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者之千年妖尸墓》 第一章 前言 秋风萧瑟天气凉, 草木摇落露为霜; 时光飞逝七十载, 物是人非忆成廊。(.好看的小说) 就像这首诗所描述的场景,这是一段尘封许久又让我不得不在这个时候讲起的回忆。人、鬼、尸、魔、神,无一根本存在于这个世界,除了心中的那一份感慨,和当局者的那一点只言片语,也许在某个角落,在某个时间,有这么一些人确实在过去遇到、参与了一些鲜为人知的奇事…… (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写下的这些故事,不指望会让你相信,只是给后人在茶余饭后多点谈资,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份旧忆。) --―― 2013年初秋,我回到老家,这是位于东海小岛上的小渔村――水泽村,几十年来没有大的变化。钢筋水泥也掩盖不了历史的痕迹,除了生生死死的人进进出出,远走他乡的人来来回回,没有人会去记录这个村子曾经的点点滴滴。可能现在这些对我来说,只是心中的一记烙印,伤不到一丝皮肉,但是对于过去的自己,那就是命中注定。 中国有句老话: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这确实一个“槛”,恰巧我也到了这个年纪。我很害怕,这才勾起了我对当年经历的怀念。(.无弹窗广告)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熊腊月,但这三个字不是我的本名,为什么这么说,那就复杂得多了。 听已过世的母亲说,我是在农历十二月出生的,可能是这个原因,小时候的伙伴们都叫我的绰号――“十二”。不过她没有告诉我是在何日何时出生的,当然也我问过原因,但她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过去,这件事让我郁闷了好一阵子。 但我也能体恤父母的心情,没有纠结这个不大不小的问题。小时候不懂,家里穷,子女又多,一个小小的生日谁又会特意庆祝,久而久之,我也没有放在心上了,只是有的时候伙伴们无心问起来,我只能无言以对。 我在家里是最小的,上面有四个姐姐,我和最小的姐姐年龄相差五岁,而她们都是隔年出世的,所以在家里,我显得特别另类,一度以为自己是外面捡来的。但父母对我很好,尤其偏爱我,这使我既高兴又疑惑,怀疑是不是因为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才得到重视。那个时候重男轻女的思想尤其严重,在水泽村里也是同样,不敢说父母也是其中之一。 对了,我还有爷爷,有人会问,谁没有爷爷呢,我特意提到,只是打我记事起,就没有见过奶奶、外公、外婆。母亲说,她是外地媳妇,在她小时候外公外婆就去世了,而奶奶是在我出生之前不久去世的,所以我的上上一辈的亲人,就只有爷爷。[.超多好看小说] 爷爷是村里的“风云人物”,不是因为他有伟大的功绩和俊美的相貌,而是他的本事。爷爷是村里独一无二的葬礼主事,虽说谈不上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是水泽村里每家每户都会在亲人去世时要求爷爷去主理一系列的流程。妥妥当当把先人入土为安,同时又不犯到忌讳,是农村人最为讲究的,可以说,有的时候白事比红事更为隆重。一个月前,我接到水泽村村委会的来电,说是村子将要整体拆迁,需要办理手续,所以我不远万里赶了回来。听村委会的人说,家里能找到的人只有我了。我也能理解,因为父母先后去世时,我和四个姐姐只团聚过可怜的两次,最后一次我们把家里今后的大小事定了下来。那个时候谁也没有意识到房子在今时今日会这么值钱,虽然位于小渔村,算上老宅子的面积,也能值个百八十万的。姐姐们都早已远嫁他地,所以在大家协商后决定把今后看家的任务交给我,毕竟这里是祖屋,或许什么时候还有回来的可能。此后我们断断续续联络过几次,我算了算,差不多有三十年了,在一起碰面的次数不会超过五根手指,只是每逢父母的忌日会回来,但也没有能全部聚齐,看见的也只是父母的坟前已经烧过的元宝蜡烛和供品。推开老家的木门,熟悉的味道中透着一股凄凉,儿时的回忆让我系在心头。发绿的擀面杖、生锈的铁锅、断腿的竹椅、没有床垫的弹簧床,还有布满灰尘的角角落落等等,似乎我在这里是唯一的新事物,没想到在这个家里,我依然格格不入。我已经习惯了,亲情、爱情、友情,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奢侈,来得突然,去得同样突然。物是人非,记忆犹如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到哪,眼中只有当下,逝去的时光再也回不来了,未来的旅程也不能确定,人生没有后悔药,更没有回头路。惆怅归惆怅,事情还是要做。父母去世后,老房子就成了遗产,虽然她们的户口都已经迁出,但我觉得关系到家里的大事毕竟要通知所有子女,再加上村委会的人告诉我,到正式拆迁还要等大半年,期间要保持通信,不时还有很多手续需要办理,对于我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说,来回的疲劳旅途成了烦事,所以我打算在这里住下去。这段时间内,找我四个姐姐的事就成了我的首要任务,虽然上了年纪,但手脚还算利索,脑子也算清楚。我在老房子来回逛了几圈,既熟悉又陌生,想象着以前家里七口人如何在一个饭桌上吃饭,打地铺睡觉,相互嬉闹,相互关心,而这些,都成了泡影,再去缅怀也是徒劳伤身。我把值得纪念的照片、老存货等留了下来,一并移至楼上的房间,转天,我去通了水电,又请了装修师傅,简单装潢一下,起码住着舒服。其实老房子不大,加上院子也就一百多平方,不过有两层,楼上暂时不动,而把楼下的两个房间打通,一间作为卧室,一间作为浴室,再把前门封闭,在院子里开了个小门,这样出房间直接通了院子和门,行走就方便很多。我又在院子里又种了些花草,大概半个月的时间,老房子有了新的面貌。闲下心来,心情也轻松不少,坐在躺椅上一件件欣赏着我收拾出来的旧物。夕阳西下,余光辉照,还是那句话,年纪大了就比较念旧,我翻看着以前的黑白照片,望着一家人的笑容,也许那段时光才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而不是从五十多年前开始的那几段经历。人的一生崎岖坎坷,很多次的经历令人改变着人生轨迹,而我遇到事却不是我能选择的,我觉得自己不是在和时间赛跑,而是在探寻时间的起点。我本想跳过这段惊险的历程,但事情往往不经意间给我提了个醒,一本被黑色血迹沾满的日记本从相册中掉落在我的面前,硬得就像块板砖,掷地有声地打破了我内心的平静。这原是一本用硬皮绿布面的日记本,记得当时父亲交给我时,着实把我搞得云里雾里,因为这种颜色和材质的册子在当时极其少见,完全不是我应该拥有的,而里面的内容却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把日记本拿起来,绿色已经褪去,和血迹融合成了黑色,纸页之间已经黏成一股,好不容易被我翻开一页,字与字连笔成图,几乎是模糊的,好像在告诉我,过去的也就过去了,再翻看也是增添烦扰,也因为这本日记,改变了我的一生…… 第二章 破庙 1943年冬至,鹅毛般的冬雪已然在人们的头顶落下,一座山脚下的破庙耷拉着半截木门,陆陆续续走进举着火把的村民,个个行色匆匆,脚后跟别着脚后跟,生怕落在后头。(.好看的小说) 破庙没有牌匾,更没有香火,甚至没有院墙,残存的庙顶横梁下只有一座风化的石佛,好像正在凝视着庙内发生的一切。 不过一会儿,蒋家村的村民已把破庙围得严严实实,一个人形的院墙油然而生。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拄着一条枯根拐杖,从庙内缓步而出,这是蒋家村的老村长蒋人寿,村里大小事都在他的号令下施行,说东没人敢走西。 他走到门槛时,连咳了数声,摸了摸脖子,面露苦色,好像被口痰堵了。 身后一个贼眉鼠眼的青年人见势,马上摊开手掌,伸到他的面前,笑眯眯地献着殷勤。这个青年人正是蒋人寿的外甥武三,小名狗子,乡下人取贱命好养活,叫的久了便成了狗三,人如其名。在蒋人寿的袒护下,狗三在村里胡作非为。蒋人寿没有子嗣,只有这么个外甥,所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等自己百年之后,把村长的位置就留给他,当着别人的面是这么说,但是他的心里却还有另外一份打算。 狗三老大不小就是没个正行,村里怨言四起,看在蒋人寿的份上,是敢怒不敢言。 看着狗三献媚的模样,不少村民已有不悦之色,睬都不睬他一眼,只能斜眼看向庙院内的空地。他倒是不在意,见谁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破庙内的空地上竖着两根粗壮的木桩,木桩上一左一右绑着一男一女,单薄的外衣下露出开裂的血红色的皮肤,裸露的双脚下踩着半干不湿的柴堆。 “妈妈的,还不快点火,等啥子呢?”狗三说完,又看了看蒋人寿,这是在等待最后的确认。 蒋人寿没有作声,而是走到这对男女面前,干涩的喉咙出了声。“难道现在你们都不肯交出那本日记?” 男人本来低垂的脑袋突然抬了起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因为他紧闭的双眼中流出了红色的血液。他哼哼两声,避而不答。 蒋人寿又向女人看去,用拐杖支起她的下巴,不料女人一口血痰吐出,正好吐在他的脸颊。[.超多好看小说]狗三立马上前给了女人一个重重的巴掌,披落的散发盖住了她的脸,剩下粗粗的喘气声。 “臭婆娘,给脸不要脸,敢对我老舅不敬,你这是活腻味了!”狗三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想擦去蒋人寿脸上的唾沫,但被蒋人寿拦住。 “呸,下三滥的狗溜子,你以为自己有多少脸,还不是狗仗人势,欺善怕恶的主。” 狗三气不过,还想上前教训她,但被蒋人寿拦住,只能退下,嘴里还不停骂骂咧咧。 “唉,这又是何苦呢,这件事和你们一家子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何必为了一个死人强硬着嘴呢。你爹临终前把你托付于我,现在为了一个日本人,到了如此田地,可惜啊可惜!” 蒋人寿说着客气话,不停摇晃着脑袋。“你还敢提我爹,要不是他发现了你的秘密,也不至于死于非命,我还告诉你们,就算把我们活剥了,也别想从我们口中抠出一个字眼。”蒋人寿半响没有说话,这时从庙外传来一声清脆的鸡鸣声,雪下得更大了。“点火!”狗三再也等不及了,话音刚落,就夺过一个村民手上的火把丢入了柴堆。但并没有起火,于是命令更多的村民把火把丢入柴堆。在蒋人寿的默许下,一时间,柴堆上丢满了火把,火势开始蔓延,不知不觉中已无法遏制。男人哈哈大笑,笑声停下,向蒋人寿破口大骂,随即猛烈地摇晃着身体。狗三看罢,从地下捡起火把就往男人的嘴中塞去,顿时满嘴溅出火星子。“让你再骂,让你再骂……”狗三举手落下间,男人和女人都已成了火人。在人群最后,一个坐在石凳上的乞丐眼含泪水,微张着嘴:“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火烟和浓雾融合在一起,在场的人都无法睁眼,捂住鼻眼向庙外逃去。狗三搀扶着蒋人寿也走了出去。离开不久,迎面跑来两个人,一高一矮。“村长,村长……”高个气喘吁吁,看样子是跑得很急。“怎么样,有没有找到人和日记?”蒋人寿急切地问道。“没……没有,家里……都都都翻遍了,连那小子都不见了。”矮个是个结巴,说着话用手指向村口的方向。狗三走到两人面前,二话不说就是两个巴掌。矮个委屈地说着:“三爷饶……饶命,又……又不是我们没找,他人不见了,我们也……也没有办法啊!”“妈妈的,让你们机灵点,是不是又贪酒了,看你们一身的酒气。”说着,狗三又是一脚,把矮个踢翻在地。“算了,三儿,我想听听他们怎么说。”蒋人寿叹了口气,又在狗三耳边叮嘱了几句。狗三像是领到了圣旨,飞奔着消失在烟雾之中。高个解释道:“我们遵照村长您的吩咐,一直蹲守在他家门外,可里面点着灯,我们也不敢贸贸然进去。但始终不见有人出来,眼看着天要亮了,我们也很着急,就闯了进去,但除了灯还点着,连个人影都没有,我们就第一时间赶回来了。”矮个捂着肚子从地上地爬起来,连连点头。蒋人寿若有所思,说:“你们先把尸体处理了,我自有主张。”等两人走向庙中,蒋人寿的手不知觉地颤抖起来,自言道:“棋差一招,希望三儿能有所收获。”另一边,狗三带着三五个人往唯一通往村外的河道追赶上去,不多时,便见到了人影。“前面的人给我停下,妈妈的,给老子使点劲划呀!”狗三一边催促着手下,一边向前方作着警告。离狗三前方二十米远的方向,有个男人背着个包裹,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正在用力划着小船,见有人跟了上来,放下小孩,双手并用,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小孩害怕地躲在他的身后,抽泣着鼻子。 第三章 索命 “妈妈的,我以为是谁呢,蒋午,溜得挺快。” 蒋午护着小孩,举起船桨对峙着狗三。 “是我又怎么样,你们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吗,还是不是人了?”蒋午怒骂道。 “少妈妈的废话,我问你,日记呢,快交出来,不然和你大哥一个下场。” “什么,你们……你们竟然不顾王法,动用私刑,大哥大嫂说的没错,我一定要去告发你们。”蒋午更加生气。 狗三冷笑道:“哼,来不及了,明年今日就是你们全家的忌日,给我上。” 狗三的手下一把抓住蒋午手中的船桨,就这样来回争夺着。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有限,眼看着就要被夺去了,蒋午临危不乱,两脚各踏船头船尾,借着反手的力道,微低下腰用脚一踢,自己的小船顺势向前飘去。 “叔叔,叔叔,不要扔下我……”小孩哭喊着。 “继祖快走,别把包裹丢了,叔叔……叔叔会来找你的……”说话间,蒋午已经被狗三那帮人抓到,相互拉扯之下,手上的船桨向空中抛去,恰巧砸中了小孩的额头,小孩顿时晕了过去。 “继祖,继祖……”蒋午喊道。[] “闭上你的嘴,快说,日记在哪?”狗三瞪大了铜铃似的眼珠,揪着蒋午的脖领子。 “好,我告诉你,”蒋午假装要说,凑到狗三身前,用头一顶,狗三来不及反应,脚底一滑,落入了河中,已经结冰的河水被砸出个窟窿。 不曾想顾着眼前,没有顾到脑后,一个闷棍敲来,蒋午被敲个七荤八素,脑子嗡嗡作响,向后一摸,手上沾满了血,恍恍惚惚向后倒去,应声也落入了水中。 船上的人不管蒋午,连忙用船桨伸向冰面拉狗三,幸亏他水性不错。但天气寒冷,狗三哆哆嗦嗦抓住了船桨,被手下拖上了船。他见到船上不见了蒋午,忙问道:“蒋蒋蒋……午去哪里了,是不是被被被他逃走了?” “没有,三爷,死了,掉下水啦。”一个手下说。 “妈妈的,便宜他了,掉头回去,冻冻冻死老子了。” “那个小孩怎么办?”一个手下问。 “一个小破孩知道个屁,少妈妈的废话,就说也死了,走!”狗三打了个冷颤,脱下浸湿的棉衣擦着头发。 回到村里祠堂,蒋人寿正坐在榆木椅上托着烟竿,一口一口抽着旱烟,褶皱的脸上不时抽动着。 这时,进来几个人,为首的狗三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一脸的狼狈,见到蒋人寿,陪着笑脸。 蒋人寿问道:“狗三,怎么样,人抓到了没有?” 狗三编了一个谎说:“报告老舅,人没有抓到,不过已经被我打成重伤,连同蒋寅的儿子一起扔进了河里,这么冷的天,不冻死才怪哩!” “是吗,什么时候这么本事了?”蒋人寿转头看向其他人,心中存疑。 这几个人平时都听狗三的,明白这个时候让狗三下不来台,以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只能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蒋人寿又问:“事已至此,不当勉强,那日记……”狗三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囫囵话:“这个么……”蒋人寿说:“都快三十的人了,做事还这么虎头蛇尾,算了算了,反正人已经死了,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那洪裁缝家呢,万一那本日记还在呢!”狗三想着将功补过。“不用你来教我,我已经派人去过了。”蒋人寿说完,支开其他人,把狗三领到内屋,从怀中掏出一张崭新的油纸,递给了狗三,说:“也许只有这个东西还能有点线索。”狗三接过手,小心翼翼地拆开一瞧,倒上倒下看了半天,问道:“这星星点点的啥玩意儿?”蒋人寿说:“让你多读点书就是不听,这是张地图。”狗三将信将疑。“地图?老舅你别逗我了,怎么看怎么像是包油条的黄纸。”蒋人寿拿起拐杖一头重重敲在狗三背后,厉声训道:“你给我再仔细看看。” 狗三一手摸着后背,耸着肩,一手假模假样地看起来,看罢问道:“这就是一张废纸啊,完全看不懂,既没有路名也没有方位,东南西北哪个能对上。”蒋人寿无奈,不再理会狗三,而是向他解释起来:“这是张星云图,按照天上星体定位,纸质虽新但画得过于模糊,作图的人应该是故意欲盖弥彰,却隐瞒不了我,这其中的红点应该就是墓穴的位置,不过以我多年来的经验来说,要想确定符合地图所示的位置也绝非易事。”继而抿嘴一笑:“呵呵,蒋寅虽然谨慎,把日记藏起来,但还是被我找到地图,看来这个秘密理应由我来解开了。”狗三似懂非懂,不时点头问道:“那到底在什么地方,能让我们得着吗?”蒋人寿轻蔑地说:“你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了,就算没有那本日记,迟早我也能找的到。”他话锋一转,趾高气昂地说道:“想我年轻的时候,走遍大江南北,没有一处古墓是我进不去的,而唯一能得长生秘宝的千年妖尸墓却只闻其言不见其墓,多少人为了长生秘宝不惜以身犯险,终得死无葬身之地,曾经我也不指望能找到,金盆洗手后归于田林,但现在机会竟然意外降临到我的手中,是上天给我的恩赐,呵呵,就算是泰山挡在我的面前,我也要钻他个洞,就算我死了也要探他一探……”狗三献媚地说道:“对对对,老舅说的没错啊,以老舅的能耐,这件小事不值一提,只是这寒冬腊月的,要不咱们等开春再说?”蒋人寿点点头,说:“嗯,总算说了句人话,我也能趁此机会好好研究研究,等开了春再商量后事。……还有,蒋寅的大屋你暂且住下,以后干点正事,别老东拐西溜的,我的位置迟早是你的,但这也得让村里人服你才行。”狗三皮笑肉不笑,说:“老舅就训的是,我以后一定牢记,先谢谢老舅了。”狗三话虽客气,但这点小恩小惠岂能满足他的狼子野心。 蒋人寿盯着地图,重重吸了一口烟,青灰色的烟气从他嘴中吐出,冉冉上升…… 第四章 传说 道偈:悟道超生灭,真归天外行,长思仙路重相等,不及吾等伴他随。 寻求长生之术是每个学道之人的终极目标,《西游记》中第二十四回写到:唐僧四人来到五庄观,因唐僧不识人参果拒绝食用,被猪八戒知晓后告知孙悟空去偷,镇元大仙的两个仙童发现后痛骂了他们一顿,孙悟空十分懊恼,最终把人参果树连根拔起,闯下大祸。期间沙悟净说过,他在做卷帘大将时也没有资格吃。要知道人参果树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以成熟。人若有缘,闻一闻能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能活四万七千年。 可想而知,做神仙的都不一定有机会吃,何况是凡人,《西游记》描写的内容姑且有虚构的一面,但长生对于人的意义,就连现代医学都在为之探索。 提到长生,不得不提中国的一位皇帝――秦始皇。公元前219年,他派遣徐福带领着五百童男童女东渡出海,寻找不老仙药,可惜的是到死都没有等回来。后世各个朝代都有皇帝炼丹,想长命百岁,乃至千岁万岁,连上朝时的第一句话都是“万岁万岁万万岁”,所以说,不管是神仙还是凡人,吃穿用度再贵再好,也不及一句“万岁”来的中听。 那蒋人寿口中的千年妖尸墓和长生秘宝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也和秦始皇有关,准确地说是和秦二世胡亥有关。秦始皇死后,秦二世胡亥明白徐福一去不复返,再等下去自己到死也不可能等到,于是在赵高的教唆下,命令各地官员为他寻找长生丹药,明着是找长生丹药,实则中饱私囊。时间一长,终不得结果,急得胡亥两三天就传召赵高一次,赵高被问得烦了,只能憋出了个坏主意。 机会来的也巧,赵高手下刚好有一位方士,这位方士在边疆地区曾经见过不少人用以人养尸的方法,让已经死去的人再次苏醒,也就是我们口中的僵尸,但和活着的时候完全是两回事。方士如法炮制,经过自己数十年的研究,理论性地得出一门炼尸术,就是以尸养尸,先找一个将死之人喂以尸血,保持人气和尸气共存,从而长生不死,但是这个方法需要大量新鲜刚死去的尸体,这样才能有流质的血液可供取用。喂养到一定程度,再将这个人烧炼取丹,得以长生秘宝,活人服用后便能长生不死。 赵高便将这个方法转告了胡亥,胡亥当然欣然接受,进而枉死了大量无辜百姓,惹得民间怨声载道,进一步激发了各地起义。赵高为了巩固政权,另立扶苏的儿子子婴为帝,迫害胡亥自杀。 胡亥死后,子婴当政,赵高被诛,这位方士也难逃被牵连的命运,但炼尸术尚未成功。于是方士暗中交代自己的三个徒弟,继承自己的事业。但事与愿违,那将死之人吸了过多的尸血,尸气缠身竟然成了妖尸,变得无法控制,最后三个徒弟只能合力将他封印在天石棺中,用定尸针穿身以锁他不死之身,藏于隐秘地点,以待后世有能之人取得长生秘宝。 因为在与妖尸的争斗中受伤,三个徒弟不久后相继去世,只留下一首隐晦的谶(chèn)语,希望后人享其成果,得取长生秘宝。 谶曰: 天石封妖尸,地针锁尸格; 海内立孤屿,血月穿星照。 五行聚全尸,生骨引丧灯; 石庙入异人,长生秘宝出。 消息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到后来,埋葬此妖尸的坟墓就成了口口相传的千年妖尸墓,其中不乏光怪陆离、匪夷所思的传说,千百年来引得无数盗墓贼争相寻找,可是妖尸的厉害不是一般的小贼能驾驭的,归根到底,盗墓为的就是里面的明器,没能力的人不敢碰这烫手山芋,有能力的人不值为此舍命一搏,所以始终无一所获。 后来还出现了许多模仿当年炼尸手法的旁门左道,制成了类似的妖尸,可始终得不到所谓的长生秘宝。 绿林道上有句话:不义之财不取,不成之事不碰,不德之人不留。量力而为才是长久之道,审时度势才是君子所为。 直到清朝末年,却出了一位道士,他夜观星相,走遍大小河川,确定了千年妖尸墓的具体位置,决定消灭千年妖尸。他倒不是为了长生秘宝,而是想彻底解决这件事,未免有一天被不法之徒所取,为祸乡里。 这位道士名叫蒋有道,一位半路修道的道士,和他同样作为道士的妻子合力挖掘了墓穴,但两人都低估了妖尸的妖力,就在掀开天石棺的那一刻,他的妻子被千年尸气所冲,丢了性命,自己也被感染,弄得面目全非,所幸尸气散去,也为除妖贡献了一份力量。最后只能再次封存天石棺,留得郁郁寡欢,不得善终。 蒋有道虽然没能消灭千年妖尸,但是把除妖的方法记载在一本《道家三十六术》的中,其中也包括了他毕身所习的道术,希望他的后人能习得其中奥义,不辜负他的一片苦心,同时也告诫后人不得心存侥幸去触碰千年妖尸墓,妄图夺取长生秘宝。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中原大地被炮火的阴霾所笼罩,社会动荡,中外势力都想从中取利,掠夺完地上的,就想盗掘地下的,从而盗墓猖獗,中原大地千疮百孔。尤其是日本,不管是文化,还是文字,皆有共通之处,对长久以来中原的墓葬文化非常了解,知道不少古墓藏有极其名贵的明器,所以大肆挖掘,直到1945年日本投降之后,这股子风气才被压了下去。 然而,早在投降之前,日本已经预感到日后的结局,所以在溃败之前,想把中原的所有宝藏收归其有。在盗掘期间,从一个汉奸口中得知长生秘宝的消息,尤为震惊,竟然找到了一位隐世的盗墓高人,在这个高人的指点下,测算出千年妖尸墓的大概位置。但被告知此墓的厉害之处后,决定动用一个步兵旅团的力量来挖掘千年妖尸墓。未曾想,一场中途岛战役,把日本打得元气大伤,这次挖掘任务也暂且搁置,只留下了一个排的日军在墓穴附近看守,化装成普通老百姓,行事诡秘,一般人很难辨别。 也许上天也看不过去日军的所作所为,一场连绵大雨冲垮了山石,驻守的日军悉数被掩埋,此事便成了谜…… 第五章 蟒山 蒋家村外十里,蟒山脚下。 蒋家兄弟拿着扁担、草绳和砍柴刀,正在匆匆赶路。 “哥,非得大老远跑这里来砍柴吗?”蒋午晃着脑袋,有点不理解。 蒋寅说:“村里七七八八只剩下些果树,不来这里去哪里弄柴。” “那也不用来这里吧,蟒山可邪乎着呢!”蒋午轻声说道。 蒋寅又说:“邪乎什么,蟒山的乔木林漫山遍野,既高又粗,用来烧火最好了,再说,村里人多,省得和别人争。” 蒋午问道:“可是这里地势险恶,听说还有不少人被毒蛇咬伤,我们真的非得上山吗?” 蒋寅望着漫山遍野的高耸树林,捏紧了手中的砍柴刀,对蒋午说:“瞎咋呼什么,天越来越冷了,村外的小林子也被砍得差不多了,趁着今天放晴,我们就在附近多砍点柴火,不进山不就没事了,唉……” “嗯,说的也是,我看那片林子地势平坦,就去那吧。”蒋午指着右前方说道。 蒋寅点点头,信步走了过去。 “咦,这里好多的碎石,小心点……”蒋寅提醒着蒋午。 蒋午答应一声,在一棵青冈树下狠狠砍起来。(.无弹窗广告)二十分钟的功夫,两人已经弄了四捆柴,满满当当正要架上膀子往回赶。 突然,一个时有时无的声音从林中传来:救命……救命…… “小午……”蒋寅停下脚步,向声音望去。 “哥,怎么啦?”蒋午疑惑地看着蒋寅脸上露出的奇怪表情。 “你听,好像有人在喊救命,从那个方向传来的。”蒋寅伸手一指,一阵风恰巧迎面吹来,吹得枝桠飒飒作响。 蒋午呵呵一笑,说:“哥,是风吧,哪有人喊救命,这地方也只有我们会来。” 蒋寅不以为然,说:“那可不一定,要是真有人在这里受伤,我们岂不是耽误了人家一条命。听村长说,山上刚发生了泥石流,万一埋了人怎么办?” “村长知道什么,就一老糊涂,我倒听说蟒山上蛇虫最多,日子久了还成精哩,专门魅惑我们这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还是快走吧,越说越慎得慌,你看,刚才还大圆的太阳,现在就阴了。”蒋午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种妇人的鬼话你也信,我蒋寅行得正坐得端,平生不做亏心事,怕这些鬼魅魍魉做什么?”蒋寅为人谨慎,生怕真有人受伤被困,于是不听蒋午的劝说,慢慢向林子深处走去。(.好看的小说) 多少年来,几乎没有人会靠近这座山,因为野兽,尤其是蛇多,所以在当地人眼中,这里相当于是“禁地”,也流传着耸人听闻的传说。 蒋午无奈,只能跟在后头。就在这节骨眼,一声枪响,吓得哥俩停住了前进的脚步。 两人靠在一起,惊慌地望着周围,用柴堆挡在身前。 蒋午惊慌失措地问道:“哥,什么……什么声音,是枪声吗?” 蒋寅点点头,说:“对,这声音我听过,当初鬼子扫荡我们村子,几天几夜的枪声没停过,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那我们快走吧,万一是鬼子怎么办?”蒋午提醒道。 “鬼子不是走了么,怎么会……”蒋寅说完,从林子中又传来一声呼救。这声呼救又响又清楚,听得人神经一紧。蒋寅说:“不是鬼子,是中国人。”随即放下柴堆,向声音方向跑去,蒋午也快步跟上。果然,在几棵大树后有一个满脸泥垢的男人,正伸出一只手紧紧抓着树干,手枪掉落在面前,身体的其他部分已经被泥石压埋。只见那人的两只眼睛已成了血窟窿,满脸都是刮痕,有气无力地微张着嘴,两行血泪早已干透,好像在述说着自己的不幸遭遇。蒋寅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是敌是友,只听说的是中国话,救人心切,一个箭步上前,打开腰间的水壶就给他灌了两口。“朋友,你是哪个村子的,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是……我是来本地寻亲的,我叫郝川,路过山边遇到土匪,仓惶逃到山上,没想到遇到山崩,这才……这才受了伤……”郝川喝了好几口水,镇定了许多,继续说:“恩人,有没有吃的,我饿了两天了?”“我们先救你出去,等到了村子,我让媳妇做给你吃。”蒋寅回头对蒋午说,“小午,过来帮忙,泥土都冻住了,先用砍柴刀把大块的石头撬去,再看看能不能把他拉出来。”蒋午答应一声,蹲下身子开始撬石块,蒋寅在另一边观察借力的位置。不大一会儿,郝川肩膀以上的泥石已被清去七七八八,等他发紫的脖子一接触到冷风,呼呼直吐着寒气。两人不再耽误,蒋寅弯身贴地,将郝川露出的那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抱住他的腋下一点一点将他提起来。所幸郝川的身材娇小,蒋寅一用力,便很顺利地露出大半个上身,而蒋午就在旁顺势拨开他身下的土块。很快,郝川就被救出,靠着树干瑟瑟发抖,蒋寅马上脱下自己的棉衣给他盖上。蒋午看到后,拉过蒋寅说起悄悄话:“哥,这人来路不明,还有把枪,万一是个土匪怎么办,我们真的要把他接回家?”蒋寅笑着说:“都救到这个份上了,难道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那未免太不厚道了。再说,我们两个人还怕他个瞎子吗,你多虑了。”郝川眼瞎心不瞎,知道这兄弟对自己的身份有芥蒂,开始盘算着如何应对。蒋寅想去扶郝川,又被蒋午拦住。蒋午蹲下身子对郝川问道:“你到底来找谁的,姓郝的人不多,我们村只有一人,你莫不是他的亲戚?”“哦,是郝老爹,他不是……”蒋寅刚想说话,就被蒋午捂住了嘴。郝川一听,脑子像开了马达,飞快急驰,到了这地步,如果对方假意试探,那自己岂不正中圈套,可是又一想蒋寅的话,难道其中还有变数。到底该如何说才是,见再等下去未免更加引起他们的怀疑,于是乎想赌他一赌,说道:“对,我就是郝老爹的远房亲戚,特地来投奔他的。”“那你知道……”蒋午又想发问,这回却被蒋寅拦住。 蒋寅说:“行了,有什么问题回去再问,他不冻死我也快冻死了。” 第六章 丧父 既然蒋寅这么说,蒋午也不好继续纠缠,识相地扛上两扁担柴,一声不吭往回就走。蒋寅背起郝川,也紧跟在后。 走走停停,天黑前终于回到了蒋家村。 蒋寅的家黄墙黑瓦,独门独户,几间老屋是蒋寅的父亲留给他们兄弟俩的,是蒋家村里比较大的院落,由于之前鬼子的洗劫,好几间房屋都已烧毁,留下来的只有两间房屋,一间蒋寅一家、一间蒋午,连开个火都要露天搭棚。 原先蒋家也是富户,城门失火殃及鱼池,战争年代谁也不能逃过,父母过早离世,兄弟俩只能靠着留下来的几亩薄田为生,很小就相依为命。大前年,蒋寅经老村长蒋人寿介绍,娶了同村洪裁缝的女儿洪梅儿。梅儿本是个孤儿,从小由洪裁缝养大,十多岁时,洪裁缝过世,说起洪裁缝的死,到现在村里还众说纷纭。 有这么一年除夕夜,蒋家村举办年戏,各家各户都会在村里祠堂前的晒谷地唱唱跳跳,舞龙舞狮,好不热闹。洪裁缝手艺高超,表演用的服装都是他和梅儿一手包办,而且年年如此,分文不取,作为村长的蒋人寿为了感谢洪裁缝的帮忙,就留了下来一起喝酒。凌晨时分,梅儿在家睡觉,谁知等来的不是洪裁缝,而是蒋人寿的外甥狗三。 梅儿被一声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开门前去洪裁缝的屋子一探,发现并没有回来,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以往洪裁缝喝酒再晚也会回家,况且带着钥匙,所以这会儿敲门的绝对不是他。 梅儿开门一看,只见狗三气喘吁吁,一脸的汗。 “梅……梅儿,你爹不……不行了,快跟我去看看吧!”狗三满嘴的酒气,支支吾吾说不利索。 梅儿先是一愣,接着张大了嘴欲言又止。 “别愣着了,赶快随我去吧!”狗三摇摇晃晃就往回走。 梅儿立马意识到情况紧急,裹着洪裁缝新年为她缝制的绣花棉衣就往村长家走。 来到村长家,洪裁缝直挺挺地躺在厅堂里的木板上,蒋人寿正在一旁抽着旱烟,面色凝重,桌上还有吃剩下的饭菜,酒壶东倒西歪,洒在地上湿漉漉的。 “爹……”梅儿趴在洪裁缝的身上,眼泪一下子爆发出来,嘴唇都快咬破了。 蒋人寿看到此情此景,一刹那间,嘴角微微扬起,但马上恢复平静,转而往下垂落。 这时,从外面走进狗三,喘着大气说:“老舅,我把梅儿叫来了。” 蒋人寿应了一声,不再作答。 梅儿起身问蒋人寿:“村长,我爹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蒋人寿语气凝重地说道:“梅儿,昨晚我们聊得很开心,都喝大了,不曾想一早醒来,你爹就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看是没气了,我只好让三儿去通知你。” “那……那大夫呢,你们叫大夫了吗?”梅儿问道。 蒋人寿瞅了一眼狗三,狗三这才想起,撒腿就往外跑。 好一会儿功夫,狗三才带着一个大夫前来。狗三累得坐在椅子上,说:“大过年的,还真难找。” 大夫上下检查一通,最后的结论就是喝酒过量,导致暴毙。没想到就是一晚,梅儿与洪裁缝便阴阳相隔,梅儿人单力薄,眼下也没了主意。蒋人寿挽过梅儿的手,说:“人死不能复生,目前唯一要做到就是好好安葬你爹的遗体,这样,毕竟这件事发生在我家,你若不介意,一切后事由我来操办,你看如何?”梅儿哪有另外的想法,点头表示同意。俗话说,生娘不及养娘大,洪裁缝十几年既当爹又当娘,对梅儿视如己出,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梅儿失去了主心骨,整天浑浑噩噩,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蒋人寿作为一村之长,自然把这件事当做自己的事来处理,就认了梅儿做了干女儿。梅儿知道自己的身世,对洪裁缝的过世始终耿耿于怀,明白今后的路还要靠自己,不想再去依靠别人,于是继承了洪裁缝的裁缝铺。洪裁缝去世后不久,村里就开始有人说闲话,大概的意思就是洪裁缝死得蹊跷,还有人亲耳听到那晚村长家传出吵架的声音,但是真相如何,人云亦云。真所谓三人成虎,梅儿刚开始就当是闲话,传得久了,心里也犯嘀咕,想想也有点蹊跷。洪裁缝的酒量是村里出了名的,三四斤黄酒就当是漱口,而且五十岁不到,平时没病没灾,怎么可能一晚上就喝死了。但听蒋人寿的口吻,又不像是说谎,除了狗三不做人事,蒋人寿还是德高望重,平日无冤无仇,害死自己的爹又何从说起。带着这些疑问,梅儿暗中调查,无非是询问街里街坊口中所说的“谣言”,功夫不负有心人,被她找到了“谣言”的源头,竟然出自一个乞丐。这个乞丐半疯半傻,平日里在各村各寨要饭,在蒋家村待的时间还算最长。据说那晚他就在村长家讨要发财钱,被狗三赶了出来,乞丐不服气,就蹲在门外等候直到天亮。梅儿带着一碗烧肉,整整找了一天,才在村外的破庙找到他。乞丐已经饿得只剩下呼吸的力气,闻到肉香后,渐渐从枯草堆中探出头来,直直地盯着梅儿手中的碗,一副饥不择食的模样。梅儿把烧肉挡在身后,问道:“我问你,除夕那天你是不是在村长家门外?”乞丐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她身上,跟在梅儿身后来回穿梭。梅儿心急,瞬间提高了嗓门,又问了一遍。乞丐故作生气的样子,两手互插袖口,坐在地上瞥着眼。梅儿蹲下身子,把烧肉举在乞丐面前示意,说:“你告诉我,我就给你吃。”“你想知道啥?”乞丐拿起地上的几根枯草,自顾自嚼起来。“除夕那晚你在村长家门外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实话告诉我。”梅儿认真地说道。乞丐眼珠子一转,说:“村长……村长真不是个东西,要钱不给,要饭也不给,自己却大鱼大肉,以后……以后等我做了村长,非得让他给我倒一辈子的粪桶。”梅儿好气又好笑,这都哪跟哪,于是又问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那天村长请的客人。” “哦,你说那个裁缝啊,让村长钉死喽!”乞丐哈哈笑道。 第七章 钓鱼 人就是这样,不管有再多的人在自己耳边说的再绘声绘色,只要其中有一个人斩钉截铁地说他知道真相,尤其是通过自己主动找到的答案,那他的话再疯再傻也由不得自己不信。 梅儿稍稍缓和的心情一下子又回到低谷。乞丐趁她不备,抢过她手中的烧肉,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还做着钉钉子的手势。 “?e?e?e,?e?e?e,钉死喽,钉死喽!”乞丐满嘴的油渍,舔着空碗问道:“还有吗,还有吗?” 梅儿想得入神,慢慢往庙外走去,走到门口,回头说:“晚上在坟地等我,我再给你带一碗。” 乞丐开心地手舞足蹈。 梅儿失魂落魄地回了家,想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入夜,她来到了坟地。 坟地在蒋家村的后山坡,周围都是树木,乞丐早早就来到了坟地,正靠在树干打盹儿。他听附近有动静,一睁眼见梅儿来了,摸了一把口水,殷切地跑到跟前,问道:“带来了吗,肉……肉……” 梅儿从竹篮子中拿出纸包,乞丐慌忙接过手,就像一个**鬼。 “不是烧肉,是包子,我不要……”乞丐把包子丢回竹篮子,同时见到了一把锤子,吓得躲在树后。 梅儿说:“你别怕,等下帮我把我爹的棺材挖出来,我要找死因。” “我不要,死人……害怕……”乞丐偷眼观瞧。 “你不要,那以后连包子都没的吃了。”梅儿径自走向洪裁缝的墓碑。 乞丐唯唯诺诺,远远跟在她的身后。 洪裁缝的坟墓是蒋人寿特地命人点穴修盖的,也许是出于亏心,也许是出于好心,规模比一般人家要大很多,凭梅儿一个人的力量,要想挖出棺材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在所有问题没有弄清楚前,洪裁缝的死因还得两说。 梅儿把竹篮子中的包子和一壶酒拿出来,供在洪裁缝的墓碑前,然后点上蜡烛和香,接着叩了三个响头,乞丐在一旁似懂非懂地看着。 跪罢,梅儿用锤子一点点敲去宝顶凝固的沙土层,乞丐看在眼里,心中漠然一动,快步上前夺过锤子,用力地敲起来。 等蜡烛燃尽,棺材终于露出盖子。乞丐熟练地用锤子的另一端撬开棺材盖,一股腐臭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呛得梅儿直打喷嚏。 这时,乞丐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本正经地说道:“钉子就被蒋人寿钉在他的天灵盖,我帮你拔出来。” 梅儿答应一声,只见乞丐捧起洪裁缝的脑袋,摸索了一阵,“唆”地一声,明晃晃黑灿灿的一枚铁钉被乞丐捏在两指间,显得十分渗人。 果然和乞丐说的一模一样,看来这件事并不是空穴来风,蒋人寿隐瞒了很多事,不出意外,洪裁缝就是死在他的手中。 突然一声闪电掠过天际,吓得乞丐抱头鼠窜,向树林中逃去,丢下梅儿一人在坟地。 未免打草惊蛇,梅儿把铁钉用纸包好放在竹篮子中,直到天亮,才把洪裁缝的坟墓恢复原貌。杀人讲究的是人证、物证、动机,梅儿很明白,单凭一个疯子的话和洪裁缝头上的铁钉,还是不够充分的证据去确定蒋人寿就是杀父仇人。他的动机是什么,不能解释这一点就无法揭开整件事的真相。从那之后,梅儿时常借故到蒋人寿家串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但是蒋人寿丝毫没有表现出一点异常,又苦于找不到其他人证,这件事就成了梅儿的心结。几年后,蒋人寿把梅儿嫁给了蒋寅,一直相安无事,直到郝川的出现。蟒山砍柴回来后,蒋寅让蒋午把房间收拾一下,暂时先让郝川和蒋午一起住,等他把身体养好再说。这期间,蒋午就发现郝川和普通人很不一样,他的口味很怪,尤其喜欢吃鱼,对生鱼更是偏爱,刮片肉就敢往嘴里送,这可难坏了梅儿,眼见就要入冬,集市上的鱼并不多,只能有空去河边钓鱼,而这个“任务”就交给了蒋午。头两次,蒋午也心甘情愿,毕竟自己也比较喜欢吃鱼,后来,郝川身体稍稍恢复后,就拉着他一起去,说到底,钓鱼就是往河边一坐,看不看得见又有什么关系。“我说郝川,你家就你一个人了?”蒋午试探性地问道。“还有一个弟弟……不,他可能死了。”郝川答道。“死没死,你不知道?”“嗯……他和我一起来的,遇到山崩,应该已经死了。”蒋午心想,那天并没有听他提起过他的弟弟,如果真是他说的那样,怎么可能一点都不过问和伤心,这其中必定另有隐情,而且他的行为也令人怀疑,半个多月过去,就没有见到他好好洗过澡,擦个身子还要躲在屋里,更加奇怪的是他的枪,那天下山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不是他藏起来了,到目前为止,郝川还是循规蹈矩,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没惹出事情,早点送走便是。这天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河龙王,一个上午过去,一条拇指大的小鱼也没有钓上来,惹得蒋午的骂声就没停过。郝川听后露出久违的笑容,被这奇怪的方言逗得哈哈大笑。不料这时,河面上露出几个大水泡,郝川的鱼钩被猛烈拉动,平静的河面被突然打破。蒋午“嘘”了一声,悄悄拿过郝川的鱼竿,凭着手感,估计出应该是条大鱼,就算不是大鱼,这水货的力道也超出往常。他站稳身子,打算提竿,双手一用力,鱼竿应声折断,跌个踉跄,河面就像烧开的水翻腾着,一个红色的物体浮沉水面,看着像是龟壳,但没有裂纹,足有缸底那么大。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半截鱼竿就被红色物体带走,没想到郝川下意识伸手“胡乱”一抓,竟然牢牢抓住。蒋午马上过去帮忙,刚抓到半截鱼竿,红色物体像是意识到有人拽它,猛地向河底潜去,两人瞬间被带入河中。 还来不及喊救命,两人已经喝了好几口河水,慌乱中,蒋午就听见身边的郝川说了一连串听不懂的话…… 第八章 话语 蒋家村山多河少,村里人十有八九都是旱鸭子。蒋午也是如此,一到河中,就慌了神,幸好郝川识水性,凭着意识,把蒋午拖到了河岸。 几口河水呕出,蒋午才缓过神来,脱去身上的衣服掸水,郝川也如此效仿。 慌乱之中,渔具都掉入河中,再想钓鱼是不可能了,除非下河抓鱼,这就没必要了,于是淌着水准备回家。 就在这时,蒋午发现郝川的手臂和腰间有很多旧伤,尤其是腰胯部位有很明显的枪伤。对于枪伤,蒋午是知道,中了枪会出现喇叭状的空腔,就算痊愈也会留下明显的凹洞,之前打仗的时候村里有些人就中过弹,好了之后就是这个样子,加上那天郝川的枪,自然就联想到。 回到家,梅儿正好煮了一锅姜汤,郝川盛了一碗,和往常一样回了房间,蒋午则换上干净衣服,喝着姜汤,把钓鱼遇到的怪事和蒋寅谈论着。 蒋寅好奇地问:“你说你在河边遇到了红色的怪物?” “是啊,力气极大,我们两人都拽不过它,差点淹死。”蒋午一口口喝着,回想起来还有点后怕。 梅儿正哄孩子入睡,听到谈论,也凑过来问道:“是不是长得有点像乌龟啊?” 蒋午点点头说:“对对对,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但是……乌龟有红色的吗,还这么大个?” 梅儿笑道:“你还别说,这东西以前听我爹说起过,叫什么??粒?橇?亩?樱?苋媚慵?绞羌甘佬蘩吹脑捣职。[.超多好看小说]?p>“缘分?差点被它害死,再说了,??潦谴?担?挠姓娑?鳎?也恍拧!苯?缫∫⊥贰?p>梅儿呵呵一笑,说:“我也是这么一说,快过年了,讨个吉利呗!” 蒋寅也笑道:“是啊,平安回来就好了,大冬天就别去钓鱼了,你还不会游泳,一定是郝川救你的吧!” “是他没错……不过……”蒋午应道。 “不过什么,你老是怀疑人家来路不正,以后在他面前注意点。”蒋寅嘱咐道。 蒋午想起坠河时郝川的那句话,又问道:“救我一命是没错,我也很感激他,不过当时他说的一句话,好像有点奇怪。” “你又来了,还没完了你。”蒋寅没好气地说道。 梅儿打起圆场,说:“什么话,也许是方言呢!” “不太可能是方言。”接下来,蒋午大致学了一遍郝川的口音。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蒋寅和梅儿异口同声,声音很响,吓醒了熟睡中的孩子。 蒋午也被他们的反应所惊到,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蒋寅连忙问道:“你确定他是这么说的?” 蒋午频频点头,好像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蒋寅的脸色明显暗沉下去,梅儿哄着孩子,也是一脸的愁容。 蒋午不解地问道:“大哥大嫂,你们别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这些话不应该从你口中说出来,”蒋寅抚摸着梅儿怀中的孩子,继续说道:“因为这是鬼子话。” 梅儿点头道:“是的,那次鬼子进村,我们亲耳听到鬼子话就是这个腔调,一定是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才露出了马脚。”蒋午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会说鬼子话不是鬼子就是汉奸,看我不把他绑了。”说完,蒋午拿过门边的草绳就往外跑。蒋寅担心他出事,也马上跟了去。“啪”地一声,蒋午踢开房门,只见郝川披了件棉衣,手中拽着一张纸,听到有人进门,立刻藏在怀中,可是这个动作已被蒋午看到。蒋午怒气冲冲地问道:“你藏了什么,快拿出来。”郝川不服气,回嘴道:“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一点礼貌都不懂。”蒋午冷哼一声,说:“这是我家,我爱怎么进就怎么进。”说完,就上前争夺。蒋寅进门后发现两人扭打在一块,立刻上前分开来了两人。郝川摔在了地上,挣扎着想起来。“你们一家人欺负一个盲人,太不要脸了。”蒋午一激就怒的性格,哪听得了别人这样骂他,非要上前绑了他。蒋寅大声喝道:“行了,都别吵了,郝川,我问你,你一定给我说实话。”郝川反正起不来,干脆坐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我问你,你是不是鬼子派来我们村探听消息的?”蒋寅问道。“不是……我不是……”郝川心里藏着事,说话声越来越小。“好,既然你不承认,我只有带你去乡公所,到时候可别怪我们。”蒋寅一字一句说着,眼睛紧紧盯着郝川的反应。时间仿佛停止,空气仿佛凝固,郝川一听到“乡公所”三个字,就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他的内心做着强烈的挣扎,事已至此,如果不说真话,后果可以想象,最后他只能妥协,倒出了缘由。原来,郝川的真名是郝川村斗,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中国人,从小就会说中国话。在日本国内,只要到一定年龄,就得参军,在军国主义的思维下,当兵是一件光荣的事。但郝川骨子里是非常排斥的,他认为日本对中国的侵略是毫无理由、毫无人道的行为,他对日军的所作所为也是非常抗拒。但是军人有军人的天职,一旦参军,只要是上级的命令,就算送死也不得不服从,他不想自己手中沾染无辜中国人的鲜血,只想找个机会赶快回国。来到中国后不久,他便被命令执行一项任务,就是看守千年妖尸墓,他手中的地图原是给日军暗通消息的一个盗墓贼作画,也就是地标,不料最后遇到山崩被蒋寅蒋午兄弟所救,而那一枪是他踏入中国土地的第一枪,没想到却救了自己的命。蒋寅问:“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但是我这里以后不能留你了。”郝川明白他的意思,说:“好吧,我走,谢谢你们这些日子的照顾。”郝川收拾着,蒋午忍不住对蒋寅说:“哥,就这样放他走了,他可是鬼子,难保他以后不会回过头来报复。再说,万一在外面被别人发现,说我们窝藏鬼子,会连累我们的呀!”郝川听到这话,很是无奈,解释道:“你们放心,我不是那种人,我的身上有一半流的是中国人的血,我绝对不会对不起我的救命恩人。” 这时,梅儿进门拦住郝川,对蒋寅和蒋午说:“村长来了……” 第九章 郝川 蒋午慌道:“是不是走漏了消息,这下怎么办?” 蒋寅思考了一会儿,说:“不太可能,应该是来串门的,我和梅儿先出去应付,别让郝川现在出去。(.)” “我一定好好看着他。”蒋午说道。 蒋寅点点头,和梅儿出了门。 屋中,蒋人寿正在和孩子玩耍,一声一个“外公”,逗得蒋人寿哈哈大笑。 “干爹……”梅儿叫道。 “哦,忙什么呢,我来的不是时候?”蒋人寿应了一声,继续和孩子玩耍。 梅儿解释道:“没什么,小午刚才钓鱼掉进河了,这不咋咋呼呼说什么见到怪物了,劝了好一阵呢!” “哈哈,年轻人见识浅,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蒋人寿笑道。 梅儿问道:“干爹,这会儿怎么有空过来,又是为了年戏的事?” 蒋人寿叹了口气,说:“可不是么,你爹这一走,年年的戏服都要去别的村子借,我的老脸被刮的差不多了,今年我想自己干,前两年你怀着孩子不方便,今年你可不能再推我了。” 梅儿看看蒋寅,想来不答应又会唠叨个老半天,为了能让他提前离开,无奈答应下来。[] 自从洪裁缝去世已有多年,梅儿和蒋人寿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一直相安无事,平日里过年过节吃个饭聚个会,稀松平常。在孩子出生后,梅儿的心结随着时间流逝成了无奈,似乎一切都被埋在了心底,连蒋寅都不知道。她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蒋人寿走后,蒋寅就发现梅儿的反应不是很正常,似乎三魂失了两魂,呆呆地坐着一言不发。 蒋寅关切地问道:“梅儿,还在担心郝川的事?” “不,只是年戏的事,我怕功夫不到家,应付不过来。”梅儿借口应道。 蒋寅笑道:“?g,我相信你的手艺,家里有我和小午,一切放心。” 梅儿点点头,不再说话。 这时,蒋午带着郝川进门,说是有一件事需要商量。 蒋午回头对郝川说道:“把东西拿出来。” 郝川把夹有地图的日记本交到蒋寅手中,说:“之前我也跟你们讲了,我这次的任务就是看守千年妖尸墓,但是你们也知道,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和军方联系,他们肯定会再次派人来。午大哥说的没错,这样下去肯定会连累你们,所以我决定立刻就走。我也想清楚了,不管里面埋着什么,都是中国的历史遗产,所以走之前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下,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你们的政府,还有我把山里的情况清楚地写在日记里,记住一定不要让外人看到。” 蒋寅点点头,说:“这个包在我身上,今后有什么打算?” 郝川叹气道:“哎,现在我什么都看不见,和死人没有分别,就当我死在了山上,以后就没有郝川村斗这个人了。在省城我还有个可以信赖的朋友,等度过这段时间再说。” 蒋寅说:“既然这样,我就让蒋午送你到省城,不管如何,总算相识一场,希望你今后好好做人,不要学你那些同胞。” 第二天,梅儿应邀去了祠堂,开始忙活年戏的事宜。 刚开始,蒋人寿天天到祠堂督验,后来人就没有出现过,连狗三也消失了,三四天没有见到,梅儿就觉得奇怪,还有什么事比年戏还要重要,就请了半天假,去了一趟蒋人寿的家。 “咚咚咚……”梅儿敲着门。 过了好半天才有人开门,露出半张脸,梅儿抬眼一看,竟然又是狗三。往常他都是睡在祠堂,连吃饭都不在这里,今天怎么会在。 狗三像是几天没睡,黑眼圈非常重,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不耐烦地问道:“是你啊,什么事啊?” “我找干爹,他在不在?”梅儿问道。 “老舅在睡觉,有事待会儿再说。”说完,狗三就想关门。 就在这时,门里传出了一个凄惨的叫声,像是有人在喊救命,狗三立马来了精神,重重关上了门。 任凭梅儿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回应。 梅儿更是奇怪,返回祠堂途中,脑子里一直在想那个声音,总觉得似曾相识,突然,一道灵光闪过,那个声音不就是郝川的声音么。 怀着忐忑的心情,梅儿中途折返回家,遇到刚要出门的蒋午。 “大嫂,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蒋午问道。 “你哥去哪里了?” “今天王叔搬家,我们过去帮忙,我哥先走了。” 梅儿又问:“那天郝川是你送去的,有没有被人看见?” 蒋午回想着那晚的情景。“应该没有吧,那天很晚才走的,就是为了不被人发现,不过……不过半道他执意要自己走,我图省事就随他去了。” “你呀,这回要出大事了。”梅儿叹着气就往屋里走。 蒋午跟在后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郝川的日记还在不在?”梅儿问道。 蒋午说:“在我屋里,我去给你找找。” 梅儿之所以问这个,因为心里已有担心,如果自己的估计没错,郝川已被蒋人寿抓住,但是郝川被救后一直深居简出,只有在村外河道钓鱼,不应该被人发现,更加不可能被发现是日本人,就算被发现了,直接交到乡公所就是,为什么要擅自关起来,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和郝川口中所说的千年妖尸墓有关,而他的日记很有可能写下了关于千年妖尸墓的秘密,这个秘密就是他被抓的原因,知道了秘密,也就知道了蒋人寿的目的。 不一会儿,蒋午匆匆把日记交到梅儿手中。 梅儿把夹在日记中的那张皱巴巴的地图暂放一边,专心翻看起日记。 可是郝川写的是日文,一篇日记中只有少数可怜的中文字,完全看不懂,所幸在日记的最后一篇全部是中文,是短短的一段话,从日期来看,是郝川离开之前的头一天所写,因为他双目失明,所以每个字都很大,而且很潦草,应该是凭着手感写下。 大致内容是:修养了一段时间,眼睛还是很不舒服,还得托省城的朋友去大医院治病,这家人对我很照顾,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 第十章 前往 梅儿怕遗漏重要的信息,又翻了一遍日记,结果还是一样,大失所望。 蒋午在一旁不敢打扰,急得团团转,等梅儿放下日记,才敢上前询问:“大嫂,到底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找我哥?” “好,不过此事先不要声张,暂时也不要和你哥说,等我晚上回来再商量。”梅儿嘱咐着蒋午,一同出了门。 和往常一样的时间,梅儿回到家,蒋寅和蒋午已经到了,看神情,蒋午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蒋寅。 果不其然,蒋寅一见到梅儿就上前询问:“梅儿,小午说出什么大事了,到底怎么回事?” 梅儿这才道出原委,以及她在蒋人寿家的所见所闻。 一阵沉默后,蒋寅说:“要不我们直接去找村长,他动用私刑绝对有不可告人的勾当。” 蒋午接话道:“对啊,我早就看狗三不爽了,到时我先把他打趴下,再进去救人。” 梅儿却说:“我们这样贸贸然过去,不是送羊入虎口么,一定要再想个周全的办法。” 三人时而讨论,时而沉默,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讨论声惊扰,正在酣睡中的孩子一声大哭,喊着:“不要抓我们,不要抓我们……” 梅儿哄着孩子说:“继祖乖,妈妈在,别害怕……” 蒋寅愁容满面,连连叹了好几口气,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突然,蒋午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推开窗户向外看去。只见狗三提着个煤油灯,身后跟着高矮两个人,探头探脑向门前走来。 蒋午关好窗户,小声交代了一声,同时,敲门声响起。 蒋寅不动声色地问道:“谁啊,这么晚都睡了。” 门外的狗三假意客气,说:“蒋大哥,我是三儿啊,我老舅催我来和梅儿商讨一下明天年戏的事。” “这事明早再说,太晚了不方便。”蒋寅应道。 狗三暗暗坏笑,说:“哎,你也知道我啥事不懂,老舅非要我来,我也怕耽误事,最好还让梅儿和我走一趟,当面商量清楚。” 蒋寅回头看看梅儿,小声说:“狗三大晚上让你过去,肯定不怀好意,我出去和他说清楚。” 屋里正说着话,狗三又嚷道:“蒋大哥,我就在外面等着,你们什么时候商量好,知会我一声,呵呵……” 蒋午怒道:“这狗溜子,听不懂好赖话,我这就去赶他走。” 梅儿拦住蒋午,说:“就算今天我不去,总有一天也要去,凡事都往好处想,毕竟是我干爹,不沾血还沾着亲呢,去探探郝川的消息也好。” “我可不信,哪有大晚上说事的。”蒋午说道。 梅儿微笑着对蒋午说:“你就在这里替我照顾继祖,有你哥陪我去,没事的。” 蒋寅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狗三见门开了,咧着嘴笑道:“还要说大哥大嫂关照我,不想我大冷天受冻,我们这就走吧!” 蒋寅说:“我得陪梅儿一起去,我不放心。” 狗三思索一会儿,说:“行啊,没问题。”说着,还不时偷眼看向屋内。梅儿等人刚进入小道,狗三就和高矮个交头接耳,说罢,高矮个往回走去。蒋寅不解地问道:“他们不一起去吗?”狗三说:“哦,他们啊,去邻村办点事,我管我们的。”说完,便不再吭声。蒋寅回头看着高矮个,莫名感到一阵不安。进了蒋人寿家的门,狗三算是完成了任务,插上门栓,招呼着蒋寅和梅儿进厅堂。蒋人寿已经备了一桌酒菜,见到两人先是一惊,随后扬起嘴角,笑道:“都来了,也好也好,来,坐下陪我吃夜宵。”蒋寅婉拒道:“我们不是很饿,还是直接说说年戏的事吧!”梅儿点头称是。狗三推请两人入座,又在他们面前各倒了一杯酒。蒋人寿举起酒杯道:“不妨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好,来,我先干了,你们随意。”蒋寅和梅儿对视一眼,无奈喝下了酒。狗三马上又倒满了酒杯。这会儿,蒋人寿再想请酒,两人直言推托,只好作罢。梅儿说:“干爹,今天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您不妨直说,我们知道的,不会隐瞒。”蒋寅没想到梅儿这么直接,既然已经问出,只好安静听着蒋人寿会说些什么。蒋人寿的老脸爬满了皱纹,笑起来显得特别另类,满嘴的黄牙像是要吃人。蒋人寿又喝了一杯,说:“今天听三儿说,早些时候你来找过我,我知道你们在找个朋友,我现在就让他出来见见你们好了。”蒋人寿咳嗽一声,这时,两个壮汉掀开门帘,一看并不是本村人。他们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走出来,像扔垃圾似的把人丢在了地上。蒋寅和梅儿见到血人,像是被电击了,立马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和自己预计的一样,郝川果然被蒋人寿抓了。蒋寅想去看看郝川的伤势,但被壮汉拦住,蒋人寿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不用看了,他已经死了。”蒋寅万万没想到一个人的死亡在蒋人寿眼中似乎稀松平常,如此轻描淡写就可以把生命当作儿戏,蒋人寿究竟是不是人,他的心眼可比鬼子还要恶毒。蒋人寿又说:“哼,你们果然认识这个日本人,知不知道通敌卖国是死罪,还好我洞察先机,在他和敌军接头前截下来,不然我也保不住你们。”听了这话,蒋寅更加糊涂,如果真如蒋人寿说的一样,直接报官不就是了,但为什么还要找我们来,如果是为了对质,但又为什么会杀了郝川,显然他的目的不在于此。梅儿脑子转得快,早就明白了一切,哪会听他胡言,于是直接问道:“那真是要谢谢干爹的照顾了,您把我们叫来不只是让我们听这些吧,直说好了。”蒋人寿笑道:“自家人不说两家话,日记呢?”梅儿也笑道:“是不是今天不给您,我们就回不去了。”蒋人寿沉默不语,狗三却接道:“少??拢?斓憬怀隼矗?蝗荒忝呛退?南鲁∫谎?!苯溃骸澳愀彝?参颐牵?褂型醴?穑俊惫啡?贸鲆徽叛?椒旁谧郎希?湫Φ溃骸奥杪璧模?蠢茨忝腔共幻靼鬃约旱拇?常?馐枪碜咏淮?那榭觯?忝撬酵u锌埽??俏颐撬党鋈ィ?此?嘈拍忝恰!?p> 第十一章 真相 蒋寅慌道:“你冤枉我们……” 狗三冷哼一声,说:“除非你们交出日记,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两个壮汉随即上前架住蒋寅,眼看着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梅儿对蒋人寿说:“看来郝川已经告诉你们关于千年妖尸墓的事了,我可以交给你,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希望您如实回答。” 蒋人寿见梅儿答应,喜上眉梢,说:“没问题,你想知道什么。”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蒋人寿呵呵笑道:“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们,知道走地仙吗?” 梅儿对这个称呼并不陌生,洪裁缝曾经讲起过,走地仙就是盗墓贼的雅称,这些人自称是人间神仙,靠土吃饭,实则掘坟盗墓,极损阴德。 “原来是盗墓贼……怪不得手段这么狠毒……”梅儿小声嘀咕。 狗三侧耳一听,有点不高兴,说:“盗墓贼怎么啦,你……” 就在当下,蒋寅趁所有人不备,抬腿就是一踢,把酒桌踢翻在地。同时,梅儿拿起筷子抵住蒋人寿的脖子,大声喝道:“谁都不准动,不然我戳死他。” 狗三没想到有此一招,连忙恳求道:“好好好,我不动,你放下筷子……” 蒋人寿说:“梅儿,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梅儿答道:“我比你们这些人清醒多了,郝川虽然是日本人,但是他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比你们好得太多太多了。这墓是国家的,不是你个人的,我就算死也不会告诉你们在哪里。” 蒋寅也说道:“对,我们就算死也不会透露一个字。” 突然,梅儿感觉看东西越来越模糊,全身说不出的吃力,闷闷地透不过气,“哐当”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蒋寅随即也倒下。 狗三在一旁哈哈大笑,说:“妈妈的,什么破药,现在才起效,费了我多大的事。” 蒋人寿咳嗽一声,摸了摸脖子,心有余悸,终于露出真面目,恶狠狠地质问:“你们这帮废物,差点害死我,给我抬下去,一定要给我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狗三答应一声,让壮汉架起两人,往后堂退去。 蒋人寿静下心来,决定还是得亲自去一趟蒋寅家,或许有收获。 却不知道,屋檐上正趴着一个人,面色凝重。 …… 另一边,蒋午见大哥大嫂这么就还没有来,心急如焚,正要带孩子出门时,却有人登门了。 咚咚咚…… “你是谁?”蒋午开门后望着面前的乞丐十分惊讶。 “你们快点离开,村长马上要来了。”乞丐急切地说道,手上的破碗端在面前,像是在讨饭。 蒋午双手推着乞丐,说:“来了就来了呗,没事别打扰我们,没有剩饭了,快走……快走……大晚上的,怎么这么烦。” 乞丐见时间不多,再纠缠下去也是徒劳,正准备离开时,瞧见孩子手中正拿着那张地图玩耍,趁其不备,冲入屋中,速度之快让蒋午只感觉刮过一阵风。 “你……你给我出来。”等蒋午意识到,连忙跑到乞丐身后,硬拽着他拉出了门外。孩子直愣愣地望着乞丐,一下子就被眼前披头散发、脏乱不堪的乞丐吓得哇哇大哭。蒋午没空再管乞丐,暗骂了几句就回去哄孩子。乞丐趁机捏出裤带内的一张纸丢在门槛边上,踉踉跄跄跑了出去。蒋午好不容易把孩子哄安静,就想去关上门。现在想起,刚才的乞丐不正是梅儿经常接济的乞丐么。几乎每个月,梅儿都会带些做好的饭菜去破庙,自己也见过他在村里乞讨,大晚上过来提醒自己离开,莫非大哥大嫂出了事,越来越觉得他刚才的行为耐人寻味。正想着刚才发生的事,门被人缓缓推开。蒋午很是意外,又是谁来了,见到这回的来人,心中莫名一紧,问道:“村……村长,你怎么来了,我大哥大嫂呢?”“哈哈,是这样的,今天我有个警察厅的老朋友过来,就留下你大哥大嫂一起吃个饭,我来呢,主要是我老朋友听闻最近村里有鬼子潜伏进来,你大哥无意间说起你们家最近就来个朋友,所以我亲自来了解一下情况。”蒋人寿一边说,一边在屋里观察起来,完全没把床上的孩子放在眼里。蒋午就觉得他和平常来串门时的状态不一样,很明显是带有目的性的。蒋午陪笑道:“您消息可真灵通啊,那是我一朋友,已经回乡了,不是什么鬼子,您多心了。”这时,蒋人寿发现门槛与墙壁的凹角处有一张画有图形的纸露出一角,便从容地踩在上面,假装卷裤脚,一边询问:“是这样啊,看来是我这个老头子误会了,你也知道这是大事,没有弄清楚前还是小心点好,那行,我回去了。”