战士都成了“专业杀手“,私底下打架,被重击的几率也高了起来。 每天从日出到日落,赵信就站在校场旁边,亲自监督战士们训练,在赵信看来,每个人的潜能都是无限的,只有不断发掘和刺激自己的潜能,才能获得百战自保的资格。 随着时间流逝,血鹰战士的力量、耐力、攻击能力都在艰苦的训练中得到极大提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血鹰营也到了该亮一亮刀锋的时候了。 只是,接下来的战斗,并不是血鹰营主动出击,而是又有人来找血鹰营的麻烦。 原来土匪头子许睿逃出升龙寨后,便投靠了大宁路总管色莫勒,经许睿怂恿,色莫勒派遣八千兵马,加上许瑞的两千爪牙共计万人,前来攻打赤峰城。 元军的统领名叫尼斯格日,色目人出身,身材高大,面貌凶恶,经常给人一种鲁莽的感觉,事实上,尼斯格日不仅不鲁莽,脑子有时候还很灵活。 进入赤峰境界后,尼斯格日见通往赤峰城的山道崎岖难行,加上两侧山岭颇多,便下令部队暂时停止前进,随即派出斥候,深入山道和两侧山岭探查。 “尼斯将军,怎么下令停止前进了?“许睿带着队伍走在最前面,而尼斯格日的命令并没有传递到他那里,他走着走着发现后面没有人了,才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结果发现尼斯格日正躲在帐篷内避着冷风。 北方隆冬时节天气十分寒冷,在呼啸的冷风下,一众元兵点起了大量火堆,相互簇拥在一起取暖,用呆滞而麻木的目光看着心急火燎的许睿,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许睿急着报一箭之仇,可元军却不急。 “歇一歇再走!“尼斯格日直截了当地说道,一点也不在乎许睿的感受。 许睿欲言又止。 “这样冷的天气,真是要人命啊!“尼斯格日仰头喝掉一大碗热好的马奶酒,双手在火堆上方来回搓着,惬意地说道。 许睿喉咙滚动了两下,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下令自己的手下点起火堆休息一会儿。 许睿迫不及待地想要干掉赵信,然后夺回属于他的一切,但是他也知道,想要这些蒙古人卖命,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如今的他,已没有足够的资本让这些蒙古人拼命向前冲。 【昨天做项目加班到很晚,回到住的地方,才写几百字,就睡着了,没有及时更新,今天会补上,抱歉!】 第61章 刀锋亮起(中) 脚下这条直通往赤峰城的山道,虽然平均有五米宽,但对于随时需要急行军的上万大军来说,却还是显得有些窄。 许睿虽然急于报仇,但还没有丧失理智,当下,许睿也派出了斥候队,侦查山道周围的区域,以防止红巾军在这里设伏。 尽管他觉得红巾军在这里设伏的可能性很小,但只要确定红巾军没有在山道两侧埋伏,就可以敦促元军进军。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元军斥候队的第一份情报反馈回来了,许睿立马迫不及待地问道:“尼斯将军,可有发现敌踪?” 尼斯格日头也不抬地答道:“没有什么发现!” 许睿闻言心头一喜,小心翼翼地建议道:“那我们加紧行军,尽量在天黑之前,赶到赤峰城外!” 因为逃得非常匆忙,许睿除了山寨的一些秘密产业,再无其他财产,他向元军许的承诺都是空头支票,必须等剿灭了赵信这一支红巾军才能兑现。 也正是因为没有到手的利益,尼斯格日才会如此敷衍,许睿心里虽然焦躁无比,却也不敢催促的太厉害。 “为将者当知地形地势,此处山道为山岭所夹,山上树高丛密,乃是伏击的好地方,如果红巾军在这里设下伏击,那朝廷兵马岂不是要损失惨重,即时,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哼,就算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尼斯格日斜眼瞟了瞟许睿,冷冷地说道,恰好又击中了许睿目前最大的软肋。 许睿当然知道这里是最适合伏击的地方,可是,他觉得红巾军除去守城的人手,能够外出攻击的顶多五千人,用五千弱旅来伏击近万装备精良的官军,简直是异想天开。 对于尼斯格日的担心,他也能够理解,站在元军的角度上来看,他们的确没有必要冒这样的风险。 当然,尼斯格日部这样小心谨慎,最大的问题还是觉得赤峰城没有足够的利益,毕竟,与响应元顺帝的诏令入京勤王获得的好处想比,夺取一个被红巾军占领后的小城简直就是个渣。 “这群王八蛋,亏老子昔日给了他们那么多好处!”许睿在自己的内心里狠狠地骂道。 “这鬼天气……”尼斯格日懒洋洋地躺在帐篷内的羊毛毡子上,似乎不想动了。 许睿只好带着自己的人马沿着山道搜索,等确信这条山道没有红巾军的埋伏,那尼斯格日就不得不加快行军队伍。 在百余亲卫的护拥下,许睿艰难地爬上半山腰,细细打量着四周的山岭,许睿直觉周遭太过安静,这种安静让许睿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赵信和他的血鹰营随时都会蹦出来。 呼啸的冷风不经意间吹过,吹得许睿眼花缭乱,浑身凉飕飕。 “赵信,你这个混蛋,有本事就出来和老子见个真章!”有元军在背后撑腰,许睿的胆气壮了不少,忍不住对着空旷的山岭大声吼叫起来。 声音远远地传播开去,但是很快就消失在冰冷而空旷的山岭中,几个被惊动的鸟雀扑棱扑棱地飞起来,发出混杂的吱吱嘎嘎的声音,最终又全部没入了树林中。 四周的山岭静悄悄的,连个回音都没有,许睿吼了两嗓子,觉得自己的行为似乎有点逗逼,就没有再吼了。 事实上,数百步开外,带着斥候队潜伏的赵信听到了许睿的吼叫,从山岭上居高临下,赵信可以看到元军的一举一动,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元军对于这条山道颇为警惕,如果不能确保安全,元军是不会通过的。 这也就意味着,伏击战打响的可能性非常小了,血鹰营很可能要付出大的伤亡,与敌军硬撼厮杀。 从此处山头往后撤了近五里,赵信和一众血鹰营军官聚集在一处山坳,商讨作战方案。 元军的谨慎让血鹰营无懈可击,如果元军步步小心,徐徐推进,那血鹰营只好撤回城中,利用城墙的优势,打防守反击。 这条山道周围的地形地貌,的确利于埋伏,但正是因为这一点,从外头进来的军队只要他们的统帅不是十分愚蠢,都会特别小心,做好相应的防范。 根据‘大嘴巴’吴袭提供的情报,在这过万的来犯之敌中,有近两千人是尼斯格日的本部兵马,一支经历大量血战的色目人职业雇佣军。 这两千色目人职业雇佣军的战斗力比普通的元军要强上不少,论战斗经验,甚至比赵信的血鹰营还要丰富许多,加上元军优良的军事装备,血鹰营要想不付出大的代价打败他们,谈何容易? 赵信沉着的看着众人的脸色,邱智等人都保持沉默,现在的形势的确让他们感觉到忧虑,但是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赵信忽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真重,不但要提高血鹰营的战斗力,还要引导他们多多思考,而不是一味蛮干。 个人英雄主义在某些时候,并不能给己方带来胜利,没有脑子的指挥官,不管拥有多少部队都经不起消耗,但是,想要将这些还处于懵懂状态的军官,变成有水平的头脑灵活的指挥官,谈何容易? 微微吸了一口气,赵信启性地问道:“不知诸位有没有化被动为主动的方法?” 大家都悄悄地搔着脑袋,装作是在思考,事实上却是在等待赵信的决定,他们虽然明知道赵信是在启他们的思维,可是他们已经习惯了一切都是赵信做主了,这时候自然也不例外。 赵信看了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苦心是白费了,这群家伙只会机械地执行命令,想要他们独当一面,暂时来讲根本就是奢望。 心中微微一叹,赵信只好继续说道:“化被动为主动,有以下几个方法:一是寻找对方的弱点,主动攻击;二是故意显露自己的弱点,声东击西;三是掩盖自己的弱点,不让敌人察觉;四是以强示弱!” 微微顿了顿,赵信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基本的敌我态势,朗声分析道:“许睿在赤峰领混了好些年,对周遭的地形非常熟悉,他知道这条山道适合伏击,因此,我们在这里伏击的成功率很低,而尼斯格日似乎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并不愿冒险突进。” 【第二章奉上,非常感谢书友追风暗夜的一万起点币打赏,晚安!】 第62章 刀锋亮起(下) 听了赵信的分析,陈棋小声嘀咕道:“这条山道是通往赤峰城的必经之路,不管他们磨蹭多久,终究还是要走这条山道的!” 赵信眉头微微一皱,肃然道:“走,他们一定会走,但是,元狗将三分之一的兵力投入到搜索行动中,我们无论怎么潜伏,都无法避过!” “尼斯格日将色目精兵牢牢地集中在自己身边,显然是准备一旦发现我们的踪迹,就马上对我们发动雷霆一击,如今血鹰营方经整训,还经不起惨烈厮杀,色目精兵战力不低,要想低损失的剿灭他们,实在太难!” 一众军官对这段时间的整训很有信心,实力大增后,并不觉得色目精兵难以对付。 赵信觉得众将的苗头有些不对,当即冷声喝道:“不要不服气,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既要对自己有信心,但也不能回避自身存在的不足,色目人替元狗四处征战,战斗意志和战斗韧劲都相当的出色,我们即便能战胜他们,也定是惨胜!“ “下一阶段,血鹰营的目标是攻占整个辽阳,每一个血鹰战士都是精锐,每一个血鹰战士都是军队扩充的骨干,所以,此战一定要大胜,绝不能有太大的损耗!“ 微微顿了顿,赵信慎重地说道:“因此,在这条山道上伏击,是非常冒险的,还需另寻他法!” 这时,邱智迟疑着问道:“那我们据城而守如何?” 陈棋等人也都认为这是个不错的建议,赤峰城修建了四座瓮城,加上多番修整、加固,可谓是“固若金汤”了。 赵信摇摇头,缓缓地说道:“那样就完全等于放弃主动权了!“ 一旁的瞿远见久久拿不定主意,急性子一犯,当即瓮声瓮气而道:“主公,不要吊我们的胃口了,你说在哪里干,我们就在哪里干,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咱们也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赵信瞪了瞿远一眼,当即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换了你们是许睿和尼斯格日,过了这条山道,你们会怎么样?” 瞿远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马不停蹄地立刻杀到赤峰城下!“ 赵信点点头,笃定道:“不错,过了这条山道,敌人的警惕性肯定会大大的降低,许睿急着要报仇,肯定会催促尼斯格日加紧行军到赤峰城下,换句话说,过了这条山道后,元军将不会担心再遭遇到埋伏,而这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陈棋略一沉思,疑惑道:“哪里有伏击的机会?” 赵信毫不迟疑地答道:“赤峰城外乱石岗!” “乱石岗?”一众军官皆是惊疑出声。 赵信用力地点点头,山道终点距离乱石岗不过两里,而乱石岗距离赤峰城也只有三里,站在乱石岗的高处,甚至可以观察到赤峰城城门处的一举一动。 陈棋反应稍快一些,兴奋地说道:“于乱石岗设伏,再前后夹击,妙计!” 邱智、瞿远等人也相继反应过来,频频点头。 乱石岗四处都是突兀的岩石,血鹰营的弓箭手可以潜伏在岩石后面,利用岩石的掩护,对行至此处的元军进行突然杀伤。 而血鹰营留一部人马藏于山道终点处,待元军全部通过,再悄悄跟随,等乱石岗的战斗一起,便突袭其后。 与此同时,城内的血鹰骑随时待命,只等乱石岗的战斗一起,便对乱石岗处的元军展开奔袭。 只是,这个计划似乎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乱石岗处埋伏的弓箭手如何躲过元军斥候的探查。 陈棋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当即向赵信问道:“不知主公有何妙法可以让我军弓箭手避过元军斥候的探查?” 赵信见陈棋开始慎密思考,心中颇为满意,笑言道:“诸位可还记得赤峰城通往城外的密道?” 此言一出,众人当即反应过来,城外密道的出口不正是在乱石岗吗? 如此一来,血鹰营的弓箭手完全可以先藏在地道内,待元军斥候探查完乱石岗后,再悄悄出来埋伏! 如何在乱石岗潜伏的问题得到解决,赵信迅速敲定作战方案,当即下令道:“陈棋听令,命你统领两千血鹰战士藏于山道终点处的山岭上,待元狗大军通过后,再尾随袭击!“ “末将领命!“陈棋一拱手,高声应道。 “瞿远听令,命你统领一千血鹰骑在赤峰北门处候命,待乱石岗战斗一起,立即奔袭!“ “末将必不负主公所托!“瞿远高声接令,想到很快就可以厮杀,瞿远顿时兴奋异常。 “吴煌听令,命你统领五百弓箭手潜伏在乱石岗,只等元狗大军一至,立马射他个措手不及!“ “末将领命!“ “邱智听令,命你统领三千刀盾手潜伏在地道内,只等吴煌部发动攻击,立即从地道内出来,协助吴煌部将元军拖住!“ “末将领命!“ 说到这里,赵信微微一顿,然后肃然道:“至于本统领,则亲帅五百亲卫前去诱敌,分散敌军的注意力,迟缓敌人的行进速度,疲劳敌军,最后将敌人引诱到乱石岗,你们各就各位,动作必须要快,否则军法处置!“ 此言一出,时砂主动说道:“这项任务就交给我来负责吧!” 赵信点点头,表示同意。 最后,赵信果断地挥挥手,坚决地说道:“这是血鹰营整训后的第一战,也是血鹰营攻伐辽阳的第一战,告诉士兵们,‘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亮起他们的刀锋,用敌人的首级去证明他们的战无不胜,用敌人的首级去换取封侯拜将的功勋!” 安排好一切,众军官各自散去,而赵信则带着五百亲卫前去诱敌,迟缓敌人的进攻,疲劳敌人。 一个时辰后,赵信一行人潜伏在山道某段的草丛内,此时,元军往前挪动了还不到五里,元军的斥候依然在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前进,距离赵信潜伏处最近的,只有不到一百步。 赵信紧握着雕翎劲弓,弯弓搭箭,“嗖!”的一声,羽箭呼啸而出,打破了山岭间的宁静,栖息于树林中的鸟雀被惊动,全部扑棱扑棱地飞了起来。 “噗哧!”羽箭射中了一个元兵,虽然射中的位置是右腿,没有伤到要害,但强劲的力道还是射穿了元兵的大腿,直插在地上。 第63章 诱敌 “啊!”剧痛袭来,那被射中的元兵嘶声长嚎。 “敌袭!”旁侧的元军斥候被吓坏了,急忙趴下,同时大声疾呼,说发现了敌人的埋伏。 后面的元军兵马当即被惊动,数百元兵马上朝这个方向冲了过来,而趁着元军斥候队稍稍混乱之际,数十个血鹰弓箭手也射出了箭矢。 “咻咻~咻咻~咻咻~!!!”羽箭刺破虚空声接连响起,数十个元兵斥候当即被钉在地上。 而射完一波箭矢后,赵信等人没有丝毫犹豫,立马转身撤退。 “敌袭!敌袭!伏击!伏击!”元军斥候接二连三地大声吼叫起来,恨不得元军大部人马立即飞到自己的身边提供支援。 山道上的元军部队马上进入战斗状态,迅速向山岭两边散开,刀盾手在前面封堵,弓箭手在后面压阵,许睿和尼斯格日也带着各自的心腹,准备迎接猛烈的战斗。 一部分元军士兵显得有些慌乱,但是在色目精兵的威慑下,很快就恢复了镇静,各自举起兵器,向着发现敌人的山岭逼近。 尼斯格日一边喝骂着自己的士兵前进,一边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这里果然有埋伏,嘿嘿!” 许睿着急地看着前方,想要尽快地搞清楚红巾军设伏的位置,还有设伏的兵力,以便迅速组织强有力的反击。 验证了红巾军在这里设伏,反而令他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红巾军既然舍弃坚城出现在这里,说明他们也是黔驴技穷了,只要就地消灭他们,那赤峰区域就是他许睿的天下了。 然而,情况似乎并没有尼斯格日想象的那么糟糕,也没有许睿想象的那么乐观,红巾军在袭杀了数十个元兵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从他们所站的位置看过去,前方所有山岭都静悄悄的,根本看不到任何的人影,元军的刀盾手逐渐控制了周围的山岭,却没有现红巾军的丝毫踪影。 “弓箭手!放箭!放箭!”尼斯格日很不耐烦地吼叫着,不断地吆喝弓箭手上前。 千余元军弓箭手立即张弓搭箭,朝着那些茂密的树林狂射而去,只是,那密集的羽箭只带落大量树叶和树枝,并没有丝毫红巾军中箭的痛喝声传来。 良久之后,斥候队长回来报告情况,“回禀将军,前方没有发现敌人的身影,只有数百人疾行后的脚印,看方向是往赤峰城去的,敌人应该已经逃跑了!“ 尼斯格日和许睿闻得消息,眼神刹地疑惑起来,思索了一小会,许睿试探着问道:“是红巾贼寇的斥候兵吗?” “还不能确定!”斥候队长如实答道。 “嗯?红巾贼寇为什么发起无关痛痒的突袭,他们不怕打草惊蛇吗?还是说红巾贼寇根本不打算在这条山道上设伏?“ 一时间,尼斯格日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阴沉不定,猜测着红巾军的真实意图。 “尼斯将军,红巾贼寇的斥候出现在这里,又迅速地撤走,说明他们刚刚才发现我军,我们要乘胜追击,迅速赶到赤峰城下,打红巾贼寇一个措手不及!”许睿脑念电转,热切地向尼斯格日建议。 “乘胜追击?这是红巾贼寇的诡计!”尼斯格日冷冷地盯着许睿,阴沉说道。 “红巾贼寇已经跑了!”许睿很不服气地说道。 “哼,红巾贼寇在前头布置了口袋阵,就等着我们一头钻进去!”尼斯格日很不客气地回道,然后大声传令,命大军就地驻扎,准备在这里过夜,今天是绝对不走了。 元军士兵当即原地扎营,派出的斥候队也陆陆续续地收了回来,同时在四周的山岭上安排了严密的警戒。 “尼斯将军……”许睿又气又怒,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要让自己的部属继续前进,可是,他麾下的那些人在发现后面的元军没有跟上后,哪有半点进军的意愿。 尼斯格日看着许睿那又急又怒又是沮丧的表情,难得的放缓了声音,安抚道:“等搞清楚状况以后,我们再通过这条山道,然后一路急行军,杀到赤峰城下!” 许睿心里当然不好受,可眼下只能看对方的脸色行事,最后无奈答应下来。 夜色渐渐笼罩山野,除了呼啸不停的寒风,山道左近显得颇为安静,元军就地扎营,在营地周围布置了非常严密的警戒,明亮的火把照亮了五六里。 不远处,赵信从树林暗影中走了出来,冷冷地看着山道上连绵的灯火,赵信心里清楚,元军就地扎营,说明尼斯格日的小心谨慎出了他的意料,不过这样也好,血鹰营刚好可以以逸待劳,将伏击圈布置得更加严密。 略做思考,赵信低声对亲卫统领方炎(由书友tim-wei客串)吩咐着,随后,方炎就悄悄地离开了,提前回到了乱石岗。 树林中,赵信带着近五百亲卫,严密地监视着元军的动静,事实上,元军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很平静地度过了一个晚上。 到了第二天早上,元军派出了更多斥候,仔细勘察山道两侧,赵信带着亲卫队时不时地射杀元军斥候,有计划地向后撤退。 元军则在后面追赶,当元军斥候距离他们太远的时候,赵信等人又停下脚步,等元兵靠近了,突然给予杀伤,然后迅速撤退。 最后,元军斥候被折腾的烦了,便开始不顾一切地急速追击,可即便如此,元军斥候依旧没能追上赵信一行人。 尼斯格日和许睿都先后接到了类似的报告,除了加派更多的人手前往追赶之外,同时下令部队加强戒备,以免陷入红巾军的陷阱。 因此,尽管元军的斥候在前面追得很凶,但元军的大部队却仍在后面慢吞吞地前进,依照这样的行军速度,没有两天时间,休想到达赤峰城下。 “红巾贼寇不过是想迟滞我们的进军速度,尼斯将军未免太小心了!”许睿对自己的部下如此说道,故意将声音提高,好让不远处的尼斯格日听到。 但是,尼斯格日根本没有理睬他,依然是慢条斯理地组织搜索,前进,搜索,前进,元军大部队就这样慢吞吞地在宽不过五六米的山道上前进着。 第64章 内部不和 元军士兵开始觉得还蛮惬意,安全,不累,可是很快就感觉不对了,山道上的风很大,刺骨寒风不断肆虐,时间一长,就有许多兵士扛不住了。 “赵信狗贼,不要让我再碰到你,否则必拧下你的狗头!”许睿一肚子的火气没有地方发泄,干脆自己冲到前面去当了斥候,心中暗暗发誓。 走着走着,猝然间,一波箭镞破空而来,声势凌厉,夺人心弦,许睿微微一惊,急忙顺势趴下,结果听到身边不断有人低声闷哼,跟着传来倒地的声音,有人重重地倒在他的身旁。 许睿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只看到自己的心腹李二虎脑门上中箭,瞪着两个大大的眼睛,没有丝毫神采地看着他,早已经气绝身亡了。 “前方有敌人!”后知后觉的元军斥候纷纷叫囔起来,元军弓箭手同时射箭还击。 “咻咻~咻咻~咻咻~!!!” 密密麻麻的箭镞不断地射到对面的山岭上,树叶扑哧扑哧地往下掉,被惊动的鸟雀扑棱扑棱地飞起。 “追!!!”许睿回过神来,大声吼道。 一时间,大量元兵在弓箭手的掩护下,迅速向对面的山岭逼近,然而,山间的道路颇为奇特,想要到达对面的山岭,他们必须先下坡,然后再上坡,看起来只有几百步的直线距离,走起来却要三倍甚至是四倍。 当元兵追到对面山岭时,袭击者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从地上残留的脚印来判断,红巾军的袭击者大约有五百人。 “红巾贼子,你们给我出来!”追击再次落空,许睿有些抓狂,对天空高声怒喝。 结果,自然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约莫一刻钟后,尼斯格日也赶到了这里,在听取斥候的报告后,一向谨慎的他,任凭许睿在旁边抱怨和唠唠叨叨,他依旧坚持自己的判断,那就是:红巾军不会轻易放弃这么好的伏击机会! 许睿顿时火了,冲着尼斯格日叫道:“袭击的红巾贼寇只有五百人,仅仅五百人啊,却把我们万人大军给吓住了!” 尼斯格日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许睿路上积聚的一肚子火,这时候全部爆发出来,他指着尼斯格日的鼻子吼叫道:“总管大人是派你来收复赤峰城,抓捕匪首赵信的,不是要你在这里当乌龟的!你那么愿意当乌龟,就在这里慢慢爬好了!” 尼斯格日冷冷地一摆手,色目精兵士兵立马将许睿拦在了十步之外,根本不给他靠近的机会,同时还将他逼退了好几步。 尼斯格日脸色阴沉,冷冷地说道:“我是大军统帅,一切由我说了算,你算什么东西?匪寇而已!” 许睿倒是知晓一些元军内部的龌龊事,尼斯格日在打仗方便颇有能耐,但因功自傲,多次驳了色莫勒的面子,这次色莫勒派他出征,与其说是看中他的能力,不如说是借红巾军之手除掉这个不听话的异族人。 基于此,许睿也没有什么太担心的,冷嘲热讽地说道:“尼斯将军,你的目标是抓捕匪首赵信,可不是抓捕我许某人!有本事,你就冲着赤峰城去!我们出军已过半月,不知道尼斯将军要什么时候才能到达赤峰城下?眼下这最后一程,莫非还要走个十天半个月不成?哈哈,尼斯将军真不愧是一代名将啊,前所未有的名将!” 尼斯格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挥手,下令色目精兵上去抓捕许睿,但是,许睿身边的护卫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也是拔刀相向,两拨人遂面对面的对峙起来,随时都会爆发大规模的流血冲突。 尼斯格日的脸庞涨红的好像猪肝色一样,眼睛喷火,盯着许睿,却没有说话,许睿也毫不退让地盯着他,仿佛随时都要打起来。 赵信在远处的山头上,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轻蔑地笑了笑。 尼斯格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如此,你先走好了!” 许睿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带着自己的队伍率先进军,可他麾下的那些士兵,却对前头的危险非常忌惮,任凭许睿如何催促,如何许诺,始终是一步三回头。 许睿无奈,只好装作没看见,心里别提多憋闷了,他打定主意,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干掉这个尼斯格日。 “哼!不要以为你攀上了色莫日,老子就要听你的,我呸!”在许睿筹谋如何对付尼斯格日的时候,尼斯格日看着许睿的背影,对他做了个轻蔑的表情,继续让队伍慢腾腾地前进。 尼斯格日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赤峰区域被泥腿子出身的红巾军占据了几个月,肯定被折腾的一团糟,即便攻灭了红巾军,也捞不到多少油水。 再者,这次出征完全是色莫日排外的结果,如果因为这样的任务折损了属于自己的人手,那就得不偿失了。 “即便花半个月时间赶到赤峰城下又如何?”尼斯格日暗暗冷笑。 然而,山道内的风太大,穿着冰冷铠甲,受着刺骨寒风的侵袭的士兵实在是苦不堪言,有几个基层军官纷纷跑来跟尼斯格日汇报,士兵们都迫切地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否则就要暴动了。 尼斯格日尽管穿了羊绒内甲,但还是被冻地够呛,此时看着士兵们的脸色,心知这不是虚言恐吓,如果不答应他们的要求,士兵们绝对会起暴乱,考虑再三,他终于下令在斥候全部出动以后,元军大部队也加快行军速度。 “酉时【17时至19时】生火、立帐歇息!”尼斯格日朗声下令道。 另一边,许睿发觉元军加快行军速度后,也催促部众不断提速,欲要将赵信一行人咬住,可连续紧追了两个多时辰,依旧没有追上,同时,红巾军也没有再对元军发动袭击。 结果如此,实在令人疑惑,一众追兵不禁暗暗腹诽:“莫非红巾军根本不在周围,已经全部撤走了”! 不过,尼斯格日还是不放心,对照兵法,这条山道实在是伏击良处,红巾军如果不在这里设伏,后面就没有什么好地方了。 因此,不管许睿在旁边如何催促,尼斯格日就是不肯下达全速进军的命令,反而提醒部队提高警惕,谨防红巾军的伏击。 第65章 终遭伏击 许睿见得,心中愤懑异常,但苦于奈何不了尼斯格日,也只能继续领着本部兵马在前头探路。 又行了约莫三里路,前头树林内猝然传来箭镞破空之声,这一轮袭击,又有百余匪兵和数十元兵被射杀。 闻得消息后的尼斯格日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当场杀了斥候统领,红巾军这样小偷小摸专门搞些小动作,但是追上去又不见踪影,难道真的仅仅是要迟缓自己的行军速度?难道这条山道真的没有红巾军的主力? 尼斯格日的想法开始动摇,而许睿却再也忍耐不住了,对着一众匪兵大声怂恿道:“兄弟们!你们都是英雄好汉,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你们无畏于战斗,与其被红巾贼寇偷偷摸摸阴死,还不如光明正大被红巾贼寇伏击战死!” “各位兄弟,看看这些官军,多么的英勇彪悍啊!哼,竟被几百红巾贼寇给吓破了胆子!这条山道有红巾贼寇设下埋伏?哈哈,当然有,这条山道上至少有五百红巾贼寇!可是,我们有两千弟兄啊,加上官军,有近万人,难道,大家愿意莫名其妙憋屈而死……” 一众匪兵闻言,齐声喝道:“战!战!!战!!!” 旁侧的元兵见状,也大多流露赞同的目光。 尼斯格日狠狠地盯着许睿,阴沉着脸不说话,他手下那些色目精兵则凶神恶煞地盯着自己的同伴(蒙古兵)。 毫无疑问,许睿的煽动绝对是充满诱惑力的,元兵已经被折磨得十分疲惫,再加上冷风不断,天寒地冻,没有人愿意在这里久待。 元军斥候不久后又送来了最新消息,确定前头两里范围内都没有红巾军的伏兵,尼斯格日这才下令部队继续前进,却还显得小心翼翼,他总觉得红巾军不会轻易放弃这么有利的地形,红巾军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他。 果然,大军行进三四里后,终于发现了赵信等人的身影,又有数十元兵斥候被射杀,但是,当元军准备战斗的时候,红巾军又不见了。 “他娘的!再探!”尼斯格日大声地骂着脏话,饶是他再沉着冷静,这样被对方不断地骚扰和戏弄,也快要火了,如果他再不做出一点像样的反应来,恐怕手下的士兵将要极度地蔑视他了。 “咻咻~咻咻~咻咻~!!!” 飞箭袭击再次出现,而许睿蓦然在袭击人群中发现了赵信的身影。 “赵信贼子!!!”眼见赵信就在数百步外,许睿顿时状若疯狂,恶狠狠地追了上去,可是,他手下的匪兵见元兵没有动作,也没了单独行动的勇气,许睿追出了数十步,发现身边只有十余个心腹跟随,只好怒气冲冲地折返回来。 斥候源源不断地送回情报,报告前头没有发现红巾军主力部队,尼斯格日这时候才意识到,红巾军根本没有在这条山道设伏的决心。 尼斯格日有点恼火自己的过于小心,大声吼叫着,下达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命令:“加速前进!争取在天黑前赶到赤峰城下!” 最后十里路程,元军只是草草地探查了山道两侧的灌木草丛一番,并没有向上方的山岭、树林深探,便急速通过。 元军一路疾驰,待赶到乱石岗处时,天色已有些灰蒙蒙,紧张劳累了一天的元军见乱石可以避风,未得号令便纷纷坐靠在乱石后歇息。 尼斯格日见状,明白部队的不满情绪已经到达了顶峰,如果不答应他们这个要求,随时都会炸营,他自己也觉得疲惫不堪,当即下令部队在这里暂时歇息。 尼斯格日还是比较清醒地,他见这处乱石岗范围颇大,便派了些斥候入深处探查,此时,血鹰营的弓箭手还在地道内,元兵斥候当然探查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尼斯格日得到乱石岗没有危险的汇报后,便彻底放下心来,同时收回斥候,让他们也坐下来歇息一番。 许睿麾下的那些匪兵纪律观念非常淡薄,这时候已全部躲在乱石后歇息,许睿潜意识里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可这次进军的主力毫无疑问是元军,元兵都已经放羊了,他们这些乌合之众又何必循规蹈矩?因此,他自己虽然没有坐靠下来,却也没有怎么阻拦。 尼斯格日在乱石岗转了一会儿,发现四周除了元兵的说话声,并没有什么其他动静,也放下心来,他命辎重兵搬来火炭,就在乱石后生起了火堆。 身子贴着火炭,双手轻搓着,那种舒服的感觉,对冻了一天的尼斯格日来说,实在是太美妙了。 这边,元兵和匪兵正惬意地笑谈歇息着,而在乱石岗深处,一个个血鹰战士正快速地从密道内爬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外头潜行。 战场形势略微发生了变化,元兵和匪兵都躲在了乱石后,严重影响了血鹰弓箭手的视线。 对于这个突发状况,吴煌很快作出了应对,他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派人以最快速度通过密道回城,将赵信组织研制的,十余个火药包存货全部搬来,打算用火药包将元军炸出来。 一切准备就绪,吴煌腰刀一挥,十多个火药包当即被点燃,在急促的嗤嗤声中,十多个火药包分散着抛入了元军人潮内。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震天般的轰响突起,侥幸没有挨炸的尼斯格日下意识地起身观察情势,而他那身显眼的钵胄刚露面,就被鹰眼射手吴煌盯上。 ‘嗤’,尼斯格日觉得自己的耳边好像传来非常尖锐的声音,跟着自己的后背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侧。 长期的征战生涯,让他瞬间明白,自己被暗箭射中了,该死的红巾贼寇,该死的赵信贼子,他想要努力转过头来,寻找箭镞飞来的方向,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只能无奈地看着碎石地面距离眼睛越来越近,最终变成一片漆黑。 碎石很刺人......这是尼斯格日最后的意识。 【第二章奉上,晚安!】 第66章 惨痛的变数 “敌袭!!!” 回过神来的元兵大声呼喊,急忙搜寻身侧的兵器,准备进行反击,然而,他们的反应还是慢了。 早就测算好的血鹰弓箭手,齐刷刷地射出了第一波的箭矢,近千箭镞横空掠过,发出‘嗤嗤’脆响,一个愣神间,数百元兵和匪兵当即被射翻。 “天啊!红巾贼寇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许睿见机不妙,立即藏缩在乱石后,不敢轻易露出身子。 此时的许睿还不知道尼斯格日已被射杀,一面招呼麾下匪兵藏好身子,一边等待尼斯格日指挥元军率先反击。 可等了良久,依旧没有听到尼斯格日的号令,这时,许睿才意识到不妙,连忙寻到一块盾牌护住身子,起身高呼道:“众将士莫慌,来袭贼寇并不多,我军有近万人,只需冷静反击,必能反败为胜,诸位随我杀!“ 许睿的喝声刚落,不知是谁发现了尼斯格日的尸体,惊慌惨呼道:“尼斯将军死了,尼斯将军死了!!!“ 这一道惨喝如同一道重锤敲击在众人心头,有人开始心神失守,放弃抵抗,也有人异常愤怒,嗷嗷直叫着要为尼斯格日报仇。 怀着滔天恨意的便是那群色目精兵,以前他们在蒙古人面前,要么低人一等,要么只是卑贱的奴隶,是尼斯格日带领他们四处征战厮杀,赢得荣誉,赢得尊严。 如今,他们这些色目人的庇护神惨死,如何让他们不怒! 一个个色目精兵面容狰狞恶煞,拧起刀枪,以极快的冲势,如同一道道狂烈的飞影冲向血鹰战士。 吴煌见一队队色目精兵悍不畏死地冲来,顿时吓了一跳,急忙收起硬弓,取出腰刀迎击。 第一排色目精兵汹涌扑上,三四支刀枪齐齐扫向吴煌,吴煌下意识地挥刀斜斩,刹时间,三四股巨大的力量,几乎同时轰打在他的腰刀上。 “铛~铛~铛~!!!“ 金铁之声接连响起,吴煌只觉右臂一阵发麻,而他旁侧的许多血鹰弓箭手则没有这么幸运,在色目精兵的凶悍扑杀下,死伤惨重。 这边吴煌还没有缓过劲来,又有数个色目精兵向他发动攻击,吴煌脸色无比凝重,猛地一咬钢牙,双手挥刀迎去。 “铛~铛~铛~!噗嗤~!“ 攻向要害处的刀枪猛地被吴煌拦住,但他的右臂还是被划开一道狰狞血口,猛吸一口凉气,吴煌嘶声向后头的邱智吼道:“邱将军,快立盾阵!!!“ 邱智也发现了元军的异状,吴煌这边话音刚落,他便领着千余刀盾兵押前,迅速组成一面面盾墙,将血鹰弓箭手护在身后。 疯狂的色目精兵见血鹰弓箭手有了护盾,火气更盛,手中刀枪凌厉杀出,齐齐轰打在盾墙上,暴起刺耳的轰鸣声,更有甚者,倚仗着身强体壮,竟以身体为武器,直接撞向血鹰盾阵。 色目精兵的冲势实在太强,血鹰盾阵没坚持多久,便相继轰散,阻碍一去,伺机一旁的色目精兵齐齐窜入血鹰战士人潮内,与血鹰战士绞杀得难解难分。 人潮内,邱智满脸冷酷,手中环手刀劈砍不停,将一个个面目狰狞的色目精兵杀翻,在他旁侧,一个个血鹰战士也是眼眸赤红,用以命换命的方式和色目精兵对拼。 眼看血鹰刀战士就要将色目精兵的攻势镇压住,这时,前头又传来兽吼般的嘶叫声,邱智心里一紧,连忙号令血鹰战士往后急退。 不远处,被色目精兵强悍战力震惊后的许睿,脑中突然涌现一个念头,如果他能掌控这支精兵,再整合剩余残兵,那干掉赵信将轻而易举,甚至还有余力重续昔日割据一方的野望。 这个念头一出现,便再也摆脱不去,许睿一咬牙,当即招呼麾下匪兵协助色目精兵作战,他自己更是带着百余亲卫高呼为尼斯格日报仇的口号,冲杀在前头。 血鹰营的其他两路伏兵还没有到达,乱石岗处的血鹰战士只有三千余人,在以色目精兵为首的元军连番冲击下,血鹰营连战连退。 许睿见胜利的天平向己方倾斜,张狂大笑着发出总攻的号令,八千余元军遂如山洪般漫过一片片乱石,席卷向连连后撤的血鹰营。 邱智望着元军如饿狼般扑来,心中又急又乱,一个念头刹时在他脑海升起,邱智那双平日稳重的眸子暴起两道骇人精光,竟是冲入元军人潮内,往许睿的位置悍然杀去。 邱智自知若不将许睿击杀,以时下元军爆发的恐怖战力,未等其他两路伏兵到来,他这路兵马便会彻底溃败。 邱智领着六十多个亲卫不顾一切地在元军人潮内左突右冲,迅速向许睿靠近,许睿眼疾,很快便发现了邱智的身影,并猜出了邱智的意图。 许睿此时信心爆棚,竟起了猫戏老鼠之心,连下数道号令后,便冷冷地看着邱智等人冲锋。 邱智正在冲杀间,猝然在他四周的元兵急速后退,随即一队队刀盾手踏前而来,一面面盾牌摆立在邱智等人四周,邱智眼眸一凝,当下便知这些刀盾手想要将他们围杀。 邱智哪里会坐以待毙,奋力砍翻前头的两个元兵后,身形一转,便是领着剩下的四十多个亲卫往一处方位赫然冲去。 “散!”忽然间,许睿厉声大喝,在邱智所冲方向的刀盾手蓦然散开。 邱智正是疑虑,不过,很快他脸上的疑虑之色便化作了浓烈的惊愕,只见在那方位的刀盾手后面,竟然是一队拉弓上箭,蓄势已久的弓箭手! “给我狠狠地射!!!”许睿满脸狰狞,冷声暴喝。 随着许睿号令一落,那队弓箭手瞬即射出箭矢,一根根羽箭如同炮口飞弹,齐齐轰出,朝着邱智的身躯飙飞而来。 邱智被这异变惊得一愣神,眼看就要被射成刺猬,千钧一发之际,数道怒吼声突起,四个血鹰战士竟扑在了邱智的前头,用血肉之躯将来箭挡住。 “噗嗤~噗嗤~噗嗤~!!!”羽箭入肉的声音接连响起,邱智的心头如同被狠扎了数十刀。 【晚安!】 第67章 血腥激战 “啊~!!!” 邱智泪溢眼眶,状若癫狂,对着两侧的元兵狂劈猛砍,那一道道凌厉的刀光,似乎带着无尽的怒火与怨恨。 “贼人已是强弩之末,大家一起上,取下贼人首级者,赏银百两,官升两级!”许睿见邱智凶性大发,却是面露冷笑,颁下丰厚赏格,怂恿一众匪兵将邱智格杀。 悬赏号令一出,一众匪兵顿时两眼放光,个个争先,欲要夺得功劳,随后便见十余杆长枪突然袭向邱智。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邱智不是三国赵云那般于百万大军中纵横自如的超级猛将,他根本躲闪不及,也无处可躲,既而连续被敌兵刺中数枪,痛得他失声大叫。 剧痛之下,反而激发了邱智的凶性与强烈的求生本能,旋即,邱智强忍着伤痛,连续堂地打滚,躲过敌兵的长枪突刺。 “你们都该死!该死!!”邱智翻身而起,嘶声狂吼,抄起地上的铁枪竭力拼杀。 铁枪不是邱智的趁手兵器,他更擅长使用环首刀,不过此时,他却顾不上这些,求生的本能促使他殊死一搏,一杆铁枪在他手里就如同大刀一样舞得密不透风。 后背、左肩和右腹各有一个血洞的邱智,毫不顾惜自身的伤势和喷涌而出的鲜血,以枪代刀,凶猛反扑。 “邱将军,我们断后,你快走!!!”就在邱智绝地反击、垂死挣扎之时,仅剩的十二名亲卫艰难挤杀到他的身旁。 其中,四名亲卫裹挟着邱智往己军人潮中突去,而剩下的八名亲卫则以自身的血肉之躯决死挡住近百敌兵,为邱智换取突围的一线生机。 在四名亲卫的护持下,邱智竭力冲破盾阵,而留下殿后的八名亲卫,却摆脱不了宿命的锁链,最终被刺成刺猬,每个人身上至少有十余杆长枪刺穿身躯,仓促间,敌兵竟然拔不出长枪。 邱智冲出盾阵之际,眼角余光看到了八名亲卫的惨死之状,顿时虎目含泪,怒声狂吼:“啊!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不知是邱智的嘶吼感动了上苍,还是凑巧,猝然间,山道方向响起震天般的喊杀声,随后便见一部血鹰战士疯狂攻向元军之后,冲杀最前者,赫然是赵信和陈棋,与此同时,赤峰城方向也传来地动山摇般的马蹄踏地声,却是瞿远统领血鹰骑杀到。 邱智、吴煌所部兵马节节败退,许睿与一众元兵正杀得狂热,忽见左右后三个方向有大量血鹰战士围来,当即被吓得魂魄尽飞。 “盾阵挤压!!!”赵信一脚踹翻三个元兵,眼眸冰冷,高声下令道。 下一刻,便见血鹰战士三五人为一组,列成一块块盾墙,步步向元兵挤压踏进,临近的元兵见逃生的通道要么被乱石挡住,要么被己军阻塞,嘶吼着就欲做垂死挣扎。 但他们刚一靠近,盾墙空隙中便倏然刺出一根根犀利的长枪,涌入他们的身体,将他们成片成片的捅翻。 另一侧,瞿远统领的血鹰骑由于受乱石地形阻碍,并不能发起一往无前的冲锋,只能四散游猎,步步挤压元兵的生存空间。 七千余元兵拥挤在乱石岗内,此时这拥挤无疑最是致命,中间部位的元兵听见外围接连响起己军临死前的惨呼,惊恐万分,皆是失去了理智,互相推挤,乱得一团糟,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而许睿的脸色白得可怕,毫无半分血色,局势逆转太快,前一刻,他胜券在握,处在高高的云端,这一刻,却陷入死地,重重地跌落在地。 ‘咻’的一声,一枚羽箭飙飞向许睿的面门,许睿这才从无比的惊骇中反应过来,连忙拧刀击碎羽箭。 局势万分危急,许睿知道与左右后三个方向的红巾生力军相比,前头被己军近乎打垮的邱智、吴煌部更容易突破,当即厉声大吼道:“快!快!!继续往前冲,前方才是唯一的生路!!!” 吼毕,许睿领着心腹百余人望前头疯狂冲去,不过此时,前头的邱智与吴煌已借着先前己军援兵到来的气势,稳住了阵脚。 邱智、吴煌部残兵知道此番伏击的胜败,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皆是牙关紧咬,借助盾阵死战不退。 防线上,一有血鹰战士倒下,立刻便有人顶上,盾牌被击破了,便以血肉之躯为坚盾,他们犹如生根磐石般,任凭求生欲望强烈的元兵如何冲击,依旧岿然不动。 乱石岗内,血鹰战士整齐的挤压踏步声,血鹰军官狂吼的铁枪突刺声,犹如死亡序曲萦绕在一众元兵的心头。 眼见前头的生路被堵,元兵数量陡然下降,许睿的脸色不断变化,由苍白、惊骇到狰狞、不甘,又从狰狞、不甘到无比的绝望。 而在前头,仍旧有一队队元兵在往邱智、吴煌部坚守的防线疯狂冲锋,而且越冲越猛,全因这些元兵发现邱智、吴煌部已到崩溃的边缘! “他们已经坚持不住了!不想死,就给我冲!!只要冲出去,那么我们还有活命的机会!!!” 曙光似乎要照向近乎绝望的元军,希望即便仅有一丝,也能压住恐惧一头!!! 吴煌、邱智脸色寒冽,身体极度疲惫,看着面前一队队愈来愈疯狂的元兵,战刀紧握,牙关猛咬,眼眸中的一抹决然之色转瞬而逝。 希望近在眼前,数队元军队伍蛮横冲开五六道破口,与血鹰战士绞杀成一团,妄图将破口进一步打开,然后将其演变成逃生的康庄大道。 不过,随着几彪人马快速奔来,原本涌现在这些元兵脸上因求生而变得狰狞的脸色,顿时再次化作绝望。 只见赵信亲领千余生力军绕道赶至,与邱智、吴煌部残兵汇合在一起,生力军到来,很快便将突入的元兵杀退回去。 元兵人潮内,许睿身上中了数枪,浑身是血,绝望的眼眸中带着阵阵疯狂,他敏锐地瞅到赵信提刀冲杀,竟大喝一声,满是血液的手掌猛地握紧长刀,一跃身子,就往赵信冲了过去。 【今天在公司逗留到九点多才回租的地方,回来后累、困得慌,喝了两杯咖啡,才坚持写完,明天早起上班,加油,自己!晚安!】 第68章 坑杀俘虏 赵信正提刀在乱石间左突右冲,猝然间,一个浑身是血的大汉从一块巨石上跳起,大刀狂舞,朝他的面门猛地劈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赵信身形微微左倾,然后拧刀自下斜切而上,下一刻,便听到‘铛’的一声轰响,两刀的锋刃在半空中骇然碰撞。 陡然间,许睿脸色剧变,因为他感觉手中大刀正不听使唤地狂甩外飞,而赵信的宽背大刀则锐锋不减,带着一道耀眼银光,刹地冲破了许睿的身体。 许睿眼内瞳孔无限扩张,好似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同时只觉脖颈处发出一阵狂烈的剧痛,身体的力气、神念正快速地消去,直至最终的黑暗。 ‘噗通’一声,许睿的身体坠落在地,而在四周,不少见到许睿死去一幕的元兵、匪兵,不觉停住厮杀,好似灵魂被勾去了。 许睿身死的一瞬间,赵信不禁心神一怔,因为他发现自己竟有些拿不定主意要如何处理这些元军残兵,依据常理,是该招降,到时候,大部分降兵进行劳动改造,而少量精锐则选入血鹰营。 但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吴煌、邱智所部战士战死过半,侥幸活下来的战士也人人带伤,他们对这些元兵、匪兵有切骨之恨,如果招降,绝对让他们难以接受。 就在赵信思虑间,有不少血鹰军官前来询问是否接受敌军投降? 看着血鹰军官们那嗜血的眼眸,赵信握刀的手猛地一紧,坚定地做出冷酷抉择,即便这个冷酷抉择可能带来十分恶劣的影响。 “传我号令,所有敌军皆不受降,尽数杀绝,一个不留!!!”赵信杀意惊天,冷酷得让人不寒而栗。 “主公且慢,若是将敌军逼入死路,敌军必然拼死而搏,何不暂且受降,待这些敌军成为我军俘虏,到时犹如砧板鱼肉,要杀要剐,全凭我等处置!”一旁的血鹰军官们正要领命通报,匆匆赶来的时砂却是忽然出言谏道。 赵信一听,心中猝起一个念头,冷然一笑,随即依从时砂之谏,暂且接受元军残部的投降。 此番大战,尽管变数颇多,但最后还是成功完成伏击,随着尼斯格日、许睿这两个重要人物相继死去,多数元军战意尽失,倒戈而降,一众血鹰军官尽管对纳降之举十分抵触,但最后还是遵循了赵信的命令,将降兵尽赶于一处。 五千余降兵被血鹰战士押解到一处土坡后,这时,赵信下达了一个令五千余俘虏极度绝望、恐惧的命令。 “在此地挖下土坑,将所有俘虏尽数坑杀!” 此令一出,那五千余俘虏顿时惊恐失声叫了起来,纷纷疯狂地向四处逃窜,早已准备好的血鹰战士立马手抬屠刀,砍向这些手无兵刃的元军俘虏。 一阵惨无人道的屠杀后,想要反抗的两千余元军俘虏当即惨死殒命,这令剩下的三千余俘虏不敢再冒死逃跑。 一个个巨大的土坑不断地显现,那些元军俘虏听着一道道连绵不断的铲土声,仿佛遭受着莫大的折磨。 后来,又有几波元军俘虏实在忍受不住,又开始拼死逃跑,但都被血鹰战士乱刀砍死。 约莫两个时辰后,数十个巨大的土坑挖好,赵信冷酷着面色,命令一队队血鹰战士将场中近三千元军俘虏,尽数赶落一个个土坑之内。 血鹰诸将领命,遂令麾下战士执行,只见一队队血鹰战士提着一柄柄发着寒光的长枪,逼迫着元军俘虏跳入土坑,如果有俘虏不从或是有慢,血鹰战士立即毫不犹豫地抬枪就捅。 一时间,惨烈的求饶声,绝望的痛哭声,竭斯底里地怒骂声响不绝耳,赵信却是一直冷酷着神色,直到望着一个个土坑被土泥重新埋上,心中才长叹一声。 ‘杀俘不祥’,赵信心里明白,同时也知道此事传开后,会对血鹰营未来的战事带来无数阻碍,但赵信并不后悔做出这个决定,他看重与血鹰战士的这份兄弟情,他宁愿自己成为敌人眼中的‘暴君’,也不愿成为让自家兄弟心冷的‘仁主’。 不过,杀俘,特别是坑杀俘虏之举,可一不可再,今后惩罚俘虏,当以不同规格的劳改为主,轻者修筑城墙、道路,或给血鹰营屯田劳作,只要劳改态度良好,并达到一定年限,便可重获自由,成为赵信治下平民。 而对那些无恶不赦,或者被血鹰战士极度仇视的俘虏,则贬为终身奴隶,不仅要承担繁重的劳役,还要经常承受皮肉之刑。 将所有俘虏处理完时,已是次日拂晓,朔风阵阵,周遭那浓烈的血腥味道,让场中所有血鹰战士皆是心神一颤,一阵短暂的放空。 ...... 血鹰营回到赤峰城后,赵信一边整顿兵马,一边又令人向大宁总管色莫勒送去尼斯格日和许睿的尸体,以及一封密信。 数日后,大宁路朝阳城总管府,此时,色莫勒的书房静得可怕! 色莫勒已经三天没有收到出征大军的信息,他对尼斯格日和赵信到底谁赢,谁将对方弄死没有特别的期待,只要其中一方惨胜即可,但是,三日没有收到任何情报,这种如迷般的战况让他很恼火。 “不行!乌力罕,你再多派几队斥候去打探,务必尽快获得战况详情!”色莫勒猛地停住脚步,向心腹将领乌力罕声色俱厉地喝道。 乌力罕脸色阴晴不定,其实,他已猜到尼斯格日所领的大军很可能遭遇不测,却不敢随意张口。 而就在这时,一斥候将领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声音颤抖道:“总管大人,刚才末,末将的兵马遇到一支红巾贼寇小队,他们给了末将一封密信还,还,还有!!!” “还有什么?!!”色莫勒似乎猜到了什么,身形微颤,扯着嗓子大喝问道。 “还有,还有尼斯将军以及那个叫许睿的汉人的尸体!” ‘砰’的一声,色莫勒不觉脚步一滑,竟摔倒在地,三日前,他还收到过尼斯格日的战报,战报里,尼斯格日对剿灭红巾军很有信心,只是要攻下赤峰城至少还需十天半月。 可刚刚过了三天,消息仅仅断了三天,他便收到了尼斯格日和许睿的尸体,一万兵马在三天,甚至更短的时间内被剿灭,可想而知,那支盘踞在赤峰城的红巾军有多么强大! 红巾军与元朝廷之间不死不休,想到自己的辖地内出现这么一股强敌,想到这股强敌随时可能发起的报复,色莫勒心中又惊又怕。 【非常感谢书友挽风不太醉的打赏,以及割据王、林雪舞等书友的推荐票支持!晚安!】 第69章 朝阳三杰 乌力罕见色莫勒摔倒,连忙想要去扶,色莫勒却似一头野兽般吼了起来,“不用扶我!!你把信拿来!!!” 乌力罕不敢违逆,连忙从斥候将领手中接过书信,然后快速递给色莫勒,色莫勒一把抽住信,然后便呲牙咧嘴地看了起来。 色莫勒越看身体抖动的频率就越快,脸上的表情就越是狰狞、疯狂,最后更是撕碎了信,甚是变态地发笑道:“哈哈哈,赵信,你这卑贱、该死的汉人竟敢威胁我!好!!很好!!!” 或许色莫勒真的疯了,只见他吼完之后,突然扑到那斥候将领身边,一把掣出了斥候将领腰间的利剑。 “总管大人饶命呐~!!!” 那斥候将领见色莫勒要杀他,吓得立刻伏地便拜,但色莫勒却对斥候将领的求情置若罔闻,一脸的变态笑容,利剑猛地一划,便在斥候将领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呸,探了三天才给我带回这糟糕透顶的消息,真是没用的废物!!!” 色莫勒朝着斥候将领的尸体啐了一口,身形突兀一转,竟将利剑架在了惊魂未定的乌力罕脖颈上,然后幽声道:“如果你也跟这废物一般无用,那你也去死吧!!!” 感受到剑锋处传来的冰冷,乌力罕冷汗直冒,在死亡压力的逼迫下,脑念电转,竟是想到了一个主意。 “总,总管大人,末将有对付红巾贼寇的办法!!!”乌力罕身体哆嗦着说道。 “哦?说来听听!!!”色莫勒颇感兴趣地问道,但架在乌力罕脖颈处的利剑,却没有半分移开的意思。 “总管大人虽然失去了尼斯格日这只不太听话的色目狗,但大人还有另一只比尼斯格日更凶悍的‘狗’,只要把他放出来,大宁路之危便可化解!” “比尼斯格日更凶悍的‘狗’?你说的是那汉将宁锋!!!” “不错,正是此人!!!” “哼,提那忘恩负义的贼子作甚,当初本总管那么器重他,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和我翻脸,真是不识抬举,本总管既能让他辉煌腾达,也就能让他承受一辈子的牢狱之灾!” “总管大人说的是,那宁锋忘恩负义,活该受一辈子的牢狱之灾,不过,此人深通兵法韬略,且有两个武艺高强的结义兄弟,如果他全力相助,必能为总管大人解忧!”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道理,只是那贼子对我娶了彩云儿恨之入骨,又怎么会替我解难?!!” “如果三夫人出马,或许可以说动那宁锋!” “哼!!!”色莫勒冷哼一声,虽然面露不喜之色,但乌力罕知道,色莫勒已经心动了。 ...... 三日后,一支八千人的大军从朝阳城开出,向着赤峰城方向行去,为首的三员骁将正是刚从牢狱中放出来的宁锋【由书友割据王客串】,以及他的两个结义兄弟,骆霖【由书友林雪舞客串】和曲靖【由书友tim-wei客串】。 “兄长,那老贼真的愿意成全你与彩云儿?”骆霖眉头紧皱道。 “是啊,兄长,彩云儿已为人妇近三年,若是她与老贼联合,故意哄骗于你,那我等岂不是......”曲靖‘恶意’地猜测道。 宁锋闻言,心头微微一紧,但想起昨晚的旖旎,他很快便坚定下来,朗声叱道:“休得胡乱猜测,我相信云儿绝不会骗我!” 此言一出,骆霖,曲靖无奈暗叹,自己这兄长虽然深通韬略,智计过人,但面对感情之事,却显得有些痴傻。 大军行进两日后,忽有斥候来报,言红巾军已攻取恩州城,经过一番商议,由曲靖统兵三千为前军,骆霖统兵三千为中军,宁锋则领两千兵马护送粮草、辎重,随后押上。 却说曲靖率军三千一路飞赶,于两日后赶至恩州城外三十里,瞿远听得斥候探报,一面令兵士飞报赵信,一面引军出城拒敌。 两军布阵于野,好战的瞿远一提手中大刀,策马如风,出阵喝道:“血鹰大将瞿远在此,鞑子走狗,还不快快前来受死!” 瞿远中气十足,声若雷轰,浑身杀气凌然,威赫元军士卒,曲靖闻言,当即勃然大怒道:“红巾贼寇休得猖狂,看曲某取你首级!” 曲靖喝毕,策马飞冲向前,瞿远虎目一凝,猛地一拍马腹,坐骑倏地一跃,飞奔而起,手中大刀泛着冷光割空而飞,径直杀到曲靖面前。 曲靖微微一惊,急提大刀抵挡,‘铛’的一声暴响,巨力袭来,曲靖面容刹地扭曲,双臂发麻,虎口生疼。 瞿远见状,冷然一笑,大刀猛地一压,当即将曲靖的大刀压了下去,曲靖连忙歪身一倒,避过瞿远刀锋。 曲靖险险避过,刚收刀起身,哪知瞿远急抽大刀,刀锋倏地从后切来,曲靖惊出一身冷汗,急抬刀挡住。 ‘铛’的一声暴响,曲靖虎口开裂,手中大刀几乎脱手而飞,瞿远厉声一喝,大刀连舞个不停,刹地杀出三道连击,曲靖死死抵挡,被瞿远杀得连连败退。 三道连击一过,曲靖自知不是瞿远的对手,转马就要逃去,可瞿远哪里会让曲靖如愿,策马紧跟,大刀连攻个不停。 曲靖面露苦涩,一边抵挡,一边留意时机,眼见瞿远正劈一刀,曲靖一拨马头,提刀一挡,借着反震之力逃开。 “鞑子走狗,逃的不是好汉!”未能斩杀曲靖,瞿远有些不甘心,在后大声笑骂。 曲靖只管保命,逃入阵中,瞿远见状,当即下达进攻号令,元军士气不振,刹时大乱,慌忙而逃。 瞿远引军在后追杀,将曲靖军杀出五里之外,夺得大量兵甲、马匹,暂且收军回城。 曲靖败了一阵,折了千余兵马,正是急躁不安之时,有兵士来报,言骆霖率中军赶到。 曲靖急迎骆霖,诉说先前之败,骆霖听了,当即安抚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三弟无须记挂在心,明天由我出战,如果我能胜过那贼将,你便无须出手,如果我只能与他持平或者战不过他,那你便适时来助,你我兄弟携手,必能战败那贼将!” 身陷牢狱近三年,骆霖自感武艺弱了不少,当下不敢托大! 第70章 将计就计 第二日一大早,骆霖、曲靖统领五千兵马杀到恩州城外五里处,瞿远闻得消息,并无畏惧,反而战意盎然,引部众三千,出击迎敌。 两阵对圆,骆霖拍马飞出阵前,铁枪一抬,遥指阵内身穿漆黑战甲的瞿远,凝声大喝道:“红巾贼子,可敢与某一战?” 瞿远并不了解骆霖的实力,他生性好斗,此时听到骆霖邀战,当即虎目生光,喝声应道:“哼,有何不敢!鞑子走狗,且看我瞿远取你项上头颅!” 瞿远拍马提刀望骆霖径直杀去,骆霖亦策马彪飞,舞枪相迎,与此同时,曲靖策马出阵,就守在骆霖身后不远处。 电光火之间,瞿远的大刀与骆霖的铁枪轰然相撞,瞿远脸色惊变,暗道好大的力气,骆霖也是眉头一皱,暗叹瞿远力猛。 大刀与铁枪几乎同时一抽,仿佛化作雷光电影,飞速相碰击撞,一道道暴烈的火花溅起,瞿远和骆霖都将兵器舞得密不透风,一口气打了近有三十回合。 瞿远虎目连连聚光,仿佛打得无比痛快,招式越打越快,越出越猛,骆霖也是如此,战意惊天,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力压瞿远。 两人杀得不相伯仲,又是二十合过去,突然间,瞿远气势陡增,大刀如电一劈,骆霖急提枪去挡,一枪刚是挡住,双臂刹地被震得发麻,同时间,瞿远的大刀力弹铁枪,刹时加速,往骆霖面门就砍。 “喝~!贼子休得猖狂,看枪!!!” 骆霖怒声一吼,气势轰然爆发,铁枪刹地收住去势,然后骤力猛刺,瞿远不禁神色一变,急拧大刀抵挡。 “铛~!”两柄兵器轰然碰撞,大刀与铁枪刹时荡开,两人坐骑受反冲之力,相对暴退而去。 瞿远退了近有六步,大刀猛地插地,止住了去势,至于骆霖,则退了七八步左右,也是止住了去势。 就在这时,曲靖猝然拍马挥刀冲来,骆霖听见背后马蹄声声起,便知道是曲靖赶来助战,连忙策马前冲。 瞿远见骆霖、曲靖一左一右杀来,虎目一瞪,竟是不退反进,三马相接之时,瞿远更是先发制人,大刀一起,就往曲靖脖子砍去。 骆霖怒声一喝,提枪挡住,曲靖极有默契,趁机挥刀往瞿远胸口就砍,瞿远见状,想要收刀去挡,哪知骆霖猝然发力,竟压住了瞿远的大刀。 曲靖的大刀如电而来,瞿远急忙驱身一避,但还是慢了半分,曲靖的大刀在瞿远铠甲上砍出一条绚丽的火花,瞿远吓了一惊,如果刚才不是避得及时,只怕自己的胸口已被曲靖砍成两半。 瞿远不敢继续逞匹夫之勇,猛地挥动大刀,与骆霖、曲靖战了五六合后,荡开阵脚倏然逃去。 骆霖见瞿远逃跑,哪里肯舍,当即策马紧追,曲靖则令大军速速掩杀,五千元兵借着搦战胜利之势,如同浪涛席卷。 瞿远赶回阵中,见元军势大,急令大军速退,五千元军铺天盖地,狂冲杀来,逃在最后的血鹰战士,在瞿远的喝令下,卸甲弃兵。 追在前头的元兵见得,当即停下哄抢,一时间,元军追击队伍变得无比凌乱,血鹰营借机提速逃去,只是折了数百人马。 骆霖见红巾军临危不乱,撤而有序,反之己军兵士,因一兵甲小物,弃敌去抢,如同山匪贼子,气得喝骂不止,数个元军将校更是被骆霖严厉惩戒。 追击战不了了之,骆霖只好先令大军回营歇息,到了第二日,骆霖、曲靖率军围城。 恩州城虽然只是一个小县城,但元军缺乏攻城器械,急切间攻打不下,五千元军一连围了三天,不能攻破。 曲靖唯恐红巾大军赶到恩州城接应,急忙来寻骆霖商议,骆霖观察了恩州城许久,此时正好心中有计。 曲靖这一问,骆霖便是答道:“我问过来自恩州城的军士,他们说恩州城百姓每隔一两天,便会出城打柴,如今已围城三天,城中百姓没有柴禾烧饭,定是饥荒,不如暂时收军撤离,然后如此如此,恩州城必唾手可得!” 曲靖听后,眼睛刹地一亮,大喜呼道:“二哥此计甚妙,小弟这就赶去吩咐!” 曲靖欣喜而退,即刻传令军中各部连夜撤军,骆霖亲自断后,各部兵马渐渐退远。 第二天,当瞿远登城看时,却发现城外再无元兵身影,瞿远想不通其中奥妙,顿时心生疑惑,随后,瞿远令人哨探,结果,元军确实远去,这才放下心来。 之后,有部将向瞿远报告,言城内居民无柴火烧饭,饥荒逼迫,希望瞿远准许开城救急。 这部将如此一提,瞿远下意识地就要下令打开城门,但忽然间,瞿远神色一凝,似乎想到了什么。 恩州城门一旦开放,城内居民饿得慌,必然疾赶出城,到时人员杂乱,如果元军派一部兵马混入百姓之中,守城的血鹰战士很可能察觉不到。 想到这里,瞿远心中一紧,思虑一阵后,瞿远有了对策,朗声笑道:“哈哈哈,元狗打得好算盘,既然如此,我不妨将计就计!” 当下,瞿远下令大开城门,放百姓出入,到第四日时,斥候急报元军又至,急切间,恩州百姓争先恐后蜂拥入城。 瞿远在战楼上细细观察,发现果然有元兵混入百姓之中,心中暗暗冷笑,并没有立即发作,只是吩咐心腹军官如此如此。 到了夜间三更时分,南门处一拨人马忽然涌出,四处堆积稻草干柴,正当他们打算生火时,四周猝然亮起无数火光。 “果然如瞿将军所料,这城内当真是混入了元狗,各位兄弟听令,将他们乱箭射杀!!!” 一道冷笑声如同阎罗索命的鬼音突起,那拨人马听后当即大乱,四处慌逃,只是他们拔腿刚跑,四周迸发起无数弓弦震荡声。 千箭齐发,刹时将这拨人马杀死大半,人马之内,曲靖正混于其中,他与几个大汉一面躲避箭雨,一面赶往城门下。 第71章 中敌激将计 这时,一员血鹰军官发现了曲靖等人的异动,连忙带着一队血鹰战士赶去拦截,曲靖心急如焚,怒气暴涌,如一头被逼入死路的恶兽般回头一吼! “嗷嗷嗷~!挡我者死!!!” 那血鹰军官被曲靖吼声所慑,竟是愣住了,曲靖迅疾手起刀落,一刀将那血鹰军官砍死,曲靖勇猛如虎,旁侧的血鹰战士皆被震慑。 曲靖猛冲在前,连连杀散拦阻兵士,眼见曲靖等人就要冲到城门处时,又有一队血鹰战士赶到,血鹰战士一涌而上,当即将曲靖和那十余个大汉围住。 危急时刻,那十余个大汉皆使出浑身解数,竟是强行将城门微微打开一丝,此时,关锁吊桥尚未落下,曲靖挤出城门后,顾不得再多,立即跳入护城河逃遁。 骆霖领着兵马正在城外等候,突然见到城门打开,立即下令兵士搭木过河,抢开城门。 哪知那城门只开了一丝,便止住了,随后又见几道人影跳落护城河后便再无动静,骆霖见状,连忙命令冲锋的兵士收住脚步,哪知兵士冲得过快,前部人马近有三成掉落护城河。 城头上的瞿远一见城下元军大乱,立即下令弓弩手发箭射击,一时间,城上箭矢如暴雨来袭,挥洒不停。 元军前部人马慌乱而退,结果后路却被中部军士所阻,大量元兵拥挤在护城河边,进退维谷,在守军数轮箭雨打击下,元军前部人马死伤过半,惨叫声响不绝耳。 与此同时,在城头某处,瞿远张弓瞄准乱军内的骆霖一箭射去,箭出如若迅雷,倏然疾飞,骆霖正在安稳军士,突然发觉面门一阵狂风袭来,连忙拧枪一刺,赫然将来箭刺碎。 瞿远眼看冷箭没有得手,又连发三箭,骆霖早有防备,尽数将三箭击破,同时,曲靖已被元兵从河中救起,骆霖见大军混乱,心中生出退兵之意。 这时,在城头的瞿远突兀大笑道:“哈哈哈,助恶狗贼,你的计策早被我看破,今天算你命大,来日我瞿远必将你击杀!” 骆霖怒咬钢齿,压住怒火,没有回话,急令大军撤去,至于瞿远由于顾虑城内兵力不足,不敢贸然出动,所以并没有派兵去追,任由元军退走。 元军今夜折了千余兵马,加上曲靖先前之败,兵力损了近三千,骆霖见战况不利,难以攻破恩州城,当即发急信报之宁锋。 一天后,宁锋收到信件,得知骆霖、曲靖所部八千兵马竟然被瞿远仅仅五千兵力挡于城下,且还连番失利,损了近三千兵马,当即心神震动,急引一部轻骑,马不停蹄地赶到恩州城外元军大寨。 宁锋风尘仆仆而来,连日赶路,神情疲惫,不过宁锋却不去歇息,急和骆霖、曲靖商议。 骆霖将前事尽说,宁锋暗暗惊叹瞿远的粗中有细,心中不觉起了几分担忧,一个瞿远就如此难对付,更别提比瞿远棘手数倍的赵信。 宁锋缓缓叹了一口气,脑海里迅速分析有关瞿远的情报,瞿远这人勇烈好斗,却又不失谨慎,表面上似乎毫无破绽。 但瞿远毕竟刚从低级军官转变过来没多久,怎么可能做到百战大将那般老辣,宁锋思虑半个时辰后,一计定落,唤来骆霖、曲靖,教道如此如此...... 骆霖、曲靖闻策大喜,连赞计妙!!! 第二天一大早,骆霖率领大军来到恩州城下,摆好阵势,吆喝瞿远出阵对杀,瞿远见元军势大,隐忍不出。 哪知骆霖竟耍起了无赖,教兵士大骂赵信德行浅薄,鲁莽无能,又言瞿远助恶无义,把其三代毁骂。 城内将士听后无不大怒,数个瞿远心腹军官更是进谏,欲要领兵出城厮杀,瞿远自己也是热血上涌,就在他提刀准备下城时,脑海中突然想起赵信在随军军校里讲的激将诱敌的故事。 瞿远当即冷静下来,对骂声充耳不闻,冷声喝道:“诸位弟兄无需动怒,这是元狗的激将法,他想要我们舍弃坚城地利,而去野战厮杀,我又怎么会如元狗所愿,你等切不可出战,待主公大军赶到,自然杀元狗个片甲不留!” 瞿远并没有中计,任由骆霖辱骂,骆霖骂得痛快,更是命令军士日夜轮流来骂,骂完瞿远,又骂赵信,因此城内守军无不火大。 许多血鹰军官按耐不住,想要出城厮杀,前来向瞿远请战,瞿远心中虽是愤恨无比,但还是压住冲动,阻止住一众军官。 到了第二天,元军从早上骂到正午,骂得疲惫之时,便在城外草地歇息起来,有兵士当即报之瞿远,瞿远赶到城头一看,果然看到元军大多卸甲弃兵在城外草地上歇息,有的甚至在地上睡卧。 眼见元军如此嚣张,许多血鹰军官又是高喝请战,瞿远这两天被骂得心情烦躁,却又要压住怒火安抚将士,一时间脾气起来,哪还有半分顾虑。 杀心一起,瞿远便命一众军官备马点兵,约莫半刻钟后,恩州城门大开,三百骑兵,两千步兵飞速向草地上的元军杀去。 瞿远军突兀杀来,元兵慌乱间弃马抛戈而走,瞿远怒声暴喝,舞起大刀迤逦追赶,身后的血鹰战士也是冲天怒喝,多日积蓄的怒恨,似要在这瞬间爆发。 近三千血鹰战士汹涌追杀,在元军人潮内杀起片片腥风血雨,瞿远杀得痛快解气,正要将元军队伍捣个天翻地覆,方才罢休。 哪知突兀之间一通鼓响,山背后两支兵马截出,左边骆霖,右边曲靖,瞿远见状,脸色霎时大变,这才知道中计,连忙回身喝令兵士撤退。 只是,此时三千血鹰战士已深入元军人潮之内,忽然要逃,哪里有空余之地,乱军内的元兵一见到伏兵杀出,立刻止住了逃势,向瞿远军猛扑而去。 瞿远脸色铁青,在元军人潮内左突右冲,欲要杀开一条生路,可没过多久,骆霖、曲靖便引军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近三千血鹰战士瞬间被元军吞没,瞿远连冲数十阵,身上战袍千疮百孔,大大小小伤口近有十余处。 待瞿远艰难地撞出重围,引残兵奔回城内,方才发现出击的三千血鹰战士只剩下一千二百余人,更糟糕的是,瞿远刚入城没多久,便有兵士来报,有大量元兵往南门杀来。 【非常感谢书友挽风不太醉的打赏,《逐鹿元末》群已建,五二一四四三四一八,欢迎各位书友入群!晚安!!!】 第72章 赵信杀到 瞿远当即立断,引城内残兵弃城往北门逃去,骆霖最先引军冲破城门,直追过恩州城内,往瞿远军逃跑方向紧追不放。 瞿远队伍中有大量伤兵,行进缓慢,而瞿远又不愿弃了这些伤兵,眼见骆霖军就要追上。 忽然间,一通鼓响猝起,山路旁侧冲出一彪人马,首当其冲者,身披乌黑锁子甲,手持宽背铁环刀,身形伟岸,威风凛凛。 骆霖撞见这队兵马,惊异之余,见到那黑甲骁将,当即身体赫地一颤,此人面容俊秀,但浑身带有的气势,却仿佛能翻天覆地,让人不禁生出自愧不如之心。 有此气势者,天下之大,英豪无数,恐怕也只有寥寥数人! 骆霖这念头刚起,赵信也恰好发现了他,只见赵信锐目轰地射出两道神光,胯下乌黑良驹一动,直飞跃向骆霖。 骆霖心中惊骇,未战却自感不敌,一拨马首,当即就逃,赵信见骆霖要逃,在后凝声喝道:“无胆鼠辈,未战先逃,你有何面目立于天下!” 士可杀不可辱,骆霖一把抽住缰绳,往赵信回杀而去,赵信冷然一笑,乌黑良驹飞驰之间,已赫然冲到了骆霖面前。 宽背铁环刀倏地一劈,快若闪雷,骆霖暴吼一声,提枪一挡,刀枪轰地对抗,但宽背铁环刀却是力胜一筹,将骆霖的铁枪压退而去。 骆霖一把收回铁枪,心中生起无尽惊骇,没想到自己号称朝阳第一猛将,可战力却比眼前这人相差如此之大! 在骆霖惊骇之间,宽背铁环刀轰地又起,招招直击要害,一刀起时便是连砍三刀,第一刀砍向骆霖脖颈。 骆霖急拧枪去挡,勉强挡住,赵信刀式一改,第二刀瞬即又是杀来,往骆霖面门劈去,骆霖连忙缩头一避,头盔刹地被宽背铁环刀劈飞而去。 骆霖披头散发,十分狼狈,不过他并没有时间惊骇,因为赵信第三刀又起,往他头颅顶上猛劈而下。 生死存亡之际,骆霖忽地变得冷静下来,双手一抓铁枪,奋力一抬,枪破虚空,赫然打住宽背铁环刀。 火花溅射,骆霖整张脸几乎都扭曲起来,而赵信却只是眉头微皱,‘喝~!’的一声威吼,赵信右臂如有无尽力气,只见宽背铁环刀猛压而下,骆霖的铁枪随之弹开。 骆霖受冲失势,飞倒落马,急切间,骆霖双脚如生虬根,往地上一插,在地上扯出两条划痕,死死地止住了去势。 赵信一舞宽背铁环刀,乌黑良驹嘶鸣一声,飙飞即至,骆霖虎目一眯,只见赵信手中那柄宽背铁环刀,带着凌然杀气袭来。 察觉到赵信这一刀的威势,骆霖牙关紧咬,双脚抵住,双臂聚力,铁枪猝然而起。 电光火石之间,宽背铁环刀如有裂天溃地之力,居高临下,砸向逆迎而上的铁枪。 “铛~!”的一声暴响,骆霖的铁枪被宽背铁环刀赫然打飞,宽背铁环刀势不可挡,径直劈下。 眼见骆霖的头颅就要被宽背铁环刀劈成两半,正巧一根箭矢倏然射来,打中宽背铁环刀,让其冲势微微一顿。 骆霖连忙移开身躯,但宽背铁环刀很快便是劈来,“噗嗤”一声脆响,宽背铁环刀砍中骆霖坐骑的马头,赫然将其斩的尸首分离。 坐骑惨死,猛地扑地,骆霖受惯性影响,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飞摔向前,赵信见得,立刻策马追上,正当赵信想要再出刀将骆霖杀绝时,猝然又是两根箭矢射来,赵信连舞大刀,将箭矢一一砍破。 待赵信腾出手来,却发现骆霖已被元兵救回阵中,赵信心中恼怒,锐目一冷,眺眼望去,很快便发现那射箭之将,正是朝阳三杰之首宁锋。 赵信冷哼一声,正要冲杀,这时前方一部元军漫山遍野杀来,赵信眉头微皱,这次前来救援,他只带轻骑五百,大部兵马还在后方,如此,只能暂且收住了杀意,拨转马头离去。 赵信一走,那如压着巨山的压力,顿时消失,宁峰还有一众元军士兵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好似逃过一劫似的。 特别是宁锋,他被赵信瞪得心慌,背上已是湿透了,之后,宁锋见赵信引军远去,这才放下心来,收军回城。 ...... 血鹰营寨中军大帐内,赵信端坐首位冷着脸不说话,此时他十分气恼,自己率大军疾驰来援,可瞿远却在紧要关口,失了城池,甚至几乎全军覆没。 瞿远自知有罪,率麾下一众军官跪见赵信,赵信见瞿远身上血口无数,暗暗心痛,不过瞿远大意丢了恩州,使大量血鹰弟兄惨死,赵信不得不秉公执法,以震军心。 只见赵信一脸黑沉,厉声问道:“瞿远,你行事历来勇悍而不失冷静,因此我才委以重任,将先锋重职交付给你,你为何就在大军赶到之时,失了恩州!” 瞿远粗犷的面容一紧,想起元军多日的辱骂,心中委屈,张了张口,但又是说不出来。 跪在瞿远身后的军官们见状,连忙委屈辩道:“主公有所不知,元狗连日百般辱骂,不但辱骂瞿将军,后面更连主公也是骂上!” “城内的血鹰弟兄都是异常愤怒,纷纷请战,但都被瞿将军劝住,后来末将等因见元狗懈怠,在城外草地歇息,便劝瞿将军乘势掩杀,不想中元狗奸计,因而大败,丢失了城池!” “主公莫要责怪瞿将军,都是末将等愚昧无知,扰了瞿将军的心思,故而犯此大错,末将等愿意受罚!” “都给我闭嘴,在主公面前,岂容你等如此放肆!主公,我身为统军大将,却没能发觉敌军的奸计,贸然进攻,因此遭此大败,的确有罪,这全是我瞿远一人之过,瞿远愿受惩罚!” 瞿远厉声一喝,先是转头怒骂一番,然后又向赵信再次请罪,赵信沉着脸色,虽然面上不显喜怒,但心中对瞿远的担当,还是颇为满意。 沉寂了约莫半刻钟,赵信方才脸色一转,训斥瞿远一番后,对瞿远略做惩罚,准其带罪立功,此事就此揭过。 第二天,赵信引五千兵马直叩恩州城下,想要收复恩州这个扩张踏板,这时,陈棋进谏道:“主公,恩州城内有近六千元狗,一时难以攻下,可以先在城外立下营寨,然后再攻城不迟!” 【注:现阶段赵信的舞台小,对手还较弱,因而显得战力比较高,但相比起徐达、常遇春等中原悍将,还是有不小的差距,赵信还需不断成长,才能与那些有名的中原悍将争锋!】 第73章 变化的四门斗底阵 赵信觉得陈棋说得挺有道理,当即纳下他的建议,令兵士砍伐树木,在一低矮山峰上立起大寨,到了晌午时分,赵信引一部兵马杀到恩州城下搦战,同时派遣陈棋于要道拦截元军信使。 宁锋见赵信军来势汹汹,顿时眉头深锁,眼下城中有近六千兵马,他并不认为赵信能速破恩州城,他更担心的是朝阳形势。 原来昨夜信使来报,言赵信麾下大将邱智引兵五千,南下攻打朝阳城去了,朝阳城乃是大宁路的根基之地,众军官的家眷,以及他心爱的彩云儿都在那里,如果朝阳城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朝阳城的守军只有不到三千,红巾军一旦兵临城下,色莫勒必定急调他回援,可这时问题便出来了,红巾军有骑兵近千,他一旦撤离恩州城前往救援朝阳,便要面临被红巾骑兵野战歼灭的危险,局势如此,宁锋只能寄希望于尽快打败赵信。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清晨,赵信、瞿远引兵五千,声势浩荡地杀奔恩州南门,没过多久,恩州城南门外擂鼓声大作,五千大军摆开阵势,齐声大喝,高举兵器,威震天地。 城上元兵眼见血鹰战士威武雄壮,纷纷吓得脸色大变,更有甚者,浑身颤抖,几乎连兵器都抓不紧。 宁峰、骆霖、曲靖听闻红巾军杀到南门城下,经过简单商议,决定统兵五千出城,两军摆开阵势,只见元军阵中宁锋立于门旗之下,眼光如炬,威风凛凛。 随着宁锋手上旗帜摆动,元军阵型立即陡变,阵型成方,露有四角,看似四门斗底阵,实则不然,这阵名叫四宇连方阵,乃是宁锋取四门斗底阵之精髓而变化的阵型。 元军阵型摆定,宁锋策马而出,凝声喝道:“赵信,可敢和我斗阵?” 赵信锐目微眯,脸上不见喜怒,冷冷地打量着元军的阵型,心里腹诽道:“这宁锋知道麾下没人打得过自己,怕自己来斗将,便先下手为强,想要和自己斗阵,不过,好在这四门斗底阵,小爷以前在网上看过!” 赵信想毕,正要拍马冲出,这时,身侧的陈棋却是忽然张口谏道:“主公且慢,元狗阵法颇为精妙,如果要破阵,只怕非是易事,为何不暂时避其锋芒,让元狗与我军斗将!” 赵信听后,却是有些不以为然,这四门斗底阵,他前世可是专门研究过,眼下正好借着大破此战来扬扬自己的威名。 想到这里,赵信当即摇了摇头道:“陈棋,你无需担心,这四门斗底阵我熟得很,你且看我如何破掉这阵!” 赵信说完,双脚一夹马腹,倏然冲飞而出,霎时冲出阵前,拽弓拉弦,猛地一放,箭矢赫然飙飞,径直望元军阵中冲去。 元军诸将见赵信在百步外放箭,都认为赵信太过托大,齐齐嗤笑出声,谁知这一箭不但力道极其凶猛,而且准度还很高。 只听‘咔嚓’一声暴响,赵信的飞箭竟然直接将宁锋的帅旗射断,一时间,一众元将齐齐失声,无不惊叹! 赵信对自己的战果颇为满意,手提宽背铁环刀,放声大笑道:“宁锋,你竟敢欺我不识阵法,今天我便让你看看,我赵信是如何破掉你这四门斗底阵的!” 话毕,赵信勒马回阵,教前阵步军合力攻打四门斗底阵的前方两角位置,又对瞿远吩咐,让他引一部骑兵,和自己冲杀四门斗底阵的后方两翼。 一旁的陈棋听后眉头深锁,正想要张口,赵信却是战意盎然,急不可耐地一摆手,示意陈棋无需多言。 随着赵信铁环刀高举,厉喝出声,血鹰阵内刹地鼓声如雷,嗜血的喊杀声如若怒涛一般,惊天动地,响彻八方。 随后便见血鹰营前阵猝然涌现两千余兵众,各个如若虎狼向元军前方二角位置汹涌扑去,宁锋见红巾军动起,冷然一笑,旗帜挥起,前方两部元兵立即有序散开。 说时迟那时快,血鹰步卒眼见元兵散开,纷纷从空隙中冲入,宁锋见状,旗帜一动,后方两部元兵队伍,立即汹涌相迎,将冲入阵内的血鹰步卒一一截住。 