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女神》 第1章 竹马 叶则从小属于调皮捣蛋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不笨不傻，就是自控力太差，经不住诱惑，没有定力，也没有意志力。 不过他也没什么远大的志向。他爸妈对儿子也没什么远大的期许和抱负，觉得平平安安的，没什么事就好。 但是这一切一被人衬托就不好了。 叶则有一个纯种的竹马，叫宋栩然，就是标准的别人家孩子。两人小学一个班，宋栩然每天每节课都要被老师表扬。人就跟雪砌的一样，小时候往人堆里一站，都好像自带反光似的。 是个正常人都喜欢宋栩然。 那时候叶则才上一年级，但是他早熟，懂得多，指着众星拱月般被围在中间的宋栩然就跟自己小跟班说：“就他那样的，迟早得长残。” 于是他围观了宋栩然十多年，结果一直没等到宋栩然长残的那天。 本来叶则觉得，两人捆绑销售十多年，到上了大学怎么也得分开了，毕竟成绩天差地别，不是一个数量级的。自己成绩不算特别差，但也够不上宋栩然的脚后跟。 想想还挺舍不得的，叶则为此还惆怅过两天。 结果阴差阳错，宋栩然高中的时候学得数学奥赛，比赛的时候失利，没能保送最好的学校，只保送了稍差一些的岳州大学，虽然也是国内前五的学校，但对于宋栩然来说就可惜了。 学校老师甚至都有劝他放弃保送资格参加高考的念头，因为宋栩然不仅成绩好，而且好得相当稳定，即使一直主攻奥赛，高考科目也没落下，期中期末考完大榜一拉，永远第一名。不过高考结果毕竟没准儿，这话谁也不敢明说。 但是宋栩然就和老佛爷似的，特淡定，云淡风轻地表示考什么考，不考了，岳州大学就挺好，离家还近。 然后剩下近一个学期时间都天天贴着叶则，给他补习。 为这事叶爸叶妈特感谢宋栩然，本来把他当亲儿子看待的，这之后待他简直比亲儿子还亲了。 或许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结果宋栩然愣是把叶则也补进了岳大，和他同专业。 而叶则始终都不好意思和别人说的是，宋栩然给他压中了数学和理综最后的两道大题。当然，宋栩然带着他做了不少题，不过这么巧就能压中，这概率也是太小了。 叶则有时候会模模糊糊想起来自己初见宋栩然的情景，那时候应该是冬天，过年的时候，天特别冷，地上铺着厚厚的雪。 月亮很亮，契合一句诗，“江山不夜月千里，天地无私玉万家”。 他家一直住一楼，那天他打开门，扭着圆滚滚的小身体跑出去，就看见一个面色微微苍白，却莹润剔透的小男孩站在自家门口。 他跑近了，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你家住哪里？” 那小男孩都不答他，转身走开了。 年后隔壁搬进了新邻居，做大学老师的宋爸爸和做会计的宋妈妈，带着那晚上他看见的小男孩。 彼时宋栩然依然不爱说话，却会在父母的催促下，礼貌地和自己家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叫宋栩然。” 时间过了太久，许是记忆出了差错，叶则总隐约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宋栩然的那个月亮很大天很冷的晚上，他穿得很单薄。 而宋栩然坚决不承认在他家搬来之前和自己见过面。叶则只能把这一幕归为自己做梦梦见的。 ———————— 大学的日子没有人约束，上课考试都有宋栩然罩着，叶则的生活更加惬意。 而就在他上高中这年，国内著名游戏公司清朗推出了魔幻玄幻系网游《苍世》，叶则马上就投入其中，不可自拔，甚至高三时都坚持每周登陆瞄一眼。虽然之后清朗也推出了诸如《明天》《幻界》等其他热门网游，但叶则始终没有移情别恋，一心投入在《苍世》之中。《苍世》也算是清朗旗下的经典网游，推出四五年了，却一直长盛不衰。 刚考完期末最后一门，马上就将迎来美好的暑假，当天晚上叶则自然是通宵游戏度过，直到五点多天蒙蒙亮了才鸣金收兵，洗漱上床睡觉，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拿起手机一看，八个未接电话，全是宋栩然打来的。 他手机开的静音，不响，光震动。 叶则端着手机在床上沉吟，和舍友老金惴惴不安地说：“我觉得姓宋的最近盯我盯得有点紧，你说他不会看上我了吧？” 老金知道他在开玩笑，也走过来一脸凝重地拍拍他：“别白日做梦了，睡了七个小时了，该醒了。宋神是不会看上你这种凡人的。” 每个学校每个学院似乎都有那么一两个站在金字塔顶端，样样出色，让凡人自惭形秽不敢直视的学神，这些人往往被奉为“x神”。而宋栩然就是个中翘楚，作为商学院一尊大神，被众人尊敬地称为“宋神”。 宋栩然给叶则发了信息，让他去他家找他。 大一的时候宋栩然就在学校附近找了房子搬出去住了，问过他要不要一起。岳州市这地方寸土寸金，就宋栩然那套小房子月租金五千，两人平摊还要两千五。叶则有自知之明，自己不像宋栩然有本事，实实习炒炒股赚的钱就能自立了，还是老老实实住八百一学期的宿舍就挺好。 宋栩然表示不用他出钱，叶则梗着脖子说那不成了你包养我，男子汉大丈夫坚决不干。 宋栩然给他留下四字评语——脑洞清奇。 不过他也常过去宋栩然那边，宋栩然家里就备着一套叶则的生活用具，还有各式换洗衣物。 叶则骑车到宋栩然家也就十五分钟，到的时候宋栩然还不在。他自己熟门熟路拿钥匙开门进了家，从包里抽出笔记本接上电源继续玩游戏。 他在《苍世》里建的是女性角色，职业是月灵殿祭祀。 月灵殿女祭司和男祭祀并不相同，男祭祀更近似于其他游戏里黑魔法师一类职业，是防御低血低攻击高的法系职业；而女祭司却是攻击和辅助兼备的职业，攻击技能比男祭祀少，却多了防护、治疗等技能。 女祭司最逆天的一个技能叫做“祭月”，这是一个辅助性技能，可以持续三十分钟，之后将冷却十二小时不能使用。在“祭月”状态下女祭司才可以施用其三个大招：第一是守护技月之守护，在施展该技能时其身边一定半径内的友方受到的伤害都会大幅削减；第二是攻击技月之牺牲，消耗自己70%的蓝和50%的红来重创对手。第三个技能叶则还未解锁，是召唤技月之献祭，可以召唤出月神协助战斗五分钟。 而祭月状态下，游戏角色的形象也会发生改变，由普通的穿着女祭司装备的女*角色形象变为穿着银色祭袍，高高飘在空中，表情神圣的美貌女神形象。 因而这个职业很受爱美的女玩家们欢迎，但是没有技术和研究，却很难玩好月灵殿女祭司这个职业。 宋栩然发回消息说他实习公司有点事需要加班，晚点儿回来，他下班去买菜，让叶则老实等着。 叶则收到信息高兴地操作着自己的女祭司去找人下副本。这号id名叫“叶孤城”，他经营了三年，各方面属性装备都不错，在服务器里也算小有名气。因为男女祭司职业特性不一样，根本可以视为两个职业，所以游戏里倒有不少男生光明正大玩女祭司的，也不稀奇。 打到最终boss的时候叶则熟练地开了祭月，女祭司顿时变身，飘在了空中。变身形象容貌姝艳，神情却冷漠淡然之极，一身庄严华丽的银色祭袍披在身上，发出淡淡流光，彷佛洒满了月辉。透过祭袍下摆依稀可见她两只莹白玉足上不着寸缕，只有左足腕上系着一串银色铃铛。 先用月之守护，等boss血量被压到差不多的时候补齐红蓝再直接用月之牺牲干掉它，这一套叶则已经熟的不能再熟，顺利推倒boss后只觉得浑身舒畅。 出了副本，叶则去厨房倒水，随便抬头一看，只见窗户上趴了一个黑影，那黑影似乎是发现了他的目光，顿了一下，迅速消失了。 叶则吓了一跳，随即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宋栩然拎着两大包菜回来了。 叶则反应过来，立马跑出来打开网页，一边搜索一边道：“老宋，你家窗户外有个黑影，赶快报警。” 宋栩然去厨房把菜放下，淡定道：“玩游戏玩得眼花了吧？我这儿17楼，一般贼也上不来，上来的都成蜘蛛侠了。” 叶则说：“现在犯罪分子手段多，不能掉以轻心。” 宋栩然说：“好，那你报警吧。”反正警察也不会管。 叶则说：“恩，我正查电话呢。” 宋栩然还没报过警，没什么经验，这时候有些奇怪：“你报警不打110？” 叶则回过头看他一眼，理所当然道：“我这种人报警当然是报网警。” 最后叶则也没报成他的网警。 宋栩然迈开长腿两步走过来，提溜着他领子拎进厨房，指指水池子：“你，洗菜。” 第2章 遇袭 两人洗菜一般要打一架。因为叶则洗过的菜宋栩然必然要再洗一遍。 叶则嫌弃他婆婆妈妈死洁癖，宋栩然嫌弃他粗枝大叶没耐心。 叶则要罢工，要走，要不干，脚还没抬起来就被宋栩然一声喝住：“待着。” 姓宋的这控制欲也是没谁了。自己洗完菜他要再洗一遍，他做饭非让自己看着还不许偷吃，自己站这儿也没什么用，他还不许走。哪个女孩子受得了他。 叶则恨恨想着，站在宋栩然背后戳他腰。 宋栩然低喝：“叶则你住手，再戳揍你了啊。” 叶则翻了个白眼，继续戳。 好在他还有点儿用，能帮着端菜。 上了桌叶则才发现今天菜式实在丰盛。 宋栩然说：“一庆祝你考完，二从明天开始我要出差两周，管不了你，你自己小心。你假期不回家也别闲着天天打游戏，找份实习或者助研做做，抽时间把驾照考下来。” 叶则一看他开启人生导师模式就头痛，连忙表示说我没事，宋神您忙您的去，不用管小的。 第二天早晨七点多宋栩然就拿钥匙准备出门，临走时不忘又回卧室叮嘱一遍：“叶则你记得收拾收拾家，不收拾也别折腾得太乱了。” 叶则“唔唔”应是，把头埋在宋栩然被子里不出来，自己被子早被他踢到地上。宋栩然租的小公寓不大，一室两厅，他理论上是一个人住，为了学习工作方便，自然把其中一间做了书房，卧室里却是双人床，叶则来找他的时候也不至于睡沙发。 宋栩然摇摇头，出了门。 ———————— 宋栩然不许他玩得太晚，因而叶则晚上十一点多也就睡了，第二天早上九点自然醒，洗漱过后神清气爽地打开游戏准备登陆。 却被告知“您的账号不存在”。 叶则着急地找客服，客服回复说会联系技术部门查明情况，请他稍安勿躁。这种情况下叶则燥也没有办法，摔了鼠标起来喝水，猛一抬头却看见昨天那个黑影依然一动不动趴在窗户外面。 这回叶则坐在书房小心地窥视着，越看心里越发凉，单看轮廓，这东西根本不是人啊，倒像是大只的比目鱼。 为了证明不是自己眼花，也为了留个证据，叶则轻轻拿起手机，对准那黑影拍了下去。 他刚拍完，那黑影就消失不见了。 叶则心说这回算是留下影像资料了，下午出去找人问问，不行就回学校保卫科问下，也算有凭证。 然而当他翻开手机相册时，却发现照片中不过是最普通熟悉的厨房景象，早餐盘子还堆在水池里没有处理，窗户外面，蓝天白云，远处高楼宛然，却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什么黑影。 叶则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下去。 他第一个想到宋栩然，马上打电话给他。 宋栩然正坐车在去临市的高速上，闻言首先关心了他的眼睛，担心他是不是对着电脑时间太长导致眼睛出了问题，然后又安慰他没事，并说让他回宿舍去住。家里没值钱东西，倒是不用担心，就怕真有人意图不轨，伤了叶则。这种高级小区真遇了贼，物业也会承担一部分责任。 宋栩然家的居住条件虽然比宿舍好，但这两天就自己一个人，也实在冷清，叶则考虑了下，打电话给小区保安让帮忙注意着，就收拾了笔记本重新骑着自行车回了宿舍。 舍友一共三人，金哥、二水和森立。叶则回了才发现宿舍也没人，森立早考完几天，早就回老家了。金哥陪女朋友旅游不在，二水家就在本市，考完就也先回家了。 不过宿舍楼里还热热闹闹的，他们隔壁住着体育生，一个个高高大大精力旺盛，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叶则爬上床，安心地睡下。 他半夜起床喝水，就见斜对角森立床铺上一双眼睛瞅着自己。 他喊了一声：“大立你看啥呢？怎么不睡觉？腿抽筋？” 对方没反应。 叶则一下子清醒了。 森立回老家了，他老家在东北，松花江上，离着岳州市十万八千里……那么这个看着自己的是谁？ 只见一大团黑影从床铺上滑了下来，像是一大团流动的，黏腻的胶合物。 叶则认出来，这正是他曾在宋栩然家门外看到过的，状似比目鱼的黑影。 他起初以为自己眼花，赶快伸手开灯，连按了三下，灯却没有丝毫反应，屋内依然漆黑一片。 那黑影动作不慢，很快便接近叶则床铺。叶则初始怔愣过后，很快反应过来，跳下床直接冲到门口开门，但门锁就像是被冻住了，任由他怎么拧都拧不动。叶则抄起自己凳子狠狠向门砸去，但也只发出两声钝响。 以前没发现，学校门的质量居然这么好。 眼见那东西滑到了自己脚底，叶则手忙脚乱地就把凳子朝它掷了过去，另一手匆忙拿过老金的不锈钢晾衣杆，横在自己胸前比划着。 那东西贴近叶则，竟然人立而起，整个向他脸上袭来！ 被那么一大块不透明胶糊上还不得闷死。 电光火石之间，叶则只觉脑子一片恍惚，一大堆熟悉又陌生的图标在大脑中呼啸而过：图标中有破天而来的光箭，有漫天陨落的星辰，有对月祈祷的少女祭司，有旋转飞舞的月下精灵……最后所有图标渐次暗去，只有光箭和祈祷的图标亮起，深深镌刻在他脑海深处。 叶则高举晾衣杆向黑影砸去，同时大吼一声：“月光之箭！” 他就不信了，自己一个进化了亿万年的碳基生命，会打不过这么个进化不健全的软体动物！这东西就算是鬼，也是低等动物变的鬼。 窗外云影变幻，原本遮蔽在一轮满月之上的云雾顷刻之间散去，昏暗的宿舍间内也似更亮了几分。 那黑影仿佛顿了一下。 蓦地，一道冷光凝成的利箭穿透窗子，直直插入黑影背后！ 黑影似痛苦地扭曲了一下，身子也渐渐变淡散去。 叶则捂着胸口瘫坐到地上，眼皮一耷拉，精力用尽一样，竟就这样睡了过去。 第二天在地上醒过来的时候，叶则还以为是自己梦游。他寻思着自己以前也没这毛病，看来以后得让舍友和宋栩然他们都注意点儿，免得自己梦游的时候干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然后他恍恍惚惚地想起来了昨晚的黑影和月光之箭。 月光之箭是月灵殿祭司的初级攻击技能，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游戏玩得多，以往也有过做梦梦到玩游戏或者使用游戏技能的情景，但是没有一次像这么写实——以往的梦里他用的都是法杖，只有这次用的是老金晾衣杆。 他低头看了看，老金晾衣杆就被扔在他脚下。 叶则愣了一下，回过头，视线正巧对着宿舍的门——浅蓝色的门中间被砸进去一个豁口，还有点儿掉漆，是他昨天晚上砸的。 叶则发觉事情不太对了，第一反应给宋栩然打去电话。 虽然他觉得宋栩然这种马原考98、毛概考96、思修居然能拿一百的人应该不会信他这种怪力乱神。 结果宋栩然听完全部内容还很冷静，最后给他提建议让他买张票来临市找自己，就当旅游了，等自己工作做完了再和他一起回去。 宋栩然沉稳的语调很大程度上抚平了叶则慌乱的心。他挂了电话，定了定神，打开电脑购票。 现在能买到的到临市去的火车票最早也是晚上八点的，叶则收拾好东西，决定到学校图书馆度过这段时间。 第一是因为图书馆人多，壮胆；第二是因为他看《阅微草堂笔记》里写过，古人认为书中蕴含着正气和力量，一般妖魔鬼怪不敢接近。 叶则特意挑的坐在了人物传记栏书柜旁边，他前后都被伟人的身影包围着，然后放心地打开笔记本登录游戏。账号还没找回来，他无奈无聊之下申请了一个小号，职业依然选择了最熟悉的月灵殿女祭司。 女祭司初始技能有两个，攻击技能“月光之箭”和辅助技能“祭月”。月光之箭可以召唤月华凝聚成箭支攻击一名敌人，升级之后最多可以攻击三人；祭月则可以提升自己的各项属性，特别是攻击力和防御力，技能等级越高提升幅度越大，并且有几个技能是只有在祭月状态下才可以实施。祭月状态可以持续半个小时，期间玩家形象将会变成神圣高洁美貌无双的月灵圣女形象。 叶则看着空空的状态栏里两个熟悉的图标，突然记起昨晚最终在自己脑海中亮起来的两个图标，就是这俩——一个破空光箭图案；一个银色神殿背景，绘着捧心祈祷的少女。 受到感应一般，叶则确实感觉到有两个同样的图标在自己意识深处隐隐发光，光晕流转间散发着一股暖意，旁边还有很多熟悉的图标，但都处于黑暗之中，似是蒙了一层纱，和游戏技能未激活的状态一模一样。 叶则激动之下关掉了显示屏。 黑色的屏幕上便清晰地反射出，他的背后，一个软软的黑影正站着，看着他。 好似一只伺机而动的狡猾幽灵。 第3章 变身 叶则冲着屏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则背后肌肉都绷紧了。他小声道：“月光之箭？” 没反应。 难道是因为白天没有月光？这不科学，游戏里白天的时候他的女祭司号也能打怪呀。 与此同时，后面的黑影却警觉地加快了动作，很快就要扑过来。 对面桌子上的眼镜兄还在哼哧哼哧地学着随机过程，一点儿也没发现叶则这里的异状。叶则也怀疑他是否能看见黑影。 他拼命忍住撒腿就跑的冲动，仔细回忆昨晚的情形和状态——他的自我意志犹如一只鼠标，具有方向性地连接上意识深处的技能栏，在光箭的图标上轻轻一点——头脑深处，光华闪烁。 这次已经无需语言，一支光箭穿过图书馆宽大明亮的玻璃墙，牢牢顶在黑影身上。 月光之箭冷却时间本就极短，叶则接连施技，连续三支光箭打在黑影身上，那黑影“砰”的化成一团黑雾，消失了。 地上落下一撮黑色粉尘，在阳光照射下渐渐融化，蒸发。 叶则吁了一口气，坐下打开电脑退了火车票，又回宿舍给宋栩然打电话说不去找他了，没什么事，是自己做噩梦想多了。 宋栩然那边应该在忙，依稀可以听到一个中年大叔底气十足地吼：“这事你们得给我办啊！你们律所券商都是干嘛的！” 宋栩然匆匆安慰了叶则几句，又嘱咐他好好休息，最后告诉他自己应该很快就能回去。 叶则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学游泳的事情。 他那时候虽然学会了游泳，但是一直不敢下深水区，有一天教练逼着他们一个个往深水区里跳，然后沉到水底试试。叶则闭着眼跳了下去，本能地游得浮上来，又在教练看守下再次主动沉到深水水底，再次浮上来。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怕在深水区游泳了，因为他曾经沉到水底，看到过那里的样子，体验过那种感觉。 如今也是一样，打跑过那诡异的黑影两次，叶则就不再害怕了。人恐惧的仅仅是未知，一旦征服了未知，那么便往往变得无所畏惧。贸然去投奔宋栩然反而可能连累他，还不如趁着左右无人自己好好研究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叶则中午没吃饭，此时感觉到饿，等不到学校食堂开伙，便骑上车到学校周边去觅食。 他们学校外就是一片相当繁华的商业区，饭馆食肆更是比比皆是花样百出。 叶则在商城四层吃了牛肉面，乘观光直梯下来就可以看到街道上灯火繁华的夜景。 此时正值华灯初上之时，街上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 叶则觉得自从昨夜以来自己自己的视力好了许多，比如此刻他就清楚地看到，街中央的行车道上，正横卧着一只巨大的黑影，面积比昨夜和今天在图书馆看到的都要大，颜色也更加深。 只见那黑影很没精神的样子，缓缓蠕动着，最后爬上了一辆黑色轿车，巨大的身体几乎将整辆车都包裹住。 黑色的身子，竟然如液体般缓缓向内渗入。 叶则直觉不好。 正直高峰期，道路本身十分拥堵，前面的车都已经渐渐减速停了下来。黑色轿车非但不停，反而加速向旁边的公交车斜冲过去！ 惨剧刹那发生。 很多人一时都愣住了，随即有路人反应过来，立即拨打电话叫警察和救护车。 电梯降落地面，叶则跟随其他围观者一同走到事发现场，可以看见地上大滩的殷红血迹，在路灯和霓虹照耀下反射着诡异的色泽。那黑影趴在血迹之上，贪婪地舔舐着。随着血液中的物质被吸收，它身上的阴影愈加浓重。 蓦地，它停下动作，直起身子和叶则对视着。 叶则试探着，抬起手，召唤了月光之箭。 这一下激怒了黑影，它迅速朝着叶则扑过来，叶则转身就跑。 他这下可以确定了，这东西绝对不是自己游戏玩多了之后精神分裂产生的幻觉，这东西是可以伤人的。 之前那两只接触到自己发出的月光之箭都会有所反应，这只却好像根本没受什么影响的样子，明显级别要高出许多。 叶则对学校周边大街小巷路途极熟，转入一条小道之后，当机立断尝试使用了祭月技能。这几乎是每个月灵殿玩家的本能，遇到强大对手时开祭月状态解决。这个技能冷却时间虽然长达十二小时，但辅助效果也同样拔群。 四下无人，叶则突然停住了脚步。 那黑影紧追而上，却似忌惮着什么一般，迟疑着不敢上前。 只见月华流转，无数的光点渐渐集聚到叶则周围，将他包围起来，他的身体也被光团托着逐渐浮起，升到了半空之中。 刹那间，仿佛所有的月光都凝聚到他的身上。 光团散去，其间的人却已经变了模样。 一头长长的黑丝披散着曳到脚踝，中间被串珠微微收束，少女额间缀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月光石，颈间却戴着一颗不甚匹配的衔龙玉佩，双足*，只在左脚踝处佩戴一串银色铃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装饰。 她身上衣物却是华贵繁复无匹，里面是层层叠叠的银色轻纱，最外面罩着一件银色祭司袍，上面用精致的月色金线勾勒出古朴而庄重的图腾。锦袍之上淡淡的珍珠色光晕缓缓流淌，仿佛披洒着月之光华。 她眉目宛然如画，皮肤莹润如美玉，望之即可令人忘忧，竟比游戏中设计出的形象更美十分，欺霜赛雪的脸紧紧绷着，神圣而肃穆，微微垂下的眼角透着几分悲天悯人之色。 整条昏暗的偏僻街市都因女子的存在而亮了起来。 她静静抬起右手，月色光华无声在那纤纤十指间凝聚。 她挥手，三道月光之箭同时向那黑影袭去！ —————————— 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说做到顶端，任何职业只要做到高端的位置，都不可令人小觑。 比如说娱记，底层的被称为“狗仔”，天天跟在明星艺人身后跑，尽看别人白眼，自己说尽了好话陪尽了笑脸，还要听各式各样的冷言冷语。稍有地位之后，状况可能有所改善。但是做到施嘉这个位置，就变成那些经纪公司工作室带着自己的艺人明星来求他了。 施嘉本身也是岳州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的高材生，在学校的时候样样都出色，他毕业选择了娱乐方向还很让同学不解老师失望。但是不到十年时间，还未及而立，他就成了国内最大娱乐媒体品牌《璀璨》的副总编，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如今他的办公桌上正摆着几张照片。明显是业余人士匆忙间拿手机拍到的，像素虽然还可以，但以专业的角度来看，照片各方面质量都实在不过关。 然而它的内容却足以抓人眼球——黑暗的巷子里，少女倚着老旧的墙垣站着，她的旁边是一盏昏暗的路灯。她穿着一件样式复古的袍服式的裙子，此时正不知所措地提着自己裙摆。细看她的表情，可以看出一抹迟疑、惊惶、不安和尴尬。再往下看或许就能发现其这般作态的原因——少女没有穿鞋，袍服下面隐隐露出圆润的脚趾。 好似丢了水晶鞋的仙度瑞拉。 明明是极其昏暗的背景，但画面中人仿佛自身能发光一般，牢牢吸引着观者的目光，让人无暇旁顾。 但这一切修饰在她的面容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在看清她微微低垂的面孔之后，施嘉足足愣了一分钟，反应过来后终于理解了一个词。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倾国倾城。 第4章 二黑和三白 叶则万万没有想到施用祭月之后，自己也会像游戏中那样变成月灵女神的模样！ 消灭了黑影消除危机之后，他的内心真的是崩溃的。 当天晚上叶则独自在学校附近偏僻小巷里躲躲藏藏，直到三十分钟过去恢复原样，才回去取了自行车，不过没回宿舍，而是去了宋栩然家。 宋栩然当初之所以坚持一定要出来租房住的原因就是他得养他的鸟，而宿舍不让养宠物。 宋栩然有一只大黑鹦鹉，是他五岁的时候捡的，至今也养了十多年了。这鸟长得十分威武，根根羽毛都无比润滑有光泽，站在自己的鸟架之上无比霸气，从下往上地睥睨众生。 叶则一直觉得宋栩然的鸟架买低了，委屈了它一副大爷做派，让那十分睥睨硬生生打了折扣。 宋栩然从小就是一个博览群书的有文化的好孩子，所以他捡到大鹦鹉的时候就给它起了个有底蕴的好名字，叫望阙。那时候叶则根本不认识第二个字，看这鸟威风，就叫它金刚。 结果鹦鹉居然对金刚这威武霸气的名字不满意，每天都要和叶则打一架。 后来叶则就叫它二黑。 二黑起初自然更不满意，但是后来连宋栩然都开始叫它二黑。 二黑就蔫儿了，从此以后自动更名为二黑，也再不敢招惹叶则，在他面前安静如鸡老实得跟不足月的兔子一样。 这鸟极为自立，宋栩然对它也放心，比如叶则放假那天它就整天没回来。 但它毕竟是只鸟，叶则也和它处了十多年，说没感情是假的，所以每次宋栩然实习工作需要出差的时候，叶则就自动回家里照顾照顾它。 如今叶则仗着自己有了奇异的新本事回了家，家中鸟大爷却还没有回来，食盆里水蒸发掉不少，鸟粮却没动，想来二黑是又打野食去了。 没想到叶则一错身的工夫，鸟架上又多了一只鸟，不是二黑，单看外形简直和二黑是两个极端：小，也就小女孩的手掌大，而且肥，圆嘟嘟的一团，不像俊俏而身姿轻盈的小鸟，倒像一只吃得浑圆的小鸡崽儿。它通体雪白，羽毛柔软，两只眼睛倒是黑色的小点儿，喙也是黑色的，只有米粒大小。 它此时正歪着头打量着叶则，黑豆眼里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这么只看起来好像飞都飞不起来的小白团子不像是有任何威胁力的样子，叶则对鸟没研究，也认不出它是什么品种，只是好奇它是怎么跑到自家来的，还霸占了二黑的地盘。 没想到白团子说话了，那声音竟像是直接从他脑海里响起，让叶则想到武侠小说里内功高手的“传音入密”之技。 白团子说：“你别害怕，我是你的‘雄霸天下金手指系统’的内嵌拟物向导。” 叶则发觉自己有些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只能打商量道：“你能说人话吗？”他实在听不懂鸟语。 白团子人性化地向他投去鄙视的一瞥：“你都不看网络小说的吗？里面的男主角一般都是拥有了我这样一个系统或者特殊能力才开始走上称霸之路的！” 叶则默默摇了摇头：“宋栩然不让我看，他说这种小说里面男主角大多数见一个爱一个，会对我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产生不好的影响。” 虽然宋栩然经常一副人生导师面孔出现，但是叶则他居然大多数时候真、的、很、听、话。 白团子一副饱受打击的样子，不得不开始给叶则重头开始讲解： 原来按人间常理，清气在上，浊气在下，妖魔鬼怪均受到压制；然而每隔一段时间，长则千年，短则百年，世上将会发生一次肉眼不可见的乾坤颠倒，届时浊气增多，清气逸散，清浊混杂，世道平衡被打破，原有的正派力量不足以压制趁机作祟的邪魔外道，如果不加以克制，世间就将会混乱，带来大的浩劫或灾难。 但是万事万物皆有定数，每段平静期内清气中都会孕育出一批天灵地宝，待得天地动荡之时这些天灵地宝就会去寻找有缘人，助他们成长后协助正派力量匡扶正义，抑制乘机作祟的邪魔外道。起初这些天灵地宝都是以传统的法宝、秘籍等等形式出现，后来随着时代进步，互联网、人工智能等技术的发展，它们也开始采取智能系统等时尚的方式出现。 白团子就是其中之一，它自诞生以来，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男频网络小说，所以给自己起了个简单直接的名字叫“雄霸天下金手指系统”。它挑选有缘人的方式也简单，首先第一点就是一定要姓叶，因为根据大数据结果显示，男频网络小说里男主角姓叶的频率最高；第二点是它们共通的标准，就是心思纯净良善。最后选来选去，它就选中了叶则。 “为了让宿主能快速上手并熟练掌握发挥出我们的最大能量，我们都会变成宿主最熟悉的能量系统，比如一个军事迷会发现自己拥有了能几乎无限制制造超能武器的空间，一个毒舌可能会发现自己有了言灵之力……你喜欢打游戏，我就变成了你擅长的游戏职业的技能系统。” “对了，”白团子罕见地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你，方便起见我直接融合了你那个游戏角色的技能栏，从根源上破坏了它的数据源。所以你那个角色大概是不存在了。” 叶则震惊得都忘了生气。 他问：“你之前怎么不出现？我是说我和那三个黑乎乎的影子打架的时候。” 白团子：“鼓捣半天好不容易成功寄宿在你身上了，我就开心得睡了过去。” 叶则：这么蠢，这只鸟一定不是骗子。 白团子还告诉他之前那三个黑影都是这城市中最低级的魔物，以人的负面情绪和死人血肉中的能量为食，被称作“障”。还说以叶则现在的个人能力不足以使用它的全部威力，必须一点点锻炼自身，才能点亮或升级更厉害的技能。 两人正谈话间，呼啦啦一声响，一只大个黑鹦鹉扑闪着翅膀飞了进来，直接落在鸟架之上，一副唯吾独尊的风范。宋栩然家有特意留出一扇供二黑进出的小窗子，夏天和冬天家里没人的时候都会打开。 白团子吓得蹦到了地上。 它仔细打量了二黑一通才似松了一口气般道：“它应该是看不见我。毕竟按照常理我比这世间绝大多数东西等级都高，应该只有和我联系在一起的你能看得见我。” 不过它还是小心翼翼地凑近了叶则，肥嘟嘟的小身子跳到他的肩膀上蹲着，小声嘟囔：“我害怕这只鸟……我居然害怕一只鸟！” 叶则拍拍它：“这不怪你，大多数人见到二黑都会害怕。” 作为一只鸟，二黑长得很凶，而且极为嘚瑟，见谁瞪谁，以前它在家的时候还瞪宋叶两家父母，后来被宋栩然骂了一顿，再也不敢了，但对别人还是一样。两人的同学到家里玩，几乎都被它瞪过。来过这里的同学朋友就没有不怕这只鸟的。 叶则突然又想起一事，扭头对白团子道：“按照规矩我也应该给你起个名字。” 他想了想：“你就叫三白吧。” 第5章 互联时代的到来 放在施嘉办公桌上的照片是他手底下社会版一个实习生阴差阳错下拍的。 实习生同志那天去那里调查车祸事故撰写报道，没想到跟着地图软件抄近道，居然撞到了这么一幕。那女孩子应该是没有发现他，他万分惊艳之下也不敢多留，连相机都不敢用，只偷偷拿手机照了几张照片就溜走了——心底最隐秘处，甚至隐约怀疑这美得不似凡人的少女是不是真人，担心自己的莽撞会不会冲撞了她。直到回到家翻出照片反复观看，才敢确定这确实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子，只不过过分得漂亮了而已。 他们组有三个人，都在竞争唯一的转正机会。而且谁都知道《璀璨》旗下社会版就是个鸡肋渣渣，根本没有相关资源，也做不出什么大的成绩，给的工资还没有隔壁财经版高。在《璀璨》做，就是要转去娱乐组才有前途。但是他没有门路，也没机缘，挖不到什么好的新闻，平时自然不敢奢望能进全公司打破头挤的娱乐组。 然而，这不就是机会么？男子看着手机照片中的女子，突然笑了。 他有预感，即使是在这个信息爆炸，人人只有三秒记忆的时代，这照片中的女孩子，或者说这整个事件，一定会红！只要他成为这次事件的幕后推手之一，他日后在《璀璨》就不愁没有一席之地！ 有了这些照片做本钱，他不仅要进娱乐组，他还要进娱乐一组，在《璀璨》素有“点石成金”“点金手”之称的施嘉手下干。 因此，第二天这些照片就被他通过施嘉助理小罗送到了施嘉办公桌上。 施嘉心思比较深沉，看问题都很长远，但是他挑助理却喜欢挑看问题肤浅表面、心思单纯、脑回路短的。 小罗就这样脱颖而出。 璀璨总部都调侃说他们这对组合是标准的霸道总编爱上傻白甜。 虽然年龄差其实不算大，但是小罗一开始挺怕施嘉的，后来处熟了也敢大着胆子问施嘉为什么为什么挑自己。 施嘉沉吟一会儿道：“首先你的办事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其次你的思想和我们的目标市场客户比较贴近，有时候看你的反应我就能大概猜到大众对这次策划的新闻事件的反应。” 小罗一颗少女心碎成一地，根本不是霸道总编纯情少女，而是神一般的总编他要找一个凡人做参照物！ 如今小罗看见施嘉桌子上那些照片，整个人都兴奋了。 她说：“施哥，这个好，这个肯定火，做成这一票咱们年底奖金就不愁了。你说这姑娘咋长的，我看得都心动。一般人这么打扮站街上肯定像神经病，但我看见她就想跪下做祷告，忏悔一下小时候不懂事天天胖揍我同桌的事。你说她不会真的不是人吧？不是人的能留下影像吗？” 施嘉挥挥手，示意她闭嘴，道：“照片有价值是有目共睹的，但是你想想，这人不可能是突然就冒出来的，那么以前为什么没有任何消息？派可靠的人注意着这件事，在弄明白来龙去脉或者照片主角的背景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 叶则在家里睡午觉。 三白突然飞过来，落到他的鼻子上，充满诱惑性地问他：“少年，你想变强吗？” 叶则一巴掌把它翻到一边。 二黑冷眼旁睨，闪烁着精光的黑溜溜小眼睛里尽是不屑，心道叶大公主睡觉没睡醒的时候我家主人都不敢惹他，你这么只大型元宵也敢太岁头上动土，简直早死。 三白被翻到软软的被子丛中，裹在里面半天爬不出来。 二黑冷笑着飞过去，把它叼了出来，扔到叶则枕头边上，又飞回自己鸟架。 三白这回吸取教训，静静蹲在一边等叶则睡到自然醒，看他起来就闪动着自己小翅膀道：“则则，则则，你家鹦鹉怎么如此孔武有力？” 叶则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它天天出门锻炼身体。” 三白瞬间斗志昂扬起来：“则则，我们也去锻炼身体吧！” 三白说它给叶则设计了最适合他的变强方式，就是仿照游戏中的方式，完成任务，升级并获得新技能。此外这世间还有很多装备可以帮助叶则提升战斗力，比如叶则化身为月灵圣女后穿的那身银色祭袍，就有使得他全部技能等级提升两级的功效，所以那天在变身之后他才可以直接召唤出三支月之箭。 三白给他推荐的第一个任务是净化西山的蝙蝠洞窟。 这世上不仅有像叶则这样偶然获得异能的人，而且有通过修炼学习习得各种特殊本领的人。比如本土有真本书的僧人道士，或者国外的驱魔人猎人等等。 在岳州市还是传统的修士道士比较多，也有一些学习国外魔法回来的海龟，他们都用互联网进行交流。三白告诉他，这些奇人异士招募人手的帖子都发布在岳州论坛上的房地产和相亲板块，有特殊的账号就可以看见。 用三白提供的账号，叶则果然看见了那个招募大能一起去净化西山蝙蝠洞窟的帖子。这算是一个市政绿化工程，接下绿化任务又再论坛上招募人手的是岳州市著名aaaa级旅游景点落霞山清风观的道士。由于任务报酬只有钱和普通补气丹药，任务却不简单，因而大家都看不上，没几个人应征。 三白说：“就这个吧。以你现在的经验和等级，再高级的活动人家不愿意带你。” 叶则点点头，通过帖子里的联系方式联系了清风观此次负责招人的hr。 hr道长用企鹅问他：“你是哪个门派的？” 叶则：“月灵殿。” hr道长：“咦？以前没听说过啊。” 叶则：“我们门派的人一直在隐居，这是我第一次出来历练。” hr道长：“哦哦，理解理解。小伙子你有参加过类似的活动吗？” 叶则：“没有，不过前两天在岳州大学门口正大路上那只障是我消灭的。” 正愁找不到人的hr道长当即拍板：“行，就你了。咱们这算是为和谐岳州做贡献，所以薪水不太高。活动中清风观负责提供丹药，但要自备午餐。后天早晨六点半，有车来接。你把这份合同签一下，签好了扫描再给我发回来。” 叶则问三白：“现在妖魔鬼怪的世界都这么先进的？” 三白：“那是，宋朝出生的狐狸精都开始用微信找采补对象了。别看不起非人类和天天和非人类打交道的人类们，人家都是很与时俱进融入社会的。清风观那个金丹期的道长前两天还报名了你们学校emba班学习团队管理呢。” 叶则：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老宋老说我这样的毕业以后绝对找不到工作。 第6章 电话查岗 叶则乘一辆普通的中巴车来到西山，车上还有一个比他年纪稍大些的年轻小伙子，自称叫顾明风，也是到蝙蝠洞窟的。名字起得清风霁月，站起来比叶则还低五厘米。 叶则也问他是什么门派的人。 顾明风道：“我是顾家人。” 叶则表示不懂。 顾明风讶异地看着他：“你不知道我们顾家？” 叶则谦虚地表示自己门派在隐居。 顾明风很惊讶：“这年头还有隐居门派没通网？但凡能上网你就该知道顾家啊。” 原来顾家是这凡人不可见的妖魔现实世界的第一大百货商，真正的千年老店，从春秋时期就开始经营。顾家贩售经营各式各样商品，小到各式丹药符篆道具，大到各家装备天材地宝，有的在普通顾家或合作伙伴商店里出售，贵重的则只在顾家旗下拍卖行出售，只要出得起合适价格，几乎什么都能买到。 到了集合地点彼此见过，他们这一行一共六人，除了叶则顾明风二人外，剩下两个是清风观的道士，两个是应征而来的散客，其中一个是从国外学的驱魔术，另一人是一个独门法修。 清理蝙蝠洞窟并不费什么力气，这里也没有真的蝙蝠，只不过是一股股细小的扑面而来的障所化的暗影，看起来形同飞翔的蝙蝠。 叶则之前消灭了两小一大三只障，获得了两个技能点，叶则给月光之箭升了一级，又学习了可学的新技能，月光镰刀。 月光镰刀是一个范围攻击技能，施用之后会有一柄巨大的月色镰刀横劈出去，极为霸道。叶则和两个散客走右边，顾明风和两个道士走左边，可以看出清风观道士明显技高一筹，动作要比右边快一些。 叶则走到半途电话响了。 他放下正欲挥出一记月光镰刀的右手，停下来接电话。 那个驱魔人喊道：“喂，新人，出任务的时候手机静音或者开飞行模式，不许接电话知不知道？” 叶则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啊，这个电话必须要接。” 同组的散客法修倒是很好说话的样子：“没事没事，反正这个任务也不危险，就是麻烦点儿……女朋友打过来的吧？” 叶则尴尬地摇摇头，接起电话。 是宋栩然打过来的。 宋栩然问他干嘛呢。 叶则抬手一个月光之箭射杀了一只漏网之鱼，看看周围环境和两位清风观道长，特轻松地说：“报了个老年旅行团，在西山郊游呢。” 宋栩然那边顿了一顿，才说了一句：“小心点。”声音低沉淡然，一如其人。 宋栩然人前惜字如金，面对叶则话唠程度则堪比他姥爷，时不时做一番思想品德教育是轻的，从小到大每逢春游秋游同学聚会，不管宋栩然跟不跟着，总要耳提面命强调一番八项注意十大原则，完完全全代替叶爸爸和叶妈妈两人的工作。 叶则他妈还总感慨：“咱们小则跟隔壁阿然做朋友，真不错。” 叶则爸也嘿嘿笑：“可不是，要不老话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孟母三迁都是有道理的。对门老宋一家人真不错。” 叶则就疑惑了，他爸他妈都不会觉得“儿子几乎是宋栩然养大的”所以感觉失落吗？ 两家家长每每见面，叶家爸妈总要夸人家教子有方。 宋爸宋妈就谦虚又骄傲地说：“哪呀，栩然从小就省心，我们都没管过他。” 这次宋栩然难得地只说了三个字。 叶则连忙极有预见性地打断他：“好好好，我都懂，我会保护好自己不做任何违法乱纪触犯宋叶条约宋家家规叶家家规的事的，保证清清白白做人正正直直做事，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宋叶条约宋家家规叶家家规都是宋栩然制定的，全部是用来约束叶则一个人的。等到叶则长大了懂事了，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被威逼利诱坑蒙拐骗地签下了这么一堆不平等条约。 叶则也曾年轻气盛地去质问过宋栩然，为什么所有规矩只有自己要遵守，而他不用遵守。 宋栩然那时候还在上高中。秋天，穿着宋妈妈买的墨蓝色显得人特别文雅特别有气质的线衣，腿翘着，手里拿着当天的《参考消息》，整个人的画风都特别装。 他从报纸上方凉凉地看着叶则，说：“叶则，规矩是给会违规的人设计的。” 叶则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生气，上学也没等宋栩然，一个人就跑了。 当天午休的时候，叶则因为在中午吃饭在食堂没给年级有名的一个不良少年团体让座，被那群人约去学校后面小操场“谈谈”。 叶则那时候叛逆期，又在和宋栩然赌气，整个上午心气都不顺，就说谈谈就谈谈，谁怕谁。跟着他们去了。 结果那几个人上来就动手，一下把叶则打懵了，都没反应过来。他一个人当然打不过四五个人高马大天天逞凶斗狠的少年，跑又跑不走，没过几个回合心里真的犯怵，有点后悔这么任性。 这时候不知道哪个人通知了宋栩然。 宋栩然出手极狠，拎着挑断了腿的破凳子来的，一个人打趴下四个，还有一个想跑，被他一脚踹翻在地上。 跟着他过来的几个同学都吓傻了。宋栩然自从入学，在全校师生面前都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学习上进团结同学礼敬师长的三好学生模样，谁能想到他出手这么厉害，这么狠，据围观同学事后回忆说他整个脸上都是从未有过的戾气，简直让人认不出是平时的宋栩然。 其实叶则知道，自己小时候看武侠片，想当大侠，吵着闹着要学武术。叶宋两家就给他和宋栩然一起报了武术班。但是叶则坚持了每半年就坚持不下去不学了，宋栩然却一直在学。与此同类的还有钢琴班、小提琴班、奥数班等等。直到两人上初中的时候宋栩然猛然发觉因为自己课外班太多，叶则周末都跟楼上王小胖子一起玩不跟自己玩了，才以学业繁重为由，把这些班都退了。 然后宋栩然走到叶则面前，一把把人抱起来，直接公主抱地送到了医务室。 那天被叶则记入了自己青葱少年时代最丢人的一天之一。那天之后他暗恋了两个月的同班女孩就彻底把他当成了自己闺蜜。 不过托宋栩然的福，这次在校学生打架斗殴事件也被定性为了“不良学子欺凌弱小，宋栩然同学不顾自身安危，见义勇为，帮助受到欺负的同学”事件。 那几个不良少年听了都气得不行，心说我们哪里威胁到宋栩然安全了？宋栩然他不就仗着自己成绩好吗？ 后来叶则渐渐明白了自家青梅竹马的处世哲学。他就是或者用脑子，或者用拳头，告诉所有人，不服憋着。 叶则一直以为自己是宋栩然身边憋得时间最长的人。 直到上大学离开家的前一晚，叶妈妈语重心长地和他说：“在外面多听隔壁阿然的话，那孩子考虑周到，心性好，这么多年一直让着你，比我和你爸都护着你，你别老愣头青似的跟人家闹别扭。” 叶则老实地“恩”了一声。 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宋栩然对他好，其实他自己最知道。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叶则哪有那么没心没肺。 第7章 幻生龙藤 宋栩然告诉叶则自己还有一个星期回来，让他老实在家待着。 叶则连连保证后才挂了电话。 法修大叔特别理解地一副过来人表情看着他：“女朋友查岗吧？我懂的。又一次我和我朋友半夜十二点出去除一只千年红面罗刹鬼，那真是惊险万分。结果我老婆打电话过来，我一秒不敢耽搁，马上手忙脚乱接电话，就怕这么晚不回家皇后大人她起疑心……” 叶则忍不住解释：“真不是女朋友，就普通朋友。” 法修大叔“嘿嘿”笑着：“普通朋友嘛，我理解的。叔也是那时候过来的。” 叶则：“他是男的。” 法修大叔表情顿时变成了“现在的年轻人哟，我已经理解不了了”。 错愕一秒后他迅速调整了表情，拍拍叶则肩道：“没事，这我也能理解。今天还看新闻说未来将有3000万男青年找不到对象，从宏观角度来讲内部消化了也好。” 叶则放弃了和法修大叔交流。 约莫下午两点的时候，蝙蝠洞窟已经全部清理完毕。 “障”气被扫除之后，几人反而感应出洞窟附近一股庞大而澎湃的力量。这力量昭示着附近必有天地异宝。 一时之间，几人都有些心动。 倒是清风观两个老道率先回过神来，念了句道号，道：“任务已经完成，我和师弟要先回去汇报工作了，几位的报酬三到五日之内就会打到你们的银/行/卡上。”说完两人施了一礼，就驾着祥云出洞赶公交了。 驱魔人、法修和顾明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意思——这么好的机缘，他们是不会轻易错过的，一定会一探究竟。 法修大叔回头向叶则招呼道：“小子，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叶则点点头，跟了上去。驱魔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却没有说什么。 他们从这个洞窟里出去，向着力量源起处仔细摸索。这面的山大多没有开发，更没有景区山那样铺好的青石板路，其他三人走得如履平地，叶则却不得不小心翼翼。 三白跟在后面说：“你赶快升级，等级比较高了之后可以点亮技能‘月辉之翼’，到时候就可以飞了。” 摸索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四人终于找到一个仅容人爬行通过的狭小洞口。一开始移动十分不便，洞内湿滑阴凉，几人只能依靠肘部力量匍匐向前，过了约半个小时后，洞口渐渐宽敞，直至最后四人终于可以直立行走。 走在最前面的驱魔人钻出来时通道，发出一声喟叹。 跟在他后面的法修大叔初时也是一惊，随即脸色大变，向后面叶则和顾明风道：“快走！这是一株六千年的幻生龙藤！”同时用手去拽站在最前面的驱魔人。 驱魔人却似迷了心智一般，警惕地看着法修，抽出了武器，戒备地对着他。 叶则还不明白幻生龙藤是什么，顾明风却是脸色大变。 同时三白在向叶则解释着这幻生龙藤的来历。 幻生龙藤，又称万岁仙，其寿岁只有一万年，不多不少，如果万年寿岁没有到期，那么任何人任何力量都伤害不了杀死不了它，如果其万年寿岁一到，则是药石罔效任何力量也救不活它，因这特殊的性质而被奉为‘万岁仙’。幻生龙藤藤蔓有奇效，炼制兵器、药剂皆有用，如果遇到一株死去的万岁仙自然是天大的机缘，但遇到一株活的，却是谁都奈何不了它，还要小心着不被捉去做了废料。 这龙藤刚生长初时不过是一丛有力的藤蔓，喜爱绞杀路人作为自己的养分；但是其三千年、六千年、九千年各会进化一次，三千年时所有藤蔓会聚拢融合成十二根粗壮的藤蔓，这十二根藤蔓已初具蛟龙之型；六千年时十二根藤蔓再次合而为六；九千年时六藤蔓合而为三。直至一万年时三藤蔓合而为一，此时唯一的藤蔓形态上已经和真正的神龙几无差异，据传也真正具备了神龙之力，可惜这龙藤也只剩下了一天寿命。 朝成龙而夕死，白白便宜了收割其尸身的人。 