送走蒋人寿后,蒋午稍稍定下心来,既然解释清楚了,应该是自己多虑了,看看天色不早了,打算出去打点洗脸水。刚走到门外不远,他就听到不远处的墙角处发出?的声音,本以为是个耗子,仔细一听是人的说话声。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在这里鬼鬼祟祟,肯定不是好事。蒋午蹑手蹑脚往前走去,侧耳一听,就听见两人在对话。(高个)“我说,这酒哪里买的,兑了水吧。”(矮个)“是……是么,我怎么喝……喝不出来,能有酒就……就不错了。”(高个)“唉,这么冷的天,不喝点酒真要冻死了。”(矮个)“是啊,也不知道村……村长的事办的怎么样了,你说会……会不会把那两人给……给撅了呀?”(高个)“这我可不知道,只听说他们家和鬼子做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撅了就撅了呗。”(矮个)“那……那女的可是村长的干……干女儿啊,也撅了?”(高个)“那可不,谁让她挡着事了,前几年,洪裁缝不也是被村长撅了么,他们这行不是我们能理解的。”(矮个)“他们是哪……哪行,我怎么不……不知道。”(高个)“我说了你可别到处嚷嚷,不然我可吃不了兜着走。”(矮个)“我嘴出了名……名的严,你就放……放心吧。” (高个)“盗墓贼!” 第十二章 陷阱 蒋午一听,大惊失色,脚下失准被绊,发出“嚓嚓”的响声。[.超多好看小说] (矮个)“谁……谁在那?” 蒋午灵机一动,学起老鼠的叫声:“吱吱吱……吱吱吱……” (高个)“哈哈哈,看把你吓的,我说不告诉你了吧,喝酒喝酒。” (矮个)“哼,你……你不开玩笑,真的是盗……盗墓贼?” (高个)“骗你做什么,有次三爷喝醉说起当年洪裁缝就是知道了村长的背景,才惨遭杀害的,你说洪裁缝的女儿要是知道她认贼作父了,会是什么感觉。” (矮个)“那……那一定气……气炸了吧!” (高个)(矮个)“哈哈哈哈……” 蒋午听得心都凉了,看来蒋人寿刚才只是来试探的,还让人在外面监视,但是乞丐又是怎么知道的,不管这些,看来大哥大嫂此去凶多吉少,看在孩子的份上,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不然迟早也会成为他们的瓮中之鳖。 蒋午连忙回屋收拾细软,日记还在,可那张地图怎么也找不到,不管这些,带上孩子,翻跃后窗离开。 …… 蒋人寿回到家,狗三正在质问梅儿和蒋寅,但毫无结果,一气之下,决定让狗三去各家各户通知,就说有人私通鬼子,去村外破庙集合。 狗三得到命令,一溜烟儿跑出去…… 几个小时后,村外破庙。 话说乞丐离开梅儿家后,觉得自己的事已经办妥,就返回了破庙,打算把自己住在这里的痕迹先行销毁掉,等机会再去营救梅儿和蒋寅,不料在通往蒋家村的道路上出现了很多亮点,就像一条“火龙”,浩浩荡荡连成一片。 乞丐奇怪,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便向“火龙”走去。带头的狗三趾高气昂,见到乞丐,开起玩笑说:“臭叫花子,快去把破庙收拾干净,等下躲得远远的,不然连你一起烧了。” 乞丐假装吓得缩成一团,撒腿就往外跑,逗得几个村民哈哈大笑。乞丐跑了几步,回过神来一看,就见到蒋寅和梅儿被驮在牛车上,一动不动,就知道自己去晚了。 乞丐思索了半天,但是找不到机会营救梅儿,于是跟在队伍后头,来到破庙才发现这些人的目的。 几个跟着来的村民还在讨论着…… “听说抓了两个汉奸,是不是真的啊,太可恶了。” “就是,这种人就该烧死,给鬼子通消息,还是不是人了。” “你们几个还不知道吧,那女的就是洪裁缝的女儿,村长的干女儿呢。” “哦,原来是她啊,不像是汉奸啊,会不会弄错了。” “弄错什么啊,村长这叫大义灭亲,为我们村立一大功啊。” “哎,年纪轻轻,可惜了。” “可说不是么,做什么不好做汉奸,今天有好戏看了。” “别说话,村长来了……” 天越来越冷,不知道何时鹅毛般的大雪已经落入人们的头顶。 正所谓: 鸡犬寂无声,曙光射寒色; 寒雪已弥漫,人心妄善存。 乞丐坐在石凳上,看着破庙内的一举一动,攥紧了拳头,原地干着急。乞丐最后还是没有鼓起勇气揭穿这一切,因为他的仇此刻还没有等到最好的时机,多年的等待,多日的安排不能由此半途而废,只能暂时埋没了良心,让愤怒掩盖了伤心。在蒋寅和梅儿被活活烧死后,村民各自都回了村。蒋人寿让高矮个回去破庙收拾,未曾想等他们两人一到,尸体却不见了。两人在破庙搜寻了好几遍,还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能回去复命。既然人已经死了,谁还会在乎尸体,也许让野狗吃了也说不定,不只狗三,连蒋人寿都没有放在心上,这件事便不了了之。没有人会想到,距离破庙半里外,乞丐正扛着自己的旧草席正在快步奔走,草席中正是蒋寅和梅儿的尸体。他正是利用了村民离开的时候,打了个时间差,凭着自己的腿功,让蒋寅和梅儿的尸体不至于曝尸荒野。十分钟后,乞丐跑到蒋家村的后山坡,把尸体放在洪裁缝的坟前,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完了徒手挖开坟泥,把尸体安葬在里面,最后找来一块木板,用石子刻下“梅儿夫妇”四字,插在墓碑的旁边。他愤恨地着看向蒋家村,眼神中充满了杀气……再说蒋人寿,他在得到乞丐故意放下的地图后,像是捡到了宝,一有空便研究,时间一天天过去,终不得要领。有一天半夜,他实在睡不着,起身点了旱烟,饶有兴致地在窗前凝思,心想今晚夜色明亮,明天又是一个好天。突然,一颗流星从他眼前划过,一颗……两颗……越来越多的流星齐齐向远处飞去,这个场景似乎在告诉他这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好比是给他打了一剂兴奋剂,好像问题的答案就在自己嘴边,又被夜色所笼罩。他不免开始嘀咕,不由自主念叨起来。他一拍自己的脑袋,笑道:“哈哈,我怎么没想到,原来这么简单”。蒋人寿掏出贴身藏于怀中的地图,来到院子对着天空一比,透过油纸面,一颗颗闪亮的星星正合着地图上的位置,分毫不差,经过来回测算,其中的红点标注的位置正好离自己十里之外。“十里之外,十里之外……那不就是蟒山所在的位置。”蒋人寿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对本地的地貌了如指掌,坟墓一般都是建造在山中,而蟒山一直以来是险恶之地,在此地建坟立墓,遮人耳目再合适不过,想到此处,他已经十分确定自己的想法,不由得欣喜若狂。连夜,蒋人寿命人叫来狗三,带上高矮个,还有两个壮汉,共六人往蟒山方向进发。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去不只让乞丐的计划得以实现,而且还改变了他们一生的命运。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没有规律,蒋人寿恨不得自己有一对翅膀,只要触手可及就拿到长生秘宝,完全忘了传言中千年妖尸的可怕,也完全没有顾忌周围人的安危,在他的心中,只有永生才是自己的终极追求。 第十三章 山洞 蟒山脚下。 狗三跑得气喘吁吁,望着眼前阴森森的密林,不知从何入手,问道:“老舅,山这么大,我们从哪里开始挖呀?” 蒋人寿笑道:“这有什么难的,那个日本人不是说了么,他们驻守在山上,只要让我们找到驻守过的痕迹,离千年妖尸墓就不远了。” 蒋人寿等人分头行动,大约一个小时后,终于有了收获。 在面南的一处山坳间,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山洞,外沿有明显人工开凿的痕迹,虽然用很多树枝遮盖,但还是被他们发现了,却没人注意到,山洞是如此的圆滑和规则。 蒋人寿命人清理完洞口,接着观察了一会儿,除了呼呼的风声和一股闷臭味,没有让人生惧的异常。 “这里没人,可以点起火把了,三儿,头前带路。”蒋人寿示意狗三第一个进洞。 狗三的脸垮成一滩浆糊,哆哆嗦嗦立在当场,回头看着蒋人寿,直晃脑袋。 蒋人寿没好气地说:“瞧你没出息的样子,快给我进去。” 狗三见蒋人寿就要发怒,只得硬着头皮,每一步都要停顿好几秒,惹得后面的高矮个“咯咯”偷笑。[] 蒋人寿实在看不下去,撇了撇嘴,让一个壮汉往狗三屁股就是一脚,“哎呦”一声,狗三蹦出好几米,洞内豁然开朗。 所见之处都刻满了壁画,有仕女演奏、武士骑马、文人作诗……但是这些人的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横条状划痕。 除了蒋人寿,其他人都在小心翼翼地寻找着暗器,唯恐遇到什么机关,路上,蒋人寿已经告诫这些后辈,几乎所有的古墓都存在机关,所以一定要注意周围的环境,以防不测。 从进山洞的那一刻开始,蒋人寿就被石壁上的壁画所吸引,倒不是在欣赏,而是怀疑起自己有没有来对地方。想起千年妖尸墓是在两千年前的秦朝,石壁上刻画的人物和服饰怎么看都不符合秦朝的时代,这些人物的穿戴和举止反而更像是唐代时期的。蒋人寿已多年没有盗过墓,要不是为了传说中的千年妖尸墓,自己全然不会踏上这段旅程,而现在,眼前的一切让他不由发怔,担心起自己会否打一场没有准备的错仗。 接下来的路程让他更加证实了心中的疑惑。 山洞越来越长,好像根本没有尽头,算了下时间,已经走了十多分钟,他开始着急,山洞中的沉闷感让他喘不过气来,不只是他,狗三、高矮个、两个壮汉都有些体力不支,一开始的兴致勃勃逐渐转变为浓重的喘气声。 “停……”蒋人寿不想再继续下去,果断叫停了前进的脚步。 狗三一口大气喘出,坐在地上捶着腿,说:“老舅,你再不叫停,我都快趴下了,真是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其他人纷纷附和,看得出,不只是蒋人寿自己有这种感觉,在这个狭长阴暗的山洞中,谁都会感到不自在。 蒋人寿让全部人原地休息一会儿,开始仔细观察起壁画。走了这么长时间,壁画就伴随了他们多少时间,和山洞里的通道一样,似乎没有尽头。而且,他发现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细节,就是没有一个人物或动作是重复的,更重要是那些条状图案都很像一种动物,虽然很细小,但用心观察,还能发现一点蛛丝马迹,那就是蛇。 蒋人寿仔细盘算着,从进山洞现在,按照步伐的幅度,起码走了有一里。路程是其中一个疑点,另一个让他感到不安的疑点是,山洞内的形状也非常圆滑,几乎是圆柱状,而且折拐的幅度极小,这让他的心坠到谷底,再加上那股子臭味,一条巨蛇的形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不好,我们上当了。”蒋人寿突然一喊,吓得其他人都为之一跳。 狗三最经不起吓,虽然从小听蒋人寿说他年轻时盗墓的故事,但是第一次盗墓就遇阻,让他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老舅您可别吓唬我,我胆子小。”狗三恳求着蒋人寿。 蒋人寿把他的想法当场一说,引起了其他人的惶恐。高个为了佐证蒋人寿的话,特意搬出他听到的关于蟒山的流言。 高个是外乡人,平时就靠着半桶水的木工手艺,在村里做些木匠活。有一次他和同样来自外乡的朋友喝酒,就听到那个朋友痛苦地说起蟒山的经历。 蟒山原本是一座默默无声的大山,几十年前,这个地区发生过一起特大洪灾,死的人就不用细说了,可怕的是洪灾之后,附近的各个山中莫名出现了大量的蛇。为了消灭这些蛇,附近的村民自发联合起来上山猎杀。但是只有蟒山成了唯一的盲点,就因为蟒山所处的位置和当时的社会局势,人力和财力根本无法顾及,所有人都认为,蟒山距离自己的村子太远,就算有漫山遍野的蛇也烦扰不到自己,所以就没人会去顾及。 就因为那次的疏忽,蟒山成了天然的繁殖地,没有了人类这个天敌,蛇在蟒山肆无忌惮地繁衍后代,这座人迹罕至的大山也成了人们口中的蟒山。后来,高个的朋友来这里谋生,路过蟒山,发现这座山悄无声息,就算大白天也是安静异常,和旅途的疲惫想比,这里简直是一个世外桃源,就鬼使神差地往山上走去。 当他还在为山中的自然风光啧啧称奇时,完全没有料想到自己的脚下聚集了一些本地的“朋友”,这些“朋友”向他问好,“咝咝……咝咝……”,当他发现石缝中、草丛中、枝头上爬满了各种颜色、各类品种的蛇后,全身上下的毛孔张大得都能接水管了。但最恐怖的场面还没有到来,当他还在思考如何摆脱这些蛇的时候,一条两三层楼高的白色巨蟒正瞪着灯笼大小的红眼,吐着鱼叉长短的信子正等待着眼前的“食物”发现其身背后的自己。 巨大的影子笼罩了他,等他意识到身后的巨蟒,全身都快僵成了石头,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的运气来了,日本人的战机在不远处落下一颗炮弹,巨响不仅吓走了巨蟒,也救了他一命。 第十四章 报应 命是保住了,但高个的朋友却落下了终身的毛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见条状物就能被吓个半死。他知道自己酒后失言,拜托高个千万不要把这个秘密说出去,要不是蒋人寿提及,高个几乎把这个故事烂在肚子里了。 蒋人寿暗暗点头,对其他人说:“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也听过相关的传言,只不过没有实质的证据,如果你的朋友说的是实话,那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其他人都在等蒋人寿一声令下,既然他同意,哪里还会留在这里片刻。 狗三立马来了精神,这回他第一个向出路跑去。众人你追我赶,没跑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隆隆”的巨响,并带有一定的震感。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身后有个巨大的东西正要“吞噬”自己,不免更加紧张,双腿机械性地向前跨着。 不出所料,他们很快为这次鲁莽的行动付出了代价。 在这个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山洞中,矮小的人占了便宜,蒋人寿、狗三、矮个和高个、两个壮汉之间逐渐拉出了两三米的距离。 “啊……”地一声惨叫,落于队伍最后的高个首先遭了殃,接着是两个壮汉。三个人的消失给其他人争取了一点时间。眼见洞口触手可及,狗三大喜过望,却没有留意脚下的碎石,一个踉跄,跌了个“狗吃屎”,火把顺势被他扔出洞口。 除了狗三还拿着火把,蒋人寿和矮个已经把带来的工具留在了原地,此时两手空空。就在狗三跌倒后,一下子失去了指引,接二连三摔在了他的身上。 “妈呀,压死我了……”狗三痛苦地叫道,挣扎着想起来。 三人都已经慌了,就连蒋人寿此时也不再淡定。他本来落在狗三和矮个的后面,这时已换成了首位。他马上爬起来,顾不了那两人的安危,径自向洞外跑去。 山洞外还是如常的寂静和阴冷,蒋人寿踉踉跄跄跑了几步,见身后没有动静,才敢安抚他那颗狂跳的心脏,贪婪地吮吸着山间清新的空气。 “救……救命啊,村长……村长……快……快拉我一把……”矮个半个身子露在洞口外,向首先逃出去的蒋人寿求救。 虎毒不食子,蒋人寿就算不想为了矮个涉自己的性命于险境,也不想自己的外甥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了巨蟒的口食,而且巨蟒到目前为止只是耳闻,真实与否还待确定。时间就是一切,蒋人寿在矮个连续的呼救后,终于又再次拔腿跑向山洞。 蒋人寿捡起落在洞外的火把,刚抬头就感觉到黑暗中出现一股具有强大压迫感的气场迎面袭来,挑动着火苗“呼呼”直晃。想到自己为了长生来到这里,却阴差阳错地误入险境,生命在此刻如此的脆弱,也如此的不值一提,他终于开始懊悔当初的粗心。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矮个一把抓住他的脚踝,被抓的酸痛感一下子拉他回到现实,蒋人寿这才意识到危险近在咫尺。他一边想摆脱矮个的束缚,一边呼唤着狗三,可洞内悄无声息,仿佛死神正在一步步降临人间。蒋人寿非常清楚狗三的性格,此时绝不可能一声不吭,除非他早已离开人世,既然唯一的亲人都死了,和自己毫不相干的矮个又怎么能让以身犯险呢。就在这时,矮个的身体被股力量向后拖动,一寸寸进入洞内,这让他更加恐慌,长时间的呼喊声已让他的身心俱疲,现在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反而想摆脱自己,一时成了哑巴,张大的嘴只剩下干呕。随着矮个的身体被拖入洞内,蒋人寿岂会坐以待毙,他握紧了火把,在尽量不伤及自己的同时,用火端迅速拍打着矮个的手,矮个受不了炽热的火烧,极不情愿地松开了手,就在松手一刹那,矮个消失在黑暗中。蒋人寿吓得把火把往山洞内扔去,转身就往山下跑,也不管山路如何崎岖,一口气跑离了蟒山。天亮后,蒋人寿被几个村民发现昏厥在入村的道路上,全身血迹斑斑、破破烂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乞丐,幸好有人认出了他,才救了他一命。几天后,蒋人寿恢复了伤势,身子却大不如前,连夜的呕血让他一病不起,弥留之际,一个老朋友过来“探望”他。病榻上的蒋人寿一见到这人,面对清晰的脸孔,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一切都是这人的安排。来人冷笑道:“哼,蒋人寿,你也有今天,看来你已经受到应有的报应了。”蒋人寿干呕几声,沙哑地说道:“你……你是戴马,为什么你还没有死,不可能,不可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二十年过去了,没想到我能够亲眼看见你死在这里,上当的感觉不错吧,今天我就要取你的命……”戴马笑得如此的痛快,笑声中充满了对蒋人寿的愤怒,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握在他的手中。蒋人寿打量着戴马,眼前的这人如此的熟悉又觉得陌生,问:“你就是那个……那个……”戴马的眼中透露着多年以来的痛苦和惆怅。“不用看了,我就是那个被你多次赶出家门,遭人嫌弃的乞丐。” 蒋人寿又问道:“不可能,我是自己破解地图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苦苦寻找的千年妖尸墓会在蟒山,但我凭着自己的经验,不可能会算错,难道……”戴马对眼前这个没有一点反抗力又充满疑惑的老人感到既可悲又可笑,说:“既然你有这么多疑问,在你死之前,我就让你死个明明白白,下了地府也让你做个明白鬼。对,你说的没错,误导你去蟒山就是我的安排。” 戴马从怀中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举在蒋人寿的面前,继续说道:“看吧,这张才是真正的地图,你那张是我画的,为的就是误导你去蟒山,那个山洞外的布置也是我叫人操办的。不错,你是很聪明,聪明地我不但要想办法让你相信自己的判断,也要让你不能轻易得到地图,人就是这样,主动去寻找的目标才是毫无怀疑的。说实话,我也没想到我的计划会这么顺利,一切都怪你利欲熏心,你就不觉得自己运气太好了吗?” 第十五章 当年 蒋人寿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不可能,那张地图是我在蒋寅家碰巧发现的,你怎么知道我会去,难道你一直在跟踪我?”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是你一贯的作风么,我正是利用了这点,提前把假地图放在那里,以你做事的手法,肯定不会放过一点蛛丝马迹。”戴马回答道。 蒋人寿咳得更加严重,好久才张开嘴:“那你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要我的命,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 “你以为我不想取你的烂命,”戴马怒道:“自从那次事件后,我就失了忆,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来自哪里,也许是上天要你死在我的手中,我一路乞讨到蒋家村,几年前,正当我快饿死的时候,梅儿端了一碗烧肉给我吃,救了我一命,渐渐地,我发现自己开始恢复记忆。一想到你杀害洪裁缝,用铁钉钉进他的头颅,我就知道你的本性从来没有改变过,恶毒、残忍、无情,就是形容你这种人的。如果那时要了你的命,那就太便宜你了,自寻死路才是你这种人最好的下场,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能够活着逃出来。” 突然,蒋人寿哈哈大笑起来,说:“我恶毒、残忍、无情,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可你呢,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你为了自己的目的,不也一样视梅儿一家人的生命于不顾吗,看着他们烧死,你是什么感觉,别说你一点都不感到惭愧。” 戴马没想到蒋人寿临死前还要让自己不痛快,让自己的内心再次背负一生的愧疚,也许是说中了他的症结,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蒋人寿裂开干涉的嘴唇,笑道:“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我们都是走地仙,我这样做完全是遵照师命,坚守这行的传统,当初拜师的时候你也不是一样发过誓,我作为大师兄,就是在给你补上一堂课。” 戴马想起当年拜师的时候,师父曾经千万叮嘱过,走地仙之所以不被外人所知,就是很好地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和普通的盗墓贼比,完全是更高一个层次。之所以能在大江南比走穴也可全身而退,就因为隐蔽性是第一戒条,一旦被外人知晓,整个行业都会受到牵连,将会是灭顶之灾。 戴马一众兄弟很好地贯彻了这项戒条,能够在盗掘众多古墓后不被人怀疑。(.)他不知道如果泄露消息会是怎样的后果,就好像是一种信仰,谁也不敢擅自打破,也许是为了不被其他人牵连,也许是入行后带来的丰厚报酬,总之这项传统的戒条一直深深地嵌入了每个人的脑中。尤其是身为大师兄的蒋人寿,和自己相差近三十岁,传统的影子在他身上烙印最深。但是戴马不同,他的年代已经是民国,各种先进的思维开拓着他的眼界,传统的规条往往会成了他首先违反的对象。他认为规条只不过是一句话、几个字,在现实面前显得无比荒诞与可笑,只有剑走偏锋才可当大事。“就算你说的对,但你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却要一个无辜的人枉死,难道不觉得自己丧德败坏吗?”戴马想给自己争取回一点面子。“咳咳……丧德败坏……哈哈,你没资格说我,要不是我,不只众师弟遭殃,走地仙一派也因你牵连,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吗?”蒋人寿设法让戴马回忆起那段痛苦的往事。戴马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被人带入了另一个时空,不自觉地放大了瞳孔,忽然面对眼前的老人既陌生又害怕,手中的匕首慢慢落下,想起当年的那段痛苦的经历……二十年前,戴马的师父召集了所有的徒弟,称最近在长江流域的江西九江段发生了一件特别的事。当地有一个船夫以渡船为生,一个普通的夏夜,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客人想要渡船过江,因为天色已晚,船夫本想收工回家,见到这个客人本末倒置的装扮已觉得奇怪,更加令他不解的是这个客人出手极其阔绰,一出手便是船夫一年的收入,而且非常着急,看在钱的份上,不由得他拒绝。接着又发生了一件更加令他惊愕的事,船至江中央,客人断然让船夫停下手中的船桨,而翻看起一本古籍念念有词。这个奇怪的举动让船夫不由得心生凉意,到底这个客人的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难道想劫船谋财,这个好笑的想法马上被否定了。只见这个客人交代了他一句话――等他下水后,江面会出现两个东西,是白色的,那就捞起来,是黑色的,千万别触碰,一切等他上船后自会处理,说完后,客人跳入了江中。船夫被他的举动所惊诧,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而且不容他回答,客人已沉下江面。过了有五分钟,船夫见江面平静如常,开始担心起来,要是被别人知道这个客人是由自己的船带走的,一旦死在江中,那就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于是船夫对着客人跳入的水面大声喊叫,不久,这声喊叫有了反应。“咕噜咕噜……”远处出现了两个漩涡,随后两个盒子状的物体在不远处浮沉。因为夜色昏暗,实在看不清楚是两个什么东西,更加别说是颜色,于是船夫划动船桨向“盒子”靠近,随着船桨的摆动,面前的“盒子”越来越清晰,船夫的嘴也越张越大。他看得很清楚,是两具同样大小的棺材,难道客人说的东西就是这个,惊诧之余,两具棺材就像被磁铁吸引,竟然慢慢也向他靠拢过来。船夫似乎是意识到危险,哪有心思在乎棺材是什么颜色,飞快划动船桨远离棺材。船至岸边,船夫已经筋疲力尽,正在他准备上岸时,发现这个客人翻阅的古籍竟然遗漏在了船上。他见四下无人,藏在身上返回家中。过了好几天,船夫都没有踏出房门半步,就怕有人报官来抓他,可这件事似乎石沉大海,再没有人提起过。因为船夫并不识字,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他又不敢把这个“证据”交出来遭人猜疑,久而久之,这本来路不明的古籍被遗弃在了不知名的角落。 第十六章 结局 说完这个似真似假的乡间怪事,众徒弟被搞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师父想要表达的意思。而戴马的师父却在这时候拿出那本古籍,成为瞩目的焦点。 古籍乃是南方憋宝高人记载的一本奇书,书中几乎网罗了中原各处藏宝的地点、取宝的方法,就江中棺材的事件来说,那个憋宝人只知道什么地方有宝物,却用错了取宝的方法,甚至看错了人,所以结果可想而知,不但赔了性命,也失去了难得的珍宝。古籍并没有说棺材里有什么,但是从憋宝人的话语可以判断出白色棺材可得,黑色棺材难取。 古语有云:世不乏奇珍异宝,乏识者耳。 戴马的师父这次召集众徒弟,就是想让他们取了这个宝贝,谁有能力取宝,不但宝贝归他,这本古籍也双手奉上,但是有话在先,这件事绝对要保密,要是谁泄露出去不但失去了取宝的资格,而且会被逐出师门。[.超多好看小说]他叮嘱完众徒弟,又详细介绍了取宝的地点、方法,各人纷纷前去准备,踏上了取宝之路。 大家所掌握的信息都是一样,没有谁比谁更占优势,就是这趟本来比速度的旅程却成了戴马噩梦的开始。 戴马刚入门没多久,走穴的技术只学了个皮毛,不只没有实战的经验,能力也远远不能和其他师兄相比,但是他有其他人没有的优势,就是脚力快,日行百里弹指一挥间,可到了江边却一筹莫展,不知如何下手。再三考虑下就把本门的戒条抛到了九霄云外,找来了几个生死朋友帮忙,而在这段时间内,另一个人也到了取宝的地点,就是蒋人寿。 蒋人寿一看戴马破坏了规则,心生一计,既然你枉顾师父的嘱咐,破坏本门戒条,作为大师兄,就要为本门除患。 和戴马的师父所说的一样,待江中的一黑一白两具棺材浮出水面后,两具棺材向戴马等人的船头靠拢,就在接触的那一刻,已暗躲在船底的蒋人寿一不做二不休,猛烈摇晃船体。 戴马等人完全没有预料到突如其来的危险,脚下一滑,纷纷落入江中,好巧不巧,等他们游上江面,面前看到的不是小船,而是黑色棺材,戴马立刻意识到危险,立刻又潜入江中,但是他的朋友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等他再次睁眼时,面前的景象让他终身难忘。只见黑色棺材掀开了一半棺盖,就像一张黑色的大嘴正在吞食着一个个趴在棺材边沿的他的朋友,不断从棺材中冒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眼前的江面,同时,黑色棺材慢慢沉下江面,消失不见。 一切来得太快,恐慌、悔恨、胆怯拨动着戴马的神经,江水、血水、泪水交织在一起,这时他才想起小船的去向。四周张望后,他见到距自己二十几米远的地方,那艘小船正在驶离,他清楚看到划动船桨的人正是蒋人寿。 戴马立刻想到了翻船的原因,飞快向小船游去,但为时已晚,江面上只剩下自己孤立无援,意识开始模糊,体力渐渐不支,终于昏死过去。 戴马不知道漂了多久,被一个渡江的船夫所救,等他醒来后,精神出现很大的问题,他的潜意识里不想记起这段痛苦的回忆,生死朋友竟然为了自己不周全的行为被人害死,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原因,想到这些,他开始自暴自弃,整天疯疯癫癫,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这段回忆再次被仇人提起,眼前似乎出现了死去的朋友们呼救的哀嚎声。戴马又渐渐举起手中匕首朝向蒋人寿,此刻,他不再听信蒋人寿的“花言巧语”,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手刃仇人,只有蒋人寿的尸体才是他对过去回忆的解脱。 但眼前的蒋人寿紧闭着双眼,脸色铁青,已然魂归地府。戴马怒喊着:“给我起来,给我起来,你这个王八蛋,你应该死在我的手里……” 戴马的喊声回旋在空荡荡的屋内,也许这才是两人最好的结局,但不是故事的结局…… 第二十七章 印象 山东曲阜,孔子故里,阵阵厚重的书香和幢幢典雅的建筑,充斥着不凡的文化内涵,但对润子来说,除了开眼界就只剩下走马观花。三转四拐,两人走进一条整齐划一的平房区,没走两步,就看见一个拄着拐杖的稀发老汉倚着门远望。润子爹慌忙跑了过去,开口便说:“我的老班长,您怎么出来了,家里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您老病了?” “呵呵,不碍事儿,不碍事儿,那不是心急等着你么。”蒋介正看到润子爹,故作轻松地说道,伸了伸那条半瘸的小腿,往后一瞧,指着润子问:“这个小伙子是谁?” 润子爹忙把润子推到面前,说:“我儿子,润子,快叫蒋伯伯!” “蒋伯伯好!”润子瞅着面前的老人炭黑的皮肤,浓眉大眼,锐利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蒋介正“哦”了一声,附耳轻声问道:“峰子,你怎么把孩子带来了?” “不是他非得跟来,我寻思让他出来见见世面也不错,就带过来了,有什么事您就尽管说吧!”润子爹瞅见蒋介正的脸色很难看,黑眼圈很重,从电报的内容来看,这事应该小不了,而且是他没办法解决的。 “这件事说来话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释清楚的,反正是一件怪事……还是到屋里唠吧。”说着蒋介正把门打开,让进了两人。 润子听他父亲说过,蒋介正的一生都献给了部队,直到现在还是一个人,至于原因倒不是他不愿意娶,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谁不想给自己留个根,只不过世事无常。 刚入伍时,他也谈过一段恋爱,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对方是同个连队的医护女兵,可后来在一次紧急撤退中,未过门的媳妇被一颗流弹击中脑袋,连句遗言都没说上。从那以后,他就像换了一个人,整天不言不语,看谁都像是欠他钱似的,不只是在部队生活,就是在战场上,他也像是发了疯。不管战斗多么惨烈,敌人多么凶残,他都是冲在最前头,谁也拦不住,完全成了一个“超人”,枪林弹雨在他面前好比是毛毛细雨。还是老天爷可怜苦命人,这么多年下来,只坏了一条腿,并不伤及性命,不但没牺牲功勋却获了不少。 但他对这些根本不上心,只是成天念叨着想见未过门的媳妇一面。可现实的压力让他的性格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但对下级,对上级也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有时一句话说不通,就开腔骂人,甚至到了拔枪的地步,惹得所有人都不待见他,最后不但没升职,倒给他记了个大过,提前退伍了。 几年过去,蒋介正一直单身,守着这间老房子,虽然一个人住,这屋里倒也干净(其实是没什么家俱),一个炕,一个橱,三把小板凳,用砖垫成的所谓的桌子上散乱放着一把烟杆和一盒烟草,连个可以喝水的茶碗都没有。 蒋介正到了屋里,把拐杖往炕上一放,拿过桌上的旱烟自顾抽了起来,完全没有应有的待客之道,润子爹和润子早就想到了,也没有在意。他盘腿斜坐,两段烟圈吐出,又等了一分钟,才面有难色地说道:“其实这次通知你来,就是想找你给我分析分析,我怕估计错误,耽误了别人。” 润子爹心想,果然和预计的一样,这件事小不了,但是和蒋介正相处了这么多年,到底有什么事能够让他这么苦恼,实在摸不清门路,难道是他太孤单,想找人说媒,这个想法太过可笑,不用说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一旁的润子“噗哧”一笑,显然和润子爹想到一块去了。 润子爹故作镇定,问道:“诶,我的老班长,以前你经常和我们几人说,天塌下来自然有高个子盯着,能有什么事情能够难住您呐,我想你还是顾虑多了。” 蒋介正直直地看着润子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更加犀利,说:“你还记得当兵那会儿,我和你提过的‘丧气风灯’,还有印象吗?” 润子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声地问:“神奇风灯,什么东西?” 润子爹咳嗽一声,使了个眼色,示意润子不要插嘴,接话道:“当然记得,那会儿我还追着您问了半天呢!” 蒋介正像是想起来当兵时的往事,呵呵一笑,说:“既然润子想知道,你就和他说说。” 话匣子一开,润子爹回忆起当年的过往…… 民国三十年,抗日战争进入焦灼之期,国共合作在这期间显得若即若离,为维护抗战大局,长江以南的共军部分军队开始往北转移,刚参军半年不到的润子爹也在其中,行至安徽南部,天气异常寒冷,他所在的大部队就在山坳间的一块平地休整。 “峰子,我看快下雪了吧!”蒋介正背着步枪,对走在队伍最后的润子爹说道。 “真冷啊,不知道会不会遇到鬼子。”润子爹呼了一口寒气,怀抱着身子。 “现在咱们是两面受敌,遇到谁都不是好事儿,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山还真高,是黄山吗?” “啥黄山,还绿山呢,这就是一座普通的小山林。” “谁说话呢!”队伍前头的连长严厉地质问道。 蒋介正对润子爹“嘘”了一声,队伍继续前行。 这支巡逻队从山坳出发,由北往西巡逻,下了一天的雨,到晚上才停,山路泥泞,可大家都打起了十分的精神,为的是保证大部队的安全,以免被敌人偷袭。过了不久,队伍突然停住,连长指示所有人隐蔽,在队伍最后的蒋介正和润子爹马上钻入路边的草丛,严正以待。 两人相视一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路的前方出现了一点光亮,白灿灿的火光慢慢飘近。蒋介正瞪大了双眼,心里犯起嘀咕,这东西瞧着怎么那么邪乎。因为一般来说,火光都泛黄,偏暖色调,可眼前的火光却是阴森森的白色,给寒冬的夜晚更添了一丝冰冷。 第十七章 人影 “嗒……” 我手中的日记本掉在了脚边,发出的声音惊扰了我的“美”梦,夜色已然到来,手表上的时间显示的是:七点一刻。这段回忆让我足足睡了三个小时,看来年纪大了,生理时钟变得毫无规律。 我一摸肚子,迫切的食欲和隐隐的疼痛是此刻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想到这个,我不禁苦笑,一直忙于收拾房间,却没有规划出厨房。老灶台已经无法使用了,我又不舍得改变原来的样子,所以入住后顿顿吃的都是一家小餐馆送的快餐,几乎忘了时好时坏的胃病,不知道这个时间定还有没有菜。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一个月的时间,我对这个号码早已铭记于心。 “您好,小红餐馆……”电话那头还是那个稚嫩的小姑娘。 “你好,我要定一份十五元的餐。” “不好意思,您定的太晚了,我们只剩下几样素菜,还需要吗?”小姑娘试探地问道。 我大失所望。“那行吧,不过要快点。” “好的!”小姑娘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干练而简洁,每天两顿,都不用我开口就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我给自己解心宽,饿一饿也许是对我的警告也说不定,让我以后别犯同样的错误。 五分钟后,一个小姑娘骑着一辆锈迹斑斑的自行车敲响房门。 我一开门,就见她气喘吁吁,拎着三盒快餐,还有一份汤。“爷爷,让您久等了,您的菜到了,我妈说这么晚不吃饭很伤胃,这是我们自己喝的汤,给您盛了点。” 我喜出望外,问她:“谢谢你了小姑娘,那我应该给你多少钱啊?” 小姑娘脱口而出:“我妈说了,都是些剩菜,这次就不收您的钱了。” “那怎么好意思,我还是……”我翻着钱包,抬眼一看,她已经把快餐盒放在我的脚前,只留下一个迅速离去的背影。 这是多年在餐馆忙碌养成的习惯,我不由心生感慨,这么小就能替家里分担工作,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也许当年蒋家村的村民有一个人能站出来阻止,无故的生命也就能够延续。 我把快餐盒从塑料袋中拿出,一个个摆在餐桌上,虽然是剩菜但还是满满当当,让人充满食欲,尤其是这碗番茄蛋花汤中的葱香像是迫不及待想进入我的鼻腔,还没张嘴已让我垂涎三尺。 细嚼慢咽是医生对我千万次的嘱咐,于是我稳了稳急切的情绪,一口饭一口菜,品尝着晚到的“夜宴”。 半个小时后,饱腹感让我决定去一趟餐馆,当面谢谢老板娘和那个小姑娘。 小红餐馆是村里唯一营业到七点后的餐馆,说是餐馆还有点言过其实,两张四方桌,一排菜架,还有一个21寸的电视机,完全是家“私人厨房”。小姑娘的母亲――餐馆老板娘兼任厨师,是个四十几岁的单身女人,努力地经营着这家小餐馆,无论多么忙,脸上总保持着微微的笑容。也许是她们的态度和美味的菜色,每天总有很多人围在不大的餐馆里外,享受着老板娘的厨艺。 因为水泽村马上面临的拆迁,周围多了许多装修房子和扩大占地面积的工人,这给小红餐馆带去了不少的生意。但对于我来说,敲敲打打的声音就没有绝对安静过,进进出出、蓬头垢面的工人络绎不绝,好像是在赶集,更像是在逃荒…… 当我到时,她们已收摊,正围着小桌子吃晚饭。 见我来了,小姑娘机灵地搬了张椅子给我坐,还问起我吃饱了没有。我除了表示感谢,还想乘着空闲和他们聊聊天,回忆一旦开启,想停下来就不由得我做主了。 道明来意后,她们很乐意听我这个老头胡说八道,讲讲年轻时候的故事。 五十五年前的我,比小姑娘大不了多少,还是一个懵懂的小伙子,每天跟随父母到内海打渔。那个时候各家用的多为木质帆船,我家也不例外,虽说是集体财产,但也得悉心照看。平时都停靠在村外自发形成的小港口,因为地势关系,很少受到台风的影响,一直相安无事,自给自足。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原先只有村子里的人盘踞的海边,一下子多了数倍的人,昼出夜没。听父亲说,他们都是外面逃难来的,因为自然灾害,没了粮食,所以到海边找吃食,看着他们满面风霜的样子,这一路上必定受了不少罪。 由于村子在港口西边,中间的一段距离用于晒网、晒鱼,而南北方向又没有阻拦,加上当时人心朴实,无人看管成了习惯,所以一连几个晚上都出现了渔具和海货被人偷取的现象,甚至有渔船被启动过的痕迹。可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而这帮人又在黑夜下行动,偷完就溜,要想抓到很不容易。但一想到他们的生存状态,起码只是找点吃的,也没有伤及他人,也就没有采取过激的驱赶措施。一时间各家都小心谨慎,不敢再明目张胆把渔具和海货放在外面过夜,能拿回家的都放了回去。 八月末的海边尤其惬意,吹在身上干干冷冷的感觉,好像整个人都要软下去了。 有一天半夜,我睡着睡着就想去撒尿,站在墙根,突然,耳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不像是小动物的动静,倒有点像人。我一下子有了警觉,怕又是那些灾民又来偷东西,而我最怕的是村里的养殖场被人捣乱,因为养殖场是村里人花大功夫建成的。我不敢想象这个后果有多严重,但愿是我杞人忧天了。于是我没有惊扰父母,而是三步并作两步悄悄出了门,跟在声音后面。 不出所料,这帮人的方向就在海边。沿着通往海边的小路,我低着腰,恍惚间看到三五个人影鬼鬼祟祟,东张西望。说句实话,当下我也有点怂,虽说我这个年纪比较粗心大意,但在这种环境之下,加上这几天村里人的风言风语,我也知道这帮人不是好惹的,万一惹怒了他们,来个狗急跳墙,我可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好躲在杂草丛中,伺机而动。 第十八章 鬼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的目标还是琢磨不定,原地徘徊了很久,不知道要干什么。我有点纳闷,要偷就偷,又不是第一次了,犯得着这么犹豫么,还是因为这里没可偷的了。正想着,我的肩膀被人搭上了,这一搭我的心都快吐出来了,刚想张口大叫,但马上又被只手捂住了嘴,心说不好,终于要谋财害命了呀! 转念一想,我隐藏得这么好,要说被发现是绝对不可能的,而这帮人都在我的前面,我盯了这么久,除非他们会瞬间移动,否则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难道他们早有准备,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的心里正盘算着是给这人下盘来一脚还是上盘顶一头,这人急忙把我扑倒在地,魁梧的身躯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 “十二,别出声,是我……”声音在我耳边飘过,一听就知道是我的好伙伴――润子。 我暗叫一声“倒霉”,怎么又让这个莽汉掺和上了。 “走开,我……喘不过……气了……” “不好意思,一时情急……” 等他从我身上翻下,我大出一口气,问道:“你怎么在这,这个时候不去睡觉,跟着我做什么?” “谁跟着你了,我是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发扬大胆探索勇于冒险的精神。” “瞎屁,毛主席什么时候和你说的,上茅房的时候?” “不和你瞎扯了,说真的,我跟了他们一路了,是邻村的几个人在搞鬼?” “什么,我以为是灾民呢,那他们在找什么东西?” “呵呵,不知道了吧,平时就你教育我,这回我也教育教育你。” 正说着话,那几个人影向远处跑去,我们随即跟了上去。跑了一阵,竟然见到了村里的“鬼船”。 其实“鬼船”表面是一艘普通的贸易船,听村里的长辈说,是四十年代中期日本兵遗弃的,当时为了运送战略物资,避人耳目,所以把船掩饰成普通的贸易船,日本投降后,日本兵慌忙撤走,不知道什么缘故就留下来,搁浅在了沙滩上。 小时候,这艘船是我们的游戏场所,对没有见过世面的农村人来说,这可是新鲜的玩意。一有空,村里的小孩就上船玩耍,难免磕磕碰碰,但好景不长,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超多好看小说] 事情起因大概在一年前,那时邻村有个小男孩,来本村的外婆家寄住。半夜时分,他床上就空了,开着家门不知去向。这可愁坏了他的外婆,一边寻找一边让人到邻村通知他的父母。那个时候谁家有点鸡毛碎皮的事都瞒不住,很快全村人都被惊动了,一起帮忙寻找。直到凌晨,才在“鬼船”的甲板上找到小孩,但已经死去几个小时了,全身虚肿,像是被海水泡过,但在身上又找不到一点水迹,连嘴巴和耳朵里都是干干净净,没有半粒泥沙,引起了所有人的怀疑。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想很快找到“凶手”又岂会简单,小孩的父母一气之下,把怒气全撒在了“鬼船”身上,拎着个大锤,把船身砸了个千疮百孔。从那之后,村里村外相继传出见鬼的事件,可把村里的小孩吓怕了,很长一段时间再也没有人敢靠近,而那个地方就成了“谈虎色变”的禁地。算了算时间,我也已经有半年多没有靠近这里了,这时来到这里,两条腿就不由自主僵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耳濡目染,听多了流言,我们在离“鬼船”十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见到这帮人从船体下部的破洞中进去,润子也想尾随而入,一转身看我还没有跟上来的打算,便故意嘲讽说:“哈哈,是不是怂啦,你们这些读书人脑袋瓜子就是想得多,怕前怕后的,不行我自己去了。”我看他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就来气,可这时要回去,以后见到他就没脸抬起头了,于是我假装不在意他的话,话锋一转,问:“首先你得告诉我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好吧,你可别说出去。”润子故作神秘地说:“今天早些时候,我和我爹路过邻村,你猜我看见谁,就是一年前死掉的那个小孩的家里人。”“怎么,这帮人就是?”我完全没有想到。“废话,不然我好不然提起这事干什么。”“这有什么奇怪的,也许是想来祭拜呢!”“事情远远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润子转头看了看“鬼船”下的洞口,见没有其他人出入,继续说道:“你有所不知,我爹告诉我,今天就是他家儿子一周年的忌日。”“那不就是了,我猜得没错啊!”果然是润子大惊小怪了。“单单要是祭拜就简单了,我大半夜不睡来这里看他们家祭拜死人,闲不闲啊!听我爹说,他们家原来是南洋那边的人,有祖传的邪术,只要保持全尸无缺,整整一年后的死忌之时就能让死去的人复活,不过这种邪术的代价就是一命换一命,究竟是不是真的,谁也没见过,要不是我爹当年在福建当过兵,听当地的老乡说过,谁听了都不会相信!”不知是他的解释还是环境因素,我隐隐感到背脊一阵发凉,我双手怀抱,低头沉思。“怎么啦,不是又被我的话吓怕了吧!”润子带有一点嘲笑。我勉强抬起头,问他:“那这帮人在沙滩上找什么东西?”“其实他们找的东西不是什么特别的,就是贝壳。”润子不紧不慢地说道。“贝壳,开玩笑吧,这个东西还用找,到处都是啊!”我脑中出现了一连串的问号。“不知道了吧,我爹告诉我,要施展这个邪术,必须要依靠自然死亡后的蚌壳,还要长时间在月光下照射,吸取精华,以七七四十九天的最佳。”我问:“真的吗,这么神奇,我捡了这么久的贝壳,不知道还有这个用处。”润子再次解释道:“我们普通人当然看着好玩,但是对他们来说,可是宝贝。”“先不多说了,这么有趣的事我可不想错过,你不去我可走了。”润子再次催促我。 第十九章 历险 听润子说得绘声绘色,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好奇心起,我就和他走近了“鬼船”,想看看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起死回生的奇事。[] 我们两人蹑手蹑脚钻进了洞,生怕惊动他们,但是亮度有限,只能按照以往对路线的熟知程度,尽量挪步前行。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丝的亮光,是透过舱门上的小洞传出来的。原来是他们点燃的蜡烛发出的光,而船舱门被关了。地方倒是很隐蔽,但不管如何谨慎,也被我们发现了,正应了那句老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们一人一边,像看万花筒似的,瞪大了眼望向里面。 我数了数,不大的船舱里共有四人一尸,和润子说的一样,这帮人正是小孩的家人,但有一点没有想到,除了那几个熟悉的面孔,还有个背对着我们的人,不知道是谁。 只见四人盘腿围在小孩尸体的四方,每个人的面前各点着一根白色的蜡烛,因为船舱密闭的空间所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蜡烛气味和未知的臭味,有点像半生半熟的鱼腥味,而那些蚌壳整整齐齐地覆盖在小孩的尸体上,除了一双青黑色的眼皮。 我努力睁大了眼睛,想看得更加仔细一些,不料额头撞到舱门,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润子赶忙按住了我的肩膀,稳定我的重心,他并没有转头,而是盯着里面的反应。看得出,他也和我一样紧张,手劲大了不少。 说话的是小孩的父亲:“什么声音,三哥,要不要我出去看看?” 随后一个极其古怪的声音传来,轻轻重重,几分尖锐几分闷重,咋一听,还以为是个年轻人,不过落句的破音出卖了他:“嘘……遇事不要慌,既来之则安之……”那人微微侧身,头向后转了一半,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吱吱”的老鼠叫声。 “原来是只老鼠,我当是有人呢!”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开始吧……” 润子按在我肩膀的手也放了下来,继续观察着里面的动静,而我的背后却泛起白毛汗。 那个叫“三哥”的人从身前端起一个青铜色的三足杯,举过头顶,开口念道:“滴血盛爵,汇聚成脉,来……”随后举在小孩的肚子上方,口中继续念念有词,而小孩的家人各自用蚌壳划破手指,一滴滴血盛入杯中,直至盛满。 “亲人闭眼,死人睁眼……” 话音刚落,尸体的眼皮瞬间翻起,露出了死白的眼白,而所有蜡烛的火苗几乎同时向外散开,一股邪风在尸体的上空盘旋。除了我和润子,其他人都表现得异常开心,嘴角扬起笑容,好像等待着小孩苏醒的那一刻。 接着,三足杯中的鲜血在“三哥”的手中,顺着杯口一滴滴流入了尸体的眼中。在摇摆不定的火苗下,我隐约看到尸体的腹部慢慢开始上下浮动,而覆盖着的蚌壳开始掉下,一个两个…… 船舱内外的空气都凝结住了,我跟着浮动的频率,呼吸声也慢慢粗重起来。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尸体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润子的动作。 “咔”地一声,润子推开舱门,呵斥一声:“别动!” 不只那四人吓了一跳,我也被惊住了,心想润子这是唱哪出,要说他好奇心强,在这个时候再怎么说也是别人家的事,我们只是来凑热闹的,如果真救了小孩的命,也是一件好事,怎么不和我通知一声就去阻止呢。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润子已经冲到前面。 “你……你是谁……润子,是你?”小孩的父亲从昏暗的火光中看出润子的样子。 “是我,刘家老大,没想到这么多年,狗改不了吃屎,又干起封建迷信的勾当,我爹说的没错,这回一定要抓你去派出所。” 在场的除了“三哥”,余下的人是小孩的父亲、母亲和外婆,他们见润子突然闯入,又听到润子说要抓他们去派出所,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作势要躲,眼神中期盼着面前的“三哥”能够帮上他们的忙。 可“三哥”还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盘坐着一动不动,根本没把润子的威胁放在眼里。 “怎么,害怕了,双手举在头顶,一个个给我乖乖出来。”润子警告的语气像极了他的父亲。 这会儿我意识到可能润子是奉命打前哨的,我从来没见过润子如此富有正义感,瞬间像换了一个人。 “小伙子,好大的口气,知不知道,你已经闯了大祸。”“三哥”还是一动不动,很明显话中有话。 我感到情况有些不明,拉了一下润子的衣角,让他小心点。 润子也感觉到气氛的不同,口气缓和道:“我没见过你,你是谁,哪个村子的?” “呵呵,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还没等说完,“三哥”甩手熄灭了地上的蜡烛,一下子伸手不见五指。 只听“哎呀”一声,润子被硬生生拽进了船舱,我听到蚌壳悉数掉落的声音,大概是他碰到了尸体。刚想上前帮忙,我的身旁一股腥风刮过,差点把我撞倒在地。 我向后一看,原来是“三哥”,他已经跑到了洞口,月光下,我竟然看到他的半张脸上隆起着一颗颗的黑疙瘩。 “快拦住出口,别让他们逃了。”从船舱中传出润子的声音,浑厚的语气表示他并没有大碍。 “三哥”我是没法阻止了,但里面的人倒难不倒我。我答应一声,准备把舱门拉出来关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润子刚才猛力一推,一半的舱门被卡住了,怎么也拉不出来,慌忙之下我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当做肉盾。 出乎我们的意外,并没有人逃出来,而是一下子安静下来,船舱内的哭泣声此起彼伏。随后,我只听到润子一声惨叫:“我的腿,我的腿,有东西咬我……” 因为无法辨认,我也不知道船舱内出了什么意外,只能向润子询问:“润子,你在哪,我拉你出来……” 慌乱中,我摸到了一只手,可能从来没有摸过男人的手,不知道那种感觉,这个时候也轮不到我多想,我使劲一拉,一个很重的身体顺势压在了我的身上,我马上意识到这人不是润子,因为这个身体比较小。 第二十章 小孩 我马上联想到可能是那个小孩的尸体,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刚才我拉着的手是飘在空中的,谁没事会把尸体的手拿起来,又刚好被我拉到,除非小孩“活了”。[] 事情就是这样,越觉得不可能,就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我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好比个大铁坨,感觉肋骨都要崩断了,连一个清楚的字眼都喊不出,再加上有股臭味,简直生不如死。可能是润子也发现小孩不见了,于是大声喊道:“十二,在哪,说话……”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嗓子眼蹦出几个字:“我……好重……” 接着那个身体开始蠕动,虽然重量还是不变,但是它奇怪的动作使我腹部两边隐隐发痒,我拼命挪动才挣脱出双手,希望能够撑起身体或是抓住什么东西。 可一点用都没有,这种感觉极其痛苦。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身体突然向上飞起来,我立刻就轻松了。来不及多想,我连忙瞪起双腿退到一边,同时手上摸到了一条半条胳膊长的生锈钢管,我扬起来挡在身前,以防再次被压。 从我刚才的触感来说,除了小孩的尸体,我想不到有别的的物体能让我有这种感觉,我不得不肯定这个让我十分不愿意得出的结论。不管是什么,我觉得有义务提醒润子。 “润子,尸体好像活了……”我大声喊道。 接着,周围又传出几声更为犀利的惨叫声,不断刺痛着我的耳膜,就在这时,我几乎是被拎着拖出了船舱。 原来是润子,他提醒我说:“快点离开这里,我先挡一下,快走……” 看到润子安然无事,我也放心了,他的话就像是一道严厉的命令,不由得我不执行,于是我踉踉跄跄跑出了“鬼船”。 又见到了夜空,空气也变得清新,刚才的紧张感缓解了不少。我并没有离开,而是紧握着钢管,准备等在洞口接应润子。 时间好像在空气中凝结,越是着急每一分每一秒越是奢侈。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润子一瘸一拐,狼狈得跑出了洞口,还不时催促我快跑。 我们一前一后跑了约有半公里,润子才让我停下来,自己一屁股坐在沙滩上,抓着右脚踝大口喘着粗气。 “润子,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那尸体是不是活了呀?”我看现在逃离了“鬼船”,趁着片刻的休息,才问起刚才的事。 “没活也没死,半死不活,我终于知道那个‘三哥’说的大祸是什么意思了,僵尸,我们这里出僵尸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从他刚才镇定的表现,我很确定他隐瞒了来此的初衷。 “我只知道刘家老大最近不安分,这也是听我爹说的,至于会有僵尸我也没预料到,也可能是我打断了他们施法,才导致小孩变成了僵尸,真是难以想象,这帮人都是些什么人呀……” “现在怎么办,还有你的腿……没事吧?”我关切地问道。 润子穿的是短裤,牙印在小腿肚上,明显红成一块,都已经青肿了,看他想擦又不忍下手的样子,我只能连连替他担心。 我马上联想到可能是那个小孩的尸体,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刚才我拉着的手是飘在空中的,谁没事会把尸体的手拿起来,又刚好被我拉到,除非小孩“活了”。 事情就是这样,越觉得不可能,就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我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好比个大铁坨,感觉肋骨都要崩断了,连一个清楚的字眼都喊不出,再加上有股臭味,简直生不如死。可能是润子也发现小孩不见了,于是大声喊道:“十二,在哪,说话……”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嗓子眼蹦出几个字:“我……好重……” 接着那个身体开始蠕动,虽然重量还是不变,但是它奇怪的动作使我腹部两边隐隐发痒,我拼命挪动才挣脱出双手,希望能够撑起身体或是抓住什么东西。 可一点用都没有,这种感觉极其痛苦。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身体突然向上飞起来,我立刻就轻松了。来不及多想,我连忙瞪起双腿退到一边,同时手上摸到了一条半条胳膊长的生锈钢管,我扬起来挡在身前,以防再次被压。 从我刚才的触感来说,除了小孩的尸体,我想不到有别的的物体能让我有这种感觉,我不得不肯定这个让我十分不愿意得出的结论。不管是什么,我觉得有义务提醒润子。 “润子,尸体好像活了……”我大声喊道。 接着,周围又传出几声更为犀利的惨叫声,不断刺痛着我的耳膜,就在这时,我几乎是被拎着拖出了船舱。 原来是润子,他提醒我说:“快点离开这里,我先挡一下,快走……” 看到润子安然无事,我也放心了,他的话就像是一道严厉的命令,不由得我不执行,于是我踉踉跄跄跑出了“鬼船”。 又见到了夜空,空气也变得清新,刚才的紧张感缓解了不少。我并没有离开,而是紧握着钢管,准备等在洞口接应润子。 时间好像在空气中凝结,越是着急每一分每一秒越是奢侈。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润子一瘸一拐,狼狈得跑出了洞口,还不时催促我快跑。 我们一前一后跑了约有半公里,润子才让我停下来,自己一屁股坐在沙滩上,抓着右脚踝大口喘着粗气。 “润子,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那尸体是不是活了呀?”我看现在逃离了“鬼船”,趁着片刻的休息,才问起刚才的事。 “没活也没死,半死不活,我终于知道那个‘三哥’说的大祸是什么意思了,僵尸,我们这里出僵尸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从他刚才镇定的表现,我很确定他隐瞒了来此的初衷。 “我只知道刘家老大最近不安分,这也是听我爹说的,至于会有僵尸我也没预料到,也可能是我打断了他们施法,才导致小孩变成了僵尸,真是难以想象,这帮人都是些什么人呀……” “现在怎么办,还有你的腿……没事吧?”我关切地问道。 润子穿的是短裤,牙印在小腿肚上,明显红成一块,都已经青肿了,看他想擦又不忍下手的样子,我只能连连替他担心。 第二十一章 太阳 “腊月也在啊,”他对我笑了笑,见我低着头,又看向润子,问道:“臭小子,不是叫你等我一起去么,又自作主张,忘记答应我什么了?” 润子自知理亏,和我一样低起了头。 “以后这种事不要叫上腊月,免得你熊叔担心,听到了没有?” 润子微微点头,偷偷瞅了我一眼,吐了吐舌头。 “怎么,脚受伤了,我瞧瞧……”润子爹小心翼翼地看起润子的伤势。 “没事,我用糯米敷了,等会吃碗汤圆就搞定了,不过……”润子半开玩笑地说道。 “是不是又犯了老毛病,顾前忘后了?”还没等润子说话,润子爹又问道:“说说,出了什么事?” “我按你说的跟踪姓刘的一家人就到了‘鬼船’,他们在船舱里果然施了南洋邪术,但是半路多出来个叫‘三哥’的家伙,可惜被他跑了,不过姓刘的一家人都在。那时候蜡烛熄灭了,我又看不见,被小孩的尸体咬了,后来在混乱中,我洒了一把朱砂,有惊无险,和十二逃了出来,再后来我就到这了,那里现在是什么状况我也不太清楚,我预计刘家那三人凶多吉少了!”润子说得不温不火,好像对这种事司空见惯。[] “瞧你干的好事,还不跟我去‘鬼船’看看,这可都是人命啊!”润子爹有点生气自己儿子的鲁莽行为。 “他们家又不是什么正经人,搞歪门邪道的事,难道不知道早晚会有这个下场吗?”润子对此不屑一顾。 “还狡辩,要不是你鲁莽,根本没这事,还不快带我去。”润子爹再次催促道。 在润子爹的强拽下,润子只能勉强答应,至于我么,在润子的要求下也跟了去,理由是搀着他。 不过一会儿,我们又来到了“鬼船”,润子爹让我们等在洞口外,自己拿出手电筒向里面走去。 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鬼船”的洞口,润子小声和我说让我去里面看看,起先我不同意,可他找了一个我不能拒绝的理由,就是摆出一个孝子的模样,让我大跌眼镜。 幸好那根钢管没有丢,我战战兢兢地再一次走进船体,见润子爹正附耳贴着舱门,全神贯注地在听船舱里的动静。 我走了没几步,润子爹就觉察到了我,我停下脚步,本以为他会让我离开,没想到反而招呼我过去。 “腊月,这门是被卡死了,还是本来就是关的?”润子爹也像我们一样,通过舱门上的小洞试图想向里面看个究竟。 “是我们刚才逃出来的时候关的,为了防止里面的僵尸跑出来。”我的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到,和润子爹一对一交谈,我还是第一次。 润子爹像是听出了我的顾虑,说:“这样啊,里面应该安全,等下帮我拿着手电筒,借你的钢管撬一下。”说着把手电筒递给了我,我顺势和他交换了钢管。 他全身使着劲,两臂黝黑的肌肉都拧紧了,我在一旁照着,只听“咔咔”两声,舱门开了一个口子,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迎面而来,我随即扭过头,不停地咳嗽,心里乱作一团,忙着想再找一个防身的武器。 润子爹见我有点害怕,安慰了我几句,又把钢管递给我,接过手电筒,让我尽快离开“鬼船”,我明白,目前面对的是一个未知的险境。 在光线不足的环境中,我们已经处于劣势,就他一个人我还真的有点担心,所以往回走了两步,我还是站住了。这时,舱门已经被推开大半,而那股血腥味已把我熏得直吐苦水。得亏润子爹是警察,又当过兵,丝毫没有被这股难闻的气味唬住。 敞着门,润子爹用左手举起手电筒照向舱内,就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这样傻傻地站了整整两分钟,也许更久,诡异的气氛让我不寒而栗,对时间已经失去概念,他的反应极其不正常,而且也不是他的一贯作风。在我印象中,他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迅速作出反应,这也是一名军人的职业习惯,但是现在的情况极其反常,让我不由自主地背脊发凉。 我压低喉咙尝试叫了几声,余光下看到他的右手掌向上翻了两下,这是什么意思,让我离开还是过来,但接下去他又恢复了刚才一动不动的样子。我心里一嘀咕,难不成遇到了连他都无法应付的情况。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恐惧感油然而生,越是紧张脑子就越乱,最后我还是决定上前看个究竟。 刚迈开步,都没落脚,润子爹就利索地从腰部抽出手枪,“砰砰砰……”,不知开了多少枪,狭小的空间内弥漫着硝火味,而我的两只耳朵几乎都聋了,就是经过这次,给我的耳朵留下了后遗症。 