赵信驻马远眺,不禁眉头一皱,忽然又见元军阵势大变,前方两部元兵散开的地方,猝然合上口子,先前杀入的血鹰步卒,都被包裹围住。 赵信心头一急,把刀一招,擂鼓声陡然变化,只见赵信、瞿远各引一部骑兵,分别绕向元军后阵的左右两翼。 宁锋见状,毫无慌色,仿佛早有预料一般,挥起旗帜,霎时间,元军后阵两翼处的元兵纷纷向后方撤退,竟也不去抵挡赵信与瞿远的骑兵。 异变突生,赵信心头狂跳,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也顾不得多想,策马狂奔,凶悍杀入元军人潮内,就在这时,宁锋号旗招摇,撤于后方的元兵竟然回身厮杀。 紧接着,宁锋迅速变换旗帜,各部元兵各依方位厮杀,那骇然声势,宛如有十余万大军从四面八方杀来。 血鹰将士被繁复的阵法弄得阵脚大乱,根本组织不起有效地攻击,这时,骆霖、曲靖策马冲突,两人一左一右袭向赵信。 眼见骆霖、曲靖蓦然杀来,赵信面色一惊,连忙抖数精神,迎住二将,骆霖使枪、曲靖挥刀,两人皆如下山猛虎,奋力狂攻。 赵信连声大吼,手中宽背铁环刀快如霹雳,只见三人转圈缠斗,战况极其激烈,而散于四处的血鹰将士,被元兵屡屡冲袭,渐渐显露溃败之势。 瞿远看得心头大急,蓦然间想起冲锋前陈棋的叮嘱,当即勒马一转,把刀一招,引兵望宁锋那处倏然杀去。 宁锋此时正掌控着大阵,蓦然听到右侧响起浩大的喊杀声,当即转头一望,却见瞿远引兵杀来,宁锋皓目一眯,向身侧军官吩咐如此如此,很快,一队队弓弩手开始搭弓上箭。 瞿远杀破一道道阻碍,眼看就要靠近宁锋,谁知前头猝然箭潮飞涌,异变突起,瞿远眼眸大瞪,手中大刀舞得密不透风,赫然突杀,硬是拨开箭雨突进。 元兵见瞿远如此神勇,顿时心生怯意,纷纷退避,说时迟那时快,瞿远策马撞入乱军之内,左突右冲,气势威凛,手中大刀倏然飞砍,杀得元兵一片大乱。 元军弓弩手见瞿远杀入已军人潮之内,唯恐伤了己军兵马,当即不敢射箭,瞿远所部兵马见统将如若天上神将,顿时是士气高涨,各个勇不畏死随着瞿远冲杀。 “宁锋,纳命来!!!” 瞿远怒声大喝,声震八方,跟随瞿远冲锋的血鹰战士亦是嗷嗷直叫,奋起冲杀,绝地反击。 【非常感谢书友shrft-紫风和超级娱乐达人的打赏,以及书友挽风不太醉的推荐票支持,谢谢,晚安!!!】 第74章 恶战者,莫如瞿远!!! 宁锋见瞿远杀到,急忙提枪相迎,同时厉声喝道:“诸军听令,无论大小将校、兵士,生擒瞿远者,官升两级,诛杀瞿远者,赏白银千两!”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宁锋一声令下,四周元兵都如打了鸡血一般,状若疯狂地向瞿远扑杀过去。 一时间,瞿远被围在垓心厮杀,而他的部属也被元兵挡在外围,根本杀不进去。 瞿远虽然落入险境,但他却无丝毫畏惧之色,因为陈棋先前叮嘱瞿远之计,便是欲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瞿远心知,单凭匹夫之勇,难以诛杀宁锋,而宁锋见他贸然杀入元军腹地,必定会想方设法将他诛杀,如此一来,宁锋便难以兼顾指挥大阵,只要四宇连方阵一露出破绽,以赵信的能耐,必定能趁机绝地反击。 而正如瞿远所料,当各部元兵失去指挥时,血鹰营各部开始慢慢稳住形势,经过随军军校的打熬,血鹰营出现了大量优秀基层军官,在如今这混战的形势下,这些优秀军官开始慢慢影响全局。 另一边,赵信面对骆霖和曲靖的夹击,怒声狂吼,一刀猛地劈出,快若闪雷,骆霖、曲靖都觉得有无尽危机扑涌过来,哪敢怠慢,纷纷拼出全身力劲抵挡。 三柄兵器几乎同时骇然碰撞在一起,‘铛’的一声巨响,宛如天崩地裂似的,只见骆霖、曲靖竟是连人带马被赵信一刀击退四、五步。 曲靖坐下马匹一声惨鸣,轰然倒塌,曲靖面色一惊,连忙跃身跳去,倒落在地。 骆霖吓了一惊,忽然见赵信策马望曲靖冲杀过去,骆霖急忙策马迎住,使出浑身解数抵住赵信,同时连声大喝,急教曲靖退避。 曲靖见情势危急,连忙起身窜入己军人潮之内,引兵赶来接应,眼见骆霖枪式大乱,即将抵挡不住,幸好曲靖及时引兵杀到,硬是救回了骆霖。 赵信见局势好转,宽背铁环刀凌天一指,急招血鹰将士发起反击,越来越多的血鹰战士跟在赵信背后突杀,元兵被杀得节节败退,俨然溃散。 就在赵信准备继续追击骆霖和曲靖时,一员血鹰军官急来禀报,言瞿远引兵硬闯元军腹地,如今正被宁锋围杀,情势十分危急,赵信听后脸色大变,连忙转马杀入元军腹地,来救瞿远。 却说瞿远被围在垓心厮杀,本是伤痕累累的他,身上又添创口无数,生死关头,瞿远反而愈加勇猛,手中大刀舞得密不透风,四下来围的元兵攻得越猛,死得越快。 宁锋越看越是心惊,扯声吼道:“加紧攻势,这瞿远已是瓮中之鳖,无力回天矣!” 宁锋喝声一起,元兵齐齐呼应,杀声如潮,而宁锋亦是舞动铁枪,猛地刺向瞿远的咽喉。 骤然间,瞿远气势迸发,那极其威凛恐怖的杀气,顿时令四周元兵为之一惊,与此同时,瞿远只觉浑身筋骨都在蠕动,热血沸腾,似乎战力将要再上一层楼。 瞿远没有学过正统的刀法,以往厮杀凭得都是一股不怕死、不怕伤的韧劲,之后,赵信结合现代力学原理,为他整合了一部精炼的刀式杀招,瞿远学后战力大增。 眼下,瞿远被元兵团团围住,孤立无援,在生死之间领悟,竟隐隐有突破瓶颈的迹象。 “杀!!!” 瞿远咆声厉吼,手中大刀如有劈天裂地之力,向宁锋刺来的铁枪劈了下去,霎时间,大刀劈在了枪柄之上,一声闷响,宁锋手中铁枪赫然断成两截。 人马分过之时,瞿远拧起大刀,倏地切向宁锋的后背,宁锋也是反应灵敏,在瞿远的大刀将要砍到之际,猛地挪开身子,险险避过。 瞿远双眸红赤如血,似乎没有了理智,眼中只剩厮杀,在他眸中的赫赫凶光猛地投向宁锋时,宁锋只觉一阵心寒,连忙厉声大喝,教兵士前来围攻。 瞿远策马冲杀向宁锋,血红的身躯在四周的元兵眼中就如一尊杀人不眨眼的煞神,纷纷退避,宁锋见状,猛地咬紧牙关,拔出腰间佩剑迎向瞿远。 两人策马靠近,宁锋一来便先下手为强,连挑起数道剑花,瞿远不闪不避,抡刀猛击,将宁锋的攻势尽数暴力击破。 当然,瞿远也付出不小代价,身上又连添伤势,坐下战马更是伤痕累累,只怕难以支撑多久。 就在这时,一阵汹腾的喊杀声突起,正是赵信引救兵杀到,在外围的瞿远部属见得,欣喜之余,立马加紧攻势。 至此,宁锋方才明白瞿远疯狂厮杀的深意,连忙策马冲开,指挥兵士抵挡,不过他的四宇连方阵早已溃散,此下各部元兵相顾不及。 瞬间之即,赵信纵马撞入垓心之内,与瞿远并马突杀,而在宁锋的指挥下,背后元兵汹涌往后围拢。 赵信见瞿远浑身是伤,又气又怒,不过此时并不适合多做纠缠,遂大喝一声‘撤军’,护着瞿远,杀透而去。 宁锋眼见瞿远逃脱,愤恨异常,想要追击,但见到己军阵势混乱,无奈之下只好喝令收兵。 两军各自撤去,却说赵信护着瞿远杀破乱军,突然间,瞿远坐下战马嘶鸣一声,坠倒落地,瞿远当即被甩落马下。 赵信见状,急忙撑跳落马,将昏迷过去的瞿远扶起,与他同乘一骑撤往营寨,这一幕,被不少元兵看到,还以为瞿远重创死去,急忙纷纷上报。 待到赵信撤军回寨时,已是黄昏时分,赵信满脸忧色,急传行军医者,须臾,行军医者赶到,见瞿远新伤、旧伤无数,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为瞿远诊治。 赵信在旁急得左右游走,少顷,行军医者惊呼一声,脸上露出几分骇色。 “大夫,瞿远伤势如何,可有性命之忧?”赵信焦急问道。 行军医者却是摇了摇头,凝声而道:“主公不必担忧,瞿将军体质健壮,更兼他武艺不凡,极善守护身体要害,因而,尽管他身上的伤势很多,却都是些皮外伤,并无性命之忧,眼下只需敷上金创药,再歇养三月,待伤口痊愈,便可再行战事!” 赵信闻言大喜,遂重赏医者,医者拜射,为瞿远敷过药后,便去为瞿远煮内服的药汤去了。 【非常感谢书友超级娱乐达人的打赏!!!】 ; 第75章 示敌以弱 恩州城府衙内,宁锋坐于高堂,以骆霖、曲靖为首的将校分两侧而坐,诸将都是满脸喜色。 今日之战,红巾军虽然凭借瞿远的悍勇得以绝地反击,但元军先前占尽上风,还是给红巾军造成了较大的杀伤,加上许多兵士来报,瞿远虽然被救走,但最终还是难逃死劫,坠马身亡。 瞿远这人骁勇善斗,可谓是元军的心腹大患,如今瞿远折命,更胜于剿灭数千精兵,元军诸将如何不喜! “大哥智谋绝伦,更兼深熟阵法之妙,我等实不及也!”骆霖张口大笑,对宁锋可谓是佩服至极。 骆霖话毕,曲靖亦是起身贺道:“此下红巾贼寇又败一阵,损了千余兵马,更兼折了瞿远这员善战大将,士气必然低落,想必不久之后便会撤军,这全赖大哥的韬略!” 曲靖话音一落,一众将校纷纷附和,宁锋虽然受到众人的推崇,却无丝毫傲色,凝神沉声而道:“诸位所言差矣,如果没有众将士于战场上拼死作战,舍生忘死,又岂能屡屡重创红巾贼寇?宁某着实不敢居功!” “眼下我军虽占据上风,但城外的红巾贼寇尚有四千之众,万万不可轻敌大意,至于那瞿远是否已死,没有得到证实,就不可妄加定论,以免中了红巾贼寇的奸计!” 宁锋素来行事谨慎,心思缜密,此言一落,诸将纷纷醒悟,赞口不绝,就在这时,骆霖似乎想到了什么,向宁锋问道:“眼下红巾贼寇兵分两路,朝阳城危在旦夕,不知大哥有何良策应对?” 宁锋闻言,略一沉思后答道:“红巾贼寇屡屡挫败,那赵信自恃武勇,更兼性子急躁,眼下定然急着复仇,来日,我等可前往搦战,以探虚实!” 宁锋眼光烁烁,俊秀的面容下,却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众将听后脸色一震,齐齐摩拳擦掌,只待明日厮杀。 到了第二天,暖阳高照,万里晴空,恩州城内,随着一通鼓响,北门猝然大开,宁锋率领四千兵马浩浩荡荡地望血鹰大寨杀去。 此时,赵信正于帐内思索计策,己军两战受挫,更兼伤了瞿远,军心不稳,战事难举之下,赵信颇感烦躁。 忽然间,阵阵喊杀声从寨外汹涌传来,赵信面色一惊,还没有回过神来,一个血鹰战士便急急入帐,报之宁锋引四千兵马正往营寨杀来。 赵信锐目一瞪,腹中火起,立马喝令亲卫通报寨内诸将整兵备战,随着赵信号令下落,寨内顿时人马相涌。 约莫一刻钟后,寨内兵马整备完毕,赵信正想上马引军迎敌,忽然间,一人叫住了赵信。 “主公且慢!!!” 赵信听这声音熟悉,转眼望去,正是陈棋,当即问道:“陈棋,大战在即,不知你有何要事相告?” 陈棋闻言,拱手一礼,凝声而道:“主公,元狗两番得胜,更兼我军细作回报,元狗都以为瞿将军已折命,此时必定心怀傲意,待会主公可如此如此!” 陈棋说出一计,赵信听后暗暗称妙,想到前番因为不听陈棋谏言,导致大军陷入险境,不禁有些愧疚,当下,赵信依陈棋之计,迅速做出调配。 安排皆定,赵信统领八百精骑,气势汹涌地奔驰下山,远远地,赵信看到四千元兵摆开阵势,旌旗飘扬,刀枪蔽日。 奔驰到山脚,赵信一声令下,八百精骑令行禁止,瞬间摆好阵势,对面阵中,宁锋立于门旗之下,眼见赵信只引八百骑兵赶来,俊逸的脸容上不禁露出几分异色。 就在宁锋暗自思索间,赵信策马从阵内冲出,手中宽背铁环刀一举,指着元军门旗下的宁锋,扯声大喝道:“宁锋,昨日斗阵,我败于你手,今日可敢与我斗将,一决生死耶?” 宁锋闻言面色一寒,他知道自己并非赵信的敌手,所以用沉默应对,赵信见了,放声大笑道:“哈哈哈,世人都说朝阳俊杰如何了得,今日见了,方知根本就是无胆鼠辈,宁锋,你如果胆怯,何不速速撤兵?” 赵信此言一落,宁锋旁侧的曲靖气得面容狰狞,正要向宁锋请战,哪知一声厉喝先起,马蹄声随之骤响,众人望去,只见身披黑甲,手挺铁枪的骆霖已纵马飞出。 骆霖面容狰狞,厉声喝道:“我大哥乃军中主将,岂能随意冲锋陷阵,就让骆某来会你一会!” 骆霖话音一落,赵信眼中猝现骇然凶光,怒吼一声,更不答话,纵马舞刀,就来取骆霖。 骆霖双脚一夹马腹,策马相迎,两人瞬间交马,赵信舞刀望骆霖面门就劈,骆霖挪身一闪,猛地避过。 人马分过瞬间,骆霖大喝一声,抡起长枪望赵信后背就扫,赵信好似背后生眼,一刀猝然往后一荡,赫然撞开骆霖的铁枪。 两人冲开不远,便勒住马匹,然后又转马来战,赵信攻势刁钻、迅猛,二十余合后,骆霖已渐渐感到吃力。 宁锋越看脸色越寒,不知在思索什么,就在这时,一旁观战的曲靖已然忍耐不住,大吼一声,策马舞刀杀出,便来与骆霖一同夹攻赵信。 赵信毫无惧色,反而放声大笑,讽刺骆霖、曲靖是忘祖鼠辈,只知以多击少,骆霖、曲靖二将被气得浑身是火,不断加紧攻势。 赵信力战二将,却是毫不落于下风,其武勇之强,惊得对面阵内的元兵各个脸色大变。 又是二十余合后,赵信游刃有余,一边应对骆霖、曲靖两将,一边不断挑衅,宁锋似乎也起了几分怒色,压低声音与身旁的蒙古千户苏日格吩咐几句。 苏日格听了,眼眸内迸射两道阴鸷之光,立即闪到左侧一角,拽弓搭箭,瞄准赵信的面门,猝地暗放冷箭。 “咻~!” 突兀之际,一道破空声响赫然而起,赵信心中早有提备,眼下却装作不留心,继续与骆霖、曲靖拼杀。 待冷箭近身,赵信脸现‘慌色’,怒喝一声,狼狈躲闪,冷箭刹地掠过,厉风如刀刮面。 骆霖看得眼切,见赵信尽是破绽,拧枪立马狂攻猛击,赵信急忙回身舞刀抵住,曲靖大喝一声,暴瞪虎目,抡刀来助。 一时间,赵信落尽下风,佯装不敌,奋力荡开阵脚,勒马就逃,口中喝道:“忘祖贼子,你们不但以多欺少,还暗箭伤人,算什么带把的汉子?” ; 第76章 反击 赵信逃开,还不忘出言挑衅,前番屡屡得胜使得骆霖、曲靖心起傲意,眼下见赵信‘狼狈而逃’,纷纷策马紧追。 赵信奔马回阵,急喝撤军,八百血鹰骑顿时一哄而散,慌乱而逃,骆霖、曲靖扯声叫嚣,不等宁锋号令,便紧随掩杀。 宁锋见状,心中略感不安,张口就要喝令“莫要轻举妄动”,就在这时,千户苏日格朗声谏道:“宁将军,赵信贼子已然胆怯,眼下红巾贼寇锐气全无,皆为乌合之众,此时不作冲杀,更待何时?” 苏日格喝毕,其他将校亦是纷纷附和,四周元兵都是杀气汹腾,齐声呐喊请战。 众意难压,加上骆霖、曲靖追得太急,即将杀上山头,宁锋担心两人有失,忙向苏日格吩咐道:“苏将军,你先引两千兵马攻上山去,我随后便引军压上,如果红巾贼寇果真无诈,大军便全力进攻!” 苏日格闻令,慨然大喝一声,引前部兵马火急火燎地杀上山头,至于宁锋则引余下兵马缓缓跟上。 却说赵信一面逃奔,一面不时回头察看形势,眼见骆霖、曲靖紧追不舍,后头不远处更是有一部元兵汹涌扑来,心中暗道计成。 待赶到大寨门口时,赵信怒喝一声,猝然回身相迎,手中宽背铁环刀舞得如若迅风,同时,口中疾教寨内兵士提防元军来袭。 骆霖、曲靖见赵信如此反应,更以为红巾军没有防备,都施出浑身解数狂攻赵信,赵信奋力相抗,身侧亲卫纷纷来助,而骆霖、曲靖却也狡诈,连忙勒马退开。 赵信见骆霖、曲靖暂退,也不追击,只是引兵快速进入大寨,没过多久,苏日格引兵赶到,骆霖当即喝道:“红巾贼寇无备,眼下正是一举攻破贼寨的大好时机,苏将军,你且随我一起攻破贼寨!” 苏日格听了,双目尽是凶煞恶光,大吼一声,纵马奔驰,把刀一招,令麾下兵众冲杀。 苏日格、骆霖、曲靖三将并马冲锋,引军就要杀入血鹰大寨,猝然间,寨内鼓声大震,寨外壕沟内千箭齐发。 苏日格、骆霖、曲靖三人冲得正紧,忽然看到一片片铺天盖地的箭潮如若滂沱大雨,顿时吓得面色惨白,连忙各舞兵器抵挡。 “砰砰砰~!” 霎时之间,无数火光迸射,一阵阵密集响亮的金属铁器碰撞声,伴随着惨叫声、惊悚声,回荡在空阔山头。 冲杀在最前头的元兵被射倒大半,不少人更是中箭滚落陷坑,被刺了个浑身窟窿,后面的元兵见状,吓得纷纷止步,作势就要后撤。 哪知中间的元兵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好似无头苍蝇般乱冲乱撞,整个元兵冲锋队伍顿时阵势大乱,互相推拥,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壕沟内的箭雨飞落不停,前头骆霖、曲靖等将被射得节节败退,陡然间,曲靖惨呼一声,右肩和胸口处接连中箭。 紧接着,骆霖一声惊呼,坐下战马被乱箭射死,猛然摔落马下,苏日格见了,面容惊惶,毫无血色。 就在这时,寨内喊杀声如若百丈怒涛汹涌扑来,赵信尽引寨内兵马盛势杀出,骆霖看得心惊肉跳,急喝撤军。 生死关头,曲靖强忍剧痛,连忙转马,一拉骆霖,将骆霖拉上马来,两人共乘一骑,窜入乱军之内。 血鹰寨内不断涌出的血鹰战士各个如狼似虎,杀气冲天,元兵各自奔逃,只为保命,不听指挥,乱作一团。 赵信眼眸内尽是赫赫凶光,跃马奔驰间,手中宽背铁环刀上下翻飞,如入无人之境,俨然杀开一条血路,背后血鹰战士争先恐后,汹涌扑上,元兵死伤无数。 另一边,宁锋引后军正缓缓推进,蓦然听见山上厮杀声、惨叫声轰然而起,顿时吓得脸色剧变,急令后军撤退,同时命一将速回恩州城搬救兵。 说时迟那时快,宁锋引军撤到山下,阵势刚刚摆好,便看到己军兵马狼狈奔回,紧跟着,便是一群如若恶禽猛兽般的血鹰战士。 急切间,宁锋高声喝令败兵往左右退避,然后又部署长枪兵、刀盾兵组成阵型,前去抵挡追兵。 从山上奔落的元兵纷纷散开左右两侧,骆霖、曲靖、苏日格等将则迅速冲回本阵,眼见血鹰人潮越来越多,宁锋急喝弓弩手放箭抵挡。 血鹰战士一时突破不开宁锋的布置,赵信见了,大喝一声,抡起宽背铁环刀策马就冲,硬是拨开箭雨,望宁锋那处杀去。 苏日格见了,暴喝一声,提起狼牙棒迎上赵信,两马交接,赵信舞刀猛攻,苏日格拧刀硬抗,两人杀得正是激烈。 这时,血鹰刀盾兵垒起盾墙步步推进,宁锋见防线将破,暗暗叫苦,急命各部兵士拼杀,骆霖取了一马,和曲靖一起护着宁锋,抵挡着血鹰战士如若洪水泛滥般的攻潮。 两军混杀在一起,搅成一团,喊杀声愈来愈是猛烈,宁锋见局势不妙,也是被逼出了男儿血性,引一众元军将校赫然突杀在前。 而在血鹰大寨内的一处战楼上,陈棋正凭高而望,眼见己军兵马已和元兵绞杀在一起,儒雅的面容上寒意凌冽,一声令下,号旗招摇,刹时间,山头后侧突起阵阵兵戈、马蹄骤响。 山下战况正是胶着,骤然间,在元兵右侧忽起震天喊杀声,一部血鹰战士正风风火火地扑杀过来。 原来陈棋早有调令,命一部兵马埋伏在山后,只要他的号旗一起,伏兵立马绕过山后,望右路发起突袭。 山脚下,元军本来就落尽下风,仅仅靠着一股韧劲在死抗,眼下又有一部血鹰战士猝然来袭,元军顿时军心溃散,大部分元兵战意全失,仓惶逃散。 两部血鹰战士奋勇夹攻,元军死伤无数,就在这混乱间,苏日格被赵信杀败而逃,赵信策马紧追,口中大吼道:“鞑子休走,纳命来!!!” 赵信吼声震荡八方,苏日格只觉无尽危机充斥全身,急忙回身拧刀去挡,却见宽背铁环刀如光似电,瞬间切入了他的身体。 苏日格惨喝一声,双眼瞪得斗大,死死地望着赵信,赵信面容冷酷至极,如若一尊嗜血魔神,猛地一刀抽回。 苏日格立即倒落下马,早已没了气息,死不瞑目,四周元兵见苏日格被赵信斩杀,更是慌乱,四处疯狂逃窜。 ; 第77章 瞒天过海之计 上 宁锋见形势不可挽回,当即急喝撤军,一时间,元军争先恐后撤退,再无半分抵抗之心,赵信引军趁势掩杀,杀得元军哭爹喊娘,兵败如山倒。 宁锋在骆霖、曲靖掩护下,带着千余残兵望恩州城仓惶逃去,而在后头,赵信连声暴吼,策马狂追,眼看就要追上宁锋等人,前头忽然人头涌涌,却是恩州城内的元兵赶来救援。 赵信见状,毫无畏惧,策马直冲,各部血鹰将士都紧随冲杀,气势如虹,而宁锋、骆霖等将见己军援兵赶到,本来想杀个回马枪,可己军兵马一逃一迎间,却是十分混乱,根本掌控不住。 在血鹰营的强力突击下,元兵刚刚生起的一丝反击之意霎时荡然无存,宁锋、骆霖、曲靖等将见状,无奈长叹一声,急急望恩州城逃去。 恩州城守将见己军败逃而回,连忙大开城门,放落吊桥,元军败兵瞅见生路就在前头,纷纷撒足狂奔,疯狂涌入城内。 待赵信引军杀到吊桥处时,元军残兵已大部入城,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城门赫然闭塞,被关在城外的数百元兵察觉到自己成了弃子,绝望之下纷纷倒戈投降。 赵信见城门闭塞,而己军又没有携带攻城器械,惋惜一叹后,便喝令鸣金收兵,先回营寨休整,再设法夺取恩州城。 城上元兵见血鹰战士撤走,紧绷的神经一松,不少人当即瘫软下来,悲声哭泣,这一战,又不知死去了多少骨肉兄弟,元军处境十分不妙! 当夜,恩州城校场内时不时地响起哀嚎、哭泣声,白日的惨败,使得每个元兵心头弥漫着沉重和不安。 而在恩州府衙内,宁锋脸色铁青,眼眸中交杂着一丝不安和恐惧,经各将统计,今天出城袭击的四千兵马几乎折损殆尽,如今城内仅剩下两千余兵士,且其中还有半数伤员,也就是说,宁锋手中能战的兵马只有不到一千。 守军士气低落,毫无战意,即便宁锋深通韬略,此时也不知该如何抵挡赵信军的攻势! 骆霖、曲靖等将也是脸色落寞,众将低头不语,脑海中几乎都闪着一个念头:“形势如此,己军再无回天之力了!” 整个议事大堂不知沉默了多久,宁锋突然强打精神,徐徐踏步向前,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朗声说道:“我军兵力大损,更兼恩州城粮乏水少,恐怕难以坚守多久,本将军打算撤军回朝阳,待整合朝阳兵马,再和红巾贼寇决一死战!” 宁锋此言一出,众将死灰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一丝希夷之色,骆霖略一沉思,疑声问道:“大哥,贼寇斥候日夜在城外打探,我军想要撤去,必然要面对红巾贼众的猛攻,这又该如何应对?“ 宁锋闻言眼眸先是一暗,但很快又精光宏盛,只听宁锋娓娓言道:“二弟勿忧,恩州城内有一陈姓汉人大户,其家主名为陈奎,这陈奎昔日曾是色莫勒总管的心腹,对色莫勒总管忠心耿耿,眼下可召他前来,教他派遣族中奸佞之徒为细作,暗潜出城去投降红巾军,同时又散布“我军不日便会撤军”的消息,即时,再如此如此,便可瞒天过海,顺利退往朝阳!” 骆霖闻言,顿时心头大定,其他元军将领也是转忧为喜,议事结束后,宁锋招来陈奎,细细吩咐一番。 陈奎领命,当夜便寻其堂弟陈勒暗中商议,希望他能出使红巾军,代表陈家向赵信投诚。 而这陈勒为人贪婪、阴险,对陈奎的家主之位觊觎已久,陈奎早有将他除去之心,只是因为陈勒一脉在族内势力不小,陈奎才不敢轻举妄动。 眼下陈奎得了宁锋的密令,便想借赵信之手将陈勒除去,而陈勒见元兵大败,心中有了举族投靠赵信之心,便是爽快应下。 在陈勒看来,他出使请降,便有机会亲近赵信,只要他此番立下大功,赵信必定会重重有赏,到时他得个一官半职,要弄死陈奎,夺下陈氏家主之位,简直是易如反掌! ...... 却说赵信大胜回寨,重赏全军,一众血鹰将士无不大喜,士气宏盛到极点,就在赵信召集一众军官商议如何攻破恩州城时,忽有斥候来报,说在山下擒住一队人马,为首者口称是恩州城内陈氏族人,有机密之事要拜见赵信。 赵信想了想,便是命人将抓来的陈氏族人带入大帐,没过多久,陈勒还有一众心腹被血鹰战士押到了中军大帐。 帐内的血鹰军官都是一脸冷酷之色,齐齐盯着陈勒等人看,陈勒直觉一阵心惊肉跳,连忙跪伏在地,叩首拜见。 赵信锐目微眯,冷冷地打量着陈勒,见陈勒长得颇为猥琐,心中便有几分不喜,冷声喝问道:“你们前来拜见本将军,所为何事?” 赵信的话音虽然不大,但却有滔滔威严,加上连番征战而侵染的浓烈杀气,直吓得陈勒浑身哆嗦,连忙依照陈奎的吩咐一一报说。 “回禀将军,我是恩州城内陈氏族人,宁锋、骆霖等贼子数典忘祖,不识天数,竟敢和将军作对,他们迟早必成将军阶下之囚,我族兄陈奎对鞑子最是嫉恨,希望举族降于将军!” “今夜我族兄见城内兵马大动,料想是那宁锋贼子自感难挡将军雄兵,想要弃城逃跑,所以派小人前来禀报,此时我族兄已整备好族内壮丁,三日之后,便开恩州城西门,将恩州城献给将军!” “到那时,将军不但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恩州城,更可以趁势掩杀,大破鞑子兵,一举将那宁锋、骆霖、曲靖等贼子擒杀!” 陈勒口齿伶俐,侃侃而谈,赵信听了,却是面色不变,细细地打量着陈勒,陈勒低头不敢直视,畏缩叩拜。 不知过了多久,赵信方才开口道:“陈勒是吧,你做的很不错,现在,你先派人回去联络陈奎,至于你和从人便住在军营,等恩州城破,自然少不了你的赏赐!” 陈勒听了,心头狂喜,连声道谢,然后与一众心腹退下,派数人回去禀报陈奎,他自己则依赵信的吩咐,先在寨内休息,静候‘佳音’。 【非常感谢书友超级娱乐达人的打赏,以及其他书友的推荐票支持,谢谢,晚安!!!】 ; 第78章 瞒天过海之计 下 陈勒离去后不久,赵信望向帐内众军官,朗声问道:“依诸位之见,此事可信否?” 曲长(统领五百人)林奕(由书友超级娱乐达人客串)若有所思,率先出列答道:“禀主公,如今元狗仅剩下残兵两千,更兼恩州城乏粮缺水,那宁锋自知不敌,急切间想要逃回朝阳城,这般推算,这事便有七分可信!” 赵信听了,沉吟不语,又望向牙将(统领一千人)吴袭,吴袭一双细眼溜转,慨然道:“主公,依吴某之见,眼下我军占尽上风,何必理会太多,只要大军歇息一夜,明天便可强破恩州城!” 吴袭说完,赵信还是不语,接着望向陈棋,陈棋脸色一凝,朗声答道:“主公,我军如果强攻,元狗必然会拼死抵抗,到时难免多有死伤,依我之见,元狗如果真想撤逃,他们行动时肯定会有不小的动静,主公可以多派斥候于恩州城四面高处探视,到时自有定论!” 赵信听完,满意地点点头道:“陈棋所说,最合我的心意!” 议事结束后,赵信广派斥候监视城内动静,一夜相安无事,到了第二天,恩州城内的各部元兵开始收拾行装。 斥候传回消息后,众将都以为元兵要撤逃,纷纷请战,赵信却是眉头微皱,下令按兵不动,在赵信看来,宁锋足智多谋,不可能露出这样大的破绽。 到了夜间,有斥候回报说,不少元兵正从南门撤去,一众血鹰军官听到消息后,又是急切请战,而赵信似乎心中有所顾虑,仍旧按兵不出。 到了第三天,斥候又来传报,说城内元兵已经撤去了大半,众军官听了,无不心急如焚,急欲出战。 这时,赵信却是忽然笑起:“哈哈哈,这宁锋果然不凡,竟想施计来算计我,可我又怎么会轻易中计!” 赵信忽然发笑,众将听了,都是一头雾水,纷纷出言询问,赵信神色一凝,锐目烁烁发光,徐徐解释道:“宁锋这人谋多智广,如果我所料不差,那陈氏族人必定受他指派,其目的便是想引诱我军入城!” “而那些撤去的兵马,想必都是百姓伪装,真正的元兵却是尽数埋伏在城内,只要我军一入城,便会纵火来烧,到时四面伏兵尽出,我军没有无备,必定被元狗杀个片甲不留!” 赵信此言一出,一众军官都是变色,不少人更是眼中带有几分疑惑,看似不信,赵信也不在意,只是命斥候速速前往打探。 到了夜间二更时分,斥候回报:又有一部元兵从恩州城内撤出,这些元兵队伍不齐,毫无纪律,都是些乌合之众! 众将听得消息,方才醒悟,纷纷告罪道:“如果不是主公神机妙算,我等几乎误了大事!” 赵信好言安抚了众人一番,便是下令道:“陈勒一干人等名为投诚,实则包藏祸心,传我号令,将他们尽数斩首于辕门,同时,传令三军,没有我的将令,不得轻举妄动!” 赵信令声一下,众军官皆是领命,而那陈勒等了两天,眼见约期将到,心头欢喜,脑中不断勾勒着得势后志得意满的一幕幕。 可忽然间,他们暂住的营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兵戈震动声,陈勒心头一惊,急与帐内的一众心腹投去眼色。 就在这时,一个血鹰军官杀气腾腾地引兵冲入营帐,二话不说,便将陈勒一干人等擒住。 陈勒当即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呼无罪,可那血鹰军官却是不听,将陈勒一干人等径直押到辕门之下。 陈勒的惊叫声,很快便变成杀猪般的惨叫声,一片片血雨飞起,须臾,一颗颗头颅跌落在地,颤颤巍巍地滚动起来。 陈勒的头颅滚到一个血鹰战士脚下,猥琐的细眼内满是惊悚、不甘和恐惧,那血鹰战士恶心地吐了一口吐沫,然后一脚踩落,生生将其踩成肉泥。 算计别人,就要做好被别人算计的准备,陈勒到死都没想明白,他的堂兄陈奎虽然给了他一把利刃,可这利刃并不是用来伤人的,而是用来自戕的。 当夜,血鹰营没有妄动,除了必要的监视力量外,大部分血鹰战士都在养精蓄锐,而元军撤离了一批人,便再也没有动静,两军算得上是相安无事。 到了第二天清晨,斥候来报,城内已不见元军兵马,赵信闻报一怔,一股不祥的预感立即涌上心头。 为了证实心中的想法,赵信立即号令三军试探攻城,哪知城内恩州百姓一见血鹰营声势浩荡地杀来,立马大开城门,献了城池。 赵信不敢大意,急命吴袭引一部兵马入城打探,吴袭领命迅速冲入恩州城,约莫半个时辰后,吴袭派一军官回来禀报,说城内不见元军一兵一卒! 到这一刻,赵信方才醒悟自己中计了,想到元兵已经逃远,赵信盛怒难忍,急命林弈带人擒拿陈氏一族,哪知陈奎早于昨天带着族中老小随元军逃去。 赵信又怒又悔,不过事已至此,赵信也只好强压怒火,在令时砂协助陈棋于恩州城内整顿兵马的同时,亲领轻骑八百驰援邱智。 八百轻骑日夜兼程赶往朝阳城,一路上,赵信脑中不断回放近期发生的种种,一切如梦似幻,刺激而精彩! 说来,两次被宁锋算计,赵信感慨颇多,穿越后,自己运气很不错,虽然经历了不少危机,但都是有惊无险,而多次小胜,也让赵信有些飘飘然,以为古人也不过如此。 可一遇到宁锋,这个元末时期谋略水平处于中上的智将时,赵信便发现,自己的脑细胞严重不够用了。 每每自己胸有成竹的事情,却被人算计的死死的,自己似乎越自信,输得就越惨! 有时候,赵信挺羡慕那些穿越同行们,穿越后智计百出,纵横捭阖,什么‘半神’刘伯温,什么枭雄朱元璋、陈友谅、张士诚,什么‘大牛’脱脱帖木儿,只要稍稍动动穿越身份这个金手指,他们这些古代牛人,通通不够看。 同时,赵信自己也心里清楚,如果不是穿越后心态摆正,脚踏实地地融入这个时代,恐怕自己连一个月也混不下去。 身处乱世中的古人,他们的智慧异常强大,并不能以现代思维进行揣度,多了千年的见识,在某些方面确实助力很大,但并不代表自己就比古人智高一筹。 而赵信要想在元末乱世站稳脚跟,就不能以世外高人的姿态去指点江山,而是必须彻底融入这个时代,用自己的心去感受这个时代的心跳。 想到自己差点被宁锋玩残,赵信不禁心有余悸,同时对招募人才,有着更为迫切的渴望。 自己打仗不够犀利不要紧,只要多招募几个能征善战的大将就行,自己思虑问题不够周全不要紧,身边配备几个智脑就成。 赵信暗暗告诉自己,放低身子,融入这个时代,招募贤才,知人善用,虚心纳谏,这便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自己要走的路。 看着远方初升的朝阳,赵信眼中猝然迸射锐利神光,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裹挟在内,口中喃喃道,‘活着便是为了征服,整个天下都将成为自己的战利品!’ 【非常感谢书友挽风不太醉的打赏,以及书友时忘砂,tim-wei,追风暗夜等人的推荐票支持,谢谢!晚安!!!】 ; 第79章 引君入瓮 大宁路朝阳城,此刻,整个城池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邱智在参军柳清(由书友挽风不太醉客串)的协助下,经过五天的强攻硬取,终于一举拿下了朝阳城。 拖着疲惫的身子,邱智缓缓步入府衙后堂,准备在那里稍微歇息一下,只是,他这个小小的心愿却不能实现,因为斥候急急送来了情报。 “禀将军,小人在朝阳五十里外,发现一部两千余人的元军正望朝阳城疾驰而来!”斥候单膝跪地,恭敬禀道。 邱智闻言,松弛的神经顿时一紧,连忙问道:“哦?来的是哪方人马?” “这个小人无法确定,只是看到军中有几杆比较醒目的将旗,上面大书着‘宁’‘骆’‘曲’等字样!”斥候想了想,如实答道。 邱智若有所思,口中喃喃道:“宁?骆?曲?那便是宁锋,骆霖,曲靖三将无疑了,只是,他们不是在恩州城与主公厮杀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朝阳城外?莫非主公败了?不,主公能耐超凡怎么会败在元狗手里,更何况有陈棋、瞿远相辅!” 想到可能出现的变故,邱智心神一紧,厚赏了斥候一番后,便招来柳清一起商议对策,约莫半个时辰后,府衙内堂传来邱智和柳清爽朗的笑声。 一个时辰后,在朝阳城三十里外,一支两千人左右的大军正疾驰行进,猝然间,大军前方出现数十轻骑。 宁锋见了,立即喝令大军止步,待来者近前,宁锋才发现这数十轻骑兵穿的都是朝阳守军的兵服,且身上创口遍布,鲜血直流。 “宁将军,朝阳城被红巾贼寇攻破了!”其中一人踉跄来到宁锋面前,悲怆呼道。 宁锋闻言,想到心爱的彩云儿安危难测,当即惊得身形一颤,尽管他不太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眼前这人可是色莫勒的亲兵副统领。 一旁的骆霖也是脸色大变,不过,他此刻却比宁锋要冷静得多,只听他一连向数个报信军士细细问及战事经过。 待骆霖听到红巾军是通过数次血战方才破城,当即眼眸一亮,随后又听色莫勒的亲兵副统领说到,色莫勒的亲兵统领达兰台假意降了红巾军,如今正被邱智安排协助守御北门,更是面露喜色。 身后的曲靖见骆霖如此反应,眉头一皱,不解问道:“朝阳城被贼寇攻破,我等无安身之处,二哥为何面露喜色?” 骆霖理了理衣甲,缓缓答道:“朝阳城是大宁路的首府,不仅城高墙厚,且有瓮城相护,那邱智仅用五千兵马将它强行攻破,必定损伤惨重,再者,邱智不分对象招降纳叛,更是自寻死路!” “我们可以迅速兵临朝阳城下,城中不少富商大族心系朝廷,见到朝廷援兵赶到,必然会作乱接应,到时候,达兰台再暗夺城门,放我们入城,大局可定!” 此言一出,宁锋一扫颓色,虎目发光,急命大军加速行进。 ...... 当晚二更时分,沉闷的鼓声借着昏暗的夜色,如洪潮般袭向城头,巡逻的血鹰战士听后心神大震,齐齐大呼戒备,一时间,城头人潮汹涌,乱作一团。 而城内富商大族,在听到元军杀回城下后,果然如骆霖所料,有不少胆大者,命家仆四处作乱,以接应元军攻城。 北门处,先是城外响起三道呼哨声,随后便听到城头猝起一声锣响,北门瓮城骤然大开,吊桥放落,正在北门外等候的宁锋一见,顿时大喜,立马令前军抢入北门瓮城。 骆霖猛拍马腹,如若迅风般窜入城门,直到瓮城之内,与此同时,骆霖身后大量元兵如同潮水般疯狂跟上。 宁锋率领中军随后压上,向北门挤拥进去,一时间,北门瓮城内连连暴起惊天动地的嘈杂声。 骆霖冲入瓮城,见内城城门并没有打开,当即急声大喝道:“快快打开城门!!!” 在城头的达兰台听得,疾声回应,立马喝令心腹兵士去开门,大门一开,骆霖虎目一亮,脸上尽是狂喜之色,争先拍马而入,飞驰向府衙。 各部元兵紧随其后,卷天倒海一般,冲进了朝阳城内,达兰台见己军兵马大部已入城,心中大喜过望,和身边几个血鹰军官笑道。 “哈哈哈,大局已定,朝阳城必破无疑,此次多亏诸位兄弟倒戈相助,我才能立下这等大功,等战事结束,我一定向宁将军引荐诸位!” 达兰台假意投诚时,这几个血鹰军官得到邱智授意,收了达兰台的重金贿赂,对达兰台颇为照顾,而在半个时辰前,这些血鹰军官见元军兵临城下,‘皆有倒戈之心’。 达兰台暗中试探一番后,当即拉拢他们一同共举大事,这些血鹰军官立即迎合,都愿意和达兰台一起将朝阳城献给朝廷,倒戈造反。 眼见一部部元兵冲入朝阳城内,前、中两部几乎尽数进入,曲靖正引后部兵马压进,就在这时,变故忽生,只见原本和达兰台谄媚阴笑的几个血鹰军官陡然脸色剧变,各个露出凶神恶煞般地狰狞面孔。 达兰台一见,忽然心脏一揪,脑念电转,似乎已猜出什么,暗叫不好,就想拔腿逃跑。 哪知在达兰台背后的一个血鹰军官早有准备,猝然发作,一把掣出腰间短刃,猛然从后捅进达兰台的心窝。 达兰台张嘴就要呼喊,前面又有三个血鹰军官赶上,死死地按住他的嘴巴,狞笑着使刀切进达兰台的躯体。 达兰台前前后后被捅了十余刀后,当场死绝,临死前,眼珠大瞪,死不瞑目。 曲靖正火速催军前进,蓦然间,瓮城内一通鼓响,城头守军毫无预兆地乱箭射下,曲靖始料未及,挥刀急挡,仓促之下闪避不及,身中数箭,其部属更是被射得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咻咻咻~!!!” 箭雨不断坠落,瓮城内的元兵被射杀得抱头鼠窜,想要逃出城门,但城门口却被己军人马死死堵住,人马各相推拥,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曲靖忍住剧痛急声大吼,却难以稳住乱势,只好引一部兵马,冒着箭雨冲入城内。 ; 第80章 瓮中捉鳖 另一边,骆霖一路策马狂飙,想要杀到郡衙将邱智擒杀,可诡异的是,他这一路上,竟然没有看到一个红巾军前来拦阻。 正当骆霖疑惑不解时,忽然听到背后响起震天般的喊杀声,这一刻,骆霖方才醒悟自己中计了。 当下,骆霖连忙勒马回转,大呼道:“不好,中了贼人奸计,快快退兵!!!” 只是,骆霖的喝音刚落,便听到东、西、南三门鼓声震天,随后又见一道道冲天般的烈火轰然而起,三处城门都燃烧起滔天巨焰。 三门火势滔天,而北门那里又传来恐怖的厮杀声,似乎退路全部断绝,加上不知道红巾军有多少伏兵,一众元兵吓得如若魂飞魄散,惊骇悚然。 没过多久,骆霖所在位置四周猝然金鼓齐鸣,喊杀声如若江翻海沸,刹地将陷入痴滞中的元兵惊醒过来。 只见东边巷口转出邱智,西边巷口转出柳清,两人各舞兵器,杀气腾腾,气势汹涌地望骆霖夹攻掩杀过来。 骆霖见势不妙,不敢托大,勒马就逃,邱智、柳清引兵一路追杀,杀得元兵肝胆碎裂,哭爹喊娘。 血鹰将士大举反攻,元兵无路可逃,慌乱无措,被血鹰将士杀得毫无还手之力,一味被屠杀追赶。 在中路军中的宁锋见形势不妙,连忙喝令大军向北门退去,宁锋号令一落,一众元兵顿时争先恐后地向北门狂涌。 可恰巧的是,后头曲靖也刚好引兵杀到,一时间,两部急进的兵马赫然相撞,根本躲避不及,自相践踏之下,又是死伤不少。 同时间,北门瓮城城头的血鹰战士根本不用瞄准,只是手臂机械连动,将一把把的箭矢射出,如此,又是杀翻一大片元兵。 没过多久,被邱智、柳清追杀的骆霖与宁锋部汇合,邱智眼光锐利,赫然发现了乱军内的宁锋,虎目骤然迸射两道汹腾煞光,勒马向宁锋径直杀去。 邱智手中环手刀上下翻飞,每每舞起,必然砍翻一两个元兵,不远处的骆霖见邱智势如破竹,不断向宁锋逼近,当即厉声一喝,血性大发,挥起铁枪便杀向邱智。 邱智正不断突破,蓦然间,忽觉一阵狂风拂来,邱智脸色一紧,只见骆霖手持长枪,恶煞无比地当头冲来。 两人霎时靠近,骆霖抡起铁枪立即发起猛攻,一枪猛刺向邱智的头颅,邱智眉头一皱,急急侧身躲避。 一招刺空,骆霖虎目大瞪,骤地抽回铁枪,又向邱智横扫过去,邱智暴喝一声,环首刀倏然飞动,猛地荡开铁枪,随即向骆霖连劈三刀。 第一刀直劈向骆霖的面门,看那冲势,便知这刀力劲浩大,骆霖抖数精神,不敢大意,聚力于臂,抡枪挡住。 ‘铛’的一声巨响,骆霖脸色一变,只觉整条右臂麻痹,好似失去了知觉一般。 邱智一刀未有得手,抽起环首刀,一转一横,斜切向骆霖的脖子,骆霖急拧枪去挡,又是‘铛’的一声巨响,骆霖脸色剧变,几乎抓不住手中的长枪。 就在这时,邱智虎目迸射凌厉光华,浑身气势爆发,第三刀骤然而起,高举劈向骆霖的头颅。 骆霖的坐骑好似知得主人身处险境,蓦然嘶鸣一声,四蹄刹地移开,邱智一刀劈空,骆霖连忙强振颓势,舞动铁枪向邱智发起反攻。 两人激烈缠杀,兵器碰撞间,那尖锐的暴响,刺人耳膜,两方军士看得心惊胆跳,纷纷避开,唯恐被二人波及。 另一边,柳清趁着骆霖正和邱智杀得难分难解,策马舞刀直追向宁锋,怒声喝道:“宁锋,你们败局已定,还不快快下马投降?” 柳清中气十足,喊声震得宁锋脸色连变,又是懊悔又是不甘,随着柳清不断接近,宁锋身侧的两个蒙古小将忽然齐齐勒马转身,向柳清左右杀出两招回马枪。 柳清毫无惧色,手中三尖两刃刀如同一道闪雷般击出,奋力扫开两人的铁枪,骤马飞冲,接近时挥刀连砍,赫然将那两个蒙古小将杀翻落马。 宁锋身边的蒙古军官见柳清如此神勇,心惧之下,竟然各自逃开,哪还管宁锋的死活,宁锋见状,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狠厉之色。 眼见柳清将要追近,千钧一发之际,宁锋不退反进,手中佩剑赫然挽起数个剑花,直袭向柳清的胸口、右肩和脖颈。 柳清看宁锋身子颇为文弱,还以为宁锋不通武艺,眼见其出手不凡,当即吓了一跳,急忙舞起三尖两刃刀连点三下,将宁锋的攻势点破。 就在这时,宁锋的佩剑以极其诡异的速度,飞砍向柳清的右胸,柳清急急抽身避开,但还是慢了一步,最后,佩剑的锋刃在柳清胸甲上划出了一道亮丽的火光。 柳清痛喝一声,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抓起三尖两刃刀,望冲开的宁锋背心就砍,宁锋反转佩剑,一剑赫然抵住。 柳清急抽回三尖两刃刀,骤马一冲,挥刀暴劈向宁锋的头颅,宁锋勒马转身,横剑一挡,三尖两刃刀上的浩大力劲,直将宁锋连人带马逼退数步。 宁锋英目一眯,眼眸内满是滔滔战意,如似两道火焰烧起,而柳清那双剑目也是杀气凌然,慑人心魂。 两人目光刹地交接在一起,几乎在同时间,两人坐骑飞速相冲,在两马交接的瞬间,柳清争先飞刺三尖两刃刀,直袭向宁锋的心窝。 宁锋驱身急闪,一剑飞掠向柳清的脖子,柳清抽身避开,犀利的剑芒在柳清脖子毫厘间刹那飞过。 连番的险象,令柳清的怒气更为膨胀,整个人如同将要爆发的火山,厉声一吼,一连暴砍四、五刀。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宁锋持剑相抗,终究还是处于劣势,两人杀到五十余合的时候,宁锋已被柳清杀得险象环生。 与此同时,曲靖被败兵裹挟,挤拥在狭小的区域内动弹不得,看着己军不断被城头的乱箭射翻,曲靖心知,如果不引导败兵分批撤离,这样下去,迟早会被红巾军尽数歼灭。 急切间,曲靖向身旁的三两个亲卫高声吩咐数句,然后咬牙挥刀连砍向己军兵士,在己军兵士惊愕的神情中,艰难地打开了一条细狭的血道。 稍稍摆脱拥挤的人潮,曲靖立马喝令败兵分部从其他三门冒火突围,一众败兵听令,虽然畏惧火势,但也知道这是当前唯一的生路,连忙仓惶逃向东、西、南三门。 【非常感谢书友挽风不太醉的打赏,晚安!!!】 ; 第81章 要拼命了!!! 前番攻下朝阳城,活下来的血鹰战士只有不到两千,每个伏击点虽然战得激烈,但出手的血鹰战士顶多只是数百,此时元兵四散奔逃,无形中将血鹰战士撑起的大网,挤得扭曲变形,甚至破开巨口。 城内战场,形势渐渐由围杀,变成了逐杀,凌晨时分,随着各处火势渐止,加之世族、富商作乱,局势渐渐脱离血鹰营的掌控,越来越多的元兵得以逃出城外。 邱智本想下令全体血鹰将士与元兵决死而战,但深明困兽穷斗之理的柳清将他劝住,柳清谏言邱智下令各部兵马只可尾随掩杀,不可争锋死斗,如此一来,虽然杀敌数变少了,但己军的伤亡也可以剧减下来。 邱智觉得柳清说得很有道理,遂听从了他的谏言,此刻,邱智心中暗暗祈祷主公赵信能够及时赶到,给予元军以最猛烈一击。 ...... 朝阳城东门外五里处,逃出生天的曲靖竖起将旗,将四下的败兵收拢到一起,同时派人四处探寻宁锋和骆霖的下落。 约莫一个时辰后,曲靖收拢败兵七百余人,而宁锋和骆霖也在心腹将士的护卫下,狼狈逃来汇合。 休息片刻后,骆霖满脸狰狞,就想引兵杀回朝阳城,宁锋看了看四周浑身是伤,惊魂未定的一众元兵,当即劝道:“二弟,此番我等中了贼人诡计,死伤惨重,七百之众,虽然有一战之力,但我军兵士疲惫,心神不稳,正如一头被剥了爪牙,断了四肢的猛虎,想要扑杀恶狼,何其之难!” 骆霖听后,依然心存不甘,冷声问道:“那依兄长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难道我们要狼狈而逃?” 宁锋理了理思绪,想到生死不知的彩云儿,顿时心头一痛,语带落寞地说道:“眼下邱智据城而守,短时间内,我们根本攻不下朝阳城,而赵信援军随时可能到来,我们不如撤往他处,以图东山再起!” 在牢中待了几年的骆霖早将生死看透,此时宁愿战死,也不愿窝囊逃去,遂出言再劝道:“兄长,趁着城中还有富商、世族牵制红巾贼寇,咱们赶紧一搏攻城吧,如此还有取胜的可能!反之,如果我们就此逃去,那就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一旁的曲靖也是战意熊熊,他见宁锋仍然拿不定主意,当即出言激道:“大哥,彩云儿或许还在城中等着你去解救,你不是说此生非她不娶吗?七尺男儿,如果连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还如何立足天下?!!” 曲靖说得有些重了,宁锋听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沉寂了片刻后,宁锋终于咬牙高喝道:“色莫勒总管已死,我等成了无根之萍,与其最后被红巾贼寇悬赏擒杀,还不如奋力一搏,即便死,也要死在朝阳城下!众将士随我杀啊!!!” “杀!!!” “杀!!!” ...... 城外的宁锋准备发动垂死一击,而在朝阳城内,邱智正统领四百余血鹰战士平定世族和商贾的叛乱,至于柳清则指挥兵士寻找石料、木头,用来堵住被焚毁的城门。 守城的血鹰战士虽然十分疲倦,但他们心里明白,如果不设法将城门堵住,等元兵再次攻来,以单处城门不到三百的守军,将无力抵挡。 因而,一众血鹰战士干劲十足,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将四处城门封堵完毕,生命有了基本保障,血鹰战士们那紧绷的神经顿时一松,纷纷歪歪斜斜地躺在城头过道上歇息。 城头战楼上,柳清凭高而望,眼中满是忧虑,因为他看到残败的元军竟然没有逃走,反而就近砍伐树木,打造简易云梯。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元兵已打造好了近五十架简易云梯,在宁锋的统帅下,浩浩荡荡地望朝阳城杀来。 沉闷的鼓声震天而起,刚刚入睡没多久的血鹰兵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提起兵器,神情紧张地盯视着不断靠近的元兵。 一千步...八百步...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 在距城墙两百五十步远时,骆霖一声吼起,便率领刀盾兵蜂拥扑向朝阳城,柳清见元军来势汹汹,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很快便是松开,命城上弓弩手发箭阻击。 “咻咻咻~!!!” 城上箭矢落如疾雨,霎时间,元军冲锋速度骤然降低,骆霖见状,舞枪先是拔开乱箭,然后厉声大喝道:“是生是死在此一举,大家随我杀啊!!!” 骆霖喝毕,冒着漫天箭雨猛然推进,一众元兵见骆霖这般勇猛,顿时士气大增,各个奋勇向前。 柳清见状,眉头再次皱起,迅疾号令血鹰战士以落石、滚木迎击,周围的血鹰战士听令,纷纷向城下的元兵投落巨石、滚木。 巨大的轰响声不断在城下暴起,骆霖好似不畏死亡一般,拼死向前,而在不远处,宁锋目光冷寒,挥动手中利剑,命云梯队望城墙冲去。 眼见元军大有一副不死不休,不攻破朝阳,绝不罢手的态势,而守城器械已差不多消耗一空,柳清心跳急剧加速,同时暗暗祈祷主公赵信能速速率领援兵赶到。 元兵与血鹰战士很快便在城头激战起来,两军兵士的喊杀声震天动地,骆霖、曲靖、宁锋等将乘着云梯,冒着箭雨落石赫然冲上城头,如同一头头下山猛虎般,不但将血鹰战士的防线杀破。 而先前带兵去镇压世族、富商叛乱的邱智,在听到元兵攻城的消息后,也带着数十亲卫匆匆赶回城头。 此时,面对元军的凶猛攻势,邱智和柳清等将分头带人阻击,邱智守在右侧,挡住骆霖的攻势,只见邱智一人把住道口,环首刀上下翻飞,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威气势。 骆霖面容狰狞,神色发狠,对着邱智一连强攻猛击,邱智死死抵挡,坚决不让骆霖突破一分。 同时间,在左侧道口处,柳清引一部兵马当头阻住宁锋的攻势,宁锋利剑连挑剑花,不断冲杀,柳清圆瞪剑目,三尖两刃刀连动,硬是杀住柳清的攻势。 宁锋见柳清难破,心急如焚,以致攻势越杀越是急躁混乱,柳清忽然抓住一个空隙,转身一避,宁锋一剑刺空,骤身前冲,柳清一脚踹在了宁锋的膝盖上。 宁锋吃痛,痛吼一声,单膝跪下,柳清凌然大喝,抡起三尖两刃刀就望宁锋的头颅砍去。 【非常感谢书友超级娱乐达人的打赏,以及书友追风暗夜,时忘砂,挽风不太醉的推荐票支持,晚安!!!】 ; 第82章 定局 不远处的曲靖看得心惊胆跳,急忙夺过一柄铁枪猛投而出,一道破空声响呼啸而来,柳清大惊失色,侧身一闪,险险避过。 就在这转瞬之间,宁锋趁机站起身子,手中利剑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直切向柳清的喉咙。 无尽危机袭来,柳清冷汗直流,急急缩头一避,‘砰’的一声脆响,锋锐剑刃刹地将柳清的头盔刺飞。 紧接着,又见一道剑芒快若闪雷般袭向柳清的心窝,柳清又想躲开,可还是慢了一步,剑刃赫然刺入了柳清的腹部。 剧痛袭来,柳清的面容刹地变得扭曲,手中三尖两刃刀猛地砸下,就想和宁锋拼个玉石俱焚。 可宁锋哪里会如他所愿,迅疾抽回利剑,堪堪抵住攻来的三尖两刃刀,同时迅起一脚,赫然将柳清踹倒在地。 就当宁锋要彻底斩杀柳清时,几个血鹰刀盾手猝然蜂拥向前,将宁锋拦在当口,柳清遂逃过一劫。 这处的战事只是整个城头战场的一个缩影,城头各处都可以看到血鹰战士与元兵以命相搏,随着时间推移,血鹰战士的防线一步步沦陷,眼见血鹰营将有覆灭之危。 就在这时,城外远远传来震天动地般的马蹄踏响,一个个黑点迅疾变成黑影,随后幻化成血鹰骑的模样。 “援军来了!” “兄弟们,杀啊!” “哈哈哈,援军来了,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瞬即之间,呼喊声此起彼伏,原本因执念支撑的元兵,仿佛骤然信仰崩塌,心中再难升起一丝搏命斗志,纷纷弃械请降。 八百血鹰骑奔腾而来,每一道铁蹄踏响,都仿佛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宁锋、骆霖、曲靖等将的心头,将他们的疯狂砸碎,同时,也将他们迷恍的神智砸醒。 望着渐渐沉寂的战场,看着慢慢围拢过来的敌兵,宁锋、骆霖、曲靖等将脸上满是苦涩,兵器紧握,似乎在做着一个极其艰难的抉择。 ...... “朝阳三杰果真不凡,在这等阵势之下,竟然还未放弃抵抗,仍在寻找生机,如此顽强的斗志,实在令人不得不佩服!” 一道朗然喝喊声响起,包围圈外的某处,两边兵士纷纷让开一条小道,只见赵信面无表情,缓缓踏步而来。 “赵信,你要杀要剐,尽管使来,想要我们坐以待毙,绝无可能!”骆霖怒声一吼,抓着铁枪的手不觉捏紧几分,仿佛随时准备拼个玉石俱焚! “哼,你们身为汉人,却甘当蒙古鞑子的走狗,仅仅这一点,你们就该受千刀万剐之刑,就应该被万民唾弃,如今,蒙古鞑子大势已去,你们却还要为蒙古鞑子殉葬,实在是蠢如猪狗,如何当得起‘朝阳三杰’的称号!” 赵信冷哼一声,望向三将的眼神满是鄙夷,宁锋、骆霖、曲靖三人怒火顿起,齐声厉喝道:“士可杀,不可辱!赵信,你要杀便来杀个痛快,只逞口舌之利,非是英雄!” “哼,鞑子江山倾覆在即,天下豪杰无不奋起,你们空有一身高强武艺和不凡韬略,不仅没能名达天下,功耀族史,反而要以民族罪人之身步入黄泉,即时,你们可有面目去见死去的列祖列宗?九泉之下,你们又怎能保证自己不会因今日抉择而后悔!”赵信言辞犀利,继续刺激道。 三将闻言,怒气上涌,想要辩说,却无词反驳,这时又听赵信说道:“元狗无道,广大汉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巍巍大汉,受辱已近百年!赵某出身低微,如今更是被冠以‘红巾贼寇’的身份,但赵某心中一直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汇聚天下豪杰,携雄军数十万,先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再拓土开疆,扬我华夏神威!!!” “无论中原还是辽阳边地,无论赤峰还是朝阳,天下汉儿皆兄弟,我汉家儿郎既生乱世,就该扬名天下,恳请诸位助我赵信一臂之力!!!” 赵信屈身一拜,话音虽是不大,可听在宁锋、骆霖、曲靖三将耳中,却如黄钟大吕,有振聋发聩、醍醐灌顶之效。 一旁的柳清见状,心思一转,当即朗声喝道:“天下汉儿皆兄弟!!!” “天下汉儿皆兄弟!!!” “天下汉儿皆兄弟!!!” 柳清一语喝出,旁侧的血鹰将士立即齐声附和,最后连元军中的部分汉人也齐声高呼起来。 或许是心有感触,或许是受情境影响,宁锋、骆霖、曲靖三将略做挣扎后,齐齐单膝跪地,愿随赵信征战天下! 于此,大宁路【现代的辽宁锦州大部】(大小类似于三国时期一郡)的核心区域落入赵信的掌控之中,只要血鹰营再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收服其他县城,他赵信便可以成为一方割据小诸侯。 不管心中打算如何,不管目标如何,赵信这一刻才算是真正的走出了关键一步,攻占一路,以为基业。 有了这一个路的地盘,有了这个基点,将来提十余万雄兵征战天下,不再是夸夸而谈,不再是纸上谈兵。 一路之地能养多少兵马?能有多大的资源?对于白手起家,窘迫时甚至要靠打劫土匪来度日的赵信来说,潜力无可限量。 大宁路西据榆关(山海关),掌控华北通往东北的核心商道,北有赤峰口,坐拥辽阳行省出入草原的重要商道,南面临海,怀抱秦皇岛等重要海港。 只要给予时间发展,这块地盘无疑会成为赵信势力的重要财源,有了大量钱财,就可以招兵买马,就可以...... 在朝阳城休息一夜后,赵信命邱智为主将,柳清、曲靖为副将,以朝阳城为基点,自行招兵买马,逐渐向东门的义州城、锦州城,南面的兴城、瑞州城扩张,实现对大宁路的实质化掌控。 而赵信则命八百血鹰骑换上元军服饰,在他的亲自统帅下,马不停蹄地赶往榆关(山海关),开始收取这个华北与东北交界,在未来有着“边郡之咽喉,京师之保障”的“天下第一关”! 【昨天同事生日聚会,回来时已过十二点多,稍稍醒了一下酒后开始码字,到现在三点半,终于搞定!“早上好!”】 ; 第74章 恶战者,莫如瞿远!!! 宁锋见瞿远杀到,急忙提枪相迎,同时厉声喝道:“诸军听令,无论大小将校、兵士,生擒瞿远者,官升两级,诛杀瞿远者,赏白银千两!”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宁锋一声令下,四周元兵都如打了鸡血一般,状若疯狂地向瞿远扑杀过去。 一时间,瞿远被围在垓心厮杀,而他的部属也被元兵挡在外围,根本杀不进去。 瞿远虽然落入险境,但他却无丝毫畏惧之色,因为陈棋先前叮嘱瞿远之计,便是欲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瞿远心知,单凭匹夫之勇,难以诛杀宁锋,而宁锋见他贸然杀入元军腹地,必定会想方设法将他诛杀,如此一来,宁锋便难以兼顾指挥大阵,只要四宇连方阵一露出破绽,以赵信的能耐,必定能趁机绝地反击。 而正如瞿远所料,当各部元兵失去指挥时,血鹰营各部开始慢慢稳住形势,经过随军军校的打熬,血鹰营出现了大量优秀基层军官,在如今这混战的形势下,这些优秀军官开始慢慢影响全局。 另一边,赵信面对骆霖和曲靖的夹击,怒声狂吼,一刀猛地劈出,快若闪雷,骆霖、曲靖都觉得有无尽危机扑涌过来,哪敢怠慢,纷纷拼出全身力劲抵挡。 三柄兵器几乎同时骇然碰撞在一起,‘铛’的一声巨响,宛如天崩地裂似的,只见骆霖、曲靖竟是连人带马被赵信一刀击退四、五步。 曲靖坐下马匹一声惨鸣,轰然倒塌,曲靖面色一惊,连忙跃身跳去,倒落在地。 骆霖吓了一惊,忽然见赵信策马望曲靖冲杀过去,骆霖急忙策马迎住,使出浑身解数抵住赵信,同时连声大喝,急教曲靖退避。 曲靖见情势危急,连忙起身窜入己军人潮之内,引兵赶来接应,眼见骆霖枪式大乱,即将抵挡不住,幸好曲靖及时引兵杀到,硬是救回了骆霖。 赵信见局势好转,宽背铁环刀凌天一指,急招血鹰将士发起反击,越来越多的血鹰战士跟在赵信背后突杀,元兵被杀得节节败退,俨然溃散。 就在赵信准备继续追击骆霖和曲靖时,一员血鹰军官急来禀报,言瞿远引兵硬闯元军腹地,如今正被宁锋围杀,情势十分危急,赵信听后脸色大变,连忙转马杀入元军腹地,来救瞿远。 却说瞿远被围在垓心厮杀,本是伤痕累累的他,身上又添创口无数,生死关头,瞿远反而愈加勇猛,手中大刀舞得密不透风,四下来围的元兵攻得越猛,死得越快。 宁锋越看越是心惊,扯声吼道:“加紧攻势,这瞿远已是瓮中之鳖,无力回天矣!” 宁锋喝声一起,元兵齐齐呼应,杀声如潮,而宁锋亦是舞动铁枪,猛地刺向瞿远的咽喉。 骤然间,瞿远气势迸发,那极其威凛恐怖的杀气,顿时令四周元兵为之一惊,与此同时,瞿远只觉浑身筋骨都在蠕动,热血沸腾,似乎战力将要再上一层楼。 瞿远没有学过正统的刀法,以往厮杀凭得都是一股不怕死、不怕伤的韧劲,之后,赵信结合现代力学原理,为他整合了一部精炼的刀式杀招,瞿远学后战力大增。 眼下,瞿远被元兵团团围住,孤立无援,在生死之间领悟,竟隐隐有突破瓶颈的迹象。 “杀!!!” 瞿远咆声厉吼,手中大刀如有劈天裂地之力,向宁锋刺来的铁枪劈了下去,霎时间,大刀劈在了枪柄之上,一声闷响,宁锋手中铁枪赫然断成两截。 人马分过之时,瞿远拧起大刀,倏地切向宁锋的后背,宁锋也是反应灵敏,在瞿远的大刀将要砍到之际,猛地挪开身子,险险避过。 瞿远双眸红赤如血,似乎没有了理智,眼中只剩厮杀,在他眸中的赫赫凶光猛地投向宁锋时,宁锋只觉一阵心寒,连忙厉声大喝,教兵士前来围攻。 瞿远策马冲杀向宁锋,血红的身躯在四周的元兵眼中就如一尊杀人不眨眼的煞神,纷纷退避,宁锋见状,猛地咬紧牙关,拔出腰间佩剑迎向瞿远。 两人策马靠近,宁锋一来便先下手为强,连挑起数道剑花,瞿远不闪不避,抡刀猛击,将宁锋的攻势尽数暴力击破。 当然,瞿远也付出不小代价,身上又连添伤势,坐下战马更是伤痕累累,只怕难以支撑多久。 就在这时,一阵汹腾的喊杀声突起,正是赵信引救兵杀到,在外围的瞿远部属见得,欣喜之余,立马加紧攻势。 至此,宁锋方才明白瞿远疯狂厮杀的深意,连忙策马冲开,指挥兵士抵挡,不过他的四宇连方阵早已溃散,此下各部元兵相顾不及。 瞬间之即,赵信纵马撞入垓心之内,与瞿远并马突杀,而在宁锋的指挥下,背后元兵汹涌往后围拢。 赵信见瞿远浑身是伤,又气又怒,不过此时并不适合多做纠缠,遂大喝一声‘撤军’,护着瞿远,杀透而去。 宁锋眼见瞿远逃脱,愤恨异常,想要追击,但见到己军阵势混乱,无奈之下只好喝令收兵。 两军各自撤去,却说赵信护着瞿远杀破乱军,突然间,瞿远坐下战马嘶鸣一声,坠倒落地,瞿远当即被甩落马下。 赵信见状,急忙撑跳落马,将昏迷过去的瞿远扶起,与他同乘一骑撤往营寨,这一幕,被不少元兵看到,还以为瞿远重创死去,急忙纷纷上报。 待到赵信撤军回寨时,已是黄昏时分,赵信满脸忧色,急传行军医者,须臾,行军医者赶到,见瞿远新伤、旧伤无数,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为瞿远诊治。 赵信在旁急得左右游走,少顷,行军医者惊呼一声,脸上露出几分骇色。 “大夫,瞿远伤势如何,可有性命之忧?”赵信焦急问道。 行军医者却是摇了摇头,凝声而道:“主公不必担忧,瞿将军体质健壮,更兼他武艺不凡,极善守护身体要害,因而,尽管他身上的伤势很多,却都是些皮外伤,并无性命之忧,眼下只需敷上金创药,再歇养三月,待伤口痊愈,便可再行战事!” 赵信闻言大喜,遂重赏医者,医者拜射,为瞿远敷过药后,便去为瞿远煮内服的药汤去了。 【非常感谢书友超级娱乐达人的打赏!!!】 第75章 示敌以弱 恩州城府衙内,宁锋坐于高堂,以骆霖、曲靖为首的将校分两侧而坐,诸将都是满脸喜色。 今日之战,红巾军虽然凭借瞿远的悍勇得以绝地反击,但元军先前占尽上风,还是给红巾军造成了较大的杀伤,加上许多兵士来报,瞿远虽然被救走,但最终还是难逃死劫,坠马身亡。 瞿远这人骁勇善斗,可谓是元军的心腹大患,如今瞿远折命,更胜于剿灭数千精兵,元军诸将如何不喜! “大哥智谋绝伦,更兼深熟阵法之妙,我等实不及也!”骆霖张口大笑,对宁锋可谓是佩服至极。 骆霖话毕,曲靖亦是起身贺道:“此下红巾贼寇又败一阵,损了千余兵马,更兼折了瞿远这员善战大将,士气必然低落,想必不久之后便会撤军,这全赖大哥的韬略!” 曲靖话音一落,一众将校纷纷附和,宁锋虽然受到众人的推崇,却无丝毫傲色,凝神沉声而道:“诸位所言差矣,如果没有众将士于战场上拼死作战,舍生忘死,又岂能屡屡重创红巾贼寇?宁某着实不敢居功!” “眼下我军虽占据上风,但城外的红巾贼寇尚有四千之众,万万不可轻敌大意,至于那瞿远是否已死,没有得到证实,就不可妄加定论,以免中了红巾贼寇的奸计!” 宁锋素来行事谨慎,心思缜密,此言一落,诸将纷纷醒悟,赞口不绝,就在这时,骆霖似乎想到了什么,向宁锋问道:“眼下红巾贼寇兵分两路,朝阳城危在旦夕,不知大哥有何良策应对?” 宁锋闻言,略一沉思后答道:“红巾贼寇屡屡挫败,那赵信自恃武勇,更兼性子急躁,眼下定然急着复仇,来日,我等可前往搦战,以探虚实!” 宁锋眼光烁烁,俊秀的面容下,却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众将听后脸色一震,齐齐摩拳擦掌,只待明日厮杀。 到了第二天,暖阳高照,万里晴空,恩州城内,随着一通鼓响,北门猝然大开,宁锋率领四千兵马浩浩荡荡地望血鹰大寨杀去。 此时,赵信正于帐内思索计策,己军两战受挫,更兼伤了瞿远,军心不稳,战事难举之下,赵信颇感烦躁。 忽然间,阵阵喊杀声从寨外汹涌传来,赵信面色一惊,还没有回过神来,一个血鹰战士便急急入帐,报之宁锋引四千兵马正往营寨杀来。 赵信锐目一瞪,腹中火起,立马喝令亲卫通报寨内诸将整兵备战,随着赵信号令下落,寨内顿时人马相涌。 约莫一刻钟后,寨内兵马整备完毕,赵信正想上马引军迎敌,忽然间,一人叫住了赵信。 “主公且慢!!!” 赵信听这声音熟悉,转眼望去,正是陈棋,当即问道:“陈棋,大战在即,不知你有何要事相告?” 陈棋闻言,拱手一礼,凝声而道:“主公,元狗两番得胜,更兼我军细作回报,元狗都以为瞿将军已折命,此时必定心怀傲意,待会主公可如此如此!” 陈棋说出一计,赵信听后暗暗称妙,想到前番因为不听陈棋谏言,导致大军陷入险境,不禁有些愧疚,当下,赵信依陈棋之计,迅速做出调配。 安排皆定,赵信统领八百精骑,气势汹涌地奔驰下山,远远地,赵信看到四千元兵摆开阵势,旌旗飘扬,刀枪蔽日。 奔驰到山脚,赵信一声令下,八百精骑令行禁止,瞬间摆好阵势,对面阵中,宁锋立于门旗之下,眼见赵信只引八百骑兵赶来,俊逸的脸容上不禁露出几分异色。 就在宁锋暗自思索间,赵信策马从阵内冲出,手中宽背铁环刀一举,指着元军门旗下的宁锋,扯声大喝道:“宁锋,昨日斗阵,我败于你手,今日可敢与我斗将,一决生死耶?” 宁锋闻言面色一寒,他知道自己并非赵信的敌手,所以用沉默应对,赵信见了,放声大笑道:“哈哈哈,世人都说朝阳俊杰如何了得,今日见了,方知根本就是无胆鼠辈,宁锋,你如果胆怯,何不速速撤兵?” 赵信此言一落,宁锋旁侧的曲靖气得面容狰狞,正要向宁锋请战,哪知一声厉喝先起,马蹄声随之骤响,众人望去,只见身披黑甲,手挺铁枪的骆霖已纵马飞出。 骆霖面容狰狞,厉声喝道:“我大哥乃军中主将,岂能随意冲锋陷阵,就让骆某来会你一会!” 骆霖话音一落,赵信眼中猝现骇然凶光,怒吼一声,更不答话,纵马舞刀,就来取骆霖。 骆霖双脚一夹马腹,策马相迎,两人瞬间交马,赵信舞刀望骆霖面门就劈,骆霖挪身一闪,猛地避过。 人马分过瞬间,骆霖大喝一声,抡起长枪望赵信后背就扫,赵信好似背后生眼,一刀猝然往后一荡,赫然撞开骆霖的铁枪。 两人冲开不远,便勒住马匹,然后又转马来战,赵信攻势刁钻、迅猛,二十余合后,骆霖已渐渐感到吃力。 宁锋越看脸色越寒,不知在思索什么,就在这时,一旁观战的曲靖已然忍耐不住,大吼一声,策马舞刀杀出,便来与骆霖一同夹攻赵信。 赵信毫无惧色,反而放声大笑,讽刺骆霖、曲靖是忘祖鼠辈,只知以多击少,骆霖、曲靖二将被气得浑身是火,不断加紧攻势。 赵信力战二将,却是毫不落于下风,其武勇之强,惊得对面阵内的元兵各个脸色大变。 又是二十余合后,赵信游刃有余,一边应对骆霖、曲靖两将,一边不断挑衅,宁锋似乎也起了几分怒色,压低声音与身旁的蒙古千户苏日格吩咐几句。 苏日格听了,眼眸内迸射两道阴鸷之光,立即闪到左侧一角,拽弓搭箭,瞄准赵信的面门,猝地暗放冷箭。 “咻~!” 突兀之际,一道破空声响赫然而起,赵信心中早有提备,眼下却装作不留心,继续与骆霖、曲靖拼杀。 待冷箭近身,赵信脸现‘慌色’,怒喝一声,狼狈躲闪,冷箭刹地掠过,厉风如刀刮面。 骆霖看得眼切,见赵信尽是破绽,拧枪立马狂攻猛击,赵信急忙回身舞刀抵住,曲靖大喝一声,暴瞪虎目,抡刀来助。 一时间,赵信落尽下风,佯装不敌,奋力荡开阵脚,勒马就逃,口中喝道:“忘祖贼子,你们不但以多欺少,还暗箭伤人,算什么带把的汉子?” 第76章 反击 赵信逃开,还不忘出言挑衅,前番屡屡得胜使得骆霖、曲靖心起傲意,眼下见赵信‘狼狈而逃’,纷纷策马紧追。 赵信奔马回阵,急喝撤军,八百血鹰骑顿时一哄而散,慌乱而逃,骆霖、曲靖扯声叫嚣,不等宁锋号令,便紧随掩杀。 宁锋见状,心中略感不安,张口就要喝令“莫要轻举妄动”,就在这时,千户苏日格朗声谏道:“宁将军,赵信贼子已然胆怯,眼下红巾贼寇锐气全无,皆为乌合之众,此时不作冲杀,更待何时?” 苏日格喝毕,其他将校亦是纷纷附和,四周元兵都是杀气汹腾,齐声呐喊请战。 众意难压,加上骆霖、曲靖追得太急,即将杀上山头,宁锋担心两人有失,忙向苏日格吩咐道:“苏将军,你先引两千兵马攻上山去,我随后便引军压上,如果红巾贼寇果真无诈,大军便全力进攻!” 苏日格闻令,慨然大喝一声,引前部兵马火急火燎地杀上山头,至于宁锋则引余下兵马缓缓跟上。 却说赵信一面逃奔,一面不时回头察看形势,眼见骆霖、曲靖紧追不舍,后头不远处更是有一部元兵汹涌扑来,心中暗道计成。 待赶到大寨门口时,赵信怒喝一声,猝然回身相迎,手中宽背铁环刀舞得如若迅风,同时,口中疾教寨内兵士提防元军来袭。 骆霖、曲靖见赵信如此反应,更以为红巾军没有防备,都施出浑身解数狂攻赵信,赵信奋力相抗,身侧亲卫纷纷来助,而骆霖、曲靖却也狡诈,连忙勒马退开。 赵信见骆霖、曲靖暂退,也不追击,只是引兵快速进入大寨,没过多久,苏日格引兵赶到,骆霖当即喝道:“红巾贼寇无备,眼下正是一举攻破贼寨的大好时机,苏将军,你且随我一起攻破贼寨!” 苏日格听了,双目尽是凶煞恶光,大吼一声,纵马奔驰,把刀一招,令麾下兵众冲杀。 苏日格、骆霖、曲靖三将并马冲锋,引军就要杀入血鹰大寨,猝然间,寨内鼓声大震,寨外壕沟内千箭齐发。 苏日格、骆霖、曲靖三人冲得正紧,忽然看到一片片铺天盖地的箭潮如若滂沱大雨,顿时吓得面色惨白,连忙各舞兵器抵挡。 “砰砰砰~!” 霎时之间,无数火光迸射,一阵阵密集响亮的金属铁器碰撞声,伴随着惨叫声、惊悚声,回荡在空阔山头。 冲杀在最前头的元兵被射倒大半,不少人更是中箭滚落陷坑,被刺了个浑身窟窿,后面的元兵见状,吓得纷纷止步,作势就要后撤。 哪知中间的元兵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好似无头苍蝇般乱冲乱撞,整个元兵冲锋队伍顿时阵势大乱,互相推拥,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壕沟内的箭雨飞落不停,前头骆霖、曲靖等将被射得节节败退,陡然间,曲靖惨呼一声,右肩和胸口处接连中箭。 紧接着,骆霖一声惊呼,坐下战马被乱箭射死,猛然摔落马下,苏日格见了,面容惊惶,毫无血色。 就在这时,寨内喊杀声如若百丈怒涛汹涌扑来,赵信尽引寨内兵马盛势杀出,骆霖看得心惊肉跳,急喝撤军。 生死关头,曲靖强忍剧痛,连忙转马,一拉骆霖,将骆霖拉上马来,两人共乘一骑,窜入乱军之内。 血鹰寨内不断涌出的血鹰战士各个如狼似虎,杀气冲天,元兵各自奔逃,只为保命,不听指挥,乱作一团。 赵信眼眸内尽是赫赫凶光,跃马奔驰间,手中宽背铁环刀上下翻飞,如入无人之境,俨然杀开一条血路,背后血鹰战士争先恐后,汹涌扑上,元兵死伤无数。 另一边,宁锋引后军正缓缓推进,蓦然听见山上厮杀声、惨叫声轰然而起,顿时吓得脸色剧变,急令后军撤退,同时命一将速回恩州城搬救兵。 说时迟那时快,宁锋引军撤到山下,阵势刚刚摆好,便看到己军兵马狼狈奔回,紧跟着,便是一群如若恶禽猛兽般的血鹰战士。 急切间,宁锋高声喝令败兵往左右退避,然后又部署长枪兵、刀盾兵组成阵型,前去抵挡追兵。 从山上奔落的元兵纷纷散开左右两侧,骆霖、曲靖、苏日格等将则迅速冲回本阵,眼见血鹰人潮越来越多,宁锋急喝弓弩手放箭抵挡。 血鹰战士一时突破不开宁锋的布置,赵信见了,大喝一声,抡起宽背铁环刀策马就冲,硬是拨开箭雨,望宁锋那处杀去。 苏日格见了,暴喝一声,提起狼牙棒迎上赵信,两马交接,赵信舞刀猛攻,苏日格拧刀硬抗,两人杀得正是激烈。 这时,血鹰刀盾兵垒起盾墙步步推进,宁锋见防线将破,暗暗叫苦,急命各部兵士拼杀,骆霖取了一马,和曲靖一起护着宁锋,抵挡着血鹰战士如若洪水泛滥般的攻潮。 两军混杀在一起,搅成一团,喊杀声愈来愈是猛烈,宁锋见局势不妙,也是被逼出了男儿血性,引一众元军将校赫然突杀在前。 而在血鹰大寨内的一处战楼上,陈棋正凭高而望,眼见己军兵马已和元兵绞杀在一起,儒雅的面容上寒意凌冽,一声令下,号旗招摇,刹时间,山头后侧突起阵阵兵戈、马蹄骤响。 山下战况正是胶着,骤然间,在元兵右侧忽起震天喊杀声,一部血鹰战士正风风火火地扑杀过来。 原来陈棋早有调令,命一部兵马埋伏在山后,只要他的号旗一起,伏兵立马绕过山后,望右路发起突袭。 山脚下,元军本来就落尽下风,仅仅靠着一股韧劲在死抗,眼下又有一部血鹰战士猝然来袭,元军顿时军心溃散,大部分元兵战意全失,仓惶逃散。 两部血鹰战士奋勇夹攻,元军死伤无数,就在这混乱间,苏日格被赵信杀败而逃,赵信策马紧追,口中大吼道:“鞑子休走,纳命来!!!” 赵信吼声震荡八方,苏日格只觉无尽危机充斥全身,急忙回身拧刀去挡,却见宽背铁环刀如光似电,瞬间切入了他的身体。 苏日格惨喝一声,双眼瞪得斗大,死死地望着赵信,赵信面容冷酷至极,如若一尊嗜血魔神,猛地一刀抽回。 苏日格立即倒落下马,早已没了气息,死不瞑目,四周元兵见苏日格被赵信斩杀,更是慌乱,四处疯狂逃窜。 第77章 瞒天过海之计(上) 宁锋见形势不可挽回,当即急喝撤军,一时间,元军争先恐后撤退,再无半分抵抗之心,赵信引军趁势掩杀,杀得元军哭爹喊娘,兵败如山倒。 宁锋在骆霖、曲靖掩护下,带着千余残兵望恩州城仓惶逃去,而在后头,赵信连声暴吼,策马狂追,眼看就要追上宁锋等人,前头忽然人头涌涌,却是恩州城内的元兵赶来救援。 赵信见状,毫无畏惧,策马直冲,各部血鹰将士都紧随冲杀,气势如虹,而宁锋、骆霖等将见己军援兵赶到,本来想杀个回马枪,可己军兵马一逃一迎间,却是十分混乱,根本掌控不住。 在血鹰营的强力突击下,元兵刚刚生起的一丝反击之意霎时荡然无存,宁锋、骆霖、曲靖等将见状,无奈长叹一声,急急望恩州城逃去。 恩州城守将见己军败逃而回,连忙大开城门,放落吊桥,元军败兵瞅见生路就在前头,纷纷撒足狂奔,疯狂涌入城内。 待赵信引军杀到吊桥处时,元军残兵已大部入城,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城门赫然闭塞,被关在城外的数百元兵察觉到自己成了弃子,绝望之下纷纷倒戈投降。 赵信见城门闭塞,而己军又没有携带攻城器械,惋惜一叹后,便喝令鸣金收兵,先回营寨休整,再设法夺取恩州城。 城上元兵见血鹰战士撤走,紧绷的神经一松,不少人当即瘫软下来,悲声哭泣,这一战,又不知死去了多少骨肉兄弟,元军处境十分不妙! 当夜,恩州城校场内时不时地响起哀嚎、哭泣声,白日的惨败,使得每个元兵心头弥漫着沉重和不安。 而在恩州府衙内,宁锋脸色铁青,眼眸中交杂着一丝不安和恐惧,经各将统计,今天出城袭击的四千兵马几乎折损殆尽,如今城内仅剩下两千余兵士,且其中还有半数伤员,也就是说,宁锋手中能战的兵马只有不到一千。 守军士气低落,毫无战意,即便宁锋深通韬略,此时也不知该如何抵挡赵信军的攻势! 骆霖、曲靖等将也是脸色落寞,众将低头不语,脑海中几乎都闪着一个念头:“形势如此,己军再无回天之力了!” 整个议事大堂不知沉默了多久,宁锋突然强打精神,徐徐踏步向前,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朗声说道:“我军兵力大损,更兼恩州城粮乏水少,恐怕难以坚守多久,本将军打算撤军回朝阳,待整合朝阳兵马,再和红巾贼寇决一死战!” 宁锋此言一出,众将死灰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一丝希夷之色,骆霖略一沉思,疑声问道:“大哥,贼寇斥候日夜在城外打探,我军想要撤去,必然要面对红巾贼众的猛攻,这又该如何应对?“ 宁锋闻言眼眸先是一暗,但很快又精光宏盛,只听宁锋娓娓言道:“二弟勿忧,恩州城内有一陈姓汉人大户,其家主名为陈奎,这陈奎昔日曾是色莫勒总管的心腹,对色莫勒总管忠心耿耿,眼下可召他前来,教他派遣族中奸佞之徒为细作,暗潜出城去投降红巾军,同时又散布“我军不日便会撤军”的消息,即时,再如此如此,便可瞒天过海,顺利退往朝阳!” 骆霖闻言,顿时心头大定,其他元军将领也是转忧为喜,议事结束后,宁锋招来陈奎,细细吩咐一番。 陈奎领命,当夜便寻其堂弟陈勒暗中商议,希望他能出使红巾军,代表陈家向赵信投诚。 而这陈勒为人贪婪、阴险,对陈奎的家主之位觊觎已久,陈奎早有将他除去之心,只是因为陈勒一脉在族内势力不小,陈奎才不敢轻举妄动。 眼下陈奎得了宁锋的密令,便想借赵信之手将陈勒除去,而陈勒见元兵大败,心中有了举族投靠赵信之心,便是爽快应下。 在陈勒看来,他出使请降,便有机会亲近赵信,只要他此番立下大功,赵信必定会重重有赏,到时他得个一官半职,要弄死陈奎,夺下陈氏家主之位,简直是易如反掌! ...... 却说赵信大胜回寨,重赏全军,一众血鹰将士无不大喜,士气宏盛到极点,就在赵信召集一众军官商议如何攻破恩州城时,忽有斥候来报,说在山下擒住一队人马,为首者口称是恩州城内陈氏族人,有机密之事要拜见赵信。 赵信想了想,便是命人将抓来的陈氏族人带入大帐,没过多久,陈勒还有一众心腹被血鹰战士押到了中军大帐。 帐内的血鹰军官都是一脸冷酷之色,齐齐盯着陈勒等人看,陈勒直觉一阵心惊肉跳,连忙跪伏在地,叩首拜见。 赵信锐目微眯,冷冷地打量着陈勒,见陈勒长得颇为猥琐,心中便有几分不喜,冷声喝问道:“你们前来拜见本将军,所为何事?” 赵信的话音虽然不大,但却有滔滔威严,加上连番征战而侵染的浓烈杀气,直吓得陈勒浑身哆嗦,连忙依照陈奎的吩咐一一报说。 “回禀将军,我是恩州城内陈氏族人,宁锋、骆霖等贼子数典忘祖,不识天数,竟敢和将军作对,他们迟早必成将军阶下之囚,我族兄陈奎对鞑子最是嫉恨,希望举族降于将军!” “今夜我族兄见城内兵马大动,料想是那宁锋贼子自感难挡将军雄兵,想要弃城逃跑,所以派小人前来禀报,此时我族兄已整备好族内壮丁,三日之后,便开恩州城西门,将恩州城献给将军!” “到那时,将军不但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恩州城,更可以趁势掩杀,大破鞑子兵,一举将那宁锋、骆霖、曲靖等贼子擒杀!” 陈勒口齿伶俐,侃侃而谈,赵信听了,却是面色不变,细细地打量着陈勒,陈勒低头不敢直视,畏缩叩拜。 不知过了多久,赵信方才开口道:“陈勒是吧,你做的很不错,现在,你先派人回去联络陈奎,至于你和从人便住在军营,等恩州城破,自然少不了你的赏赐!” 陈勒听了,心头狂喜,连声道谢,然后与一众心腹退下,派数人回去禀报陈奎,他自己则依赵信的吩咐,先在寨内休息,静候‘佳音’。 【非常感谢书友超级娱乐达人的打赏,以及其他书友的推荐票支持,谢谢,晚安!!!】 第78章 瞒天过海之计(下) 陈勒离去后不久,赵信望向帐内众军官,朗声问道:“依诸位之见,此事可信否?” 曲长(统领五百人)林奕(由书友超级娱乐达人客串)若有所思,率先出列答道:“禀主公,如今元狗仅剩下残兵两千,更兼恩州城乏粮缺水,那宁锋自知不敌,急切间想要逃回朝阳城,这般推算,这事便有七分可信!” 赵信听了,沉吟不语,又望向牙将(统领一千人)吴袭,吴袭一双细眼溜转,慨然道:“主公,依吴某之见,眼下我军占尽上风,何必理会太多,只要大军歇息一夜,明天便可强破恩州城!” 吴袭说完,赵信还是不语,接着望向陈棋,陈棋脸色一凝,朗声答道:“主公,我军如果强攻,元狗必然会拼死抵抗,到时难免多有死伤,依我之见,元狗如果真想撤逃,他们行动时肯定会有不小的动静,主公可以多派斥候于恩州城四面高处探视,到时自有定论!” 赵信听完,满意地点点头道:“陈棋所说,最合我的心意!” 议事结束后,赵信广派斥候监视城内动静,一夜相安无事,到了第二天,恩州城内的各部元兵开始收拾行装。 斥候传回消息后,众将都以为元兵要撤逃,纷纷请战,赵信却是眉头微皱,下令按兵不动,在赵信看来,宁锋足智多谋,不可能露出这样大的破绽。 到了夜间,有斥候回报说,不少元兵正从南门撤去,一众血鹰军官听到消息后,又是急切请战,而赵信似乎心中有所顾虑,仍旧按兵不出。 到了第三天,斥候又来传报,说城内元兵已经撤去了大半,众军官听了,无不心急如焚,急欲出战。 这时,赵信却是忽然笑起:“哈哈哈,这宁锋果然不凡,竟想施计来算计我,可我又怎么会轻易中计!” 赵信忽然发笑,众将听了,都是一头雾水,纷纷出言询问,赵信神色一凝,锐目烁烁发光,徐徐解释道:“宁锋这人谋多智广,如果我所料不差,那陈氏族人必定受他指派,其目的便是想引诱我军入城!” “而那些撤去的兵马,想必都是百姓伪装,真正的元兵却是尽数埋伏在城内,只要我军一入城,便会纵火来烧,到时四面伏兵尽出,我军没有无备,必定被元狗杀个片甲不留!” 赵信此言一出,一众军官都是变色,不少人更是眼中带有几分疑惑,看似不信,赵信也不在意,只是命斥候速速前往打探。 到了夜间二更时分,斥候回报:又有一部元兵从恩州城内撤出,这些元兵队伍不齐,毫无纪律,都是些乌合之众! 众将听得消息,方才醒悟,纷纷告罪道:“如果不是主公神机妙算,我等几乎误了大事!” 赵信好言安抚了众人一番,便是下令道:“陈勒一干人等名为投诚,实则包藏祸心,传我号令,将他们尽数斩首于辕门,同时,传令三军,没有我的将令,不得轻举妄动!” 赵信令声一下,众军官皆是领命,而那陈勒等了两天,眼见约期将到,心头欢喜,脑中不断勾勒着得势后志得意满的一幕幕。 可忽然间,他们暂住的营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兵戈震动声,陈勒心头一惊,急与帐内的一众心腹投去眼色。 就在这时,一个血鹰军官杀气腾腾地引兵冲入营帐,二话不说,便将陈勒一干人等擒住。 陈勒当即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呼无罪,可那血鹰军官却是不听,将陈勒一干人等径直押到辕门之下。 陈勒的惊叫声,很快便变成杀猪般的惨叫声,一片片血雨飞起,须臾,一颗颗头颅跌落在地,颤颤巍巍地滚动起来。 陈勒的头颅滚到一个血鹰战士脚下,猥琐的细眼内满是惊悚、不甘和恐惧,那血鹰战士恶心地吐了一口吐沫,然后一脚踩落,生生将其踩成肉泥。 算计别人,就要做好被别人算计的准备,陈勒到死都没想明白,他的堂兄陈奎虽然给了他一把利刃,可这利刃并不是用来伤人的,而是用来自戕的。 当夜,血鹰营没有妄动,除了必要的监视力量外,大部分血鹰战士都在养精蓄锐,而元军撤离了一批人,便再也没有动静,两军算得上是相安无事。 到了第二天清晨,斥候来报,城内已不见元军兵马,赵信闻报一怔,一股不祥的预感立即涌上心头。 为了证实心中的想法,赵信立即号令三军试探攻城,哪知城内恩州百姓一见血鹰营声势浩荡地杀来,立马大开城门,献了城池。 赵信不敢大意,急命吴袭引一部兵马入城打探,吴袭领命迅速冲入恩州城,约莫半个时辰后,吴袭派一军官回来禀报,说城内不见元军一兵一卒! 到这一刻,赵信方才醒悟自己中计了,想到元兵已经逃远,赵信盛怒难忍,急命林弈带人擒拿陈氏一族,哪知陈奎早于昨天带着族中老小随元军逃去。 赵信又怒又悔,不过事已至此,赵信也只好强压怒火,在令时砂协助陈棋于恩州城内整顿兵马的同时,亲领轻骑八百驰援邱智。 八百轻骑日夜兼程赶往朝阳城,一路上,赵信脑中不断回放近期发生的种种,一切如梦似幻,刺激而精彩! 说来,两次被宁锋算计,赵信感慨颇多,穿越后,自己运气很不错,虽然经历了不少危机,但都是有惊无险,而多次小胜,也让赵信有些飘飘然,以为古人也不过如此。 可一遇到宁锋,这个元末时期谋略水平处于中上的智将时,赵信便发现,自己的脑细胞严重不够用了。 每每自己胸有成竹的事情,却被人算计的死死的,自己似乎越自信,输得就越惨! 有时候,赵信挺羡慕那些穿越同行们,穿越后智计百出,纵横捭阖,什么‘半神’刘伯温,什么枭雄朱元璋、陈友谅、张士诚,什么‘大牛’脱脱帖木儿,只要稍稍动动穿越身份这个金手指,他们这些古代牛人,通通不够看。 同时,赵信自己也心里清楚,如果不是穿越后心态摆正,脚踏实地地融入这个时代,恐怕自己连一个月也混不下去。 身处乱世中的古人,他们的智慧异常强大,并不能以现代思维进行揣度,多了千年的见识,在某些方面确实助力很大,但并不代表自己就比古人智高一筹。 而赵信要想在元末乱世站稳脚跟,就不能以世外高人的姿态去指点江山,而是必须彻底融入这个时代,用自己的心去感受这个时代的心跳。 想到自己差点被宁锋玩残,赵信不禁心有余悸,同时对招募人才,有着更为迫切的渴望。 自己打仗不够犀利不要紧,只要多招募几个能征善战的大将就行,自己思虑问题不够周全不要紧,身边配备几个智脑就成。 赵信暗暗告诉自己,放低身子,融入这个时代,招募贤才,知人善用,虚心纳谏,这便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自己要走的路。 看着远方初升的朝阳,赵信眼中猝然迸射锐利神光,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裹挟在内,口中喃喃道,‘活着便是为了征服,整个天下都将成为自己的战利品!’ 【非常感谢书友挽风不太醉的打赏,以及书友时忘砂,tim-wei,追风暗夜等人的推荐票支持,谢谢!晚安!!!】 第79章 引君入瓮 大宁路朝阳城,此刻,整个城池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邱智在参军柳清(由书友挽风不太醉客串)的协助下,经过五天的强攻硬取,终于一举拿下了朝阳城。 拖着疲惫的身子,邱智缓缓步入府衙后堂,准备在那里稍微歇息一下,只是,他这个小小的心愿却不能实现,因为斥候急急送来了情报。 “禀将军,小人在朝阳五十里外,发现一部两千余人的元军正望朝阳城疾驰而来!”斥候单膝跪地,恭敬禀道。 邱智闻言,松弛的神经顿时一紧,连忙问道:“哦?来的是哪方人马?” “这个小人无法确定,只是看到军中有几杆比较醒目的将旗,上面大书着‘宁’‘骆’‘曲’等字样!”斥候想了想,如实答道。 邱智若有所思,口中喃喃道:“宁?骆?曲?那便是宁锋,骆霖,曲靖三将无疑了,只是,他们不是在恩州城与主公厮杀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朝阳城外?莫非主公败了?不,主公能耐超凡怎么会败在元狗手里,更何况有陈棋、瞿远相辅!” 想到可能出现的变故,邱智心神一紧,厚赏了斥候一番后,便招来柳清一起商议对策,约莫半个时辰后,府衙内堂传来邱智和柳清爽朗的笑声。 一个时辰后,在朝阳城三十里外,一支两千人左右的大军正疾驰行进,猝然间,大军前方出现数十轻骑。 宁锋见了,立即喝令大军止步,待来者近前,宁锋才发现这数十轻骑兵穿的都是朝阳守军的兵服,且身上创口遍布,鲜血直流。 “宁将军,朝阳城被红巾贼寇攻破了!”其中一人踉跄来到宁锋面前,悲怆呼道。 宁锋闻言,想到心爱的彩云儿安危难测,当即惊得身形一颤,尽管他不太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眼前这人可是色莫勒的亲兵副统领。 一旁的骆霖也是脸色大变,不过,他此刻却比宁锋要冷静得多,只听他一连向数个报信军士细细问及战事经过。 待骆霖听到红巾军是通过数次血战方才破城,当即眼眸一亮,随后又听色莫勒的亲兵副统领说到,色莫勒的亲兵统领达兰台假意降了红巾军,如今正被邱智安排协助守御北门,更是面露喜色。 身后的曲靖见骆霖如此反应,眉头一皱,不解问道:“朝阳城被贼寇攻破,我等无安身之处,二哥为何面露喜色?” 骆霖理了理衣甲,缓缓答道:“朝阳城是大宁路的首府,不仅城高墙厚,且有瓮城相护,那邱智仅用五千兵马将它强行攻破,必定损伤惨重,再者,邱智不分对象招降纳叛,更是自寻死路!” “我们可以迅速兵临朝阳城下,城中不少富商大族心系朝廷,见到朝廷援兵赶到,必然会作乱接应,到时候,达兰台再暗夺城门,放我们入城,大局可定!” 此言一出,宁锋一扫颓色,虎目发光,急命大军加速行进。 ...... 当晚二更时分,沉闷的鼓声借着昏暗的夜色,如洪潮般袭向城头,巡逻的血鹰战士听后心神大震,齐齐大呼戒备,一时间,城头人潮汹涌,乱作一团。 而城内富商大族,在听到元军杀回城下后,果然如骆霖所料,有不少胆大者,命家仆四处作乱,以接应元军攻城。 北门处,先是城外响起三道呼哨声,随后便听到城头猝起一声锣响,北门瓮城骤然大开,吊桥放落,正在北门外等候的宁锋一见,顿时大喜,立马令前军抢入北门瓮城。 骆霖猛拍马腹,如若迅风般窜入城门,直到瓮城之内,与此同时,骆霖身后大量元兵如同潮水般疯狂跟上。 宁锋率领中军随后压上,向北门挤拥进去,一时间,北门瓮城内连连暴起惊天动地的嘈杂声。 骆霖冲入瓮城,见内城城门并没有打开,当即急声大喝道:“快快打开城门!!!” 在城头的达兰台听得,疾声回应,立马喝令心腹兵士去开门,大门一开,骆霖虎目一亮,脸上尽是狂喜之色,争先拍马而入,飞驰向府衙。 各部元兵紧随其后,卷天倒海一般,冲进了朝阳城内,达兰台见己军兵马大部已入城,心中大喜过望,和身边几个血鹰军官笑道。 “哈哈哈,大局已定,朝阳城必破无疑,此次多亏诸位兄弟倒戈相助,我才能立下这等大功,等战事结束,我一定向宁将军引荐诸位!” 达兰台假意投诚时,这几个血鹰军官得到邱智授意,收了达兰台的重金贿赂,对达兰台颇为照顾,而在半个时辰前,这些血鹰军官见元军兵临城下,‘皆有倒戈之心’。 达兰台暗中试探一番后,当即拉拢他们一同共举大事,这些血鹰军官立即迎合,都愿意和达兰台一起将朝阳城献给朝廷,倒戈造反。 眼见一部部元兵冲入朝阳城内,前、中两部几乎尽数进入,曲靖正引后部兵马压进,就在这时,变故忽生,只见原本和达兰台谄媚阴笑的几个血鹰军官陡然脸色剧变,各个露出凶神恶煞般地狰狞面孔。 达兰台一见,忽然心脏一揪,脑念电转,似乎已猜出什么,暗叫不好,就想拔腿逃跑。 哪知在达兰台背后的一个血鹰军官早有准备,猝然发作,一把掣出腰间短刃,猛然从后捅进达兰台的心窝。 达兰台张嘴就要呼喊,前面又有三个血鹰军官赶上,死死地按住他的嘴巴,狞笑着使刀切进达兰台的躯体。 达兰台前前后后被捅了十余刀后,当场死绝,临死前,眼珠大瞪,死不瞑目。 曲靖正火速催军前进,蓦然间,瓮城内一通鼓响,城头守军毫无预兆地乱箭射下,曲靖始料未及,挥刀急挡,仓促之下闪避不及,身中数箭,其部属更是被射得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咻咻咻~!!!” 箭雨不断坠落,瓮城内的元兵被射杀得抱头鼠窜,想要逃出城门,但城门口却被己军人马死死堵住,人马各相推拥,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曲靖忍住剧痛急声大吼,却难以稳住乱势,只好引一部兵马,冒着箭雨冲入城内。 第80章 瓮中捉鳖 另一边,骆霖一路策马狂飙,想要杀到郡衙将邱智擒杀,可诡异的是,他这一路上,竟然没有看到一个红巾军前来拦阻。 正当骆霖疑惑不解时,忽然听到背后响起震天般的喊杀声,这一刻,骆霖方才醒悟自己中计了。 当下,骆霖连忙勒马回转,大呼道:“不好,中了贼人奸计,快快退兵!!!” 只是,骆霖的喝音刚落,便听到东、西、南三门鼓声震天,随后又见一道道冲天般的烈火轰然而起,三处城门都燃烧起滔天巨焰。 三门火势滔天,而北门那里又传来恐怖的厮杀声,似乎退路全部断绝,加上不知道红巾军有多少伏兵,一众元兵吓得如若魂飞魄散,惊骇悚然。 没过多久,骆霖所在位置四周猝然金鼓齐鸣,喊杀声如若江翻海沸,刹地将陷入痴滞中的元兵惊醒过来。 只见东边巷口转出邱智,西边巷口转出柳清,两人各舞兵器,杀气腾腾,气势汹涌地望骆霖夹攻掩杀过来。 骆霖见势不妙,不敢托大,勒马就逃,邱智、柳清引兵一路追杀,杀得元兵肝胆碎裂,哭爹喊娘。 血鹰将士大举反攻,元兵无路可逃,慌乱无措,被血鹰将士杀得毫无还手之力,一味被屠杀追赶。 在中路军中的宁锋见形势不妙,连忙喝令大军向北门退去,宁锋号令一落,一众元兵顿时争先恐后地向北门狂涌。 可恰巧的是,后头曲靖也刚好引兵杀到,一时间,两部急进的兵马赫然相撞,根本躲避不及,自相践踏之下,又是死伤不少。 同时间,北门瓮城城头的血鹰战士根本不用瞄准,只是手臂机械连动,将一把把的箭矢射出,如此,又是杀翻一大片元兵。 没过多久,被邱智、柳清追杀的骆霖与宁锋部汇合,邱智眼光锐利,赫然发现了乱军内的宁锋,虎目骤然迸射两道汹腾煞光,勒马向宁锋径直杀去。 邱智手中环手刀上下翻飞,每每舞起,必然砍翻一两个元兵,不远处的骆霖见邱智势如破竹,不断向宁锋逼近,当即厉声一喝,血性大发,挥起铁枪便杀向邱智。 邱智正不断突破,蓦然间,忽觉一阵狂风拂来,邱智脸色一紧,只见骆霖手持长枪,恶煞无比地当头冲来。 两人霎时靠近,骆霖抡起铁枪立即发起猛攻,一枪猛刺向邱智的头颅,邱智眉头一皱,急急侧身躲避。 一招刺空,骆霖虎目大瞪,骤地抽回铁枪,又向邱智横扫过去,邱智暴喝一声,环首刀倏然飞动,猛地荡开铁枪,随即向骆霖连劈三刀。 第一刀直劈向骆霖的面门,看那冲势,便知这刀力劲浩大,骆霖抖数精神,不敢大意,聚力于臂,抡枪挡住。 ‘铛’的一声巨响,骆霖脸色一变,只觉整条右臂麻痹,好似失去了知觉一般。 邱智一刀未有得手,抽起环首刀,一转一横,斜切向骆霖的脖子,骆霖急拧枪去挡,又是‘铛’的一声巨响,骆霖脸色剧变,几乎抓不住手中的长枪。 就在这时,邱智虎目迸射凌厉光华,浑身气势爆发,第三刀骤然而起,高举劈向骆霖的头颅。 骆霖的坐骑好似知得主人身处险境,蓦然嘶鸣一声,四蹄刹地移开,邱智一刀劈空,骆霖连忙强振颓势,舞动铁枪向邱智发起反攻。 两人激烈缠杀,兵器碰撞间,那尖锐的暴响,刺人耳膜,两方军士看得心惊胆跳,纷纷避开,唯恐被二人波及。 另一边,柳清趁着骆霖正和邱智杀得难分难解,策马舞刀直追向宁锋,怒声喝道:“宁锋,你们败局已定,还不快快下马投降?” 柳清中气十足,喊声震得宁锋脸色连变,又是懊悔又是不甘,随着柳清不断接近,宁锋身侧的两个蒙古小将忽然齐齐勒马转身,向柳清左右杀出两招回马枪。 柳清毫无惧色,手中三尖两刃刀如同一道闪雷般击出,奋力扫开两人的铁枪,骤马飞冲,接近时挥刀连砍,赫然将那两个蒙古小将杀翻落马。 宁锋身边的蒙古军官见柳清如此神勇,心惧之下,竟然各自逃开,哪还管宁锋的死活,宁锋见状,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狠厉之色。 眼见柳清将要追近,千钧一发之际,宁锋不退反进,手中佩剑赫然挽起数个剑花,直袭向柳清的胸口、右肩和脖颈。 柳清看宁锋身子颇为文弱,还以为宁锋不通武艺,眼见其出手不凡,当即吓了一跳,急忙舞起三尖两刃刀连点三下,将宁锋的攻势点破。 就在这时,宁锋的佩剑以极其诡异的速度,飞砍向柳清的右胸,柳清急急抽身避开,但还是慢了一步,最后,佩剑的锋刃在柳清胸甲上划出了一道亮丽的火光。 柳清痛喝一声,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抓起三尖两刃刀,望冲开的宁锋背心就砍,宁锋反转佩剑,一剑赫然抵住。 柳清急抽回三尖两刃刀,骤马一冲,挥刀暴劈向宁锋的头颅,宁锋勒马转身,横剑一挡,三尖两刃刀上的浩大力劲,直将宁锋连人带马逼退数步。 宁锋英目一眯,眼眸内满是滔滔战意,如似两道火焰烧起,而柳清那双剑目也是杀气凌然,慑人心魂。 两人目光刹地交接在一起,几乎在同时间,两人坐骑飞速相冲,在两马交接的瞬间,柳清争先飞刺三尖两刃刀,直袭向宁锋的心窝。 宁锋驱身急闪,一剑飞掠向柳清的脖子,柳清抽身避开,犀利的剑芒在柳清脖子毫厘间刹那飞过。 连番的险象,令柳清的怒气更为膨胀,整个人如同将要爆发的火山,厉声一吼,一连暴砍四、五刀。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宁锋持剑相抗,终究还是处于劣势,两人杀到五十余合的时候,宁锋已被柳清杀得险象环生。 与此同时,曲靖被败兵裹挟,挤拥在狭小的区域内动弹不得,看着己军不断被城头的乱箭射翻,曲靖心知,如果不引导败兵分批撤离,这样下去,迟早会被红巾军尽数歼灭。 急切间,曲靖向身旁的三两个亲卫高声吩咐数句,然后咬牙挥刀连砍向己军兵士,在己军兵士惊愕的神情中,艰难地打开了一条细狭的血道。 稍稍摆脱拥挤的人潮,曲靖立马喝令败兵分部从其他三门冒火突围,一众败兵听令,虽然畏惧火势,但也知道这是当前唯一的生路,连忙仓惶逃向东、西、南三门。 【非常感谢书友挽风不太醉的打赏,晚安!!!】 第81章 要拼命了!!! 前番攻下朝阳城,活下来的血鹰战士只有不到两千,每个伏击点虽然战得激烈,但出手的血鹰战士顶多只是数百,此时元兵四散奔逃,无形中将血鹰战士撑起的大网,挤得扭曲变形,甚至破开巨口。 城内战场,形势渐渐由围杀,变成了逐杀,凌晨时分,随着各处火势渐止,加之世族、富商作乱,局势渐渐脱离血鹰营的掌控,越来越多的元兵得以逃出城外。 邱智本想下令全体血鹰将士与元兵决死而战,但深明困兽穷斗之理的柳清将他劝住,柳清谏言邱智下令各部兵马只可尾随掩杀,不可争锋死斗,如此一来,虽然杀敌数变少了,但己军的伤亡也可以剧减下来。 邱智觉得柳清说得很有道理,遂听从了他的谏言,此刻,邱智心中暗暗祈祷主公赵信能够及时赶到,给予元军以最猛烈一击。 ...... 朝阳城东门外五里处,逃出生天的曲靖竖起将旗,将四下的败兵收拢到一起,同时派人四处探寻宁锋和骆霖的下落。 约莫一个时辰后,曲靖收拢败兵七百余人,而宁锋和骆霖也在心腹将士的护卫下,狼狈逃来汇合。 休息片刻后,骆霖满脸狰狞,就想引兵杀回朝阳城,宁锋看了看四周浑身是伤,惊魂未定的一众元兵,当即劝道:“二弟,此番我等中了贼人诡计,死伤惨重,七百之众,虽然有一战之力,但我军兵士疲惫,心神不稳,正如一头被剥了爪牙,断了四肢的猛虎,想要扑杀恶狼,何其之难!” 骆霖听后,依然心存不甘,冷声问道:“那依兄长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难道我们要狼狈而逃?” 宁锋理了理思绪,想到生死不知的彩云儿,顿时心头一痛,语带落寞地说道:“眼下邱智据城而守,短时间内,我们根本攻不下朝阳城,而赵信援军随时可能到来,我们不如撤往他处,以图东山再起!” 在牢中待了几年的骆霖早将生死看透,此时宁愿战死,也不愿窝囊逃去,遂出言再劝道:“兄长,趁着城中还有富商、世族牵制红巾贼寇,咱们赶紧一搏攻城吧,如此还有取胜的可能!反之,如果我们就此逃去,那就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一旁的曲靖也是战意熊熊,他见宁锋仍然拿不定主意,当即出言激道:“大哥,彩云儿或许还在城中等着你去解救,你不是说此生非她不娶吗?七尺男儿,如果连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还如何立足天下?!!” 曲靖说得有些重了,宁锋听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沉寂了片刻后,宁锋终于咬牙高喝道:“色莫勒总管已死,我等成了无根之萍,与其最后被红巾贼寇悬赏擒杀,还不如奋力一搏,即便死,也要死在朝阳城下!众将士随我杀啊!!!” “杀!!!” “杀!!!” ...... 城外的宁锋准备发动垂死一击,而在朝阳城内,邱智正统领四百余血鹰战士平定世族和商贾的叛乱,至于柳清则指挥兵士寻找石料、木头,用来堵住被焚毁的城门。 守城的血鹰战士虽然十分疲倦,但他们心里明白,如果不设法将城门堵住,等元兵再次攻来,以单处城门不到三百的守军,将无力抵挡。 因而,一众血鹰战士干劲十足,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将四处城门封堵完毕,生命有了基本保障,血鹰战士们那紧绷的神经顿时一松,纷纷歪歪斜斜地躺在城头过道上歇息。 城头战楼上,柳清凭高而望,眼中满是忧虑,因为他看到残败的元军竟然没有逃走,反而就近砍伐树木,打造简易云梯。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元兵已打造好了近五十架简易云梯,在宁锋的统帅下,浩浩荡荡地望朝阳城杀来。 沉闷的鼓声震天而起,刚刚入睡没多久的血鹰兵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提起兵器,神情紧张地盯视着不断靠近的元兵。 一千步...八百步...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 在距城墙两百五十步远时,骆霖一声吼起,便率领刀盾兵蜂拥扑向朝阳城,柳清见元军来势汹汹,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很快便是松开,命城上弓弩手发箭阻击。 “咻咻咻~!!!” 城上箭矢落如疾雨,霎时间,元军冲锋速度骤然降低,骆霖见状,舞枪先是拔开乱箭,然后厉声大喝道:“是生是死在此一举,大家随我杀啊!!!” 骆霖喝毕,冒着漫天箭雨猛然推进,一众元兵见骆霖这般勇猛,顿时士气大增,各个奋勇向前。 柳清见状,眉头再次皱起,迅疾号令血鹰战士以落石、滚木迎击,周围的血鹰战士听令,纷纷向城下的元兵投落巨石、滚木。 巨大的轰响声不断在城下暴起,骆霖好似不畏死亡一般,拼死向前,而在不远处,宁锋目光冷寒,挥动手中利剑,命云梯队望城墙冲去。 眼见元军大有一副不死不休,不攻破朝阳,绝不罢手的态势,而守城器械已差不多消耗一空,柳清心跳急剧加速,同时暗暗祈祷主公赵信能速速率领援兵赶到。 元兵与血鹰战士很快便在城头激战起来,两军兵士的喊杀声震天动地,骆霖、曲靖、宁锋等将乘着云梯,冒着箭雨落石赫然冲上城头,如同一头头下山猛虎般,不但将血鹰战士的防线杀破。 而先前带兵去镇压世族、富商叛乱的邱智,在听到元兵攻城的消息后,也带着数十亲卫匆匆赶回城头。 此时,面对元军的凶猛攻势,邱智和柳清等将分头带人阻击,邱智守在右侧,挡住骆霖的攻势,只见邱智一人把住道口,环首刀上下翻飞,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威气势。 骆霖面容狰狞,神色发狠,对着邱智一连强攻猛击,邱智死死抵挡,坚决不让骆霖突破一分。 同时间,在左侧道口处,柳清引一部兵马当头阻住宁锋的攻势,宁锋利剑连挑剑花,不断冲杀,柳清圆瞪剑目,三尖两刃刀连动,硬是杀住柳清的攻势。 宁锋见柳清难破,心急如焚,以致攻势越杀越是急躁混乱,柳清忽然抓住一个空隙,转身一避,宁锋一剑刺空,骤身前冲,柳清一脚踹在了宁锋的膝盖上。 宁锋吃痛,痛吼一声,单膝跪下,柳清凌然大喝,抡起三尖两刃刀就望宁锋的头颅砍去。 【非常感谢书友超级娱乐达人的打赏,以及书友追风暗夜,时忘砂,挽风不太醉的推荐票支持,晚安!!!】 第82章 定局 不远处的曲靖看得心惊胆跳,急忙夺过一柄铁枪猛投而出,一道破空声响呼啸而来,柳清大惊失色,侧身一闪,险险避过。 就在这转瞬之间,宁锋趁机站起身子,手中利剑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直切向柳清的喉咙。 无尽危机袭来,柳清冷汗直流,急急缩头一避,‘砰’的一声脆响,锋锐剑刃刹地将柳清的头盔刺飞。 紧接着,又见一道剑芒快若闪雷般袭向柳清的心窝,柳清又想躲开,可还是慢了一步,剑刃赫然刺入了柳清的腹部。 剧痛袭来,柳清的面容刹地变得扭曲,手中三尖两刃刀猛地砸下,就想和宁锋拼个玉石俱焚。 可宁锋哪里会如他所愿,迅疾抽回利剑,堪堪抵住攻来的三尖两刃刀,同时迅起一脚,赫然将柳清踹倒在地。 就当宁锋要彻底斩杀柳清时,几个血鹰刀盾手猝然蜂拥向前,将宁锋拦在当口,柳清遂逃过一劫。 这处的战事只是整个城头战场的一个缩影,城头各处都可以看到血鹰战士与元兵以命相搏,随着时间推移,血鹰战士的防线一步步沦陷,眼见血鹰营将有覆灭之危。 就在这时,城外远远传来震天动地般的马蹄踏响,一个个黑点迅疾变成黑影,随后幻化成血鹰骑的模样。 “援军来了!” “兄弟们,杀啊!” “哈哈哈,援军来了,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瞬即之间,呼喊声此起彼伏,原本因执念支撑的元兵,仿佛骤然信仰崩塌,心中再难升起一丝搏命斗志,纷纷弃械请降。 八百血鹰骑奔腾而来,每一道铁蹄踏响,都仿佛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宁锋、骆霖、曲靖等将的心头,将他们的疯狂砸碎,同时,也将他们迷恍的神智砸醒。 望着渐渐沉寂的战场,看着慢慢围拢过来的敌兵,宁锋、骆霖、曲靖等将脸上满是苦涩,兵器紧握,似乎在做着一个极其艰难的抉择。 ...... “朝阳三杰果真不凡,在这等阵势之下,竟然还未放弃抵抗,仍在寻找生机,如此顽强的斗志,实在令人不得不佩服!” 一道朗然喝喊声响起,包围圈外的某处,两边兵士纷纷让开一条小道,只见赵信面无表情,缓缓踏步而来。 “赵信,你要杀要剐,尽管使来,想要我们坐以待毙,绝无可能!”骆霖怒声一吼,抓着铁枪的手不觉捏紧几分,仿佛随时准备拼个玉石俱焚! “哼,你们身为汉人,却甘当蒙古鞑子的走狗,仅仅这一点,你们就该受千刀万剐之刑,就应该被万民唾弃,如今,蒙古鞑子大势已去,你们却还要为蒙古鞑子殉葬,实在是蠢如猪狗,如何当得起‘朝阳三杰’的称号!” 赵信冷哼一声,望向三将的眼神满是鄙夷,宁锋、骆霖、曲靖三人怒火顿起,齐声厉喝道:“士可杀,不可辱!赵信,你要杀便来杀个痛快,只逞口舌之利,非是英雄!” “哼,鞑子江山倾覆在即,天下豪杰无不奋起,你们空有一身高强武艺和不凡韬略,不仅没能名达天下,功耀族史,反而要以民族罪人之身步入黄泉,即时,你们可有面目去见死去的列祖列宗?九泉之下,你们又怎能保证自己不会因今日抉择而后悔!”赵信言辞犀利,继续刺激道。 三将闻言,怒气上涌,想要辩说,却无词反驳,这时又听赵信说道:“元狗无道,广大汉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巍巍大汉,受辱已近百年!赵某出身低微,如今更是被冠以‘红巾贼寇’的身份,但赵某心中一直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汇聚天下豪杰,携雄军数十万,先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再拓土开疆,扬我华夏神威!!!” “无论中原还是辽阳边地,无论赤峰还是朝阳,天下汉儿皆兄弟,我汉家儿郎既生乱世,就该扬名天下,恳请诸位助我赵信一臂之力!!!” 赵信屈身一拜,话音虽是不大,可听在宁锋、骆霖、曲靖三将耳中,却如黄钟大吕,有振聋发聩、醍醐灌顶之效。 一旁的柳清见状,心思一转,当即朗声喝道:“天下汉儿皆兄弟!!!” “天下汉儿皆兄弟!!!” “天下汉儿皆兄弟!!!” 柳清一语喝出,旁侧的血鹰将士立即齐声附和,最后连元军中的部分汉人也齐声高呼起来。 或许是心有感触,或许是受情境影响,宁锋、骆霖、曲靖三将略做挣扎后,齐齐单膝跪地,愿随赵信征战天下! 于此,大宁路【现代的辽宁锦州大部】(大小类似于三国时期一郡)的核心区域落入赵信的掌控之中,只要血鹰营再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收服其他县城,他赵信便可以成为一方割据小诸侯。 不管心中打算如何,不管目标如何,赵信这一刻才算是真正的走出了关键一步,攻占一路,以为基业。 有了这一个路的地盘,有了这个基点,将来提十余万雄兵征战天下,不再是夸夸而谈,不再是纸上谈兵。 一路之地能养多少兵马?能有多大的资源?对于白手起家,窘迫时甚至要靠打劫土匪来度日的赵信来说,潜力无可限量。 大宁路西据榆关(山海关),掌控华北通往东北的核心商道,北有赤峰口,坐拥辽阳行省出入草原的重要商道,南面临海,怀抱秦皇岛等重要海港。 只要给予时间发展,这块地盘无疑会成为赵信势力的重要财源,有了大量钱财,就可以招兵买马,就可以...... 在朝阳城休息一夜后,赵信命邱智为主将,柳清、曲靖为副将,以朝阳城为基点,自行招兵买马,逐渐向东门的义州城、锦州城,南面的兴城、瑞州城扩张,实现对大宁路的实质化掌控。 而赵信则命八百血鹰骑换上元军服饰,在他的亲自统帅下,马不停蹄地赶往榆关(山海关),开始收取这个华北与东北交界,在未来有着“边郡之咽喉,京师之保障”的“天下第一关”! 【昨天同事生日聚会,回来时已过十二点多,稍稍醒了一下酒后开始码字,到现在三点半,终于搞定!“早上好!”】 第83章 巧计破关 榆关始建于隋朝开皇三年,作为东北重要边关,历朝历代都有整修,它处在北部高山背牛顶和南部渤海之间,地形险要,进可攻,退可守。 榆关位于渝水南岸,要过榆关,首先要度过渝水,而古代渝水水量充足,水流湍急,水势较深,因而要南渡渝水,除非是有内部人接应,否则极为困难。 眼下,朝阳城被攻破的消息还没有完全传播开来,这就给了赵信巧取榆关的机会。 “主公,要拿下榆关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骆霖望着远处高耸雄浑的榆关,耳边还能隐隐听见渝水的声音,有些担心地说道。 “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有身上这身皮子,以及色莫勒的尸体,要诱开关门,还是大有可能的!”赵信满脸镇定,泰然答道。 细查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后,赵信向亲卫队长方炎吩咐道:“我和骆将军领着百余人扶着色莫勒的尸体在前,你和宁将军领着剩余骑兵在后追赶!” “主公,这,这是不是太过危险了?”方炎有些担心地说道。 赵信摇摇头道:“放心,榆关守将受色莫勒节制,他看到色莫勒被追杀,必定方寸大乱,到时只要关门一开,我们就能冲进去。执行命令吧!”方炎还想再说什么,却见赵信摆了摆手,无奈之下,方炎只得拱手听命。 榆关之外,一队骑兵呼啸而来,这些骑兵各个盔甲破裂、染血,有的人更是身受重伤,身子靠在战马上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要倒下来的一样。 领头的战旗则似饱受了风雨摧残和战火的洗礼,旗帜上残破了无数个大洞,甚至还有弓箭射穿的痕迹。 不过,战旗中央那“大宁路总管”几个字眼,依旧颇为醒目,勉强标识着这支队伍的身份。 “什么人?站住!”榆关上的守军很快便发现了这支残兵败将,守关的将领赶紧命人张弓搭箭,做好防御,自己却是大声询问道。 “上面可是乌兰巴日千户?”城下的残兵败将中,有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好像是极为疲惫,大声说道:“我等乃是色莫勒总管麾下部将,朝阳城已破,色莫勒总管重伤,眼下我等被红巾贼寇追得急切,请速速放我等入关!” “啊,快,快打开关门。”城头上的千户乌兰巴日听了后,神色一变,赶紧吩咐道。 “慢着!”乌兰巴日身边的一名百户打扮的军官,急忙阻止道:“千户大人,榆关关系重大,一旦关门打开,而来人却是敌人冒充,那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还请千户大人三思啊!” “这?”乌兰巴日迟疑了一阵。 那百户见乌兰巴日久久拿不定主意,继续解释道:“千户大人,你再仔细看看关下这队人马,虽然队伍散乱,可这些人身上隐隐透露着杀气,再者,他们自称是败兵,可背后却没有看到追兵的踪迹!” 那百户眼光锐利,似乎发现了血鹰骑的破绽!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脸色霎时就变了,因为他看到关下败军来的方向突然烟尘滚滚,马蹄踏响震天动地,就连在榆关上也能感觉的到。 “不好,是追兵来了!”乌兰巴日满脸惊色,急忙呼喝道:“快,快打开城门!” “千户大人,不可啊,此事末将感觉其中有诈!”那百户大声地劝阻着,他望着关外的败兵,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到底哪里不妥,他却无法确定。 “总管大人,末将无能啊,恐怕今日就要葬身在这里了!”就在这个时候,下面传来一阵呜咽之声,却是百余‘元兵’纷纷拜倒在地,‘重伤’的色莫勒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杀啊,杀啊,活捉鞑子总管!”远处数百换下元军兵服的血鹰骑兵齐齐高喝,手持利刃,杀气腾腾地冲杀过来。 “是红巾贼寇杀来了!”关楼上,乌兰巴日神情紧张,失声呼道。 “来人,列阵!”嘶哑的声音响起,关楼外,只见百余‘元兵’依令而动,齐齐挡在色莫勒的身体前。 随后,又听那人大声说道:“弟兄们,色莫勒总管对我们恩重如山,除非我们死,否则,绝不能让红巾贼寇碰到总管大人的身体!” “杀,和红巾贼寇拼了!”身边的‘元兵’也都站成一排,挡在色莫勒身体之前,相互依偎着,虽然是‘身受重伤’,可气势却是不凡。 “色莫勒总管就在下面,快,快打开关门!”关楼上的乌兰巴日赶紧吩咐道。 此时,乌兰巴日面色苍白,神情极为紧张,虽然城下的这些兵卒死不足惜,可是色莫勒却不能死,关下这些人所说的一下子惊醒了乌兰巴日,他也顾不得其他了,赶紧命人打开关门。 “千户大人,不可啊!”那百户还待劝阻。 “滚开!!!”乌兰巴日大声地怒吼道:“色莫勒总管在朝中有靠山,如果他出了问题,你认为他背后的靠山会饶了我们?” “你如果想死,我也不拦着你,可是别指望我跟你一块去死,快,快放下吊桥,打开关门!” 随着乌兰巴日的号令下落,榆关上的吊桥徐徐放下,关门缓缓打开,千古雄关榆关就如没穿衣服的女人一样,轻轻敞开了怀抱。 “冲进去,杀鞑子啊!!!”这个时候,原本看上去已经精疲力尽、身受重伤的‘元兵’,这时候齐齐大吼起来。 随后,又见一个体格雄健的年轻人飞奔上马,飞一般地冲进了榆关,手中的宽被铁环刀上下翻飞,数个呼吸间,便将门道内站着的数个元兵斩杀。 惨叫声起,不待乌兰巴日反应过来,先前那百户便指着关下的赵信等人,对着一众守军大吼道:“不好,他们是敌人,快随我去挡住他们!” 说完,那百户挥舞着长刀,急匆匆地往关下冲去。 “对,快,快杀了他们!”乌兰巴日也反应过来,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声吼着。 “快,快,主公已经攻下了榆关,大家赶紧跟上去!”方炎和宁锋领着血鹰骑飞奔在官道上,眼眸中满是担忧之色。 【明洪武十四年九月,大将军徐达在今山海关置山海卫,并将榆关之“关”移于山海关,故山海关有“榆关”之别名。又将榆关驿迁到今深河,仍沿用其名,从此,榆关丧失军事防御作用,仅存其名而已。】 第84章 杀袍泽兄弟者,有才亦不纳 关门口处,此时正杀得一片火热,赵信手执宽背铁环刀冲在最前头,宽背铁环刀一旦骇然挥动,其锋芒所过之处,便是一片腥风血雨。 在前头抵挡的元兵,每次都是五六个人为一队去围杀赵信,但这些小队就好似五六只羔羊去扑饿狼一般,在赵信宽背铁环刀猛烈挥砍中,不断地倒下。 而在赵信身后不远处,骆霖以及百余个血鹰战士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兵围攻,也都气喘吁吁地咬牙搏命着。 “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踏响声越来越近,而关门口处的守军,急切间又无法将赵信小队剿灭,这时,精细百户眼珠转动,急声下令道:“给我放箭,射死他们!” “海日古,你怎敢如此,那里面可还有我们的蒙古勇士啊!”面对渐渐崩坏的局势,乌兰巴日虽然很是心慌,但他本能地不愿屠虐本族同胞。 “榆关失守在即,一旦红巾贼寇入关,他们一样得死,千户大人,你以为红巾贼寇捉住我们之后,还会有活路吗?”精明百户海日古面色冷寒道。 乌兰巴日闻言,脸上满是恐惧和不安,但依旧不愿下达屠虐族人的号令。 海日古见乌兰巴日如此‘优柔寡断’,当即狰狞大吼道:“红巾贼寇入关,我们都得死,要想活命,大家都给我放箭!!!” “咻咻~咻咻~咻咻~!!!” “啊~!~啊!啊~!” 随着海日古一声令下,数百支利箭猛地射向缠杀的人群,阵阵惨叫声传来,首先倒霉的反而是榆关的守军,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利箭竟是从背后射出来的,自己在前面厮杀,最后却是被自己的袍泽给抛弃了。 赵信也没有想到,这榆关守将居然如此心狠,一见事情不对,就立刻命令手下无差别射箭,如此,虽然损失了守军兵力,但却能有效地将赵信等人拦住。 “冲啊!!!” 就在战局陷入僵持之际,赵信背后传来一阵喊杀声,方炎与宁锋终于率领血鹰骑大部杀到。 当一队队血鹰骑闯入榆关内时,榆关守军心头胆寒,哪里还敢抵抗,要么拔腿就逃,要么弃械投降。 半个时辰后,整个榆关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味,在一排排跪着的元兵面前,方炎拉着一具尸体,朗声向赵信汇报道:“主公,这就是守将乌兰巴日,他见大势已去,拔刀自刎了!” “拔刀自刎?这乌兰巴日虽然能力平庸,但却还算有几分傲骨!”赵信脸上不见喜怒,语气中带着一份肯定道。 方炎赞同地点点头,随后,又拉过一个元军军官,献宝似地笑道:“主公,就是这个叫海日古的百户发现了我们是冒充的元军,这小子算是个人才,杀掉可惜了!” “杀了他!!!”赵信看着眼前的这个元军百户,见他眼中隐隐含着仇恨之色,想也不想地说道:“目光凶狠,桀骜不驯,就算是留下他,日后也是会背叛我们的!” “本以为搅动北地风云的赵信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猛人,没想到也是有怕死的时候,怎么,是不是怕我成长起来之后,会杀了你!”海日古听了之后,目光深处一阵慌乱,很快就大声说道。 “你对我使用激将法是没有用的,我想杀人就杀人!”赵信摇摇头道:“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狠毒,而不是不甘,所以,我就要杀你,拖出去,斩了!” “赵信,你就是一个胆小鬼,我海日古不服!”元军百户大声狂吼,可惜的是,他还是被赵信的亲卫拖了下去。 “主公,这海日古眼力不俗,处事果决,为何要杀掉?难道是因为他是蒙古人?”宁锋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鞑子虽然可恶,但并非每一个蒙古人都是恶人,都该死,今后我们的队伍中,也会有限度地接纳一些异族人,至于为什么不收降海日古,原因很简单,一个连自己袍泽兄弟都要射杀的人,这样的人如何能入我赵信麾下!”赵信摇摇头。 赵信一开始被海日古识破手段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收他入麾下,在赵信看来,局势崩坏之际,即便畏死而逃,也一样可以原谅,但是,唯独杀死自己的袍泽,是不能原谅的,这样的人,日后肯定会为了胜利而不择手段。 “主公,那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宁锋看向赵信的眼神多了一分认同,海日古虽然有些才干,但却不适合成为袍泽,毕竟谁也不敢将自己的后背交给这样的袍泽。 赵信略一沉思,回道:“休息两个时辰,咋们回朝阳!” ...... 十日后,朝阳城府衙,陈棋急匆匆地进入赵信的临时书房,脸上带着浓浓的喜色,笑言道:“主公,大喜,大喜啊!” 赵信抬头看向陈棋,见陈棋笑得微眯着眼睛,当即问道:“子斌【陈棋,字子斌,之前小弟忽视了古人称呼细节的问题,今后会多注意。非常感谢书友暗夜追风的建议!】喜从何来?” 说完,赵信摆摆手,示意陈棋坐下。 陈棋走到左侧楠木椅子前,撩起儒袍坐下来,笑着说道:“主公,眼下我军占领了大宁路北、西、南三部,俘获元兵以及蒙古青壮近两万人,这些精壮劳力都有大用,打散后既可用于开荒屯田,增加辖地粮食储备,又可命其整备城防军械,提高辖地防御能力。” “更令人兴奋的是,那鞑子总管色莫勒竟然在朝阳城屯粮十万石,加上收缴先前世族富商叛乱所得,我军共有余粮近三十万担。” “有了这么多粮食,我血鹰营两年内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现在,主公可以放手用荒地和粮食吸纳中原百姓和流民加入领地了!” 赵信听完陈棋的话,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容,政务层面的事情,赵信并不善长,可就军事而言,充足的粮秣,将为血鹰营对外扩张,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随即,赵信将处理蒙人俘虏和吸纳流民的事情,全权交给陈棋处理,这事情越早办好,对辖地的发展越有利。 接下赵信的口谕,陈棋又问道:“主公,这一番大战下来,诸将应该有所封赏,不知主公可曾想好?” 【非常感谢书友挽风不太醉的打赏!!!】 ; 第85章 议封赏 赵信略一沉思,答道:“如今,我等已有一路辖地,可建军折冲和虎威,邱智、瞿远战功赫赫,可分别升为折冲将军和虎威将军【杂号将军,最高可统领万人】” “时砂执法严谨,铁面无私,可升校尉,主持军中法度;柳清、宁锋精通兵法韬略,可为校尉,参赞军事。” “方炎忠恳、机敏,可升校尉,为血鹰营统领【血鹰营调整建制为赵信的亲兵营,择辖地精锐两千,为赵信直属力量】,骆霖、曲靖性情果敢,战力不俗,可破格提为牙将,协助方炎统领血鹰营;其余如吴袭、瞿义、吴煌、林奕等将也都立有战功,可提为牙将!” 陈棋【现任长史,为赵信麾下幕僚之首】闻言,却是摇摇头道:“主公,棋以为将吴袭、瞿义、吴煌等血鹰老人升为牙将甚为不妥,主公试想一下,柳清、宁锋、时砂、骆霖、曲靖等人都是半路投靠主公,却或为校尉,或为牙将,然而,吴袭、瞿义、吴煌跟随最早,吃苦最多,军职仅仅是牙将,道理何在呀?这些血鹰老人心中是否会认为主公不公呢?” 赵信眉头微皱,说道:“吴袭、瞿义、吴煌等人能力有限,地位稍低也是理所当然!” 陈棋却是再次摇头道:“吴袭、瞿义、吴煌等人虽然能力稍显不足,却有一个显著的优点,那就是忠心耿耿,甘为主公驱策,吴袭、瞿义、吴煌等人随主公起于微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封赏三人为校尉也丝毫不为过!” “再者,等主公成为整个辽东之主后,莫说校尉之职,就连杂号将军也显得无足轻重,主公愿意以千金买马骨的姿态厚待柳清、宁锋、骆霖、曲靖等人,也应该把吴袭、瞿义、吴煌等人的位置提拔起来,竖立一个典范,让血鹰老人尽心尽力为主公做事!” 陈棋语重心长,娓娓道出心中想法,赵信听了后,猛然倒抽一口凉气,切身实地的想一想,他的确厚此薄彼,忽略以吴袭、瞿义、吴煌等血鹰老人了。 静坐在楠木椅上,赵信脸露沉思之色,一旁的陈棋则微眯着眼睛,闭目养神,他知道,这种事情只有赵信自己认同才行。 真正的帝王之术,不仅仅是赏罚分明,还要相互平衡,雨露均沾,让麾下所有的文官武将都觉得自己是饱受重视的,而不会因为自身能力不足,就被扔在一旁,不搭理了。 赵信这一思考,足足用了近一刻钟,最后,赵信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起身朝陈棋拱手一礼道:“多谢子斌提醒,如果没有子斌之劝,信险些误了大事!” 陈棋整了整儒袍,灿然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主公能及时改正,尽显明主之风!” 赵信想了想,说道:“我拟升吴袭、瞿义为校尉,吴袭为主,瞿义为辅,统领‘鬼魅营’,主管细作、情报事务;封吴煌为校尉,统领‘神箭营’,赐‘神箭营’大旗一杆,其余血鹰老人,或官升一级,或赐予银钱!” 陈棋闻言,开怀笑道:“主公此举大善!!!” 赵信微微点头,脸上神态从容,尽显出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 又是五天过后,赵信各部兵马休整完毕,加上各类攻城器械完备,赵信留折冲将军邱智、长史陈棋据守朝阳,亲统诸将,引军一万,押着一架架冲车、云梯车,杀气腾腾地攻往锦州城。 锦州城是大宁路唯一没有纳入赵信麾下的大城,先前,邱智曾统领三千余血鹰战士去攻打,可守将达兰台颇有能耐,竟以两千正规军,以及临时征召的千余壮丁,挡住了邱智为时六天的狂攻。 所以,赵信军一恢复战力,便径直杀向锦州城,坚决要拿下这颗硬钉子。 锦州城外二十里处,赵信军依山傍水扎营,尽管锦州城近在眼前,但赵信却没有第一时间展开攻击,而是等待‘鬼魅营’的细作传回情报。 当晚,一个黑影在校尉吴袭的亲自接应下,悄无声息地来到赵信的中军大帐,只听那黑影嘶声禀报道:“主公,元将达兰台近期通过威逼城中大户和广募壮丁的方式,已扩军至一万四千人,其中,东门由达兰台亲自把手,兵力最少,仅有两千余人,其余三门各有近四千人!” “很好!此番辛苦了,军职晋升一级,回去后再到吴袭校尉那里领取五十两赏银,锦州城就先不用回去了!”赵信面容带笑,温言道。 那黑影身形微颤,感动道:“谢主公体谅、恩赏!!!” 黑影退下后,赵信与柳清、宁锋两位行军参赞开始探讨攻城方略,只听柳清朗声言道:“依清之见,可由主公统兵四千攻打东门,瞿远将军统兵三千攻打南门,骆霖、曲靖两位牙将各引一千五百兵士攻打北、西两门!” 宁锋闻言,当即疑声道:“宗毅【柳清,字宗毅】如此分兵,我军的攻击张力岂不是会大大减弱?” “这样安排,攻击张力确实会大为减弱,可却能有效牵制住北、西、南三门守军,使主公能够集中战力,对付东门的达兰台!”柳清脸色不变道。 这时,赵信也是疑惑道:“东门守军眼下虽然是最少,可东门一旦危急,其他三门的守将必定会调兵来援,如此,想以多击寡却是会存在变数。” 柳清闻言,淡然一笑道:“主公,清这番安排还有另一个杀招!” “还有另一个杀招?”赵信嘀咕一声。 柳清点点头,娓娓言道:“主公能一举攻破东门,自然是好,倘若中途有其他三门元军来救东门,这时破城的关键就落在瞿远将军肩上了。” “瞿远将军不但勇猛过人,且锋芒极盛,每战必杀在最前,容易激发兵士的战魂、野性,明日,瞿远将军可先示弱于南门守军,一旦南门守将调兵去救东门,瞿远将军便可趁着南门空虚,赫然爆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突入城中!” 此言一出,赵信和宁锋都是眼眸一亮,纷纷认同地点点头,最后,赵信采纳了柳清的攻城方略。 ; 第86章 攻锦州城 上 第二天清晨,随着赵信攻城的号令发出,各部人马开始动荡起来,分别往北门、西门、南门的方向疾奔而去,至于赵信则领四千兵马留在了东门。 镇守东门的达兰台见攻打东门是赵信,神色顿时凝重起来,唤来几个传令兵,吩咐他们通知北、西、南三门的守将,令他们密切留意东门的战况,如果东门危急,立即分兵来援。 这也难怪达兰台如此谨慎,毕竟东门兵力仅有两千余人,而他们要面对的,则是最近名动北地的赵信。 赵信阵中,只见柳清摇起手中红旗,一千刀盾手观旗语而动,组成一面面盾墙先是冲出,随后一千长枪兵护着一架架庞大的云梯车往东门声势浩大地缓缓推进,同时,周边还有一辆辆飞驰的冲车,至于赵信则领剩下的两千校刀手,压后而进。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在数百个兵士齐力推拥下,一架架有着巨大车轮的云梯车,在一条条深沟中碾压而过,发出剧烈的暴响。 城头处,达兰台凝声屏息,目测着赵家军【名义上仍属于红巾军体系,但统称赵家军】的距离,大手缓缓抬起,在城头的一众元兵都是神色紧张,连忙搭弓上箭,瞄准缓缓靠近的赵兵,只等达兰台手势落下。 “组盾!!!”负责指挥刀盾兵的方炎猛地一喝,冲在最前的一千刀盾手,飞快地用手中的盾牌搭建起一面面硕大的盾墙。 而就在这时,赵信也是连声暴喝,命推拥云梯车的长枪兵加快前进的速度,东门城下,赵家军进攻的速度陡然加快不少。 眼见赵家军距离城墙越来越近,达兰台直觉心跳加速,赤红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城下,就在赵家军快要进入守军射程范围时,达兰台大手一落,从口中爆出一字,“射!” 千余箭矢几乎同时从高空城墙倏然飞落而来,击打在城下那一面面盾墙之上,箭撞盾牌的金属暴音震耳欲聋。 方炎喝令兵士死死抵住,同时又令兵士重整被箭潮射乱的队形,很快第二轮箭潮又是骇然飞来,一千刀盾手就如抵挡洪潮的堤坝,在箭雨狂潮中岿然不动! 在前方刀盾手的阻击下,后方的长枪兵受到的飞箭打击并不多,行进速度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这时,方炎又喝令刀盾兵缓缓推进,为后面的部队争取前进的空间。 约莫一刻钟后,只听‘砰’的一声轰响,便见第一架云梯车塔在了城头,同时间,还有七八架冲车冲到城下,冲车内的弓箭手执弓飞射,很快便射倒一大片元兵。 “落石!将这些冲车都给我砸碎,同时准备好滚油!!!”达兰台见状,连忙发出一连串的命令。 随即数百个元兵朝一旁堆放石堆的位置冲去,搬起一颗颗巨石,砸向城下的冲车,不过城下的冲车却是极为灵敏,少有被从城上抛来的落石砸中。 “赵家军的儿郎们,跟在我赵哲睿【赵信,字哲睿】身后!!!”赵信赫然从坐骑上跳下,助跑踏上云梯阶梯,拧刀大喝,在他身后的赵家军也是振臂高呼来做回应。 “砰~砰~砰~!” 赵信每脚踩落都会发出阵阵嗡响,霸气外露,如同一头嗜血的猛兽,在云梯上急速飞奔! “万万不可让赵贼冲上来,给我放箭,倒油!!!”达兰台见赵信骇然杀来,亡魂皆冒,连忙喝令道。 达兰台的话音刚落,先是一阵箭雨飞出,而在一边早就准备多时的数个元兵则摇晃起大锅,将锅中沸腾的滚油往赵信泼洒而去。 箭矢、滚油同时扑来,赵信不惧反笑,双腿猛地一蹬,好似一只仰天冲飞的雄鹰般倏然飞窜向旁侧的云梯。 宽背铁环刀在半空中舞得极为迅疾,刀影无数,如同一道铁幕拦截在赵信身前,那些来袭箭矢在刀影的飞挡下,纷纷向四处弹开。 至于那些滚油,由于攻击范围有限,在赵信跳往旁侧云梯时,已然全部落空,赵信轰地一落,手脚并用,迅疾向上,距离城头仅有不到十米! 赵信锐目射出恐怖血光,仰望着城头上的达兰台,咧嘴冷笑,好像在说,‘快快洗干净脖子,很快我赵哲睿便会来取你的头颅!’ “弓箭手听令,箭矢不停!蒙古死士听令,不惜一切代价给我阻杀这赵信贼子!!!”达兰台满脸急色,又是连连喝令,同时不觉间向后退去,拥入人潮之内。 箭矢继续往赵信狂射而来,一队队蒙古死士冲到云梯与城墙的接口处,高举长枪,只要赵信一露头,便会疯狂刺出,将赵信刺个稀巴烂! 赵信暗暗警惕,手脚连动,如在云梯上疾奔,同时单臂舞动宽被铁环刀,将射来的箭矢纷纷打落。 赵信悍然突上,眼见就要攀爬到云梯顶端,这时,城头的十余个元兵面露狰狞笑容,手中铁枪齐齐刺出,仿佛只需这一击便可以将赵家军统帅灭杀。 面对那十余根长枪的阻击,赵信双腿猛地一蹬,借着云梯弹力纵身一跃,跃到高空处,同时间,宽被铁环刀化作漫天刀影,袭向下方的蒙古死士。 一众蒙古死士见赵信猝然跃起,使得自己的刺杀落空,连忙抽回长枪,准备发动第二波攻击,可这一刺一收间,赵信的宽背铁环刀已横扫向蒙古死士的脖颈。 “噗嗤~!!!啊~!!!”随着刀破咽喉的声音响起,临近的七八个蒙古死士惨然而叫。 赵信刚一落地,整个身躯犹如一个陀螺般,拧刀旋扫,霎时间,血雨迸飞,那些被宽背铁环刀击中的蒙古死士,无一例外,身躯都如断线的风筝,往四处弹飞。 当攻势停止,在赵信身边五步范围内,再无一个蒙古死士,他脚下死尸遍布,一片血红。 赵信浑身好似在散发着浓郁血气,看得直让人脚底发凉,饶是蒙古死士这种特殊兵种,也被吓得战胆开裂。 蒙古死士被吓得呆滞,但赵信的攻势却不会因此而停,宽背铁环刀再次动起,又是一轮血腥悚然的屠杀。 【非常感谢时忘砂,挽风不太醉,czm100,tim-wei等书友的推荐票支持,晚安!!!】 ; 第87章 攻锦州城 中 这些围攻的蒙古死士,此时就如一群不自量力的羊羔去围攻一头嗜血的饿虎,不但没有伤虎之力,更为残酷的是,他们的进攻,也只是将自己送入虎口。 赵信咬牙聚力,越杀越快,越杀越猛,没过多久,一支二十余人的蒙古死士小队便被赵信歼灭。 战果颇为辉煌,可爆发后的赵信也隐隐有疲倦之感,赵信心里明白,完全凭借个人之勇,是攻不破东门的,自己还需借助赵家军将士之力。 随即,赵信守在云梯和城墙的接口处,而在城下方,一个个赵家军将士冒着箭雨攀爬云梯,并通过赵信守御的接口,源源不断地涌上城头。 等接口处的赵家军将士聚集到百人左右时,赵信命这些赵家军将士守住接口,而他则带着十余个亲卫,杀向另外一架云梯的接口。 一路上,凡是阻挡赵信的元兵,无一例外,都被赵信杀死或冲散,赵信勇不可挡,打开一个又一个的缺口,让赵家军将士得以快速推进。 攻守战进行了将近一个时辰时,达兰台的副将阿尔其见局势一面狂倒,心中焦虑,飞快地奔到达兰台身边呼道:“万户大人,【元朝下万户府统兵三千人】红巾贼寇猖獗难挡,如果再无对策,只怕东门这里坚持不了多久!” “休要慌乱,本万户早令其他三门守将密切留意东门战况,此时,他们很可能已派援兵往东门赶来!”达兰台脸色阴沉,冷声喝道。 阿尔其听到援军将至,当即大松一口气,就在这时,一阵猛烈的兵器挥动声和兵士惨叫声,在达兰台和阿尔其不远处传来。 两人同时转身望去,便见赵信领着十余人,正于围堵的人潮中赫然杀来,两人脸上陡起惊慌之色,阿尔其急令兵士去挡,而他则和达兰台往人潮深处退去。 “达兰台,你不是时时刻刻都想取我项上这颗人头么,我赵哲睿就在这里,来取啊!”赵信眼见达兰台退走,一刀扫退身边扑来的元兵,横刀暴喝道。 喝声一出,达兰台只是微微一怔,逃得反而比之前更快了几分。 这时,三个元兵趁着赵信喝话,想发动偷袭,却被赵信发觉,宽背铁环刀如电迅起,三道血痕赫然出现在偷袭元兵的脖颈处。 血液飞射,溅得周边的元兵满脸都是血红,一时间,在赵信身边的元兵,只觉得他们面对的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头处在食物链最顶端的食人怪物。 赵信往前踏出一步,挡在他面前的元兵便是齐齐退后一步,再大迈一步,元兵狂退三步不止,赵信见得,当即笑起,那笑容猖狂而又恐怖,吓得那些元兵几乎连手中的兵器都把持不住。 “挡我者死!!!”须臾,赵信双腿奔动,挥舞宽背铁环刀,飞冲起来,在他身后,七八个全身染血的血鹰亲卫紧紧跟随。 一众元兵见赵信发起冲锋,仿若被瞬间吓破了胆子,惊慌失措地转身便逃,如果身前有人阻挡,被吓得失去理智的元兵便会狠下毒手,将前面的袍泽砍翻或是撞开。 一时间,大量元兵被自己的袍泽踩死,或是推落城墙,赵信在后紧追,一双血红锐目,死死地锁住达兰台。 在赵信看来,只要将达兰台杀了,到时元军群龙无首,加上已成溃败之势,便可迅速控制锦州城,减少己军伤亡。 达兰台正逃间,忽见兵士都被赵信吓退,以致一片大乱,连忙气急败坏地冲上前去,挥刀将两个逃走的元兵砍翻,怒声喝道:“临阵退缩者,斩!!!” 达兰台的狠辣,霎时让元兵的退势减慢下来,不过,很快随着赵信等人的杀近,那些元兵又是陷入了疯狂的逃窜中。 达兰台瞪大着眼睛,又是挥刀砍死几人,暴喝道:“赵信贼子再强也不过只有一人,我们有如此多的兵马在这里,何惧于他,猛虎也惧群狼,大家随我将他围杀!”达兰台知道,此时他再不搏命,局势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只见达兰台提刀冲起,或许是达兰台的战意,助了元兵的战胆,后面的元兵不再退走,反而转身冲杀而回。 “万户大人,西门援兵来也!” “万户大人,北门援兵也来了!!” “万户大人,南门援兵前来助战!!!” 一连串的喝声响起,在城墙两边,一队队元兵火速赶来,一时间,城道中密密麻麻的都是元兵。 汹涌而来的元兵狂挥刀枪,向城道内的赵家军将士一阵狂砍猛刺,一队队的赵家军将士就如被蚁群围咬,飞速地被吞噬减少。 等赵信回过神来时,在他前后,除了六七百的赵家军将士,一眼望去,两边尽头都是元兵,人数起码有七八千人。 “赵信贼子,今日你插翅难逃!!!” 赵信眯了眯锐目,神色中少有地出现凝重之色,纵使他战力高强,纵使赵家军将士作战坚韧,但要顶住七八千元兵的围攻,也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如果仅仅坚持半个时辰,赵信倒是有不少把握。 “瞿远,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赵信暗暗腹诽,同时,宽背铁环刀舞起,开始与那好似无穷无尽的元兵厮杀起来! 与此同时,在南门处,一开始,瞿远一直按耐住极为旺盛的战意,命令兵士示弱于敌,缓缓进攻。 南门守将见瞿远攻势不强,还以为瞿远无胆,不敢搏杀,后来听到斥候急报,说东门危急,便派出两千兵士赶往东门援急。 而就在南门一半守兵退走后不到一刻钟,瞿远忽地下令大举进攻,他身先士卒,疯狂突进,攻势极为猛烈。 几架云梯车刚是接到城头,瞿远便立刻冲上其中一架云梯车,提刀在云梯上火速飞奔。 “这贼将是不是中邪了,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不要命了,放箭,快给我将他射杀!!!”瞿远突然从一只病猫化作一头食人猛虎,心惊肉跳之下,南门守将忙令守军用箭阻挡。 数百根箭矢从四面八方齐齐射来,瞿远凌然不惧,速度丝毫不慢,反而还快了几分,大刀舞动得好似奔动的雷霆,将所有射来的箭矢尽数打飞。 瞿远越冲越快,眼见快要跃过城头时,五六个元兵举枪来刺,瞿远脸色刹地冰寒,紧握云梯一个翻转,便是躲过来刺铁枪。 随后,瞿远手脚并力,猛地跃上城头,环手刀猛地一记横扫,割破数人喉咙后,稳稳落住身子。 【非常感谢书友爱我无限,割据王的推荐票支持!!!】 ; 第88章 攻锦州城(下) 稍稍平顺了下呼吸,瞿远悍然突前,见人就砍,环首刀上下翻飞,好似一道龙卷风般,在元兵人潮内卷起阵阵腥风血雨。 “滚开!!!” 瞿远满脸恶煞凶光,一招横扫千军,抡刀骇然扫飞五六个元兵后,健步如飞,在扑来的一队队元兵中左突右冲,往守将所在的方向径直杀去。 “挡住,快给我挡住!!!” 南门守将震惊于爆发后的瞿远竟然如此勇猛,又见他快要杀到近前,急忙呼令兵士去拦,只是,瞿远就似一头狂暴而走的红眼大水牛,谁也无法挡住他的攻势。 瞿远作战历来勇烈疯狂,俨然一副有前无后之势,锐锋所向之处,除非将他杀死,否则攻势绝不会慢下半分! 瞿远攻无不破,大刀舞动速度快上加快,杀散不知多少来挡的元兵,眼看他就要杀到南门守将的身边。 不过这时,在南门守将的连声厉喝下,他的身边迅速集聚起数百元兵守护着,瞿远眼眸凌厉迫人,目光直锁定在南门守将的身上。 这让那南门守将脸色愈来愈是难看,心头狂跳不止,有一种莫名的不祥预感笼罩全身,好似他不久后,定会被眼前这人杀死! 眼见南门守将身边防御严密,瞿远脑念电转,稍稍放缓攻势,一边等后头的赵家军将士赶来接应,一边暗暗积蓄力量,准备发动更猛烈的突击。 约莫半刻钟后,数十赵家军将士杀到瞿远身边,俨然护卫在瞿远左右,侧翼和后方有了保障,瞿远凌然大喝,继续向南门守将所在位置发起冲击。 七八个元军枪兵最先和瞿远接触,瞿远拧刀横扫,一把将七八杆铁枪扫开,然后蓦然回切,刀影所过之处,与其正面相对的元兵只觉喉咙一痛,相继倒地。 瞿远踏身而过,又迎向下一排的元兵,只见瞿远巍然身躯骤地一转,拧刀环扫,将四面刺来的兵器荡开,刹地又加快速度,如同一根脱弦箭矢赫然突破第二排兵士的防线。 瞿远接连突破,守护在瞿远侧翼和后方的赵家军将士也紧随跟上,只是,这些普通的赵家军将士可没有瞿远那般本事,在元兵的冷刀冷枪袭击下,亦是倒下了七八个。 尽管前头还有五六道防线,且瞿远的力量已消耗的七七八八,但瞿远依旧满脸镇定,视前头元兵如同草芥,拧刀狂杀,舞起道道犀利刀芒。 一时间,瞿远杀到何处,何处便是一阵凄厉惨叫,很快,第三排、第四排的元兵相继被瞿远杀散。 那南门守将本以为瞿远连连突破后,要么力竭自退,要么被围攻而死,哪知瞿远竟如一头疯牛般狂杀不倦,吓得转身就逃。 “元狗休走,留下命来!!!”瞿远见南门守将要逃,当即凝声喝起,声如洪钟,震荡全场。 与此同时,瞿远拧刀猛扫,将来袭枪兵手中的长枪击飞,眼见那几根长枪在半空飞射,这时,瞿远纵身一跃,挥刀猛扫向那几根长枪,长枪骤地被瞿远手中刀面猛击,往那南门守将的背后飞驰而去。 “万户大人,小心!!!” 那南门守将刚才被瞿远一喝,正是心神慌乱,忽然听到元兵提醒,连忙转头一望,却见几根长枪呼啸而来,刹地被吓得肝胆碎裂,一阵呆滞,根本不知去避。 “咻咻咻~!噗嗤~噗嗤~噗嗤~!” 第一根长枪最先飞至,轰然刺破南门守将的咽喉,然后落势极猛的顶在地上,随即第二根、第三根长枪射至,分别插入南门守将的左右胸膛。 南门守将连声惨叫,如同一条死狗般,被三根长枪钉住,身体狂飙血液,死相极为恐怖。 瞿远从发起进攻,到借助云梯冲上城头,再到杀死这南门守将,用的时间不到一个时辰,好多元兵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南门守将被杀的消息,个个被吓得痴傻呆滞! “南门守将已被我瞿义则【瞿远,字义则】所杀,你们不速速投降,更待何时?!!”瞿远稳当落地,驻刀大喝,声音威凛,笼罩大半南门地带。 城下以及正在云梯上攀爬的赵家军将士,听到瞿远已将南门守将斩杀,顿时士气大增,战意昂然,个个都似打了鸡血般,疯狂地往城头杀来! 而相比较之下,南门的元兵死了大将,守城副将之前又被调去援助东门,此时正是大乱,却无人指挥,士气刹地一落千丈,不过,这些守兵颇为硬气,竟没有立即投降。 瞿远见状,尽管心中颇为恼怒,但还是冷静下来,扑身反杀向每个云梯和城墙之间的接口,让赵家军将士得以迅速地登城。 在瞿远的勇威之下,登上城头的赵家军将士个个如狼似虎,悍不畏死地朝着守兵狂杀而去,南门守兵的伤亡不断剧增,渐渐成兵败如山倒之势。 又是半个时辰后,南门守兵感觉大势已去,纷纷器械投降,而瞿远留下一部人马控制南门后,立即引兵杀往东门,欲要和赵信夹击那达兰台。 南门战事结束,再观东门的激战,城头处,被十来个血鹰亲卫死死屏护着侧翼和后方的赵信浑身是血,钢牙紧咬,手中宽背铁环刀机械舞动,凡有元兵接近,必死无疑! 而在赵信身侧不远处,东门城头仅剩的三四百赵家将军士,被数倍于己的元兵分割包围,隐隐有被围歼之势。 人群中,阿尔其面容狰狞,指挥元兵用尽各种方法,想要围杀赵信,却仅仅只是将赵信击伤,远远做不到一击必杀。 而越和赵信对战,守兵便越是心寒,越能感觉到这个俊朗青年的恶煞恐怖,赵信就如一尊不可冒犯的杀神,他那柄宽背铁环刀已不知杀了多少个元兵,刀锋红得妖艳悚然! 东门某处人潮内,达兰台眉头狂跳,内心总觉得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原本他还以为,这种感觉是来自于赵信,但是经过一阵思虑后,他想起赵信麾下的一人,这才骤地醒悟过来。 “查千户,南门面对的可是由瞿远所领的兵马!”达兰台回忆起刚才瞿远所行的方向,猜到他大半是进攻南门,连忙向不远处的南门副将查日斯喝问道。 【第二更奉上,非常感谢各位书友对小弟的支持!!!】 第89章 破城 南门副将查日斯正指挥兵士作战,突然听到达兰台喊话,连忙疾奔过来回道:“禀万户大人,那瞿远攻的正是南门!” “你带了多少兵马来援?” “两千!” “完了!你可误了大事,瞿远勇烈难挡,非是一般猛将,南门抽离大半兵马,如何挡得住他的猛攻?” “万户大人无需担心,那瞿远不过尔尔,末将离开前,他带着人马连护城河都突不过,一看就是个无胆鼠辈!”查日斯带着几分鄙夷之色,向达兰台回道。 达兰台一听,脸色不但没有丝毫放松,反而焦躁起来,指着查日斯破口大骂道:“愚昧!这是瞿远故意示弱于你,瞿远向来敢打敢杀,为赵信麾下第一恶战大将,怎么能和一般人物相比,只怕这时候,瞿远已发动猛攻,你还不快快领军回救,若是南门失守,本万户必砍你项上头颅!” 查日斯猛地醒悟过来,冷汗直流,连忙喝令麾下兵士往南门方向火速赶去! 紧接着,达兰台又向西门、北门来援将领高声下令道:“巴根、嘎达斯,你们两人也各带一千兵马,立刻赶援南门!” 巴根、嘎达斯听到远处达兰台的喝喊,都是心头一惊,两人对视一眼,都能感受到达兰台对局势的深刻担忧。 “啊?可是万户大人,查千户已经带走了两千兵士,如果我们再带走两千人,那东门就......” “莫要多说,这里有本万户和阿尔其照应,赵信纵有天大能耐,也不可能将东门攻破,你们还不速速去救东门!”达兰台不等他们说完,就暴声喝断。 巴根、嘎达斯再无疑虑,连忙领军也往南门赶去,只是他们刚出发没多久,便听到败军来报,言南门已破,如今瞿远正领兵往东门杀来。 查日斯、巴根、嘎达斯三人闻讯大惊失色,哪里还顾得上支援南门之事,立即引兵返回东门。 东门处,达兰台与阿尔其正指挥兵士苦苦应对赵家军的攻势,突然间,有兵士来报,言查日斯、巴根、嘎达斯三将引兵又赶了回来。 达兰台当即意识到不妙,与阿尔其招呼了一声,两人很快便引着百余心腹将士退出战场,前去和查日斯、巴根、嘎达斯三将汇合。 厮杀中的赵信瞅见达兰台、阿尔其偷偷摸摸地溜出战场,当即猜到南门有变,连忙高声喝道:“南门已破,达兰台要逃,赵家军的儿郎们,随我杀!!!” 赵信声若雷轰,赵家军将士听得,当即士气大震,都大呼着随赵信悍勇拼杀,而东门守军则是心头大骇,转眼望向四周,果真没有发现自家主将的身影。 突兀间,一道喝声响起,“在那,在那,万户大人这是要丢下我们独自逃命!” 一众守军循声望去,果然看见达兰台与阿尔其领着百余心腹,慌不择路地逃离东门,在与匆匆赶回的查日斯、巴根、嘎达斯汇合后,转道逃往北门。 一时间,东门守军尽皆心寒,士气全无,一边喝骂着达兰台、阿尔其的无耻行径,一边扔下兵器投降。 赵信见东门守军投诚,顿时心头一松,想到达兰台这根搅屎棍逃走后可能带来的麻烦,赵信呼喝一声,引着千余赵家军将士立即跟了上去。 赵信引军一路紧追,眼看达兰台、阿尔其一行四千之众将要逃到北门,一颗心顿时纠紧起来,毕竟负责北门战事的骆霖只有一千五百兵马, 离北门越近,赵信的心揪的越紧,猝然间,一声‘轰’响自北门城门处传来,赵信定眼一望,却是看到骆霖引兵打破城门,冲杀进来,赫然与己军形成两路夹攻之势。 异变突起,一众逃兵顿时惊慌大乱,许多被强征来的汉人壮勇纷纷扔下兵器投降,阿尔其眼见逃生出口就在前头,哪里愿意束手就擒,当即呼喝兵士随他突围。 只是,他的喝声刚起,便听得‘咻~!’的一声破空骤响,一支羽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赫然刺入他的咽喉。 “唔~!”阿尔其捂住喉咙,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怎么努力也发不出声来,挣扎几秒钟后,不甘倒地。 达兰台见阿尔其惨死,顿时心头一颤,想到自己蒙古人的身份,想到因为自己的顽固,使得赵家军损失惨重,他知道即便自己投降也难免一死,一时间,达兰台那张丑陋的面容变得越加狰狞。 只听达兰台歇斯底里地喝道:“将士们,赵信贼子向来心狠手辣,此番锦州城与他作对,他定然不会放过你们以及你们的家人,反正都是一死,何不与赵贼他们拼了,如此,或许可以挣到一丝生机!” 此言一出,元军阵内顿时一阵骚乱,许多放下兵器的兵士又重新将刀枪拾起,仿佛只要达兰台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与赵家军拼命!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喝声突起,“赵信在此,大家不要听达兰台这个贪生怕死之人胡言乱语,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只要主动放下兵器投降,不论汉人还是蒙人,皆可免去一死!” 众人循声望去,正见赵信大步从人潮甬道内走来,达兰台见赵信出现,又注意到四周兵士那狐疑的眼神,当即高声喝道:“大家不要被赵信贼子给骗了,他曾下令将数千俘虏坑杀,如果你们弃兵投降,也将难逃......”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支迅飞羽箭射破喉咙,赵信将弓递还给身侧的血鹰亲卫,冷冷地瞟视一眼倒下的达兰台,冷哼道:“聒噪!” 随后,便见赵信提刀缓缓向前,望了一眼心有顾虑的锦州守军,赵信朗声喝道:“首恶达兰台已毙命,你等不论汉人还是蒙人都可免去一死,不过!” 说道这里,赵信话音陡然一停,一众锦州守军听到这个转折,只觉空气为之一滞,竟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没过多久,赵信那双锋芒无限的锐目环瞪了众降卒一眼,冷声喝道:“我赵信最恨忘祖辱宗之辈,你们中的汉人助纣为虐,本该通通处以极刑,但念在同族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们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接下来,我会将你们编入敢死营,每战皆为先驱,只有经历五次大战而不死者,才能赎回罪孽,才能做回汉人,才能有机会成为一个功耀族史、顶天立地的汉人!” 【晚安!!!】 第90章 1358年的烽火 此言一出,一众汉人俘虏双拳紧握,满脸羞惭,在机灵汉人的带领下,齐齐跪地大呼道:“谢将军给我们立功赎罪的机会,我们必将奋勇作战,用敌人和自己的鲜血来洗刷背祖助恶的耻辱!” 赵信闻言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脸色一变,对着一众蒙人俘虏冷声喝道:“国仇族恨本来不共戴天,但蝼蚁尚且贪生,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天便免去你们一死,只是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你们将以奴隶之身被编入苦力营,需劳作五年来赎罪,五年内,表现不佳者或胆敢反抗者,立斩不饶!” 说到这里,赵信略一停顿,眼见一众蒙人俘虏满脸尽是死灰之色,随后又是说道:“不过,如果五年内表现良好,便可以获得自由,成为受本将军庇护的普通百姓,甚至有机会通过参军立功来改变命运!” 听到这里,一众蒙人俘虏顿时大松了一口气,五年劳役虽然会很苦,但至少不用马上去死,至少还有一丝改变命运的机会! 俘虏问题解决后,赵信翻身上马,临走前,望了望满脸血污,精神疲倦的赵家军将士,朗声喝道:“赵家军的将士们,你们都是好儿郎,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我不要求你们无条件的为我去死,更加不要求你们盲目的去死,我要你们从战场上活下来!” “我希望你们从战场上活下来,并不是说要让你们在战场上贪生怕死,乱世多豪杰,我要你们像个英雄一样的活下来,然后,我会给予你们英雄才能享有的待遇,在赵家军中,不论出身,不讲裙带关系,只要你们在战场上表现得像个汉子,你们就能得到你们想要的一切。” “我会给你们田地,我会免除你们的税赋,我会给你们安排婚事,我会让你们享受军人才能享有的特权,享有英雄才能享有的特权!” “但是,在此之前,我要你们做的就是保护着即将到来的一切,保护我们拼命夺下来的领地,任何人想要来夺走这一切,就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随着赵信逐渐高亢的声音,赵家军将士们的情绪也都彻底调动起来,这一刻,他们仿佛忘记了大战后的疲倦。 “当前,蒙元的鞑子军队是赵家军的主要敌人,之后,惦记辽东的高丽人,甚至中原的义军都可能成为赵家军的敌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管对手是谁,我们都要战而胜之!” “终有那么一天,鞑子朝廷会破灭,汉家江山会一统,烽火乱世会终结,而此刻,我向你们之中的每一个人保证,活着的将会享受最美好的生活,你们将会成为国之勋臣,成为人人敬仰的英雄!” “那么死了的,你们同样也是英雄,没有人会忘记你们,你们的家人将会和英雄一样生活,将再也不用为生活而担忧,因为这一切都是你们带给他们的!” 