因而已开灵智的幻生龙藤往往选择在成龙之时便自我毁灭，不在这天地间留一点痕迹。 作为土石中生长出的植物，幻生龙藤移动毕竟受局限，便只能通过施大面积幻术来引诱过路之人。其本身也真的属于天材异宝，自然可以发出天材异宝所独具的力量波动，来吸引寻找机缘的修炼之人。 驱魔人实力要逊于法修大叔，此时又中了龙藤幻术。法修大叔紧急之下发了三个大招把驱魔人打昏，用捆仙绳绑了收进自己乾坤袋里。但两人方才动手间发出的能量也吸引了幻生龙藤的注意，同时引发山洞崩塌。 六千年的怎么打也打不死甚至不会受伤的老植物，谁和它硬碰硬谁傻，唯一的办法就是跑。 顾明风本身就在最后，行动又快，很快便落开叶则和法修两人一段距离。 初时还好说，很快，那洞穴通道变得狭小，伴随着山体隆隆的轰塌声中，石头灰尘簌簌而下，叶则和法修只能爬行勉力前进，顾明风就在他们眼前爬着，他二人却好似无论如何追不上他。最可怖的是被惹怒的幻生龙藤无论如何不可放过这好不容易送上门的新鲜人肉，六根须甲俱全的龙形藤蔓在两人背后紧追不舍。 叶则只听后面一声闷吼。他回过头来看时，只见法修大叔已经被两根龙藤牢牢卷了起来。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另一支藤蔓已经触上叶则的身，以不可抗拒之势将他提了起来。 电光火石之际，叶则不经意间错眼向前看去，只见顾明风显然一惊，停滞两秒面露挣扎之色，顿了顿，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爬去。 耗尽法力挣扎了半晌的法修大叔则被两支藤蔓完全地包起，露在外面的一手无力垂落，可见已经因为缺少空气而陷入了昏迷。 为今之计，只能靠自己了。 叶则快速问三白：“我有一个技能叫‘万物休止’，现在可以学习吗？” 三白：“做任务新得了三个技能点，等级满足要求，可以学习。” 叶则迅速选择学习，同时，施放“祭月”之技。祭月状态下他不仅各方面属性都要强得多，技能等级也能提升两级，这样他才能更有把握。 虽然如果有的选择的话，他一点也不想再次变成女孩子！ 瞬间，洞窟之内光华大盛。原本灰头土脸的凄惨少年再次变为不染尘埃的月灵圣女，淡银色的裙角无风自动。 叶则抬起手，月色光芒在龙藤上一闪而过，藤蔓像是瞬间失力一般垂软了下来，法修被“砰”地一声扔了下来。 叶则却清楚，现在他的“万物休止”即使有祭月状态加成，也不能使龙藤保持无力状态五秒。 他当机立断，不浪费一分一秒，三枚月光之箭在手，汇为一束，同时向穴道底部射去！同时不再犹豫，拉着法修从破开的窟窿处跳了下去。 来的时候他趴在地上行进时就听到底下有隐约的流水声，此时不过是赌一把，这洞窟之下，还有地下暗河。反正留在这里，也难逃给龙藤做养料的命运。 他赌赢了。 第8章 驾驭时间之力 逃出生天的叶则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指挥三白：“给我想想办法，甭让他醒。” 三白听话地整个鸟糊到了法修大叔脸上，每次见他快醒了就用整个身子闷上去，把他再给捂晕了。 叶则满意地看着，坐在一旁休息，直到半小时过去，他恢复了原状，才让三白松开。 法修大叔悠悠醒转。 叶则特诚恳地一副担心的表情看着大叔：“您终于醒了。”然后简单给他讲了自己为赌命凿破通道从暗河带着两人逃生的事情。 法修大叔很开心，称赞他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还送给他一颗自己珍藏的药丸。 药丸虽然很珍贵，但是法修大叔这个等级已经用不到了，叶则用却正好，即使自己不用，脱手卖了也能换回等价值的好东西或者卖许多钱。 法修大叔说那幻生龙藤是好东西，这么些年过去，即使人们杀不死它，也有一些旁门左道的法子流传出来，让人们可以从其上斩断一个半个藤蔓的——那就是千金难求的好原料。如今他既然发现了一株龙藤，自然要向他所挂靠的门派禀报，门派自然还会派人来查探。 法修问叶则还要不要一起来。 叶则赶快婉拒了。这么惊险刺激的经历，还是一次就好，一次就足以回味到天荒地老。 法修本身就是出于礼貌和道义邀请叶则参加，宗门之事还是不希望太多外人参与进来，他又不过是一个没什么权力的挂靠的散修，听叶则这么说，反而松了一口气，就此和叶则告辞。 三白在旁边鄙视叶则怂。 不过法修看不到三白，也听不到它的声音，碰不到它。 想到这里三白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它忽闪忽闪小翅膀，站到叶则头上焦急地说：“则则，有件重要的事我给忘了。那天你睡觉，我叫你起床，被你打一边去了。是你家那只长得特别凶的大黑鸟把我从被子里救出来的。你说普通修炼者都发现不了我，它是怎么发现的？还能碰到柔软可爱的我。” 三白泫然欲泣的，都快哭了。 它想到要和那只诡异的大鸟共处一室，就害怕得想休克。 叶则不太懂，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二黑是他和宋栩然从小一起养大的，这么多年并不会觉得二黑有什么问题。相反二黑还很护主，叶则小时候特别怕小区里一只大黄狗，有一次大黄狗拦路，吓得叶则不敢上楼。二黑就从宋栩然家里冲了出来，护在叶则身前，愣是把大狗给吓跑了。 他想了想，安慰三白：“可能是因为你们都是鸟？” 三白才不上当呢，飞到一棵树上去啄一只傻麻雀。傻麻雀左右晃晃，很疑惑的样子，却根本发现不了三白。 它凄惨地说：“你看，普通的蠢鸟根本碰不到我。我啄它，还有刚才堵法修的呼吸，都只不过是进行了力的传递和阻塞了空气流通。” 叶则只能安慰它：“你刚才不还说二黑从被子里救你出来？就算它是个什么鸟中阴阳眼体质特殊它对你也没恶意。它要是欺负你，我就叫宋栩然收拾它。” 三白委屈地点点脑袋，终于同意和叶则回家了。 结果二黑不在，估计又出去放风了，三白人性化地吁了一口气，一场虚惊。 法修给叶则的药丸不一般。 这是一颗颇合三白心意的，升级流小说里比较常见的，可以帮助提升主角等级的药丸，就像游戏里的经验丹。但是其成功概率只有11%，失败概率则有49%，另有40%概率引发实力倒退、身体受损等负面后果。 不过富贵险中求，自古无论中外修炼都是与天搏命，这些风险概率，那些修炼者们大多不以为意。 三白感慨万千：“如果吃完这个马上服用你刚看到的幻生龙藤的藤蔓就好了，年份越长的越有效，只要一点点就好，就能大幅提升这种药丸的成功率。如果是万年万岁仙，成功率就可以达到95%，而且没有负面效果。” 叶则看了看那枚丹药，收进了抽屉里。他还是觉得概率低风险大，等级什么的自己慢慢练就好，这个留着卖钱吧。 三白数落他半天，给他讲各种修炼界的道理，劝他把药吃了，叶则不听。 当晚临睡觉前，叶则打开抽屉，却发现被他拿来放药的小盒子空了。 三白特别害羞：“我给你溶进你的牛奶里，让你喝了。” 看叶则脸色不好，三白连忙翻出一大堆自己平时爱看的升级流称霸小说给叶则看：“则则你放心，你看这些书里写的，那些主角他们每次吃药只有零点几的晋级概率，最后不也都成功了？” 叶则无力哄小鸟，叹了口气，从宋栩然书柜里翻出一本《统计学》和一本《概率论》扔给三白：“你还是多学点科学文化知识比较好……” 三白自觉惹叶则不开心了，乖乖默默蹲到一边，费力地拿爪子翻开书，开始学习。没过两分钟，又飞到宋栩然书房，把宋栩然偶尔上课看书时戴的眼镜翻出来，拎回书前，把眼镜摆着自己面前，开始看《统计学》。 叶则都无奈了，三白它一定是第一只因为看网络小说把自己看近视了的鸟。 ———————— 当夜，岳州西山风雨大作。 来人缓缓走到挥舞着六根藤蔓保护自身的幻生龙藤之前，那将叶则等人追得屁滚尿流无力支持的粗大龙形藤蔓，此刻在这人面前就犹如刚出生的婴儿手臂一般无力。 他伸手抚上那墨绿色藤蔓，低声道：“不到万岁不死的万岁仙么……” 随着话声，他手底绽放出一片银芒，瞬间笼罩了整棵幻生龙藤。龙藤迅速地抽生、蜕变，六根藤蔓转瞬变成三根，三根又合为一根……银芒之下，藤蔓发不出半点声响，单看其情状，却可以想象其内里的哀嚎和嘶鸣。 哀嚎，却无力，无力挣脱这银芒的力量。 刹那之间，幻生龙藤万年只得一，朝生而夕死的神龙之藤已成，神龙之气息瞬间喷薄而出，它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压抑的悲鸣，又转眼沉寂了下去。 银光散去，萎靡在地的，只有一根徒具神龙之形的死藤——那银光，竟然随意地就抽走了它四千年岁月。天地灵物，下场不过如此。 来人这时才露出些微的满意。随手一扯，整条长约千米的龙藤全被他握在手上，打包带走。 ———————— 次日很多附近居民都反应说夜里听到了异声，状似床说中的龙吟。 听到法修报信，匆匆赶来的天雨门众人望着变得空落落的普通洞窟，皆不由得皱起眉。 法修连忙赌咒发誓：“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看到的还有顾家一个小子，一个救了我的姓叶的小子，和被我救回去的那个驱魔人！” 领头一副古代儒生打扮的中年人眼睛闭了闭，再次睁开，一双眼睛中深不见底。 他抬起手。示意法修不必再说：“我信你。驾驭时空之法……收走万岁仙的，是媲美之力……” 第一把火 什么是驾驭时空之力？ 按天雨门为首者的解释，你现在六十岁，本来能活到一百岁才死，但是有人硬生生抽走你四十年时光，让你瞬间变成一百岁，直接就死了。 这就是发生在幻生龙藤身上的事情，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任何方法能够杀死被称作“万岁仙”的这种天地灵物。 门派中一人道：“硬生生抽去时光……这法子未免有些过于骇人。” 法修刘火心思急转，道：“昨日来这里的只有我说的这四人，那两个清风观老道倒是早走了。会是顾家？那驱魔人？还是那貌不惊人的姓叶的小子背后有什么惊人势力？” 为首人沉吟片刻，摇摇头：“都不像……那个层面的力量不是我们这个层面可以驱使甚至触碰的，这件事留意就好，我们就不要再插手了。” ———————— 天雨门众人为这些事发愁的同时，施嘉和小罗也在为自己部门的业绩发愁。 “施哥，咱们必须行动起来，拿出好东西狠狠打过去，这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最闪耀》这也欺人太甚了。”小罗愤愤道。 施嘉抬起头淡淡看她一眼：“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小罗：“可是主编急啊！咱们这季度实体销量和pc、移动端流量全都不如《最闪耀》，他们新出的四公主专访系列给他们新增了四千万活跃会员。今天财报一出来几个董事都急得找主编了。” 《璀璨》年前被一家上市公司收购，成了其旗下子公司之一，收购之后人事变动带来的管理混乱等问题本就给了对手可乘之机。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最闪耀》又趁机联系到了最近最走红的少女组合“四公主”，给她们做了一套写真式采访。翻开最新周刊，里面大幅版面都是四个娇俏可人风格各异的美丽少女在庄园古堡中或骑马，或品茶，或作画，或弹琴的美丽画面，搭配对她们日常生活的描写，整体风格高贵典雅又不失梦幻奢华，极为吸睛。 不得不说这期专题极为成功，这种美少女偶像本来就天然吸引异性拥趸，这种童话般的高贵公主生活写真又满足了女孩子们的公主梦，四期连续专题一出，不仅四公主组合热度大增，本就紧紧咬在后面的《最闪耀》也各项数据大增，一举赶超《璀璨》成为业界第一。 主编一急，当然要来找顶梁柱施嘉。 主编对施嘉有知遇之恩，算是他半个老师，对施嘉也很是栽培，从业多年，经验丰厚，算是老资格了。 这是施嘉在《璀璨》工作以来第一次看见他真的着急。 主编说：“《璀璨》过去十多年来，实体销量一直是第一，没人能超越。但是现在时代变了，跟上新潮流新维度就能生，跟不上就得死。咱们互联网这块本来起步就比《最闪耀》慢，他们就是靠新传媒起家的，现在连实体都被超过去了，再不想想办法，咱们就是下一个诺基亚……” 毕竟是老牌媒体品牌，《璀璨》的资源其实比《最闪耀》丰厚，但是最近运营营销却落了下乘。施嘉听主编啰啰嗦嗦说了一通，回到自己办公室，把小罗叫过来：“实施‘女神’策划。” 小罗睁大眼睛：“施哥你决定了？” 施嘉笑了，向后靠在办公椅上：“不是查不到再多信息了么？也不能干等着吧。他们有四公主，咱们也不是没人。” 小罗露出了心领神会的表情。 四公主被炒作为“从童话中走出来的公主”“来自九个世纪以前的天然美人”“千年难遇之颜”“如此颜值能够凑起四个的概率不超过0.0001%”等等。本身在传媒公司工作和各个部门打交道的小罗每次看见她们ps重重的“绝美”照片都尴尬。平心而论，小罗觉得大公主李丽佳确实长得不错，四公主莉莉甜美可爱地也很到位，剩下的冷艳二公主、才艺三公主也就是能靠脸吃饭的平均水平，基本要靠包装。 不过这和他们“女神”姑娘比起来根本都不够看。 那才是真正的神派到人间的使者。小罗甚至相信，如果她被谁所拥有，那么那个人一定不是人，而是神。 —————————— 全国最大的移动社交平台之一“起来hi”中一条消息得到了不少关注。 发消息的人根据其资料和历史内容判断应该是个小有资产的年轻人，他在自己的主页上发了一张照片，说是一天傍晚偶遇照片中的女子，一时惊为天人，只来得及照下一个侧影。回去之后看着这张照片他更加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定想认识一下这照片中的女主角，并宣称凡是能提供关于侧影女神确切联系方式或相关线索的人，他都会给予一万元奖赏作为感谢。 一万元，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有人不过随手买件东西吃顿饭，有人却可以省吃俭用精打细算用一年。这个金额不会显得太假，噱头却也够了。 更关键的是照片中的女孩子真的好看。看身形不过双十年华，穿着一件样式独特有些复古的银色袍服裙子，黑发长长地垂到脚踝。照片拍得有些远，焦距也没调好，本身质量也不甚清晰，可以想见拍照人当时紧张激动的心情。人们却也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女子的侧脸，美得似乎能牵动人的呼吸。 但这种距离和清晰度，谁也不敢肯定真人是不是就是那么漂亮，或者还是自己美化想象的成分居多。 很快，“万元悬赏寻找侧影女神”转发就上了万，并且持续发酵，进入了热门转发排行榜前十。 底下时刻紧盯动态的工作人员看着数据，对小罗道：“本来按照策划提前买好了搜索榜和转发榜的，现在看来这笔钱算是白花了。” 他们和“起来hi”这种社交媒体平台也都有合作，互利互赢，不过这次居然单靠民间自发力量就把他们准备好的消息炒成了热门，几个官方推手还没上呢。 小罗反复看着他们手里还剩下的三张照片，笑得极为得意：“放心，都不白花，都能赚回来。” 而这件事情连续炒了三四天，热度将要降下去的时候，又一张照片出现在了《璀璨》论坛上，再次将事件炒上*。 第10章 人生中的大危机 这回发出来的照片是正脸。 当初实习生一共照了四张照片，第一张最模糊而且只是侧脸，被用作了万元悬赏事件的炒作。第二、第三张就对准并拉近镜头了，清清楚楚照得是正脸，一张是全身的，另一张是上半身的特写。 这次放出来的是上半身特写照。论整体美感协调度等这张比全身照还要差一些，但是好处在于能够清楚地告诉看客：照片里的人就是这么好看！随便查随便看，绝对天然，毫无ps痕迹。 这张照片的新闻在璀璨网页、手机、app同步发出，取了一个吸人眼球的标题，标题下面是小图。标题已经不重要了，凡是看见那张图的人，十个有十个会点进去。 之前万元悬赏事件也乘着这股风又火了一把。 之前被《最闪耀》赶超的流量，《璀璨》借此一举反超。 —————————— 叶则在家歇了几天，发现自己一切完好，相反更加耳聪目明有力气了。 三白得意地告诉他：“我就说吧？自我挑中你的那天你就身负主角命格，这种晋级是不可能失败的。” 叶则把它拎到书桌上让它继续学概率和统计。 他自己坐到一边沙发上看手机。 好友圈里被一张照片各种刷屏，内容大致为“这个特别火的谁也找不到的现在被传成是仙女下凡的照片，你们看背景，是不是咱们学校东门外挨着小火锅那条小巷子？”“出没地点离咱们学校这么近，真的没有认识的人吗，会不会是哪位美女化妆之后在灯光下出现的效果？” 叶则看了一眼照片，吓得把手机扔了。 他想了想，又捡起来，也跟风复制照片发了条消息：“好美啊，想认识，找着人了别忘了告诉我。” 马上有同学在底下宋栩然，评论大致为“宋神你也不管管叶则”“宋神你才出差几天叶则就敢明目张胆如此浪，家法何在”“宋神都这样了你还能忍？” 宋栩然待同学一向很温和，各种活动都参加，怎么和他开玩笑他也不会翻脸，但是他各方面太优秀，即使是无意的也会给人以高不可攀的感觉，实在没什么可调侃的点。但他和叶则走得近是有目共睹的，很难确切说出到底出于何种原因，后来就演化成了叶则一犯蠢或者做了什么事，大家都去找宋栩然。 叶则有难，八方找宋栩然。 十分钟后宋栩然统一回复了评论。 “在路上了，晚上就到。”后面附送一个微笑的表情。 于是叶则又收获了同学们送上的一排排蜡烛。 他烦恼地关了社交软件扔了手机趴在沙发上。 说好的一个星期后回来呢，怎么才过了三天就提前回来了，他身上发生这么多事，还没想好要怎么和宋栩然说。 宋栩然晚上八点准时到家，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拎了一捆油亮的黑色麻绳。 叶则：“你从哪里捡了捆绳子？” 宋栩然自然道：“就楼底下，我看质量挺好的，也干净，就捡回来了，准备明天扔到地下室去，下回搬家用，上次从宿舍往过搬买的绳子没走两步就磨坏了。” 三白战战兢兢飞了过来，对叶则道：“则则，你朋友什么手气……你要不要推荐他去买彩票……他那根本不是普通绳子……他那是死去的万年幻生龙藤……” 叶则扯扯嘴角：“那天追着我跑的那种东西？” 三白点点头：“那个的加强版。” 这时候宋栩然放下龙藤和书包走过来，连衣服都没顾上换，伸手把三白抓到手心里，仰起头对叶则道：“你怎么养了只鸟？给二黑作伴？” 他饶有兴致地戳了戳三白圆滚滚肉呼呼的小身子：“这么弱？跟你一样。注意点儿，别养两天养死了。” 三白惨兮兮地偏过头：“叶则……” 叶则他到底找的都是什么室友啊，不仅那只鸟能看见自己逮着自己，现在这个人类也能抓着自己随便□□。 它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它一定和其他异能系统不一样，自己一定血统不纯，别人都是在清气中孕育的，自己说不定是清气和浊气的私生子！ 三白觉得自己遇到了人生中的大危机。 第11章 头条 叶则收到三白的求救信号，连忙把小团子从宋栩然手上扒拉下来，掩饰道：“是，你不在我就养了只鸡玩。” 三白：“你才是鸡！” 叶则：“……哪有鸟像你这么胖。话说你飞得起来吗？” 三白特鄙视地看着叶则：“我会飞行术。” 他们基本是用意识在交流，宋栩然倒是听不到，回屋换了身衣服出来。简单的白背心，带破洞的牛仔裤，蓝拖鞋，宋栩然穿出来愣是特有气质，他往另一个沙发上一坐，看着叶则道：“说吧，那天我刚走就打电话又哭又喊的，发生什么事了？” 叶则张了张嘴，吐出来一句：“……那条裤子是我的。” “恩，”宋栩然看了看裤子上那几个洞，抬起头问，“有意见？” 叶则赶紧正襟危坐，摇头。他这条裤子本身就长一些，裤脚处需要挽起来一截，宋栩然穿倒是正好。 叶则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和宋栩然说。 老宋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不想把他牵扯到这些玄之又玄的妖魔鬼怪事件中来。 三白悄悄给叶则讲了自己的理解：“则则，我听说过一种说法，历史上也曾经有过宿主极亲近的人就能看见我们，这是因为两人灵魂间有了牵绊……不过历史上这种特例一般发生在心心相印的爱侣身上……你和宋栩然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叶则木着脸把它扔到二黑的鸟架子上，让它和二黑作伴去了。 叶则属于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类型，宋栩然不在，他一日三餐要不就晃悠回食堂解决，要不叫外卖，心情特别好特别勤劳地时候自己去楼下小饭馆或者校外连锁快餐厅觅觅食。他晚上哪都没待去，连外卖都懒得叫，自己拿中午剩下的米饭扒拉了一个蛋炒饭，味道勉强算能吃。 宋栩然刚回岳州市就回了家，还没来得及吃饭，倒也不嫌弃叶则，拿着他的碗把剩下的半锅炒饭都吃了。吃完又自然地走进厨房把叶则堆在水池里的碗都洗了。 三白说：“则则，老宋他完美啊，又能带出去撑场面又会过日子好养活。” 叶则：“你回你鸟架子去。” 三白委屈地飞走了，它飞得时候真的不用扇翅膀，圆的就飘远了。 晚上两人照常睡觉，夏天天热，到半夜空调自动停了，叶则把被子都堆到宋栩然一边，自己翻个身继续睡。就听宋栩然半梦半醒地道：“叶则！盖上被子！” 宋栩然眼睛还闭着，这一声到依然是清晰威严无比。叶则也是睡到酣处，嘟嘟囔囔地又把被子卷回来盖上。 到了后半夜，叶则实在热得不行，迷迷糊糊地想着“我得偷看一眼老宋醒没醒，他要是睡着我就偷偷把被子都盖他身上……” 然后他睁开了眼。 宋栩然睡得很安稳，而且睡相好，姿势端正，正面朝上，长长的睫毛翕伏在脸上，落下小片的阴影。 叶则看着宋栩然的样子愣了愣，随后若有所感地抬起头，却看见一个黑影正站在宋栩然面前，静静看着他。 那不是叶则之前见过的黑乎乎的模糊成一团的障，而是有着青白色的平板的脸，无神的缺乏瞳仁的一片白的眼睛以及尖利獠牙的实体鬼物，更像是传说中的厉鬼恶灵。 叶则下意识一个月光之箭射去，同时扑到宋栩然身上，严严实实地用自己的身子遮住他。 光箭所及之处，那鬼物化成一道烟消失了，不知是被消灭了还是仅仅暂且离开。与此同时宋栩然睁开了眼，眼神渐渐清明，看着自己上方的叶则平静道：“叶则，你压着我做什么？” —————————— 为了避免像晚上那样，自己引来的这些妖魔鬼怪连累到宋栩然，叶则兴起过搬回宿舍的念头。 但是宿舍里也有很多同学，连累到他们也不好，还不如跟着宋栩然，自己随时随地严密保护他。 今天是周六，宋栩然不用去实习单位上班，叶则问他准备做什么，宋栩然说：“去图书馆，还有一篇结课论文没写。” 叶则马上跟着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宋栩然诧异地看他一眼：“转性了？”自从入学以来，叶则去图书馆的次数真的屈指可数。 叶则嘿嘿一笑：“跟着你我觉得安全。” 宋栩然顿了一下，道：“准备准备，明天我带你去第一医院看一下。” 岳州市第一医院，素以精神科权威而闻名全国。 叶则脸一黑，宋栩然已经拎包走出了家门，手上晃悠着钥匙站在门边喊他：“还不出来？” —————————— 岳州大学分为三个校区，叶则和宋栩然所在的莲花港校区面积最大、也最老。 三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郊区，坐在学校教学楼里都能看见外面的稻田，但随着城市快速扩张，学校外面也都建成了繁华的商业区，不少新兴产业的企业总部都建在这里，俨然形成了一个总部园区，地价也一再飙升。 不过岳州大学建得早，早就依山傍水地圈起了一块好地方，校园面积之大在全国都排的上号，学生出行都得自行车代步。经济在发展时代在进步，自行车也鸟枪换炮，纷纷变成了电动车。 宋栩然骑的就是一辆黑色的电动摩托，叶则嫌弃电动车速度太快太危险，一直没换车，矢志 不渝地骑着自己开学充话费送的那辆小自行车。 宋栩然在，他自然不自己骑车了，理所当然地蹭车。 岳州大学这种地方，常年阳盛阴衰，别说一个男生骑电动带另一个男生了，一个男生骑自行车驮另一个男生走大上坡这样的画面都是司空见惯的。 所以两人引来的回头率多半是因为宋栩然比较帅。 宋栩然在图书馆外面停好车，看见叶则站在门口的书报亭那里，神色很奇怪。 “怎么了？”他走过去问道。 只见书报架子摆着一摞最新的《璀璨》，封面上，穿着银色精致袍服的少女身姿飘然，玉足□□，脚踝上的银色铃铛在昏暗路灯下反射着暗色幽光。 美得不似凡人。 封面上金色的头条大标题写着《她！到底是谁！》 宋栩然偏头看了盯着刊物不动的叶则一眼，淡然道：“哦，原来是那个你想求人家联系方式的女孩子。” 叶则涨红了脸，转头看着他道：“甭、甭胡说。” 然后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拿起其中一本，对老板道：“我要一本，多少钱？” 第12章 谁的女神 叶则心思很单纯，他就想看看这篇《她！到底是谁！》里扒皮扒到了什么程度，现在媒体这么强，互联网这么发达，万一真发现这万元悬赏侧影女神就是他或者和他有关系怎么办？ #知名学府大学男生女装博人眼球，这究竟是社会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这社会是怎么了？大学男生女装出境，再次呼吁高校改革！# 叶则觉得他就要从娱乐版转移到社会版了。 这孩子心重，虽然女装的月灵圣女长相身材都和他本人没半毛钱关系，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忧心忡忡。 不过看完报道他就安心了。 《她！到底是谁！》全篇其实都是在猜测吸眼球，除了放了一张较为清晰的全身照出来，没有半点有用的信息。 然而不管里面的内容有多水，《璀璨》借这次事件，已经成功将己方的流量销量拉至高峰。《最闪耀》原本计划同期出的特别刊《四公主·协奏曲·终章：永远的公主》在此番衬托下，显得黯然失色无人问津，各大版面所有的头条都给了《璀璨》最新出的《她！到底是谁！》以及那张让无数人看得心砰砰跳的全身照。 在如此火爆的成绩下，《璀璨》编辑部娱乐一组也有了新的烦恼。 主编又把施嘉叫去谈话了。 侧影女神火了，对这行业稍微有些了解的人几乎都能看出来这是一次有策划的炒作事件，对《璀璨》了解更深的人一样就能分辨出这就是施嘉的手笔。业界内外的人各种发文“阴谋论”各种猜测的同时，也有不少人直接找上了编辑部，母公司的董事们又开始找主编：“老朱，那个侧影女神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个著名营销号最后发了一句话，引起大量转发。他说：“别管是新人出道造势还是媒体有意炒作，就算是饥饿营销，人也得出来吧？只要女神亮相，就算她或者她的公司是有心机在炒……我也认了！” 还有人说“就算是饥饿营销也得时不时地发点粮吧？现在这样就靠这几张照片，我们都要饿死了。” 看得小罗都咋舌不已，以前一直以为只有卖手机的才能饥饿营销，现在原来各行各业都能饥饿营销。以后学生再拖延症写不完作业，老师批作业的时候评语也简单了：“饥饿营销，差评！” 压力之下，朱主编只好继续找施嘉。 施嘉也是一脸无奈：“你和我要人，我去哪要人。要不是为了对付《最闪耀》那边的压力，这个策划我根本不会拿出来。反正现在销量流量都上去了，既有目的也达到了，就随缘吧。” —————————— 宋栩然看叶则把刊物扔到一边，从笔记本后面抬起头，问：“怎么了？不是你的女神吗？不要了？” 叶则坚定地摇摇头。 宋栩然却笑着伸手把杂志好好收到了自己书包里。 叶则：“你干嘛？” 宋栩然道：“拿钱买的，这么扔了多浪费啊。” 又看着叶则笑道：“你不要人家，我把她当我女神不行吗？” 叶则张口结舌。万万没有想到宋栩然这道貌岸然的家伙居然也看脸下菜碟！ 宋栩然做事很认真，一心一意完全不受干扰。他们高中的时候，每逢下课班里都是一片混乱，简直沸反盈天，用班主任的话说就是能掀了房顶子，宋栩然却能在那种环境下依然自如地看书写作业，半点不受影响。 班里同学都觉得宋栩然简直是太刻苦了，怪不得成绩那么好。叶则却觉得宋栩然简直坏透了，他们高中作业不少，叶则每天都要奋战到十一点左右才能做完，这段时间宋栩然就借口“一起学习”把两人关在书房里，自己坐在床上，一边戴着耳机看电影一边时不时笑吟吟看看和作业作斗争的叶则。 因为他的全部作业早就在学校就做完了。晚上就是自由的逗叶则的时间。 叶则看宋栩然已经开始专心写论文了，就悄悄溜出去去洗手间。 他们所在的是老馆，是建校时建的，也有百年历史，一共三层和一个地下，为保护老建筑最顶层始终封闭不对外开放。他们自习是在二楼，洗手间只有地下才有。 叶则从洗手间出来，刚上到一楼，透过窗子看见外面一股股的黑气正在快速向图书馆聚拢，速度最快地已经侵透墙体进入室内。 一个临窗坐的学生正在低头看书，对出现在他身后的浓重黑气浑然不觉，突然，那黑气猛地钻入男生体内。男生身子僵了一下，随即脖子一歪，整个身子无力地垂下，从椅子上栽倒下去。 他附近顿时乱作一团，有打电话叫学校医务车的，有找图书馆管理人员的……而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图书馆外，有更多的黑气虎视眈眈，蠢蠢欲动！ 三白提醒他：“你从幻生龙藤那里逃生出来后得到了两个奖励技能点，成功服用法修丹药后等级也得到了提升，正好可以学习一个新技能，现在有用。” 三白所说的是“祭月”的分支技能，月之守护。初级月之守护可以护住方圆一百米的范围，升级后可以护住方圆三百米，老图书馆面积不大，叶则如今的防御效果有限，但是挡住这些黑气足够了。 不过要使用月之守护，前提条件就是必须在祭月状态之下。 叶则躲在老馆偏僻老旧的楼梯间内，默默发动祭月，紧接着驱动“月之守护”。 银色月光流泻，肉眼不可见的光晕渐渐在地上渲染出庞大的暗金色圆形图腾，直至覆盖了整个图书馆。 黑气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在外围躁动不安着，却始终无法侵入，渐渐因力量衰竭而变淡……它们不过是最低等的邪气，力量有限，侵入人的体内后会导致人身体不适、发病、情绪失控等，但是只要不遇到使其力量加强的契机，它们也会随时间推移慢慢消散。这么大范围的邪气，却是少见。 叶则见此情景，悄悄松了口气，一时放松了警惕。 恰在这时，一个路过的同学停在了他面前，见鬼一样盯着他看了好久。 叶则看他面熟，认出是法学院一个学弟，刚想和对方打招呼，就见学弟扬起脖子大吼一声：“万元女神在这里啊啊啊！！！” 他的声音马上吸引了几个附近的同学。 三白拍着翅膀骂他：“蠢货！你忘了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叶则反应过来，眼见不对，赶紧跑路。 学生主要都在一楼二楼，地下只有卫生间和杂物间，叶则听声音上面下来的人越多越多，赶紧一扭身向地下跑。 他记得男洗手间旁边有一间工具间平时不锁门，有一次他和宋栩然出了洗手间小声打着玩，他一不小心把宋栩然推到了工具间门上，结果门直接被撞开了，宋栩然还不小心踩坏人清洁大妈一把塑料簸箕，最后买了把新的赔给大妈，大妈看宋栩然长得俊才饶了他。 叶则刚跑到男洗手间附近，着急中一时辨不清方向，一个人突然从洗手间侧出，拉住了他，一把扯进旁边一间小屋内，从里面锁上了门。 门内漆黑一片，叶则仗着自己如今非同一般的夜视能力，认出这就是那间工具间，旁边的人是宋栩然。 他再次松了口气。 宋栩然已经拿出了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小黑屋里瞬间有了微弱的光亮。 叶则却猛地意识到自己如今是怎样的外形容貌——在任何人眼里，他根本不是叶则而是一个长相漂亮非常的女孩子啊！ 他提心吊胆起来，小心翼翼地偏过脸看着宋栩然，抿了抿唇道：“谢谢你救了我……你认识我？”他还记得宋栩然动作仔细地收起了自己买的那本《璀璨》杂志，还说女神什么的…… 万一老宋真的喜欢我这个样子怎么办？万一他趁现在和我表白怎么办？不会不会，老宋不是那么轻率毛躁的人…… 不过万一呢？我是直接拒绝他比较残忍还是告诉他真相比较残忍？ 我不能接受啊……老宋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也不能伤害他…… 叶则心底百转千回，低着头，悄悄抬起眼睛偷觑着宋栩然。 宋栩然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雪亮，在暗逡逡的小屋内反射着刀锋一样的光。 他也不说话，直接伸手伸向了叶则的胸口。 叶则眼睁睁看着他动作，心说这流氓啊！难道我们不知道的时候这人面兽心的家伙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帅这么勾引女孩子的？ 不行！我要回去教育他！ 叶则觉得自己简直是和平的使者正义的战士。 他连忙伸出双手制止道：“你别这样！” 宋栩然默默看了他一眼，毫不顾忌地直接拨开他的手，用两指挑起他胸前那块玉佩。 那是一块样式普通的衔龙玉佩，唯一一样叶则变身后还留在他身上的东西。 宋栩然拈着那块玉佩，紧紧盯着叶则道：“这东西这世界上只有一块，被我送给了一个大麻烦作为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他说：“叶则，咱们回去谈谈。” 第13章 坦白从宽 那块玉佩确实是宋栩然送给叶则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当时宋栩然也说过类似“这玉佩只有一块，你好好戴着”之类的话，但是他向宋妈妈和叶妈妈交待玉佩来历的时候，都说是自己春游的时候和他们市平贯山上的老和尚下棋赢的，是开过光的。老和尚看他有缘所以送给他。 宋家和叶家对自家孩子其实都是采取放养政策，根本没人知道宋栩然底细，都觉得我们阿然这么优秀，当然什么都好，下棋赢一块玉算什么，而且这块玉看品质也算不上特别好，市价大概也就二百块左右，就都信了宋栩然，没当回事。 叶则却是知道，他们市平贯山那个笑眯眯的老和尚确实挺有名，也爱和人下棋，但是人家下的是围棋。宋栩然什么都好，但是棋艺实在不精，唯一会下的就是五子棋，连围棋具体什么规则大概都不知道。 难道他靠一手精湛的五子棋技艺折服了老和尚？ 所以叶则一直对这说法存疑，只是因为是宋栩然送的才戴在身上。没想到老宋他真的这么笃定这块造型普通的玉佩世间仅此一件，还凭此认出了他。 叶则不由心中惴惴，心道谈、谈什么啊？还不是给我单独做三小时思想教育？ 他听宋栩然用这种口气这么一说就慌了，简直想哭。 宋栩然还属于学生干部，是他们院团委主管思想教育的副书记，做思想工作工夫一流，自从他接任以来，全院递交入党申请书的数量增加了50%。以前各大社团及学生组织招新的时候，给人刻板印象的团委总干不过相对轻松自由能办有趣活动的学生会。后来他们这届的时候团委就把宋栩然往出一派，让他穿着黑西裤白衬衫往食堂门口一站，右臂还别着一个印着“团委”二字的红袖标。 旁边易拉宝上的宣传语是“想成为这样的男神吗？来这里。想和这样的男神一起工作吗？来这里。”低年级小同学们一看现在搞党团工作的都这么帅，纷纷报名。他们当日招新人数愣是硬压学生会等各大组织一头。 宣传语名义上是叶则写的，叶则是宋栩然手底下一个小喽啰，平时帮宋神打打杂，每周也要参加他们组组会。其实宣传语是组里另一个女孩子写的，但是以宋栩然严谨的性格，这种赚人眼球噱头性质的宣传语一向不给通过。 但是现在正经的标题又没有市场，写宣传语的女孩一急，随便写了一条市面上流行的标语，发给叶则，让他去找宋栩然，就说是他写的。女孩殷殷嘱托加威胁警告，告诉叶则不管使用什么手段，务必要让宋boss通过。 叶则一向属于窝里横那种，自从上了高中，对外人都是特别好脾气从来不红脸，不熟悉他的人都觉得这孩子挺乖还有点内向。但宋栩然不算外人，他面对宋栩然的时候就原形毕露了。 结果叶则一说宣传语是他写的，宋栩然简单看了看内容就点头通过了，十分轻松。 宣传语原作妹子听说之后简直一脸“sthefoxsay”，连连感慨现在果然是进入了男色时代。 而上一次宋栩然说“我们谈谈”，还是初二的时候叶则放学后甩了宋栩然，拿压岁钱去约隔壁班班花妹子一起吃饭，结果晚上八点还没回家也没和家里说，搞得宋叶两家大军全部出动找他。 找回来之后叶爸爸气得要揍他，已经开始抽高的宋栩然特别淡定地拦在叶则面前，有理有据地和叶爸爸说：“叔叔别，则则他现在正在叛逆期，我和他说说就好了。他肯定不会再犯了。” 成熟冷静地安抚完大人，宋栩然就转过身，以现在这种表情看着叶则说：“叶则，咱们谈谈。” 往事不堪回首。 离变身效果过去还有十五分钟，外面寻找女神的人声已经渐渐远去、消失。 叶则就哭丧着脸蹲在小黑屋里和宋栩然一起等时间过去，趁此机会赶紧坦白从宽，把自己从在家里看到黑影开始直到遇到三白，三白的来历等事事无巨细一条一条明明白白地小声交待了一遍。 “恩。”宋栩然就蹲在他旁边，打着手电筒，偶尔应一声。 身为优秀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他面对如此怪力乱神之事接受得极为坦然，没有半点惊诧。 叶则倒是习惯了他这副样子，一点不感到奇怪。 他说：“我保证，就算时不时的得变一下妹子，天天活见鬼，我也依然坚持马列毛邓三科学发展观，不做任何违反国法家规的事。” 宋栩然瞥他一眼，笑了：“行了，别耍嘴。” 叶则知道宋栩然算是饶了他之前隐瞒不报之事了，不由喜笑颜开。说实话，有宋栩然在身边给他拿主意，他心中安稳很多。 三白自从听叶则讲到自己就开始暴躁不安，拿小翅膀拼命抽他，说他“实力卖队友”。 宋栩然把三白捏过来放在手上看了看：“我就说这只鸟怎么这么黏人，你来图书馆它还要钻书包里跟来。” 叶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能认出玉佩……那你早就知道是我？” 宋栩然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叶则怒了，站起来：“那你之前都是在逗我？！” 宋栩然跟着站起来，冷静应道：“恩。” 什么时候一个人能随便逗另一个人？ 当对方实力碾压你的时候。——by叶则 虽然他现在一个月光之箭就能戳死宋栩然，但是他能对老宋下手吗？不能。那可是老宋，是他叶则过命的兄弟，他俩平时打归打，谁要是敢动宋栩然他第一个冲上去揍丫的。 叶则气不过，挥着拳头擂了宋栩然两拳，结果他现在升级了力量增强手劲变大，竟然打得宋栩然一个踉跄后退两步。 “咔嚓”一声，宋栩然又踩坏大妈一个簸箕。 簸箕破裂声中，叶则恢复了原貌。 两人买簸箕的路上，叶则问宋栩然：“你怎么想到下来找我了？” 宋栩然：“你去洗手间半天不回来，我正准备去捞你，就听见你搞出来的动静。” 他看着叶则，伸手抹去他额头上蹭到的灰，道：“女神大人，下次长点心眼，也让我省点心。” 叶则毫不犹豫地答应说好，然后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宋栩然，问老宋今天晚上咱们吃啥？ ———————— 这次两人赔簸箕的时候就熟门熟路了。清洁大妈见是熟人，忍不住教育他们：“挺好的两个小伙子，干嘛没事干老去我那工具间里猫着，又没灯，黑咚咚的。” 旁边路过的学生都不由侧目看向两人。 第14章 实力虐鬼 如今自媒体高度发达，“万元侧影女神”出现在岳州大学老图书馆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叶则和宋栩然出门的时候还能看见记者模样的人在图书馆门口打转，他们没有学生卡进不去里面，但也不愿意浪费这个机会，最近神秘银袍少女之火是有目共睹的，只要是关于她的消息就能有不少的流量和点击。 有人当场就拉着目睹了其出现的学生要做“简单的采访”，还有的不甘心白来一趟，眼看着侧影女神这方面问不到什么再有价值的消息，甚至开始做起了方才突然昏倒的同学的报道——《高校学子暑假期间图书馆突然晕倒，教育改革是否刻不容缓？》。 叶则和宋栩然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四五个记者团团围住最先发现叶则的那个法学院学弟，学弟正在和他们据理力争：“……你们这种做法是侵犯他人合法权利的，是不对的，你们不能这么追查一个普通女孩子的*……对于这件事我无可奉告……再不赶快离开我就要叫保卫了……” 还没等他叫，一队三个保卫小哥就出现了，马上把几个记者请了出去。 叶则大摇大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没有引起半点注意。 他和宋栩然说：“那个学弟还挺可爱的，再冷静聪明一点嗓门小一点就好了。” 宋栩然转过头看看他：“哦，突然见到心目中的女神，一时激动在所难免吧。你不是还想要女神联系方式？要不要我告你？” 叶则恨恨看着他，他总觉得这件事能被宋栩然嘲一辈子。 他说：“要死一起死，要火一起火。我回去就到最大的论坛上发匿名爆料贴，神秘少女不是岳州大学学生，她屡次出现在附近是因为她男朋友在这里，她男朋友就是岳大经济学院金融f02班宋栩然。” 宋栩然看他一眼，突然闭上了嘴。 叶则得意地在前面走着。 现代媒体是神通广大的，而当今媒体很多时候更是没有职业操守的，一切以引人注意夺人眼球为第一准则，辅以耸人听闻的标题，甚至不考证事件本身的真实性，或者是对一客观事件肆意进行自我歪曲和主观解读。 不知通过什么渠道，他们也挖到了确切消息——灯下美人不是岳州大学学生。如今“女神”一词被用得泛滥，根本不是特指，而是泛指。如今全身照也放出来了，再加上修饰词叫“侧影女神”也不太符合，“万元女神”更俗气。《璀璨》在《她！到底是谁！》就做主结合照片意境，给为自己带来无数流量的神秘少女起了一个带些古韵又通俗上口的新称呼，“灯下美人”。这代称也迅速被大众所接受。 得知灯美人不是岳大学生后，很多人都有了和叶则近似的推测——常来这面还进人家图书馆，说明有亲朋好友在这里——十有*是男朋友。 老图书馆因为年代久远，安在的里面监控也比较少，只有在进门处和一楼二楼必经的走廊处有安装。学校当然不会把自己的监控给媒体看，但却管不了负责看监控的保卫人员重看当天监控录像。 好奇心浓重的保卫小哥把当天监控翻来覆去看了三遍，都没看到灯美人一片衣角，这意味着她没有进图书馆，也没有出去，但是那么多学生看到了人也不是假的。 小保卫突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有点慌。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灯美人那种气质不像是鬼，更像是书中生出来的仙子，就算是鬼，也是倩女幽魂。他又不方了，高高兴兴地回家吃饭去。 叶则和宋栩然也在吃饭，两人面对面，宋栩然图方便给他做的炸酱面。 叶则夹起一筷子面条，突然顿住了，小心翼翼对宋栩然道：“老宋……你身后有鬼。” 就是昨天晚上被他打跑那只青面鬼。 他筷子一扔，面条掉回碗里，正准备发月光之箭保护宋栩然，就见宋栩然特别淡定地回头和青面鬼对视一眼，然后转过头问他：“哪里有鬼？” 宋栩然看不见。 有了这个认知的叶则马上道：“就在你身后，你快躲开！”抬手就要发月光之箭。 宋栩然果然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退到一旁，然后二话不说举起自己刚坐的椅子向身后位置虚空砸去。他今天穿着半袖衬衫，上面还松松垮垮挂着一条黑色细领带，回来忙着做饭也没顾上换，此时出手一砸，领带向另一边扬起，无比潇洒帅气。 叶则都看傻了。他眼睁睁看着那把椅子砸上了那青面鬼没有鼻子的苍白平板的脸上，随后自己的月光之箭才没入它的胸口。 他觉得他要是鬼都不敢再来了。虽然不敢肯定宋栩然的攻击对它有效，但是想象着就很疼，这种鬼、灵不都是精神体吗？精神体应该想象力很丰富吧？ 宋栩然举着椅子转过头问他：“还在吗？” 叶则抿着嘴摇摇头。 宋栩然把椅子重新归位放好，坐下来招呼叶则：“好好吃饭，你举着手干嘛呢？” 叶则一点都没有“老子刚才救了你一命”的自豪感。第一青面鬼两次出现都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举动，第二他总觉得他们老宋实力虐鬼，精神伤害max。 晚上宋栩然去浴室洗澡，叶则坐在客厅里和三白分析问题。 他们一致认同图书馆黑气事件是有组织有策划有预谋的恶*件。 三白说：“我觉得……这种举动更像是一种试探……岳州大学附近可能有他们想要的人或者东西，才会被当做目标。但是我也不了解具体情况，猜不到这背后是什么人什么力量，则则你可以和本市及周边的各种异能者修炼者多多联系获取信息，我有一种感觉，自从西山一行之后咱们就被盯上了。” 三白难得这么有根据地郑重发表意见，叶则也不得不重视，上次西山分别之后法修有留给他自己联系方式，叶则直接问他在哪里可以获得其他修炼者及各种妖魔鬼怪的动态及消息。 法修给他推荐了一个地方，叫三木书屋，位于老城区一条街上，据说是本市最大的修炼者集散地，不仅可以获取消息，还可以买卖物品、招募人手或领取任务等。 周一宋栩然去实习公司上班，叶则带着三白坐地铁去了三木书屋。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熟人——西山幻生龙藤洞窟最先跑掉的顾明风。 小伙子看见叶则也有些尴尬，他早得到法修三人也跑出来了的消息，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见面。 他举起手，对叶则道：“事先声明，顾家有祖训，只挣钱不救人。那天的事你别怨我也怨不到我，反正你也不能在这杀了我，杀了我你也承担不起后果，所以能接受的话咱们继续做生意，心有芥蒂不能接受你就出门左转有公交站台。” 他点点头补充一句：“没错，这三木书屋就是我顾家开的。” 第15章 神魔异宝 “只赚钱不救人”的确是顾家祖训，到底从哪一代开始传下来的外人也不甚清楚，但是他们跟顾家人一起出任务时，都明确地知道危难之际不要指望顾家人冒着自身安危来救你。 所谓无奸不商，顾家钱赚得奸，也赚得明明白白的，他们囤积居奇，能赚你三块绝对不肯赚你两块九，但他们又极讲诚信，从不做两面三刀背后阴人的事。有人说过一句“顾家都是真小人，没有伪君子”，被当时的顾家当家笑眯眯回了一句“谬赞，不过道不同而已”并吩咐以后该人来顾家买东西都加收5%的价，其锱铢必较由此可见一斑。 许是感念当日相救之义，介绍叶则来这里的时候法修倒是把这些都明明白白告诉他了。 叶则走进来坐下，摆摆手：“没芥蒂，来做生意。” 顾明风看着也和他差不多大，甚至还小些，却一副场面上生意人的做派，在叶则对面沙发上坐下翘起腿道：“只要来做生意的，顾家都欢迎。” 