这时的我已经吓得发蒙,第一次听枪响,还在这么近的距离和狭小的空间,震得我的脑子嗡嗡作响,只感觉到隆隆的耳鸣声,眼泪鼻涕直流,我再一次被一个壮硕的臂膀架了出去。 这么狼狈我还是第一回,尤其被润子见到,以后还不被嘲笑一辈子,先是润子,接着是润子爹,我都怀疑这父子俩是不是事先商量好的。到了外面,我尝试站稳了身子,睁开眼睛,见到润子爹在我眼前张着嘴,从他的口型中我读出是个“跑”字。 正在这时,我看到他睁大了双眼,举枪向我的身后又开了数枪,我马上蹲下去双手抱头,从侧面回望,竟然看到那个小孩张牙舞爪,满口的獠牙,灰白色的皮肤外穿着一件长褂子,装扮得人不人鬼不鬼,要有多吓人就有多吓人,我把噩梦中的妖魔鬼怪细想了一遍都难以具体形容当下的感受。 我哆嗦着全身,腿像是被灌了铅,只能蹲在沙滩上,而不远处的润子不断投掷着身边的石子贝壳。说时迟那时快,小孩大步跳上前,从半空中落下,正好扑在润子爹的身上,双手向前一掐脖子,眼看着就要咬下去了…… 我、润子、润子爹都觉得没有挽回的希望了,可偏偏老天在这时睁眼了,海平面上露出了火红的初阳,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静止了,包括那个小孩都停了手。 “太阳,是太阳,有救了!”润子大喊道。 第二十二章 险境 小孩像被润子念了咒,浑身一哆嗦,接着像是被闪电击中似的,冒起了白烟,皮肤也快速溃烂发黑。它不断抓着自己的脸,一块块带着筋血的皮肤掉落下来。润子爹趁机用手向上一推,抽身而出,总算脱离了危险。 殊不知小孩还不肯罢休,吐着黑色流脓的舌头还想一尝人味。尽管眼前的画面异常恐怖,但是听不到声音,又见他们两人伤的伤、躲的躲。而我离小孩最近,它的身下还丢着润子爹的手枪,也许很多人在被吓傻后会做出出乎意料的行为,我也做出了让润子和润子爹无法相信的举动。 我一跃而出,抓过手枪,从小孩的背后站起,对着脑袋,学着润子爹的姿势就是一枪,瞬间虎口发麻,手枪脱手掉下。我还以为这一枪能制服小孩,没想到他还不死,回转身来朝我扑过来,而他的脑袋几乎成了骷髅,上下两排长长的尖牙在光照下泛着红光。 我一个踉跄没站稳,向后倒去,眼睁睁看着小孩朝着我慢慢挪过来,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我吓得都快尿裤子了,觉得小孩的身影如此高大,而自己却异常渺小。如果这里有个粪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可是上天还会再睁一次眼吗。(.)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我心想死前能看到亲人的面容也就值了,可偏偏出现的是这么恐怖的僵尸,只能紧紧闭上眼睛,给自己留下一点美好的记忆。 我闭着眼睛,全身绷紧,大气都不敢出,可过了很久,整个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下来。我壮着胆子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又摸了摸头和身子,心想不疼不痒,难道我已经死了,或者也成了僵尸,所以没有痛觉了。 我试探性地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润子和润子爹笑眯眯地望着我,这个时候还要笑话我,真是没有良心啊,要不是我临场反应,你们早就见阎王爷了。但是眼角下又好像多了一点东西,眼珠向下一提溜,我趴开的腿前躺着一具尸骨,头骨正好贴着我的裤裆,尸骨下方还有一滩冒泡的黑水,气味犹如在烈阳下晒了一百年的臭豆腐。 润子爹走过来扶起惊魂未定的我,拍了拍我的肩膀,拿起枪别在了腰间,润子也走了过来,我们相视一笑,明白是怎么回事,我整个人也轻松了。 一夜的折腾后,我们迎着暖暖的阳光,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冷汗已经干透,我从未有过如此酣畅淋漓的经历。 这时从远处跑来一群人,原来是穿着白衣青裤的警察叔叔们。我见到润子爹和他们打了很久的哑谜,才想起自己的耳朵一点都听不见。我向润子指了指耳朵,他马上明白我的意思,于是向他父亲说了几句,他们看了看我,然后我和润子被个年轻的警察带去了乡诊所。 经过诊断发现我的耳朵一点问题都没有,搞得我坐立不安,以为没得治了才说些安慰我的话。之后一个月,我几乎进入了无声的世界,还好润子时常会过来带我出去玩耍,后来我的耳朵莫名其妙好了,真让我琢磨不透。 最让我琢磨不透的不只有这一件事,还有僵尸小孩为什么咬了润子和它的家人,却单单没有咬我,后来我才知道,这并不是我运气好。这件事被派出所定案成一起意外事故,过程和细节并未对外公布,至于神秘失踪的“三哥”成了警察暗地追查的逃犯。在润子爹的解释后,我的父母也没有对这件事过分担心,这件事算是过去了。后来,我得知小孩的家人都被咬死后,全无血色,薄成了一张纸,尸体从“鬼船”搬了出来,因为暂时找不到其他亲属,又怕尸变,只能焚烧,地点就在离村三十里地的火葬场里。说起这个火葬场,是乡里唯一一个合法烧死人的地方,可各家各户却很少会把先人送去,大致抵不过传统的丧葬理念作怪。很多人认为这是背离了“入土为安”的传统习俗,死无全尸是对自己家人的大不敬,而且基本上都有祖坟,有山有地,为什么还要装在一个小盒子里,多憋屈啊,虽说国家有政策,但也只是提倡,并未强制,所以火葬场人迹罕至。对于派出所来说,他们和火葬场打交道算是多的,不少人都是外乡人或是意外死的,那个年代乡村夜不闭户、人性纯良,警察的工作倒和现在的居委会差不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听润子说,他父亲刚退伍的时候,很不适应,总想着做出点成绩,没想到工作很是悠闲,倒是在一个月后的一晚,让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好几次做梦都会半夜里跳起来,使得润子和他妈的失眠成了家常便饭。那是有一年的九月的一晚,一年一度的国庆节即将到来,轮到润子爹和另外的两个老警察值班。为了保持国庆期间的安全,照例要巡查一番,白天晚上三轮巡逻,自行车胎都破了好几个,刚补完胎的润子爹正在所里大院试车,被值班室的老张喊过来。“我说润子爹,时间差不多了,巡一回去。”老张学着村里人的口气,开起玩笑。“老张同志,请你严肃点,我姓杜名峰,不要老是叫我润子爹么。”“好好好,杜峰同志,可以去巡逻了,白天带你去过一回,知道路怎么走吧!”老张笑着说道。“记着呢!”润子爹细想了一下,微微点头,在脑中画了一幅地图。骑着自行车,润子爹出了派出所,径直向巡查路线进发。半个小时后,润子爹来到了一座小山下,说是小山,其实就是个比较大的土包,要不是山里山外布满了碎石,骑行绕路也就两三分钟。润子爹推着车,一边走着斜坡,一边回想着部队的日子:“唉,也不知道战友们过得怎么样了,赖皮的头发长出来了没有,话说那个土方子真不靠谱,迷信就是迷信,二胖和那个卫生员生娃了没有,还有老班长……”走着走着,润子爹已经下了坡,突然,在大约二十米的距离处出现了一个人影,背对着自己,恍惚间是用慢跑的方式在上下摆动,瞧着奇怪,大晚上,这么个地方,哪会有人来这里活动。于是他警觉起来,避免打草惊蛇,干脆把自行车停在路边,跟了上去。更加奇怪的是,两人的距离一直保持在二十米左右,不管润子爹怎么快跑慢走,就算停下来,距离也保持不变。 第二十三章 怪物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人是想带我去某个地方?”正给自己解心宽呢,一个不注意,这人消失在了前方,润子爹飞快地跑过去,连一个鬼影都没有,面前只出现了一个铁栅栏,左边水泥墙上竖着挂了一块牌子:立民乡火葬场。 长长的土墙外用醒目的大字写着:“提倡火葬,改革旧习俗”、“死人应给活人让路”等宣传标语,除了这些,其他方面看起来有点像荒废的碉堡,高高的烟囱直插天空,就像是海岸上的灯塔。尤其在晚上,空旷的田野间虫鸟鸣叫,丝毫感觉不出有一点人气,远观进瞧,火葬场内寂静无声。 “格拉格拉……”难不成这人进了火葬场,润子爹这么想着,抬手推门。 铁栅栏没锁,润子爹直接朝着灯光的方向一步步走去,因为白天来过一趟,也和值班室的牛伯打过招呼,所以交代过这几天守夜千万要精神一点。不过从刚才一路走来的情况看,牛伯该是睡着了。 “牛伯,牛伯……”润子爹掀开半截布帘子,黑乎乎的值班房里放着一张木板床,牛伯正靠着床头睡得正酣,手中耷拉着一个酒瓶。 润子爹推搡了几下,牛伯才惊醒,揉摸着双眼,迷迷糊糊地问道:“谁……谁啊!” “我,小杜,派出所的,白天见过,您记得吗?” “哦,是你啊,俺还以为三更半夜要烧炉呢!” 润子爹心想,这老头自己喝酒睡觉还不忘戏弄一番,真是个不当大事的主儿! “这么晚,来这糟心的地儿做嘛呀?” “巡夜,刚刚跟丢了一个可疑的人,我怀疑进了这里,您……应该没听到什么吧!” “俺……俺不是喝了点么,要是以前有人进来可逃不过俺的眼睛,只不过这耳朵吧,不好使喽!要不这样,你不怕的话,俺陪你到处转转?” “好啊!我来时忘了带手电筒,您这有吗?” 牛伯从一张破旧的黄色木桌下拿出一个黄铜手电筒,眨巴眨巴眼睛,交到润子爹手中,说:“你拿着,俺习惯夜路,没光看的更清楚。(.无弹窗广告)” “那好,您走先带路!”润子爹瞧着他的眼睛,真有点像猫眼。 说话间,润子爹觉得这老头的胆子真是不小,一个人在这么偏僻的火葬场里,竟然能安然睡觉,虽说自己当年也在死人堆里爬过,毕竟是战场,而现在偌大的地方只有一缕灯光,周围又渺无人烟,时不时还会传出猫头鹰的夜啼,似乎白天来的时候上空也是暗沉沉的。[.超多好看小说]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一间间门房走,感叹牛伯还真和他说的一样,领着路一点不带停顿的,不过一身酒气倒是冲鼻,想想也是,这么个鸟不生蛋鸡不拉屎的地方,没点酒傍身,不熬出精神病才怪。 绕过一排停尸间,向内一拐,两人便来到了烧尸炉。这会儿的火葬间完全露在外头,不像现在有专门的封闭式火葬间。润子爹瞧了两眼,除了漆黑的炉口,并没有什么异样,但牛伯却弯下身子,打算开炉。“牛伯,您这是干什么,我说这人不太可能躲这吧!”牛伯没有理会润子爹的话,而是发出疑惑的声音:“咦,昨个儿俺才扫过,怎么又出灰了?”润子爹用手电筒仔细地照近了看,果然有些黑灰色的尘泥粘在炉口,根据自己的刑侦经验,应该是有人进炉口时把这些尘泥扒拉出来,心说难道自己跟踪的人真的进了里面,但是怎么悄无声息,真是活见鬼了。“你瞧啥呢,倘若待会有人蹿出来,你可要逮喽,俺老胳膊老腿可吃不消哩!”“好嘞,待会儿看我的。”润子爹把手电筒别在皮带上,作抓捕状,严正以待。牛伯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你这身板倒是健壮,不知道胆量如何?”这时,只听“铿铿铿……”,炉子内由小而大,不断发生撞击的声音。一个黑色的圆状物应声而落,撞开封炉口,声音极大,“嗡嗡”直响,回荡在耳边,惊得润子爹下意识缩起手,忙问:“牛伯,什么玩意儿?”“快跑,是尸头蛮王……”还没等润子爹闹明白,牛伯撒腿就往后跑了三米开外。“牛伯,等等我啊……”牛伯赶紧回头说:“麻溜儿跑呀,跟着俺,不要出声……”有意思的是牛伯围着火葬场的大空地来回兜圈,也不往外跑,润子爹虽说不明白,但一时也没了主意,只能跟在后头。而尸头蛮王飞在空中,跟在他们身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放风筝。约莫跑了十多个圈,牛伯突然停下,差点把润子爹撞个正着。“怎么啦,您怎么停了?”“你瞧,尸头蛮王不见了。”润子爹向四周围观察了一番,果然没了所谓的尸头蛮王,不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微的土腥味。牛伯瘫坐在地上,揉捏着腿,咳嗽了几声。“累死俺了,累死俺了,啥年头,竟出怪事,多少年没见过的玩意儿,又让俺碰上了。”润子爹疑惑,于是好奇地问道:“您说这东西经常出没吗,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呵呵,你们走正行的未必知晓,想当年在解放前,在附近的山头俺就见过一次,”说着,牛伯撩起背心,肚脐眼儿旁有一个不规则的乌青,他继续说道:“你看,这就是那东西给俺的念想,快十年了,都没有养好。老辈人说,这尸头蛮王每逢乱世盛世便会出现,俺记得三一年那会儿日本占领东北时出现过一次,解放前出现过一次,还有就是这次,如果俺没猜错,国家又有大事要发生了喽,不知道是好是坏呀!”润子觉得他是少见多怪。“您也太迷信了,也许是巧合呢,再说了,国家的事轮不到咱们操心呢!” “年轻人有所不知,这尸头蛮王不是一般的邪物,千百个里才出一个。一般常见的是尸头蛮,这种邪物是由怨气所生,埋于地下,在地上行凶,吸人脑髓,杀人无迹,在乱葬岗和战场出没较多,只要把头埋在土里就可躲过。而这尸头蛮王多了个“王”字,自然不一般。” 第二十五章 应对 有人说,人死后灵魂出了窍,应该比生时更加轻了,但是实际上的感觉反而是更加重了,所以我们老讲这人死重死重的,现在的牛伯就是死重的状态。 这时手电筒无故灭了,但润子爹没有随意扔掉,又揣在腰间,也许还能当个武器。他摸黑拖着牛伯的尸体往值班房走,青筋突起才拖了一段。由于地上全是泥,增加了摩擦力,再加上时刻要提防大蝙蝠来袭,紧张感不言而喻,豆大的湿汗从额头上像串珠子似的滴下来,这让他想起某次战役中,就是这样拖着战友的尸体,还要警觉敌人的来袭。所幸他安然无恙地把牛伯的尸体拖入值班房,这才得到一丝的喘息。 “这晚上真够折腾的,火葬场真不是活人该来的地方,出了个尸头蛮王,又来了个大蝙蝠,奇了怪了,这是啥年头,怎么倒霉的事都让我遇上了……”润子爹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寻找着还有没有多余的手电筒。 找了半天,只找到墙角边的一盏煤油灯,可拿起一瞧,没有灯筒,煤油几乎见底,一旁还放着灰蓬蓬的火柴盒,打开一看,只有三根火柴。 润子爹把手电筒放在地上照着,拿出一根火柴,试着在磷面划去,“唰”地一声,黄微微绿灿灿的火光被点燃,立马点到煤油灯的棉芯上,还没一秒钟,火苗扑腾了两下就灭了,第二根、第三根还是如此,这时一个不好的预感乱在心头,眼前浮现出三个字:鬼吹灯。(.) 在旧社会,农村人家用的火源除了蜡烛就是煤油灯,只有较发达的城镇才会普及通电。如果晚上要下田间地头干活,一盏防风的煤油灯是缺不了的。这个时候,如果在没有外力的作用下,这火苗突然熄灭,人们心中多数会理解为是鬼吹灯,究其缘由,是长时间的封建迷信和一辈辈的口口相传的结果。 人脑只有皮球大,可想象是无限的,越往这方面深究,没有事也会想出事,最后往往是自己吓自己。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话虽如此,老底子的怪力乱神也并非都是纸上谈兵,尤其是没有科学解释的鬼吹灯现象。 记得年轻时我在旧货市场的古籍摊看过一本书,或者说是本小册子更为妥当,书名已经记不得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故事,其中记载着一段关于鬼吹灯的介绍,我依稀记得是这么说的,权当一听。 话说公元前,秦始皇嬴政派遣徐福东渡寻找不老仙药,寻找数月未果,而食物和淡水也快用尽,正在为难回朝后如何交代之际,突然狂风大作,雷电交加,海面上泛起多条浪尾。徐福只身在船头?望,一条人身鱼尾的怪物跃上船头,胡乱拍打着尾鳍,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所惊到,顿时剑拔弩张,准备围攻怪物。话是这样说,但谁也不敢上前,唯唯诺诺,相互使着眼色,未曾想还没等动手,怪物动弹了两下,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全身由白变黑,随即散发出焦油味。待怪物死后,海面风平浪静,天气也开始转晴。徐福立马命人拖至舱底,用帆布遮盖。转天再看时,怪物只剩下一堆骨架,而骨架下有一滩尸油,泛着金光,异香扑鼻。有个将领鬼使神差地用剑尖一挑,刚巧靠近油灯,瞬间燃起一尺多高的火苗,吓得他哆嗦着丢开了剑。剑还没落地就被徐福一手接过,在场的人都惊出一身冷汗,要不是徐福手快,整个舱底都要烧穿了。不过这一吓也得到个好消息,原来这怪物的尸油有这般功效,也算是个新收获。果然,嬴政见到后甚是欢欣,暂时把寻找不老仙药一事搁在一旁,独享起这等宝贝。时间一长,就发现一个问题,这人鱼尸油灯在点燃后长时间不灭,只要棉芯往尸油里一浸,能点个把月。更加匪夷所思的是无论多大的风都吹不灭,更加不用说用嘴吹灭了,连在密闭空间内也坚挺如常,所以临睡之前必须有专人移走。人都有懈怠的时候,有一次一个宫女忘记移走,灯光下鬼影重重,吓得嬴政一夜未眠,以为有人要谋害他,一气之下把所有宫女一并砍头,因此在民间议论纷纷,都说这人鱼尸油点的灯人都吹不灭,只有鬼才能吹灭。流传到后世,逐渐演变成在未知的情况下灯火不自然熄灭,意在说明有不明事物――鬼吹灭了灯。润子爹深受马列主义教育,对此类迷信之说一直当作是无稽之谈,可耳濡目染,在乡村,三人成虎的事尤其多,所以这时也感到脊梁骨从上到下寒到了底。退一步讲,身边还躺着一具死尸,要说胆子再大的人这时也得掂量掂量。说时迟那时快,润子爹刚想回头看个究竟,被一股带着黑尘的阴风迎面袭来,直让他睁不开眼睛。阴风过后,一个巨大的黑影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站立在距离润子爹身前一米远的位置,瞬间让他感觉到极强的压迫感,还是那只大蝙蝠。此时他的心里打起算盘,这间屋子里只有一扇门,连扇窗户都没有,简直成了瓮中之鳖,如果这时有把枪倒可抵挡一阵,但是现在手边连个称手的武器都没有,就算自己有高超的武艺,在这类怪物面前恐怕也是小儿科。正寻思着如何应对,大蝙蝠有了进一步的举动,这倒霉倒大发了,枪林弹雨都活了下来,就这样莫名其妙死在这里,怎么想也不太甘心。思前想后,他忽然心生一计,干脆躲到牛伯的木板床下,看床的样式应该够结实,能够抵挡一阵。大蝙蝠前后晃动,也不知道在干着什么,下定决心后,只好自己先行动。 润子爹两手伏地,“唰”地一声,犹如鲤鱼跃龙门,蹿入床底,因为是直着进去,木板床的宽度也就一米,小腿以下还没没入床底。他默念一声“糟糕”,就感觉踝关节火辣辣地痛,有种被扯断的感觉。可现在再说也无济于事了,只能疯狂跺着脚,想摆脱大蝙蝠的抓力,但一时又没有可以借力的把手,而身体一点点被拖了出来。 第二十六章 故人 就在这时,润子爹腰间的手电筒发出“??辍??钡纳?簦?至亮似鹄矗?幌伦诱盏搅舜篁?鸬淖ψ樱?チλ布湎?В?笞拥?12窗呀潘踅?舜驳住u庀驴纱ヅ?舜篁?穑?纸屑干??拖胂品?景宕病?p>润子爹卷曲着身躯,使出吃奶的劲拉着床,“哐当哐当……”,整张木板床猛烈地震荡起来。 “又是什么东西?”他发觉自己的屁股下方好像搁到了一个凸出物,被床带着上下颠簸,一下下撞到,是又酸又痛,空出一只手摸索,竟然是个铁环,心想也许能够借着这个力拖延一下时间,就算捱不到天亮,等到救援也不是不可能。 从巡逻的时间上说,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围,也许派出所的同事已经来找他了。想的倒不错,事情往往不尽如人意,也不知道大蝙蝠哪来的力道,一声引颈长吼后,整个木板床终于被掀了起来,但润子爹并没有因此松手,顺道把铁环也带了起来,而铁环连着一个圆形的铁盖子,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圆窟窿。 出乎润子爹的意料,这种恶劣的条件下还有保命的机会,想都没想,钻入了黑窟窿中。幸好窟窿中的通道不是直的,但也摔个不轻,因为是倒着进去,还能弄清楚这个窟窿是做什么的,脑袋就磕到一块凸起的石头,半昏半迷中失去了知觉。转过天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一群人围在润子爹的病床边,嘘寒问暖。 润子爹明白昨夜的经历超出了正常人的认知,要是说出来未必有人会信,而且现在死了一个人,实话不但会让人引起怀疑,而且会被冠上宣传封建迷信、政治立场不坚定的帽子,后果不敢相信。他绞尽脑汁想了个理由,总算没有引起怀疑,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那个年代的人都比较朴实,尤其是一个警察的话,又有谁会质疑。 经历这次的事件,润子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理已经起了变化,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些从未有过的好奇和震惊。十几年的军旅生涯中,关于这类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件或多或少听说过,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所以对他的打击不小,加上又是亲身经历,一时间难以适应,所以到了晚上就更加难熬。[.超多好看小说] 听润子说,起码将近半年的时间,隔三差五,他父亲就会在同一时间从床上跳起来,大声喊着:不要抓我的脚,不要抓我的脚。类似的话反反复复,说完后又自顾睡了,害得他和他妈不敢睡觉,几乎天天失眠,敢怒不敢言。后来,他和他妈想了个办法,一旦遇到这种情况,就把润子爹唤醒,反正睡不着那大家就都别睡,这个办法还真不错,实验了一两周,润子爹就收敛了很多,只是晚上多了另一段说梦话的时间,含含糊糊叫着:“九门……九门……”,不知道是人名还是地名,但不管怎么样,说梦话还是能够接受的。润子从小就向往当名光荣的军人,一旦润子爹回家探亲就求着给他讲当兵的故事,最感兴趣的是那些身临其境的场面和惊心动魄的英雄故事,也只有在那段时间,他才会窝在家里。待他父亲离家后,他会马上跑到我家缠着我非要听他的故事。刚开始我也挺感兴趣,后来听多了就觉着差不多就这么回事,可他倒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堵着家门等我,现在想想这招可是真损,不知道那些追债的人是不是都和他学的。也是在润子爹退伍后一年,润子就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不再缠着我不放,而是成天跟在他父亲后头跑,直到这次的僵尸小孩事件,算起来之前我有半个多月没见他了,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因为润子不喜欢读书,读完小学就去了农机厂学徒,最近又听说他经常旷工,所以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由于小时候缺少必要的管束,润子一直以来都野惯了,除了他父亲的话谁都不听,我猜的果然没错,之前,他就和他父亲做了一件事。这也是我们闲聊时,润子给我解闷说的。这件事把我对僵尸小孩和润子父子的疑问基本疏解了。两个月前,暑假正式开始,对当时的学生来说,只不过多了一点玩耍的时间罢了,要是以前,润子会开心得要死,因为平时的玩伴都“解放”了,但这次,我却见不到他的人影,原来他是去了趟润子爹的老班长家。老班长姓蒋名介正,山东人,是润子爹参军时所在班的班长,后来因为战争的关系,又经过多次整编就断了联系。得知他在抗美援朝后,负伤累累,回国后一直住在军区医院,于四年前的年初才回到了老家,今年已过花甲之年,可算是荣归故里,家中各类奖状、奖章放满了抽屉,但他一个都没有显摆出来,可能和他的家庭成份有关。听润子介绍,他的家庭还很特殊,祖辈里有人会风水秘术,他的爷爷在清末就是一位当地非常有名的算命先生,就连他的父亲也深受遗传,而他的志向却是为国为民,一条心为了国家的解放事业抛头颅洒热血。说起算命先生,在一般人眼中都是些耍耍嘴皮子功夫的三教九流,说好说坏得看你有多少家底,真正有能耐的一千个算命先生里也未必能出一个,而他的爷爷就是这么一位传奇人物,地方上到现在还有些老辈人中口口流传着离奇的故事。润子和他父亲去他家当然不只是因为他有着传奇的家世,而是蒋介正特地通知的原因。有天一早,润子爹收到一份电报,内容是:有事速来。看到这份电报的邮址,润子爹立刻请了假,动身前夕被润子发现,好说歹说才让跟了去,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家,他别提有多兴奋了,但到了那里,让他这辈子出了第一次洋相,而且还发现这是一个不小的“陷阱”。 第二十八章 风灯 就在这时,白光停在了空中,一动不动,透过白光又看不到有人在周围,这可让所有人惊呆了,心说难道被对方发现了,而这个白光就是信号。[.超多好看小说] 润子爹又怕又担心,不自觉地端起了枪,蒋介正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按住他的手,微微地摇了摇头,然后弯着身子向连长跑去。过了十分钟左右,战友们都站了起来,轻手轻脚地向后撤退。润子爹感到奇怪,想向蒋介正询问,可他只点点头,没有说话,既然如此,也只能遵照队伍的行动。 回到大部队,连长第一时间向营长汇报折返回来的原因,而其他人各回各班。蒋介正的小队回到班里,围在简易帐篷里准备休息。 润子爹挨着肩膀低声问:“班长,刚才看见的白光是什么东西,神秘兮兮的?” “没啥,别瞎问了。”蒋介正似乎有难言之隐。 “不是呀,万一有敌人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啊,这有什么不好让我们知道的,说说呗!”润子爹还是一副好奇的模样。 看见润子爹不断追问,一旁的赖皮和二胖也从被窝里钻出来,凑到蒋介正面前,等待着他的回答,就像求知若渴的学生在向老师寻求答案。 蒋介正叹了一口气,才缓缓道来:“我说你们这帮新兵蛋子怎么这么好问,不让你们知道是为你们好,怕吓着你们,既然你们自己作死,可怪不上我喽!” 三人犹豫了一下,都不以为然,抬着头,一副天真的脸庞。 蒋介正“做贼心虚”似得往帐篷外低眼一望,回头便讲:“刚才我们遇到的并不是什么白光,而是‘丧气风灯’,这只有在山里头才能看见的邪门东西,好多年不见了。具体是干啥用的,我也说不清,想我爷爷那会儿倒是说起过这回事儿。”他咽了一下口水,继续说道:“这东西的造型就像一只普通的风灯,不过防风罩里点的既不是蜡烛也不是灯油,而是人骨……” 赖皮抓了抓没剩几根毛的头皮,惊讶地张着嘴问:“人骨,太吓人了,还有这玩意儿,谁会这么闲得慌做这种稀奇古怪的事。” 二胖接过话:“不对吧,我听说人骨发出来的是青绿色的‘鬼火’啊,我家那边的乱坟岗就有这东西,小时候可吓死我了,听我爹说这是鬼魂出来找替身的。” “我还没说完,我当然知道‘鬼火’是什么,确实是人死后才会有的,但是这‘丧气风灯’里的人骨并不是用死人的,而是在活人身上截下来的。” 说完这一句,润子爹等人同时露出惊讶、恐惧的表情。 “知道吗,也不是所有人的人骨都可以点火,而是需要那种死活人的大拇指骨,这叫啥来着?” “植物人!”润子爹脱口而出。 “对,就是植物人,还是峰子有见识。”蒋介正赞许道。 “呵呵,我也是听医护员提起过。” 赖皮说:“植物人,是什么人,身上长草的人?” “啥长草的人,听说过僵尸吗?”“听说过啊,活死人呗!死了还能像活人那样活动。”蒋介正继续说道:“这死活人刚好相反,他是活人,除了能喘气,和死人没啥不同。”二胖说:“还有这种人,太奇怪了。”“奇怪啥,世上千奇百怪的事儿多了去了,没见过也不能说不存在吧。”润子爹问:“谁会这么残忍把活人的骨头割了做风灯啊,太缺德了吧!”“哼哼,恶人尽干恶人事,谁用这个做什么恶事,那就说不好了。话说回来,遇到‘丧气风灯’绝对不简单,邪气的很呐,万一被它跟上,那是倒霉一辈子的事儿。我老家就有这么一个盗墓贼,大晚上上山掘坟,本干的就是缺德的事儿,没想到遇到了‘丧气风灯’,以为是啥宝贝,拎在手里照亮使,钱财没挖到却把自己埋在了棺材里,据说这邪物会让人产生幻觉,自个儿就往死里捣腾了。”“那我们也遇到了,会不会出事啊?”赖皮很是顾虑,连忙询问。“我咋知道,我们又没有惊扰到它,应该没事吧,行了,别问这么多了,过两天自然见分晓。”蒋介正说完倒头躲进被子。其他人打一冷战,不再说话。第二天天没亮,润子爹还睡眼朦胧,恍惚间察觉到蒋介正起身的动静,听到他被连长叫去,急匆匆地跑出了帐篷,后来才知道是昨夜巡逻的另外一队伍彻夜未归,而他了解情况,所以加入搜寻队去顺着他们的巡逻路线前去寻找。再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连蒋介正回来后也没有再提及,好像根本就没发生过任何事。润子爹一直对这事耿耿于怀,只不过蒋介正不提起,也不好过于细问,直到这回再次提起才得以知道究竟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这就是你爸我知晓‘丧气风灯’的事,”润子爹对润子说完,转头问蒋介正:“当然了,我也是一知半解,到底后来连长带着你们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事,还得请教老班长了。” 蒋介正重重地吸了一口烟,从满口牙垢的嘴唇中吐出一个个烟圈,说:“这也是我这次通知你来的原因,十七年了,没想到这个噩梦又回来了。十七年前的那个凌晨,三营营长带警卫连,当然我这个班长也在其中,一起去寻找失踪的巡逻队伍。由北往东进发,而这条路比我们的路径要难走很多,一片都是奇林怪石。要说这路难走也就罢了,没想到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小山村。本以为失踪的队伍应该就在这里了,可活人没找到却被我们找到了一个地窖。地窖里潮湿黑暗,我们一走进,瞬间就亮了起来,满满堆着上百个‘丧气风灯’,那种恐怖,那种诡异,到现在我还心有余悸。要不是我反应快,恐怕连一个人都逃出不来。当然了,那支队伍始终没找到,我们只好空手而归,为了避免引起更大的恐慌,营长下了命令,要我们守口如瓶。一晃这么多年,直到三天前,我收到一封没有回信地址和署名的信,上面写着:介正兄弟,你还好吗,我一直想来看你,可就是不敢,过几天我会来拜访你,希望你不要害怕。” 第二十九章 茅房 “不敢,害怕,这是为什么,您知道来信的是谁吗?”润子爹问。 “要是我没记错,会这么称呼我的只有一个人,他就是马连长,和我同年参的军……” 润子心想,一个老朋友来看你,你紧张什么,开心还来不及,这老头胆子真小。 说着说着,蒋介正的脸色渐渐沉下去,像是被恐惧掐住了喉咙,很久才说出话:“他就是那支失踪的巡逻队中的一员。” “不是吧,按您这么说,十七年来都音信全无的人突然来拜访你,还让您不要害怕,这是唱哪出啊?”润子爹感觉来者不善。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老是七上八下,峰子,你说这事儿怎么办才好?”蒋介正磕了磕烟斗,连抽烟的心情都没了。 “我想只能等着了,有我和润子,遇到什么事也好有个帮衬。”润子爹转头对润子说:“今天我们就住在这里,等他来了再说吧!” “那敢情好,我去给你们收拾收拾屋子。”说着,蒋介正便要下炕,脸上露出了笑容。 “老班长,您腿脚不便,还是我们自己去吧,润子,走。” 蒋介正的家是临街房,连体的两间,出门就是一条小巷,往左是开放式的公共茅房,上面有棚子遮着,还有间屋子平时放些不用的杂物,炕上铺着草席和一条薄被单子。 “爸,蒋伯伯家的条件怎么这么差,这么寒酸啊?”润子口无遮拦地说道。 “臭小子,别乱说话,你蒋伯伯为人节俭,行了,收拾一下吧!”润子爹若有所思。 到了晚上,天气开始转凉,外地的生活环境让润子很不适应,睡着睡着就醒了,见到他父亲说着梦话,睡得倒是舒服。这时润子感觉小腹有点痛,于是披了上衣,打算去茅房方便,出门走了两步,就看到茅房前站着一个人,好像是在小便。 润子小声嘀咕:“真倒霉,上茅房都要排队,屋里怎么连个马桶都没预备啊……” 这一等就是十分钟,气得润子要上前理论。他的双手摸着肚子,“咕噜噜……”,又是一阵绞痛。 润子走到那人身后,开口问了一声:“大哥,好了没呀,都十分钟了,长江都被你尿完了吧!” …… “什么意思,不说话你就能霸占茅坑,还讲不讲理,党的教育没有好好学习吗,喂喂……” 润子的说话声越来越响,这也是被逼急了,都怪肚子不争气,痛得他弯着腰,一只手搭在了那人的肩膀上,想把他拽回身。虽然那人的个头不高,但骨架子倒不显瘦弱,硬拽之下没动分毫。这可气坏了润子,脑子一热抱住那人的腰,想给他“搬”到一边,刚一用力,那人就顺势向跳起,没把他搬动,自己却躺到了地上,一下子泄了气,拉了一裤子。 就在润子直呼倒霉的时候,向上看到一张青微微的脸露出诡异的笑容,在黑夜之下,好像除了五官没有一点生气,吓得润子也不管裤子上的秽物,三步并作两步跑回了屋子。“嗯……干什么去了,慌慌张张的?”润子爹眨巴着朦胧的睡眼。“我……我……”“什么气味,臭不拉稀的?”“我拉裤子了。”“臭小子,你都多大了,还拉裤子,这次来就带了两条裤子,赶紧去洗洗换了。”“去……去哪里洗?”“出门往右转就有口井,拿床底下的盆,自己拿去舀点水。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见润子靠着门没有动身的准备,润子爹急道:“怎么了,还想让我给你洗啊?”“不是,我害怕?”“害怕,害怕什么?”“门口有个人,不,有个‘鬼’。”“什么?”润子爹从炕上坐起来,仔细又问了一遍怎么回事。“我跟你去看看。”“要不要告诉蒋伯伯一声?”“先等等,等我瞧见那人再说。”润子跟在他爹身后,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拿着盆,心想万一再遇见那人,也可以当做武器使使。开了门,润子爹左右一瞧,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又回头问润子:“哪有人啊,你是不是拉了裤子想找借口啊?”“我发誓,说的都是真的。”润子咽了下口水,赶紧解释道:“就在茅房前,会不会掉进去了呀?”“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过了一会儿,润子爹走回来,看上去有点生气,对润子埋怨道:“行了,根本什么人都没有,还不赶紧去洗洗,也不怕人笑话,出来一趟这么丢脸,对了,把裤子也洗了。”润子无奈,提着裤子,歪歪扭扭地走到了井边,把裤子一脱,直言晦气,突然听到井口下“咕咚咕咚”冒出了水泡。润子蹑手蹑脚往进口一凑,心说这回总没事了吧,赶巧一张湿漉漉的青脸从井中冒出。青脸也是一愣,你看我我看你,立马缩了回去。这可把润子吓得够呛,光着腚就往回跑,脸憋得通红。润子跑到屋子里,在润子爹面前指手画脚,慌到了极点。润子爹从他指向看,立刻知晓是井口出了事,光着脚就冲出门外,门外一个浑身湿透、个头矮小的年轻人正抬手作敲门状。“你……你找谁?”润子爹警觉地问道。年轻人一愣,但马上回过神来,从嗓子口中发出极不符合他年龄的苍老声音:“是杜峰吧,我是马坤……”见润子爹一副陌生感,又补充道:“哦,我是马连长。”“啊,你是马连长,你……你怎么这么年轻?”润子爹一脸的错愕。润子从门内探出头来,一见到那张青脸,大声叫道:“就是他,就是他,吓我的就是他……”正在这时,隔壁屋的蒋介正听到声音走了出来,正想着大半夜是谁登门。虽说视线不好,但看到年轻人的身形,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年轻人侧头一望,两个人同时喊了对方的名字。“马坤!”“蒋介正!”“进去说,进去说。”蒋介正招呼着马连长。 润子爹和润子这才确定来人的身份。 第三十章 马坤 蒋介正把马连长带进屋里坐下,点起煤油灯,火光之下,他那张青脸才恢复了一点人色,但润子还是心有余悸,倚着门不敢靠近。(.好看的小说) 马连长的眼睛盯着煤油灯,眼神里空洞而无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马兄弟,我收到你的信了,但是怎么这个时间来找我,信里你说的话又是怎么一回事啊?”蒋介正开了话头。 好久,马连长才开口。“唉,我之所以这么说,是让你做好心里准备,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了,这次唐突前来,不为别的,只为活着的时候能见老兄弟一面。” 润子爹十分疑惑已有六十好几的马连长怎么还这么年轻,好像时间在他面前不进反退,又被他的话说得越来越糊涂,在一旁挤眉弄眼。蒋介正心领神会,继续问道:“你的样子,怎么一点都没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来想去,这件事还是你最清楚,还记得那次你们回来找我们吗,其实我们都还活着,只不过被人‘封’住了口,后来我遇到的事情连我下辈子都不会忘记……” 原来马连长带领的巡逻队最先来到那个荒废的小山村,因为离大部队的营地比较近,以防有敌人埋伏,就一间间房子搜查,最后发现了地窖下的“丧气风灯”。(.)不过队伍里没人认识这些是什么东西。有一个新兵糙手糙脚,拿起一个就往眼前凑,突然白光一闪,双眼就被爆瞎了,疼得他满地打滚。 还没等弄清楚状况,所有的“丧气风灯”凭空飞了起来,接连出现了爆闪的现象,马连长等人都被刺痛了眼睛,随后被莫名的一股气吸上了窖顶,所有的“丧气风灯”又同时熄灭,好像是只是为了捕捉猎物。他们不只眼睛睁不开,连嘴也动弹不得,但耳朵却没受影响,而这些远远不能逃离地窖,只能成了待宰的羔羊,任凭着地窖里的黑暗吞噬。 后来蒋介正的队伍同样找到这个地方,但进入地窖前,蒋介正就发现了满地的“丧气风灯”,阻止了战友进入。但可急坏了窖顶的马连长一行人,他听到声音便是自己的好兄弟蒋介正,可自身又没有能力发出一点声音求救。 机会往往都是转瞬即逝,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好看的小说)当黑暗中的马连长知道别人难以发现自己的时候,心灰意冷,默默流下了眼泪。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眼泪干枯了,死神的脚步慢慢逼近,死亡的感知笼罩着人心。等了不知多久,一连串沉重有力的脚步走进了地窖,来回跺了几圈,好像在选择哪个先“宰”。只听“呵呵”两声怪笑,窖顶的一个人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声闷响后,地窖内又是一阵爆闪。马连长他们虽然闭着眼睛,但眼皮下还是一片白亮,若是睁着眼,也会重蹈覆辙,这种亮度绝对不是人眼能接受了的。他也感到奇怪,什么人会有这种嗜好,在地窖内做这么诡异的事。当然,现在想什么都是徒劳,有机会还是要想方设法保住自己的命才是首要。 马连长等着轮到自己的时刻,不过死神并没有挑中他,而是留下了一片寂静。也许等的时间太长,刚才昏迷了一阵,等脑子清醒的时候,竟然能睁眼了。他口中干涩,嗓子只能低哼两声,不过地窖内空空荡荡,除了自己什么人也没有,那些耸人的“丧气风灯”也不见了踪影。马连长不敢大意,又等了一个多小时,确定没有了其他人,才大声叫了起来。叫了几声,动作幅度一大,从窖顶直直落了下来,扬起不少灰尘。 由于在窖顶时间待得太长,他的腿脚都已麻木,在地上又待了不少时间,才把累劲缓过来。他站起来后,又在地窖察看了一圈,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地窖内除了些散落的蜘蛛网,就只有一条条被拖行的痕迹。难道战友们都被那个人拖了走,越想越感觉到这事蹊跷,于是打算马上赶回部队营地求救。 马连长拖着疲惫的身躯跑回了营地,但已人去楼空,从被扑灭的火堆和驻扎的迹象看,起码三天前就已经离开了此地,这使他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也就半天的功夫,怎么时间在这个时候飞速走逝,难道自己的感知发生了错位。幸好背包里还有些干粮和水,将就了几口就沿着部队的走向追上去,而这一追就是十七年。 老天救了他一命,却不甘心让他活得舒服,没有人知道,十七年来,他一直在这座山里绕圈子,渐渐地失去了信心,成了一个住在山洞中的野人。人也变得越来越迟钝,时常一坐就是一整天,也不知道饿了,口味也越来越淡,最后除了喝点水,根本不用进食,过起了“神仙”般的生活。当然还有一件事让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体貌几乎没有一点变化,而且在黑夜降临时整张脸会变得狰狞恐怖,像极了一个死人。 马连长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追寻,时刻一天天记录着,也许有朝一日能回到大部队,能见到熟悉的战友。 半年前,马连长还在山洞中睡觉,一声巨响,整座山都变得摇摇晃晃,跑出去一看,原来是发生了地震。他慌忙往山下狂奔,竟然被他逃了出去,终于离开了这座人迹罕至的诡异大山。 当初山下的荒地已经成了肥沃的农田,一个个山村拔地而起。当村里人见到他后,并没有把他当成野人看待,而是热情地接纳了他,还给他找了份干农活的差事。 村里人告诉他现在国家解放了,毛主席在天安门上宣布成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党和鬼子都已赶出了中国,不需要再打仗了。他知道时过境迁,再执着也是徒然,于是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 原本也是庄稼人的他对于农活并没有生疏,渐渐地融入了其中。可好景不长,自从下山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大不如前,干一个小时的农活,需要休息大半天才能恢复。 第三十一章 破寿 村里的大夫告诉他是因为水土不服,喝两剂药就没事了。[]可非但没有效果,口味也变得越来越奇怪,他竟然喜欢闻臭腥味,一闻到便像抽了**似的,马上来了精神。可村里最臭最腥的地方可就是茅坑了,白天还不敢明目张胆,万一被别人看见以为是神经病,只能在大半夜一个人偷偷站在茅坑前闻着,而闻味的时间也一次比一次长,好几次闻着闻着就睡着了。 长久如此也不是办法,正在他束手无策之时,一个过路的外地人交给他一个应急的办法,就是一天喝一碗血。饥不择食的马连长只能按照他的办法,刚开始他也很不适应,可一次两次后,越来越觉得味道好,比闻臭味来得过瘾,而且体力恢复明显。 但是那个年代的鸡鸭牛羊等家畜毕竟有限,不可能每天都有血可以喝,于是三天两头在各个村子间偷鸡偷鸭杀死喝血,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而且村里已经有了戒备,最后逼得他离开此地,向那个外地人投奔。 那个外地人离开前说他姓刘,早年间从南洋迁过来,祖上有不传秘术,能够起死回生,不过他完全没有继承,这次路过此地也是为了家事请了懂行的远方亲戚。[.超多好看小说]而他的亲戚曾经提过到这个症状,所以知道这个应急的方法,不过要根治就需要他的亲戚亲自教授,说是两个月后再去找他,也许能够获救,临走前还特地告诉了他地址便匆匆告别。 途中,马连长想起在山东还有一个好兄弟,觉得当年遇到的怪事可能知晓一些,想想时间还很充裕,于是写了一封信寄给蒋介正,又怕自己的行为吓着他,所以信的内容才这么匪夷所思。 在蒋介正心中,自己的好兄弟受了如此大的遭遇,担心大过于害怕,看着马连长一会儿一变的脸孔,直摇着头,但一时也解释不了到底是因为那座山的缘故,还是“丧气风灯”带来的后果。 在一旁的润子爹,眉头皱在一起,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姓刘,南洋,两个月后…… “对了,我知道了。”润子爹一拍大腿,突然这么一声大叫,把门边的润子又吓了一跳。 “爹,你就别吓我了,我……”润子颤抖着双腿,提着半拉裤子。 从马连长出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而润子就顺理成章地被遗漏了,这时才发现他已经冻得话都说不全了。[.超多好看小说] “这是咋了,咋还光着腚呢?”蒋介正看向润子爹。 “哦,是被马连长吓着了,没事,去洗洗就好了。” 马连长这才知道刚才见到的小伙子就是润子,说:“这就是你儿子啊,哎,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来,我帮你去洗。” “别别别,我自己能洗……”说着,润子飞一般地跑了出去,引得三人哭笑不得。 马连长惆怅地说道:“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我们都是当爷爷辈的人了。” 蒋介正也无奈地笑笑,转眼问起润子爹:“刚才你说知道了,知道啥了?” “哦,对了,我的意思是你见到的那个人可能是我认识的人。” “是吗,这么巧,他是谁?”马连长急切地问道。 “是我家邻村的一户人家,老大姓刘,确实是南洋过来的,原来还有个弟弟,不过前几年出海捕鱼遇上大浪,翻了船,问题是两个月后恰好是他儿子过世一周年。按你这么说,他让你两个月后去找他,我在想,他是不是又要做那些神神鬼鬼的事了。” “什么事,他以前也做过?”马连长连忙问道,生怕错过一句半句。 “是的,自从他儿子莫名死亡后,他们一家就神出鬼没的,暗地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家里成天不见人。记得在福建当兵时,听当地的老乡说过,南洋有种邪术,可以让人死而复生,不过代价就是一命换一命,所以我觉得你这次去,怕是被人当成了诱饵。” “怎么可能,我看他为人很实在,不像是那种市井之徒啊!”马连长回想起遇见那人时的情景。 “要是为了自己的亲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润子爹肯定地回答。 马连长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听到此处,蒋介正好像想到了什么,一会儿功夫从自己屋里拿来一本厚厚的古书,在煤油灯下,泛着浓浓的书香气,封面写着:道家三十六术。 “这是我爷爷毕生所记录的奇门异术和他的注解,你刚才说的以命换命、死而复生的奇术我也听闻过,你来看看,我眼神不好。”蒋介正交到润子爹的手上。 润子爹拿过来,翻了几页,书页上赫然出现了一段文字:南洋起尸术,起源于福建,后流传于南洋大陆,可以追溯至南宋末年,老夫追求数十年,却无缘见到一例,真假未知,此术需在正子时方可使用,破寿抵命,必用七七四十九天的月精蚌壳作引,覆于死尸全身,后滴血入眼,子时过后可成,施术期间切记不可惊扰,此术变数极多,反噬恶果,施术之人需为得道修炼之人,常人不可近之。 这段文字后,还有一串让人看不懂的咒语,润子爹研究了半天还是一知半解。 “书里说的是破我的寿,抵我的命吗?”马连长急切地询问。 “这就是我担心的问题,刘家老大一直以来都与外界保持着不正当关系,派出所已经盯了他很久,只不过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你这次去,凶多吉少,不如在这里和老班长做个伴,等我回去探明消息也不迟。” “对,我觉得峰子的建议不错,在不清楚的状况下,还是暂且留在这里想想其他法子,也许在我爷爷的《道家三十六术》中能够有一线生机呢。”蒋介正附和道。 三人都陷入了沉思,这时润子换好了裤子从门外进来,心情似乎轻松了点,蹲在润子爹脚边,擦着湿漉漉的手。 “爸,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让我瞧瞧呗!” “瞧什么,先把手擦干净,你能看懂吗?” “谁说不能啊,”说着,润子抢过他手中的《道家三十六术》,装模作样地看起来,突然大叫道:“哇,我流血了!” 第三十二章 葬礼 润子爹拿过他的手指一看,果然有红红的印子。(.) 马连长凭空嗅了嗅,接着干呕了几声,躲到一旁喊道:“好难闻,这绝对不是血,快拿走,快拿走。” “大侄子,把手拿过来。”蒋介正把润子的手指在煤油灯下仔细端详,又凑近闻了闻,说:“是朱砂。” “朱砂?”三人异口同声。 “对,朱砂,这可是辟邪驱鬼的利器,为道家画符、定尸、点睛、开光的用途,一般人用在书写描画,也可入药,但有剧毒。我爷爷一直随身携带,可能是沾染到了书中。” 听了蒋介正的话,润子更加担心,狠劲在衣服上擦拭起来。 而一旁的马连长好像很忌讳朱砂,捂着鼻子,那张青微微的脸忽明忽暗,更显得恐怖异常。 润子爹说:“马连长,你还好吧,这只是朱砂,不用怕。” “我也不知道,有点喘不过气来。”马连长把脸侧到一旁,避而远之。 蒋介正又拿过《道家三十六术》,用手在润子滴湿的地方摸了摸,解释道:“朱砂本来就在书上,你却没反应,但被滴了水就有了这么强烈的反应,从你刚才的讲述来看,你的病还真是有点严重,正常人只要不食用绝对没事。(.好看的小说)” “那怎么办,这样下去我估计活不过明天。”马连长一说完,鸡鸣声响,这下更把他吓得不知所措,本来就渗人的脸瞬间发出了青光,接着从炕上扑下来,也不管炕洞大小,硬是往里面钻,全身抖成了筛糠子。 “马兄弟,只是天亮了,你快出来,炕洞脏啊!” “我不出来,我怕阳光,你看我的后背就知道了。” 蒋介正一撩起他的衣服,只见后背上布满了一颗颗黑疙瘩,指甲盖大小,黑疙瘩上还有一根根白色的卷毛。 润子当场就吓趴了,不敢相信一夜之间见了这么多恐怖的场面,又躲到了门边。 “臭小子,这么大个子白长了,过来帮忙。”润子爹一边喊着,一边和蒋介正合力拖拽着马连长。 润子很不情愿,哆哆嗦嗦地拉起马连长的裤脚,触摸之下才发现他的双脚坚硬如石。 三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马连长从炕洞中拖出来,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把自己圈在草席中,一动不动,露口处还亮着青光。(.无弹窗广告) 润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真像个大号的萤火虫!” 润子爹瞥眼看了润子一下,接着又合力将马连长抬到炕上,拨开一条缝隙朝里面说道:“马连长,马连长,屋子里一时半会儿还见不了太阳,你先出来,这里有薄被单子,草席漏光啊!” 马连长想想也对,摊开草席,抓过薄被单子就往身上裹。 看着他这个样子,蒋介正于心不忍,连连叹气,一时也没了主意。 “老班长,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调查,要是真有方法能够救得了他,一定在第一时间回来,您看怎么样?”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蒋介正摇摇脑袋。 润子爹不再耽误,收拾了一下行李,和润子日夜兼程,临行前交代蒋介正万一出现控制不住的情况,就把马连长困在屋内,千万不可独自行事。回到水泽村,润子爹做了三件事:第一,把马连长的情况和润子交代了一下,由于警察的身份敏感,未免打草惊蛇,监视刘家老大的行踪只有润子最合适;第二,把刘家老大的情况向所长汇报,当中没有提到马连长;第三,和蒋介正保持通信,时刻关注马连长的状况,其实润子爹不只是担心他,更加担心的是蒋介正,因为直觉告诉他,马连长不能算是人类。后来就发生了僵尸小孩事件,可惜刘家老大死了,无法确定他对马连长说得是不是实话,因为当时我也在场,并没有提及一命换一命的事,我想也许刘家老大在这件事上是真的想救他。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除了这几件事,最让我感兴趣的是润子口中所说的《道家三十六术》。说实在的,学校的课本实在太枯燥了,远远不是现代的课本那么丰富多样,平时能看到的也有小人书,一人传一人,翻得破了还当个宝,我记得《骄傲的小青蛙》、《西游记》等,这些都是我最爱看的。在那个年代,虽说封建迷信一直上不了台面,但烧香拜佛却络绎不绝,拜神祭祖我个人认为还是求个心安,究竟有没有用只能说因人而异。当然,在我们身边或许有很多一时无法解释的灵异事件,随身带个佛像、佛珠也能让我们的心安定下来,这都是人在未知惊慌之下的权宜之计。我的耳朵正常后,润子来到我家串门,这回我正好问问他关于《道家三十六术》和马连长的事。还没等我问,他自己就率先开口:“十二,想不想和我一起去趟山东?”我一听正中下怀,但没有表现出特别高兴的样子,若无其事地问他:“怎么,你又皮痒了?”“瞎说什么,我这不也是听我爹的话,他说马连长去世了,蒋伯伯一个人操持不过来,让我去给他帮个手。”“什么,去世了,”说实话,我还真想见见那个怪人,既然已经去世了,那还是保留着这份好奇心吧。“那……那你能帮什么手,还不是去捣乱。”“我这不就请您老人家来了么,你家以前不就是干这行的么!”确实,润子说得没错,我爷爷在解放前就是村里的葬礼主事,虽说爷爷去世后,家里没了继承,但一套流程我不知见过多少次了,我想都是死人,习俗也应该差不多,在润子软磨硬泡之下,我只好“妥协”了。由于已经开学,我向学校请了假,我们到达蒋介正的家时,他已经布置好了灵堂,把棺材和寿衣等丧葬用品都准备齐全了,基本没有什么可挑剔。按照他的建议,马连长并没有其他亲人,如果火葬未免太不人道,索性就葬在镇上的“福禄寿公墓”,而丧礼习俗也一并从简。对我来说,这也省下很多麻烦事,不管哪里的风俗习惯都极其繁琐,在我眼中,葬礼是最吃力不讨好的事,有些完全没有必要的程序可以尽数省去。想起一句题外话:祭而丰不如养之厚,悔之晚何若谨于前。 第三十三章 尸变 转眼就到头七这天,按照计划,我们应该明早回去,但是这天晚上,又出了一档子事。 在蒋介正的操持下,给我俩弄了些馍馍和玉米面粥,味道尚算不错,可就是淡了点,要是配上咸菜,就相得益彰了。润子吃了大半,最后还带上几个明早路上吃,天色渐渐转暗,大概到了晚上五点多,家家闭门休息,而我们却没有歇下来。 蒋介正说,葬礼从简就罢了,今天是头七,好歹让马连长回来道个别再走。所以我按照家乡的风俗,把马连长死前的屋子的门打开,地上洒了些面粉,门口两边点上两根蜡烛,门口至炕床一路放上七枚铜钱,最后把窗户打开,向外竖一根竹竿。 润子见怪不怪,但蒋介正瞧着新鲜,我每个动作他都要细问一遍原因。 “我说腊月侄子,开门让马兄弟回来我可以理解,你洒这么些个面粉是做什么,怪可惜了的。”蒋介正担心粮食就这么浪费了,很不理解我的举动。 “一旦马连长回来能给咱们提个醒啊,您不是还有很多话没对他说完么,到时候您不就知道了。” “哦哦,对头,对头,是个好办法。”蒋介正连连点头,接着又问道:“那这七枚铜钱呢?” “这可是我家压箱底的宝贝,好不容易找到的,我猜您一定没给马连长放‘压口钱’吧!” 蒋介正拍拍脑袋,羞愧地笑了笑,说:“还真被你说着了,事情来得突然,一时间也没预备,原来家里头也有,可就是找不到了,疏忽了,疏忽了!” “这也是一种弥补的方式,‘压口钱’为的是让死者去世后给牛头马面的留魂钱,不会断气后马上会被收了去,如果没放,也就是当死即走。同样的道理,我放这的七枚铜钱就是‘压手钱’,为了让死者头七这天回家后多留些时间,吃人嘴短收人手短,希望牛头马面手下留情,给足亲人最后一次的相聚时间。” 润子只见过家乡有这个习俗,但也不知道缘由,听我这么一解释,也兴致盎然在一旁听起来。蒋介正听得入神,我也不想让他一个个地询问,一次性全部解释给他们听。 “其实这些都有说法,开门迎魂那就不用说了。门口的蜡烛为引魂烛,人死后三魂七魄不全,就像是人上了年纪,记性就差,这样回家就需要在门口点上灯笼,能够认回自己的家门,灯笼引人,蜡烛引魂。最后是开天窗立天竿,寄希望于死者能够顺着竿头上天庭而非下地府,做个神仙佑保家亲啊!” “乖乖,单单一回头七就这么多讲究,真是开了眼了!”蒋介正满心地佩服,直夸我有能耐。 我心里五味杂陈,这都什么跟什么,好歹您也是个革命军人,对这种事还一根筋,真是难为老师们天天教导我们要学习革命先烈,破除封建迷信了,怪不得退伍也只是个班长,骨子里的思想就出了岔子。 一切准备就绪,我与润子就和前几天一样,窝在蒋介正的屋子里打地铺。闲着无聊,我就问起他的《道家三十六术》,他也不避讳,直接交给了我。我放在煤油灯下,自顾看起来,这本书被他保存得尚算完整,乍看之下没有什么缺角,可也沾满了灰尘。 书的封面用墨笔写着“道家三十六术”这六个大字,转页附着一首五言诗: 天石封妖尸,地针锁尸格; 海内立孤屿,血月穿星照。 五行聚全尸,生骨引丧灯; 石庙入异人,长生秘宝出。 这首诗写得毫无意境,读了好几遍还是不懂所表达的意思,除了这些,每页都有一门道术的叙述和插图,反而很是吸引我。 而润子对这本书提不起一点兴趣,当然了,他认字也不多,而是问起关于他和他爹离开期间,马连长怎么就去世了。 蒋介正还是抽着旱烟,啪嗒啪嗒两口,说起那几天的事。 自从润子他们走后,蒋介正一方面照顾马连长,一方面寻找救治他的办法,可苦于没有能力。久而久之,马连长便成了地沟里老鼠,昼伏夜出,脾气也变得异常狂躁,倒还算没有丧失理智,应润子爹的提醒,蒋介正把马连长的手脚都绑了起来。大活人不吃不喝,白天躺在炕上,晚上满屋子蹦跳,幸好周围的民居没多少人住着,不然折腾起来,非闹翻了天不可。 一天晚上,蒋介正睡得正香,就听见马连长又开始折腾,开门一看,他上下窜跳,“嘣嘣”直响,要不是屋子就这么点高度,恐怕能上了天。蒋介正担心再这样下去他的脑袋早晚顶破,于是上前一把抱住他,但他力气极大,带着蒋介正上蹿下跳,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马兄弟,醒醒,不要再跳啦,求求你停下来吧!”蒋介正大声喊着,马连长好像听到了呼唤,慢慢停了下来。本以为就这样安静了,未曾想这人像杀红了眼的凶犯,瞬间绷断了绑手的绳子,一下子掐住了蒋介正的脖子,眼看着就要咬下来。 蒋介正眼看不好,忙用手肘抵住他的下巴问道:“马兄弟,你这是做什么,我喘不过气了。” 马连长不依不饶,完全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力气逐渐增大,而他的嘴中露出四颗白森森的长牙,一张一合,发疯似的伸着脖子。 “马兄弟你想做啥?”蒋介正这才害怕起来,想起传说中僵尸吸血不就是这个情形,一愣神的功夫,这冰冷的长牙已触碰到了他的皮肤。 如果再僵持下去,早晚会被咬死。蒋介正左右为难,最后定下心来,狂吼一声:“马兄弟,对不起了。”只见他向后一撤,同时用额头抵住马连长的额头,翻身一坠,脱手而下,一个大跨步已在马连长身后,左右开弓,使出“十字锁喉手”,用力架住马连长的脖子,向后一个小撤步,用下巴抵住马连长的百会穴,没过三秒钟,马连长慢慢闭上了眼睛,瘫了下来。 蒋介正不慌不忙地把马连长扶到炕上躺下,又找了根绳子绑住他的手,想想又不放心,把薄被子往他身上一裹,又缠了两圈,这才靠在炕边,粗声地喘着气。 蒋介正这才想起润子爹临走前的叮嘱,怪自己记性差,马连长真成了僵尸。 蒋介正的这套功夫便是祖传的“擒尸术”,得亏马连长身材矮小,加上未完全尸变,不然这招还真徒劳。不过这也耗费了他的全部体力,一躺便躺到了天亮。他也知道,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不是长久之法,往后的时间还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于是连早饭都没吃,在橱中寻找着克制的法器,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他找到了一件“宝物”。 第三十四章 祖上 “宝物”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面八卦镜,由桃木制成,中间镶嵌着一面凸镜,由来不得而知,也是蒋介正的爷爷的随身之物,用于镇鬼化煞,可惜镜面已有一道明显的裂痕。 蒋介正用干布擦拭后,悬挂在马连长屋子的门内,满心希望能够让他安心呆在里面,可惜事与愿违,就是这面八卦镜,成了马连长的催命符。 几天后,消停些日子的马连长没有闹腾,在蒋介正想来,自己也是尽了全力,瞧着他全身被束缚着,好不难受。马连长一声声的哀嚎,强烈冲击着蒋介正内心深处的不安。于心不忍看着他饱受折磨,放松了心态的蒋介正只能给他松了松绑,这下可被马连长逮到了机会,整个身体像被炸开似的,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把蒋介正弹了老远,想起身但没有一个支点,自己又瘸了一腿,只能连滚带爬想逃出门外,但哪会如他所愿,双脚早成了马连长的眼中钉。 没费多少力气,蒋介正已成倒立状态,双脚被马连长拎在空中,双手也几乎离地,完全使不上劲,胡乱扑腾两下后,自知徒劳无功,便闭上双眼等待断气的那一刻。 就在这时,天空中一个炸雷,响彻云霄,狂风肆虐,硬生生把门顶开,而门上的八卦镜随即掉落在地,在月光下射出条条光束,把整个屋子照彻得不留一个死角。 蒋介正被强光所射,双手挡在眼前,身后的马连长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抓在脚上的力道立刻荡然无存。等蒋介正睁开眼睛,马连长已经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脸色和死人一般,身上冒着呼呼的白气。 蒋介正等了会儿,发现没有了危险性,走近把马连长的头抱起,又是翻眼皮,又是掐人中,又是摸鼻息,却没得到他一点反应。转眼向门瞧去,那面八卦镜已碎成粉末,空气中夹带着一股焦味。 “好个雷击桃木,威力无穷啊,看来这次回天乏术,兄弟你别怪我啊!”蒋介正一声感慨,抚摸着马连长那张青黄不接的脸。 马连长去世后,蒋介正第一时间通知了润子爹,死者为大,希望他坎坷的一生能够入土为安。 蒋介正说完这件事,把烟锅伸进烟袋,哆嗦着手挖了满满一锅烟丝,用拇指压实,掏出火柴点燃,吸了两口,一股子草腥味四散,在闭塞的屋子内,呛得我直捂鼻子。 原来期间发生了这么特别的事,我对马连长的命运感到可惜。其中,我听他说到“擒尸术”,于是问他:“蒋伯伯,书里记载了很多奇门异术,您刚才讲得‘擒尸术’也在其中,不过好像跟你说的不太一样啊?” “咋不一样了,都是一锤子买卖,能擒住僵尸不就行了。” 我不以为然,觉得蒋介正怎能有这般能力,他说的故事里好像自己和武林高手一样,在他面前也不好驳他面子,于是便没有追问。 润子插话道:“诶,说得对啊,十二你纠结这个破问题有什么意思,明天我们就启程了,我还想着我妈煮的桂花圆子呢!”“好好好,被你说得我也馋了。”我附和道。“你们两个小娃子,这点东西就馋了,想当年我爷爷给个老财主看风水,宴席间一道秘制花雕鸡,香气扑鼻,馥郁的酒香,软烂的鸡肉,再配上油辣子,享不尽的人间美味啊!”蒋介正闭上眼睛冥想着。润子大张着嘴,口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我过去拍了下他的脑袋,这才回过神来,乐得大家哈哈大笑。我问道:“蒋伯伯,你祖上不是算命先生么,怎么看起风水来了?”“这你有所不知,看相看风水本就一回事,一通则百通,都源于八卦易学、阴阳五行,命算得再准也是一锤子买卖,风水看好喽,那就是一辈子的吃食。记得我爷爷最风光的时候,十里八乡的人谁不尊称一声‘蒋神仙’,不妨和你们说说那时候的事,那是同治皇帝在位期间……”蒋介正的爷爷姓蒋名有道,那会儿二十有七。这一年,山东明成教举义,联合当地的乡民共同抵抗红毛鬼子的侵略。明成教源于近千年历史的白莲教,后在历史长流中慢慢分支为一帮散兵游勇,教义荡然无存。由于没有正规的训练和过硬的武器配置,很快丧失了战斗力,只剩下数十人的队伍,但他们并没有就此覆灭,而是酝酿着一场计划。当时,蒋有道应邀被一个老财主请去选坟地。他算了半辈子的命,不知道是泄露天机太多还是命中注定,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成家立室,可算是孤家寡人、两袖清风,就打算靠着这次挣一笔钱财,在这个乱世生存,没有点钱财傍身,什么都做不了。老财主姓钱,并不是本地人,年轻时来山东谋生,靠着一双手才有今日的大家业,娶了三房太太,除了第三房生了一个儿子,其他两房都是女儿。可惜的是唯一的儿子天生残疾,是个哑巴,做生意的人忌讳有耳不能听、有嘴不能说,这可愁坏了他,想着自己百年之后这家业未免不保,受他人奚落,就想在死前给自己选块风水宝地,用阴宅庇佑后世子孙。蒋有道游历半个中原,对此事见怪不怪,明白这人到穷尽之时才会出此下策,加上有点闲钱,花钱买个安心也自然不过,说到底是否管用,见仁见智。许多人认为命是可以算的,的确如此,但只能算今生和前世,未来之事福祸皆存,一个凡人如何能掌握周全。钱老板的宅子独门独院,远离人烟,现在来说就算是别墅了。在管家的带领下,蒋有道远观近瞧,第一次来到这种宅子就觉得大开眼界,不像一般的官宦之所奢华糜烂,而是在布局上尽显精妙独特:从大门入内,跨过高门槛,转过宽屏风,眼前出现了一条两旁布满竹林的石板小道,亭台楼阁伫立道口,柳叶花丛令人陶醉其中,走不多远,就见到湖中荷亭、鲤鱼游池,周边假山镶嵌着古董花瓶、盆栽枝形,到此处才正式进入明亮宽敞的正堂。 第三十五章 赶尸 家奴院工各司其职,管家客气有礼,奉上明前龙井茶,低声对蒋有道说:“老爷稍后就到,请先生略等片刻。” 蒋有道细茗几分,缓嘘一口气,觉得茶色清洌、幽香四溢,不自觉地吟起诗来:“院外风荷西子笑,明前龙井女儿红……” “先生好文采啊!”钱老板从内堂缓缓走出,扶了扶眼前的银边眼镜,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钱老板,多月不见,更显年轻啊!”蒋有道起身拱拳作揖,笑着说道。 “哈哈,先生见笑,岁数大了,眼睛就不好使,你瞧,这是我托人从京城带过来的,使着还挺好。”钱老板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继续说道:“鄙人不幸,唯有建此‘寿坟’,望指点一二。” “好说,好说,得到你的应求,日间我也寻访了不少名山大川,无不远山丛林,沼泽腹地,虽有福临,但不便后人祭祀,天长日久必招虎狼之口,若你不介意,附近倒有处吉穴,不知你是否愿意?” “那还有什么说的,我也不想要大富大贵,只要儿孙健康,家宅平安值当罢了。不知道先生指的是哪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蒋有道向东北方向一指,微微一笑。 钱老板向他指的方向看去,若有所思,说:“难道先生指的是半里外的荒山,那里可是禁地啊!听人说,山中时常有猛兽出没,数年间陆陆续续有人进山,但没有一人出山,恐怕不妥吧!” “呵呵,这只不过是乡野村妇的口舌之谈,不可尽信。” “那……那就随先生的意思,请问何时动工适宜?” “明日午时三刻便是最好的吉时。” 在蒋有道的指示下,钱老板准备了应用之物和必要的人手,待时间一到,即可动身。 第二天中午,蒋有道一身道袍,来到荒山脚下,见钱老板领着十几个家仆,个个身强力壮,蓄势待发。 “好,众人随我上山。”蒋有道手捧罗盘,走在最前面,一路上走走停停,看到处鸟语花香、山林茂密,并没有人们口中说的可怕,半个小时后,来到一处斜坡。 蒋有道站在斜坡上,用手插入并抓起一把山土,在鼻子前闻了闻,说:“就是这里,此处土气清新,背有靠山,地势开阔,浊气不驻,灵气汇聚,避江河远路桥,是为好穴。[]不知钱老板的意思如何?” “一切听先生吩咐。” “好,”蒋有道站于众人前方,高喊一声:“祭神开土……” 蒋有道选好位置,点上红烛一对、清香三支、纸钱一串、纸元宝数对,备上茶酒鱼肉,用红纸就土地尊位表码幢一张,默念开土词,酒添三巡后,命一人挥锄开土,而后在建墓地盘四周撒上早米一圈。接着正式动工,廓穴均用砖头砌成,上面呈斗圆形,里外均用石灰粉刷,边上抛撒大发馒头,讲些“子孙万代继享福,香火鼎盛呈寿禄至”等吉利话,抛过大发馒头,即可刷廓。因为钱老板建的是“寿坟”,需要进符砖,就是拿一块青砖磨至其二面光滑,在此砖上写上入此墓主人的生辰八字,待人死时得将符砖从穴廓中取出,放进棺木。最后就是立碑,刻上姓名但不涂红,点灯笼一盏,放鞭炮两串,直到结束整个过程才完结。蒋有道见此事相当顺利,满意地对钱老板点点头,众人随即下山。晚上,钱老板在家中大排夜宴,请蒋有道吃饭,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河里游的,但凡叫得出名字的应有尽有,把他看得目瞪口呆、此生难忘,席间喝了个酩酊大醉。一晃半月有余,这天蒋有道正要出门,被两个年轻人请至一条后巷说话,三说五说下得知原来来人便是明成教的教徒,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请蒋有道帮个忙。不久前,红毛鬼子的军队到处搜捕明成教的剩余教徒,于是全城戒严,犹如铁桶一般。这些人想透了脑子都没有机会逃离,随着搜捕范围的扩大,只能躲到了荒山,巧的是那天蒋有道为钱老板寻找“寿坟”,刚好被他们见到,发现他是个道士,于是想借他道士的身份掩人耳目,只要出了城,和外地的教徒联合起来,再次反扑城内,来个里应外合。蒋有道明白这帮义士非大奸大恶之徒,做的事尚算义举,但自己从来不碰国事,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把自己卷入是非之地。从自身来说,一来不想淌这趟浑水,二来自己也不是道士,那身道袍只不过是吃饭的家伙,除了相面识风水,想蒙混出城绝非易事,而这个想法却遭到反对,认为他是个胆小懦弱之辈,毫无救民救国的热血心肠。蒋有道一听这话就咽不下这口气,虽说看不惯清廷的腐败,但也知道黎明百姓的苦难,被这话一激,决定答应下来,想着走一步算一步,自己也无牵无挂,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商量之下,决定来一招“赶尸”,让红毛鬼子见识见识我们僵尸出城的奇景。说起赶尸,极其阴森诡秘,简单来说,就是一个道士带领着一队尸体,穿州过省,将客死异乡的人带回家乡,让他们入土为安。一边走,一边摇铃撒纸钱,有时为了不让陌生人靠近,还喊着“阴人借路,阳人回避”的话。赶尸忌讳的事很多,不只有各门功法,对赶尸人和尸体都有严格的规定。传说如此,事实非然,到底有多少人见过赶过,就是在现代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但作为一种“巫术”,也是了解我国历史文化、民族文化的一项重要遗产。选了一个午夜,蒋有道换上道袍、道冠、道履,左手铜钱剑、右手摄魂铃,腰挎乾坤袋。跟在他后头的是十余个明成教的教徒,个个身穿白褂、头戴斗笠、面涂青彩,一停一跳,动作一致,伴随着铃声的节奏,堪比训练有素的部队。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有狗吠的声音远远传来…… 第三十六章 梦靥 蒋有道等人行至城门,被两个红毛鬼子拦住,“嗖嗖”两下举起火枪,好像见了鬼似的,叽哩咕噜对蒋有道喧叫着,眼看着就要开枪。 蒋有道立刻停步,深咽了唾沫,说:“几位洋大爷,贫道赶尸路过此地,请手下留情!” “!#¥%……”外国兵用枪头戳着蒋有道的道帽,一脸的困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 面对听不懂的语言,蒋有道是哑巴吃黄连,见到红毛鬼子似乎要向他后走去,连忙上前拦住,但立马被枪头顶住了脑门。 蒋有道无奈,只好任由红毛鬼子指手画脚。一个这里指指,那里点点,另一个用脚一踢,一具“尸体”直直倒地,斗笠掉在一旁。 蒋有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三步并作两步到跟前,防止被看出端倪,马上拿起斗笠往“尸体”脸上一盖,想再次做解释。 这时,从城门下阴暗的角落里,站起一个醉醺醺的洋人,缓缓走到蒋有道面前,看样子应该还是个官。 从他生硬的中文里能听出对中原地区的习俗有点了解。 “你是道士?” “对,路经此地,请大人放贫道过去。” 洋官士对蒋有道上下打量了一番,指着他身边的人问:“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回大人,这些不是人,是尸体。” 蒋有道说完这一句,洋官士明显楞了一下,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 “尸体,尸体怎么会动?” “是这样的,这些人都是客死他乡的死人,应他们家人要求委托贫道送他们一程,回家入土为安。” “还……还有这种事,中原文化果然博大精深,不知你是怎么让他们行走的?”洋官士疑神疑鬼,随便挑了一个,见到斗笠下青色的脸孔吓了一大跳,自言自语道:“真的是死人啊,好厉害的法术。” 趁着这个功夫,蒋有道扶起刚才倒地的“尸体”,戴上斗笠,这一刻,他感觉到那人强烈的心跳声,看来得马上离开。 面对洋官士的“称赞”,蒋有道稍稍平静下来,用手中的摄魂铃一摇,所有的“尸体”往前就是一跳,再次把外国兵吓得老远。 “真是神奇,你手中的铃怎么这么厉害,能给我看看吗?” 蒋有道无奈把摄魂铃交给洋官士,他一接,好像是小孩见到了梦寐以求的玩具,不停在手中把玩。(.无弹窗广告)清脆的铃声随即响起,可“尸体”原地不动,这下可让蒋有道尴尬不已,怕露出马脚,于是上前胡乱解释一通。 “动了,动了……”随着洋官士兴奋的神情,一队的“尸体”跟着他在大街上转起圈来。 蒋有道心里嘀咕,这是要玩到什么时候,这样下去早晚露馅,于是冲到洋官士面前,拦住他的去路,说:“大人啊,贫道还要赶路,耽误了时辰可受罪不起啊! 洋官士正在兴头上,哪能听他的话,另外两个红毛鬼子也在旁起哄,唯恐天下不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毕竟不是真的尸体,眼看着那些人动作减缓,有点体力不支,蒋有道急在心头,但一时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由于动静太大,街上的住户陆续开门、开窗,来瞧个热闹,顿时议论纷纷。这才让洋官士停止摇铃,自知失了身份,走到蒋有道面前,故意把摄魂铃递上,蒋有道刚想拿回,他立刻缩手问道:“这东西能给我吗?”蒋有道满脑的问号,心说你要这东西干嘛使,但我没了这个靠什么赶尸呢,转念一想,他们又不是真的尸体,就借他个人情,随便再编一个理由得了,还是先出城为妙。见蒋有道犹豫,洋官士又问了一遍,结尾还带上话:只要把摄魂铃给他,就开城门。这可说到蒋有道心坎上了,满口答应,没了摄魂铃,只能在乾坤袋里摸索着还有没有其他的器物可以代替,毕竟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可始终没有当过道士,下意识认为就只能找个能出声的才像样,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他找到一件法器―铙钹。铙钹由两片圆形的铜板组成,中间为隆起部份,由红绳系结。蒋有道各持一片,合击之前,向“群尸”打声明号:“阴人起步,阳人回避……”随着声音落下,城门缓缓打开,蒋有道才松出一口大气……之后的事就和蒋有道无关,不过暂时也回不了城了,就在道士装束的掩饰下,开始在各地游历,机缘巧合下救了一个女道士,天长日久互生情愫。可是对方是道门中人,未免不合礼数,女道士却不以为然,抛开世俗眼光,不只将道术倾囊相授,还过起了神仙眷侣的生活。数十年的游历,成就了这本《道家三十六术》,也成为蒋家的传家之宝。我一直以为古人的生活乏味枯燥,没想到在我们身边存在着这般令人羡慕、向往的传奇生涯。我们爷三个聊着天,说着笑,时间很快就到了午夜,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素质差,虽然嘴上不提,其实心中都怕这个时刻的来临,因为发生这么多事,谁都不知道头七的夜晚能不能平静度过。在老人们的口中,死者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准不是什么好事,再者说,我和润子与马连长八竿子打不着,万一把矛头指向我们,那不是河边湿鞋、殃及池鱼的倒霉事么。我看着蒋介正几乎都没断过烟,心里头不知有多紧张,要说“害死”马连长的人不正是他么。这个时候就算是窗外的一声猫叫都能让他肾上腺素激增,痰逼喉口,一命呜呼了。我自个儿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殊不知黑夜的梦靥已经慢慢靠近我们,忽远忽近的旋风在窗外轻声敲打玻璃,怎么听都不觉得悦耳。“哐当哐当……”,不知什么时候起,从忽闪的窗缝中不断传出嘶叫的狗吠声,夹杂着主人的打骂声,实在让人焦躁不安。润子心头烦躁,想把窗户关紧,刚一拿稳窗框,他的眼神就变得惶恐异常,颤抖着双腿下流出了液体。不用看就知道润子又尿了,我憋着想笑,碍于气氛的紧张,硬是收了回去。 第四十七章 大蛇 木门很脆生,因为着急我们用的力气也很大,三两下便被我们敲破了几个洞,但还是见不到里面的景象。[.超多好看小说] 润子推开我们,一脚踹向木门,屋檐下的木屑劈头盖脸地落下来,同时震落了大片带有霉味的粉尘,辣得我们睁不开眼睛。 我连忙向后退了几步,待粉尘散去,我们都呆住了。一条大腿粗细的白色大蟒蛇正缠绕着麻子爷爷的双脚、腰部,他用手掐住蟒蛇的颈部使劲不让蛇头靠近他那张满脸麻子的脸孔,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出一点表情。 “救……救……”麻子爷爷勉强挤出几个求救的字眼,紧接着又是一声痛苦的惨叫,应该是被蛇缠得痛不欲生。 我们都被眼前的情形吓得愣住了,一时半会儿感到手足无措,还是润子胆气足,拿起掉在地上的铁钳(应该是麻子爷爷与蟒蛇搏斗时掉落的)就往蟒蛇的尾部插去。我和大宝也寻找着有什么可以用来当武器的工具。 润子的动作极重极快,几乎把蟒蛇的尾部斩断,一股腥血直接喷到他的脸上、身上。[.超多好看小说] 蟒蛇感觉到了痛楚,一双冒着红光的眼睛恶狠狠地盯向润子,一张血盆大口转瞬及至,但它没有放开麻子爷爷,而是高高跃起把他也带到了半空,力量之大出乎我们的意料。 几乎同个时间,润子也意识到了危险,铁钳根本不能用来抵挡蟒蛇的进攻,于是慌忙向门外逃去,但他不知道我和大宝、小宝已经准备多时。 “弹……”我一声令下,手中的弹弓齐向蟒蛇的头部弹去。 “啪啪啪……”桃木弹丸弹在了蟒蛇的颈部和嘴里,虽有些用处但还是无法阻止蟒蛇的攻势。 我灵机一动,既然你死盯着润子不放,那我就弹你的眼睛,让你做个瞎子。 我招呼一遍,果然这一招效果明显,第二轮的弹丸有一颗击中了蟒蛇的眼睛,一声嘶叫后,蟒蛇向一侧退去,同时也松开了麻子爷爷。 “不能让它逃走……”麻子爷爷大声喊道。 我们也杀红了眼,赶紧乘胜追击,几轮弹丸的攻击下,蟒蛇爬上窗户边的一张木桌上想夺窗而逃。眼看蛇头已经冲破了窗户纸,这时候,润子拿着铁钳从地上跃起,然后骑在蛇身上,看准位置,直直地插穿了蟒蛇的七寸,向上一拔,一颗血红色的心脏带着跳动挟在了铁钳上,片刻后这颗心脏停止了跳动,蛇头也耷拉在窗沿一动不动。 武松打虎,这是我看到这一幕的第一印象,而润子真做了一回英雄。 我差点就鼓起掌来,但眼前还是先关心一下受伤的麻子爷爷比较要紧。 大宝和小宝扶起麻子爷爷,把他带到一张木板床上。润子红着脸,有气无力地从蟒蛇身上翻下来,大口喘着粗气,身上几乎都是蟒蛇的血迹。 询问后得知润子和麻子爷爷都只是些皮肉伤,并无大碍也就放下心来。 “太谢谢你们了,差一点我就要死在这个畜生口中了。”麻子爷爷依然心有余悸。我非常不理解为什么村里会出现这么大的蟒蛇,印象中只在农田中零星遇见过几条小蛇,况且麻子爷爷这么有经验,犯不着会不自量力去抓捕连自己都无法对付的大蟒蛇,便问道:“您怎么会把这条大蟒蛇带到家里,您还在捕蛇?”麻子爷爷苦笑道:“咳咳……还捕什么蛇啊,那是过去的营生了,你们没看到我门前的铁笼子都快烂了吗?”我回想起来确实如此。“那怎么会……”“哎,年轻的时候在各地捕蛇,卖不了自己泡酒吃肉,杀生过多,造了不少孽,现在有报应了。”麻子爷爷摇摇头,用手指向屋子的一角。随着他的指向,我们看到屋子里陈列着琳琅满目的蛇制品,蛇蜕、蛇酒、蛇药,还有些晒干发黑的蛇肉。麻子爷爷回忆道:“大约在十五年前的一个冬天,我路过一座被当地人称为蟒山的大山,听说山上有很多蛇,于是我就前去捕蛇……”那天,麻子爷爷来到蟒山,还没进山就能闻到阵阵从蛇身上发出的特有气味,这可把他乐坏了,在他眼里这就是一座宝库。因为是冬天,蛇都在冬眠,如果直接从蛇洞中开挖未免太费时间,也只有外行会这么干,他这种老蛇夫自然有更加简单利落的办法,于是他准备了两坛醋,打算引蛇出洞。在冬天捕蛇有很多技巧,从看地形、找洞、选洞、听洞、引蛇等等,都是细致活。他大概观察了一下地形,朝向阳光充足的地方多见蛇洞。一般来说,蛇本身不会打洞,几乎是霸占了老鼠的洞穴,如果洞口光滑,没有抓刨的痕迹,八九分是个蛇洞,洞壁越大蛇就越大,或者蛇的数量越多。那蛇是不是一定就躲在里面呢,运气好还能在洞口发现蛇蜕,如果蛇蜕的头朝外,说明蛇在里面(反之则不在),那就百分百可以断定这是个蛇洞,而且一定有收获。他在选完洞后,折了一根长枝条捅入洞中,试探着里面的动静,这时传出轻微的“沙沙”声,而且声音很杂,应该有不少蛇在冬眠。最后就是引蛇了,他把洞口挖大了一点,把醋倒在洞口,然后用身子挡住冷风,弯成弓形不断往洞内吹热气,几分钟后,一条拇指粗细的菜花蛇缓缓从洞口爬出。他一把抓住蛇的三寸装入麻布袋,紧接着又出来两条,全部装入了袋中。如法炮制,麻子爷爷又抓了几十条,正在他为今天的收获兴奋不已的时候,一个人不知不觉中正举着手枪站在他的背后。“干什么的?”那人厉声问道。 麻子爷爷扭头一看,枪眼直逼着自己的双眉之间,立刻被吓得六神无主,半闭着眼睛求饶道:“我……我只是个捕蛇的,长官饶命,长官饶命……”偷眼观瞧,只见那人身着粗布衣,一副老百姓的打扮,但是普通的老百姓怎么会有枪呢,让他琢磨不透。 第六十四章 九门 虽说门派多样,但洪门创立之根本没有改变,皆是团结民众,吸纳江湖有识之士,传播国家民族主义,达到驱除鞑虏、保家卫国的目的。我党创立后,秉承天下为公、民族复兴的历史使命,以原洪门义士为首,网罗江湖义气之辈,招贤纳士,不论出生门第、行业性别,成立“地下苏维埃”这一神秘组织,在抗日、内战中做出了卓越贡献,拯救了大批革命人士,为党业、家业、国业付出了血的代价。 这些都是背景,以下才是关键。 早在成立之初,我党就已发现其中的部分人超出了一般人的能力,内部称之为异能者。在新中国成立后,新政府重新编划,有些人就对国家的安排不满意,相互猜忌,排除异己,挑逗内部斗争,发生了一场为鲜为人知的惨烈争斗。这场斗争不亚于近代的特殊时期,牺牲了不少无辜的人,也铲除了一些毒瘤。异能者内部分崩离析,很多人心灰意冷,远离硝烟。 对影响内部团结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国家的和平离不开一个和谐的环境,于是当时的领导人亲自下命令,主动剔除了一些藏污纳垢和动机不纯之辈,整个组织重新梳理换血,最后只剩下九个人。(.)同时也发现异术者能力过大,足以动摇国家根基,动乱社会基础,就下发了三条禁制令:一为异能者的成员不得超过九个人;二为不得配备军火武器;三为一切行动保密。 异能者属于特别军事部门,没有编号,根据现有九个人的不同能力,秘密组织也有了新的代号――九门。门下的异能者被称为九门家将,根据各人能力,其任务也转为根除残余敌对势力,解决国内出现的神秘事件,维护社会稳定。换句话说,就相当于是现代的维稳部队,只不过地下成份加重,很多人都以为这个组织已经消失解散,其实暗藏在民间。 解放后,九门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最主要的、也是无可避免的就是这一辈异能者渐渐老去,新老更替无法传代,寻找接替者成为首要任务。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当初的内部斗争带来了很坏的后果,军委已经对九门产生了异议,觉得新时期不是非要成立这个秘密组织,于是交予的关键任务也越来越少。 但九门家将并不这么想,患难与共这么多年,死里逃生这么多次,难道就这样解散了,为妥善地完成寻找的任务,同时也为不违反禁制令,九门家将就在各地安排联络员,秘密帮助发掘民间奇能异士,而润子爹就成了老者唯一的联络员。 老者为什么选中润子爹,我不得而知,但是这个任务让他倍感压力,上级的任务就是政治任务哪容得他违抗。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如润子爹所言,我就是被他发现的九门接替者之一。 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出我有异能的,难道我懂得《道家三十六》中的一些皮毛法术让他发现了,就以为我会异能,那也太看得起我了。 润子爹接下来还告诉我一些关于九门家将的信息。 老者姓常,名不瞳,是九门家将中资格最老的一位,人称常先生,右眼能辩凡物虚实,看穿异象。其余在世五人分别为:周天飞,能懂牲畜之言、鬼神之语;戴马,善轻功,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据说为神行太保戴宗的后代;秦凌,是一位道士,擅奇门道术、八卦易理;龙一鸣,双手能举千斤之物,一牙能断锋金之器;金灵(女),满族人,爱新觉罗后裔,医术超绝,口含生气便可得她续命。已故二人分别为:莫文莫武兄弟,从小失散,后为民国年间长生班京戏武生,才得相认,大哥莫文师承少林,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弟弟莫武原名李承一,天生骨骼精奇,缩骨功无人能及,后认祖归宗,五九年底某一日双双死于疾病。失踪一人为:武三通,是唯一一个在解放后才加入的九门家将,行踪诡秘,善使治鬼降魔之道,能控死人行动,魅活人心神。 这些九门家将分散各地,从不显山露水,行动也是独来独往,秉承一贯的传统,除非有重大事件才会聚首,不过到现在为止,全部聚齐也只在莫文莫武的葬礼上。葬礼后,除了武三通,其余六人做了一个决定,就是培养接替者。因为之前处于战争年代,所有人的心思都没放在成家立室上,现在年龄都大了,就更加在意这些。当然,找接替者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外人并不知晓。 其实大家心里也明白,他们这些人只是特殊时期的特殊产物,能力越大就越可能难以受控制,一旦出现矛盾,足以改变政治格局。就像是刘邦、朱元璋在开国后杀害诸多功臣,情况虽然不及古代那么富有戏剧性,但为了争功夺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历史总在重复,解放后的那次内部斗争就是最好的例子,也许武三通就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选择了逃避。 话虽如此,谁也没有证据敢承认,也许人心都是自私的,自己的一身本领如果就随着死亡消失,是谁都不忍,所以九门家将明着在各地建立联络员,在报告棘手事件的同时,暗地里寻找接替者。 听完润子爹的讲述,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常不?诱馐强瓷衔伊恕?p>果然,常不瞳满嘴酒气地对我说:“老夫都快半截入土的人了,秦道长替老夫算过命,想来活不过两年,现在竟然在有生之年能找到一个接替者,命不该绝啊。你就是老夫要找的人,希望你不要推辞。” 我犹豫不定,一来没有心理准备,二来没有出奇的本事,也不知道这帮人到底是干什么的,让我担此重任实在难为我了。 见我低头不语,常不瞳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又继续说道:“老夫明白你在想什么,你不是普通人,你知道吗?” “啊,我就是个普通人,您要我当你的徒弟,不至于绕个圈子唬我吧!”我凝视着他。 第六十五章 问题 润子爹接话道:“腊月,你误会常先生了,他说的都是实话。[]还记得那年村里出现僵尸,你的耳朵受伤不是因为我的枪声,而是你本身体质与常人不同,刚开始我也不知道,后来从唐大夫那里证实,你的听觉一点问题都没有,但你却很长一段时间听不到,所以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问题,当然也不排除心理因素。可巧了,咱们河塘出了怪事,就是一早发现的黑色棺材,再次证明了我的想法……” 润子爹说了半截,常不瞳接过话:“证明老夫的话正确与否,还要说说这个棺材的事。一般人家土葬用的是楠木或梓木,而这具棺材用的却是桃木,而且是雷击桃木,之所以用这材料,就和棺材里的尸体有关。” 说到这,我想起蒋介正用八卦镜和我们用桃木弹丸射击“三哥”的事,桃木是对邪物最好的武器,便问道:“难道棺材里面的是僵尸?” “说的不准确,是僵尸没错,却是其中一种的魃尸,你见到的那根黑柱就是定尸针。据原洪门内的老伙计介绍,同类的魃尸在一百年前曾经出现过一次,被几个走地仙,也就是盗墓贼挖了出来。为了一点钱财,不但打开了棺材,而且拔出了定尸针,那次由魃尸引起的旱灾整整死了上万人。清朝末年,官盗勾结,发国难财、死人财的不计其数,谁也没预料到,那次的事件会有这么广的牵连,死了上万的人,最后草草以疫情来对外解释。”常不瞳面沉似水,直摇脑袋。 “那后来魃尸怎么着了?”我问道。 “据说是被一个姓蒋的道士收服了,还留下一本传世之作,其中就有如何制服魃尸的法术。”常不瞳回答道。 “姓蒋的……道士……难道……是……”我低声嘀咕着。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常不瞳对我的反应表示诧异。 “没,没什么,那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还不想让他知道关于蒋有道和蒋介正的关系,甚至是我得到《道家三十六术》的事。 我偷偷别了一眼润子爹,他好像事不关己,我很奇怪他明明知道其中的缘由,但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然有关系了,从老夫第一次见你,就看出你的身上缺了一魄,人有三魂七魄,你知道吗,还记得你前年被僵尸压身,它当时没有攻击你,是因为感觉到你魂魄不全以为不是活人,所以一旦你接近有阴气的东西,身上就会出现问题,平常人看来就是你的体质敏感,如果老夫没猜错,你十八岁后容易遇到邪事吧!”常不瞳哈哈一笑,看向润子爹。[] “呵呵!”我无言以对,这老头顺理成章道出了我的病因,要想拒绝他看来很难了。 我又问他:“那实验又是怎么回事,你说我着道是什么意思?” “哈哈,你小子问题还挺多。”常不瞳又拿出那块小木头,举在手中。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退,他说道:“这天下有八块这样的木头,皇上那块叫龙胆,皇后那块叫凤霞,文官那块叫惊堂,武将那块叫虎威,和尚尼姑那块叫戒规,道士那块叫镇坛,药铺那块叫压方,戏曲艺人那块叫如意。” 我对他的介绍鲜有兴趣,不过看得出这块木头大有出处。 常不瞳说:“多年前,老夫在机缘之下与一位道长相识,他送与老夫,可惜的是这块镇坛木只有半块,威力小了不少,老夫只当用来测试人的异能。你不能算有异能,但是如出一辙,只要你肯答应做老夫的徒弟,老夫就能利用你天生的能力把一身的本领最大限度地授予你,老夫可不想终了带进棺材。” 说实话,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更没有拒绝的理由,谁不想有一身的本事,谁不想当大英雄。 润子爹不知什么时候倒了一杯茶,放在我的面前,示意我赶紧拜师,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我总是觉得这事太贸贸然,跟着他难免要到处奔波,我的四个姐姐又都已嫁人,家中只留下年迈的父母,以后找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实在于心不忍,于是找了一个借口,说:“我……我得跟我爹妈说一声。” “这事你不用担心,我替你去说一声便是,润子没你有福分,不要再推辞了。腊月,来,还是先给常先生敬茶……”说着,润子爹把茶杯递到我的手中。 常不瞳倒是不急,让我把茶杯放下,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这就送你回家,老夫亲自和你父母谈。” 离开机关食堂,我们路过河塘那块地,我也见到了润子口中所说的穿白衣服的人,手里端着古怪的仪器,仪器喷出白色的烟雾,远远看来还真像在抽烟。 “这两个穿白衣服的人是干什么的?”我问常不瞳。 他斜眼一瞧,笑道:“他们是部队派来的,喷的是金灵配的药剂,用来灭疫情的。” 我不理解地问:“疫情不是你们编出来唬人的么?” “一半真一半假。经过老夫的勘察,河塘的位置刚好处于聚浊之地,魃尸虽然移走,但留存的浊煞如果没有妥善处理,往后一定会受其连累,养什么死什么,种什么烂什么,为了彻底解决,只能做如此处理,不过这片地界三两年内甭想动土了。他们还把住在周围的人都迁走了,你来的时候应该看不见一个人过往吧!” 我点头称是,他还告诉我,要是我的父母同意让我做他的徒弟,以后他们的生活就不用担心了,这倒使我很盼望。 一进家门,我就听到爹妈在房间里倒腾,母亲从楼上望下来,回头对房间的父亲喊道:“腊月回来了,东西找到了没有?” 接着又是一通翻箱倒柜的声音。 下楼来,母亲走在前头,父亲拿着一个包裹跟在后头,见到润子爹和常不瞳,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很客气地让他们坐下。 第六十六章 获悉 一通寒暄之后,父亲说道:“该来的早晚得来,我知道瞒不了多久……”接着,他把包裹打开,从包裹里拿出一本硬皮绿布面的笔记本。[]笔记本已经被水泡过,显得粘粘糊糊,四个角已经卷起,中间部分鼓鼓囊囊,从我的视线看,和房上的瓦片一个样子。 “腊月,你过来,这本日记我藏了十七年,也该交给你了。”父亲哆哆嗦嗦地交到我的手中。 我非常意外,之前完全没有见过和提起过,但又莫名感到熟悉。我不解地问道:“是我的吗,谁写的?” “是你的,谁写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在我捡到你后,从你身上的包裹中发现的。我以为永远都不可能交给你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你是腊月的家人吧?”父亲转头对常不瞳说,神情沮丧。 常不瞳明显也很意外,不知从哪里说起,连连摆手,说:“你误会了,老夫来此不是这个目的?” 到了这节骨眼,我完全蒙了,一会儿这边说我不是普通人,一会儿那边自己的父亲不认我了。我发现眼前的人和事都变得从未有过的陌生,渐渐地,我的脑袋又开始发胀,视线再一次模糊。在昏厥前夕,有人按住我的太阳穴,不停地揉着,我知道,这是母亲在安慰我。 她把我扶到竹椅上坐下,示意先让我休息会,我急于弄清楚原因,强忍着精神,看他们说些什么。 父亲叹了一口气,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说也得说了,我以为你们把腊月叫去是去认亲的,哎,不瞒你们大伙,腊月并不是我和他妈亲生的。十七年前的腊月,我在回乡途中的河边捡到了他,当时他只有两三岁,躺在一条小船上,冻得奄奄一息,我等了很久,都不见有人来领。眼见这孩子的命就快保不住了,所以就留了下来,本想等他救醒后再替他寻找亲人,可腊月醒来后却失去了记忆,完全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于是我便动了私心,想我熊家几代都有儿子传宗,到我这就只有四个丫头,不如就给我们熊家留作子孙,想我也对得起熊家的列祖列宗。因为不知道他的来历,所以就取了名字――腊月。这么多年过去,一切都安然无恙,直到今天,我听说他被你们派出所唤了去,我以为帮他找到了家人,所以才……才……希望政府能宽大处理,原谅我的过错……” “我说老熊,你这事埋得可够深的,我俩这么多年交情,你都没告诉我,算了算了,事到如今,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你虽然知情不报,但毕竟救了腊月一命呀!”润子爹劝解道。 “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坚持为腊月寻找亲人,也不至于让他这么难受,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说着,父亲双膝着地,“希望政府无论如何也要帮这个忙,我熊家感恩不尽……” 润子爹上前扶起父亲,说:“老熊,这个你放心,找人这事就托给我了,不要太伤心了,起来说话。” 打击来得太快,又来得这么沉重,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久久落不下来,我不知道是因为父亲当年的举动还是如今的忏悔,也许这都是我的幻觉,或是一场梦境,可痛苦的真实感让我无法适从。 “你们都是骗子,你们做的一切都是在骗我,什么亲人,什么异能,我不是,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再也无法普通的人,你们都给我走,给我走……”我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母亲紧紧地把我抱在怀中,强忍着抽泣着,为的是给我最后一点支撑。 我见所有人都想劝我,可这一刻我再也不能安静下来,大声对他们嚷道:“你们不走是不是,我走,我再也不回来了……” 我挣脱了母亲的双手,头也不回地冲向屋外,没跑两步,润子迎面走来,见我怒气冲冲,也不敢拦我,身后的哭泣声和叹息声不绝于耳。 润子在身后想叫住我,我哪会听他,一股脑跑出去很远很远,直到我累得无法呼吸。真想让一场大雨把我吞没,可现实毕竟是现实,没有正义傲然的风声鹤唳,也没有生离死别的瓢泼大雨,剩下的只有我手中那本破烂的日记。 我跑到了海边,面朝大海,倒在了沙地上,仰望着天空,阳光穿过云朵直射到我的眼皮,很重很烈,那一刻,眼泪夺眶而出,像松了的水龙头,永远都无法拧紧。 “十二,发生什么事了,你可急死我了……”润子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耳边,一直追问缘由。 “和你没关系,我要走了,离开这里,我不想再在这里待了,哪怕一分钟。”我说得很坚决。 “我听我爹说了,你要做那个老头的徒弟,跟他去外地,但也不至于这么伤心吧,真的不回来了,那能带我一起去吗?”润子还是本性不移,这时候还有心思考虑自己的事。 看来润子并不知道我的身世,我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跟他讲,他这么一问,倒把我的思绪重新整理了一遍。 其实,我是个不喜欢陌生环境的人,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留下来也是多余,和常不瞳走,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也许换一个环境能让我重新认识自己,也许还能找到亲生父母。带上润子,也可以做个伴,我打定主意,决定回去通知常不瞳,倘若他不同意,只要我一再坚持,绝不会不答应我,我心里一盘算,已经想好了说辞。 “好,没问题!” 见我答应,润子高兴极了,对我说:“哈哈,还是你小子有办法,这里太苦闷了,终于又有机会出去见识一下了。” 是啊,公社的生活实在太枯燥,每个人就像被绑住的机器,不能有自己的意见,不能随便出入,犹如一个监牢,一切听安排,一切被安排,和润子的说法一样,我也终于有机会出去见识一下了。 润子和我聊了很久,谈的是我们今后的梦想。我们两人从来没有这么静心地聊过天,看得出,润子不安分的头脑中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他这点让我很佩服,永远能语出惊人。除了我的身世,我也把关于九门的事跟他说了,这让他更加心动,催促着我赶紧回家帮他说情。 第六十七章 入岛 这会儿功夫的谈天说地,使我的心情没有了刚才那么沮丧和愤怒。 也许是为了给我台阶下,回家后,父亲并不在,只有母亲陪着润子爹和常不瞳聊天。见我来了,他们的说话声稍稍低了下去。 还没等他们开口,我便问常不瞳:“我想带润子一起走。” “这个么……”常不瞳未曾想见到我后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很为难地看了看润子爹。 “腊月,是不是这小子缠着你非要你带他走?”润子爹脸色一沉。 “不是,是我怕生,要润子给我做个伴。”我辩解道。 润子接话说:“是啊,你看这古代的皇帝都有个伴读书童,我就是十二的书童呀!” “说什么屁话,你个臭小子,才认识几个字,当什么书童,你当是去玩呢,肉体凡胎去了也碍事,一边玩去。” “我不管,十二去哪我就去哪,万一他晕倒也有我在一旁帮忙,再怎么说,我力气大,搬搬抬抬少不了我,这次要不是我,十二就躺下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爹,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不犯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润子苦苦央求道,理是一套接着一套。 “不行,我就是不同意,不用再说了。”润子爹像是换了一个人,态度变得极其强硬。 后来我才知道,润子爹之所以不让润子离开也是有原因,他非常清楚九门每次执行任务都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他当过兵,做过警察,也是常不瞳的联络员,深知此去凶多吉少,杜家九代单传,只有让唯一的儿子守在自己身边,才能平平安安。这也是他隐瞒了蒋介正身份的缘由,怕一说出来,自己也会被牵连其中。 我和润子都不再说话,眼巴巴地望着常不瞳,这会儿能说上话的也只有他了。 常不瞳看穿了我们的心思,打起圆场,说:“好啦,好啦,老夫听说润子力气很大,正好九门中也有一位以力气大著称的龙一鸣,也许他能够收下为徒也说不定,只是他脾气古怪,合不合他意也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常不瞳拍了拍润子爹的肩膀,让他放心。润子爹无奈点了点头。 润子见他爹松口,眼疾手快,立马从桌上端了一杯水,也不管是谁喝的,眼看着就要向常不瞳敬茶下跪,双膝弯曲停在空中,被常不瞳用脚抵住。 “不必敬茶,老夫可不是你的师父,既然你指望着老夫,就和我们一同去,到后再找机会也便是了,老夫这样安排如何?” “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哈……”润子手舞足蹈,比吃了蜜糖还高兴。 我接过润子手中的茶碗,向常不瞳敬茶,他满意地笑了笑。 笑声落下,母亲开口对我说:“腊月啊,你跟我来……” 到了楼上,母亲又对我说道:“一下午,常先生和我们聊了很多,以后我们不在你的身边,要照顾好自己,有空回来看看,不管你当不当我们是你的父母,这里的门永远为你开着。我和你爹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这个药囊是你爹刚刚问唐大夫求来的偏方,带在身上能安神静心,衣服我都收拾好了,希望你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我……” 我把药囊和包裹拿在手上,说:“妈,你别说了,我都明白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好好,那我和你爹就放心了……” 我再一次投入母亲的怀抱,母爱的温暖包围了我的全身。很多人说,眼泪代表了离别,殊不知,这次的离别我再也没能和母亲说上话。 我们没有等处理完河塘的“疫情”后才离开,而是跟着常不瞳当晚就向普陀岛进发。为什么去那里,当然是为了那具魃尸。据他说,普陀岛是我国四大佛教名地之一,也是观音菩萨的道场,把魃尸安置在那里,用足够的佛法来压制,处理起来才更为妥当。 扒拉两口晚饭,我、润子和常不瞳就坐上渡船,看得出,常不瞳神情焦急,应该在担心魃尸的情况。但我和润子并不知道这具魃尸有着什么可怕之处,所以还是比较轻松的。 一夜的漂泊,第二天凌晨,我们三人才登岛,然后就是一路的徒步。和我印象中不同的是,海天佛国并没有传闻中的香火鼎盛,所见到的到处是破败的寺墙和洞门大开的院落。 我问常不瞳:“师父,这里的和尚都去哪里了?” 润子也很好奇地说:“是啊,怪阴森的,而且好冷。” 常不瞳下船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并没把视线放在我们身上,而是盯着远处的一个山头,长吁短叹,等了有一分钟,才勉强挤出几个字:“希望能成功。” 我和润子相觑一抿,隐隐感觉到气氛的紧迫,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走了约有半个小时,我发现山路上高枝叶密,但没有一声鸟鸣,在这个季节,是不可能发生的。太阳已然高挂,却无法穿透厚厚的树叶。我们越走越暗,越走越窄,越走越高,明显这条山路不常有人行走,而且没有任何指向,要不是跟着常不瞳来,平常人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么隐蔽的位置,倒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点。我的心里暗暗打起退堂鼓,早知道不答应他了,这回没想清楚就被带来了,后悔不已。 我低声对润子说:“润子,润子……” 润子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欣赏着沿路的风景,见我和他说话,他才转过头来问我:“什么事,你闻……这里空气可真好啊!” “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啊,村里都是牛粪和鱼腥味,这里全是草木的清香,你瞎担心什么,天塌下来有你师父顶着。” “别拿我师父说事,才拜了一天的师,都没教会我什么,有事不见得都能解决,到时还得靠自己呢!” “那你叫的那么勤,师父长师父短的。我说你一天到晚不能盼点好么,我们都已经来了,我可想好了,不混出个名堂我就不回去了,起码学点本事再走,不然我老爹又得找个理由让我回去了。” “哎,不知道会碰到什么事……”我看了看前方常不瞳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不知不觉,常不瞳已经离我们十步开外,这老头看似瘦弱,腿脚却利索,丝毫不带停顿,看似有点像世外的得道高人。 第六十八章 较量 常不瞳不时回头催促我们:“快到了,抓点紧。” 我抬头一看,前方隐约出现了一座石屋,都是由山石堆成,连门用的也是两块大石板,只在距离石门前的正中央立着一块倾斜的石碑。走进一看,上面用小篆刻着三个字,我大概能辨认出是“石头庙”。 原来是间庙,真让我大跌眼镜。只见整间庙的高度也有两米左右,成半月形,后半部分嵌入山体,要是石碑再高点,简直就如一座孤坟。 不知不觉中我发现身上沾染了不少虫蚁,一只只懒散地趴着,我用手一掸,落下一片,非死非活的挣扎着。润子也是,学着我的样子使劲掸着,嘴里还骂骂咧咧。但常不瞳的身上却干干净净,不知用了什么方法。 这时,我感觉身边有了异样,除了我们三人,那扇石门内还有人气,一股和周围环境截然不同的刚烈之气迎面而来,是敌是友我也分不清。相比较我的能力,常不瞳一定比我先觉察出来,但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镇定,所以我只能静待以观。 常不瞳回头对润子说道:“润子,你过来……看看你能不能把这块石碑扳直。” “好嘞!”话音刚落,润子走到石碑前,掌握好角度,用手一扳,石碑却纹丝不动。[] 我心想,石碑难道是进庙的机关,但以润子的力量不至于提不动,除非这里头有什么门道没有掌握。 常不瞳又说:“扳不动就算了,还是让老夫来吧!” “哼,谁说我扳不动,刚才只是试验,您瞧好喽!”接着,润子往手掌吐了两口唾沫,单膝下跪,两条手臂青筋暴起,犹如两条铁蛇缠绕在石碑上,大力一喝,整块石碑竟然被他从土里慢慢拔了出来,石碑下的泥土渐渐隆起,堆成一圈。 “停停停……”常不瞳立马上前阻止,说:“好小子,年纪轻轻,竟有这等力气,确是可造之材,这回没带错你。” 润子擦了擦脸上的白毛汗,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扳直石碑有什么难的,要是可以,我整个都能拔出来。” “要是整个都被你拔出来,我们可真的进不去了。”说完,常不瞳摸了摸石碑的顶部,伸出两根手指同时一按,一小块不起眼的凹石被按下去,石门便缓缓打开,从阴暗的石门内走出一个短袖麻裤的光头壮汉。 壮汉双手拱拳,对常不瞳说:“常先生别来无恙……我已等候多时了……” “哈哈,老夫就知道是你,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老夫提起过的龙一鸣,龙前辈。[.超多好看小说]” 我和润子齐称一声:“龙前辈!” 龙一鸣的身高也就一百六十公分上下,但体形魁梧,四肢粗壮,海参眉薄皮唇,满脸的油光,年纪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和常不瞳称兄道弟却显得别扭,转念一想,既然都是同是九门家将,这么称呼也未尝不可。 龙一鸣一指我,说:“这就是你的徒弟?” “对,熊腊月。” 龙一鸣一指润子,问道:“哦……竟然能安然无恙,是做你徒弟的料。那这位是?” 润子笑眯眯地接过话:“我是杜润,我爹是杜峰,这次主要是来向龙前辈学习的。” “态度不错,但还不够,要知道能来到这里的都不是普通人,不知道你有什么能耐呢?”龙一鸣趾高气扬地问道。 “我……我力气大,你看,这石碑就是我拔起来的。”润子指着一旁的石碑。 “哼,这算什么,不值一提。”龙一鸣佯装不理睬,作势要走。 润子见他要走,使起激将法:“你行,那你教我啊!” “凭什么教你,我又不认识你。”龙一鸣双手置于背后,扭脸不理。 常不瞳打起圆场:“龙兄弟,这娃有点潜力,日后加以培养,还是有一番作为的。” “啪”地一声,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龙一鸣单手压向石碑,石碑乖乖地插入泥土,恢复了原来的位置,十分轻松。他毫不在意我们的反应,回身便道:“既然常先生说话,我就卖您个面子,只要这小子能推动我一步,我就收他为徒。” 润子被他的举动感到惊讶,看来是低估了面前这个人的能力,随后又露出笑容,问道:“你说话算数?” “当然算数,我龙一鸣六十年来从不说谎。”龙一鸣大拇指一翘,仰头撇着嘴。 此话一出,我好久才反应过来,问道:“龙前辈,您原来这么大年纪了,保养得可真好。” 龙一鸣显然很高兴有人这么夸他,笑道:“哈哈,你小子眼力不错,还是多亏了金灵的保颜丹,你师父爱面子不要,傻瓜才不用呢!” “老夫不用自有道理,保颜丹遗症太多,我怕得不偿失。”常不瞳解释道。 “就你道理足,别听他的,以后我让她给你也拾到拾到。”龙一鸣摸了摸脸,很满意自己光滑的皮肤。 润子的心思可没放在这里,急着问道:“可以开始了吗,我都准备好了。” 我和常不瞳不约而同退到一旁,龙一鸣悠闲自若,说了一声:“来吧!” “呀……”润子一个箭步冲上去,想给他来个出其不意,可一接触他的身体,就感觉碰到了大铁柱,任凭怎么推搡都无济于事,急得润子的脸色由白变红又变青。不一会儿,他的两只脚像是陷入了沙子,直插入土,足见润子用力之猛,可龙一鸣完全不当一回事,眯着眼睛似笑非笑。 我从来没见过润子这么使过力,真怕他伤到自己,于是小声对常不瞳说道:“师父,您帮帮润子,我怕他受伤。” 常不瞳看看我,又看看他们,呵呵一笑,回答说:“快了,你让润子再坚持一分钟,能不能熬过就看他的本事。” “好,”我马上向润子喊道:“润子,再坚持一分钟,你不想被他看扁吧,加油!” 润子听到了我的话,把睁得铜铃般的眼睛闭上,脚跟微微抬起,又挤出一分力气,牙根磨得“咯咯”直响,恍惚间,我感觉到润子的身上泛起一股热气。而龙一鸣的身体渐渐由直成曲,他的神色也开始变化,脸上的皮肉微微抖动。 第六十九章 关联 我知道润子的机会来了,随着热气越聚越浓,“唰”地一声,龙一鸣被弹到一旁,差点失去平衡。(.) “好小子,有些能耐,咱俩后会有期。”龙一鸣转身跳入石门,消失在阴影中。 润子一动不动成推的姿势,热气消散全无。我上前询问,他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出气比进气多,用手一摸,他全身僵硬如铁。 “师父,润子出事了。”我慌忙叫道。 常不瞳一摸润子的鼻息,又按了按他的肩膀,连忙说:“他用力过猛,伤了元气,快背起他,跟我来。” 随后,我跟着常不瞳也进入石门,原来石门内有一个方洞,翻开石板露出向下的石梯,润子的重量压得我喘不匀气,要说这死人比活人重,还真有一定道理。润子现在离死就只有一步之遥,看来出师不利啊! 下了两层石梯,洞内豁然开朗,原来山体之内有这么大的空间,除了少有的人工痕迹,所望之处都是钟乳石笋、嶙峋怪坡、连耸山柱。几缕光线从洞顶空窿射下,刚好照射在一个斜坡上,由近及远成排的佛像整齐庄严、挨个拢身,显得无比诡秘。每座佛像齐齐望向对面的石台,石台被布置成八卦阵,台上正是那具装有魃尸的黑色棺材。黑棺下方的四角被木块垫起,周围一圈都被贴上了紫色道符,道符下方相应点着一炷香,一旁正有位道士装束的白发老人正在掐诀念咒,丝毫不在意我们的进入。 由于山洞内空气不流通,显得更加闷热,和洞外阴湿的空气截然不同,越往洞中走,越感觉湿黏。 我忽然意识到这个山洞似曾相识,不就和两年前在水泽村后山下的溶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么,难道其中有什么关联,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问问。 “徒弟,快把润子背过来……”常不瞳已在一处水坑旁招呼我。 随着话音望去,我见到常不瞳身边多了一个女人,娇小的身材上穿着一套奇装异服,让我联想到以前村里草台班子的戏子,只不过她的脸上没涂油彩,而是戴着骇人的面具。 “师父,润子身体好冷,快救救他。”我焦急地提醒道。 “把他放下去,我自有办法。”女人的声音轻而脆,但很尖锐,她指着面前的水坑对我说道。 按照她的指示,我把润子抬下水,没想到润子一接触到水,他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心脏的跳动也强烈起来,原来这里并不是水坑,而是从地底下冒出的温泉。 等我松手,润子已经完全被泡在温泉中,只露出一个头。(.好看的小说)温泉的深度和宽度刚好够容下一个人,我想可能这里就是他们平时疗伤的地方。 接着,女人围着润子开始跳动奇怪的舞蹈,说着听不懂的语言,还不时用手沾点温泉水往润子头上洒去。渐渐地,润子的气色开始红润,眼皮和嘴唇微微跳动。女人连忙把一颗褐色的药丸塞到他的口中。 “好了,他没事了,以后量力而为,不要逞一时之勇,我可不想这个地方多一个死人。”说话间,女人把脸上的面具摘下,这次我看得很清楚,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 我心想,她能把润子轻而易举地救活,难不成就是龙一鸣口中的金灵,一定是,她的保颜丹的效果也太惊为天人了,完全能够返老还童了。 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怒道:“看什么看,常先生,这小子也太失礼了。” 我忙解释道:“不不不,金前辈,我只是被你的年轻容貌吓傻了,对不起。” “啊,什么眼力劲儿,我不是我师父。”她被我弄得哭笑不得。 我正被搞得云里雾里,常不瞳帮我解围道:“哈哈,是我徒弟看错人了,原谅他吧!”。 我问道:“那她是?” 常不瞳说:“这是金灵的徒弟,巧儿。” “真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我不好意思地说道。 “哼,眼力劲儿这么差,不理你们了。”她一甩手,往远处走去。 我知道自己失礼,但也不能用“小子”来称呼我吧,我比她可大不少呢。 我也没好气地说道:“哼,脾气还不小,也不知道给润子吃了什么,要是出问题我一定缠着她。” “虽然她的医术不及她的师父,但也不可小觑。”常不瞳对我说道。 “那金前辈呢?” “应该不在,就在半月前我们接到北京的通知,有位领导人生了重病,需要金灵的医术前去救治。这回恐怕碰不到她了。”常不瞳话题一转,介绍起来,指向石台说:“你看,那位坐在蒲团上的道士便是秦凌,这次多亏了他前来帮忙,才能抑制住魃尸的邪气。也只有在这里,处理起魃尸便可事半功倍。” 我把早前的疑问向常不瞳咨询道:“两年前,我在村外的后山下也见过类似的山洞,你们曾经去过那里吗?” 常不瞳斟酌了一下,像是回忆起不堪的往事,面有难色地说:“哎,这件事过去十年了,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此事说来话长,有机会我再告诉你。你猜得没错,那里确实是我们曾经的聚地,后来逼不得已才遗弃……” 常不瞳抿了抿嘴,不再言语。 我知道他心里有事,便不再多问。 “果然如此……”我心里嘀咕着。 过了一会儿,我打算近距离观察一下黑色棺材的全貌。 突然,一双孔武有力的大手从后面抱住我,一看这双粗手臂,就知道是龙一鸣。 “龙前辈,您这是做什么,放开我,疼……疼……”我胡乱挣扎着。 龙一鸣在常不瞳身旁把我放下,笑嘻嘻地说:“我可是救了你一命,是不是还想再晕一次?” “我……我……”我揉捏着酸痛的胳膊,一时语塞。 龙一鸣毫不在意地说:“我什么,等常先生教你个一招半式再掺合这事儿,有我们老几位绰绰有余。” “那好,这事儿我不掺合,但您答应润子的事怎么说?”我质问道。 “那……那只是一时失策。”龙一鸣亏着心,扭过脸去,不再说话。 常不瞳没好气地说道:“是不是失了药效,进来跟巧儿要了,金灵临走之前和老夫交代过,本来一月就只能服药一次,你算算自己这个月都几次了,你还要不要命了。” 第七十章 破棺 龙一鸣回话道:“命我当然要,脸也失不得啊!” 我被他的话说得又好气又好笑,说好听点是玩世不恭,说难听点就是老没正经。(.无弹窗广告)他还觉得很正常,真不知道其他的九门家将是个什么怪脾气,常不瞳果然没说错,龙一鸣的古怪脾气就像是个老顽童,能不能收下润子就看运气了。 常不瞳说道:“润子能在短时间内推动你,确是他的运气,但要是你无恙,会有这个结果吗,早就劝过你,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跟个小伙子似的,脸是年轻了,但你的身体会加速垮下去,听我一言,赶紧停药。还有,龙兄弟,答应的事怎能反悔,以后让外人怎么说我们九门的闲话。” “这不是难为我么,唉……”龙一鸣跟个老小孩似的,挺直的腰逐渐弯下来,蹲在地上。 “二选一,要不停药,要不收徒,你自己选。”常不瞳也不理他,抛下这个选择转身离开。 “好好好,我选……我选……”龙一鸣答道。 常不瞳回身问道:“选哪个?” 龙一鸣不慌不忙地从温泉中背起润子向远处走去,还不忘大声喊道:“收徒!收徒!” “这老头……”常不瞳无奈地笑笑。 突然,温泉水开始沸腾,本就不大的水口子翻出碗大的水泡,“咕嘟咕嘟”直冒着热气。 随之而来的是黑色棺材的异动,还有一股烧焦的气味。原来是那些紫色道符烧卷起来,一部分烧至黑色,一部分已经脱落。同时,秦凌也提了几十个分贝,口中的法咒响彻洞穴,直钻入耳。 常不瞳连忙让我回避,独自跑到离黑色棺材十步之遥的地方站定,摘下眼镜,微微向前探头,右眼聚精会神地望着前方。 我哪有这么听话,既然来了,这等好戏怎能错过,于是找了一处隐蔽位置――神像旁的大石柱,专心致志地看起来。 “大限已至,魃尸要拔定尸针啦……秦道长,定要在香灭之前灭了它。”常不瞳的右眼已看出棺内情况,大声向秦凌提醒道。 秦凌并没有回话,继续念着法咒,但好像一点效果也没有,直到紫色道符全部烧焦脱落,黑色棺材外的那根定尸针开始慢慢向外抽出。他跳将起来,把定尸针夹在腋下,双手握住,马步成弓,这才稍稍止住了趋势,但也只维持了几秒钟,他的身体就被定尸针带着向外移动,脚底与石面的摩擦声不绝于耳。 常不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眼看着定尸针即将被拔出,就想上前帮忙。这时,龙一鸣像一颗重型导弹般冲向石台,在黑色棺材的另一头抓住定尸针,往回一收勉强固定住。 “不好,魃尸要破棺,快用捆尸绳……”常不瞳再一次大声喊道。 只见秦凌空出手来,三两下便脱下道袍,从腰间抽出一条金黄色的粗绳,一头甩给龙一鸣。龙一鸣接手后,左手抓着定尸针,右手把绳头高举过头顶,而秦凌飞快跑到黑棺中部,又灵活地从底部穿过,缠了两圈后,把两个绳头系牢打成死结,定尸针才不再抽动。 就是这一连串的动作,秦凌已累得站立不稳。后来我才知道,自从把黑色棺材运到石头庙,他就开始施法念咒,已经一天一夜没合过眼,如果在香灭之前还能保魃尸不破棺,那基本上就能消灭魃尸。可惜的是秦凌年纪已大,要不是体力不支,才不会让棺内的魃尸有可趁之机。 “常先生,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制住了?”龙一鸣询问常不瞳。 “棺内存在很大的白烟,看不清楚,你别松手,定尸针万万不可被拔。”常不瞳再次提醒道。 龙一鸣说:“你就一百个心,还是去看看秦道长,他好像支持不住了。” 常不瞳把眼神集中在秦凌的身上,看出他全身的血脉不畅,一股寒气卡在喉咙,上气不出,下气不进,时间一长,必定昏昏失觉。 “快下温泉……”常不瞳对秦凌招手示意。 秦凌一个大喘气,松开手,蹒跚着脚步走向温泉口,使出最后的力气把头浸入温泉。正在此时,黑色棺材又发出猛烈的躁动,就像烧开的水壶,棺材盖不停震动,还不时从两端放出白色的烟气,臭不可闻,连我所处的位置都嗅到那股子腐肉味,更不用说龙一鸣。 龙一鸣屏住了呼吸,直到脸憋得通红,这股白烟反而愈演愈烈,他几乎被烟气所包围,就算他再有力气,也抵挡不了烟气的袭击,呛鼻的气味让他眼泪奔流,于是大喊道:“常先生,我受不了,你顶上……” 说完,龙一鸣从白烟中狂奔而出,用温泉水扑洗着脸孔,犹如久旱逢甘霖。 常不瞳无奈,揉了揉酸胀的右眼,未免受到白烟所困,和龙一鸣扶起秦凌就往山洞深处走去。 这可怎么办,看来他们都低估了魃尸的厉害,可我看得出神,竟然忘了自己还在这里,现在走恐怕来不及了,那股白烟已经蔓延到我的前方,还好有大石柱暂挡一时。 我正在想着如何脱身,突然,从石台方向发出一声巨响,是金属和石壁撞击的声音,紧接着的是稀里哗啦的乱石飞溅的杂音。 我躲在大石柱后,白烟已经笼罩了我的全身,我把头埋在胸前缩成一团,恍惚间,眼前仿佛出现了骇人的一幕:魃尸终于破棺而出,狂乱地舞举着惨白尖细的指甲,铁青干枯的面容狰狞恐怖,血盆的大口犹如狮虎之辈,尖细的獠牙堪比豺狼之徒,豆大的眼珠子一溜一溜乱转,虎背熊腰的身材好似铁桶一般,一身的青衣素布邪气逼人,一口黑气吐出,又想贪婪地吸取人血,不把人的喉管撕裂绝对不肯罢休。 还好这都是我的想象,没有发生在现实中。 只感觉我的身后刮过一阵阵阴风,肆虐在山洞中,不多时周围的白烟渐渐稀薄,我偷眼一看,山洞内并无他人,而石台处一片狼藉,黑色棺材已经裂成碎片,不见魃尸的踪迹。 寂静的气氛让我更加惴惴不安,但周围的环境似乎又恢复了常态,但愿魃尸已经离开,我可不想死在它的手上。 第七十一章 消失 忽然,我的头上落下一滴液体,用手一摸,又黏又稠,不好的预感再次来临,此时此刻,这里肯定不只我一个人,而我却已经被发现,很多恐怖的时刻就发生在意料之外,就算是面前有只老鼠足可把我吓一跳。(.无弹窗广告)还好我有了心里准备,胆子也比以往大了许多,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我刚一撒腿,身背后就传来重重的登跳声,不用看就知道再有两步就能追上我,吾命休矣,爸妈,润子,师父,还有毛主席,下辈子我一定做个老实本分的村汉,再也不掺合其他的事了,永别了! 就在我辞别之际,一旁的神像上凌空腾起一个人,向我飞过来,原来是巧儿。她还是带着那副面具,不过手上多了个类似幡的武器,又长又粗,幡头上趴着一只金黄色的三脚蟾蜍,蟾蜍头上还立一尊八色宝塔,对我厉声喊道:“趴下……” 巧儿如神仙般降临,我又有救了,直接往地上一躺,耳边“唰”地一声,一股劲风在我头顶掠过,同时间又是一声闷响,巧儿竟然悬在我的上空,她的脚离我也就一公分,接着是凄惨的吼叫声。 趁着这段空隙,我连滚带爬好一段路,抬眼就看到巧儿紧握着幡成悬空状,她的对面除了魃尸还能是什么,可惜的是被大石柱挡着,并没有见到全貌,如果我没估计错,幡已经插入魃尸的身体,可以想象这个怪物的高大。 好事多磨,原想着这个时候那三位九门家将应该都出来帮忙,哪怕是其中一个人,可一个人影也没有,难道还要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和一个奇怪打扮的小女孩对付魃尸么,这帮老家伙也太瞧得起我们了。 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巧儿已被魃尸甩出去老远,落入神像群之中,撞倒的神像压满了她的全身。 完了,这次彻底完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和巧儿即将成为魃尸的盘中之餐,我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其他出口,要是给我个粪坑我也能忍着恶心跳下去,总比被怪物吃了好。 越想越怕,紧迫感和威胁感跃上我的心头,一股燥热的气体从我的丹田直冲我的喉咙,我大声喊道:“救命啊,师父……” 我不知道这句喊声有没有被他听到,可时间一秒都不能浪费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英雄救美的场景一幕幕在我面前闪过,常不瞳不是说僵尸不会攻击我么,但愿是真的,巧儿,我来救你了。 我疾步飞跑冲向巧儿被甩的位置,没想到神像如此不堪一击,大部分都已当倒西歪,一通乱挖,首先见到了巧儿的面具。(.好看的小说)我摘下她的面具,又是掐人中,又是翻眼皮,巧儿终于清醒,连咳数声,看来摔得不轻。 等我好不容易把她从神像中淘出来,也过了五六分钟,她的第一句话就问我:“魃尸呢?” 对啊,魃尸去哪了,这么长的时间早该发现我了,这一提醒,即将消失的恐惧感再次侵袭我的神经,我往大石柱方向一望,什么都没有,惨了,又想在背后偷袭我,刚意识到这个问题,我的肩膀上就被重重搭上一张手。 “我……要……吃……了……你……”一个幽怨的声音在我脑后游荡,听得我头皮发麻。 “不要,不要,我不好吃,你找龙一鸣,他精肉多……”我哆嗦着嘴唇,真怕遗漏一个字。 “好小子,竟敢拿我开涮。” 我一回头,就看到龙一鸣的五官凑到了一块,佯装气势汹汹地瞪着我。 “啊,是您啊,”我瘫软了身子,气得我真想在他的大光脑袋上给个脑瓜蹦:“我说龙前辈,您可吓死我了。” “我还能吓死你,把我卖了我是不是还要替你数钱啊!”龙一鸣故意取笑我。 “都怪您吓我,不然我也不会……这我……我不也是一时情急么。”在他面前,我也只能服个软,不然随便给我一下,我都得躺半天。 “哼,看在你舍命救巧儿的份上,暂且饶了你。” “好说,好说,都是自己人,呵呵……”我强颜欢笑着。 “魃尸怎么不见了,你有看到吗?”我警觉地问道。 巧儿背靠一尊神像休息,有气无力地说:“它已被我的八色神幡伤到,逃不了多远的。” “原来如此,你在这休息,小子,你随我来……”话音刚落,龙一鸣一个箭步往石梯方向追去。 “龙前辈,等等我……”我三步并作两步,走上石梯,刚一露头,就看到龙一鸣站在石门内,手中拿着八色神幡,正在四处观望。 “龙前辈,魃尸是不是死了?” “哪有这么容易,来晚一步,我们先回去吧。” 我又被莫名其妙带了回来,不过回山洞前,龙一鸣把石门和石板封了,还在石梯上洒了一层薄薄的糯米粉和朱砂粉。这是为了防止魃尸回来做的防备。 见我们回来,巧儿很是泄气,闷闷地自言自语道:“唉,要是师父在就好了……” 龙一鸣把神幡交还给巧儿,又把她驮在背上,向山洞深处走去。 “这是要去哪?”我问道。 巧儿用手中的神幡戳了戳我的背,藐视地笑道:“你以为这里只有个山洞啊,真当我们是原始人了,里面海了去了,有假山、有鱼、有草屋……。” 我将信将疑地跟着他们,又经过了两道铁门,眼前豁然开朗,真是把我看得呆了。此景此地,我只有在课本上的简单描述中读到过:幽雅清静的一处山谷,不仅阳光充沛,而且草屋错落有致,附耳一听,不远处还有虫鸟嬉鸣和溪水潺潺。 果然和书上描述的差不多,一间草屋前,前后摆放着两口水缸,润子正泡在其中一口水缸中闭目养神,头上、脸上和肩上插满了毫针,常不瞳正从筲箕抓些药草投入水缸中,泛起薄薄的白气。 见我们来了,常不瞳匆匆放下筲箕,过来询问详情。 “哎呀,你这孩子就是冲动,有没有受伤啊?”常不瞳从龙一鸣手中接过巧儿,关切地问道。 龙一鸣一边解释着,一边和常不瞳走向草屋。 末了,常不瞳一声感叹:“这回又不知道要多少人遭殃了……” 第七十二章 重托 水缸的水来自临近草屋的水池,水池一头的山壁上有个凿口流出水,驱动着水池上的一架水车,水斗装满水自然倾斜,进入由竹板制成的水槽,水槽口向下进入水缸,两口水缸各有两条水槽,溢出水缸的水又流入水池中形成循环。[.超多好看小说] 接连不断的水源使水缸能够一直保持着满缸的状态,洒出来的水渗入地下,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把水缸放在这里,而且样子有点特别。 见我看得出神,已脱掉外衣的巧儿正往水缸里进,曼妙的身材让我不自觉多看了两眼,一时忘了避讳。 巧儿“啊”地叫了一声,用水瓢舀了一些水泼向我说:“看什么看,色鬼,早知道刚才不救你了。” 我立马把目光转移到别处,假装正义凛然地说:“谁看你了,自己也不知道避讳,我只不过觉得这水缸奇奇怪怪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看你才奇怪呢,很普通的水缸,我们来这里的时候就有了,现在只是用来疗伤和洗澡的,别提有多舒服了。”巧儿坐在水缸中,露出满意地笑容,在水中沉浮。 闲着没事,我走近润子的水缸,仔细观摩起来。这口水缸半人多高,通体姜黄色,圆腹大口,和一般人家的水缸如出一辙,不过体型略小,四周绘有祥云、仙鹤,在缸口边缘刻着“佛光普照”的字样。 我越看越熟悉,“葬缸”两字脱口而出,原来缺了缸盖子差别这么大,小时候听我爷爷说过,葬缸又名和尚棺,是和尚圆寂后的一种丧葬用具,把尸体除湿防腐后放入缸内,加上缸盖子密封,可以保持生前模样。葬缸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专门备于得道高僧的棺材,始于佛教鼎盛的唐代,而且不是每个和尚圆寂都能有此待遇,绝对是一人一缸,而且会刻上亡者的生平,但是我看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完整一体,只是缺了缸盖子。 