说着,赵信的目光从一众赵家军将士的身上一一扫过,猛然厉声喝道:“会战天下,封王封侯!!!” “会战天下,封王封侯!!!” 尽管大家都知道王侯之路必定是白骨累累,但他们都义无反顾地大声吼了出来,在这样狂热的气氛下,没有人能再继续矜持下去。 公元1358年正月,血鹰营攻下赤峰城,赵信有了第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地;2月下旬,赵信亲身潜入土匪联盟,通过挑拨离间,彻底破除土匪联盟这一潜在威胁。 3月中旬,血鹰营于乱石岗大败来犯元军,是役,赵信下令坑杀数千降卒;5月初,血鹰营主动出击,先败宁锋所部,后夺大宁首府朝阳城。 6月初,血鹰营小改组,赵信麾下将士统称赵家军;6月下旬,赵家军攻克锦州城,自此,大宁路全境落入赵信手中。 当月,赵信大赏麾下有功之士,改大宁路为锦州府,同时,成立军政府,总督辖地军政大事,赵信自任大帅。 与此同时,天下各地也是处处烽火,1358年2月,关铎统领的中路伐元军与毛贵统领的东路伐元军合流,两路伐元军猛攻元大都,但由于元大都反抗激烈,加上各地元军勤王来援,两路伐元军虽多有胜绩,却不能毕其功于一役,慢慢陷入各路元军围攻的泥潭。 同年4月,李喜喜统领的西路伐元军杀到巩昌【甘肃天水附近】,由于西路伐元军孤军深入,粮草短缺,人疲马乏,在察罕帖木儿、李思齐、张良弼统领的精锐元军围攻下,大败逃入蜀中。 同年,朱元璋派廖永安、康茂才攻打池州,夺取枞阳,考虑到军粮短缺,采购多有不便,朱元璋麾下谋臣李善长提议推行屯田之策,朱元璋采纳后,委任康茂才为营田使,办理屯田。 与此同时,朱元璋与张士诚之间的冲突也越来激烈,双方在宜兴、太湖一带发生数次大战。 1357年9月-1358年【陈友谅还在徐寿辉手下当小弟】,陈友谅袭杀反叛徐寿辉的倪文俊,自称勤王,自称宣慰使。 1358年,4月,陈友谅派麾下有‘双刀赵’之称的骁将赵普胜攻打池州,陈友谅则领兵攻取龙兴路(今南昌)。 5月,陈友谅攻下江西吉安路,派遣部将康泰等攻打福建邵武路。 9月,陈友谅攻取江西赣州路。 11月,陈友谅所部又攻破福建汀州路。 至此,陈友谅所部成为长江以南实力最强的一支义军,而被连番大胜和赫赫战功刺激的陈友谅,也在麾下部众的怂恿下,悄然释放心中的野望,并迅速生根发芽,最终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开始有了取徐寿辉而代之的想法。 至于张士诚,在最为信重的弟弟张士德【小名叫九六,善于打仗,有谋略,能得将士的喜欢,浙西地区都是他打下来的】被朱元璋所部生擒后,恼羞成怒与心慌的同时,起了向元朝廷投降的心思。 【晚上有事耽搁,过了十二点才开始码字,快两点了,终于码完了!晚安!!!】 第91章 兴内政 锦州战役结束后,赵信组建的军政府开始进入到一个相对和平的时期,发展,便成为了接下来工作的重中之重。 古代中国以农为本,吃饱肚子是广大老百姓最关心的事情,只要能够稍稍太平,老百姓自然而然的就会把注意力转到这个方向来。 赵信的军政府鼓励百姓开垦荒地,同时规定,凡是自行开垦出来的荒地,一年之内免交一切税收,并且在此居住满十年之后,这块地就将永久性属于开垦者所有。 至于征税则是以县为基本单位,将一县的役银均派于该县的丁粮上,编征时考虑民户的土地财产及劳动力状况,量地计丁,每丁摊征役银一分、每亩摊征役银八厘,这相较于元朝廷繁多且沉重的赋税来说,是一个很低的税收标准。 赵信的军政府在鼓励农业的同时,也大力推动商业发展,尤其是海外贸易,任何愿意进行海外贸易的人,在经过军政府专门部门审核,并提供切实可行的担保之后,军政府将会出资协助。 同时,锦州府的商业税也由元朝廷的二十税一降低到了三十税一,不仅如此,赵信的军政府还出台了《军政府商业法》,对商界进行切实有效的保护。 教育方面,赵信建立锦州学院,亲自拜访锦州府的大儒和干吏,邀请他们担任锦州学院的讲师,锦州学院招收十五到二十五岁的青年入学,前期以培育中低层行政官员为主。 军事方面,赵信成立讲武堂,亲自担任讲武堂的山长,讲师由赵信以及军中表现卓越的军官担任,学员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军中表现突出的士兵和低级军官,二是有一定文化基础或武艺娴熟的青年。 万事开头难,先播下一颗种子,细心呵护的同时,便慢慢等着它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当然,新制度的实行,总是会暴露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就如农耕制度,新的农耕制度的实行,吸引了大量流民进入锦州府,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百姓耕作的积极性,但由于各地官员对新制度的不同理解,以及结合当地的实际情况,在执行的时候便出现了很大的偏差。 其中,在新耕土地的所属权问题上,本地人和外来流民的矛盾变得十分尖锐,甚至引发械斗。 什么是荒地,这个概念本身十分模糊,以一块长久没有开垦的土地来说,尽管这块土地荒废了很久,但并不就意味着这块土地没有主人。 相反,一旦有谁侵犯到了这块地,很快就会有人跳出来大声指责,会告诉正准备开垦这块地的人,他才是这地的主人。 那么,已经在这块“荒地”上投入了精力的开荒者,自然不肯让自己的辛勤劳动付之东流,于是矛盾便开始激化并爆发。 再加上这其中牵扯到水源等等各种问题,于是本地人和外来流民的矛盾,在激化到某种不可调和的程度之后,便无法抑制的产生出了大规模械斗等等恶劣事件。 当地官员大多有着地方保护主义的思想,在裁决这些案件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或者不知不觉间就倾向于本地人。 而这些官员的不公正裁决,也使得原本可以平息的矛盾变得更加尖锐,当械斗发生之后,那些原本想要求助于官府的外来流民的思想也产生了转变。 “大帅,就在这里!”陈棋导引着亲自来到东陵镇视察的赵信,指着远处的田埂说道:“大帅,这里是龙山县东陵镇,在这有两个最大的村子,一个村子里大半姓吴,一个村子里大半姓李,本来就因为水源等问题,每年都会发生十余起械斗。” “随着咱们新的农耕制度的推行,吴村边上来了一伙河北人,李村边上来了一伙山西人,一开始倒也相安无事,大家见了面还会打一下招呼,可是当河北人和山西人开始开垦荒地之后,这味道就渐渐不对了。” “起初是吴村人说河北人开垦荒地时,截断了他们的水源,后来又是李村人说山西人开垦荒地的时候,把自家的地也算到了荒地里面,结果大家越谈越不投机,干脆动起手来。” “出于大家一起对付外乡人的考虑,吴村人和李村人暂时放下了旧怨,联起手来共同对外,结果各自为战的河北人和山西人都分别吃了大亏。” “河北人和山西人的首领也不是善茬,在吃了大亏后,也都联合到了一起,如此一来,本地人和外来流民便越打越热闹。” 赵信闻言,眉头当即紧皱起来,陈棋见了,苦笑着继续说道:“五天前,这里发生了大规模的械斗,不论是吴村、李村,还是河北人、山西人都死了好几个,而这一出人命,便引起了当地官员的注意。” “在当地官员的威压下,各方都交出了所谓的凶犯,其实那“凶犯”大帅一看就明白,那只是双方的替罪羊罢了,其中有两个所谓“凶犯”,竟然还不满十三岁。” “这半拉大的孩子,能把好几个壮汉给杀了?可不管当地官员怎么追问,那些‘凶犯’就是一口咬定了人是他们杀的,也愿意以命抵命,这事闹成这样,便难处理了!” 赵信听了勃然大怒,冷着一张脸说道:“哼,当地的这些官员难道一个个都是饭桶,不知道把那几个领头的人抓起来,这些人群龙无首了,难道还能那么嚣张?” 陈棋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大帅,这事说起来容易,可真操作起来那就困难了,吴村人和李村人几辈子土生土长在这,根深蒂固,虽然平时之间互相不和,可一旦侵犯到了他们的共同利益,这些人很快就会联合起来一道先把敌对势力打跨再说,要动他们中的任何一家,都会困难重重!” “那些外乡人也一样不好欺负,他们都是破家亡命的流民,谁要是不给他们活路,他们就跟谁拼命,再说,他们是听了军政府的号令,才来这里开垦荒地的,他们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大帅,要解决这个问题很难啊,而这个问题又很普遍,随着大量流民的涌入,锦州府各处都存在类似的情况,有的严重一些,有的稍微轻一些,可是如果不能迅速有效地解决,矛盾还将进一步激化!” 【非常感谢挽风不太醉,时忘砂,tim-wei,天火飞星,为了艾萨拉,amote77,wuyq11,lixi1831等书友的推荐票支持,圣诞快乐!!!晚安!】 第92章 处理‘争地\’纠纷(上) 听陈棋这么一解释,赵信当即沉默在那里,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控制的地盘太小了,自古以来,土地就是老百姓最看重的东西,为了保护自己的土地当真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原本在制定土地章程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些问题,并且军政府已经在那着手解决,但还是没有想到矛盾会爆发得如此突然。 必须要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否则在处理过程中,让任何一方觉得不公,到时即便强行镇压,也会给军政府的声誉和威信造成难以挽回的影响。 “大帅,打起来了,又要打起来了,好多人拿着家伙聚集起来了!”正当赵信陷入沉思中时,一个血鹰亲卫忽然急匆匆地奔了过来。 赵信快步走到山头高处,眺眼一望,视线内出现的场面让赵信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两三千手拿锄头、铁耙的百姓,气势汹汹地聚集在了一起,分成七八个队伍,各自有一个带头的人,眼看一场大规模的械斗就要发生。 “擂起战鼓!!!”赵信回头对着血鹰亲卫冷声说道。 “咚咚~咚咚~咚咚!!!” 震天的鼓声猝然而起,械斗的人群听得,顿时大惊之色,纷纷茫然无措地看向周围。 “走,我们一起去着看!”赵信理了理战袍,冷声说道。 “大帅,不能去啊,万一,万一那些刁民......” 听了陈棋的担忧之言,赵信淡淡地笑道:“这天下只有出现了‘吸血食肉’的朝廷,只有出了刁官,才会有刁民的存在,这些人,充其量只是一些想养活自己和一家大小的善良百姓而已!” 说完,赵信领着数百血鹰亲卫徐徐走下山头,向着聚集的人群行去。 不一会,那些百姓便看到数百装备精良的士兵,簇拥着一个身穿漆黑战甲的人慢慢走了过来,当快要走到身前时,那些士兵分成两列,神色紧张地扶着刀枪,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这些百姓。 “军政府大帅到!”所有血鹰亲卫齐声高喝。 中气十足,威凛凌然的喝声突起,场面骤地安静下来,百姓似乎还不熟悉“军政府大帅”这几个字,过了好大一会忽然听到一声大叫:“大王,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接着,在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带领下,右面一群人黑压压地跪成了一片。 “起来,起来,有什么话都好好说,不用这么跪着!” 可是赵信的话并没有起到作用,那个老者带着哭腔说道:“大王,我们都是从各地来的流民,我们这些人命苦啊,漂泊流浪,日日忍饥挨饿,好不容易听说大王这里可以活命,便想在这里凭着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可是这些人,却硬说我们占了他们的田地,要硬逼我们去死啊!” “大王,恳请大王给我们做主啊!!!”那些流民百姓齐齐高呼道。 赵信听了直皱眉头,‘大王’?难道在这些百姓心里,自己就成了荆州府的王了吗? “大王,您别听他们的,大王在锦州府【大宁路】起事,我们可有不少子弟加入了大王的军队,我们这些人都是忠心耿耿跟着大王的,可现在倒好了,这些外乡人居然要来霸占我们的土地,求大王给我们做主啊!” 这边还没起来,另一边的当地人却又全部跪倒在了地上。 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赵信非常清楚,今天自己必需要把这事妥善处理好,否则自己离开这里,只怕这里的局面将完全失控。 “大王?自己这个锦州府的‘王’或许真的应该好好考虑考虑以后该如何对待这些百姓了! 在这些老百姓的心里,自己造了元朝廷的反,掌控了整个锦州府,就是一句话可以决定荆州府所有人生死的王! 赵信心里苦笑了下,让这些百姓‘平身’,又让大家先行散去,自己保证一定处理好这件事情,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那些百姓听了赵信这个‘锦州王’的话,尽管心里满是疑虑,但没有人敢抗驳,没过多久,众人带着愤愤不平缓缓散去。 最后,空地上只留下吴李两村的村长,以及河北人和山西人的领袖,赵信看了四人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事让我很难处置啊,你们大家说说,我应该怎么办才好?才能让大家满意?” “大王......” 那个河北人的首领徐墨才一开口,已经被赵信摆手制止:“不要叫大王,我可不是什么‘大王’,还是叫我大帅好了!” “是的,大帅!”徐墨总觉得叫‘大帅’可远没有叫‘大王’来得顺口,来得尊重,可既然‘大王’已有吩咐,他也只能只能够说道:“大帅,您现在掌控了整个锦州,迟早是锦州的王,将来还会是整个天下的主,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一点儿也不敢违抗!” 其余几人也忙着这么说,赵信徽笑着点了点头,忽然面色一沉,厉声说道:“吴李两村依仗自己是本地的大户,欺压外乡之人,抗拒军政府的开垦政令,按照律令是什么罪名,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吧?!!” 吴李两村的村长闻言面色大变,哪里想到大帅一上来就拿自己开炮?徐墨和山西人的首领陈尤却是脸带笑意,心中暗暗腹诽:“大王”心里终究还是向着他们的。 谁想到赵信忽然又把脸转向二人,同样用严厉的口气说道:“你们二人更是无法无天,你们说自己是朝不保夕的流民,流民就可以横行霸道,就可以目无王法,就可以肆意杀人了吗?” “混帐,你们这些混帐东西!杀,一个一个都该杀!!” “噗通~噗通噗通~!!!”几声,就看到几个人一齐跪倒在了地上,面色如土,浑身在那打颤,整个身子趴伏在了地上,一句话也都不敢说。 赵信面色铁青,一点要让他们起来的意思也没有:“元狗无道,我等汉人受了多少欺压与折磨,如今锦州府好不容易摆脱了鞑子的统治,不用再在异族的统治下像个狗一样的活着了,可是,可现在你们一个一个都做的很好啊,居然开始自己人杀起自己人来了!” 第93章 处理‘争地\’纠纷 四人见赵信说得冷酷,连忙跪伏呼道:“‘大王’,大帅,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赵信看了一眼趴伏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的四人,冷哼一声道:“哼,你们嘴里说是错了,只怕心里还不大服气吧,你们或许会想:不就是抢了几块地,打了几次架吗?这‘大王’也太暴虐了吧!”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你们敢,你们都敢得很!”赵信忽然叹息一声说道:“全都起来吧,今天本帅就是要杀你们,也要让你们死的明明白白!” 四人哆嗦着还是不敢站起来,等到赵信再说了声,这才颤抖着身子慢慢起身,低头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吭上一声。 “你们还有什么临终遗言,都说出来吧!!!”赵信双眸锋锐如刀,冷声说道。 沉默了半晌,只见徐墨低声说道:“大帅,你,你要杀就杀我一个人吧,这事和他们没有关系,全都是我惹出来的!” 赵信看了徐墨一眼:“你倒讲义气的很!!!” “草民不是讲义气,实在是草民了无牵挂而已,在河北时,草民就与独子相依为命,逃难到锦州府后,草民的独子为了给我留一口吃食,他参加了大帅的军队,可数月前,草民的独子也战死了!!!” 徐墨面庞抽搐了几下,嘶声道:“我儿死后,草民这颗心就跟着死了,如果不是大伙儿都指望着我,我,我真不忍扔下大伙儿,要不然,我早就下去陪我儿去了!” 赵信听徐墨说自己是军属,颇为疑惑道:“军政府还没有成立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规矩,凡是为赵家军战死的将士,一律都有抚恤,怎么,你没有收到过吗?” 见到徐墨露出迷茫的神色,赵信脸上再现怒容:“查,给我一查到底,看看这笔抚恤穷竟是被谁给贪墨去了,杀,杀,不管是谁,都给我砍掉他的脑袋!” 徐墨闻言,再度跪了下来,早已泪流满面:“大帅,大帅,我代我儿谢过您啦,可是,这银子我真的已经不再需要了,我只求您放过陈兄,和吴李两村的村长吧!” 陈尤和吴李两村的村长一齐流下眼泪,也都跪到在了地上,泣不成声:“大帅,我们知道错了!!!” “起来吧,都好好说话!”赵信叹息一声,等到几人起身这才说道:“军政府颁布农耕条例,本来就是为了让大伙儿更好的活下去,先不说让大伙儿生活得如何富裕,起码能够填饱自己的肚子,可是你们看看自己做的事情,居然为了地把人命都给弄出来了!” “你,陈尤,带着一众乡亲从山西逃难到锦州府,不就是为了大伙儿好好活下去吗?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事情,信赖你的相亲没有被饿死,反而先被活活打死!” “你,徐墨,你儿子是军政府的功臣,你该想着你的儿子是怎么为了军政府战死的,可你这么做能不让你九泉下的儿子寒心吗?” “还有你们两个,咱们汉人最讲究的是待客之道,客人从远方来了,咱们应该好好招呼,他们不是那些蒙古鞑子,他们只是活不下去的同族兄弟姐妹,他们身体里流着的血和你们是一样的......” 此言一出,几个人的头低垂得更低了,谁也不敢说话,有人趁着赵信不注意,悄悄抬起袖子擦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眶。 “这本地人和外乡人的矛盾,从古至今一直存在着,为了耕田也好,为了水源也好,经常会拼得你死我活,非要弄出几条人命来才肯善罢甘休!” 赵信微微摇着头,叹息了几声缓缓说道:“其实,你们看中的不全是耕地,也不全是水源,你们更加看重的是自己的面子,底下那么多人都在看着你们,这斗殴不打也得打了是吗?” “我刚才看了一下,你们争夺的地方确实比周遭的地方肥沃一些,适合种庄稼,还能种些果树,到时候也能贴补点家用,而周遭的地方就要差一些,可话又说回来了,谁愿意去种差的地,放着好地不种?” “不过,你们也是想岔了啊,难道土壤差些的就非种庄稼不可?军政府早已颁布政令,愿意扶持锦州百姓蓄养鸡、鸭、兔等家畜,并高价收购,这些牲畜野外圈养繁殖快,完全可以在这些不适合种庄稼的地里圈养!” “我今天就来给你们做个和事老,吴李两村的人分配七成好地,三成劣地,外乡来的则分三成好地,七成劣地,到时候,军政府会协助你们蓄养鸡鸭兔等牲畜,凡有所成,军政府全盘收购。” “大帅,大帅!!!” 眼看着这些人一边叫着,一边又要跪下来谢恩,赵信急忙制止他们道:“你们先都不用谢我,等有了结果之后再说!” “还有,我看大家也不必老想着土地的事,军政府鼓励出海行商,正打算在秦州岛(秦皇岛)建几个大码头,那里需要大量劳力,而码头建好后,往来客商频繁,大量货物需要搬卸,也需要大量帮手,在那儿,出力便能吃饱饭,便能拿银子!” “年纪大的,体力弱的,就留在这里继续种地和蓄养家畜,年纪轻一些的,体力充沛的,便去秦州岛卖卖力气,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在那里做上一年,比你们在地里种上一年庄稼的钱要多的多!” 几个‘冤家’互相看了一眼,世上还真有那么好的事情?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那自己这些人还拼死拼活的打什么啊? 不但没有分出什么结果,反而还搭进去了几条人命。 “不要再继续争下去了,这样到了后来只会两败俱伤,没有谁会占到便宜,没有谁会从中得利的!”赵信的声音有些低沉,苦笑了下说道:“按照我的本意,我是不会为难你们其中任何一个的,可好几个大活人因你们而死,我就不得不按照律法来惩罚你们!” “大帅,我愿意认罪,抓我,抓我吧!”四人一齐叫唤起来,好像不是去判刑,而是去做一件什么光彩的事情。 赵信挥手让他们安静下来,朗声道:“现在,我不需要你们谁出来自首,你们都先回去好好合计一下,看看怎么样把这事情妥善处理好!” 说道这里,赵信指了指陈棋,继续道:“待死难百姓的事情善了后,再来寻陈棋长史,陈棋长史会......” 【晚安!!!】 第94章 狂徒公孙昱 离开东陵镇后,赵信微服来到龙山县,在血鹰亲卫的秘密探查下,揪出了龙山县的几个贪官。 想到新生的军政府竟然藏着不少蛀虫,赵信气不打一处来,在龙山县的几个贪官处决后,又派出十余队血鹰亲卫到锦州府各处探查,似乎下定决心要将锦州府的‘污垢’清除干净。 赵信辣手整治贪官的消息一传开,锦州府的百姓尽皆欢庆,都将赵信当成明主。 不过,军政府毕竟刚刚成立,许多官员还是蒙元朝廷时留下的旧官僚,他们本以为投靠军政府后,可以恢复昔日权势,谁知赵信却开始整治贪官,那些被砍头的官员中,大部分都是旧官僚,一时间,锦州官府竟是颇为动荡。 处理完龙山县的事务后,赵信与陈棋便打算回朝阳城,临行之际,陈棋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道:“险些把这事忘了,大帅,这附近有个人物,虽然没有太大名气,可我曾经见过这人,这人对天下大事颇有见地,大帅不妨前去拜访一下!” 赵信看天色还早,便顺口回道:“子斌,这人能入你的法眼,应该颇有能耐,给我细说一下这人!” 陈棋闻言灿然一笑,徐徐言道:“大帅,那人复姓公孙,名昱,字子圭,祖上都是读书人,也算是书香门第,不过到了公孙昱这一代可就有些不太对了!” “这个公孙昱【由书友歌歌li客串】终日吊儿郎当,沉迷于青楼酒色之间,整日喝得烂醉如泥,而且还有一条,酒品非常不好!” “鞑子主政大宁路期间,公孙昱有次喝多了居然破口大骂龙山城守和鞑子朝廷,如果不是家人破财消灾竭力为他求情,只怕这人早就已经下了大狱!” 赵信听了倒是颇感兴趣,有一点他是非常坚信的,所谓非常人必然有非常本事,说不准这公孙昱会是个在野的‘大牛’。 当下,赵信与陈棋以及数个血鹰亲卫前往拜会公孙昱,陈棋倒是轻车熟路,断言这个时候公孙昱必然不在家中,想来正在什么青楼里和女人厮混,当下就领着赵信来到了龙山县城里最大的青楼。 说来,不管战争进行得有多惨烈,这青楼却是最具顽强生命力的东西,不管何方势力掌控城池,只要局势稍稍稳定,它们管保正常营业。 一进青楼,陈棋不管那些莺莺燕燕,给了**一锭银子,便是问道:“公孙昱公子可是在二楼雅间?” **接过银子,又听到公孙昱的名字,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赵信却是大为好奇,眼睛直在周围乱转,这可是前世自己大为仰慕的青楼啊,今天可算是亲自来了一趟。 随着**来到二楼雅间,推开门去,却看到一个青年公子哥打扮的人,正抱着一个女人在那喝得不亦乐乎。 “公孙公子,这几位爷说是来找您的!” 那青年公子抬起头一看,他还认得陈棋,大笑了几声,连连冲着陈棋招手道:“子斌,来,来,上次咱们喝得不够尽兴,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一醉方休!” 公孙昱对陈棋颇为亲热,可对赵信等人却只当没有看到,陈棋笑着来到他的身边,挥挥手让那女人先行离去:“今日给你引见一个人,这人可是最近名动天下的英雄!” “英雄?这个世道还有英雄?”公孙昱哈哈笑了两声,自顾自的在杯子里倒满了酒:“英雄早就已经死光了,现在除了一些鞑子走狗,和觊觎江山宝器的野心之徒,又还有谁人敢自称英雄?” 陈棋闻言脸色一变,转身关上房门,连连顿足说道:“我的公孙老弟,你怎么还是这样的臭脾气,你这样狂言要是被有心人听到,非要了你的小命不可!” 赵信却忽然觉得这公孙昱狂妄的有趣,没准还真有些本事也不一定。 就在赵信思绪游离间,陈棋却是对赵信做了一番介绍,公孙昱听了后,斜着眼睛看了赵信一眼,原本以为他对赵信多少会有些敬重,谁想到他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不过如此!” 忍,有大本事的人必然有怪脾气,虽然心里有些恼怒,但赵信依旧抱着这样的想法来安慰自己:“赵哲睿本来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今日不过是慕名前来拜访先生,顺便向先生请教一二而已!” 陈棋拿出一壶酒来,笑嘻嘻地放在公孙昱面前,公孙昱抽着鼻子闻了下,顿时精神大振,就这么拿起酒壶对嘴连喝几口,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了下来:“赵信,你一个粗陋的武夫,又有什么可以请教我的?” 再忍,老子就把自己当成那个大耳朵编草鞋的,大耳朵还三顾茅庐,老子就权且当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公孙昱美酒下肚,心情明显大好,抹了抹了嘴,带着几分醉意说道:“来,来,今日既然陈子斌来了,我就给你们说说天下大事!” 公孙昱一边喝酒一边说着目前局势,手舞足蹈,说到高兴处还拍案大呼小叫,十足一个狂生。 虽然这一些话对于赵信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地,赵信尽管对元末历史了解的不多,但对元末历史大的走向还是了解的,将来会生一些什么,赵信自信会比这个狂生要清楚得多。 不过,公孙昱娓娓道来,说的那些事情当真是有自己的见解,而且对于局势走向的判断也非常准确清楚。 比如南方义军势力最后必定强过北方义军势力;比如新近投靠鞑子朝廷的张士诚最终落不得好下场;比如陈友谅很快会取徐寿辉而代之;比如朱元璋在南方义军势力中虽然不是最强,但却是最有成长性的一支...... 很多事情赵信凭着前世记忆是事先知道的,可这公孙昱不过是一狂生,从没踏出过辽阳,但对天下发生了什么,即将发生什么,十句里倒说准了八句。 “这人是真有大才,见识卓越,可惜埋没民间,只被人认为是一酒色之徒,谁要是能得到了这个人,对未来当真是有天大的好处!”赵信这个时候心里打定了主意,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这个人给弄过来,以为自己的羽翼。 【非常感谢各位书友对小弟的推荐票支持!晚安!!!】 第95章 治国之论(上) 赵信连连点头,静静地听着公孙昱高谈阔谈,感觉时机差不多时,赵信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子圭先生,不知你是如何看待锦州军政府的?” 公孙昱提起酒壶猛灌了一口,也不隐瞒自己想法:“这锦州军政府造鞑子朝廷的反,不管是为了民族大义也好,为了富贵荣华也罢,归根结底,其牵扯的还是王朝更迭问题,古往今来,王朝更迭算不得什么希罕事情,军政府参与社稷大器角逐,无可厚非!” “不过,军政府要想在北方成事却是不太容易,鞑子朝廷可以舍弃江南之地,可以舍弃两淮,甚至可以舍弃蜀地和关中,却独独放不下山西与河北【草原的前哨阵地】,无论哪路义军敢动这两块地盘,鞑子朝廷便会和他拼命!” “而军政府一旦拿下辽阳和掌控高丽,为了继续扩充地盘,其必然要挥师河北,即便军政府不主动出击,鞑子朝廷为了消除卧榻之侧的强敌,也会调集绝大部分军力来铲除军政府这个威胁!” 赵信听了微微点头,公孙昱所说的,正是军政府能否一飞冲天将遇到的瓶颈。 “那依子圭先生之见,军政府眼下应当如何?” “对内安抚民生,对外则一攻一守,攻者,铲除辽阳鞑子残余势力,甚至兵伐高丽,守者,命一大将镇御榆关,兵来吞之,将来挡之!”公孙昱谈话兴致也被勾了上来,盘膝坐在那里说道:“对于战阵琐事,我所知不多,不过,想来以赵家军的战力,稳守榆关,拿下辽阳全境,甚至攻略高丽应该不难!” “至于这对内安抚民生,辽阳之地被鞑子盘剥厉害,加上土匪横行,百姓苦不堪言,眼下,辽阳的百姓不管你是鞑子朝廷还是作恶土匪,或者是现在的军政府,他们关心的只是‘能否填饱肚子’!” “军政府在掌控榆关以东之地后,两三年内当暂停用兵,先不主动招惹、刺激鞑子朝廷,甚至可以和鞑子朝廷达成某种协议,利用这两三年的时间,稳定民生,发展壮大自己......让其他义军耗干鞑子朝廷的也血,再如此如此......方为上策!” “如果能掌控社稷大器,依子圭先生之见,该如何治理国家?”赵信再次问道。 公孙昱闻言眼眸一亮,难得地露出肃然之色,朗声答道:“在昱看来,治国之要,在于治吏而不在治民!” “在官吏的任命与管理上,要以劳受禄,受禄不过其功,明分职而课功劳,案其功而行赏,案其罪而行罚!” “德不当其位,功不当其禄,能不当其职,这三种现象都是国家的大患,动乱的根源!” “任命一切官员时,都必需根据其实际的政绩,特别是要有取信于民的真实政绩,而不是那些虚假的和表面的政绩!” “治国之道,必先富民,若要强盛国家经济,必须把富民放在首位,民富则易治,民贫则多乱,这就是所谓的‘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 “民以食为天,要实现富民的目标,首先要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要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便要大兴农事,辟田畴、制坛宅、修树艺、劝士民、勉稼穑、修墙屋,这就是所谓的厚民生......” 此言一出,赵信眼中流露满意的神色,公孙昱能有这样的见识,也算很不错的了,尽管在赵信前世那个时代,工业化才是强国之本,但在元末这个时代,振兴农业却是强盛国家的重中之重。 就在赵信思绪飘飞之时,忽然又听公孙昱说道:“你做事虽然面面俱到,可有一样事情在眼下看来大得民心,可如果放在长远来看,却是有些急进!” 赵信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当即问道:“不知子圭先生具体指的是哪件事?” “整!治!贪!官!污!吏!”公孙昱一字一顿地从口中蹦出六字,似乎对赵信的这个举措不太认同。 赵信一听大是惊奇,疑声问道:“难道子圭先生以为那些贪官污吏不应该杀吗?” “杀,当然应该杀,但不是放在现在来杀,而是要等到大势已成的时候再杀,当前,贪官不但不能杀,反而还要用!” 公孙昱理了理思绪,侃侃谈道:“如今军政府方才成立,对官吏调用上,无非两点,既用贪官也反贪官,如此军政府的根基可成......” 赵信大为不解,疑声道:“反贪官容易理解,可为什么要用贪官呢?” 公孙昱猛灌了一口酒,朗声笑道:“你要想叫别人为你卖命,就必须给人家好处,而你又没有那么多钱给他们,那就给他权,叫他用手中的权去收刮民脂民膏,他不就得到好处了吗?” 赵信所有所思地问道:“既然贪官用我给的权得到了好处,那又会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公孙昱暗示陈棋再添些美酒,然后答道:“因为他能得到的好处是因为你给的权,所以,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好处,就必须维护你的权,那么,你的统治不就牢固了么?” “你要知道,皇帝人人想坐,如果没有贪官维护你的政权,那么你还怎么巩固统治?” 赵信微微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既然用了贪官,为什么还要反贪官呢?” 公孙昱微微舒展了一下身子,大声笑了起来,“这就是权术的精髓所在,要用贪官,就必须反贪官,只有这样,才能欺骗百姓,才能巩固政权!” 赵信听了这话,并不是很认同,在赵信看来,这并不是真正治理天下的诀窍,而是帝王心术。 公孙昱并没有发现赵信有什么异样,反而还在那里兴致勃勃地说道:“这样做有两个好处,其一,天下哪有不贪的官?不怕官员贪,怕的是不听你的话。以反贪官之名,可以消除不听你话的贪官,保留听你话的贪官,这样既可以消除异己,巩固你的权利,又可以得到百姓的拥护!” “其二,官吏只要贪墨,他的把柄就在你的手中,他只要敢背叛你,你就以贪墨为借口灭了他。贪官怕你灭了他,就只有乖乖听你的话,所以,‘反贪官’是你用来驾驭贪官的法门。” 第96章 治国之论(下) 公孙昱一边说着,一边暗暗观察赵信的神色,见赵信听得认真,公孙昱心头微动,不觉间声音又大了几分:“如果你不用贪官,你就失去了‘反贪官’这个妙法,就难以驾驭官吏!” “毕竟,如果人人都是清官,深得人们爱戴,他们要是不听话,你都没有借口除掉他们,一旦你用威权处置这些清官,也会引起民情骚动。” “正因为如此,才必须用贪官,这样你才可以清理官僚队伍,使其成为清一色拥护你的人!” 说着说着,公孙昱酒瘾犯了,稍稍停下来喝上几口,而赵信也趁着这一停顿来理清自己的思绪。 赵信虽然对玩弄权术有些厌恶,但不得不承认,公孙昱确实说得挺有道理,想了一会,赵信提出了心中的疑惑,“如果因为使用贪官而招惹民怨,这该如何应对?” 公孙昱略一沉思,眼中闪着智睿之光答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祭起反贪大旗,加大宣传力度,证明你心系黎民,让民众误认为你是好的,不好的只是那些官吏而已!” “将责任都推到那些贪官身上,千万不能让百姓认为你是任用贪官的元凶,你必须让百姓认为你是好的,国家之所以出现这么多问题,不是你不想搞好,而是下面的官吏不好好执行你的政策,这才让国家出现了动荡!” “那有些民怨太大的官吏又该怎么处理?”赵信继续问道。 公孙昱哈哈在那笑了几声:“直接宰了他们,在为民伸冤的同时,把他们搜刮的民财放进自己的口袋,如此,你既不用背负搜刮民财的骂名,又能得到搜刮民财的实惠!” “总之,用贪官来培植死党,除贪官来消除异己,杀贪官来收买人心,没贪财来充实腰包,如此,你的江山必定稳固.....” 帝王心术,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啊! 看来,公孙昱对帝王心术已经研究得很深了,能从贪官身上做出这许多的文章,也能用贪官来治理天下,如果将他收入麾下,将来一定可以成为有利臂膀。 不过,公孙昱可以用,却不能深用,政权巩固之前可以用,政权稳固后绝对不能大用,如此深谙帝王心术,搞不好会成为霍乱的根源。 在确定公孙昱确实有才后,赵信当即向他伸出了橄榄枝,公孙昱似乎早有预料,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只是突兀地问道:“军政府如今占据一府之地,要不了多久还会拿下整个辽阳行省,不知将军打算何时称王?” “何时称王?”赵信口中呢喃,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瞅到公孙昱殷切的眼神,赵信心神一震,当即意识到公孙昱提这个问题其实是在考验自己。 很显然,如果赵信小成既安,不管回答是现在称王,还是夺下整个辽阳后称王,都会与公孙昱失之交臂。 想到元末名士朱升给朱元璋提出的九字战略,赵信缓缓起身,一字一顿地凝声答道:“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此言一出,公孙昱身子一颤,眼中再无先前的放荡不羁,整了整衣衫,恭敬地单膝跪地道:“愿为大帅手中利刃!!!” 赵信迅速将公孙昱扶起,灿然一笑道:“信得子圭,犹如高祖得之萧何!!!” 赵信和公孙昱,一个是主遇良臣,一个是臣遇明主,自是欢喜无限,当天,赵信、陈棋、公孙昱指点江山,喝得是酣畅淋漓。 回到朝阳城后,赵信任命公孙昱为军政府别驾,协助陈棋处理政务,公孙昱精通政务,只用半月时间,便协助陈棋将军政府杂乱的政务理顺。 政务方面有陈棋和公孙昱掌舵,赵信便将精力转回到军事扩张上,经过月余时间的休整,赵家军的战力恢复到巅峰状态,在细致商讨后,赵信决定攻打辽阳行省的首府-东宁城。 此时镇守东宁府的是辽阳行中书省平章政事巴图布赫,其人熟读诗书,推崇汉学,任内增设义学,改革盐政,修筑堡垒,加强军队整练,颇有治绩。 听到赵家军即将来攻的消息后,巴图布赫有些惊恐,召集部下商议,参知政事吉仁台当即谏言道:“贼军势强,我等恐难抵挡,不如虚言议和,先稳住那赵信贼子,又把此处危急状况上报朝廷,等到朝廷大军前来,就可以两路夹击,一举击溃贼军!” 此言刚落,就听边上一人厉声喝道:“东宁首府聚有蒙古勇士三万,加上境内道路险峻,太子河湍急难渡,易守难攻,红巾贼寇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过来,我等扼险而守,根本就不怕贼寇来犯,又何需与反贼言和!” 众人回头看去,却是素以勇武闻名的达鲁花赤哈日查盖,哈日查盖十四岁从军,于今黑龙江一带平定高丽人、色目人、乃蛮人、阿速人等少数民族的叛乱,哈日查盖临战敢死,奋勇当先,打了不少胜仗,屡立军功,深得蒙元朝廷赏识,后升任东宁府达鲁花赤。 哈日查盖从来没有和赵信的赵家军交过手,向来认为蒙古族高人一等的他,根本不把赵家军放在心上,始终认为赵家军不过就是普通的汉人乱民而已...... 此时哈日查盖的话一说出来,众人都觉得大有道理,东宁府有‘精兵’数万,加上有险塞可守,根本不用怕红巾军,不过,哈日查盖高估了自己,也小视了赵信,以及赵信统领的赵家军。 权衡一番后,巴图布赫采纳了哈日查盖的意见,摒弃了吉仁台的主张,下令增加水军,扼守太子河,以抵御赵家军。 大战,即将在东宁府拉开帷幕...... 【非常感谢书友shrft-紫风和挽风不太醉的打赏,各位书友新年快乐!!!】 第97章 出征东宁府 公元1358年8月,赵信统军两万攻打辽阳行省的首府东宁府,赵家军兵分两路,其中,赵信、宁锋、骆霖引一万兵马为左路军,瞿远、柳清、吴煌等将率领一万兵马为右路军。 赵信知道东宁府地势险要,这个仗有点不好打,誓师出征时,赵信故意向瞿远、柳清等将问道:“此次出征,东宁府能一举拿下否?” 柳清闻言,信心百倍地答道:“这东宁府就如咱们菜园子里的一个大西瓜,赵家军此次出征,就是到自家菜园里摘瓜,去去就回!” 瞿远也在一旁瓮声瓮气地叫道:“如果东宁府在天上,我等接触不到,那就没有办法,但只要在地上,赵家军一到,一定能马到成功,踏平东宁府!” 在场的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军官,可却没有谁说他们吹牛,打仗,要的就是这种豪气! 赵信也深明此理,当即朗声对众军官说道:“本帅只要东宁府的土地,其他什么也不要,你们攻城拔寨所得的军械、粮草充公,金银财物尽数分给出征的将士!”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众军官闻令,都是两眼放光,仿佛无数金银财宝近在眼前,随时等候他们去拾取。 号令一一下达,赵信忽然大笑起来:“义则(瞿远,字义则)、宗毅(柳清,字宗毅),要是你们见到巴图布赫和哈日查盖的话,帮本帅转告他们一句话,军政府大帅赵信已经在朝阳城帮他们准备了一间大房子,足够他们的妻儿老小一起搬去住,里面宽敞得很!” 众军官稍稍怔了一下,接着一齐哈哈大笑起来,大帅早就料定此番出征必胜,巴图布赫、哈日查盖都是赵家军的瓮中之鳖,一个也别想跑,他们要么直接战死,要么就去朝阳城当俘虏。 赵信微笑着看着众军官,他这不是狂妄,而是想把这话传到巴图布赫和哈日查盖的耳朵里,到时必能激怒这两个镇守辽阳的文武大员。 另一边,巴图布赫在东宁城郊外为出征的将士摆酒饯行,三杯酒下肚,哈日查盖突然离座而起,不可一世地说道:“本将军此番率领蒙古勇士御敌,不仅要打败红巾贼寇,而且还要直捣朝阳城,收复大宁路失地!!!” 巴图布赫见哈日查盖从容不迫、信心十足,心里顿时踏实了很多,认为哈日查盖此去定能马到成功,遂安心地转回府衙,尽心为大军准备后勤补给。 瞿远、柳清率领一万赵家军从锦州城出发,先头部队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整个部队像一阵旋风一样刮向东宁府。 将士们都知道东宁府是辽阳行省的首府,是一个富得流油的地方,遍地都是金银等着他们去捡,且这次与以往不同的是,除了粮食、器械之外,捡到的金银财物大家都有份。 这样的好事,怎能不群情鼎沸、斗志昂扬,因此,赵家军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接连攻克锦州府与东宁府交界处的几个关隘。 待哈日查盖率领三万元军到达望平县时,赵家军已向闾阳县逼近,哈日查盖当即急命麾下大将阿木尔、其木格率六千兵马前去拒敌。 阿木尔、其木格二人率兵日夜兼程,想在赵家军之前赶到闾阳城,当他们疾赶到闾阳城外三十里处时,正好与赵家军先锋柳清带领的前队人马相遇。 赵家军中不知谁喊了一声:“送钱的来了,大家快去抢钱啊!!!” 于是乎,赵家军招呼也不打,像下山的猛虎般杀向六千元兵,元军平日里镇压的都是小规模作乱的牧民,哪里见过这种阵式,未战已是先怯。 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元军主将阿木尔、副将其木格被赵家军生擒活捉,可怜六千元军被赵家军如砍瓜切菜一般杀得片甲不留。 就连三万石粮草也被赵家军照单全收了,果然是肥得流油的辽阳首府,粮食一送就是三万石,至此,赵家军再也不愁后面的粮草供应跟不上了。 哈日查盖得知前军已经战败,赶忙下令大军停下,就近于石佛堡扎下营寨,严阵以待。 石佛堡位于大凌河东岸,本身贴临长白山脉,可谓是易守难攻,哈日查盖的算盘打得非常如意,想在这里据险而守,把赵家军挡在大凌河对岸,直至消灭在那里。 正当哈日查盖指挥兵士安营扎寨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现一条计策,连忙命令士兵将河面上的浮桥留住,先不要撤掉。 ‘半渡而击’,他想看到赵家军一拨一拨地冲上浮桥,然后一排一排地倒在蒙古勇士的刀枪下。 柳清虽然旗开得胜,但却不敢大意,命令部队原地休息,等待后面的部队跟上来,等瞿远率后军赶到之后,两人合兵一处,一同向前进发。 赵家军突破重重险阻来到大凌河边,瞿远和柳清本来发愁不知如何渡河,毕竟如果元军脑子不出问题,必然会破坏浮桥和渡船。 谁知斥候靠近河边一探,竟发现宽敞的河面上一座浮桥连接两岸,瞿远、柳清闻得斥候奏报,还不太相信,等亲眼看到完好无损的浮桥后,才‘艰难的’相信了这个事实。 瞿远遥望河对岸元军扎下无数营盘,旌旗招展,气势不凡,当即向身边的柳清问道:“宗毅,那哈日查盖居然将浮桥留下,这里面莫不是有诈?” 柳清略一沉思,却是笑着摇摇头道:“义则,有一种人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实际上却是井底之蛙、狂妄自大之徒,哈日查盖故意不拆桥断渡,既是想要施展半渡而击之计,同时也是在向咱们示威,他这是瞧不起咱们啊!!!” 瞿远闻言,眼中迸射凌然战意,昂然喝道:“管他有诈也好,狂妄自大也罢,浮桥就在眼前,我带一队兵马抢过浮桥去!” 柳清似乎没有阻拦他的意思,随后便见瞿远挑选了一千锐士,一马当先冲上浮桥,浮桥对岸的元兵见有人抢渡,慌忙前来阻挡,但哪里挡得住瞿远的神威。 只见瞿远手中的环首刀上下翻飞,领着一千锐士将冲过来的元兵纷纷杀落河中,赵家军跟在后面一拥而上,须臾间便夺取了浮桥。 哈日查盖一下子被怔住了,也后悔透了,悔不该留下浮桥,如今半渡而击弄不成,敌军攻势浩大,难以抵挡,只能退回石佛堡,坚守不出。 【晚安!!!】 第98章 接连突破 元军一逃,赵家军当即抢占对岸营寨,如此,又得大量粮草器械,稍作休息,恢复体力后,瞿远分兵三路,柳清在左,吴煌在右,他自己则居中先行攻打石佛堡。 石佛堡建在山上,地形险峻,易守难攻,瞿远心知强攻必然损伤惨重,遂命兵士在山下辱骂叫战,想要将哈日查盖引出来。 哈日查盖素来自恃勇武,哪里受得了这气,仗着自己兵多甲锐,大开寨门,率领全部兵马冲下山来迎战。 瞿远瞅见元兵蜂拥而出,冷然一笑,舞刀拍马迎上,待与哈日查盖相距五步时,瞿远脑中灵光一闪,竟是大声辱骂道:“你这败军之将,怎又跑出来丢人现眼,难道说你这颗狗头,还要本将军亲自费神摘取?” 话毕,瞿远将环手刀往马上一横,转用左手执着,随后,右手从马腹处拔出三尺利剑,对哈日查盖哂笑道:“给你,拿去自尽吧,本将军没有工夫陪你,我去也!” 说完,瞿远拨转马头,猛拍马腹,径直望原路回撤。 哈日查盖迷迷糊糊地接过飞剑,随后猛地警醒,怒声嘶吼道:“贼子,怎敢如此辱我!哪里逃,给我留下命来!!!” 哈日查盖是辽阳元军中响当当的人物,哪里受过这等侮辱,当即羞恼地将瞿远的三尺利剑甩掉,暴怒着引兵追击。 追了约莫十里路程后,哈日查盖觉得离石佛堡有些远了,正准备鸣金收兵,哪知这时山道两侧杀出大量赵家军,左面柳清,右面吴煌,接着瞿远又带领中军反身杀回,将一众元兵团团围住。 哈日查盖见中了埋伏,顿时心神大乱,又见己军慌乱溃散,无心抵抗,当即大喝撤军,引军杀出包围圈,仓惶逃向石佛堡。 三路赵家军中,吴煌留下来打扫战场,收降元军俘虏,而瞿远、柳清则领着大部人马紧追在元兵之后。 哈日查盖引军一路狂逃,好不容易逃入石佛堡,这时却听到麾下将士来报,言红巾军也跟进了石佛堡。 哈日查盖心知石佛堡难以保全,当即率领残兵穿堡而过,一路向东溃逃,于此,赵家军颇为轻松地拿下石佛堡,夺得粮草数万石,军械、金银不计其数。 瞿远、柳清进入石佛堡后,将缴获的粮草、军械充实到军中,而银钱则全部分给众将士,一时间,赵家军将士欢呼雀跃,军威更盛。 赵家军在石佛堡休整一天,第二天继续东进,途中又遇到哈日查盖调集兵马前来迎战,瞿远、柳清指挥赵家军迎头痛击,元军士气不振,一触即溃。 短短数天之内,元军便四战四败,哈日查盖郁闷无比地收拾残兵,东渡西沙河,这一次,哈日查盖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过河之后,便焚毁了渡船,以阻止赵家军追击,然后便率兵退守高平堡。 没有渡船可用,瞿远、柳清只得停下进攻的脚步,令兵士分批打造木伐,其余将士则休整待命,同时派快骑向赵信禀报右路军的战况。 瞿远、柳清、吴煌的右路军已旗开得胜,而赵信统领的左路军也连破数城,如今已挺进至沈州城外三十里处的唐马寨。 唐马寨建立在辽河支流磐石渡口,两边是险峻山岭,镇守沈州的正副守将是奥尔格勒和额德木图,两人在磐石渡安排重兵把守,至于两侧山岭,由于险峻难行,则只各留了五百兵马监察敌情。 赵信在辽河支流西岸逗留数日后,知得难以强过磐石渡,遂亲引中军作出强渡磐石渡的假象,却又命骆霖率领一支精兵沿河北行二十里,于夜间暗渡辽河(支流),翻山越岭,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向磐石渡,偷袭唐马寨的元军。 元兵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磐石渡对面的赵信军中,没有提防会有一支赵家军绕道渡河,磐石渡两侧山岭的一千元兵被攀山越岭来袭的骆霖打了个措手不及,全都做了赵家军的刀下鬼。 磐石渡的侧翼被破,唐马寨地利优势荡然无存,在骆霖所部的趁胜打击下,唐马寨岌岌可危,而辽河西岸的赵信发现磐石渡的异状,果断下令突击渡河,在两路赵家军全力夹攻,唐马寨最终告破。 赵家军兵临沈州城下,元军见赵家军来得如此迅疾,顿时乱成一团,为了振奋守军士气,奥尔格勒准备开城迎战。 这时,额德木图劝阻道:“红巾军长途跋涉而来,他们的粮草供应必定艰难,于他们而言,利在速战,我们万万不能让他们如愿,且宜坚守不出,等到红巾军粮尽兵疲时,再以逸击劳,必能一举剿灭红巾军!” 额德木图熟读兵书,颇为敏锐地发现了赵家军的弱点,可惜主将奥尔格勒只是一个莽撞武夫,他认为额德木图的方法太过麻烦,不如趁着赵家军刚到,立足未稳,先挫败赵家军的锐气,再据城而守。 于是,奥尔格勒不听额德木图的谏言,径直率领六千兵马出城邀战,赵信正愁缺乏攻城器械,短时间难以攻破沈州城,这奥尔格勒出城邀战,却是正中赵信的下怀。 奥尔格勒单骑搦战,赵信正想亲自出手,这时,骁将骆霖却是挺枪迎了上去,奥尔格勒大刀狂舞,招招威猛暴烈,而骆霖的枪法则是灵敏刁钻,借力打力。 两人一连战了四十余合,骆霖越战越勇,奥尔格勒却是渐渐力乏不敌,虚晃一刀后,径直望城内逃去。 赵信见骆霖获胜,手中宽背铁环刀凌天一指,朗声喝道:“元狗败了,将士们随本帅杀入沈州城!!!” “杀!杀!!杀!!!”八千余赵家军将士吆喝着突杀向前,而骆霖则紧追不舍,跟在奥尔格勒的后面冲入城中。 守城元兵想要关上城门,却已是不及,被骆霖赫然杀开一条血路,赵信统领大军没有遇到大的阻碍,便拥入城内。 奥尔格勒见大势已去,径直穿城而逃,元将额德木图却是仍不死心,悍不畏死地率兵前来抵挡,最后身中十余刀,临死前望大都方向拜了拜,不甘而亡。 第99章 大局定落 赵信攻克沈州后,立即出榜安民,同时拿出府库内的一半粮食分给城中百姓,城中百姓得了实惠,顿时对赵信的军政府感激涕零。 赵家军只在沈州城歇息一夜,便转道向南进发,赵家军所到之处,元军望风而逃,赵家军先后攻克船城、烟狼寨,首山城守将听到赵家军兵临城下后,更是径直大开城门,率军民出城投降。 赵信统领的左路军兵临太子河,只等瞿远、柳元统领的右路军杀到,便可齐攻东宁府府城辽阳州【辽阳城】。 这时,赵信收到瞿远的信报,言右路军被哈日查盖领军挡在长宁堡外,急切间难以前来汇合。 赵信欲要速战速决,遂寻宁锋商议,两人畅谈一夜后,决定派骆霖统领一千轻骑前往攻击哈日查盖的后路。 骆霖立功心切,领着一千轻骑日夜急行,只用不到两天时间,便奔驰近三百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长宁堡后。 哈日查盖原本豪气干云,一心想着报效蒙元朝廷,甚至收复大宁路【锦州府】,可谁知道这才不到十天,便在赵家军的雷霆攻势下,节节败退,甚至陷入死地。 前番,哈日查盖倒是听到不少同僚议论赵信如何能打仗,赵家军如何悍勇,只是他心里总是不以为然,认为那只是同僚胆小无能而已,可谁想到一轮到他,却也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如今,赵家军两路夹攻,势如席卷,锐不可当,原本被自己寄予厚望的蒙古勇士在这样的攻势面前,竟是一点还手的能力也没有。 陷入绝地,哈日查盖仍不死心,企图与赵家军决死一战,可屡败之下,‘蒙古勇士们’早就没有了斗志,哪里还肯继续卖命? 哈日查盖又是虚言恐吓,又是封官许愿,这才让长宁堡的守军勉强打起精神走上战场,可是这样的部队能有多少战斗力,当真只有天知道了...... 长宁堡外的一片开阔地上,只见赵家军军容森严,号角阵阵之中,前军左右分开,一面大旗率先出现在了一众元兵眼中,“军政府虎威将军瞿!” 想到数日前的羞辱,想到以善战闻名辽阳的自己,被这所谓的‘虎威将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哈日查盖眼眸充血的同时,一颗心却也控制不住的“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见到元军离开长宁堡这个乌龟壳出来迎战,瞿远缓缓策马向前,马鞭遥指哈日查盖,放声大笑道:“哈日查盖,此时不投降更待何时?我家大帅已经为你在朝阳城准备好了住处,那里宽敞得很,只等着你和巴图布赫带着家眷一同前去居住!” 哈日查盖气得咬牙切齿,心中虽然怒火滔天,但也无形中激舞起了作战的勇气,只见哈日查盖挥动手中大刀,指着瞿远怒声吼道:“蒙古勇士们,生擒瞿远贼子者,连升三级,赏金千两!” “赵家军的儿郎们,生擒哈日查盖者,赏银一两,这官本将军可就不再升了!”瞿远瓮声瓮气地针锋相对,顿时引来一片哄笑。 大笑声中,便见赵家军前军迅速分开,紧接着,便看到数百壮汉或抬竹筐,或推简易投石车出现在元军面前。 “预备!!!”参军柳毅凌然大喝,将手中的三尖两刃刀高高扬起。 那数百壮汉闻令,一部分人手脚麻利地从竹筐中取出一颗颗黑乎乎的球状物体,另一部分人则用早就准备好的火石将松脂棒点燃起来。 “投石车,黑球,火把......” 看到这几样物事,一众元兵恍然间想起一道渐渐消逝的谣传:赵信统领的红巾军似乎会使用天雷杀敌! “发射!!!”柳清又是高喝一声,手中的三尖两刃刀猛地斩下。 “嗤嗤~嗤嗤~嗤嗤~!!!”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须臾,十余道急速飞驰的黑影,倏然坠落在元军大阵的中央,陡然间,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随后便见漫天的火焰卷席,巨大的冲力俨然冲散四周一切生灵,随即而来的便是惊天动地巨响,火焰怒涛冲天而起,须臾又轰然炸开。 一时间,不知有多少元兵被炸飞,又撞倒多少个兵士,血肉飚射,无数条断肢从高空坠落。 十余个巨大的窟窿展露,里面黑乎乎的一片,好似被九天幽火烧过一般,只怕这里日后将成为寸草不生的荒地。 阵阵凄厉的惨叫声穿透云霄,径直将一众吓呆的元兵惊醒,此时,硝烟仍在弥漫,空气中带着刺鼻而又血腥的味道。 哈日查盖死死地拽住缰绳,艰难地将暴动的坐骑安抚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哈日查盖嘶声狂吼道:“大家别慌,别慌!敌人的‘震雷’只能远攻,不适合近战,蒙古勇士们,随本将军杀啊!!!” 而哈日查盖的吼声刚出,十余道雷鸣暴响再次轰起,紧接着,元军人潮内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回过神来的元兵哪还顾得上哈日查盖的号令,顿时吓得四处奔散,抱头鼠窜。 元军阵势大乱,无论兵卒还是将领已被吓得六神无主,慌乱窜逃,毫无战意,瞿远见状,把手一招,赵家军霎时如携猛虎下山之势,杀得元军兵败如山倒,惨叫不绝,整片开阔地尽是元兵尸体。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一方是屡屡得胜之师,一方是屡遭失败已经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再加上赵家军有赵信研制的火药武器协助,不过短短一刻钟时间,便奠定胜局! 看着一片倒的战场,哈日查盖长长叹息一声,大势已经去了,无论自己之前如何大意轻狂,如论自己之后如何努力挽救,都无法阻止东宁府乃至整个辽阳行省落入赵家军的手中...... 五日后,赵信的中军大帐,此时,瞿远、柳清、吴煌统领的右路军,已与赵信统帅的左路军汇合,只听赵信朗声喝道:“诸位,辽阳州近在眼前,此时不和元狗决战,更待何时?!!” “决战!决战!!决战!!!!” “好!好!好!两日内渡过太子河,三日后对辽阳州发起总攻,瞿远,柳清听命!” “末将在!” “以你二人为攻城主力,统领右路军彻夜攻击不休!” “末将领命!” “宁锋、骆霖!!!” “你二人率本部兵马为侧翼掩护,一旦正面攻击得手,则不顾一切配合瞿、柳二将全力猛攻!” “末将领命!” “本帅统领中军亲自在后督战,凡我军中诸将,临阵失机者杀!畏缩不前者杀!!三次攻击不能得手者杀!!!” “临阵失机者杀!畏缩不前者杀!!三次攻击不能得手者杀!!!”一众军官齐齐应喝。 听到部下异口同声的回答,赵信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目送诸将出去。 第100章 高丽棒子来搅局 赵家军这边士气高昂地准备发动最后一击,而辽阳州城内则是彻底乱了套,前方接连传来失利的消息,让那些蒙元文武官员目瞪口呆。 眼下连以善战闻名的哈日查盖在赵信面前,都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这辽阳州,这辽阳行省,还能保得住?这大元的江山还能保得住? 六神无主,惊惶失措,这就是目前辽阳州城内那些蒙元文武官员的最好写照。 有的人卷起细软匆忙逃离辽阳州,有些人则打定主意,既然赵家军掌控辽阳行省已经无可避免,那自己便要想办法给军政府表表‘忠心’,或许还能保全往日的富贵! 辽阳州城里的一切,都落到了平章政事巴图布赫的眼中,这个时候的巴图布赫,早已经方寸大乱。 辽阳州城里的全部兵马加在一起不过五六千人,那些主力都被该死的哈日查盖败得干干净净,要想凭借这些兵力挡住赵家军,实在有些痴人说梦了。 “巴图平章,昨晚又有几个官员逃出城去了!”参知政事吉仁台走了进来,一脸忧郁地道:“巴图平章,眼下城内人心惶惶,再不想办法的话,只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巴图布赫面色惨白,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而吉仁台见巴图布赫如此反应,稍作犹豫,便大着胆子说道:“巴图平章,三万余蒙古勇士尚且被赵家军风卷残云一般吃个干净,就凭城内这么些人,想要守住辽阳州只怕是在做梦!” “眼下国朝纷乱四起,而蒙古健儿却不复当年之勇,连战连败,如此下去,我看这大元的江山,这大元的江山怕是难保了!” 巴图布赫隐隐然读出了吉仁台话里的意思,可是这话要让他说出来,未免有失“读书人的气节”,一时间,巴图布赫竟踌躇在那儿,半天也不说话。 “巴图平章,我看还是献城降了吧!!!” 巴图布赫身子哆嗦一下,吉仁台终究还是摊牌了,可是,一旦自己投降的话,自己那些在上都城里的家眷又该怎么办? “巴图平章,到了这步田地,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还是先保住自己要紧!”吉仁台看出了上司神态里的意思,上前一步小心说道:“眼下若再不下定决心,等到赵家军对辽阳州形成合围之势,那时可就一切都晚了啊!” 巴图布赫长长叹息一声,朝着上都城的方向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直起身子的时候早已经泪流满面:“陛下,陛下,不是臣要做不忠不孝之人,实在是大势所趋,臣就算弹精竭虑,也没有任何力挽狂澜的办法啊,臣虽然不想降,可这次却不得不降了啊!” 当晚,巴图布赫命人快马赶往太子河畔,传令河边守军让开防线,向赵家军投诚,同时,又派参知政事吉仁台携带降书去见赵信。 如此一来,赵信布置的雷霆一击尚未完全施出,攻打辽阳州的战事便宣告结束。 而正当赵家军与元军在东宁府战得火热之际,东南面的高丽人也起了别样的心思。 以往元朝廷强大之时,高丽人对元朝廷敬畏有加,每代高丽王继位,必向元朝廷请封,而元朝廷也会下嫁皇族女子给高丽王,高丽王朝遂有‘女婿王朝’之称。 而随着元朝廷的腐化没落,高丽王朝对元朝廷的敬畏之心一天天降低,等到中原之地义军四起,元朝廷被风起云涌的农民起义搞定焦头烂额时,高丽王朝不仅生出了脱离元朝廷掌控的心思,更是直接出兵蚕食辽阳行省的土地。 公元1356年,高丽恭愍王任命枢密院副使柳仁雨为“东北兵马使”,进攻双城总管府【元朝辽阳行省的开元路】。 双城总管赵小生、千户卓都卿畏战而逃,加上李子春【蒙古名:吾鲁思不花】、李成桂【朝鲜王朝的开国之君】父子为双城内部高丽军的内应,双城遂被高丽人一战而破。 其后,高丽王朝还派兵攻占和、登、定、长、预、高、文、宜及宣德、宁仁、辉德、静边等镇。 吾鲁思不花献城有功,归附高丽后,恢复高丽名李子春【元朝时,大量高丽人如色目人一般参加元朝廷组建的仆从军】,官至荣禄大夫判将作监事、朔方道万户兼兵马使。 李子春、李成桂父子野望磅礴,面对战乱四起的天下大势,两人夜夜筹谋捞取政治资本,在打听到巴图布赫调集辽阳各路元军抵御赵家军进攻的消息后,李子春、李成桂父子果断决定,趁虚出兵辽阳各地。 ...... 辽阳州府衙,赵信冷着脸端坐高堂,此时,他并没有丝毫夺下东宁府的喜悦,因为东南面传来战报,言高丽大将李子春、李成桂引兵数万,袭取了咸平府和黄龙府【隶属于开元路,开元路辖区范围很广,南抵长白山,西临辽河,北逾黑龙江达外兴安岭,东到日本海】。 高丽人占了咸平府、黄龙府二地后,奸-淫-掳掠,杀了许多汉民,夺了大量金银粮食,如今更是集合兵马准备攻取东宁府。 赵家军苦战近月,才将蒙元在辽阳行省的势力彻底打垮,可高丽棒子倒好,竟然偷偷摸摸地抢占胜利果实,这如何让赵信不怒! 再者,以赵信现代人的视野看,元末时,汉人和蒙古人的民族矛盾虽然十分尖锐,但归根结底,还是中华民族这个大家庭内部的矛盾。 可高丽棒子却是实打实的异族,想到孱弱的高丽棒子竟敢冒犯华夏之威,想到后世韩国棒子的无耻行径,赵信几乎不需思索,便决定出兵讨伐。 公元1358年8月26日,赵家军与棒子军会战于通化城外,赵家军在赵信的指挥下摆好阵势,两翼为骑兵,中间一字为步兵,步兵作为缓冲带,用作缓冲敌人骑兵的冲击力,两翼骑兵则是趁势围攻,合拢后三方合击吞食敌兵。 其中,赵信与瞿远位于两翼,作为两边骑兵的统帅,而柳清则在中间指挥,准备完毕后,赵信一身漆黑连环甲,手持宽背铁环刀,策马奔出,大声搦战道:“我乃赵家军大帅赵哲睿,高丽贼子也敢犯我华夏天威,今日便用你等鲜血来祭奠惨死汉民的在天之灵!!!” 第101章 连斩五将 李子春闻言,低声对李成桂道:“桂儿,这汉将就是搅起北地风云的赵信,哼,这人首战便不顾身份出手,看来也是个恃勇鲁莽之辈!” 李成桂略一沉思,却是微微摇头道:“父亲,这赵信能割据大半个辽阳行省,必不是易与之辈,我等万万不可轻敌啊!” 李子春依旧不以为然道:“桂儿多虑了,昔日在蒙人面前,这些汉人孱弱如羊,今番能取得如此战绩,并非汉人如何强大,而是蒙人不复昔日之勇,就像我们高丽,如果不是蒙人战力大失,如何能夺得双城等地!” 李成桂尽管本能的觉得不应该轻视赵信,但却也觉得自己父亲说得有道理,当下微微颔首。 李子春见睿智多谋的爱子也认同自己的看法,当即放下心来,呼来麾下两个骁将去将赵信斩杀,两员高丽骁将策马冲前,一人哇哇大叫,拿着流星锤,另一人冷峻着脸,执拿六尺长刀,两人同时来到赵信周边,发起了猛烈攻击。 赵信冷然一笑,锐目陡然迸射凌然光华,宽背铁环刀好似成为身体的一部分,既灵活又暴烈,一刀迎上那冷脸高丽将领的六尺大刀,力气骤发,蛮横撞飞六尺大刀,而宽背铁环刀则去势不减,喝的一声,就要把冷脸高丽将领生生劈开两半。 “兀那汉人,莫要嚣张,看我夺你武器!!!” 这时那拿流星锤的高丽将领,在空中甩起流星锤,然后一抛,缠住宽背铁环刀,立即一拉,想要将赵信的宽背铁环刀夺去。 赵信冷然一哼,双目猛地瞪起,浩大力劲爆发,把那高丽将领生生反拉下马,后又捉住刀柄使劲一拉,那高丽将领被拖到赵信马下,宽背铁环刀骇然下落,插入他的头颅,顿时血肉溅飞,好不恐怖。 那冷脸高丽将领见同伴死得惨然,也是心头火起,死死忍住来自手掌处的痛麻,拧起六尺大刀就扫切向赵信的脖颈。 赵信反应敏捷,拧刀自下而上斜砍而出,再次暴力将六尺长刀撞开,然后一拉缰绳,飞马过去,宽背铁环刀一横,赫然将那冷脸高丽将领的头颅砍飞。 紧接着,赵信拍马一跃,凌空抓住冷脸高丽将领的头颅,坐骑四蹄落地后,赵信凌然一喝,中气十足,其音如若龙啸虎吼,一众赵家军将士闻得,顿时士气大震,喝彩声摇撼天地。 赵信提着高丽将领的头颅,在战场上闲庭信步般策马徐行,不作声音,但那充满不屑的眼神,就已经是在挑衅。 “哎呀呀!这汉人贼子端的是可恶,你们三人给我上,定要将他斩杀!!!”李子春气得火冒三丈,脑袋冒烟,又令麾下三员骁将去斗赵信。 见又有三人冲来,赵信不退反迎,拖着宽背铁环刀,先是跃马飞到一高丽骁将面前,一道寒光闪过,其他人还不知发生什么事,那高丽骁将便摔落马下。 鲜血不断从那高丽骁将体内涌出,他颤抖了几下,便不再动了,另外两名高丽骁将知得赵信厉害,打起十二分精神,左右奔来。 赵信与他们斗了二十余合,也是轻松解决两人,搦战结束,赵信身上的漆黑铠甲被高丽将领的鲜血染红,一看就令人毛骨悚然。 赵信连斩五名高丽将领,令赵家军士气暴增,反之高丽人那边,则是死气沉沉,听着那宽背铁环刀割肉时的声音,都在战栗。 “冲,全军给我冲!!!”李子春眼睛都要瞪暴,麾下已无可战之将,而李成桂虽然骁勇,但他可不敢派爱子去冒险,只好下令全军出击,想着以人数优势扳回士气。 眼见数千高丽骑兵冲来,赵信连忙回到阵中,给了柳清一个眼色,柳清点头,心中有些紧张,今日是他展示本领的最佳机会,一战成名就是靠今日之战,柳清心中紧张,但表情却是淡定,吩咐中军做好准备。 柳清领着一万步兵,先是命三千刀盾手组成盾墙上前,八千高丽骑兵奔来,赵家军只作防守,把高丽骑兵的冲力逐渐卸去后,高丽骑兵的战斗力顿时下降许多。 骑兵的第一次冲击,往往都是最致命,杀敌最多,柳清麾下部众因有盾阵守护,死伤却是不多。 “敌人冲力已卸,现在正是破敌良机,血鹰骑所属,冲锋!!!”这时,却是轮到赵信、瞿远所处两翼的血鹰骑发威了。 只见赵信一声令下,两翼的血鹰骑好似来自地狱的死骑,马动地裂,骇然而至,左右夹击,而柳清也看准战机,让麾下步卒一同转守为攻,把这八千羌胡骑兵杀得败退连连。 李子春虽然经历过不少战事,但以往打仗只是冲来撞往,根本没遇到过战阵,也不懂战阵。 李成桂见父亲失了分寸,心知此时万万不能乱,立刻令士卒集中一处,先是稳住阵脚。 李成桂能够成长为朝鲜王朝的开创者,确实有些本事,在他的指挥下,高丽骑兵除了先前乱了阵脚,死了不少人外,后来兵力快速集中起来,暂时又稳住了势头。 两方各有伤亡,当然,高丽人这边死得要多一些,但赵信的兵力也在不断地损耗,特别是柳清的步卒。 杀敌一千,自伤八百,赵信原以为高丽人的战力必定比不过蒙古人,会一击即溃,可战事发展到这地步,也是大出赵信的意料。 赵信此番迎战所率的兵力只有一万五千,而高丽兵马足足是赵家军的两倍有余,每当见到一个赵家军将士倒下,赵信那刚毅的脸庞就会不觉地发颤。 “杀啊,让这些高丽棒子知道我华夏雄威!!!” 赵信嘶声狂吼,宽背铁环刀又是砍死一个迎面冲来的高丽骑兵,热血洒满了他的脸庞,麾下良驹亦在嘶鸣,好似在回应赵信的心意。 主帅勇猛,更是激起赵家军将士的斗志,赵家军一同高呼应,而柳清听到赵信的喝声,也明白他的意思,心中坚硬,带着步兵无惧高丽骑兵之勇,悍然与之搏杀。 “疯了,这支汉人军队都疯了!!!”李子春见赵家军个个好似不要命,前仆后继地蜂拥扑来,他都快要被吓得失了魂魄。 这已超出了他以往的认识,在他看来,蒙古人是战力第一等的军队,高丽军队能打败蒙古军队,那高丽军队的战力也是第一等的,而汉人向来喜欢吟诗作画,汉人军队必定也是文弱不堪,可现实中,这汉人军队的悍勇又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各位书友晚安!!!】 ; 第102章 首战大胜 “父亲,这支汉军要跟我们拼命,我们是要全力应战还是撤退,请父亲赶快决断,否则失了时机,我们要撤退就难了!”在李子春旁边的李成桂提醒道,在他的话中,不难听出此时最好的决定就是撤退。 李子春心中明白,以眼下的形势,虽然双方尚能斗个平分秋色,但长久下去,最后输的人一定是他,汉军占有战阵优势,加上汉军威猛如虎,好似滔滔不绝的洪流,要把他们全部席卷灭尽。 李子春作为这支高丽主力部队的大将,此次过来侵占辽阳行省,是看在此时蒙元朝廷君昏臣奸,无可用大将,且所谓的蒙古勇士已不复昔年之勇,因此,李子春原本有着必胜的信心。 李子春是高丽新近崛起的勋贵,李氏家族的势力已渗入高丽北部领土的大半,李子春、李成桂父子野心勃勃,眼下高丽内部争乱不休,他们想要积蓄功绩,为日后谋取天大的富贵做铺垫。 可令李子春万万没想到的是,被蒙古人狠狠踩在脚下的汉人竟然如此骁勇,一开始,李子春听到蒙古军队屡屡被汉人军队打败,还以为只是蒙古人无能,但当他面对这支汉人军队时,才深刻明白这支汉人军对的威猛厉害。 李子春心中思索一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己手中的高丽军队是李氏家族富贵的凭仗,要是与这支汉人军队同归于尽,即使他能逃回高丽,也将一无所有,甚至被其他高丽豪族吞得骨头都不剩。 “传令下去,准备撤退!!!”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是李子春此刻的想法,他传令后,麾下的高丽兵卒都大松了一口气,在李成桂的指挥下,快速地聚集成箭矢一样的阵势,捉住汉人军队两翼交处的薄弱地方,发起最猛烈地攻击。 柳清见状,顿时明白高丽人要逃,也知因为兵力不足,造成战阵两翼交接处出现漏洞,既然这漏洞被敌人发现,就不必再做无用的伤亡,连忙传下号令,让两翼的血鹰骑不必阻挡,先任由高丽人离去,再从后掩杀。 赵信、瞿远见柳清的号旗挥动,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好作罢,让出一条路给高丽军队逃跑。 赵家军主动让出生路,没了死亡压力威胁的高丽军队,顿时拼劲大降,而柳清瞅准时机后,立即再挥号旗。 赵信、瞿远会意,当即领着血鹰骑从后方冲杀,这时高丽兵马的阵型早已大乱,只顾着逃命,哪还有心思去理会后面追来的敌人。 赵信、瞿远领着血鹰骑好似砍大白菜一样,在高丽人潮内收割性命,李子春看得眼睛直冒火,快到通化城门时,大声咆哮让城内士卒开门,城门缓缓地打开,李子春带领着被杀得丢盔卸甲的高丽兵马连忙奔入城内。 赵信遥遥望见李子春的身影,见他那身精良豪华的兵甲,就猜到这人非富即贵,从背后拿起吴煌赠送的雕翎劲弓,眼睛微眯,捻起箭矢,在弓弦中扭了几圈,猛地瞄准李子春的身体。 ‘着’的一声,箭矢破空飞出,李子春刚要奔入城门,心中正是松了一口气,这时听旁边有人在喊‘有箭飞来’,下意识地就要扑低身子。 但来箭的速度实在太快,雕翎劲弓本是强弓,加上赵信用了巧劲和扭旋,箭矢速度与力度比一般的三石【一石取120斤】强弓还要厉害。 只见箭矢穿过李子春的肩膀,还好李子春被人提醒,作了一些反应,才避开了重要部位,饶是如此,箭矢的浩大力劲还是将李子春生生地击飞。 李成桂见父亲被偷袭重创,又怒又惊,径直跃下马来,迅疾将李子春横抱而起,快速跑入城门之内。 高丽士卒一片大乱,关上城门后,又见血鹰骑冲来,连忙放箭阻击,赵信、瞿远与血鹰骑一同退开,笑骂了足足半柱香时间,方才撤兵离去。 柳清清理完战场后,先回到城外大营,正在照料伤兵和统计伤亡人数,赵信与瞿远回到大寨,也赶来照料伤兵。 赵信每遇到一个伤兵,都会细心问候,并教导他们能让伤口迅速结疤的方法,以及一些后世的消毒常识。 亲兵统领方炎紧跟着赵信,在刚才的杀敌中,虽然他没什么出色的表现,但一直跟在赵信身后,保护其后背不被敌人偷袭。 赵信一边教,方炎一边学,之后赵信见方炎已熟悉一些处理伤口与消毒的方法,便交给他去处理,自己则回大帐听柳清的报告。 “大帅,你也休息一会吧,从今日开战到照料伤兵,你一直未曾休息,我怕......”柳清见赵信脸色有些苍白,当即出言劝道。 赵信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话语,“无妨,你先将战报说完,听完后,我就去休息,晚上还要商讨一下破敌之策,还有,今日应该俘虏了不少高丽人,问问他们,今天被我射中的高丽将领到底是谁,看那人身份应该不低,探取情报后,便把那些高丽降卒处理掉!” “是!”柳清拱拳应道,心中对赵信这种拼命三郎的性格也是佩服,赵信每每遇事都会身体力行,在军中的威望极高,深受士卒将领爱戴,柳清看在眼里,对赵信也是越来越是敬服。 特别是今天,赵信几乎将大军命脉交到他的手上,如果他对战阵没有真材实料,今天肯定会大败,这份信任,也让柳清十分感动。 柳清在想着,又见赵信望着他,连忙反应过来,朗声禀报道:“大帅,今天和高丽人大战,我军步卒因作缓冲之用,受到敌人最为猛烈的攻击,伤亡最多,分别阵亡八百,轻重伤三百,而血鹰骑悍勇善战,又处于有利位置,伤亡不多,阵亡两百七十人,受轻重伤一百四十人!” “此战歼灭高丽骑兵一千七百余人,击杀高丽步卒两千余人,俘虏八百余人,缴获马匹六百多匹,兵甲一千多副,以双方死伤和缴获的战利品来算,这可谓是一场大胜!” 柳清虽然如此在说,但表情却是紧张,因为今天这场战斗大部分是由他指挥,而赵信带兵打战,经常以弱胜强,而且伤亡都很少,与赵信以往的战绩相比,柳清今日的战果,确实不怎么拿得出手。 赵信听后,赞赏地向柳清笑了笑,他也明白柳清的心思,安慰道:“宗毅,今天能击败两倍之敌,全靠你的临战调度,战争嘛,必定会有所伤亡,不过,这也提醒我们,天下能人无数,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敌大意,同时,赵家军平时的训练还是不足,我们作为军中统领,就要为将士们的生命负责,日后定要加强训练,减少伤亡,知道吗?” “是,末将知道了!”柳清点点头,他不会觉得赵信的要求苛刻,作为军中将领,减少伤亡确实是他的责任。 说来,赵信本来见柳清熟读兵法,精通韬略,想让柳清在身边参赞军机,可柳清觉得自己实战经验不足,而自己的武艺还算不错,便想亲领一军,在实战中检验胸中韬略。 赵信听了柳清的想法后,也觉得柳清文武双全,若是多加培养锻炼,或许能成为独挡一面的帅才。 