叶则单刀直入，把三白的问题抛给他：“你知不知道岳州，或者更确切点，岳州大学有什么值得人垂涎的东西？” 顾明风缓缓看了他一眼，转向旁边一老伯道：“云叔，查一下这位叶同学的个人信息！” 那云叔拿着一台样式老旧的台式机噼里啪啦敲了几下，声音平板地回复道：“叶则，出生于19xx年10月10号，父亲叶大浩母亲刘芳芳……曾就读于爱心幼儿园、爱心小学……” 顾明风打断了他：“有没有问题？” 云叔：“没有。” 叶则听着不对劲：“你们侵犯我*？！” 顾明风嗤之以鼻：“这年头这还叫*？都算公开信息好吧？你去办*身卡还得提供姓名生日身份证号呢，去隔壁kfc炸鸡排办个入职手续也得提供个人履历吧？在顾氏产业，这就叫规矩，从春秋时期开始就这样了，我们叫知根知底，要不然你心怀不轨重要信息敢告诉你？” 不管什么时候，顾明风永远都有理。大概这就算店大欺客。 叶则摆摆手，示意他算了。 顾明风又道：“消息不能免费提供给你，要花钱买的。” 叶则：“多少钱？” 顾明风：“看质量了，你刚才问的这个，至少值十块上品能量石。” 叶则有些为难，他连能量石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顾明风貌似无奈道：“算了算了，看你也不像拿的出来的。看在咱们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份上，你又是新客，我给你个特别优惠，你免费接我们一个委托任务，我送你三条你想知道的消息，如何？” 叶则想了想，同意了。反正按照三白的说法，做这些任务都有助于他升级。 顾明风一笑，把他请到了内室。 云叔泡了两杯茶端上来，顾明风出于好奇，先问了叶则问这个问题的缘由，叶则简单讲了图书馆事件和自己的推测。 顾明风向后面不知道什么妖兽皮毛做的长毛垫子上一靠，突然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看我年轻吧？其实我比你大多了，我今年都三十多了，负责看守岳州这间铺子也有七八年了，就是心态年轻，见谁都说我十八，是个九零后。” “像岳大这种百年老校多少都有些邪门的地方，也有自己的镇校之宝，有时候这镇守学校的可能只是一棵树、一块石碑等看起来不太起眼的东西，但要说里面藏着什么令人觊觎的……我还真想不出来。” “不过如果把范围扩大到岳州市及其周边，我倒是知道有一件东西人人都想要。这消息倒是不值十块上品灵石了，因为价值虽高，知道的人也多，算得上是全球修炼者公开的秘密。我也不占你便宜，看你小子什么都不懂，就免费再给你讲讲基本常识。”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许多：“这个世界上有普通人，也有我们这样的人，虽然修炼的法门不同，但是都可以统一称为修炼者。最顶层的修炼者和最底层的修炼者差距很大，但无论这差距多大，我们还都和普通人一样，是个人。那些觉得自己不是一般人的，渐渐的也就真的不是人了……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天地灵物、妖魔鬼怪，种类不一而足，数不胜数。但在这全部的生灵之上，还有更强大的存在，在我们的神话传说里，这种存在被称作‘神’‘魔’。” “但其实所谓的不过是一种存在，与人为善得人信仰者即被奉之为神，为恶者即被斥之为魔。其实一念，祂们也和我们一样有喜有怒，阴晴不定不定，今日为神，明日即可为魔，其心意难以揣度，其力量可毁天灭地，我们也只有敬之远之。好在现在大多数强大都已销声匿迹，倒不会引起太大问题。” “但是就在两年前，有一件级异宝现世，彼时潮汐混乱，天下异象林生，全世界修炼者都被震动了。你道为什么这两年岳州市这么混乱，从各国来的修炼者这么多，各种试探层出不穷？因为岳州是国际金融中心？”顾明风笑了，“都是因为这件东西。他们追寻至宝的力量波动而至，将范围就划定在岳州附近。只不过这种宝贝降世后都有自我隐匿的效果，因而至今没被找到而已。” 叶则悄悄问三白：“他们说的不会是你或者你的小伙伴吧？” 三白不屑地扬起头：“我和他说的根本不是一个种类。打个比方，我是大熊猫，那家伙说的是大钻石，能比吗？” 叶则问顾明风：“这东西你不想要。” 顾明风情真意切道：“不想要，要不起。因为我还知道只有少数人知道的关于这东西的更详细的信息。” 叶则看着他。 顾明风说：“这消息你现在无论如何买不起，所以少年，好好加油赚钱吧，你努力接任务奋斗三十年，攒下的身家大概能换这消息的一半。” 叶则经顾明风提醒回家后查了□□，果然发现清缴西山蝙蝠洞窟的十万元酬劳已经打入卡上，据顾明风说很多修炼者嫌弃只发钞票不发能量石都不愿意接这种任务，不过叶则一点也不嫌少！ 他拿到钱，先替宋栩然预交了半年的房租。 宋栩然一回来，就看见叶则大模大样坐在沙发上，面前茶几上摆着一张银/行/卡。 宋栩然问他：“密码你干嘛？” 据说用自己的生日容易被盗，所以宋栩然的全部密码都是叶则生日，叶则所有密码都是宋栩然生日。宋栩然就给叶则起了个外号就密码，但凡见到银/行/卡等和密码有关的东西后就会想起这个称呼。 叶则给他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总结陈词：“老宋我以后也可以包养你了！” 宋栩然一点都不觉得屈辱，眼波一闪道：“哦。” 第16章 韭菜辟邪法 叶则得到不少信息，但他还是抓心挠肝想知道那件东西的具体消息。 顾明风打死不说，倒是麻溜地扔给他一个免费任务以偿还消息钱。 任务要求要下一个古墓。 因为晦气而且这种地方一般比较邪性，这种任务报酬一般比较高，顾明风果然不吃亏，尽可能地利用了这一条件。 叶则跟着去了，临到墓洞口要求关机的时候想起来给还在加班的宋栩然打去电话。 他说：“老宋，我又得接个任务，短则一天，多则一个星期回不来。” 宋栩然在那面骂了一句，然后问他：“你去哪？” 叶则：“下个墓。” 宋栩然话唠又犯了，唠叨起来没完：“我说现在全国拍什么《x吹灯》《d墓笔记》还有各种神神鬼鬼片的剧组不下十个吧？他们搭个墓道的景可贵了。还有你知道考古系学生教授现在想下个墓实地学习考察一下申请得多困难吗？你去个古代陵园还得收门票吧？这么多人抢着干的事干嘛非得你干呢？叶则你别干违法乱纪的事啊……真是的，公安也不管管。” 叶则：“公安管了，你别随便冤枉。” 宋栩然：“恩？” 叶则：“前天的新闻，有个地方抓起来30多个盗墓的，底下第一条热门评论就是‘摸金一门不能全折在这儿’。你搜索一下，能查着。” 三天之后叶则回去了，宋栩然正好休息在家，接了电话泡了一澡盆韭菜水，等叶则一回去就给他抓住扒了衣服摁澡盆里不许出来。 叶则坐在浴缸了扑腾：“老宋你这什么水啊？这啥味……” 宋栩然衣冠宛然站在浴缸旁边，一手按住叶则肩膀，一手卡着他腰：“韭菜水，驱邪去晦气，好好待着，不泡够半个小时不许出来！” 叶则愣住了，连挣扎都忘了：“……老宋……人别人家驱邪不都是什么艾草艾叶草木灰黄符水的吗？”怎么你这就是韭菜水？ 宋栩然冷冷一笑：“他们那是封建迷信，我这是科学道理。” 叶则狐疑地看着他。 宋栩然无所谓道：“不信你现在出去找只鬼，看看它到底是怕哪个。” 叶则张了张嘴：“……你怎么不索性用烂榴莲泡水？” “烂榴莲泡水？！你怎么想出来的。”宋栩然斜了他一眼，继而道，“而且你上街看看，韭菜多少钱一斤，榴莲多少钱一斤。真是的，到底会不会过日子……” 叶则觉得他就应该把宋栩然这副神经病不正常的样子公之于众，让所有被他蒙骗的亲朋好友都看看老宋他真正的样子。 结果泡完之后宋栩然又要求他洗两遍澡。 叶则：“……” “我是让你驱邪的又不是驱我的。”宋栩然论据充足的样子，眯起眼睛，“而且水电煤气费都是我付，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叶则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乖乖又蹲回去洗澡了。 二黑站在鸟架上睥睨他。 人模人样的，就是脑子不够用。被骗了十多年也活该。 不过它也怀疑叶则的脑袋是被宋栩然养残的——正常人类真的会这么蠢吗？物种不同请恕它真的不知道。 叶则洗得白嫩嫩后出来吃饭。 宋栩然早包好了饺子，韭菜馅的。 叶则毫无心理阴影地吃了二十八个。 他一边吃一边感动地称赞：“老宋你包的饺子真好吃！” 宋栩然被夸得都不好意思追究教育他的吃相，只能安抚道：“叶则，你慢点吃，我不吃了，剩下的都是你的。” 叶则一边吃一边“嗯嗯嗯”狂点头。 和他一起下任务的都不是正常人，他们都不吃正常食物只嗑/药的！就是嚼一种丹红色的小药丸就顶饱，功效貌似小说游戏中的辟谷丹。 自认为是正常人的叶则跟着他们连嚼了三天，觉得心理上那种饿简直是难以抵抗，见着宋栩然端着饺子来投喂就把新仇旧怨全忘了，只恨不能以身相许。 叶母就曾经和叶父抱怨过：“你儿子有奶就是娘，一点都不听我的话，跟我还不如跟隔壁阿然来得听话。” 叶父嘿嘿笑，说是谁让你没隔壁阿然会做饭。 叶父叶母都在一家国企上班，部门不同，彼时叶父出差，叶母几乎不会做饭。恰巧隔壁身为当地会所合伙人的宋妈妈也出差，宋父正在学校忙课题，天天加班到九十点。于是做饭的重任就落到了宋栩然身上，叶则天天去隔壁蹭饭，根本不愿意回自己家吃自己妈做的饭或是跟着叶母去外边吃。叶母说了几次也没办法，只能每天给买好菜肉送过去，自己孤单地吃食堂和叶父煲电话粥。 等宋母回来了，叶母不由得连连夸赞宋栩然，甚至说是只可惜阿然不是女孩子，要不嫁给我们则则多好多般配。说完她自己先笑。 宋母听了不乐意了，倒不是重男轻女，但怎么的有点不乐意自家那么优秀的儿子被说得去给别人家孩子做煮夫一样。她常出去和别人谈合作，比叶母会说话，就开玩笑道：“则则要是能嫁给然然不也挺好。” 叶母没心没肺的，听后还附和一句：“唉，是也挺好。可惜傻小子没这福分。” 结果两人上了大学，还是得宋栩然给叶则做饭。不仅做饭，还包全部家务。 叶则自认这绝不是因为自己懒，而是因为宋栩然太追求完美太勤快。 作为一个男孩子他从前是不稀得相信算命、星座那一套骗小女生的把戏的，直到他高中有一天心血来潮和同桌打听了一下。 同桌姑娘告诉他：“宋栩然啊，处女座啊，全年级女生都知道，学妹都知道，叶则你居然不知道？” 然后吧啦吧啦给他科普了半天。 叶则点点头表示明白。 同桌又不问自答：“你是天秤座哒，你们还算般配啦，但是你要多多配合他多多争取啦，实在不行就用点非常手段先得到人再得到心反正你们住得近又老在一起机会多得是啦……宋栩然很抢手的啦，不要以为一起长大又是隔壁就万无一失……” 叶则忍了又忍，最后忍不住道：“李弯弯……你能不能改改自己的宝岛腔？” 综上所述，叶则自此以后坚信不是自己太邋遢，而是宋栩然强迫症。 第17章 宋氏鸡蛋羹 不过这次任务还是有好处的，其一是同行的一人认出叶则所用的光属于一种“圣光”，在古今中外所有光属性的技能中，都算是比较厉害的，较为罕见且有特殊功效，具体功效还有待摸索；其二则是经过这一趟，叶则等级终于得以提升，新得到的技能点也足够他学习自己梦寐以求的飞行技能——月辉之翼。 叶则也开始正式在顾明风这里接任务领取报酬。 —————————— 子夜，月上中天，十五层高的公寓楼上，身穿淡银色祭祀袍的少女迎风而立，夏风扬起其一头柔顺的黑发，淡金色的月辉在她身后勾勒出巨大的翅膀形状，宛如梦幻。 少女扬手，一道镰刀虚影瞬间出现，破空劈下，狠狠斩在面前半空中的红皮邪魔身上——光影对撞，邪魔瞬间化作飞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现在对付这种低等邪魔已经绰绰有余，三不五时就接一些这种清理工作，清理三五只之后就能换一颗下品能量石。 叶则在修炼界可是实打实的赤贫阶级，在普通人里也称不上有钱。大部分修炼者看不上清扫蝙蝠洞窟那样十万左右的小钱，但不代表他们看不上人间财富，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则可以形成人间势力，这对他们行事也大有裨益。比如顾家，无论在修炼者界还是在普通人中都算是富商巨贾，有钱有势的阶级。 叶则收了工又在天台上吹了几分钟风，等变回了自己本来的样子才向家中飞去，飞到楼顶上，再从上面的楼梯慢慢爬下来。 打开门，客厅里亮着灯，宋栩然翘着腿，在看晚间新闻，明显是在等他。 叶则瞬间激动又感动，冲过去靠着宋栩然在他旁边坐下，谄媚地问道：“老宋，你还没睡啊？” 宋栩然瞥了他一眼，应道：“恩。” 叶则又往过蹭蹭，紧挨着宋栩然仰起头嘿嘿一笑：“老宋，那啥，我饿了，你看着给我弄点吃的？” 出去飞了这么一大圈，又正是年轻精力旺盛的时候，叶则这样没法不饿。 宋栩然没理他，直接站起身大步往厨房走，打开冰箱门问：“想吃什么？” 叶则：“鸡蛋羹！” 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像早有预谋似的，连忙补充道：“大晚上的，简单弄点清淡的就好。” 宋栩然挑了两颗鸡蛋出来，放在手里掂了掂，转头问他：“两颗够不？” 叶则踮起脚观摩了一下那两颗蛋，偏过头去，假装看盥洗池，眼神游移道：“两个有点不过瘾吧……” 宋栩然默默又拿出两颗鸡蛋，看着他道：“三颗的话碗就放不下了，用盆的话至少得放四颗。” 叶则当即拍板决定：“行，那就四颗！” 叶则想起来自己小时候，为了骗宋栩然给自己*蛋羹特意装病，他爸做的他还坚决不吃，点名要宋栩然牌的。那时候两人还刚上初中，叶父叶母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孩子给自己孩子做东西吃，还是宋栩然听说之后主动在家做好了端过来。 当着叶父叶母的面他一副团结友爱心地善良关心朋友的三好学生模样，等到进了叶则房间关上门宋栩然就变脸了，把鸡蛋羹往旁边桌子上一放，居高临下地对窝在床上装病的叶则道：“你要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装病不上学的事告诉叔叔阿姨和老师，到时候你吃不上鸡蛋羹，还要挨骂。” 特别幼稚的威胁，但对那个年龄的叶则特别有效。 他害怕地把被子拉上来盖到下巴，看着仿佛洞穿一切的宋栩然，问：“我要听话呢？” 宋栩然温和地坐到他床边说：“你要听话，鸡蛋羹都是你的，我也不会和任何人说，还会帮你。” 小叶则信誓旦旦地连忙道：“我听话！” 所谓的听话就是在“病好”之后给宋栩然洗一个月衣服。 后来还是宋栩然体谅他，宽宏大量地表示你手洗内衣就行了，其他的大件衣服我用洗衣机洗，不欺负你。 往事回忆起来都是泪。 叶则突然发觉现在的宋栩然好说话多了，他说想吃老宋什么条件也不提，大半夜地就奔厨房去了。果然过了这么多年，革命情谊越加深厚，老宋他也长大懂事不再仗着双商优势欺负自己了。 宋栩然打好了鸡蛋加水加盐上锅蒸，另一边不闲着，极勤快地取出冰箱里的贝肉、虾仁、黄瓜胡萝卜等，切碎了加作料熬成浓稠的海鲜卤汁，等蛋羹熟了便浇上去。黄白红绿四色相间，香味扑鼻，极为诱人。 叶则闻着就觉得更饿了。他觉得老宋就这点特别好，别管什么时间什么情况，只要干一件事，就绝对不含糊不马虎不打折扣地办好，即使是深更半夜被拉起来做宵夜也一点都不敷衍。 人和人的确是有差距的。叶则感慨，要不然怎么老宋是人人膜拜的宋神，自己就总沦落到吉祥物傻白甜的角色。 宋栩然一巴掌拍走叶则蠢蠢欲动的爪子，自己垫着布把还烫着的整盆鸡蛋羹端到餐桌上，塞给亦步亦趋跟过来的叶则一把勺子。 叶则简直是勺子在手天下我有，高兴得就差摇尾巴，连忙挖了一大块带着虾肉的金黄蛋羹，正要下嘴的时候突然想起宋栩然，抬起头狗腿地腼腆地对他笑：“老宋你不吃点？” 宋栩然摇摇头。 叶则：“你真不吃？” 宋栩然：“我真不吃。” 叶则开心地把整勺蛋羹都咽下去了。 吃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这样还挺没义气的，显得一点也不真诚。而且自从他回来宋栩然一直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好像心情不太好。 大厨还是得哄好了。 叶则又靠边挖了一小口蛋羹递到宋栩然嘴边：“老宋你吃点吧？” 宋栩然看了他一眼，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利落地张口把蛋羹吃掉了。 叶则：“你居然真吃！幸好我只挖了一小口……” 宋栩然翻了个白眼。 在一起这么多年，叶则他的关注重点就没对过。 也就自己有耐心，耗得起。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道：“最近你身上麻烦事也比较多，我实习那边的工作也结束了，趁着假期，报了个旅行团，咱们一块出去走走。” 他抬起眼皮用特别嫌弃的看大麻烦一样的眼神看着叶则：“……给你也去去晦气。” 干嘛老说我晦气…… 叶则纯属记吃不记打，又咽了口蛋羹，配合应道：“哦，好。” 第18章 睡姿问题 叶则吃完鸡蛋羹消了会儿食，睡觉的时候已经将近三点了。 第二天他是被电话吵醒的，抓过手机迷迷糊糊一看，才七点半。 打电话的是叶则高中同桌李弯弯，小姑娘现在在一市之隔的零州上大学，和叶则关系挺好，高中毕业之后也一直有来往。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李弯弯欢快的声音：“叶则叶则，你假期在岳州么？我这两天过去玩。” 叶则刚想说在，转念想到宋栩然昨天说报了个旅行团，于是转而道：“这两天不在，我要和老宋出去旅游。” 对面一阵沉默。 正在这时旁边的宋栩然被他说话声吵醒，抬起手揉了揉眼睛，转头朝向叶则，犹自不清醒道：“谁啊？” 那边李弯弯也听到宋栩然声音，问道：“……你身边男人谁啊？宋栩然？” “对呀，”叶则理所当然道，“不是他还能是谁。” 对方骂了句粗话。 叶则：“姑娘家家的说话文雅点，还有你天天瞎想什么呢……” 他和宋栩然待久了，引经据典举例子做思想工作的本领多少也学到一些，但是一时想不到好的例子，便随口道：“你看人最近特火的《美国队长》，里面冬日战士和美国队长不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感情特别好，说明这种现象在全世界都是普遍存在且得到群众认可的的，怎么就你老用不正常的眼光看我和老宋……” 李弯弯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瞧你找这榜样。” “行了我不打扰你和宋神游山玩水了，等你有时间来零州找我玩吧。”说完利落地挂上电话。 昨晚空调开得时间长，此时屋里还有些凉，叶则扔了手机翻了个身，露出来的上半身觉得冷，便直接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宋栩然：“这我被子……回你被子里去。” 叶则被子大半个都掉到地上了，只剩下一小点搭在腿上。他挂了电话困意就开始上涌，此时才懒得捡被子，索性把自己最后那点被子也踢了，不管不顾地挤进宋栩然被窝里。 宋栩然看着硬挤到自己胸前的大脑袋，简直不知道该把它推开还是自己滚开。 “喂，叶则，不带你这样的。” 他说着，但是叶则已经睡着了，即使还带一丝清醒也懒得理他，十足十仗着宋栩然应该不可能把自己踢出去。两人都是标准的单人被，只有一米四宽，为了抢占温暖空间，叶则腿还搭上了他腰。 最后宋栩然决定就着这个姿势睡觉，就当他也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 叶则一觉睡到中午十一点才清醒过来。 宋栩然还睡着，姿势端正，眉头却微微蹙起，似乎睡得不甚安稳。 叶则醒来才发现自己不仅抢了宋栩然被子，还压着人家当抱枕。 他赶快退到一边，乖乖伸手捡起自己掉到地上的被子，拉到身上老实坐好。 被他动作惊扰到，宋栩然马上也醒了，想坐起来，腰部却传来一阵酸麻。他重新靠躺回去，眼神瞟着叶则，淡淡问：“叶则，你睡觉是不是又不老实压着我了？” 叶则觉得他口气不对，看似随意实则充满了威严和压迫感。他连忙抱着被子特真诚地否认道：“哪有哪有，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宋栩然也不说话，就看着他。 叶则挺不好意思，自己也觉得自己演技拙劣，讪笑着腆着脸凑过去伏低做小状道：“宋神，小的给您揉揉腰？” 宋栩然点了点头，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叶则知道自己从小睡觉不老实，比不了宋栩然那样睡着了就特别规矩文雅动也不动的样子。两人从小到大，只要睡一块的时候，十次里有五次他得滚到宋栩然身上去，还有三次上半夜滚到地上被宋栩然捞上来，下半夜潜意识里长了记性就又滚到宋栩然身上。 积年累月的锻炼之下，别的本领不敢说，给宋栩然揉腿揉腰揉肩膀的本事可不差。他如今有了异能，精力更加充足，手下也一点不吝惜力气。 听到响动的三白飞进来看了一眼，又用翅膀捂着眼睛飞走了。 叶则眼见宋栩然舒服地眯起了眼，下颌线条也舒缓了许多，便凑过去问道：“老宋，咱们旅游去哪啊？走几天？” 宋栩然伸手按住他的手：“好了。去西开省，五日游。” —————————— 闹市一处高级写字楼里，西装革履的助理正在向上级汇报工作。 “陈总，能使用圣光的人已经找到了，日常身份是岳州大学经济学院金融02班的学生，叫叶则。” 另一同样装扮的西装精英男道：“陈总，顾家那边在岳州最近又多一个修炼者，最近消灭了我们很多低等魔物。” 被称作陈总的男人默不作声翻着宽大木质办公桌上的文件，半晌后道：“我知道了。” 第19章 洗脚问题 西开省位于大陆最南端，濒临太平洋。宋栩然报的旅行团是在当地酒店集合，自行买票过去。 叶则正盘算着上飞机要带点什么，什么直接打包托运，宋栩然走过来告诉他别费工夫了，他买的票是动车卧铺。 价钱和机票一样，时间是飞机的三倍。 叶则问他图啥。 宋栩然告诉他这样可以躺着过去。 叶则顿时觉得果然还是老宋英明。 到达当地之后两人先在酒店集合，导游很年轻，和叶则他们学校快递小哥一样帅，自我介绍姓牛，是当地初中的数学老师，大学的时候陪朋友去考导游证，结果朋友没考上，他考上了。后来毕业阴差阳错当了老师，每逢寒暑假就兼职做做导游。 叶则觉得牛导游很有想法。 两人自然被分配了一间双人间。 叶则一进去四处瞄瞄，道：“还挺好的，看上去挺新的。” 突然他皱皱眉，一脸尴尬道：“老宋，浴室怎么是透明的？” 宋栩然淡定地站在浴室门口看着里面可以放下来的竹帘子，就不告诉叶则，反而镇定道：“现在流行这样的设计吧。再说你怕什么，我又不会看你，也不是没看过你。” 叶则想想也是，他和宋栩然还是真·光屁股长大的，彼此之间真没什么可防的。他都知道宋栩然腿上胸口上还有后腰各有一颗小痣——宋栩然后腰上那颗痣是后长出来的，连他妈都不知道。 晚上叶则从浴室出来，宋栩然正在看当地新闻。 电视上是一个西开省的高级官员，老头大概有将近六十岁了，看上去却精神得像四十岁的人，身材保持得当，他正在一个类似座谈会的场合进行讲话：“我曾问过我们高校领导对自主招生改革等问题的看法……我个人的看法是，高考制度一定不能变……我也曾在各种会议上大声疾呼，但是有时人微言轻……” 宋栩然见叶则出来了，便进去洗澡。 叶则和三白说：“我觉得这爷爷想得还挺清楚的，起码贴近现实。我也觉得高考挺好，展示人和人之间差距和不平等的机会太多了，把不同的人放在同一个台子上的机会却不多，你知道不，我高中和我关系挺好一哥们……” 三白拍拍他：“别发表意见了，你看注意他身后。” 这时电视正好放了一个会场全景，可以清楚的看见，距离讲话老头的影子背后，另有一个极为清浅的淡灰色巨大的近似兽类的影子，张牙舞爪，蠢蠢欲动。老头的影子在巨大的压势下已经颤颤巍巍缩成一团，而他本人却一无所觉。 三白板着严肃的鸟脸道：“如果不是我，一般修炼者大概发现不了那个影子，操纵那东西的家伙应该不简单，而且敢动到一方主政者了，我看西开省这一趟不会太平……” 三白冥想片刻续道：“电视上那个老爷爷就和咱们在一个市，看样子那个兽影已经纠缠他很久了，他的影子很快就会抵不住被吞噬融合掉。事不宜迟，则则你得先去把那个兽影处理掉。” 叶则可怜兮兮地抱着腿：“……我不是出来旅游的吗，可以不管吗……” 三白看着他不说话。表情居然十足十像宋栩然，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学的。 叶则叹口气站起来套上衣服，趿拉着旅馆的纸拖鞋就往出走，路过浴室问道：“老宋，我要出去一趟，给你带点吃的回来？你想吃什么？” 宋栩然想了想：“你看着买吧。早点回来，导游说了明天早晨七点半集合。” ———————— 三白介绍说这兽影属于噬影摄魂兽，战斗力不强，却极为古老稀有。它们能潜伏在人的影子中，不知不觉地将人的影子吞噬掉，然后再慢慢取代这个人。那个老爷爷算是凡人中精神力比较强的，普通人如果被这种兽缠上，恐怕连三天都撑不了。 老人家这个时候已经睡下了，叶则的圣光技能对这类暗影类魔物都有伤害加成，借着月辉之翼，悄悄潜入将噬影摄魂兽逼出比想象中还要容易。进阶之后的三道月光之翼向老人影子劈去，人影似乎受到感召有了些精神，微微直起身子，兽影却不堪忍受般扭曲挣动起来。但是它此时附在人影之上，却是躲无可躲。 叶则当机立断，又是一道月光镰刀和三道光箭接连向那影子袭去。那兽影也不贪恋，见势不对，立马舍了自己附身之所，轻烟似的从露台出向外窜去。 三白连忙提醒：“则则，追！” 叶则也跟着展开月辉之翼从阳台飞了出去。 西路市是西开省省会，又毗邻南海，交通便利，经济繁荣，从上俯视，可见万家灯火，一江曲水，高楼霓虹，俨然一座不夜之城。 那噬影兽本是无形之物，速度极快，叶则追不上它，咬咬牙在空中开了祭月，瞬间变为月灵圣女形象，因属性和技能等级加成效果，速度也大幅提升。 他紧追噬影兽在摩天大厦间穿梭，却见前方似是一高级公寓般的建筑，主人家却有心也有财力，将顶层天台改建成了一个郁郁葱葱的仿热带小花园，园中摆着一把太阳伞和一张圆桌几把欧式座椅，主人却悠哉悠哉地独自坐在桌边品酒。 叶则眼睁睁看着噬影兽穿进浓重的花木之后，心中一急，心念一动一只纸拖鞋便出现在他手上，被当做暗器冠以能量掷了出去，正砸在噬影兽背上，撞得它身形一滞——叶则每次变身，原本的衣物配饰除了宋栩然送他那块玉都会消失不见，但也不是真的消失，只要变身效果结束或者叶则有需要时，那些东西便会自动出现。 那魔物乖觉狡诈，眼见叶则速度骤然提升，自己猛然受袭，两人间距离一下缩小，便成心从那品酒人身上穿了过去，有意借障碍阻一阻叶则。那人肉眼凡胎，看不见噬影兽，只会觉得微风袭来，周身微凉。 但他却看得见叶则。 只见一个姿容姝丽、世所罕见的少女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仿佛是飞一样的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撞在了他的身上，道一声“抱歉借过”，就又闪过他不见了，快得让徐煜简直怀疑那是他的一场梦。 他隐约觉得那少女有些眼熟，仔细一想，才恍然那便是前些日子热度惊人的灯下美人。 是做梦，还是她真的是天外飞仙，亦或是有意策划借着自己炒作热度？徐煜皱皱眉，从草木丛中捡起一只鞋——一只白色的纸拖鞋，上书楷体的四个浅蓝小字“西开宾馆”，下面标注着拼音“xikaibinguan”。 也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心理，徐煜把拖鞋好好地保存了起来。 就当是证明他不是在做梦吧。不管有什么企图，既然是企图，那就有暴露出来的一天。 他等着。 演艺界的无冕之王·人气长盛不衰地位不可撼动的超级天王·n栖偶像影帝歌神·……·徐煜，垂下眼，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 叶则光着脚丫子给宋栩然拎回来三十个烤生蚝。 烤生蚝的老板很在意他光着脚，但又不敢问。 成功抓获消灭噬影兽变回原型的叶则高冷地扬起下巴，主动告诉他：“我刚从国外回来，那里人们经常在外走不穿鞋。” 老板：“哦哦。” 回来之后，宋栩然瞅着他灰扑扑的两个脚丫子，沉声：“洗脚。” 叶则：“不，我已经洗了澡了！” 宋栩然不说话，只看着他。 叶则直接耍赖往床上滚：“不行我飞了半天好累了困了动不了了要睡觉了明天早上七点半还要集合呢……” 宋栩然没说话，自己沉默地走进卫生间，不一会儿端着一个白色塑料盆拿着毛巾香皂出来。 他单膝跪在地上，拽住叶则的脚塞进盆里，仰起头掀起眼皮抬眼看着叶则：“恩？” 他声音很轻，只用鼻子发了一个音，叶则连忙直起身子坐起来，涨红脸拨开宋栩然的手：“好了好了，我自己洗。” 宋栩然没说什么退开到一边，坐在自己床上看着他。 他有一种恐怖的预感……如果他抵死不从，老宋他说不定真会自己上手…… 真是的，处女座死洁癖这种人真是没得救了。 结果洗完脚叶则又精神且充满活力地解决了二十个烤生蚝，彻底把之前的事全部抛之脑后。 第20章 龙 第二天上了旅游大巴之后叶则才发现宋栩然报的居然是一个情侣团。 宋栩然微微蹙眉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住得好，行程好，价格优惠，我们又正好两个人，为什么不能报？” 叶则放弃讲道理，再讲下去倒显得老宋他坦坦荡荡，自己真对他有什么想法还要避嫌似的。 他感觉自己简直要被李弯弯洗脑。 第一天是逛市里几个景点，赶上暑假又是周末，到处都是游客，叶则没看到什么，倒是觉得比平常还累。到晚上旅行团在海边一家酒店下榻，叶则吃过饭躺在床上就哼哼唧唧不想动，宋栩然拍拍他：“起来，趁着今天住海边，出去看看海。” 这一片其实都是石头海，没有沙滩，只能透过栏杆看下面汹涌拍击的海水与偶尔露出水面的黑色嶙峋礁石。 他们住在一个度假村酒店，离市中心有些远，叶则磨磨蹭蹭的，两人出来时也有九点多了，滨海小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道旁的路灯也不明晰，树木倒是颇有南国特点。他们微微一侧头就可以看见暗潮汹涌的不安分的海面，向左右两边眺望还可以看见璀璨的城市灯火，向前远望却只是一片邈远的黑，夜色和被夜色浸染的海水连成一片。 临海的栏杆修得低矮，中间还空出一大截，看上去极容易掉下去，叶则几乎不敢靠近。 宋栩然却不怕，临栏远眺，他穿着一身白色短袖休闲装，从背影看更显得身姿挺拔。叶则一想我现在都会飞了还怕掉到海里去？就也咬咬牙站到了宋栩然身边，从这个角度看，那一望无际的不断涌动的海水看起来更加真切，犹如活物。 叶则开玩笑般和宋栩然说：“我这么看，老觉得海底下像是有东西似的。” 宋栩然偏过头看他：“海里当然有东西。” 叶则还没来得及接话，就听三白小声道：“则则，你注意看，海里真的有东西。” 它小小的身子越过栏杆向远处快速悄悄飞去，凭借他们之间的牵绊，叶则也在意识里看到三白看到的东西—— 不远处的海域里，一尾须发俱全身形庞大的黑色海龙正在海中快速游动着，搅起海水阵阵波动。突然之间，它似是感应到什么，骤然停了下来，巨大的龙头探出水面，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此种龙吟凡人听不到，叶则却被震退了两步。 凭借肉眼，他几乎都可以看到它那抚动的幽亮龙须以及盯住自己的，暗黄色的浑浊眼睛。 他无来由抖了一下。叶则明白这是因为对方比他强太多，他不得不为对方威势所迫。 三白也飞了回来，站在叶则肩膀上打着小哆嗦。 唯一一无所觉的人是宋栩然。 他伸手扶住叶则：“怎么这么不小心。” 然后抬头望望天，用手接住一滴水珠：“真奇怪，突然下雨了。咱们赶快回去吧。” 叶则点点头，离开时控制不住地回头再次看向那方看似平静而普通的海域。 这个下面，藏着一只龙。 一只恶龙。 第21章 过山车 西开省滨海，经济又发达，此处也建有一座海洋主题乐园，名曰“威龙”，号称是全世界最大的海洋公园，自从三年前建成，每年都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 叶则他们旅行团的第二站就是去这里。 叶则看着海洋公园的介绍皱眉：“这公园和辣条一个名，这么low，能好吗……” 宋栩然看他一眼：“就你事多。” 威龙海洋公园据称一期建设投入五百亿，二期投入八百亿，现在三期建设还在进行中，不仅有来自世界各地的珍稀海洋动物，其他娱乐设施也很完善。 其中一个吸引人的亮点就是其号称全国最大最惊险的云端过山车。该过山车整整环绕半个园区，坐在上面就可以领略整个园区的主要景色和各大娱乐项目，最惊险的一段游客头朝下迅速下栽，下面就是公园的中心人工湖，在快要接触到湖面的时候才又陡然归正，继续前行。 过山车排队地点就在进园不远处，牛导游把他们带进来后直接带到了这里：“趁咱们来得早人不多赶快排队，再晚了这里就不好排了。” 叶则内心很纠结。他看着那上面冲上冲下高声尖叫的人心里就发憷，但是好不容易来一起，都买票进来了不体验一把又觉得可惜。 宋栩然突然伸过手来捏了捏他的手——一手冷汗。 宋栩然有些好笑，侧着头看他道：“要不咱们走吧，去看动物？” 叶则刚想点头，三白不乐意了，他还在从没有坐过过山车呢，只在电视上见过。他在意识里连忙催促叶则：“玩玩玩，你都会飞了还怕这个。” 叶则心说这不一样啊，他就算会飞他也没试过专门从那么高的地方头向下往下掉啊。不过三白说的也有道理，他又犹豫了。 这当口他们已经快要排到了，只见一位年轻妈妈带着一个五六岁正换牙的小姑娘过来，对工作人员微笑道：“她玩，我不玩，我在这里等她。” 工作人员面有犹豫。 妈妈补充道：“她一点都不怕的，刚才才玩完一轮，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工作人员看果然如此，才点点头，正好见后面站着两个看起来挺靠谱的年轻小伙子，就把小女孩安排到了叶则前面：“您一会儿和孩子坐到一起可以吗？” 虽然没有明确提出来，但也有拜托对方帮忙稍稍照看孩子的意思。 叶则自然没有推拒。小孩豁着牙抬起头冲他笑。 叶则更不怕了。心说这东西虚有其表，这么个小姑娘玩了几次都不怕，他怕什么。 过山车每排能坐五个人，小女孩被安排坐在最中间，宋栩然坐最右侧，叶则坐两人中间，左边是另一对同团的情侣。 坐好固定住之后，宋栩然就双手握住身前栏杆，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说起来从小到大每次去各种各样的游乐场，坐过山车这类设施的时候宋栩然都是闭着眼睛。他自我解释是恐高，不敢从高处向下看，但是又不怕高速旋转、坠落这些体验。 所以不管叶则玩什么，宋神眼一闭，都敢陪着玩。叶则当年第一次发现这件事时本来还很得意，终于发现宋栩然这小子也有怕的，但是后来发现只有自己怕了不敢玩的，根本没有他不敢的。 过山车起点是在水里，慢悠悠地前行，两边还能近距离看见展馆里的海豹海狮等动物。叶则心道这果然小事一桩，还挺美的，一会儿再坐一回。 谁想没过多久，过山车就开始缓慢攀升，叶则心里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意料之中的，车体整个攀升至最高处之后，极速滑下！ 重新归于平稳之后，叶则心中都是省略号。 旁边小姑娘特别兴奋地仰着头咧着嘴伸着手和叶则道：“这个是最小的一个坡，后面还有好多大的，还有一个最——大的……”她牙没长齐，说话漏风，咬字都不清楚。 叶则只剩下苦笑了：“……你能别剧透了不？” 一零后简直太恐怖了。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嘲笑零零后的都跑出来出道当偶像了。 一个大写的服气。 但是小姑娘太兴奋了，迫不及待地就想和人分享，她还就认准了叶则，每过一次起落就要和叶则讲：“……这个还不是最——大的，最——大的马上就要到了……” 果然，自上一次攀升后，车体只微微下落了一些，较为平缓地前行了一会儿后就开始继续爬升，直至爬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从这里看下去，不仅整个海洋公园尽收眼底，就连远处的地标大厦高塔、绿茵覆盖的小山以及眼波浩淼的海面都能清楚看到。 但这悠闲旖旎的情景不过持续了片刻。车体先是缓慢下行，接着便是不受控制般迅速直线坠落，下坠势头稍缓之时在半空中转了个圈，使人变成了头朝下的姿势，又接着不管不顾地滑落下去，尖叫声迅速响成一片。 叶则在旁边小豁牙兴奋地喊道：“最大的开始咯！”的时候就果断地闭上了眼。 过山车急速下坠，坠落轨迹几乎要成一条垂直的直线。众人离湖面越来越近，大多数人都紧紧握住了身前的把手，死死闭着眼睛。 恐高的宋栩然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睛，幽黑的眼睛里一片金色光华流转，尽是柔和。 他伸出了左手，稳稳地搭在叶则攥得关节发白的手上，轻轻握住。 眼睛一直睁得大大的小豁牙转过头来好奇地看向宋栩然，宋栩然向她微微一笑，右手搭在唇上比了个“嘘”的动作。 小豁牙似懂非懂地转回了小脑袋。 至于三白，它早在趴在叶则肩膀上体验第一个大下坡到一半的时候就受不了地嘤嘤嘤地使用飞行术飞走看动物去了。 叶则咬紧了牙关，体验到手背上的触感，还是忍着内心一片苦难悲怆在下落的无尽失重感中尽力张嘴说道：“老宋别怕，我在这里。” 宋栩然笑了。 他看着对方略微失去血色的脸，轻声应道：“恩。” 眼帘微阖，无声遮住了眼底那抹流金。 —————————— 叶则从过山车上下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牛导确实经验丰富，带他们来得早，叶则他们坐过一轮下来后排队的人还不是很多。跟他们同团同排刚才被吓得尖叫连连不停喊“我要下去”的小情侣此时又恢复了战力，正盘算着再坐一回： “再坐一回吧，再坐一回这个就值回票价了。” 说实话叶则心里也飘荡着“再坐一回”的野望，不过他用理智克制住了——其实是发颤的腿提醒着他现实。 飘荡了一圈回来的三白实力嘲笑他不经用的样子，好像当初吓得落荒而逃的不是自己。 叶则气得想揍鸟的时候三白迅速转移了话题：“则则，这里这么多动物，你正好可以试一试你的辅助技能。” 叶则疑惑地看向它。 三白解释道：“就是你可以像游戏里那样捕捉宠物，同样有一定成功和失败率。你现在这样的捕捉各种神兽魔兽的肯定不行，但是捕捉一些普通动物从它们那里获取些信息也是好的。比如关于咱们昨天晚上看到的那条龙。联系第一天的噬魂兽，我总觉得事情不会简单。” 叶则理解，就近走进人流比较少的海鸟馆，试了几次，成功捕捉一只黑头小鸟。 小鸟表示它刚从地中海过来，不了解当地情况。 三白愤怒地啄着馆里挂着的介绍牌：“骗人！这上面明明写着是北极的鸟。” 第22章 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叶则决定去捉一只海龟。在各种游戏中，各种龟类都属于比较基础的，大众化的，可携带时间长的宠物，附带血厚抗打等优点。 仔细比对过介绍牌后，叶则在一堆来自南美洲附近海域的龟种中成功辨认出其中唯一一只来自南海的本土龟。 结果他多次施用技能后依然没有成功。 南海大龟却说话了。它说：“我正忙着呢，别烦我。真是的，顾明风那小子也不派个帮手来……” 三白仔细辨认之后，嘤嘤嘤对叶则道：“则则，这不是普通海龟，这是一只在修炼的龟，得道之后就能变成龟仙人。” 叶则之前看它呆呆在水里飘的一动不动以为它在发呆，没想到人家在冥想。 他耳尖，此时赶忙问道：“你认识顾明风？” 海龟在展示区里竖起了身子，两只眼睛向下看着叶则：“你是他派来的？” 叶则解释说不是，他是来度假的，只不过在岳州的时候接过顾明风的任务。 “那正好，”核实了叶则的身份后大龟说话了，他的声音瓮瓮的，即使很着急开口依然是不疾不徐的样子，如一口陈年大缸，通过意识传递也震得人心下微颤，“我是修炼者协会大中华区南海分区的副负责人大龟，有件事要你帮忙，你可以回岳州领取报酬。放心我们都是全国联网的。” 叶则之前在顾明风那里做任务挣钱的时候也听说过这个修炼者协会，大中华区好像分为了东西南北中五个分区，顾明风就属于东部分区的一个小负责人，好像主管联络等事宜。南部分区找东部分区寻求支援最为便利。 “关于海里一条黑色的龙？”叶则试探道。 “差不多吧。”大龟似乎有些诧异叶则知道龙的事，但依然含糊着没有细说，只是道，“有一伙人看中了威龙海洋公园人流量大，要在这里攫取人类阳气。我也是隐约得到线报，并不清楚他们具体会在哪里动手，才伪装成展示龟埋伏在这里。但是我刚刚得到最新消息，他们很有可能选在今天。我原本布置好的两个修炼者也在昨天晚上失踪了，所以我希望你能代替他们尽力去保护海洋剧院的人类。” 威龙海洋公园的海洋剧院号称可容纳万人，实际座位数七千，每天会进行一场持续三十分钟的海洋生物表演——其实就是各种海豚海狮海豹海蛇白鲸以及人扮演的美人鱼表演汇集在一起，排演得更为精彩□□迭起而已。但是这演出名声在外，吸引很多人慕名而来，每天又只演一场，是以几乎场场座无虚席。 如果对方要收割阳气，那里的确是一个汇聚阳气的好地方。 有三白在，即使没有报酬，这种任务也容不得叶则不答应。 而他现在唯一的一个防护性技能就是月之守护，只有在“祭月”状态下才可以施展。 三白说：“你最近得到的技能点还没有用吧？全部用来升级月之守护。” 大龟觉得叶则实力稍弱，对他不甚放心，但是为今之计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海洋生物表演正午十二点准时开始，他们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来做准备。 —————————— 三白飞进剧场内勘察了现场情况，升级后的月之守护有效范围为方圆500米，勉强能护住观众席，但要求叶则必须尽量处于舞台正中央的位置。 三白变成了一个两座长的大白色玩偶，主动躺在了靠近中间的位置上占座。 叶则和宋栩然找了一间公厕隔间躲进去。他还是第一次当着宋栩然的面变身，感觉好不自在。你试试当着最好兄弟的面突然变性是什么感觉？ 宋栩然无奈转过身：“好啦，我不看你。” 等到变成月灵殿圣女形象之后，叶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今天必须出现在观众席上，这 副样子明显不可以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宋栩然转过身扫了他一眼：“我去给你买衣服。” 公园内部随处都有纪念品商店，里面都有卖海洋主题的休闲短袖背心短裤、太阳帽太阳镜等。宋栩然动作利索地买了一套回来，灰色短裤，白色背心，一件粉色外套，白色太阳帽和样式普通的棕色墨镜，白色休闲鞋。虽然是匆忙中买的，但搭配简单大方，关键是号码正好。 叶则自诩自己出去去买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扮相该穿多大号，圣女虽然漂亮却比他原身还要矮一头。他不由暗忖老宋这一手是替多少妹子买过衣服才练出来的，顿时边换衣服边用看衣冠禽兽的目光看着他。 宋栩然由着他的目光，瞬间洞悉一切：“叶则你又瞎想什么呢！那天在工具间里咱俩都快贴一块儿了，我还抱过你，能不知道你穿多大码？你学过数学没有？” 鄙视的眼神，嫌弃的语气。 叶则委屈地换好衣服，心道我学过数学我也不懂这些啊。 不得不说宋栩然墨镜选得好，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加上太阳帽，叶则小鸟依人地走在宋栩然身边，就像一对普通的小情侣。 宋栩然：“叶则，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个姿势扒着我的胳膊靠着我？” 叶则抓得更紧了，悄声道：“不行，我发现老宋你长得真高，正好能替我挡挡。” 宋栩然：“你不觉得这样回头率更高了吗？” 叶则用余光瞄瞄，好像是这样，于是略微收敛了些，但还是扒着宋栩然不放。 “没事，你比较帅，他们大多是在看你。”叶则信誓旦旦道，“有你在就能转移注意力。” 叶则到了剧院就迅速把三白变成的大玩偶塞在了座位底下。 三白抗议：“则则，你抱着我吧，抱着我我还能替你挡挡。” 叶则拒绝：“不，你太惹人注目了。” 三白只能委屈地龟缩在座位底下。 巧的是宋栩然旁边坐的就是过山车上遇到的小豁牙和她爸爸妈妈。 小豁牙转过小脑袋看看改装后的叶则，又看看宋栩然，仰头看着宋栩然问道：“哥哥，你为了这个姐姐不要之前那个哥哥了吗？” 宋栩然罕见地被噎了一下：“……没有。” 小豁牙锲而不舍：“那你为什么不带那个哥哥来看表演要带这个姐姐来？” 她抬起带着小肉坑的胖乎乎的小手拉拉宋栩然的衬衫袖子，用着漏风的小豁牙为叶则求情：“那个哥哥虽然很胆小，但是人很好，你不要不要他。” 第23章 经典动作 宋栩然无言以对。 小豁牙妈妈连忙把女儿抱过去，对宋栩然歉意地笑笑：“抱歉，孩子小不懂事。” 宋栩然表示无妨地善意笑笑。 这时突然听到观众席上一片惊呼，之间舞台上方整块的环形巨大电子屏突然亮起，里面竟出现了在场观众的脸，仔细看去，可以看见观众席间许多架着摄像机正在现场拍摄的摄影师。观众们都兴奋地向出现在屏幕上的自己微笑打招呼。 只听小豁牙爸爸妈妈也欢呼起来，向她道：“宝宝快招手，摄像机对准我们了！” 叶则果然看见一个黑洞洞的镜头对准自己这面。 他只觉得整个人都懵住了。 眼看着屏幕上出现了他们这片观众席的画面，镜头越来越近，叶则灵机一动，右手一伸伸进了宋栩然裤兜，摸出了他的钱包，低头打开，装作了在钱包找东西的样子。 摄影师明显更喜欢拍热情激动的观众，很快就从他们这里掠过去了。 叶则舒了一口气。小豁牙一家明显有些失望。 宋栩然按住叶则数钱的手，低声抱怨道：“你偷钱包就老实地偷钱包，干嘛摸我大腿。” 叶则：“还不怨你兜深！钱包里一共三十一毛六你干嘛藏那么隐蔽！”害得他刚才瞎摸半天摸不着钱包，老着急了。 他瞪了宋栩然一眼。 宋栩然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叶则老实地把黑皮钱包递还回去。 他内心很委屈很难过。昨天晚上老宋说好了今天请他吃海鲜的，结果出门就带了三十一块六，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宋栩然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斜着眼轻飘飘问他：“叶则你是不是不知道当今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刷卡消费，还有一种东西叫做电子支付？” 