刚开始我还以为被人故意抹去,只当是自己想多了,连一丝的灰垢都没有,至于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又被巧儿师徒借用,原因不乏有二。其一,那就是高僧圆寂时尺寸不合适,所以另选别缸,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我没有找到铭文,但是这种一万次都不会错一次的失误绝然不可能发生,其二,那就是高僧圆寂后被人故意移走,至于又是什么原因,现在就是想破脑袋我也未必知晓一二。 看着泡在缸中的两人,越是别扭,你说谁会在棺材里洗澡呢,正在我苦于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巧儿的时候,常不瞳从草屋里出来,招招手让我过去。 我问道:“师父,怎么啦?” “老夫有些事和你说,你先进来。”常不瞳不紧不慢地让出一个口子。 我一进门,就发现草屋里外区别很大,里面偌大的空间,分为上下两层,下层堆积了大大小小的药罐子,还有动植物的标本,不过在一张干净的桌子上,一台电报机引起了我的兴趣。 记得几年前,村里有户人家的长辈发丧,一时间无法通知远在省外的儿子,就去了县城,我也兴冲冲跟了去。他们在电信局就发了一封加急电报,没两天那家的儿子就赶了回来,真是神奇,一想到那“滴滴哒哒”的声音,我就兴致大起,只不过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瞧见过,更谈不上能触摸一把。 我走到电报机前,不知道从哪里入手,以前只是在课本上看到过有这么个神奇的东西,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既兴奋又担心,唯恐一不小心让我按坏了。 常不瞳见我心思没放在他身上,于是问道:“怎么,你喜欢这东西?” 我应道:“是啊,您说它是怎么把消息传递出去的,好像孙猴子一样,十万八千里外的人都能收到,真有趣。” “呵呵,先不忙,有几件事要你去做,等完成了老夫就把这台电报机送给你。”常不瞳说道。 要知道,当时的电报机私人是绝对无法获得的,不但买不起,而且不能购买,这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原因,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按个通敌卖国的罪名。我也不是要用,就当个心存已久的玩具收藏也好。 于是,我头也不回地说:“行啊,做什么您说就是。” “魃尸已经逃离,它刚破棺元气一定还没能恢复,又被巧儿的八色神幡刺中,想来没有这么快为祸作乱,为今之计只有趁这段时间加紧训练你,尽快进入角色,来处理像魃尸一样的事件,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常不瞳语重心长地说。 我一听,他是在这里等着我,这剂糖衣炮弹让我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细想一下,就算没有这台电报机,我恐怕也很难推辞的。 “好吧,师父交待的事,做徒弟的不敢不从。但是,我怕自己应付不来。”我犹豫道。 “放心,你还不相信为师么。”常不瞳倒是爽快回答。 我又问道:“师父,九门家将个个本领高强,为什么魃尸这么难对付啊?” “哎,魃尸不是一般的僵尸,对付起来存在一点难度,但也难不倒我们。可这次的行动我们确实都大意了,低估了魃尸的能力,导致秦道长的体力消耗过多,再加上他年老气弱,老夫真怕他重蹈覆辙,硬是逞强难免耗干余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现在我们每个人手头上都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我把你们接过来就耽误了一些时间。我之前告诉过你,存在人员不足的问题,一时间无法联合起来共同处理任务。金灵不在,其他人又远在外地,都有任务在身,魃尸只能由我们几人来处理了,所以只有尽快把你和润子训练出来。我现在最担心还是龙一鸣和秦道长,龙一鸣的情况你也知道,小孩子脾气,要是不按时服药真怕他会一命呜呼,只有在这里,我们几个人才能相互照应,万一魃尸回来,也好有人抵挡,所以老夫唯有把重任托付给你。”常不瞳把原因说了一遍,字里行间透露着不得已和无奈。 第七十三章 寻骨 我询问道:“润子现在的情况,龙前辈还能教他吗?” “你放心,润子是棵被埋没的好种子,趁此机会挖掘他的潜力,巧儿之前已按照老夫的吩咐给他施针,希望因此能打通他的任督二脉,使血气凝聚,进而百脉通畅,增进他的力劲,这需要一个小周天,日夜泡于缸内,只能喂于流食。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就是这七天,希望下次满月来临之前能够找到魃尸……”常不瞳捋了捋他的白须,神情凝重。 在这七天中,润子就像是植物人一般,待巧儿伤势恢复后,都由她一人照顾,龙一鸣则照顾秦凌,最后只剩下我和常不瞳。别看他一路上对我比较客气,训练期间我可遭了大罪,被折磨地够呛。他说,他的能力是天生的,后天几乎不可能练就,所以需要根据我的底子来训练,能发挥多少能力就看我的造化。我才知道,原来不是他能交给我多少本领,而是用他的方法激发我的潜力,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句话用在我身上,是相当的恰当。 每天天不亮,常不瞳就催促我起床,连伸个懒腰的时间也限制我。他的方法很特别,我洗漱后便开始练功,说是练功,其实就是找露珠、吸露气,就像是蜜蜂采蜜一样。(.无弹窗广告)等太阳一出来,会很快蒸发叶子上的露水,我就是要吸取蒸发时的露气。他告诉我,露气蕴藏着天地之间的灵气,平常人只识露水,不知露气,其实是暴殄天物,我的底子差,可以弥补我的精气。这可难坏我了,除了找大颗的露珠(必须吸够一定的量,指甲盖大的露珠要十颗),还要像傻子似的在一旁探着鼻子,我都不知道有没有吸进去,完全是叶子的气味。记得第一天吸了一个上午,鼻子都快塞了,脖子也僵了,闻什么都是一个味,一个姿势。 接下来就是背寻龙诀,洋洋洒洒一大串,简单的说就是连通眼、鼻、口、耳四种器官相互配合,做到心窍合一的口诀,通过感官对光、声、味等感觉来获取目标信息,并做出精确的判断,而这种判断并非像常不瞳那样主动使出,而是依靠自身的积累被动激发,少说也得练个十年八载才能融会贯通。背书我当然不在话下,但是要想理解字面意思就很有难度。我问他,他却说让我自己参透,参透的过程也是一种锻炼(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除了这些我不理解的方法,我每天都要服用一颗口含的药丸,这药丸本是金灵给常不瞳治疗眼睛用的,因为他多年前左眼受伤,造成严重的后遗症,多亏了金灵的医治,才能保住性命。这几年后遗症算是勉强治好了,但身体大不如前,金灵就将药丸的成份稍加改变,服用方式也变为口含,全当给他当补药了,刚好还剩两颗,每年一颗,希望能保住他三年寿命。现在给我服用,是为了增强我的能力。我本想推辞,但他说金灵有的是,再做几颗不难,后来我才知道,这可不是简单的药丸。 因为我失了一魄,体质敏感,容易招魂引鬼,成年之后这种反应尤为强烈,为了锻炼我的体魄和感知能力。在第七天晚上,他给我布置了最后一道考题。 事先他已在山中找了一个处隐蔽的地方埋下一颗动物的头骨,要求我晚上独自下山寻找,什么时候找到才能回来。我心想,这么多的山,只让我找颗头骨,未免太瞧得起我,而且来时我就发现,这里地广人少,万一出事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现在有两个问题,一是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头骨,二没有任何提示埋藏在什么地方,为了尽早能找回,太阳没下山我就出发了。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来时的小道已被这几天的阵雨弄得湿滑泥泞,我唯有攀着两边的岩石和灌木举步维艰,腰间揣着一只手电筒。估摸一刻钟的时间,我的脚才踏到平地。 经过这几天的琢磨,法诀的基本要领都已掌握,但最后一句我始终参不透:闭阴闭阳不闭心,见人见鬼不见己。以我的理解,阴阳想必是闭不了的,闭眼我还可以,但闭心如何闭,如何才能不闭,见人容易,见鬼想来也不难,但又如何不见自己,想来想去都是一句废话,可为什么要放在最后,显然是很重要的,看来我还要再细心研究。 想着这个问题,天已经渐渐黑了。周围的山坡上东倒西歪摆放着各种形态的泥像,有童子、土地公、菩萨等,布满着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蛙叫声和草叶声此起彼伏,透着丝丝的凉风。 “啊,好像比前两天冷了……”我一边唏嘘着,一边打开了手电筒。 几个路过的村民用奇怪的眼光打量我,见我意识到,又马上转移了眼神。 这里的人可真土气,没见过手电筒么,想来也是,走了不少路,这里却好像没有通电的迹象,岛上的村民过得也真够落后的。 现在到底去哪里呢,常不瞳的寻龙诀太不靠谱,我学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如何才能使用,对了,我还有《道家三十六术》,也许里面有什么便捷的法术可以快速起效。我在脑海中搜索一遍,有了,其中还未使用过的天眼术或许可以奏效(之前说过,施展天眼术需要一定的修炼,训练了七天,姑且一试)。 我想着施法的步骤,抬头望向天空,一半月亮被云挡住,可惜了,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此法术除了要有充足的月光作指引,再配合空旷的环境才能相得益彰,看来我还要寻找一处高地。 我望了望四周,在我的东北方若隐若现一座建筑,那里应该是最好的地点了。我可不想在野外过一夜,当下,我便加快脚步向确定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鬼影都见不到一个,昼伏夜出的小动物倒是挺欢跃,三三两两一点都不惧怕人,搞得我却不知如何下脚。望山跑死马,等我到那座建筑前歇脚时,已过去了两个小时。功夫不负有心人,眼前出现了一座气势磅礴的寺庙,匾额已经被人揭去,原先的位置耷拉着许多木刺和一条条斧凿的痕迹,怎么看像是在警告着什么。 第七十四章 走尸 我忽然想到那个神出鬼没的“三哥”,如果说是他,倒很像是他的行事风格,这两年来,他一直在水泽村附近转悠,也不知道有什么阴谋,这回有九门家将在,可没有这么容易逃脱了。(.好看的小说) 常不瞳既没肯定也没否定,只是吩咐我们把这三具尸体先藏起来,然后让我、润子、龙一鸣扮成尸体,他在隐蔽处等着那个鬼脸老头,来个守株待兔。 午夜将至,我的心中不免紧张起来,等会儿或许有一场恶战,一联想到“三哥”的恶毒手段,不自觉攥紧拳头,严正以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除了树叶被风吹拂后发出的飒飒声,只有被故意压低的呼吸声。 今夜注定是个不安分的日子,连天上的月亮和繁星都被遮掩,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交锋。 突然,我听到不远处有脚步临近,深一脚浅一脚,似乎还有第三只脚同时落地,一瘸一拐的,极其不正常。 我断定常不瞳也感到了异样,但是仍然没有下一步动作,我们也只好按兵不动。 过了一会儿,只听到常不瞳“唰”的一声从树丛中蹿出,在我身边带起一阵厉风,足见他用尽了全力。 事情来得太突然,我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但能感觉到事态的变化。我立马从地上翻起来,跟上常不瞳的脚步,润子见我起身,“噔”的一声从地上跳起来,咋咋呼呼像是要去打架。 跑了大概五六米远,我和润子都停下来,手电筒照落在对面出现的两个人――常不瞳和巧儿。 为什么巧儿会来到这里,而且一只脚还受了伤,她用神幡当作拐杖,常不瞳正掺扶着她向我们走来。 走进我们,龙一鸣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一旁跑出来,着急忙慌地问道:“怎么回事,我错过什么了?” 常不瞳摆摆手,接连说出两个坏消息:“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秦道长被抓走了。” 我们不敢相信敌人如此狡猾,究竟暗地里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我感觉自己穿了件透明衣裳,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眼里,感觉十分不自在。 我六神无主,不知道该说些安慰的话,还是表示对敌人的愤怒。 我们都看向巧儿,希望从她口中得知一二。 她告诉我们,在我们走后不久,石头庙就被人打开,她以为我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再看之下才知道来的是个陌生人。(.无弹窗广告)刚开始那人还客套一番,但越来越觉得不对劲,那人言辞躲闪,问东问西,头上还一直带着一顶斗笠,怕是被人见到似的躲躲闪闪,半张麻子脸若隐若现,简直不能让人直视。巧儿很清楚这里是九门的聚地,外人根本无法得知,更加不可能随意进入,本能地对这个陌生人提防几分。刚好,秦凌听到声音从山谷中走到了山洞,两人一碰面,二话不说便较量起来,最后秦凌旧伤复发被那人偷袭,打中了头部而晕倒。此时,巧儿也过来帮忙,可是一番打斗后,自然败下阵来,但那人并没有下狠手,只带走了病重的秦凌,留下巧儿给我们来报信,至于带走秦凌的目的并没有说明。 事情的经过大概如此,巧儿挑了其中关键的描述,等我们再想问她那人留什么口信的时候,她由于在打斗中的伤势影响变得神志不清。 现在只能先回到石头庙再商议后面的打算。 回去之前,他们都忘了还有三具干尸没有处理掉,于是我提醒道:“师父,那三个盗墓贼的尸体怎么办?” 常不瞳这才想起,考虑了一下后说:“嗯,你们先把尸体带回去,让岛民发现会暴露我的身份。” 说完,常不瞳便继续扶着巧儿向树林外走去。 在场只剩下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 龙一鸣打了个大哈欠,懒懒地说道:“一人一个,谁也别想落下。”说着,他一转身向后走去。 我瞥了他一眼,心里打起小算盘,怪不得刚才没见他第一时间过来,原来是睡着了,太缺心眼了,非得治一治他的臭毛病。我一联想到那三具恶心的干尸,背在身上那股臭味十天半个月都甭想洗掉,于是拽了拽润子的衣角,小声说:“润子,让你师父把那三具干尸都背了吧,我们先溜怎么样?” “那可不行,让他知道我有这心思,非打死我不可。”润子连连摇头。 我思考了一会儿,心生一计,贴在润子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他为难地看看我,又看看前方的龙一鸣,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我并没有耍阴招,而是使用了《道家三十六术》中的一个特别的法术,之所以会让我在此刻使用,也是当前的环境和龙一鸣的态度所致。 走尸术,源于湘西一脉,经改良后更易操纵,只需在阴气上而阳气下之时、浊气散而清气聚之间(指的是午夜时分),走尸者需童子之身,将滴纯阳之血于尸身眉心,吹纯阳之气于尸身口中,配合符咒遮于两目,符咒撤时便是弃尸之时,切记不可重复在同一尸体上,否则必反治其身。 龙一鸣已经将三具尸体从草堆中搬出来,我给润子使了一个眼色,他走龙一鸣跟前,说了我的方法,他喜笑颜开,让我快点施法。 我故意为难道:“龙前辈,走尸术我也是第一次使用,需要的是纯阳之血,可我和润子的血都没什么用啊,这里只有您的血最纯最阳,能不能贡献一点啊?” 龙一鸣想了想,反问道:“我怎么觉得这纯阳之血指的是童子血啊,你们没有骗我?” 我暗暗惊讶,这老小子懂得还不少,但是岂能这么容易被他看穿,便否认道:“当然不是了,纯阳之血指的是舌尖血,我能看得出这里阳气最盛的除了您别无他人,我骗谁也不敢骗您不是,哎,时间耽误不得了,您也不想背着臭烘烘的尸体走一路吧!” 龙一鸣挤了挤眉毛,一拍大腿,答应下来。我一看有戏,连忙从身上掏出三张黄色道符,挨个贴在三具尸体的双眼上,等待着他滴血吹气。 龙一鸣把一具尸体的头抬起来,咽了咽唾沫,只见他咬破舌尖,用手舔了舔点在尸体的眉心,然后掰开它的嘴巴,凑近吐了口气,完了厌烦地扔在地上,接着把其余两具尸体依样画葫芦,等待着反应。 第七十五章 杀机 我和润子看着都觉得直反胃,捂着嘴硬是憋住笑,后怕要是让他知道我在骗他,非得大卸八块不可。 等了约有一分钟,尸体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我心想莫非龙一鸣不是童子之身,那可真是撞到枪口上了,万一他回去问常不瞳,不就都揭穿了么。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时,三具尸体像被电击了似的,一具具从地上跳起来,吓得我们也是一跳,哈哈,成功了,这老小子还真是个处男呢! 龙一鸣满意地对我点点头,他向我走了两步,面前的尸体同样跳了两步,他愣了一下,又向后走了两步,尸体同样又跳了两步。我一下就明白了,原来此时的龙一鸣成了这三具尸体的走尸者了。 原以为龙一鸣会怪我没和他说清楚,但他却玩得挺开心,一步一挪尽显湘西赶尸人的风范。 就这样,我们有惊无险地回到了石头庙。 山洞内,由于打斗的关系,到处可见碎石和划痕,常不瞳正在进入山谷的通道铁门前等着我们,一见到来人蹦蹦跳跳也是一惊,不明白我们在搞什么鬼。 我怕被常不瞳发现我使用道术,本想摘去贴在尸体双眼的道符,但是一转眼,龙一鸣已经跑到了常不瞳跟前,指手画脚说着什么。润子提醒我,怕是欺骗龙一鸣的事要被揭穿。见常不瞳脸上变颜变色,我开始担心起来,百密一疏,我懂得《道家三十六术》的事恐怕也要被发现。 爷爷在我小时候经常教育我,为人要低调,凡事莫出头,就算有再大的能力也不能显山露水,否则容易被人利用,也更加容易惹上祸端。爷爷为什么有此体会,我那时还不明白,但看他时常带着重病的身体操劳别人家的丧事,最后累倒在病榻上,我知道懂得多也不是什么好事。父亲也一直遵循着这条准则,在爷爷去世后,父亲没有继承爷爷的衣钵,做了个平凡的农民。似乎这条准则是特地为我准备的,同时也在告诫我不要耍小聪明。 我见他们还在交谈,偷偷上去把尸体上的道符摘去,三具尸体瞬间疲软,东倒西歪像泄了气的皮球。 常不瞳有多少能耐是显而易见的,他不可能不知道龙一鸣和润子都不会道术,能控制尸体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而秦凌又不在,只剩下我一个人“深藏不露”,所以被人揭穿还是自己坦白为好。我决定告诉他关于蒋有道的事迹和拥有《道家三十六术》的秘密,就算他责怪我,我也有理由解释,谁叫他从来没有问过我相关的问题。 我低着头,像是做了多大的错事,在父母面前坦诚地承认错误。当我和常不瞳对眼的那一刻,他竟然哈哈大笑,一把握住我的手,这让我极不适应,只能呆呆地望向龙一鸣询问缘由。 龙一鸣摊摊手,也是一脸迷茫。 “师父,师父,您不要这么激动,我喘不过气来。”我耸着肩膀,但愿能从他手中摆脱出来,没想到他年纪大力气倒不小。 常不瞳知道自己失礼,放开我,尴尬地咳了咳,一扫刚才的愁容,对我们说:“老夫已经知道带走秦凌的是什么人了,多亏了老夫的好徒儿啊,哈哈!”他还不忘拍拍我的肩膀。 龙一鸣手舞足蹈,捏紧了拳头,蠢蠢欲动,像是随时准备发动一场战斗。 我缓了缓躁动的情绪,顺着他的话题问道:“难道这个人是您的朋友?”之所以我有这个想法,是因为常不瞳表现出来的喜悦,难道是一场误会。 “不,”常不瞳突然收起笑容,眼神变得犀利,把眼镜摘下来,仰头说道:“他已经不是朋友了,老夫早就该猜到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在耿耿于怀,该来的早晚会来……” 龙一鸣似乎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暗暗点头,只有我和润子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常不瞳接下的话解开了我困扰已久的谜团,原来鬼脸老头就是失踪多年的武三通,也就是神出鬼没的“三哥”。 事情还要从1950年初说起,那时国民政府退守台湾,内地一片解放后的和平建设,但是边疆地区还存在少股遗留的宗教分裂主义的地下分子,蛊惑人民内部斗争,行使土匪般的行径。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对付这帮不求安定、武装暴乱的反革命组织,唯有特别军事部门的九门家将前去捉拿其首领,再逐个击破,才不会引起社会的再次动乱,不会对无辜的人民造成二次伤害。 短短半个月,九门家将和解放军部队已控制住作乱地区的形势,虽然时有反抗,但已不成气候。除了金灵在前线治疗伤员,莫文莫武兄弟和周天飞、龙一鸣继续留守,其余四人――常不瞳、秦凌、戴马、武三通起先返程另有任务,事情就发生在返程途中。 武三通刚加入九门不久,对于做事规矩的其他人来说,显得不是很合群,他也想趁此机会和其他人打成一片,在他的提议下,其余三个人临时同意到他的老家去走一趟,休整数日。 一日,四人行至距荒山村十里外的蟒山,武三通对众人说道:“各位前辈,我的老家就在不远,此处山清水秀,风景独特,现在战事已定,何不在此停留数日,游览一番。我听说这里还有个大宝藏,若是能够被我们找到,日后荣归故里岂不光宗耀祖。” 常不瞳问道:“这老夫倒没听说,是什么样的宝藏?” 武三通回答道:“据说这里有个山洞,其中延绵数里,尽头所埋宝藏乃是上古神物,还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 秦凌望看地形,也觉得此处人杰地灵,并且此山有神龙盘踞,似乎还有远古灵物栖息,便赞成了武三通的建议。 常不瞳见秦凌没有异议,也同意了。 只有戴马心中泛起一丝不安,因为他知道蟒山和荒山村对自己有特殊的意义。七年前,戴马就是在这里施计让将人寿上当,最后使他郁郁而终,七年了,他又回到了这片熟悉的土地。这个秘密一直埋藏在他的心底,此时此刻,不免感慨颇深,但他不知道的是,有一个人已对他动了杀机。 第七十六章 罗盘 武三通见没人有反对,从心底里笑开了花,但他喜怒不形于色,斜眼看了看一旁的戴马,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狠意。[.超多好看小说] 戴马隐隐觉得有人正在窥探他,侧望一眼,只见武三通那半张黑色的脸孔,顿时感到似曾相识,却又变得极其陌生。这个人不简单啊! 四人随即向山上进发,行至一片空地,秦凌在地上摆了个阴阳阵,阴者为探知邪灵接近,阳者为找出山洞的位置。 一盏茶的功夫,山洞的方向已经查明。秦凌手捧罗盘,带着一行人径自向目标进发。 七年的时间,山貌地势已有很大的变化,当初那片茂密的树林被砍伐殆尽,只有些被遗漏的小树和杂草毫无生气。 不过越往山坳走,树林逐渐茂盛,没有半点被人为破坏的痕迹,莫非宝藏的传言果真和武三通说的一致还没有被人发现过,常不瞳和秦凌心想。 关于这点,武三通并没有说谎,他和戴马都知道山洞的位置,更加清楚里面有什么等待着自己,但是谁也没有戳破这一层窗户纸,只等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就看谁先察觉到对方的举动。 此时,秦凌手中的罗盘指针急速转动,一圈一圈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他预感到不妙,但是也不能确定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于是让众人暂且停下,放下罗盘后,随意拔了一捆草算上一卦。 只见秦凌把草握于手掌之中,双手反向揉搓三下,默念一段符咒后,将草摊于掌心,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常不瞳见他面沉似水,差不多猜到了七八分,姑且一问:“秦道长,不是卦象不吉吧?” 常不瞳也知道忌讳,就算结果一样,这个时候也不能提一个“凶”字。 秦凌凝视着众人,好一会儿才张开嘴:“人最忌三长两短,卦最恐非吉非凶,贫道半生只遇到两次这种情况,一次是在十八年前,还有就是这次,此般怪异的卦象实在让贫道无法解释。”说完,他抿起了嘴,不再言语。 顿时,现场的气氛陷入了僵局,叹气的叹气,踱步的踱步,谁都没有了主意。 武三通走到秦凌身边,偷偷把右手伸入鞋中,问道:“要不再算一卦,也许不准呢?” 常不瞳接过话头,埋怨道:“秦道长不会算错,三通,不得无礼。” “我这也不是为了大家好,再确定一下,也许……”武三通还想作进一步解释,但是被秦凌打断。 “诶,三通说得也不无道理,毕竟使用野草起卦过于草率,这次出来也没带正式的卦器,”秦凌连连摆手道:“这回不当事,这回不当事……” 戴马的心已乱成一团,纠结于到底说还是不说,正在他决定要出口之际,秦凌的罗盘再一次出现了变动。 罗盘在正北方闪转不稳,好像被一股强烈的力量束缚住,方向正对着武三通的脚弓。谁也没有想到此刻武三通的鞋子被他放了一块磁石。 常不瞳不解地问道:“秦道长,这又是什么意思?” 秦凌深吸一口气,刚想把罗盘拿起来,却被武三通抢先夺过。 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武三通,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 武三通装模作样把罗盘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捣鼓着,咋咋呼呼了一通,最后说:“哎呀,原来这罗盘坏了,我们都被它误导了,不信你们看……” 这时,武三通手中的罗盘指针一动不动,任凭他如何晃动,如何转换方向,都无济于事。 秦凌接过罗盘,自言自语道:“这罗盘跟了贫道半生,风水雨打都没有含糊过,怎么说坏就坏了……” 武三通假意惋惜道:“哎,东西用久了,自然有损坏的可能,各位前辈,我想我们还是先找到洞口,以我们四人的本事,管他刀山火海,也能全身而退。”他转头看向常不瞳,似乎在询问意见。 常不瞳捋了捋白须,向众人说道:“三通说得不无道理,以我们九门家将的实力,单枪匹马都不曾胆惧过,倘若我们在此止步不前,被其未知的危险所吓倒,今后还如何为国家效力,为百姓请命,大家大可不必再纠结于罗盘的指示,不如去山洞探其一探,如果真遇到危险,我们再离开也不迟。戴马,你说呢?” 戴马被常不瞳一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思索着,就算他说出实话,难免被引起怀疑,还会被质问,未免打草惊蛇,他还是把话从嗓子眼咽了下去。他觉得常不瞳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一来可以一窥山中宝物,二来可以弄清楚到底是谁在搞鬼。一举两得,还是再观察观察。但是他却有了另外一个发现,就是上山以来,肉眼看到的蛇只有零星几条,尤其在山外光秃秃的荒地根本连半片蛇蜕都没有。本以为是由于树林砍伐后的遗留症,可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像是一夜之间蒸发了,所以结论就是有人故意驱散了山中的蛇,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他胆寒,难不成有人把蛇都集中到了一处,究竟是哪里呢?又有什么恐怖的目的? 常不瞳见戴马自从上山后便一言不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关切地问道:“戴马,你还好吧?” “我没事,哦,我没意见。”戴马看了看常不瞳,再次陷入了冥思。 “好,既然如此,大家都小心点,老夫会在前面为大家引路。”说完,常不瞳摘下眼镜,右眼紧紧盯着山洞的方向。 四人再次向山洞位置进发。 即刻,山洞出现在四人的面前,常不瞳在山洞前仔细勘察一番,并没有见到异像,倒是从容了许多。他扬一扬手,招呼众人进入,心里是一刻都不敢松懈。 常不瞳从身上掏出火折子,促力一吹,火苗“噗”地一声燃起,可见山洞内连绵不绝的唐代时期的人物风景壁画,显得诡秘无比。 常不瞳和秦凌连连咳嗽,山洞还是那股子说不出来的臭味,众人都用手微掩着鼻子。 秦凌问道:“好像是动物的骚味,还残留着腐肉的气味,真是难闻。” 常不瞳接话道:“你们看,两边还有不少动物的骸骨,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类。三通,你是本地人,真的不知道山洞内有什么?” 第七十七章 古墓 武三通答道:“我还真不知道,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这里盘踞着很多蛇,谁没事儿回来这里自讨苦吃。(.无弹窗广告)据说几百年前蟒山有座大型墓穴,这个山洞便是通往墓穴的通道,这些蛇都是用来保卫墓穴的,可能这里栖息着不少蛇也说不定。不过你们姑且一听,这都是乡野村民在茶余饭后的侃谈,不能全信。” 常不瞳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秦凌说:“秦道长,你是否记得多年前,我们被派去执行一项任务,就是搜寻一队准备挖掘唐代古墓的日军,这片地区好像也来过,是否和这里有些相似?” 秦凌作思考状。“你这么一说,贫道也有点印象,记得那次搜寻花了大半个月,跑了上万公里,但始终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难不成就是这里?” 常不瞳点头道:“嗯,老夫那时也听内部的异能者提起过,这片地区鲜有古墓,既然三通说到,也许有未被发现的古墓也说不定。你看这里壁画的格局和样式,古墓的事很有可能是真的,而且就在这座山内。” 秦凌问道:“但贫道熟读历史,没听说附近有那个时期的帝王的陵墓修建在此,就算一般的皇亲国戚、大小官员也没有,日军为什么要花时间守在这里,上级又为什么劳师动众非要找到不可,贫道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似乎上级对我们隐瞒了什么?” 常不瞳疑惑道:“这就不太清楚了,老夫记得后来上级又莫名其妙地放弃了那次搜寻,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无弹窗广告)” …… 常不瞳和戴马还在讨论着,戴马听到两人的对话,记起当初设陷于蒋人寿时,确实发现了一件事。 自从恢复记忆后,戴马总想找蒋人寿报仇,但是在荒山村他的耳目众多,报仇难上加难。好不容易查明他多年来还是向往着企图寻找传说中的千年妖尸墓后,便想了一个妥当的办法――引入蟒山。他知道蒋人寿改不了老行当,上当是十拿九稳的事,便趁此机会布局引他入蟒山,然后再行下手,几乎是神不知鬼不觉。他了解荒山村外的蟒山上盘踞着满山遍野的蛇,附近的村民都视为禁地,是一个布置陷阱的好地方,于是前去查看。让他吃惊的是,蟒山的山坳间竟然多出了几十个陌生面孔,都不是附近村庄的村民,而且日夜巡逻,十分有规律,完全不像是普通的老百姓,倒像是军人。[.超多好看小说]他在那里蹲守了几天,偷听到这些是日本兵,其中一人竟然会说中国话,一不做二不休,便绑架了他,询问目的。 这人便是郝川村斗,在戴马的软硬兼施下,郝川才道出原委。原来他们是被日本军方派来驻守蟒山古墓,可是一个多月过去,还没有得到下一步行动的指令,所以一直在此等待消息。可是指令不来,粮饷也不来,这些人的吃喝就成了问题,蟒山人迹罕至,除了蛇还是蛇,为了解决吃饭问题,这些蛇就成了日本兵的口中之餐。成天的蛇肉已让他们焦躁难忍,还要躲藏起来,简直成了野人,最让他们无法忍受的事还不止于此。 在寻找蛇的过程中,他们还在山坳间发现了一处奇怪的山洞,山洞内时不时会传出巨大的嘶吼声,并且带有恶臭的腥风,有一天黄昏,他们还见到一个大如火车头的白色蛇头鬼鬼祟祟地从山洞中探出来,吓得他们好几天不敢再碰蛇肉。 这个意外的收获让戴马认为使借刀杀人一计,不用再自己动手便可除去蒋人寿,于是以放回郝川为条件,配合设陷于蒋人寿,就算巨蟒杀不了他,日本兵的子弹也不会放过他。却不料一场大雨导致山崩,除郝川被人所救外,其余日本兵葬身于蟒山。 戴马的计划虽然出了点意外,但结果还是如愿以偿。那之后他加入异能者,解放后凭借自己的腿功成为了九门家将之一。 蟒山的发现让戴马想不通一件事,郝川明明说到过日本军方派他们是来驻守蟒山古墓,后来他被蒋人寿绑架后才说出了千年妖尸墓的秘密(蒋人寿只得到他伪造的地图和郝川来此目的的消息,并不知道具体位置)。如果千年妖尸墓就藏在蟒山,一般人当然发现不了,也不会有任何记载,所以很明显说明郝川口中的蟒山古墓就是指千年妖尸墓。可是又产生了另一个疑问,戴马伪造的星云图虽然模仿了原地图的样式,但这只是一个为了让蒋人寿入瓮的陷阱,难道阴差阳错竟然找对了千百年来众多盗墓者追寻的千年妖尸墓,可是他仔细研究过那张郝川的地图,根本不一样,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造成这个原因的可能性不乏有二:其一,标注千年妖尸墓的位置就在蟒山,但是无法确定郝川那张皱巴巴的星云图是何时所作,也许是几百年前的古代,也许更长,由于时间跨度过大,导致当初标注的位置发生了变化;其二,标注千年妖尸墓的位置根本和蟒山没关系,郝川的部队在蟒山驻守其实是另有目的,为什么郝川的部队没有得到及时的补给不得而知,但郝川从一开始就骗了所有人,而蒋人寿逼迫郝川后自认为是捡了便宜,却不知郝川在临死前反倒让戴马也给自己报了仇。 两种解释似乎都合乎情理,也都有不妥之处,不管如何,戴马七年来每每想到这里,都觉得头痛欲裂,本以为蒋人寿的死能够了解平身所愿,可另一个谜团悄悄地在他脑中聚成。虽然他加入异能者后,循规蹈矩,走穴生涯已离他远去,可那颗充满冒险的心就算是枪零弹雨也是无法填补的,若是山洞内真有一座未被发现的古墓,那真是求之不得的事了。 随着常不瞳和秦凌的讨论结束,戴马的思绪再一次回到现实。 “这样讨论下去也没有个结果,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继续前行。”常不瞳和众人打了声招呼,带头走去。 越深入山洞,常不瞳越觉得奇怪,这里人迹罕至、干燥恒温,壁画应该保存得很好才对,可是左右两面的壁画破损得非常严重,像是被反复摩擦过成千上万回,一道道刮痕让人头皮发麻。 第七十八章 土包 大概二十分钟后,山洞的宽度逐渐变大,好像是一个张开的喇叭口。戴马也是第一次进到山洞内,从走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数着步子,现在落脚差不多离洞口是一里的路程。 这时,四个人眼前豁然开朗,没有了之前的压抑感,随之而来的是另外一个空间――狭长的山体空洞。火折子的光源已剩下不多,所能见到的地方是一片堆满着密密麻麻的小土包的泥地,每个小土包上都插着一块木牌,整整齐齐从中间留出一条无形的通道,由于光线暗淡,看不清前方是什么。 常不瞳往左手边向最近的一个小土包走去,凑近一看,木牌上依稀写着“990”,左边不出意外的是“989”、“988”、“987”……一直到这排的最末――“981”,也就是说在中间这条通道的左边的这一排共十个小土包,从整齐的排列方式看,右边也应该是十个小土包,之后也证实了这一点,最后一块木牌写的是“1000”。 见常不瞳在自己眼前左右来回,没有停下的趋势,秦凌立刻叫住了他,问道:“常先生,这些小土包有什么问题吗?” “太坏了,太坏了,事情比老夫想得要复杂地多,你们看这像什么?”常不瞳领着他们依次看小土包上的木牌编号。 秦凌不解地问道:“难道是坟包,不可能啊,谁会做的那么小,而且还不写上死者名讳。” 戴马突然说:“如果不在乎死者是谁呢?” “这话从何说起?”秦凌紧紧盯着戴马,急切地想要知道个中缘由。 戴马从口中嘣出一个很久没有人提起过的词:“飞尸立穴。” 秦凌张大了嘴,不敢相信传说中的“飞尸立穴”的就在眼前,一下子无言以对。 只见常不瞳再次用右眼环视着前方,片刻后他戴上眼镜后,面色凝重地说:“戴马说得无不道理,这种下葬的方式不是正常的横躺,而是直立下葬,所以坟包看起来很小,但地下大有文章,很符合‘飞尸立穴’的方式。” 戴马早前是走地仙,听他师父讲起过“飞尸立穴”是怎么一回事。而秦凌作为一名道士,或多或少也听闻过关于“飞尸立穴”的历史。 事情还要追溯到秦朝立国初年。传说当时秦虽灭六国,但不少六国的余孤还一直努力想要光复自己的国家,逐渐组建起一批批被称为“死士”的队伍,其目的就是用来刺杀始皇帝嬴政,夺回政权。但一批批死士去而不返,复国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正在这时,一位方士交给这些人一个奇特的邪术,就是“飞尸立穴”。[]刚开始“飞尸立穴”只是针对死人,在人死后将尸体在一处凶穴直立下葬,再给尸体服用一种混合的草药,七七四十九天后,尸体便会从土坑中蹿出来,就像炮弹从炮筒里射出来一样,直到找到目标物才会落地,杀死对方后再次飞起袭击下一个目标物。可死人毕竟是死人,无法受控,给刺杀带来不便,而且不分敌我,容易误杀自己人,于是方士换用了活人下葬,成了真正的死士,可惜的是最后也没能够成功刺杀嬴政。嬴政死后,因为这种方法太过残忍,加上这种以本伤人的方式收效甚微,也就再没人使用了。 后来,也有不少邪门歪道想利用“飞尸立穴”的方式作恶,但因为草药的制作方法已失传,再没人成功过。“飞尸立穴”也成为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的一门奇谈。 如果真在这里遇到“飞尸立穴”,可想而知会有多可怕,常不瞳等人都觉得不寒而栗。 “不会,‘飞尸立穴’也只是传说,没有人真正见到过,怎么能这么快下结论,如果真是‘飞尸立穴’,贫道的阴阳阵绝对不可能探测不到,绝对不可能,除非……”秦凌解释一通,但他也没能说服自己。 戴马直接跳过秦凌的“除非”,向常不瞳问道:“常先生,如果真是‘飞尸立穴’,可有解救之法?” 常不瞳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难以启齿,但又无可奈何的话:“有,那就是死。” 说完这一句,戴马像陷入了深渊,不自觉地退回山洞。 常不瞳意识到秦凌还有话说,便问道:“除非什么?” 秦凌说:“除非坟包内的东西非阴非阳。” 常不瞳若有所思,说:“有这种可能性,老夫刚才环视一周,发现这里的空间极大,别的暂且不提,这坟包地下被一层阴影笼罩,很难分辨有什么东西,情况太过复杂,我们还是先退回去,不能再往前了。” 秦凌和戴马满口答应。三个人刚一回头,却意识到武三通很长时间没有吭声了,这不像他的为人,于是在附近找了一遍,才肯定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原来是他。”戴马斜眼看向山洞,“不好,我们中计了。” 戴马一抬腿冲向山洞,留下常不瞳和秦凌不明所以。 话分两头,戴马离开后,秦凌问常不瞳:“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武三通是奸细,我们要不要也随他过去?” “不用了,恐怕已经晚了。”常不瞳惋惜地说道。 果不其然,等戴马追过去时,哪还有武三通的人影,只有一股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腥风从洞内袭来…… “什么东西?”戴马定睛一瞧,心里凉了半截,原来是一双双数不清的瞪着通红的眼睛,层层叠叠,夹带着杂乱无章的“嘶嘶”声。一秒都不用思考就知道是大片的蛇,于是他拔腿返回,见到常不瞳和秦凌后,大声提醒道:“快跑,有蛇。” 常不瞳和秦凌惊讶之余,也顾不得细问,直接向里跑去。 火折子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地熄灭了,三个人顾不得眼前的黑暗,像没头苍蝇似的直接向中间的通道飞奔。 一转眼,戴马已经冲到了一面石壁,他用手一摸,嵌在石壁的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他推撞数次,除了“哐当哐当”的碰撞声,铁门仍然紧紧关闭。接着,常不瞳和秦凌也赶到了。 秦凌焦急地问道:“怎么停下了?” “铁门锁上了,撞不开。”戴马解释道。 秦凌上气不接下气,问道:“有多少蛇,我们非得逃吗?” “很多,多到数不清,恐怕整座蟒山的蛇都聚集在这里了。”戴马回想起进山后的异常。 第七十九章 炸药 “贫道明白了,这些真的是武三通干的,九门家将当中只有他会控物魅人的能力,哎呀,我们应该一早就发现他不对劲了,好端端地让我们来这里,但是他又有什么目的呢,我们又没有得罪过他,不至于陷我们于死地吧!”秦凌不解地问道。 许久,戴马说:“可能是因为我。” 常不瞳大概明白戴马的意思,秦凌却非常惊讶。 戴马正要开口解释,一个嘶哑的声音突然撕破黑暗的包围,像一把利剑刺痛着三个人的耳膜。一场“审判”即将来临,三个人寻找着声音的方向,却又抓不住源头。 声音咳嗽了两声,厉声问道:“戴马……” “啊,是武三通。”秦凌小声说道。 “还记得我吗,整整七年了,我一直没有办法忘记七年前蟒山的那一夜,我死里逃生,苦苦找了你七年,就是为了今天?” 戴马说:“从你加入九门,我就觉得你面熟,武三通根本不是你的真名,而你应该叫狗三更为恰当。” 武三通怒道:“哼,什么狗三,我是武三。” “不管你叫什么,都改不了歹毒的本性。” “本性是什么我不知道,但你为了找蒋人寿报仇,连累我差点被那条巨蛇杀死,难道你的本性就是好的吗!” 戴马攥紧了拳头,无言以对。(.无弹窗广告) 武三通的声音变得刺耳又闷重,越来越激动。“七年了,你知道我受了多大的罪吗,每天都活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世界里,还好我现在终于回到了人间。我苦练七年加入九门,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找你报仇,让你也尝一尝孤助无缘,在黑暗中被慢慢折磨死的感觉。” 戴马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现在已经不是我说了算了,你看看身边的坟包,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太阳一下山,这些涂有化学药剂的飞尸就会破土,见人杀人,见鬼灭鬼,一千具飞尸,就算是铜墙铁壁,也能咬个稀巴烂,再加上满山的蛇,看你能去哪里,看你能坚持多久。哈哈……哈哈……” 戴马干脆闭上眼睛,咬着牙劝阻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现在已经建国了,不是当初那个没有法律的年代,难道你不怕被上级知道,背负杀人的罪名吗?” “哈哈,这不用你担心,天知地知,谁会想到你会死在这里。我既然能把你引到这里来,就没打算再回九门,废话少说,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等死吧……” 常不瞳连忙劝阻道:“三通,你先别这么着急,不如我们先出去商量一下,秦道长和老夫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秦凌也接话道:“是啊,三通,现在醒悟还来得及,冤冤相报何时了,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谈的,我们都是九门中人,不要坏了情分。”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算盘,等我放你们出去还不把我送进牢房,我才没那么好唬弄,我刚才说过,现在的情况已经不由得我控制了,要怪就怪你们交错了朋友,下辈子要看清楚做人,后会无期……” 一句“后会无期”像是作为最后的通牒,三人再一次回到寂静黑暗的空间,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仿佛刚才只是一段始料未及的插曲。 “不行,不能让他就这样走了……”戴马心有不甘道。 常不瞳连忙阻止他,问道:“你要干什么,想去追,先看看现在什么环境,我们先找找有没有照明的工具,可能别的地方还有未见的出路,先离开这里再作打算不迟。” 秦凌点点头,说:“贫道身上还有三道符,可以用道术点燃,不过每道最多能坚持一分钟的时间。” 常不瞳思考片刻,嘱咐道:“那好,就由秦道长先点燃一道,然后交于戴马,尽量控制在一分钟内,无论有没有找到出口,必须回来,明白吗?” 秦凌和戴马同时点头,似乎自己的使命又加重了。 秦凌从袖口掏出一道符,口中念念有词,念罢,不忘对戴马提醒一声:“符火容易受到外界的干扰,因为你腿脚快,难免被风吹灭,记住用另一只手护住,一旦火苗变小,要立刻停下。” 戴马答应一声,为节省时间,他伸出右手紧紧贴靠在道符旁,随时准备接手。 只听秦凌念了一声:“起。” 黄色的火苗“哗”地一声燃起。火光照得每个人的脸若隐若现,眼神犀利地盯着这根“救命稻草”。 戴马立刻接过道符,向左跑去。火光顺着他的背影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光点,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一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比平时的感觉不知快上了几倍,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尤为奢侈。 戴马的脚步声渐渐临近,在火苗消失的最后一刻,他又回到了铁门外。 常不瞳几乎已经猜到了结果,但还是照例询问一下。 戴马回答道:“我已经跑到了底,左边除了两面千疮百孔的石壁,其他和我们一到这里看到的情景差不多,都是些小坟包,没有任何口子可以出入。” 这时,那些出洞的蛇在吐信子的声音已经能清晰被听到,常不瞳估计到还有两三分钟便能到威胁到三人,此时他眉头紧锁,忽然从身上摸到一个东西。 秦凌说:“这样,贫道再点燃一道符,你……” “等等,老夫看右边也是一样,不要再浪费了,但是第二道符另有他用。”常不瞳肯定地说道。 秦凌不解地问道:“常先生,难道你的火折子还有火星吗?” “不是,老夫几乎忘了有这个,”常不瞳说的是他上衣内袋中摸出来的一包粉末,说道:“之前战斗的时候有个战士受伤,无法短时间内带回后方,老夫就取出子弹内的火药帮他暂时止血,没想到一时忘记还剩下一些,也一直带在了身上。如果把这些火药放入火折子中制作成一个炸药筒,塞入铁门的锁头中,再用棉线做引爆线,就可以炸掉锁头了。” 秦凌欣喜地说:“那太好了,我们赶快动手吧!” 很快,一个简易的炸药筒在常不瞳凭着手感的情况下制成完成,秦凌也再次点燃一道符。 第八十章 效力 戴马拿过秦凌手中的道符。(.好看的小说)“你们退后,我跑到快,让我来点。” 常不瞳和秦凌相视一眼,点头应允。 戴马把火苗凑到棉线露出的一端,继而点着。棉线卷着弯地先上跑去,进入末端后发出“呲……”的声音,一股火药味随即散发开来…… 可是预料到的结果并没有发生,火光在火折子内闪了几闪,竟然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三人一下子从希望的高峰跌入了深渊,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硬是愣了半分钟,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阵泄气的声音。 “这……这是怎么回事,不可能啊,难道哪个步骤错了?”平时冷静的常不瞳此刻也懊恼起来,一个拳头砸到在铁门上,发出阵阵的“咣咣”声。 “要是一鸣在就好了,以他的功力破这扇铁门一定不费吹灰之力。”秦凌感叹道。 戴马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说:“诶,你们没发现从刚才开始,周围安静了很多吗,那些蛇好像不见了。” 常不瞳经戴马一提醒,用右眼又扫视起来,其他人看不见,但他这回真害怕了,只感觉头上的汗珠一颗颗形成,吓得他抖成筛糠。(.好看的小说) 至于他看到了什么,当时并没有讲出来,他有他的顾虑。人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还没有到最后的濒死一刻,都还能抱着一丝希望活下去,即使是机会渺茫。可是一旦确定了确切的死亡时间,人就失去了自救的动力,变得方寸大乱,毫无生存下去的机会。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他如果把所看到的景象讲出来,自己和秦凌、戴马这三只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就会支离破碎,瞬间丧失了战斗力,只剩下等死的份,这是他绝对无法允许的。作为一名九门家将,大家都以他马首是瞻,延续着一辈革命战**死不屈的传统,宁可流血也不留泪,所以他决定自己承受这一切。 秦凌虽然眼前一片黑暗,但听常不瞳粗重的呼吸声,还是心里一惊。他了解常不瞳为人沉稳,出生入死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其表现得如此紧张,忙问他看到了什么。 常不瞳顾左右而言他,说:“秦道长,是否可以摆出隐身阵,让我们暂躲一阵。” “可是可以,但贫道看不见,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施法。”秦凌犹豫道。 “姑且一试,我们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常不瞳的话中带着一点命令的语气。 “好吧!”说完,秦凌简单交代了一番。 随后三人各自脱下身上的外衣裤,并且像抹了一层浆糊般紧紧挂在了铁门上。 常不瞳和戴马席地而坐,留出中间的空位给秦凌。秦凌两指夹住最后一道符,掐诀念咒后,道符瞬间点燃。他用点燃后的道符围着常不瞳和戴马画了一个无形的大圈,最后他跳入圈中的空位,施法步骤一气呵成。 秦凌闭上眼睛念道:“闭目停口,心如止水,活人不睹,死魂不见,乾坤借法,寄物隐身……” “唰”地一声,秦凌手中的道符被他揉成粉末洒向三人的外衣裤上,没有了动静。火星伴随着青烟缓缓落下,时间仿佛静止,可三人的心脏跳动得更加剧烈了,尤其是常不瞳。 谁也不知道,其实常不瞳的右眼在闭上的时候也能看见,不过极伤元气,非到万不得已不会运用。此刻,他没有了这些顾虑,好奇心和畏惧心让他暗使着内力。 过了片刻,离他们不远处的小坟包开始逐个破土,一只只黑色干枯的爪子从土中伸出,扒开上面的土层后,像是一颗颗地对空导弹般垂直向上冲去,升至半空中注视着一切。 常不瞳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刚才那一幕又浮现在脑海中。他整理了思绪,从一开始那些蛇根本的目的就不在他们三人的身上,而有一个重要的“使命”,就是作为飞尸的“食物”。 这和传说中修炼飞尸的方法完全不同。那些蛇从山洞里进入山体的空洞后,数十条为一组钻入各个小坟包,就好像原先就安排好似的,在泥土下钻入飞尸的口中。而飞尸已经做好了吃蛇的准备,张大了嘴迎接,一条条乃至它的肚子撑得鼓鼓地才闭上嘴,和睡醒的人一样,从被包裹的泥被中慢慢挣扎出来,破土而出准备大开杀戒。 这种离奇的方法在常不瞳看来极其匪夷所思,戎马半生还没有听闻过有人有这种能力可以做到,武三通确有驱尸的能力,但也只是皮毛功法,所以他的背后肯定还有高人指点。 常不瞳感到上、中、下三处丹田贯气不通,知道再不闭眼会耗尽元气,于是调整了一下运气的方式,不敢松懈。 果然,秦凌的隐身阵起了作用,那些飞尸发现了铁门上的外衣裤,飞速冲过来,撞到铁门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和一般印象中的僵尸不同,这些飞尸袭击人的武器不是锋利的指甲,而是直接用头去撞,可想而知,它的破坏范围和力度也更加大,普通人挨不了一下就会毙命。 接二连三的撞击,暂时不影响他们的安全,但是声音过于巨大,加上飞尸不止一两个,而是有一千具,震得他们耳根发颤,连一秒钟的空隙都没有。正在铁门前打坐的三个人,时刻感受着一具具飞尸在自己的头顶上来回冲撞,却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常不瞳和戴马不知道这样的处境还要维持多久,秦凌心里可是七上八下,因为隐身阵并不是真正的隐身,而是借用自己身上的衣物做一个替身。像飞尸这种没有灵魂的怪物会把衣物上沾留的人气把当成活人,可一旦替身被完全破坏,那阵法随之被破,后果可想而知。 随着撞击声越演愈烈,正在这时,三个人同时听到身后的铁门“轰”地一巨响,接着是那把锁头碎裂并飞溅出来,刚好砸到了正中间的秦凌。他顿时感到后脑一阵疼痛,头晕目眩。 同时,他们的外衣裤也支离破碎,隐身阵就此失去了效力。 第八十一章 文件 三人就像是放在狼群面前的一顿肥肉,上千具飞尸正在半空中紧盯着他们,这个场面谁见到谁不被吓出魂来啊,得亏他们在黑暗中,但那股压迫感还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就在他们被撞成肉浆的千钧一发之时,岂料一股掺杂着福尔马林和霉变的刺激性气味从铁门内徐徐传出,传至三个人的周围后,那些红了眼的飞尸像是被雷电击打到,表现得非常害怕,瞬间飞离了铁门的位置,有些飞得低的,被撞到了地上,是一片混乱。 本来已经准备等死的三人见久久没有受到攻击,又听到嘈杂的混乱声,立刻看到了一丝的生机,转身望去,铁门已被撞成了大大小小数个凹洞,半开半闭。铁门似乎是关了很久,底部和地面摩擦出两道深深的磨痕,那股子怪味道正从里面透出来,不仅如此,还有一道忽明忽暗的白光从里面射出来,照射到脸上。三人面面相觑,似乎是找到了光明大道,疯了般冲向铁门留出的口子。 等常不瞳和戴马跑到了铁门内,见秦凌一手摸着后脑,一手扶在地面,想站起来又站不起来,立刻又过去扶起他。 好不容易都到了铁门内,常不瞳和戴马上手便推上了厚度约五公分的铁门,又把铁门边的几个大木箱子堆到一起,用来抵住飞尸的再次撞击。(.无弹窗广告) “运气太好了,幸好刚才把外衣裤挂到了铁门上,不然这么厚的铁门凭我们的力气到死都甭想推动一分。”戴马后怕道。 常不瞳见秦凌精神萎靡,扶着他关切地摸起他的脉象。 秦凌咳了两声,有气无力地问道:“我们还活着吗,是不是到了地府,怎么这么臭啊?” 戴马笑道:“秦道长,多亏了您的隐身阵,我们躲过一劫,现在安全了,您放心吧!” “哦,好人有好报,祖师爷保佑!”秦凌匀了匀气,自己扶着一旁的大木箱子站立着。 戴马不解地问道:“常先生,您看这是怎么回事,到了这会儿那些飞尸却不攻击我们了?” 常不瞳看着紧闭的铁门,又看了看周围乱糟糟的环境,却发现铁门内是一个长约十米由盐砖砌成的弧形通道,通道两边散乱着大小不一的大木箱子,每个箱子不约而同印上了一个黑色骷髅的符号,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些都是有毒物品。 “小心,这些箱子里装着有毒的东西,我们不要再碰到了。”常不瞳提醒道。 秦凌和戴马随即收手,生怕被感染到。(.无弹窗广告) “气味就是从箱子里发出来的,可能和飞尸有关,我们还是进一步说话,这里不是长待之地。”常不瞳领头向通道内部走去。 三个人走过通道,是一间有四根石柱支撑的类似仓库的大房间,灰尘密布,每根石柱旁的天花板都挂着一盏绿色的玻璃吊灯,由于线路的问题,忽明忽暗,还能听到滋滋的电流声。而石柱四面都放着一张原木色的桌子,还有几把已经破损的长板凳翻到在地。桌子上下散落着发黄发黑的纸张和支离破碎的玻璃瓶管,其中杂乱无章地掺合着数个橡皮导管、针管和一些稀奇古怪的工具。 秦凌背靠墙倚着一把椅子休息着,常不瞳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你们看,这里刚被人进来过,不少地方还留有人活动的痕迹。”常不瞳拿起一个话筒,喂了两声,扩音声不绝于耳。 “不用说,武三通就是在这里给我传话的。”说着话,戴马从地上捡起一些相对干净的纸张,一会儿一摇头,不明白说的是什么,但看得出是有日文也有中文。他又从抽屉里找出一个印有“?c密”的红色字样的公文袋,用牛皮纸严严实实地包了两层,显然是未开封,从中又抽出一叠捆扎的文件,翻了两页,顿时汗毛肆立,迅速交到常不瞳的手中。“常先生,您看,原来这里是伪军的地下实验室……” 常不瞳从戴马的手中接过文件时,就觉察到其中内容的不寻常,阅读后进而解开了蟒山隐藏这么多年的秘密。 机密文件9号 呈送汪主席亲自查阅 ――禁止外泄,阅后焚毁―― 实验项目:活死人秘密 实验部门:第一军特别机要处 经三年之久,蟒山之实验得以重大突破,我等得关东军防疫给水总部之大力支持,成果显著,凡幸不辱命,于昨日终得实验结果,现呈主席阅。 结果如下: 千具俘虏尸体已悉数埋于先掘之坑道,合石井军医部秘密研制之化学药剂及垦骨道人之飞尸立穴之古法,复实验终,悉以涂于尸身而藏于地下,待需用之时引山中群蛇入口乃可出土,时则主席率其千具活死人,皆以公之指挥下,所向风靡,必胜共军,统一天下。 然时局动荡,前途未明,我等在此时间过长,期间实验出多种异变之动物,未免近地生民之疑,日方责我等暂去南京休整,欲遣一批新兵驻守山外,及局定,遂复召。 …… 一九四三年四月四日 后面是一些实验的步骤、图标和数据,内容匪夷所思。 常不瞳看完后,若有所思,便把文件的内容告诉了戴马和秦凌,三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片刻后,常不瞳说:“原来是这样,那些飞尸都是实验品,怪不得不攻击我们,它们是怕这里的化学药剂,一闻到这里散发出来的气味就撤退了。” 突然,戴马好像明白了什么,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不该说得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于是全盘托出了和蒋人寿的恩怨及七年前发生的事,以及关于郝川和日记的事,最让他吃惊的是垦骨道人的名字竟然出现在文件上。 “你是说,当年武三通确实是因为你的世仇,连累了他差点死于蟒山,所以现在找你报仇,可他为什么会懂得‘飞尸立穴’的方法,又和伪军的实验有什么关系呢?”常不瞳问道。 “关于这一点我也不好说,按照这份文件所说,蟒山的实验早就开始了,那个时候武三通只是一个荒山村的小混混,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他绝对不可能有这等能力。” “但他能神不知鬼不觉来到这里,并且给我们传话,看来他对这里轻车熟路,绝对不是一两天能做到的。”常不瞳反问道。 第八十二章 实验 犹豫了许久,戴马面色凝重地说道:“我有一个大胆的假设,假设日本军方得到了垦骨道人的指点,为了实验的保密性,所以就算对驻守山外的日军也换了解释。[.超多好看小说]现在我们知道,这里其实是日伪军的秘密试验场,所以他们也被隐瞒了实际情况。要想知道武三通为什么会知道这里的秘密,只有一个可能性,也就是他当年被人所救,并且教授了他各种邪术。” 常不瞳认为戴马分析地很有道理,问道:“救他的人难道是……” “垦骨道人。”戴马肯定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能肯定是垦骨道人,你认识他?” “不止认识,而且他还是我和蒋人寿的师父。” 常不瞳大吃一惊,问道:“什么,他是你的师父,你怎么不早说?” 戴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道:“自从那次活命后,我便流离失所,我和他想必只有师徒之名再无师徒之实,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就把以前的事抛诸脑后。想起他收我为徒的时候,已经改了名字,他的道号也只是偶尔听过一次,印象不是很深,联想到这里发生的事,我才记起他还有一个道号。” “如果你所言非虚,这个垦骨道人的能力实在太大,既能被日伪军收为所用,又知道‘飞尸立穴’的古方,还能教会武三通各种邪术,真是太可怕了。”常不瞳唏嘘道。 “所以说,垦骨道人救了武三通也无可厚非,毕竟是蒋人寿的亲外甥。”戴马感叹道。 “虽然不知道当年他们没有回来继续实验的具体原因,但是今天看到武三通利用‘飞尸立穴’陷害我们,已初露端倪,原来一切的一切自有定数,冤冤相报何时了。虽然已经是新中国,但他们并没有被控制住,不知道这些人的背后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常不瞳感慨道。 戴马皱了皱眉,算了算时间,说道:“垦骨道人如果还活着,将近130岁了,我想应该不可能还活在世上了。就是武三通比较麻烦,要是让他知道我们还活着,一定还会找机会报仇,也许他现在正在某个隐蔽的地方窥探着我们。” 此话一出,常不瞳和秦凌都觉得身边冷冷清清,再加上那股怪气味越闻越不舒服,都想再找找有什么地方可以通到外面。 稍作休息后,秦凌的精神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也拿过文件看起来。“贫道师承茅山派玉玄观文聪法师座下,算来还是贫道的师叔呢,少时也曾听师父进过此人的故事。垦骨道人的俗家名字为单和阳,七岁那年独自乞讨至玉玄观门外,被师爷所救,生得一副好筋骨,聪慧过人,极讨师爷欢心,短短几年便习得绝妙道术十之八九,二十岁的年纪已能独当一面。后来战乱频发,到处饿殍遍野,也波及到玉玄观的道士,生计堪忧,不少人出走道观,浪迹天涯,但是他偏偏留了下来,和师爷相依为命,最后加上贫道的师父只剩下他们三人……” 秦凌继续说着:“殊不知此人野心极大,他不离开道观并不是想等坐吃山空,而是暗地里早就和一些盗墓贼私通,在附近做起了偷坟掘墓的勾当。三天之内连挖三座古墓,盗得金银瓷器数千,还自立门派,自称走地仙唯一流派。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哪有不透风的墙,最终还是被师爷发现,但苦于这么多年的师徒情深,师爷还是忍下来,一来怕他再次误入歧途,二来指望他接下道观的衣钵。可他不但不领情,屡次犯禁,师爷一怒之下将他逐出师门,并且废了他的手筋。从那之后,玉玄观就立下了规矩,不许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和这个人,没想到数十年过去,他竟然成了汉奸。” 感叹之余,秦凌也为道门失去一个道术高深的道士而惋惜。 戴马点点头,说道:“原来垦骨道人的背后还有如此来历,怪不得他不允许我们在他面前提他以前的事,竟会是这样。” 沉寂片刻后,秦凌问道:“话说回来,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妥?” 戴马说:“不就是一些破桌子烂凳子,还有几十个药箱子和厚厚的一层灰么。” 秦凌又说道:“就在你们说话的间隙,我仔细观察过这里的环境,如果真像文件中所说,他们被日方安排撤离,这里也不会弄得一塌糊涂,显然走时非常匆忙,竟然连最重要的机密文件也忘带了,所以一定是遇到了意想不到的紧急事件,逼得他们不得不马上离开。” 戴马恍然大悟,问道:“咦,还真是的,会是什么事呢?” 秦凌接下来的话让常不瞳和戴马坐立不安。“如果我们猜得没错,武三通就是在这里给我们传的话,先不管他是怎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来到这里,又怎么出去的,如果他有绝对的把握致我们于死地,完全可以在铁门内等着我们,或是把铁门彻底封死,但他却没有这么做。你们还记不得武三通之前说过一句话――情况已经由不得他控制了,我们一直以为他指的是铁门外的‘飞尸立穴’,其实不然,应该另有所指。” 戴马不以为然,问道:“也许他以为那些飞尸足能够消灭我们,事实上,我们能活着到这里,实际上也是运气,会不会是您多虑了。” 秦凌把手中的文件“啪”地一声合上。“不可能,因为外面的根本就不是原来的‘飞尸立穴’,而是由日伪军实验后的实验品。贫道不是看了文件也不会想到,要真是飞尸,怎么可能受到一点气味的控制,”他一指铁门,继续道:“你们听,外面是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按照文件的记录,这些飞尸只是改良后的活死人,底子里就是个僵尸,没了活人的气息,自然安静下来。武三通就是利用了我们先入为主的想法让我们以为就是‘飞尸立穴’,自然失去了抵抗的想法。呵呵,贫道认为,那份文件的结果都不一定是真的,只是用来糊弄汪兆铭的,所以他们没有再次冒险回来取。” 第八十四章 憋坏 润子爹为此提心吊胆,不知道九门家将得罪了什么敌人,多方调查也未得到结果,只能询问常不瞳,但得到的回答却模凌两可,成为了他的心病。 一直到我和润子去找小宝他爹才引起重视。