柳清得到领兵的机会后,便苦思出几套练兵的方案,但由于这几套练兵方案都比较严苛,而他的军威又不足,一时不敢拿出,经过今天这场胜利,柳清在军中的威望已经颇高,他知道,是时候把这些方案拿出来了。 “嗯,宗毅你也累了,先下去歇息吧,记得通知巡视将士做好哨探,防止高丽人偷袭!” 赵信甩了甩头,好似这样能把脑袋的昏沉甩走,柳清见赵信满脸疲态,也不打扰,加上自己也是累得够呛,便是告辞离去。 柳清走后,赵信并没有上床休息,而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思考打败高丽人的办法,经过今天这一战,双方兵力都有变化,赵家军除去伤员,能战兵马只剩下一万三千余人,而高丽人那边,今天折损四千五百余人,估计能战之兵大概还有两万五千余人。 尽管赵家军的战力远远强于高丽军队,但这样的兵力差距,还是无法强攻城池,而高丽人经过今天这一战后,应该不敢再和赵家军对阵博弈,继续坚守城池的可能性十分大。 赵信想着想着,不知觉地睡着了,一直睡到晚上,瞿远、柳清、骆霖等将洗漱一番,吃好晚饭后,来到赵信大帐。 众将向守护亲兵打听,亲兵告诉他们,赵信一直没有出来,晚饭时间叫唤了几声,也没有反应,遂不敢再打扰赵信。 瞿远、柳清等将听后也没怪责亲兵,叫他拿来食物,然后亲自端入帐内,先静坐等候赵信醒来。 赵信又睡了约莫半个时辰,方才悠悠醒来,肚子正是饿得慌,这时闻到饭香,又见到瞿远、柳清等将,便知现在应是入夜时分。 “大帅,赶快吃饭,饿坏了身体可不好,你的身体牵系着军中所有将士的性命,当要好生照顾,来!!!”瞿远关切地说着,一边把饭菜端到赵信面前。 赵信饿得厉害,也不磨蹭,双手捉住饭菜就往口里吞,狼吞虎咽地把饭菜吃光后,赵信幸福地拍了拍肚子,喝了几口水,朗声笑了起来:“哈哈哈,所谓幸福,不过是饿了有可口饭菜吃,仅此而已!” 虽然这话十分通俗,但其中颇有道理,瞿远、柳清等将沉默地点点头,好似在思考。 赵信在大帐中踱步几圈,伸了一下懒腰,望向瞿远、柳清等将,问道:“好了,饭菜吃完了,我们该做正事了,今日之战后,你们可有妙计,能使我军夺得通化城?” 【非常感谢书友挽风不太醉和书友超级娱乐达人的打赏,有书友说小弟每天更新两千字,实在是太少了,小弟在这里说声抱歉,年末了,工作比较忙,请各位书友多多包涵,不过,春节假期前,小弟会尽量将每天两千字的章节换成三千字,等春节放假,再多更一些!再次感谢各位书友的大力支持!!!】 ; 第103章 丧心病狂 赵信开了口,众将便开始商讨起来,只是过了一个多时辰,众将还是没能商讨出一个较为稳妥的方法,赵信见状,也是无奈,只好决定再设法勾引高丽人出城斗阵。 离开大帐前,柳清向赵信汇报了一个情报,从高丽俘虏口中得知,赵信今天射中的人,乃是高丽军队的主将李子春,而这李子春又是高丽新近崛起的勋贵,在高丽北部威望极高。 赵信记下这情报,便让柳清退去,自己则上床歇息,到了第二天,赵家军摆好阵势,向通化城内的高丽人叫阵。 而高丽人果然不敢出阵,赵信便带着军队在城外叫骂,数落着高丽人的祖宗十八代,骂高丽人旧时在汉人面前,是如何如何的卑微,好似一条狗般摇尾乞怜。 饶是如此被羞辱,高丽人却好似铁了心不作理睬,赵家军骂了好几天,骂得个个喉咙沙哑,也不见高丽人出来应战。 通化城府衙内,李子春缓缓地睁开眼睛,神识刚恢复过来,便听到城外汉人军队骂出的恶毒言语,顿时气急攻心,‘啊’的一声,喷出一口血雾。 周边照料的高丽大夫,连忙令人把门窗关好,减少声音的响度,然后又派人去通知李成桂等高丽将领。 以李成桂为首的几个高丽将领急急赶来,见到李子春恢复意识,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李子春是这支高丽军队的主心骨,也是众人富贵的依托,如果李子春有个不测,那他们的前程将一片黑暗。 “这群汉狗骂了多少日子?”李子春捂住被赵信射中的伤口,满脸阴鸷,冷然问道。 “回禀兵马使,那些汉狗足足骂了三天三夜!” ‘啪’,李子春猛地捉起旁边盛着汤药的大碗,扔向回答的高丽将领,大碗在高丽将领脸上破裂,滚烫的药汤洒了他一脸,还有热烫烫的白气在冒。 那高丽将领却不敢发作,就站在那,低着头,不敢和李子春的眼神对视。 “骂了三天三夜?你还好意思说!我问你们,你们为什么不应战,是不是看那汉人军阵厉害,就个个畏战不前,哼,你们如此贪生怕死,你们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李子春颤巍着站起身子,拔出挂在床头的大刀,虽是脚步不稳,但还是气势汹汹地向那几个高丽将领冲去。 那几个高丽将领连忙跪下磕头,请李子春恕罪,这时,李成桂站了出来,满脸苦涩道:“父亲,你昏迷不醒,城内将士都是心神不稳,加上前番之败,将士们士气低落,如果这时贸然出击,必将败多胜少,是以,孩儿便下令守城将士无需理会,待父亲伤势好转,再出城厮杀报仇!” 李子春听了后,缓缓坐回床上,阴沉着脸,沉默不语,如此足足半个时辰,而那几个高丽将领跪在地上,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相互对视,眼眸中都是无奈和惧怕。 终于,李子春好似想到了什么办法,开口问道:“桂儿,通化城内现在有多少汉民?” 李子春的声音很冷很冷,李成桂闻言心头一颤,想到自己的父亲在高丽向来以狠辣闻名,定是想出些丧尽天良的计策。 这一刻,李成桂的心里稍稍有些抵触,可想到父亲前番被汉人将领冷箭重伤,一颗心又冰冷下来,当即答道:“父亲,半月前,你令士卒带走了几批汉民,到高丽境内做奴隶,现在通化城内,仅剩下两万汉民!” “两万汉人?嗯!这些人数应是够了,明天如果汉人军队又来叫阵,你就先赶一万汉民出城,然后再带高丽骑兵从后赶杀!” “那些汉民害怕,定然会疯狂逃向汉人军队,如此一来,他们就会将汉人军队的阵型冲散,到时你再统领高丽骑兵趁势掩杀,便可攻破汉人军阵,一雪前耻!!!” 李子春眼中闪烁着狠辣的毒光,李成桂被李子春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连忙接令,李子春又吩咐几句后,便让这些高丽将领离去准备。 一天很快过去,第二天清晨,天空有些昏沉,乌云密布,却没有一丝雨滴落下,赵信不知为何心中烦闷,右眼皮跳个不停。 右眼皮狂跳,这是不祥的预兆,赵信苦苦思索,却没能察觉到哪里不妥,另一边,柳清接到赵信的指令,负责掌控大阵,等阵型摆好,便命令兵士开始叫骂。 这回,赵家军没骂多久,通化城门便轰然打开,赵信见得,顿时心中一紧,柳清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妙,双手紧捉号旗,随时准备变换阵型。 很快,一批又一批的人潮从通化城门内涌出,这些人并没有执兵穿甲,衣裳破烂凌乱,披头散发,惊慌失措地向赵家军冲来。 赵信定眼一看,顿时大惊,跑出来的人群不是高丽军队,竟是汉人百姓!!! “大帅,那是汉人百姓!这些高丽畜生是要把他们当做炮灰,来冲散我军的大阵!”瞿远看清后,也是大惊,急急向赵信喊道。 柳清一时也失了方寸,不知要不要指挥赵家军攻击这些汉人百姓,如果不攻击,等这些百姓冲散己军大阵,高丽骑兵冲来,到时定会被杀得大败。 情势危急,赵信一咬牙做下决定,汉人百姓乃是同胞,绝不能伤害! 只是,如果被这些百姓冲散大阵,赵家军也可能被高丽骑兵趁乱击败,到时再逃,也逃不走多少人,为今之计,只能趁汉人百姓未到,先是撤退,能撤退多少人,是多少人。 “柳清听令,你所部步卒脚程慢,先是撤退,我等断后,以防高丽骑兵追来!!!”赵信满脸肃然,义无反顾道。 赵信下达命令,柳清听后满是不甘,他们先是撤退,确是解了危险,但断后的赵信与瞿远统领的血鹰骑,却要面临大危机。 高丽骑兵必定不会轻易让赵信他们离去,在汉人百姓的掩护下,高丽骑兵从后掩杀,占据了十足的优势。 “还愣着干嘛!赶快撤!!迟一分,则多一分危险!!!”赵信厉声大喝,打断了柳清的思考。 柳清一咬钢牙,明了赵信的心意,当即开始整兵撤退,等柳清带着赵家军步卒后撤过百步,赵信、瞿远才领着血鹰骑缓缓后退。 这时,在汉人百姓人潮后,一支高丽骑兵齐齐奔出,大声笑着,在后面杀死跑得慢的汉人百姓,一些年迈的老人,被他们无情地杀死。 跑在前面的汉人百姓见那些高丽骑兵追赶得紧,更是害怕,争先恐后地拼命奔跑,有人阻挡在前,便是蛮横推开,一时又是自相践踏死不少百姓。 赵信看得眼角都要裂开,这些汉人百姓的死,与他脱不开关系,赵信脸庞满是青筋蠕动,整个身体都在集聚怒火。 瞿远也是看得杀意汹腾,一边指挥血鹰骑后退,一边在看这幅惨象,内心的不甘,多得如滚滚江水。 “哈哈哈,死!死!!死!!!” 数千高丽骑兵一边狠厉屠杀,一边狰狞大笑,汉人百姓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如同一柄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所有赵家军将士的心头。 赵信死死地握住宽背铁环刀,此时此刻,他只想冲去杀死这些高丽骑兵,但是,有汉人百姓的人潮挡在这些高丽畜生的前面,如果他带兵过去冲杀,定然会误伤许多汉人百姓,所以,他即使再是不愿,再是动怒,也强忍住暂不攻击。 过了一会,汉人百姓的人潮终于冲了过来,赵信严令血鹰骑不得伤害汉人百姓,但百姓人潮好似无头苍蝇,四处乱撞,即使赵信的血鹰骑有心让开道路,但汉人百姓实在太多,刚让开一人,又有几人冲来,把不少血鹰骑士撞落马下。 不久,高丽骑兵终于冲近,这时,血鹰骑不但失了阵型,更是被冲来的百姓弄得一片混乱,高丽骑兵可是毫无顾忌,提起屠刀,或是收割汉人百姓的性命,或是收割血鹰骑士的性命。 赵信有心尽可能让更多的百姓逃生,死死地强撑着,血鹰骑跟了赵信许久,明白赵信的心意,一同与赵信咬牙死扛。 高丽骑兵犹如群狼入羊窝,分队分列的追赶着,赵信甩着马鞭,胯下良驹奔到前方,带领着一小队血鹰骑兵抵挡冲来的高丽骑兵,同时凝声高喝道:“父老乡亲,莫要害怕!我们都是汉人同胞,定会保护你们的安全,你们整好队形,莫要撞到某之将士,某会带兵替你们断后!!!” 只是,这些已被杀得胆寒的汉人百姓又哪会听从赵信的喝喊,他们心中仅剩一个想法,那就是逃,不断地逃! 百姓人潮并没有理睬赵信的喊话,一直乱冲,把血鹰骑的队形冲得凌乱,血鹰骑被强行拆分为数十个小队,各自抵挡高丽骑兵。 不过,好在血鹰骑训练有素,除了一开始伤亡一些人外,很快便稳住了阵脚,与高丽骑兵绞杀在一起。 饶是如此,高丽骑兵实在占据了太多的优势,不断有血鹰骑士伤亡,还好有瞿远、方炎、骆霖等骁将骨干在支撑,形势暂时没有糟糕到不可收拾。 【非常感谢时忘砂,挽风不太醉,天火飞星,定江南,tim-wei,dkgff,逍遥子me等书友的推荐票支持!一点多了,晚安!!!】 第104章 血性之战 赵信心中越来越急,这战况实在太乱了,要是汉人百姓配合,躲在一处不再乱跑,赵信这支血鹰骑的伤亡定会降低不少。 “各位父老相亲,你们睁大眼睛看看,我们都是汉人同胞,我们现在在用血肉来保护你们,请你们不要再胡乱逃窜,如果继续把我的兵马阵型冲乱,只会便宜了高丽畜生,等我军被歼灭殆尽,你们也是难逃一死!” 赵信一边杀着高丽骑兵,一边凝声高喝,由于精神不够集中,被不少高丽骑兵捉住空隙,伤了几处。 赵信的话音再次响起,这次终于有人把赵信的话听进耳中,一些跑在最前的人,见后面真的没有高丽骑兵在追,当即停下身子,往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浴血青年,带着他的部下奋勇杀敌,为他们制造更多的逃跑时间。 的确,如他所说,这青年带着部众,正用血肉在保护他们。 越来越多的汉人百姓停了下来,望着血鹰骑浴血杀敌,其中每倒下一个血鹰骑士,汉人百姓都会不禁心头一颤。 这是汉人自己的兵马,他们为了保护族人同胞,不惜牺牲宝贵生命,多少年了,这华夏大地竟还有一支爱民护民的兵马。 而他们自己,都在干什么,他们竟然冲散了这支兵马的队形!!! 又有两支血鹰骑小队被高丽骑兵的大队伍歼灭,血鹰骑的兵力越来越少,局势如果这样发展下去,不需要多久,血鹰骑便会被全数歼灭。 “啊!高丽畜生,老子与你们拼了!!!” 不知是谁在叫喊,或是赵信这支汉人军队的铁血、牺牲,令他们的良心被谴责,以致他们血性大发,汉人百姓中竟有不少人反冲而回。 “没错,我等汉人,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绝不窝囊退缩!!!” “哈哈哈,高丽畜生们,你们睁大眼睛看看,这是我们汉人自己的兵马,他们在用他们的血肉保护我们,刚才我们只顾逃命,害了他们,今天老子要用血肉去偿还他们,十八年后,老子定会是条好汉,到时再加入这支兵马,杀光你们这些断子绝孙的畜生!” 赵信这支汉人军队的表现,把许多汉人百姓的男人血性激发出来,越来越多的汉人百姓反冲而回。 赵信、瞿远、骆霖等将,还有血鹰骑正和高丽骑兵缠杀,并没有注意到汉人百姓这边的情况。 忽然间,不断地有冲喊声传来,他们喊的是汉话,说的是血性之语!!! 那些冲来的汉人百姓使劲地跑着,比刚才逃亡时,跑得还要快,跑来后,竟用血肉之躯去挡高丽骑兵的铁枪利刃。 在赵信面前,是一片又一片的血肉飞腾,他的眼睛,满是血丝,满是滔天的怒火。 这滔天的怒,只有用高丽人的血肉,才能覆灭!!! 柳清带着八千余步卒在远处看到这副血性画面,知道这是反击的大好机会,当即命令冲锋,一众赵家军将士牙齿都快要咬碎,好似一头头公牛似的往前冲杀。 柳清心中大呼这是奇迹,赵信带领着血鹰骑,用血肉,用牺牲,唤醒了这批汉人百姓的血性良心。 汉人百姓的人潮越来越多,他们这时有了意识,不再是乱窜胡跑,他们的目标是那些可恨的高丽人,他们用血肉之躯,去为血鹰骑制造机会。 “嗷嗷嗷!!!” 赵信嘶声咆哮,双手如有万斤力量,猛地将一个高丽骑兵劈成两半,赵信的咆哮声感染了许多血鹰骑,他们望着汉人百姓惨死,望着汉人百姓明知自身弱小,却不畏死亡地为他们制造杀敌机会。 “嗷嗷嗷!!!” “嗷嗷嗷!!!” “嗷嗷嗷!!!” 血鹰骑情不自禁地跟着咆哮,汉人百姓听后,也跟着咆哮,由柳清领着在后面冲来的八千余步卒也在怒声咆哮。 此时此刻,死亡问题被众人抛在了脑后,所有汉人之间,只有同族之间的血脉相通,众志成城,戮力同心,只为杀更多的高丽异族。 有着汉民百姓的帮助,赵信、瞿远率领血鹰骑,再加上柳清领着八千余步卒赶到,竟将局势逆转过来。 高丽兵马被杀得连连后退,被杀得心碎胆寒,他们发现,这些汉人,无论是士卒,还是百姓,都疯了,都失了理智,刀枪进入这些汉人的身体,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这些汉人死前也要狠咬他们一口。 “杀!杀!!杀!!!” 高丽兵马被杀得丢盔卸甲,吓破胆子,败势已露,如果再纠缠下去,必然会全军覆灭。 “为什么?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就在刚才,这支汉人军队就要被我军吞食,为什么会这样?这些贪生怕死,孱弱无比的汉人百姓为什么会突然不惧死亡,反过来冲向我们的刀枪?难道他们都不知道痛,真不怕死?!!” 李子春在城头观看,捏着一名高丽将领的脖子,好似一只斗败的公鸡在叫,那名高丽将领被捏得快要断气,连连求饶。 李子春把他一甩,眼内满是阴毒与不甘,又下令道:“再将一万汉民派出去,让他们去冲散汉人军队的阵势!!!” 李子春刚下令不久,一名斥候急匆匆跑来,跪在李子春的面前,“大事不好了!城内的汉民因城外的战事,有聚众反抗的迹象,如果现在不立刻派兵镇压,后果不堪设想!” 李子春一听,满腹的怒火化成了淤血,大叫一声吐血而出,周边的高丽将领连忙过去,想要搀扶李子春的身躯,却被李子春扇了两巴掌。 李子春大口地吐着气,原本是稳赢局面,却突然逆转,李子春心中纵使是十万个不愿,但也明白作为一军之首,此刻需要做的是什么,如果意气用事,他的数千骑兵、他的万余步卒,他的爱子李成桂,就会没了,并且,这通化城也将难保。 “鸣金收兵,然后立刻派兵去镇压这群低贱的汉民!!!” 李子春嘶声吼着,声带都快吼裂,没过多久,通化城内响起鸣金之声,城外的高丽军队听到鸣金号响,连忙调头往回跑,他们早已被这些汉人军队、汉人百姓吓得无力再战,这时传来鸣金信号,真的是有如天籁之音。 赵信眼眸红赤如血,立即下令追击,而柳清也是冲动,杀翻一名高丽骑兵后,便夺过马匹,跟在赵信身后追杀高丽人。 “杀啊!杀啊!!杀啊!!!” 从后方传来铺天盖地的杀喊声浪,似乎要把天地都震破,那滔天的怒火,那滔天的恨意,高丽兵马能深切地感受到,他们明白,一旦被追上,只有死! 赵家军一直追到城门,又是杀死不少高丽人,直到通化城头洒落无数箭雨,这才恨恨离去。 赵信、瞿远等将领着赵家军护送百姓回到大营,开始处理伤兵,而柳清则领着一些兵马去打扫战场,统计战果。 赵信坐在大帐内,火气恨意仍未退去,瞿远也是如此,沉默不语,虎目中的锐光杀意,似乎要把整个帐篷都要照亮。 赵信脱了铠甲,衣裳半露,胸前后背大大小小的都是血口,一名血鹰亲卫正在替他包扎,此刻,赵信感觉不到一丝痛感,他有的只是怒与恨。 半个时辰后,柳清终于清扫完战场,迈着疲倦地步子进入赵信的大帐,他刚进来,便发现大帐内的气氛不对,似乎一点就着,他的内心也是又疼又恨,刚要开口,就被赵信打断。 “先说伤亡,赵家军还有汉人百姓!” 柳清点点头,拳头拽得紧紧,身体在微微颤动,这已是他最大限度地制止自己的躯体,不被怒火吞噬。 “血鹰骑阵亡一千一百,伤三百,步卒伤亡七百,汉人百姓......” 赵信眉头一挑,怒声吼道:“说!!!” “汉人百姓阵亡三千六百余人,伤两千!” 当柳清说出这句话时,虽然赵信心中已有预料,但也不禁抬起头,望着大帐篷顶,旁侧的瞿远也是身体一颤,坐下凳子发出啪啪的声音,好似要碎裂一样。 许久许久,大帐内寂静无声。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赵信好似浑身都脱力了,声音虚弱。 柳清知道赵信的性格,定是在怪责自己,不由地开口安慰道:“大帅,其实这次战果并不差,高丽人那边......” “我不在乎高丽畜生死了多少,我只在乎,汉人死了多少!!!”赵信竭斯底里地大喊,整个军营似乎都能听到赵信的声音。 那些在外面休息,包扎伤口的赵家军将士,和汉人百姓听到赵信的呐喊,都不禁低下头,主帅的悲伤,他们都感同身受。 汉人百姓中,有些妇女竟不觉低声哭了起来,在刚才,他们的孩子或是丈夫,英勇牺牲的那一幕,她们实在无法忘记。 柳清被赵信喝得整个人呆滞,身体剧烈在颤,这时,亲兵统领方炎在赵信帐外来回走了很久,想进去,又不敢,只好唉声叹气。 赵信把心中的话吼出来后,心情稍稍平静一些,眼锐地见到帐外的方炎,眉头一皱,心中又生不祥的预兆,不觉火气又上来。 “方志异,你在外面傻愣着干嘛?如果有要事,就立刻过来禀报!” 第105章 炼心!定策! 方炎听后,钢牙一咬,满脸阴沉地走了进来,赵信、瞿远、柳清同时盯着他,他真的不想把这噩耗说出来,但是他又不得不说。 “大帅,刚才有将士近城哨探,发现通化城头扔下了许多东西,等近前一看,发现满地竟是......” 赵信腾地站了起来,快步从方炎面前经过,没等方炎说完,就出了大帐,找到坐骑后,赵信策马径直冲出了大营。 瞿远、柳清、方炎几人追了出去,唯恐赵信有事,连忙骑上马匹,跟在赵信身后。 “你们不要跟来,照顾好百姓和伤兵,把军中的粮食拿出来,不必在意损耗,务必保证人人都能填饱肚子!” 这是赵信眼下唯一尚存的理智,他说完后,纵马飞奔,一下子的功夫就远离了大营。 赵信一边策马奔驰,一边告诉自己,需要冷静,必须冷静,等他来到通化城外,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圆状东西时,他发现,自己实在无法冷静。 映入眼帘的是,一颗颗血琳琳的头颅!!! 汉人百姓的头颅,他们的表情,或是双目愤慨,或是张嘴呐喊,或是在哭泣...... 赵信停在原地许久,怒火仇恨,无法用言语形容,他没有呐喊,叫骂,看似平静,安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身体的每一滴血液,每一块肉骨,每一条神经都在沸腾,正被汹汹火焰烤着般的沸腾! 通化城内,几名高丽将领跪倒在地,乞求李子春道:“兵马使,不能杀了,再杀这些汉民就死光了,明天我们就没有炮灰去冲阵了!!!” “哈哈哈,贱民,烂命,竟然敢坏我的大事,都去死吧,看你们还敢不敢违逆我的号令!!!” 李子春好似一个杀人狂魔在笑,在他周围满是血肉尸体,他一边在笑,一边在踢着死尸,满地都是血液在流,李子春的脸庞、衣服、鞋子尽是血红,被汉人百姓的血液染的血红。 在一旁,仍有几千个汉人百姓在跪着,有男子,妇女,有孩童,有老人,他们或是相互依靠,或是颤抖低头,不敢看那血腥的一幕幕,所有汉人百姓暗暗垂泪,眼睛里透着无尽的恨意。 李子春好似发现那投来无数恨意目光,见到其中有几个姿色不错的妇女,当下咧嘴一笑,向高丽士卒指了指那几名妇女。 那几名妇女顿时脸色大变,见那些高丽士卒脸上可憎的淫笑,就明白这李子春想要干嘛。 眼看那几名妇女就要被高丽士卒捉去,猝然间,那几名妇女嘶声大叫,迅速做出反应,一名妇女撞在旁边的石壁上,破头而亡,一名妇女则是咬断了舌根,最后一名咬掉了一个高丽士卒的耳朵,然后拔出他的刀割喉自杀。 李子春冷冷地看着,面目狰狞,又是指了几个。 通化城外,直到再无人头抛出,赵信才策马离开,他没有直接回军营,而是跑到大营十里外的一处山林。 赵信一直漫无目的骑马在走,胯下良驹好似知道赵信的悲伤,也在低鸣,好似在安慰他。 行着行着,赵信听到林中有流水声,不觉地策马过去,只见一条山溪蜿蜒流淌,水流不是很急,天色慢慢地黑了,山林中此起彼伏地有虫儿、鸟儿在叫,赵信下了马,走入溪流,清凉的溪水,好似把他的心身都洗涤干净。 感受着流水的悸动,赵信回想起入伍时指导员曾与他说过的话,人越是遇到危急困境,就必须要冷静面对,越是怒火冲天,越是容易出错。 在溪流的涤荡下,赵信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最后竟进入了明镜止水的状态,他开始分析眼下的战局,各方优势劣势是什么,他当下又可以利用什么。 赵信明白,要想制止高丽人继续杀戮,必须要想到一个好的计谋,硬碰硬的话,死得最多的定然是汉人百姓。 赵信想了许久,冰冷的溪流,令他的头脑变得清晰。 又是过了一个多时辰,夜幕已经来临,整个山林黑乎乎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这时,远处传来数十匹战马奔驰的声音。 人群内,瞿远满脸的急色,他在军营中许久未见赵信归来,怕他遇到不测,便带着队伍出来寻找,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心中也是越来越急,暗恨自己当初不应该听赵信的话,应该紧跟在他身后,保护他的安危。 忽然间,赵信的坐骑一声嘶鸣,惊动林内不少飞禽走兽,瞿远熟悉赵信坐骑的声音,脸色一喜,连忙领着兵马向声源处奔去。 瞿远刚到,便发现赵信湿漉漉地从山溪中走出,他脸色平淡,向瞿远点了点头,表示他现在情况很好。 瞿远满是疑虑,刚才他领兵寻找赵信时,曾去到通化城外,看到那由一颗颗汉人百姓头颅堆起的小山,要不是当时心急赵信的安危,瞿远定会暴走。 赵信比他先看到这惨状,以赵信的性格,定是怒得不可收拾,怎么会如此平静。 “我们可以记下仇恨,但却不能被仇恨的怒火冲昏了头脑,失了方寸,这样会被敌人牵着鼻子走,这样我们失去的,便会更多!”赵信翻身上马,经过瞿远身旁时,轻轻地说道。 不知为何,赵信似乎有着感染别人情绪的魔力,瞿远听后怒火也是消了不少。 “回去吧,我静心思考良久,心中已有灭敌计策!” 赵信说完,一拉缰绳,在山林中策马飞驰,听到赵信已有计策,瞿远和那数十个赵家军将士脸露喜色,连忙跟上。 赵家军大营,柳清、方炎、骆霖等将正焦虑地来回走动,忽然听到哨兵禀报,赵信回来了,立刻冲到营门处迎接。 众将见赵信心情平静,而瞿远等人脸上挂着笑容,猜到赵信应该是想到了灭敌妙计。 赵信与瞿远等人下了马,走入中军大帐,赵信令柳清去问问汉人百姓,有没有精通高丽语的人,赵信的计策,需要一些精通高丽语的人配合执行。 柳清听后,也不磨蹭,马上行动,过了一会,柳清带来十几个汉人百姓,赵信先是安慰了他们几句,然后问他们愿不愿意配合,更赏以金银。 这些汉人百姓对赵信十分敬重,赵信今日领兵为他们所做的事,他们都记在心里,所以赵信有所求,他们都爽快地答应下来,至于金银赏赐却是拒绝了。 之后,赵信又吩咐了他们几句,这十几个汉人百姓用心记好,事关重大,他们可不敢出任何差错,等他们离去后,赵信又吩咐柳清、瞿远一些细节,柳清、瞿远一一记好。 到了第二天,赵家军竟然撤出了大营,其中又以伤员、汉人百姓为先,柳清领着步卒在他们身后保护,赵信、瞿远、方炎、骆霖等将则领着血鹰骑负责断后。 而在通化城内,李子春正准备下令将昨天杀剩的汉人百姓放出,今天和赵家军来个决断,这时,忽有斥候来报,言赵信统领的汉人军队竟然撤了营寨要逃。 一时间,李子春反应不过来,愣在当场许久。 李子春在内心不断猜测赵信撤兵的用意,他和赵信战了两场,都是赵信占据上风,李子春实在弄不懂赵信为什么要撤军。 忽然间,李子春又想起赵信军昨天的表现,当下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一个妇人之仁的汉将,我看那赵信是心疼这些汉民,怕我今天又派他们做炮灰,那赵信不忍杀害汉民,无可奈何只好退去,快快快,整顿好骑兵,我要亲自领兵去追!” 李子春连输两场给赵信,正是满肚子的不甘,如此大好机会,怎么会不好好捉住,不过,李成桂似乎察觉了什么,竟是出言劝阻。 李子春感觉李成桂冒犯了他的威严,狠狠地瞪了李成桂一眼,命令李成桂统领步卒守城,而他则亲领四千骑兵进行追击。 两个时辰后,两支骑军在辽阳大地上疾驰,这时,前头的那支骑军一分为二,赵信、方炎统领一千,瞿远、骆霖统领一千五百,分成两个方向‘逃开’。 “兵马使,前头的汉人军队分开逃了,我们要不要也分成两队去追?”在李子春旁边的高丽将领见状,不由开口问道。 李子春眯着眼睛,望着赵信的背影,眼眸内满是阴毒,指着赵信的身躯问道:“那天射我的人,是不是他?” 高丽将领随着李子春所指方向看去,认得赵信就是那天射箭之人,“没错!兵马使,那天就是他射得冷箭!!!” “好,汉人常说擒贼先擒王,他作为统帅,竟然不先行撤退,还敢断后,现在竟然又分兵,实在是愚蠢,哼,今天我定要取他的狗命,传令下去,不必分兵,全军出击,务必要将他围杀!” 李子春当即作出决定,四千高丽骑兵同时追在赵信身后,扬起了一片巨大的风尘,赵信回身望了一眼,脸露冷笑,这李子春果然领着所有骑兵追来。 “加快速度,我们和这些高丽畜生,来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就不知他们这只猫,能不能追上我们!” 赵信一声令下,马鞭甩得飞快,一马当先在辽阳大地上奔驰,身后的一千血鹰骑也是马鞭狠甩,紧紧地跟在赵信身后。 李子春见赵信领兵慌不择路而逃,心中十分享受这追赶仇人的感觉,咧嘴狞笑,带着四千高丽骑兵死死追在赵信等人身后。 两批人马,飞速奔跑,上山下地,追得不知时间。 【非常感谢书友悼武华夏的打赏,以及其他书友的推荐票支持!晚安!!!】 第106章 开始反击 而在追击的过程中,每当高丽骑兵快要追上血鹰骑时,血鹰骑便骤然加速,让高丽骑兵望尘莫及。 李子春恨得咬牙切齿,好几次,他手中的大刀都快要砍到跑在最后的那个血鹰骑兵,结果那血鹰骑陡然一加速,又逃出攻击范围,而他抬头一望,正见一张蔑视的脸容在对着他笑。 李子春哇哇直叫,失了神智般领着四千高丽骑兵死死紧追,势要将赵信统领的一千骑兵剁成肉酱,赵信正希望李子春如此反应,两军于是一追一逃,又是奔驰数个时辰。 赵信策马跑在队伍的最前头,见天色黑得厉害,不宜急速奔行,便领着血鹰骑进入一片丛林内。 紧追的李子春见血鹰骑忽然进入丛林,就要领兵径直冲进去,这时,李子春旁边一个高丽将领谏言道:“兵马使,这丛林实在太黑了,我们虽然人多,但追入这片丛林,容易乱了队伍,汉人熟知地形,且向来诡诈,如果从后迂回突击,我军必然大乱!” 李子春闻言,猛地拉停坐下马匹,此时,他浑身火气直冒,追了大半天,竟被这支汉人军队逃去,他是实在心有不甘,不过,他也明白那高丽将领说得有理,当即冷声下令,收兵回通化城。 “李子春这支兵马被自己拖延了这么久,通化城那边应该有充足的时间成事,子义、宗毅,我等你们的好消息!”赵信策马在林中奔跑,低声呢喃,眼中散发着智睿的光芒。 与此同时,一支穿着高丽兵甲,人数约为两千的骑兵正迅速向通化西城门靠近,这支‘高丽’人马队伍有些凌乱,个个都是喘着大气,兵甲不齐。 西门的高丽守将见状,连忙喝令这支‘高丽’人马停下,城下的‘高丽’人马倒也老实,依令停了下来。 紧接着,城下有几名高丽军官急躁地用一口流利的高丽语,和城头的高丽将领交谈,大致的意思是说,今天李子春带兵去追汉人军队,汉人狡猾,提前设了埋伏,好在李子春骁勇,杀退了汉人军队,如今正在清扫战场,而李子春担心汉人军队会突袭通化城,遂命他们先回通化守城。 西门守将听下头的人说的是纯正的高丽语,且言语中没有什么破绽,便去了疑惑,令士卒打开城门。 城门开处,两千‘高丽’人马徐徐而入,待到这批人马半数进入城中,西门守将亲自下来迎接,口中说着一些听不明白的高丽语。 就在这时,人潮中一个身高八尺,手持环首刀的大汉赫然爆发,径直冲向西门守将,西门守将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这大汉一刀砍落头颅。 头飞血溅,随着八尺大汉的忽然发作,这群刚进入通化城的高丽假兵,齐齐动起手来,没费多少工夫,便将把守在城门四周的几百高丽步卒制服。 这八尺大汉正是虎威将军瞿远,瞿子义,两千高丽假兵全是血鹰骑所扮,刚才在城下喊话的人,便是先前赵信找的精通高丽的语汉人百姓。 前两次大战中,赵家军缴获了不少高丽军队的军服,数量二千有余,正好足够这批人马装备。 西城门被瞿远的部众控制住,而在城外不远处,柳清正领着六千赵家军步卒快速冲来,很快,两军汇合在一起,共近八千余人。 瞿远领着血鹰骑直往城内冲杀,而柳清则领着步卒杀上城头,此时,所有赵家军将士对高丽人都是满肚子的仇恨与怒火,虐杀起来没有一丝怜悯。 与此同时,那些被高丽人压迫折磨得苦不堪言的汉人百姓,见赵家军杀入城来,也拿起锄头、镰刀、菜刀等武器,纷纷加入绞杀高丽人的行列。 随着大量汉人百姓的加入,高丽士卒的数量正以飞快的速度减少,汉人百姓尽管身子疲倦、虚弱,但他们怀着深切的仇恨,个个悍不畏死,往往以偷袭的方式杀敌,一时间竟杀了不少高丽士卒。 却说李成桂巡视城防倦了,便回府少歇,可他方才睡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被亲卫叫醒,告知汉人军队从西门攻入通化城。 李成桂闻言大惊,急急披挂上马,就要带着亲兵赶去西城稳住形势,可刚行到一半,便又听到南门、北门相继告破的消息。 李成桂心神如遭电击,身子一晃,险些跌下马来,亲兵队长崔成国急急扶住李成桂,朗声谏道:“将军,通化城西北南三门已破,局势危急,我们赶紧去东门,如此尚有一线生机!” 崔成国的谏言猛地把李成桂从震惊中唤醒,李成桂恨恨地望了一眼喊杀不断的西城,不甘地勒马转向东门。 两个时辰后,通化城内除了随李成桂逃去的三千兵马,另外七千高丽士卒无一生还,尽皆被赵家军和汉人百姓斩杀。 看着身前那一具具破损得厉害的高丽尸体,所有汉人百姓嘶声狂吼,癫狂地大哭大笑起来。 瞿远、柳清并没有制止,他们深知这些汉人百姓需要发泄情绪,汉人百姓哭笑了许久,终于缓缓地停下,一些汉人百姓开始协助赵家军将士清扫战场,或是去扑灭火势,或是去清洗血迹,或是去搬运尸体,都想尽自己一份力量去帮助这支拯救他们的汉人军队。 之后,瞿远找来几个在百姓中有些名望的人,吩咐他们配合一些事情,这几个有些名望的百姓,一一记住瞿远的话,待瞿远吩咐完毕后,便各自去找人将瞿远的吩咐安排下去。 两个时辰后,通化城再次安静下来,数千赵家军将士和部分愿意参加战斗的汉人青壮,穿上了高丽人的兵甲,走上城头,等候李子春所部兵马归来。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此时正是五更时分,天色有些露白,李子春大军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内,柳清远远看到,当即下令做好战斗准备,而那几个精通高丽语的汉人百姓则来到柳清的身旁,准备与李子春对话。 李子春刚接近城门,那精通高丽语的汉人百姓便常例般用高丽语问了几句,李子春有些不耐烦地指了指穿着高丽兵甲的汉人百姓,冷声怒骂数句。 汉人百姓急忙装出惶恐的样子,叫人打开城门,李子春冷哼了几声,带着四千疲惫的高丽骑兵进了城门,一众高丽骑兵跑了一天一夜,个个都是筋疲力尽,只想快快回到床边,蒙头大睡。 “哼,狗屁的军政府大帅,刚开始与我斗了两场,都以少胜多,我还以为他有多么了得,没想到昨天被我军追得屁滚尿流,丢尽脸面,只可惜没能手刃这人,报前番一箭之仇!” 李子春进入城门后,心情稍稍放松,想起昨天犹如狼扑羊群般连追汉人军队近百里,心情正是欢愉,便向身边的几个高丽将领说道。 “兵马使威武,刚开始,兵马使忍辱负重,先显弱处,使那赵信大意,才有今天连追汉人军队近百里的威风,兵马使这等人物,堪称当世名将!!!” 高丽将领立刻一记马屁拍过去,李子春在赵信手上吃了不少亏,以致李子春这几天心情郁闷,都快气得发疯,眼下有了让李子春高兴的战绩,当然得吹捧一番。 “哈哈哈,要不了多久,我便会亲手斩杀那贼子!!!”李子春听后大喜,心中也渐渐觉得自己厉害起来。 忽然间,李子春又想到某事,当即止住了大笑,皱着眉头,冷声喝道:“金得利在哪?他作为西门守将,为什么不见他过来迎接?” 西城此时十分安静,李子春大喝出声,似乎整个通化西城都能听到他的回声。 下一刻,便见站在城头的所有‘高丽’守军齐齐转过身来,张弓搭箭,起码有三千副弓箭对准了李子春的四千高丽骑兵。 “金得利?你是在找他么?” 柳清的身影缓缓出现,手中提着一个高丽将领的头颅,这头颅,正是瞿远诈城成功后,第一个斩杀的高丽将领。 与此同时,城头迅速拉起吊桥,而在城下,数十个穿着‘高丽’兵甲的士卒则迅速将城门关闭。 “吱呀...吱呀...吱呀...轰~!!!” 李子春的队伍已离西城门过了百步,陡然听到城门关闭的声音,一众高丽士卒顿时心头一颤。 这时,李子春看到金得利的头颅,更是如掉入了万丈冰渊,从脚趾头冷到发根,浑身都是寒栗。 柳清那张原本清秀的脸庞满是狰狞,猛地将金得利的头颅抛出,充满杀意地下令道:“射!!!” “咻咻~咻咻~咻咻~!!!”三千弓弩手闻令,齐齐将手中箭矢射出。 “啊~啊~啊~!!!” 第一轮箭雨袭击中,高丽骑兵至少有五百人中箭落马,李子春眼睛瞪得斗大,箭矢在他周边飞过,也浑然不觉。 李子春在想为什么面前明明穿着高丽兵甲的士卒,会向自己人射箭?为什么有他的爱子李成桂坐镇,通化城会忽然被占领?为什么他没看出端倪,领军进入敌人的陷阱?! 为什么?李子春在心中呐喊,太多太多的问题,他想知道答案?!! ; 第107章 击毙李子春 “给我狠狠地射!!!” 随着柳清的大喝,第二轮箭矢又铺天盖地的射来,四千高丽骑兵没有处于奔行状态,加上周围街道狭窄,一时间,就如一个个活靶子,频频地中箭。 “兵马使,撤啊,赶快撤啊,向东城门逃去!”一名高丽将领见李子春还在发呆,恨不得一巴掌甩过去,急躁地吼道。 李子春反应过来,顾不得多想,连忙下达撤退的命令,柳清见他们要逃,又是快速地连声号令。 城上的弓箭一轮又一轮地飞出,高丽骑兵不断有人中箭落马,李子春此时哪还顾得心疼士卒,不停地甩着马鞭,向东城门冲去。 “我乃虎威将军瞿远,在这等候已久,今天便送你们这些高丽畜生入地狱!!!” 就在李子春领着败兵快要冲到东城门时,一手提环首刀的八尺大汉,领着两千骑兵缓缓从巷口行出。 瞿远喝毕,一拉缰绳纵马飞出,径直奔向李子春,环手刀在空中挽了几个刀花,划破虚空,鸣鸣作响,李子春被这突起的异变吓得失了魂魄,竟眼睁睁地看着环手刀砍来。 “兵马使,你保重,末将先去一步!!!”一名高丽将领甩起马鞭,策马向前,毫不畏惧瞿远的勇猛,大有一种以身赴死的神态。 只是,这高丽将领昨夜折腾一宿,身上力气所剩无几,与瞿远交手只一合,便被瞿远斩于马下。 瞿远一击得手,继续奔前,其后的血鹰骑也动了起来,喊杀声接连暴起,就如一头头嗜血猛兽。 或者是那名高丽将领的死,唤醒了李子春的求生意志,他转过马头,狠狠地甩着马鞭,又往西城门奔去。 西城门那里虽然有数千弓箭手,但只要避过箭雨,冲到城门下,便还有一丝生机,相反,如果与血鹰骑相拼,那自己便连一线生机都没有。 高丽骑兵此时一片混乱,跟着李子春往西门冲锋的骑兵只有不到千人,瞿远似乎看出了李子春的打算,领着血鹰骑将混乱的高丽人潮凿穿,然后继续追向李子春一行人。 李子春领着残兵刚接近西城门,这时那密集如雨地箭潮又骇然攻至,接连响起的中箭痛吼声令李子春心神都快要失守。 终于,李子春一行人冲到了城门下,这时,他们只剩下不到四百人,柳清领着士卒从城门冲下,径直望李子春杀去。 李子春虽然被流矢射中了好几箭,但并没有伤到要害,满嘴是血的命令高丽士卒去打开城门。 “吱呀~吱呀~吱呀~!!!” 城门缓缓地开启,此时夜色褪去,太阳刚是升起,有一缕阳光从城门缝隙中射入,不断地扩大。 李子春血红的脸庞被阳光照着,就好似沐浴在希望中,他心中狂吼‘能逃出去,一定能逃出去!!!’ “咻~!!!” 突兀之间,一道旋转的箭矢,如光似电,飙飞射来,正中李子春的眉心。 李子春瞪大着眼睛,此时城门全开,他的视线内出现了一个面容俊朗,身穿漆黑战甲,手执雕翎劲弓的青年。 “赵,赵,赵信!!!” 李子春最后还不忘呐喊赵信的名字,伸出手好似想要捉住赵信,但是最终还是气断,摔下马来。 赵信冷峻着脸色,领着一千血鹰骑,冲入城内参与对高丽人的绞杀,通化城中大局已定,高丽骑兵原就疲惫,又受到连番异变突袭,早已没了心思战斗,此时主帅又死,不断地有人跪地求饶,说要投降。 许多人在望着刚到的赵信,其中包括了汉人百姓,汉人百姓的眼神充满了不甘,他们知道这次战争赵信损失了许多兵力,而收取俘虏又是兵家常事。 通化城内的汉人百姓对高丽人恨之入骨,恨不得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哪里愿意赵信把这些高丽败兵收入麾下。 “他们犯下的罪孽,唯有鲜血和头颅才能赎洗!!!”赵信冰冷着脸,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 汉人百姓闻言一片欢喜,反之那些跪在地上的高丽人,顿时好似掉入了地狱冰渊,他们虽然想要做垂死挣扎,却再也提不起力气。 很快,一场一面倒的屠杀开始,一个时辰后,通化城内再也没有一个生还的高丽人。 赵信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被鲜血染得赤红,其他赵家军将士也是差不多,这一次杀戮几乎把他们心中的仇恨都宣泄出来。 赵信将眼睑处的血污擦去,定了定眼看向周遭,满地的血肉与高丽尸体,令他有些反胃与疲倦,他和麾下一千名血鹰骑也是跑了一天一夜。 先前,赵信见李子春没有追向丛林,便停下来休息了一阵,待赶回通化,正好瞧见城门打开,李子春的身影出现,赵信几乎本能地拽弓就射,将李子春这个挨千刀的老棒子击毙。 瞿远、柳清、骆霖等将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喜色,这是一场让人无法不喜上眉梢的胜利,而赵信受他们感染,也笑着点了点头。 “近日连番大战,诸位辛苦了,现在平定了通化城,眼下暂无战事,我们便休息几天,先养精蓄锐,再观战局发展!” 赵信轻笑着,与瞿远、柳清等人说了几句,交代柳清统计好战果后向他禀报,便离开前往通化府衙,找了一间干爽的房间,躺下呼呼大睡。 赵信足足睡了一个白天,在通化城内,瞿远、柳清领着士卒统计完战果后,便被汉人百姓围住,汉人百姓拉着他们去吃酒席。 许多汉人百姓把家中仅有的粮食、酒水拿出来,要好好犒劳一番,这支英勇的属于汉人自己的军队【蒙古统治近百年,能维护汉人自己利益的军队近乎成了传说】。 后来,百姓们又问起这几日的战事,瞿远大碗大碗地喝着水酒,正是欢悦,便把这几天赵家军作战的情况说了出来,说得精彩时,百姓们不由鼓掌喝彩。 特别是说到赵信设下连环计,从一开始的勾引高丽畜生出城,到以自身作饵引诱李子春追击,百姓对赵信的勇敢十分佩服。 后来说到赵信设下两部伏兵,诈开城门,并偷袭归城的高丽骑兵,最后,赵信及时赶到,一箭射死就要逃走的李子春,百姓听得聚精会神,听完后,兴奋地高呼赵信的名字,又盛情地要将赵信请出来。 瞿远推却不了百姓的盛情,当即命亲兵去请赵信过来,但当时赵信睡得熟了,即使是打雷恐怕也吵不醒他。 那亲兵叫唤了十数声,赵信仍未醒来,又不敢进房去摇醒赵信,只好回去禀报瞿远。 一众汉人百姓听到那亲兵的回报,知道赵信定是累坏了,心中更是感动,不知不觉中,赵信受到了通化百姓的赞誉拥护。 等赵信醒来,走出房间,便听到府衙外,有许多百姓吵着要当面感谢赵大帅,并要把自家的一些食物送上。 “大家快看,赵大帅来了!!!” 赵信的身影刚出现,便被一人认出喊了出来,顿时一阵铺天盖地的掌声响起,把才睡醒的赵信吓了一跳。 百姓见到赵信十分兴奋,冲开了士卒的拦阻,围到了赵信身边,七嘴八舌地问起赵信有无大碍,伤口疼不疼,会不会一直镇守通化。 赵信一时应接不暇,这时又有百姓提着鸡鸭到赵信跟前,说要献给赵信,赵信知战事刚过,城中百姓存粮定是不多,连连推谢。 一众百姓见赵信身处高位,战功赫赫,又平易近人,对他更是敬服,赵信微笑着让百姓一个个的说话,并且一一回答,足足花了半天的时间,通化百姓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府衙。 【非常感谢q老六,兰陵逍遥生,时忘砂,简心oo,挽风不太醉,wuyq11,微兆毫升,xuanzhenyan,tim-wei等书友的推荐票支持,晚安!】 第108章 诱敌首战 另一边,却说李成桂领着三千败兵从通化城中逃出来后,向南退至黄城【今集安一带】,一边休整,一边等候其父李子春的消息。 通化城被袭破后,李成桂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既然通化城这边出现了意外,那出城追击汉人军队的李子春必定也是危机四伏。 两天后,斥候传来的消息果然不出的李成桂的所料,追击回程的李子春被汉人军队诱入通化城,四千高丽骑兵全军覆没,李子春更是被汉军主帅赵信一箭射死。 李子春兵败身亡,李成桂闻讯当即大哭一场,之后,李成桂强忍悲痛,带着三千败兵渡过鸭绿江回返高丽。 李成桂心知单靠留在鸭绿江北的数千残兵根本难报父仇,他要回高丽召集旧部,并怂恿高丽枢密院副使柳仁雨出兵辽东。 柳仁雨自统军夺取双城府后,便成为高丽西京道名义上的最高长官,平日里,以李子春所在的李氏家族为首的高丽地方实力派,对柳仁雨若即若离,使得柳仁雨难以彻底掌控西京道。 此番李成桂回高丽,便打算带领李氏家族投靠柳仁雨,通过力挺柳仁雨彻底掌控西京道,而获得柳仁雨出兵辽阳行省的支持。 ...... 公元1358年10月上旬,高丽枢密院副使柳仁雨在李成桂的怂恿下,决定统兵四万攻打辽阳,又以李成桂为先驱,统领一万李氏本部兵马先行渡过鸭绿江。 再次踏上辽阳大地,李成桂当即立誓,此番必要亲手斩杀赵信,至于悲痛之地通化,李成桂更是放出话来,只要打破通化城,必用全城的汉人百姓来为李子春殉葬。 通化府衙,方炎脸色难看地向赵信禀报道:“大帅,那李成桂为了给李子春那畜生报仇,兵锋所过之处,大量村落被焚烧,许多无辜的汉人百姓惨遭杀戮!” 赵信闻得消息,猛地一拍桌案,怒声喝道:“李成桂这高丽畜生竟拿百姓泄愤,实在该死,传我军令,所有踏入辽阳的高丽畜生通通斩杀,不要一个俘虏!!!” 这时,刚带五千援兵赶到的宁锋出列说道:“大帅,眼下加上末将所带生力军,我军在通化也堪堪只有两万兵力,高丽人来势汹汹,数量是我军的两倍有余,且那敌军统帅柳仁雨的名头在高丽似乎颇为响亮,此次如何交战,需要仔细斟酌!” “不错!”赵信点头认可,这时,赵信瞅见宁锋旁侧的柳清若有所思,当即问道:“宗毅,你的看法如何?” 柳清没有出声应答,而是走到赵信的奏案旁,将奏案上的地图拿起,指着黄城西北方面的玛察山道:“以清之见,当以玛察山为决战地点,玛察山别名百洞山,山上大小风洞近百,加上周遭丛高林密,可以大量藏兵,高丽人不熟地形,极难发现我军埋伏!” “我军可派一军诱敌,先诱使敌军主力尽出,然后伏兵山中,待敌兵追击疲倦,再自玛察山四面而出,必可获胜,不过,有一桩为难之处便是,前往诱敌之军处境极为危险,高丽人的主力不出,则此军不得脱离!” 柳清的话音刚落,瞿远便朗声喝道:“这任务非同小可,瞿某愿往!” “宁某也愿往!”宁锋不甘示弱地说道:“瞿将军所部兵马才经大战,军士疲劳,宁某愿引来援之兵迎敌!” “瞿某杀高丽畜生还没杀爽,哪有心思休息,再者,瞿某麾下部众个个战意昂昂,合该由瞿某领这军令!”瞿远瞪了宁峰一眼,瓮声瓮气道。 宁锋不甘心地道:“大帅,新来援的五千儿郎个个精力充沛,且他们听到高丽人的暴行后,个个气愤填膺,欲要拆高丽人的骨,食高丽人的肉......这军令合该由末将来领!” 赵信眼看着两员爱将就要争执起来,当即摆摆手说道:“这有什么好争的,要想让高丽人落入圈套,就得下够本钱,瞿远、宁锋、骆霖听令!” “末将在!!!”三人一齐上前道。 赵信稍稍想了一下说道:“你们三人各领两千兵马,依号令分先后而上,务必要打得真实,将高丽人引入设伏点,我自领大军藏于玛察山中!” “是!”三人没有一丝犹豫大声应道。 赵信看了他们一眼缓缓说道:“此番你们责任重大,稍有不慎,只怕你我兄弟再不能相见,几位一定要小心行事!” 三人相互看了下,这时,瞿远豪爽一笑道:“大帅,士为知己者死,有你这一声兄弟足矣,再者,我等去杀的是高丽畜生,即便一死,又有何憾?大帅尽管放心,就算我等全部战死,也誓将高丽畜生的主力引到玛察山来!” 瞿远与赵信自大同开始,就一直在一起征战,两人出生入死,感情最是深厚,赵信肃然地点点头,然后咬了咬牙厉声道:“各将都自回营帐准备,咱们就在玛察山,和高丽畜生轰轰烈烈地杀上一场!” 另一边,却说柳仁雨领着三万大军赶到黄城与李成桂汇合,第二天便听到斥候来报,言城外有一支汉人军队主动邀战。 柳仁雨心想自己人多士众,便没了顾忌,径直领兵出城,两阵对圆,柳仁雨便见对面一支数千人的汉人军队严整而立,领头的是一个身高八尺,手持环手刀,威风凛凛骑着高头大马的壮汉。 有认识的高丽士兵急忙报向柳仁雨,这人就是赵信麾下第一勇将虎威将军瞿远,柳仁雨似乎有心拿瞿远立威,当即高声喝道:“谁与我拿下这人!” 喝音刚落,便有一手持大斧的将领策马出阵,柳仁雨投眼一望,正是麾下大将崔正元。 瞿远鄙夷地瞅了一眼策马冲来的崔正元,没有亲自出战的欲望,却是招呼骆霖出阵,骆霖得令跃马而出,转眼间就和崔正元缠杀在一起。 说来,这崔正元生得壮硕,蛮力惊人,在高丽军中素有勇名,一出手,便一斧接一斧地猛砍向骆霖。 骆霖也不与他正面交锋,手中铁枪如同蛟龙摆尾,上下翻飞,只不与崔正元的大斧硬碰,崔正元的打法最耗力气,时间一长,便累得大汗淋漓。 高丽阵中崔正元的好友朴海义眼看形势不对,急忙提前大刀出阵救援,瞿远见了,冷哼一声,以目视宁锋。 宁锋会意,提起利剑便纵马将朴海义截住,一时间,两对人,四匹马走马灯似的战在一起。 崔正元越打越觉得气力不济,想要败退回去,又恐挫动阵脚,正犹豫间被骆霖看准机会,当胸一枪正中胸口,径直被骆霖刺翻落马。 骆霖将崔正元斩杀后,神态极尽轻蔑,平端起铁枪,直指向高丽大军,赵家军将士见骆霖发威,蓦然爆出了一阵欢呼。 另一边,朴海义本就招架不住宁锋的利剑攻势,这时突然听到汉人军队欢呼,这才发现崔正元已经身死,心中惊慌,手中大刀格挡慢了一分,径直被宁锋一剑穿喉。 赵家军将士的欢呼声再次响起,高丽士兵顿时面面相觑,脸露惊慌之色,柳仁雨眼见接连折损两员大将,虽然心中愤怒,但仍未丧失理智,略一思索,便脱去浑身盔甲,跑到战鼓下面,接过鼓槌隆隆擂响战鼓。 将是三军之魂,高丽士兵眼见主帅亲自擂鼓助威,精神为之一振,各自操起兵刃大叫大囔着向赵家军杀去。 第109章 艰难诱敌 瞿远见形势如此,当即提刀跃马杀出,口中沉声喝道:“接战!!!” 号令一出,一千血鹰骑紧随着瞿远,煞气腾腾地冲向数倍于己的敌人,血鹰骑人数虽少,却个个勇猛无比,他们左手持盾,又手持枪,所过之处,血雨纷飞,血路骤现。 不过,此处的赵家军毕竟只有不到六千人,在数倍于己的高丽军队攻击下,渐渐呈现溃败之势,瞿远眼看再打下去就要陷入包围,当机立断下令撤军。 高丽军阵中,柳仁雨有些迟疑不定,他为人心细,注意到了赵家军虽然败退,却阵型不乱,他疑心其中有诈,当下不敢派兵追击。 而瞿远则按照计划边战便撤退,可撤了一小段后,却不见高丽军队追来,瞿远当即眉头一皱,暗道不好。 瞿远心头有些着慌,毕竟此次的诱敌任务实在太过重大,想到赵信的郑重嘱托,瞿远一边强令自己冷静下来,一边绞尽脑汁思索对策。 数个呼吸后,瞿远脑中灵光一闪,当即勒马转身,遥望向柳仁雨,凝神高喝道:“哈哈哈,柳仁雨,原来所谓的高丽名将也不过如此,还有那小畜生李成桂,李子春老畜生的头颅就在老子这里,既然你们没本事自己拿回去,那老子索性将它送给你们!” 喝毕,瞿远摘下马背上的一个布包,使劲扔向高丽人潮,然后大笑着策马离去。 没过多久,便有高丽士兵将布包送到柳仁雨和李成桂的面前,李成桂颤颤巍巍地打开布包,当看到那张熟悉的,血肉模糊的面容后,李成桂嘶声一吼,涕泪直流。 “柳枢密,追上去杀光他们,求你了!!!”李成桂一抹眼泪,径直跪在柳仁雨的面前,嘶声谏道。 “柳枢密,追击吧,求你了!!!”李成桂一跪下,李氏家族的近万族兵也齐齐跪了下来。 柳仁雨见状,虽然心中对追击之事仍有疑虑,但想到这是收拢李氏族兵人心的良机,便一咬做出了出击的决定。 不过,柳仁雨还是耍了个滑头,只见他对李成桂说道:“李将军,你带一万人先追,我自领大军随后赶来,如果前方无事,我便带大军冲击,如果汉人有埋伏,你便扎下营寨,等大军汇合一处,再攻击汉人军队!” “我军的兵力数倍于汉人,小小的埋伏何惧之有,柳枢密放心,末将必砍下敌将首级来献!”李成桂此时心里急着报仇,只记着领一万兵马追击的号令,本能地忽略了如果赵家军有埋伏,得等大军汇合的军令。 “李将军不可大意,汉人最是狡诈,李将军只可徐徐而进,否则前军有失,我等数万大军必将陷入被动局面,切记切记!”柳仁雨有些担忧地叮嘱道。 李成桂急不可耐地点点头,随即领着一万本部兵马迅疾追向赵家军,约莫两个时辰后,李成桂领着一万高丽兵马追到了玛察山附近三十里处。 追着,追着,高丽军的前面忽然哗啦啦出现两支兵马,左面宁锋领兵杀出,右边骆霖引军杀出。 “汉人竟然真在这儿有埋伏!”李成桂被这异变惊得稍稍冷静下来,当即对一个高丽军官说道:“你立即回报柳枢密,就说我留五千兵马稳住阵脚,并亲领五千人马接敌,前军胜,则后军出击,前军败,则后军用强弓劲弩射退敌人,望柳枢密速速引兵接应!” 交代完,李成桂立马带领五千兵马向宁锋、骆霖所在的位置杀去,很快,两军便绞杀在一起。 厮杀的人潮中,赵家军将士高喝着要为死去的汉人百姓报仇,而高丽士卒则大叫着要为死去的主帅李子春复仇,两军都心怀大恨,杀得甚是激烈。 两军缠战了约莫半个时辰后,高丽军队后方猝起人喊马嘶之声,宁峰、骆霖猜到是柳仁雨带着主力赶来了,两人对视一眼,当即领着部众撤退,口中还不忘高呼道:“高丽人的援军到了,快撤!!!” 李成桂也猜到是自家援军赶到了,当即兴奋地舞刀狂呼道:“李家的勇士们,大家随我追上去杀光所有汉人,为家主报仇!!!” 李成桂的喝声一落,李家的本部兵马便大叫着追向赵家军,在李家的士卒看来,眼下汉人军队已经败了,现在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追上汉人军队,然后砍下汉人的脑袋,接着就可以邀功请赏了。 李成桂领着近万兵马没追出去多远,便进入到了玛察山域 的核心区域,李成桂眼见两面山势险要,心下起疑,便命大军停止追击,同时,他努力向山上望去,想看出什么端倪,可山高林密,哪里能够看出什么。 而就在这时,溃散狂逃的汉人军队又呐喊着回转杀来,高丽军队猝不及防,转眼便被杀了数百人,李成桂怒不可遏,当即领着大军迎击。 两军缠战不到一刻钟,玛察山后方突然鼓声大作,瞿远带着千余血鹰骑赫然杀出,异变突起,李成桂大吃一惊,当即不敢怠慢,急命心腹将士将战况传给后方的柳仁雨。 柳仁雨得到消息后,却是朗声大笑道:“我料汉人军队必然还有伏兵,传我号令,命李成桂不惜一切代价将汉人军队拖住,各军全力戒备,随时准备救援!” 少顷,局势‘果然’如柳仁雨所料,玛察山右侧又杀出一彪三千余人左右的汉人兵马,这支汉人兵马口中大呼着“高丽人已经中伏,杀高丽人报仇!!!” 柳仁雨见状,胸有成竹地下令道:“给李成桂增兵五千,让李成桂不得后退,再看一下汉军还有没有伏兵!” 玛察山山脚下,尽管赵家军死伤惨重,但瞿远、宁锋、骆霖还是义无反顾地领着剩下的三千余赵家军将士,与李成桂统领的万余高丽人殊死相搏。 “大帅,柳仁雨的主力军仍在伏击圈外,咱们是不是派一支兵马去援助瞿、宁、骆三位将军?”亲兵统领方炎看到瞿远、宁锋等人陷入危境,有些担忧地建议道。 “我军不动!!!”赵信冷冷地回道,在他的脸上此时看不出一点表情。 方炎还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他明白,要胜下这场战事,就必须要有人付出,而赵信看似冷酷,但心里头怕是所有人中最不好过的。 另一边,高丽传令兵气喘嘘嘘地向柳仁雨禀报道:“枢密使大人,李将军那里伤亡惨重,再次请求援军!” “增兵五千,让李成桂务必顶住,至于大军,则再等等!”局势扑朔迷离,柳仁雨尽管口中说得笃定,心里却是有些慌了。 “大帅,高丽人再次增兵,瞿将军他们已经快要顶不住了!”方炎心中急躁,连声音都大了几分。 “那柳仁雨现在在哪里?”赵信迅速地瞅了一眼山下的战场,语速颇快地问道。 “还在山外!!!” 赵信闻言眉头微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来,一边轻轻擦拭手中的宽背铁环刀,一边冷声下令道:“传我号令,全军戒备,不得擅自出击,违令者斩!!!” 赵信在等,在等柳仁雨打出最后一张底牌,只要柳仁雨没了底牌,赵信就有八成的把握一击重创高丽人。 眼下,山上的将士都在为山下的同袍牵肠挂肚,而他又何尝不是,瞿远从大同开始,就追随于他,宁锋和骆霖虽然投效稍晚,但两人都具备名将之姿,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牺牲,都会让赵信心如刀绞,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形势如此,无论什么样的损失,他都要咬牙扛住。 第110章 男儿当杀人! 玛察山下,瞿远已杀得浑身都是鲜血,就连手中的铁环刀,也砍出了数道缺口,他看了看没有动静的山头,不禁感叹道:“哎,那些高丽畜生竟然还没有上钩!” 旁侧的宁锋也是感慨道:“是啊,眼下我军十不存三,看来今天要集体葬身在这儿了!!!” 瞿远微微愣了愣神,很快便调整好心情,豪迈道:“致远(宁锋,字致远),你我兄弟今日若是毙命在这儿,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宁锋也是大笑起来,想起大帅赵信经常念叨的一句话,他将卷刃的利剑扔下,从地上操起一柄大刀,朗声大喝道:“‘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为了给千千万万死难的汉人同胞报仇,即便把命留在这儿,又有何妨??!”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两千余残存的赵家军将士精神大振,厉声齐齐大吼,都把生死抛在了脑后。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山外的柳仁雨也听到了这气壮山河的呼声,皱着眉头问道:“这支汉人军队总共有多少兵力?” 柳仁雨旁边一个高丽将领急忙恭敬答道:“回禀枢密使,五日前,我军在通化的探子汇报过对面那支汉军的情况,绝对不会超过两万之众!” “哈哈哈,前方的汉人兵卒虽然悍勇,但可惜主将不懂得统兵之道!”柳仁雨轻蔑地笑了下:“不到两万的兵力,既要防御通化城,又要在这儿与我军争锋,他们哪里还有伏兵,命令大军进击!” 柳仁雨打定主意,便将手中的一万五千兵力一分为二,一路五千人直接增援李成桂,剩余一万士兵又分成两路,左右攀登玛察山,企图占据制高点,以地形的优势居高临下发动总攻。 “大帅,高丽军主力已经进入玛察山!”方炎兴奋地奔来汇报道。 赵信闻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猛地拔出擦拭得光亮耀眼的宽背铁环刀,朗声下令道:“传令各将,待高丽人登至半山,依号旗发以雷霆攻击!” 没过多久,玛察山山麓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高丽兵卒,他们正蜂拥爬向玛察山的山头,玛察山山高坡陡,一众高丽士卒才爬三分之一的路程,便累得叫苦不迭。 等高丽士卒好不容易爬到了半山腰,这时,山顶上猝然鼓声大作,旌旗招展,正当中一面醒目的帅旗上,大书着‘军政府大帅赵’几个字眼。 看到这一幕,一众高丽士卒心中不禁‘咯噔’一声,惊呼‘中计了!’ “放箭,给我狠狠地射!!!”山上的赵家军将领不待高丽人作出反应,便便齐齐大喝放箭。 霎时间,山顶上万箭齐发,高丽士兵猝不及防,正攀爬着的士兵一个个中箭倒下,只五轮箭雨,便死伤狼籍。 震天的喊杀声,呼啸的箭矢破空声和令人心悸的中箭惨呼声,犹如死神的左手,紧紧地掐住一众高丽士卒的脖颈,高丽士卒魂失胆丧,慌乱不堪地扔掉手中兵器,掉头就向原路跑去。 “用‘火炮’轰!”赵信望了望溃逃的高丽人,大声吩咐道。 很快,十几架组装好的简易投石车被推到前头,‘火炮手’娴熟地放置好炸药包,并将其点燃。 “嗤嗤~嗤嗤~嗤嗤~!!!”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伴随着如同天雷轰打的巨响,高丽溃散的人潮中猝然火光闪耀,碎裂的尸首、树木、石块霍然四射,将一片又一片的高丽逃卒打翻。 从天而降的无妄之灾,让一众高丽士卒的心神彻底失守,双目无神,面如死灰,哭爹喊娘地疯狂乱窜。 赵信见大局已定,手中宽背铁环刀凌天一指,凌然大喝道:“胜局已定,此时不杀高丽畜生,更待何时?杀!!!” “杀!!!” 万余赵家军将士嘶声狂喝,如潮水一般,煞气腾腾地向山脚下冲杀而去。 另一边,瞿远注意到山头的动静,顿时精神大振,向四周的赵家军残兵凝声大吼道:“赵家军的将士们,高丽畜生中了我军埋伏,现在到了报仇雪恨的时候了,给我狠狠地杀!!!” 精气神本已处于低谷的赵家军残兵听到瞿远的喝喊,顿时犹如喝了兴奋剂一般,嗷嗷直叫着杀向身边那些面露惊恐之色的高丽兵卒。 与此同时,在玛察山山麓的某一处小山坡上,柳仁雨虽然心中翻江倒海,但却强自镇定喝道:“我军兵力是敌军的两倍有余,你们慌什么慌,传令李成桂,就说我已派兵去救他,让他务必挡住汉军,同时传令各军向此处集结,迅速退出玛察山,以待再战!” 柳仁雨打得一手好算盘,想把李成桂当成弃子,从而保住大部分实力,可赵信哪里会让他如意,他早派柳清领一军去截断柳仁雨的后路。 却说柳清领兵绕道潜行至高丽人的后方,先是隐忍不发,等到赵信那边全力反击后,便迅速突袭高丽的粮草大营。 那些仓惶逃窜的高丽士卒,在接到柳仁雨的指令后,本已渐渐稳住慌势,正向柳仁雨处集结。 可就在这时,后方粮草大营猝然而起冲天火光,高丽士卒那颗稍稍安定的心再次跌落谷底,又再次疯狂乱窜起来。 “立刻派出轻骑,命李成桂火速领兵前来与我汇合,我军就地抵抗,不得再后退半步,否则大军一旦彻底崩溃,我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柳仁雨见形势岌岌可危,当机立断喝道。 柳仁雨判断得非常准确,如果他现在急着下令撤退,只会促成汉人军队毫不顾忌地趁胜掩杀,到时高丽军队必定一溃千里,皆成汉人军队的阶下囚,刀下鬼。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身边的这部兵马与李成桂的那部兵马合二为一,汉人军队毕竟人少,在高丽军队绝对的兵力优势面前,汉人军队或许会知难而退。 柳仁雨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局势似乎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另一边,赵信领着一千血鹰骑正一往无前地悍勇冲锋,可连连冲杀后,赵信却察觉到,高丽人似乎慢慢停了下来,开始陆陆续续地结阵抵抗。 尽管这只是一个小细节,但赵信却不敢大意,略一沉思后,赵信猜到柳仁雨必定是见后路已断,便打算汇合李成桂所部,结阵负隅顽抗。 想通这里面的关节,赵信当即向护卫在左右的方炎吩咐道:“志异,你与我各引五百血鹰骑分开出击,专找高丽军的薄弱处下手!” 方炎虽然有些不放心赵信的安危,但见赵信说得郑重,最终还是点头接下命令,引着五百血鹰骑杀向右边的高丽军人潮。 “赵家军的将士们,大家随我冲杀,我军必胜!!!”方炎分兵离开后,赵信拧刀杀翻一个高丽骑兵,凌然大喝出声。 “跟着大帅杀敌,赵家军必胜!!!”五百血鹰骑爆出大吼声浪,犹如犀利匕首,赫然刺入高丽军的人潮内。 赵信领着五百血鹰骑悍然突破,转战四处,每杀到一处,那处必然卷起阵阵腥风血雨,正在浴血厮杀的赵家军将士看到自家大帅如此悍勇,无不士气大增,“赵家军必胜”的口号在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千军万马中,那面绣着“军政府大帅赵”的帅旗格外醒目,这面帅旗就像一把利剑,指向哪里,哪里的高丽防线便会土崩瓦解,直杀得高丽人心碎胆裂。 【非常感谢书友咖啡似苦茶,杨晓山,你是星星、我是尘埃,不吃虫的青蛙,时忘砂,悼武华夏,挽风不太醉,wuyq11,冷漠情操,乖张的小猴,醉里挑灯看贱,tim-wei,暗夜追风等书友的推荐票支持,非常感谢!晚安!!!】 ; 第111章 斩杀李成桂 在后方督战的柳仁雨眼见血鹰骑锐不可挡,当即叫来高丽猛将李恩泰吩咐道:“那面帅旗必定是敌军主帅所在,你领我的亲卫军两千前去截杀,务必要将敌军主帅击毙,只要敌军主帅一死,敌军必乱,到时,我军便可扭转败势,记住,不必计较伤亡,只管冲杀!” 李恩泰领命带着两千精兵冲出,也不管附近交战如何激烈,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杀死赵信这个汉人军队的主帅。 柳仁雨在李恩泰出发后,也亲自督调士兵拦阻赵家军将士对赵信的增援,护卫在赵信身边的只有不到五百血鹰骑,他们看到数千高丽人蜂拥冲了过来,当即死死护卫在赵信身边。 面对高丽人有预谋的围杀,赵信怡然不惧,也不呼叫救援,只是指挥着五百血鹰骑与李恩泰所部死死激战在一处。 另一边,正在高丽军中往来冲杀的方炎,在听到赵信遇险的消息后,立马就想带着三百余血鹰骑向赵信靠拢,可高丽士卒已被柳仁雨下了死命令,都悍不畏死地拼命阻挡,就是不让方炎所部向赵信靠拢。 急切间,方炎瞅到校尉吴煌正引着千余人在左近厮杀,当即厉声呼道:“竞义【吴煌,字竞义】,大帅被高丽畜生围住,如果有失,我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你且助我破围去救!” 吴煌应了声,也不说话,径直带着本部兵马左右挡住高丽人,这时,又听到方炎高声喝道:“血鹰骑勿管身边,只向大帅处靠拢!” 方炎当先开道,一把卷刃大刀左砍又劈,根本就不理会有多少刀枪袭身,一刻钟后,伤痕累累的方炎所部血鹰骑,在吴煌所部的协助下,竟生生撕裂高丽人的拦截防线,飙飞冲向赵信所在的位置。 却说李恩泰领着两千高丽精兵将赵信的数百血鹰骑围住后,蜂拥齐上,不断剥开守护在赵信身边的血鹰护罩,就要与赵信短兵相接。 就在这时,李恩泰后方不远处猝然而起一声暴喝:“高丽畜生,认得大将方炎否?” 李恩泰转头一望,正见一名浑身都是鲜血的汉人将领出现在自己面前,而跟在这汉人将领身后的几百骑兵,则迅速向赵信处汇合,重新营建起一道牢固的血鹰护罩。 意识到到手的功劳就要飞了,李恩泰顿时怒吼出声:“啊~!该死的汉人,竟敢坏我好事,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吼毕,李恩泰猛地一拍马腹,跃马飙飞向方炎,当头一刀就是劈下,方炎这一路杀来受伤甚重,此时气力不济,尽管格挡住了李恩泰的攻击,但却有一种力不从心之感。 方炎心知久战对自己不力,一发狠,竟是对着李恩泰砍来的又一刀不躲不避,手中大刀却是争锋相对的斜切向李恩泰的脖颈。 李恩泰本来见方炎不躲不避,正以为方炎犯傻,必死无疑,陡然间,却又见一柄卷刃大刀斜切向自己的脖颈,李恩泰顿时大惊之色,心中暗骂‘方炎是个疯子’。 斩将之功虽好,但却比不得小命重要,千钧一发之际,李恩泰猛地收劲回刀,而在这电光火石间,方炎似乎早已意料到李恩泰的反应,嘴角翘起一丝冷酷的弧度,卷刃大刀骤地加速,在李恩泰满眼的惊愕中,猛地切入他的脖颈。 ‘噗嗤’一声,头飞血溅,方炎策马一跃,伸手接住李恩泰的头颅,然后高举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呼道:“赵家军必胜,汉人必胜!!!” “赵家军必胜,汉人必胜!!!” 一时间,玛察山区域到处都是这样的呼喊,赵家军群情激奋,如汹涌的海潮一般,扑涌向高丽人,势要将他们卷席一空。 赵信望着一面倒的战局,豪气顿生,心中不禁狂吼:“巍巍大汉,泱泱中华,只要万众一心,这些异族小丑凭何上窜下跳,猖獗不该是他们的姿态,谦卑、顺服才应是他们的风貌,镇压才应是他们的归宿!!!!” 高丽军队败象早成,只是在柳仁雨的妥善应对下,才苦苦支撑到现在,眼下,赵家军的战斗意志再一次爆发,高丽军队再也支持不住。 “枢密使,我们败了,撤吧,我来为你断后!!!”从战场上败退下来的李成桂嘶声说道。 柳仁雨看着遍地的伏尸和被杀得毫无还手之力的部众,想到自己半生厮杀打熬起来的威名【在高丽】被毁于一旦,顿时心如刀绞,热泪横流。 说来,柳仁雨之所以答应,李成桂提出的夺占辽阳行省的请求,既是因为柳仁雨想通过施恩于李成桂,来收服李氏家族,从而巩固自己在西京道的掌控。 更是因为柳仁雨崇拜隋末时期的高丽句名将乙支文德【公元612年,隋炀帝征调百万大军进攻高句丽,面对隋军前无仅有的庞大攻势,高句丽名将乙支文德采取了反复请降的拖延战术与隋军周旋了数月,并数次使用水攻之计,杀伤大量隋军,对破坏隋帝国的征伐起到了关键作用】,他渴望像乙支文德一样,在辽东大地建立盖世功勋,威名传扬高丽,世代受高丽人敬仰,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南柯一梦。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和将士们死在一起!”柳仁雨任由泪水流下,呆呆地说道。 李成桂闻言,顿时急了,连忙对柳仁雨身边的亲兵大声吼道:“护着枢密使撤走,不得有误!!!” 柳仁雨正想斥责李成桂,这时,柳仁雨的亲兵看着形势危急,也不管以下犯上的罪名,左右架起柳仁雨就跑。 看到柳仁雨走了,李成桂出了一口大气,环顾身边只剩下数百名士兵,正凄然间,忽然瞅到赵信就在不远处。 想到父亲李子春惨死于赵信之手,想到数万高丽将士因为赵信的计谋而折损,李成桂心中发狠,当即带着数百兵士冲向了赵信。 李成桂这边的异状很快便吸引了赵信的注意,眼见李成桂要做垂死挣扎,赵信冷然一笑,当即招呼周边的赵家军将士前往围杀。 很快,李成桂便策马冲到赵信身前,只见李成桂争先倏然出枪,这枪又快又刁,径直袭向赵信的面门。 赵信虽然怀着必胜之心,但却也不敢托大,宽背铁环刀猛地翻转,刀锋赫然砍中了李成桂的铁枪。 一击不成,李成桂眼眸赤红,臂力骤然爆发,铁枪倏地一抽,改刺为扫,奋力扫开赵信的宽背铁环刀。 赵信右臂猛地使劲,泰然稳住去势,一双剑目仿佛爆发出两道雷光,刹地变得晶亮,宽背铁环刀划成优美的弧线,居高临下的连劈而落,如同骤雨一般击打向李成桂。 李成桂吓了一惊,暗道赵信不仅臂力惊人,连反应也是异常敏捷,心慌间,李成桂咬牙挥枪去挡,苦苦支撑。 “喝~!!!”陡然间,赵信的攻势又猛增了一分。 “铛~!!!”刀枪碰撞间,李成桂气力不济,连人带马被击退五六步。 眼见自己不但没能速斩杀父仇人,反而被仇敌连连击退,李成桂双眼红赤如血,脸庞怒得频频抽搐。 与之相反的是,赵信满脸冷酷,双目平淡笃定,只是,这样的神情令李成桂怒火更旺,这赵信仿佛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赵!信!!今日我必取你的头颅!!!”李成桂竭斯底里地暴吼起来。 赵信却是淡然地高举宽背铁环刀,仿佛在向李成桂挑衅,李成桂脸上青筋刹地凸起,双脚一夹马腹,往赵信暴冲而去。 两人距离极短,电光火石之间,李成桂赫然杀至,铁枪一起便是两道枪式,第一枪刺出,直刺向赵信的面门,赵信微微色变,拧刀自下斜砍而上,蛮横将李成桂的铁枪击开。 李成桂眉头一皱,第二枪立马又起,迅疾刺向赵信的腹部,这枪来得极其之快,而且枪式又刁,一般武将或许就会丧命在这枪之下。 不过,赵信向来身手敏捷,加上经历了多次对战历练,经验丰富,哪里会让李成桂轻易得手,只见赵信左手一撑马鞍,身体迅疾右侧,险险避过刺来的铁枪。 与此同时,赵信暗暗蓄势的右手铁环刀倏然而起,在两马交错的瞬间,势大力猛砍入李成桂的右背。 “噗嗤~!”刀锋入肉的身影响起,李成桂那赤红的眼眸陡然一清,往昔的种种经历如电影放映般自脑海闪过,直至意识彻底模糊。 李成桂,这个在元末明初历史上大有作为的朝鲜王朝开国之君,因为与赵信的对碰,刚刚踏上历史舞台,还没能搅动辽东、高丽风云,便折戟沉沙,被历史长河淹没。 ; 第112章 战后决断 李成桂身死的同时,柳仁雨却被几个亲兵护卫着,跌跌撞撞地寻找人烟稀的地方狼狈逃窜,到了这个地步,柳仁雨再也顾不得身后过万高丽士兵的哀号了。 只是,柳仁雨跑了不到数里,前头忽然出现一个汉人将领,这个汉人将领拧刀森然喝道:“大将柳清在此,你这老贼还想往哪里跑?!” 柳仁雨身边的几个亲兵咬着牙冲上,却被柳清一刀一个砍翻在地,柳仁雨颓然说道:“我就是高丽枢院密副使柳仁雨,你且慢动手,我愿意归降贵军!” “归降?”柳清大笑起来:“我家大帅早已下令,凡是踏上辽阳大地的高丽畜生都得死,即便你在高丽位高权重,也不例外,要怪就怪你对我大汉领土起了觊觎之心!” 说完,柳清大步向前,不理会柳仁雨的慑慑发抖,刀锋一转,便将柳仁雨枭首。 一个时辰后,柳清提着柳仁雨的人头来见赵信,这时,玛察山战场的战事已经全部结束,三万余高丽士兵战死过半,近一万八千高丽士兵被俘虏。 柳清走在路上,随处可以看到成百上千的高丽士兵,神情惊恐地被少量赵家军将士,用冰冷的刀枪逼押着跪在地上,看到这一幕,柳清潜意识里的儒圣思想赫然爆发,竟然动了恻隐之心。 一进入赵信的临时中军大帐,柳清便听到瞿远在向赵信请示,“大帅,此战我军俘虏高丽畜生一万八千,不知大帅打算如何处置他们,要知道,我军经此恶战后人数锐减,如果这些高丽人造反,可是会出大乱子!” 瞿远说得虽然委婉,但要表达的意思无外乎,留着这么多的高丽俘虏也是隐患,不如全部杀了省事。 不知为何,听了瞿远的杀俘建议后,柳清脑中蓦然出现了刚才看到的高丽俘虏慑慑发抖跪在地上的一幕,柳清知道,赵信一直有想法将大战中的俘虏充入奴隶营,为军政府做一些如屯田,打挖矿石,兴修水利、道路,修整城墙等的苦役,而实际上,赵信在锦州府也开始实施了这一举措,并取得了不错的成效。 再者,柳清现在虽然干着带兵打仗,冲锋陷阵的事,但他以前可是正统的儒生,他不厌恶战场杀戮,因为他知道有战争,就必定会有伤亡,但他本能地对大规模杀俘有些抗拒。 基于这两点,柳清没有多少犹豫,便出列谏道:“大帅,自古以来,大规模杀俘都是不祥的,且杀俘时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遭到俘虏的抵触反叛,加之,我军不久后就要进军高丽,如果大规模杀俘的消息传出,必会使得高丽人同仇敌忾,增加征服高丽人的难度,因此,末将斗胆建议大帅将这一万八千高丽俘虏分批押往东宁府、锦州府等地,留做苦役使用!” 此言一出,帐内顿起大量议论嘀咕声,赵信扫了帐内众军官一眼,见众人神情不定,所发言论既有支持瞿远的,也有支持柳清的。 这一刻,赵信脑中有两个声音在争论,一个声音仿佛在说:“这些高丽俘虏大部分沾了汉人百姓和自家将士的血,他们都是畜生,都该杀!!!” 另一个声音则反对道:“不能杀,这可是一万八千多条人命啊,如果杀掉这些手无寸铁的俘虏,那与‘屠夫’何异?” ...... 帐内的争议声越来越大,而赵信脑中,融入元末这个时代形成的价值观,与现代教育形成的价值观正激烈对碰。 赵信眼眸微闭,拳头紧握,他做不到完全漠视生命【战斗死伤除外,此处特指大规模杀俘】,他也不想成为屠夫。 但是,元末时期,汉族这个多苦多难的民族却需要他漠视生命【异族生命,主要指高丽、某岛国,安南等,华夏大家庭内的少数民族,如蒙古族,则需具体区别对待,对朴实善良的蒙古人,尽可能和谐相处,对于那些不将汉人当人,作威作福的蒙古人,则需刀斧加身,或者进行苦役改造】,需要他成为屠夫,因为,只有将异族入侵者杀狠,杀怕了,才能避免类似于通化城汉人百姓遭受非人待遇的悲哀。 “若要成佛,也只是成为庇护汉人同胞的佛【善待华夏同胞】,若要成魔,便成为异族人眼中的恶魔!!!”赵信眼眸骤地睁开,两道耀眼华光转瞬而逝,这一刻,赵信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安静!!!”赵信肃然一喝。 赵信的喝声一出,大帐内很快便安静下来,随后,赵信以一种极其肃杀的语气说道:“半月前,数万通化汉人同胞被高丽人随意驱逐、打杀,这是我们所有汉人都应记住的仇恨与耻辱!”