叶则欢呼一声抱上宋栩然脖子：“老宋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宋栩然浑身一僵，没反应过来，任他扎扎实实抱了个结实。 刚刚趁着摄像机扫过来，一个小伙子非要搂着亲自己女朋友，姑娘笑着害羞地躲着，整场气氛都热烈了起来。摄影师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特写，屏幕上还飘过去一串大大的爱心。 没想到这面又出现一对儿抱上的！男主角还比刚才那个帅！ 眼尖的摄影师连忙将镜头对准他们，给了一个大特写。 宋栩然当机立断推开叶则，一脸“我根本不认识他”的正直模样微笑着看着大屏幕。 电子屏上就只出现叶则穿着白背心粉红外套，戴着大墨镜太阳帽的，彻底真正懵逼的放大特写的脸。 然而即使裹成了这副熊样，依然难掩这幅皮相的丽质天成。 甚至有人对着大屏幕拍了起来。 叶则第一反应就是背着脸向宋栩然怀里躲。 说起来这是叶则逃避时候的经典动作。他上初中的时候天天做梦，老幻想自己是个超级英雄什么之类的，对各种玄幻奇幻神神鬼鬼的东西很是感兴趣，并且像所有那个年纪的少年人一样喜爱追求恐怖刺激。 于是某个周末叶则看了宣传之后拉着宋栩然去两家附近的影院看鬼片。 其实那天正好是情人节，影院也是为了促进消费做了宣传活动，买一张票连看两部片子，一部文艺爱情片，一部恐怖片。也不知道影院工作人员是怎么想的。 叶则是冲着恐怖片去的，根本没注意这些，两人去的时候爱情片刚放映，讲的是一对知青跌宕又唯美的爱情故事。 叶则一看觉得没意思，就说他要先睡一会儿，等到恐怖片开演再让宋栩然叫醒他。结果他没睡着，反而看电影看进去了，电影结束的时候还红了眼圈。感动得。 等到恐怖片开始了，叶则聚精会神准备看了，结果第一个恐怖镜头出来的时候他就吓傻了，直接蒙着头向宋栩然怀里躲，等到恐怖镜头过去再探头探脑地出来看两眼，一到□□部分就往宋栩然身上藏。电影没开始不久，他就索性直接趴在宋栩然胸前不出来了——然后他就睡着了，伴着恐怖的音效和里面主角配角的尖叫，还睡得挺香，口水把宋栩然毛背心都打湿了。 可以想象宋栩然的心情。 电影散场的时候叶则准时醒了。 旁边一对小情侣见他年纪小，白白净净的，吓得居然睡了整场，不由打趣他，还夸宋栩然会照顾人，一直被压着也不吭一声，小脸绷得一动不动，问两人是什么关系。 叶则不好意思说是同学邻居，总觉得两人一样大自己却这么丢人太难为情了，就说宋栩然是他哥，张口闭口都叫哥哥。 宋栩然气一下就顺了。 回去的路上还在笑。 叶则问他笑什么。 宋栩然说：“刚才电影挺有意思的。” 叶则睡了整场，什么都没看，此时也无法评价，暗道难道那是一部惊悚喜剧片？ 他回去特意搜了影评，发现几乎所有人都说这是他们一年内看得最吓人的电影，没找到任何喜剧元素。 ———————— 见叶则又靠过来，宋栩然心里暗骂他猪队友，但还是绷着脸好脾气地轻柔把对方搂住，随即抬起头对着镜头腼腆地笑笑，安抚般拍拍叶则后背，做口型道：“他害羞。” 观众都笑了。摄影机也善解人意地调转了方向，投向了其他地方热情招手的观众。 好在在场不过几千人，叶则又不是什么天天上镜头大明星，离灯下美人事件也过了一段日子，武装成这样后还真没人认出她，等多觉得眼熟。更多人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真漂亮，不过一看护着“她”的宋栩然也释然了——没看人家男朋友多帅多有气质么，不漂亮才见鬼吧？ 第24章 月灵之舞 美丽而充满活力的主持人出场，舞台上五彩烟火下，节目正式开始。 叶则也稍稍松了一口气，聚精会神施展起了月之守护。淡金色的肉眼不可见的金色法阵瞬间笼罩了会场，到边缘处金色开始变得微弱，显然能力已经有些勉强。好在他现在虽然穿着普通衣服，但圣女装还被他背在身上，就算他装备着，那身衣服的属性加成效果就还在。 然而好景不长，叶则一口气还没喘匀，就听主持人充满诱惑力地道：“……我们的镜头会再次转动起来，最后停留在大屏幕上的游客将会成为我们的幸运观众，稍后和我们的训练师一起完成和我们的海洋公主王子的互动环节，和它们近距离接触，拥抱、亲吻！朋友们，欢呼起来吧，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摄像机扫过两边的观众，镜头渐渐向中间逼近。 叶则一点儿都不想上台。 然而事与愿违，镜头还真就绕过四处站起来欢呼着挥舞着双手的观众，向他们这边扫来。 叶则眼见得屏幕上自己的戴着墨镜的脸木呆呆地出现，镜头移动速度也变慢逐渐停止，机智地向旁边一闪，闪到了宋栩然身前。 摄像机也就在此时定格，他那张墨镜圣女脸放大再次出现在了屏幕上。 想来摄像师原本的目标就是刚才那个形象好气质佳落落大方护着女朋友的小伙子，这样的游客上去互动效果一般会比较好，观众也会喜欢，谁能想到叶则突然挡在了宋栩然面前。 主持人极具煽动力喊道：“恭喜我们这位幸运观众！” 宋栩然按着叶则后颈，嘴角微微翘起：“我就说，这种时候你抢什么抢。” 叶则一脸的生无可恋，都懒得和宋栩然吵嘴了。 有工作人员过来请他到台上去。 宋栩然这时候站了出来，和善地和对方商量道：“我去好不好？她胆子比较小，不敢面对这么多人。” 工作人员正有些为难之际，只听三白在意识中鼓噪道：“则则，你去，你去。舞台那边位置更靠中间更好，处于圆心，你把防护范围缩小后防护力量就会增强。而且那里靠近水，按照大龟的意思，这股收集阳气的势力和那龙有关，应该也是海洋势力，我猜他们也会通过水作乱。” 整个剧院是环形设计，中间主持人和幸运观众驯兽员站立的白色舞台，表演者海洋动物所处的蓝色水域，和最外围观众所在的座位形成了三个同心圆。六块大型电子屏覆盖整个会场，实时转播，使得无论坐在哪里的观众都能看得更清楚。 三白说得对。 叶则站起身按住宋栩然的胳膊轻轻摇晃，凑近他小声道：“栩然，没事的，我去吧，我还挺想去抱抱动物的。” 看起来就像一个美丽却害羞的小女朋友。 宋栩然看他一眼，张了张嘴，低头嘱咐道：“那你小心些。” 他大概猜到了这又和叶则的任务有关。 站在旁边目睹一起的工作人员笑道：“你这保护欲也太强了，就抱抱海洋动物，都是驯养好了的，很温顺的。小伙子别担心。” 他现在觉得这女孩子这么腼腆内向和她男朋友过强的保护欲也有关系。现在这年头长这么漂亮性格还这么软绵绵的女孩子也少见。 领着叶则向后台走做准备的时候工作人员忍不住问他：“你男朋友平时对你也这么藏着护着？” “恩，是啊。啊，不，没有。”叶则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男朋友”是谁，反应过来之后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归结为一句，“他对我挺好的。” 工作人员点点头，没再说话。 后台工作人员帮助叶则穿上了救生衣防滑靴，待海豚热场表演结束互动环节开始后把她送上舞台。 主持人和蔼地问：“这位美女你能不能把墨镜摘了？” 叶则坚决地摇摇头：“我的眼睛不能受强光刺激。” 主持人只好做罢。 按照互动安排，叶则蹲下身先摸摸露出水面的小海豚，和它打招呼。蹲下之后距离水面更近，叶则可以清楚看见水下有丝丝缕缕的狰狞的黑气在聚拢，却无法突破他之前所布下的守护法阵。 这些黑气和他在图书馆遇到的又不同，它们看起来更强大，一个个甚至形成了近似于人的模糊的幽灵般的形状。 其中几只就围拢在小海豚周边，试图吞噬撕咬叶则伸下去的手。 明知道这种东西不可能对自己造成太大的实质性伤害，叶则还是骇得站了起来，后退一步。眼睁睁看那些黑色怨魂般的东西在金色法阵压制下不甘地退回。 这时候三白化成了一只小虫子飞了过来。 它说：“则则，祭月状态还有十分钟就会消失，届时守护法阵也会消失，但是节目还有十三分钟才会结束，观众散场也需要两三分钟的时间。这些专门吸取阳气的海怨魂散到外面也会造成祸乱。你要想办法压制处理这些海怨魂并且不能让游客们发现。” 这时只听主持人道：“下面有请我们的幸运观众和三位海豚公主一起跟着音乐学跳舞！” 动感的音乐响了起来，一位驯兽师站在叶则面前做示范。 叶则一边跟着转圈圈一边在意识中对三白道：“我有了办法，但是需要提前学习一个我现在本来还不能学习的技能，月灵之舞。” 月灵之舞是月灵殿女祭司的一个群攻技能，使用技能时角色会跳一支舞，同时以其为圆心，向外扩散出万千金银光点，这些光点有净化、攻击效果，同时有致幻功能，用在这个时候对付海怨魂同时让游客们陷入幻觉意识不到现实情况是最好不过的。 三白沉吟了一下，道：“可以，我可以把我现在储备的能量给你升级学技能，但是这之后我会昏睡一到三天，则则这期间就只能靠你自己。你要赶快去找大龟和顾明风他们说明这里的情况。” 叶则点点头。 三白很快陷入昏睡窝进叶则外套口袋里变回了原型，叶则停下来，低头发动技能。而前面的驯兽师小姐依然张开双臂带着水中的海豚跳舞，她和叶则靠的极近，并没有意识到叶则停了下来，转动的右手就打到了叶则脸上。 “咔嚓”一声，墨镜掉到地上，摔成了两截。 在场观众只看见巨大的电子屏上，粉衣少女抬起脸，出现了一瞬的无措。 那是一张不应该属于凡人的面孔。见到她你仿佛会忘记俗世种种。不仅是美，更带着隐约的圣洁和悲悯，仿若落入尘世的神女。 叶则却已经无暇顾及这些。 月灵之舞成功释放，无数光点在他周身出现，齐齐袭向表演水域之中的海怨魂！ 他站在舞台中央，高举双手，随风旋转，耳边是一片沉寂，只能听到那些海怨魂不甘心的嘶吼，月灵之舞所产生的光点对它们是致命的，只要沾上一点，它们就会崩溃、融化、湮灭成飞灰，最终化入水中消失不见。 音乐声和观众的喧闹声早已不闻，主持人和驯兽师都木呆呆地蜡像一般站在台上——进入这剧院的所有活物，都已陷入了月灵之舞制造的幻觉。 幻觉中，美得不似凡人的少女在台上翩翩起舞，活力四射的驯兽师与可爱活泼的小海豚都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的脚步，到处都是音乐和欢笑的声音。 现实里，祭月效果消失，圣女也恢复了少年本貌。 幻觉会在五分钟后结束，届时众人都会以为是表演结束散场。叶则扫了一眼昏昏沉沉的人们，向水底砸了一个月华镰刀，破除几只漏网之鱼，便匆匆奔向观众席，一把背起同样意识不清醒的宋栩然。 “老宋，咱们得离开这里。” 幸亏有了三白之后各方面属性得到了极大强化和提升，对于现在的叶则来说，公主抱身高一米八四的宋栩然根本不是问题。 第25章 强迫合作 “灯下美人”再次占据了各大网络门户社交媒体的版面。 虽然没有照片，但是很多当天去威龙海洋公园观看演出的观众都信誓旦旦地表示他们见到了活生生的灯美人，灯美人还跳了一支舞。风姿绰约，无可比拟。 还有人依稀记得灯美人很是害羞，有一个一直护着她的帅气的男朋友，却没人能想起来那个小伙子的具体样子。 这自然是叶则幻术的效果。 岳州，陈啸看着手机浏览器首页自动推送的新闻，无意识地又翻出了之前保存在手机内部的照片。 灯下美人如玉，眼神澄澈，如泥中雪，污里月，清清净净的一抹亮色，劈开整个昏暗的世间。 他无声地触摸着那双眼睛，关上了屏幕。 办公室内的最后一抹亮光消失，只有都市的璀璨灯火从窗子映照进来，给他的脸打上一片阴影。 —————————— 叶则抱着宋栩然躲进了男洗手间隔间，默默等着幻觉效果过去，宋栩然恢复清醒。 宋栩然脑子就是转得快，瞬间明晰了到底发生什么事：“刚才那个是你制造的幻觉？” 叶则点点头。 宋栩然“哦”了一声：“我就知道你跳舞跳不了那么好。协调能力太差。” 三白软软地睡在叶则那件女式粉外套口袋里，叶则看了有些心疼，想了想把它连衣服一起递给宋栩然：“你抱着三白。” 宋栩然绷着脸默默接了过来，把小白鸡捧在手里。 叶则回去找了大龟。 大龟腹部的甲壳有些开裂，显然是遇到了比叶则所遭遇的更强的敌人。 它整个缩进了壳里，只留了一点头在外面，闷闷道：“你回去找顾明风，带一样东西给他。” 叶则蹲了下来，认真地看着他：“大龟，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顾明风什么都没和我说，你们这样，我没法再帮你们做事。” 起初，只不过是帮顾明风处理一些魑魅魍魉等小的邪魔，因为按照三白的说法这样可以升级、锻炼自身的能力，还能从顾明风那里得到能量石人民币等报酬，有了能量石就能换实用的修炼者材料和道具。他也有些在意那些攻击学校、在岳州作乱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有什么目的，顾明风提到的那件异宝到底是什么东西，想借机从顾明风和修炼者协会那里打探些消息，才做这些小任务。 但是这次西开之行让他突然卷入到一件貌似“□□”的事情，这件事情顾明风他们明显都清楚，却都讳莫如深，半点不多透露。 现在三白都陷入了昏睡，叶则当然要知道他们到底在对付什么人，做什么事。 大龟沉默了许久。 然后开始用缓慢而悠长的语调给叶则讲一个故事。 在中西文化中都有类似的传说故事，渔夫、柴夫或者什么人，无意中放出了被封印的魔鬼，魔鬼便会答应他一个愿望。 大龟说这是真的，或者说是有真实依据和原型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很多都陷入了沉睡，而只要能找到并唤醒沉睡的，就能得到实现一个愿望的机会，无论其野心多么庞大，愿望多么疯狂——那是之力，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大概十多年前，就有关于一个的沉睡之地的消息传出。这些年来一直有势力试图找到这个地方唤醒沉睡的以实现自身的愿望。随着这些势力和修炼者调查得深入，关于这个地方所沉睡的的信息也越来越清楚，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那是被称为“战乱与灾厄之魔”的沉睡之地。 叶则想起了顾明风说过的话。本无差别，都是超越世界法则现有能量的存在，为善者被人奉之为神，为恶者则被斥之为魔。 大龟缓缓伸出四肢、尾巴和头，抬起脖子平和地看着叶则：“如果是中立的或者是为善的那么是否被唤醒也没什么影响，我们也不会费尽心力和他们作对去干预。但是如灾厄之魔，祂的出现就意味着混乱和灾难，我们当然要想办法阻止其苏醒。” “这些人正在为进入沉睡之地唤醒灾厄之魔做准备。阳气就是我们现在所知的进入沉睡之地所需的一种材料。敌暗我明，我们阻止了这次，世界人口这么多，人流密集的地方那么多，他们总有机会轻易得逞的。” “被收割了阳气的人会怎么样？”叶则问。 “体虚、多病、短命。”大龟耷拉下眼皮，“防不胜防，最好的方法是揪出这些人、怪和他们的幕后势力。但我这里只有不好的消息，南海有恶龙，兴波浪、吞人兽、毁船只，却也御国靖边，于今已有千年，为恶为善都极有分寸，所以这么多年也没人来管它，一般人也管不了它。但现在恶龙已经被一方暗地势力收买，否则他们难以通过水域放海怨魂进来，其他的图谋我也暂且不知，但总得让其他分区的人知道这消息。南海对他们唤醒魔神恐怕别有它用，甚至可能是通往沉睡之地的关卡，需要更多人手支援守卫。” 大龟说：“我已经上网把消息都通报全球了，但是这东西不放心发快递，还得有人亲自送一趟。这面腾不开人手，而且我们的人恐怕都已经被监视了，还想麻烦你亲自交给顾明风。” 大龟张嘴，吐出一块灰扑扑的石头给叶则：“他见了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它眨眨眼：“顾家虽然从不舍己救人，但从春秋至今，大是大非上的事情，顾家从没偏过。所以才有那么多修炼者信他们，愿意通过他们接任务，做生意。” 不过短暂相交，大龟就愿意把这似乎不普通的石头交给叶则，显然对他已很是信任。叶则想了一下，宋栩然跟着自己恐怕会遭遇更多危险，不如暂且跟着旅行团作为普通旅人来得安全，就让他继续跟团行动顺便照顾昏睡的三白，自己回岳州找一趟顾明风。他有月辉之翼，用飞的话，全力以赴三天足够打个来回。 然而事情却不如想象中的顺利。 他用多半天时间飞回岳州，在三木书屋却没找到顾明风，店里其他伙计只说不知道老板去了哪里，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快则明天，慢则一两个月，都说不定。 叶则此时颇有地下党接头的感觉，也不敢把东西托付给其他人。他等了顾明风一天也没等到，便坐公交回家，准备来日再做打算。 结果家里门没锁，一推就推开了。 叶则心说不对，老宋不可能这么早就回来，难道家里进了贼？ 他小心推门进去，就见客厅里站了两排穿深蓝西装戴墨镜的人，颇有电视剧里现代黑社会的派头。当间一个貌似主管的男子率先走过来道：“叶同学你好，我们有些事希望得到你的帮助，如果事成，将会为你提供丰厚的报酬。” 叶则直觉来者不善，左手背在身后虚握成拳，其中光华闪烁，光之箭已经蓄势待发。 他抿起唇摇摇头：“我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成绩还不好，恐怕帮不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那男子微微一笑，摘下了墨镜：“您有没有本事，可不由您说了算。” 他打了个手势，引叶则到卧室门口，只见里面还有四个人看守着，而床上，正躺着陷入昏迷的宋栩然。 他面色带着一抹不正常的虚弱的苍白，眼底有淡淡的阴青，长密而微翘的睫毛静静垂落在脸上，鼻梁高挺，呼吸很浅，仿佛睡得很安静。 叶则呼吸一滞，几乎克制不住地血液逆流，就要向宋栩然那边冲，却被两个西装男拉住。他顿时眼神不善了起来，锐利地扫向之前开口那男子。 那人微微一笑，知道这事已经成了。这年轻人的软肋捏在他们手里，不可能不答应。 他向叶则伸出手：“敝姓马，希望合作愉快。” 第26章 黑色图腾 叶则被他们逼着同那个马先生上了一辆黑色越野车，宋栩然依然没醒，被两个人压着上了后面一辆车。 叶则五六岁左右的时候曾有过自己是王子或是骑士的幻想。但是类似故事里王子和骑士都需要一个被自己拯救的公主。叶则悄悄把自己的巧克力送给隔壁楼的刘美美，美美吃了巧克力，还是不答应扮演他的公主。 所以那个时候陪他玩，一直出演公主角色的都是宋栩然。 小叶则觉得，什么雪白的皮肤、红润的嘴唇、乌黑的大眼睛……故事里对公主的这些描写，宋栩然他都满足，除了他不像刘美美那样穿裙子，没什么不好的，比刘美美强多了。 每次小叶则在屋里挥舞一圈小木剑，跑到床边在床上躺着闭着眼睛的小宋栩然脑门上“吧唧”亲一口，宋栩然就配合地醒来了。 直到他们的活动被叶妈妈叫停：“男孩子不许亲来亲去的。” 小叶则无辜地看着他妈妈：“那我和女孩子就可以亲来亲去了吗？” 叶妈妈无言以对：“你还是亲宋栩然吧。” 但是随着年岁渐长，这种游戏自然就被他们抛之脑后了。 —————————— 叶则上车坐好，从墨色车窗望过去看见宋栩然也被扶着上了车，冷冷偏头瞧向姓马的：“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马先生笑了：“瞧您说的，跟演三流电视剧绑架似的。我们就是简单给宋同学注射了点有助于睡眠的药，希望他和您都能配合工作，按照剂量等到了地方他就会醒。”毕竟等到了地方，他们恐怕也没有多余的人力拖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走。 叶则垂下眼：“但愿如此。” 老宋要是有事……叶则捏了捏拳，没再继续想下去，转头看向了窗外。 对方似乎根本不怕他记路，任他随便看。车子行驶到郊外一片空旷的场地处停了下来，那里竟然泊着一辆小型飞机——白色机身，上面绘着国内一家知名国有大型航空公司的标志。叶则明白如果从这家航空公司入手几乎根本什么都查不到。对方越是毫不遮掩，其实留给他的线索就越少，到目前为止，他都难以判断这些人是什么来头，究竟为什么找上自己。 飞机内每排只有四个座椅，机身狭小，颠簸摇晃都很明显。宋栩然依然被几个人控制着坐在后面昏迷着，叶则和那马先生坐在前排。他猜测那些西装男包括身边的马先生也不会是普通人，犹豫着放弃了人为制造空难趁着混乱抢过老宋抱着飞走的想法。 飞机飞了五六个小时，降落之时叶则有看到一片片湛蓝的海水。走出机舱的时候极目所望却都是陆地和郁郁葱葱的偏热带风情的树种。他猜测他们已经出了国，应该是在太平洋的岛屿之上。 岛上一处地方明显被他们开发出来，有临时建造的简易房屋、一排排的交通工具以及发射和接受信号的装置，驻扎在此地的到大多是普通青壮年，还有很多劳动的人看外貌和打扮明显是他们花钱从其他岛上聘来的岛民。 马先生依然一副笑眯眯的和善模样：“叶同学好久没有睡了吧？先去休息一会儿，我们晚上再行动。”他把叶则安置进一间较为干净的小屋里，宋栩然则依然被看押着安排进叶则隔壁屋。 屋里陈设简单而落后，只有一张床，一个洗脸洗手的脸盆支架以及一个木柜子，脸盆上面挂着一块圆形的小镜子。叶则从镜子中看进去，可以看到自己脸色白得像鬼，神情严肃，眼底还有几分狠戾，和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宋栩然被制，三白陷入沉睡，扔给他一个烫手山芋的大龟自顾不暇，顾明风他们下落不明，几乎将他逼上了绝路。如今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索性没再想别的，直接上床躺好休息。那些人费尽心机把他带到这里就不会是想害他，无论如何，攒足精力体力都是至关重要的。 —————————— 叶则被姓马的叫醒的时候天还是黑的，所谓月朗星稀，这天月亮格外明亮，星星却见不着几颗。 姓马的带他走了一个多小时，后面一段路都是在未开发的丛林中跋涉，直到最后把他带到了海边。岸边停靠着一艘潜艇样的船，但那船的尾部燃烧着诡异的幽蓝色火焰，显然不是普通人类能制造出的东西。 叶则在马先生示意下率先走进船舱，里面空间不大，已经坐了许多人，宋栩然也在其中，白衬衫上已经站了尘土，黑色休闲裤上多了几道划痕，他闭目靠在船体上，还未清醒的样子。 叶则看着心里一酸，心道按照老宋那个死洁癖的性子，天天都把自己拾掇齐整得旧时代世家少爷似的，要不是受自己连累，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境地。 他转头看向姓马的：“按照我们之前所说的，现在可以让我朋友醒过来了吧。” 马先生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使了个眼色，便有一个负责看押宋栩然的人在他手臂上注射了半管药剂。 叶则看宋栩然低低□□着有清醒的征兆，就要冲过去看他，被马先生一手拦住：“叶同学还是跟着我比较好，我们自会有人替您照看您朋友。” 他们要去什么地方还不知道，想来危险是不会少的，关键时候各自逃命，这些人不把老宋推出去当炮灰就好，又怎么会照顾他！ 叶则想得清楚，在宋栩然一事上罕见地十分强硬起来：“不行，要想我替你们办事，就让宋栩然跟着我！” 他昂起头，直视着马先生：“否则我就在这里拼个鱼死网破，固然我和我朋友难以活命，但是都走到这步了功亏一篑，恐怕您也难以交待吧？” 很明显的，这个马先生也不过是为人办事的人，他的背后必然还有其他主使者。 马先生掀起眼第一次正视叶则，笑了下，没再在这个问题上和叶则僵持，很痛快就妥协了。 想来他们只不过把宋栩然当做一个牵制叶则的道具，并不放在眼里，而叶则也不过是一件工具。到了这里，马先生大概笃定两人也已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只有跟着他们走下去。 果不其然，交谈之中，“潜艇”已经开始缓慢下降，而后竟然逐渐移动到了他们之前所在小岛的底部！ 潜艇顶部变成了透明的玻璃样的材质，周身也开始发出强光。在光亮映照下，周边幽深的海水都变得剔透起来。 叶则随着众人仰头看去，只见岛底岩石质表面上模糊地显现出一个黑色图腾般的纹样，犹如长在石头之中，历经海水长时间的侵蚀冲刷，依然清晰可变。 那图腾细看之下犹如一只拖着长尾周身燃烧着火焰的黑鸟，线条古朴笨拙，却给人以不祥的感觉。 马先生眼中罕见地泛出一抹喜色：“就是这里了！” 第27章 苏醒 叶则自马先生妥协开始就瞬间冲到了宋栩然身边，挤走了原本坐在那里负责看押宋栩然的人——反正接下来的路，宋栩然的人质作用也消失了。 宋栩然此时终于睁开了眼，意识似乎还带着几分不清醒，勉强地抬起头看着眼前人，犹豫着伸出手去轻轻摸他的脸：“则则……” 自从三年级的时候叶则因为宋栩然在学校老叫自己小名和他大吵过一架后，已经有十年宋栩然没再这么叫过他了。 叶则眼眶发酸，动都不敢动坐在那里任他摸，口中连忙问：“老宋你好点没有？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是宋栩然留下什么后遗症，他都得和这群人拼命——谁知道他们给老宋用的什么药！ 宋栩然轻轻勾起嘴角：“好多了，没什么事，就是睡久了，头有些疼。” 他闭上眼，向叶则身上一靠，态度悠闲从容：“你给我按按。” 叶则这时自觉他们金贵无比的宋神因为自己受了大委屈，人身安全还受到威胁，就是宋栩然让他上天去摘星星他都会去，别说只是按按头了。 叶则马上行动，自觉地调换了一个姿势，让宋栩然靠得更舒服，手上力度适当地在他头上几个穴位按了起来。 围观的几个马先生手下表示：简直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来干什么的！ 宋栩然解释说当天叶则走了，晚上自己跟着旅行团继续行动，在酒店下榻后去附近一家便利店买东西，回去的路上突然问到一股异香，就失去了知觉。 叶则明白那一定又是修炼者才有的法宝道具一类的东西。宋栩然自幼习武，后面也练过空手道跆拳道一类的东西，当年揍路上找茬的小混混都是一个打十个不带喘的，寻常绑匪想撂倒他可不是简单的事。 叶则盘算着等攒够能量石，先不急着给自己换装备，先去给老宋挑一件防身的法宝，否则这些神神鬼鬼的事任他身手再好也防不胜防。 此时宋栩然靠在叶则怀里，闭着眼，嘴角微微弯起，低声问叶则：“我们还在袭击了我的那群人手里？” 叶则点点头，嘱咐他道：“老宋，一会儿不管去了什么地方，遇见什么事什么东西，你都一定跟紧我。” 宋栩然点点头，突然坐起来从裤兜里摸出个东西递给叶则：“我可替你收得好好的。” 叶则定睛一看，宋栩然手心里一团白色的小绒毛，还在打着呼，米粒大小的金黄色小喙里还冒着气泡泡——睡得这叫一个香！ 说好的沉睡一到三天，这都第五天了，这家伙居然还睡着。 叶则把三白拎回自己手上，小白鸟打了个嗝，不知道梦见什么，“啾”地一声亲到叶则手上。 宋栩然幽幽地看着它。 叶则之前倒没太担心三白。反正一般人看不见它也碰不到它，它和叶则之间有感应，等醒来后自动会来找叶则。但如今看见它了，还是放心不少。 ———————— 只听一声“隆隆”的响声，他们所乘的潜艇上方逐渐和黑色图腾所在的石壁贴近，发出一团带着暖意的橘黄色光芒，这光生生不息，看着就给人以极大的熨帖之感，令人不由自主想要接近。 三白也有所感应般“啾”地一声抬起头，卷起翅膀快速揉揉眼睛，望向光芒所在方向。 短暂的惊诧过后，它的表情迅速人性化地忧郁起来。 它说：“则则，我们好像落入坏人手里了。” 叶则：“这不用你说。” 三白：“这团橘色光芒就是阳气之火……这些人要不就是之前海洋公园的那股势力，要不就是和他们目的相同……几乎没有第三种可能……” 叶则眯起眼，看着那黑色图腾有生命一般吸收着橘色光芒，自身也响应地发出另一种冷寂的冰绿色光，橘色光芒渐渐微弱，冰绿色光却越来越盛越来越强，几乎到了灼人眼目的地步。 他问：“那他们是来唤醒大龟所说的灾厄之神的？” 三白凝视半晌，摇摇头：“刻意唤醒哪有那么容易，一般都是有大机缘之人无意之中误打误撞为之……但他们也应该是在为这件事做准备。祸乱之鸟……的确是灾厄之神的象征之一。” 那光芒大盛几乎笼罩整个潜艇之时，马先生下令开启了潜艇顶部舱门，却不见有海水灌入，也没有什么压强问题，舱中人开始通过一个简易铁梯向外爬，爬出去后便消失不见。轮到叶则时他才看清原来那绿光之中竟出现了一个圆形可融一人通过的门洞，而顶部舱门就隔着一层薄薄海水和那门洞对接。 叶则不放心宋栩然，率先爬了出去，也不进去，蹲在门洞口处弯下腰，拉宋栩然进来。 宋栩然三两下跃了进去，笑着斜睨他一眼：“我哪有那么娇弱。” 叶则摸摸鼻子没说话，却愣是伸出手拉住了宋栩然的手一起往前走。 三白蹲在叶则肩头上，小声提议道：“则则，两个男生手拉手一起走，gaygay的。” 叶则：“你哪学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管这么多，跟我妈似的。这时候安全第一，懂吗？”老宋一凡人在这种明显怪力乱神不正常的地方，当然要自己护着他。 三白跳到宋栩然肩膀上不说话了。 但两人很快就不得不松开手。 唯一的通路是向上的，依然只容一人面前通过，且所触石壁潮湿，带着海水的腥味和滑腻。它几乎呈九十度垂直，只有一点微微的螺旋倾斜的弧度，要向上攀爬比攀岩可要困难许多。 四肢并用攀过一段极为艰难的向上的路后，才发现其中内有乾坤。 他们处于一块巨大的类似祭坛一样的石座之上，脚底所踩的黑色图腾依然是那长尾的祸乱之鸟，只不过庞大了数倍。石坛上面是望不见顶的石制天顶，同样燃烧着一圈冷绿色光芒，而石坛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望不见底的空洞，向下望去尽是虚空，不知会通往哪里。 这里竟像是一个藏在海底的异度时空。 关键是他们已经没路了。 总不能从这石坛边缘跳下去，或者向上飞。 而在这空旷的空间才更清楚发现，这一行同来的竟有三四十人，据三白说有十人左右是修炼者，其他都是普通人。 姓马的却早有准备的样子，由身边人递过一个小瓷瓶，将瓷瓶中的腊红色粉末均匀地绕着石坛外围洒了一圈，最后剩下一点倒在自己手里。 这时另四个他的手下手里拿着雕着祸乱之鸟的精致小刀走到每个人身前，在他们左手手心上划下一刀，再让他们掌心向下，使得血可以滴到石坛之上。 叶则象征性滴了两滴血就收回了手。刚才那哥们下手忒狠，那一刀划得他生疼。他偏头看看，宋栩然也已经收回了手，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安抚地用没受伤的右手碰碰宋栩然肩膀，眼睛瞅着他左手道：“你别这么握着，小心感染。” 宋栩然低低“恩”了一声，微微放松了拳头，但还是虚握着。 见所有人都已经流过血了，姓马的点点头，最后接过刀在自己手心上狠狠划了一刀，将沾了血的红色粉末准确无误地洒向那地上所绘祸乱之鸟的眼睛！ 瞬间，大火燃起！ 火光之中，人影都变得扭曲，所有人的身形面孔在这跳跃的光影中都变得影影绰绰，看不明晰。 叶则觉得有些眩晕，却是宋栩然站在他身边扶住了他。 三白的声音自脑海深处传来：“别抗拒，这是一种古老的传送阵法……应该是会把我们带到其他地方去……” 叶则顺从地放松了身体，随即就失去了意识。 ———————— 火光之中，马先生、叶则等众人依次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一道人影。 他独立于越烧越旺的形状诡异的漫天大火之中，丝毫不惧，低低笑道：“怎么？怕我？拦着我？不敢让我去？你能拦得住？” 他缓缓张开被割破的左手，任由自己的血滴到地上。 只是一滴，火焰就瑟缩着骤然扑灭，天顶石壁之上的冰绿色光芒也刹那熄灭，转而变成了明亮而澄净的淡金色——一如月辉，辉耀世间。 石坛边的无尽深渊之内，突然响起无数号哭悲泣之声，却似畏惧着什么一般，拼命压印着。 他冷笑着，左手随意挥出，将流出的剩下几滴血也挥落在地： “还有，让我的人对你表示臣服，也配！” 压抑的怒气一起得到释放：“我倒是等你醒过来再说！” 人影刹那间消失，天顶之上的淡金色光芒闪了几闪，随之熄灭。 石制的传送祭坛迅速龟裂，崩塌，粉尘石块簌簌而落，和这裂成几块的庞然大物一起，堕入其下黑暗的无尽深渊之中。 第28章 祭坛被毁 叶则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针扎一样疼。 宋栩然比他晚被传送过来，倒是率先清醒过来，也没头疼等负面状态。 他走到叶则身边坐下，把人拦进自己怀里，角色对换一样给叶则按起了头：“怎么样，有好点吗？” “被你一按就觉得好多了。”叶则嘟囔着，没过一会儿他完全就不头疼了，就是贪图宋栩然按得舒服，假装头疼不让对方撤走，自己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宋栩然笑着，也随了他的心，坐在他身后一直时轻时重地按着。 三白给叶则科普道：“自然都不愿意让人找到自己沉睡之地打扰自己睡觉，那种误打误撞把唤醒的凡人，一般都是赶上祂们自己睡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所以有意要去唤醒的人会面临很多关卡，刚才那个传送祭坛，就是只有献出了自己鲜血，对主人表示臣服和信仰的人才能通过。即使沉睡了他们也会留下自己的意志在外面，他们觉得不利的有威胁的因素就会被排除在外。此外你看那姓马的搜集阳气、还有那腊红粉末，包括找到开启阵法的正确方法……每一步都不容易。这次的人还真是有势力有能力，而且铁了心的要放一个出来。” 他们此时是在一个和之前那个石制祭坛类似的空旷巨大石室中，唯一与之不同的是其有一条延伸出的成年男子两脚宽，约两三百米长的悬空石板路，通向未知的远方。 这里原本也燃烧着传送火焰，并有冷绿色幽光悬浮于顶照明，然而刹那之间，火焰倏地一下全部熄灭，那冷绿色光芒晃了两晃，也越来越微弱。 “该死！有人毁了那边的传送祭坛。”只听马先生身边一一直沉默穿铁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见状一声低呼，“马总，这下我们不能原路返回再从传送祭坛传送离开了，后援部队也不能再通过祭坛来支援我们……我们只有……找到其他出路。” 他的声音中有几分艰涩，更多的却是骇然。即使沉睡，但这些遗迹之上都附有意志，他们不过刚刚传送过来，就在这刹那之间毁了被意志护佑的传送祭坛……不可想象，对方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 更可怕的是，他们早已与他们的先锋部队失去了联系，前路如何，还是未知。如果只有传送祭坛一条路……那么意味着，他们将被困死在这里。 “我们大多数器械和装备都由三队负责运送。”马先生缓缓吐出一口气，又点出了极为不利的一点。 祭坛被毁，意味着负责后援的三队再不可能到达——他们费尽心机用了五年时间才找到由传送祭坛传送进来的方法，短时间内，几乎不可能找到另一条入口——前提是另一条入口真的存在的话。 突然之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疾声呼道：“赶快撤离这里！”当下率先向那石板路跑去。中山装紧随其后。 传送祭坛一体两支一脉相连，一端被毁，另一端便也不安全。况且火光熄灭，冷光越来越暗，前途不过一条羊肠小道，四下皆无凭栏，底下是无尽虚空，若是一时不慎一脚踏空，便是万劫不复。 叶则和宋栩然多了个心眼，知道唯一的通路就是那悬空石板，按摩头时就一起悄悄向那边移动，此时离得还算近。但就在他们踏上石板桥之前，两个修炼者仗着自身身法先一步抢在了前头。 宋栩然拉了拉叶则：“我们犯不着和他们抢。” 叶则“恩”了一声，紧紧拉住了宋栩然的手。他会飞，但老宋要是不小心掉下去就遭了。 宋栩然眼帘低垂，任他拉着，紧紧跟在后面，没有出声。 一行人鱼贯踏上这悬空石桥，饶是那些人训练有素也不由心慌——这地方单单站在上面就免不了双腿发软心中慌乱肝胆俱颤，更别说要一直走过去了。因此却是谁也不敢大意。 而就在叶则同宋栩然两人小心地走出一百米后，原本悬于天顶的冷绿色幽光最终晃了三晃，彻底熄灭了。 洞窟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刹那间，四下安静得只可以听到前后人的呼吸声——后方祭坛处却传来石块开裂的声音。 起初是轻微的“咔嚓”声，后面就变为了巨大的石块摩擦倾轧发出的刺耳噪音以及巨石震开的轰隆声。 祭坛崩裂了。 而此时还有十余人留在上面，没有上到悬空石桥之上。 更可怖的是，祭坛崩塌之后石桥失去一端的支撑，也会马上随之崩裂。 后方的人开始推搡，桥上的人看不见前方的路，也不敢轻易行动。 后面有人略微一个错步踏空，瞬间便坠落下去，只余一声惊怖的高呼，久久盘旋于山体之间，迟迟不散。他后面那人被他一撞也掉了下去，却身手敏捷地抓住了一点石桥边缘，他试图爬上来，但根本毫无着力之点。而他前后的同伴甚至不敢弯下腰来拉他一把。 他支撑不了两分钟，也迅速地步了那坠落之人的后尘。 已经走到对岸的中山装见状迅速挥手，向空中燃起一团暖黄色的光。随之视野重新明亮起来，众人都呼出一口气——然而好景不长，那团光迅速地便黯淡下去，消失了。 马先生按住了中山装的手：“不要浪费力气了，就像一队之前传回来的消息，这里任何光明性质的东西都无法长存，唯一的光就是星星点点的代表灾厄之神的绿色冷光。” 他顿了顿：“所以我们才按照那人说的，特意找来了具备和灾厄之神相克的圣光属性的人。” 第29章 舍身相救 石窟重新归于黑暗。 前面几个修炼者不死心试图用自己的方式获取光明，可却都是徒劳无用。 后面祭坛崩塌速度很快，叶则他们所在的石板桥也开始摇晃起来，不少人都心惊胆战地试图蹲下抓住脚下石板，可这样一来他们前进就变得极为艰难和缓慢。 之前挤开叶则抢先前行的修炼者便在这颠簸中失足落下石板，但他反应极快，迅速发动飞行术，浮了起来。 然而他的表情只舒缓了一秒，就变得极为惊惧，仿佛遇到了什么极为可怖的事情一样。只见他整个人还没飞回石板上就开始缓缓下落，似是被一只无形的大力之手拖拽着向下一样，下落速度越来越快，最终他整个人都掉了下去，只留下一声凄厉的尖叫。 修炼者普遍夜视能力更好，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也能看得较为清楚。目睹此幕，左右修炼者都不由敛目，半是悲悯半是自危。 久不现于人间，如今流传下来的比较靠谱的消息都来自于顾家那种自春秋等时期就已经存在的古老家族。他们之前也无论如何想不到这趟旅程竟会如此凶险，不过开头就折损了一个同伴。 叶则一惊，对方飞行术不管用，自己的月辉之翼也未必能飞起来。 他不由更加叮嘱宋栩然：“千万小心。” 只是他们前进的速度到底追不上祭坛及石板路崩塌的速度。 后面许多人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随着崩裂陷落的石板桥一同坠入了深渊。 后面的人向前推搡拥挤得越发厉害，直如死神在后面催魂索命。 事实也的确如此。 站在宋栩然后面的人被其后面之人一推，身子不稳掉了下去，向侧前扑倒的同时整个人倒下的重量瞬间将宋栩然也带了下去。 宋栩然刹那间松开了拉着叶则的手，反手勾住了一块石板。 那块石板受到后面传来的波动震荡已经出现裂纹，被他一勾，竟然直接裂开掉了下去。 这世上总有一种人叫做自作自受。 宋栩然暗骂一句闭上眼，已经开始构思岳州大学金融系高材生坠入无尽深渊中另有奇遇，大难不死而于无名古老石窟灯火阑珊处再次与挚友相逢的剧情。 他最终无奈地闭了闭眼。 这个故事无论怎么编都会很扯。只能寄希望于叶则见到他没死太惊喜不会追究bug。 ———————— 原本拉着宋栩然的叶则也被带得一个趔趄，晃了两晃才站稳。 他的第一反应甚至不是打开月辉之翼，而是直接头向下跳下去伸长手去够宋栩然。 他怕等他打开翅膀，就再也够不到宋栩然了。 黑暗中，马先生看见叶则跳下去，暗暗骂了一声。 废了这么大功夫把人找来，最后居然还没排上用场就赶着自己找死。早知道就不带那姓宋的小子下来。 —————————— 宋栩然睁开眼就看见从天而降的熟悉身影。 他骂了句“白痴”，笑了下，又迅速恢复了极速下落中的面无表情，却释然地向上伸出手。 叶则的右手和宋栩然的左手在空中相碰，随即被主人紧紧握在一起。 叶则身子翻转过来，宋栩然默契地抱住了他的腰部。 在深渊特殊力量的作用下，这片刻功夫，两人已经下落了将近千米，上面的石桥和众人已经几不可见，却还能看到同他们一起落下的大小石块。 叶则闭上眼，试图发动月辉之翼。 一双荧光构成的巨大淡金色羽翼瞬间出现在他的身后，莹莹的淡辉顷刻间笼罩住两人，犹如一个轻柔的怀抱。 下坠的势头渐渐变缓，最终停止。叶则一手依然拉着宋栩然手，另一手勾住他脖子，暂且歇了一口气。 此处的时空犹如静止一般，空气都似乎停止了流动。没有风，没有声音。 宋栩然向上翻着眼睛看着叶则，声音中有些许无奈：“干嘛跳下来。” 叶则理所当然的：“救你啊。” 宋栩然道：“你就不怕你翅膀打不开？像前面那个人一样。” “那就一起死。”叶则不暇思索道。 宋栩然看他一眼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白这时候委屈地从叶则口袋里钻了出来。 它说：“则则，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他们的法术在这里都用不了，只有你的能用吗？” 它都准备老半天台词了，结果叶则他一直不问，一直在这里和宋栩然你一句我一句说些韩剧台词似的没用的话。于是它终于憋不住，自己跑出来了。 叶则一点也不显得好奇，随意道：“你说吧。” 三白更委屈了，委委屈屈道：“你的技能都是我从你玩的游戏里复刻下来的嘛，那个游戏里你的门派不是什么月灵殿，里面供奉着一个神，依靠神的庇佑获取力量……” 叶则点点头。的确，很多文学影视游戏作品里都喜欢把月亮太阳作为信仰，产生教派，《苍世》的月灵殿也是如此。游戏设定中，这个职业的弟子信奉月之女神，叶则还记得以前玩游戏的时候，只要一回自己门派驻地，就可以看见画风唯美空灵的大殿之上优美古朴的石制月之女神像和随处可见的月辉标志。 “所以复刻到现实中也是如此。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你的力量来源于一位和月亮有关系的神，那个神是睡着还是醒着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总之祂的力量可以压制灾厄之神的意志，所以你的技能在这里还可以使用。” “恩，”三白似模似样地跟着点点小脑袋，“这也是你的技能光辉会被他们视为‘圣光’的原因。” 第30章 陷入荒境 停在此处歇了一会儿，叶则便打算带着宋栩然向上飞寻找出路。 他自己也是初出茅庐，带着一个比自己还高的青年人向上飞更是不易，两人此时再空中，也不敢放手调整姿势，只能一点点慢慢挪动调成最方便的位置。 叶则一手抱着宋栩然腰，还要时时刻刻担心他掉下去，时刻提醒着：“老宋你再抱紧点我。” 宋栩然答应一声，手上果然更加使力，脸也贴近叶则肩膀。他本身身量较高，这个姿势下两条腿都垂在下面，应该不太舒服，但特殊时刻，也没有其他办法。 “稍微轻点儿，你勒得太紧了。”叶则道 “不行，”宋栩然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怕我掉下去。” 论据充足论点清晰，叶则只能由他。 两人就维持着这极为不雅的八爪鱼似的彼此纠缠的姿势一路从深渊下晃晃悠悠缓慢飞了上去。这深渊之下一片空无且渺无边际，叶则带着宋栩然飞了许久所看到的都是这吞噬一切的黑暗以及隐隐缭绕的雾气，唯一的亮光来自他背后的翅膀，巨大的淡金色光芒组成的羽翼发出星星点点的亮光。 在这样的空间中，时间的流逝也变得不清晰起来，叶则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拖着宋栩然飞了多久，只感觉越来越吃力，光之羽翼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 突然之间，他只感到心口一阵清凉，竟又恢复了力气。 三白啄啄他：“你真好运，就这样居然又升级了，不过总在这里飞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赶快找到出口。” 终于，叶则看见远处出现了黑色石岸的轮廓，便连忙向那边飞去，甫一着地就脱力地瘫倒在地。他一松手，宋栩然顺势就压在了他的身上。 叶则都懒得把人推开。 宋栩然趴了一会儿，自己翻身平躺在叶则身边。两人就这样挨着休息了片刻，叶则迷迷糊糊的，知道宋栩然就完好的躺在自己身边，一直高度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甚至想就此沉沉睡去。 三白却使劲啄了啄他的脸：“则则，起来了。这里毕竟属于灾厄之神的地盘，充满不祥之气，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还是赶紧赶路想办法离开。” 叶则强撑着爬起来，和宋栩然向着远离深渊的地方前进。 这是一片开阔的土地，靠近深渊处还是黑色的岩石地，再远处就变成了红色的砂岩。地面逐渐变得湿润，起初是风化般的地貌，随处都是砂石，后面就变成了因干涸而龟裂的土地，到最后那土地甚至显现出湿意。 叶则站在一块红色石头上向远处眺望，可以看见一条红色的大河静静流淌。 走近时就可以看清那河面并不算窄，但流水却寂静，从表面上看如静止的一般，也没有发出丝毫水流的声音。 “那边有个人。”叶则低头观察河水的时候，宋栩然突然道。 叶则顺着宋栩然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不远处河道旁有一个黑色的趴伏的身影。 “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三白嘟囔着，“不会是这河水里生出的邪祟吧……” 叶则还是决定过去看看，手中月光之箭蓄势待发，却让宋栩然避开一些，免受波及。 走到近前才发现那确实是个人，叶则还觉得有些眼熟，只是那人是趴着的，看不见脸。 叶则不敢贸然伸手，手持光箭拨了拨那人，拨不动，但箭体所带的淡金光芒也没给那人带来什么损害。 叶则略微放下心来，伸手给他翻了个身，露出人的正脸来。 这人面色枯黄，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都已经失去了意识，呈力竭之态，但依然可看出其少年面相。 是顾明风。 即使处于这等状态，顾明风依然敏感地感应到外界情况，伸手握住了叶则脚踝。但他实在没有力气，手很快又松开了。只是勉强地抬起头，看着面前人。 他似乎认出了叶则，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叶则蹲在他面前，戳戳他脸：“喂，顾兄，我救你一命，换你那条绝密的消息，这生意做不做？” 