听说我们是去了后山的那片黑竹林,润子爹坐如针毡,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怕我们会遇到同样的危险,他第一时间通知了常不瞳,也不管是不是发现了可疑的人的迹象(其实他是担心润子)。常不瞳带人又回后山的溶洞,仔仔细细一番搜寻,可是空手而归,幸好只是一场虚惊,未免引起更大的慌乱,便提前离开。 我当时没有告诉润子爹实话,现在想来有点考虑欠妥,要是我能实话实说,父母和润子爹一定会尽力阻止我们加入九门,说不定现在还有个安稳觉可以睡,不用像他一样且行且虑。(.无弹窗广告) 再说这个石头庙。 按照九门家将一贯的风格,是绝对不会在自己的聚地立一块牌子,还美其名曰:石头庙。关于石头庙的具体来历,九门家将并不知道,也不是他们最先发现的。 石头庙底下是一座古墓的地下宫殿,被新成立的国家考古队发掘后,发现这里和一般的古墓不同。虽然在山体内,但里面有活水、有温泉、有偌大的空间,通着古墓地宫的山体外还有可以用来居住的世外桃源。在九门家将的连番争取下,历经小半年的改造,这里俨然成了九门家将的大本营。 不过有利也有弊。利的是有了上级部门的“关照”,安全程度提高了不少,不会简单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弊的是九门家将的行动同样受到了制约,不过和自身的安全相比,只能熬着日子过,盼着早一天能抓捕到武三通。(.) 而刻有“石头庙”这三个字的石碑,是进入这座古墓的机关,设计地非常巧妙,单从字面意思看,外人根本不会和古墓联想在一起。这块石碑孤零零地立在山坡上,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仰望着进入石头庙的人。但是有一点让人想不通,为什么古墓会取名叫“石头庙”呢,无论哪种解释都无法合乎逻辑。 …… 当常不瞳把关于武三通的身份和与他的恩怨向我们解释后,我才知道原来九门家将不是个个都循规蹈矩,这趟浑水算是踏着了,只希望别的人不要和武三通一样。 虽然现在敌在暗我在明,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也不怕他乱来,我们可以做好充分的准备,给他来一个迎头痛击。 那三具盗墓贼的尸体在温暖潮湿的空气下散发着一股恶心的臭味,我已经习惯了,只是龙一鸣和润子捂紧着鼻子,连连向外侧吐着口水,他们越来越有默契了。 “好啦,你们两个小伙子把尸体先搬到石台上,一鸣你去拿几张布和一些石灰粉盖上。折腾了一晚都累了吧,等到天亮再讨论怎么应付武三通。”常不瞳有条不紊地着指挥着我们。 正在我们收拾的时候,其中一具尸体突然开口说话,耷拉着枯木般的上下颌一张一合,好不诡异。 干尸空张了几下嘴,七零八落的牙齿上下咬合,一个带着沙哑的苍老的声音缓缓从犹如枯树干的喉咙里发出来:“九门的饭桶们,以为躲在这山洞之中就能逃出我的手心吗,哼哼,上次杀不了你们算是运气,这回可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听清楚了,天亮前必须来渡口接人,不然这个老道士就要和你们永别了,记住,所有人都得来……” 说话的干尸耷拉着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等了许久,武三通的声音也没有响起,可以肯定控制尸体的力量已经剥离。 武三通的功力比我强得太多了,虽然不知道他离我们有多远,但是能隔空控制一具尸体开口,简直是不可思议,相比之下,我的走尸术就是小儿科。和武三通照面过两次,每次都是短短几分钟,但是能够察觉这个人的高深莫测,做的事也匪夷所思,难道只是让我们去接秦凌,肯定又憋着什么坏。 第八十五章 意外 事情看来简单,但是其中的意味远比我们想的要复杂得多,武三通不只死里逃生,而且多年来练就了一身邪术,他的目的看似针对的是九门家将,其实隐藏着千百年来众多盗墓贼趋之若鹜但又难以企及的秘密。[.超多好看小说] 回忆到了这里,故事差不多又该告一段落,不是因为我不想再说下去,只是我面前的胖男人做了一个奇怪的举动让我感到十分诧异。 他瞪大了眼睛看向我的身后,嘴角还夹着一只龙虾的头,手中的筷子正停在半空,正作势要夹龙虾壳,但是却停留了很久,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这是我们叫的第五盘十三香小龙虾了,加上其他炒菜,胖男人的食量让我吃惊,见过能吃的,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不知道是不是噎着了。 我连“喂”了两声,他都没有反应,突然又吐掉了龙虾头,对我说:“出事了。” 因为我们坐的位子是相对的,我靠窗户,他靠里,他直接可以看到饭店外面的情况。我被他的举动也带着往后看去,这一看才知道胖男人不是噎着了,而是吓到了。 我“额”地叫了一声,引起了饭店内其他人的注意,也纷纷把目光投向我,转瞬之间又看向落地窗外的情景。(.好看的小说) 接下去传出络绎不绝的惊叫声,在吃饭的顾客几乎都慌不择路地向落地窗跑过来,踢翻了垃圾筒也没有注意到,唯恐落于人后,挤进本就不大的空间,差点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挤垮。 国人看热闹的精神头还是挺足的。 我好不容易从三五条胳膊下让出这个空间,被胖男人扶着到了后面。 一个年轻女人惊叫道:“妈呀,那些人怎么啦,怎么四处乱跑?” 一旁戴着眼镜,西装笔挺的男人此时站在饭桌上向众人说:“你们看,前面有白色的烟雾飘过来,现在外面温度这么高,估计是前面的化学制品泄露了。” 年轻女人紧接着说:“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逃啊!” 此话一出,其他的顾客似乎也纷纷意识到这一点,连忙收拾下随带物品又向门口挤去。 “别忙,别忙,都逃什么呢,各位还没付钱呢?”饭店老板拿着账单,满脸狐疑,拦住了众人的去路,旁边还有两个小工陪站着。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盯着钱,老板,我们回头再给,不会欠你的。[.超多好看小说]”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老人劝说着。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不知道什么大不大事,你们这么多人,敢情亏得不是你,不行……不行……”饭店老板摇头似拨浪鼓。 同时,那两个小工也站到门口,看架势是不会放过一个人了。 说话间,我透过饭店的玻璃看到距离二十米外的马路上已经混白一片,看风向还有四五分钟就可以飘到这里来,一些走得慢的人已经被白烟吞没,发出强烈的咳嗽声。 我心想,这老板怎么这么市侩,时间紧迫,再不出手就晚了,于是从身上拿出一张道符,咬破指尖,利落地画完了符咒,然后给胖男人打了手势,示意他给我腾条路出来。 胖男人心领神会,利用他宽大的肩膀硬生生从人群中挤出一条小道。 我跟在他身后,在接近饭店老板时,饭店老板一手抵住他,连忙问道:“你干什么,来硬的是不是?” 听到饭店老板喊话,那两个小工也走了过来,顺势还操起在收银台下放着的菜刀,双方成对峙之势。其他顾客见状,也来了底气,盼望到终于有人做出头鸟了。一时间就要哄打起来。 胖男人自觉地退到一旁,我走向前,故意对饭店老板说:“是老板吧?” 饭店老板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呲嘴一笑:“废话,我不是,你是啊!” 我见他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离我的计划又进了一步,说:“诶,不要生气么,你看这样行不行,把我压在这,让其他人先走,你看怎么样?” “又是废话,看你一身穷酸样,压你在这里顶个鸟用,没钱给我滚到一边去。”老板说着就要用胳膊肘支开我。 其实我哪会纠结于他是不是老板,也不会浪费时间过多解释当前的情况,而是让他放松对我的戒备,同时也把注意力放在我一个人身上,这样以便我施展反心术。 《道家三十六术》中记载,反心术是一门揶揄对手的道术,可以说并不在正规的道术之列,之所以蒋有道还记录在内,是因为这门道术并不需要施法者有很高深的自我修养,而是利用了穴位和道符相结合的方法,十分有趣,普通人只要拿捏好分寸,经过不断练习,就会让对手朝着相反的心思去做出反应,人身上的各个穴位都掌管着各种器官和脉络,只要利用得当,就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结果。 不过反心术不是对每个人都有效,意志坚强的人完全不会受到控制,而且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所以我只有在恰当的时候使出来。 就在老板的胳膊肘碰到我前胸的那一刻,我灵活地侧身一躲,用食指把道符轻轻往他的风府穴一贴,同时用拇指和中指往他的风池穴使寸劲一按,未免没有按住穴位,我的力气还稍稍大了一些。 转瞬间,他就像接了电,浑身一抽搐,往后一个踉跄。 哎,年纪大了,要是以前我会更快更利落。我顺势往后一躲,置身事外。 那两个小工见到老板异常的举动,也是一惊,连忙扶住他,其中一人也看到了他脑后的道符,刚想用手去摘,却被老板拍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放下心来,好不痛快,不过也感到一丝惋惜,现在我只有这门道术傍身了。 那个小工委屈地问道:“老板,您这是……” “我……”老板也是被自己的举动惊到,发呆似的看着举在空中的手,扫视了一遍饭店内的顾客,想说又说出。 我乘势而上,说:“老板,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走……走吧!”老板大声喊道。 我知道这个人还是有点意志力的,不然早就痛快答应了。 胖男人见机第一个冲破人群走向门口。 第八十六章 吃饭 那两个小工想去拦但又怕老板发火,左右为难。 其他顾客见状纷纷加入胖男人的队伍,一窝蜂地跑出了门。 我最后一个走,回首望去,见老板举着双手,像极了一具僵尸,越是想追上来越往后退,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也带倒了两个小工。 “老板,快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然吸入了毒气可就惨喽!”我不忘在离开前一刻好意提醒他,之后的事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我跑向胖男人的城区小客,他已经发动了车子,我一上车,他一踩油门,向白烟相反的方向驶去。 我见到被白烟笼罩的天空连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都没留下,遮天蔽日恍如末日,天比平时黑了不少。耳边的叫喊声不绝于耳,还有不少三三两两的人在四散逃跑,多辆私家车跳着大灯相互避让着,警车和消防车的鸣笛声忽远忽近,还有几辆新闻车飞驰而过,现场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胖男人一个急刹车,撞得我差点把还没来得及消化的小龙虾从翻腾的胃里颠出来。 “你慌个什么劲儿,还没飘过来呢!”我不耐烦地说。 “不是,我好像撞到人了。”说着,胖男人想去开车门。 突然,一双手从车底下伸出来拍在引擎盖上,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熟悉的护士装。我打一冷颤,怎么是她。 “小何,”我脱口而出,和胖男人一起连忙下车去扶她,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小何看到是我,也是一愣,说:“熊大爷,快,邱医生在前面,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没事,我们有车,快上车。”我招呼上胖男人,他见小何无碍,松了一大口气。 随着小何指的方向,我们很快找到了邱医生,他坐上副驾驶座,我和小何坐在后座。 小何和邱医生满脸的惊慌之色,坐在行驶的车上还心有余悸。 我问道:“你们怎么会来在这里,不是应该在诊所吗?” 邱医生答道:“我们一接到上级的通知,就出来了,说周边的路上发生了化学品泄漏,出市场后才知道外面一片大乱,我和何护士分头拦车,等了半天也没有车子肯载我们,还好遇到了您,太感激您了,熊大爷。” “原来是这样,诊所这么晚还要上班吗?”我不解地问道。 “当然了,一直晚上九点呢!”小何努了努嘴,看向邱医生。 邱医生回头望了一眼,摊摊双手,无奈笑笑。 远离了白烟的追随,我们的心情也舒缓了很多。我问道:“小何,刚才没伤着你吧?” “没有,胖师傅刹车及时,就差那么一丁点。”说着,小何用小拇指比了一个短距离的手势。我为她的乐观感到欣慰。 胖男人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紧张,驾着车往原来的大车道相反的方向驶入了一条岔路。这条岔路只有一条车道,周边都是郁郁葱葱的农田,远望去,夕阳的半边已落入地平线,夜晚即将来临,为那些在现场处理事故的工作人员表示敬意,也为那些受害的群众表示同情。 车子在行驶五十分钟后缓缓停了下来,终于没油了,无奈众人只能下车,距离水泽村还有十分钟的脚程。胖男人舍不得把车子孤零零停在村外的大路边,又联系不到可以送汽油的同事,便提议我们推车进村,看在他免费送我们一程的份上,商量之后决定由小何掌握方向盘,我们三个大男人在后面推。 村外新修的沥青路还算平坦,推起来能给身体缓口气,这个时间段只有匆匆的行人过往,看到我们后抛来异常的眼光,在手酸脚疲和闷热空气的双重折磨下,我们终于来到了一个可以坐下来休息的地方――小红餐馆。 时至七点,老板娘正在打扫卫生,看到我们满头大汗,又推着一辆熄火的城区小客,十分诧异。 “老板娘,给我们来几瓶水。”我呼着热气,找了一个可以吹到电扇风的位置坐下。 随后,邱医生、小何、胖男人在我旁边也坐了下来。 老板娘从冰柜中拿了四瓶矿泉水,分别递给我们,问道:“这都是怎么啦,一个个气喘吁吁的?” 胖男人抽了一根烟点上,说:“车子没油了。” 老板娘一脸的不解。“那去加油呗,还推着过来的呀?” 我们都来不及回答她的问题,“咕嘟咕嘟”先把流失的水分给补足了。 这时,小姑娘从厨房推着一个比她还要魁梧的泔水桶出来,埋汰道:“妈,新闻不是都说了么,花鸟市场那边的路上有化学品泄露,都封路了,他们一定是绕远路过来的,是吧!”说完,还向我们投来获取赞同的目光。 我点头表示同意,说:“还是小姑娘聪明啊,可惜的是快到村口的时候没油了,只能推着过来,老板娘,我们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下不妨事吧!” “不碍事,熊大爷,我妈就喜欢热闹,是吧!”小姑娘推着泔水桶已到了店外,找了一处拐角放下,旁边还有好几个类似的垃圾桶。 每天早上都会有清运车过来集中回收,我的睡眠很浅,伴随着清运车的音乐,也是我起床的自然闹钟。 老板娘瞥了一眼小姑娘,好像在为她的没大没小表示不满,然后对我们说:“呵呵,这孩子,对了,中午刚到的黑鱼,肥着呢,几位要不要烤一条?” 我揉了揉肚子,饿倒说不上,可嘴中无味,还真想增增味。 胖男人第一个表示同意,心急火燎地跟着老板娘去鱼缸里挑鱼。 一刻钟后,一条约三斤的烤全鱼在托盘上“滋滋”冒着香气,蒜香味和麻辣味充斥着我们的鼻腔。胖男人毫不客气地又拿来几瓶啤酒递上,算起来,我都吃了四顿了。 老板娘和小姑娘同时也在我们边上吃起晚饭。小姑娘闻着我们的鱼香,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望着发呆。于是我邀请了她们过来一起吃,老板娘推脱了几次,还是拗不过小姑娘,最后也答应了。 因为怕吃不了辣子,老板娘又端来几盘家常菜,和小姑娘、小何吃饭,我、胖男人、邱医生喝着啤酒。 第八十七章 捕猎 反正不用开车,胖男人可得了便宜,轻轻松松一瓶啤酒下肚,紧接着又开了一瓶。喝了酒,他的话也多了。 胖男人说:“大爷,您刚才给我讲的故事还没收尾呢,再给我讲讲呗!” 小何说:“原来你也听熊大爷讲故事了?” “是啊,很有意思呢,要不是发生了化学品泄漏,我现在都听完了。” 小姑娘扒着饭,也说:“大爷,您可真是走到哪说到哪啊!” 老板娘扯了一下小姑娘,轻声说:“不准没礼貌。” 众人哈哈一笑。 我看着一桌子的人,说道:“有意思,有意思,听我讲过故事的人这会儿都到齐了,看来不讲也不行了。” 邱医生在旁问道:“什么故事,好听吗?” 小何说:“当然好听了,不过您应该和每个人讲得都不一样吧?” 我说:“小何说得不错,那我把故事从头大概讲一遍,让你们都听全喽!” 小姑娘端着饭碗直鼓掌,差点摔了饭碗。 众人又是哈哈一笑。 我喝了一口啤酒,想了一会儿,大概梳理和讲述了一下前面已经说过的内容,说实话,回忆多了,有些事情的印象也会更加深刻,心情也会更加沉重。(.无弹窗广告) 第五次回忆开始了…… 话说那晚得到武三通的口信,常不瞳不知道他的邪葫芦里卖的什么**,用以往处事的经验和对武三通这种人的认识,怕又是一次调虎离山计,可不去又能怎么样呢,难道把秦凌的命就白白丢弃了,见死不救,这是他个人和九门家将绝对做不出的。 眼看离天亮只有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从石头庙出发去渡口,还要花个半小时,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于是决定会他一会。 按照武三通的话,我们所有人都得去,原因不得而知,可巧儿由于受伤昏迷,不方便行走,万一等会儿发生打斗,实在难以照顾周全。 常不瞳考虑到这一点,把巧儿安置在草屋内,又让我们在山洞通往山谷的通道内散满了会让人闻到后立即晕倒的被称为“迷魂散”的药粉,这药粉是金灵精心研制的,这会儿派上了抵御外敌的用场。 龙一鸣不放心,又把石头庙的整个石门推倒,连刻有“石头庙”三个小篆的石碑也覆盖其中,这回儿完全成一座孤坟的样子了,除了用挖掘机,恐怕只有龙一鸣有这个能力能够重新开启进入山洞的机关,不过固若金汤的外表反而造成了难题。[] 在我们看来这或许已经足够,往好的方面想,武三通就一个人,一拳难敌四手,再有出其不意的邪术,也无法阻挡龙一鸣那水火不惧的拳头,况且还有润子。我已经计划好,一见到武三通,就怂恿他们两人上去就给上一拳,管他个春夏秋冬,子丑寅卯。 在两个九门家将和两个九门未来小将的匆匆步伐下,岛上岑寂的气氛尤为让人感到孤独,,差点忘了今天是十五,月亮整个挂在头顶,偶尔有黑色的云彩飘过,可我们的心情尤为急迫,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救人心切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们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凭着一双腿脚,在半个小时内赶到了渡口。 从我发现那三个盗墓贼开始,好像我们的行踪都被武三通以一种特别的方式监视着,虽然没有被他控制,但也毫无选择可言。所以,我们并没有选择以一种游击战的方式偷偷潜到渡口,而是选择直面正视这个所谓的敌人,来个硬碰硬。 一行人带着焦虑匆匆到达目的地,我以为将会见到武三通会用匕首或者其他古怪的武器挟持秦凌逼我们就范,可我想错了,我太低估他了,他直接给我们来了个人去楼空。 除了伴着漫天的繁星和泛着涟漪的海面,几乎看不到有任何人影。连那些平时停靠的轮渡船也不见了。好像全世界只剩下我们那四颗惴惴不安和疑惑不解的心。 “一个人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润子率先开口表达了不解。 龙一鸣说:“呵呵,我看那小子忘了时间,自己却迟到了。正好,等我们在周围做好埋伏,给他来个措手不及,呵呵,想想都觉得痛快!” 龙一鸣的建议有一定道理。岛上只有一个渡口,和我第一次来时没什么两样,一条由泥沙、石子还有一些建筑材料合成的长条形堤岸,延伸到一百米外的大海,一望无际。两边是参差不齐的沙滩和礁石,连绵好几里。 而通往渡口的道路两旁都是望不到顶的大山,可以说,进一步是海,退一步是山,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算有只老鼠跑过,都能一目了然,何况还有天空中那一轮圆月把地面照得亮如白昼。只要我们躲在山中的灌木或是沙滩上的礁石后,绝对没人能发现我们。 但现在我们都站在空地上,好像被剥光了皮在晾晒,那种感觉好像被一万双眼睛盯着,十分不自在。不如就听龙一鸣的建议,躲起来再说。就当我为他的建议举手赞成时,常不瞳毫不客气地作出了反对。 他告诉我们,现在这个时间,也就是凌晨两点左右,是岛上的渔民出海捕鱼的时间,但是眼前别说是平时停靠的渔船,连个人影都没有,空空如也,这绝对不正常。 其实不用他提醒,作为海娃子的我怎么不知道渔民的作息时间,只是一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何对付武三通身上,却没考虑到最显而易见的细节。 润子几乎和我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却不敢苟同,他说:“常前辈,我不是说您解释的不对,但会不会是那些渔民已经出发了,我们没有见到罢了。” 常不瞳摇摇头,说:“或许你说得对,但是老夫了解武三通这个人,他做什么事都带有一定的目的,他说让我们所有人必须在天亮前赶到渡口,所以一定有什么事会在天亮前发生。他用如此着急和肯定的字眼,怎么可能会让我们等他。你们见过什么时候捕猎者会在原地等着猎物自己光临。” “有啊,我学过一个成语叫‘守株待兔’,说是……”润子说着说着就觉得不对,“好像是个贬义词。” 第八十八章 血月 常不瞳没有理会润子,进一步解释着自己的看法,说:“既然他约了我们来,当然是越快越好,难不成拖到天亮前那一刻才动手吗,是你你也不会如此处事。” 分析了一圈,我们似乎又回到了起点,“主人公”没来,我们这些客人显得左右不是,到底是继续等,还是回石头庙,我这个做徒弟的,自然得听从师父的命令。 常不瞳面向海面凝视着,月光反射在他的眼镜上,点缀出斑斑的白光,有点刺眼,不知道他的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龙一鸣则管不了那些有的没的,动手才是最实际。他招呼了一声润子,便开始到处翻找可以用来伏击的最佳位置。 在我看来,这也算分头行动了。按照各自的想法,不管出发点是什么,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搭救秦凌,缉拿武三通。 最后只剩下我无所事事,于是找了一处沿路的大石头歇会儿,右手一摸口袋,从里面摸出临走时母亲亲手交给我的药囊。这药囊用灰色的麻布包着,是村里的唐大夫配制的,闻着有一股药草的清香。我对医药一知半解,显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成份,只是感觉闻得多了后隐隐有种思乡之情。 唐大夫和麻子爷爷的性格差不多,都喜欢一个人独居,大概四十岁的年纪,却彰显着超出他年纪的干练与稳重,是水泽村里唯一一个不愿意去乡医院工作的大夫。(.)要是普通人早就赶鸭子上架了,医院待遇好,工作环境好,谁不愿意在年轻的时候为事业博出一片成就,为此润子爹不知劝过他多少次,但是一直被拒绝。以他的医术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可他宁愿屈居在小乡村里,但是这样也好,村民有什么头痛脑热就不用不远大老远去医院了,只要叫声唐大夫,他不分白天黑夜,都会赶着上门治病。 在我治疗耳病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给我诊疗,虽然最后也查不出病因,但他那股子对病人的热情和细致入微的照顾让我对他另眼相看。有的时候我会感觉他也是我的家人。 哎,离家的日子不长,却想起来村里的人和事,不知道父母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呵呵,当然是睡觉了。我为自己鸠拙的想法感到好笑。对了,父亲交给我的那本日记,我还没有时间顾得上看,离家后一直放在包裹里,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写我的身世背景,我到底是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们眼前的处境没有一丝改变,我们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龙一鸣和润子干脆在沙滩上练起功夫,你一拳我一掌,不亦乐乎。 忽然,常不瞳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摘下眼镜对着月亮啧啧称奇。 我连忙走到他身旁,问道:“师父,发生什么情况了?” 常不瞳侧头望了我一眼,连一秒钟都不到,又马上抬头盯着月亮。我从他的眼神中感觉到了莫名的害怕,这是我见过他最局促不安的一次。 他缓缓张开了口,说:“老夫失策,竟然没有想到是血月穿星。” 血月穿星,常不瞳一说到这个词,我的脑海中猛地被点醒了,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心中升起一种被无意说中心事的紧张感,这不就是《道家三十六术》中内页写的那首诗么。 常不瞳看到我的反应反常,思绪终于到了我的身上,问道:“你听说过?” “不,不,”我连忙回避着他那只想要看透我的眼神,掩饰道:“没什么,我只是好奇,这是什么意思啊?” 其实我也没说谎,我确实不知道那首诗所表达的意思,更不用说其中的这四个字。 常不瞳仰望着天空,念出了那首诗:“天石封妖尸,地针锁尸格;海内立孤屿,血月穿星照。五行聚全尸,生骨引丧灯;石庙入异人,长生秘宝出……” 常不瞳所念和《道家三十六术》中的诗句一字不差,我感到非常困惑,为什么两个时代的人都会讲到这首诗,但是我并没有在课本或其他书上看到过,更加没有听别人说起过。 我一直以为这是蒋有道对自己道家生涯的感悟和概括,却不知道此时此刻在常不瞳口中说得无比耐人寻味,难道和武三通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的猜测在下一刻得到了回答。 接下来,常不瞳首先道出了“血月穿星”的秘密。 顾名思义,单从字面上的意思就能理解,血月穿星是和月亮、星星有关,这一种特殊的天文异象会出现的概率为七七四十九年一次,但也不是每次必会出现,也需要北斗七星和北极星的配合。 换句话说,在道教的解释中,北斗七星为摇光宫破军星君、开阳宫武曲星君、玉衡宫廉贞星君、天权宫文曲星君、天玑宫禄存星君、天璇宫巨门星君、天枢宫贪狼星君。这七颗天上真星按照一定的排列成斗柄状,一年之内虽时刻悬挂高空、方向各异,但只有在夜晚才能露出真相。七颗星一直围绕着天空中最亮的紫微宫北极星君,即北极星,自成一体。 而血月从肉眼看呈现为红色,即月全食,视为凶兆,当血月贯穿北斗七星,最后停留在北极星当中时,便为大凶。天象对应凡间,人世间必定会出现难以解释的凶事,到时候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会被吓得躲起来,更可况天底下这些凡夫俗子,手无寸铁功,脚有磕绊时。 各种情况相互交织在一起,就在今晚十五之夜,一般人根本无法预知,也没有这个能力,除了一个人,就是秦凌,秦道长。他是道士,推测出血月穿星的诡异天象简直是了如指掌。原以为武三通带走秦凌会是对九门家将的报复,看来我们想得都太简单了。 幸运的是,常不瞳也知晓我们面对的将是什么,但人都有一丝的侥幸心理,不到最后时刻,绝对不相信面对的是厄运。 我们面朝天空,此刻那轮圆月已在说话间从白色转为了红色,而且特别大,特别清晰,好像触手可及,俨然成了红似如血的血月。 没想到,之后四十九年的轮回,我将再一次体验到血月的降临,这是后话。 第八十九章 小巷 根据常不瞳的指点,血月已经穿过了六颗星,现在停留在北斗七星的最后一颗――天枢星的当中。恍惚间,我还能观察到闪着亮白光点的天枢星在缓慢移动。 天空黑得就像锅底,我却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些被血月穿过的星星,竟然消失了,最不可思议的是,来之前还能看到的满天繁星,不知不觉中也已经被隐藏了起来。只剩下血月洒出的红光弥散在我们脸上,好像全世界就只有孤零零的我们在等待着最后时刻的降临。 估摸了一下时间,常不瞳说还有一个小时就差不多到了血月穿星的最后时刻,换句话说,留给我们的安全时间没有多少了,难以想象将会遇到什么可怕的事。 除此之外,常不瞳也解释了那首诗的含义,此刻,我才知道这四句话不是一首简单的诗句,而是两千年前的古人留下来的谶语,是为了解开千年妖尸的秘密。 千年妖尸,一个听起来有点惊悚的词语,可在我看来,最先想到的是谜一样的怪物,和魃尸、阴阳尸如出一辙,似乎远在天边,却又近在咫尺,早晚也会降临到我们身边。 龙一鸣和润子见到我们在谈论,饶有兴致地过来凑热闹。[.超多好看小说]常不瞳最后也道出了关于千年妖尸和长生秘宝的传说(全篇故事开始,我已经描述过,不再复述),就像是一段天方夜谭,不过再次出现蒋有道的名字,让我们重新对这个传说重视起来。 难道武三通的最终目的就是找到千年妖尸墓和炼尸取丹吗,单凭“血月穿星”的天文异象,确实对应了谶语中的一句,那其他七句该如何解释呢,而且蒋有道那么大能耐都对付不了千年妖尸,单凭武三通的能力就可以吗? 我把心中的疑问向他们抛去,龙一鸣却说到了另外一件事情,是关于武三通的控尸魅心的邪术。 那是新中国成立之后的第一个小年夜。那晚,也是武三通第一次和其他异能者的碰面。 战事平息,全国上下都充满着一片欢腾的气氛,好不容易有了人民当家做主的时候,各地从腊月二十三,也就是北方的小年夜就开始自娱自乐的过年活动,大街上、小巷里,到处是点着鞭炮、嬉戏打闹的孩子们和穿着传统戏服表演的大人们。 得到首长的许可,特别军事部门――异能者组织也终于有了难得一次的休假,虽然常不瞳等人来自天南地北,各家的过年习俗大同小异,还是把这个日子作为新年的开始,倒也乐哉乐哉。 龙一鸣早就憋坏了,趁着这段时间放假,一早就和莫文莫武兄弟决定去露天剧场看几场京戏过把戏瘾。 这里说到的京戏也不是由正式的演出团队出演,那个时候由于政治原因,很多出戏都被封杀,也找不到像样的大剧场公演,只有在一些小街小巷由一些票友自发形成的自娱场所,但即使是由非职业的票友演出,也还是有很多人会去捧场,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氛围。 他们三人趣味相投,加上莫文莫武之前都是戏班的武生,一有空闲,就会相互切磋技艺,扮演一下戏中的人物,过过干瘾。 多方打听之下,自然找到了一处颇受好评的露天剧场,天公作美,下好几天的雪也停了,兴致冲冲地赶过去,等他们到时,乌央乌央地挤满了上百个人。人群外的矮墙上装饰着喜庆的节日标语,几条电线由矮墙拉向中间的屏风,暗黄色的灯泡点缀其中。矮墙下有老有少,还自带着小板凳、长凳,里里外外十几层的人秩序井然,最中央的屏风下坐着七八个演奏乐器的票友,一男一女正在对唱。 “啧啧……听不清啊!”龙一鸣探着大秃脑袋,直搔脑皮,想靠近一点又过不去,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无所适从,动作一大,碰着了旁边的看客。 一个在他身旁看戏的中年人瞅着他,笑道:“好家伙,这大秃脑袋,十冬腊月也不戴个帽儿,够敞亮的呀!”说完,还一个劲儿地攒动着身边人看新鲜。 龙一鸣下不来台,碍于自己的身份,想骂骂不起来,脸色就有点难看,直勾勾地盯着他。中年人一看,直咽着唾沫,有点胆虚,咳嗽了两声,又自顾看起戏来。 莫文上前挽过他的手臂,劝解了几句,想再找个有利地形。 “这小子,非要招呼招呼他不可。”龙一鸣愤愤不平。 “诶,我们这次好不容易出来玩,不可动气,出了乱子又得挨批评了。”莫文劝解道。 “部队那些人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批评就批评,又不是第一次了。”龙一鸣越说越大声,惊扰到了不少人。 莫文清楚他的脾气,不让他得着个好处,这下是没完没了了。 “我们爬上矮墙算了,”说话间,莫武出现在两人中间,扭曲的身体一下子舒展开来,他利用缩骨功已在人群中穿梭了一圈,问道:“怎么样?” 莫文看着矮墙的高度,发现并没有明显下脚的位置,再加上宽度不够,就算侥幸站上去,北风一来,不掉下去也要冻个半死,就否决了这个提议。 莫文又问道:“我看不合适,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得找个舒坦的位置,你兜了一圈,还发现什么了?” “嗯……”莫武又探了一会儿,伸手指向入口前方,说:“你们看前面的屏风,从这里看被挡住了,不过屏风后有个拐角,在两道矮墙中间,相连接的是一个比较大的石拱门,上面有空位,应该刚好可以站我们三人,不过要绕一个大圈子,那里倒是防风,离唱戏的也近,就是看不到人。” “不妨事,带头!”莫文吱呼一声,三人随即向拱门方向小跑过去。 要过去石拱门,先要从露天剧场入口的左面矮墙绕过去,经过的是一条小巷子。小巷子的另一边是成排的平房,都是没有窗户的灰墙,住的人也不多,走在其中十分凄凉,和矮墙那边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好比是另一个世界,连只叫唤的畜生都没有一只。 第九十章 来人 三人走至半道,就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空气好像冻结了似的,冷得有点不自然。[] 龙一鸣打了个喷嚏,震耳欲聋,未曾想声音落下,却响起一个女人的惊叫声,几乎是伴随而至。 莫文莫武跟在龙一鸣身后,以为是他故意耍笑,因为他的行为举止一贯鲁莽,而且不按常理出牌。不料龙一鸣顿时停下了脚步,靠着平房的墙壁贴耳听起来。 莫文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问道:“龙兄弟,听见什么了?” “嘘……”龙一鸣示意不要说话,紧接着向后一个撤步,双手捏拳,热血汇聚拳心,同时向墙壁猛力一击。 墙壁一声轰响,被他砸出两个脸盆大小的大窟窿,从里面射出两道暗光,刚好能看到一双穿着绣花鞋的脚在半空中前后摇摆。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有人上吊了,但是存心寻死的人又怎么会发出那声犀利的惊叫声呢,难道她临时改变了主意,太儿戏了,被人逼迫是最大的可能性。 莫文看到此处,心里也是一惊,连忙招呼莫武先从窟窿中进到屋内,因为距离叫声没过多少时间,兴许还有得救。 莫武左腿弯曲前伸,两胳膊一松,和上半身合成一条直线,右腿使力一蹬,不到两秒钟就进到了屋内。 屋内,莫武看到一盏即将燃尽的煤油灯,灯罩已经打开,摆在一张破旧的八仙桌上,还有一根细竹条掉在桌子底下,应该是用来挑灯心用的。 而那个女人直挺挺地吊在房梁下,一条红色的麻绳套在她的脖子上。莫武一提她的双腿,就感觉这人还有着一股热气,等把她放下来,一摸鼻息,却没有动静,再翻过她的眼皮,露出的眼白下布满了血丝。 莫文和龙一鸣在外面等着着急,已经催促了好几次,在莫武把女尸拖至离墙较远的位置后,龙一鸣又是接连两击,随后砸出一个容下普通人进去的洞口,两人也进到了屋内。 “还有气吗?”莫文问道。 莫武摇摇头,把女尸放至地上。 这时,那面被龙一鸣砸破的墙壁洞口吹进来一股冷风,本就延口残喘的煤油灯的火苗随即熄灭,三人再次陷入了黑暗当中。 要是有心理准备,就算在坟地也不可怕,但是旁边刚躺下一具女尸,刚才的惊叫声和无故的熄灯让三人的心中不免七上八下。 只听屋外“咯噔”一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像是踩到了一块石砖,从千疮百孔的纸窗外能隐约见到有一个人正在从右往左跑去。 这间屋子的格局是门在左,窗在右,而门外是一条大街,如果怕被发现应该是往右跑,或者往外跑,但是这个人却往左跑。不难推测出,来人并不是想逃避,而是有目的地来到这里。 果不其然,来人停在了虚掩的门外,说实在的,要是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说是一点关联都没有,又会有谁信,更何况行为如此诡秘,难免引起龙一鸣等人的怀疑。 不管来人难以捉摸的行为有何用意,总之可以肯定一点,来人绝对不是凶手。 在确定来人的身份前,莫文提醒说了一句客气话:“同志,这里不是该来的地方。” “哦,我只是恰好经过,看到这里死了人,不知需不需要帮忙?”来人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嗯,你的好意心领了,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那……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你管得着吗?”龙一鸣性子急,不耐烦地说道。 “哼,我怎么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你们杀死的呢?” “放屁,一个晚上见两个棒槌了,让你见识见识我们是什么人。”龙一鸣的怒气被瞬间点燃,说话间,他已经遁地跃起,举拳像一颗炮弹似的向来人冲去。 来人也不示弱,同时向后一撤,怪叫了一声,作势空手要当。 莫文能感觉出面前的人并不简单,但更加明白龙一鸣的手段,就算是自己,也未必有十分把握能吃得起他这一拳。他不想看到龙一鸣不分青红皂白去伤人,也不想看到无故的人牵涉到这次的事件中,最不想看到的是因为他们的较劲耽误了追查凶手的时机,于是,他用更加快速地脚力从龙一鸣身下闪过,犹如一道闪电般挡在了两人中间。 说时迟那时快,他浑身一震,整个人身上的毛细孔一瞬间全部放开,是平时的好几倍大,汗毛直立,同时泛起一层纯天罡气。这是莫文在少林习武几十年练就的八宝硬气功,聚日月星辰、精气神合,做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恐怕这个世界上,除了龙一鸣的天生神力能与之抗衡,再难有功夫能够破他的身。 来人不动声色,但也被莫文的功夫为之一怔,愣在当场。 再说龙一鸣,他见到一个身影在正前面出现,在落拳的空隙间见到是莫文,要想收是收不住了,极短的时间内也容不得他思考如何压制住劲道。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还要说莫武帮了一个大忙,他像一条蛇般缠住了龙一鸣的双脚,止住了他前进的趋势。在龙一鸣落拳的那一刻,拳头重重地砸到了莫文的后背,只听到“空”地一声,所有人都紧张到了极点。 紧接着,从莫文的身下凭空旋起一阵风,瞬间爆裂开来,泛起一层白气。 白气消散,龙一鸣也泄了力,只等着莫文的回应。 “呼……”莫文吐出一口大气,缓缓笑道:“呵呵,还守得住。” 所有人都轻松了不少,龙一鸣也顾不了来人是走是跑,当下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好兄弟的身上,有点尴尬地询问起莫文的情况。 莫文一脸轻松地说:“没事没事,你太鲁莽了,这个同志问得没有错,我们确实没有提前告知身份罢了。” 他回头对来人解释道:“同志,我们都是军人,刚才我的兄弟无意间听到有女人惊叫,才砸穿墙壁过来一探究竟,希望你不要误会。”随后,一一报上了他们三人的名字。 来人点点头,说:“哦,原来是这样,也怪我无礼了,在下武三通,敢问诸位使的是什么功夫,想来一般的军人没有这般能力吧!” 第九十一章 调查 莫文笑道:“呵呵,这位同志,有些话日后有机会再详谈,现在我们还有事情等着我们处理,就不奉陪了。(.好看的小说)” 武三通见对方无意提及真实身份,只好作罢,临走前留下话语,如果需要的话可以过去找他。 等武三通走后,三人立刻处理起屋子内的那具女尸,距离事发已经耽误了十多分钟,女人是没得救了,通知派出所还是第一要务。 怎么通知给当地的派出所,怎么做笔录、报告上级暂且不提,可惜的是耽误了一晚与票友的“亲密接触”,不免可惜。 一夜无话,第三天头上,当地派出所来电通知了龙一鸣等人,说是案情毫无进展,需要协助。 不是派出所没有刑侦的能力,只是这个女人死得有点蹊跷。和一般的案子不同,众所周知,出事的时间点刚好是在建国后的第一个年关前,也是本地第一个人命案件,上级公安机关已经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年前破案,甚至冠上了政治名号,算算时间只有五天了。 眼看两天的调查毫无进展,派出所的压力非常大, 对龙一鸣等人来说,此事也有点犯难,按照部门规定,是不能够直接参与到民间的刑事案件中的,以免泄露异能者的身份,而以往也没有碰到过此类事件。(.好看的小说)话说回来,现在他们还在休假,只是协助查案的话,也无可厚非,谁让他们是第一发现者呢。再三考虑下,他们还是又回了趟派出所。 派出所对他们的身份起初有过怀疑,因为从现场的破坏程度来说,普通人根本做不到。三个大老粗是第一次做笔录,除了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外,一五一十说出了当晚发生的事,一时间很难让人相信,一来二去还是在部队的证明信下,才被掩饰过去。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身份被抬高了好几个级别,这样做的目的能够让他们处于主动,不会处处受制。 这个地方的派出所刚设立不久,人员配备也不齐全,上上下下就十来个警察,还有几拨治安分队,对这种刑侦案件没有一个科学的方法,只能按照老经验依靠群众的力量,先排摸走访,结果可想而知。 那天上午,龙一鸣等人来到了派出所,是所长和一个年轻警察接待的他们。 所长姓毛,是个皮肤黝黑的老兵,五十出头,身材微瘦,宽大的制服穿在身上显得很松很不协调。年轻警察姓徐,高高瘦瘦,白皙的皮肤,大概有个一米八,还带着一副眼镜,显得斯斯文文,赞新的制服穿在身上那叫一个精神。两人站在一起,一天一地。 “呵呵,终于盼到三位首长来啦,”毛所长首先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殷切地握了握龙一鸣等人的手,最后客气地引入了办公室,三杯茶随后奉上。 龙一鸣等人很是不解,自己连个排长都没当过,怎么到这里竟然成首长了,有些难为情,但又不好意思回绝,假模假样地随了这个称呼,感觉起来还是挺得意的。 毛所长焦急地说:“真是不好意思,案子遇到了些难题,才敢请三位首长给指点指点。这些天我的头都快炸了,所里就这么些个人,没日没夜的调查走访,是半点突破都没有啊!” 龙一鸣喝着茶,心里那叫一个痛快,满脸堆笑地说:“不妨事,不妨事,这个案子我们也听过了,上头给你们的压力很大,有什么难题尽管说,帮得到的我们肯定全力协助。” 毛所长听龙一鸣这么说,心里是乐开了花,恨不得把所有对案件的调查结果一股脑地说出来,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断断续续没个条理。 一旁沉默的徐警员实在看不下去,毛遂自荐让自己来说,毛所长只好退居二线,这才道出了原委。 原来那晚报案后,派出所的人都在平房聚齐了,龙一鸣等人被简单询问了几句后就被带回派出所做笔录,现场只留下了毛所长、小警察和一名医生。那个时候专业的法医相当匮乏,只能由有经验的医生代替。这名医生姓胡,和毛所长是老朋友,这回算是朋友帮忙做了兼职的法医。 根据现场遗留下的证据和老一鸣等人的口供,基本能排除自杀。证据有四:第一,整个平房内除了那张放有煤油灯的八仙桌,没有其他可以垫脚的东西,而八仙桌也没有移动的痕迹,这个女人身高在一米五左右,从地面到横梁有两米五的垂直高度,她是绝对不可能有能力自己跳上去挂住脖子的,而且八仙桌和女人上吊的位置距离有两米多,显然是不可能借力的;第二,八仙桌上的煤油灯的玻璃罩是被人故意打开的,从掉落地上用来挑灯的竹条看,竹条的一端存在沾有少许未干的煤油,是有人想拨动灯芯使其增亮,一个自杀的人是不可能还有闲情这么做的,很有可能是被人偷袭,惊慌之下才失手将竹条掉在了地上,或者就是凶手所为;第三,从接警后到达平房过去了约半个小时,和女人的死亡时间一致,也就是说,龙一鸣在听到女人的惊叫声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发现了女人,几乎和上吊的时间差不了多少,一个人从上吊到死亡绝对不可能在短短一分钟内,即使是后悔发出了求救声,也不可能连一点挣扎都没有,最直接的证据就是积满了尘垢的横梁上,麻绳只有一条清晰的轨迹,所以一定是有人用了某种方法在打晕了女人后才快速吊上去的;第四,根据两天的走访排摸,这一片平房都是空置的,没有人长期居住的痕迹,倒时常会有一些特殊人群,比如地痞、小偷小摸会在此逗留集会,但不会有人大晚上提着煤油灯来这里驻留,从女人的体貌特征和衣着质地判断,是个二十不到的姑娘,更加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要说自杀选个僻静的场地倒有可能,可奇怪的是门却没锁,要是存心想找个偏僻的位置自杀而不想让人轻易发现,这显然是自相矛盾的,只要街上的行人侧眼一瞧,随时都能瞧见。 第九十二章 死者 基于上述种种理由,派出所把这次的案件定性为谋杀案。表面的结论是有了,可女人的身份却像一张白纸,整个派出所管辖范围的居民区没有一个人认识她,而她身上也没有一点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连把钥匙都没有,最后案件无奈又回到了起点。 时间一长,周围的群众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害怕出门的,有互相间猜疑的,有质疑派出所办案效率的,更有怀疑平房闹鬼的,许许多多的的议论造成了很差的社会舆论,对派出所来说,显然是焦头烂额的一件事。 听完徐警员的办案经过,办公室内鸦雀无声,好一会儿,莫文才开口问道:“那平房内有凶手出现过的痕迹吗?” 徐警员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侧头看了看毛所长,似乎有话不敢说。 毛所长原本一脸愁容的表情却转变成尴尬的笑容,也是同样的吞吞吐吐。 “怎么,把我们当外人了是不是,不说我们可走了。”龙一鸣说着话起势要走,赶忙被毛所长双手拦住。 毛所长无奈,说:“请慢请慢,本来我也不想说的,既然三位首长执意提起,我也是有什么说什么,嗯……是这样的,现场一些地方已经被破坏了,留下了不少鞋印,我们对比过,除了您三位的鞋印,就只剩下死者的了,其他地方也已经被触碰过,包括屋内、墙壁的损坏和门外的位置,所以实在难以判定有嫌疑人出入的痕迹。(.好看的小说)” 龙一鸣等人顿时哑口无言,这回轮到他们尴尬了,这话显然是在“责怪”他们,但介于他们的身份,话还是客气的,他们没意识到一时的冲动,竟然忘了保护现场的环境,真是百密一疏,好心办坏事。 莫文和莫武相视一眼,自顾喝起茶来,不再吭声。 龙一鸣郁闷了几秒钟,强词夺理道:“谁……谁知道啊,是不是,我们当时是为了救人,哪里顾得了这么多,是不是,再说了,我们也不懂啊,是不是……” 龙一鸣胡乱一通道理,使气氛尴尬到了极点,莫文一个劲地使眼色让他不要解释了,可龙一鸣可不管这些,最后让莫武硬是拉了回来。 莫文问道:“那你们何不去远一些的地方去寻找死者的身份呢?” 徐警员接话道:“我们也想过,可时间和人力上不容得我们再毫无线索的寻找下去。” 毛所长点头称是,转念一想,问道:“从您几位的口供上说,当时还有一个人也出现在了现场是不是,那个叫武三通的人是谁啊?” 莫文这才想起那个不明身份的神秘人,说:“具体我们也不是很熟悉,应该和他无关,可是……” 还没等莫文把话说完,一道清脆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是办公桌的电话机发出的。 毛所长接过话筒“喂”了一声,接着他的脸色阴沉似锅底,两眉紧皱,最后挂上电话后看着众人神色木讷,好久才憋出一句让人匪夷所思的话:“死者可能还没死?” 所有人无不惊愕,而莫武一下子就蹦起来了,大声说:“不可能,是我第一个发现的,当时检查过她的脉搏,确实已经断气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其他人同样疑惑,希望得到毛所长的解释,因为他的通话时间有好十多分钟,肯定还有其他信息的透露。 毛所长提醒大家边走边说。一行人急冲冲赶去了医院。 据毛所长后来的说法,来电的人正是胡医生,尸体暂存在医院的太平间,虽然已进行了初步尸检,但是还没有结案,按规定尸体将继续保存。可是昨晚一场突如其来的停电让本来宁静的太平间又乱了套,其实停电在一个月内发生个三五次,稀松平常,在晚上却不多见,因为不是用电高峰,电压较为稳定。 那个年代需要用电的仪器几乎没有,所以停电带来的后果微乎其微,却除了太平间。胡医生所在的医院是解放前国民政府的医院,已经建了二十多年了,其中的设施相对老化,包括太平间的冷冻设施,一旦停电,尸体就会加速腐坏,即使在冬季,在密闭的环境中也会产生腐化反应,尤其是涉及到刑事案件的尸体,会影响案情的取证。 胡医生在接到停电的消息后,放心不下便在大半夜赶去了趟太平间,想看看那具女尸的情况,可一进太平间,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因为平常时间,太平间都有专人看管,可现在那个看管太平间的老师傅却不见了,找了半天都不见人影,只得自己独自查看。由于没有光源,他手中的手电筒成了唯一的照明工具。太平间他不是第一次来,在这个时间段确是首次,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他打开太平间的拉门,并没有进去,用手电筒朝里面照了一圈,一具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并无异样,那具女尸也安静地躺在尸床,相对温度却高了一些,这样下去对尸体不利,就想回去让医院把备用的发电机临时借调一下。 医院有好几台小型发电机,基本上会用到的机会不多,所以平时都放在仓库里,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他刚想转身离开,就听到里面发出一阵类似“咔哒咔哒”的声音,这个声音很急促,在寂静的环境下,又显得很诡异。 多年的医务工作和无神论教育告诉他要保持理性,于是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侧耳在门外仔细听了一阵,细想之下才意识到有点像磨牙时声音,可只有活人会磨牙,难道死人也会吗? 这个想法让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僵在当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在责任心的驱使下,他再次用手电筒去找寻声源。 这一找让他的头皮一阵发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声源不是别处,就是那具命案女尸。如果这个时候他离开,就没有以后的很多事了,可他偏偏是个执拗的人,非要弄个明白,于是径直走向那具女尸。 走到近前他才发现女尸的上下颚正有规律的上下碰撞,带动着覆盖全身的白布也被一块扯动。 第九十三章 凶手 从科学上的解释,尸体会动并不是个例,因为人死后残留的神经元、僵化的肌肉、未消亡的细胞组织会共同产生一种超生反应,在某种刺激下使尸身造成和活人类似举动的假象。 胡医生第一个想到的情况也是如此,可经验告诉他是不太可能的,因为那种反应只是在死后不久才会产生,而且需要外力或药物的刺激。显然女尸死亡已有两天,现场只有他一个人,除了手电筒的灯光照射,并无其他刺激,而且还隔着一张白布,绝对不可能突然会发生超生反应,即使是发生了超生反应,也不可能如此有节奏感。 排除了第一种可能性,他的脑子飞速旋转,想到会不会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在某些特殊的环境中,尤其是这样一个容易造成心理暗示的状况中,出现幻觉并非偶然。 他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给自己定了定神,等再次睁开眼睛时,果然,女尸一动不动,声音也在不经意间戛然而止,他才松了一口气,心说可能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他鼓起勇气掀开了盖在女尸头上的那部分白布,一瞬间四目相对,女尸正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他,而女尸的嘴巴正以一种夸张的幅度张开着,把面部扭曲成极其恐怖的模样。[.超多好看小说] 胡医生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整个爆发出来,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向门外跑去。他刚到门口,太平间的灯管同时间亮了起来,那个看管太平间的老师傅出现在他面前。 原来他来时和老师傅正好一进一出,老师傅也比较尽职,发现停电后果断去借调了发电机,刚好恢复了太平间的电力。 不管这个女人到底是由于什么原因造成如此可怕的状态,胡医生都无法用严谨的态度去解释,见鬼、诈尸听起来荒谬的说法显然是他这种高级知识分子不愿相信的和理解的。 在老师傅的劝解下,胡医生才恢复了平静,只是再也不愿意再回太平间去一探究竟了。他浑浑噩噩等到上午,才想起要给毛所长去个电话,为了避免再次引起过多的非议,也为了有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他婉转地把当晚的所见解释成女尸复生的说法。 事实就是事实,即使表面上解释得过去,但也无法让自己和别人彻底信服。 龙一鸣等人中午前到达了医院的太平间,胡医生已等候多时,两个熊猫眼出卖了他焦虑不安的情绪,他也知道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和能力范围,唯有警察能处理了。(.无弹窗广告) 在详细询问了情况后,胡医生在龙一鸣等人的保护下,勉为其难地再次进入了太平间。 太平间没有一扇窗户,除了天花板上的灯管是唯一的光源,即使是在白天,光线也不是很充足,所幸在场的人气足,恐惧的气氛有所缓和,但也显得极不寻常。 龙一鸣等异能者对这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见怪不怪,处理过比这更离奇的事件更是不下百件,所以一进入太平间就直接走至女尸面前,和胡医生的描述一致,白布被他掀开着,女尸的表情夸张,但是看起来却有另一种意指。 莫文上前检查了一遍,并没有生命体征,觉得胡医生是多虑了。 “她是有话要说吗?”徐警员冷不丁这么一句,让在此的人无不倒吸口凉气。 毛所长示意徐警员不要乱说话,连忙把他让到身后。 莫文却点点头,说:“有点意思,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徐警员见“首长”对他的意见有兴趣,不管毛所长的阻拦,走上前去,答道:“我认为死者既然已经死了,复生是绝对不可能的,造成这种特殊的情况可能是死者心存怨气,想告诉我们什么……” “住口……”毛所长实在听不下去,猛地拉回了徐警员,脸色很难看。 徐警员突然明白到毛所长为什么会这么生气,现在不是在派出所内部,有些话在首长面前是不能表达真实想法的,尤其是有关封建迷信的鬼神之谈。想到自己作为一名人民警察,又是党员,自己的见解要是传出去,影响相当不好,而且轻则受到纪律处分,重则会被开除公职。 在这种政治文化充斥的年代,做什么事想什么事都和政治挂钩,所以徐警员意识到面前的龙一鸣等人此时正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色看着他,让他感觉像是戴上了枷锁。 如果知道龙一鸣等人的真实身份,或许毛所长和徐警员就不用这么拘束了。但是对龙一鸣等人来说,徐警员的见解很让人惊讶,一个警察会说出一般人不敢说的见解,可见他的观念还没有被不至于那么迂腐,或者说很会变通,好像真像他说的那么回事。 龙一鸣、莫文莫武在异能者中都属于以功夫见长,没有常不瞳、秦凌等人会把事情分析地头头是道,此时此刻,虽然赞同徐警员所说的意思,但是一时间也没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这时,太平间外传出一些不大不小的躁动,听声音应该是看守太平间的老师傅正在和一个人争论着什么。 “这位同志,这里是太平间,外人不能进来,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我可要报警了。”老师傅竭力劝阻着。 “我怎么是无理取闹呢,你们的案子破不了,我好意来帮忙,过了今晚,恐怕凶手再也找不到了,你再不让我进去,那我可走了,到时候不要后悔……”说这话的人口音有点奇怪,但还是能辨析出一些熟悉感。 听这声音,龙一鸣等人几乎能肯定来人就是那晚遇到的“朋友”――武三通,心想他来得可真是时候。 莫文对毛所长和徐警员解释了一下,然后让莫武到门口喊了一声,让老师傅请武三通进来。 武三通进到太平间,一下子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只见他带着黑色的口罩和藏青色的毡绒帽,只露出两个目光敏锐的眼睛,好像是不让别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莫文问道:“武同志,你怎么会找来这里,刚才你说的过了今晚就找不到凶手又是什么意思?” 武三通一声闷哼,没有直接回答莫文的问题,而是径直走到女尸身旁,左手一盖它的大口,右手一遮它的瞪眼,紧接着慢慢向它的头部靠去。 第九十四章 女尸 毛所长早就被他的奇怪举动弄到不痛快了,这不是明摆着想要侮辱尸体么,指着武三通说:“你想干什么,住手……” 武三通的动作并没有因此停下来,而是紧贴着女尸的鼻孔吐入一股气,那股气吹得时间约有二十秒,期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连毛所长都感到不知所措。(.好看的小说) 吹罢,武三通抬起头来,双手也放开,只见女尸的眼和口都闭了起来,恢复了原来的死样。就在当下,女尸浑身一颤,震得尸床“哐当”直响,吓得在场的人无不惊愕,尤其是胡医生,三步并作两步走,此时已经夺门而出,大叫着见鬼。 “你做了什么,举起手来,我要逮捕你。”毛所长想要拔枪,徐警员见状也是同个动作,马上被莫文拦住。 莫文提醒道:“武同志,你还是赶紧解释一下你的行为,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武三通看了会儿尸体,摘下口罩,露出了半张“鬼脸”,看向众人。 又是一次哗然,武三通终于开口:“你们不是要找凶手吗,我就是……” 毛所长一听,不顾莫文的阻拦,和徐警员上前即刻控制住武三通,义正词严地说:“原来就是你,好家伙,自己送上门来了,好大的胆子。” 武三通连忙解释道:“你误会了,瞧把你激动的,我是说我就是来帮助你们找凶手的。” “胡说,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善类,误会什么,”毛所长还是一脸的不相信,接着问道:“你刚才对死者做什么了,给我一五一十说清楚,不然带你回所里。” 武三通无奈,说:“好好好,容我解释一下,我用的方法你们不会理解的,我只想说女尸之所以会有这种反应,是因为到现在为止,死亡已接近三日。人死后,命魂和七魄随之消散,只留下三魂中的天魂和地魂,随后天魂归天,地魂入地,可一旦三日过去,这两魂也将离去,到时候再难借魂施法。你们之前看到的女尸有类似诈尸的反应,是因为心存怨气,但又没有能力发泄出来,其实她是想给你们一个提示,想让人帮助他寻找凶手,终究懂行之人为数不多,我刚才的做法只是让她暂且安心而已。” 毛所长听后露出不屑的表情,心想又是个神棍,在这里吹什么牛。 徐警员却像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一个劲儿地点头称是,不知道还以为和武三通是一路的呢。[.超多好看小说] 龙一鸣等人对他的解释最为理解,因为秦凌不止一次说到过关于三魂七魄的话题,武三通一说之下,大概还是能马上联想到的,可有一点无法理解,为什么不是每个人死后都有那种吓人的反应呢,于是再次向武三通请教。 武三通又解释道:“那是因为每个人的死亡情况不同,寿终正寝的人自然不会,只有被人害死却找不到凶手、自杀身亡却无法投胎的人才会死不瞑目,这都是阳寿未尽、阴寿尚余而表现出异常的反应,其实大可不必害怕。如果你没有做过亏心事,它们不会害你,只是有求于你,无论你帮助的是人还是鬼,都是积阴德的好事,当然了,恶鬼除外。” 毛所长被武三通说得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手中的枪不自觉地放了下来,似乎也有些被说通了,于是问道:“恶鬼,谁是恶鬼?” 武三通似笑非笑地说:“既不是你也不是我,谁是凶手谁就是恶鬼。” “你别看着我呀,说了半天听不懂的话,有办法赶紧使呀,行动最实际,尽说些没用的膈应人!”毛所长埋怨道。 武三通看了一圈,不紧不慢地说:“大中午的你让我怎么找,晚上……过了申时以后都可以,不过记住把女尸再搬回到平房,到时候那里见,我自有办法。” 说完,武三通又戴上口罩,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太平间。只留下龙一鸣等人面面相觑,不管武三通有什么办法,总之能给案子提供帮助,也算是有了破案的希望,一行人随后也相继离开。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下午五点以后,女尸就从医院的太平间往案发现场的平房搬运。为了这次的搬运工作,可费了大工夫,因为案子已通报上级部门,所以有关案子的所有证据,包括女尸的安置都要请示,最后没有办法,在龙一鸣等人的保证和一定破案的大前提下,才同意把女尸从太平间内移出来。 其实谁的心里都没有底,只有一面之缘的武三通真的有能力找到凶手吗,毛所长连晚饭都没吃好,军令状都立了,要是真出了什么岔子,自己可是第一责任人,他这个派出所所长算是当到头了,可能是全中国第一个上任和离职相隔最短的所长了。但凡事都往好处想,看他样子倒不像是普通人,死马当活马医,可是他不知道会用什么封建迷信的手段,要是传出去不也一样遭殃么,要不现在返回还来得及,那上级那边又怎么交代呢? 毛所长心里的小算盘来回打了一圈,一直到了平房,脑子里还是没有个结论,可谓是上够不到天,下踩不到地――没着没落的。 差不多到了约定时间,武三通如约出现,本以为他会打扮得像个跳大神的样子,却还是见面那时候的装束,好像在他眼中,这件事是稀松平常的。 晚上,平房周围没有了唱戏的热闹,居民们都由于女尸案的谣言闭门闭户,不过老天爷却不合时宜地下起了小雪,寒风也刮得一阵一阵的,让人从心底凉到了全身。 武三通把众人挡在门外,自己一个人把尸体搬到屋内,开着门却不让进人,说是阳气太足不利于施法,有好奇心想看的尽管观摩,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话不多说,只见武三通在女尸身边一通掐诀念咒,然后拿出一包坟头土,塞在女尸的耳、鼻、口各处,接着用道符封住,最后用朱砂笔在女尸的额头竖写了一纵小字:得其人则杀之。 武三通落笔一甩,刚好丢在门口,随即跳步出到门外,对众人说:“施法已成,让道引鬼,生人莫近,避……” 龙一鸣等人大气都不敢出,都站在武三通身后,眼睛紧紧盯着黑洞洞的屋内。 第九十五章 大案 站在门外的人纷纷退让,让出了门口的道路。[] 武三通小声对众人说:“现在施法已成,能不能吸引她的七魄回归就看造化了,一旦起尸,我们就可以跟随其后找到凶手,所有人此刻不要出声,静观其变……” 不到片刻,屋内有了动静,“喀拉拉……喀拉拉……”好像是什么东西碰到了那张八仙桌发出的摩擦声,随后声音消失,转变为“噔噔噔噔……” “噗……”女尸直挺挺跳到了门口,踩在了雪地上,和印象中的僵尸一模一样,瞪着大眼睛,举着双手正左右不停晃动,好像在寻找着前进的方向。 所有人无不愕然,但龙一鸣和莫文、莫武细瞧之下,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就在这时,毛所长被吓得“啊”了大叫一声,声音太大,以至于其他人又被二次惊吓。 女尸在听到毛所长的叫声后,就被吸引了过来,双手直插向他。武三通暗骂一声,两指在空中一划,女尸及时停下了脚步,随后转向另外一个方向,也就是平房外的街道的深处跳去。 毛所长松了一口气,问武三通道:“这是怎么回事,吓死我了。” 