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数万高丽人来辽阳做什么,他们是来劫掠,是来肆意杀戮,是来奴役我们的汉人同胞的,如果此战我等败了,那大帐内的诸位,帐外的过万赵家军将士,以及整个辽阳行省的汉人百姓,都将成为他们的阶下奴,成为他们的刀下鬼!” “这些高丽兵卒,自他们拿着兵器踏上辽阳大地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自断了生路,他们已经不再是人,只是丑恶的畜生,对待异族畜生,就得杀,就得毫不留情地杀!!!” 说到这里,赵信略一停顿,朗声喝道:“柳宗毅何在?” 柳清精神一振,脸带羞惭道:“末将在!!!” 赵信目光直视柳清,吩咐道:“柳宗毅,本帅命你处理俘虏一事,明日清晨,本帅要在玛察山山麓看到高丽人的京观【一般由敌人尸体或头颅垒成】,记住,京观旁侧需立一碑,上书:犯我华夏天威者,虽远必诛,虽俘亦诛!!!” 摒弃掉心中杂念,柳清坦然应道:“末将领命!” 随后,赵信又望向瞿远,宁锋、骆霖三人道:“柳仁雨、李成桂所部倾巢而出,如今高丽西京道空虚,瞿义则,本帅命你为主将,宁致远,骆秉义【骆霖,字秉义】为副将,你们三人于军中择无伤或轻伤将士三千,辅以战马,为本帅取下西京道!” 说到这里,赵信略一停顿,然后望向主管军中法纪的时砂,郑重嘱咐道:“浩然,本帅志在整个高丽,而不是区区一西京道,将士们对高丽人心中怀恨,我担心将士们进入高丽后,会肆意杀虐,激起民变,你为人刚直公正,做事一丝不苟,本帅赐你法刀一柄,你随义则他们进入高丽,负责军中法纪之事,务必不要让将士们堕落成匪军!” 第113章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准备妥当后,瞿远、宁锋、时砂、骆霖一行三千余人没有多做歇息,便趁夜赶到黄城,在黄城休息一晚,次日黎明便渡过鸭绿江,进入高丽西京道。 而在玛察山区域,柳清狠下心来,以连夜分批将高丽俘虏送走的方式,将高丽俘虏分批斩杀,到了第二天清晨,玛察山山麓垒起了一道森冷恐怖的京观。 对于柳清的应对,赵信颇为满意,眼下辽阳战事基本结束,赵信需回到大本营处理战后事宜,因此,赵信命柳清坐镇通化一带,一面招兵买马蓄积势力,一面紧盯西京道战况,随时准备给瞿远等人提供支援。 锦州府,陈棋依照赵信的安排,大规模收容各省流民,一般民众,陈棋安排他们去屯田开荒,或者去新建的码头和厂矿做工。 能读书写字,或者有技能傍身,如懂得医术,会打铁、冶兵,会造船等的流民,则集中起来,好生招待。 朝阳城大帅府,刚刚视察完流民营的赵信,将陈棋招来商议道:“子斌,眼下将流民青壮和有一技之长的流民安置在流民营,虽然只是权宜之计,可也不能养懒人,我这里有个大致的章程,你看看如此处置可好?” 陈棋点了点头道:“大帅,请说!” 赵信道:“流民青壮我打算将他们训练成一支不同于现有兵种的军队,从今往后,要给他们制定一个时间表,卯时起来点卯,随即要开始晨跑,用了早饭后,依旧还要操练,重点提高他们的脚力、臂力和耐力!” “到了夜间,则让流民营中读过书的,教他们读书写字,当然,这不是让这些流民青壮读书进学的意思,只是让他们能认字,能写简略的公文,人一旦识了字,将来教起其他的事就会容易许多!” 对此,陈棋倒是没有其他的看法,赵信说的打熬流民青壮的脚力、臂力和耐力,还有读书写字,听起来挺不错,正如赵信所说,现在闲养着可不成,不能把人养懒了,不如先练一练,管他们学什么东西,反正学了总比没学的好。 赵信继续道:“至于略懂医术的流民,虽然往后可能只是让他们包扎,急治一下军中伤员,但眼下也不能这么让他们闲着,军政府可以采买一些医书,让他们自己翻看,每隔一月时间,便请军政府治下的名医出题让他们去答,再以他们的成绩分为甲乙丙三等,再拿出一些奖惩的措施出来!” “如此一来,既可让他们负责求医问药的事,又可以提高他们的医术,他们现在的医术水平参差不齐,不过好好培养一下,半年之后,应当水平不会太差了,将来肯定有大用!” “至于工匠,我这边特有安排,比如铁匠,先让他们搭建个炉子炼铁,我会弄些图纸,先让他们做一些简单的铁器,等他们全部能完成之后,再弄更复杂的图纸让他们做,总而言之,不能让他们闲着,他们现在制的东西或许我们用不上,可该做的还要做,不但要做,还要不断提高!” “如果我绘的图纸一时制不出,也可以让他们集思广益,想出各种办法改进工艺,所谓三个臭皮匠能顶一个诸葛亮,一步步让他们锻制更加复杂的东西,这样脚步加快,等到将来的时候,咱们军政府肯定需要一些特别的铁器和兵器,到时都可以交给他们完成!” 听到这里,陈棋显然有些意外,不禁疑声道:“大帅,你还懂匠术?” 赵信双手一摊,苦笑道:“不懂,不过,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其实我有很多奇妙的想法,不过想法要实现却得依靠这些工匠来完成!” 赵信滔滔不绝,虽是疲惫,却是神采飞扬,显然对这个流民营滋生了极大的兴趣。 “大帅,你这个章程很是精妙,棋佩服,我回去便按这个章程来办!”陈棋说罢,站起身来,看了看赵信消瘦的身形,有些心疼道:“大帅,你是军政府的擎天柱,需得多加保重身体,一些细节事务叫给下臣去办就好,棋先告辞了!” 赵信站起身,有些感动地点点头道:“嗯,我会多注意!” ..... 朝阳城外,青麟山山麓,简陋的流民营寨已经被无数土砖房取代,赵信是属于那种坐不住的人,处理完政务后,他便会到这里来转悠。 比如瞧瞧流民青壮的整训,看看新搭起来的铁炉,关心医师们的药草是否及时送到,偶尔也会去看书吏们抄录各种文书。 一切都有条不紊,这些流民青壮、医师、书办、工匠本已处于死亡边缘,是赵信的军政府给了他们生路,他们对此十分感激和满足,都卯足了劲做好本职工作。 医师们每日都要读赵信命人搜罗来的医书,什么《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再到《伤寒杂病论》,以及《千金方》之类,可谓应有尽有,营地里专门设了一个书室,医师们可以随时去看。 近日来,医师们除了给营内训练的青壮们治一些外伤,一有空闲就往书室里头钻,因为再过几日就要考试,据闻根据考试会将大家分为三六九等,具体奖惩措施已经出来,自然是考得好的待遇更好,考得差的少不得要吃点苦头,所以大家都卯足了劲。 与医师们相比,工匠们最是痛苦,而其中最是折腾的就是铁匠,营里有铁匠三百余人,大家一起搭了个铁炉,紧接着,赵信给了他们一些图纸。 第一份图纸很是简单,每个铁匠按着图纸很快就将图纸中的东西锻造出来,赵信对铁匠们的成果也颇为满意,可过了不到一天,赵信又给了他们第二份图纸。 这一次可就不太简单了,图纸里头是一个回形的圆勾,颇有点像挂蚊帐的铁钩子,虽然有些复杂,毕竟纤细,只要弄个模子,再将铁水溶入冷却即可,这并没有什么难度,只要能入门,大多数人都知道方法。 可是问题就出来了,图纸中要求钩子能悬挂五斤的重物,这一下子倒是难住了不少人,沟子很纤细,而且铁质的东西极容易折断弯曲,想要挂起这样的重量却是不易。 大家伙凑在一起试制了几次,结果都不尽如意,要嘛是直接折断,要嘛就是发生弯曲。 最后大家一起讨论,几个老工匠一琢磨,最后得出了结论,问题的关键在铁,因为铁的杂质太多,不过要去除杂质倒是有两个法子,一种是不断的进行锻打,另一种是掺碳成钢。 这两个法子各有优劣,于是大家先试了第一种法子,通过许多次的锻打之后,生铁确实提高了不少韧性,此后再掺入碳,将生铁冶炼为钢,用这样的钢材打制钢钩出来,承重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可是......依旧还差一些。 这让不少匠人有些沮丧,他们心里隐隐有几分担忧,现在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假若因为不能完成大帅的‘任务’,谁知道会不会被打发出去?到时候只怕又要沦落街头,忍饥挨饿了! 大家伙在数次失败后,又重新开始讨论,最后几个老工匠得出一个结论,问题还是出在生铁上头,虽然用的是百锻钢,可是杂质依旧不少,想要打制出这钩子,就必须炼出更好的铁。 这时,一个叫李元的匠人总结出了点门道,要练出好铁,和火有极大的关系,温度越高,铁矿石才能融化,最后去除掉杂质,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提高铁炉中的温度。 生火和炼铁向来密不可分,这些匠人都是掌握火候的好手,也各自使出手段,拿出自己的经验,结果几次实验下来,依旧是不尽如意。 连续几日,三百多个铁匠,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掌握火候,赵信那边对他们也是有求必应,无论他们要求采购煤炭,或是其他器具,也都想尽方法让他们满足,根本就不在乎钱财。 只是到了眼下依旧是不尽如意,这让不少人的心头,仿佛被雾霾狠狠地压着,便是吃饭睡觉都不香甜。 第114章 改进冶铁技术(上) 除了铁匠,那些石匠、木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隔三差五有图纸送来,一开始还觉得轻松,可到了后来越来越复杂,让他们有点吃不消了,原先几个老工匠可以轻松完成手头的事,而现在却不得不聚在一起,各自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不断进行交流。 两天后,赵信来到流民营视察,铁匠们得知大帅来了,一个个出来拜见,赵信却不在乎这些俗礼,摆手问道:“不知本帅交给你们的图纸,可已赶制出来?” 铁匠们顿时尴尬起来,一个个面面相觑,这时,那个叫李元的匠人哭笑道:“大帅,小人们几番锻造,虽然改进了不少,可是依旧......” 李元的话还没说完,赵信便打断他道:“问题出在哪里?” 李元小心翼翼地答道:“回禀大帅,是火候不足,现有的火候去除不了杂质,因此产不出更纯的生铁,虽然百锻成钢,可是先天不足,所以......” 赵信闻言,微微一笑道:“本帅也早料到是火候的问题,其实锻造的根本在于炼铁,否则技艺再好,没有好铁,那也是枉然,而炼铁的根本则在火候,生铁炼得好不好,就看这火候够不够足,不过你们为何不用风箱?” 李元道:“用了,可是依旧还是差了些,是那些木匠们赶制出来的,确实好用,可是......” 赵信眉头微皱,略一沉思后言道:“你带本帅去看看那风箱!” 铁匠们引着赵信到了作坊,一进入作坊,赵信便看到锻炉边摆着一个风箱,风箱很古老,是用木头和牛皮制成,赵信蹲下来看了看,随即道:“可以让木匠对这风向改进一下,加大一些风力,你们是用什么生火?” 李元道:“自然是木炭,不过说实在的,小人有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这炼铁不易,花费也是巨大,要炼一斤铁,不只是需要七八斤铁石,还需五六斤木炭,所费颇多,大帅,咱们已经糟蹋很多钱了!” 赵信莞尔一笑,他猛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古代的冶炼技术有限,铁的价值很高,练出一斤铁来不但需要大量铁矿石,还需要不少木炭,而要烧制炼铁所需的木炭,又需要大量人工砍伐树木,再加上烧制成碳,其中所费的人力物力可是不小。 也正因为生铁的产量不高,耗资极大,所以铁既是极为重要的军事资源,有时候,铁也能当做流通货币,铁能具备一定的购买力,也在于他的价值。 赵信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假如自己能大量的压低制铁的成本呢?一旦有了这个念头,赵信终于意识到什么叫做穿越者的优势。 一愣神间,赵信脑洞大开,开始回忆与炼铁有关的信息,好一会儿后,赵信似乎想到了什么,旋即道:“既是炼铁,为什么生火用的是木炭,而不是焦煤?” 赵信知道,焦煤早在很早以前便已经广泛运用,利用焦煤炼铁,能够大规模的提高效率,降低锻造成本,毕竟木炭取之不易,而且还需烧成炭,中间所费人力不少。 这时,一个老工匠站了出来,恭敬回道:“大帅,焦煤偶尔会使用到,不仅如此,就连焦炭,小人们也曾用过来炼铁!” 焦炭...... 赵信愣了一下,想不到这才是元末就已经开始使用焦炭炼铁了,要知道,在西方,英国人是在三百多年之后才发明了焦炭炼铁法,甚至在后世有许多人评价,焦炭炼铁的发明对英国工业革命有着极其深远的影响,如果不是焦炭炼铁法的出现,工业革命不可能如此顺利。 “卧槽,老祖宗这么给力,现在就有焦炭了?”赵信一时没回过味来,他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因为自己原以为掌握到的所谓‘创新’,似乎在这个时代已经开始出现,可既然如此,大家为何不用焦炭炼铁呢? 赵信向这老匠人问道:“既是已有焦炭炼铁法,为何却用木炭炼铁,这于理不合啊?” 两匠人一听,算是明白了,这位大帅对炼铁也是个半吊子,只得解释道:大帅布置的图纸对铁质要求极高,如果使用焦炭来炼,会产生很多杂质,这样练出来的铁质量低劣,极容易脆裂!” 此言一出,赵信当即愣住了,因为据他所知,焦炭炼铁是后世都在普遍运用的方法,六百多年后大家都在用,炼出来的铁质量怎么会比木炭炼出来的还差?这不科学啊! 赵信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道:“去取些焦炭来!” 等到有人取了焦炭来,赵信只看了一眼,不由笑了,他终于知道问题的关键了,因为这焦炭简直就是半成品。 简单来说,焦炭是焦煤炼制而成,其炼制的方法和炼铁差不多,都是高温烧制,最后将焦煤练成焦炭,可是,一旦燃烧不充分,不完全,焦炭中的杂质就去除不掉,从而导致焦炭的质量低下,用这种焦炭来炼铁,自然而然连木炭都不如。 所以工匠们宁愿用木炭,也不愿用焦炭来炼铁,因为在他们的意识之中,焦炭所炼出来的铁质量低劣,根本不能满足赵信图纸中的需要。 赵信不由叹息,明明已经创造了世界上最先进的生火方法,领先人家好几百年,完成了一个举世瞩目的创新,只可惜,创新之后没有继续深入研究,与这颠覆性的创造终究还是失之交臂。 发现了问题所知,赵信又是吩咐道:“去取焦煤,生炉,重新提炼焦炭!” 工匠忙活的时候,赵信也在分析总结,炼不出好铁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焦炭低劣,而焦炭低劣,则直接影响到火候。 炼制焦炭的温度约在一千二百度左右,与炼铁的最佳温度差不多,不过赵信估计,一般的高炉和风箱很难将温度提高到这个数量,能有九百就不错,所以,一切问题的关键还在于火。 一处作坊内,之前按照赵信要求改进的高炉此时已经开始填上了焦煤,这高炉比眼下的高炉更高一些,封了防火层,还有专门的风口,这都是赵信根据后世的记忆稍稍做的一些改进,虽然不可能有什么跨越式的进步,可是比这时代的显然还是要高端不少。 当然,这到底管不管用,还需要检验! 第115章 改进冶铁技术(下) 高炉约高三丈,为了阻止热量扩散,赵信命人在内部砌有一层半米厚的耐火砖,如此一来,这高炉外形显得十分肥胖。 在高炉的半腰处,赵信命人沿着炉壁堆砌了石屋,里面放有不少焦煤,而高炉的下部,则有一个进风口。 值得一提的是木匠们做出来的鼓风机,鼓风机和高炉一样巨大,说来,鼓风机最早出现于东汉,采取的是水排动力,即选择湍急河流的岸边架起木架,在木架上直立一个转轴,上下两端各安装一个大型水轮,在下水轮的轮轴四周装有叶板,将水能转换为机械能,而在上卧轮的前面则装一鼓形的小轮,与上卧轮用“弦索”相联,在鼓形小轮的顶端安装一个曲柄,曲柄上再安装一个可以摆动的连杆,连杆的另一端与鼓风箱相连。 这样一来,当水流冲击下卧轮时,就会带动上卧轮旋转,使得和它相连的连杆运动,连杆往复运动,使排扇一启一闭,进行鼓风。 当然,赵信还是给现有的鼓风箱做了某些改进,譬如采用双向鼓风,以及充实鼓风箱内的活塞,这些小改进使得鼓风时,风力大增。 随着排水的风轮与鼓风箱连接在一起,高炉中的焦煤开始引燃,鼓风机在水流的带动下,‘咔嚓,咔嚓’地随着曲柄运动起来,很快,箱口便呼呼地吹出风来。 赵信见状,顿时松了口气,原来他还怕这些木匠坏事,想不到这些家伙竟是一次成功,倒是差点小看了他们。 水流湍急,鼓风机的出风也是连绵不绝,而且风力极大,出风的箱口正对高炉的风口,一时间,原本只是冒着黑烟并没有完全燃烧的焦煤,迅速开始啪啪作响,炉子里的焦煤立即燃烧。 赵信没有测试温度的设备,只能一直站在一边屏息等待,身边的匠人们也是不做声,他们心里隐隐有些期待,期待这位大帅给他们一种全新的见识。 一刻钟后,炉顶上开始冒出烟来,烟雾腾腾,整个炉子里通红一片,几个有眼力的工匠深吸一口气,恭敬禀道:“大帅,小人们以往取焦炭,大致就是这个温度!” 赵信仔细瞅了好几眼,心中得出结论,如果只是这个温度,不可能完全去除焦煤中的硫份,一旦含硫较多,取出来的焦炭拿去炼铁,自然连木炭都不如。 于是,赵信摇摇头道:“再等等,还不够充分!” 足足又等了半个时辰,炉内的温度持续升高,赵信见时间差不多了,当即吩咐道:“取碳!” 一声令下,早有几个铁匠拿出特制的工具,将滚烫的焦炭取出来,接下来的事情也不少,还需粘结、固化、收缩,不过这些做这些工序,铁匠们倒是在行。 忙活了近两个时辰,焦炭的样品终于送到了赵信的手中,赵信左右看了看,见碳身乌黑,没有一丝杂质,便道:“李元,你来看看,这焦炭如何?” 李元连忙排众而出,接过赵信手里的焦炭,眼睛都瞪大了,他见识过不少焦炭,可今天炼出来的焦炭和往日竟是大不相同,色泽乌黑发亮,通体看不到丁点杂色,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李元点点头道:“大帅,这焦炭已非上品,而是极品!” 赵信脸色露出欣慰的笑容,心中暗道:凡事最怕认真,只是可惜虽然古时创新有余,却是认真不足,不肯精细化,而自己所做的一切,除了一些提高炉温的必要的改进外,最重要的是就是认真对待。 看了看大松一口气的众工匠,赵信吩咐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们就用这焦炭先炼一炉铁看看,记住,要将炉子好好清洗干净,有了这高炉和鼓风机,火候应当不成问题,焦炭也是极品,能不能炼制出好铁,就看诸位的了!” 此言一出,工匠们齐齐打起精神,有人去搬铁矿石来,有人准备好焦炭,有人去清洗炉子,一番忙碌,又是一两个时辰过去。 一切准备妥当,大家伙便熟稔地开始生炉,放入铁石,燃起焦炭,等待期间,炉内的温度开始升高,直到达到了临界点,紧接着,铁水自一处槽口流淌出来。 有人不由惊道:“是铁水,铁水,铁化作了水!!!” 说到铁水,大家都见过,可是全部融化为铁水,见识的人倒是不多,一旦融为铁水,就意味着大量的杂质从铁中脱离。 接下来的事,就和赵信无关了,铁要炼成钢,已有眼下最先进的技术,至少在三四百年内不会过时,即所谓的灌钢法。 第二天,流民营送来了一柄钢刀,赵信试了试,发现这用新铁造的钢刀,却是比以往的兵刃要锋利、坚韧许多。 当下下午,赵信又去了趟流民营,他召集了几个铁匠骨干,让他们想办法继续改进,尤其是对火候的把握,不能疏忽,更不能敷衍了事,务必多炼几炉,看看哪一炉炼得更好,将一些心得记下来。 除此之外,木匠和石匠那边继续修建高炉和鼓风机,赵信计划暂时先建起十座,其他的将来再说。 赵信深知虽然炼铁成钢已有了长足的进步,不过眼下时候还早,还需精益求精,看看还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赵信这位大帅为人随和,没什么架子,隔三差五便往高炉那里跑,检验铁匠们炼铁的成果,偶尔参与他们的讨论,几天之后,炼出来的钢铁质量又提高了几分。 说来,以火铳和火炮为代表的火器武器,在元末时期已经开始在战场上运用,只是由于制造材料的制约,元末时期的火铳和火炮不仅准度极低,且十分容易炸膛,往往还没有伤人,便先伤了己,这极大的制约了火器武器的大规模应用。 为了彻底解决火器武器炸膛的问题,赵信命工匠们一次又一次的开炉与锤炼,并对炼制过程做好记录,如这一次的火候大致是多少,风力多大,熔炼了多少时间,铁水的色泽,添加的焦炭多少,针对炼制时发现的问题与不足,工匠们聚集在一起讨论修正,相互传授经验,以此来提高。 当然,也会有人想要藏私,不过赵信直接将铁匠分为两组,两组之间每月都根据炼出钢铁的好坏进行比对,哪一组炼得好,将来的工钱加倍,没婆娘的想办法给你找婆娘,有婆娘的想办法将他的婆娘接来。 这道举措一实施,大家便不敢藏私了,每日生炉锤炼之余,都会聚在一起根据各种数据进行分析和讨论,而炼出来的钢铁也显然比此前要好了不少。 除此之外,赵信还鼓励在出铁时,让他们添加其他的矿物进行实验,有些矿物能增加铁的硬度,赵信脑袋中没有多少化学知识,一切都只能靠这些人自行摸索。 说来,许多人以为穿越回去,总是主角亲力亲为,仿佛自己掌握了物理化学,便可无往不利,可赵信并不是这样,因为他是半吊子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适当改进之后,培养出匠人们较真和科学的精神。 只有让匠人们具备了较真和科学的精神,他们才会不断找方法,不断进步,正如后世的科研人员一样,他们未必是灵光一现就创新出什么,而是用各种的材料进行比对和实验。 正如爱迪生发明电灯泡一样,其实并非是他绝顶聪明,而在于他的毅力,为了延长灯泡的寿命,他用铁丝、钢丝、银丝、金丝等上万种材料,重复不断地进行实验,记录数据,最后才找到了钨丝,完成了一个举世的创举。 经过近一月地不断尝试,工匠们渐渐掌握了规律,炼出来的钢铁不但产量大增,连钢铁的质量也有了跨越式的进展。 完成了这一步,以火铳、火炮为代表的火器改进和研制问题,便提上了日程!!! 第116章 改良火铳 说来,元末时期制造火铳和火炮的工艺虽然走在世界的前列,可依旧还是惨不忍睹,这里头其实涉及到了许多问题。 一方面是材料不过关,火铳和火炮对材料的要求很高,毕竟引燃之后,铳中的火药瞬间爆炸,爆发出很强的破坏力,假如铸铁的铳身强度不够,就可能直接炸开。 此外,由于铳管内部凹凸不平,不能做到平整,使得射击的射程和精度都是极差,再加上填装麻烦,在有些场合甚至还不如弓箭用的自在。 而要解决这些问题,则需赵信这个现代灵魂提出建设性意见,与工匠们的锻造技艺相结合。 将懂得火器制造的工匠聚集在一起,赵信没有急着将自己的思路说出来,而是让匠人们先分批造出一些火铳,因为他现在急需要的,是了解这个时代的火铳水平。 听了大帅的话,这些匠人们倒是不敢怠慢,人人都指望表现一番,于是大家直接开炉,开始利用从前的经验制造火铳。 其实火铳的制造很简单,这个时代的火铳无非就是一根铳管和木柄连接而已,没有什么复杂的构件。 不过,火铳这东西对工艺的要求极高,在这方面,流民营有着很大的优势,工艺暂且不说,可是钢铁的质量,想来却是能过关的,至少能将炸膛的危险降到最低。 鼓捣了近三天,各种火铳送到了赵信跟前,有鸟铳、开花铳、三眼铳等等,其中鸟铳最接近后世滑膛枪的雏形,铳管较长,超过一米半,口径也是不大,这样的设计能大大地提高射程。 只是当赵信把玩着这柄匠人们精心制作的鸟铳之后,不由苦笑连连。 这鸟铳在设计上基本没有问题,火铳的结构几乎和后世的滑膛枪区别不大,无论是机括、手柄、还是铳管都可谓是奇思妙想。 这个时代华夏的创造力实在有余,简直就是人类的曙光,各种突发奇想运用在许多地方,无论是炼铁炼钢,还是机械的制造。 四大发明出现在华夏也委实不冤枉,单单这鸟铳,其实已经领先了西洋数百年,只不过,这火铳成品对看惯了现代枪械的赵信而言,其质地实在是低劣。 虽然用的是当前最好的钢材,采用的是铸模打造的方法,可是赵信也只能用低劣这两个字来形容。 总结之后,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火铳的内壁部分,滑膛枪之所以叫滑膛枪,是因为枪内平滑,越是平滑,就能减少弹丸发射之后的阻力,同时能大大地提高精度。 可是这把鸟铳的内壁却是凹凸不平,里头显然有许多细小的疙瘩,这样的鸟铳倒不是不能够发射,唯独有一样却让人哭笑不得,那就是射击的精度和射程,影响可谓极大。 赵信命人将鸟铳试了试,果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射程不过七八十步,至于精度,那就更不必有什么幻想了,几乎是指东打西,基本上靠的是运气。 火药在铳管燃烧之后,发出膨胀的气体,推动铳内的弹丸沿着火铳的长管向前推进,这就如后世的火车沿着铁轨向前行驶,铁轨越是平滑,同样的动力,速度就越快,而假若铁轨凹凸不平,不脱轨就是万幸,至于速度,那就更不必提了。 所以要解决眼下这个问题,根子还是在工艺上。 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那么鸟铳的实用性还有杀伤力都将大大地提高。 赵信也不急着抛出他的方案,而是让匠人们一起讨论,一些摸索解决办法,这些匠人毕竟是老手,渐渐也能赶上赵信的思路,随即便有人提出,可以想办法在建泥模的上头进行改良。 打制兵器,往往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白缎式,无非就是将铁器加热,然后不断锤炼,打出里头的空气和杂质而已。 而现如今这边能直接炼出钢水,因此大多数的武器或是铁器,都是经过模子来铸造,即先用泥捏出构建的中空部分,然后直接将钢水倒上去,冷却之后,东西便成型。 铁匠们的解决方案是:模子如果能做得更加精细,尽量减少模具上的瑕疵,如此,制造出来的铳管内壁自然会光滑许多。 于是大家一起动手,请了泥匠、木匠凑起来琢磨,终于制出了新模子,等到铁水灌进去,冷却成型之后,效果果然好了许多,至少肉眼可见的颗粒大大减少。 之后,在赵信的提点下,几个铁匠又想到了主意,专门去制了一种锉刀来,对这铳管的内壁进行打磨。 这种长条形的锉刀,直接插入铳管,就如活塞一样,来回在铳管中抽动,几番下来,一支正式的铳管便成型了,内壁虽然达不到后世的水准,可是相较现在的工艺,实在是跳跃式的进步。 赵信甚至怀疑,这水平应该会比十八世纪的滑膛枪不遑多让,自然,这是他自行脑补,具体功效如何,还要再琢磨琢磨。 接连几日,火铳的改良一直都在继续,除了铳管,还有铳柄以及木质的支架也需要调整,这部分倒是和工艺无关了,主要考虑的是人体工程学方面的问题,怎样让人握的舒服才是要点。 如此一琢磨,赵信倒是又想起了更为严峻的问题,即火铳手的素质。 武器再好,也要看是什么样的人在用,这个时代的士兵得到火铳后,基本上不会进行保养,甚至有人刻意进行毁坏。 火器对保养的要求极高,几乎隔三差五地就需要上油和擦拭,再有操练方面,如果让那些习惯了冷兵器作战的士兵去操练火铳,即便是精锐士兵,短期内也必定成效甚微。 想着想着,赵信渐渐有了一些思路,他调来五百没有任何战事经验的流民青壮,进行有针对性的操练,操练的内容倒是简单,列队,前进,一切听从鼓声前进后退,五百人列成十队,来来回回地走动。 随后,赵信又弄来了一批火铳,这批火铳是试制出来的‘低劣’产品,射程短,精度几乎可有可无,赵信让这些青壮每日配发一支,让他们进行保养。 保养必须有板有眼,每天夜里,所有火铳要入库,并且还要对保养状况进行检查,如果有人偷懒,自然免不了惩罚。 好在这些人大多都是穷苦出身,也没有沾染上流气的性子,就算是有,经过几个月的磨砺,也早已收敛了。 【注:中国的火铳创制于元代,元在统一全国的战争中,先后获得了金和南宋有关火药兵器的工艺技术,立国后即集中各地工匠到元大都(今北京市)研制新兵器,特别是改进了管形火器的结构和性能,使之成为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大,且更便于携带使用的新式火器,即火铳。】 第117章 训练火铳手 这些流民青壮自进入流民营后,每日除了吃睡识字,就是操练,大多数人其实已经麻木,什么都来不及多想,条件反射式的只知按着上头的意思去做。 说来,朱八八建立的明朝的士兵无论是亲军还是边军,都有一种奇怪的特质,即所有人都想着法子的有自己的主意,上头让你出关巡查,你出了关就不知躲到哪里打兔子去了,让你去巡夜,用不了半个时辰就打起了呼噜。 每个人都很聪明,聪明得过了头,结果聪明的人越来越多,‘蠢笨’的人越来越少,明朝的前中期还算好的,至少有人督阵,大家还晓得咬牙往前冲杀,可到了明末,那便是聪明人一见到敌人,第一时间就是溃散逃了个干净。 所以,有没有思想不重要,听话才最重要,这就是赵信目前想要的理想基层士兵! 而这些在操练下近乎麻木了的青壮,几乎只要鼓声响起,便会条件反射一般按着鼓声的指令,站得笔直,做出下一个步骤。 所有人被要求必须做到整齐划一,甚至于多了一分,少了一分,都会被赵信的亲军统领方炎拉出来,关进黑屋子里进行惩罚。 这种苛刻的操练,可谓前所未有,如此操练了一个多月,在某一天,赵信又在操练科目上增添了一种让人忍耐的操练方法,即所有人得举起重达十斤的鸟铳,平举起来,瞄准前向,纹丝不动。 这一站可能就是一个时辰,如果只是站着,大家还能接受,可是这般平举不动,手臂早已酸麻,甚至失去知觉,再加上是烈阳高照,只片刻功夫,便汗流浃背。 阳光火辣辣的,烤得人要昏死过去,如果不是此前大家打好了底子,几个月的磨砺,身体勉强还能跟得上,边上又有大夫专门盯着,伙房那里也准备好了盐水,只怕用不了几天,这五百人就要倒下一片。 更可怕的显然还在后头,到了半个月之后,操演的校场上居然摆着一个个蜂箱,所有人列队站稳,抬起火铳,边上有人专门督促,数十只蜜蜂飞舞,有的停在青壮的脸上,有的落在手上,有的在眼帘处振翅嗡嗡作响,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这些蜜蜂会不会蜇你一口。 不能忍耐的便被淘汰掉,但留下的人不但会提高月钱的等级,而且将来还可能委以重任,有被蜜蜂蜇了一口的人发出惨呼,就是这般也免不了要受一番训斥。 大夫们这一次不再是准备好盐水了,还弄了一些专门的伤药,叫人取了些茶油,命人在他们患口处涂抹。 同时,方炎也钉在校场上,反反复复说的都是簿子里的话:“既是火铳队,最讲究的是什么?最讲究的就是临危不退,即便是对方的刀剑就在你的面前,没有号令,也断不能后退一步,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一起大喝:“明白!!!” 紧接着,方炎又吼道:“不许动,没有号令,谁也不许动,动弹一下,便是违令!!!” 一天下来,方炎吼得嗓子冒烟,不过这种反复的‘洗脑’,用处却是不小,封闭环境之下不给青壮们任何休息的时间,将他们变成机器,再反反复复地灌输‘道理’,这其实就是某种心理上的暗示。 自然,大家都是辛苦,这五百个壮丁的伙食直接加倍,甚至有时候,赵信会给他们弄一些牛肉来吃,历朝历代,想吃到牛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于猪肉那自然是管饱,其他蔬菜水果自是不必说。 这些流民青壮本来颠沛流离,日日忍饥挨饿,处于死亡边缘,眼下纵是吃再大的苦,能在这里安顿,其实对他们来说就已是心满意足,只有受过三餐不继,饿过肚皮的人才害怕回到过去。 从前的时候,这些流民青壮不只是衣衫褴褛和食不果腹,更可怕的是那种对未来的恐惧,因此,无论赵信和方炎如何折腾,所有人都规规矩矩,没有丝毫的逾越。 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流民青壮的操铳技术越来越娴熟,只是,‘纸上谈兵’终究是不行,还需要实战来历练,恰逢有不少蒙古俘虏在劳役时消极怠工,态度恶劣,这些人与其被直接处死,还不如用他们来检验流民铳手的战力。 于是,一场由一百名流民铳手和一百名蒙古俘虏骑兵的对决便是出现,流民铳手胜,不仅待遇加倍,且亲自由赵信授予‘雷击营’的军旗,而蒙古俘虏骑兵若胜,则获得自由。 赵信似乎对流民铳手的战力颇为信赖,对决前,还特意给一百蒙古俘虏配了好马和重甲。 一百流民铳手身前,赵信面色肃然地问道:“操练了这么久,今日你们可敢一搏?” “敢!!!”一百流民铳手只简单地应了声‘敢’,便再也没有说话,所有人都静悄悄的,除了一开始时,小小的一点情绪不稳之外,所有人依旧是沉默。 这是一群沉默的人,可能到了现在,在他们的世界观里没有‘对’和‘错’,有的只是‘是’和‘不是’,而显然,赵信的每一句话,在他们看来,答案通常是正确的。 赵信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方炎领着一众铳手进入对决校场,校场内已提前布置了三千观摩将士,流民铳手入内后,依旧是保持着沉默,他们列着队,宛如无声电影中的人影,自人群中穿梭过去。 来到指定地点,流民铳手便看到了那一百个早已翻身上马的蒙古骑兵,蒙古骑兵们各个手持利刃,眼眸内杀机腾腾,毕竟按照约定,杀掉眼前这些手持‘长棍’的人,便可以获取自由,因而,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搏一把。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震天的鼓声响起,一百蒙古骑兵齐齐举起了利刃,刀尖直向着艳阳。 哗啦啦…… 人声、马蹄和金铁交鸣声中,一百个蒙古骑兵开始躁动起来,他们宛如一群野狼,跃跃欲试,仿佛要张开血盆大口,将眼前的猎物撕咬的血肉横飞。 一百个人,一百匹马,摆出了剑锋的阵形,剑锋的最前端乃是一个叫苏莫提的蒙古千户,这苏莫提武力不错,当初俘虏他时,还费了挺大的劲,此时,苏莫提大刀横陈,脸上的横肉抽搐之间都酝酿着无穷的杀机。 观战的赵家将士都安静下来,屏住了呼吸,但凡是有见识的都知道,骑兵与步兵的对决不过是转瞬之间,只需一合就可分晓胜负,分出生死。 【再过几天公司就要放假了,年末公司事情多,累得够呛,终于可以歇歇了,第二更奉上,各位书友晚安!!!】 ; 第118章 小试锋芒(上) 作为火铳队的领队,方炎也亲自登场,他端着一柄火铳,出现在了火铳队的右前列,在他的左侧则站着一个随时准备敲起梆子的鼓手,这种样子和对面的蒙古铁骑相比,似乎显得让人觉得有些可笑。 可是方炎没有笑,他干脆利落地喝道:“列队!!!” 一时间,空气仿佛已经窒息,观战的人群都处在静止状态。 一百个火铳手很快便分为两列,这样的队形尽管增强了每一次轮射的攻击力度,但在观战的人群看来,似乎很不妥当,因为两军相距仅有三百丈的距离,蒙古骑兵一冲,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而一般的火铳射速极慢,一旦中间有太多的空档,情况会很不妙。 苏莫提凌然大笑,眸中似乎看到自由在向他招手,他虎躯一震,座下的战马受他感染,也发出了长嘶。 “不堪一击!”苏莫提轻蔑地丢了一句话,对他来说,这样的火铳队确实是不堪一击,这一点绝不过分。 苏莫提长长吐了口气,目光如锋,仿佛一道电光稍闪即逝,手中的长刀微微前指,从喉头里爆发出低沉地声音:“杀!” 蒙古骑队缓缓前行,先是慢步一般,随即慢慢加快,越来越快。 蒙古骑兵身披铁甲,头戴皮帽,铁甲和打了圆钉的皮帽在暖阳照耀下,宛如染上了一道神圣的光圈。 长刀林立,刺破了长空,发出丝丝作响,苏莫提把刀一引,身后的蒙古铁骑像决了堤的洪水,滚滚向前,无人阻挡! “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急促,仿佛踏破了虚空,就连校场的青石砖也要踏碎! 观战的人群在这一刻陷入窒息,奔驰起来的蒙古铁骑是一支何等可怕的力量,那如箭矢一般疯狂冲刺的马队,正如一支开弓利箭,足以让任何面对它的人,生出绝望。 沉默,依旧是沉默,两列的火铳队宛如呆鸡一样地站着。 自然会有人紧张,可是长久以来的操练使他们麻木,以至于他们没有了思想。 三百丈...... 两百丈...... 两列火铳手依旧还是不动。 方炎直勾勾地看着那裹挟着杀意冲刺来的蒙古骑队,如果说他不为之震撼,那是自欺欺人,此时的他明白,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排除杂念。 如同自我催眠一般,方炎暗暗告诉自己,自己对大帅赵信精心制造出来的火铳充满信心,也相信自己亲自训练出来的火铳手。 就这样,方炎镇定泰然地伫立不动,轻描淡写地吩咐道:“击鼓!!!” 视线转移,观战的人群注意到,在方炎的左侧,一个鼓手稍稍鼓捣了一下悬在脖子上的小鼓,然后开始敲击起来。 见到这一幕,紧张的观战人群不由发出一阵轻笑,方才大家的神经实在过于紧张,全身的肌肉都为之紧绷起来,而当那细碎的鼓声传出,没有任何气势,反而带着几分小家子气,所有人仿佛吐出了一口长气,放松了不少。 可是随着鼓声,所有的火铳手们开始动了,他们的动作可以用整齐划一来形容,‘哗’的一声,第一列的火铳手已经平举起了火铳,一个个动作规范,身体微微弓起,长杆火铳的铳口对准了前方。 直到这时,所有人才关注到这些如林平举的火铳,一些见识过元军所用火铳的老兵,敏锐地发现这些火铳有些不同,元军的火铳十分粗壮,甚至有的,一般都有拳头那般大。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为了增加铳管的刚性,省得内壁的火药一炸,整个火铳直接碎裂,还未伤敌,就已伤了自己。 就算是较为纤细一些的火铳,也与眼前的这些火铳大为不同,流民青壮使用的火铳不过两根手指粗壮,纤细倒也罢了,铳身居然还是狭长,整个铳管竟差不多有一个手臂的长度。 在这些见识过元军火铳的老兵看来,火铳这东西如果不够粗壮,就容易炸膛,而长度越长,固然大大地提高了射程,可是也增加了炸裂的风险。 这里头一直有一个度,谁都知道越是纤细越是轻便,也知道长度足够,射程和精度都能得到很好的发挥,可是很多时候,由于工艺和钢铁没有达到一定地步,绝不可能采取如此极端的办法。 “这火铳有点玄!”观战的老兵心中有些担忧地评价道。 只是这火铳到底效果如何,只怕还要试一试才知道。 一百五十丈...... 这个距离几乎可以看清对方了,而观战的人群依旧还在屏息等待,那些见识颇广的老兵不急,因为火铳的射程往往是在五十丈内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即便是乱射,也是在百丈之内才勉强有一点杀伤力,所以按照规矩,没有到百丈的距离,火铳队绝对不会攻击。 可是他们错了,只听方炎突然低吼一声:“射!!!” 霎时间,鼓声骤变,顿时变得急促。 与此同时,“砰砰砰...”如炒豆一般的声音,竟是一下子压过了那令人窒息的马蹄声,整个火铳队的上空冒出一缕缕的硝烟。 硝烟散去的时候,第二队的火铳队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了第一队,高高平举起火铳,不等号令,第二队的火铳手同时开火。 “砰砰砰...”这巨大的声音,确实让冲锋的战马、骑士以及观战的人群感到震惊。 只是,这时候贸然开火,却是让那些颇有见识的老兵暗暗摇头,火铳的威力在于距离,更何况他们面对的还是一群身披重甲的骑士。 这样的距离,就算是射中,多半那铅丸也会像石子一样被厚重的铁甲弹飞,而错过了这个时间,等火铳队装填好火药,进行下一次开火时,骑兵已经冲到了火铳队的近前,到了那时,这些火铳手就成了屠刀下的待宰肥羊,任人宰割! 可是...... 在两排铳响之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队形整齐的蒙古骑队竟是出现了混乱,这绝不是战马受惊引起的乱子,因为为首的几个蒙古骑士竟是一头栽下了马,他们身上披着的重甲竟是渗出了汩汩的血水。 穿透!一百五十丈竟然可以穿透重甲...... 第119章 小试锋芒(下) 一百五十丈的距离几乎是火铳的极限,在这方面,纵是元大都匠作坊锻造的最精良火器也很难在这个距离产生任何杀伤。 鞑子军队使用的火铳大致的有效射程是八十步左右,也就是四十丈,在这个范围之内,火铳的威力发挥到了最大,能够轻易破甲,并且有效的攻击。 当然,如果是到了八十至一百丈的距离,火铳勉强还有一些攻击力,虽然及不上有效射程那般的威力,可是一旦射出,乱射而去,总能‘阴差阳错’的射中目标,给敌方骑兵造成一些伤害。 不过,这样的做法显然不智,因为火铳装弹装药十分繁琐,往往要一两分钟才能轮替一次射击,而骑兵的冲击极快,在这种情况下,脱离有效射程进行射击显然极为不智。 可是现在,这支流民火铳队完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举动,他们竟在一百五十丈外开始射击,很明显,这比鞑子军队现用的火铳杀伤距离要长得多。 一百五十丈,几乎连对方的人影也只是模糊,这样的距离,几乎就是散射。 可是,射击的结果居然是,破甲了!!! 围观的人群都发出了惊呼,那些对火铳有所了解的老兵更是情不自禁地神经紧绷,死死地盯住那些火铳,口中喃喃道:“神兵利器,简直是神兵利器啊!!!” 这是何其可怕的火铳,一百五十丈居然也能发挥威力,虽然不是有效的射程,虽然在这个距离上,精度远远的不足,轮射下来,不过是击伤了十来个骑兵。 可是,这样的距离能发挥这样的效果,将那些身裹重甲的蒙古骑兵打下马来,就已是极为了不得了。 校场四面,无数赵家军将士在低声窃窃私语,所有人都骇住,都不约而同地在心中呼问,这样的火器意味着什么。 唯一淡然的也只有赵信了,赵信的眼眸半张半合,镇定泰然地看着即将交锋的战场,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亲自鼓捣出来的火铳队遇险。 另一边,一轮射击之后,蒙古骑队显然遭遇了稍稍的挫折,十余人落地下马,让队形一下子紊乱起来,后头的骑兵不得不放慢了速度,从前头摔下的人身边掠过去。 也就是这微微的一顿,气势就放慢了一些。 好在苏莫提并不着急,虽然遭遇小挫,他反而放下心来,他已经意识到对方的火铳确实犀利,可是,对方的领队绝对是个‘庸才’,在这种射程之下进行射击,简直就是蠢不可及。 还有百丈,只要冲过去,便可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就可以获得自由! 苏莫提大吼道:“杀!!!” 暴怒的蒙古骑队气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振奋,宛如下山猛虎,高举长刀,爆发出厉吼,一个个红了眼睛,不断地将马力催动到极限。 八十多个骑兵宛如滚滚江水,汹涌扑近,终于清晰的出现在了火铳手们的面前。 而这时候,每一个人都是目视前方,每一个人都可以看到对手清晰的五官,原本不真实的一切如今变得如此的真实。 方炎镇定自若,第一轮射击之后,他不用自我催眠,也是信心满满,现在,他端着火铳伫立不动,身后的号令兵不断敲打着小鼓,只是这一次,鼓声的节奏又发生变化。 后队的火铳手已经开始装填火药和弹丸了,让所有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们装填火药竟是十分熟稔,所有人的手掌翻飞,直接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小的油脂包,没有错,是油纸包着,宛如蜡丸一般的东西,直接从火铳的前端塞进了火铳里。 围观的人群一看,直觉一头雾水,火铳的铳口这么长,火药难道不该是倒进去,为何要用油纸包住,再填充进去? 这些油纸包的大小几乎一样,一旦塞进了火铳的管子里,火铳手们立即从腰间抽出了一根小铁棒。 这小铁棒有几尺长,顶端类似于一个软球,包着火药的油纸包和铅丸塞进去之后,火铳手们直接将这小铁棒塞入铳口,往里一推,又抽拉了出来。 至此,整个火铳就填装完毕,只用时二十多秒。 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完成了装填动作,一时间,又是让观看的人群不由为之一愕。 火铳的优点和缺点都十分明显,优势是威力比弓箭更大,缺点则是装填十分繁琐,在鞑子军中,火铳的装填大致需要两分钟。 而赵信让人操练、培养的火铳手,假如用的是鞑子军队使用的火铳,装填的时间只怕也需要一分二十多秒。 虽然熟练的火铳手大大缩减了装填的时间,可是显然还不够,一分二十多秒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完成第二轮的射击,到时恐怕要被骑兵冲散。 可是,现在居然只用二十多秒,足足缩减了四分之三的时间,对火铳有所了解的老兵又是发出了一阵惊呼,“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只有赵信面沉如水,一脸镇定,他心里清楚,要做到这个速度,除了将这些火铳手往死里操练之外,最重要的是装填技术的改良。 比如那油纸包,就大大缩减了装填火药的时间,同样份量的火药,用猪油浸过之后的油纸包住,装填起来十分便利。 当然,油纸包最多只能增加二十多秒的装填时间,假如只是单纯利用油纸包,装填火药的速度最少也需一分钟,一分钟的时间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实在过于漫长。 而真正大幅提高了装填速度的利器,就是那一根细长的小铁棒——铁通条。 铁通条其实构造十分简单,就是一个非常简便的活塞工具,只是用来将火药从铳口塞入后座而已,可是它的出现绝对算是火器利用史上的一次飞跃。 在后世,当时的欧洲大陆普遍的装填速度也是一分钟左右,此后,普鲁士人率先使用了铁通条,将装填火药的速度足足提高了两到三倍,并且在战争之中很快的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从此,在滑膛火铳被后装枪取代之前,铁通条成为了各国军队争相配备的主要配件之一。 而现在,铁通条出现在了这里,两分钟完成的装填速度,缩减到了六分之一。 当前排的火铳手们放铳之后,硝烟还在弥漫,蒙古骑队依旧嗷嗷直叫着向前冲刺,第二队早已准备好了,随着鼓声的示意,他们迅速地越过了前队,平举起了火铳。 前后用时不过三十多秒,而对面的铁骑,也不过前向冲击了三十余丈,还有百丈距离。 “射击!!!”方炎的脸上露出几分狰狞之色。 终于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也该是吐气扬眉了!!! 第120章 雷击营 “砰砰砰......”伴随着铳声,硝烟迅速弥漫校场。 带着‘一往无前’之势冲锋的蒙古骑兵,其实在后队的火铳手出现在队前的时候,就已感觉到不妙。 只是现在尚有百丈不到的距离,他们已经无从选择,就算是想要侧马躲避也是迟了,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冲杀过去,冲过了这个距离就可以收割对手的性命! “杀,杀!”苏莫提疯了,必须要快,而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决定了成败,他不能输,为了活命,为了自由,他必须胜! 苏莫提疯狂地挥舞着长刀,使得同伴们受到了极大的鼓舞,这一匹匹宛如野狼一般桀骜不驯的骑士,此时展示出了“蒙古铁骑”应有的战力! “蒙古骑兵疯狂了!”无数人从喉头发出了嘶吼,置身于此,便是让旁观之人都不禁热血沸腾。 可是,当火铳声大作的时候,当短短的三十多秒过去,他们才刚刚冲近五十多丈距离的时候,密集的火铳声又响了。 宛如催命魔音,刺鼻的硝烟充鼻入眼,让人的眼睛睁不开,战马受惊,队形更加紊乱。 更可怕的是,这一轮齐射,竟是恰好抵达了射程的范围之内,这就意味着,五十支火铳面对他们如此密集的队形,几乎是例无虚发,而且铅弹更具穿透力。 苏莫提的好运气自然到头了,方才他避过了一阵弹雨,而现在再无侥幸,护心镜被一枚铅弹直接穿透进去,直接飞入了肉骨。 这夹了一层钢面的护心镜,犹如纸糊一般,在铅弹面前不堪一击! 苏莫提感受到了痛楚,发出了哀嚎,曾几何时,甚至就在上一刻,他是何等的强大,可是现在,苏莫提感觉自己就像草原上那柔弱的野草,如此的不经摧残。 可恶,可恶,可恶的血肉之躯! 苏莫提咬紧了牙关,铅弹已经穿入了他的肋骨,宛如电钻一般在体内旋转。 身边的同伴一个个的落马,一个、两个、五个、十个......他们带着哀鸣,带着绝望,有的依旧握刀,人已跌下半空,手中的刀还在挥舞,有的直挺挺地栽倒在地,闷哼一声,再没了气息。 其中一个竟是被铅弹直接穿透了手臂,那铅弹溅着血液,从身子里钻了出来,血肉横飞。 整个骑队,瞬间便倒下了二十余人。 二十余人的伤亡,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更可怕的连锁反应是,由于前队大量的伤亡,阻碍了后队的冲刺。 后队侥幸没有中弹的骑士不得不放慢马速,避免和混乱的前队冲撞一起,或者不得不疯狂地拉着马缰脱离了冲锋队伍,妄图迂回过去继续冲锋。 整个蒙古骑队立即七零八落,一下子不成样子。 噩梦,这只是开胃菜而已!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火铳使用过程中,经常发生自爆,未伤敌,先伤己】的火铳怎么会如此厉害!”苏莫提的眼睛红了,他如愤怒的狂狮,进入了癫狂状态,手中的长刀挥舞,大叫着:“杀,杀,杀……报仇!” 受苏莫提的激励,蒙古骑队又一次爆发出了怒吼,依旧冲刺在前。 相比于他们的情绪激动,对面的火铳队依旧是沉默,可是这种沉默,已经让人从心底冒出寒意了。 第二队押上,四十丈的距离,齐射! “砰砰砰......” 第一队熟稔地开始装填,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所有人仿佛置身事外,忘记了前头越来越清晰的骑影,忘记了惊呼,一切都不重要,在他们日复一日的操练之中,他们唯一做的就是在号令之下装填、跨出队列、发射。 火铳的铳管已经滚烫,一不小心就可能烫伤自己,这样连续的发射最容易炸膛,而事实上,鞑子军队在使用火铳时,经常会碰到这种情况,那时,鞑子铳手无论如何也不敢连续发射,毕竟铳管过热就可能发生炸膛,能将使用火铳的人炸得血肉横飞。 可流民铳手从不担心这样的状况,精钢打制的铳身握在手里,给他们的只有一种无以伦比的安全感。 “砰砰砰......” 蒙古骑兵与火铳队的对抗,已经演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许多蒙古骑士倒下去,给人一种悲壮之感,战马也被打出几个乃至十几个血窟窿,浑身都是汩汩淌着的血水,有战马直接前腿跪倒,将背上的骑士摔了个头破血流。 赵信静静地在高台上看着,他或许不会想到,今天这一场对抗试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会产生诸多深远的影响,又或者会有后世之人将这对阵演练,形容为骑士时代的结束。 火铳队中,方炎也是冷冷地观察着前方百步之内人仰马翻的骑士,他看到了漫天的血雨,看到了一个个狰狞的脸庞露出了恐惧。 方炎没有同情,因为他绝对深信,假如现在冲来的是这些蒙古铁骑,那么血肉横飞的就是火铳队成员和自己。 方炎看到了苏莫提,苏莫提被仅有的两个骑士拱卫着,方炎看到了苏莫提的脸上闪现出来的惊慌失措,什么蒙古勇士,什么亡命之徒,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苏莫提确实惊慌了,还没靠近,骑队几乎全军覆没,他咬着牙,还在犹豫自己是不是该继续冲刺,冲刺意味着九死一生,败退则意味着要继续过那暗无天日的苦力生活。 可就在这犹豫的功夫,最后一轮弹雨迸发出来。 “砰砰砰......”这巨大的响动足以让人绝望,让绝望的人万劫不复。 “噗嗤~噗嗤~噗嗤~!!!”连续三道金铁交鸣的声音,铅弹分散飞入他的身体。 苏莫提嚎叫着,直愣愣地摔下了马去,场面有些慌乱,苏莫提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 苏莫提倒下去没多久,这场由蒙古骑兵与火铳手的对决,以火铳队的完胜结束。 赵信眯着眼站在高台上,不动如山,随即一摆袖袍道:“取‘雷击营’的大旗来,本帅要亲自给火铳勇士们授旗!” 亲卫应诺一声后,急急离去,没过多久,便见他扛着一杆崭新的绣着‘雷击营’三字的大红旗。 “方志异何在?”赵信面色肃然,朗声喝道。 “末将在!!!”方炎将火铳横抱在胸前,小跑过来应道。 赵信从亲卫手中接过‘雷击营’的大红旗,缓缓地递到方炎手中道:“方志异,本帅任命你为雷击营第一任统领,望你好生训练铳手,争取早日成为本帅手中最锋锐的利刃!” 方炎庄重地从赵信手中接过大旗,口中发着颤音道:“末将必不负大帅嘱托!!!” 随后,方炎将‘雷击营’的大旗高高举起,对着肃然站立的一百火铳手左右摇了摇。 下一刻,便见原本面色默然的一百火铳手,眼中噙着泪水,脸色潮红地大呼着:“雷击营!雷击营!!雷击营!!!” 似乎是受到一百火铳手的感染,观战的三千赵家军将士也齐声高呼起来:“雷击营!雷击营!!雷击营!!!” 第121章 救援中路伐元军? 朝阳城赵信的大帅府邸,赵信端坐议事大堂首位,陈棋、邱智、方炎、公孙昱、吴煌、吴袭、曲靖、瞿义等文武左右依序而坐。 只听赵信朗声先道:“诸位可还记得中路伐元军?一年前,中路伐元军大统领关铎受东路伐元军大统领毛贵的邀请,联手攻打元大都,鞑子狗皇帝急切间召中原各地的兵马勤王,两路伐元军寡不敌众,最终止步于元大都城下,如今更是形势十分不妙,具体情况由公孙别驾为大家讲一下!” “咳咳~~”公孙昱清咳两声,向四周略一拱手道:“因两路伐元军直捣鞑子腹心元大都,故鞑子朝廷急从中原各地抽调精兵强将赶往元大都镇压,其中就包括察罕帖木儿【小说倚天屠龙记中赵敏她爸】、李思齐、扩廓帖木儿【汉名王保保】、孛罗帖木儿等鞑子悍将。” “三月前,东、中两路伐元军被迫从元大都城下撤退,由于战事不利,两路伐元军生了龌龊,东路伐元军由毛贵领着南下江淮,中路伐元军由关铎、破头潘、沙刘二等人统领东向辽阳!” “当然,鞑子朝廷肯定不会放任中路伐元军安然离去,鞑子朝廷派孛罗帖木儿统领六万兵马剿杀尚存五万余兵力的中路伐元军!” “中路伐元军粮缺兵乏,加上破头潘、沙刘二两人觊觎大统领之位,内部派系不和,以致于中路伐元军五战三败,剩下三万余人被困滦州城,可以说,中路伐元军已是汲汲可危!”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谁都没料到一年前气势汹汹攻破元上都,如日中天的中路伐元军会遭遇如此困局。 赵信双手虚按,待喧哗止歇,又问道:“诸位都说说看,咱们要不要救回中路伐元军!” 这时,邱智出列拱手道:“大帅,我军精锐大部在攻伐高丽,眼下分兵扫荡辽阳各地匪患尚且兵力捉襟见肘,哪有多余的力量去救中路伐元军?何况中路伐元军内里多是红巾老人,救来辽阳后,他们难免要起鸠占鹊巢之心,是以末将认为不必派兵去救!” 吴袭也接过来道:“大帅,昔日我等尚在中路伐元军中时,那破头潘便三番五次排挤我等,如果将他们救来辽阳,他们如何甘心屈于人下,一旦缓过劲来,必会与我等反目,我等如果去救他们,岂不是拿自家将士的性命去戏耍?” 陈棋也是点点头道:“邱、吴两位将军所言有理,不过,我赵家军名义上仍是中路伐元军的下属,置之不理恐会被人说三道四,不如由大帅发书一封给他们,就言不日将组织援军去救,以坚定其固守滦州的信心,至于援军能否到达滦州,什么时候能到滦州,则不是我等能控制的!” 此言一出,一众军政府文武都意会地点点头,毕竟人心隔肚皮,在坐的和中路伐元军少有交情,就算有交情,也多是恶交! 在大多数人看来,赵家军虽然名义上属于中路伐元军系列,但实际上,赵家军早已自成体系,所有人唯赵信马首是瞻,将来灭了蒙古鞑子,这天下谁属还得大打出手呢! 这时,公孙昱却是向赵信拱了拱手:“大帅,属下以为当救!” 一众军政府文武均是偷偷笑了起来,因为公孙昱每逢会议必提意见,而且他的意见专门与主流意见背道而行,加上公孙昱为人孤傲,无形中已成为军政府的反面类型,成了一个‘笑话’! 赵信也现出了古怪之色,略一抬手道:“说来听听!” 公孙昱正色道:“大帅,当今天下虽然义军无数,但各路义军皆以红巾军自称,我赵家军亦是如此,姑且不论中路伐元军的首领们居心如何,至少他们名义上是我们的上官。” “义军,义军,‘义’字当先,如果我赵家军对中路伐元军见死不救,天下义士会不会心寒?一旦心寒,我赵家军如何发展壮大?!” “我赵家军如果对中路伐元军见死不救,天下各地的义军又会如何想?他日我等兵伐中原,还须与之配合,如果各路义军对我等起了猜忌,恐怕对驱逐鞑子的大业,乃至大帅的王霸大业不利啊!” 这话一出,众人都觉得有些道理,尤其是新领雷击营,日日期待兵伐中原的方炎,更是将目光投向了赵信。 这边赵信还没开口,邱智似乎想到了什么,略显为难地道:“公孙别驾,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滦州城那边的情况全来自于中路伐元军的一信之言,实情如何,我们并不清楚,冒然出兵恰是犯了兵家大忌,更何况,我等已有过万弟兄进入高丽征战,如今军政府确实抽不出多余的兵力了!” 公孙昱闻言,却是猛地站了起来,重重一拱手道:“大帅,虽然出兵去救中路伐元军存在诸多弊端和困难,但从长远来看,却是势在必行,昱虽不材,愿领五千将士出战!” 赵信脸色微沉,他心里自然知晓出兵去救中路伐元军存在巨大的隐形收益,只是,他有一个大大的顾虑,即关铎、破头潘、沙刘二名义上都是他的上官【红巾军体系】,如果将他们救回辽阳后,他们打辽阳和高丽的主意,赵信是真不乐意和他们刀兵相见。 眼见公孙昱又要出列请命,赵信略带不悦道:“公孙子圭,你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我给你五千兵马,去了滦州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你坐下,不要逞能!” “不!”公孙昱不依不饶道:“大帅,我知道眼下赵家军兵力紧张,也知道将中路伐元军救回来会有**烦,但为了大帅的名声,为了让赵家军成为天下义军领袖,为了将来赵家军一出,天下义士、义军影从,这中路伐元军必须救!” 众人闻言均是大为动容,他们从公孙昱那斩钉截铁的话语中听出了他的决心,也从心底里认可了公孙昱的提议。 赵信微微一愣后,也不再瞻前顾后,朗声定论道:“中路伐元军既是我等友军,友军蒙难,当需一救,此次出征,将由我亲自挂帅,发兵一万五千,公孙子圭,方志异、曲智杰【曲靖,字智杰】、吴忠严【吴袭,字忠严】等文武随行!” 说到这里,赵信略一停顿,肃然望向陈棋和邱智,郑重道:“本帅走后,辽阳由陈子斌主政、邱云义【邱智,字云义】掌军,你等需为本帅守好老家!” “属下必不负大帅嘱托!!!”陈棋、邱智感受到了赵信对自己的深切信任,两人心头微颤,齐齐拱手接令。 【晚上的火车,明天下午到家,后天开始每天至少两更】 ; 第122章 干掉‘尾巴\’ 上 三天后,准备妥当的一万五千赵家军离开朝阳城,踏上救援中路伐元军的征程,经过一天的行军,大军在夜幕降临时分来到榆关,赵信见将士们脸现疲色,遂下令大军在榆关歇息两个时辰。 此次救援中路伐元军要经过三县的鞑子地盘,以一万五千的兵力,如果一县一县的打过去,肯定还没到达滦州城下,出征的赵家军便会所剩无几。 因此,尽可能地隐藏行迹,避免与鞑子军队缠战成为了此次行动关键。 榆关城头,赵信在公孙昱的陪同下正漫步巡视,走着走着,赵信突然向关外的夜空望了望,正色道:“子圭,你说抚宁的鞑子会不会在榆关外设有暗哨?” 公孙昱略一思索道:“抚宁县毗邻榆关,其守将只要不是蠢货,为防备我军西向扩张,特别是在孛罗帖木儿剿杀中路伐元军的关键时刻,必定会在关外布置暗哨,监视我军的一举一动!” “子圭所言有理,我军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通过抚宁境界,就必须先除掉鞑子的眼目!”说到这里,赵信疑惑又道:“只是,榆关附近地形复杂,丘陵比较多,该上哪去把鞑子暗哨找出来呢?” “何必去找?”公孙昱摆了摆手:“大帅,你说如果抚宁的鞑子暗哨发现了我们这支援军,他们会如何反应?” 赵信寻思道:“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靠近查看,而是第一时间飞报抚宁守将,抚宁守将摸不清虚实,不大可能连夜出兵来战,他会在天亮之后查看我军行进的痕迹脚印来判断我军人数,然后才会决定派不派军或是派多少出来!” 公孙昱点了点头又道:“大帅,如果抚宁守将要出兵拦阻,那么他会派多少人来?” 赵信稍稍琢磨后答道:“我军有一万五千人,除非把痕迹破坏掉,才能让抚宁守将摸不清虚实,但这么做,必然影响到行军速度,反而得不偿失,因此抚宁守将很容易判断出我军的大概人数,稳妥来看,他们至少派遣等量兵马。” 公孙昱点点头,接着又是问道:“大帅,如果我军一下子少了一半兵力,抚宁守将所派的兵力会不会相应减少?” 赵信不假思索道:“那是必然,毕竟一县的兵力有限,他也担心我军突然攻打抚宁县城!”正说着,赵信突然眉头微皱,问道:“要隐藏一半兵马的行迹,这怎么可能?如果是打算将一万五千兵马分成两部先后而出,这样虽然大有可能蒙蔽抚宁守将,但毕竟不是万全之策啊!” 公孙昱似乎想到了好点子,朗声笑道:“大帅,这有何难?趁着夜色,我们使用‘背媳妇’的法子不就得了?” “‘背媳妇’,这是什么意思?”赵信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解道。 公孙昱扶了扶腰间宝剑道:“趁着夜色,我们可以让一部分将士背着另一部分将士出关,如此行军,这不等于少了一半的脚印?消息传到抚宁守将那里,必然会以为我军只有不到万人!” “而这一半被抚宁守将少估算的兵力,我们可以利用来打伏击,大帅细想一下,双方本来兵力相当,可我军突然多出数千人,这对于战局发展会起到怎样的作用?再加上地形配合,全歼拦截的鞑子军队大有可能,如此,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地奔往滦州城。” 赵信闻言,锐目骤地迸射两道精光,肯定道:“子圭此策大妙,就按你说的办!” 公孙昱立刻回到关内营地,把决定一宣布,众人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仍旧依令行事。 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一过,大军又开始行军,只是与前番行军不同的是,此次的队伍似乎‘缩减’了很多。 ...... 在赵家军离关约莫一个时辰后,抚宁城外一匹快马疾驰而来,经过简单的应对后,那马上的骑士迅疾通过吊篮上到城头,在与城门巡将特木尔嘀咕数声后,特木尔脸露惊色,急急去寻抚宁守将哈尔巴拉。 哈尔巴拉的卧房外,特木尔急声唤道:“万户大人,末将特木尔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好一会儿,里面传来了哈尔巴拉不耐烦的声音,显然正睡着被叫醒了。 特木尔小心翼翼道:“据暗哨来报,辽阳的红巾贼寇有一队人马出榆关向滦州方向行去。” 过了片刻,帐内升起了微弱的亮光,哈尔巴拉唤道:“进来说话。” “是!”特木尔哈着腰,掀帘走了进去,视线内,只见哈尔巴拉披着一件貂绒大衣,腰部以下盖着张绒被,在他怀里有个年轻漂亮的女人,雪白的胸脯露出大半,两条雪白的大腿在外头透着气,仅遮住中间的要害部位。 特木尔不无羡慕地偷瞄了眼,单膝跪地施礼道:“末将见过万户大人!” “嗯~”哈尔巴拉挥了挥手:“起来罢,可曾探出辽阳的红巾贼寇出动了多少兵力?” “多谢万户大人!”特木尔起身之后,答道:“因夜深未曾看清,但据末将猜测,辽阳的贼子理该是往滦州救援关贼所部,万户大人,孛罗平章【孛罗帖木儿为河南省平章政事】眼下正处于剿灭关贼的关键时刻,如果被辽阳的红巾贼子偷袭,再里应外合,恐怕不妙啊,趁着辽阳的贼子刚出动,末将愿领军追击,务必全歼。” “诶~”哈尔巴拉摆了摆手:“不必急于一时,辽阳的贼子跑不掉的,你先派暗哨尾随,探明辽阳贼子的去向,明日天亮,根据脚印痕迹判定出人数,再作定夺也不为迟,行了,你退下罢!” “是!”特木尔拱手弯腰,徐徐退出。 天色刚一放亮,特木尔立刻派人去查看印痕,最终统计出的结果是,赵家军的人数在七千五百人左右,于是,哈尔巴拉拨给特木尔火铳兵五百,骑兵一千五百,弓箭、刀盾、长矛、炮【铜铸,使用实心炮弹】兵八千,沿着印痕追击而去。 不知不觉中,时间过了正午,在特木尔的追击队伍前头出现了连绵起伏的大山,这时,一名部将提醒道:“副万户大人,前面便是山区,我军虽然人数占优,但红巾贼寇向来狡滑,还得小心为妙啊!” 特木尔不敢殆慢,眺望观察片刻,向后唤道:“来人,去山里探明路途!” “是!”几名探子小心翼翼地向大山深处走去。 ; 第123章 干掉‘尾巴\’(中) 过了一刻钟后,一名探子疾奔回来,施礼道:“回禀副万户大人,红巾贼寇正在内头五里处的山道旁休整,人数约为七千五百!” 这时,旁边一名部将接过来道:“副万户大人,红巾贼寇定是连夜赶路,疲困不堪,咱们应趁此良机,立刻发兵攻打,决不能让他们跑掉!” 特木尔也觉得没有破绽,毕竟人数吻合,红巾军就那点人,还能搞出什么鬼?却还是出于谨慎地问道:“红巾贼寇可有安排人手警戒?可有携带火炮?” 探子想了想,答道:“回大人,红巾贼寇在一里范围内布置了巡哨,因此卑职没敢太过于靠近,但卑职在高处看的清清楚楚,红巾贼寇没有火炮,另外还有些人似乎在堆筑土墙。” “好!”听说有巡哨,红巾军又在构建简单的防御工事,特木尔疑虑尽消,当即招来一部将,下令道:“那日松,你带领一千骑兵绕往红巾贼寇的前头道口埋伏,其余人等随本万户进击!” “遵命!”这名叫那日松的蒙将立即带着一千轻骑向左侧绕道包抄,特木尔则领着火铳手和步卒前行,六门火炮则在另外五百骑兵的守护下缀在队尾。 而在山腹内,赵家军将士东一堆,西一群地靠着稀疏的树木休息,背了个同僚赶夜路,着实累得慌。 此刻,赵信带着七千五百将士担当诱饵,邱智、公孙昱则领着剩下的七千五百将士退往山谷。 整片山麓,除了堆筑土墙发出的声音,树林间就只有鸟儿时不时的欢叫,方炎看了看天色,忍不住道:“大帅,鞑子会追来么?如果不来怎么办?” 赵信淡淡道:“来不来不在于我等,而在于鞑子,我们只需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行军作战,哪能事事顺心,鞑子不来,咱们就多待一天,等确定没有追兵,便放心大胆地穿过抚宁县!” “哦~”方炎觉得赵信说的挺有道理的,刚刚应下,却是眼前一亮,惊呼道:“鞑子来了!” 在后方一两里处,元军火铳手列队缓缓出现,后面则是持刀矛弓箭的普通士卒,再往后,则是火炮与骑兵。 赵信当即一挥手:“盾手于左右列盾阵,长枪手其次,雷击营于土墙后列队!” 赵信此次出兵,共带了三百雷击营铳手,号令下达后,方炎立马带着雷击营移动到土墙后,前后相隔半米站成三排,待队列成型,雷击营的火铳手便娴熟地从腰侧的布袋内掏出火药包,开始填弹。 在赵家军的前头,元军继续前行,随着距离愈发接近,队尾的火炮已经出现在赵家军的视线内,这时,方炎不禁提醒道:“大帅,鞑子把炮推上来了!” 赵信点点头道:“六门铜炮发射实心弹,能打死人全靠运气,其杀伤可能还没有五百鞑子火铳手的乱射大,本帅下令筑土墙,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抵御鞑子铳手的乱射。 “不过,我们眼下的主要目标还是诱敌,可不能把鞑子杀得太狠,要是把他们吓跑了,那就坏菜了!” 说话间,元军阵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吆喝声,元军火铳手加快了行进速度,赵信见得,立即给方炎一个眼色,方炎会意,立即呼道:“预备!!!” 号令一落,第一排的雷击营火铳手立即端铳瞄准。 “砰砰砰~!!!” 两边几乎同时开火,战场上满是硝烟,当场战死的其实没有多少,有些赵家军将士虽然被铅弹击中,却不致命。 不过,相对而言,元军的死伤要远大于赵家军,元军虽然铳多,但其多是乱射,毫不章法,且准度极低,而雷击营的铳手不仅有齐胸高的土墙遮挡一部分子弹,更重要的是,雷击营的火铳质量更优,且铳手训练有素,三段射击衔接连贯。 赵信立于高处,目光留意战场各处,此时,双方的火铳手都在加装火药,其余刀矛弓箭杂兵并没有趁着空隙上前冲杀,赵信这里是诱敌,没必要与元军纠缠在一起,而元军的铜炮已经推上来了。 “卧倒!”赵信猛地大喝一声,雷击营的铳手赶忙扑倒在土墙脚下,伴着喝音,轰隆隆的炮声炸响,就看到好几处土墙被铁弹击穿,如果没有准备的话,仅这一轮炮轰,就能给雷击营带来较大伤亡。 铁弹轰打在土墙上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尽管声势惊人,实际上却是做了无用功,一名元军将领恨恨骂道:“他娘的,真以为咱们奈何不得这土墙?副万户大人,出骑兵吧,红巾贼寇必败!” “不!”特木尔摇摇头道:“你忘了咱们的目地是驱赶红巾贼寇,然后前后夹击,以骑兵冲锋固然能取胜,却会带来不必要的伤亡,传令,继续发炮,老子就不信轰不烂这小小的土墙。” 这话刚刚落下,对面的赵家军中却传来一声怪叫:“弟兄们,鞑子有火炮,都给老子撤!” 赵家军将士撒开腿向后撤,跑的漫山遍野都是,特木尔一看,也没必要发炮了,顿时喝道:“全军追击,不放过一个红巾贼寇!” 马蹄声骤响,五百轻骑率先出动,后面是步卒,但赵家军并不是沿着道路跑,而是窜到山上,借着树林的掩护向后退却,令元军的骑兵空无用武之处,并且还有人时不时回过头来放冷箭冷铳,虽然伤亡不大,却也够窝心的。 特木尔看的两眼冒火,连声催促! 不知不觉中,前方出现了一座山谷,赵家军一窝蜂涌了进去,特木尔有了片刻的迟疑,山谷向来是设伏的好去处,而火炮速度最慢,远远缀在队尾,短时间内,没法推上来以炮弹开路。 这时,一名部将劝道:“副万户大人,莫要犹豫啊,红巾贼寇就七千余人,哪有多余的人手设伏?若是让他们跑了,再想围歼就不容易了啊!” 特木尔也觉得自己疑神疑鬼了,这支来自辽阳的红巾军声名响亮,少有败绩,整个辽阳都掌控在他们手里,如果自己能全歼这一支红巾军,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啊,恐怕大都内的皇上都得下旨褒奖。 特木尔不再耽担,大喝道:“全部入谷,给本万户狠狠追!” 一时间,元军纷纷钻了进去。 特木尔带了一万兵马出来,有一千轻骑绕到前方设伏,五百人护卫火炮,除了这些分出去的兵力,初次交锋零零散散地死伤约四、五百人,也就是说,进入山谷的有八千人左右。 【注:经有关专家学者研究认定,内蒙古1987年发现的元代火铳是迄今为止所发现中国最早的有明确纪年的铜火铳,也是迄今所知世界上最早的火炮。 元代铜火铳,即本章内的‘火炮’,形状粗壮,由铳口、铳膛、药室、尾銎组成,铜火铳发射的是石制或铁制的球形弹丸,用来杀伤敌人。】 第124章 干掉‘尾巴\’(下) 不远处的山峰顶部,公孙昱细细观察着元军的推进程度,不禁点头赞道:“大帅用兵着实不凡,果然把鞑子引诱进来了,传令,引爆炸药【改良**】!” 这时,邱智却向谷外指了指,提醒道:“公孙别驾,鞑子的炮队还没进来呢,要不要等他们一起进来?” 公孙昱摇了摇头道:“那几百人成不了气候,回过头来再收拾也是一样!” 邱智会意,立马登到视线开阔处,招摇号旗,片刻之后,轰隆隆一阵惊天巨响,十几块丈许大的山石被炸塌下来,把谷口死死堵住! 一瞬间,元军的骚乱如波纹般快速蔓延,“副万户大人,我们中伏了,这该如何是好?” 特木尔回头一看,正是劝自己入山谷的那名将领,当即狠狠一脚踹了过去,怒道:“都是你他娘出的馊主意,给本万户上,你第一个,杀出去,本万户可以不和你计较!” ‘不是你同意谁会进来?’这名部将很不满地暗自嘀咕,却只能爬起来,咬咬牙向前猛冲。 山坡上铳声不断,还伴有弓矢弩箭向着山下的元军射击,冲锋的元军接连倒下,攻势刚刚发起,便遭到压制。 而赵信一行人进入山谷后,便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另一头,那里有邱智带人临时挖掘的战壕土墙,可以勉强作为阻击阵地使用。 七千余赵家军将士刚刚窜入阵地,身后就有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率先发起冲锋的是元军骑兵。 方炎见状,也不惊慌,高声喝道:“放!!!” “啪啪啪~!”炒豆般的铳声炸响,另有弓弦震动声,经过一轮混合射击,元军骑兵约七八十骑坠地,但其他人仍是不要命般地策马猛冲,于他们而言,冲过去才会有生机。 一般来说,面对骑兵冲击,如果火力不够密集,火铳只能开两三铳,射箭也只有三到四轮。 只不过,元军的骑射也严重退化,竟然少有人能在马上开弓射箭,大部分都挥舞着长矛大刀嗷嗷乱叫! “啪啪~啪啪~啪啪~!!!” “噗嗤~噗嗤~噗嗤~!!!” 五百蒙古骑兵很快便倒下了大半,不过,在他们悍不畏死地突击下,也是冲至五十丈的范围内。 眼见已无法阻击住蒙古骑兵,赵信向校尉曲靖打了个手势:“智杰,看你的了!” “大帅请放心!”曲靖咧嘴一笑,大喝道:“弟兄们,将火药球【手榴弹的替代品,主角正安排匠人研制手榴弹】抬上来!” 五十余个体型健硕,肌肉发达的壮汉闻令,立马将十余个装满火药球的竹筐抬了过来,紧接着,他们娴熟地从筐内取出火药球,将引线点燃,然后猛地朝着蒙古骑兵冲来的方向投去。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火药球遍地开花,蒙古骑兵阵中团团火光绽放,随后便见,以火药球的落点为中心,元军士卒惨叫着向四周飞了出去,而马匹虽然体型较大掀不动,却也悲声嘶鸣,摔倒下来。 转眼之间,前方一大片被犁平了,尸体一层层堆叠在一起,没死透的,则浑身是血,甚至于缺胳膊少腿地还在挣扎着向回爬,现场惨不忍睹! 那几十个投掷手与阵地内的赵家军将士全都惊呆了,火药球一次齐掷的威力,实在是出乎了他们的想象! 站在山顶上的公孙昱,与一众参与伏击的赵家军将士也是被剧烈的爆炸惊得浑身一震,公孙昱定眼一望,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喃喃道:“大帅,先前看你经常往匠人堆里跑,我还觉得你不务正业,原来,是我自己短视了......” 