顾明风轻轻点了点头。 叶则一笑。 这个时候，无论和顾明风提什么条件他大概都会答应。但是其实即使他什么都不答应，叶则也会救他。所以叶则只趁机提了他一直想知道的那点。 顾明风见到叶则后应该是彻底放了心，陷入了深度昏迷。宋栩然也走上来帮忙。 顾明风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被水濡湿了一般贴在身上，叶则把他衣服掀开扔在一边，才发现他胸腹部竟似被怪物利爪样的东西破开一个大洞，血已经干涸，可以透过其看见里面的肋骨和内脏。被扔在一边的衣服把苍红色的土地都洇染成了一片红色，竟是被血浸透了。 顾明风应该已经给自己吃过保命的丹药，否则挺不到现在。但即使如此，假如叶则再晚点发现他，他也该是个死人了。 叶则把顾明风身上剩余的丹药伤药翻出来，看着差不多的就都给他喂了或敷到身上，把自己外套撕了递给宋栩然，让宋栩然包扎伤口。 宋栩然面对如此景象依然镇定，手法利落地把顾明风的伤包起来，看到叶则惊叹的眼神解释道：“开学的时候急救课上讲过的。对了，你躲在寝室里玩游戏没有去，还是我给你签的到。” 叶则总觉得宋栩然干嘛记性要这么好，连某某天某某课他为什么缺勤都记得是要做什么？ 顾明风无法移动，叶则和宋栩然也不能带着他上路，所以随便找了块被高大岩石遮蔽起来的隐蔽地方就躲起来休息。顾明风在这里面的时间肯定比他们长，等他醒来应该能得到不少关于这个地方的消息，寻找出去的路也会更容易。 叶则和宋栩然决定轮流睡觉。宋栩然说自己被绑架的时候一直在睡，之前也没费什么力气，让叶则先睡，自己守着，有情况就叫他。叶则也没推辞，靠着石头闭眼就睡着了。 他是被三白啄醒的。 三白在他胸口乱蹦道：“你怎么这么能睡，都睡了十个小时了，你要不醒宋栩然肯定不会主动叫你的。” 叶则扒扒头发，有些犯懵，听三白的话点点头：“也对，该让老宋休息休息了。”说着就要站起来向宋栩然走过去，却被三白用翅膀拍了回来。 三白说：“则则你傻啊，怎么这么不贴心呢。你现在的体质三四天不吃饭没关系，但是对于宋栩然这种普通人来说，现在比睡觉更重要的问题，是吃饭啊！” 叶则愣了：“对……” 他环顾四周，极目所见望不到边际的都是沙土石岩，不由道：“但是这地方该给他吃什么？” 第31章 祭品 之前宋栩然被绑架，将近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都在沉睡，那些人有没有让他摄入营养食物也不好说，而自从两人进到这里面也过去了将近一天的时间，老宋他一直一声不吭地跟着，但是这样下去身体肯定受不了。 宋栩然能忍，这一点叶则早就知道。无论多苦多累他都不会说，只会自己扛，旁人嫌辛苦嫌麻烦的事情，他都能几年如一日地坚持下来。 小的时候宋栩然练毛笔字，每天都至少写半个小时。那时候家里安空调的人家还是凤毛麟角，夏天就靠一台电风扇，家里和蒸炉一样，白天的时候家长都出去上班，叶则早受不了地跑出去和其他孩子找凉爽的地方玩闹，宋栩然愣是要把当天的任务完成才出来。 高中课本里苏轼说“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叶则一直觉得就是说宋栩然的。但这种人也不好，你渴了饿了困了都可以找他，但他渴了饿了困了都不会和你说，甚至连能够辨别出宋栩然是不是真的生气不开心了叶则都用了五六年才勉强拿捏得准——当然也有可能是宋神终于把他当自己人不在他面前太端着了。 叶则想了想，伸手招出光之箭拿在右手，反手向左手腕上浅浅划了一下——他现在体质已经比一般人强健许多，愈合速度也变快，比如左手掌心被划开那刀现在早已只剩下浅浅的肉粉色，即使伤在手腕上，这种程度的伤也很快就会好，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两步走到宋栩然身边在他身边坐下，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于是默默把手腕递了过去：“你……垫垫肚子，后面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长时间。我现在身体比一般人健康很多，没事的。” 鲜红色的血从他的手腕溢出来，宋栩然盯着那处瞧，有些怔愣。 叶则推了他一把：“你喝一点，要不然我白挨一刀。吃火锅的时候猪血鸭血你不是也吃，我想我的血也能顶饱，还顺便解渴，这里的水也不一定能喝。” 宋栩然看他一眼，似乎为他居然能如此逻辑自洽的想出这么个主意感到诧异，张口道：“你……”后面的话却没有说下去，反而直接利落地低下头，在叶则伤口处舔舐吮吸了起来。 叶则抬着手腕任他喝，起初宋栩然的动作都还是轻微的、克制的，很快他就变得不知节制起来，仿佛饱受极度的诱惑而失控，犹如一个见到毒/品的瘾君子，大口吞咽起来。 血流出的速度甚至及不上他吞食的速度。 宋栩然身体前倾，改为跪坐于地的动作，捧着叶则的手腕，甚至一点不浪费地伸出舌头把之前流出沾到他手臂其他位置上的血迹都舔舐干净。 宋栩然一直是一个自控力很强很节制的人，这还是叶则第一次看见他这种近乎失控的样子。 舌头划过伤口，有些疼，有些麻。 喝道一半宋栩然抬起头看着叶则，似乎是在确认这个人的存在，表情和平时有些不甚一样，但究竟如何不一样，叶则也一时说不出来。 这片地方的光线很暗，是一种压抑且沉闷的橙红色，叶则也找不到光源究竟在哪里。在这诡异的光的映照下，宋栩然的眼眸里竟泛起了浅浅的淡金色光彩。 他的嘴角挂着血迹，脸上也出现了不自然的潮红色，眼神迷离，又有说不上来的勾人和渗人。宋栩然把叶则手上血舔舐干净，又进一步要往他身上凑。 叶则觉得宋栩然这不正常啊。心道以前貌似听说过鹿血虎血都是大补之物，人类属于高级动物，自己又是肉食爱好者，难道自己的血也是大补的，喝得老宋都兴奋了？ 宋栩然闭着眼伸出舌头把唇周边的血液舔干净，轻声道：“真好喝……” 叶则好奇地把手腕举起来自己舔了舔血，暗道这哪里好喝了，老宋他果然是饿惨了吧，饿到极致觉得任何能入口的东西都是人间美味。 他伸手把宋栩然微微推开，撕下宋栩然衬衫袖子准备用来给自己包扎伤口。 离叶则远了些后宋栩然也变得清醒过来，恢复了理智。他闭了闭眼，默默凑过来伸手把叶则手上的布条扔了，又从自己衬衫上面撕下一块较干净的给叶则把伤口包上，脸上浮现出一丝赧然。 叶则安慰他：“没事，我献血一次抽走的都比你喝的这点多。” ———————— 宋栩然被叶则赶去睡觉，不多时顾明风也醒了过来，但依然动作困难。但他身体根基比普通人好，又用的灵丹妙药治理，想来再休养不多时就也能勉强行走了。 顾明风听了叶则讲的在西开省发生的事情，并把大龟托付给他的东西递给顾明风。 那是一个棕色的小巧的木匣子，叶则一直没有打开。此时顾明风直接把匣子打开，发现里面装着一枚同色的精致的木船。那小船不过巴掌大小，雕刻却精细，上下共有三层，雕梁画栋装饰华丽，船头却是一个*的形状，和大龟自己有几分相似。 顾明风把船收起来，告诉叶则自己也是得到了这活势力要来这个地方寻找唤醒灾厄之神的“钥匙”的消息。这群人急于招兵买马扩充实力，顾明风就让自己这方比较低调的人物混了进去充当探子。得到消息后的顾明风生怕他们得手，便带了三个信得过能力强的会员趁机悄悄尾随在对方先头部队之后进来。然而擅闯之地，凡人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那伙人的先头部队死的死伤的伤还有被困在某个地方出不来的，变得七零八落，顾明风四人也遇到一远古妖兽袭击，只有顾明风侥幸遇到叶则才得以存活，其他人大概都成了这沉睡的灾厄之神的祭品。 “说起祭品，”顾明风此时精神尚好，介绍完情况后索性和叶则闲聊起来，“根据我家留存的文献记载，那些上古时期用活人生祭神灵以祈求庇佑免除灾难的说法是有一定依据的。你看这些很强大好像无所不能很厉害，这些凡人为了唤醒他们死再多也在所不惜，但其实他们活得真的没意思，据可靠记载是没有味觉的，你说吃东西没味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睡觉。我特别理解他们。” 叶则有同感地点点头。 顾明风续道：“他们唯一能尝出味道的只有活人的血液，有文献推测说因为血液中蕴含着人的灵魂和精神力量，所以古人立誓什么的总爱放血表示诚意。但和人一样，他们也挑食，应该是看得顺眼的觉得喜欢的祭品的血越好喝，看不顺眼不喜欢的人的血就会很难喝。所以传说里才会有什么‘特意挑选让神满意的少男少女童男童女’什么的说法，中外也都有神不满意祭品所以发怒的神话故事流传下来。虽然流传至今大多经过了很多演绎了，但追根溯源，这些神话居然还都是有一定依据的。” 叶则不太关心神到底爱吃什么，爱喝血爱吃人都和他关系不大，但是他一直很关心顾明风提到的那件异宝。当年为了这件东西学校图书馆都被当做目标被邪祟袭击了，关系到自身周边，他一直很上心。 他于是问道：“顾哥，你当年说过岳州附近有一件异宝，很多人都打他的主意，但你没有，问你原因你不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顾明风显然还记得昏迷时的事情，也没有赖账的打算。 他眼风轻轻扫过叶则，咧开嘴笑了一下，简单道：“当然是因为不敢。” 第32章 晚来一步 叶则看着顾明风，等他解释。 顾明风道：“各门各户总都有些特殊手法，比如大多数人只知道那东西是在岳州附近诞生的，之前却有人判断出那东西在你们学校，可靠与否尚且不论，但肯定是有不为人知的法子。我们家当然也有自己的不传之秘，根据每次天地异象的具体情况就能判断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由什么原因引起的震动。具体怎么判断的就不能告诉你了，和你想听的也没什么关系。” 叶则点点头，眼神示意他快讲。 顾明风道：“是没有心也没有感情的，所以有无情的说法。但是两年前一个现存于世的清醒的神却产生了感情，然后把自己的心剖了出来制成了一件防护性宝物，那颗心就是那件宝贝，再具体的情况我们就判断不出来了，我给你讲的这些也有推测的成分在。好东西自然是好东西，但是这东西你敢抢？那神可是醒着的，而且祂的心制成的东西，自然和祂自已有感应，能感应到什么程度就不一定了，说不定相当于神的分/身呢。或者你发挥想象力脑补一下，一个神爱上了一个人，因为这个人有了感情有了心，他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用以宣誓爱情保护自己的爱人，你想抢这东西，不是找死吗？按照那年天地异象的情况，那位的力量不会低到哪里去。” 叶则听得极为震惊，原来的世界也这么复杂。他真诚道：“顾哥你可以去写小说了。” “那是，我是《知音》常驻知名作者，每次杂志都会在封面上给我的文章标题加粗加亮。”顾明风得意道，说到兴奋处牵动了伤口，痛得他直吸气。 叶则顿时对顾明风上述所讲的内情的可信度打了两个折扣。 他又问：“你们怎么不把这消息公布出去，那样不就会有很多人会知难而退。” “哼，”顾明风摇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看这次这唤醒灾厄之神的事情就该明白，明知道是送死的事，而且灾厄之神若醒来必定会带来灾难祸乱，还不是有大批的人前赴后继想方设法地做？况且我们放出消息，别人信不信两说，有没有制止的效果两说，反而会给顾家带来麻烦。顾家家训，只谈生意，绝不舍己为人舍己救人，顺带为人民服务随手救个人之类的情况不算。” 叶则又详细打听了顾明风在这洞窟内的经历，希望找到出去的线索。 顾明风听过后却是大吃一惊，眉宇间迅速蒙上一抹忧虑：“我们之前也是照搬他们的办法，撒了红苏粉，血祭后通过祭坛传送进来的。这里面不大，但是神异莫测，妖兽凶怪幻境歧途不一而足，我到这里将近十天了，还没看到其他出去的途径。” 和他交谈之后，叶则也才知道自己竟然飞错了方向，从方位来讲，和马先生他们正处于一个接近九十度的钝角的两边，才会碰上已经到这里一段时间的顾明风。 宋栩然也在这个时候醒来，算算时间不过睡了四个小时。 三人商议过后，决定去找马先生等人，一是还想趁机阻止他们拿到那唤醒灾厄之神的“钥匙”，二是他们这批人对这地方研究更深，得到的信息更全面，他们必然也需要找出去之法，暗中跟着他们比自己乱转找到出路的机会大多了。 根据顾明风得到的消息，唤醒灾厄之神的钥匙在这个地方的“最深处”。之前他们跟踪对方的先锋队，曾跟着对方到一处向下的阶梯处，但是远远跟到一半路途时就不巧遇到了刚刚被惊醒的远古妖兽，四人且战且退，顾明风就一路慌不择路跑到了这里，但却已经是濒危状态。 不过他还大概记得回到石阶处的路，想来马先生等人最终也还要到那里去，直到“最深处”。 接下来三人就是不停地赶路，好在顾明风身上还带着类似传说中辟谷丹一类的可以顶饱解渴的丹药，总算解决了叶则和宋栩然的事物问题。 叶则暗暗舒了一口气，经历了上一回他不太愿意再给宋栩然喂血，倒不是怕疼，而是觉得那种感觉很奇怪，宋栩然吮吸血液和舔舐血迹时的触感依然被手腕那处皮肤牢牢记着，虽然两人是实打实地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关系，但是供给对方血液这种事依然带着几分超出了人际交往正常界限的亲昵。 而且那时候宋栩然的表现很奇怪。 叶则又安慰自己是想多了，以前还看到过灾难中母亲给自己的孩子喂食自己的血液的报道。好像历史上还有割肉给对方吃的故事。 叶则又觉得在这种绝境之中，这些事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两人都平安出去，让他割肉给宋栩然吃他也愿意。 —————————— 如顾明风所说，这个地方的确不大，有了叶则三人行程更是快了许多。 叶则也明白了对方不惜大费周章绑架了宋栩然也要胁迫自己前来的原因。他的技能光芒可以区分一切邪祟气息。在面对多条岔路时，在不祥的路口，只要一碰到他的光，里面的气体就会如被烟熏火烧一样“呲呲”化为黑气消失，而供人通行的路却一切正常。就这样三人避开了很多可能难以对付的危险和陷阱，毕竟谁也不知道路的那边是什么。 走到石阶处后，周边的一切就都变成了如来时石窟一样的漆黑一片，只有隔很长一段路才有一盏冷绿色的黯淡光芒，人走在期间很容易迷失心智。一切其他光芒在这里都无法长时间存在，叶则幻化出月光之箭举在手里却能够长时间照明。 原本要走至少一星期的路，他们只用了两天时间就走完了，沿途甚至可以看见先锋队和马先生队伍中人留下的尸首，诡异的是不过只过了这么短的时间，那些尸体却迅速腐烂消失，只留下一具白骨，而那白骨也以很快的速度被风化或砂岩化。 这个地方明明没有风。 不过这也说明他们没有走错路，马先生等人也一直在他们前面，他们还需要加紧步伐。 但是叶则三人最终还是晚来一步。毕竟马先生等人没有耽搁之前那将近两天的时间，也有先锋队留下的信息指路。 他们到达最后的石室之时，里面的活人只剩下马先生和中山装两个人了。 叶则收了手里的光箭，和宋栩然顾明风两人一同躲在石室外的死角里。 石室面积很大，本来应该像外面一样一团漆黑，但此时却发出了微微的光亮，光来自于地面，那上面有一个巨大的已经开始缓慢转动的冷绿色法阵。 “竟然已经全军覆没。”叶则忍不住悄声道。 顾明风指指法阵：“你看，他们都是倒在那阵法上面的。” 这里离马先生两人还有一段距离，而且这个地方声音传播衰减极快，声音传播不远，两人才敢小声交流。 叶则定睛一看，果然，跟着马先生到这里的人已经不过剩下六个，而且都是修炼者，但此时全部俯倒在法阵边缘。 顾明风声音有些难过：“我的小探子也在里面，他们被当做了祭品。” “不仅他们，只要是死在这里的人，全部都是灾厄之神的祭品。” “我到现在才想明白这件事。这个地方应该是以前祭祀灾厄之神的地方，只有祭品才可以进来，而凡是向祭坛滴过血的人，都是向神臣服献上灵魂，被确认为是灾厄之神的祭品的人。” “也就是说，即使那个祭坛不被毁，来到这里的人也不会有可能活着出去。” 顾明风叹息般地说着，缓缓闭上了眼，声音里有着藏不住的苦意。 第33章 礼物 “那他们……？”叶则的视线转向处于祭坛边缘的马先生和中山装两人处。这两个人总不会也是祭品无法离开吧？但是最初传送来的时候，他们两人确实也是在祭坛上滴了鲜血的。 “看着吧。”顾明风道，仿佛这两人的生死已经有了定论。 叶则只见马先生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手链盒大小的盒子，随即他和中山装似乎起了争执。叶则看着那个盒子道：“这就是不能让他们得到的那个钥匙吧？不趁现在去抢过来？” 顾明风摇摇头：“那个法阵会吸人生命，不想死就不要靠近。” 叶则道：“可是你不是为了阻止他们拿到那个东西才来的？” 顾明风却说：“顾家家训总则，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我来之前不知道我一定会死在这里，如果知道我一定不会来。现在我知道接近那个法阵就会死，我就一定不会过去。” 马先生和中山装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叶则这面也能听到。 只听马先生道：“驱动这个法阵正好还缺一个祭品，本来没想劳烦先生的，但是现在形势所迫，实在对不住了。“ 他说话的功夫，无数条黑色的藤条就从他的身后窜出，骤然发难，齐齐向中山装而去，将他牢牢绑住。 中山装显然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打着这样的主意并突然动手，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制住，随即被扔进法阵之中，瞬息之间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法阵之中，冷绿色光芒顿时大盛。 马先生看看自己手里的黑色盒子，满意地笑了一下，迈步走进法阵之中。 随即他就笑不出来了。 从叶则的角度，只能看见他无力地挣动了一下，就倒地不起。竟是也被那法阵吸取了生命，死透了。 黑色盒子从他手中滚落，落在地上。 吸收了马先生生命的法阵光芒顿时暴涨，冷绿色的光芒刹那间充斥了整个房间，大约持续了一分钟后，又微弱下去，渐渐黯淡消失。 那个黑色盒子却不见了。 顾明风“啧”了一声：“他们这幕后主使够狠的，显然都没有告诉他们真相。他想要的只是这钥匙，这些来取钥匙的人都作为了他献给灾厄之神表示忠诚和信仰的祭品，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 现在找寻回去的路的任务又落回到他们自己身上。顾明风所说的什么“来这里的都是被献给神的祭品，一个都出不去”，他本能地一个字都不信。 而作为人人必须熟读并终身遵守家训的顾家人，顾明风的求生意志和求生渴望在人类中绝对算得上是出类拔萃。 顾明风想了想，道：“咱们回你们救我时的那条河那里去吧。” 叶则不解其意。 顾明风将之前叶则给他的那个大龟特意嘱托送过来的小木船拿了出来。 他道：“你也见着那只大龟了，作为一只活了近万年的仙兽，它的法术本事实在不怎么样，但是术业有专攻，大龟最拿手的是占卜测算。这不难理解，古人不也有烧龟甲测吉凶的做法。他之前给我算过，说是我最近有生死劫大难，他那里正好有一物可以化解，说是即日会给我送过来，让我收到东西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但我没听，也没把这趟行动当回事，为了赶时间阻止这些人拿钥匙就直接跟过来了。现在看来，生死劫大难已经应验，那么只能寄希望于它这东西真的有用，可以化险为夷。” 大龟给他的是一艘船，既然是船，当然遇水则行。而这个地方转来转去，所看到的水域只有之前经过的那条红水河。 如今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不管成不成，姑且一试，总是一条法子。 三人再度来到红水河边，顾明风念了个吉祥咒，将小木船掷于河水之中。 那小船竟见水即长，不多时就变成了一条可容纳上百人的大型楼船。 顾明风暗叹一声，率先走上船去，叶则紧随其后，宋栩然跟在叶则后面。 说来也怪，看似能容纳许多人的楼船在宋栩然踏上之后，却仿佛不堪重负一般在平静的河流里颠簸摇晃起来。 顾明风摇摇头：“叶小兄弟，你对我有送船之义又有救命之恩，于情于理我这船都该载你一程。但是我走没关系，我命中该有此劫，也有了化解之法，这里留不住我，要一下带走两个祭品，恐怕这里却不会答应。” 他迟疑了一下，扶着颠簸得越发厉害的船身，道：“你和你这位朋友，得留一个下来。” 叶则握了下拳，闭上了眼，随即睁开眼毫不犹豫道：“你带宋栩然走，我另寻出路。”在他看来宋栩然本来就是因为自己才惹上这些事，他有大好的年华和前程，怎么能断送在这里。而自己有技能傍身，即使留在这里，也……未必会死。 宋栩然把他们的对话一点不落听进耳中，一言不发，却轻轻阖上了眼睛。 下一秒，他们却再也没有时间和功夫来讨论由谁留在这里。 原本平静的水面上从四面八方掀起了滔天巨浪，瞬间将楼船压进了水底！ 三人中反应最快的却是宋栩然，他一把拉起叶则，扭身躲进了封闭的船舱。 顾明风初时不明其意，河水淹入，躲进哪里还不都是死路一条？躲得越深越跑不出去。现在的年轻孩子连泰坦尼克号都没看过？ 但他很快也反应过来。这船不知是由何制成，外面的木材浸在水中愈发有光泽，而水却是半点透不过去，船舱内自成一个小天地，不仅空气新鲜，桌上还摆着新鲜的瓜果。而整艘船即使在水下也畅行无阻，十分自如。 顾明风暗自感慨大龟这次还真的送给他一个宝贝。不过想来这宝贝也只是借他用而已，不会送给他。 几人所带的表、手机等物早在进入祭坛之时就已经全部停摆，在这船舱中依然轮流睡觉以恢复体力。三人都是精力体力透支的模样，一觉睡过去，也不觉得时间漫长。直到终于感受到楼船上浮，接着一个大力破出水面，已经变成了普通私人游船的模样。 顾明风走出船舱，对着太阳拿出一个水晶球按了几下，回头像两人笑道：“错不了，我们现在在南海。已经联系了人，马上就会来接我们。” 他随即又皱皱眉：“我真不敢相信，咱们竟然这么轻易就从那地方出来了。真是……轻松得超出我的想象，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担心这又是我碰到的幻觉。” 一路上一直显得有些寡言的宋栩然第一次开了口：“是真的。至少叶则是真的，他要是假的，我能一眼看出来。” 叶则没那么多想法，此时心情突然放松，竟然又有精力和宋栩然在船上追打起来，丝毫不考虑宋栩然他前不久还是一朵“虚弱的需要靠自己血液为生的娇花”。 —————————— 同生死共患难之后顾明风对叶则的态度明显不一般起来。为偿还恩情，他主动提出在自己能力范围内送叶则三样东西。 叶则却道：“不用三样，一样东西就够，但一定要是最好的。” 他要的是为普通人打造的防身装备或法器。 顾明风尽全力给他列出一张可以得到的满足叶则要求的物品清单，叶则一个个看过去，对那些功效都不太满意，总觉得关键时候还是保护不了宋栩然免受意外。 一直陪着他找的顾明风都忍不住抱怨道：“我可是把全世界顾家分店能联系到的可得到的类似物品都列给你看随你挑了。你把你那个朋友看得那么金贵，你要是神，我看你也得把自己心挖出来给他防身用。” “正经的，别瞎说。”叶则还真想把那件传说中异宝弄到手然后送给宋栩然，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他知道这无论如何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突然顾明风叫他道：“这里有件东西，属性不错，你应该能看得上，再看不上我也没办法了。以我的能力，还没法提供更好的。” 叶则凑过去看。那东西是一块手表，款式比较中性，但样子很适合宋栩然。关键是确实如顾明风所说，防护属性很全面。 叶则当即心动，道：“就这个吧。” 顾明风点点头，过了五分钟又一脸为难地转过来看向叶则：“真不是我突然小气了不给你……但是刚才搞混了文件，弄错了。这东西是第一百届修炼者厨艺大赛的奖品之一，至少要入围前十名才有可能拿到。” 修炼者厨艺大赛的奖励规则是这样的：设置一个包罗万象各种品级宝贝都有的奖品池，决出名次之后，由第一名开始优先挑选，随后依次类推从剩下的宝物中挑选，直到第十名都有挑选并获取奖品的资格。但是凡是有入围十强水平的修炼者厨师谁都不会浪费这样的挑选自己需要宝贝的机会。所以收买一个有水平的厨师或是从得奖厨师中买下这件物品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这次厨艺大赛的赞助商是天雨门，天雨门积淀深厚，势力非凡，最后被挑剩下的奖品都会被回收进门派藏宝阁中，而众所周知，想从天雨门这样的大门大派的藏宝阁里买某样东西更是不可能的，只有在个别情况比如对门中大人物有恩，直接索要该物作为报酬才有机会。但是这种机会本身就很少见。 叶则有些不甘心地看着顾明风显示屏上的那块表。 第34章 梦 叶则开始苦练厨艺。 他认为自己虽然有技能加身，但也应该掌握做饭的基本原理。所以试着从最简单的做起。 他炒了个白菜。 叶则记得当年宋栩然就是这么学做饭的，炒得第一道菜就是醋溜白菜，第二道菜就开始挑战红烧鸡翅干锅鸡翅之类的了，关键是做得都还很好吃。 结果叶则刚把菜炒好放到一边，宋栩然回来了，自己拿筷子夹了一块道：“挺好吃的。” 叶则是用技能做的菜，不管味道如何，保证两点：一是卖相好，绝对和菜谱里的一某一样；二是灵气充沛，对修炼者有特殊功效。 单看着，叶则也觉得挺好吃的。 他从宋栩然手里抽过筷子自己夹了一筷子吃，然后抬起头一脸苦意看着宋栩然：“老宋，你是味觉失灵了吗？” 宋栩然默默看了他一眼：“我真的觉得还可以。” 最后宋栩然把一盘子白菜都吃了。 三白倚在叶则肩头说：“则则，这种桥段我只在十年前的言情剧里看到过，宋栩然对你是真爱啊！” 叶则拍他：“不懂别瞎说，我打算周末带老宋去医院看看口腔科，我真怀疑他味觉有问题。” 三白：“口腔科管这个么？” 宋栩然问叶则怎么突发奇想想做饭。 叶则不好意思把那个手表样式的防护法器的事情告诉宋栩然，就说自己想要一样东西，必须要参加一个修炼者的厨艺大赛才能得到。 宋栩然很义气地表示可以教他。 在教学过程中，两人发现了一个很作弊的方法——就像有的游戏里谁砍了怪物最后一刀怪物经验就归谁一样，做饭时只要最后一个步骤是叶则完成的，那么这道菜就算他做的，就会有属性加成。 大赛分为初赛和决赛两个部分，初赛的时候不需要现场制作，每个参赛者会得到一张保鲜压缩符，参赛者只需要把自己做好的参赛菜品封进符咒中给大赛组委会寄过去就可以，经过评选最佳的五十位选手会被邀请到现场参加决赛。 也就是说初赛有很多作弊可能，但如果没有真本事，作弊进了决赛到现场一露馅也没用，依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距预赛截止日期还有一个星期，离决赛开始则还有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叶则决定投机取巧一把，和宋栩然“合作”初赛菜品。 他们做了一道水煮肉。 经验丰富的顾明风被请过来品评该菜是否能够入围。 顾明风表示实在不错啊，瞪着眼睛问叶则真是你做的？ 叶则谦虚地表示自己只完成了最关键的一步。 他说：“哦，这菜最后得烧开热油浇上去，我负责的就是烧油浇油，老宋说这是提升整道菜的关键所在。” 顾明风担忧地看着他：“叶则，你决赛没问题吧？” 然后他又道：“没事，评分的时候十分看品相，三十分看味道，剩下六十分看灵气效果。只要咱们材料用得好，就不怕效果上不去。” —————————— 叶则把保鲜压缩符寄出去一个星期后，学校就开学了，他也收拾收拾衣服，准备打包回寝室住。 宋栩然当天没留他，结果搬回去的第三天，星期三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宋栩然就找来了。 他说之前他们看到的那个青面鬼又出现了，叶则不在，自己感觉很忐忑。 叶则想想也是，现在的确是宋栩然的人身安全最重要，而且自己练习烹饪技能也是在家里方便一点，便决定听从宋栩然的话搬回去。 三白也在一旁吹风，一个劲儿抱怨寝室乱，空气不好，有异味，人多噪声大，不如宋栩然那里住得舒服。 但是当天已经晚了，两人便商量着当天先在宿舍住，第二天早晨没课再往回搬。 宋栩然自己也是有寝室有床位的，就在叶则他们寝室斜对门。学校一学期住宿费才八百，宋栩然也就一直没申请取消，有些不用的书等东西还在寝室放着。 决定留宿之后宋栩然装模作样地回自己屋转了一圈，果不其然看见自己的床铺桌子已经被其他三个人的各项书籍衣物等东西占领了。 三个室友均是一脸痛心疾首，纷纷表示宋神您要回来巡幸怎么不提前说呢，小的们好提前打扫行宫。 宋栩然淡定大度地表示行了，不用收拾了，我去叶则那里挤一挤，反正明天就回去了。 室友b表示，咱们这么侵略宋神他老人家地盘，宋神不会不开心了吧？ 室友a表示，没事没事，宋神是不会因为这么点事和咱们计较的。 室友c摸摸下巴：“我倒觉得宋神挺乐意到叶则那里睡的。” 室友a、b纷纷表示莫名地感觉c你说的好有道理。 然后当晚宋栩然就理所当然地挤上了叶则的床。 叶则的室友对于这种发展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完全拿宋栩然当自己人。 于是当晚叶则床上就不时传来类似“老宋你往那边凑凑，挤死我了”“再往那边我就掉地上了，谁让你床这么小”“谁让你长这么大……”“所以叫你搬回去住，家里床大睡起来才舒服……”等对话。 叶则室友三人，森立躺在床上戴着耳机拿手机打三国杀，金哥默默同样戴上耳机上b站看视频，二水也戴着耳机在看印度电影。三人完全置身事外，一副“我们什么都听不到”的样子。 星期四早晨的时候宋栩然把叶则接了回去，当天下午叶则就接到顾明风电话，说是有事商议，叫他来三木书屋一趟。 不算好消息。 西部的修炼者分会传来消息，他们也没拦住要唤醒灾厄之神的那批人，让他们取到了在西部祭坛遗迹的钥匙，并且无意中从那里解封了一批上古的邪厄之物。这批邪厄跟随着那些解放者的气息一路东来，西部协会的人由此提示中部东部协会成员早作准备。 但是听他们描述，去那里行动的和之前在祭坛遗迹取钥匙的还不是一批人。马先生他们更类似于训练有素的普通人加请来的修炼者的组合，能办成这些事多半靠的是背后势力有钱有势；而去西部那批人更类似于一个教派的成员——每个人都穿着素色的斗篷，戴着面具，拥有某种诡异的信仰。 顾明风叫叶则来就是提醒他这件事，让他近日随时准备待命。 西部分会的人只说那批被原本封在祭坛中的邪厄很强，但没说明强到什么地步。 当晚宋栩然包了牛肉馅饺子，叶则还吃出来一枚硬币，居然还是过年的时候宋栩然买的小型的纪念金币。 “送你了，说明你近期会很幸运。”宋栩然慢悠悠道，“还有，我现在的实习单位要求周末出差，明天上午走，周日晚上回来。” 叶则点点头，心说出差也好，挺顾明风的意思这两天要乱，跟着我说不定还要碰到什么危险。 当晚叶则做了一个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着急去找宋栩然，才发现自己旁边空空荡荡的，宋栩然早不在了。 墙上的挂钟指向十点，宋栩然和叶则的课表排得一样，周五都没有选课。 叶则顺了两把脸，清醒过来，晃悠出去看见厨房还有宋栩然买回来的包子和豆浆，整齐地盛在盘子和碗里，已经不热了。 他也懒得热，直接刷了牙咬了口包子，慢慢回忆起晚上做的梦。 梦中他站在二十几层的高楼之上，向下望去，尽是断壁残垣，血海滔天，满目都是刺眼的红。 而宋栩然就站在他对面，悬浮在半空，背景是大片大片的人间劫难。 他满目温柔，深深看着自己，声音缓慢而清晰—— 他说：“阿则，若遇苦难危厄之境，则唤我真名，纪灵。” 梦中的记忆依然很清晰。 叶则有点搞不清楚自己怎么做了这么个梦，便吃包子便一手拿出手机无聊地搜了一下“纪灵”两个字，发现这位仁兄还有百度百科，百科上说他是“东汉末年袁术帐下将领，勇猛异常”。 他自己脑补出一个张飞似的人物，默然了一下，感觉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那两天回寝室住的时候，看森立玩三国杀看多了。 第35章 降临 叶则自己一个人宅在家里，随便刷刷手机就能度过一个白天，午饭吃的宋栩然给他留下的存粮，等到五六点钟手机电量只剩下百分之二十，他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准备出去觅食。 三白拍他一翅膀：“买菜回来，自己做，锻炼厨艺技能。” 叶则打不过它，只能投降。 就在一人一鸟扑腾间，被叶则装在裤兜里的手机开始“嗡嗡”地震动，叶则按了接通，听见顾明风的声音，告诉他有情况，让他去晨辉大厦处和他们汇合，时薪三倍，危险是平常的十倍，他让叶则想清楚了，可以去也可以不去。 三白拿肩膀轻轻拍着他肩头：“去吧，有我保护你。” 晨辉大厦和岳州大学中间还隔了一个区，坐地铁过去也得一个小时，于是叶则豪迈地打了个车。 出租车在他们校门口那条路就堵死了，叶则从车窗往外一看，车停得横七竖八的，犹如大型不规则停车场。 三白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叶则：“……我都懂，人类也是会涨潮落潮的，这叫晚高峰。” 叶则不理它，掏出钱包结账：“师傅，多少钱？” 司机收了钱，很是关切地问叶则：“小伙子着急吗？这个点儿哪里都堵，地铁也挤。” 叶则真诚地告诉他：“没事，我飞过去。” 本来还想保存体力准备战斗的，按照目前的形势，要是不飞过去等他到了战斗也该结束了。 晨辉大厦附近居然封路。 顾明风叼着根烟，手里举着银色的平板电脑，见叶则来了就让他在平板上签到按手印，平板上列着一份电子版生死状，据顾明风说按了手印之后这份生死状也会发到叶则的邮箱里。他后面还站着零零散散七八个人，叶则之前有的见过有的没见过。 气氛有些凝重，叶则故意开玩笑道：“不是刚有指示说现在领导干部视察都不许清场不许封路，您这怎么还封路。” 顾明风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阴阴一笑：“这都是小事，上古的魔兽出来视察，你怕不怕？” 随即正色道：“之前接到其他地方的消息，‘他们’开了传送法阵，可能会传送一批从遗迹里放出来的魔物凶兽，法阵的主要出口之一就在这里。叶则，你这么年轻，我不该叫你来的。我们算是东部地带最前线的先锋部队，如果最后情况不好，你就跑，不要救我，也不要管别人，反正即使你救过我一次，你出事了我也不会搭上自己去救你。” 八点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顾明风望着远处出了会儿神，带着叶则他们进入晨辉大厦。 作为岳州市中心商务区之一，平素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晨辉大厦此时却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一行人。顾明风给三十个人发了消息，最后来了九个人。此外另有天雨门等成规模的门派组织守在其他地方，但无疑他们这处的守卫力量并不充足。 他们径直上到了大厦的顶楼天台。 天台上显得很空阔，只有边角处堆着些剩余的建筑材料。风很急，掀起叶则的外套衣角。他拉了拉外套，扣上了扣子。 空气中渐渐有了异样的波动，一些人暗暗提防着将手放到了武器法宝上，两个擅长法阵的修炼者已经开始用特制的材料在天台上绘上增强己方力量的阵法。 他们严阵以待的样子感染了叶则，他咬咬牙，走上前对顾明风道：“我一会儿如果变成女孩子你不要惊讶。” 顶着顾明风异样的目光，叶则咳了一声，开始编：“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师姐，她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闭关修炼，并不能出现在人前，但是她的修为比我高很多，所以遇到棘手的敌人时我如果召唤她，师姐就会临时附身到我身上帮我消灭敌人。我们师门这门召唤附身之术比较特殊，所以届时我会变成师姐的样子。” 别问我师从何方，我们都是《苍世》月灵殿的弟子，一看你就是不玩游戏的人类。 叶则睁着眼说瞎话，表情老实眼神坚定地看着顾明风。 顾明风虽然奇怪，但既然貌似涉及到对方师门秘辛，他也不好多问，大敌当前也没有心思再理会这些。泱泱华夏无奇不有，各俱奇门异术的隐世门派更是数不胜数，叶则所说的法子甚至算不上多么特异之法。 晨辉大厦高有六十七层，从上面看下去，岳州市依然一片喧嚣繁华，车水马龙，各色霓虹与 忙碌的商圈将其装点成为不夜之城。而他们所处的塔顶却是一片寂静，有人闭目养神，有人静坐调息，有人只是站着望着远处。 在这静默之中，一团黑色的迷雾突然于楼顶边缘处出现，并且越扩越大——他们先前在此处布下的法阵力量开始与黑雾抗衡，试图将黑雾遏制回去，然而黑雾却不死心地极为蛮横地试图冲破这股力量。法阵力量犹如一张橡胶薄膜，被黑雾力量冲得越来越薄，似乎被逼到了极限。 顾明风回头道：“撑不住了，各自小心。” 果然，随着他的话声，法阵被瞬间破开，无数雾状的肉眼不可见的魑魅魍魉径直涌出，向着天空方向四散开来——这些东西肉眼不可见，此时还相对弱小，待他们游走于世间吸取了各自负面力量后只会变得更加强大，而且分散之后也很难被再次全部找到消灭。 然而楼顶其他地方也被布下了法阵，这些魔物向上飞过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后就像撞到了玻璃幕罩一般被挡了回来，晨辉大厦顶层仿佛被倒扣了一个玻璃杯，将这些东西通通挡在里面。 顾明风做了个手势，一时间，众人法宝武器纷纷亮出，一时间流彩纷呈，驱魔火箭炮与破魔宝剑齐飞，好不热闹。 可那些魔物竟似是无穷无尽一般，不断从黑雾处涌出，竟将这一方空间完全充斥，叶则只觉抬眼所见都是飘飞的黑影，甚至看不见其他修炼者的身形，只能以时不时闪过的法宝光影来判断彼此的方位。 突然只见一朵火红莲花样的琉璃盏直升上顶端，在最上方轰然裂开，化作点点星火烟花散落下来，但凡沾上的魔物都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视野豁然开朗，众人终于能看到彼此的样子。 一个修炼者冲着顾明风道：“老顾，王母莲花台居然在你那里。不过应该不至于用到这等神器吧？”神品法器大多珍贵难得，更何况是王母莲花台这种一次性的消耗品，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他是绝对不舍得用的。想到这里，他不仅为顾明风的大手笔咋舌。 顾明风苦笑着摇摇头：“那消息恐怕是对方故布疑阵，放出来误导我们的，他们故意摆出有数十个传送口的样子，让我们每个传送口都有防备，不过是为了分散我们的力量。我也是此时才发现，这些魔物不是寻常魔物，而是灵魂从属于灾厄之神的使役魔。者黑雾也不是寻常传送阵法，而是一件传送神器‘九幽通天眼’所化，这样的规模，应该不会再有第二处。” 他摇了摇头：“大概是我们时运不济，那数十处疑阵里唯一真的一处就被我们赶上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难度必然是之前预料到的几十倍。 众人皆变了脸色。 而这段时间里九幽通天眼中也不再有使役魔涌出，只不过有零散的几只溜出来，很快就被消灭掉了。顾明风等人的神色却愈加凝重，死死盯着黑雾的中央。 他沉声道：“也不必过于绝望，守在其他地方的人应该很快也能发现对方的伎俩，届时他们应该就会来支援我们。我们只要能撑到那时候就可以。” 可惜天不从人愿。九幽通天眼中突然源源不断地涌出一大股黑烟，那黑烟同之前的虚体魔物不同，竟渐渐凝聚成为实体，先是一对峥嵘的利角，再是结实有力的三对脚爪，再是两排锋利雪亮的利齿，最终是长而有力的硬尾……黑烟所成的凶兽，最终露出了全貌。 顾明风再看到那对角的时候脸就突然变得刷白一片。 他从牙缝里挤出道：“撤！” 这东西他永远不会忘记，因为这就是在遗迹中几乎将他拉进鬼门关的家伙。 然而对面的凶兽却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它一声低吼，原本将魔物们困在其中的无形屏障瞬间碎裂、消散，在它之后的无数使役魔再无拘束地冲向四方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一道血色的迷雾却笼罩了此处，众人绝望地发现，这次被困在这里的变成了他们。 唯有一战。 —————————— 据说晨辉大厦要检修，所以暂时封路。这下相关道路就更堵了，本来要从这里行经的路人无不抱怨连连。 晨辉大厦是晨辉区最高的楼，也是这一带的地标性建筑，极为显眼。因而这天晚上十点左右，隔壁福临街上的很多人都眼尖地发现了——已经被封锁的晨辉大厦的顶层有人！ 更有人站在对面的楼顶上将这一幕拍了下来：身穿银色长裙的美丽少女轻盈地站在大厦顶楼边缘，目视前方，犹如下一秒就要坠落。 由于距离的缘故，脸并不清晰，但通过衣着和身形依然可以判断，这赫然是之前曾传的沸沸扬扬的灯下美人。 现实却远不如镜头下美好。 叶则咬着牙挣扎着试图爬起，之前并肩作战的同伴都已躺倒在地上，意识昏迷，生死未知，包括顾明风。 对面凶兽六只脚爪下黑色的图腾法阵却又显现出暗芒，那双暗沉沉的铜铃巨眼扫视过地面，露出一种肖人的不屑和轻蔑，显然是打算这一击就将他们全部了结。 叶则记得，方才凶兽攻击之前，脚下也是先出现了这暗色的图腾。而电光火石之间，顾明风却将手上一盏火色琉璃碗丢到了他的身上，帮他挡过一击。 他身上这身祭祀袍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至今依然纤尘不染，毫无破损，流泻着淡淡银光。刚才的鏖战之下，双方所下的全部禁制已经都被破开，包括遮蔽普通人视线的障眼法和凶兽先前布下的限制行动的血雾。根据之前经验，凶兽的图腾法阵全部完成需要一分钟的时间，如果他要跑，拼尽全力加上三白帮助，使用月辉之翼未必跑不掉。 只是如果他跑了，那么眼下生死未知的这些人就一定全都活不成了。 他又想起来上来之前顾明风同他讲的话，咬咬牙，手撑着已经破损的地面，站了起来，□□的建筑砂石将他的手心磨破，红了一片。 与此同时叶则在意识中飞速和三白交流着：“还有什么办法？” 三白叹了口气：“你不跑，咱俩加起来也挨不过它这记。” 三白又道：“不过还是有办法的，现在你的技能点正好够，马上点亮月之献祭，会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成功，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失败，百分之九的可能出现更坏的后果。” 游戏中，在“祭月”状态下月灵殿女祭司才可以施用其三个大招：第一是月之守护，在施展该技能时其身边一定半径内的友方受到的伤害都会大幅削减；第二是月之牺牲，消耗自己70%的蓝和50%的红来重创对手。第三个技能是召唤技月之献祭，可以召唤出月神协助战斗五分钟。 然而《苍世》游戏中的月神是清朗下属游戏工作室设计出的，虚拟的圣洁高贵月亮女神形象，在这个真正有存在的现实世界里，谁也不敢保证会召唤出什么东西。祂能不能帮助他们消灭眼前的凶兽，这个被召唤来的东西会不会是更可怕更具毁灭性的存在，或者干脆召唤不成功……这些都是未知数。 “则则，你考虑好，我都会支持你，”三白顿了顿，补充道，“你的力量还不足以支持你施展月之献祭，如果你决定要召唤，我会把我的力量全部借给你。但是那之后我也会因为脱力暂时陷入昏睡，大概要一两天才能恢复。所以召唤之后，不管结果如何，都要靠你自己来面对，我不能提供任何帮助。” 叶则闭上眼，点了点头：“点亮月之献祭吧。” ———————— 叶则站在凶兽面前，与其遥遥相对，淡金色的法阵从他脚底浮现，法阵上同样绘有图腾纹样——那是一只似乌鸦又似鹦鹉，却高高昂着头，拖着长长尾羽的鸟，看起来高贵而有威仪。 淡金光芒越来越盛，迅速将叶则整个人包裹起来，又倏尔消失——只是那金光消失之后，叶则和三白都因脱力而昏迷， 昏迷之前，回绕在叶则脑海里的最后一句话是月之献祭的咒语： “以我之身心魂灵，献于您，永恒的神灵。” 凶兽脚下的暗芒也越来越深，犹如实质。它为叶则搞出来的金光微微迷惑了一瞬，随即不再理会，蕴含狂暴嗜血之力的一击就要向对面那些聒噪的渺小的人类袭去。 月光盈澈。 此方天地突然变亮了一瞬，随即天地昏暗，月光全部消失。 晨辉大地顶层彻底陷入了黑暗。 凶兽的最后一击仿佛被无形力量吸收了一般。 一道身影静静降临，悬浮在空中。拖着长长尾羽的黑色高贵鸟儿安静地跟在他身侧稍靠后的位置。 打死叶则也不承认那是他们家二黑。 凶兽有些怔愣地抬起硕大的头颅仰望人影，随即将头缓缓垂下，竟口吐人言，犹如叹息般道：“原来是您……月魔大人……” 第36章 急诊 宋栩然解决了麻烦之后无奈地看着地上一堆人，施了个法把他们全变到附近小巷子里，然后打电话给120。 挂了电话开始嘟囔：“没事干天天都有新麻烦，以为现在金融狗找工作找实习的容易嘛……” 最后转向乖顺地昏迷在地上的叶则，蹲下身来，戳戳他的脸：“我不是告诉你我真名了吗，实在不行打我电话也行啊，我临走前才给你交了话费，刚上大学买上新手机那会儿不就把我电话设成你紧急联系人了嘛……真是的，干嘛非要这样……好吧，什么都没告诉你是我的错……” 又忍不住心疼，伸手把人抱进怀里，从消防楼梯带着他从六十七层一直走下去，一边走一边念叨：“……再说你把你献祭给我有什么用，不是小学三年级那年你为了抄我暑假作业的时候就答应把灵魂给我了，真是……白痴。” 外人面前谨言慎行的宋神，面对叶则的时候总是……尤为话多。 这件事告诉我们，不要轻易答应把自己的灵魂给别人，即使是为了小学暑假作业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不行。 —————————— 叶则是在医院里醒过来的，宋栩然坐在病床旁边的小板凳上，头搭在他床边，还睡着，很安静的样子。被他的响动惊动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抬起头问他：“醒了？” 叶则“恩”了一声，左右看看，皱眉：“我怎么在这里？” 又看看宋栩然：“老宋，你不是跟着实习项目出差去了么？” 宋栩然白了他一眼：“我还想问你呢。你昨天昏迷在了晨辉大厦附近，被好心路人发现，找到你的证件和手机，才从紧急联系人里找到我号码通知了我。