武三通气道:“你还好意思说呢,我封住他的耳鼻口就是为什么让她不受外界的干扰,而是直接去找杀害她的凶手,你倒好,叫得那么大声,差点破了我的功法,不和你说这么多了,再不跟上,女尸就走远了。” 就这样,一行人跟在女尸身后,既兴奋又惶恐,只希望这个时候不要有居民察觉。来之前,毛所长已经命令了所有的警察在平房周围值守,确保此事秘密进行,为了解决这个案子,他可是做足了准备,可是究竟是不知道凶手藏在哪里,一旦超出可控范围,后患无穷。 女尸就像一台人形机器,每跳一步,就留下一双沉重的脚印,丝毫不差,或许那晚沿着脚印的道路正是凶手的行凶之路。 …… 幸运的是,一路上没见到半个人影,连只野猫野狗都没见出没,好像是知道今晚有和以往不同,大概一刻钟后,女尸在一间平房前停下来,浑身像是触了电,微微抖动,幅度不大但明显表现得很不自然。 这是平房区在这条大街上的最深处,再过去就是一面院墙,没有了路,平时派出所巡逻都很少经过这里,更不用说会有人在附近居住,这个地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垃圾堆放场,是这条大街上第一批建造的平房,年代久远的都已经无从考证了。 周围黑得像是锅底,但是从平房的窗户中微微透出一点黄色的光亮,显得很不协调,仔细一听,还能从里面听到一丝嬉笑声,可奇怪的是门前却丝毫没有一点鞋印。雪刚下也就一个来小时,还不是很深,不太可能覆盖住人的鞋印,难道里面住的不是人? 不管这些,毛所长可激动万分,走了这么多路,终于有了些许收获,不管是人是鬼,今晚见识到已超出了常理,此时不给凶手来个措手无及更待何时。 执行此次行动的所有人都认为女尸现在活脱脱就是一具僵尸,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在女尸背后,武三通一直在暗暗施法,这个节点,正是最后一击。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切都是武三通的精心安排,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混入异能者队伍,一报当年的仇恨。 正在毛所长带人想要冲向这间平房的时候,女尸像变了一个“人”,头发无风飘散,一下子跃到平房的房顶,顺势像一个重炮炸弹似的坠入到屋内。 毛所长拔枪后连忙带人破门而入,见到地上有一盏油灯被女尸的落势带倒,火油全部散了,燃起长条状的火苗。火苗旁跪倒了三个人,磕头如鸡奔碎米,哆嗦成了筛糠,口中叽里咕噜不知说些什么,听得出是求饶之类的话。但女尸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被它踩在脚下的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 中年人的胸腔被女尸的脚踩得发不出一个字眼,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害怕,他不顾女尸的**,像是意识到死期不远,直直地望着门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出三个字:“为什么。” 门外,武三通暗笑大功告成,撒手一甩,女尸瘫软在了地上,成了一个“死人”。 毛所长大声质问:“你们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做什么,老实交代。” 见一把把枪指着他们,其中一个年龄看上去最小的人已经吓得脸色发白,哆哆嗦嗦地喊着:“啊吧啊吧……” 另外两个年龄较大的人也是同样的喊声。 原来是哑巴,毛所长气不打一处来,这叫什么事,一个会说话的被女尸踩死了,另外三个不会说话,这该如何是好。 徐警员此时已经把燃起的火苗扑灭,却发现火油在地缝中流了下去,三敲四敲下竟然在一处隔板下发现了地下的一个暗道,不知道通到哪里。顺藤摸瓜,又在屋内发现了好几处暗格,暗格内有大大小小的青铜器、古剑、玉佩等文物,件件价值不菲。 “好家伙,还是个盗掘文物案,这回可破了大案子了,统统给我带走。”毛所长一声令下,所有人行动起来。 经过连夜的审讯,案情终见明朗,原来是案中案。 死的那个中年人可大有来头,名叫鲁刚,是个在解放前就已经臭名昭著的盗墓贼,盗掘了好几个大型古墓的文物,民国年间就已冲州过府,一直以来就被公安部列为重大的通缉犯。另外三人都是哑巴,没有案底,年龄相差无几,相互之间并不认识,平时几乎和乞丐无异,流浪在附近的街头乞讨为生。而死者是外地人,只知道小名叫英英,来本地投靠远亲,因为事前没有通知,所以亲戚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 在案发之前的几天,鲁刚依次找到他们,说是能给他们找到吃饱饭的营生,同时给了很多钱,他们欣然接受,可是并不知道是干什么。 后来,鲁刚要他们去到火车站,去绑架一个从外地来的小孩子,过惯了有一顿没一顿和受人奚落的生活,毫无法律意识的三人在饥饿的勒迫下,最终还是妥协了。 第九十六章 嘉奖 可三人傻傻地待了一天,下手哪有这么容易,所有的小孩子都有大人陪伴,有的还不只一个,反正都是绑架,还不如绑个一人独自下站的人算了,正好看到孤零零找不到方向的英英,于是三人就假借好心帮她寻找亲戚的地址从而骗到了平房。 鲁刚没想到三人竟然背着他做了计划以外的事,一时也没了主意,干脆打晕了英英,把她绑在了案发现场的平房,自己去了别的地方,也没个交代,只留下三人照看。 案发那天晚上,就是龙一鸣听到英英叫声的前一刻,鲁刚从外面又带来一个人,那个人遮掩的很好,看不清面目,只是和鲁刚一个人交流,三人才知道幕后主使并不是只有鲁刚一人。 三人正愁着煤油灯即将用尽了煤油,想去外面添油,却见鲁刚来了,于是放下了拨动了一会儿的灯芯,才不小心掉下了竹条。所以派出所当时的分析并无错漏,只是给那个人的计划更添了帮助。 那个人和鲁刚在门外并没进门,接着那个人对鲁刚说了几句,然后鲁刚命令三人把鞋子脱了,再把现场的鞋印清理干净,最后把英英做成上吊的样子,但是并不马上放手,而是由三人抱着她的腿,听他指挥。[.超多好看小说] 英英可能是预感到了死亡,一下子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切吓得惊叫了起来。那个人同时感觉到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也就是龙一鸣等人走到平房另一边的时候,命令他们把英英放下,同时拼命按住她挣扎的身体。 英英本身的重量加上三人的外力,彻底结束了英英的生命。 在英英死后,三人迅速翻开墙角边的一处隔板,鱼贯而入,像是从来没有在此出现过。 如果当时派出所在搜查屋子的时候仔细一点,也许早就发了蹊跷,可惜的是让他们蒙混过了一关。 事情办妥,鲁刚也从屋外离开,那个人静静地等在屋外,没想到龙一鸣的力道这么强,没从正门进入,而是直接砸开了墙壁。 案情发展到这里,也能猜到那个人就是武三通了,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让龙一鸣等人作为第一发现者,再以外人的身份帮助查案,以当时派出所的办案能力,这个案子注定石沉大海,如果有龙一鸣等异能者的参与,他的能力才会得到体现和利用,一旦破了案,还能和他们打成一片,为接近戴马提供帮助。(.无弹窗广告) 此前,龙一鸣等人已经察觉到女尸的行为有些不妥,是因为女尸虽有僵尸的架势,却没有僵尸应该有的形貌和煞气。以异能者处理过的案件看,对僵尸也有一定了解,可女尸在起尸后和一般尸体差不多。后来在和秦凌的交流中才知道是武三通用了一种控尸魅心的邪术,并不是女尸本身去报仇,而是被人控制,他说的七魄回归完全是无稽之谈。 武三通控制女尸的目的一来是找到凶手,二来是借此除掉鲁刚。他控制女尸杀鲁刚是因为他二人早就相识,只不过破案后肯定被供出来,于是先下手为强,以绝后患。 鲁刚是盗墓贼没错,可谁也不知道的是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能盗得如此大规模的文物,一方面是他身处当时全国局势未稳的大环境,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也是走地仙的一员,没错,他的师父就是垦骨道人。正是借助了蒋人寿的关系,武三通和他相识,都是师承一派,当然放下了戒心。他只知道武三通是为了报仇找他帮忙,却并不清楚武三通的全盘计划,更加不会想到自己会被自己人出卖,而武三通早已把他的底细摸了个清清楚楚,成为一颗引路的棋子。 武三通花了很大的精力和时间去找寻戴马的踪迹,却发现戴马在蟒山事件后销声匿迹,最后才发现原来他是加入了异能者组织。为了能够接近异能者,也只有用这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办法最为稳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武三通找到鲁刚后,鲁刚知道以武三通的能力,能帮他找到更多更有价值的文物,便爽快答应。在案发第三天,武三通事前假模假样来到太平间自我推荐去寻找凶手,然后让鲁刚等人在平房等他,最后一举消灭他们。武三通的计划并非天衣无缝,他低估了派出所的行动能力,并没有杀死所有的共犯,所幸那三人是哑巴,也没有见到他的真面目,才可全身而退。 为了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武三通当然不会在乎这些人,所有人在他眼中,只是利用的工具罢了。 关于武三通对此案的操控和背后的阴谋,以及鲁刚的身份,派出所的警察、龙一鸣等人此刻并不知晓。 再回到这个案中案。经过派出所细致的调查,平房下的暗道几乎是一个大型的地下工程,连接着这一排所有的平房,这个工程是当年日军占领本地的时候挖掘的,也许是了防御,也许是为了逃脱,具体原因不得而知,在档案上也没有记录,总之在日军战败后,这里就被遗弃,建国后还未来得及发现,就成了鲁刚的藏匿地。 鲁刚在暗道的基础上,增加了许许多多的暗格,用来放置他大半生盗掘的文物,可以说,这里成了一个大型的地下文物馆,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一时间破了两个大案子,派出所全体得到了上级的嘉奖,因为军事部门和公安部门毕竟是两个不同性质的部门,经此一事,所以毛所长在作报告和案卷的描写中,避开了案件调查中的某些方面,这也是龙一鸣等人再三要求的。 再说武三通,他的能力得到了龙一鸣等人的赏识,此案立功最大,于是把他推荐给了上级,结果如人意料的顺利,他破格被加入到异能者组织,最后还成了九门家将中的一员,他背后的阴谋也在不久后得以实施…… 龙一鸣在讲述完武三通的故事后,时间已然接近一个小时。十多年过去,武三通的能力肯定不可同日而语,也许正像他说的,背后的阴谋可能在这个时刻才得以最后爆发。 果不其然,接下去我们将遇到平生最不可思议的生死一战。 第九十七章 谶语 常不瞳虽然和我们讲了关于千年妖尸墓的由来,但是那首谶语所隐含的意思,还并不明朗,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解开了谶语就几乎能解开武三通的阴谋。(.无弹窗广告) 接下来,我们四人快速分析了四句谶语的含义。 第一句所指的是千年妖尸的背景和危险程度。 “天石封妖尸,地针锁尸格。”从字面上不难理解,在两千多年前的秦朝,已经有陨石坠入地球的记载,只不过当时的人当作是上天的神物,奉为天石。说起神物,自然成为众多方士追求的最佳练法对象,所以制成棺材用来封印千年妖尸。地针指的就是定尸针,用来锁住千年妖尸的命格和煞气。千百年来,多少邪门歪道去模仿当年那位方士炼尸取丹的手法,却无一成功,可也不是没有成果,只不过成果适得其反,炼成了各种各样的僵尸,比如魃尸就是其中一种。魃尸和我们正面接触,已经能够领略到它的可怕,不知道真正的千年妖尸会是多么恐怕的怪物。 第二句所指的是千年妖尸墓的大概位置和时间节点。 “海内立孤屿,血月穿星照。”血月穿星已经解释过,但还有一个“照”字,单单从后半句不能很好理解,但和前半句一连接,就能很好理解了。(.无弹窗广告)就是说,当发生血月穿星这个天文异象时,从血月照射下来的血光照射在哪座孤岛上,那哪座孤岛就是千年妖尸墓的大概位置。我们所处的这个岛从目前的环境看,绝对不是谶语所指的孤岛,因为岛上有居民,有寺庙,还有和外界沟通的轮渡,所以要把眼光放在从前。在两千多年前,这里或许就是一座孤岛,不然也不会把千年妖尸墓隐藏得如此之深。 第三句所指的是进入千年妖尸墓的借助物和方法。 “五行聚全尸,生骨引丧灯。”五行是自然界的五种元素,指的是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是万物存在规律的根源,显然这里另有所指。那指的是什么呢,一时间也无法确定,只能猜测应该是僵尸的五个种类。先说我们遇到的魃尸,五行属火,所以一旦入世会引起大范围的旱灾,生灵涂炭,是不直接杀人的僵尸,但破坏程度很是可怕;再说常不瞳等人遇到的飞尸,五行属土,破土袭人,虽不吸人血、食人肉,但杀起人来只需片刻之间;再是吸干三个盗墓贼全身水分的阴阳尸,五行属水,虽然能判断是刚死的尸体,但杀起人来一点都不留余地,把人当是盘中之餐;前三种僵尸无一例外都和武三通有着密切的联系,也是在场的人都知道的事,但是常不瞳和龙一鸣不知道的是我和润子也遇到过武三通,并且成功击退了他,就是在营救小宝他爹的时候,那些老桂树下那些被当作树根的尸体,常不瞳告诉我们,这些就是五行属木的枯尸,在这个世界上,枯尸并不多见,因为植物能修炼成精怪毕竟是少数,而它只是被当成修炼用的,这种僵尸不会害人,其实本身也是受害者。 属火的魃尸、属土的飞尸、属水的阴阳尸、属木的枯尸,唯一还没有现世的只有五行属金的僵尸了。 我们绞尽脑汁,怎么都想不起跟武三通有关的事件能扯到五行属金的僵尸,只好分析后半句。生骨引丧灯,换言之,就是丧气风灯,对这个邪物,我只是听润子爹和蒋介正提及过,一想到马连长因为邪气风灯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觉得比僵尸还要可怕,因为这是残忍地将活人的人骨制成风灯,人心有的时候比僵尸有过之而无不及。也就是说,能进入到千年妖尸墓需要借助五种僵尸和丧气风灯。 第四句所指的是千年妖尸墓的准确位置和得宝之人。 “石庙入异人,长生秘宝出。”最后一句所表达的含义就是说,一个有异能的人进入到一个叫“石庙”的地方,那就能得到千年妖尸体内所含的长生秘宝。种种迹象表明,“石庙”不就是“石头庙”么,可异人指的又是谁呢,谁有这个能耐,难道是武三通,谁的心中都没有答案,我们对两千年前的古人所传下的谶语真能应验到今天每件事的发生而感到匪夷所思。或许,蒋有道是其中之一,怪就怪在《道家三十六》中的灭妖术一篇被人有意撕去,不然也用不着在这里胡猜瞎想。 所有的分析能把武三通所作的一切都跃然纸上:1943年,武三通受到戴马报仇后的连累,却意外活了下来,之后的七年练就了一身的本事(是何人教授,不得而知),在成功进入到异能者内部后,借机寻找机会向戴马报仇(也如他所愿,几乎算是成功了),之后,他离开九门,一直致力于在各处作案寻找五种僵尸,但是丧气风灯的出现却和他没有必然的联系,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教授他本事的人教会了他如何使用的方法,武三通和那四种僵尸的关联绝对不是偶然,不出意外应该都已被他降服并收罗,试想一下,那四句谶语流传很广,他能知道也无可厚非,他能否靠自己破解其中的奥秘暂不知晓,但他用尽各种方法收罗了各种僵尸,可见他花了很大的功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最后的目的为了得到长生秘宝,成为长生不老之人。 话到此处,我们深感到震惊和不安,没有武三通,我们可能也无法知晓脚下踩着的是什么,正应了那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这个结果并不是我们想要的,如果可以,我们宁愿选择不要知道。九门家将的聚地,原来就是千年妖尸墓,想起来都后怕,但是在往日又没有发现一丝的不妥,根据武三通的所作所为,谶语的解释顺理成章,也合乎逻辑,足见千年妖尸墓隐藏极深,我们之所以毫无察觉,或许是因为时机未到,或许是因为岛上众佛的庇护,总之一切的答案不是由我们去揭开。 说话间,我们注意到北极星已穿过血月的轮廓,血月就好像触手可及,大得惊人,把我们的周围照了个透彻,气氛瞬间让人神经紧绷,忽然,润子在一处高地上高呼见到了海平面的异样。 我们纷纷走向前去,泛着红光的海面出现了一排黑色的渔船。 第九十八章 分头 联排的渔船黑压压一片,好像波涛汹涌的海浪向岸上袭来,而在每艘渔船上,都站着“人”。[] 我不敢肯定是人,是因为一直以来经历的事情让我不敢妄自下定论,就算现在是一具具僵尸,我也认为理所当然。 就在渔船快要接近岸边的时候,我们才意识到巧儿还留在石头庙内,本来还以为凭我们四人的力量对付武三通绰绰有余,可现在深感到无形的压力,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既然我们算出武三通的目的是千年妖尸墓,那么巧儿留在石头庙绝对会受到牵连,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法解决到阻碍他的人。 我们不在乎长生秘宝是不是真的能让人长生不老,只在乎身边的朋友能否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生命如果是靠着残害别人得以永存,那自己的良心又怎能苟活。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绝对不能让武三通得逞,如果不消灭他,今后他还会到处作恶,更加无所顾忌,难以想象将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会惨死在他的手中。 摆在我们面前的紧急问题是如果我们返回救出巧儿,势必不能按照约定救出秦凌,也没有人来对付武三通,万一武三通一气之下杀了秦凌,岂不是被我们间接害死,都怪我们没有事先预料到武三通的阴谋,棋差一招,这个烂摊子何时才能收场。 再三考虑之下,我们决定分头行动,由常不瞳和龙一鸣尽量拖延武三通,等我和润子救出巧儿,再一起对付他。 话分两头,我和润子用一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石头庙奔去。 由于比离开时的心情更加着急,我们把所有的力气的花到了两条腿上,恨不得再长两条,二十分钟后,我们又回到了石头庙。 看着被龙一鸣破坏的石门。我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润子来回踱步,也是犯难。 我问道:“润子,想想办法。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但是这里被师父压得太严实,如果一不小心有可能会封住下去的通道,我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说着,润子在四周转悠起来。 不到一会儿,润子发现靠近山体的位置有一个较大的石缝,可以容纳一只手伸入。他让我退后一点,然后站稳脚跟,右手伸入石缝中,撑住了一块还未碎裂的大石版(石门其中一块)。一声大喝,一使劲力,隆起的石堆慢慢被他抬起。那块大石板在他手上好像一块泡沫塑料,被他单手就举了起来。[]正在即将出现入口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来得一道轰鸣声。让润子一分心,手下一松,眼见着那块大石板重重地掉了下去。因为重力和风化的关系,大石板落到地上后与入口的石板刚好相砸在一块,瞬间都被砸碎,同时有不少碎石纷纷落到了入口处,我们还未来得及反应。入口就被已经填满了。 怕什么来什么,润子暗骂一声,怒气冲冲地把面前的石渣子掀了个底朝天。 我们都没意料会出师不利,眼下是一筹莫展。 但是出乎意料的事情不只是只有对我们不利的一面,还有另一方面,很快我们遇到了一个熟人。 润子见入口已封。心有不甘,想徒手挖清入口的碎石,我连忙阻止他,这样下去何时才是个头。既然救出巧儿没有了希望,我们就打算回去援助常不瞳和龙一鸣。就在这时,我全身的器官好像感受到一种不自然的气息,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应该说出现这种感觉往往会是一种敌意,可是此刻我感受到的丝毫没有敌意,反而很亲切。 “你是谁?”润子大声问道,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看到距离我们十来米远的位置站着一个人,身形微胖,挎着一个包,隐约能瞧见面容。 “唐大夫,是你吗?”我试探性地问了一遍,对唐大夫我还是比较熟悉的,可疑神疑鬼的情绪始终围绕在脑子里。 “腊月,润子,总算找到你们了,还来得及。”唐大夫招呼我们下来,然后又说:“快点跟我走,通往里面的山洞还有一条甬道。” 我和润子相视一眼,能肯定来人就是唐大夫,于是飞快跑到了他面前。 唐大夫见我们下来,一扭身也快步向外走去。 我们站在他身后,我问道:“唐大夫,你怎么会来找我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不要问这么多,总之我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你们不是要到里面救人吗,时间就是一切,快跟上。”唐大夫和以往判若两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大的改变,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我思考之后,还是决定选择相信他。 最后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唐大夫带着我们走了一条非常隐蔽的“路”,严格说起来,只能算是用他的脚步硬生生踩出来的小道。经过无数野草和灌木的“洗礼”后,我们被他带到了一个小斜坡前。 “就是这里了,很久没来,差点找不到了。”说着,唐大夫从挎包里找出一把镰刀,动作娴熟地割着野草。 不一会儿,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倾斜的木板。他把镰刀往木板用力一扎,镰刀的锯齿和木板紧紧地嵌在一起,然后他用双手握住镰刀的木把向内一拉,木板后出现了一个洞口。 他喘了喘气,对我们说:“进去就是古墓的甬道,走到底有一汪池水,下水就能潜到山谷内的水池了。” 我问道:“唐大夫,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他抬手摸着我的脸,又拍拍我的肩膀,点点头笑道:“腊月啊,我还有重要的事需要我去做,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接着,他从挎包中取出一封信,对我说:“这封信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记住,轻易不可信人,保住好日记和自己的性命,你的路还很长,……” 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给我信,也无法确定他话中的意思,难道他知道我在做什么,将来会面对什么,谜一样的唐大夫给我留下了同样谜一样的答案,我甚至开始怀疑我所有认识的人都有一个秘密隐瞒着我,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在等着我破解,我的脑子都快搅成浆糊了。 第九十九章 怪物 但是我又何尝不是藏着自己的秘密呢,只能说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不得已,也许唐大夫也有难言之隐。[] 润子见我又发起了呆,提醒我赶快进甬道,而唐大夫早已离开。 我们依次钻入了洞口,通过指尖的触感能抚摸到本来嵌合的青砖被人工凿得杂乱无章,踩在脚下的青砖碎块很是膈应。 “什么破地方,一股子怪味,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唐大夫说的是真的吗,真能通到山谷?”润子对唐大夫的突然出现也是心存怀疑。 我解释道:“这里是甬道,就是进入古墓地宫的通道,之前师父已经说过了,你没听到吗?” “哦……哦,对了,好像说石头庙原来就是一座古墓,那不对啊,不是说这里是千年妖尸的墓地吗,难不成指的是同一个?”润子忐忑地问道。 润子说的不无道理,可是千年妖尸要真是在我们身边,岂不是自投罗网,唐大夫应该不至于让我们自寻死路,可惜现在没有灯光,不然我要好好看看他给我的信。 我回答道:“别自己吓自己了,我相信唐大夫不会讹我们,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时候还拽文,真有你的。”润子笑话我。 越往里走,甬道的空气越是稀薄,走一步要吸两口气,好比是身处高原,但是我们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前进着。 在幽暗和阴森的环境包围下,我觉得自己并没有被吓倒,可能是经历多了,对未知的环境产生了免疫,我的心里只想着救人,然后赶快回去协助常不瞳和龙一鸣,其他的事暂且搁下,命是自己的,但命运是老天爷的。我没有能力去改变。 爷爷常说,知足常乐,不要妄想去改变命运,人一生下来就已经注定了。这条路该怎么走,无论怎么选择,到头来不也是尘归尘土归土,只要心无杂念,尽最大努力,哪怕面前是刀山火海,闯一闯又何妨。 我们原以为会七拐八拐,走很多岔路,其实唐大夫所说的一汪池水很容易就遇到了,不过险些要了润子的命。 润子快走在我头前。因为没有光照,脚下不免有所忌惮,迈不开大步子,即使是这样,池水出人意料的出现在这条甬道的最深处。和甬道是连在一体的,所以我们对此毫无准备。 润子一脚踩空,瞬间半个人身就下了水,幸好我紧贴在他身后,一感觉到他的人往下掉,就伸手拉住了他。 “有没有搞错,唐大夫太坑人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好让我有个准备。”润子骂骂咧咧道。 我却不以为然,说:“其实唐大夫早就告诉我们了,是在甬道的底部,只是我们没有领会到。” “太扯了吧,我又看不见。谁晓得什么时候会到底,每次倒霉的都是我。”润子又说:“不管了,我这就潜下水,你怎么样,憋气的功夫行不行?” 游泳我倒不在话下。潜水也不是没试过,但都是在平时玩耍的时候,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可是现在还不知道要潜多久才能到山谷,看来只能游一段算一段了。 “噗通”一声,润子已经潜下池水,该来的迟早要来,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就在我抛开杂念跃入水中前的那一两秒种时间,耳边传来一阵锁链拖地后的摩擦声,声音很短但能感觉出带动锁链的巨大力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没入了水中听不到后续的声音,但恐惧感不言而喻,连存储在肺里的一腔空气都险些散了一半。 我几乎是乱了分寸,狗爬式地在水中游荡,但是老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我,那种感觉更加让我紧张,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刀来得痛快。 水质很清,带着一点蓝光,还能见到一些细小的微生物自由自在地在周围漂荡,突然,一股冲击力从我身后袭来,带动的水波把我向前推动了好几米。 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骇人的画面,一个被千斤铁锁捆住手脚的牛头怪物紧紧追赶着我,把我当成了久违的猎物,两只比灯笼小点有限的红色牛眼贪婪地瞪着我,嘴中不断涌出一股股热浪,背后畸形的鳃同时换着气,因为铁锁的关系,尽管它手脚并用,但还是和我保持着安全距离。 我不敢想下去后面还有什么更加可怕的画面,因为这种真实感从来没有过,以前有过类似的预感只是虚无的想象,到头来只是自己吓自己,但这会儿产生的直觉简直是放电影一样的真实,让我不得不回头看个究竟。 当我回头看去,对眼就见到两个红色的“大灯笼”出现在不足三米的位置,隐约还能察觉有一张大口正在向我吐着气。难道真的被我预知到了,不会的,我不会这么倒霉,我又不是润子,一定是因为在水中,我看花了眼。当下我还幻想这两个东西会不会真的是灯笼,只是被人故意扔到水中用来吓唬我的。我的“良好”心态并没有给我带来一丝宽慰,反而加重了我的恐慌,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想来个螳臂当车。其实我明白,只是不愿意相信眼前出现了什么罢了。 “哇啊哇哇……”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空气一个劲儿地往外吐,当我反应过来,才意识到不知何时我的嘴巴已经张得不能再大了,再也没有可以呼吸的空气了。 每每到这个时候,我又想到了死亡,想到了离别,这一次又有谁会来救我呢,润子,你游到哪里去了,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可不能自顾自己啊! 润子可能是被我的祈祷感召,这一刻神灵附体,突然出现在我身下,抬起一脚就踢向我的屁股,力量之大直接把我向上带去,到我反应过来,我的头已冲出了水面,见到了熟悉的葬缸。 我第一时间向水岸游去,好不容易爬到岸边,除了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屁股是火辣辣的疼,我都怀疑屁股是不是被润子踢裂了。 我担心润子的安危,又不敢靠水太近,只能从葬缸中拿来水瓢向水面翻着水,不一会儿,润子安然无恙地冲出了水面,见我吃惊的表情,他第一句话就是:“给你带了个战利品。” 第一百章 古怪 润子一脸的兴奋,单手抱水向岸边游来,另一只手从水中捞出一个类似菱角的东西向我所在的方向甩过来,那东西落地,我才发现是一只巨型牛角,大小和一只两个月大的小牛差不多,黑黄相间,牛角上一圈圈密集的纹路在星光的照耀下,显着闪闪的金光,看着非常稀罕,应该不是凡物。 润子傻笑道:“怎么样,这东西不错吧,还热乎着呢!” “是那牛头怪物的?”我问道。 “当然了,我还以为是个什么怪物,乍一看还挺唬人的,不过在我的手段下,也就这么回事。”润子得意洋洋地说道。 “我以为你早就游走了,真没想到还会回来救我,谢谢!”我感激地说道。 “谢什么,咱俩谁跟谁啊,记得带我来没带错吧,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招呼。”润子翘起大拇指指着自己,把嘴撇了撇,然后走到牛角旁。 我也走近了几步,看到牛角的底部还带着不少血肉,应该是被润子活生生拔下来,真是佩服他的力气,在水中也是胜人一筹。 我问他道:“你是怎么制服它的?” 润子不屑一顾地说:“呵呵,刚才快游到水面的时候,我看到你在我下方傻呆呆地一动不动,就知道你又‘入定’了,刚想去找你,就发现一双红色的大眼睛盯着你,我才明白为什么你不动了,而且和你的距离很近,我看时间来不及了,就再次潜下去把你踢上来,不要怪我啊!” 我又揉了揉屁股,示意他说下去。 润子一边手脚并用,一边声情并茂地讲解着与怪物的交手:“等把你救了后,我也没有了顾虑。师父教过我,人在水下能使出的力道不到在地上的三成,刚开始我也有些担心制服不了那个怪物。也准备离开,可是当我看到那怪物的四肢被铁链锁着,并且全身都被缠绕在了一块的时候,就可以断定怪物只是虚张声势。它的行动受到了非常大的限制,根本没有可以用来攻击的部位,只有那张牛嘴张牙舞爪顶个屁用,所以我一不做二不休,上去就抱住它的牛角,一用力就拔了出来,当我要拔第二只的时候,它扇动着像鳃一样的部位,快速向后逃去,要不是在水下呆的太久。没有空气了,我一定整个带上来,咱们呀来个火烤全牛……” 润子对刚才发生的事还意犹未尽,和龙一鸣待得久了,两人的性格是越来越像。做事情都凭着一股胆气,这样也好,不会像我那样畏畏缩缩的,要考虑很多事才能做决定。 怪物的出现并没有扰乱我们来此的目的,唐大夫确实给我们指了一条明路,其他事情等出去了再细想吧。 等我们打开草屋的门,巧儿正在酣睡。身上一股子药酒味。我轻轻地推了推她,她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见到我们两人浑身湿得像落汤鸡,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真应了那句话:傻子欢乐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就不会有烦恼了。 我顾不得向她解释,就准备让润子背起她就走。我几乎能猜到她会有什么反应,果然,她立马变了脸色,一个劲地反抗,说什么都不走。朝着润子拳打脚踢,还好她有伤在身,力度也不够,打在润子身上好比是被蚊子叮咬,不痛不痒。可润子不能没有轻重,人家毕竟是女儿家,还带着伤,到处都碰不得,正左右为难。 这小妮子脾气不是一般的大,不止动手,还动起嘴来,把润子和我的祖宗十八代骂了遍,我倒是没事,反正也不知道谁是我亲爹亲妈,可润子是有名有姓的,再好的脾气也经不起她连番的挑战。 润子气不打一处来,没法子只能躲开,一边走还一边呛话:“这事情没法管了,爱走不走,好心没好报。” 我见再耽误下去真要出人命了,于是挑些重点把之前发生的事和她大致上说了一下,她听后并没有立刻跟我们走,而是双手托着下巴作思考状,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我和润子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话:“其实前面的山洞和这个山谷,在所有人当中,属师父和我住得最久,常先生他们都是隔三差五会来,有的好几个月才来,所以只有师父和我在的时候,我们会在周围‘探险’。记得有一次意外,我们想爬上山谷的岩壁去摘些草药,因为这里的地貌和别的地方不同,很多植物都是在外面找不到的,而且很珍贵。那次我们几乎是爬到了好几层楼的高度,向下看时,我们都吓坏了,因为看到的不是熟悉的地面,而是一具闪着光点的青色大棺材停留在半空中,大的无法形容,好像是要把草屋给压塌了。我们连忙爬下去,奇怪的是也就向下爬了半个身位,大棺材就消失了。原以为是我们看花了眼,可是不太可能两人同时看错,后来我们有试验了几次,大棺材只在一个高度能见到,而且是在白天。并且大棺材不是那种突然的消失,而是渐渐变淡,然后才消失不见,你们说怪不怪?”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这个时候说这些干什么,也许是海市蜃楼、光线反射之类的物理现象呢,这在课本上也介绍过,巧儿年纪小,可能没有读过书,不知道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也是这么跟她解释。 巧儿连连摇头,说:“师父和我说过,这个山体之中曾经确有一座古墓,是以前考古队挖掘后觉得不重要,才把这块地方留给我们居住的,为什么不重要,你们一定不知道,因为那个时候并没有挖出任何棺材和古尸,只是找到一些七零八落的陪葬品,从陪葬品的年代才判断出存在古墓的结论,到最后也没有听说是哪个朝代或是哪个墓主人的,所以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 我恍然大悟,说:“你是说,既然没有对照物,也就不存在反射之类的问题,那大棺材不就是凭空出现的了么!” 润子也插话道:“也许你们看见的是千年妖尸的天石棺呢!” 第一百零一章 空白 巧儿又说:“所以刚才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果真是千年妖尸的天石棺,那么出现在半空中,又是怎么回事呢,按理说棺材不应该埋在地下的吗?” 问题好像又回到了原点,我问道:“那你们有没有触碰过天石棺?” 巧儿想都没想就叫道:“当然没有了,那东西这么古怪,怎么可能去触碰,再说了,棺材浮现在半空中,就是相碰也碰不到啊!” “之后你们有没有查过原因?” “有,连九门的前辈们也得不出最合理的解释,可以说是山谷内的一个奇景。既然对我们没有什么影响,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刚才当你说除了原有的古墓,还有一个千年妖尸墓时,我越是觉得就是千年妖尸的天石棺。太可怕了,赶快带我走吧!” 润子闷哼一声,说:“现在知道害怕了,活该!” 巧儿一扭头,也赌起气来。 我们都陷入了沉思,觉得这个山谷非常古怪,里面所隐藏的秘密太多太多,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先行离开,一联想到大棺材,我就浑身不舒服,但是怎么出去又成了问题。 如果下水,怕是又会遇到牛头怪物,而且巧儿受伤不能沾水,如果走通道到山洞,清理出石梯上的碎石又要花去不少时间,那到底怎么办呢,难道会困死在这里。(.无弹窗广告) 我看着陡峭的山壁,蓦然有了主意,干脆直接从山谷口攀登出去,从那里走离渡口也是最近的,于是对巧儿说:“你们采药是怎么上去的?” “是……啊,难道你想……”巧儿惊呼道。 “怎么,不行吗?” “可是天这么黑,你不怕攀到一半掉下来吗?” “怕死就不是好汉,我看啊。和爬树差不多,对吗?”我向润子看去,问他。 “对,才这么点高度。太容易了。”润子轻蔑地说道。 “随便你们,我给你们拿装备去。”说着,巧儿踉踉跄跄地下了床,走到一个大箱子前,掀开箱盖,从里面拿出一些铁锁、系腰安全带、手套、麻绳等攀岩用具,对我们说:“装备平时是师父和我用,所以只有两套,我是张不开手了,你们谁背我?” 我和润子对望一眼。还没等我们商量决定,巧儿指着我的鼻子,说:“就你吧!” 我奇怪地问道:“为什么是我,润子力气比我大,应该是他背你比较合适吧!” “你知道什么。绳子有一定的承载重量,润子少说也有八十公斤,而我和你加起来也不到,让他背我,你想让我们一起掉下去啊!” 我想想也是,极不情愿地答应了。 我们做好准备就开始在巧儿指点的位置向上攀登,路径被许多植物覆盖着。平时看不出来,应该是她们很久没有采药了。巧儿给我打着手电,我才看到岩壁的左右两边各有两条从上往下垂落的麻绳作为主绳,只要和我们身上的安全带系上就能确保失足后不被摔个稀巴烂。再有就是岩点排列有序,分为左右两边,因为金灵和巧儿是女人。所以岩点之间的距离很不适合我们,只能佝偻着身子。这下倒好,巧儿以为我在摆脱她,反而一个劲儿往我后背靠,让我浑身冒热汗。爬了一半我就虚脱了。 巧儿抹了一把我的脸,对我说:“你怎么全身发热,还出那么多汗?” 这下更加让我紧张,话都说不利索。“我……我有点累了,让我喘口气吧!”我无奈地说道,想和她之间分出一点空隙,但是下半身都绑在了一块,不到头是分不开了。 “这样也好,我也有点累了。”巧儿哼起来了小曲,听着应该是黄梅调。 我心想,你累个什么劲儿,背着你可算我遭了殃了。 这时,润子在不远处对我们喊道:“十二,你们往后看……” 我侧头看去,因为有巧儿挡着,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也让我吓一跳。巧儿所说的大棺材此刻正出现在我们身后,我没料到棺材大得比巧儿形容的更加离谱,和水泽村的“鬼船”差不多大小,更恐怖的是它还在动,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更加明显。 我问道:“巧儿,你不是说白天才能见到吗,为什么现在会出现?” 巧儿也是一脸的疑惑,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只有在白天才能见到,我们采药都在白天,当然在白天见到了,你见过谁大半夜爬岩壁采药的,你懂不懂啊!” 我懒得和她啰嗦,想起了武三通此刻还在外面兴风作浪,时间已经被我们耽误了有半个多小时,管它是不是天石棺,是不是会动,都不是我们能应付的。 我大喊一声:“别管了,出去要紧。” 润子答应一声,手脚并用,加快了速度。 十分钟后,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爬完了山谷中的这处岩壁。 润子早我几分钟先到了顶,看他并没有花太多力气,还是精神奕奕的模样。我可惨了,手脚抖成筛糠,站都站不稳,接下去的路程只能靠他背巧儿了。 临走前,我又望了一下山谷,那具大棺材已然消失,但是在血月的照射下,山谷里一片红色的海洋,像是被血染成的,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可怕的事即将发生。 我们向渡口方向跑去,原来打算先安置完巧儿再走,但是沿路附近都是山林,一个女孩子留在这里势必有一定危险性,因此只好带上她。 跑至半路,又是一道轰鸣声,我们再熟悉不过,就是这个声音让我们救人的时间足足延迟了一半。这回我们都听清楚了,是从渡口方向传来的,难道武三通用上了炮弹? 我们心里比谁都急,恨不得有只天眼,把渡口发生的事看得清清楚楚,不知道常不瞳和龙一鸣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制服了武三通,还是我在痴人说梦。 我向天空看去,血月已呈现大红色,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红、最瘆人的红色了,而且非常大,几乎把整个天空都罩了进去,使大地都披上了一件大红袍子,我们三人就好像是三只不起眼的小蚂蚁,随时都有被吞噬的可能性。 越来越接近渡口,我的心也被拧得紧紧的,只要再翻过一个土坡,就能见到渡口发生的一切。我想事先预感一下马上要见到的景象,就好像幻想牛头怪物那时的真实感,可是脑中一片空白。 第一百零二章 四尸 这是什么,我差点吐了出来,只见密密麻麻的尸体占据了每个犄角旮旯,连树杈上也挂着七零八落的死人,远处一道道白色的闪电在一个全身暗黄、身材魁梧的“人”周围忽闪忽闪的,这个人的面前正是常不瞳。(.好看的小说) 常不瞳的手中举着一把青铜剑,紫色道符包满了剑身,他念咒一挥,指向天空,剑身落下竟然劈出几道白色的闪电,很明显是在对付面前的“人”,但好像效果不明显。他每退一步,面前的“人”就向前一步,逼得他退无可退。 而在常不瞳的另一边,龙一鸣正上蹿下跳,对付着围绕在他周围的四具僵尸――分别是魃尸、飞尸、阴阳尸、枯尸,双拳难敌四手,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鲜血淋漓,他那颗光头也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润子见龙一鸣寡不敌众,即将被僵尸围杀,两臂一震就把巧儿震落在了地上,同时一个箭步冲上去,和龙一鸣并肩作战。 润子把自己的身体当做攻击的武器,像一头公牛似的接连冲垮其中的两具僵尸,接着和龙一鸣配合,一手挽一手,以龙一鸣为中心,润子被疯狂地甩起来,像只旋转的陀螺,两人最终形成了一股风力,无论另外两具僵尸怎么攻击,都被弹出去老远。 可是龙一鸣伤势太重,在四具僵尸的连番攻击下,他一个踉跄,倒地不起。 润子马上上前扶起他,焦急地问道:“师父,您怎么样?” “好小子,怎么去了这么久,不要师父啦!”龙一鸣说话间不断从口中淌着鲜血,勉强支撑着。 润子带着哭腔,说:“怎么会呢,师父教会我这么多,刚才使出的旋风转威力巨大。徒弟还没有耍够,我们起来再耍……” “咳咳……”龙一鸣几乎是瞬间老了几十岁,再也没有往日的精神,他从腰间拿出一块白玉举在手上。对润子说:“还怎么耍啊,师父不行了,能看到你独当一面真是欣慰啊,咳咳……这是我的宝贝,给你留个念想,以后就由你好好保管了……” “我不要,我不要,以后有的是时间给我,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润子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把龙一鸣往别处拖去。 龙一鸣却阻止了他,说:“离开这里能去哪,你又不听话了是不是,幸好我还留了一手,咳咳。我……我其实还有一招没有教过你,现在……咳咳……现在是时候耍出来了,让你好好开一下眼界,这可是我自创的,从来没有耍过,哈哈,你给我让开……” 润子只好乖乖放手。此时那四具僵尸卷土重来,龙一鸣非但没有着急,反而闭上眼睛,我离他这么远都能感觉到他体内蕴含着一股热气。 突然,龙一鸣怒吼一声,双掌重重拍向地面。他的身体瞬间弹起,一下子就站直了,随之而来的是他低沉的吼声和鼓肿的皮肤。他体内的热量时散时聚,很不稳定,应该还是受伤的缘故。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字――回光返照。 试想一下,一个受了这么重的伤的人怎么可能还有力量继续战斗,我果然没猜错,常不瞳也发现了龙一鸣的异样,他不顾自己眼前的危险,大声对润子喊道:“快阻止你师父,他要和僵尸同归于尽啦……” 但又怎么可能是润子能够阻止的了的,一切都来不及了。 只见龙一鸣弯身成弩,像一支离弦的箭,抓起离他最近的魃尸就是一拳,这拳直接穿透了魃尸的心脏部位,而后又是一拳,打在了魃尸的脑袋上,像砸开了熟透的西瓜,非常干脆,魃尸一声不响地见了阎王。 接着,发威的龙一鸣左手抓起阴阳尸,右手抓起枯尸,像打铙钹似的把两具僵尸撞在一起,一下、两下、三下……直到撞了个粉身碎骨。 最后的飞尸也不是见不了好歹,见到自己的“同伴”连个声都没吭就灰飞烟灭了,那还不逃,可是龙一鸣又怎么会放过它。 龙一鸣一下子从地上蹦起好几米,拽住蹿跳中的飞尸的双腿,二话不说就向下甩去。“啪”地一声,飞尸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它挣扎着想跳起来,才发现两只小腿早已断开,此刻还紧捏在龙一鸣的手中。 飞尸竟然发出哀嚎声,我从来没有见过僵尸如此窝囊,可惜它们碰上了目空一切的龙一鸣。 又是一声重击,龙一鸣从半空中跳下来直接踩到了飞尸的脑袋上,立刻爆裂开来。 武三通多年来收集的四具僵尸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被龙一鸣一一解决,连那个“人”也停下挥舞的手臂,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发出难以置信的惊讶声。 常不瞳趁机从那个“人”的紧逼下逃出来,和润子一起跑到龙一鸣的身前。 只见龙一鸣面朝着大海,直直地站着,一动不动,一只脚还踩着飞尸的脑袋。我感觉到他体内的热量正在快速消散,最后竟连一丝温度都察觉不到,如果我的估计不错,他已经力竭身亡了。 “师父……”润子跪倒在龙一鸣的身前,声嘶力吼,不管他怎么呼唤,龙一鸣还是面无表情。 我从来没见过润子如此伤心,也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只感叹一个朋友,一个前辈、一个英雄的消亡是如此之快,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 我带着巧儿也立马跑到龙一鸣身边,他已经恢复原貌,但身体坚硬如石,被凝结的血块遮盖的皮肤成铁青色,除了没有了人气,连尸气也没有,这是极不寻常的。 常不瞳哀伤地哭道:“龙兄弟啊龙兄弟,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明明知道‘金刚附身’这一招会丢了你的性命,还要一意孤行,你让我如何向兄弟们交代,莫文莫武已经离开,连你也要丢下我吗,老天爷,你太不公道了,太不公道了……” 这正是: 苍穹之下风云变,天惧地怯谁可敌; 立身不倒如金石,只因他非凡人命。 花甲之岁壮年身,腾龙驾虎亦不过; 半生戎马嬉笑间,神鬼魔怪莫近前。 第一百零三章 相信 事后,常不瞳和我们解释过“金刚附身”的由来。这是龙一鸣多年来一直在专研的武功招数,是把人的精、气、神汇聚到全身,然后在极短时间内爆发出来,顾名思义犹如金刚附身,万夫莫敌,威力之大可劈山断江,唯一的代价就是会耗竭最后的命脉,化身成石,一旦使出连本人都无法阻止,是一种以命搏命的终极功法。 我想龙一鸣之所以逼不得已会使出“金刚附身”,也是形势所迫,当下我们哪还有本事去解决面前的难题。 龙一鸣舍弃了自己的性命,为的是给我们留下对付武三通的机会,可他又在哪里呢?面前的“人”又是谁? 常不瞳突然起身,对那个“人”喊道:“老夫今天一定要龙兄弟报仇,今天不除了你,枉为九门家将。” 那个“人”开口说话:“我早就告诫过你们,挡我者死,怪不得我,是他自己自不量力,坏了我的好事,咳咳……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辛苦找寻的僵尸被他干掉,已无法进入千年妖尸墓,就算你不除我,我也不会让你们活得痛快。” 说话的竟然就是武三通,他的声音没变,但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变成这般模样。(.无弹窗广告)原来的武三通已让人觉得面目可憎,可现在连僵尸都比他好看上一百倍。他全身覆盖着一层暗黄色的硬甲,好像是披着盔甲的古代战士,除了眼睛和嘴巴还有一点像人。整个模样奇形怪状,头上莫名多了两只类似牛角的东西,和池底怪物如出一辙。 龙一鸣死后,润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去了理智,对武三通所言当作耳旁风,疯了似的向他冲去。 从刚才常不瞳勉强能应付武三通的情况下,润子此去九死一生。为了不让润子和龙一鸣一样重蹈覆辙,我怎么能坐视不理。 常不瞳经过刚才的打斗,已是力不从心,我不想连自己的师父也失去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只当一名看客。在润子不顾一切的感召下和龙一鸣舍己为人的启示下,我做了一个决定,是关乎我们生死存亡的决定。 于是我鼓起勇气,让常不瞳把他手中的青铜剑交给我,乍看之下,原来这把青铜剑就是在桂树林中武三通用来对付我们,而后又被我遗落的那把青铜剑,怎么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 没有时间管这些,我正要上前的时候。(.)常不瞳以为我要用青铜剑去砍杀武三通,立马阻止我说:“徒弟,这把剑只能用来防卫,杀不死他的。老夫用了五雷轰顶的功法也只是延缓他的攻击,他已经不是人了。他把自己炼成了金甲尸,刀枪不入,就是五行属金的僵尸,你这样去只会送死的。” 竟是如此,怪不得刚才武三通的周围会有白色的闪电,原来是常不瞳的功法造成的,看来大家都用了看家的本领。我又怎么能例外呢。 “师父,你放心吧,我自有办法。”我故作胸有成竹地答道。 其实我的心里根本没底。现在也只有破釜沉舟了,我即将把《道家三十六术》的事显露人前,还要使出其中的一门道术。 我试着提升贯穿体内的全部真气,竟然任我控制(常不瞳给我服用的七颗药丸此刻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为的就是使出《道家三十六术》中最伤元神的一种道术――合神术。 合神术:连三魂通七魄,依托真气的传输,逼迫对方用自己的魂魄来操纵其身体,从而达到任凭摆布的目的,这要求合神者的魂魄能主动离开自己的身体传输给对方。同时在进入被合神者体内的过程中,没有一点时间的空隙和耽搁。 我的体质敏感,正是由于三魂七魄在体内不能够牢牢依附,只要我散出真气把魂魄带离,就能使出合神术。但是施法还有最关键的两点尤为重要,一是被合神者的意志力不稳定,或是受到外界的干扰,能让合神者有可乘之机;二是魂魄离开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分钟,一旦超过三分钟,不只合神者的肉体会受到极大的损害,造成我们通常所说的傻子或植物人的后果,而且被合神者的体内也会产生抵抗力,被排斥出去。 最坏的情况是不但没能达到目的,而且会造成肉体的死亡无法寄身成为孤魂野鬼。 我当然知道施法失败的后果的严重性,可此刻我能体会到龙一鸣当时逼不得已的行为是多么的无奈,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们都得死在武三通的手下,而且会让他继续为祸人间,这是我最不想见到的。 润子凭着一己之力和武三通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缠斗在一块,近乎于肉搏,你一拳我一掌。说好听点是难解难分,其实润子早已落于下风,最坏的是他的体力即将消耗殆尽,多次出拳被放空,随时都会被逮到机会死于非命。 我持利剑端马步,小心翼翼地向武三通的背后挪去,润子似乎是知道我要干什么(其实他不知道我要施展道术),立马又振奋了精神,故意在前面对武三通挑衅,为我制造机会。 在差不多最接近施法距离的时候,我聚气使力,把全身的真气一股脑地汇集到青铜剑中,一下子就捅进了武三通那身坚硬的金甲内,破了他的躯壳。我顿时感觉体内的真气势如破竹,被抽干了似的通过青铜剑直接进入到另一个空间。 我只见到青铜剑发出闪人眼球的光亮,就是几秒钟的功夫,等我再次定神,我的面前站着润子。 “十二,真有你的,再给他一剑,快,快……”润子向我的身后大呼小叫,我就知道我的合神术成功了。 “润子,是我。”我开口说话,可却是武三通的声音。 润子明显愣了一下,闪身躲开,接着看看我的身后,见原来的我像是被点了穴,一动不动,又看了看现在的我,搞得他一脸疑狐的表情。 “是我,我是十二,你没看错,我已经进入到武三通的体内了,你要相信我啊!”我强调了好几遍,他才将信将疑地对我点点头。 第一百零四章 代价 我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现在我只是一个魂灵,但我却意识到体内有两股力量正在抗争,一强一弱,但并没有合成一股,奇怪的是一股是人气,另一股是尸气,游离不定,好像相互正在缠斗,若是结合起来,我肯定立刻被排斥出去,可能连进来的机会也没有,幸好暂时还能坚持下去,只是无法动弹,可能是我还无法驾驭武三通的身体。 “润子,快,用青铜剑把我的头砍下来,只要断了我的头,武三通就彻底死了。”时间已过一分钟,我心急火燎,如果可以,真想自杀。 “你胡说什么呢,砍了你的头,你不也死了吗?”润子为难地说道。 “我能进来就能出去,你不管这么多了,别磨叽了。”我厉声喊道。 “哦,好吧……好吧……”润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时也没了主意,只能听从我的命令。 当他要回转身要拔剑的时候,常不瞳上前阻止了他,说:“徒弟,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进入到武三通的体内,刚才看你的举动,如果老夫没看错,你的魂魄是在真气的依托下从青铜剑进到武三通的体内,青铜剑充满了你的真气,如果拔了剑,你怎么回来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常不瞳说的没错,拔了剑我怎么回来啊,我怎么没想到,这可怎么办,时间就快到了,而且武三通的体内的两股力量抗争得越发猛烈,我快扛不住了。[] “我……我也不知道,尽管一试,顾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也不能放弃能消灭武三通的大好机会。”我不禁慷慨激昂,也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无奈。 常不瞳劝告道:“不行,我们再找办法,你先回来。对付敌人不能用一命换一命的代价呀!” …… 我思考着他的话,继而看向天空的血月,原来静下心来看到是另一番美景。“师父,已经死了很多人了。龙前辈能为了我们牺牲自己,我也要学他的英勇行为,你也让国家给我封个烈士当当。嗯……我没有机会去找亲生父母了,我死后,希望能照顾我的养父母,你们看,天……” 我突然哑了口,只能张嘴却出不了声,那种感觉好像民间所说的鬼压床,十分难受。而且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我算到时间差不多已接近三分钟,剑身的真气正在抽离着我的魂魄,我不想离开,我已经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希望常不瞳和润子能和我一样下得了这个决心。(.) 这时。武三通的金甲身开始剧烈地抖动,同时我感觉自己正在被一万只蚂蚁啃食,奇痒难忍。这是怎么回事,我应该没有感觉的,难道……难道我和武三通融为一体了。 我无法想象这个后果有多严重,简直比死了都难受,让我一辈子成了一具僵尸。一具行尸走肉,就算长命百岁又有什么意义,可能还会被当做科学实验品,被冰冷的手术刀在我身体上划上一道道口子。 我会选择自杀。 既然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之任之,起码我没有迷失本性。还知道自己是谁,就算以后真成了僵尸,也是一具好僵尸,起码刀枪不入,和润子比手腕应该能赢个痛快了。 正在我想些有的没的。为今后的人生道路规划的时候,我的面前突然闪过一个人,原来是秦凌。 秦凌的身上也有多处伤痕,道袍成了短褂,显得十分狼狈,但他仍然在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几分自信,这倒给我添了很大的勇气。 他是一个道士,是僵尸的克星,有了他自然多了几分胜算,真是来得太及时了,我又见到了希望。 只见秦凌拿出一道皱巴巴的紫色道符,念咒一抖,道符瞬间燃起,接着他扒开我的嘴巴把道符塞了进去,武三通的身体立刻停止了抖动,可那种痒痛感更加剧烈。 他向常不瞳和润子不知喊了什么,接着他们两人把武三通的手臂笔直地举起,竟然顺势爬了上来。 我虽然不能动,但是在眼睛的余光下还是能看到他们两人正在拔牛角。 事后我才知道,原来武三通的牛角才是关键的突破口,任何事物都有它的缺陷,尽管金甲尸刀枪不入,还是有破绽的。 多亏了秦凌的帮忙,在他们两人拔掉牛角后,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紧接着眼前一黑,耳边听到金属断裂的声音,同时我的虎口一阵发麻,原来是青铜剑被震碎了,不管如何,感谢老天爷,我终于“归位”了。 收回魂魄的我像是经历了一场灾难,还是自己的身体最合适,那武三通还“活着”吗? 当然没这么简单。 润子把我远远拉开,还有常不瞳和秦凌。我才看到武三通的整个人又开始抖动起来,并且更加猛烈。随着抖动幅度的加大,他身上的一片片硬甲纷纷落了下来,露出黑色的“皮肤”(我只能这么称呼,其实我也不知道粘连着硬甲的是什么东西),还有黑色的“血液”(与其说是血液,倒不如说是脓液)。随后我们闻到一股腥臭味,在海风的吹动下,让人阵阵作呕。 不知不觉中,月亮没有了瘆人的红色,原来是血月穿星的异象已经过去了,天空又恢复了原样,而且天开始亮了,海平面出现了久违的初阳。 好像是两个太阳,又好像是两个月亮,总之这日月并升的奇景又让我们吃了一惊。 这会儿功夫,武三通已面目全非,硬甲掉了一地,浑身流着黑色的液体,还冒着呼呼的白气,反而这个样子倒有点像个人了。 我以为僵尸都会怕阳光,这个时候应该像僵尸小孩那般化为一滩黑水,可他却好像露出了真身,哈哈大笑起来,作势要向我们所在的位置猛扑过来。 那还得了,三十六计走为上,我们撒开了腿就跑,武三通在后边紧追不舍,眼看着就要逼近我们了。所有人合在一块也不是办法,最后只能四散逃去,这一逃,却发现他不是在追我们,而是另有目的。 第一百零五章 通知 武三通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而是径直向内道跑去,动作古怪,引人发笑。(.无弹窗广告) 润子哈哈笑道:“你们看,那怪东西狼狈地逃了,看我不追上去了解了他。” 秦凌阻止他,说:“金甲已破,谅他也活不到天明,还是省口气,随他去吧!” 我看着武三通远去的背影,暗自好奇,他这是要去哪呢? “巧儿,巧儿去哪里了?”我不禁问道。 常不瞳紧张地望着我和润子,问道:“你们没有把她带过来吗?” 我连忙解释道:“带来了,刚才她还在这里,现在……怎么不见了,会不会晕了混在尸体中了。” “巧儿……巧儿……” 我们分头搜寻,把尸体翻了又翻,结果还是找不到,都怪我凭一时意气留下巧儿一个人,我不禁自责起自己。 “常先生,秦道长,我在这里,你们看,海上有大船……” 声音是从空中传过来的,原来巧儿爬到一棵樟树上,正用手指着海面,看来安然无恙。 随着她的手势,果然有一艘大船正在快速地驶近我们,还时不时传来警报声,十分苍劲有力。(.无弹窗广告) “巧儿,快下来。”说着,常不瞳的神情一下子紧绷起来,连忙让润子去接巧儿,随后让我们找地方躲起来,吓得我和润子不敢言语。 “你们听好了,那是海军舰艇,极有可能是台军的,太远了老夫也不敢妄下判断,等会儿听我指示。”常不瞳义正言辞地对我们说。 我虽然不关心军事新闻,但是也听说过台方时常会在东南沿海和我方发生摩擦,从实力上我们并不占优势,大有反攻大陆的趋势,难怪常不瞳会如此紧张。 我想我们不会这么倒霉吧。僵尸已经要了我们的老命,炮火还不把我们直接炸回老家么,不到最后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 等了约有十分钟,紧张的气氛不言而喻。渐渐地,我看到从十几艘橡皮艇下来很多穿着白衣服的人,个个手持步枪,对所见到的一切也是大惊失色。在人群中,有一个中等身材的人特别突兀,他没有和其他人的着装相同,显得很随意,一直在东张西望。 “戴马,是你吗?”常不瞳从我们躲藏的位置站起来,大声呼喊。(.好看的小说) 那个人听到声音。向常不瞳招了招手,随后用一种难以企及的速度向我们飞奔过来,一眨眼就到了跟前,我和润子瞠目结舌,难道他就是九门家将中腿功了得的戴马。 戴马上前和常不瞳、秦凌一一握手。连连道歉。 “常先生,太对不起了,我收到你的求救消息已经是第一时间赶来了,你们都没事吧?”戴马关切地问道。 “我们都还好,可惜龙兄弟为了对付武三通,光荣牺牲了,”常不瞳指着龙一鸣的石像。一脸的惆怅,“哦,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巧儿你知道的,这是我的徒弟。腊月,还有这是龙一鸣的徒弟,徐润。” “戴前辈好!” “戴叔叔!” “嗯!好!你们没事就好了!” 戴马走到龙一鸣的石像前三跪九叩,连连叹气道:“哎,怪弟弟我来晚一步。救不了龙大哥,您放心,我一定会汇报上级,为龙大哥立碑塑像,作为我们后辈终身学习的楷模,供后人瞻仰。” “希望龙兄弟泉下有知也安慰了。”常不瞳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刚才你说收到我的求救消息,是怎么回事?” 戴马反问道:“不是你给我发的电报吗?”说着,他从身上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石头庙危急速救”。 “不是我发的呀,岛上没有电信局,何况我们来之前并不知道武三通会对付我们……你的电报是什么时候收到的?”常不瞳很是纳闷。 “前天上午,我已经是第一时间通知驻守在这片海域的部队了,连唯一的军舰都搬出来了。”戴马回答道。 “那会是谁?你们……”常不瞳看向我们。 我们连连摇头。 润子一拍脑袋,说:“会不会是岛民出去给我们报的信?” “嗯,有这个可能性,不管是谁,我们都要谢谢他。”常不瞳若有所思。 我在想会不会就是唐大夫,一定是他,但是他又怎么会知道我们有危险呢,对了,他给我的信。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细究这个问题的时候,现在这里躺了这么多尸体,天亮后怕是会引起岛民的恐慌,要马上清理。”常不瞳对戴马说道。 “放心,就交给我们的海军兄弟吧!”说着,戴马召集了海军官兵,迅速展开清理行动,还派了几个医疗兵救治我们的伤势。 一个小时后,所有尸体都被搬到了军舰上,龙一鸣的石像也被带走。最后共清理出包括那四具僵尸的一百零三具尸体,大都身份不明,看衣着打扮有点像附近的岛民,真实身份还需要进一步查证,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天,应该是受到武三通邪术的控制,成了对付我们的傀儡。 男女老幼尽在其中,一张张稚气的脸孔死不瞑目,常不瞳和秦凌深感惭愧,为了对付武三通,不让他伤害更多无辜的百姓,不得不手下无情,面对没有意识的尸体,即使是放过它们,也不会复活。 这时,那道轰鸣声再次响起,声音比之前的两道更加响亮,简直可以用震耳欲聋来形容,听声音是从石头庙传过来的,同时还伴随着“哗哗”的倒塌声。 “不好,武三通把石头庙毁了。”常不瞳快步向内道走去,我们也紧跟其后。 果然,当我们到达石头庙所在的山外的时候,看到整座山已经塌陷,俨然成了一处盆地,伴随着大量的地下水急剧涌出来,原来的山洞和山谷不到片刻就变成了湖。 我们还是太小看武三通了,将死之人竟能用破坏性如此大的邪术来改变山川地貌,简直不可思议。 