公孙昱满脸感慨之色,而山下的元军却是面如死灰,幸存的骑兵纷纷调转马头向回奔逃,他们见过火药武器,但显然没有赵家军投掷的火药球威力大。 红巾军有如此恐怖的火器,想突围几乎是没有希望了,一时之间,元军人潮中,尤其是在汉兵中,一股绝望的气息开始蔓延。 “副万户大人,这该如何是好?咱们出不去了!”一名部将急得大叫。 特木尔也是浑身瑟瑟发抖,目光呆滞,要想依靠被拦在谷外的火炮轰开巨石那是做梦,由于火炮移动缓慢,被红巾军回过头包了饺子都有可能,如今唯一能指望的,便是埋伏在外的一千骑兵。 特木尔强打起精神,挥刀厉喝道:“慌什么?外面还有一千骑,他们见情况不妙定会回来救援,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阵脚!” 元军士卒听到喝声,心里顿时多了些许希望,陆续隐蔽身形,不安地等待起来。 而公孙昱在嘱咐邱智留意元军攀山脱逃之后,便来到赵信身边,忍不住问道:“大帅,元军的炮队被拦在谷后,单纯的炮兵不足为虑,只不过,有一支约为千人的骑兵绕向了前头,应该是打着设伏围歼的算盘,依大帅之见,那支骑兵左等右等不见我们进包围圈,会不会派人来查看?探明清况后,会不会过来救援?” 赵信略一沉吟,便道:“听闻抚宁守将治军颇严,眼下其副将特木尔被困,外头的千骑如果见死不救,抚宁守将必会以军法处置,所以来是肯定要来,但本帅估计,很可能是夜里来。” 这时,曲靖兴奋地跟着道:“还怕他不来,来了拿火药球招呼,炸他个人仰马翻!” 周围的赵家军将士纷纷现出了认同之色,包括公孙昱,也是点了点头,毕竟火药球的威力有目共睹,尤其是对付密集冲锋的骑兵,更是效果爆棚。 赵信扫了众人一眼,却是对这种苗头不太欢喜,肃然道:“火药球的投掷距离短,局限性较大,只能在特定的环境中使用,你们切不可产生依赖心理,更何况我们的火药球数量有限,用一枚少一枚,而滦州的情况会更复杂,战斗也会更集密,所以能节省就尽量节省,其实对付骑兵,有个最简便的土办法,那便是挖陷坑设绊马索!” 公孙昱是聪明人,赵信一开口,他便意会到赵信话中的担忧,于是点点头道:“大帅所言有理,火药球虽然威力巨大,但其归根结底只是我等可以借助的外力,外力不长久,唯有加强自身内在的战力才是根本!” 赵信对公孙昱的配合点了点头,随即对吴袭道:“忠严,带着你的部众做好警戒,匆要让元军探子靠近!” “请大帅放心!!!”吴袭向赵信一抱拳,便领着部下离去。 第125章 干掉‘尾巴\’(续) 吴袭离去没多久,公孙昱便向赵信建言道:“大帅,谷内的鞑子被我军震慑住了,在鞑子援军到来之前,理该不会主动冲击,趁着天还亮着,不如把鞑子的炮队给擒了。” 赵信略一沉思,觉得公孙昱说得很有道理,遂向曲靖吩咐道:“智杰,你带一千弟兄去,炮手和汉人带回,鞑子斩杀,火炮就地掩埋,记得速去速回!” “掩埋?”曲靖疑惑道。 “大帅,为何要掩埋?我军此番出征没有携带火炮,如今元军给我们送来了,攻打滦州岂不是如虎添翼?”方炎也看向了赵信。 赵信摇摇头道:“我军出征的主要目的是救援中路伐元军,而不是单纯地攻城略地,兵贵神速,讲究灵活机变,火炮迟钝缓慢,带着它相当于自缚手脚。” “更何况,鞑子只有六门炮,且这炮发射速度极慢,真到作战时又能杀死几人?既然带着作用不大,还不如先把火炮掩埋,日后有需要时再取出,熔化掉重新造铳铸炮。” 众人闻言认同地点点头,曲靖遂一拱手,领着一千将士向山后绕去,当曲靖带人赶过去时,除了孤零零的六门火炮,周围不见一个人影,显然元军意识到中伏,早就跑光了。 曲靖无奈一笑,遂派一部将士去收敛阵亡将士的尸体,又按赵信的吩咐将火炮掩埋,拾起元军丢弃的炮弹、火药与刀箭,便匆匆回返。 “智杰,人呢,怎么一个都没逮着?”见着一行人垂头丧气地回来,赵信愕然道。 “大帅,是这样的....”曲靖摸了摸脑袋,把实情说出。 赵信闻言陷入沉思,守护炮队的几百鞑子跑掉了,他们肯定会回去给抚宁守将报信,这倒是个麻烦事。 公孙昱似乎猜到了赵信所想,即问道:“大帅可是在思虑,逃掉的鞑子给抚宁守将报信后,抚宁守将会不会再派援军?” 赵信点头应是,公孙昱得到赵信的确认后,却是不假思索地道:“大帅,抚宁守将的兵力并不多,他分出一万兵力来阻截我军,已经是兵力空虚,如果再派军出来,难道不担心榆关再出一支兵马去夺取抚宁城?” “更何况,山谷内的近万鞑子兵被困,抚宁守将肯定会疑神疑鬼,以为我军另有伏兵,等到他调查清楚,咱们早就剿杀完山谷内的鞑子,扬长而去了!” 赵信认同地道:“子圭的分析很有道理,眼下只需等鞑子的一千骑兵自投罗网,待灭了这一千骑兵,谷内的鞑子断了希望,便可设法劝降!” ......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至三更,山谷内外静得让人心里发毛,无论是赵家军还是元军,都将精神紧紧绷起。 借着夜深,特木尔心情忐忑地领着部众偷偷潜至谷口,随时准备与包围圈外的一千骑兵里应外合。 只是,赵家军的防卫颇为严密,一部分重点向外监视,另一部分重点对内监视,向内的那侧,地面遍插火把,如果里面的人突围,必然得暴露身形,无形中失去了发动突袭的可能。 特木尔虽然恨得牙痒痒,但根本没法破解。 “来了!”吴袭突然低呼一声,远处的地平线上,传来了一阵轰鸣,并且在快速接近当中,一听就是骑兵全力冲刺的节奏。 尽管看不见,谷内的元军也是一瞬间把眼睛瞪到最大,只是片刻之后,传来的并不是红巾军惊慌失措的呼喝声,而是砰砰砰的撞击声与嘶鸣惨叫! 一名经验丰富的元将当即惊声呼道:“不好,红巾贼寇定是设置了绊马索!” 一众被困的元军听后心中雪亮,绊马索虽然最原始,却是对付骑兵的有效手段,如今已军中伏被困,援军也中伏,突围的希望基本上破灭。 特木尔向四周扫了一眼陷入绝望的部众,厉喝道:“弟兄们,红巾贼寇嗜杀残忍,咱们落到他们手里必死无疑,既然横竖都是个死,那咋们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弟兄们随本万户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大赚!” 这话刚刚落下,对面赵家军阵中,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对面的汉家弟兄们,你们的援军已经跑了,如今你们身陷绝境,但我们都是汉人,汉人不杀汉人,我家大帅准许你们天亮之后出降,现在,都回去睡觉吧,当然,能活捉鞑子更好!” 这个声音反复喊着,虽然没有人接腔,可是气氛渐渐变得诡异,甚至还有人偷眼瞥向了特木尔。 特木尔急得大叫道:“上,上!都给老子上,莫要听红巾贼寇盅惑,冲出去老子重重有赏!” 只是,听从特木尔号令行事的兵士并不多,被困的元军中,大部分是汉人,眼下他们不但没有向前冲,反而互相以目光交流。 “怎么?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想造反是不是?”特木尔猛地拨出腰刀,往前一挥。 “弟兄们,给谁卖命不是命?事已至此,咱们只能投降红巾军了,大伙儿先把这些鞑子捉住。” 也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刷刷刷,刀枪弓弩火铳纷纷指向了身旁的蒙古人,一名元将满脸凶恶地伸手一指:“谁敢动手?老子就站在这儿,都把兵器放下!!!” “砰!”小腿肚子一朵血花绽现,这名元将当场挨了一铳! 这一声铳响如同坠入火药堆的火星,骤然将元军人潮内,汉人与蒙人仅有的克制引爆,一时间,汉人与蒙人红着眼搅成一团厮杀。 山谷上方,赵家军将士兵器紧握,冷眼盯着下方的厮杀,并没有加入战团的意思,不过,一旦有元军冲到外围,便会遭到赵家军将士的剿杀。 ...... 渐渐地,天际透出了一抹微弱的亮光,看了半夜厮杀大戏的赵家军将士迅速窜入树林去清点战果,共找到四百余具尸体,半数是撞死或压死,另有一半是被预先埋伏的弓弩手用箭射死,还有伤员六十多名,这意味着,有近六百蒙古骑兵逃了回去。 一般来说,元军骑兵都是蒙古人,对于这些蒙古人伤员,赵家军直接给他们每人补了一刀,死尸在被搜刮一空后,就地掩埋。 而山谷中的元军也陆续出降,其中有些被五花大绑的蒙古人,经过大略统计,除去火炮不算,共缴获完好的火铳两百余条,火药一千多斤,另外,马匹有三百八十四匹,刀矛弓箭堆得如一座小山。 粮食则没有多少,因为这支元军并没有长期作战的打算,每个人只带了三天口粮,最后便是一些从蒙古人身上剥下的金银饰品,合计有五百余斤。 第126章 收编俘虏 处理好战利品之后,赵信与公孙昱、邱智等文武向着俘虏走去,三千余汉人俘虏的面色都或多或少带着不安,而那些蒙人俘虏却基本上均是怒目相视,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赵信扫了众俘虏一眼,然后将视线定格在汉人俘虏身上,大声喝道:“俗话说得好,好汉上梁山,先纳投名状,你们既然降了我赵家军,就要纳投名状!传令,把汉人俘虏按两百人一组,依次去砍蒙人俘虏,每人至少砍一刀,刀上要见血!” “遵命!”立刻有一部赵家军将士上前,把汉人俘虏分为十六队,并给第一队的汉人俘虏每人手上都塞了把刀。 汉人俘虏们也清楚,这一砍就不会再有回头路,要知道,砍的可是高高在上的蒙古人【元朝实行严格的种族等级制度】,传出去必然是满门抄斩,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持着刀逼了过去。 刷刷刷!一片刀光闪过,不得不说,蒙古人不愧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虽然腐-化-堕-落,但骨子里还有份硬气存在,除了少部分痛哭求饶外,大多数是哼都不哼,甚至还有人连呼痛快。 第一队砍过把刀交给第二队,排着队去砍,当最后一队砍完时,地面上淌满了鲜血,一千多蒙古俘虏已全部做了刀下游魂。 赵信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呼道:“汉家弟兄们,我是辽阳军政府大帅赵信,我代表赵家军欢迎你们,从此以后,你们都是我赵家军的一员了!” “鞑子统治下,想必大家也遭受了不少苦难吧,我赵家军志于带领广大汉人同胞推翻蒙元统治,恢复汉家江山,建立起一个富饶繁荣,人人安乐的国度!” “如今你们已纳了投名状,大伙儿就是自家弟兄,我赵家军向来赏罚分明,你们表现好,本帅不会吝惜银钱、土地和官职赏赐,但是,如果你们胆敢首鼠两端,那就别怪本帅的军法无情!” 说到这里,赵信微微一顿,然后对邱智下令道:“云义,这些人我交给你了,好加整训,早日为本帅打造出一支敢战之军!” 邱智持剑一拱手,郑重道:“末将必不负大帅所托!!!” ...... 三千多降卒的整编一直忙到正午才算是初步完成,赵信的兵力变成了一万七千余人,全军在用了午饭之后,就折向西北方向行去。 而在抚宁城内,“什么?”哈尔巴拉听到逃回来的骑兵报告了兵败消息,顿时大惊失色! 回来的只有六百余骑兵,那几百押送大炮的步兵都是汉人,不如蒙人地位高,不战而逃既使不杀头也要挨板子,根本没人敢回抚宁城,都溜到山里躲了起来。 这也使得以哈尔巴拉为首的一众将领都以为一万人的军队被歼灭了九千多,几乎是全军覆没啊! “砰!”哈尔巴拉强忍着要吐血的冲动,猛一拍桌子:“好!好你个红巾贼子,本万户小瞧了你们!” 这时,千户满都拉格脸现‘急色’地问道:“副万户大人呢?” 一个败兵战战兢兢地答道:“我们虽然没法靠近红巾贼寇的阵地,但副万户大人肯定是中了埋伏,只怕...不容乐观啊!” 满都拉格是色目人出身,尽管他作战英勇,屡立战功,短短几年便由普通兵勇晋升成了千户,但仍然在军中没有太高的地位。 由于特木尔占据着副万户的职位,他有功而无法继续晋升,现如今特木尔全军覆没,他是发自内心的欢喜,但表面上还是作出了一副急切的模样,拱了拱手道:“万户大人,副万户带了三天的粮草,又刀枪箭矢铳炮等辎重齐全,想必坚守几天不成问题,末将愿领弟兄们去把副万户救回来!” “哎~”哈尔巴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本万户一时不慎,竟然中了红巾贼寇的诡计,若所料不差,红巾贼寇必然布有重兵等我派人支援,本万户怎可一错再错?” “今次之败全在于我,本万户会给陛下上折,自请处分,至于特木尔,红巾贼寇对我蒙人下手从不留情,即使多撑个三两天,又有什么用?早晚也是一死罢了,何必再把人手折进去?” “本万户给特木尔上报个力战身亡,朝庭必有优恤,也算对得住了,而孛罗平章那里,给他报个信,让他多留个心眼罢!” ...... 却说赵家军由于是孤军深入,而榆关以西的地区仍在元朝廷手上,所以邱智专门捡山林无人处行走,速度并不快,直到第4天,也就是公元1359年3月7日,才走到了卢龙县附近。 行军途中,邱智展开地图看了起来,卢龙自隋唐时期起,便是军事重镇,它东连抚宁县,南接昌黎县,西南隔滦河与滦县【滦州】相望。 而据细作探查到的消息,孛罗帖木儿将一部分辎重放在了卢龙城内,眼下赵家军已接近断粮的边缘,是以,要想进一步进军滦州【滦县】,则必须将卢龙拿下,进行补给休整。 ‘伪装袭取卢龙城’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后,赵信勒马停下,高声喝道:“全军休息半个时辰,然后连夜向卢龙城进军,明天早上,咱们进城吃饭!” 命令一层层下达,所有人都抓紧时间休息用餐,半个时辰后,朝着卢龙县城小跑而去。 当距离卢龙县城仅有五里路程时,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赵信让全军就地隐蔽,然后招来邱智,将袭城策略告诉了他,没过多久,邱智便领着两千俘虏兵点上火把缓缓前进。 “什么人?站住!”距离城池还有三百多米时,城头突然传来了喝斥声。 邱智猛一挥手,身后两千俘虏兵停下,便向上唤道:“辽阳的红巾贼寇有一支人马秘密潜来救援关贼部红巾贼寇,我等奉哈尔巴拉万户的命令追击至此,速开城门!” 喝声传开后,城头短暂安静了一小会,随后,城头也唤道:“粮营重地,夜深不便开门,请往别处去!” “直娘贼!”邱智顿时破口大骂道:“老子们自从接了哈尔巴拉万户的命令,就担心你等被红巾贼寇偷袭,从抚宁赶来只用了五天,到现在连口水都没捞着喝,可你们倒好,一句不便开门就把老子们打发走?” 说着,邱智掏出张纸向城头抖了抖:“这是哈尔巴拉万户的军令,快开门!咱们吃饱喝足休息好才能与红巾贼寇作战,否则吃了败仗,你有几个脑袋来填?” 【今天初中同学聚会,回来的有些晚!】 第127章 暗夜袭城 城头守将借着闪烁的火光,从上向下看,下方的兵卒穿的都是元军兵甲,而邱智满嘴骂骂冽冽,也很像元军兵油子的做派。 更重要的是,前两天卢龙守将确实接到了哈尔巴拉的手书,说辽阳来的红巾贼寇有救援关贼的可能,让他多加留意,并且为了规避兵败的责任,哈尔巴拉声称正在调集军队,会根据情况再考虑是否增派援军。 “请问是哪位将军领军?”城上一名将领向下问道。 邱智不耐烦道:“老子是特木尔副万户手下,副万户大人明天便到,快点打开城门,若是副万户大人怪罪,你们可担待不起!” 城头上似乎商量了一阵子,片刻之后唤道:“既然是来支援的弟兄,于情于理,咱们都该开门,但城守大人下了日落之后不许开门的严令,要不这样,各位先在城下等着,咱们立刻去请示城守大人,如何?” “他娘的,糊弄老子是吧?这个点城守大人想必早睡了,老子马不停蹄地赶路,又饿又累,你们想让老子等到什么时候?”邱智正喝骂着,又猛一挥手,全军上下立时骂声四起。 这些俘虏军打仗虽然不怎么样?但论起骂人,却是个个牙尖嘴利,只是,城头无论怎么骂也不开门,甚至连回声都没了。 曲靖不由凑过来道:“邱将军,守军油盐不进啊,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城头的守军也就五六千人,而我军有一万七千余人,要不....下令强攻吧!” “不妥,来前大帅有言,我军孤军深入,没有与敌人硬拼的能力,能智取尽量不要力敌!”邱智略一迟疑,便摆了摆手:“且不说大帅已有安排,就拿现在来说,你能看清上面有什么?守军架了几门炮,有多少弓弩火铳?” “对敌人的布置不清楚,冒然强攻吃亏的是我们,如果久攻不下,被滦州的援军赶来,与卢龙守军里应外合,不说救援行动失败,我军也将遭受灭顶之灾,来,先让弟兄们把嘴闭上!” “哦~”曲靖讪讪应下,转身连打手势,全军喝骂渐止,邱智又向城头呼道:“你们有难处,我们也理解,可是我们奔波一整日的确是疲困不堪,这样罢,我们不进城,只靠着城墙歇息,你们放些吃食清水下来,有什么事天亮再说,如何?” 邱智这个提议很折中,做了充分的让步,同为元军,不进城已经算了,总不能连靠着城墙休息都不允许吧? 果然,没过多久城头便回应道:“下面的弟兄们,对不住了啊,待明天请示过城守大人,再好好招待诸位,现在请过来吧!” 邱智一挥手,领着全军向城墙靠近,但城头守军没留意到的是,邱智这一队人马行进的方向是正对城门。 很快的,以城门为中心,所有人背靠着城墙一屁股坐下,他们是真的在休息,而且火把也没有歇灭,从上往下一目了然,这让守军更加放心! 没过多久,热腾腾的米饭、卤肉和清水被几十个箩筐坠了下来,邱智与两千俘虏军已有六七日没吃过肉和米饭,这一路都在啃干饼,此时被那香喷喷的肉味勾的食指大动。 狼吞虎咽席卷一空之后,众人便纷纷闭上眼晴小憩,随着夜色越来越深,城头向下探视的目光也越来越少。 邱智始终留意着上面的动静,在确定守军彻底放下了警惕,才命一个身手敏捷的将士去给赵信传递突袭的信号。 那身手敏捷的将士离去约莫半刻钟后,邱智估摸时机成熟,遂向曲靖招了招手,低声耳语数句。 很快,曲靖便领着五十余个将士在城门处布置炸药,而邱智则安排弟兄们悄悄往左右退避,尽可能离城门远一些。 一切准备就绪,只听“滋~”的一声轻响,导火索被点燃,一溜火花快速向城门蔓延,随后便听到‘轰’的一声巨响,一大蓬明亮的火焰闪出,城门被炸成了粉碎! “弟兄们,上!!!”邱智猛一招手,率先冲了进去! “杀,投降不杀!”山呼般地呐喊声响起,密密麻麻的人群涌入门洞。 而得到邱智提醒的赵信,也早就吩咐一众赵家军悄悄向城门处潜行,待听到城门处传来的剧烈炸响,一众赵家军将士也是撒腿直奔而来,一时之间,喊杀声震天动地! 城内的守军被炸懵了,还没组织起有效的防御,邱智就带人杀到了登城阶梯口处,只见邱智纵身一跃,快步突杀上去,城头的守军见状纷纷来挡。 怎奈邱智威猛势强,城头的元兵顿时被杀得节节败退,不知多少人坠落城下,摔个粉身碎骨。 不一时,曲靖从后赶来,也是骁勇无比,手中大刀如似一道旋风般舞动,极快杀到邱智身边,两人并力齐攻,杀上了城头。 与此同时,赵信领着大队人马正杀入城中,针对元军防守的薄弱处,赵信不断指挥兵马冲突。 一刻钟后,城头的蒙人守军大部分被杀,且核心区域大部分被赵家军控制住,其余守军见局势已定,只能弃械投降,不过,他们的脸上都或多或少的带有不愤之色,毕竟敌人太狡猾了,而自己还蠢的拿食物招待他们! 赵信来到城头,锐目一扫,便猛一抱拳道:“诸位元军中的汉家弟兄,我叫赵信,是辽阳军政府的大帅,今次使用诡计夺城,虽然有欠光明,却避免了你我两军的重大死伤,咱们都是汉人,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可是?”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不过请放心,我们赵家军有严格的纪律,只要诸位汉家弟兄配合,绝不会妄杀一人,来,现在都起来罢,会有专门的人手安排你们!” 汉人俘虏们陆续站了起来,怨气也消减了些,一旁的曲靖见状,忍不住赞道:“大帅,还是你有法子啊,三言两语就说服了他们!” 赵信微微笑道:“其实很多事无关过程与结果,人们往往需要的只是一个解释,为渲泻怨气提供一条途径而已,就像俗话说的好,死也要做个明白鬼,你可懂了?” 曲靖茫然地挠了挠脑袋,赵信也不过多解释,而是领着一部兵马望县衙而去,至于地上仍跪着的数百蒙人士兵,赵信则交给公孙昱处置。 之前,赵信与公孙昱已有过商议,对于蒙人俘虏不能再简单粗暴地斩杀处理,需通过相互检举等甄别方法,将蒙人俘虏中的良善者挑出来,这些人可以免去一死,暂且编入苦役营改造,而作恶者,则直接处死。 ; 第128章 连锁反应(上) 滦州城外,孛罗帖木儿的中军大帐内,一众元军将领正神情肃然地议论着什么,只听孛罗帖木儿朗声道:“诸位,红巾贼寇虽然遭受重大挫败,但仍有三万余人龟缩在滦州城内,另外据抚宁守将传来的急报,正有一支红巾贼寇快速赶来,这支红巾贼寇过城不攻,显然是要救援关贼部。” “关贼部一两日内难以攻破,所以本平章的意思是暂时不急于攻打滦州城,先摸清那支从辽阳来的红巾贼寇的底细,再做应对。” “在这段时间里,大军沿护城河堆筑土墙,隔断城内红巾贼寇和外界的联系,我军围困关贼部已有数月,等解决了来援的红巾贼寇,关贼部也差不多该弹尽粮绝了,介时再发动总攻也不为迟!” 此言一出,大部分元军将领都点头认同,这时,万户安吉斯身后一个面容清秀,年龄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将领忍不住插嘴道:“平章大人,我军长久围困滦州城,虽然可以使红巾贼寇弹尽粮绝,但是,城内的平民百姓怎么办?” 这一谏言来的比较突兀,话音刚落,帐内众将的目光便齐齐集聚在他的身上,少年倒也胆大,面对众人的目光,竟也镇定泰然。 安吉斯偷偷瞄了孛罗帖木儿一眼,见他没有对少年的违矩生气,遂佯作斥责道:“张世美【张玉,字世美】,你好大的胆子,中军大帐议事,你一个小小百户怎敢胡言乱语?还不滚出大帐去!” 张玉知道安吉斯平时很看重自己,此时一听安吉斯呵斥,也知道自己犯了忌讳,连忙告罪着退出大帐。 张玉离开后,安吉斯又开口说道:“诸位,城内的关贼向来标榜爱民护民,不会取民间一物,不会奸民间一女,待其弹尽粮绝时,如果他们真的爱民如子,就不得不出城投降,反之,如果他们食言,敢抢城中百姓的东西,那滦州城的平民百姓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们,到时与我军里应外合岂不是更好?” “好!”孛罗帖木儿闻言猛叫了声好,向安吉斯吩咐道:“你带着本部兵马去一趟卢龙城,协助卢龙城守加强守备,千万不要给红巾贼寇任何可趁之机!” “是!”安吉斯施礼应下,又准备向其他将官告辞,可是刚把脸转过去,腰还没弯下,外面已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似乎颇为急切。 孛罗帖木儿眉头皱了皱,叫来两名侍卫出去看看情况,安吉斯也站在原地,片刻之后,侍卫带了名满身血污的元将过来。 这名元将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叫道:“平章大人,大事不妙啊,卢龙县城被红巾贼寇趁夜偷袭,失守了!” “什么?”孛罗帖木儿顿觉一阵天旋地转,刚提到卢龙,正准备派军去协助守军加强戒备,可卢龙怎么就失守了?! 军中七成的粮食辎重都在卢龙,城池失守,意味着不等滦州城内的关贼部弹尽粮绝,元军自己就先弹尽粮绝,更重要的还是对军心士气的打击! “怎么可能失守?红巾贼寇有多少人?”孛罗帖木儿也是瞬间流了一头一脸的汗水,急声问道。 曲靖先前没有估错,卢龙守军的确只是六千余人,不过,守军虽少,却是屯放粮草物资的重地,孛罗帖木儿不敢殆慢,卢龙守军多配弓弩、火器,就连大炮也有十几门,卢龙即使被数万人围攻,他也有把握守到援军赶来,可偏偏就失守了。 “平章大人,因着夜深,红巾贼寇人数不清楚,但当时情况是这样的......”由于赵家军只爆破了一座城门,有相当一部分元军从另外三座城门逃走,破城的经过并不是秘密,这名元将把打听来的情况如实道出。 帐内众将了解了大概,脸色都沉凝起来,以偷袭的方式夺取卢龙县城,与他们印象中的红巾军硬打硬冲的风格不符啊,显然这一支红巾军的领军将领很难缠,而卢龙县城意外失守,也打乱了他们围困、迫降中路伐元军的计划! 帐内众将开始叽叽呱呱商讨起对策,因为缺乏第一手的情报,短时间内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孛罗帖木儿拍板先查清来援红巾军的底细,再做应对。 ..... 而在滦州城内,府衙大堂灯火通明,大统领关铎高踞上首,两边各以二统领破头潘,三统领沙刘二为首,分坐着十余人,堂内众人有相当一部分身上带着伤,气氛也极为凝重。 “他娘的!”二统领破头潘恨恨道:“想不到这孛罗帖木儿如此难缠,昨天如果不是他布置了四道伏兵,说不定我们就冲出去,赶往辽阳了!” “哼!”沙刘二也冷哼一声:“我看辽阳那姓赵的小崽子也是翅膀长硬了,他在辽阳混得风生水起,拥兵数万,前番说好派兵接应,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他这分明是摆个姿态让天下人看看罢了!” 这话刚落,破头潘的心腹陈黑虎便接过来道:“三统领说的不错,那姓赵的小崽子大话说得好听,大家都是红巾弟兄,他即便拼个元气大伤,也要将我们救出去,可谁知道他是不是存有让我们与鞑子两败俱伤的心思,他好从中取利!” “行了,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赵信的老上司,现在升任万户的张忠眉头一皱,不悦地喝止道。 张忠是关先生【关铎】的心腹,为人义气忠直,在中路伐元军中颇有威望,他见几位头领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污蔑自己昔日信重的下属,当然不愿意。 张忠厉目一扫,转换话题道:“我们现在的问题,是被团团围困,用不了多久将会弹尽粮绝,到时不等鞑子来攻,我们自己就先撑不住,要我看,鞑子很可能不会盲目攻城,而是会筑起土墙断绝我军与外界的联系,活活困死我们!” “唉~!”关先生的另一个心腹大将林英也重重叹了口气道:“要不我们收缴全城物资统一使用,这样一来,大军便可多撑很长一段时间!” “不行!”张忠一口否定道:“真这么做,滦州城的百姓还不恨死我们?更何况滦州城内有数万百姓,吃完以后呢?又去吃什么?” 【注:张玉(1343年-1401年),字世美,祥符(今河南开封)人,明朝靖难名将。 张玉原为元朝将领,因功升为元朝枢密知院,后投降明朝,累功至燕山左护卫,隶属朱棣麾下。朱棣起兵,张玉夺取北平九门,升任都指挥佥事,并担任燕军先锋,大败南军主帅耿炳文。后为燕军中军主将,两次击败李景隆。 建文二年十二月(1401年1月),张玉参加东昌之战,为救朱棣,闯入敌军阵中,力竭战死。追封荣国公,谥忠显,后追进河间王,改谥忠武。】 第129章 连锁反应(中) “砰!”破头潘猛一拍桌子,叫嚣道:“左也不成,右也不成,就别在这干瞪眼了,索性趁夜突围,与鞑子再战一场,拼一个够本,拼两个倒赚!” 沉默,整个大堂内回答他的只有沉默,不说中路伐元军的兵力远少于城外的元军,就连装备器械也比城外的元军差很多,中路伐元军还有许多将士没有铠甲和趁手的兵刃,更别提火铳、火炮等战场利器。 中路伐元军以这样的状态突围,肯定是有人能活着出去,但七成的将士都可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这份代价也太大了些。 这时,沙刘二出来打圆场道:“其实林万户【林英】的建议可以考虑,咱们将全城的物资集合起来使用,肯定可以多撑些时日,多撑一天,就多一份希望,鞑子围城久了,说不定自己也会生出乱子,到时我们突围的机会就来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均是眼前一亮,张忠见大伙儿都有倾向于这个提议的趋势,不禁下意识地望向关铎,朗声劝谏道:“大统领,请慎重啊!当初末将带着乡民起义,正是因为鞑子朝廷征粮贪得无厌,不给穷苦人活路,假如我们也强征滦州百姓的粮食,这和鞑子朝廷有什么区别?” 关先生现在也很为难,好半天,他才沉吟道:“哎~!知义【张忠,字知义】,我理解你的心情,如果不是情势逼迫,我也不愿如此,可是我们有三万多弟兄要吃饭,不从百姓手里征粮,三万多弟兄将会活活饿死,或者因为没有力气守城而被鞑子抓住当街凌迟,这是你愿意见到的吗?” “这....”张忠的脸上现出了明显的痛苦之色,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他不知该如何取舍,不禁把目光投向了大堂外那漆黑的天际。 不仅仅是张忠,林英也是重重叹了口气,当初起义时的万丈豪情早已湮灭,现实的残酷使他们不得不把生存摆为第一要务,可是强征百姓的粮食,能说服自己的内心吗? 而破头潘和沙刘二则对关铎一系的反应很不以为然,自古以来的农民义军哪有没向百姓征收过粮食的,这些义军先辈征得,他们为何征不得? 再者,破头潘和沙刘二已习惯了在义军中高高在上,一呼百应的生活,他们绝不愿意因为小小的仁慈之念,而兵败失去现在的一切。 “大统领这个读书人还是太心软了,或许中路伐元军到了换一个大统领的时候了!”突兀间,破头潘和沙刘二心中蓦然升起这个念头,随即,两人颇为默契地对视一眼。 一会儿之后,关先生见大堂内的众文武对是否要向滦州百姓征粮的问题仍有争议,只能叹气着拍板道:“我军的粮食还能支持四五天,向百姓征粮可以暂时缓缓,看看这几天里有没有转机,如果不行,那只有对不住滦州城的百姓了,来,大家都散了罢,晚间加强戒备,匆要让鞑子趁虚攻城!” 无论是支持征粮还是反对,其实每个人都清楚,这已经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包括张忠也不再劝,均是拱了拱手,纷纷向外走去,就在这时,迎面却有一名军卒奔了过来! 这名军卒挥舞着双手,边跑边大呼道:“大统领,大统领,卢龙县城被攻破了!” “什么?谁破的?”关先生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跃起,两眼瞪地有如铜铃! “难道是辽阳的红巾军?赵信来救援我们了?”林英也不敢置信道。 “快,快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忠更是一步上前,猛地揪住了这名士兵的衣领。 “哎呦,哎呦,张万户,您快放手!”士兵挣扎着求饶,在张忠松开手之后,才喘着粗气道:“咱们混在外面打探消息的弟兄突然遇到一大片鞑子溃军,于是缀在队尾偷偷捉住一个,经盘问......” 中路伐元军打听到的情报与孛罗帖木儿、安吉斯等人所了解的差不多,都是赵信的赵家军以‘不光彩手段’夺取了卢龙城。 危险万分的局势陡然发生如此大的变数,关先生按耐不住道:“走,我们上城头看看!”说完,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其他中路伐元军高层也是心里急切,快步跟上。 卢龙县城在滦州城的东南方向,距离约为八十多里,众人登上城头极目远望,漆黑的夜空两眼一抹黑,只不过,城外两三里处的元军有了明显的异动。 在火把的照耀下,一队队的元军兵卒来回奔走,伴着隐约的嘈杂声,正紧急构筑对向城池的防御工事,那紧张的气氛站在城头都能清晰感觉到,这充分说明,的确出了大事情! “太好了,我就说赵信那小子没有忘本,是不会放弃我们的!”张忠猛一拍城跺,满脸激动,城头上的红巾守兵也或多或少地流露出了些许期盼。 只是,这时却没人留意到,破头潘与沙刘二双双交换了个眼神,这两人的眼眸中隐隐带着一丝不安与警惕。 ...... 与此同时,卢龙城内喜气洋洋,好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 “报大帅,仓库存粮约六千担【一担一百斤,约为六十万斤!】” “报,银库发现白银十五万两!” “报,军械库铠甲、刀枪盾弓堆积如山,另有火铳一千余支!” “报,弟兄们找到火药一万斤,硝石两千斤!” “哦?”如果说前面的消息只令赵信的脸上堆满笑容的话,那么在听到火药和硝石之后,他终于动容了,赵家军出征时携带的火药与硝石已基本上用光,此时多了这么多火药和硝石,又可以大量制造简易炸药包和火药球了。 刚刚处理完蒙人俘虏等琐事,精神疲倦的公孙昱在听到这些喜讯后,也是两眼冒光,朗声笑道:“大帅,这卢龙城守给咋们留了这么多好东西,可真是个好官啊!” 赵信笑呵呵地摆了摆手:“冒险夺取卢龙城还真是赚大了,有了这批辎重,咋们倒是可以好好跟孛罗帖木儿好好周旋一番,不过,咋们夺了卢龙县城,孛罗帖木儿必定不会善罢干休,告诉众将领,务必要保持警惕,随时做好应战的准备!” 公孙昱见赵信处事沉稳、冷静,不禁出声赞道:“善!!!” 第130章 连锁反应(下) 处理完物资缴获问题后,赵信展开地图,默默地思索着元军可能的动作,他将自己的角色代入孛罗帖木儿身上,思索着卢龙被袭破后,要如何应对才能让滦州城内那只煮熟的鸭子不会飞掉。 派兵夺回卢龙城,夺回丢失的辎重?这似乎不太可能!孛罗帖木儿部围困中路伐元军正处于关键时刻,分兵少了,卢龙城高墙厚,铁定攻取不下,分兵多了,滦州的围势就要减弱,到时中路伐元军很可能破围而走。 似乎可以只分出一部不影响滦州围困大局的兵力前往卢龙,一旦出现夺回卢龙城的机会,分出的这部元军便果断出手,而如果短期内无法夺回卢龙,便放任卢龙被占,只设法缠住赵家军即可。 毕竟对于孛罗帖木儿来说,剿灭中路伐元军才是重中之重,而等到孛罗帖木儿剿灭了中路伐元军,他又可以携大胜之威,回过头来料理赵家军,毕竟赵家军的后路【抚宁】可是掌控在元军手中。 ‘能夺回则夺回,不能夺回便牵制’,赵信脑海中反复浮现这句话,同时,赵信笃定:孛罗帖木儿既然是久经战阵的名将,他便很有可能想到这一点! 顾不得满身的疲倦,赵信命亲卫将刚刚离去没多久的公孙昱寻回,两人秉烛夜议,到了黎明时分,议事大堂内传来赵信和公孙昱爽朗的笑声。 ...... 滦州城外,元军大营内,孛罗帖木儿在探清了卢龙城的情况后,派安吉斯统领两万兵马进军卢龙,临行前,孛罗帖木儿果然如赵信预料的那样,嘱咐安吉斯以牵制赵家军为重,万万不可不分时机强行夺取卢龙城。 却说安吉斯领着两万兵马离开大营后,便一路向北急行军,待赶到郑庄镇的郑庄渡口后,他留下一个千户带领三千人镇守郑庄渡口,然后统领余下的兵马渡过滦河,直杀往卢龙城。 有了孛罗帖木儿的提醒,安吉斯不敢大意,进军显得非常小心,将侦察范围扩展的很大,以防止赵家军的偷袭。 安吉斯估计,赵家军肯定会采取袭扰的手法,沿途对元军进行骚扰,以迟缓元军的进度,这是最基本的战术,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一路上没有受到赵家军的任何袭扰。 安吉斯每次接到斥候的报告,都是道路宽敞坦荡,通行无阻,赵家军仿佛消失了,安吉斯内心不免有些嘀咕起来,觉得赵家军肯定是在筹划什么阴谋,作出决定的时候瞻前顾后,行军的速度不知不觉间就慢下来了。 当行进至卢龙城外三十里时,安吉斯显得更加地小心翼翼,行军的时候要求全军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安吉斯发布命令当然是轻松地,但是下面的人执行起来就不轻松了,不但要赶路,而且精神还特别的紧张。 谁也不知道赵家军会在什么时候出现,那些元军士兵每次看到斥候兵骑马来往,心中都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越是靠近卢龙城,这种心惊肉跳地感觉就越是明显。 前面没有发现赵家军的踪影,安吉斯的脑海中马上转过各种古怪的念头,觉得赵家军有可能是在布置什么陷阱等着他,正当安吉斯痛苦思索的时候,斥候兵送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卢龙城的赵家军消失了,去向不明! “什么?卢龙城内没有发现敌军?”安吉斯难以置信地呼道,两只小眼睛都快要凸出来。 “万户大人,卢龙城内以及周遭,完全没有发现敌军的踪影!”斥候队长朗声重复着自己的侦查结果。 安吉斯半信半疑地盯着自己的斥候队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即带着百余名轻骑急赶向卢龙城,果然,卢龙城四周看不到任何赵家军的迹象,城头上也看不到赵家军的旗帜。 可奇怪的是,卢龙城的城门竟敞开着,透过敞开的城门,甚至可以看到卢龙城的居民正在照常活动,稍微靠近一些,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居民的动作都很镇静,就和传说中诸葛亮的空城计一模一样,甚至还有几个小孩在互相追逐,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据先前细作探听到的消息,赵家军可是有近两万人,这么多人马到底去哪里了呢?对于当前局势来说,卢龙可是战略重城,即便赵家军急着与滦州城的关铎部汇合,也应该或多或少留些兵马把守城池啊。 安吉斯迷糊了,赵家军明明刚攻占卢龙没多久,现在却消失了,本来积蓄了浑身力量,要好好与赵家军斗一斗,可眼下却完全找不到攻击的目标了。 对手凭空消失了,这可怎么办呢?追击?向哪个方向追? “万户大人,敌军应该是在效仿诸葛亮的空城计,其主力大有可能绕道前往滦州了,咋们杀进去吧!”张玉略一沉思后,低声向安吉斯建议道。 “杀!你就知道杀!你知道原来的卢龙守军是如何丢掉城池的吗?这伙红巾贼寇可是狡诈得很!”安吉斯冷冷回道,似乎显得自己格外地冷静。 赵家军袭取了卢龙城,对元军的打击还是很大地,用当头一棒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本来剿灭滦州关铎部几乎成了定局,可赵家军却袭取了卢龙城,夺去了数万大军的辎重,使战局出现了极大的变数。 安吉斯眼神复杂地看着卢龙城,那敞开的城门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仿佛他只要一声令下,卢龙的城头上就会重新插满元军的旗帜。 然而,安吉斯却不敢下达这个命令,从打开的城门可以看到,里面的百姓都好奇地看着外面的元军,并没有丝毫害怕的表情,这表示他们是有依靠地。 他们的依靠是什么?当然是赵家军了!赵家军现在在哪里,这是非常关键的问题,在搞清楚这个问题之前,安吉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安吉斯跟随孛罗帖木儿多年,也算是摸爬滚打出身地,当然知道天上没有掉下来地馅饼,越是看起来唾手可得的东西,就越是充满了陷阱。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赵家军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卢龙城,因此,赵家军肯定是另有目地,要么就是赵家军在城内安排了埋伏,只要元军一入城,马上就会遭受瓮中捉鳖的命运。 要么就是赵家军在侧翼算计他,只等着元军哄拥入城,安吉斯对自己的部下还是很了解地,每入一城,必定劫掠,而一旦放纵他们抢掠,想要再集中起来战斗,那就很难了。 长期生活在孛罗帖木儿地阴影下,多疑也就成了安吉斯的习惯,在没有绝对地把握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做出决定地。 【近期应酬比较多。今天应酬回来的晚,只更了一章,本来说好放假每天至少两更,可小弟却失言了,惭愧啊!晚安!】 第131章 疲兵 多疑,是安吉斯最大的特点,也是他自认为最大的优点,他自己从来都认为这不是多疑,而是谨慎,只要他觉得是不合理的情况,他肯定不会轻易下决定地。 因此,经常有机会从安吉斯手中一闪而过,不过,也得益于这种多疑的性格,安吉斯虽然从来没有什么大的建树,可也没有吃什么大亏,否则这次孛罗帖木儿也不会选中他单独带兵了。 “万户大人,这也许是敌军诱敌深入的伎俩,我们先占领了卢龙城再说!”旁边有个叫做苏赫达斯的千户小声说道。 “不一定,如果敌军是诱敌深入,他们肯定会将城里的物资和百姓带走的,不会留下来给我们,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有个叫做阿木格尔的千户摇摇头,毫不客气地反驳着同僚的意见。 此言一出,旁边的另外三个千户都狠狠地瞪着他,这个叫做阿木格尔的千户明显是个马屁精,只知道讨好安吉斯,完全不顾及眼前的实际情况。 赵家军不管是绕道前往滦州城还是诱敌深入,对元军来说,都要先设法占领卢龙城再说,卢龙城高墙厚,物资丰足,是极好的后勤基地,占领了卢龙以后,无论是继续寻找牵制赵家军还是直接班师回滦州,都有充分的选择。 然而,那个专门拍马屁的千户阿木格尔继续说道:“万户大人,这很可能是敌军诱惑我军分兵的计策,他们兵力与我们相差无多,于是主动放弃了卢龙,希望我们占据卢龙以后,不得不留下部分兵力防守这里,当我们分兵追击时,兵力就显得虚弱了!” 其余三个千户鄙视的神色更浓了,这简直是胡说八道,赵家军哪里会轻易地撤退,就算他们真的撤退了,也要将卢龙的物资搬走或毁去,哪里有完好无缺地留下给自己的敌人的?不合常理,完全不合常理。 谁知道,安吉斯竟然轻轻地点点头,赞赏这个不合常理的说法,在他看来,赵家军善用诡诈手段,眼下卢龙城虚城以待,要么是赵家军在城内布置了伏兵,要么便是赵家军故意诱使元军分兵。 无论哪一种情况,如果元军应对不好,都有兵败的危险,这是安吉斯绝对不能不考虑地,他的多疑性格,决定了他有时候总是想得太多太细。 但是,在张玉和其他三个千户看来,不管赵家军有什么诡计,眼下最应该做的应该是派斥候入城探清情况,而不是待在城外做各种臆测。 先占领卢龙城再说,不管如何,进入卢龙城歇歇脚也好,兴许还能抢掠抢掠,刺激一下部队的士气,他们在路上走了近三天,如果不入城大肆搜掠一番,官兵们都要怨声载道了。 可安吉斯却坚持自己的想法,冷冷地说道:“这是个陷阱,我们不能进去!” 安吉斯非常清楚部众的底细,一旦入城展开了抢掠,那他自己也控制不了部队,看到安吉斯不肯改变主意,三个千户马上用逼视的眼光看着阿木格尔,意思是你这混蛋,将到嘴的肥肉又送出去,你就等着挨士兵们的冷箭吧,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就在这时候,一匹快马从西面奔来,正是元军的斥候。 “万户大人,郑庄渡口附近出现了赵家军的旗帜!”斥候冲到安吉斯的面前,气喘吁吁地禀报道。 “什么?”安吉斯大吃一惊,脸色骇然,小眼珠更加凸出了。 其余几个千户也是同样吃惊,他们同时都意识到自己上了赵家军的当了,卢龙城的赵家军原来竟然窜到了元军的后面,试图袭取郑庄渡口,这帮家伙实在是太狡猾,太狠毒了。 滦河自北向南将卢龙和滦州分隔,而郑庄渡口河面较窄,水流平稳,且储备大量渡船,是卢龙进军滦州的捷径要道。 郑庄渡只有元军一个千户带着三千兵力防守,如果赵家军有心攻击,郑庄渡就危险了,而郑庄渡一旦失守,安吉斯部将被困在卢龙境界两天以上。 两天时间虽然看起来很短,但却足以影响滦州城外的局势,想到赵家军突袭孛罗帖木儿部,想到赵家军将关铎部解救出来,安吉斯不禁冷寒直流。 不行! 万万不行! 绝对不能让赵家军偷袭郑庄渡成功! 不假思索地,安吉斯急忙下令道:“紧急回援郑庄渡口!” 随行的几个千户都很紧张,丢失了郑庄渡口,影响了滦州城外的大局,上头惩戒下来,他们一个都跑不掉,因此,他们都飞快地将命令传达下去,亲自督促士兵们拼命地赶路。 于是,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紧急回去增援郑庄渡,底层的元军兵卒听说赵家军袭击郑庄渡口,也急忙撒开脚丫跑起来,没命地往回赶。 从郑庄渡口到卢龙城,他们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可是从卢龙回到郑庄渡口,他们只用了一夜。 然而,当他们气喘吁吁地回到郑庄渡口时,却发现周围根本没有赵家军的踪影,一切都静悄悄的,和他们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区别。 镇守郑庄渡口的千户乌雅尔看着满头大汗的安吉斯等人,也是满头的雾水,你们不是气势汹汹地杀往卢龙的吗?怎么突然又杀回来了?难道是卢龙的赵家军又有了援军,安吉斯部不得不主动后撤? 安吉斯一看到乌雅尔走过来,劈脸就问道:“赵家军呢?” 乌雅儿稀里糊涂地回答道:“赵家军?赵家军不是在卢龙城吗?” 安吉斯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说道:“我问你渡口附近活动的赵家军!” 乌雅尔抹抹额头上的冷汗,结结巴巴地说道:“渡口附近,渡口附近有赵家军吗?没有啊,斥候都没有报告,这两天我都在亲自巡视,并没有看见过赵家军的踪迹……” 这话一出,几个气喘吁吁的千户直翻白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话来,不用问,他们是又上了赵家军的当了。 卢龙城的赵家军可能是安排了一些小部队潜伏过来,故意出现在安吉斯部的斥候面前,装出要袭击郑庄渡口的样子,结果安吉斯是关心则乱,马上命令部队回援郑庄渡口,部队来回跑累坏了不说,还让赵家军在偷偷地看笑话了。 第132章 上下有隙 到这一刻,安吉斯心里也明白自己是被糊弄了,卢龙城根本不是陷阱,而是一块大肥肉,偏偏自己看到了肥肉都不敢吃,简直是太愚蠢了。 如果没有外人在这里,安吉斯简直要后悔地撞墙,那是多么好的机会啊,只要他一声令下,收复卢龙城的大功就属于他了。 当然,这样的丑事是不能承认地,所有的责任都必须推到别人的身上,否则就无法维持自己在军中的威信,安吉斯掩饰着骂道:“赵家军出现在城外,你们居然还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 乌雅尔被骂得一塌糊涂,欲言又止,什么时候赵家军出现在城外了?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 只是,安吉斯正处于盛怒中,他是不敢争辩的,只好目视其他千户,那意思是安吉斯这么糊涂,难道你们也这么糊涂吗? 张玉、苏赫达斯等人都很惭愧,故意避开了他的目光,至于阿木格尔,始作俑者就是他,他自然也有点不好意思,站在安吉斯的背影后面不吭声。 随后,安吉斯又将斥候队长叫来,狠狠地骂了一顿,这才渐渐地消气了,那斥候队长也是满头雾水,他们的确是在郑庄渡口附近发现了赵家军的踪影,怎么现在反而挨骂了? 而安吉斯骂完部下以后,恶狠狠地说道:“回去,都给我回去,此次一定要将卢龙城夷为平地!” 安吉斯麾下的几个千户听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们刚刚才从卢龙城气喘吁吁地赶过来,现在又要赶回卢龙城?这不是瞎折腾吗? 郑庄渡到卢龙城,路程可不短,大军已经来回跑了两次,早就累坏了,这第三次再跑起来,天知道下面的士兵会有什么反应,哪怕他们是铁人,也得有个休息的时间啊。 苏赫达斯委婉地劝道:“万户大人,将士们都非常疲倦,不如在郑庄渡休息一两天,一边养精蓄锐,一边制造攻城器械,到时即便敌军据城顽抗,也挡不住我军的锋芒!” 紧接着,千户图门巴蒂也是劝道:“是啊,万户大人,我军这次回去,赵家军肯定会据城固守,因而,我军理应做好万全的准备!” 阿木格尔似乎也想缓和一下与几位同僚的关系,于是也劝道:“万户大人,将士们的确很疲惫了,还是休息一番再走吧!” 可是,安吉斯根本不听他们的,硬邦邦地回道:“不行,明早必须出发!” 被赵家军算计了一道,安吉斯心里窝囊透了,无论他怎么隐瞒消息,下面的士兵肯定会知道真相,到时肯定会在背后悄悄议论他是个大傻瓜。 而时间拖得越久,安吉斯就越难以解释,这个大傻瓜的名头就越是刺耳难听,只有尽快赶回卢龙城,找赵家军讨回胜利,才能消除这种不良的影响。 累,打仗有谁是不累地,只要还跑得动,就必须执行命令! 主帅如此坚持,苏赫达斯和千户图门巴蒂等人只好将命令传达下去,只是,这样的命令传达下去,元军官兵的反应可想而知,好多军营都炸开了锅,他们刚从卢龙跑回来,还没有喘口气呢,转眼间又要行军,这还是人干的活么? 有人公开的骂娘,有人在发牢骚,也有人在阴阳怪气地评论安吉斯的愚蠢,整个晚上,元军军营就没有消停过,一众元军千户甚至担心会引起兵变。 幸好,到第二天早上太阳出来时,兵变也没有发生,那些士兵在骂过娘之后,还是不得不依令出发,毕竟军法无情,不到最后关头,没人愿意和主帅闹翻。 之前来回跑了两趟,安吉斯所部元军都累坏了,这第三次行军,自然是疲惫不堪,可是,安吉斯为了尽快报仇雪恨,恢复自己的光辉形象,还是不断地催促一众元兵加快行军速度。 在一片怨声载道中行军,元军底层士兵心里恨透了愚蠢无能的安吉斯,半路上,有人开始扔掉铠甲,因为穿着沉重的盔甲行军,实在是太痛苦了。 弓箭手走着走着,一不注意,就将备用箭镞扔到了路旁,反正也没有人理会,搬运攻城器材的,干脆远远地落在了后面,反正安吉斯也不关心他们,本来安吉斯部是携带了不少弩机和火炮的,结果全部都落在队伍的最后面去了。 当安吉斯部来到莽山林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一众元兵都盼望着在林子外安营扎寨,好好地休息一个晚上,然后明早穿过莽山林。 同时,有些比较精明的元军军官也觉得前锋和后队脱离地太开了,尤其是和火炮、弩机脱离得距离太远,万一受到赵家军的袭击,没有弩机、火炮的帮忙,将是非常危险的。 苏赫达斯和图门巴蒂等千户都很担心,如果赵家军突然来袭,他们极有可能成为待宰的羔羊,然而,安吉斯的命令来了,今天必须全部通过莽山林。 苏赫达斯不得不沉声谏道:“万户大人,这样贸然穿过莽山林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军还没来得及侦察林中的情况,又没有火炮和弩机的掩护,万一赵家军在林中设有埋伏,我军危矣!” 图门巴蒂也是劝道:“万户大人,我们还是谨慎点为好!” 可安吉斯却不是这么想的,只听他暴怒着冷哼道:“哼,留在林外难道就安全了吗?林外一马平川,万一赵家军来袭,你们又怎么防守?” 苏赫达斯略一沉思后答道:“万户大人,我军可以抓紧时间安营扎寨,设置拦马桩,挖掘陷阱,埋伏弓弩手,赵家军如果敢来,我们就动员兄弟们‘背水一战’,与敌军死磕!” 安吉斯听后却是坚决反对道:“不行,全军今晚必须穿过莽山林,这件事情没有商量!” 苏赫达斯怎么都不明白,安吉斯这次怎么会变得如此固执,如此鼠目寸光,完全听不进别的建议,难道他真的老了? 事实上,苏赫达斯根本体会不到安吉斯这时候的心情,自从被赵家军骗了一次以后,安吉斯的神经就十分的敏感,总是觉得有人在背后悄悄地议论他的愚蠢。 无论是普通的士兵,还是苏赫达斯等千户,在安吉斯看来,这些人都是看不惯他的,无论他们谈论的是什么话题,安吉斯都认为他们是在背后议论自己,是在嘲笑自己。 苏赫达斯等人越是质疑他的决定,他这种敏感地神经就绷得越紧,他本来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么一个独领一军赚取大功和资历的机会,哪里肯轻易放过。 苏赫达斯等人苦口婆心的劝说,在安吉斯听来,都是对他的讽刺,表示他安吉斯的判断能力还不如下面的千户。 第133章 哗变 无奈之下,苏赫达斯等千户只好下令全军穿越莽山林,在莽山林对面安营扎寨。 只是,命令传达下去后,下面的元军官兵却是炸锅了,有人大声叫嚷:‘这不是傻瓜命令吗?夜过密林,劳累尚且不说,还特别的危险’。 兵法有云:‘逢林莫入,逢水莫渡’!就连最基层的士兵都能想象得到,一旦赵家军在林中设有埋伏,他们根本无法抵挡,换句话说,安吉斯的命令简直是要他们去送死! 不干! 当然不干! 紧接着便有元军士兵大声叫道:“誓死不入林!!!” 这一喝喊就如导火索,很快便得到众多底层士兵的响应,叫喊声连绵不断,越来越激荡,莽山林外随时都可能爆发兵变。 安吉斯脸色铁青,拔出弯刀,厉声喝道:“谁敢闹事,格杀勿论!”然后又对着元军高层将领们吼道:“你们是怎么统带兵马的?都给我要他们闭嘴!” 苏赫达斯、图门巴蒂等人苦笑着提刀到各部众去弹压,他们都是做个样子,示意叫嚷的士兵闭嘴即可,他们威信高,士兵们渐渐安静下来了。 但是阿木格尔那边就不同了,阿木格尔没什么真本事,只会向安吉斯献媚,下面的官兵根本不鸟他,他也是冷血之人,挥刀就来真的,看到那些还在叫喊的士兵,挥刀就杀人,转眼间就有四五个人头飞了起来。 鲜血飞溅,很多人马上眼红了,有人反抗,结果被阿木格尔和亲兵杀了,尸体也都被砍成肉酱,周围刚刚被‘弹压’下来的元兵顿时又乱套了,纷纷叫道:“打死丫的,打死丫的!”一群人动手,就要来捉阿木格尔。 阿木格尔见形势不对,转身就走,结果一不小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马失前蹄,居然掉了下来。 周围的元兵见状,顿时蜂拥冲了上来,举起各种各样的兵刃就往阿木格尔身上招呼,七八个呼吸间,地上便剩下一片模糊的血肉,也分不清到底是人的还是马的。 阿木格尔是安吉斯的心腹,他被当众虐杀,这还得了?安吉斯当即下令将杀人的士兵全部拉出来处死,并点名要苏赫达斯执行。 那些元军士兵也被杀戮刺红了眼,大声叫道:“安吉斯这狗贼枉顾人命,我们杀了他,推举苏赫达斯做万户!” 安吉斯脸色铁青,刚好看到苏赫达斯向自己走来,以为苏赫达斯是要来捉拿自己,发动兵变,急忙挥刀砍向苏赫达斯。 苏赫达斯猝不及防,竟然被一刀砍中脖颈,他惊愕地抬头死死盯着安吉斯,最后一声不吭地倒下了。 安吉斯也没有想到苏赫达斯根本没有反抗,就被自己砍死了,这才明白苏赫达斯根本不是要刺杀自己,而是来请示的,只是自己多疑,将他当作了叛贼。 可是,人既然已经杀了,安吉斯当然不会承认错误,他厉声叫道:“苏赫达斯谋逆,已经伏诛,你们谁还嚷嚷!” 苏赫达斯被杀,几乎过半的元军官兵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安吉斯居然一刀砍死了苏赫达斯。 一时间,密集的人群内鸦雀无声,安吉斯还以为自己成功控制了叛乱,一颗吊着的心慢慢地放下来,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到千户图门巴蒂声音低沉地喝道:“我,图门巴蒂,要为安达【兄弟】苏赫达斯讨回公道!” 那些底层元兵这才清醒过来,厉声高叫道:“讨回公道!讨回公道!杀了安吉斯!杀了安吉斯!” 安吉斯急忙召集自己的亲兵,聚拢在自己的周围,紧张地看着越来越混乱的部属,图门巴蒂举起弯刀,缓缓地向四周转了一圈,那些士兵渐渐地停止了吼叫,沉默地拿起了兵器,对准了安吉斯等人。 图门巴蒂黑着脸,一双赤红血目盯着安吉斯,大声叫道:“安吉斯无道,残杀大将,我等誓死讨之!” 数千元兵跟着怒吼:“杀了安吉斯!杀了安吉斯!” 安吉斯脸色苍白,胸膛急切地起伏,带着亲兵缓缓后退。 图门巴蒂将弯刀一挥,数千‘叛兵’立刻向安吉斯扑了上去,挥舞着兵刃就和安吉斯的亲兵混战在一起。 这些‘叛兵’早就对安吉斯这个愚蠢的统帅没有好感,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愚蠢的统帅,在他的带领下,放着卢龙城不占,竟傻乎乎地跑回郑庄渡,累得半死不说,结果最后发现根本就是赵家军故意捉弄元军的把戏。 这么简单的计策都可以让安吉斯上当,他这个统帅实在是太过窝囊,不但下面的将领有意见,就连最普通的士兵,都觉得自己的统帅能力要比他强,与其让这个蠢货继续当统帅,还不如将千户图门巴蒂推举上去,免得继续遭受赵家军的戏弄。 安吉斯对这群部属也没有好感,自从离开滦州大营后,这些个千户便总是阳奉阴违,向他提反对意见,让他难堪,而底层的士兵也只知道劫掠享乐,受不得些许苦楚。 双方既然是这样的心思,那下手的时候当然不会留情了,‘叛军’人多势众,一团团地涌上,悍不畏死地要将安吉斯拉下马来。 安吉斯的统帅能力不咋样,犹豫多疑,但是他毕竟是跟随孛罗帖木儿南征北战的老军头了,身边的亲兵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卒,战斗力很强,他们根本不惧怕这些外强中干的同僚,这时候动起手来,就如砍瓜切菜一般,寸步不让。 数千前不久被强征入伍的士卒则不知所措,眼睁睁地看着两边打起来,下意识地逃避到一边,他们的人数是最多的,自然让整个队伍变得更加地混乱。 图门巴蒂刀指安吉斯怒骂道:“安吉斯,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下马就擒,留你全尸,否则,将你挫骨扬灰!” 安吉斯同样怒声骂道:“图门巴蒂,你和苏赫达斯合谋造反,等我禀告了孛罗平章,定将你们全部灭族!” 图门巴蒂狠狠地挥舞着弯刀,将越来越多的‘叛兵’投入到攻击里面去,这些‘叛兵’也知道自己没了退路,眼睛血红,纷纷不要命地往前冲,不杀死安吉斯决不罢休。 安吉斯不甘束手就擒,带着亲兵拼命反击,双方混战在一起,刀枪箭影,血肉横飞,你来我往之间,地上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尸体。 第134章 赵家军出现 正当两部人马厮杀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间,有人尖声叫道:“赵家军来了!!!” 所有的喧闹和厮杀几乎在一瞬间停止,所有的元兵都好像僵硬的鸭子,被人强制着扭转脖子,死死地盯着东南方向,安吉斯和图门巴蒂内心骇然,也都同时看着东南方向。 果然,在东南方向,赵家军的旗帜迎风而来,跟着在旗帜的周围,出现了大量的人影,人影越来越近,旗帜上的飞天巨虎也越来越清晰,正是他们又怒又恨的赵家军。 莽山林外的空气顿时凝结,下一刻,赵家军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铺天盖地,人山人海,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一个身穿漆黑铠甲,外披赤红蜀锦袍的青年冲在最前面,他用冷酷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元兵人潮,一言不发。 “赵家军!” “赵家军!” “赵家军!” 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在元军队伍里接二连三的响起,每个元兵的脸色都变得一片死灰,赵家军在这个时候出现,实在是太致命了。 一众元兵现在疲惫不堪,连喘息都觉得有些困难,刚才又因为内讧,损失了超过两千人,整个部队都处于崩溃的边沿。 这时候的元军不要说遭受强敌的突然袭击,就是遭受一般的山贼土匪武装袭击,也够他们受的。 天知道赵家军隐藏在什么地方,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不是明摆着要元军的命么。 混乱中的元军下意识地停止了相互攻击,转身面对着蜂拥而来的赵家军,赵家军来势汹汹,显然是早有准备,元军如果不全力应对,恐怕连脱身逃生都不可能。 可是,元军已经来不及调整队列,甚至来不及将部队恢复建制,因为刚才内讧的时候,队伍已经完全被打乱,元军中的精锐都在队伍的最核心区域厮杀,结果导致处于外围的元军,基本都是刚刚被强征不久的壮丁。 想要指望这些壮丁抵挡赵家军的攻击,根本不可能,安吉斯和图门巴蒂都明白,想要重新将队伍整合起来,没有小半个时辰是不可能的。 然而,赵家军会给他们小半个时辰吗?当然不可能! 还不仅如此,安吉斯和图门巴蒂都惊愕地看到,在硕大的飞虎旗下面,一个青年将军昂首挺立,眼眸里深沉的眼光,仿佛洞穿了他们内心的一切。 在这个青年将军的面前,安吉斯和图门巴蒂都有种被剥光衣服透视的感觉,更要命的是,在这个青年将军的背后,还有无数的赵家军源源不断地涌现,人数之多,简直令安吉斯和图门巴蒂都头皮麻。 按照安吉斯等人的预先估计,在卢龙附近的赵家军,最多也就是一万五千余人,可是眼前出现的赵家军,最少也有一万七八千人。 这,显然还不是赵家军的全部。 天啊,难道是赵家军全军出动了吗? 安吉斯又惊又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甚至觉得自己的双腿都有点麻木的感觉,他怎么也没想到,赵家军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难道,赵家军一直都在密切地关注自己的动静?难道,是赵家军故意在这里布置了陷阱,结果自己一头乖乖地撞了进来?又或者是,这从头到尾,根本就是赵家军的圈套?他们在卢龙布置空城计,在郑庄渡外面假造攻击郑庄渡的迹象,都是为了这莽山林外围的突袭? 很快,安吉斯终于断定,一定是后者,之前赵家军做出的一连串动作,放弃卢龙,佯攻郑庄渡,都是彻头彻尾的骗局,目的只是要让元军疲于奔命,战力大失。 事实上,安吉斯的猜测基本都对头,这的确是赵信、公孙昱商量后做出的决策,安吉斯的唯一特点就是多疑,这个性格注定了他不可能大刀阔斧地发动进攻,遇见反常的事情就要瞻前顾后。 赵家军主动放弃卢龙城,安吉斯果然疑神疑鬼,放着大好的重城也不敢进去,当不到千人的赵家军故意朝郑庄渡大摇大摆进军的时候,安吉斯马上以为是自己的后路将要被切断。 结果,安吉斯立刻下令全军返回郑庄渡,随后为了复仇,又不顾一切下令部队重新进攻卢龙城,最终将元军折磨得疲惫不堪,白白让赵家军捡了个便宜。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赵家军一直潜伏在卢龙城与郑庄渡中间的山林地带,静静地等待着元军的第二次到来,经过精心的研究,赵信将战场选在了莽山林外,决心将这一万七千余人的元军全部吃掉。 为了给元军造成四面楚歌的压力,赵信一面将赵家军一字排开,给元军造成千军万马的感觉,同时,又发令在莽山林内策应的吴袭领着部众高声呐喊。 黄灿灿的夕阳霞光下,山风不断地呼啸而过,将硕大的军旗吹得猎猎作响,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赵家军中央那面醒目的‘赵’自帅旗。 赵信冷冷地凝视着前面的元军,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周围,公孙昱、邱智、瞿义、方炎等赵家军骨干身上都带着汗水,盔甲里面不时的有汗水滴落,额头上的汗水被山风一吹,很快就挥发散去,这是一路急行军的结果,几乎赵家军的每个官兵都是这样。 这时候安吉斯和图门巴蒂的唯一感觉就是‘头皮发麻’,如果是在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安吉斯、图门巴蒂自信还可以和赵家军硬拼一场。 然而,这时候的元军已经处于崩溃的边沿,根本没有打硬仗的可能,赵家军倾巢而出,意味着他们只有全军覆没的命运了。 安吉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自己再次上了赵家军的当,之前的种种迹象,原来都是迷惑自己的,卢龙城根本没有埋伏,他们是在想办法疲惫自己,然后悄悄地潜伏在旁边,等待着给自己致命一击的机会。 遗憾的是,是安吉斯自己亲手送给了赵家军这个机会。 如果不是安吉斯自己下令部队急匆匆赶回郑庄渡,如果不是他又下令部队急匆匆地赶往卢龙城复仇,此时的元军就不会那么疲惫不堪,苏赫达斯和阿木格尔也不会死,他和图门巴蒂也不会反目成仇。 然而,现在就算后悔也晚了,赵家军既然算准了机会,气势汹汹地赶来,绝对不会给元军任何扳平的机会。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几乎没有做丝毫的停留,赵家军就直接发起了进攻。 【值此新春佳节之际,天涯祝各位书友及家人身体健康,事业高升,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猴年大吉!晚安!】 第135章 林外剿杀(上) 其实,赵信并不知道元军内部生了内讧,赵家军的斥候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然而,只要元军是疲惫不堪的,他就有足够的信心将他们一战而灭。 赵信再次看了看周围的几个将领,冷峻地下令道:“按照原计划,邱智统领五千兵马向左,方炎率领五千兵马向右,进攻!!!” 一声令下,潮水般的赵家军就一头扎进了混乱的元军人潮内,赵信制定的基本战略是以逸待劳,基本战术是分割包围。 赵信将部队分成了两大箭头,多个小箭头,向着元军人潮迸射出去,这无数个箭头,好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将元军阵型完全解剖开来,使得元军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 原本还想将队伍组织起来的安吉斯等人,马上绝望了,那些挡在最外面的元军,瞬间发现自己身边全部都是敌人,要么被杀,要么举手投降,没有别的选择。 邱智带领五千兵马从左边发起进攻,几个箭头如同扇子一样展开,好像撵鸭子一样将元军往莽山林内赶。 五千人马,五个箭头,他们冲击的目标是将元军的左翼分割开来,然后向元军的中央位置突破,每个箭头中,都是弓弩手在前不断地攒射,用密集的箭镞杀开一条血路。 方炎领着五千人马从右边发起进攻,将元军往中间挤压,五千人马,五个箭头成‘土’字型突入元军人潮内,将元军分割的更加细碎,使得元军无法组织起千人以上的反击队伍。 至于赵信,则亲自带着五千将士杀入了安吉斯的中军,除了莽山林内的三千伏兵,整个赵家军没有其它的预备队,胜负就在此一战! 因为元军刚才一直都在内讧,根本没有修建防御工事,他们和赵家军之间,只有不到三百步的空地,平坦空旷,没有丝毫的障碍物,元军根本没有阻挡赵家军进攻的地形优势。 甚至因为大型弩机、火炮等装备由于匆忙赶路被落下,无法对赵家军进行远距离的杀伤,元军只能零零散散的组织一些弓弩手和火铳手进行反击。 “预备!放!!!”在赵家军和元军的队伍里面,都可以清晰地听到这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口令。 而伴随着口令的喝出,往往有一大拨箭镞向天空斜斜地射出,密集的箭雨犹如遮天铁幕,瞬间将耀眼的阳光遮住,然后划着完美的抛物线,落在敌人的头顶上。 如果没有坚固的盾牌挡在自己的脑袋上,极有可能会被锋利的箭镞射穿脑壳,又或者是射穿半个身体,当场丧命,就算有盾牌防护,说不定也会被射中肩膀、脚板、手掌等暴露在外的部位。 只有在双方快要短兵相接的时候,箭镞才会平平的射向自己的前面,只是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元军使用的还是普通的牛角弓,箭镞也是普通的生铁箭头,处于赵家军震慑下的他们,只能勉强发挥平常七成的作战能力。 可是,他们的对手赵家军,却大部分更换了改良的复合弓【仍属于传统复合弓的范畴,非机械复合弓-装有滑轮】,射程更远,箭镞也全部改用了精钢箭头,更加的锋利,穿透力更强。 这时候两军接触,赵家军斗志昂扬,元军士气低落,让双方的弓箭手差距更加的明显,赵家军的箭镞雨点般落下,元军的弓箭手就倒下一大片,惨叫声和**声此起彼伏,响彻战场。 而元军射出的弓箭,多半都落在赵家军弓箭手前面的空地上,距离目标还有至少三五丈的距离,给赵家军造成的伤害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不过,元军火铳手的数量颇多,在大量散射下,还是给赵家军带来了一些麻烦。 这时候,赵家军中那些与简易投石车搭配起来的抛射火药球,便发挥了巨大作用,数十个火药球在元军火铳手中轰然而爆,只数个呼吸间,元军火铳手便损失殆尽,地上全部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到处都是散落的火铳、牛角弓和羽箭。 元军外围本来就是一些被抓壮丁的新兵,根本没有战斗的信念,听说赵家军来了,最基本的动作就是向后跑。 在赵家军疯狂的箭雨下,再也没有元军愿意站在最前面和赵家军直接面对面,赵家军的弓箭手一边射击一边前进,硬是将元军逼退了近百步的距离。 后面的赵家军刀盾手快步向前,向元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这些冲在最前面的赵家军,一个个脸色嗜血恶煞,好像是从地狱里面释放出来的魔鬼,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砰~砰~砰~!!!” 赵信背挂唐刀,手持特制长型火铳,一马当先冲锋在前,连续开火、装药,射出一枚枚凶狠而准确的‘子弹’,那些惊慌失措的元军纷纷倒下。 有几个还算镇定的元军将领正在大声吆喝自己的士兵,命令他们进行反击,结果他们先后遇到了赵信的‘子弹’,呼啸而来的‘子弹’,全部射中了他们的眉心,他们一声不吭的倒下了。 元军的弓箭手纷纷反击,想要找赵信的麻烦,却只看到眼前白影一闪,那匹白马就一闪而过了。 周围的赵家军将士看到主帅如此的英勇,士气大受鼓舞,纷纷向元军发起了猛攻,元军在赵家军的连续打击下,纷纷慌乱溃逃。 然而,元军的人数毕竟过万,尽管前面的元军已经完全崩溃,混乱不堪,但是在他们的后面,还有足够的时间和人力来组织防线。 安吉斯下意识地向后退,勒令周围的元军列队抵抗,在他的亲兵明晃晃的刀光下,后面的元军不得不临时组织起来。 可是,这种强迫组织起来的防线,是非常脆弱的,尤其是看到前面的赵家军席卷而来,后边的元军都有逃跑的念头。 这个时候,就算是最自信的人,都不会认为还有战胜赵家军的机会,能够逃出生天已经是很不错了,事实上,他们也的确很快就被迫逃跑了。 直接迫使他们逃跑的,其实不是赵家军,而是前面的元军同伴,因为无缘无故杀害了苏赫达斯,安吉斯的威信已经荡然无存,若非他还有千余亲兵护着,别的元兵早就将他干掉了。 纵然如此,前面的元军为了逃命,还是对安吉斯的亲兵刀剑相加,力求杀出一条求生的道路来。 急着要逃命的元军,对安吉斯的亲兵动起手来,那是一点都不客气,安吉斯的亲兵也都杀红了眼,当然不会客气,双方再次上演激烈的内讧场面,顷刻间,就有数百亲兵和近千元军士兵死于同伴的刀枪下。 安吉斯眼见大势已去,只好带着亲兵急促地后退! 第136章 林外剿杀(中) 眼看元军就要全面崩溃,图门巴蒂在这个时候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完全放弃了自己的右翼和中军,直接跑到了最左翼,指挥部众列队抗击。 赵家军是从西北方席卷而来的,元军的左翼刚好在东南方,哪怕赵家军的进攻势头再猛,短时间内也无法冲击到元军的左翼。 无论右翼和中间的元军如何混乱,只要不影响到左翼,图门巴蒂便还有自保的机会,打着这个如意算盘,图门巴蒂急忙赶到了左翼,接管了那边的指挥权,指挥慌乱的元军士兵列阵。 然而,厮杀中的赵信却是察觉到了图门巴蒂的意图,他将手中的唐刀向前一指,大声叫道:“邱智,干掉他们的左翼!” 此时,邱智正在距离赵信四十余丈远的地方浴血奋战,赵信连续叫了好几声,邱智都没有反应。 赵信转身看向自己的周围,竟然找不到一个有空且得力的将领,赵信一咬牙,单刀匹马杀入了元军的队伍里面,骏马飞掠奔驰,唐刀借势狂劈,元军士兵根本拦阻不住。 元军的士气本来就非常低落,目睹了赵信如此骁勇之后,他们的士气更加地低落,就连暂时还没有受到影响的左翼,也都有了溃败的迹象。 图门巴蒂一看不好,要是继续让赵信这样来回冲击,元军将会不战而溃,士气,在这一刻,才是最重要的,要鼓舞部队的士气,就必须杀了‘嚣张’的赵信。 图门巴蒂眼眸一冷,挥舞着弯刀,便策马杀向赵信,口中不忘叫道:“贼子,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图门巴蒂未从军前是纵横草原的马匪,一手刀法刁钻狠辣,他麾下的元兵之所以拥戴他,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的确能打。 ‘砰~’赵信见图门巴蒂径直冲来,却是没有和他近身缠战的想法,马速放缓的同时,从背上取下精致火铳,瞄准图门巴蒂的眉心就是一铳。 图门巴蒂却是反应极其敏捷,弯刀一侧,竟是用刀面挡在了自己的脸庞前。 ‘铛~!” ‘子弹’射在精铁刀面上,发出刺耳的轰鸣,同时,‘子弹’携带的巨大冲力,将厚重的弯刀撞在了图门巴蒂的眉心上。 刀面的冰凉顿时侵袭了图门巴蒂的全身,下一刻,图门巴蒂只觉右臂发麻,厚重的弯刀险些脱手。 “贼子,你找死!!!”图门巴蒂面色狰狞恶煞,厉声高叫。 “你再吃我一铳!”赵信朗声回答,再次抬铳瞄准。 图门巴蒂暗叫不好,急忙忍着酸麻挥刀在自己面前舞得滴水不漏,这一招是他的保命招数,然而,赵信发射的子弹却不是射向他的本人,而是射向他胯下的战马。 图门巴蒂本人武艺不俗,将弯刀舞得密不透风,可是他的坐骑却没有主人的本事,急速奔跑中,根本没有闪避的机会。 “噗嗤~!!!”飙飞的‘子弹’撞入了战马的面门。 “咴~!!!”战马发出痛苦的悲鸣,马失前蹄,噗地跪倒在地,在地上划出长长的深沟,溅起无数的灰尘。 “啪~!!!”图门巴蒂也被坐骑掀飞,在地上连续打滚,手中的弯刀也不翼而飞。 “砰~!!!”赵信又是一铳,直射向地上的图门巴蒂。 图门巴蒂的确强悍,在地上一个打滚,却是避过了赵信的‘子弹’,跟着飞快得站起来,还顺手抄到了一块盾牌挡在自己的面前。 可是,图门巴蒂却是低估了赵信手中火铳的穿透能力,当赵信又射出一颗愤怒的子弹时,图门巴蒂本能地抬盾去挡。 “铛~!!!”子弹穿透生铁盾,如一条毒蛇般狠狠咬在了图门巴蒂的胸口。 “啊……”图门巴蒂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悲乎,身体本能地向后倒下,他旁边的亲兵急忙涌上,用盾牌将他拦住,同时将他拖到人群中去。 赵信策马紧追,奔驰间娴熟装弹、发射,‘砰砰砰’又是三铳过去,拿着盾牌的亲兵顿时倒下了三个,鲜血迸射,可是其他人依然死死地护住了图门巴蒂。 等赵信重新换上唐刀冲近时,才发现图门巴蒂已不见踪影,没找到图门巴蒂,可更多的元兵却向赵信冲了过来。 