吓得我连夜打车从临市跑回来。幸好医生查了说没什么关系，只是劳累过度，让你好好休养就好。” 至于所谓的“好心路人”是谁，当然是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再无对证的。 叶则“哦”了一声，心道大概是自己使用月之献祭之后力竭昏过去了，既然自己没事，那那头凶兽应该是被处理了？只是不知道顾明风他们怎么样了。 又辛苦老宋跑一趟。 叶则满怀歉意地看向宋栩然。 宋栩然别过头去。 就算你用这种弱兮兮的弱小生物的无辜眼神看着我也没用，我也是不会什么都答应你的。 我是有原则的。 我说真的，我对自己发誓。 …… 叶则倾过身轻轻扯动宋栩然袖子：“老宋，这次又麻烦你了。” 宋栩然回过头，暗自自我唾弃了一秒，又觉得自己向自己发誓不算数的。而后道：“……没事，份内的。” 这时候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护士进来了，给叶则简单做了些检查，然后转过头用不赞同的眼光看向宋栩然：“我就说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你们到底做什么了能把他累成这样？” 现在医疗资源紧缺，在岳州市大的公立医院里，单人病房那简直是只存在于小说中的特优待遇，排不上号的病人只恨不得让医院把走廊里都摆满病床。叶则待的应该是临时病房，里面还有两张床，一张床上一位大叔正在闭目养神，另一张床上是一对小情侣，女孩发烧，男孩陪着来输液。 护士阿姨此话一出，那边男孩女孩齐齐转过头来，用看禽兽的目光看向宋栩然。 女孩还小声和自己男朋友发表意见：“……那小哥还挺帅的，要不然他那‘朋友’那么惨还愿意跟他。” 小男友酸溜溜的：“帅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渣，这年头外表都是可以整的，心灵美有内在才重要。” 偏偏叶则和宋栩然的听力都不是一般的好，人家咬耳朵讲悄悄话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宋栩然一脸菜色。他昨天明明什么都没干！结果把人救了回来就成了众矢之的！他冤枉。 叶则一脸懵懂地瞅着宋栩然：那两个人干嘛觉得老宋渣，老宋人多好啊，虽然有时候话多了一点，但是绝对是党的好同志人民的好同学啊。 检查过后还是没问题，护士阿姨开始轰两个人赶快走。 两人本来都没什么行李，宋栩然跑去跟着办手续，叶则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屁颠屁颠跟在办完手续回来的宋栩然后面回家。 他手机没电了，回家充上电之后顾明风的信息和电话就接二连三的过来了。大意就是报平安，说是他们都没事，昏迷在附近一条小巷子里，被好心人发现打电话叫了120，医院检查不出问题，判断是集体食物中毒，给他们开了一堆药就把人放回来了。 顾明风好奇道：“叶则，你昨天到底用的什么方法，居然能保下我们？” 叶则蹙眉，当时他和三白都昏迷了，所以他也不知道月之献祭效果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召唤出了什么东西，只好敷衍道：“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昏迷了，应该是我师姐用了师门秘法。” 听说是师门秘法，顾明风果然就不再打听，转而对他道：“根据我们分析，他们放那些使役魔出来是为了收集灾厄之神散落在人世间的灵魂之力。使役魔都是将灵魂献祭给灾厄之神的低等魔物，所以对这些灵魂之力的感应更强。既然我们没能阻止他们放出使役魔，那么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阻止他们收集这些灵魂之力了。” 叶则表示自己一定会继续帮忙。 顾明风表示孺子可教，并进一步表示有一件任务非他莫属。 叶则仔细聆听。 顾明风：“今晚上有一个据说大牌巨星在工体举办演唱会，我手里有两张票，你随便带个小女朋友溜进去听听演唱会？” 叶则表示什么鬼：“……我哪来的女朋友！”别说随便带一个，他是一个都没有！ 顾明风：“……其实是我们探测到今晚一大批使役魔要在附近聚集，正好演唱会里人比较多，我们怕惊扰人民群众，需要一个人混进去施一个防护法术。” 叶则：“这个可以，不过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施防护法术，我也可以去除魔啊。” 顾明风呵呵笑着：“你最年轻，这批人里除了你和我之外最年轻的今年一百二十三岁，让他们进去那种演唱会他们都得犯心脏病。年轻人的活动，还是年轻人参与比较好。” 叶则想起来某次在机场遇见一群小女孩高喊着“欧巴”举着牌子奔跑着接机的盛况，至今心有余悸，觉得顾明风说得竟很有道理。 第37章 月下清歌 说实话，虽然身处岳州市这样资源丰富的大都市里，叶则还真没去听过演唱会。 他知道宋栩然也对这种事没兴趣，而且能力越大的人责任越大，他学校实习更方面事情都多得数不清，虽然宋栩然从来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自觉之前已经很麻烦老宋的叶则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搅他。 况且顾明风说他们会在附近除魔，万一有个突发情况呢？还是让老宋离这种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因此叶则自己留了一张票，把另一张票挂学校论坛上低价转手卖了——不愧是所谓人气巨星，他刚挂上去，没过十五分钟就被一个id是一串字母的同学买走了，后面还有同学买不到留言大哭的，还有私信他问他还有没有票愿意高价求的。 卖票的时候叶则才发现顾明风给的两张票座位还不挨着，他腹诽道真带了女朋友估计也得毁。 —————————— 演唱会门口还有卖各种小报的，叶则排队等入场的时候随手买了一份，之间翻开就有小道消息：“据可靠消息，多人称于晨辉大厦被封当晚目睹疑似‘灯下美人’女子出现在大厦顶楼”。 叶则一脸冷漠。 应该庆幸的是他的女祭司现在好像热度已经降下去了，相关消息只会出现在犄角旮旯里而非头版头条了。 这场演唱会是演艺界的无冕之王·人气长盛不衰地位不可撼动的超级天王·n栖偶像影帝歌神·……·徐煜的答谢演唱会。 徐煜已经有两年之久没有开过演唱会了，这次消息一传出来，那简直是全国轰动，不少人特意坐飞机坐火车从别的地方赶过来，说是一票难求一点都不过分。连顾明风那种晨辉大厦说封就封的霸道修炼者二道贩子临时搞来的票都是不连号的。 叶则孤身走在那群情激昂的人海之中，自觉自己就像一尾无依无靠的小舟，那海水一冲，他就要倒了。 他心说这还用下什么防护法术，什么邪魔外道的见着这么多人不得吓跑了？ 等音响一响，叶则就觉得自己也要犯心脏病了。 戴耳塞根本不管用，那声音是震得整个人都在颤动。 叶则顿时对那些歌手艺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他们的抗打击抗干扰能力都堪比八级雷电系修炼者。 叶则屏息凝神静气，开始搜索最合适布下防护法阵的中心点。 月之守护的防护阵是以他自己为圆心的圆形，体育馆占地有三十公顷，呈椭圆形分布。虽然这段时间以来叶则的技能等级都有所提升，但要他在顾明风等人剿灭战开始之后护住如此大的空间还是有些许难度。 而体育馆的中心其实很好找，就是如今被搭建为中央舞台的地方。 叶则默默看了一眼场中八块将舞台各个角度展示得纤毫毕露的巨幅电子屏，打消了“跟着伴舞混上去”的念头——关键是他并不会跳，即使像电影里的超级英雄那样暂时迷倒一个路人甲扮成路人甲伴舞的样子，他也会立刻穿帮，说不定还会引起更多关注。 眼看约定好的时间就要到了，他还没有想好可以使自己站在舞台上不穿帮的办法。 就在这时，一曲暂罢。 站在舞台中央的徐煜微微一笑，无限温柔：“下一首《菩萨蛮》，我希望能邀请一位歌迷朋友上来与我同唱。” 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 叶则瞬间和场内的万千歌迷们一起激动了，和众人一样站起来大幅挥舞着手臂，场内瞬间充满了尖叫、呼号以及对徐煜名字的呼喊声。 然而至今身高还没有长到一米八的叶则注定被淹没在茫茫人海之中。 徐煜微笑着邀请前排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走上舞台。 电子屏上女孩子的表情似乎激动得要昏厥过去。 三白哀叹一声：“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它嫌弃地上下打量了叶则一遍：“则则，虽然你也姓叶，但是果然你没有主角光环啊。按照一般走向难道不应该是那个姓徐的一眼发现你，拜倒在你的王者之气之下，一路配合你斩妖除魔吗？” 和顾明风约定的据说气运极佳动手时间是晚上九点零七分，现在已经九点五分了。此时此刻，叶则并不想理三白。 他跟着失望的人群一起坐了下来，内心焦急无比，一份东西随着他的动作从座位上落了下来——是之前买的那份小报。 ———————————————— 熟悉的《菩萨蛮》开场曲调响起，徐煜和女孩各执一枚话筒，一同站在舞台中央。 徐煜正待开口，突然发现前排观众略有骚动，他顺着动乱源头看去，只见一位银裙少女款款走上舞台，直直向自己走来。 眉目如画，言笑嫣然，周身又有一股非同寻常的气韵，仿佛真是如《菩萨蛮》歌词中所写的从那遥远宋词水墨中走出的温雅女子。 徐煜一时有些懵。 不仅是他，连现场保卫等工作人员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叶则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台上，暗叹这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要是他原身估计离舞台五丈远的时候就得被拦下。 他望台上瞄了一眼，看了看徐煜又看了看之前被邀请上台的女孩子，觉得小女孩表现那么激动肯定非常珍惜这次机会，不忍打扰。于是径直走向徐煜，施施然拿下其手中的话筒，持在自己手里。 月之守护至少需要施展五分钟，他就站在台上什么都不干也太奇怪了。 徐煜此时除了震惊还觉得手疼——这什么人啊抢人话筒而且力气这么大！ 他也想起了之前面前人丢了一只纸拖鞋在他屋顶的事和对方的身份，开始暗自揣测难道这个环节是公司安排好的？但是没人和自己说啊。 叶则上台的时候就施展了月之守护。月之守护是被动技能，只需要他维持即可，因而抢过话筒的同时他又施展了另一个技能——月下清歌。这是一个主动辅助技能，具有清心破障之效，顾明风他们战斗的地方离这里太近，那些低级魔物聚集带来的负面能量也会对普通人的精神状态造成干扰。 最关键的是，施用这个技能的时候他会唱歌，而且受技能影响所有听到的人都会觉得他唱得很好听。 果然，台下众人只觉耳目一清，精神一震，台上歌声犹如天籁，经过音响设备无限放大，传到每个人耳中，一曲《菩萨蛮》竟被唱出了前所未有的韵味。 所有人都如痴如醉，甚至之前为眼前人突然出现挤走徐煜而不满的女孩子也和徐煜一样悄悄退到一边，专注地看着舞台中央的歌者。 三白又嘚瑟了。则则他虽然没有主角光环，但是有自己这么出类拔萃的金手指啊。 第38章 骑士 叶则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见众人都渐入佳境，陷入月下清歌自带的美声（美化声音，对应美颜）效果中，也不走台阶了，顺手将话筒塞回徐煜手中，直接提起裙摆就往下跳，准备跑路。 动作极为熟练利落。 想他叶则，也不是没穿过裙子的。 在遥远的童年，他两三岁的时候，还真有两三套衣服是小裙子，并且叶妈妈有摄影留念，照片就保存在他家相册中。 叶则心不在焉地出神想到，那两张照片现在好像也不在了，他记得不是他自己销毁了，而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为了借宋栩然寒假作业把照片抵押给宋栩然了。 叶则回头一看，只见不知不觉中自己身后竟跟了一群人。其中很多人手中举着□□短炮，明显还是媒体人。 叶则内心极为崩溃。你们的男神还在里面开演唱会，你们为什么要出来追我，果然是看我女祭司脸好看是吧？ 他顿时跑得更快了。 后面追的各路娱乐记者也都一脸崩溃。一年轻人大口喘着气看向身边比自己至少大十岁喘得比自己还厉害跑得还比自己快的同行，凄惨问道：“刘哥，咱们想差了吧。这姑娘根本不像是炒作准备出道的娱乐新人啊。她简直是国家队备战下届奥运女子田径的种子选手。” 这时另有一群人仗着对地形熟悉的优势，从另一条路上包抄了过来。 叶则一看要糟。甩掉他们是容易，但他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飞起来吧？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斜地里伸出，强硬地把叶则拉了过去。 那人很有力，叶则也没反抗。 因为手的触感很熟悉。 纹路、质地、形状……包括掌心的温度都很熟悉。 宋栩然把叶则拉上路边停着的一辆一看就品质很好还没上牌照的崭新摩托车上，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后面娱记一看无望，纷纷回去找自己车想跟上去，还有的直接回去继续参加徐煜演唱会。那些想开车去追的，且不说倒车出来就困难，他们的车还在地下车库停着。 宋栩然早就带着叶则七扭八拐地从少人的小路上走一路开出三环了。 半小时时间一到，叶则自动恢复原状。 脱离了追踪，他歇了一口气，然后才觉出尴尬——之前因为穿着祭司袍他是跳上车侧坐的。叶则并不习惯这个坐姿，宋栩然开得又快，是以之前他紧张之下一直紧紧贴着对方还搂着宋栩然腰，如今他一双爪子简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老宋，停停停，我换个姿势。”叶则拍拍对方喊道。 “你老实待着，一会儿就到了。”宋栩然并不买账。 叶则一抖，抬起爪子搭上了宋栩然肩膀。他觉得这个姿势比搂腰好一点。 宋栩然一抖：“你就不能老实坐着！” 叶则“哦”了一声，默默恢复了搂腰姿势。 “老宋你怎么过来了？”他问。 “你不是在论坛上转票吗？”宋栩然答道，“我就想看下你刚出院又不老实地折腾什么。” “你监视我小号？！” “恩。”宋栩然淡淡应道，理直气壮，云淡风轻，无比自然，毫不心虚。 “这已经是我第五个论坛号了宋栩然你要不要这样？！” “网上坏人多，以你的知识水平我怕你受人蒙骗误入歧途。”一套九十年代末二十一世纪初家长循循善诱监督/禁止子女上网的经典理论瞬间被抛出。 “所以那张票是你买走了？” “恩。”宋栩然依然自然无比。好像他做什么事都是理所当然无可非议天经地义的。 叶则并不很懂他的逻辑。 不过他大概觉得老宋是对自己好，应该是在关心自己？ 想到这里他就不追究了。反正这个人是宋栩然。 他问：“你摩托车哪来的？” 宋栩然道：“和麦老师借的。”麦老师是他们学院一个教授，平生最爱摩托车，宋栩然如今正跟着他简单做些研究。 叶则“咦”了一声：“看不出来老麦还挺好说话，新摩托说借就借。”或者就是宋栩然比较有人格魅力会说话？ 宋栩然依然是极淡定地应了一声，继续边驾驶摩托边道：“君子成人之美。我和老麦说晚上要接女朋友去看演唱会，想借老师新车用用。老麦就爽快地借我了，还祝我约会顺利。” 叶则一时无言以对：“……那你是怎么未雨绸缪想到要借车的？” 宋栩然看着前方路灯轻轻勾起嘴角：“……我就知道你要惹事。” ———————————— 徐煜的演唱会是被一家视频公司买断网上实时播放的。 叶则唱歌那一段已经被截了出来，点击惊人。 叶则有些好奇，也点开来看，看得满眼冒星星，满心惊叹我女祭司果然好美。 他觉得宋栩然说的有道理。 以前他也喜欢过各式各样的女明星，虽然不是特别痴迷或追捧但是普通的欣赏喜爱还是有的。宋栩然总是特别不屑地把腿搭在自家茶几下，弯下一边嘴角说这有什么可喜欢的，没意思。 这一行为一直被叶则归为“中二未泯”以及“生活乏味缺乏情趣”。如今他觉得当初喜爱的那些真的都没有意思。 他转过头向宋栩然宣布：“老宋，我决定以后只喜欢我自己了！” 宋栩然咬牙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与此同时有的记者已经迅速把新闻发布到了网上：《灯下美人徐天王个人演唱会献唱一首后搭乘陌生年轻男子摩托车离去》。 陌生年轻男子机灵地只露出背影，任何一台相机都没捕捉到他的正脸甚至侧面。 他穿着略微有些宽大的休闲格子衫和牛仔裤，运动专卖店里常见的运动鞋，穿搭毫无特色，大学男生里一抓一把，连身材怎么样都让人分辨不出。 叶则松了一口气。他真怕把老宋搭进去。 熟人里也有觉得眼熟的。 比如宿舍的森立。第二天挨着叶则上课的时候刷新闻刷到后就把手机摆到叶则面前：“叶则，你看这个人背影像不像宋神？那辆车也有点像老麦新车。” 叶则一怔。 森立：“怎么办？你的宋神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悄默儿地勾搭上了女神。” 叶则洒然一笑：“怎么可能，昨天那时候老宋一直和我在一起。” 森立咋舌，向旁边其他同学打趣道：“我们叶则一副正宫唯我独尊的气场。” 叶则但笑不语。 据说季羡林老先生曾经说过，人不能说假话，真话不能全说。 叶则自忖是个有原则的人。 他不说谎。 第39章 决赛 本来还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所谓的“灯下美人”就是一个普通女孩子，纯属吃瓜路人，被无良媒体挖了出来炒成了头条。现在媒体实在是道德败坏为了博人关注歪曲事实捏造新闻三观丧失无所不为…… 但是自从徐煜演唱会事件一出，几乎所有人都相信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炒作了。 正常人谁没事干自己跑上去抢徐煜的话筒。 当事人却任外界众说纷纭，打死不再现身。 叶则他在备战厨艺大赛决赛。 修炼者厨艺大赛，味道是一方面，更关键的是灵气要足。灵气想足，首先要烹饪手法好，将灵气锁住不流失，这一点有游戏烹饪技能加成的叶则自负没有问题。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厨师本人还得自备一些灵气浓厚的天材地宝加进菜肴之中。 自入围名单出来之后，市面上能入菜的好灵气材料都被炒上了天价，顾明风也承诺会帮叶则留意一二。 然而即便留意了，那些真正能让菜品在比赛中脱颖而出的材料叶则如今也买不起，虽然顾明风表示他可以先垫着，等叶则慢慢给他干活还钱。 叶则不习惯身背巨债的感觉，但也别无他法，只能含泪答应。 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这都是为了保护老宋，总不能让宋栩然同学跟着自己多次身陷危机。以往看电影电视的时候他就最不喜欢那些因为男主角的原因害得女主角被绑架威胁的桥段了。他觉得要是自己的话，即使自己受伤也要保护重要的人好好的。 虽然自从两人三四岁认识开始，在过往的十七年相处中，囿于社会现有评价体系叶则他在宋栩然衬托下一直是弱小受保护的一方。 入围决赛的修炼者厨师共有三十人，只要进入前三分之一成为十强就有机会挑选奖品，叶则看上的那块手表属性和功效并不算非常突出，胜在款式时尚典雅富有现代气息，平常戴在身上也不突兀，作为礼物是很好的选择。能进入十强的修炼者厨师一般都已有更好的防身法器，是以几乎没人会和叶则抢这块手表，叶则只要夺得第十名就可以。 比赛之前叶则和顾明风一起把其他竞争对手的技能和资源仔细分析了一遍，判断如无意外，叶则进入前十应该没有问题，甚至可以冲刺第八。 叶则就比较有信心地搭乘大赛组委会派来接送选手的纸鹤带着军师顾明风和吉祥物三白去参赛了。 结果他们坐在选手区歇息的时候就无意听见旁边两人对话： 一人道：“白玄你放心，在高阶防护法器中千机表属性算不上特别好，那些大师们更倾向选择能帮助自己提升烹饪技能的奖品，不会有人和你抢这个的，以你的水平一定没问题。” 那被唤作白玄的年轻男子淡笑着摇摇头：“你说的也在理。不过是师兄即将出关，我之前受他照顾颇多，总想寻一件贺礼与他，这东西就算他看不上眼，也是我一份心意。” 顾明风和叶则对视一眼——千机表好像就是叶则目标的名字。 顾明风迅速凑近在叶则身边低声道：“白玄是天雨门内专修做灵食的修炼者，水平至少能在大赛参赛者中排进前三。” 叶则一脸震惊：“这么厉害！”他可是有游戏外挂加成又背负一笔巨债以换来各种高级材料的人，这位白玄如此年轻成就就能如此高的成就，实在了不得。 顾明风“哼“了一声：“白老爷子今年八十七了，修炼者特别是他们这种善做灵食的修炼者都驻颜有术保养有道而已。” 叶则万万没想到，一位比他爷爷年纪还大的老爷子，会成为他赢取奖品的巨大阻碍。 三白从它翅膀下面叼出一截枯树藤：“还好我未雨绸缪带了这个来。” 顾明风看到那截枯树藤眼神一变，不确定道：“……幻生龙藤？” 叶则点点头。 顾明风：“你从哪里弄到的这种东西？！” 叶则：“从我们家楼下捡的，真不骗你。” 顾明风默默回过了头，没说话。 幻生龙藤这种东西，其灵气之充裕，自然秒杀现场一切天材地宝。 比赛的时候叶则没出什么花样，朴实地做了一道红烧肉。 然后选手等待，评委开始评分，叶则的红烧肉排在最后一个。白玄的分数很快出来了，品相九，味道八，灵气属性七分半，总分二十四分半，在三十份作品中已经算是很高的了。明显的，他舒出一口气，叶则则提起了一颗心。 直到终于轮到他自己。 “品相八，味道七，灵气属性……十。”宣布分数的人念出“十”时还有些不可置信，要知道前两项是评委人工评的，最后一项灵气属性，却是由特制仪器测出来的。 在场众人表情也很是惊异。 “怎么可能。”这时一位评委站起来代表众人提出了异议，他也是大会主办方的负责人之一，“再重测一次。”能够达到灵气属性满分的材料，近一百年了他还没在市面上见过。 叶则又紧张了，他和白玄可只差半分。 然而再测结果依然一样。 那人伙同身边另一名评委再次接近叶则做的红烧肉，只见他微阖双眼，鼻翼微微抽动，半晌后睁开眼，大为诧异地看向叶则：“……你用了幻生龙藤？！” 听了这话，主位贵宾席上一个原本有些百无聊赖显然对比赛并不关心的中年男子蓦然睁开了眼，视线几乎同时射向叶则。正是当初被法修刘火带去西山幻生龙藤所在地却空手而归的天雨门领头人，天雨门东峰长老肖会。 叶则点点头：“是。” 即使如此猜测，但是预想成真后那些评委脸上依然不掩惊讶之色。 此时肖会出声道：“比赛继续吧，只是请这位小友赛后稍留片刻，肖某有事相询。”说是如此说，话中意思却根本没留半点可以拒绝的余地。 顾明风皱了皱眉，直觉有麻烦，但此时也不由得他们不答应。 最后叶则以第二名的好成绩如愿以偿拿到了千机表，却被肖会及几位受邀观赛据说是修炼者中德高望重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肖会施了个屏蔽罩，将几人谈话同外界隔绝开以防止窥伺，随后一双锐目看向叶则，直接问道：“你和异宝什么关系？” 异宝这个词他都只在顾明风嘴中听过，和他能有什么关系。叶则内心暗道，为对方不客气的态度暗自不满。 顾明风却在此时打圆场道：“我们还不是走投无路，只要找到对方幕后之人，就有机会破坏他们唤醒在灾厄之神的动作。肖长老又何必如此心急，孤注一掷、咄咄逼人。” 第40章 明珠 顾明风坚持说幻生龙藤是他偶然得到后卖个叶则的。 肖会进一步逼问他是如何得到幻生龙藤的时候，顾明风则冷了脸：“这就没必要告诉肖长老了吧。” 其他人见状连忙打圆场。 肖会深深看了顾明风一眼：“现在是什么情况，顾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那我们就各行各道，还请顾先生好自为之。” 说罢就告辞离去了。 顾明风也带着叶则回去。 路上叶则看着顾明风小心翼翼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他心知肚明答案是肯定的，所以也只是问一问。 没想到顾明风却摆了摆手，道：“算不上。” 他又详细向叶则解说了如今的形势。原来自从他们被对方疑阵所惑，没有拦下其放出大批使役魔的行动后，便陷入了劣势。毕竟敌暗我明，敌众我寡，使役魔虽然弱小，但大数量地分散在暗处，被他们发现并消灭的只是九牛一毛，这样下去被对方集全灾厄之神散落在人间的灵魂之力将对方唤醒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肖会等人想出的在顾明风看来很糟糕的漏洞满满的解决办法就是“预设最坏的情况，以神制神”。以他们的身份当然知道异宝的存在，而且了解到的相关消息比顾明风只多不少。所以他们预设现世中存在着一个清醒的神，且这个神既然做出了异宝这样的东西送给自己重要的人，那么可以假设他对人类和现世的态度是亲近友善的。如果找到这位，或许可以说服他帮忙对付被唤醒的灾厄之神。 但顾明风等很多人则认为求人不如求己，何况那个方法假设过于乐观，并不可行。他们不确定现世中是否有清醒的神存在，即使存在也不知道这位的属性，不清楚其立场态度，更不能肯定其是否愿意帮忙。何况他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幕后之人必然要把搜集到的灵魂之力暂时存起来，只要他们能及时揪出幕后黑手并毁坏掉其收集的灵魂之力，就还可以阻止他们唤醒灾厄之神。 叶则捧着装着千机表的盒子，听罢点点头：“我觉得你这个靠谱一点。” 顾明风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道：“叶则，有一件事还需要你配合。不，确切地说是需要你师姐配合。这件事你要是能帮忙办成，之前在我这里赊账买东西欠下的债全都一笔勾销，还有额外奖金福利。” 叶则听着就想拒绝。 顾明风继续说道：“我让你去体育馆设防护罩那天你又搬出你师姐做救兵了吧。其实追查这么久，我们也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有了几个可疑人选，其中一个就是非常有名的明珠股份。明珠股份如今的总负责人陈啸和大股东姬明珠一定是一个关键点。但是姬明珠身患重病，这么多年从没公开露过面，想要接近她实在太困难。陈啸从小被姬家抚养长大，如今在外主持局面，也是出名的不和人亲近。可以说他和姬明珠最内里的那层圈子都是极难渗透进去的。其他几个可疑人选那里我们都安插了可靠的人进去，只有明珠股份这里，我哥他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排进一个能直接向陈啸报告工作的高管。但是我们得到消息，从你师姐最开始出现在新闻报道里开始，陈啸就在秘密找人查你师姐的相关信息，还出手干预施压限制了几家媒体胡乱编造的特别没下限的不实消息，但没全面限制，想必也是想借此把你师姐找出来。这次你一让你师姐在徐煜演唱会亮相，陈啸直接下了死命令，不管你师姐要在谁家出道，明珠股份旗下的明珠文化娱乐都得把人挖过来。” 叶则听得一惊，从顾明风对这姓陈的几项行为的描述就能看出来，这人掌控欲强，并无原则，是个变态啊。 顾明风偷偷瞟着叶则：“……所以我猜，陈啸是不是有点喜欢你师姐。如果你师姐出马，可能能接近陈啸，探到一些消息……” 叶则：“……我师姐早已入党，我党坚决不做这种卧底。” ———————————— 然而最终叶则还是答应了顾明风。 又给组织丢人了。 不过叶则觉得他利用自己女祭司的身份混入明珠内部就好，又不用非得像顾明风说得那样使用“美人计”。 当天晚上叶则还有课，是以从比赛场地回来后，叶则没回家，直接到了教室。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森立等人给他占了座，并且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等叶则坐下后森立马上凑过来，一脸埋怨：“叶则，宋神脱单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作为宋神亲属的室友，我们居然是和吃瓜路人一起知道的，太没有八卦优越感，太不够意思了。” 叶则一脸懵逼看着他：“你说什么？” 森立满面震惊回看他：“不是吧你也不知道，宋神这口风够紧的，要不是被发到论坛上我们还都不知道。” 叶则拿出手机打开校园论坛，果然看见一条热门帖子，大意是金融系男神终于和新闻系女神终于要走到了一起了，有人看见他们一起出现在图书馆单人自习室里，待了两个小时，坐在一起，几乎一直在说话。 本来都大学了，男孩子女孩子一起自习根本算不上什么。但关键是宋栩然从入学至今，从没和叶则之外的第二人单独自习过，也从不给任何人发signal甚至不给人留想象空间。因为这样的行为一直被一部分人赞赏为“有原则负责任”，也被一部分人说成“不近人情”。而如今这样的行动就像是昭示着什么。 传成“宋神已经脱单”也不是很奇怪。 叶则默默在心里黑了脸。总觉得有点难受。 他把这归结为：我为了送你块表奋战多天欠下巨债甚至最后阴错阳差即将赴疑似幕后黑手阵营里当卧底，你在学校却勾搭女神亲近自习。 宝宝委屈，但是宝宝不哭！ 他心中理性地知道宋栩然一直以来对自己都很好，自己送他礼物，为他着想也是应该的，自己本就没图什么回报。也早就应该明白在他们彼此的生命里或早或晚都会出现另一个重要的人，他们也都会更好地去照顾那个人。 没什么不对的。 但是感性上，却还是觉得不舒服。 他安慰自己这一定是因为宋栩然那家伙外在配件内在软件都比自己好，一定比自己先脱单，自己不服，自己嫉妒。 内心深处却是悚然一惊。 原来好朋友当久了，也是会有占有欲的。 第41章 谁更漂亮 叶则回家的时候宋栩然正在做饭。 叶则心说我兄弟果然是兄弟，这么多年没看错他！都是疑似有或者疑似即将要有女朋友的人了，居然还惦记着回来给我做饭。 他凑到厨房问宋栩然你做啥？ 宋栩然头也不抬告诉他：“烤羊排。”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腌好的羊排取出来，摆进烤盘，娴熟地用筷子刷上一层酱料，再撒上孜然辣椒粉和蒜瓣，摆上葱结和切好的小土豆。 叶则感动得简直要哭了出来，顿时把什么论坛热帖新闻系女神忘到了九霄云外。自宋栩然把羊排放进烤箱里后就绕着烤箱来回转着闻味。 等宋栩然把厨具和台面收拾干净，转过身来的时候，叶则还蹲在烤箱前隔着半透明的玻璃往里瞅。 宋栩然抱着臂靠在厨房柜台上看他：“你再瞅，不到时候它也熟不了。” “哦。”叶则闷闷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羊排放进烤箱里烤比较容易，但前期腌制等比较费事，宋栩然一般不爱给他做，叶则去饭店吃，也都觉得没有宋栩然做得好。 后来叶则看过一个理论，说是人的胃是有记忆的。他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最把老宋牢牢记住刻骨铭心的地位就是胃了。 宋栩然暗骂他一声没出息，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今天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叶则想了想，恍然大悟，从书包里把费尽千辛万苦赢来的千机表屁颠屁颠地递进宋栩然手里，“嘿嘿”一笑：“今天重阳节，我特意从超市给你买的重阳节礼物。” 宋栩然又想翻白眼了。一看就能知道家里负责买菜做饭的是谁，叶则他就是个连鸡蛋都不会买的货——谁家超市会卖长成这样的手表。 ……不过他还是挺开心的。 宋栩然当即把外面盛表的木匣子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将表和自己左手一起递过去：“唔，还不错，你给我戴上。” 叶则没觉得有丝毫不对之处，他还生怕老宋不戴，那样就没有防护效果了。于是老实地二话不说解开表带给宋栩然戴好扣紧。 宋栩然满意地收回手，开始看厨房天花板，然后轰叶则出厨房：“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拿上碗和筷子，出去等着吃吧。” ———————————— 叶则吃饱喝足之后打开电脑，电子邮件里有一份顾明风伪造好的发给他的“他师姐”的简历。 叶则事先和顾明风说过，自己师姐至少五年之内不能出关，所以即便要让他师姐出现也还得通过他的师门秘法，且每次出现时间不能长于三十分钟，否则就会露馅。 顾明风表示没问题，之前他们混进去那个高管自己本身也是经济人，会让他直接负责叶则师姐，再通过那位明珠高管安插个他们的人进去做叶则助理，掩护他的各项行动。 叶则在卧室里变成女祭司形象，匆忙换好从顾明风那里拿的衣服，换衣服的时候他总会觉得特别尴尬，觉得身上每一处地方都不是自己的，然而事实是除了骨架小了一号，其实即使变身之后他身上每一处也都是他自己的——完美的女祭司形象其实是个平胸少女。 想到此处叶则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了——一开始变成女祭司的时候他每次都会觉得尴尬又紧张，后来渐渐就习惯了，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即使变身之后他身上好像也没多出什么奇怪的器官也没少什么奇怪的器官。 叶则呆呆地看向自己每次变身后自己都不敢看的下半身——恩，还是他熟悉的下半身。难怪他一直都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也就是说，虽然他现在长了一张正儿八经觉得不会被错认的妹子脸，他生理上还是男的。 叶则很震惊。 三白一脸淡定地拿翅膀拍着他：“本来就是这样啊，变身主要功能是让你体质上更接近善于施用法术的祭司体质，那个外形改变只是副作用罢了，一个人的内在生理结构怎么能容易地在短时间内频繁地变来变去。” 叶则欲哭无泪。可是他小时候看的漫画里主角就能一会儿男生一会儿女生变来变去的。怪不得小学班主任天天没收他漫画书，原来果然会教坏小朋友、他之前真的情真意切地以为自己在那半个小时里是个彻头彻尾的漂亮妹子，害羞地都会尽量小心避免自己手和自己身体的接触，左手拉右手都觉得不好意思。 三白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今天才发现这一点？” 叶则点点头。 三白一脸惊叹：“叶则，作为一个人类，你也太迟钝了吧？” 叶则不理他，站在镜子前左右端详是否有不妥之处——这还是第一次他需要用这个身份和其他人交流、沟通，实在担心露出破绽。 就在这时候宋栩然推门进来了：“干嘛呢，关着门，还拉着窗帘，一点光都不透。” 叶则吃饱喝足了，又想起来宋栩然今天在校园论坛上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八卦，于是问他：“你觉得新闻系系花漂亮吗？” 他觉得这个切入点很委婉很安全，他虽然从来没和宋栩然聊过关于身边哪个女孩子漂亮这样的话题，但是他们宿舍还是会时而聊起相关内容的，这样不会让老宋产生自己生活被窥探的困扰，又可以随心所欲地和他分享一下自己的感情生活，想说多少说多少。 没想到正在收拾床铺的宋栩然突然直起身子转过来看向他：“新闻系系花是谁？你喜欢人家？” 叶则：“……你不知道人家系花是谁？” 宋栩然：“我只知道金融系系草是我。” 叶则一时噎住，恨恨道：“自恋狂。” 宋栩然有些讶异有些不解有些委屈，但依然淡定而自然：“这还是你告诉我的，怎么又变成我自恋了。” 叶则：“新闻系系花就是云美衣，你今天不是还和人家一起自习来着。” “是，”宋栩然很自然应道，“我和她是团委开会认识的。她要写一篇财经报道，有些专业知识不懂所以找我帮忙，怎么了？” 什么专业知识不懂。写一般财经新闻用的那点专业知识，上网随便搜索一下实在不行看两本参考书也就懂了，干嘛还得扒着宋栩然来教——再说老宋以前遇见这种情况不是都直接亲切友善地指点一下“你去看哪本哪本书”“去哪个哪个网站查”了事嘛。好吧，可能是他门外汉，不懂新闻系同学们的世界。 叶则摇摇头：“没事。”老宋长大了，他应该给他留下自己的空间，不能事事刨根问底事事都管。就像前两天李弯弯打电话过来，向他大吐苦水，说是自己闺蜜掉进了她自己特别烦的一个坑里，还天天在微博首页刷刷刷，她感到友谊的小船说翻就要翻，自己心肌梗塞欲哭无泪。 叶则说你直接和她说啊。 李弯弯：“你连你朋友喜欢什么坑都要管，多讨厌啊。” 叶则一边默默念着你们的世界我不懂，一边挂了电话。 他不懂李弯弯，但他觉得道理类似。 他看了眼宋栩然，瘪了下嘴道：“没事。” 宋栩然坐在床上道：“叶迦你真喜欢她我也不会把人介绍给你的。” 然后开始自找理由论据长篇大论地说教：“你这种喜欢只是一时的迷恋，是基于外表的生物进化本能优胜劣汰地吸引，你和她没有深入的接触，你并不了解她……在你这个年纪很容易出现迷惑和错觉……所以你心里想什么最好及时和我说……试错不可怕，但是人不能做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叶则自暴自弃地一屁股坐在宋栩然身边，有些阴暗地想到，就让老宋赶紧谈恋爱去吧，哪个姑娘能受得了他这温文尔雅端庄稳重皮下面一颗组织的优秀思想工作者的心超过一个月，他就信这是真爱。 这么想想只有自己对他是真爱。叶则木着脸想，觉得这思维节奏不对，明明是想吐槽的，结果把自己绕进去了。 宋栩然的例子已经从秦朝举到了民国。 在新中国在宋栩然嘴中成立的那刻，叶则终于受不了了，翻过身压到宋栩然身上把他武力压趴下——自从他发现变身后的身体还是自己那副，行动做事就肆无忌惮了。然后他自己撑起身子看着对方双眼诚恳道：“老宋我真不喜欢她，你看她长得还没我好看呢。” 宋栩然做起叶则的思想工作时属于吐字又清晰又快还柔中带刚声情并茂流水潺潺清风徐徐那种，他讲了这么一长串，半小时还没过。 叶则心血来潮，又凑近他几乎贴着他鼻子问：“老宋你觉得系花姐姐漂亮还是我女祭司漂亮？” 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 他如今脸大变样了，眼睛也比平时大了一圈，但眼眸中的神采却没变。 宋栩然一巴掌把他呼扇开：“你先变回来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 第42章 叶则觉得宋栩然在造谣 叶则第二天见到了传说中的顾明风他哥安排进去的卧底高管许杰。 许杰说：“你的情况顾明风都告诉我了，快靠近公司的时候你把你师姐召唤出来就好，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昨天也已经按照咱们事先编好的说辞把情况报告给陈啸了，会保证在三十分钟内解决签约问题的。” 许杰一边开车一边闲聊：“……话说徐煜对你师姐印象很深。” 叶则：“怎么又扯到徐煜了？” 许杰从后视镜里看他，大为惊讶：“你不知道我是谁？” 叶则心道你不是卧底吗？难道你是很有名的卧底？表面还是老实地摇着头。 许杰一脸恨铁不成钢和习惯性地谦虚表情：“我是徐煜的经纪人。唉，我也不知道我作为三清剑派掌门的关门弟子，为什么出来随便当个卧底就能带出一个世界知名的巨星来。还是太优秀了。” 叶则觉得顾明风他哥哥很高明，选拔人才不拘一格，委任人才自成一派。比如这位许杰先生，他觉得一般人大概不会想到这是个什么剑派关门弟子还是卧底，因为一般人大概都不会派这种性格的人当卧底。 果然如许杰所说，一切都安排得很顺利。对方做起事来倒颇为精明干练，叶则基本上就是一切按照他指示做就可以。 叶则想不到的是明珠文娱宣传部门也这么有效率。 他刚回到学校走进寝室就听到森立一声大吼：“我女神终于要正式出现了！” 然后激动地抱住刚刚进来的叶则抓住肩膀摇摇摇：“叶则，我好激动好激动！以后就能天天看见我女神了！” 叶则：“……你女神不是貂蝉吗？你最爱的人不是曹操吗？森立，不是我说你，你这样见异思迁让曹丞相怎么想？” 森立放开他：“两码事，我只有打三国杀的时候最爱丞相，从现在我已经决定把打三国杀之外的时间和精力全部奉献给我女神。” 叶则：“不是我说你女神到底是谁？” 森立：“叶灵月！我今天终于知道女神的名字了！叶则，看在你和我女神同姓的份上，我以后会对你好些的。” 叶则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随后一想这不是他给自己女祭司身份起的名字吗？！ 本来他是想像自己游戏id一样起做叶孤城的，顾明风死活不同意，他就随便把“月灵殿”中的“月灵”两字翻了过来，起成了名字。 叶则想了想，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拍拍森立的肩：“你高兴就好。” 等叶则自己打开手机浏览器，就发现铺天盖地都是关于“自己”的消息——“‘灯下美人’叶灵月正式宣布签约明珠文娱”“天王经济人许杰亲自接手”…… 叶则默默关了手机，心说媒体果然太简单太幼稚。他们转发这些消息的时候，知道里面两大主人公都不是正常人，那个什么明珠文娱还涉嫌召唤凶神吗？ 所以说，看事情真的不能只看表面。 —————————— 叶则下午没课，坐车去了顾明风那里报备情况。 顾明风正在谈生意，叶则坐在他办公室等他，无意中看见桌子上一本摊开的《本市近三年外来妖鬼精怪成员登记表3》。 然后他就看见了其中一个最近总想到的名字，云美衣。 叶则忍了半天，等顾明风回来了马上指着那本小册子问：“顾哥，我能看看你这个不？” 顾明风看了一眼：“这个没什么，随便看。” 叶则就翻到“云美衣”详细资料那页，还想着应该没那么巧，说不定同名同姓而已。 结果发现云美衣那页上证件照贴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白狐狸，下面附着的常用人形是他很是熟悉的那张系花脸，种族写着狐族，年龄写着310，性别写着雄性，职业写着学生，政治面貌写着党员，现住址写着岳州大学学生公寓八号楼，迁入岳州原因写着读书。 叶则当时就要炸，心说得亏被我发现了，要不你这一三百一十岁的公狐狸还想接近老宋？ 他举着那页问顾明风：“这哥们怎么回事？” 顾明风拿过小册子仔细看了看，摸摸下巴摇摇头：“这狐狸我不熟，他不是你校友嘛。” 叶则说：“是，我也是才发现。他居然装成女的还疑似蓄意接近老宋，你说怎么办。” 顾明风解释说云美衣这一支的狐妖从大约两千多年开始，不论雄雌就都喜欢变成女孩子的样子，属于人家的文化传统，应该予以尊重。 然后特别随意特别不当回事地瞥了叶则一眼：“他要接近，你别让他接近成功不就行了？我其实比较支持不同种族的同学做朋友。不过他们这一支喜欢吸人精气，已经被狐族大会通报批评了好多回，说是拉低了狐族的整体形象，你让宋栩然离他远些也好。” 顾明风挥挥手：“这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了。讲讲你签约的事情？有没有发现那个明珠文娱有什么不对？” 叶则愤愤心道谁要和这么一位三百多岁大清遗老狐狸太爷爷一起做年轻人。但也只能先按捺下来，先和顾明风说正事。 ———————— 晚上叶则回家，连忙和宋栩然道：“老宋老宋，你不要和那个云美衣好了，我今天查到他就是个公狐狸精。” 宋栩然特淡定地翻炒着锅里的八爪鱼：“哦，知道了。” 叶则又特意叮嘱了两遍，才开始拿碗筷准备吃饭。 然后第二天，本来没有课的叶则一起床就发现继自己女祭司形象霸占娱乐版块头条之后，他真身也蹭着宋云cp热度上了学校论坛头条。 据目击者爆料，今早图书馆里，云美衣“偶遇”宋栩然并前来请教功课——虽然两人不同系，但是求学好问的精神是不会被小小的院系壁垒所阻拦的。 一个正常的开头。吃瓜路人都等着看两人继续一起自习——并都觉得再看个两三天就该习以为常了。 没想到宋栩然微笑地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还被人听见了。 他说：“叶则说他最近功课落下一些，想让我帮他补补。他比较黏我，从小就得我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估计不愿意我和别人一块自习。” 然后围观群众围观到现在，还没看到传说中需要补课的叶则同学出现。 于是评论大致分为了三类。 第一类是说宋神他拒绝云美衣都不好好找个借口，差评。 第二类是说宋神果然不擅长应付这种事吧，居然还要拉自己兄弟下水。 第三类是说看来叶则并不需要补课，那宋神说的话里……难道只有第二句是真的？ 叶则看完之后已经没有了表情。 我只是让你小心云狐狸，什么时候变成我比较黏你还从小就得你注意力都在我身上，不愿意你和别人在一起…… 叶则觉得他很冤。 他去图书馆找宋栩然的时候宋栩然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悠闲地翻着图书馆新进来的一本《21世纪资本论》。 叶则觉得自己两手空空有些奇怪，于是随手从书架上抽了本书坐在宋栩然对面，坐下后一看自己那本书名字是《21世纪新穿越：王爷要休妃》。 所以说他们学校管理员同志现在都在进些什么书啊？！《21世纪资本论》本来挺正常一书被这么一衬托逼格简直要飞到天上了。 叶则拿《王爷要休妃》掩住嘴，小声对宋栩然道：“我什么时候非得黏着你还非得要你注意力都在我身上？” 宋栩然抬起头：“就是小时候啊。那时候你和小区里孩子们玩，我在旁边歇着，你非得让我看着你，我转头去看看树你也要跑过来拉我手，说‘栩然哥哥你怎么不看着我’，委屈得不行。” 宋栩然一边说一边勾起了嘴角，眉梢眼角略带得意。 叶则心说我去这都四岁还是五岁的事啊，这家伙怎么还记得？ 叶则无言以对，因为他自我推测宋栩然说的应该是真的。 第43章 幼儿园水平 签约第三天许杰给叶则安排了工作：拍一组宣传平面照。 他给“叶灵月”设计的路线是依旧保持神秘，控制出现在公众前的频率和深度。对此他对公司官方的解释是要继续吊着市场的胃口，真正原因则是他知道叶则他师姐不能出现半小时以上，自然不能接工作量大的活，只想打发他伙同自己赶快查明陈啸有没有问题赶快走。 许杰愣是通过提前各种安排好，又说是叶灵月之后还有安排，拍照工作一定要在二十五分钟内完成，催着工作人员以最高效率完成了工作。结果叶则拍完宣传照之后就遇到了一群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消息想尽办法混进来的记者。 叶则和许杰都知道三十分钟快过了，许杰一边安排人来拦，一边示意叶则自己赶快跑。 如今的叶则跑起来一般人追不上。 被拦住的众娱记就眼睁睁地看着叶灵月女神她一路跑进了……走廊另一头的男卫生间。 他们被拦着过不去，保卫没过来，许杰等人一时还轰不走他们。双方拉锯战之间，娱记们开始对着另一头卫生间方向咔嚓咔嚓拍照。 他们想的是，谁家卫生间都没有暗道，人进去了总还得出来吧？ 结果五分钟后从里面出来一个身形普通的男青年，叶灵月她就是一直没出来并且消失了。 于是叶则回家就看到最新头条—— 《叶女神遭记者围堵，慌不择路跑进男厕，由疑似工作人员解围离开》。 叶则看了看所附的疑似工作人员低头走路的背影图，发现果然是自己。 ———————— 当天下午叶则居然接到了来自母亲大人的电话。 一向觉得“则则跟着阿然我很放心”，所以基本想不起儿子的叶妈妈打来电话第一句话就是：“儿砸，你可不能做对不起阿然的事情啊。” 叶则听得哭笑不得，道：“妈你想什么呢，我和宋栩然不是那种关系我怎么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叶母愣了一秒，随后道：“我是说你就算喜欢人家，也不要打阿然女朋友的注意。” 原来是这样的。 上一次宋栩然骑摩托去接叶则，背影被拍下来了，一般人认不出来，但宋爸爸宋妈妈是一定能认出来的。两家大人都统一觉得孩子的事情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就好，而且他们都相信宋栩然做事有把握，是以都没问。 这一次叶则自己的背影又上了新闻，叶妈妈肯定能认出来，就更肯定了那个叫“叶灵月”的女孩子和自己儿子和隔壁阿然都认识。并且脑补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定是隔壁阿然女朋友，自家傻儿子看人家漂亮说不定也偷偷喜欢人家。于是决定打电话提醒傻儿子不要犯错误。 叶则一边折服于自己妈强大的想象力，一边在心里惭愧是自己想歪了错怪了老妈，都是自己这几天刷学校论坛那个逻辑链条已经变成“宋栩然为了叶则拒绝云美衣”的帖子，被下面评论带乱了节奏。 他连忙向叶母解释自己没有喜欢人家，宋栩然也没有。 叶妈妈一副“你别骗我了”的口吻：“我还不知道你，你从小就喜欢长得漂亮的。阿然他们一家刚搬来的时候，人家阿然根本不怎么理你，还不是你看人家那时候长得好看天天扒着人家陪你玩。” 叶则半点不记得自己居然还有如此狗腿的黑历史！ 他趁机问：“妈，我小时候还叫过宋栩然哥哥啊？” 讲起儿子小时候的事叶妈妈顿时来了兴致：“那可不，阿然生日比你大三个月，看上去也比你早慧懂事，你那时候天天‘栩然哥哥’‘栩然哥哥’的满地追着人家跑。” 叶则满心悲怆地挂了电话。最悲伤的事，莫过于那么小时候的事，他都什么都不记得，宋栩然怎么就能记得清清楚楚！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叶则很快就接到了许杰的通知，说是陈啸晚上想见他。 叶则：“这不行啊我晚上有近代史课。” 许杰毫无怜悯地让他请假，并且表示自己是康熙年间出生的，亲历了整个近代史，可以为他补课。 叶则暗恨道谁用他补课。关键是他们学校请假极为麻烦，病假要有医院的证明，事假得通过辅导员和班主任签字同意，叶则这种事根本不可能正规地去请假。 而且这课属于全校必修课，叶则的授课老师很是认真负责，每次都会询问之前没来的同学为什么不来上课，学生每节课上都要随堂在极短的时间内答一道类似“你认为清政府试图改革失败的原因是什么”主观题，起到类似签到的作用，有疑问的作业还会被老师挑出来找到学生单独询问。一般同学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用不同字迹写出两份意思不一样的答案，所以找人代签都困难。 但是有一个人却可以毫无困难地做到这一点，就是宋栩然。他自己字很好，属于规整有力的字体，但他还会用叶则那放飞自我的字迹写字，有时候连叶则都分不出到底是宋栩然写的还是自己写的。短时间内编几份意思不同的近代史答案出来于他更是小事一桩。 于是叶则拨通了宋栩然电话：“老宋，我晚上不得不翘课，求你近代史课罩着我！” 宋栩然冷冷静静地问他：“为什么又不来好好上课？” 因为我要去见一个疑似对我女祭司形态的颜有想法的疑似幕后黑手的霸道总裁。 叶则觉得他要是敢这么说宋栩然现在就能过来收拾他，然后提溜着他一起去上近代史，接受革命先辈精神的洗礼。 他说：“喔，就是叶灵月那个身份被叫去拍照片，工作需要。”他一直向宋栩然解释女祭司外形的存在是帮助他掩护身份拯救世界，类似蝙蝠侠蜘蛛侠钢铁侠绿巨人等等变身后穿着超级英雄装备一样。 宋栩然听完他的解释一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平淡道：“叶则。我在电影里只见过人家超级英雄打扮成动物的，没见过特意打扮成女孩子作掩护的呀。” 叶则严肃地告诉他那是因为dc和漫威都已经跟不上潮流了，如果按照我国网文的发展很快就会出现他这样的英雄——三白不就是看小说看多了所以给他挑了这么个技能么？ 叶则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心碎。 那边宋栩然听了他的解释轻轻“恩”了一声，然后仿佛确认般随意问道：“没骗我？” 叶则连忙保证：“没骗你没骗你。” 宋栩然又“恩”了一声，说：“没骗我我也不会做给你答题蒙骗老师的事情……除非你求我。” 叶则瞬间呆住，心说老宋这是感染病毒智商情商都退化到幼儿园了吗。 但他确实有求于人，也只能配合道：“老宋我求求你帮我这一回吧。” 就听电话那头人清清淡淡道：“叫我栩然哥哥。” 第44章 岳州市五四杰出青年 那一瞬间叶则的心情犹如吠日之蜀犬遥望庐山瀑布。 他握着手机松了又紧，最后闭着眼睛小声说道：“栩然哥哥，求求你。” 他心想反正对面也不是别人，对着宋栩然，丢人就丢人吧。反正先提出这种弱智要求的也是宋栩然。 对面的宋栩然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回话的声音里都隐约带了一丝笑意。他说：“乖，好好玩去吧，有人敢欺负你就告诉哥哥。” 吓得叶则挂了电话就想反手打给隔壁宋阿姨即宋栩然他妈妈——阿姨啊，我是隔壁叶则，栩然他今天好像有点不正常，我该拿他怎么办？ 这件事的后遗症就是他由许杰陪着坐到了陈啸的办公室里，看见了陈啸的人，还在想宋栩然的事。 说是一点都不记得也不确切。 好像在他小时候的确像宋栩然和老妈讲的那样喜欢去黏着宋栩然磨他。一开始宋栩然的确不怎么搭理自己，但是也拿他没办法。 据他亲娘提供的信息，那时候自己每天吃完午饭就蹬蹬蹬往隔壁跑，够不着门铃就乖乖站在外面敲门，宋阿姨宋叔叔开了门他就站在门口抬头仰视人家，特别乖地弱声弱气地说：“叔叔阿姨，我来找栩然哥哥玩。” 叶妈妈每每讲到此处就极为愤慨，控诉说他小时候在自己家就是一到处撒野的混世魔王，跑到隔壁的时候就装得特别乖，然后他妈和他爸两人天天在家互相指控是对方把儿子教得这么两面派。 他宋阿姨宋叔叔那时候对隔壁家那个比自己儿子还小三个月特别乖的小孩根本毫无抵抗力，一路送吃送喝嘘寒问暖地把他送到宋栩然屋里，不忘叮嘱“小则和哥哥好好玩，栩然你照顾着弟弟”。 叶则也是后来才听说的，据说在他们以前家里那一带宋栩然也是一个人玩，对于来找他玩的小朋友一概不理，全部施以冷暴力，即使被两人教育过后依然表面答应背后不改，搞得宋家父母极为担心，生怕自家儿子是有什么性格问题。 搬家过来后一开始小叶则来找宋栩然时他们还是忧心忡忡，担心隔壁叶家小孩也受不了儿子的性格——后来发现这孩子几乎天天都过来，锲而不舍。 宋家父母暗地里观察才发现叶则与众不同，两个人相处挺好的。他们把这归因于叶则比较可爱听话且乖，而且自家儿子长大了学会和其他小朋友好好相处了。 到了后来就变成了叶则蹭去抱宋栩然的胳膊和大腿，宋栩然会摸着他的头说： “小则好乖，好好去玩吧，哥哥看着你，有人敢欺负你就告诉哥哥。” 他如果真被人欺负了也不回家找爸妈，就哭着去找宋栩然，拉着他的衣服擦鼻涕，“哥哥”“哥哥”地叫。宋栩然就把他抱到自己身边抱着他哄他，亲他的额头，然后自己去把那些欺负他的人收拾一顿。 其实现在想来都是一群小孩子闹矛盾，但宋栩然把其他熊孩子都收拾得挺惨的，属于回家告家长都找不到证据还要被自家大人教训“老实听话”“你要是有人家宋栩然一半懂事就好了”那种。 久而久之就没人和他玩了。 他就变本加厉地黏着宋栩然。 后来他也长大，渐渐变得独立、有想法、叛逆，又一点点成熟起来，会和宋栩然吵架，会和他针锋相对，但是吵完架又会和好，冷战过不了半天被宋栩然一句“你今天吃什么”就能打破。幼儿时期和宋栩然相处时的记忆就被渐渐遗忘，曾经那个无条件维护他冷冰冰不爱说话的“栩然哥哥”也变成了如今这个人后话唠十级思想工作水平一流的老宋，只不过一如既往地遇事不分青红皂白率先维护他。 叶则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长这么大有这么个人一直在身边还真是挺幸运的。 他的思绪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在想什么？”陈啸问他。 叶则连忙表示什么都没想，有点紧张。 陈啸点了点头，问他：“来明珠工作还习惯吗？” 叶则表示习惯。 陈啸接下去又问了诸如“工作氛围怎么样？”“压力大不大？”“对薪酬待遇有什么看法？”“未来准备怎么发展？”等问题。 叶则一边回答，一边深切怀疑陈啸同志的提问模板是“中央领导下基层亲切慰问人民群众”。 这哪里是天天和资本市场打交道的霸道总裁，这整个儿一工会主席。 陈总亲切慰问完劳工代表叶灵月同志后，也没让叶则走，就说“许杰一会儿来接你，你先坐着等他吧，那边有书可以随便看”。自己则戴上眼镜打开电脑开始办公，不再看他一眼。 叶则也不敢真去翻陈啸的书，就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玩消消乐。 半个小时后陈啸起身接水，顺便很是亲民地给叶则捎了一杯，看着他手机屏幕点评道：“我也喜欢玩这个。”然后就回去继续认真工作。 叶则觉得顾明风的情报从头到尾都充满着误会。 眼前这位一点都不像对自己女祭司颜心怀觊觎手段丰富势力庞大的幕后黑手，完全就是认真工作业余喜爱消消乐/勤劳致富知识致富的劳模人民企业家典范啊。 陈啸办公桌子上还炫耀般地摆着一个岳州市团委颁发的“五四杰出青年奖”奖杯。 又过了半个小时许杰果然上来把他接走了。 许杰问叶则今日行动的进展，听他汇报之后眼里只剩下满满的嫌弃：“所以叶则你是说这么长时间都被你用来通关消消乐了？” 这是事实，叶则缩起脖子，无从反驳，同时老实地表示：“我下回会更努力调查出问题的。” 这之后几乎每星期陈啸都会安排许杰带叶则去他办公室，但每次的情况都是“工会主席慰问普通员工工作状况，普通员工表示一切都好”，然后叶则坐在沙发上玩消消乐，陈啸戴上眼镜开始办公。 但叶则觉得这一招还是有效的，可以传授给自己室友，因为三次之后，他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心中觉得陈啸亲切熟悉起来，他玩消消乐也不像之前那样拘束。 第四次来到陈啸办公室时叶则已经很驾轻就熟了。他这个月没做什么事，就是拍了些照片，许杰说为了做样子下个月会安排他和徐煜一起录一首歌，叶则也把这些情况汇报给了陈啸。 陈啸点点头，没说什么。戴上眼镜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再次把眼镜摘了下来：“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和我说。” 叶则不知如何应对，只好点了点头。 两人就此沉默，分头忙碌。 十分钟后秘书打来电话，说是明珠的一个合作伙伴前来拜访，之前已经约好，大概是陈啸忘了。他拿着电话想了想，道：“让对方稍等，我马上过去。” 然后他站起来，拿起外套匆匆向外走，抽空回头看了叶则一眼道：“你随意。” 又指指自己办公桌旁的一个木制储物柜：“里面有助理买的吃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可以尝一下。” 叶则一脸崇拜地看着陈啸走远，心说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自己和老宋这么多年都没有女朋友了，不经意间还给你备上零食，妹子都会觉得这样的大哥比较贴心吧。 他毫无戒心地拿出零食啃啃啃，反正有问题的话三白会提醒。啃着啃着想起来不对，老宋买菜的时候也会经常“顺手”给自己买零食回来，加上厨艺加成，段数陈啸只高不低——所以只有自己该反思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女朋友吧？ 叶则认真思考了五分钟，得出结论是因为目前和宋栩然在一起的生活比较舒服，并不想改变。他既不寂寞又不空虚还不缺爱，最关键的是没有心动对象，所以完全没有谈恋爱的动力。 就在他思考的当口，手机屏幕一闪，最后一丝电耗尽，彻底关机。 叶则感到十分悲伤。没有手机没有网的日子，每一秒都如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 他又吃了一会儿，把垃圾收拾了，开始参观陈啸办公室的大书柜。 书柜里的书都很新，明显主人并不怎么看它们，还有不少是今年才上架的新书。 叶则发现了一本熟悉的《21世纪资本论》，放在最下面的位置，如果不是熟悉它的封皮这些书都很容易被忽略掉。 他如今已经没有了最初来这里时小心翼翼的感觉，再加上陈啸早几次都说过他可以看这边的书打发时间，让他少玩消消乐免得坏眼睛，所以此时他也没什么顾忌地打开了玻璃柜门，将那本《21世纪资本论》取了出来。 叶则尚一无所觉，三白却蹿了出来，直接跳到了书架上：“则则，这里有个暗箱。”然后示意叶则将旁边三本书也拿出来。 叶则仔细看了三白所说的地方，就是普通的书柜隔板，用眼用手都感觉不出异常。 三白却站在那里，尾巴朝后，用力一撞。 一个成年人四掌大的储物格子突兀地显现出来。 三白跳出来道：“这里用高级幻术伪装过，顾明风他们分析的没错，果然有问题。” 叶则点点头。他在这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盒子——当年在灾厄之神的祭祀之地，那个马先生和中山装彼此争执，却全都被幕后之人算计做了祭品没能脱逃，他们手中一个黑色盒子却被法阵传送回了幕后人的手里——如今那个黑色盒子就静静躺在这里，它的周围还有几个类似的容器。 第45章 优越感 叶则担心陈啸回来发现，就吩咐三白将一切复位。他默默记住其中几样东西的位置和外形，当天离开明珠大厦后迅速去找顾明风汇报。 根据顾明风他们的预测，陈啸要想集齐灾厄之神灵魂之力还需至少两个月的时间，但是狡兔三窟，谁也料想不到届时他会把收集到的灵魂之力放在哪里，所以他们会兵分几路，有潜入陈啸家中的，有直接对付陈啸本人的，还有去对付姬明珠的。顾明风派给叶则的任务就是守好在其办公室发现的这个暗格，在发动总袭当天摧毁其中形似灵魂之力的物件。 而许杰还像一个正常优秀经纪人一样给叶灵月同志安排工作任务。 按照计划，他这两个月的工作是友情出现在徐煜新专辑里，担任其三支mv的女主角，并且和他合唱一支歌。 有游戏技能如月下清歌撑着，唱歌倒还问题不大。许杰考虑到叶则的表演天赋实在可悲可叹，全靠他师姐一身气质一张面皮撑着，于是给他安排的mv剧本都是在各种地方站着——在摩天大楼顶端站着，在熙熙攘攘的街口站着，在大榕树下站着，在游乐园里站着——然后在需要的时候蓦然回首，充满文艺清新气氛。 第一次和徐煜私下碰面的时候，徐煜指着他道：“你就是那个夜里飞到我家楼顶上的人！你的罪证拖鞋我还保留着！然后我演唱会你还抢我话筒。” 许杰走过来，路过叶则的时候低低说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半夜还飞到他们家过？” 然后走到徐煜面前哄道：“行了行了，这都是我安排的，是为让他出名做的准备。” 徐煜还欲纠缠“你怎么不提前通知我”等问题，被许杰一把捂住嘴：“说吧，你今天吃啥，我订外卖。” 徐煜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 所以叶则对徐煜的第一印象非常好。在他有限的社会经验里，这种“没什么是吃一顿不能解决的”的人一般比较好处。 所以在许杰安排下即使叶则每天只过来工作半小时，他还是很快和徐煜混熟了。 专辑的主角是徐煜，主要工作也都该由徐煜完成，许杰安排叶则每天过来半小时虽然有些奇怪但也不是非常奇怪，因为这样安排下到项目结束时两人的工作都能正好完成。 后来许杰还给他找了个理由——先天身体素质较差，不能连续工作太长时间。不少工作人员再看向叶则时目光就充满了看林妹妹般的怜惜。 时间一晃就是将近两个月，这天叶则到了工作地点，发现徐煜已经化好妆，正坐在一边啃面包，工作人员来来回回忙碌着，不知道在忙什么。 徐煜暂时放下面包，解释道：“设备坏了，估计没有一个小时修不好。你今天是干不了活了，反正来都来了，不如咱们聊聊天吧。” 叶则想了想，点点头：“也好。” 徐煜问他：“你最近在为什么事发愁？” 确实是这样，一方面是时间将近，想到要在陈啸这种五四杰出青年的办公室里下手他感到有些紧张；另一方面是关于宋栩然的问题，他不能和家里人说，不敢和身边知根知底的同学朋友说，也不敢和许杰或者顾明风说——这两个人都比较精明，他怕他们看出什么。和三白说的话三白只会捣乱和起哄，根本不能好好地做一只知心鸟。 徐煜其实是一个比较好的倾诉对象——人比较傻，但社会经历感情经历还比自己丰富，不了解他的身份背景，至今以为他是个妹子。 叶则于是吞吞吐吐地开了口：“是这样的，一个多月前将近两个月前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其实就是陈啸临时去见客户，给他备下了零食的那次。 “我不太想另外找个人谈恋爱一起生活，我就想和和我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在一起一辈子。恩，我俩性别一样。” 徐煜有些震惊地看着他，没想到这妹子一上来就如此掏心掏肺地给他讲这种事。 叶则看他的眼神以为他误会，情急之下连忙解释说：“你别误会，我真不觉得自己是喜欢男生，我对你，对我其他男同学都没啥想法。” 话一出口他就想扇自己，徐煜眼里的自己现在是个女孩子呀，他急着继续小声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徐煜打断他：“我明白我明白，你不用解释了，我真的理解，也没其他意思……” 他觉得可能自己起初的态度让对面的姑娘受伤了，一咬牙，发挥绅士精神道：“我真的理解，其实我有时候对我一起长大的哥们也有这种感觉。” 徐煜在心中说原谅我，在对你说这话前我其实一直没意识到自己有这感觉啊。 叶则来了精神，凑过去：“你说真的？没骗我？” 徐煜一梗脖子：“没骗你，和我一起长大的哥们就是许杰，你看这么多年了我们分开过吗？” 叶则一脸不信。心说别的不说许杰他康熙年间就出生了，大哥您满打满算今年才二十八吧？您二位怎么一起长大啊？ 徐煜见他不信，于是开始细细给他讲两人相遇经过： “其实我们认识还挺有戏剧色彩的。许杰小时候生活在大山里，就是新闻报道有时候会写的那种三个山头只有一个小学的特别偏僻又贫困的山区。我小时候让人绑架，绑架的人为了摆脱追踪走山路，结果那山虽然名不见经传，但特别陡又特别奇，绑匪居然迷了路。最后我和一窝绑匪绕了三天，全都掉沟里了。” “迷信点说，可能是他们坏事做得多遭天罚了吧。总之绑匪都掉下去死了，我人小卡在了中间两棵树上，没事。但是在那么个荒凉的一年都未必有人经过的沟里，我死也是迟早的。我那时候特别害怕，也不喊不叫，就一直哭，哭着哭着正好赶上许杰来放鸡，他听见哭声就爬下来把我救了，又背着我爬了上去——我给你讲，许杰攀岩一把好手，那时候背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我噌噌几下就爬上去了，把我带回了村子他的小茅屋里养了几天。” 叶则心说那是，这我信，不背着你他还能踩在剑上飞上去呢。 徐煜继续讲：“后来我爸妈也找来了，特别感谢许杰，又听说他是村子里的孤儿，父母都早不在了，就问他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许杰说愿意，我家就收养了他，之后他一直和我一块上学。后来有一天他突然要来明珠企业工作，还当了经纪人，但他那时候手底下根本没人可带，我就主动过来让带了，谁能想到我俩能走到今天这地位。” 叶则心道这和我听说的故事版本不一样啊。我从顾明风那听说的许杰他爸是素真仙门大长老，他妈是三清剑派掌门，他出生后他爸他妈为了争夺儿子的收徒权打了一架，最后他妈赢了，他就变成了三清剑派掌门关门弟子——他爸他妈两个老家伙有上千岁了，至今好好的在各自门派闭关呢，许杰他怎么就变成孤儿了？ 一想到徐煜这家伙居然被身边最亲近的人蒙骗了这么多年，连许杰不是正常人都不知道，叶则看向他的眼神就充满了关爱。顿时觉得自己心中关于宋栩然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虽然自己身边突然多出来了三白这么个小家伙，但是至少我们俩从本质上讲都是普通人啊。 第46章 骗局 回到家里叶则把在路上时就藏在他的衣服里睡着了的三白掏出来，放在自己枕头边上，戳着它毛茸茸的小肚子喃喃自语：“……你说我要不要告诉老宋我就想一辈子和他待在一起，让他想想看这是什么情况该怎么解决？” 三白睡得极其沉，小呼噜一个接着一个，根本不理叶则。 但是客厅里的二黑却是反应极其剧烈，突然像是喝水噎到了一样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叶则刚想出去看看它的情况，就见二黑一掉头拍拍翅膀从窗户上那个属于他的小门飞走了。 叶则回忆了一下这么多年来二黑的自我生存能力都很强，应该能独立解决喝水呛到的问题，就没再管它，转而思考起从陈啸办公室拿到疑似收集好的灵魂之力的问题。 按照顾明风等人的计划，动手时间就在五天后。 会有人在路上截下陈啸，并试图从他身上找到灵魂之力，同时为叶则动手争取时间。同一时间也会有人潜入陈啸家里、陈啸银行保险柜和姬明珠所在等地方来搜寻。可以说在他们可以想到的地方都有人手去排查，以确保万无一失。 ———————— 五日后。 顾明风站在指挥总部，和他的兄长以及许多老前辈一起听各个分队的报告情况。 “陈啸宅一号，无。” “陈啸宅五号，无。” “明珠亲信三号，无。” …… “姬明珠别院一号，无。” 一条条，都是没有找到的消息。 直到去拦截陈啸的小队也报告回消息：“陈啸本人，无。” “陈啸已经突破拦截向明珠大厦方向移动，提醒其他小队注意。” 叶则和许杰此时正在陈啸办公室内。 按照许杰的战力他本应该被派去拦截陈啸，但顾明风他哥想了想，还是把他派来辅助叶则。 三白驾轻就熟地用柜子顶开了暗格的门。 许杰拿出一柄银色的长镊子，轻轻将其中一个墨绿色匣子夹出来，使用漂浮术使之漂浮在半空，然后再用镊子将匣子挑开——里面是一支形似用木塞子塞住口的墨绿色长试管，仔细看会发现那类似试管的容器是透明的，只不过里面盈满了墨绿色液体。 许杰略略感应了一下，肯定道：“是这个。” 然后他操纵空气将其卷起，收入大衣口袋。 “陈晓来了，快走。”三白扑扇着翅膀飞了回来，通报道。 叶则和许杰对视一眼。 叶则道：“你先走，我有办法脱身。” 陈啸作为一个还没活了三十年的普通人，论实力肯定是比不上许杰。但他们和这幕后黑手交手这么多次，都知道他们手中奇奇怪怪的法门道具不少，并不好对付，如今当务之急是把灵魂之力送回摧毁，未免节外生枝，自然是一个人先走一个人拖住陈啸更为稳妥。 叶则自忖上次在那凶兽面前自己都能保下自己和顾明风等人的命，要从陈啸处脱身也自然不成问题。 陈啸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叶则站在中央，他的面前是打开的暗格和散落一地的书籍。 他的手心握着一团光，他已经准备好了出击。 陈啸就在三步远的地方站着，微微垂下眼看着叶则女祭司那张脸，然后做了一个令叶则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挥了挥手，说：“你走吧。” 叶则有些愣，竟然没有动，只是愣愣地看着陈啸。 陈啸笑了，他小声道：“我果然没看错。” 然后抬起头看向叶则，微笑道：“东西已经被你的同伴拿走了不是么，我再追也追不上了不是么？那我留着你也没用，不放你走还能做什么？” 他侧过身，让出了出办公室的路：“叶灵月，离开吧。希望我不用再看到你。” 叶则就这么傻兮兮地光明正大地坐着明珠大厦的电梯离开了。 三白犹自在他身边嘟囔：“这不对啊，他不按套路出牌。则则你说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叶则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时候电话开始震动，叶则摸出来接听，听到宋栩然的声音： “叶则，你不回家也不在学校又去哪了？赶快回家吃饭，今天熬了鸡汤。” —————————— 陈啸当晚乘私人飞机离开。 他到的时候地球另一边正天光大好，一座白色的小房子坐落在山间繁盛的花丛之中。 姬明珠坐在房子前的凉椅上，看着近处的花出神。 陈啸拿着外套向她走过来，道：“准备好了吗？随时可以动身。” 姬明珠却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你放她走了？” 陈啸微愣，随即微笑：“是啊。美好的东西，你想放到近处欣赏，却未必要据为己有。” 姬明珠抬起眼看他：“别和我装了。她利用了你，你又利用了她。陈啸，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永不变易的信任和爱吗？” 陈啸皱眉：“我没爱过，你没爱过，这种问题我们这样两个人怎么可能探讨的出答案。姬明珠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虽然我们没能拿到已现世的异宝，但是这次唤醒灾厄之神一样可以救活你。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时间，你还是不要磨蹭了。” 姬明珠顺从地起身，回房间去换衣服，她的声音却还是轻飘飘地飘了出来：“到底为什么要活着呢……我并没有特别想活着啊，就这样死了也无所谓……陈啸你说我们是不是都被我妈妈洗脑了，因为她生前死后最后的唯一的愿望都是让我活过来，所以我们绞尽脑汁无所不用地让我活过来……我真正活过来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陈啸只是在外面站着。他永远不会去回答姬明珠的问题。 他答应了姬夫人帮助姬明珠活过来，如此而已。 姬明珠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的裙装，手工编织的帽子。算算年纪她理应和陈啸差不多大，但是陈啸已经是一个将近而立之年的成熟男人，她的样子看上去却还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死人是不会变老的，它们只会腐烂。 姬明珠拿下帽子挡住过于热烈的阳光，看向陈啸：“走吧。” 她患有一种独特的先天性免疫疾病，不是绝症，但是一场感冒一次过敏就可能夺走她的生命，药石罔效。幸运或不幸的是姬家并不是普通人家，姬夫人仗着自家庞大的势力收罗了一批修炼者，又四处搜集珍贵的材料为独女炼制灵丹——每颗耗尽无数心血和金钱的丹药能够保护姬明珠一天，把她的身体无形地和外界隔离起来。 姬明珠这样金贵地长到了十七岁，却死于母亲的爱——那天是她的生日，比丹药更早送来的是姬夫人为爱女精挑细选的一大捧鲜花——姬明珠死于花粉过敏。 姬夫人又找来能人异士将姬明珠的身体保存起来，用秘法把她的灵魂留在体内，维持她“活着”的表象。 姬夫人直到死，最后的遗愿依然是让姬明珠“活过来”。 但是这样的方法也不能持久，从死亡至如今已经过了十年，姬明珠的身体和灵魂都要撑不住了。 起死回生，改变命数，如今这世间最强大的修炼者也做不到这一点。有人告诉他们，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之力。 如果你唤醒一位神祗，你可以向祂许一个愿望。 无论什么愿望，都会得到满足。 —————————— 叶则正在喝鸡汤，他举着空碗向宋栩然吆喝着：“老宋，再来一碗。” 宋栩然穿着居家白色短袖背心在厨房刷碗，闻声走出来一把抽走叶则的碗，瞪他：“你不许再喝了，也不怕撑坏了。” 叶则委屈地跟进厨房，想着抽空再蹭点汤水，就听见自己电话响。 顾明风的声音从电话另一边传来。 他说：“叶则，我们被骗了。去姬明珠家中搜寻的人传来消息，从来几乎足不出户的姬明珠本人已经不在了，如今在那里的是个替身。许杰拿回来的灵魂之力也是假的，是一小点灵魂之力掺和使役魔魂制成的赝品。真正的灵魂之力应该还在他们手中。” 叶则：“……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顾明风的声音很是低落，多次面临绝境，叶则都没听他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他说：“估计做什么都晚了。根据我哥查到的消息，对方实际放出的使役魔数量是我们知道的数量的两倍，他们早在一个月前就应该集齐了灵魂之力。如今一切不过是他们布下的局……大概只能听天由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吧。” “接下来指挥权应该会落到天雨门那伙人手里。他们还是那个白痴思路——找到现世的神，或者我们也唤醒一个神，来对抗灾厄之神。”顾明风说着，又骂了一句，“白痴。” 第47章 老家神庙 这之后一个月里陈啸和姬明珠都没有再出现。 新闻报道里倒是经常可以看到某地地震、某地火灾、某地爆发流行病、某地极端天气状况……但是世界这么大，叶则也搞不清楚这究竟是灾厄之神已经被唤醒的征兆还仅仅是他多心。 之前一直致力于阻止灾厄之神被唤醒的修炼者们还真的开始聚集在一起研究怎么再找一个可以帮助他们的神。顾明风之前一直消极不作为，后来被他哥哥说动了，看在他哥面子上也开始帮一点小忙。 许杰倒是趁陈啸不知道去了哪的机会赶快挖墙角——他也没挖别的，就是自己成立了一个工作室，把徐煜带跑了。 他给叶则解释说是因为自己肯定暴露了在明珠旗下混不下去了，自己没关系，大不了回三清剑派所在的那个山养鸡去，但是不能连累徐煜失业，所以就成立了个工作室，两人准备单干。 他问叶则要不要加入，他可以顺手把叶则的合约也转到自己工作室名下。叶则想到让叶灵月就这么消失肯定不合适，陈啸也说过让他别再出现，他就同意了——反正在许杰手下，他想让许杰把自己雪藏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宋栩然很开心，因为叶则终于消停了，开始老老实实上课勤勤恳恳学习认认真真做人了。 作为一名组织的思想工作者，他很欣慰。 然而欣慰了没有两天，某个周六早晨，七点半，宋神家家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他家门铃已经坏了很久，因为平时也没什么客人到访，宋栩然就一直没有修。 叶则自己拿着手机玩游戏玩到早晨三点半才睡，此时听见敲门声都快哭了，哼唧着嘟囔道：“这谁啊……” 宋栩然听他腔调不对，坐起来摸摸他头顶安抚道：“睡你的，我去看看。”然后套上睡衣起身走到玄关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眼熟的男人，顾明风。 顾明风手里还捧着一个方便面箱子大小的纸盒子，看上去像是被扫地出门的。 宋栩然面无表情地侧身把人让进来，面无表情地请人坐到沙发上。 顾明风捧着箱子，无端地哆嗦了一下。 宋栩然去把卧室门关严，然后坐到另一张沙发上对顾明风道：“叶则还在睡觉，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顾叔叔心说现在的青年人没有一点待客之道，但看着宋栩然，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敢表现出一点点不满。 宋栩然想了想，把遥控器塞进顾明风手里：“可以看看电视，声音别开大了。” 然后面无表情站起身：“我去给你倒杯茶。” 可以搂着小叶则睡一上午的美好周末早晨就这样泡汤了。 宋神表示不开心。 —————————— 叶则直到早晨十点钟才被宋栩然叫起来。 期间顾明风已经把一杯浓茶喝成白开水并出恭两次，多次明示暗示宋栩然同学能不能把叶则叫起来，宋栩然都不为所动。 其心理活动大致为： 顾明风：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我好着急，你这个凡人根本不知道我们正面临着多么严峻的情况我们的事情有多么重要。 宋栩然：在我看来，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事都不重要，和你们有关的事百分之百都不重要，当前时间下让叶则睡好觉最重要。 由此我们可以发现，人与人之间相互怨怼彼此无法理解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都把对方当做愚蠢的凡人。 叶则从卧室里出来见到的就是老宋他淡定地戴着耳机用pad在看最新一期《经济学人》，而顾明风坐在另一端的小沙发上，一张脸有苦难言，眼冒绿光。 他看见叶则出来后就立马献宝似的捧上了自己的小纸箱子，把东西一样样翻出来给叶则看——其中有玉符有古籍还有拓印下的壁画等物，每一样都给人相当的年代感。 顾明风一边向叶则解释每件东西的来历，一边向他讲述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顾明风碍于他兄长的面子开始帮助那些修真者找另一位能和灾厄之神对抗的乐于助人的神。他起初觉得这个方案愚蠢至极，却没想到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的被他们找到蛛丝马迹，顾明风也渐渐确信现世中确实应该有一个神存在于他们身边。 顾明风道：“叶则，你们师门的力量很奇特，当初在灾厄之神的祭祀之地时就只有你的光还能亮，据我推断，你们师门的力量也应该源于一位神。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叶则并无线索，他唯一的线索就是三白，三白表示它只是一直无辜的为世界和谐稳定做贡献的世界自声的神奇的小鸟。 叶则：“你不是鸟，总把自己当成鸟，装得自己很可爱的样子。” 三白：“……好吧，我是天生的灵物！这样是不是更厉害了？” 天生的灵物·白唯一的使命就是找到一个宿主，帮助宿主得到力量，再在宿主努力下维护世界平衡，对于相关之事并不了解。三白说它只知道宿主们的力量来源都是这世间存在，比如风水雷电太阳潮汐地热等，也不知道叶则力量的具体来源。 叶则只能向顾明风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但会研究一下他带来的材料，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顾明风也只好失望而归，一再叮嘱叶则有消息后及时联系。 宋栩然家生活极有规律，每双周周六下午固定是宋栩然和父母视频聊天汇报自己近期情况的时间。宋栩然搬着笔记本坐在餐桌前和父母进行视频通话，叶则就坐在他旁边研究顾明风带来的照片书籍画册。其中有一沓照片照的都是各地庙宇祭坛神殿一类的地方。 两家大人都知道叶则和宋栩然在一起，宋妈妈关心完自己儿子免不了就要顺嘴问两句“小则怎么样啊”“他有没有和你在一块”。 宋栩然应道：“在的。” 然后扭过身去喊叶则：“叶则，我妈找你。” 叶则就拿着手中的照片凑过去，对着摄像头规规矩矩道一声：“阿姨好。” 宋妈妈眉开眼笑，照例嘘寒问暖了一堆，又交待宋栩然说：“栩然你好好照顾则则。”再转向叶则：“则则，栩然那孩子要欺负你你就告诉阿姨。” 叶则连连应是。 宋栩然一脸无奈：“妈，我哪里敢欺负他。” 这时宋妈妈恰好看到了叶则手中照片，表情略显惊讶道：“则则，你照片哪里来的？照的好像是栩然他爸爸老家。” 宋栩然父亲出身于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靠自己努力考上了大学又留校任教娶妻生子，家乡那边也没什么亲人在了，自从宋栩然出生还没回过老家。宋栩然自然也就没回去过，叶则也就没听对方提过那个地方。 宋妈妈也还是只在结婚不久后和宋爸爸回去过一次，此时又仔细看了照片，既坚定又有一丝不确定，还特意把宋爸爸叫过来：“老宋，你看这是不是你老家？我不太记得了，但我记得那个庙——你记得吧？当时咱俩一直没有孩子，回老家的时候就进庙拜了拜许愿说想要一个小宝宝，之后回来不久我就怀孕了，我们就有了栩然。之前还一直惦记着带栩然回老家看看顺便去还愿呢，之后忙起来也没顾得上……” 宋爸爸看了看照片，肯定地说就是那里。 叶则搪塞说照片是同学旅游的时候照的。 宋爸爸闻言又自豪起来：“我家乡确实是好地方，山好水好，就这个庙少说也有上千年历史了，像石窟一样凿山建的，这么多年保存还很好。就是交通不便利，经济发展不起来，生活没城市里方便舒服，像我这样出来了老家没剩什么亲戚的也不愿意回去……欸，学校事也多，不过则则你和栩然放了假有空倒可以回去看看……” 叶则低头看着手中的照片，的确如宋父所说，依山开凿出一方小洞窟般的庙宇，里面只供奉着一尊神像，样子已经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出大概的轮廓——身材高大，生有一条已经磨损严重的粗壮尾巴，整体感觉颇有几分邪异，和传统神话传说里那些财神、玉皇大帝等那种依托人间儒生帝皇官员武将形象为原型创造出的神灵样貌颇为不同，和我国较为普遍的佛家文化庙宇更是不一样。 叶则想起了早晨顾明风向他解释各项资料来历用途时说过的话： “我之前给你讲过，就在几年前有异宝出世，所以我们身边很有可能有一尊已经被唤醒的神——不是像灾厄之神那样被人有意唤醒，应该是无意中被人唤醒的。这些照片里的地方是我们判断有可能的神之苏醒之地。神应该会在自己的苏醒之地保留一丝神识，所以如果我们能确切地找到这个地方，就有能找到和神交流之法的希望。” 第48章 姬明珠的愿望 宋栩然一脸无奈地看着他爸，道：“爸，我们学习也很忙的。哪有时间回老家看。再说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虽然离得不远但是想回去倒车就得倒五回，从岳州回去至少得一天一夜。” 宋爸爸戴上了眼镜，开始和蔼可亲地为儿子开启人生的课堂：“栩然啊，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人不能忘本……” 宋栩然一脸崩溃地听着。叶则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抱着照片悄悄溜走。 晚上的时候顾明风居然又打电话来询问叶则有何发现。 叶则发现了一堆看起来很好玩的地方，决定以后有机会去当地旅游。 换言之叶则并没有任何有建设性的发现。 他接到顾明风电话后就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就没话找话地把宋妈妈的故事讲了：“我觉得这个地方挺灵的。“ 顾明风却是兴趣缺缺：“唤醒神的人会被神实现一个愿望，照你这么说你家老宋还是神赐的孩子。” 顾明风这人小心眼的，多小的事无论好坏都清清楚楚记在心里，他还记得早晨宋栩然一脸冷漠死活不叫叶则起床的事呢。 几次之后顾明风见实在从叶则这里得不到什么消息，就又减少了对他的联络，还是像最初一样交给他一些任务，再给他报酬。 ———————— 地球的另一端，某资本主义新农村一栋小别墅里。 陈啸拧着眉看着眼前死死扒着姬明珠的白发少年，最终气不过地扭过了头，抬起脸看向皮肤已经泛起死灰色的姬明珠，声音中透露出无可奈何的冷漠和疲惫：“姬明珠！你知不知道你快要死了？” 姬明珠轻笑着摇了摇头：“你就当是我不想活了吧。” 陈啸笑了笑：“当初费尽心力冒着唤醒灾厄之神的风险给你一起许愿重生的机会，结果你就带回来这么个人。” 他又看了白发少年一眼：“如今又过了一个月，你还能活几天？” 姬明珠费力地扭过头看向陈啸，阖上了眼。他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彼此扶持走到今天，却都觉得对方可怜。 她抬了抬手指轻轻划过少年的眉梢：“我宁愿此时这样死了，也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好久，不敢爱，不被爱，不敢交心，不被交心。至少如今我即使死了，也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会爱我、信任我、保护我，我也可以无所顾忌地去爱他。” “就他？保护你？”陈啸嗤笑一声，看着那孱弱的似乎比姬明珠好不到哪里去的白发少年翻了个白眼，讥诮地看向姬明珠，“你还真敢想敢说。” 姬明珠转动眼珠，看向陈啸的视线里是同样的讥诮：“总比你假装没有心，求都不敢求要好。” 少年只是站立在一边，垂着眼，死死抓住姬明珠的袖子默默听他们说话，没有任何反应，彷佛一个木偶人一样。 姬明珠又说了两句话，岔了气，开始剧烈地咳嗽。陈啸见状无法，想上前查探，却被姬明珠一个手势止住。他看姬明珠无大碍，只能无奈地转身离去，顺便带上了门。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 少年看着姬明珠的样子有些无措，甚至有些惊慌，他拽紧了姬明珠的衣服，思索了一下，扶姬明珠躺下，又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姬明珠咳嗽着发出虚弱的气音，努力给少年露出一个微笑：“……阿白，谢谢。” 少年无声坐在床边，看着过于虚弱很快陷入沉睡的姬明珠，墨绿色的眸子变得暗淡，一丝失落一闪而过。 别墅外面，风卷云来，天空转瞬便阴了下来，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睡梦中姬明珠又梦到了那天——她一个人来到灾厄之神的唤醒之所，她站在空旷的祭坛上，低头许下心愿。 让我复活，让我像正常人一样健康长寿。她应该这么说的，母亲和陈啸等人忙了那么久，甚至手上沾了那么多血，不就是为了这个——让她活，让她活下来。 可那一刻姬明珠觉得自己是该死的——那么多人死了，为了让她这个早就觉得活着没意思的人活着，不公平。 “给我一个可以全心托付的爱人。”梦中，她听见自己对着祭坛中央墨绿色的光柱，如是说。 陈啸看到从祭坛出来的半死不活的姬明珠简直要发疯，恨不得自己杀了她。 之后他们在暂时落脚的别墅门口发现了昏迷的少年，白发，孱弱，沉默，却有一双独特的墨绿色眼睛。他的眼睛里始终只有姬明珠一个人。 姬明珠叫他阿白，她坚信这是神送给她的爱人。 陈啸看她就像看一个神经病。 姬明珠睡醒后就看到趴在自己床边的少年，她虚弱地笑了笑，轻轻把少年唤醒：“去床上睡吧。还有，阿白，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看看世界。”她都已经死了，马上就要死透了，可仔细想来，她从生下来起都没看过房间外面的世界。 少年眨了一下眼。 姬明珠告诉陈啸她要带着少年去环游世界。 陈啸听闻如此文艺的愿望表现却很淡定。他已经觉得没有必要对精神病较真，也没必要和死人较真。他和姬明珠是最了解对方的两个人，但他们永远无法理解对方。 他轻飘飘地说：“去吧，我会派人跟着保护你们的，免得你死在路上，那小子都没法替你收尸。” 姬明珠说陈啸你真不可爱，不过我也好不到哪去，如果我们活在一个故事里，咱俩一定都是反派，自私任性作恶多端孤家寡人不得好报的那种。哦，对了，至少我现在不是孤家寡人了，只有你才是。 所以说，即使是在反派阵营里，单身狗都会遭到鄙视。 —————————— 老家事件过去两周之后，又是一个周六。 如今已经入秋，天气转凉，但又不是很冷，叶则身子暖暖的，挨着他睡觉很舒服。宋栩然感受着人的体温，表示每天睡觉本宫都很开心！即使是他这样严于律己勤学上进的好学生早晨都不想从被窝里爬出来，更不要提本来就被他规划为用来睡觉的周六早晨。 谁想到叶则的手机拼命地响铃，他昨天晚上还把手机落在了客厅，没有拿进卧室。 明明是自己的铃声在响，叶则还是闭着眼，用被子捂住耳朵哼哼唧唧地迷迷糊糊发出不满意的声音。 宋栩然叹了口气，认命地坐起来套上睡衣下地去接电话。 电话是顾明风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他也没分辨另一端的人到底是谁就急匆匆道：“叶则，你上次说过照片里有一个地方是宋栩然老家对吧？这里有个任务，你愿不愿意接？就是带着宋栩然回他老家一趟，报销路费食宿，五倍报酬。” 顾明风一通话说完，刚喘口气，就听见那面一个清润冷静的声音淡淡道：“抱歉，我们不去。” 接下来就是电话挂断的“嘟嘟”忙音声。 第49章 堕落的神 顾明风终于见到叶则后向他大倒苦水，说叶则啊，你朋友真不可爱，怎么能挂我这种老人家的电话呢。 原来他们最终筛选出了七个最可能的神的唤醒之地，这七个地方都各有特异之处，但他们无法确定究竟是哪一个，所以决定向每个地方都派一支队伍过去。 叶则道：“干嘛非让我带老宋去，老宋人强事忙，自然不愿意劳时劳力回老家，派别人去或者我一个人去也一样。” 顾明风苦着脸说：“那不一样。