他们都是图门巴蒂的老部下,有很多以前还跟图门巴蒂在草原上讨过生活,很是有感情,那个愚蠢的安吉斯死了就死了,可图门巴蒂却不能死。 图门巴蒂昏迷不能指挥,左翼的几个军头便各自为战,他们一方面将图门巴蒂拉到后面保护起来,一边不要命地向赵信包围过来。 弓箭和弯刀都不是对付骑兵的好武器,步兵对付骑兵,最好是用弓弩、火铳又或者是长矛。 几个军头马上调集火铳手、弓弩手和长矛手,在短暂的混乱过后,数百余名火铳手、弓弩手和长矛手向着赵信压迫过来。 “妈的!”好汉不吃眼前亏,赵信低声骂了一句,急忙拨转马头跑开。 在赵信的身后,数百名元兵紧追不舍,其中还有两名彪悍的元军百户,赵信追到元军的纵深里来,杀伤了图门巴蒂,实在是太伤他们的面子了,赵信要是被他们抓到,多半会被乱刀分尸,以解心头之恨。 但是,他们毕竟只有两条腿,赵信却有骏马相助,想要追上不免有点困难,赵信一口气跑回到两军结合部,这里厮杀得正是激烈,元军步步后退,赵家军步步紧逼,刀光枪影,你来我往,血肉横飞,难解难分。 赵信后头的元兵还是紧追不舍,大有不干掉赵信决不罢休的姿态,几个军头更是叫嚣着要赵信停下来和他们面对面的干一场。 然而,赵信回到了赵家军的阵型内,马上就有赵家军将士看到了赵信背后的追兵,负责这个地段的赵家军将领乃是瞿义,他冷冷地一挥手,数百名赵家军将士快捷地从背后摘下单兵弩,瞄准赵信的战马后面,等那群骁悍的元兵进入射程,瞿义冷酷地将手往下一压。 “噗噗噗~!!!” 连绵的弓弩声猝起,凶狠而密集的弩箭呼啸而出,那些追上来的元兵纷纷倒地,包括几个军头在内,一个幸存的都没有。 第137章 林外剿杀(下) 这些单兵弩射出来的弩箭威力很大,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元兵哪里还有幸存的可能? 说来,单兵弩是从诸葛连弩发展而来的武器,可以说是诸葛连弩的替代品,赵家军现在使用的单兵弩能同时发射三枚弩箭,射程远,威力大。 不过,赵家军的单兵弩在射完后,需要专门的工具才能重新装填,在战场上进行装填基本是不可行的,对于瞬息多变的战场来说,这样的单兵弩显然是一次性消耗品,连续作战能力还不如复合弓,射完三枚弩箭,也就‘废’了。 不过,在危急关头,这样的弓弩还是能发挥一定的效用,例如刚才那一轮如此密集的弩箭,就是复合弓做不到的。 赵信看了看自己的身后,发现追上来的元军都被弩箭干掉了,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觉得背后有点凉飕飕的,好像是汗水凝结的感觉,刚才一下子杀入元军的纵深里面,四面八方都是元兵,他都没有觉得害怕,现在逃出来了,他才觉得有点心有余悸。 这种匹夫之勇还是要不得的,自己毕竟是战场的最高指挥官,肩负着指挥整个战斗的重任,万一被元军干掉了,说不定整个战斗都会被逆转过来,以后断然不能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只是,元军的左翼绝对不能让他们重新组织起来,一定要想办法将他们冲乱。 赵信抬头看看自己的右边,邱智还在西南方指挥将士们与元兵血战,双方的战线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在这样复杂的情况下,想要将邱智抽调出来执行冲击元军左翼的任务,看起来不太可能,再看向左边,方炎在较远的西北面,想要将他们调过来,也不太容易。 看来,只有瞿义可以承担这个任务了,赵信一夹马腹,来到瞿义的身边,向瞿义下令道:“瞿义,集合你的队伍,想办法干掉图门巴蒂,冲乱鞑子的左翼!” 瞿义朗声回道:“明白!”随即又问道:“大帅,那元军统帅安吉斯呢?” 赵信不屑地说道:“安吉斯不足为患,干掉图门巴蒂再说!” 瞿义大声应道:“明白了!!!”随即向后招招手,朗声叫道:“兄弟们,跟我来!” 瞿义带着一千赵家军将士,狠狠地冲向元军左翼,说来,瞿义从赤峰战役后,便一直没有经历什么大的战斗,总是觉得自己有点受冷落的感觉。 瞿义是与陈棋、邱智、瞿远等人同期跟随赵信的,赤峰战役后,血鹰营【赵家军的前身】吸纳了许多新鲜血液,涌现了许多杰出将领,根本没有他表现的机会。 可是今天不同了,这么大的舞台,完全有他发挥的机会,想到军政府颁布的奖赏条例,瞿义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机会出人头地。 赵信制定的奖赏条例,赏赐是非常丰厚的,封爵赐土,都是写在明文上的,至于金钱美女豪宅,更是不在话下。 想要获得这些奖赏,途径只有一条,就是踏着敌人的尸骨一步步地走向高处,这是一众赵家军将士最好的出路,也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只要跟随赵信走到最后,笑到最后,他们这些人,弄个侯爵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可以成为开国郡、县公,光宗耀祖、平步青云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当然不能错过了。 瞿义麾下的将士基本上都和瞿义有着同样的心理,尽管他们还不十分明确地知道是为什么而战,可是他们已经十分的清楚,只要在战斗中表现勇敢,立下功勋,他们就可以得到他们所需要的一切,包括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生活。 说来,赵家军每次募兵,重点招收的都是社会最底层的百姓,越是穷苦越好,他们都极度渴望改变自己的命运,极度渴望自己能够翻身成为人上人。 然而,过去他们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迫使他们只能在无奈中痛苦的煎熬,现在,一切都改变了,机会就在他们的面前,勇敢战斗,立下战功,就是他们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只要有足够的战功,他们也可以成为将军,成为公侯,傲视天下!!! “杀!!!”瞿义厉声怒吼。 “杀!!!”一千多名赵家军将士同时怒吼。 他们前面的元军被他们的怒吼声震慑地情不自禁向后退,本来就已经低落到极点的士气,几乎完全崩溃了。 为了轻装赶路,不少的元兵都悄悄地扔掉了自己的盾牌、盔甲,结果现在成了活生生的弩箭靶子,面对赵家军凶狠的箭镞,他们根本没有抵抗的机会。 瞿义的部众多配备弓弩,相较赵家军的其他营头,他们的近战肉搏能力稍弱,但若论用弩,却个个都是能手。 瞿义所部的弓弩攻潮对于兵败如山倒的元军来说,实在是最痛苦的事情,面对面的肉搏,也许还能激起他们的血性,可是赵家军总是远距离的放箭,让他们根本没有和对方近战的机会。 就算是最骁悍的元军士兵,面对密集汹涌的弩箭,也只有无奈倒下的份,事实上,元军并不是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如果他们的指挥官足够勇敢,足够坚强,足够镇定,可惜,元军的最高指挥官都已经失去作用了。 图门巴蒂被赵信重创,在后面不省人事,没有了安吉斯和图门巴蒂的元军,就如同是被抽掉了主心骨,底层固然不缺乏凶悍的军头,却不知道如何反击气势汹汹的赵家军。 安吉斯不知道龟缩到了哪里,似乎从赵家军出现的时候开始就消失了,赵家军的人在找他,元军的人也在找他,可是却始终没有找到他。 没有了统一指挥的元军,完全就是无头苍蝇,到处乱窜,各自为战,自然无法阻挡赵家军的进攻。 瞿义带着一千部众成功地杀开一条血路,冲入了元军的左翼,在左翼的元军看来,瞿义部是非常‘卑鄙’的,他们的弓弩到处乱射,元军要是冲上去和他们肉搏,他们就‘卑鄙无耻’地向后退,然后拉开距离,再用弓弩将元兵射死。 瞿义将麾下的弓弩手分成三列,相互错开,轮流放箭,使得元军根本没有靠近的机会,又有环形的射击队列,赵家军挤成一团,箭镞向周围密密麻麻的射出,就如同是滚动地刺猬,滚到哪里,哪里的元军就要倒霉。 【注:赵家军的爵位制度分为十一等,亲王【如燕王、赵王】、郡王、县王、国公、郡公、县公、县侯、县伯、县子、县男、乡男】 第138章 林外绞杀(续1) 在死亡危机面前,元军也不是没有努力过,他们也拼了老命起来反抗,有些元军勇士甚至连续杀掉了七八个赵家军将士。 可元军总体的士气极其低落,愿意起来反抗的人,毕竟是少数中的少数,大多数的元兵都只想着如何逃命。 尤其是那些新被强征的壮丁,根本就没有战斗的心思,不少人当场就投降了赵家军,剩下的也都龟缩在队伍的最后面,要么是想着逃命,要么是想着尽快投降。 结果,他们受到了元军老兵的严重怀疑,有些杀红了眼的元军老兵,干脆对这些人动起手来,免得自己后院起火。 这些新被征召的壮丁当然不会束手就擒,于是起来反抗,原来暂时遏制下去的内讧场面,现在又出现了,结果,局势变得更加慌乱,外面是赵家军在猛攻,里面元军却在内讧,元军的全面溃败,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咻咻咻~!!!” 瞿义连续射死了好几个元兵,可却仍没有找到图门巴蒂的踪影,不禁有些着急起来,那些被俘虏的元兵倒也硬气,死也不肯透露图门巴蒂的下落,这些人都是图门巴蒂的老部下,马匪出身,平日不太遵守军纪,可个人义气却很浓,怎么也不肯出卖图门巴蒂。 而那些愿意透露图门巴蒂下落的,却又根本不知道图门巴蒂的准确位置,他们为了活命,胡说八道,让赵家军走了不少冤枉路,瞿义一怒之下,下令将他们全部斩杀,然后继续去寻找图门巴蒂的下落。 在瞿义奋力寻找图门巴蒂的同时,赵信统领中军沿着元军左右翼结合处进攻,为了而提高突击箭头的锋利性,赵信命新近崛起的骁将萧蒙【萧蒙,字天毅,由书友咖啡似苦茶客串】,统领自己的八百亲兵冲锋在前。 萧蒙他们的攻击重点,往往指向仍在反抗的元军骨干,只要干掉了他们,其余的元军就只有举手投降的份了。 越靠近莽山林,地势越陡,给萧蒙等八百亲兵突击带来的困难也越大,有时候为了一小段土坡,两军来回的反复争夺,结果双方满地尸体,将土坡堆积地比原来高了足足半丈。 汩汩流淌的鲜血,顺着土坡流淌到平地上,形成一块块小血塘,夕阳参照,血液倒映着金光,绚丽而诡异。 ‘噗~!’蓦然间,正在厮杀的萧蒙忽然觉得自己的大腿一阵刺痛,几乎让他全身都麻木起来。 萧蒙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还没有断气的元军将领,躺在地上悄悄地给了萧蒙一下,那个元将用的是长枪,长枪已经被砍断了一段,只剩下不到五尺长,可是它的枪头还很锋利,那个元将出手又狠,几乎洞穿了萧蒙的大腿。 “哎哟!”萧蒙情不自禁地**一声,右手的唐刀【赵家军军官的制式装备】下意识地砍落,一刀砍掉了那个元将的脑袋。 只是,那个元将的双手依然死死地抓着断枪,死都不肯松开,萧蒙再次挥刀,将他的双手都砍断,结果两只手掌依然牢牢地紧握着断枪,鲜血顺着断枪往下流淌,每一刻都让萧蒙有虚脱的感觉。 萧蒙将血淋淋的唐刀咬在嘴巴里面,双手抓着不断滴血的断枪,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大气,一咬牙,狠狠地将断枪拔出来。 “啊~!!!”萧蒙惨叫一声,将血淋淋的断枪扔掉,控制不住地倒在了尸体堆里面,浑身酸软无力。 这时,被断枪洞穿的大腿根部鲜血汩汩流出,就如同是地下涌出来的喷泉,双手都无法捂住,萧蒙急忙从旁边的尸体上扯下一大块衣服,也不管是干不干净,死死地捂在伤口上,然后再用唐刀割开数段布条,将伤口牢牢地扎住,这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有伤及到要害,否则,萧蒙多半就此完蛋了,可纵然如此,萧蒙也已基本丧失了战斗力,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种晕眩的感觉,眼前的景物似乎慢慢变得模糊。 萧蒙摸索着拿起自己的唐刀,想要继续战斗,可是没有了灵活有力地双腿作为支撑,还怎么坚持战斗?就连平时最顺手的唐刀,在这个时候也变得异常的沉重。 一会儿之后,唐刀居然从他的手指缝里缓缓掉落,而萧蒙明明意识到这一点,却无能为力,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去看大夫。 然而,苦命的事情还不止如此,萧蒙身边的赵家军将士都在忙着战斗,居然没有发现长官负伤了,倒是不远处的一个元元兵发现有便宜可占,马上挥舞着长矛冲过来。 “他娘的!”生死关头,萧蒙积聚起全身的力气,在地上一个打滚,从尸体堆里面滚出来,滚到土坡下的平地上。 尸体堆里面行动不方便,萧蒙的大腿负伤,无法腾挪跳跃,只能在地上打滚,如果对方一矛刺来,他要是躲不掉,这条小命就完蛋了。 然而,那个元军士兵盯紧了萧蒙,也紧紧地跟了上来,对着躺在地上挣扎的萧蒙狠狠就是一矛,萧蒙不敢怠慢,急忙就地滚开。 ‘噗嗤~!’长矛狠狠地刺入了萧蒙身边的泥土里,矛尖传给大地的巨大力量,萧蒙都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一矛要是刺中他的身体,绝对可以将他瞬间送到阎王面前。 那个元军士兵发现一击不中,立刻拔起长矛,要再给萧蒙一矛,他拔矛的时候,矛尖带起一大块泥土,在萧蒙的面前粉碎,让萧蒙眼前一片迷糊,眼看着长矛刺落,萧蒙已经没有力气躲避,只好闭上眼睛等死。 ‘砰~!’ 正在最危急的时候,一枚‘子弹’飙飞过来,射中了那个元军士兵的胸膛,不过,那个元军士兵却是十分狠厉,即使中弹,长矛只是晃了晃,依然狠狠地刺下去。 ‘噗哧!摇摆着的长矛从萧蒙的右肋穿过去,将萧蒙牢牢地钉在地上。 萧蒙最后一个念头是想要在地上打滚,结果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长矛固定,根本无法滚动。 “砰~!’一枚子弹再次飞过来,重重地打在那个元兵的眉心上,那个元军士兵终于无力地抓着长矛,慢慢地顺着长矛滑落,最终缓缓地压在了萧蒙的身体上。 第139章 林外剿杀(续2) 赵信焦急地策马赶上,左手用力一撑马背径直跳下,用力掀开上面的元军士兵,蓦然看到下面的萧蒙从头到脚都是鲜血,脸色苍白如纸,情不自禁地一愣,好一会儿才下意识地伸手去探萧蒙的鼻息。 “还有气!”赵信欣喜出声,急忙将萧蒙抱起,叫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亲兵,让他将萧蒙背到后面去找大夫。 随后,赵信带着数百亲兵,疯似的冲入零散的元军人潮内,让自己内心的悲愤,全部都转化为战斗力,全部都迸发在莽山林前。 拥堵在前头的元军本来就已经溃不成军,这时更如被劈开的墙壁,完全崩溃,赵信等人连续前进了百余步的距离,才遇到了一些像样的抵抗。 身受重伤的图门巴蒂清醒过来之后,马上组织身边的元军列队抗击,死死地拖延全军覆没的时间。 但是不久以后,邱智统领的左翼兵马与方炎统领的右翼兵马赶到,饶是图门巴蒂身经百战,也无法抵挡赵家军的攻势,无奈之下,只好选择望树林内逃遁。 将图门巴蒂部逼入莽山林,意味着赵家军已完全将元军分割开来,元军有组织的抵抗已经完全被消灭,剩下的就是到处寻找零落的元军,同时,迫使处于包围圈核心的元军缴械投降了。 暖红的夕阳斜斜地挂在莽山林东侧的山头上,金黄色的余晖在赵家军看来是极具诱惑的,就如同是十月金黄色的收获季节。 可是,这样的金黄色在绝望的元军看来,却是悲哀的颜色,意味着他们从此就要被黑暗笼罩,万劫不复,一万五千余人的元军就这样被赵家军打了个落花流水,全军覆没。 有些元兵在刚和赵家军接触之际,就预感到局势大为不妙,躲入莽山林,试图避过赵家军的攻击。 可布置周全的赵家军可不会给他们逃生的机会,吴袭领着一千刀盾兵和两千弓箭手以及一千雷击营将士站在莽山林的入口处,不断地发射箭矢和‘子弹’。 一枚枚箭镞和‘子弹’呼啸而出,将闯入莽山林内的元兵纷纷射死,只有那些最精明的元兵,才避过了赵家军的拦杀,他们以同伴的尸体为肉盾,四散而逃,却是躲过一劫。 夜色渐渐地降临下来,天地间都是灰蒙蒙的一片,赵信的白马坐骑在苍茫的夜色中,显得一尘不染,可是他自己的身影,却逐渐和周围的黑暗溶合在一起。 四周还有激烈的厮杀,赵信穿过的地方,也有残存的元军士兵,然而,在一众赵家军将士看来,这莽山林区域已经变成了赵信的后花园,赵信策马徐行,只是在自己的后花园里闲庭信步而已。 莽山林外的战斗,已经没有任何的悬念,赵家军的胜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一万五千余人的元军已经被赵家军完全击溃,剩下的只是如何结束战斗的问题。 在这样的情况下,元军要么是举手投降,要么是被杀,再也没有其它的道路,然而,处于绝境的元军最终还是发现了一条逃生的道路,那就是闯入莽山林。 因为他们从前面入林逃生的同伴来看,赵家军在莽山林入口处部署的兵力显然有些不足,这无意中居然还有一条生路,怎能不叫他们欣喜若狂? 于是,更多的元军只要有机会,都会不顾一切地闯入箭如风,‘弹’如雨的莽山林。 在某个不为人知的人潮角落内,换上普通兵士军服的安吉斯也悄悄地带着自己的亲兵进入了莽山林,尽管前路九死一生,可是,他们已经没有选择,元军已经完全溃败,就算是有神仙降临,他们也没有办法转败为胜。 只有逃过莽山林,才能获得生机,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他们抱着死去元兵的尸体疯狂冲向防御相对薄弱处,奢求着那一丝丝的生机。 后面的厮杀声一阵接一阵,一阵猛过一阵,显然,这是赵家军在发起扫尾总攻了,在这样的攻击面前,元军将会彻底的消失。 在呼啸的箭矢、‘子弹’破空声中,有许多人无声无息地倒下了,永远地躺在山口处,可是却有不少人成功地闯过了鬼门关。 扔掉插满箭矢或‘子弹’,刚刚作为护身符的同伴尸体,这些‘幸运儿’不禁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只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恍若隔世。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在莽山林内,竟然只有一道防线,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赵家军终于还是算漏了这一点。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元军尽管一败涂地,但是在最后的关头,还是赢得了上天的眷顾,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安吉斯也成功躲过了箭风弹雨,和其他的元兵一样,安吉斯的心情也是十分复杂,他对赵家军是又恨又怕,满嘴的苦涩,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痛苦。 赵家军如此狡猾,实在是出乎了他的预料,如果让孛罗帖木儿知道是他将近两万的元军葬送在赵家军的手上,他肯定下场凄惨,就算不被剥皮煎拆骨,最起码也要尸首分离。 但是,他安吉斯毕竟是逃出来了,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能够说话,他就可以为自己辩解,莽山林外的这场战斗,完全不是因为他安吉斯的指挥过错而导致的,同样不是因为赵家军的狡猾。 最根本的原因,乃是苏赫达斯、图门巴蒂等将领不服从他的指挥,甚至试图篡逆杀掉他,只要有这样一个理由,他就有足够的信心可以让孛罗帖木儿不会迁怒于他。 “赵信啊赵信,你还是疏忽了,如果你在这莽山林内再安排一支兵马,那就可以将我们全部消灭了,可惜啊可惜,你还是未竟全功啊!由此可见,你还是嫩了点!”安吉斯得意地放声大笑,毫不掩饰自己对赵信的蔑视。 片刻之后,安吉斯收拾心情,下令亲兵到附近去统计幸存的人数,然后准备集体行动,在这期间,安吉斯好整以暇地看着后方的战场,后方的战场显然是元军的末日,那些来不及逃窜的元军,要么举手投降,要么被就地杀死。 “等整合了兵马,我就杀向卢龙城,一定要将卢龙城捣个天翻地覆!”安吉斯恶狠狠地想着,狠狠地转过头来。 不久之后,在安吉斯的身边集合了八百多名幸存的元兵,他们全身或被汗水,或被鲜血浸湿,凉风一吹,直冻得他们悉悉簌簌地直抖。 “弟兄们,大家不要垂头丧气,我们还没有失败,现在,赵家军的全部兵力都集中莽山林区域,卢龙城肯定是没有守兵了,我们现在就冲入卢龙城去,干他娘的一票!” “到时候,大家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要衣服有衣服,我们要将卢龙城夷为平地,以雪前恨,等赵家军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回到了滦州了!”安吉斯挥舞着拳头,对自己的部下狠狠地打气。 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老天还是眷顾自己的,尽管损失了绝大部分的兵力,但是只要能够到卢龙城里去发泄一番,那就是值得的! 就这样,一支八百余人的元军残兵疾速在莽山林内穿行,直奔向卢龙城,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两支千人左右的赵家军骑兵正快速包抄向他们。 半个时辰后,安吉斯一行人来到莽山林的另一个出口,正当安吉斯等人欣喜激动时,左右两侧突然传来猛烈的马蹄声。 第140章 放羊归山 异变突起,一众元兵刹地脸色大变,骇然地看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只看到朦胧的夜色里面,两支铁骑洪流闪电般掩盖而来,瞬间就将他们团团围裹。 在这些黑色骑兵的前面,有两面硕大的旗帜,左边是霸气的飞天巨虎,右边则是大大的“赵”字。 “赵家军!” “赵家军!” “赵家军!” 数百道绝望地叫声响起,那些被寒风吹得不断发抖的元兵,已经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了,他们只是麻木地站在那里,好像是凝结的雕像,根本没有人还有胆量去挥舞手中的兵器。 安吉斯直觉自己的胯下一抖,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热乎乎地臭不可闻,紧跟着他也变成了雕像。 远远地看过去,安吉斯和那些元兵的姿态,都相当的怪异,平常是完全想象不到的,可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地,当方炎带人冲到安吉斯身边的时候,他的动作居然没有变化过丝毫。 方炎策马来到安吉斯的面前,反复地看着他,满脸的狐疑,最后用手捂着鼻子,显然是闻到了安吉斯身上的古怪味道。 方炎后退了几部,挥挥手拨散自己鼻子前的臭气,冷峻地说道:“点起火把来!!!” 后面赶来的赵家军将士迅速地点燃了火把,在熊熊的火光中,安吉斯的脸色说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安吉斯身边的亲兵也闻到了主帅身上的古怪味道,他们的脸色同样变得异常的古怪,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士兵,纵然已经被赵家军捏在了手中,可是最后这点气节却还是有的。 可是,他们的主帅却偏偏不争气了,居然被吓得屁滚尿流,他们的内心也不禁有些悲哀,安吉斯害怕赵家军,居然害怕到了这样的程度? 方炎眼勾勾地盯着安吉斯,斜着脑袋问道:“你,就是安吉斯?” 安吉斯沉默不语,方炎又提高了声音:“你就是安吉斯?” 安吉斯还是沉默不语,方炎也不生气,对身边的副将努努嘴。 那副将立即跳下马来,上去就抓着一个安吉斯的亲兵,冷酷地喝道:“我问你,这个人是不是安吉斯?如果你说不是,但是下一个人说是的话,我就一刀将你的脑袋劈开,现在我问你,他是不是安吉斯?” 那个亲兵犹豫着不肯回答,安吉斯对自己的亲兵毕竟还是有些义气的,他也知道眼前这人绝对是说到做到,只好无奈地说道:“我就是安吉斯!” 方炎闻言,冷笑着对安吉斯说道:“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安吉斯,就看你的态度怎么样,看来很令人失望,你连自己是谁都不敢承认!” 安吉斯沉默不语,方炎冷冷地笑了笑,挥挥手,那些赵家军将士竟然全部都慢慢地退开了。 安吉斯愣在那里,所有的元军士兵也都愣在那里,赵家军骑兵到来的时候,他们的身体是凝结的,神色是怪异的,赵家军离开的时候,他们的身体也是凝结的,神色显得更加的怪异。 他们开始还以为赵家军是要拉开距离,然后用箭镞射死他们,可是,奇怪的是,赵家军居然是真的退开了,一点都没有跟他们为难的意思。 也许是事情太过怪异,那些元军士兵看看安吉斯,又看看逐渐退去的赵家军,再一次感觉自己好像是没有思想的动物。 天知道赵家军是什么意思?天知道方炎是怎么想的? 安吉斯感觉到自己好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蔑视,这种蔑视实在是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灵,尽管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的尊严有多么的值钱,尤其是在孛罗帖木儿的面前。 可是,现在连赵家军都这样对待他,他实在是无法忍受了,极度怕死的他,在这一刻,竟然有种想死的感觉。 望了望逐渐远去的赵家军,安吉斯蓦然大声喊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回答,赵家军继续远去。 安吉斯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对着赵家军吼叫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他的怒吼终于有了反应,方炎骑马慢慢地转了回来,徐徐地来到安吉斯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看一个白痴,却始终都没有说话。 那些元军士兵看看方炎,又看看安吉斯,再次觉得自己像是个没有知觉的动物,安吉斯的血液马上冻结了下来,喃喃自语地说道:“你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不抓我?” 方炎冷冷地说道:“杀你?抓你?有这个必要吗?” 安吉斯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说道:“我要见赵信,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 方炎依然是不紧不慢地说道:“要见我家大帅,那就跟来吧!” 说着,拨转马头而去。 安吉斯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跟着方炎去了。 方炎骑马走在前面,安吉斯就像是马夫一样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忠实无比,一直回到莽山林外的战场,安吉斯才看到了赵信。 与冲锋陷阵时锋锐无双的赵信不同,战在安吉斯面前的赵信却是透着一股文静,不带丝毫的火气。 赵信正在和一众俘虏说话,声音听起来也非常的温和,与安吉斯印象中的赵信完全判若两样,如果不是方炎将他带到这里来,他甚至不会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赵信。 赵信看看方炎,又看看安吉斯,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放他回去吗?” 方炎讪讪地回道:“他想要知道其中的缘由。” 赵信转头看着安吉斯,似乎觉得他有些奇怪,安吉斯一路上想好了无数的说辞,想着见到了赵信以后,如何开口才是最得体的,既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又不失做人的尊严。 安吉斯甚至天真地想过,如果真的见到赵信,一定要表现出不折不挠的气势来,不要让赵信看轻了自己。 可是,真正看到了赵信以后,原来的说辞全部都消失了,所有的动作也都停顿了,他好像一个从来没有见过世面的孩童一样,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良久才喃喃自语的说道:“我...我....我...” 赵信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放你走,你走吧!” 安吉斯抬起头来,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 赵信再次平静地说道:“你是孛罗帖木儿的‘心腹大将’,理应待在他的身边,现在,你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吧,或许不久之后,我们还会以同样的方式见面!” 安吉斯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他看到了赵信的目光,在赵信眼中,他看到的不是仁慈,不是敌视,而是怜悯,是蔑视。 深深的怜悯,深深的蔑视!!! 在这一刻,安吉斯终于知道,为什么赵信没有杀自己,还要放自己走,实在是因为,自己根本不配做他的对手,是的,以他的资格,根本没有机会成为赵家军的对手。 这种蔑视深深地刺痛了安吉斯的内心,可是激出来的,却不是羞耻和愤怒,而是酸涩和无奈,作为他的对手,赵家军实在是太强了,难怪辽阳行省那么快就在赵家军的刀锋下沦陷。 胜利者有胜利者的骄傲,这就是赵信可以坐在马背上俯视自己,而自己却不得不仰头看着他。 尽管内心里有很多的不忿,可是安吉斯作为一个卑微的战败者,又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呢? 对于现在的安吉斯来说,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要将苏赫达斯、图门巴蒂这两个人作为替罪羊,送到孛罗帖木儿的面前,以求得他赦免自己的罪过。 安吉斯自认为能力还算不错,对自己的小命更加珍惜,只要有生存的机会,那是绝对要抓住的,将失败的责任推在赵家军的身上,显然是不可能的。 孛罗帖木儿虽然痛恨红巾军【赵家军】,可最让孛罗帖木儿难以忍受的就是麾下部属的不合,所以,必须得从元军的内部想办法。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安吉斯就找到了兵败的理由:这一切都是因为苏赫达斯、图门巴蒂等军头不听调度,不听指挥造成的,所有的责任,都应该由这些人来承担。 方炎厌恶地看着安吉斯,冷冷地说道:“怎么?还不想走?” 安吉斯急忙转身而去。 一旁的邱智看着安吉斯的背影,有些担心地问道:“大帅,你不怕放虎归山吗?” 赵信淡然地回道:“你觉得它是老虎吗?” 邱智摇摇头。 第141章 进往滦州 滦州城外六十里处,一支高举飞天巨虎大旗,兵力超过两万的大军正疾驰向滦州城。 这支大军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后,前头一匹快马飙飞而来,远远唤道:“大帅,有消息了,那孛罗帖木儿派兵来拦截我军了,共有骑兵三千,步卒一万五千,目前处于西南方向五里!” “好!”邱智颇为兴奋地建议道:“大帅,围着中路伐元军的只有四万余人,如今孛罗帖木儿派出近半兵力,看来是要孤注一掷了,大帅,咱们杀过去吧!” 赵信望了公孙昱一眼,见他点头认同,遂拔出腰间的唐刀,高声喝道:“全军戒备,随本帅杀过去!!!” 喝毕,赵信猛地一拍马腹,冲锋在最前头,后头的赵家军将士闻令,也纷纷提高速度。 约莫一刻钟后,元军出现在了正前方一里多处,而元军也发现了赵家军,蒙古骑兵立时全军冲刺,元军步兵也加速奔跑,显然是想和赵家军来一场激烈的面对面交锋。 赵信见状,却是不慌不急,先让邱智领着骑兵往左右翼散开,随时准备突击,然后又命方炎领着雷击营将士分成三排,散开来站。 扩张后的雷击有三千人,其中赵家军自制的精良火铳只有八百余,其余火铳多是从元军手中缴获。 雷击营的老底子所具备的战斗力,赵信是十分放心的,至于新加入的雷击营将士,赵信要求他们熟练三排交叉射击法,能快速装填‘弹药即可,至于精准度则没有特别的要求。 “八百米...六百米...四百米...” 方炎端着特制的精良火铳,紧紧地盯着前方,直到蒙古骑兵奔近至三百五十米时,方才高声喝道:“放!”并率先扣下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 第一排雷击营将士跟着放铳,透过弥漫的青烟,可以清晰看到有百余骑坠落马下,相对于三千蒙古骑兵来说,百余骑并不算什么。 不过,百余骑坠马却令许多蒙古骑兵放慢了马速,甚至有部分蒙古骑兵在大声呼喊,出现了小范围的混乱。 很明显,在如此之远的距离给蒙古骑兵造成杀伤,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砰砰~砰砰~砰砰~!!!” 第一排雷击营将士退到后面装弹药,第二排接着放铳,这一次由于敌方的混乱且整体距离拉近了些,战果相应扩大,有近两百骑倒毙。 第三排雷击营将士受到鼓舞,瞄准了打,一阵铳响之后,竟然击倒了三百余骑,命中率超过百分之三十! 一轮齐射,元军骑兵折损兵力超过五分之一,赵家军顿时士气大振,方炎更是嗷嗷大叫道:“鞑子们,再上来,爷爷赏你们弹子儿吃!” 似乎听到了方炎的叫骂,元军将领手起刀落,把一名试图退却的蒙古骑士斩于马下,便连声呼喝全军压上! 在燧发枪时代,最优秀的射手每分钟能打两发,雷击营的老底子勉强可以达到这个水平,而新加入的雷击营将士则达不到这个水准,平均射速在三到四发之间,可纵是如此,也完全称得上是骑兵克星。 “砰砰~砰砰~砰砰~!!!” 在蒙古骑兵冲近至一百五十米时,第二轮齐射开始,在三排连续不断的铳击之下,一匹匹战马轰然倒地,马上的骑兵要么掉下来被活活踩死,要么被甩飞出去,即使没被‘子弹’打死,也是被摔得七荤八素,失去了战斗能力。 这是赵信领军离开辽阳以来打的第一场正面遭遇战,以步制骑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使得赵信抑制不住地心跳加快,但这时还远未到激动的时候,因为第二轮打完,已经没有上子弹的时间了! 赵信连忙示意方炎领着雷击营稍稍后退,腾挪出位置,给瞿义统领的五百‘火药球’投掷兵发挥。 瞿义似乎也被方炎的雷击营刺激的不行,脸色潮红喝道:“弟兄们,‘火药球’招呼!” 喝音一落,便见许多虎背熊腰、手臂粗壮有力的汉子纷纷从竹筐中取出‘火药球’,娴熟地点燃后,奋力掷出!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前方顿时炸开了花,待硝烟稍稍散去,方才冲锋的蒙古骑兵就像被清场了一样,空荡荡一大片! 蒙古骑兵在受到雷击营阻击后,尽管调整了战术,布成散兵线冲击,可短时间内被数百枚火药球‘轰炸’,也是损失惨重! 两轮齐射加一轮‘火药球’轰炸,三千蒙古骑兵被消灭了超过两千五百骑,剩下的蒙古骑兵再也没了冲杀的勇气,纷纷以最快的速度勒马向回奔逃。 而蒙古骑兵的溃逃,又给元军步卒的士气带来了崩溃性的影响,一众元军步卒不顾元将的弹压,纷纷撒开脚丫子向后奔逃。 赵信见状,对着号旗兵吩咐数声,很快,号骑兵便向邱智统领的骑兵发出左右突击包抄的指令。 与此同时,赵信又安排大嗓门的将士扯着嗓子追着喊道:“元军中的汉家弟兄们,投降不杀,汉人不打汉人,我们有许多人来自于元军,现在好吃好穿,战无不胜,快点投降过来吧!”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震天的喝喊萦绕在空阔的战场上方,可此时元军满脑子都是逃命的心思,哪还有人会停下来投降。 赵信见状,不禁铁青着脸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开火,给我摞倒一部分人,看他们敢不敢跑!” “砰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铳声响起,数百元军士卒应声倒下,这显然带来了极大的震慑,跑在后头的元兵开始放下兵器跪地投降。 “砰砰~砰砰~砰砰~!!!” 随着铳声,又多了百余人倒下,而且赵家军专捡远的打,这自然使跑在后面的元兵吃了记性,投降的也越来越多,直至射程范围内的全部跪倒。 实在跑的快的,也只是暂时逃过一劫,因为邱智统领的骑兵正紧咬着元军败兵掩杀,除了跪地请降者,反抗或是逃跑中的元兵皆被赵家军骑兵一一砍翻。 第142章 人心纷乱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另一边,滦州城的城头密布着满怀期待的中路伐元军将士,对于他们中的大多数来说,千盼万盼,终于快要盼来赵家军,只是,这种等待的滋味实在是难受! 眼看已是夕阳西下,可赵家军却还是没到,破头潘不禁眉头一皱,有些不满地嘀咕道:“赵信那小子搞什么鬼?他娘的究竟想干什么?” “这...”张忠不确定地向城外一指道:“二统领,今天早上城外元军大营闹着颇大的动静,想必是孛罗帖木儿知道赵信快要赶到滦州,因而派了兵马前去拦截?” 破头潘听了,却是面露古怪道:“笑话!自安吉斯的两万余兵马被灭后,孛罗帖木儿能用之兵便只剩下四万余,这四万余兵马用来围城尚且紧凑,在如此紧要关头,孛罗帖木儿怎么会分兵出去?” 说完,破头潘给沙刘二使了个眼色,沙刘二会意,便接口向‘关先生’谏道:“大统领,赵信那小子的行动不明不白,我们不能把命运放在别人手里,应立刻突围,先离开滦州城再说,城外的鞑子要分神防备赵信那小子,没有足够的力量对付我们,这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另外,我军离城后,鞑子必然派兵夺回滦州城,即时,城中百姓难免要遭受鞑子军队劫掠,与其资敌,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从城内那些为富不仁的富户身上取些盘缠,从此呼啸山林,逍遥自在!” “三统领说的好!我军起义的目地除了驱逐鞑子,恢复汉家江山外,便是劫富济贫,那些为富不仁的富户以往甘心给鞑子当走狗,此时让他们为我军提供一些军资,这可是大大的恩赐,是给他们赎罪的机会!”破头潘很是认同,猛叫了声好。 “不妥!”‘关先生’却是反对道:“劫掠富户需要慎重,否则极易引起民变,至于赵信所部为什么还没到,其原因大有可能如张忠万户所言,他们应该是被孛罗帖木儿调派的兵马给缠住了,大家再等等吧,我军贸然出击,不仅极易被孛罗帖木儿算计,还很容易打乱赵信所部的支援计划!” “哼!”破头潘冷冷一哼道:“城外的鞑子有多少人手咱们都有数,如果孛罗帖木儿分兵去阻挡赵信部,那他又哪来的兵力围困滦州城?大帅听我一句劝,此时不走,悔之莫及!” “诶~!”‘关先生’摆了摆手道:“我军突围的先决条件是与赵信所部配合,现在赵信所部还没赶到,而孛罗帖木儿又没有撤除包围,我军单方面突围,如果得不到赵信所部的接应,恐怕弟兄们不但会死伤惨重,且也很容易引来赵信所部的误会,所以我认为应该等一等!” 前两天,红巾军细作探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孛罗帖木儿麾下大将安吉斯带着两万余兵马去攻打卢龙城,结果却被赵家军杀得全军覆没。 这个消息一在滦州城内传开,中路伐元军上下无不振奋,想到自己被鞑子围困在滦州城内当缩头乌龟,许多红巾军将士不禁对赵家军充满敬意与期待。 而这便是破头潘与沙刘二急于领军遁走的原因,赵信如今拥有辽阳那块广阔的地盘,麾下将士又战力极强,一旦两军汇合,不说在中路伐元军体系中,赵信将他们压他们一头,便是赵信吞并他们两人的势力也大有可能。 破头潘心头烦躁,转头看向了部属,可令他恼火至极的是,他的直系部属中竟有很多人对关铎的说辞现出了赞同之色,毕竟这些中低层将领的要求不高,也没有什么野心,能吃饱饭顺便发点小财,能活下来才最为重要,而显然,冒险突围的代价太大! 破头潘与沙刘二交流了一下眼神,见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应对之策,只好向‘关先生’妥协道:“等等就等等,不过,如果天黑之前赵信所部还没到,那无论如何今夜也要突围出去!” ‘关先生’闻言,似乎早知道破头潘和沙刘二两人心中打的小九九,竟是无奈的叹息一声。 ...... 城上以‘关先生’、破头潘、沙刘二为首的中路伐元军在苦苦等待,而城外的元军也是在等待早上所派军队的战况。 又过了半个时辰后,孛罗帖木儿接到了两万大军溃败的消息,这如一个晴天霹雳令他惊骇欲绝!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厚重的金甲将孛罗帖木儿全身包裹得密不透风,在被战败的消息刺激后,孛罗帖木儿就如个水人似的,浑身湿透,一遍遍地擦拭额角的汗水,在中军大帐内来回走动。 属官们也是如丧考妣,满脸的不安与紧张,同样重复着擦汗水的动作。 一个千户望了望孛罗帖木儿,终于忍不住道:“平章大人,看来城中的红巾贼寇是剿灭不了了,趁着赵信所部红巾贼寇还没来,我们赶紧退回大都吧!” “平章大人!”又一名千户接过来道:“大营内只有不到两万五千人,粮食也只够吃三五天,请平章大人莫要迟疑啊!” “是啊,是啊......” 一时之间,大堂里充满了催促声,赵家军对于普通元兵,尚能给个改造赎罪的机会,但对蒙古贵族官员却是逮着就杀! 中军大帐内的属官们,无不感觉到后脖子凉嗖嗖! 孛罗帖木儿的脸上布满了挣扎,不战而逃,多半要被元帝革职治罪,可是要与中路伐元军和赵家军搏杀拼命,看看手下的属官就清楚,他没有半点信心。 ‘也罢,败在红巾贼寇手上远不止本官一人!’孛罗帖木儿猛一咬牙,就在这时,一名士兵跑了过来,远远叫道:“平章大人,不好了,赵家军已杀至大营外五里!” ‘扑通!’一声,孛罗帖木儿眼前一黑,当场晕倒! “赵家军怎会来得如此之快?” “这该如何是好啊,不管是哪支红巾贼寇,他们可都是杀人不眨眼啊!” “快,快把平章大人扶起来!” 转眼工夫,中军大帐内哭爹喊娘,一众属官乱作一团,有的向外奔逃,有的捶地大哭,还有几个算是有良心的,在一阵掐人中、压胸口之后,总算把孛罗帖木儿给唤醒。 孛罗帖木儿好歹也是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既然被逼上了绝路,在最初的慌乱过后,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冷静。 孛罗帖木儿转动昏花的眼珠子一扫,不耐道:“哭什么哭?哭就能让红巾贼寇放我们一马?事已至此,唯有拼死一搏方有活命之机,大不了,今日咱们都效忠陛下,还能落个忠名,哼,随本帅出帐看看!” 孛罗帖木儿推开众人,猛地站起,摆出了一副昂然不惧的模样,只是他那轻微颤抖的双腿,显示出他的内心非是如表面般坚强。 不过,一众属官们哪里有心去留意细节,纷纷互相搀扶着爬起,跟在孛罗帖木儿身后向外走去。 第143章 孛罗帖木儿的‘逆袭\’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孛罗帖木儿领着一众属官来到营寨栅栏边,入目所见的敌军并不是非常多,原来邱智依照赵信和公孙昱制定的方略,只带来三千赵家军将士,其余的则是五千穿着元军兵服却系着红巾的降兵。 孛罗帖木儿看到来敌只有万人不到,尤其这里面占了大多数的还是投降的元兵,顿时气得肺都要炸了,忍不住破口大骂道:“逆贼,你们这些逆贼!竟敢投降红巾贼寇,待本帅撑过此劫,非把你们抄家灭族不可!” 紧接着,孛罗帖木儿又向左右喝道:“谁愿领军出击?如果能击败红巾贼寇,出战者不论官职大小,皆升三级!” 官升三级的确挺能打动人心,可却没有人领命,开玩笑,赵家军自从出关【榆关】以来从无一败,就数个时辰前,近两万步骑只逃回来千人不到,去硬抗赵家军的锋芒,那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不是? “怎么?值此危难时刻,竟无一人替朝庭尽忠?朝庭养你等又有何用?”孛罗帖木儿气得双肩直抖,怒声大骂。 可纵是孛罗帖木儿喝骂不止,但每个人对上他的目光都是躲躲闪闪,孛罗帖木儿终于失去了耐心,随手一指:“你,你,还有你,领一万兵马出寨,给本帅将寨外的贼寇叛臣杀尽!” “扑通!扑通!扑通!”,被点到的三名元将却是被吓得腿一软,不约而同地跪了下来,大声哀求道:“平章大人饶命,平章大人饶命啊!” 三将磕头如捣蒜,头皮上满是砂石、尘土和血液,只是,此时的孛罗帖木儿已经暴走了,他猛地上前,“砰砰砰!”,一人一脚将三将踹翻在地。 可这三人除了大喊饶命,什么‘可怜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妻儿’之类的老掉牙的话外,就连痛都不敢呼一声! 孛罗帖木儿直觉无尽的绝望涌上了心头,这样的军队,已从数月前将中路伐元军追得狼狈逃窜的凶狼,变成了甘受屠宰的绵羊,又如何拿去作战?刹那间,孛罗帖木儿不禁眼中闪出了一抹杀机! “铮!”孛罗帖木儿反手拔出腰间宝刀,准备先杀一人立威,可这时营外却有粗犷的呼喝声远远传来:“哈哈哈,传言孛罗帖木儿乃是鞑子朝廷的名将,没想到却是一个只知龟缩在营寨内的‘名将’,自己没胆,却硬要强迫下属出战,哈哈哈!” 孛罗帖木儿闻言,脸色顿时又寒了一分,经过数秒的思想挣扎后,孛罗帖木儿终于下定决心。 只见孛罗帖木儿将手中宝刀凌天一指,厉声喝道:“将士们,眼下赵部逆贼只来了不到万人,正是我等破敌锋芒,突围而走的好时机,如果继续龟缩营中,一旦赵贼大部兵马赶到,再与城中的关部贼子前后夹攻,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 说道这里,孛罗帖木儿略一停顿,眼神快速地扫了众人一眼,他见众人有些意动,遂又继续喝道:“将士们,贼人只有不到万人,却敢如此小觑我等,实在是不知死活,大家要想活下去,就随本帅杀出去吧!” 此言一出,一众元军兵将耳中不断回响着“死无葬身之地”,“活下去”,“杀出去!”等字眼。 就在孛罗帖木儿跨上坐骑,在数百亲卫的拥护下踏向营寨大门时,千余受孛罗帖木儿话语感染的兵将,率先跟了上去,而这些人一动,又带动了更多人跟随行动,一阵后,竟有过半的元军跟随孛罗帖木儿出了营寨。 看着杀气腾腾簇拥在自己身旁的两千蒙古铁骑,以及万余求生欲望浓烈的步卒,孛罗帖木儿那颗先前被冰冻的心又重新热络起来。 “杀!!!”在交代副将领着剩下的兵马防备城中的中路伐元军后,孛罗帖木儿豪气干云,一声大喝后,竟一马当先冲向了赵家军,一众元军见主帅如此悍勇,齐齐高声喝杀,紧跟着发起冲锋。 五百步外,邱智看着一马当先的孛罗帖木儿,以及嗷嗷直叫的两千蒙古铁骑,嘴角竟是翘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 “射!!!”邱智一声令下,顿时千箭齐飞,只是,赵家军的弓箭手似乎射术不行,一轮齐射竟只射翻百余蒙古铁骑。 孛罗帖木儿躲开一支来袭羽箭后,竟大声哂笑起来:“哈哈哈。赵贼部众名不副实,如此箭阵如何能伤得了我等,勇士们,随本帅冲垮他们!!!” “嗷嗷嗷~!冲垮他们!!!”蒙古骑兵们似乎从这一轮箭雨中,推断出了赵家军的战力虚有其表,大松一口气后,纷纷脸色狰狞地杀向赵家军。 这时,赵家军似乎真被蒙古骑兵的凶状吓到了,不知谁喊了一声“我的妈呀,这蒙古骑兵太可怕了,大家逃啊!”,便齐齐撒开脚丫子望后狂奔。 “两百五十步。两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五十步。”尽管赵家军‘逃’得很快,可两条腿哪里比得上四条腿,不一会便有部分赵家军将士和先前的俘虏,被蒙古铁骑追上,并被砍翻。 斩杀了一些落后的赵家军将士后,两千蒙古铁骑似乎变得更加嗜血,而微弱的胆气竟急剧飙升,不仅达到了自信的境界,更是隐隐有转变为自傲的趋势。 而就在这时,邱智一行人的前头出现了一支严阵以待的队伍,这支队伍人人手持火铳,尽管人数只有不到三千,却给人一种锋芒如刀的感觉。 扫了眼站在雷击营第一排中间位置的方炎,邱智心头一定,随后便呼喝着号令部众望雷击营两侧方向冲去。 没过多久,以孛罗帖木儿为首的蒙古骑士发现了雷击营的存在,只不过,蒙古铁骑有了先前轻松突破赵家军箭阵的经验,以及不断膨胀的傲心,竟没多做防备,便蛮横地冲向了雷击营。 第144章 孛罗帖木儿的逆袭 “杀!!!”策马迎风飞驰中,孛罗帖木儿口中迸出一个残忍而又兴奋的杀字。 剿杀中路伐元军的良机消失,亲信部属的败亡,兵临寨外被迫出击的狼狈,所有的一切,汇聚成了孛罗帖木儿心中最强烈的恨。 现在,他统帅着两千蒙古铁骑冲锋,就是要将赵信和他的军队碾平,重铸他当世名将的赫赫声威。 雷击营阵中的方炎,一眼便看到了耀武扬威而来的孛罗帖木儿,他的心中倒是没有彻骨的仇恨,有的只是升腾难抑的激动之情。 孛罗帖木儿,这个统帅数万大军的鞑子名将,如今就在他的眼前,只要将孛罗帖木儿击杀,他就能名扬天下。 稍稍稳住激动的心情,方炎剑眉一横,抬铳喝道:“预备!!!” 喝声一出,号兵胸前挂着的小鼓开始有节奏的响起,只数个呼吸间,三千雷击营将士的情绪就被调动起来。 “铳阵虽然瞬间爆发能力强劲,只是,又如何挡得住蒙古铁骑的冲击,真是不自量力!”心中一番讽刺,孛罗帖木儿将手中的精炼弯刀高高扬起。 四百步。三百五十步。三百步…两百五十步。 汹汹的铁骑狂潮正飞速的逼近,那巨大的楔形冲击阵形,最锋利的箭头,直指军阵的正中央。 眼看着滚滚的敌骑进入到火铳的最佳射程,方炎一直冷峻的脸庞上,终于溢出了一丝诡秘的冷笑。 然后,他将火铳向前徐徐一指,高声喝道:“雷击营,射击!” 分列三排的火铳手闻令而动,第一排的火铳手上前一步,端起手中火铳,伴随着一声喝令,一千人同时扳动了机关。 刹那之间,流虹飞射,爆响连连,千枚‘子弹’破空而出,如天罗地网一般,呼啸着袭向迎面而至的敌人。 雨点般的‘弹雨’下,当先的数百蒙古骑兵应声中‘弹’,强大的杀伤力下,立刻掀起一片人仰马翻。 这时,第一排的火铳手迅速退到后排,麻利地重新装‘弹’,第二排的火铳手则顶上前去,继续射击,而第三排火铳手则补充上前作射击准备。 三排轮射,一刻不停,只片刻间的功夫,竟是射出了近万枚‘子弹’。 方圆几百步的宽度,近万颗‘子弹’,相当于每步箭矢高达近百颗,何等之密集。 在如此高密度,短时间的‘弹雨’袭击之下,迎面冲来的蒙古铁骑,根本来不及反应,已是被射得全线人仰马翻。 人嚎马嘶,尘雾滚滚,原本汹汹如潮的蒙古铁骑,便如撞上了坚不可摧的铁板一般,转眼间便头破脑裂。 雷击营后方的元军俘虏,目瞪口呆地看着惊人的一幕,前番被雷击营雷击溃已是胆战心惊,此时再见如此场景,又有另一番摄心心魄的震撼。 另一侧,之前‘狼狈’逃回来的邱智,眼眸中赫然迸射出前所未有的杀气,英武的脸庞更是冷峻如冰。 鞑子铁骑已残,是该给孛罗帖木儿强力一击了,先前的忍耐、逃窜,为的就是现在这场痛快的反击。 “弟兄们,杀尽敌寇!!!”邱智一声暴喝,压抑许久的愤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战鼓声中,赵家军阵中的喊杀之声冲天而起,蓄势已久的赵家军健儿隆然而动,犹如一柄锋芒闪耀的巨刃,向着人仰马翻的元军杀去。 此时的元军已经陷入了全面的混乱,在雷击营毁灭般的打击下,近千蒙古铁骑几乎在转眼间就毙命在冲刺的路上,而人仰马翻又阻挡了后面骑兵前进的道路,马蹄收止不住下,尽皆撞上前面倒地的人马。 如此相互撞击倾轧,彼此踩踏,只片刻间两千蒙古铁骑便死伤惨重,陷入了全面的混乱中。 乱军内,雄心勃勃,藐视天下的孛罗帖木儿,眼睁睁地看着他麾下的精锐骑兵,在顷刻间如脆弱的麦杆一般,轻易地被敌人的火铳收割去性命。 生平头一次,孛罗帖木儿的心头涌起了无限的惊怖,作为统帅数万人的大将,他对火铳自然熟悉,甚至还对火铳战法有过颇深的研究,只是,他怎样也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杀伤力的可怕火铳。 孛罗帖木儿的心已彻底被震撼,他此时才明白,先前赵家军的挑衅,接战时的一触即溃,并非是赵家军骄横自大却又战力低下,而是有所图谋。 “赵信啊,赵信,想我孛罗帖木儿一世英名,没想到竟毁于你手!!!”孛罗帖木儿又恨又惊,惊怒之际,竟是隐约有几分佩服。 纵横中原几无敌手,杀得各路义军狼狈鼠窜,此次却连连在赵信手中吃瘪,生性高傲的孛罗帖木儿头一次对一个人有些肃然起敬。 赵家军越冲越近,眼见两军就要短兵相接,这时,八千余元军步卒也从后面跟了上来,距离蒙古铁骑,也只有千步之遥。 “撤,与后军汇合!!!”几乎是下意识地,孛罗帖木儿向残余的蒙古铁骑下达撤退的命令。 在死亡压力的逼迫下,一众蒙古残余骑兵迅疾调转马头,马腹猛踢,以最快的速度向后军靠近。 只是,蒙古骑兵刚回撤没多久,在蒙古骑兵和后队步卒之间的右侧方位,一杆飞天巨虎的大旗猝然而现,紧接着,千余身穿漆黑战甲的赵家军骑兵飚飞向前,赫然将正准备汇合的两支蒙古兵马截断。 在这支威风凛凛的黑甲骑军内,赵信手挽唐刀,凌然直指前方,惊雷般的大吼道:“杀,活捉孛罗帖木儿!!!” “杀!!!” “杀!!!” 深受鼓舞的赵家军将士,斗志已达到了顶点,齐声狂吼,宣誓着收割胜利的斗志。 再无多言,赵信双腿一夹马腹,手中唐刀便如一道银色闪电击出,身后,千余赵家军骑兵一分为二,一部随着赵信围剿孛罗帖木儿,一部拦截元军步卒。 赵信一把当先,从右翼撞入蒙古铁骑的人潮内,唐刀扇扫而过,将两名意图顽抗的蒙古骑兵头颅斩飞。 断肢与折损的兵器漫天扬起,鲜血如雨点般溅落,在一片肢离破碎与嚎叫声中,赵信仿佛地狱里杀出的魔神,撞入敌阵。 冲杀之中,赵信瞟见了元军的残破帅旗,在那破败的大旗下,一员金甲敌将尚自慌乱地喝斥着部下,试图做最后的顽抗。 那敌将,必定就是孛罗帖木儿无疑。 乱军中的孛罗帖木儿,很快也发现了赵信,但见那一员容貌俊秀却又威凛无比的敌将,手中一柄唐刀如劈波斩浪一般,无人可挡地杀向自己,这般高超的武艺,除了赵信还能有谁。 第145章 击杀孛罗帖木儿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身处败势中的孛罗帖木儿,明知隐匿逃遁【换上普通士卒的兵甲】方为上策,但那强烈的自尊心,却使他失去了理智。 眼见赵信杀来,孛罗帖木儿怒从心起,低啸声中,坐下黄骠马陡然加速,银色弯刀迎风高高扬起,自上往下猛地斜砍而出。 而在孛罗帖木儿的正前方,赵信将手中的唐刀扇扫而出,刀锋所过,仿佛吸尽了空气,挟裹着毁灭一切的力量横推而来。 这一击,二人已是倾尽全力。 ‘铛~!’银色弯刀与唐刀瞬间相撞,金属交鸣之声响彻原野,巨响的余音在周边士卒的耳鼓中震荡,久久不散。 一击之下,孛罗帖木儿只觉山崩地裂般的巨力,顺着弯刀灌入身体,那强悍之极的冲击力,就如蛮牛撞胸,直撞得他血气翻腾。 一瞬间,孛罗帖木儿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色,尽管他作为一军统帅,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上阵与人厮杀了,可他的武艺,他的战力在数万元军中可是数一数二的。 而赵信同样胸中气血震荡,感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力,蒙元王朝虽然没落,可却不乏人杰,每一个王朝末期,总会有几个妄图螳臂当车的人杰,而孛罗帖木儿能打得中路伐元军困守孤城,加上不俗的武力,正是这样的人物。 只是,欣赏归欣赏,却不能改变赵信对他来自立场的杀意。 赵信暴喝一声,纵马迎上,手中唐刀挟着刚猛无比的力道,横扫而出,一招交手,赵信已判知孛罗帖木儿刀法精妙有余,力量上却要逊于自己。 孛罗帖木儿见状,不敢怠慢,急急拧刀斜挡,只是银色弯刀出到一半后,他才意识到赵信已窥破了他的弱点所在,他心知无法回避,只得咬紧牙关,拼尽全力迎击这气势雄浑的一刀。 ‘铛~!’又是一招交手,唐刀与银色弯刀上溅起耀眼的火星。 赵信身形微微一震,胸中气血稍一激荡便平复下来,而孛罗帖木儿却是感觉到虎口发麻,五脏涌动,再一次为赵信的力道所压制。 忌惮于赵信的力道胜过自己,孛罗帖木儿不敢以劲力相拼,生恐被赵信用刚烈的刀法所压制,之后交手,所出刀招都以迅疾为先。 一时间,两人转马对攻,激战成一团。 十余合后,赵信越攻越猛,连绵的刀影,如狂澜怒涛一般,一波接一波的击出,每一刀都是大开大阖,极尽王者之风。 反观孛罗帖木儿,虽然暂时不落下风,但越战却越显焦躁,气势上渐渐地被赵信所压制。 不分伯仲的武将交手,所依仗的不单单是武艺的强弱,有时候,‘势’对胜负的影响也至关重要。 赵家军如今大获全胜,势头正盛,而孛罗帖木儿军却是成了瓮中之鳖,势衰已极,正是大势上的失败,让孛罗帖木儿越战越没有底气。 转眼之间,四十合已过,残余的元兵越来越少,幸存者大多丧失了抵抗的勇气,不是乱窜逃跑就是跪地请降,而赵家军将士却愈战愈勇,喊杀之声令天地变色。【ㄨ】 孛罗帖木儿已按捺不住焦躁,额头间冷汗直滚。 “大帅,邱文义来助你!!!” 一声大吼压住纷乱的杂音,十几步外,一身浴血的邱智正策马杀来。 孛罗帖木儿一听邱智之名,顿时面色骤变,邱智乃是赵信麾下大将,单一个赵信就够他应付,如今邱智也杀来,他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 孛罗帖木儿心知迟疑下去必将性命不保,也顾不得什么颜面,抢攻几招便跳出战团,拨马便望赵家军围势相对薄弱的西南方向逃去。 赵信瞅着孤身惊惶逃窜,没有亲卫庇护的孛罗帖木儿,冷然一笑,娴熟地从坐骑腹部处拿起精致火铳,稍一瞄准,便叩响扳机。 ‘砰’的一声脆响,‘子弹’飙飞射出,直袭向孛罗帖木儿的后背心。 策马狂奔中的孛罗帖木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急回头去望,待看到高速靠近的‘子弹’时,整个人被惊得魂飞魄散,愣神间,竟没有做任何闪避的动作。 ‘噗呲’,‘子弹’入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孛罗帖木儿直觉后心一痛,往昔登台拜将,领军转战四方的记忆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数个呼吸后,孛罗帖木儿满怀不甘与绝望,从马上晃晃悠悠地栽倒,元末名将孛罗帖木儿就此陨落。 主帅一死,其余尚在顽抗的元军更是彻底的崩溃,失去斗志的他们,只能任由赵家军屠戮。 一刻钟后,除了躺着的和跪地请降的,所有负隅反抗的元军全部被斩杀。 策马徐行在苍茫的原野上,赵信远望天际,此时日已西沉,火红的晚霞染红了整个滦州大地,回望身后,涓涓血流汇聚成暗红色的沼泽,遍布整个战场。 血沼上,满是残破的尸体,仿佛大红地毯上的点缀之物,头顶的天空上,一群群盘旋的乌鸦已经在兴奋地鸣叫,准备享受地面上这场饕餮盛宴。 战场上,那沾满血迹的‘赵’字大旗和飞天巨虎大旗,正骄傲地迎风飘扬,如血的残阳,洒向赵信矫健的身躯,那张英武的脸上,释然的笑容过后,却是闪过一抹凝重。 赵信不惧孛罗帖木儿的名将之姿,不惧元军的人多士众,忧的是人情债的难偿【中路伐元军中,昔日敢战营统领张忠的庇护之恩,关先生的提携之情】,忧的是内部【赵信与中路伐元军】的猜忌、倾轧与勾心斗角。 这是一道躲避不开的考验,也是一场心的历练,渡过了,自己的枭雄之路,又将更进一步,渡不过,或许穿越来的种种努力即便不化为泡影,也难以成长壮大。 ...... 随着震天的厮杀声停止,近万留守营寨的元兵神情紧张盯着远方,整个营寨气氛异常诡异,而滦州城头则是出现了阵阵骚动,之前由于距离远,看不清楚,眼下赵家军这一靠近,一众中路伐元军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沙刘二不禁惊呼道:“这赵信部怎么有如此多的骑军和火铳?那些普通士卒的衣甲和兵刃也都是上品,难怪他们可以这么快打到滦州城下!” 张忠见了赵家军的雄壮军姿后,则是兴奋地搓了搓手道:“赵信定是领军杀败了孛罗帖木儿,这下咱们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此言一出,一众红巾军将都露出兴奋之色,只是没有人留意到的是,破头潘和沙刘二的眼里渐渐布上了一丝阴霾,赵家军的实力之强,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也让他们更加担心起了自己的地位不保。 第146章 搅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时,张忠又猛地一指道:“大家快看,那悬着的人头不正是孛罗帖木儿这狗贼么?赵家军果然厉害,竟连孛罗帖木儿也斩杀了!” 听到这话,破头潘和沙刘二直觉心头一寒,仿佛大家争先看的不是孛罗帖木儿的人头,而是他们两人的。 破头潘和沙刘二对视一眼,两人悄悄望后挪了几步,嘀咕数声后,两人想法达成一致,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两军合流。 破头潘和沙刘二正打的坏心思,赵信并不清楚,从他本意来说,他是希望能和平接手中路伐元军,即便接收不了,他也希望双方能好聚好散,而不是为了控制权自相残杀。 衣甲、兵刃染血的赵家军一步步向元军大营推进,在距离元军营寨约莫五百米时,赵信猛地一挥手,止住全军行进的步伐,然后又给了邱智一个眼色。 邱智会意地撑着挂有孛罗帖木儿的头颅的旗杆上前,大声喝道:“里面的元军听着,你们看看这是谁的头颅?” 孛罗帖木儿的头颅保存较为完好,加上被高高撑起,视力即使一般的元兵,也可以看清脸庞,仅仅片刻工夫,元军营寨里已是哗声大作,显然把孛罗帖木儿认了出来。 邱智又唤道:“很好,你们认出了这是孛罗帖木儿,两个时辰前,我军大破孛罗帖木儿的万人大军,毙敌六千,收降四千余众!” “孛罗帖木儿从大都带来的六万余兵马,在我军连战连捷之下,只剩你们这一万人马了,现在你们前无进路,后有中路伐元军围堵,还要负隅顽抗吗?你们是我们的对手吗?” “我们赵家军的宗旨是投降不杀,你们不要犹豫了,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在天色完全黑下来前,如果还不出营投降,我们将通知城内的中路伐元军对你们发动前后夹击,到时,就不知你们当中有几个人能够活下来...” 一万元军中,大部分是汉人士兵,在元军体制中,他们也是受压迫的群体,此时局势艰难,对他们来说,投降或许是一个好的出路。 至于元军中的蒙古人,则是心怀忐忑,他们可不敢轻易将小命交给外族人【蒙汉之争】,这时,几个蒙人将领挥舞着弯刀大声呼喊,没多久,便看到近两千的蒙古人聚集在一起。 察觉到蒙人的异动后,元军中的汉兵齐齐捉紧兵器,刀枪齐举,死死地戒备着一众蒙人,形势极度紧张,一场内讧似乎一触即发! 滦州城头上,破头潘与沙刘二注视着元寨内对峙的两支人马,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盛,元军的这种混乱并不是他们想要的,仅两千蒙人对上数量占绝对优势的汉兵,乱局很快就会平息,可他们需要的是全面混乱。 他们明白不能再等了,如果剩下的这一万元军降了赵家军,即时,中路伐元军的各部将领必将各怀心思,结果只会是他们的势力被赵信收编。 运气好,他们还能当个将军率领原来的手下,运气不好,则多半会被送往辽阳弄个闲差养老,终日里过着寄人篱下,提心吊胆的日子。 历史上,杜伏威、李密、宋江等率众归降的义军首领的下场可都不怎么好,与其窝囊等死,不如拼一把! 想到这里,破头潘当即大声向关铎谏言道:“大统领,眼下鞑子自顾不暇,咋们开城突围吧!” 此言一出,以张忠为首的对赵家军有好感的将领,全都愕然地望向了破头潘,张忠更是出言反驳道:“二统领,鞑子眼看就要投降了,我们根本不用突围,只需再等等就行!” 破头潘闻言,冷冷地道:“张万户,你太想当然了,元寨内的蒙人虽然被围住,可那些汉兵有谁敢动手?你别忘了,蒙人统治中原近百年,余威尚存!” “更何况,汉兵中还有超过半数的人在观望,久持之下,局势必然被蒙人重新掌控,到那时,赵家军必定要面临一场血战,我谏言全军突围,正是为了降低友军的无谓伤亡!” 破头潘的话刚说完,沙刘二也接口道:“张万户,赵家军是为救我们而来,我们总不能袖手旁观吧,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如果我们按兵不动,坐视赵家军与元军拼得你死我活,那赵家军会不会瞧不起我们?我们这两万余弟兄的脸往哪搁?我们都是爷们儿,哪能做出这等不义之事?大伙儿都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不错,就是战死也不能让人瞧不起!” “二统领说得对,咋们和赵家军两面夹击,鞑子必灭!” ...... 破头潘和沙刘二的心腹部将均是大声附合! 关先生听了双方的谏言,尽管他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但破头潘和沙刘二的说辞乍一听还是挺有道理的,又有那么多人嚷嚷,最后,他做出了全军突围的决定。 “吱吱~吱吱~吱吱~!!!” 随着滦州城门地缓缓打开,中路伐元军一窝蜂地涌向元军后寨。 这时的元军还处于对峙当中,蒙人骑马提刀欲要冲杀,汉兵也拧着刀枪围在四周,谁都不敢先动手,蒙人将领不死心地大声劝说着,一遍又一遍地擦着额角的冷汗! 就在这时,元军后寨爆出了猛烈的喊杀声,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均是转头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中路伐元军正向他们冲杀而来! 前有赵家军,后有中路伐元军,两面夹击本是绝境,可蒙人将领却是大喜,其中一人大喝道:“弟兄们,赵贼与红巾贼勾结,根本就没想过让大家投降,别他娘的再做春秋大梦了,今天的事既往不究,谁都不许再提,我们所有蒙人敢指着祖宗灵牌立誓!” “现在,都听本将号令,全军冲击赵贼阵地,跑一个是一个,总好过被他们包了饺子!” 中路伐元军的突击的确太过意外,这个时候再内讧显然没有意义,一众汉兵纷纷调转刀枪。 “赵贼狡诈无义,他娘的,差点上了赵贼的当,弟兄们,跟老子杀赵贼去!”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大叫一声,这可是捅了马蜂窝,全军的情绪立时被煽动,均是挺起刀枪向着赵家军猛冲! “他娘的,中路伐元军这是在搞什么?”见着形势突然脱出了掌控,赵信气得脸色铁青,破口大骂! 公孙昱也是秀面瞬间冰寒,冷声道:“这局势根本就不用中路伐元军出面,我不相信中路伐元军的高层居高临下看不明白,我敢肯定,他们是故意的,是怕我军收编了元军再收编他们,他们真是该死!!!” 第147章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旁边的邱智也满脸急色道:“大帅,元军冲上来了,咱们要不要打?” 不是自己人,终究还是靠不住,意外发生了,并且是赵信最不愿意见到的意外,赵信知道,此时一定不能犹豫不决,遂毫不迟疑下令道:“杀!!!” “砰砰砰~~”雷击营率先开火,千余道火舌喷吐,元军应声而倒下数百人,但此时的元军已经失去了理智,心里满是被欺骗而来的熊熊怒火,死了数百人,反而坐实了赵家军是以诱降的手段要将他们聚而歼之,因而心里更加怨恨! “弟兄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大赚,赵贼不让咱们活,咱们就和他们拼命!” “杀!”元军阵中喊杀震天,一股无畏决死之情油然而生! “砰砰砰~~”第二轮铳声响起,又是数百元兵倒地,可夹杂在元军步卒中的蒙人骑兵已经逼近,雷击营已来不及进行第三轮射击。△頂點小說, 于是赵信猛一挥手道:“雷击营后退,弓弩手上!” 赵家军中,火铳属于稀缺资源,只有雷击营装备,可弓弩却是常规物资,军中半数军士都装备了弓弩,七八个呼吸间,便有近千弓弩手张弓搭箭。 “咻咻~咻咻~咻咻~”千余支箭矢带着呼啸破空声,扑向汹涌冲来的元军。 与火铳相比,弓箭的射程、力度和准度等性能都比雷击营的火铳低,但对近距离密集冲锋的元军来说,依旧是洪水猛兽。 又是数百元军倒下,剩下的元军有了片刻犹豫,可是即使有心退却也来及了,第二排弓弩手跟着顶上前,一轮齐射之后,冲在最前头的一波元军全部****翻! 趁着这个间隙,一众赵家军将士抓紧时间装填弹药和箭矢,人人心里都揣着份怒火,尽管并不清楚这份怒火该向谁发! 很快的,元军大部人马冲了上来,虽然在雷击营的远距离打击下不时有人中弹倒地,但此时的元兵均是视死如归,一边迅猛前冲,一边射出愤怒之箭。 “砰砰砰~!咻咻咻~!!!” 百步范围内,火铳与弓弩之间的性能差异被无限拉近,这一次,两军同时射击,声势更加浩大,双方都相继倒下了一片又一片的军士。 只是这时的元兵都杀红了眼,即便受了伤,依旧兵器紧握,一窝蜂地冲向前! 赵信眼见两军即将短兵相接,而无论是普通的赵家军弓弩手还是雷击营将士,他们的脸上都或多或少的带着惊惧和迟疑,遂猛一咬牙,大喝道:“将所有的火药球扔出去!” 元军前锋还剩三四十步时,三百余枚火药球齐齐被数百壮汉掷出,“轰隆隆!轰隆隆!”战场上被炸成了一条线,碎石铁片乱飞,还伴着被掀到半空中的尸体碎块! 炸死与被枪打死、被箭射死的视觉效果炯然不同,强烈的爆炸震住了大部分元兵,使他们从狂热中冷静下来,一万元军少了近半,前方的地面堆了一层尸体,纵是满腔愤怒,也不敢再向前迈出半步! 而这时,中路伐元军已突破了元军大寨,密密麻麻的人群正涌杀向元军后方,元军被前后夹击,已彻底陷入绝地。 “弟兄们,赵匪厉害,老子们干不过他们,跟老子回头杀关贼,杀他们同样赚!”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然后有人迎着中路伐元军冲去,转眼之间,元军如潮水般退却,杀向了中路伐元军! 元军的转变之大让人目瞪口呆,怔了好一会儿,邱智才拍了拍心口,后怕道:“还从未见过元军如今日这般悍勇,如果元军早像这样,恐怕咱们也拿不下辽阳!” “哼!”公孙昱怒哼一声:“还不是中路伐元军坏事?眼看就要劝降成功,却被中路伐元军从后杀出,任谁的第一个念头都是上当受骗,不拼命才怪!” “中路伐元军虽然有两万之多,可他们不过是久败的乌合之众,肯定不是杀红了眼的元军的对手,咱们先别管他们,让他们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事实上,战况的发展正如公孙昱猜测的那样,中路伐元军虽然五倍于元军,可却占不到半点上风! 一方面,久败的中路伐元军不仅兵器铠甲残破,而且数量严重不足,反倒是元军,不仅兵锐甲坚,还有近千骑兵,甚至还装备了不少火铳,两军一交锋,人数多寡的作用被降到最低。 另一方面,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这些元军都是孛罗帖木儿从陕甘蒙带来的,此时此刻,全都身陷于因被骗而即将客死他乡的悲愤当中! 元军在向回奔跑的同时,骑兵分两翼散开护着中间的弓箭手和火铳手,而这些射手则渐渐排成了歪歪斜斜的四个横队,隔着四五十步,元军的弓箭手和火铳手一起开火,四轮射击之后,当场摞倒了中路伐元军过千人,一时间,元军精神大振。 现在,这些元军心中唯一的信念就是,在赵家军与中路伐元军合围包抄前,挑中路伐元军这个软柿子,狠狠地捏一把。 四千余元军嗷嗷直叫着杀入中路伐元军人潮内,白刃战异常惨烈,疯狂的元兵往往刺中敌人的欣喜还未散去,自己的后背便中了一枪! 元军与中路伐元军绞杀成一团,刀光剑影中,尸体在一层层的垒叠,猩红的血液也淌满了地面。 中路伐元军后阵内,破头潘和沙刘二被眼前这剧变惊得目瞪口呆,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他们打的算盘是驱赶元军冲击赵家军阵地,把赵家军冲乱之后,他们带着直系部众遁入元朝庭统治相对薄弱的地区流窜,然后整合部众,招兵买马,当一方豪雄。 只是现实无比残酷,元军冲不过去,又调回头跟他们拼杀,还勇猛无比! 看着直系部众一个个倒在血泊当中,破头潘和沙刘二心血直滴,每多死一个嫡系,就意味着他们手中的筹码降低一分,偏偏赵家军不动了,摆出了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 “他娘的!我们冒险出城帮赵家军杀鞑子,他们倒好,摞起袖子看着热闹,我早说赵信那贼子靠不住,果真如此,赵信那贼子狡诈心黑,没有天大的好处,他为何心急火燎地跑来救援?这不,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沙刘二眼眸一冷,满脸愤恨,咒骂不止! 张忠听了后,却是眉头一皱,迟疑道:“也许我们不该出城,赵家军完全有能力剿灭这群鞑子,我们一来,反而使局面变得混乱,你说赵家军如何应对?在远处用火铳打,会打着我们的弟兄,冲上前肉搏,现在战场上都杀红了眼,他闲着没事让自己的手下白白送死?” “张忠,事到如今你还替赵信那贼子说话?”沙刘二满脸冷笑,义正严辞地道:“如果你不是中路伐元军的老人,我还以为你是赵信那贼子派来的奸细呢!” “姓沙的,有胆再说一遍!”这是赤-裸裸裸的污蔑啊,张忠不禁怒火中烧,毫不示弱地一步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