我们已经派别人去过了，里面的村民死活不愿意带外乡人进神庙，说是那是他们的神，带外人进去神不高兴是要受惩罚的。我们的人试着偷偷溜进去，但是如果没有当地村民带着就会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拦在外面。我这才想到你说过那里是你同学老家，如果是他带着你应该可以进去。” 叶则还是很为难，他绝不愿意勉强宋栩然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顾明风又灵光一闪：“叶则你不是认识他爸妈吗？求他爸带你回去应该也行。” 宋爸爸离开多年，受的都是马克思主义唯物教育，估计早已不记得什么“不准带外乡人去”的规矩，即使记得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晚辈和长辈之间终归隔了一层，打死叶则叶则也不会去麻烦宋栩然父亲。 顾明风极为恳切地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半天，连什么“很有可能是对付灾厄之神最后的办法”“人类最后的希望”之类的大帽子都扣了下来。 叶则犹豫半天，最后答应下来：“我再和老宋商量商量。” 叶则回家和宋栩然提起这件事后，宋栩然的态度是完全的嗤之以鼻。 他正在厨房给叶则做鲜虾三明治，闻言不屑道：“叶则，我说你少和那群人来往，天天神呀鬼呀的，没一个正经人。要我说，就是你说的那个灾厄之神真的醒了，人家估计也就是逛逛街旅旅游打打游戏吃吃吃买买买，有情趣有追求一点的还可能上上学上上班创创业，再找个爱人绑好了以后睡觉的时候可以搂着爱人一起睡，这才符合正常逻辑，而不是一上来就神经病似的毁灭世界。人家叫灾厄之神，又不叫脑子有坑。我看你那群人才是脑子有坑，估计是这两天x男上映，他们看电影中毒太深，有点超乎常人的能力就幻想要拯救世界。” 叶则知道要想让宋栩然相信这种玄幻的事情比较困难，于是只好哀求道：“老宋，你就当是我想去你老家转转带我回去看看行吗？” 宋栩然一脸冷漠地转过身，拿着鲜香四溢的装着三明治的盘子在叶则面前晃了晃：“你还吃不吃饭。” 叶则盯着盘子，立刻折腰了：“吃。” ———————————— 吃完饭叶则继续锲而不舍地扒着宋栩然，人宋栩然抱着笔记本码论文，他赶紧凑过去坐在旁边喂宋栩然吃腰果。 宋栩然一边吃一边含糊道：“腰果还是我买回来的，你又拿来喂我，算什么哦。”心中暗道明天再多买点腰果回来。 叶则又举起一颗凑到他嘴边：“那你还吃不吃。” 宋栩然面不改色把嘴边的坚果叼走：“吃。” 腰果本身没什么特别的，但是被家里一向好吃懒做等伺候的叶小公子喂这个经历太难得，喂□□他都吃。 心道也不知道那姓顾的那批人给叶则下了什么蛊，哄得叶则回家对他这么狗腿。 那……他要是再略施小计，有那些人帮腔他家叶则是不是就会特别乖的这样那样这样那样…… 叶则自己刚偷偷吃了一枚腰果，就见一直在专心从事学术研究——码论文的宋栩然突然之间脸色爆红，一手把他推开，不耐烦道：“好啦，别在这里烦我了，你又不替我写论文。” 叶则一脸懵逼地被他推开，就见宋栩然板着脸起身从沙发上坐起来抱着笔记本从客厅回到书房，还关上了门。 他只能撇撇嘴，好吧，他家老宋是干大事的人，专心学业心无旁骛不能被打扰——不过他记得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高三的时候班里同学常有一种临近死亡般的亢奋，每到课间教室里就沸反盈天，他宋栩然老人家可就在那样的氛围下每次都不动如钟地坐在自己第四排的宝座上，利用那点时间淡定自若浑然不受影响地做完一张英语卷子或者半张数学卷子，再淡定地对着答案给自己画上红勾勾。 叶则也只有感叹，果然人上了大学之后是会退化的，就算是他家老宋也一样。 书房里的宋栩然正在懊悔。 我干嘛要告诉叶则真相，比如灾厄之神醒来第一件事应该是玩玩玩买买买吃吃吃而不是毁灭世界，就让他们以为那家伙要毁灭世界然后再让小叶则这样那样的来求我多好…… 宋神眼神有点放空，黑色的瞳眸里仿佛缀着无限星空。 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眼睛也恢复了正常，对着自己码到一半的论文淡定地咳了一声，暗道我岂是这种人，都是被人类带坏了。 第50章 离魂之兆 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是天雨门一位据说隐居多年德高望重的太上师叔，这位师叔据说是个战五渣，但是通古今晓阴阳知命理，是一位洞察人心的高人。 因为叶则一直没能说服宋栩然带他去老家，顾明风那边很是着急，一日便说是这位太上师叔想见他。目的无非就是晓之以情动之以利，再给叶则加一把火让他去劝劝宋栩然。 叶则本不想去，顾明风是这样说服他的：“你去见见也没坏处，平常人想见还见不到呢。你就当是找高人免费给你算算命。”叶则觉得有理，这位师叔同志总该比他和宋栩然在旅游景区见到的和尚道士靠谱一点，于是就去了。 一般影视文学作品里这种高人师叔大多是鹤发童颜，飘飘欲仙，清冷出尘的形象，然而叶则见到的这位是很鹤发，但跟童颜半点不沾边，笑起来倒是很慈祥。叶则进去的时候老头正在用牙床嗑花生米，使劲咬了咬没咬动，老头很郁闷，把花生米放嘴里闷了一会儿，焖软了再咬，咬动了，老爷子就很开心。 见叶则进来他笑眯眯向叶则招了招手，然后开始以三倍慢速自带回声效果对叶则讲起了各种道理。叶则如坐针毡，深觉思修课在老师叔面前都只能喊祖爷爷，但还不能溜号，不能玩手机，只能装作认真地听着，心中万分后悔来此。 老爷子一直盯着他讲讲讲，突然之间愣住了，用正常语速对叶则道：“小友有离魂之兆，小友自己可知？” 听上去很可怕的样子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叶则只能摇摇头。 老头安慰道：“莫慌莫慌，我来仔细看一下。” 老头戴上了一副老花镜，对着叶则端详起来。片刻之后他舒了口气，下了结论：“并无大碍，魂魄都是完整的，只是少了几小段记忆，人的记忆依附于精魂存在，你被人人为抽走了其中部分，所以才会显现出离魂之兆。” 叶则更不解了：“虽然小时候的事我是太记不清了，但我并没有明显的忘了某些事情的感觉，怎么会少了记忆？”他又不是韩剧女主角，哪有动不动就失忆的道理，而且从小到大成长历程清清楚楚，太小的时候自己不记得的事他妈也帮他记得，怎么看也不像失忆的人。而且其他人也没有故意抽走他记忆的理由。 老爷子点点头：“我初步判断你失去的只是近几年很微小的记忆，至于失去的是哪些部分还需要进一步检查。时间比较近，应该可以查得出来。” 叶则自然让老师叔给他检查，知道失去的是哪些记忆才好判断是什么人下的手，下手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老头差人取来一方玉枕，让叶则躺在上面。 这玉枕似乎有催眠奇效，叶则躺下不久后就睡着了。而他感觉在梦中不过过了一瞬，再醒来时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老爷子满头大汗地坐在床前小凳上，正拿一方白手巾在擦汗，看起来脸上皱纹似乎更多了。 他道：“探看小友你的精魂还颇为不易，颇废了我一番周折功夫，不过好歹是查出来了，缺失的部分都记在旁边账簿上，你可以自行查看。” 叶则讲账簿拿过来仔细翻看，缺失的次数并不多，也就十来次的样子，但都是在晚上。第一次是三年前的十一月十七日晚，第二次是两年前的六月八日晚，这两个日期太特殊，叶则一下子就回忆起来了，三年前十一月十七日是他十八岁成年生日，正好是周六，自己家和宋栩然两家人就约好一起去饭店给他庆祝成年，他喝了点酒，回家后就晕晕乎乎的，他父母和宋栩然父母凑在自己家打麻将，还是宋栩然把他搬回自己房间照顾的他——虽然他确实不记得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想来除了喝醉了死睡了一夜，也不可能发生别的——老宋还在旁边看着呢。 第二次是他高考完的晚上，情况几乎是第一次的翻版，也是庆祝加小醉，没什么可说的。 至于后面多次则零散分散在他上大学这两年的夜里，关于这些夜晚，叶则甚至找不到什么特异之处。 叶则带着满腹疑窦向老师叔告辞，看着老人家为自己累得汗水淋漓的样子，便又心软承诺回去再劝劝宋栩然。 回家的路上他同三白讨论起这件事，三白问他：“则则，你就真找不出什么共同之处？” 叶则苦笑：“真没有，而且我觉得对方都没动机。要不是老爷子那么情真意切也没有演戏骗我的理由，换个人我都要怀疑对方是在故意诳我。” 叶则想了想，喃喃道：“……要说唯一的共同之处，大概就是这些夜晚我都是和老宋在一起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反应过来，心里“咯噔”一声，瞬间无比着急：“难道问题不是出在我这里，而是有人对老宋不利，但被我发现，只能也连带消除我的记忆？”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比起普通的自己，宋栩然实在是太招眼了，他还记得上次有只公狐狸精还试图勾搭老宋。 叶则自语道：“不行，我得仔细问问老宋，他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和事，这三年的都得回忆一遍。” 三白突然小声道：“则则……不是我说，你有没有想过宋栩然自己就不正常的可能……”旁观者清，三白总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怎么可能，”叶则看了三白一眼，“我和他一起长大的，对他了解得透透的。再说了，你看身边哪个非人类乖乖参加高考的？老宋他不仅高中文化成绩杠杠的，他还是奥数保送生。你见过学奥数的妖魔鬼怪没？还有，你见过把马克思唯物主义研究透彻马克思主义考98的非人类没？你见过思想品德和道德修养拿满分的邪魔外道没？” 三白想了想，道：“我本来还想要反驳你，后来我发现你说的实在很有道理。”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你确定思想品德考满分的是人？” 对于来自一只钻研过人类思修课课本的鸟的疑问，叶则竟觉得无言以对。 第51章 踏入神庙 叶则从小和家里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等长辈关系都很亲厚，老人家也疼他，大概正应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他看见那位太上师叔老人家为自己失忆的事忙活了一通，就更没办法无视对方的请求，回去就继续磨宋栩然。 大概在他的潜意识里，别人是外人，欠别人的要赶快还；宋栩然是自己人，欠宋栩然的可以慢慢还，这一辈子还很长。 宋栩然洗完衣服正在晾衣服，叶则赶快过去跟着一起晾，又期期艾艾提起回老家的事情，小小声询问宋栩然能不能腾出半天时间。他可以背着老宋直接飞过去，这样的话半天应该够打个来回。 见他又提起这件事，宋栩然放下手中衣架，第一次正色面对他道：“叶则，你有没有考虑过事情的后果。不是我腾不腾的出的时间的问题，而是，假如真的像那群神棍说的，那里是什么神的唤醒之地，到了那里就能和神交流——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神是好是坏，他对你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你去了会面临着什么，会不会有危险？” 宋栩然第一次这么正经严肃地和自己讨论怪力乱神的东西，叶则颇不习惯，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摸摸鼻子道：“……神会对我有什么想法，不过可能有危险是真的，我再和顾明风要点保命逃命的法宝？” 宋栩然转过身去不再理他，只是留下一句：“你都说是神了，神要抓你，那些什么顾明风顾明月的怎么可能能帮你跑得掉。” 叶则果然犹豫，他初生牛犊不怕虎，自己什么都不怕，但害怕宋栩然跟着自己以身涉险。想到宋栩然安危问题，他又想到自己失忆一事，连忙上前一步拽住宋栩然胳膊：“老宋，别走，我问你件事。这三年来，你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不对劲的人或者事情？” 宋栩然一愣：“没有，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叶则道：“我今天去见了一位前辈高人，高人看出来我有小段的失忆。” 宋栩然微微僵了一下。 叶则续道：“我发现我被人抽走记忆的时间都是在晚上，那些晚上我都和你在一起……” 这下叶则都能感受到手掌下宋栩然的僵硬了。他改为拉住宋栩然的手，安抚道：“没事的，只是失忆而已，没受什么伤害。我只是觉得自己没什么招人惦记的地方，担心对方是冲着你来的，因为被我发现才抽走我的记忆，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惹到什么人。” 宋栩然有些怔忪，回过头愣愣看着叶则，倏尔低下了头，沉声道：“不用担心了，我没惹到什么人，也没什么问题。” 叶则还待再说什么，就见宋栩然目光沉沉看向自己，一改之前态度，驴头不对马嘴般接了一句：“你不是想去我老家吗？这周五下午没课，咱俩就买票出发吧。” 叶则这时候反而犹豫不决了：“……我怕你有危险。” 宋栩然看他一眼：“没事，死不了，到时候你别后悔就行。” 叶则总觉得宋栩然话中有话，但他就是不肯明白地说，两人坐在车上之后也弄别扭似的不肯搭理自己，只说：“到了你就知道了。”然后一个人脸若冰霜地看着窗外飞掠的风景。 叶则心中暗暗打鼓，难道宋栩然老家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就像金字塔的诅咒那样，宋栩然听他父亲讲过才这么抵触带自己回去？可是也说不通，视频聊天的时候宋爸爸也还很支持他们回老家看看呢。 宋栩然老家叫做竹溪村，最后两人坐了两个小时的牛车才得以进村。 村子里确实很不发达，有的住家甚至还没有电话，对外联络都靠村里一部公用电话。宋爸爸听说两人想回去转转后就积极地帮他们联系了自己的三舅帮着接待安排。宋父这些年虽然没回去过，但是村里修路修桥的时候他都有捐款，每年还会寄些衣服钱之类的东西给村里的亲戚，因而老家亲戚听说宋栩然要来都很热情地安排出最干净的房间和最好的吃食招待他，宋父三舅还派自己女婿驾牛车去接他们。 村里条件还是和岳州没法比，晚上两人只能挤在一间卧室里，床还没他俩家中床的三分之二大，两个成年的男孩子挤在一起谁也不舒服，宋栩然贴着墙侧躺着，摊开手臂对叶则道：“过来。” 叶则看着他不动。 宋栩然翻了个白眼：“小心你半夜掉下去，让你睡里面你还不愿意。” 叶则老实地蹭了过去，宋栩然手就搭在他腰上，护着他免得掉下床。叶则小声问他：“老宋你不生气了。” 宋栩然“哼”了一声：“我本来就没生气，你别后悔就好。” 叶则还是不太懂他什么意思，但是他追问了一路宋栩然也什么都不说，他怕再惹宋栩然不快，此时也不敢再问，便默不作声地垂下头，只露出一段后颈在外面。 等到夜深了宋栩然轻手轻脚给他盖好被子，手缓缓抚上叶则露出的脖子，墨黑色的眼睛中神色幽黑难辨，最终只低低叹息了一声。 第二天两人向三舅一家打过招呼，问明了方向就向神庙进发。宋栩然早和他们说过这次回来为的是来老家看看，顺便帮求子顺利的父母还愿，村里人都觉得这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反而埋怨他们不早回来。不过在他们眼里宋爸爸是村子里“有出息，做大事”的娃娃，属于学习的榜样，大家的骄傲，对他们一家也不会过于苛责。 神庙是建在村附近竹溪山的山坳里，两人走了一段山路才找到那个隐秘的人为开凿的小山窟。 叶则不禁暗暗惊叹老宋方向感就是好，就听三舅儿子和媳妇比划了一通居然也能成功找到这里。本来三舅儿子还主动提出要带他们过来，但被宋栩然回绝了。 小神庙看起来比照片上还要破败一些，但可以看出庙的外围石壁上原本都铭画着图腾纹样，不过经过岁月的洗礼后只剩下斑驳的痕迹，依稀能猜出太阳、月亮、鸟、人等图形。狭小的石窟神庙内部就是照片那磨损严重的石雕邪异神像，或许是有宋栩然带着的缘故，两人很自然地就走进去了，并没有出现顾明风提到的受到阻拦的情况。 高大的神像静静矗立着，已经被侵蚀得连大体形貌都看不大清了，祂的脚下还摆放着石制香炉，里面插着残香，证明确如顾明风所说，这个神庙还是被村民信仰供奉着的。 宋栩然静静走上前去，手搭上冰冷的石像。 叶则刚想提醒他不要乱动，就听宋栩然道：“叶则，你以为是什么？毁灭天下的魔王？救苦救难的救世主？” 他微微侧过身来略略低头看着叶则：“神只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拿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且没有半点自制，只会不择手段地夺取、占有自己想要的，无所顾忌地满足自己的*。” 叶则有些不明所以，更奇怪宋栩然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又突然给他讲这些。 这时他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顾明风发来的消息：“我们最新进展，你去的那个神庙里很可能附着月神的神识。传说中月神阴晴不定，时而为神时而化魔，通生死掌阴阳定轮回，主管万物平衡。你……要小心。” 叶则抬起头，刚想提醒宋栩然说这里好像真有神的神识，而且貌似很危险，老宋你先跑吧，不用管我，我没事。就见宋栩然背后出现了巨大的阴影，几乎和他身后的石像融为一体。 叶则一惊，想上前施救，但却觉得身体有如被无形的力量压制着，寸步难行。 似乎是补充顾明风的话一般，宋栩然面沉似水地看着他道：“来到这里，月神就会收回神识，暂时恢复原身，然后……失去所有自制。” 叶则恍惚见看到宋栩然身后生出黝黑的巨大尾巴，看到他獠牙的寒光一闪而过，看到原本身高就四舍五入一米九的宋栩然居然又拔高了……他盯着那双藏着无限宇宙星空的墨黑眼眸，渐渐觉得意识昏沉，仿佛所有念头都被那双眼睛吸走。 他听见那个无比熟悉又带着些许陌生的声音道：“叶则，你还不懂吗？月神只想要你。” 第52章 最后一个问题 三白都快急死了，但它同样受力量压制，什么都做不了。 叶则还保留着一丝清明，听见了宋栩然说的话。 他纠结的第一个问题居然不是“宋栩然他到底是什么东西”，而是小声的，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道：“……老宋，你是不是喜欢我……” 已经完全回归月神本貌，只懂得满足自我*的月神有点懵，愣在了那里。 问出这个问题好像用尽了叶则所有勇气。他都不敢抬头，也不敢听答案，就继续盯着脚下神庙那粗糙的石制地面道：“……我喜欢你。” 之体瞬间消散，年华正好的双十少年宋栩然红着脸走到叶则面前，低头拉起他的手，故作淡然道：“那我们回家吧，回家再说。” 饱读各类网络文学的旁观鸟·三白同志表示，这发展不对啊！你们不按套路出牌啊！难道不该是r24神庙□□小黑屋y吗？为什么突然跳频到青春文学了？ 三白在舒出一口气的同时，竟然感到了淡淡的失望与忧伤。 叶则耳朵都红得能滴血了，却低着头，也不看宋栩然，也坚决不走，好像是才反应过来此事是他占理，该他赌气，宋栩然解释清楚之前坚决不走。 他问道：“之前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 宋栩然一脸无辜：“我说了啊，我告诉过你好几次。第一次还是你四岁的时候，我和你说栩然哥哥其实是神哦，你还一脸崇拜地说栩然哥哥好厉害。再后来我又告诉你了几回，你都一脸不屑根本不信。我还特意换了你能理解的说法，你七岁的时候我就告诉你我是恶魔，让你乖乖听我的，你揍了我一顿；你八岁的时候我又告诉你我是天神，让你老实跟着我，你又揍了我一顿……” 宋神讲起心酸往事，貌似无比委屈。 叶则心道哪带这样的。换任何一个正常人，明天你朋友你同学告诉你他不是人，是神，你的反应不是以为他中二病发作而是将其话全部当真？ 叶则又问：“那我失忆的事呢，你到底知不知情。为什么之前我说来这里你一直不同意我一提我失忆的事你就马上主张要过来了。” 宋栩然别过脸去，咳了一声：“……我是想和你摊牌的，所以才决定要来……而且你那么天天缠着我求我我也受不了。” “就是，就是你成年那天晚上我一时没忍住，做了不好的事情，就把你记忆消了。” 叶则不禁有些生气：“宋栩然，我和你这么多年在一块，有什么是不能谅解不能说的。你，你干嘛不声不响就消我记忆。“ 宋栩然又咳了一声：“……就是因为是第一次没有经验，我没克制住现了原型，然后就更没有克制了，稍微清醒一点后发现你都快死了，别说你有没有心理阴影，我都有心理阴影了。我只能给你治了伤然后消了你记忆。” 三白插嘴道：“我懂我懂，就是‘像被玩坏的破布娃娃’那样。” 宋栩然瞪了他一眼，续道：“那次之后吓得我大半年不敢接近你。” 叶则回忆了一下，他过完生日之后的那段日子里宋栩然确实对他比较疏离冷淡，好像刻意保持距离一样，他那时候还以为是因为宋栩然筹备竞赛压力大，还特别谅解他。 叶则听着就觉得脸红，都顾不上生气了，低着头问：“那后面几次呢？” 宋栩然抬头望天，组织了一下语言，从侧面回答了这个问题：“叶则，你应该能理解，克制自己不去做某件事的最好方法，就是永远不去尝试第一次。” 三白又说：“这个我也懂！就是‘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在他面前轰然崩塌’的感觉！” 宋栩然咬了咬牙，默默召来二黑。 二黑一爪子就把三白抓走了。 叶则第一次见到一向成竹在胸的宋栩然露出如此无措的表情。他道：“则则，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我又怕被你发现，我又克制不住自己……所以最后就变成这样了。” 三白在二黑爪子上从天上朝下大吼：“我知道，这就是‘你这个小妖精，我的心都被搅乱了’！” 晴日里一道雷突然落下了，劈在三白身上。 叶则：“它没事吧？” 宋栩然一脸冷漠翻了个白眼：“放心，死不了。” 然后一秒恢复腼腆害羞好青年状态，试探性地问叶则：“咱能回家了不？” 叶则想了想，看鞋尖：“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53章 信仰之力 宋栩然低头咳了一声，整张脸都覆上了一层绯色，然后他抬起头，淡定地清清嗓子，看了一眼叶则又别开眼道：“回家再告诉你。” 叶则“哦”了一声，就傻呆呆地跟着宋栩然上车了。 回家还有一段不近的路程，车窗之外尽是农田、树木、山脉，大同小异的景色看久了也会厌倦。 旁边的宋栩然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唇线抿得紧紧的，明显是在暗地紧张。 叶则现在一看他就脸红，索性也倚着窗户闭上了眼睛。 昏昏沉沉中他仿佛做了一个梦，梦中他是在自己熟悉的家中卧室里，一个人伏在他的身上，那人压迫着自己，他自下而上地仰视，看见一双巨大的翅膀遮天蔽日般嚣张地在其背后展开，充满了整个房间。 他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也能感觉到那人身形较宋栩然更高大些，却下意识知道那个人就是宋栩然。 车停了下来，四周的人都收拾东西准备下车。 叶则睁开眼，正看见宋栩然准备往回收的手。 宋栩然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自然地背上包，摸了摸鼻子：“叶则，到了，该下车了。” 叶则点点头，对他道：“我做了个特别逼真的梦，梦里人有一双大翅膀，压在我身上，我隐约能感觉到那人是你。” 宋栩然微笑：“梦都是假的，你梦里的怎么可能是我。” 叶则不搭腔，只看着他。 宋栩然又摸摸鼻子，低下了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微微红了，小声道：“也有可能是我吧……” 叶则就不明白了，宋栩然他真刀真枪干坏事的时候不怂，利落地消除自己记忆的时候不怂，这种时候犯什么怂害什么羞！和他过去二十年的表现完全判若两人！ 叶则一路腹诽地回了家，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还问了宋栩然一个问题，而宋神准备回家告诉他。 于是多日来叶则就发现宋栩然总是一副欲言又止有什么想要告诉他的表情。 晚上吃饭的时候宋栩然又盯着他露出了那副表情。 叶则忍不住问道：“老宋，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宋栩然摇了摇头，有些低落地继续吃饭。 他是有话想说，但是叶则不明确地问，他就又不好意思积极地主动去说了。 —————————— 顾明风电话来问两人这一趟行程的进展收获，叶则看着专心致志整理学习笔记的宋栩然，昧着良心说没进展没收获。 顾明风的声音很是失望。 宋栩然静静微笑。 叶则放下电话转过头去，宋栩然故作严肃安抚道：“放心，有我在，没什么事。” 叶则犹犹豫豫地“喔”了一声，对于突然之间的身份转变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这份将信将疑在看到宋栩然念叨着“据说塑料对人身体不好我们以后不要用塑料盆蒸米饭了”然后动作利落地上网订购一个电饭煲之后进一步扩大。 实在是他从小到大印象中的神都是盘古伏羲女娲玉皇大帝之流，后来认识了进口的上帝安拉释迦牟尼宙斯等等，没有一个有他家老宋这么具备人间烟火气。 叶则还记得小时候看封神演义，开篇就是纣王因为亵渎了女娲娘娘神像而引致灾祸。 他想着想着，凑到宋栩然身边在他脸上浅浅啄了一口。 宋栩然毫无反应地轰他：“别在这儿折腾，出去洗手等着吃饭，今天没有米饭了，我蒸了馒头。” 一点儿都没有本神被亵渎了本神很震怒我要降罪于你这学期课别想过了的表示。 所以说之前一定是自己做梦，什么的老宋这厮一定是冒充的吧。 叶则不甘心地戳戳他，自下而上地瞅他：“老宋，你都没什么反应的么？” 宋栩然突然一本正经地绷住脸，面皮微微有些红，垂下眼看着叶则，低声道：“……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还指望我有什么反应？” 把叶则憋得哼哧哼哧跑走坐等吃饭了。 作为一个经常被神亵渎，自己渎神的时候神却不会感到被亵渎的人类，叶则觉得有些委屈。 不过很快他就忘了这件事了，因为快考试了。 宋栩然自己其实不太需要笔记来辅助学习，但是他从小到大都会将笔记整理得仔仔细细的借给同学们。是以每年这些时候都有一群贫苦大众高喊着“宋神”“救世主”前来抱宋栩然大腿，直至宋栩然笔记电子版传遍整个年级为止。 宋栩然全程温文尔雅慈眉善目，表情犹如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怜爱地看着在苦海中挣扎的芸芸众生。 叶则以前不觉得，和其他同学一样觉得他们老宋就是这么三好学生，身为团干部时刻冲锋在人民群众需要的最前线，团结同学以身作则鼓励后进为人民服务，电视里的好学生都是这么演的，没什么不对。 现在再看他的样子却总觉得有些违和。 宋栩然刚送走一位抱大腿求笔记的同班同学，又耐心地给另一位同学讲解习题，等就剩下他和叶则两个人的时候才向后靠坐在椅子上，对叶则道：“叶则，你知道对于神而言最美味的食粮是什么吗。” 叶则无端觉得他眼神有些渗人，赶紧纯良地摇了摇头。 宋栩然悠悠然看向他，自问自答道：“最美味的无疑是爱人的血肉，次一等的就是其他生灵的信仰。” “你又不给我吃，我只好给自己增加点信仰填填肚子。” 表情颇为委屈。 叶则看着委屈的宋神差点吓得哭出来。 他第一次听说原来他家宋神已经落魄到要靠出卖学习笔记来给自己增加信仰了，莫名的还有些心酸。 考试前一天宋栩然之前参加活动的一张照片突然在叶则朋友圈疯狂转开。 他的同学们纷纷转发此照片，并配以“宋神保佑求不挂”等文字。 叶则不禁感叹时代在进步，以前考前大家都转发文曲星照片，后来变成转发考试科目的任课教授的照片，如今考前必拜的锦鲤大王居然变成了成绩卓然高高碾压的宋栩然同志。 他跟风转了照片，配文“帮转，为宋神增加信仰之力”。 下面有同学惯常地开玩笑留言“真贤惠”等等，叶则直接无视。 过了十分钟他刷出来一条宋栩然的留言—— “放心，暂时不吃你[微笑]。” “暂时”是什么意思啊？！ 叶则呆呆放下手机，把自己藏进沙发里，真的要吓哭了， 麻麻，隔壁老宋他不是人，我不要和他住了，我要回家。 第54章 月神的职能 叶则多年专业抱大腿，度过小小考试自然不成问题。 宋栩然靠在家里床头上伸展着腿翻看着《经济思想史》教材。 叶则看了一眼书的封面，第一百零一次反思自己：这种考试过后还抱着教科书看的人，那绝对不是人。 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呢。 他走过去坐到另一边，凑过去问宋栩然：“老宋，既然你需要信仰之力，去做什么偶像明星不是更好嘛，你看那些追星的少男少女，都跟入了教一样。” 宋栩然勾起嘴角，露出王之蔑视般的微笑，俯视着叶则：“幼稚，即使是偶像也有人不喜欢，我的目标是得到尽可能大多数人的信仰。” 叶则一脸懵逼，完全揣测不到身边人的计划。 宋栩然道：“所以我目前的职业目标是成为能够掌控市场的金融之神。据我观察不喜欢钱财的凡人是极少数。” 叶则：“……凡人们表现好就赐予牛市，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降下熊市，如果被愚蠢的凡人们触怒了就直接掀起金融危机那种？” 宋栩然微笑着点点头：“差不多吧。” 所以说时代在发展，人类在进步，神也在与时俱进，神罚毁灭世界的方式不仅仅是陨石撞击地球，还有可能是制造金融危机。 叶则暗下决心一定要远离金融业，他才不想和宋神同志同行竞争。 —————————— 下午的时候叶则正在打游戏，突然门铃响了。 他有些疑惑，平时除了外卖，家里鲜少有人拜访。他站起身去开门，外面站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外貌颇为奇异，一头白色短发，眼瞳是墨绿色的，暗藏幽光，身高和叶则相仿，但是身形羸弱，彷佛常年营养不良。他脸上也没什么多余表情，像一个游离于世外的木偶人一样。 叶则愣了愣，暗想这难道是顾明风介绍来的人，有问题来找自己？看起来这哥们不太像人。 那少年在这时看着叶则开了口，道：“我找纪灵。” 叶则刚想说你找错门了吧，我们这没这个人，就感觉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完全将他纳入其空间范围之内。 宋栩然站在他身后，单手松松环住叶则的腰，微微低下头向少年问道：“你来做什么？” 来找宋栩然的？叶则脑子转了转，越发肯定眼前这少年不是人了。 “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少年道，言简意赅，“救救她。” 宋栩然歪过头，将下巴直接搭在叶则脑袋上，姿态是平时罕见的恣意：“好，代价是你要成为我的从属神。” 少年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但他似乎早有预料，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向宋栩然点头道：“可以，现在就可以签订契约，然后你要马上救她。” 宋栩然颔首，拍拍叶则，轻声嘱咐道：“你先进去，记得不要回头看。” 叶则有些好奇，但还是依言离开，走出两步还是忍不住回头，却只能看见一团灰色的迷雾，迷雾中隐隐有银色和绿色的光纹交织。 他感到头一晕，就此昏了过去。 ———————— 叶则是在家里床上醒来的。 屋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灯，散发着微弱的橘色光芒，整间房间有些暗。 叶则感到喉咙一阵烧灼般的干渴，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就感觉到旁边人下地出卧室转了一圈，倒水声响起，接着一只白色陶瓷杯被递了过来——是他的喝水杯。 宋栩然无奈地垂着眼：“告诉你不要看，那是神之契约，不是我在你小命都要玩完。” 叶则一口气把水喝完，自觉做了错事，不好意思地小声辩解道：“知道有你才敢看的。”因为宋栩然在那里，他才会忍不住想回头看，想确认他好。 宋栩然突然低低“恩”了一声，就不说话了。屋里灯太暗，看不清他微微红了脸。 叶则这时候意识回笼，想起来下午的事，墙上的挂表指针已经指向“十二”，想来他已经睡了不短的时间。 他放下水杯，问宋栩然：“下午那个白头发的是谁？他来找你什么是事？没事吧？” 宋栩然摇摇头：“没什么事。那个就是之前你们一直在找的灾厄之神，他醒来之后给自己找了个女朋友，好像两个人现在都快结婚了，但是她女朋友早死了好多年了，现在连基本的‘活’的状态都快维持不下去了，他就来求我救救那个姑娘。” 叶则适应良好地理解地点点头。他现在很容易就能接受这些超出马克思爷爷解释范围的消息。 不过还是有一点不明白。 叶则道：“你们不是都是神吗？之前看顾明风他们的表现那个灾厄之神还很厉害的样子，他自己怎么不能救？” 宋栩然轻蔑一笑：“他就是个纯输出dps，只会毁灭，做不来建设性的工作。” 宋神难得地又表现出一点点不好意思：“像我这样就是新世纪最需要的复合型人才，面向世界面向未来，什么都会，贡献中国，影响世界。”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翎羽扑棱之声，许久未见的二黑抓着失踪许久的三白同时归来。 二黑潇洒地把三白扔到叶则身边，自己飞回自己鸟架站好，突然间竟然口吐人言道：“分阴阳，掌死生，定昏晓，维持世间时序，这些都是月神大人的职能所在，让一介凡人起死回生不过是最简单的事情。” 宋栩然面若寒霜，朝向二黑道：“谁让你突然说话的。” 二黑完全视若无睹，眨眨黑豆眼冲着叶则道：“再告诉您一个秘密，月神大人降世之后，一日分阴阳，一日定生死，一日通时序，再之后就陷入了沉睡。所以理论上讲，他真的是和您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宋栩然尴尬地摸摸鼻子，对叶则道：“二黑其实是我的从属神，理论上讲从属神都要听主神的。” 叶则感到很新奇，但又马上想起来另一件事：“你今天让灾厄之神成为你的从属神，那就相当于让他降位？他怎么会愿意的？” 宋栩然点点头：“没错，签订了神之契约，他就从一方主神变成我的从属神了。” “这就叫乘人之危。”他微微一笑，突然别过头去，垂下眼，睫毛在脸上映出浅浅的阴影。 “我知道他一定会答应，因为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叶则眼见着宋栩然一鼓作气地把二黑和三白又都拎起来从窗户上丢出去，然后转过身来，自暴自弃道：“叶则，月神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完结了~ 谢谢姑娘们一路看到尾始终没有放弃对我的治疗，这篇文确实感觉写得各种不顺，构思也不是很完整，自己觉得还是不太满意，能坚持下来全靠姑娘们的鞭策和鼓励。 这中间也发生了很多事情，各种断更，也谢谢姑娘们的谅解。 事情结果都还比较顺利，保送了本校本专业的硕士项目，也拿到了自己很喜欢的一份工作的offer，我纠结了一番后来还是决定去工作，所以明年毕业后就再也享受不到超高性价比的学校食堂和住宿要变成自食其力的工作汪了，不嫌弃的话姑娘们就继续支持正版保养我吧(*/w╲*) 再次谢谢姑娘们，认识你们非常开心，愿我们都能梦想成真。 第55章 神秘微笑 二黑扑棱着翅膀飞在窗户外面，爪子里勾着尚且茫然不知所措的三白，突然想起来十余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叶则和宋栩然还在上小学，宋栩然天天给叶则检查作业。 他就说：“大人，你还这么小就要给媳妇检查作业了。” 宋栩然叹了一口气，一边改错题一边道：“没办法，我总要为他负责的。” 仔细想来，彼时月神即使早熟早慧，也是屁都不懂的，能有这番觉悟大多是宋妈妈天天在家里放那时诸如《情深深雨濛濛》等言情剧的结果。 而今二黑喟然叹息，月神殿下检查了这么多年的作业，终于眼见是有所回报了。 对于一个世事算得通透的人，大抵只有在爱着另一个人的时候是不问投资回报率的。 屋里，叶则听宋栩然说完话眨眨眼，一时木讷口拙溃不能言，大脑却在遨游天际极速运转，蓦地想起来一件极重要的事。 他们已经考完期末考试，之后就算放寒假了。于是在月神终于剖白心迹的时刻，叶则极诚恳地回复道：“老宋，回家的车票你买了吗？别赶上春运。” 宋栩然瞬间回神，脸上之前的颓废与豁出去的生无可恋瞬间不见，无比自然接道：“恩，早就订好了。” 然后两个人开始和谐地讨论回家的各种事宜。 窗外听力极好的真正的神·二黑听得几欲吐血，自己愤而扇动翅膀带着三白飞了回来。 两人这一折腾就到了凌晨三点，外面的天黑沉沉的，仿佛浸透了墨色的布帏，屋内的一点橘色灯火就显得更为可贵。 宋栩然最后熄了床头灯，手指轻轻抚过叶则的额头，温声道：“睡吧。” 叶则恩了一声，两人各自占据了床的一边背对背躺下，呼吸声也变得很安静。 叶则突然调转了身子，悄悄潜伏到宋栩然身后，张开双臂搂住他的腰，小声道：“老宋？” 宋栩然用鼻音“恩？”了一声。 叶则说：“你会不会像传说中那样活很久很久？” 宋栩然说：“会。” 叶则就“喔”了一声，手抓紧了底下的被子，说：“那我陪着你？” 宋栩然仿佛是考虑了很久，才应道：“也好。” 叶则就放开他滚回去睡觉了。 黑暗中，月神缓缓勾起了一个堪称清丽的微笑，恍如月色般温柔。 傻瓜，我本来就没打算放你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　　姑娘们…… 如果我说这里就算完结了，日后再补番外，你们会给我寄刀片吗…… 突然收到了好多姑娘的告白，十分惶恐，犹感又要让你们失望，几乎不敢上来qaq 第56章 回 年关将至，宋栩然和叶则很快打包行李坐车滚回了家。 为了庆祝他们回家叶妈妈提前就在家附近叶则最喜欢的饭店订了桌，下车后回家略作收拾就能直接去吃饭。 饭桌上，宋栩然突然平静开口道：“我和叶则在一起了。” 口气和他说“我今年又得了一等奖学金”“叶则这学期成绩进步了”“我们系篮球特别弱”一模一样。 叶则一愣，心说宋神这不按套路出牌啊，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啊。 宋栩然父亲蹙了蹙眉，道：“成吧，你不是十岁的时候开始每年都要和我说一次非则则不娶吗，我早习惯了。” 然后宋老师就开始讲课了：“唉我也是教育一线的工作者，教的就是你们这么大的孩子，说实在话你们现在的想法、生活方式都和我们不一样了……我也见过很多父母非要用强硬的做法干预，最后无非是鸡飞蛋打头破血流家庭破散……现在思想都先进开发了，改革开放都快四十年了，我们也应该继续深化解放思想实事求是面对现实……你们两个孩子都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互相帮扶，患难与共，那是经过了时间检验的……” 说得别人都没有插话的机会。 宋妈妈一向非常精明干练，见快升职为老伴的丈夫这样也只能无奈纵容又歉意地笑笑：“别理老宋，他们学校最近在组织重上党课，他思想报告又写多了。” 最后宋老师总结陈词道：“总之这件事呢，我还是持支持态度的，但是也不好意思强烈支持，还是要听听老叶和嫂子的意思。” 宋妈妈瞪了他一眼。 被点名的叶爸爸惆怅地瞅了自己儿子一眼，咳了一声，道：“这主要还是要听叶嫂的意思。” 叶嫂看看两个孩子，突然问了一个问题：“栩然啊，阿姨问你，我打个比方，就打个比方，则则哪天要是和别的女孩子好了，你会拆散他们吗？” “会的。”宋栩然想也不想就答道。 他妈作势要抽他。 宋神赶快改口道：“我相信则则，他不会和别人好的。” 叶妈妈也惆怅地瞅了自家儿子一眼，仿佛在看一只自己养了多年的水灵灵的大白菜，这颗大白菜就要被狼叼走了。 叶则觉得自己爸妈的直觉还是挺准的。 他觉得是时候自己出面说两句话了。 做了半天心里建设，最终低着头，小声道：“老宋、就宋栩然，他、他对我一直挺好的。人也不是很作，不，我是说现在像老宋这么不作的年轻人已经很少见了。” 叶妈妈皱着眉：“则则，怎么能说人家栩然作呢，说话要注意。” 叶则：“不，妈，我没有……我不是说他……” 然而他妈已经不理他了，转过头去对宋栩然道：“栩然啊，你看则则就是这样的……唉，反正你们年轻人多处处，先处着，也不急着结婚……话说你们怎么领证啊？” 眼看着叶则妈这是已经松口，宋栩然迅速向自己妈递去一个眼色，宋妈妈马上接过话茬儿，开始陪准亲家母聊天。 老老宋和老老叶早已经在一处喝起了酒。 从饭店出来后大人们说“诶让他们年轻人多走走”，就把两辆车都开走留叶则和宋栩然自己在外面散步回家了。 叶则看着自家车绝尘而去的车屁股，张了张嘴：“……怎么感觉咱俩像是被介绍出来相亲的？” 这可是一月份，虽然离家近，但就这么把亲儿子撂大街上也不对吧？ 叶则觉察出了一些，转向宋栩然道：“老宋，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做什么手脚了？” 宋栩然悠然地看着冬日铅灰色的天空，矢口否认道：“没有，你看我这样的能动什么手脚呢？都是我十几年如一日对你好的这份心意感动了长辈。” 叶则听着这明显瞎编的话脸都扭曲了，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宋栩然举起双手，和他对视道：“我对月亮发誓，真没了，我就提前说服了我爸妈让他们帮忙助攻一下……真没了。” 叶则盯着他：“你咋不直接对你自己发誓呢？还对月亮发誓……” 宋栩然知道瞒不过，错开视线看着地面小声道：“稍微给他们施加了一点点暗示，让他们都觉得你和我在一起是最好的……” “真的只有一点点暗示！关键还是他们本身都对这个安排不抗拒！我说真的！” 叶则：“……” 宋栩然搂着他肩膀一起往家那边走，不停絮絮叨叨道：“……其实长辈们反对的点也就那几个，一是没有法律关系认证，好像没约束，不稳定；第二就是没孩子，不像个家，还是没后代不稳定。但是说实话现在离婚工本费才几块钱，也没有起到多大的约束作用，而且法律对我更没什么约束作用……” “不不不，这和我是不是神没有关系，而是因为人说法律是道德的底线，我道德高度自律人品有保障所以法律对我没用……至于孩子只要我愿意现在流行的什么三年抱俩也没什么问题……” 叶则终于忍无可忍，停下脚步吼道：“宋栩然！” 宋神低下头目光纯良地看着他：“怎么了？” 对着他这样的表情叶则实在说不出什么，只好闷闷道：“……别整天瞎想。你今天怎么这么亢奋？” 宋栩然微微一笑，黑色的眼睛中闪烁着细碎的光：“因为想到以后的岁月里，都能和你在一起呀。”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自信的宋神：“只要我愿意，三年抱俩不是问题！” 叶则：“……别瞎想，这文标签没生子……” 第57章 交党费 在其他事情上，宋栩然在经济方面对叶则是毫无保留的，他们俩的银/行/卡密码都是对方生日。 乐文移动网但是有一件事情宋栩然坚决不给叶则代付，一定要他自己花钱。 那就是交党费。 以前交党费都是由党支书直接收上去，非常不方便，但是现在已经进入信息化时代，交党费也要与时俱进，于是学校对于交党费做了改革，学生只要登录个人的学校信息门户，在对应的栏目项内就能直接缴纳党费，支持支付宝付账，方便快捷有效。 而且缴纳党费有两个选项，足额缴纳和自愿多交。 叶则足额缴纳每个月需要交两毛钱，但是每月都得惦记着自己上去交。 宋栩然这学期被推举为了他们党支部的党支书。 叶则自己是不会记得交党费的，但是宋栩然会记得，不仅提醒他，而且每月一号定时通知全支部的所有党员要记得去交党费。 这天又是一号，叶则还在床上赖着玩手机，宋栩然已经熟练登上他的信息门户，喊道：“叶则，你要足额缴纳还是自愿多交？” 叶则连忙道：“足额，足额就行。” 宋栩然应了一声：“恩，拿你手机来，付款。” 叶则哀嚎，他不想下床。 “老宋我求求你了就两毛钱，你帮我直接交了行吗？” “不行。”宋栩然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义正言辞道，“党费不能代交，而且特别说了党支书不能图方便代交党费。” 叶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要□□！” 天知道他当年到底是怎么被还是党课小组组长的宋栩然忽悠地成为发展对象的。老叶在家中还非常欣慰，觉得儿子跟着隔壁小宋就是上进。 宋栩然不为所动：“同志你是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的。不许退，退了怎么赔偿党支书的精神损失。” 叶则拒不下床。 最终党支书直接身体力行，将他和他手里的手机一同抱下了床，就着他的手关了游戏打开支付宝，拿着他的手对着电脑屏幕扫码。 然后把叶则圈在怀里，抬抬下巴：“输密码。” 叶则悲愤地抗争：“你自己输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宋栩然：“你必须自己输密码才算是亲自完成交党费。” 三白目瞪口呆地望着窝在宋栩然怀里一脸委屈地输密码的叶则，又小心地看看宋栩然：“……我第一次看见在交党费这件事上对女主无比霸道冷酷无情的男主，宋神他真的是好清纯好不做作。” 叶则：“……你才女主！” 三白闻言特别纯良地用翅膀拍拍宋栩然的肩膀：“宋神，我觉得则则原身穿上裙子也一定很漂亮，你要不要试试？” 叶则一看宋栩然那闪烁的小眼神就知道他是心动了。 作为一个神，您有点立场有点原则好吗？ 果然，宋栩然微笑一下，道：“好啊。” 叶则：家里现在一人一神两只鸟，合起来欺负我qaq！我明天要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