借着这个机会,我也想问问常不瞳关于三道轰鸣声是怎么回事,之前的两道都是从渡口方向发出来的,他应该很清楚。 第一百零六章 僵尸 原来,在我们分头行动后不久,武三通就带着上百具僵尸登岛,一是消灭胆敢阻止他的人,誓有屠岛的企图,二是带着五行僵尸成功进入到千年妖尸墓夺取长生秘宝。 为了他的野心,不惜把人命当草芥,连自己都没放过,可想而知,他对长生的渴望有多深了,可惜他也小看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后辈们,算是百密一疏吧。 秦凌被武三通抓走后,算是对其好言相劝许久,但武三通还是一意孤行。虽然武三通念在昔日同门,没有立刻杀害秦凌,但其目的昭然若揭,和我们分析的丝毫不差,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命中注定得不到的东西计划得再怎么周密也是徒然。 至于那三道轰鸣声乃是武三通的独门功法,被他称之为“破功”,一声“破”――群尸听令,二声“破”――群尸攻敌,三声“破”也就是刚才那一道,威力显而易见,其含义却不明所以。 后来经过我们的再次分析,武三通可能是在明知得不到长生秘宝的情况下,做出了玉石俱焚的行为,和千年妖尸墓同埋于水下,也可谓得到因果报应了。 天色见亮,大面积的山体崩塌,引来了许多岛民的驻足旁观,对我们神情古怪、破衣烂衫的模样十分好奇,不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为了不引起围观,逼得我们只好撤离,随后也登上了军舰,回到了内陆。 此次事件引起了军委的特别重视,结果可谓是喜忧参半。(.好看的小说) 喜的是我和润子的加入,上级并没有怪罪常不瞳等九门家将私自招收徒弟而知情不报,只是把我和润子的家室背景详详细细调查了一遍,算是承认了我们作为九门家将的徒弟;忧的是九门家将这个特别军事部门、神秘的地下组织从此解散,九门家将这个称呼也只会永远存在于档案之中。 以我的理解还是喜大过忧,只可惜润子并不同意我的想法,他答应了他爹。要闯出一番事业来,这还没几天功夫又被打回原形,他岂会罢休,大概有大半年的时间他一见到我就怂恿我。叫我让常不瞳和上级说说,干脆弄个九门小将当当,这不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么,我哪会听他的话。 换言之,常不瞳等人劳碌了一辈子,也算是光荣退休、安享晚年,以后不用再过打打杀杀、九死一生的日子了。 常不瞳原是湖南人,和毛主席算是半个老乡,怪不得他那么爱吃辣椒。受到他的邀请,我和润子打算跟他去他的老家住上一段时间。也当是陪陪他,同时也通知了其他的九门家将在解散前最后相聚一次。 我们怕因为上级调查的事给家人带去困扰,于是托润子代我回水泽村报平安,润子可就惨了,做对做错都免不了润子爹的一顿训。还好最后能够顺利脱身。(.)至于我为什么不回去,因为在回去之前,我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要做――他们等了我二十年之久。 九门家将的故事也告一段落,但并不意味着结束,我和润子现在可不是普通人了,一身的本领,岂会安于现状。就是我们想碌碌无为一辈子,老天爷也绝对不会答应。 “我的故事讲完了。”我对众人说道。 “啪啪啪……”一通掌声。 胖男人松了松腰带,说:“正好,我也吃饱了。” 小何努了努嘴,说:“你就知道吃,一桌子菜都进了你的肚子了。” 胖男人回嘴道:“哪有。你们不也吃了么,你看邱医生,碗里还有半个鱼头呢!” 邱医生拿了张餐巾纸擦擦嘴,说:“我都是吃你剩下的,没多余鱼肉了。” “反正一起动的筷子。谁叫你们动作慢一拍呢!呵呵呵……”胖男人扬了扬下巴,故作得意。 “不和你抬杠了,”小何转眼问我道:“熊大爷,您的故事太离奇了,我不禁又想问,这是真的吗?” 其他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都看向我,等待我的答案。 我喝了一口啤酒,对她说:“嗯,呵呵,你们说呢?” “熊大爷,您怎么又是这一招,我们哪会知道啊!”小何嘟嘴故作生气道。 胖男人却说:“诶,是不是真的又有什么关系,听书不就听个乐么,我是觉得没必要纠结下去。” 小姑娘这时故作老成地说:“对对对,老师说故事就是故事,想下去也是自寻烦恼,这叫什么……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是不是呀大姐姐!” “哈哈哈……” 我们都被她的话逗乐了,“气”地小何的脸上红扑扑的。 老板娘不悦道:“不要没大没小的,向姐姐道歉。” 小姑娘低着头闷闷不乐,抿着嘴说:“大姐姐,对不起……” 小何大方地笑道:“没事没事,你说得没错。” “哼……”小姑娘听后得意洋洋地说:“妈,大姐姐也说我说得对。” “这孩子……”老板娘无奈摇摇头。 “对了,老大爷,我能把您的故事写到我的小说中吗?”小姑娘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期盼地问道。 我奇怪问道:“为什么呀,你不害怕吗?” “嗯……还好,我看过的恐怖故事还要吓人呢,不信我拿给您看。”说着,小姑娘挪开椅子,从里屋的书桌上捧来一大摞的小说,都被她用硬纸包得整整齐齐的。 我们一看,都傻了眼,怪不得她一点都没露害怕的神情,连老板娘都觉得稀松平常,原来是个“老江湖”了。 我随手一翻,有《午夜凶铃》、《地狱侦探》、《恐怖故事集》、《一双绣花鞋》等等,国内外都有,没想到一个小女孩,小小年纪竟然会有兴趣看这些恐怖小说,简直让我大吃一惊。 老板娘见我们目瞪口呆,解释道:“让大家见笑了,我女儿从小胆子就大,有的时候我晚回来,她一个人连门都不关等着我,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了,除了这些书,还有很多的录音,都放在mp3里,睡觉的时候都在听,也不知道像谁……” “还不是像你么,呵呵……”小姑娘呵呵笑道。 “原来如此,行啊,故事没有版权,你想写下来就拿去吧!” “好啊,好啊,我就想写一部小说,让你们见识见识。”小姑娘摸着书,一脸的稚气。 我摸着她的头,说:“行啊,哪天写完了,快要第一时间给我们看呐!” “那是当然。”小姑娘开心地说道。 酒足饭饱,也是撤席的时候了,我们帮着老板娘收拾碗筷,时间已接近午夜,因为想看看外面的情况,我按下了遥控器。 挂在墙上的电视频道刚好直播着本地新闻,传来的是事故现场的画面:一名年轻的女性记者正在采访着一位消防员,正在他回答问题的时候,在摄像机画面的后方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张七孔流血、满是狰狞的脸。 “僵尸……” 第一百零七章 信件 “吾侄继祖: 想来近二十年,不敢相告实情,叔深感惭愧,可知你原名为蒋继祖,乃蒋寅与洪梅儿之子。你的生身父母当年被荒山村村长蒋人寿与狗三串通陷害,双双死于村外破庙。当时,叔为了带着你逃离他们的追杀,不幸落入河中,他们以为叔已死,未去追寻,才可留下性命寻找你的踪迹。 上天保佑,经多年苦苦打听,叔终于在水泽村找到了你。但是你已被熊家收养,他们一家都是好人,虽未如实告知你的身世,但把你当亲生儿子,关怀备至。叔认为痛苦的过去未必适合你的境况,不必要再去加重你的痛苦,因此叔便留在了这里,跟随一名赤脚郎中学习医术,同时也能不时照看你。(.无弹窗广告) 待你长大成人后,叔多么想有一天能和你相认,可偏偏过去的祸源再次降临,为了不影响你的正常生活,叔只能一方面与之周旋,另一方面置身事外。 叔说的祸源便是武三通,他本是蒋人寿的外甥狗三。武三通第一次来水泽村我就认出了他,叔原以为他是为了寻找你随身携带的那本日记,可他的目标并不在此,而是村外的黑竹林。 叔暗中跟踪他,才发现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地痞无赖,而是练就了一身的邪术,由于他的目标并不在你,叔未敢现身,始料未及的是你最后竟然也参与到这件事中,不得不让叔寝食难安,幸亏你安全归来,叔也对得起已过世的大哥大嫂,希望你原谅叔的大意。[.超多好看小说] 之后,武三通在村外附近到处犯案,掳掠了很多人,叔知道他又有了新的阴谋,于是暗中调查,同时,叔了解到有人过来寻你,而且即将离开水泽村。无奈之下,叔只能把前因后果以及你的身世和润子爹解释一遍,才得知你是被九门家将收为徒,并即将去普陀岛。 本来这也是一件好事,起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保周全,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半月前武三通也去到了普陀岛,所以,这其中一定非常大的关联。 可惜的是叔在岛内各处都找不到你的踪迹,无法告知你危险,但叔另有发现,武三通暗地里把掳掠来的人藏在岛外的渔船之中,伺机而动,并且打算在月圆之夜施法让岛民陷于迷阵之中,于是叔提前让润子爹发了一分电报,让其他的九门家将前去援助你们。 可救援的人迟迟未见,正在叔想当面告知你们的时候,你和润子原路返回去救人,本想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但叔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需要马上离开,无奈之下只能告知一二。 这就是叔要写下这封信的来龙去脉,叔知道你一定还有许多疑问,为什么叔会知道甬道入口,这件事暂时还未到时机,因为其中牵扯的人和事太隐秘,叔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总之你记住叔和你说的话,到时候自有分晓,一切将浮出水面。 继祖啊,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叔可能已经离开了水泽村,你不用找我,有缘自会相见。 有机会去拜祭下你的生身父母,他们一直在等着你,九门戴马就是亲自安葬他们的人,你可询他。 祝一切安好! 叔蒋午” ps: 讲述者系列第一部《千年妖尸墓》已经全部完结,感谢读者的欣赏。关于其中的未解之谜和其他稀奇古怪的道术将在第二部中呈现,暂未定名,也是正在努力创作中,敬请期待! 本人的下一部小说,也是第三部小说《清水异事》是继腾讯文学《清水诡事》后的又一部中短篇故事集,大致可以在2014年年底之前开始连载,同样值得期待! 第一百零八章 拜祭 “僵尸……”我惊吓之余,身体不自觉地向后倒去,差点跌倒。 胖男人一把搀住我,问道:“大爷,您喝多了吧?” “不不不,你看电视……”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胖男人迷糊的眼神慢慢聚焦在电视屏幕上,其他人闻声也纷纷聚拢过来。 这是现场直播,我们看到的电视屏幕就是镜头,摄像师很明显也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着了,镜头开始猛烈摇摆,但看得出他还是努力想稳住摄像机。 我的心一下子就揪住了,这种画面我见过无数次,深深地在脑海中烙印下来,难道说,过去几十年的噩梦会再次在我身边发生,我不敢继续胡想。 突然,我的眼前一黑,只感觉身体往后倒去,随即不省人事…… 我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从未有过的酥软,好像随便一股风就能把我吹到任何地方,我知道我是闭着眼睛的,但是我却能见到一些画面,而这些画面我确定不是真实的,或者说这些画面产生的时间不是当下,而是在几十年前,我这是穿越了吗? 不可能,我这样告诉自己,可是太真实了,真实得连一点细节也不放过,简直比现在的4k画面还要清晰,难道说,老天爷这是在提醒我把未讲完的故事再讲述下去吗,“他”也爱听? 好吧,我相信一句话,人是斗不过天的,我妥协了,第六次回忆开始了…… 事情还要从我读完这封信件开始,这封信让我我久久无法平静,心里是五味杂陈,我突然想起在梦中好像见到过一个男人,现在想来还真是和唐大夫一般模样。我意外获得我的身世,打开了长久以来的一个心结,别提有多高兴。第一时间请求戴马和我一起去拜祭一下我的亲人。 他很意外我会是当年的那个小男孩,不过话说回来,一切因果自然,老天爷在冥冥之中已安排好了。润子只身启程去水泽村后。我和戴马也踏上了寻亲的路程。 经历了这么多事,其实对我来说,此时应该是司空见惯了,但越是接近那个地方,我的心中越是紧张。我没有印象他们是什么人,是什么模样,既然蒋午是我的叔叔,那么父亲的样子应该也差不多吧。 戴马告诉我,自从离开蒋家村后,自己这么多年来四处奔波。回来的次数也不多,有点愧对我的亲生父母,但是上坟的那条路他永远不会忘记,因为那里有着特殊的含义。(.好看的小说) 那是一处位于蒋家村后山的小山坡,山坡上杂草丛生。几乎看不出有坟墓的痕迹,也许当年蒋人寿选择这个地方安葬也是为了避人耳目。 二十年的变迁,蒋家村物是人非,我们在村子外围走了一圈,那座破庙早已拆毁,只有村里的一条条乡间小路还依然保持着浓重的乡土气息,看来这里依然与世隔绝。 重归故里。我不觉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反而让我产生了厌恶之情,或许当年听信蒋人寿谗言的村民还不知道整件事的原委,在我的心中,暂时还无法原谅他们。 入村前,我们已经在供销社采购了一些香火蜡烛等祭祀用物。便匆匆上了山。我带着激动和感慨的心情,一步步走近父母的坟墓。 来到目的地,我们把坟墓周围的杂草好好清理了一遍,戴马当年留下的刻有“梅儿夫妇”四字的木板早已不见,只有洪德文。也就是我外公的墓碑依然健在,不过字迹在风吹雨打下没了颜色。 我用毛笔蘸着红漆一笔一画描着,末了还跪上磕了几个响头,戴马也是。 戴马一字一句诉说着当年发生的事,也知道他为了报私仇,最终没有挺身而出。我不怪他,也没有恨意,就算当年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冲上去,很大可能不只报不了仇,而且早就被算计了。 我觉得现在的自己成熟了很多,想法更像一个成年人,我默默地在亲生父母和外公的坟前为我的养父母和一些朋友祈祷,祈祷他们能够平平安安活下去,不要再卷入什么阴谋之中了。 “爹、妈、外公,二十年了,继祖终于能回来看你们了,我很好,我被一对好心人收养了,现在的名字叫熊腊月,你们在下面还好吗,生前我不能尽孝,死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托梦给我,我真的希望再见到你们,爹、妈、外公……我能回来,都是叔叔告诉我的,原来叔叔也活着,不过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来看过你们,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终有一天我们会一起回来,到时候我们就能一家团聚了,还有害你们的人都已经死了,你们可以安息了……”我喊泪说着话,戴马在一旁不住的叹气。 他安慰了我几句,扶我起身,对着墓碑说道:“你们放心,我保证一定会好好看着继祖,就算我有什么不测,也一定会看好他。我们还会在这里逗留几天,等让人重新好修葺坟碑……” 我们一直待到日落,随后返回蒋家村。 戴马带着我去看了我家的老房子,现在居住的是一家三口,对于我们的到来,他们并不感到意外。 解放后,通过土地改革、批斗地主等所谓政策的实行,村里把所有房屋都登记造册,除了一些本来就有住家的以外,其他空置的房屋都归集体所有,然后按户口分配,于是也把我房子分配出去了。 其实全国都是同个政策,我很理解村里的做法,只不过自己出生的地方已被鸠占鹊巢,我还是有点伤感。在我们的再三要求下,主人家勉强让我们里里外外“参观”了一番。根据戴马的回忆,屋子里几乎没有了当年的模样,只有墙皮脱落得很厉害,而屋外简直大变样,原来的门庭已经成了道路。 眼见没有其他可以留恋的地方,天色也暗了下来,我们谢过主人家后,便打算去找旅店。离开前,主人家神秘兮兮地告知我们,村里没有县城那样的旅店,如果要住,可以去找公社,或许能开到一个招待所的证明,不过路上要小心。 第一百零九章 闹鬼 什么叫“路上要小心”,我们对他们的话很是不解,可能就是让我们注意安全之类的话,我并不当回事,可他们的语气却让人深思。 算了算距离,到公社也有两公里的路程,不远不近,按照主人家的指示,我们沿着村里的小道拐过两个路口便能见到公社的平房,快步走还是能在日落前赶上的,当然这是在说我。 戴马为了迁就我,和我保持着同样的步伐,可路经一所大宅子时,戴马突然停下了脚步。 “戴前辈,怎么啦?”我回身看他呆呆地望着那所大宅子,神情肃然。 这所老宅子的门楼很宽大,具有典型的江南风格,斗拱的造型很别致、连雕花也别具一格,但怕是很久没人住了,布满了蜘蛛网和青苔,奇怪的是门锁的位置被砸出了两个孔,两个孔中间连接着一条很粗的铁链子,再被一把大锁锁着。 戴马缓缓说道:“这就是蒋人寿的宅子。” 我同样愣住了,怪不得他的反应这么奇怪,我的脑中一下子回想到外公就是在这里被害的,连父母都是在这里被绑架的,心中不由升起想进去看一看的冲动。 戴马立刻阻止我,说道:“你不怕?” 我问道:“你是说这里还是那家人说的话?” “都不是,是这里。(.无弹窗广告)”戴马指了指我的心脏部位。 我笑道:“有什么好怕的,我都想通了,只是对这里有点兴趣,想进去看看。” “可是被铁链子锁着,想进去得下点手段。”说完,戴马向前走近一步,抬起右腿就是一阵猛踢。 大锁被踢得“哐哐”直响并没有应声而落,却引来了过路人的注意。 过路的老汉看上去年纪有八十多岁了,黝黑的脸颊充满了沧桑。见到我们的举动,立马喝止道:“你们什么人,没看到大门锁着,不要命啦?” 我们大吃一惊。心说蒋家村是什么风俗,一会儿告诫我们要小心,一会儿说我们不要命,这是唱哪出啊! 戴马向前一步,将信将疑地问道:“老汉,我以前在就村里待过,没听说这所宅子有问题啊,您这话言过其实了吧!” 老汉眉头一皱,招呼我们近前说话。 “一看就知道你们很久没来了,这里原本是老村长的宅子。在他死后不久便荒废了,解放后,村里打算把院墙拆了,重新规划出几间屋子分配给村民,可就在施工开始的第二天。那些干活的工人陆续得病死了,连病因都找不出,后来啊,村长又找了一批工人,可是又都死了,你们说这事邪不邪,这拆院墙的事就没人再敢提了。不仅如此。每到太阳下山,夜色一降,一走过门前的这条路,就能听到从里面传来“咯咯”的声音,要说多吓人就有多吓人,我看呐。这不是闹鬼又是什么。” “你们都没进去过吗?”我问道。 老汉倒吸一口凉气,说道:“谁敢呐,但也不瞒你说,倒是有几个不怕死的进去过,个个被吓得屁滚尿流逃了出来。后来呐,村长让人砸了门环,系了条铁链子,还按了一把铁锁,就再也没人进去过了,我们都知道这宅子闹鬼,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老汉这么一解释,越发引起我的怀疑,倒不是质疑他话的真实性,而是我感觉不到蒋人寿的家有什么不妥,完全是一处荒废的老宅子。像这种老宅子,每个地方或多或少都有,水泽村里就有好几个,大都是解放时打土豪、斗地主后遗留下来的,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或许里面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戴马告诉过我,蒋人寿确是走地仙不假,但他并不会什么邪术,死前哪有功夫去布置什么机关,所以关于死人的解释肯定有更深一层的原因。这让我的心跃跃欲试,既然来了,非要搞清楚这个原因,同时也想看看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人的住所会是个什么样子。 我把我的想法一五一十告诉了戴马,他转念一想,就对老汉说道:“哦……原来如此,那我们就走了,谢谢啊!” 老汉应了一声,自顾自沿路快步走去,头也不回,唯恐避之不及。 我知道戴马这么说是为了应付老汉,等老汉一走,戴马就在院墙外观察起来周围的环境。 “继祖,你过来。”戴马对我说道。 我迟疑了一下,说道:“戴前辈,你还是叫我腊月吧,我还不习惯!” “行啊……”戴马会心一笑,指着墙头说道:“腊月,我托着你爬上去。” “好嘞!”我双手抵着墙,一脚踩住他的手托,“腾”的一声便翻上墙头,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单院式的砖木建筑,四四方方很是规整,除了北边的正房,左右两边还各有一间,每个屋子都是紧闭着房门,连窗户都是关闭的,院子里到处散落着枯枝败叶和一些碎石,两棵大桃树却生机勃勃,和这所老宅子形成鲜明的反差。 看着粉红色的桃子个个饱满成熟,我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接着,戴马蹿上墙头,和我一起跳到了院子里的青砖地面。 好久没有吃新鲜的桃子了,我打算去摘几个解解渴,可是就在我们一下地,院内就刮起一股旋风,在院子中间旋转了一圈后消失不见,正当我们被眼前的奇特现象感到不解的时候,就发现大门内被贴满了紫色的道符。 一连串的意外发现让我们不敢轻举妄动,而说起这道符,我是听秦凌说的。道符分黄、紫两色,黄符最常见,是道士的必备法器,和桃木剑、八卦镜一样,对付的是普通的僵尸和用来施展道术的,而紫符是专门用来对付成精成怪、有一定道行的尸魔鬼怪。提醒一句,在石头庙里,秦凌就在魃尸的黑色棺材周围贴满了紫符。 当我看到大门上贴满了紫符时,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想起老汉的话,莫非他说的是真的,这所宅子里真是闹鬼,而且很可能闹的不是一般的鬼。 第一百一十章 灵位 戴马此时也发现了不妥,不过他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转而想去扯一道紫符研究一下,我立马上前阻止他,并把紫符的作用告诉了他。 “经你这么一提,我也有点印象,好像秦道长有使用过一两次,我还以为是黄符用光了才用紫符代替的,难不成这里真有成精的鬼怪?”戴马忧心忡忡地望向四周。 我宽解他道:“现在还不肯定里面有什么,不过我感受不到异常,从这点看,可能是我们杞人忧天了,而紫符上沾满了尘垢,笔墨的颜色也基本退去,贴符的时间应该很久了,威力也尚存无几,虽然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也可以证明这一点。” 戴马赞同地点点头,说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没想到短短几日,你的能力大有进步,常先生真是教导有方啊!” “都是些皮毛,我只是按照常理来推算,说到底还是未知之数,为保周全,我们还是从外面一间间查看。” 戴马眼神犀利,突然说道:“不管这所宅子里有什么蹊跷,是蒋人寿阴魂未散,还是有人故意搞鬼,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有此决心,但从他的语气看出,戴马仍然没有彻底放下当年的仇怨。 接着,我们先行推开了西房的门,黑乎乎的屋子里充斥着霉味,在夕阳的余晖下,大致能辨别里面有什么家俱。桌椅橱柜摆放整齐,除了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挂满了层层的蜘蛛网,没有任何异样。 我们见没什么值得查看的,便退了出来,然后又去东房,结果一样。 其实这些都在我们的意料之内,最后,也是最让我们感兴趣的是正房。我的心狂跳着,不是因为有可能碰到突发情况。而是能见到亲人被迫害的地方,我实在急不可待。 “吱嘎吱嘎……”木门缓缓而开,我一下子感觉到了透骨的寒凉,不经打了个喷嚏。低头一睁眼,我全身的汗毛孔都膨胀了,只见几个灵位牌东倒西歪的被丢在地上,而让我最感到愕然的是其中有一个我非常熟悉的名字。 “蒋有道!”我大声喊了这三个字。 戴马被我的喊声弄得莫名其妙,忙问缘由。 我也毫无隐瞒地对他说了一些关于蒋有道的事情,他才理解我刚才的张惶,不经意间说出了一个怎么都让我理解不透的结论,却又显得顺理成章。 他说蒋有道和蒋人寿都姓蒋,既然蒋有道的灵位牌在这里,那么他们之间或许存在某种亲属关系。(.) 他的理由非常简单。又显得很有道理,只不过我怎么也无法把两个人关联到一起,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事情完全超出我的想象。 我突然有感于宿命论,好像每次出外都会遇到点事。而这些事和我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不知道自己的角色应该是什么,或者说还有多少谜题等待着我去解开。自从龙一鸣的牺牲和武三通的灭亡,我身心俱疲,我想所有的事情应该已经可以告一段落,其实,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但我又不是这种性格的人,矛盾的心情让我一时进退两难,分不清对错。 这个时候,戴马也看出了我复杂的情绪,反过来宽慰我道:“腊月,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谜面已经摆在我们面前,我可以陪你一起去解开,也可以立马带你走,最后的决定你要考虑清楚。” 戴马说的没错。主动权在我手上,进一步有可能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搞清楚,退一步有可能永远都无法得知真相。 沉默了许久,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们进去吧!” “好,是应该这么做。” 话虽如此,我的决定确让戴马很是高兴,但看得出他找出真相的欲望一点都不比我少。 夕阳在不知不觉中退入地平线,黑暗即刻来临。 走进正堂,我们才发现这里已经不是喝茶聊天的场所,虽然没有挂幡设帐,但大致上还能辨别出是灵堂的样子,但也不是一般的灵堂,是整个家族的灵堂。 和东西房一样,到处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可桌椅板凳散作一地,好像是被人很生气地推翻了,杂乱无章。 戴马在灵桌上找到两根还未燃尽的白色蜡烛,点燃后也递给了我一根。 我们捡起地上的灵位牌,一共有三个,再加上灵桌上的,刚好十个。 蒋人寿的灵位牌最大,被摆放在最中间,上有两层,下有一层,整齐摆放,而每个灵位牌的大小都不一致,这倒可以理解,是去世的时间不一致,所以制作的时间各不相同,却给了我们机会去理清蒋人寿和蒋有道之间关系的思绪。 我们把掉落的三个灵位牌根据底盘的大小依次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从上往下看,最上面的一层有一个灵位牌,写着“蒋同嵩”,按常理判断应该是蒋人寿的爷爷,往下一层有四个灵位牌,从左往右分别是“蒋脚木”、“蒋有道”、“蒋阳艺”、“蒋春晖”,取中间名就是“有脚阳春”,这句成语是古时赞誉官吏的的话,想必是蒋人寿的爷爷希望自己的儿子们能做一个好官,接下来就是蒋人寿的灵位牌所在的一层,只有三个,“蒋人寿”的左边是“蒋年丰”,右边是“蒋红秀”。 要说单从灵位牌的纵列来看,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单层的横列却有些门道,如果是我,儿子的取名应该是按照“有脚阳春”的顺序来,那么“蒋有道”应该排在第一,绝非第二,而第二的位置刚好又在“蒋人寿”的正上方,既然故意为之,所以我有个大胆的猜想,难不成蒋有道就是蒋人寿的父亲。 按照这个逻辑,从成语“人寿年丰”也可以知晓一二,这个叫“蒋年丰”的人应该是蒋人寿的兄长,为的就是让“蒋人寿”的灵位牌位置能放在最中间,和“蒋有道”连成一线。不仅如此,“蒋有道”的灵位牌和其他三个分开的有一点距离,咋眼一看,也略大一些,而“蒋人寿”和“蒋年丰”的灵位牌也靠的很近,和“蒋红秀”的灵位牌也拉开了一点距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声音 结论不言而喻,蒋有道是蒋人寿和蒋年丰的父亲,而蒋红秀就是武三通的母亲,看似毫无破绽,正在我为我的结论兴奋不已时,戴马却拿起“蒋年丰”和“蒋红秀”的灵位牌正下方的两个灵位牌自言自语。 我刚才分析地太入神,没顾着他的举动,便脱口而出:“戴前辈,我已经分析出蒋有道和蒋人寿的关系了,他们是父子……” 戴马毫无反应地“哦”了一声后,硬是把那两个灵位牌给我看。 我用蜡烛凑近一看,却发现其中一个灵位牌上没有字,另一个倒是写了,但被划花了,依稀能辨别出是“蒋人”两个字。 “蒋人……”我思考了一会儿,问道:“会不会和蒋人寿有关?” 戴马不置可否。“肯定和他有关,但据我所知,除了武三通,蒋人寿并没有其他熟络的后辈,只有一个可能性……”戴马把这个划花的灵位牌放上灵桌,说道:“那便是蒋年丰的儿子。” “你认识他?” “不算认识,只是见过一面,但我并不清楚他叫什么名字,你看……”戴马凑近烛光,继续说道:“这不是一个‘人’字,而是‘人字头’,下面还有一些笔划。[]” 如戴马所料,因为划痕和字形有略微的差别,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不过划痕不深,应该是划的人比较匆忙,才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我又问道:“那个人是谁,怎么又被划花了呢?” 戴马解释道:“我刚才说了。蒋人寿在村里只有武三通一个亲人,当时武三通生死未卜,所以不可能是他所为,但蒋人寿死后,莫非亲人,是绝对不会去供奉家族灵位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蒋年丰的儿子。他想隐瞒自己的身份,想让外人以为他已经死了,所以故意刻上了名字,但又不知道什么原因改变了主意。或者是被人阻止。你看这里乱成一片,很可能是发生了打斗,最后连这块空白灵位牌都没来得及写上。虽然我不知道这块划花的灵位牌写的是什么名字,但是这块空白灵位牌应该会写上‘武三通’的名字。而他并没有写。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我恍然大悟。说道:“你是说。当这个人想刻下‘武三通’的名字的时候,被另外一个人阻止了,并且发生了争执。而另外一个人就是武三通?” 戴马说道:“现在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如果是你,你也不会愿意把自己的名字刻在灵位牌上吧,除非你确实死了。” 他说话的时候面对着我,说的我好像要死了似的,而他的眼神极其狰狞,让我不寒而栗。我呆呆地看着他,从他的眼神中我竟然看到了一丝的怀疑,他不会在怀疑我吧! 就在这时,那种“咯咯”的声音果然由远及近,好像在警告我们,夜晚已经来临。 过了这么多年,那种声音依然会不时想起来,僵尸我不怕,但我怕鬼,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最为可怖,犹如一片无形的阴影缠住你,而你又不逃脱不了。 我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声音的来源上,暂时忘了刚才的发现,但是这个声音躲藏地非常隐蔽,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怀疑声音在故意躲避着我们,然后在我们不经意回头间,吓破我的胆。 “撤!”戴马小声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脚步缓缓向门移动,下意识的战战兢兢又让气氛变得更加怪异,人就是这样,潜移默化的心理暗示会无限扩大,以至于产生剧烈的恐惧感,尤其在灵堂这种特殊的地方。 我想起在爷爷过世时发生的事,也是这么一个灵堂,也出现了这个声音。 解放后,封建迷信的仪式在表面上不敢公开活动,可私底下各村各落还是按照以前的习俗操办葬礼。 当然,作为水泽村葬礼主事的爷爷,他的葬礼也是和其他人一样,根据老习惯行事。 爷爷过世,我一来很伤心,二来无所事事,父母、姐姐们、亲朋友人都在上下打点着葬礼琐事,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该帮什么忙。 有天晚上,我记得很清楚,是爷爷过世后的第三天,村里的习俗需要停灵三天才可入土,转天一早就是出殡的时间。 亲朋友人、街坊们都已经离开,晚上守灵的是大姐,我们几个姐弟之间,就属她胆子最大,也是家里最能帮助父母的人。 因为天气热,又是男孩子,想着爷爷的遗体明天一早就要上山入土了,转辗反侧睡不着,所以半夜里我擅自来到灵堂外,铺了张席子往地上一躺便睡。 刚躺下去,我就看了黑色的天空里挂着一颗颗星星,还有道月牙儿,就像满是挂着笑容的稚气的脸。 渐渐地,我的眼皮就开始打架,几乎是同时,在耳边响起“咯咯”的声音,不大不小,就是那种挠痒痒的感觉。 因为困意来袭,我并没有把声音放在心上,以为是外面的风声,可声音非常有节奏,一点都不带停顿,众所周知,自然风是时有时停的,所以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当下我还有害怕的感觉,只知道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一通好找,才听清楚声音是从灵堂内传来的。 我很奇怪为什么大姐没有反应,难道她已经睡着了,我顿时为我的想法感到可笑,现在都几点了。 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我随即跨过门槛,就看到月光下,爷爷的黑白照片在看着我。虽然是爷爷,但这个时候我也有点发憷。 因为供桌上的蜡烛已经熄灭,而白炽灯的挂线我又找不到,只能压低了嗓子喊着大姐。 我向大姐的床铺走过去,可喊着大姐,她没有半点回应,于是我把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突然,有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根本来不及反应,我以为是贼,设法想挣脱开,可这只手没有丝毫放松,反而被另一手拖着拽到了灵堂外。 “腊月,别叫,是大姐。” 随后,她放开了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惊吓 我问道:“大姐,你吓死我啦!” 大姐半蹲着,对我说道:“别怕,我问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说道:“有啊,‘咯咯咯咯’,我以为是你发出来的呢。” 大姐说道:“当然不是我了,我睡得好好的,就听到你在外面,以为是你呢。” 我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大姐思索了一会儿,对我说道:“我们去看看,你要是害怕就在外面等我,如果发生意外就大声喊叫,知道吗?” 我忌惮万一真是个贼,我们不一定对付的了,于是说道:“大姐,我看还是把爹妈叫起来吧,我怕是贼。” 大姐为难地说道:“可是爹妈最近两天都没好好休息,真出了事再通知他们吧!” 我点点头,站住了。 随后,大姐靠着墙,慢慢走到床铺,把枕头挡在胸前,然后仔细凝听着声音的具体位置。 供桌位于屋子的中间,方向朝门,后面用几块木板拼接而成,上面用纱布盖着,起到隔离的作用,从木板再过去便是爷爷的棺材。 我扶着门框,站在门槛上,看着她走过供桌向爷爷的棺材走去,心里一紧,难不成声音来自爷爷的棺材? 难道说爷爷诈尸了?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可能是人的本性,一遇到稀罕的事就习惯往鬼怪灵异上去想问题。 我担心大姐的安危,便鼓起勇气跟了上去。 这期间。“咯咯”的声音一直围绕在耳边,可能是习惯了这个声音,觉得声音越来越清晰,而且越来越响。 大姐责怪道:“腊月,我不是让你在外面呆着吗,怎么过来了?” 我不做声,踮起脚凑到她耳边说出了那两个字:“诈尸!” 大姐生气地说道:“可不敢这么说,爷爷在天之灵都听着呢,嘘……” 我“哦”了一声,不敢说话了。 大姐拉起我的手。一步步挪到了棺材边。 棺材两端用两条长凳架着。不落地,八条长凳腿下还各垫着两块青砖(也有用水碟的),之所以这么做,科学的说法是怕老鼠之类的小动物爬进棺材里。对尸体造成损害。迷信的说法是棺材接地会让尸体发生尸变。也就是诈尸,对家宅也不利。 不管什么说法,以我的身高。头顶刚好和棺材盖持平,所以什么都看不见,眼前只是黑乎乎的一片,同时闻到一股土腥味,有点像大街上的野狗身上的味道。[.超多好看小说] 习俗上,只要还没出殡,棺材是不封闭的,亲人还可以在出殡前移开棺材盖再见死者一面,爷爷的棺材也是如此,所以我闻到的这股味道,猜测是从棺材里发出的,可是和我之前闻到的差别很大,应该不是尸臭。 我试着伸手想摸摸棺材盖有没有被打开,可是和大姐转了一圈,棺材盖原封不动,似乎没有被移动的迹象。 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动静惊动了那个声音,“咯咯”声戛然而止,气氛变得异常安静。 就在声音落下的那个瞬间,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耳朵从未有过的灵敏,那个声音不就耳边,而且就在棺材里。 我拉了拉大姐的手,在她耳边说道:“那声音在棺材里,我听出来了。” 大姐问道:“真的吗,你确定?” 我回道:“我敢肯定。” 见我这么坚决,大姐也是赌了一把。 只见她快速从供桌上拿来一根未燃过的白蜡烛,划了一根火柴点燃后,几乎是同时,灵堂内瞬间闪过一道黑影。 速度极快,像一支离弦的箭冲向门外。 伴随着余光,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场景:月光下,门槛上,一只黄鼠狼侧着笔直的身子,慢慢扭头朝我所在的方向看过来,一双青色的眼珠滴溜溜盯着我,嘴角下竟然露出了一丝诡笑。 刹那间,我全身的血液倒流,不由地叫了起来,简直比屠宰场的猪被宰杀时的叫声还要刺耳几倍。 叫声回荡在灵堂里,大姐倒被我吓了一跳,忙问我看到了什么。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整话,勉强举起发着抖的手臂指向门口,可是那只黄鼠狼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不过一会儿,全家人都听到了灵堂内的叫声,纷纷走进灵堂,大呼小叫不绝于耳,白炽灯被点亮的时候,我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开了,随即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当我再睁眼的时候,已是两天后,全家人围在我的床边,嘘寒问暖,只有在床头的唐大夫一言不发,抓着我的手把脉,才知道是我受惊过度才会晕厥,后来又服了几剂药才缓过来。 我虽然受到了惊吓,但是回想起那一刻,还是心有余悸,好多年过去我也没法子摆脱心里的阴影。 我甚至怀疑当时我看到的是不是黄鼠狼,而是其他的鬼怪,到最后我也没说出当时看到了什么,家人也没问我当晚的事,或是怕我再次被吓到。 爷爷出殡的时候我不在,我很愧疚,所以之后即使不是拜祭的日子,我也会上山对着爷爷的墓碑说说话,可能是爷爷在天之灵的保佑,也可能是心理安慰,总之我的内心平静了很多。 可惜的是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只黄鼠狼和“咯咯”声,甚至和爷爷的棺材有什么关联,但是我始终认为它们之间必然存在关系,只不过我不知道罢了。 说话间,戴马已经走到了门口,见我欲走非走,急着问道:“腊月,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我犹豫着要不要去解决多年来的疑问,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错过了不知道这辈子还会不会遇到,等待了三秒钟,我做出了决定,于是快步走到戴马面前,又闪到他身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戴马被我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紧张地问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专心去辨识那个声音的来源,果然和我预计的一样,声音瞬间消失了。 那么接下来,那个东西该出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活着 这回它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们静静地等待着,见我神情肃穆,一言不发,戴马也是紧张万分,他慢慢向我靠近,欲言又止,刚一张嘴,有个黑影“嘭”地一声撞到了门。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虽然有所准备,但始终心里没底。站在门内的我们立马闪到了两旁,一起注视着眼前的东西。 果然是一只硕大的黄鼠狼,可竟然长着一身的白毛,不仔细看,误以为是狐狸。 一时间我也不敢轻举妄动,紧盯着眼前的黄鼠狼。不过我有些丧气,不是原来的那一只了。 它的一举一动显得非常古怪,好像刚才的一撞,撞得它东倒西歪,有些精神恍惚,像极了一个酒醉的人。 这个场景有些好笑,又有些诡异,而且它的全身散发着一阵阵的土腥味。 奇怪,为什么和之前一样,都有这种味道呢? 只见这只黄鼠狼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来回踢打着地面,两只爪子紧紧揉着头,还不时发出“嘶嘶”的叫声,最后“噗”地一声,倒地不起。 太没用了吧,都成精的黄鼠狼被这么一撞就挂彩了,这算自杀吗? 可是看它起伏有序的肚皮,看来只是晕了。 本以为有场恶战,可现在“胜负已分”,我倒不知所措,不管这些,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为了它,我做了好多年的噩梦,看我不一把火烧得它灰飞烟灭。 我想拿供桌上的灯油浇到黄鼠狼身上。但被戴马一手阻止。 看他眉头紧皱,慢慢蹲下来,拿着手中的蜡烛在黄鼠狼照了一圈,最后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觉得它像一个人呢?” 我呵呵一笑,说:“当然像人了,我看他都成精了。” “不,”戴马连连摇头,严肃地对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指的是这只黄鼠狼有点像武三通。” “这……也许是武三通自己养的,都说黄鼠狼年头久了就成精。学起人样。尤其学它的主人更是没有难度。”我这么解释着。 “不对,”戴马换了另一个听起来更加匪夷所思的解释:“我虽然和武三通没有过多的接触,可是当年的一件事让我记忆犹新。那个时候在蒋家村,我还是乞丐。他还是狗三。有天中午。我坐在路边打瞌睡,恰巧遇到了过路的狗三,往常里。[]他若高兴,见我就戏耍一番,可那次,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吃了枪药,也怪我倒霉被他撞上,上来就是一顿打。我本以为让他出了气也就没事了,可他不依不饶,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于是我便反抗,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砖就往他头上砸去……” 听到这里,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戴马举着拿砖头的姿势,继续说道:“和我们刚才看到的一样,他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来回踢打着地面,两只手紧紧揉着头,还不时发出‘嘶嘶’的叫声,简直和这只黄鼠狼一个模样啊!” 我问道:“也许这只是巧合呢,话说回来,武三通不是刚刚才葬身石头庙,怎么可能变成一只黄鼠狼来吓我们,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也许真是巧合,可能是待在这里久了,脑子打了死结,我该去外面透透气了。”说着话,戴马连声叹气推开了门。 我说道:“那这只黄鼠狼怎么处理,不管它了吗?” 正在此刻,从门外刮进一阵风,把黄鼠狼头部的白毛吹散,露出了头上的一处疤痕,呈“一”字形,由于它的毛是纯白的,所以疤痕的位置很明显,光秃秃的,如果没有白毛盖住,还真是辩认不清。 刚才没看清楚,这回可是一目了然。 我连忙叫住戴马,他回头一看,两只眼睛瞬间睁得老大,闪电般的速度冲进门内,用一只手在黄鼠狼的疤痕处一摸,用另一只手比着自己的脑袋。 “对了,对了,完全对上了,当年他的疤痕也是在这个位置,这就是武三通,绝对不会有错。”戴马言辞凿凿地对我说。 我一时也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总之整件事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我们来到蒋家村是因为唐大夫,也就是我叔叔蒋午的一封信,在这里,我能找到我的身世,我的家,至于会发现蒋人寿家族的灵堂和蒋宅闹鬼的传言完全是意外收获,没有背后的阴谋,也没有精心的策划。 难道又是命中注定,我已经被注定太多次了,我的人生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归于平淡,本以为武三通一除,所有的恩怨就会被他带入地狱,可现在,他有可能还活着。 “活着”,一个想起来都有点可笑的词语,对于一个为了达到目的把自己的身体都能炼成金甲尸的人,怎么可能不远万里附身一只毫无关系的黄鼠狼,来个借尸还魂呢。 夜幕已经拉下,月光斜射进门,这只黄鼠狼的白毛在月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对于一位老练的猎人,这身皮毛是多么难得,可是我不是,戴马也不是。 我发现今晚的月光很特别皎洁,特别诡异,伴随着月光不断集聚,这只黄鼠狼突然浑身一抖,它醒了。 “要跑。”我大喊一声。 我立刻上去关门,它的速度我可见识过,戴马都不一定能赶上它。 “嘭”地一声,屋门被我重重地关上,幸好来得及,我侧耳一听,才意识自己多此一举,因为戴马把这只黄鼠狼的长尾巴踩在地上,而黄鼠狼叽里呱啦叫翻了天。 叫归叫,就算这时放了它,它还能逃到哪里去。 可是我的想法太简单了,眼前的黄鼠狼在好不容易挣脱后,不但没有逃窜,而是一下子跳上供桌,恰巧站立在原来放置空白灵位牌的位置上,或者说,它是故意为之,也许刚才它故意装晕,偷听到我们的对话,想知道我们的底细好偷袭我们。 接下来,似乎我和戴马反而处于被动,等待着这只白毛黄鼠狼会做什么,会排出臭气对付我们,让我们大乱阵脚,或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身份 只见它的两只小眼睛滴溜溜盯了我们许久,最后落在戴马身上,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仰头,竟然张开嘴说话了。 “戴马,你还没死?” 戴马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难以相信面前的黄鼠狼竟然说了人话,或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我没有听出说话的“人”是谁,而戴马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不过有什么东西塞住了喉咙,似乎他也在想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它真的是武三通? “你还怀疑我的身份吗,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许久,戴马才说话:“是,我是猜到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模样,难道是借尸还魂?” “呵呵,借尸还魂,别提了,我受的罪何止这些,都被那老东西骗了,我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都是拜他所赐。”武三通越说越激动,两个爪子紧紧扣在胸前。 “到底是怎么回事?”戴马又进一步询问道。 化身黄鼠狼的武三通并没有理会戴马的问题,而是盯着我问道:“你是谁?” “我是常不瞳的徒弟,就是我用合神术把你打败的。”我对他的无礼表示气愤,心想一转眼怎么就不认识人了,接着我贴近戴马的耳边,轻声说道:“戴前辈,我看我们还是走吧,怕是他又有什么阴谋来骗我们。” 同时,我见到武三通神情黯然地跳到地面,垂低着脑袋。好像一个垂暮的老人。 “罢了,罢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终于弄懂了,你们都被骗了,在你们眼中的武三通根本不是真正的武三通,他不是我。” 武三通背对着我们,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不过语气既愤怒又无奈。 “你凭什么这么说?”戴马突然问道,其实他在套话。 武三通背身一转。盯着戴马说道:“就凭我现在被困在这个身体里。被困住这所老宅子里,你说我骗你们有什么好处,妈妈的,我现在还不如一具僵尸。每天只能像吸鸦片一样去啃食死人的骨头。太可笑了。实在太可笑了,该死人不死,不该死的人却生不如死。报应啊,这就是报应啊!” 戴马问道:“自作孽不可活,记得当年你在蟒山引我们入局,已经报仇了,为什么还要三番四次去害人?” “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报仇,除了报仇,其他我不管,也轮不到我管,我现在看到你只是意外为什么我的精心布局没有成功,但也没关系了,我已经没有能力害人了,以后我不会再找你们了,你们走吧!” “没那么容易,你害死龙前辈,还害死小宝他爹和许许多多无辜的人,岂能轻易放过你,看我替天行道。”我手捏一道黄符,像对付僵尸一样对付他。 不料他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东西对我没用,我既不是僵尸也不是鬼魂,更加不是人,如果要杀我,一把刀足够了。”他慢慢走进我,仰起脖子继续说道:“只要在我的喉咙划一道,像杀鸡一样慢慢放干我的血,兴许我还能死得舒服些,来啊,来啊……” 怕死的人不可怕,不怕死的人最可怕,尤其是一个不是人的人对你说这番话。 我被他的举动唬住了,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侧目看向戴马。 戴马一步挡在我的面前,拎起武三通的脖子,便往蜡烛上放。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武三通大叫着,不停蹬着双腿。 “你不是要死吗,我满足你,不过我没有刀,用火可以快点。”戴马面无表情地说着。 武三通一听就急了,连忙求饶道:“不不不,我开玩笑的,你放过我,我最怕火了。” 戴马还是没放,说道:“放了你也行,但你得告诉我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来龙去脉一字不漏。” “放心,放心,既然你还活着,一定发现了那份送给汪精卫的密件,如果我真的要害死你们,就不会让你们知道背后所有事情的操纵者,那是我故意没有拿走,让你们发现的。” “胡说八道,当时你根本没有后悔的意思,只是你疏忽大意,自以为是,才让我们有机会逃出来,看我不点了你。” 经他一提,我才恍然大悟。 心思缜密的戴马假意要烧死这只黄鼠狼,其实是为了一解许久以来的谜题。不错,这只黄鼠狼确定是武三通不假,而背后之人果然是在蟒山的地下实验场里那份密件里所写的垦骨道人。 关于垦骨道人的身份之前已经有所提及,他帮助日伪军制造了地下实验场中千具飞尸,他还是蒋人寿和戴马、鲁刚的师父,也是秦凌的师叔,不过经戴马推测,当时已有一百三十岁高龄的垦骨道人现在又过了十年之久,难道说真有人这么长命? 传闻中,在中国,除了寿达八百八的彭祖爷,能称得上仙寿的还有两人,分别是出生于康熙年间,寿达二百五十六岁的李清云,以及出生于乾隆年间,寿达四百四十三岁的陈俊(人称“菜篮公”)。他们三人的故事虽有丰富的史料记载、叙述,但自当是题外话,如果现实中真有人能活上一百四十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可我对垦苦道人的印象,他只不过是个声称“走地仙”,却是个盗墓贼的阴损之辈,想来老天爷为何不收他,难道他有什么方法让自己益寿延年,长生不死? 虽然我对武三通这个人不是很信任,但还是愿意听他说下去,因为我一直以来觉得整件事的背后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果然,武三通接下去的话,让我、戴马再次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年代。 既然是听故事,戴马可不能一直像拎只鸡似的拎着武三通这只黄鼠狼,而是把他扔在了供桌上,我在想,如果这时候有不知情的人走进门来,一定以为是黄大仙显灵,不跪拜不可了。 一个下午没有吃东西,戴马拿了些军队的野战干粮――压缩饼干给我,可是很干,我想起院子中成熟的大桃子,果断去摘了几个,就着压缩饼干吃起来。 (我没想到,我们上当了。) 武三通说出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计划 话得从武三通成功取得异能者组织的信任,并被龙一鸣等人保荐加入其中后开始说起。(.好看的小说) 经过一场腥风血雨的异能者内部斗争,异能者组织最终剩下只九人,可谓是十损**,不管起因为何,这九人中的每一个人都接受了最严格的规定(也可以说是变相惩罚),不曾想武三通另有目的,所以对他来说,只是在寻找一个机会,尽早脱身离开。 为此,武三通终日惶恐,生怕露出蛛丝马迹,又怕为了报仇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杀戴马只能避人耳目,等待着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日,九门家将受命前去边疆地区执行任务,半个月后,战事初定,九门家将又立马被调去执行另一项任务,此任务稀松平常,只是一般的任务,所以常不瞳遣了秦岭、戴马两人同去。 此番出来,武三通可算是逮到了机会,所以再三请求常不瞳也算他一份。常不瞳也不当一回事,反正九门家将中他属头,只要征得他的首肯,这点小事根本不在话下。武三通索性把他们带至蟒山,实施计划。 前文不提。 说来也巧,武三通在一个月前,就来到过蟒山,布置了机关。而那次前来,他原本的目的并不是直奔蟒山,也没想到会和戴马在此分个你死我活,而是受垦骨道人的命令,去蒋家老宅取一件东西。 武三通按照垦骨道人的指示,一到蒋家老宅。就开始挖地三尺,翻了个底朝天,据垦骨道人的只言片语,这件东西是二十年前他亲手交与蒋人寿的手中,是件稀罕的古物,一旦找到,立刻带回来,究竟是什么,丝毫没有透露。 武三通心想,既然这么重要。又没听蒋人寿提过。肯定是个宝贝,既然是个宝贝,一定逃不过他的双眼,那找起来还不简单。 一天一夜。武三通就没有喘息的时间。连暗室、地下、房顶都找了。屁都没有,他心里就泛起嘀咕,依他对蒋家老宅的熟悉。什么暗室暗格不知道,难道蒋人寿还有瞒着他的地方。 武三通不甘心,又找了一天一夜,结果还是一样,这可把他惹急了,因为再耽误下去,进入异能者组织的计划就要放弃了,一旦放弃,再难寻找更好的时机,于是一气之下打算就此离开,先把私仇报了再说。 离开蒋家村后,阴差阳差进入了蟒山地界。 要是平日里,他可唯恐不及,但是望着茫茫的参天老树,突然一计心生,要是在这里结果了戴马,可谓神不知鬼不觉,与其在外面找戴马报仇,不如在此了解他,使个人间蒸发的手段。 打定主意,武三通大跨步上了蟒山,顿时百感交集。 他在蟒山巡查了半天,觉得当初的那个山洞依然存在,再加上关于蟒山的各种民间传说,于是一个大胆的蓄谋在脑中形成,干脆来个“引马入洞”。 等自己进入异能者组织后,寻个借口把戴马引入到山洞中,随后把让山洞中的大蛇怪吞吃了他,凭他有三头六臂也甭想逃出来。 想是这么想,但毕竟是纸上谈兵,纵使计划天衣无缝,也还是空想。 自从再世为人,武三通这是第二次踏入蟒山的山洞,感觉很不一样,不说有了一身的本领,就是没有任何法术傍身,他如今的见识也不会像当初那会儿如一个小孩般半点无用。 山洞还是那个山洞,武三通谨慎之余没发现那条蛇怪,倒是在壁画上有了意外发现,被他找到了那个通往地下实验场的通道。 什么地方会有通道,还是在蛇怪出没的山洞里,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存在。 地下实验场荒废多年,连只苍蝇都没踏足过,更何况是个人。多年没人进入,加之许多化学药品的放置,空气里掺夹浑浊之气,让武三通无法正常呼吸,不免咳嗽连连,只想赶快找找有什么价值的东西。 要说这个试验场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武三通本打算在此盘算计划的实施,却被他找到了那份密件,从而得知地下实验场和垦骨道人的秘密。 就算打死他也没算到垦骨道人会和日伪军有着关系,武三通本想把这份密件焚毁,可一想到垦骨道人的手段,又觉得密件可能能保住自己的命也说不定,凡事给自己留条后路总不会错。 武三通看完密件,又得到另外一个好消息,便是“飞尸立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回他的大仇算是能报了。 布置好一切,临走前,他把密件放入了其中一个抽屉,打算事后再返回取件。 不曾想戴马等人不伤分毫从蟒山出来,连自己的命也差点没了,其实武三通的命早在他被垦骨道人所救后就已经不是他的了。 话说武三通自以为大仇得报,匆匆返回归处。 当初,武三通幸运地被垦骨道人所救,被安置在一处乡间的住所中,之后又结识了七年后丧命于他之手的鲁刚。鲁刚到死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师父救了一个白眼狼。 话虽如此,可走地仙一派能有几个不是杀人越货、算得上清白的人,戴马也是如此。 鲁刚本就是公安部门的通缉要犯,颠沛流离,天为被地为床,没个安生的住所,武三通借着蒋人寿的关系,和鲁刚称兄道弟,经常在这个乡间的小平房里策划贩卖文物,整条村子也不过十几户人家,可算是隐藏得毫无破绽。 待武三通得意洋洋之际,没想到垦骨道人已等他多时。 垦骨道人活了一个多世纪,有什么他是不明白的,何况是公安部门破获的大案件,此时报纸、广播都已经将鲁刚的文物盗案告知天下,只是武三通的心思都放在报仇上,恰巧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走地仙一派规矩繁多,除了隐蔽性这条戒条外,和所有帮派一样,是绝对禁止同门相残的,但武三通所犯的远不止这一条。(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闯入 武三通犯忌的是杀子之痛。没错,鲁刚是垦骨道人的徒弟只是其一,其二他还是垦骨道人的亲生儿子,可谓是老来得子毁于一计。 武三通的计划天衣无缝,偏偏杀错了鲁刚,其实连鲁刚自己也不知道,竟然和自己的师父有着血脉之源。 垦骨道人的全部心血都授于鲁刚,使得他成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大盗,却死在一个本不该救的人的手中,实在怒不可遏。 这正是:六月里反穿皮袄――里外发火。 也怪武三通流年不利,命里该此一劫,不但被垦骨道人夺去了躯壳,还把他的三魂七魄封印在一只黄鼠狼的体内,让他这辈子都待在蒋家老宅里去找寻那件古物,什么时候找到什么时候算完。 要知道突然之间被换了躯壳,哪哪膈应,哪哪不舒服,总感觉是躲入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憋得慌,很不适应,大门内又被贴上了紫符,加之垦骨道人的符咒,整个老宅子就如同一个被封了口的罐子,是出不得又死不得,简直生不如死。 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嘴上能偶尔沾点油水自然好过,可惜的是身为一只食肉动物,不但吃不了山珍海味,有时院内入得几只蛇虫鼠蚁,抓起来吃都是味如嚼蜡,只有死人的骨头才能入口,不吃就得死,入到地府也不过如此。[] 讲到这里我才明白,原来那每晚发出的“咯咯”声,是黄鼠狼啃食骨头的声音。难道小时候听到的声音也是如此?那又是谁被封了黄鼠狼的体内,难道是爷爷? 我浑身感到不自在。 武三通没敢把在地下实验场看到的密件内容作为交换自由的条件,他怕一旦作为威胁,最后可能连魂魄都被打飞了,幸好他也有无心的功劳,没有把密件焚毁,让九门家将得以知晓了事件背后的垦骨道人,通缉垦骨道人的行动也早就开始。 武三通自从成了一只黄鼠狼,百无聊赖之际,也曾想过去寻找那件古物。也许垦骨道人会念在蒋人寿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可是时运不济,除了能找到刻有蒋家祖上名讳的几个灵位牌,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不管这些。武三通还交代了他的身体被垦骨道人夺取后。便开始了一连串的阴谋阳谋。总之,从我和润子第一次遇见的武三通到后来的生死一战,全是假武三通在作怪。(.无弹窗广告) 原来的狗三生性胆小。在蒋家村为非作歹全靠蒋人寿依仗,怎么可能没几年功夫就可独当一面,祸害乡里,背地里却是垦骨道人交给他的,他能够为非作歹全依赖几下三脚猫功夫,根本没有九门家将内部传闻中的厉害之处,最后只能落得个报应循环。 我一想到垦骨道人借用武三通的身体去夺取千年妖尸墓里的长生秘宝就来气,我们一直以来都以为是武三通所为,所以从一开始便找错了目标对象,怪不得始终不能将真正的背后凶手揪出来,完全成了徒劳之功。我真替龙一鸣的牺牲感到不值,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面对是一具真正的行尸走肉。 这些秘密的真相尚且有待验证,眼前的秘密又引起我的注意。 我又问起武三通关于蒋家灵堂内一空一花两个灵位牌的事情。 武三通告诉我们,大概是在两年前,有一日,老宅子里来了一个陌生人,此人贼头贼脑,还瘸了一条腿,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当时已值盛夏,夜晚湿闷的空气里让武三通无法安生地在屋里待着,只好上院里透透气。 夜晚繁星满空,想来翌日又是一个大太阳天,愁得武三通背着手来回跺脚,跺一下脚骂句气话。 不料墙头上传来一声“啊”,惊得武三通慌忙往一棵桃树后躲,探头瞧了个正着。原来是一个瘸腿老头。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润子爹的老班长――蒋介正是也。 只见蒋介正从青石砖上费力爬起,也是慌忙往另一棵桃树下躲,一瘸一拐走不利索。 他努力喘匀了气,镇定了一会儿,才敢探出头来,谁知武三通也刚好探出小脑袋,对了个正眼。 又是一声惨叫,一人一怪相持不下。 “妖怪,哪里来的妖怪,敢在这里捣乱?” 武三通虽然已成黄鼠狼,但下意识还是把自己当是人,连被吓了两次,心中带气,破口骂道:“老家伙,不知道这里有人住啊,还敢爬墙而入,活腻味了吧你,早点给爷滚蛋,不然有你好瞧的。看你贼眉鼠眼的样子,一定是个老贼偷,上谁房不好,偏偏到此一游,想赶着去见阎王爷投胎啊,瞧你那磕碜样,头上毛稀,脚下无底,活该一辈子当个老光棍……” 武三通话匣子一开,把这几年的怒气都给撒出来了,像个机关枪一样嘣个没完。 蒋介正也是个大脾气,行军打仗半辈子连日本的狗腿子都不曾骂过自己,竟然被个似人非人、似怪非怪的东西在此叫骂,传出去还有脸活着么。但是转念一想,刚才爬墙头时见这只黄鼠狼人模人样,莫非是山里的妖怪修炼在此多年有了道行,而自己又没带任何法器,怕是打斗起来处于下风,很可能客死他乡也不好说,所以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回嘴,思考着对策。 来到蒋家村前,蒋介正也曾听闻过,好好的蒋家老宅竟然在短短数年闹上了鬼,怎么也想不通,原来有只妖怪在此占山为王,可惜自己身有残疾、年岁老迈,八成是对付不了这只黄鼠狼精了。 可是蒋介正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反而产生一种熟悉感,好像这口气和举止在哪里见过。 武三通见对方跟个傻子似的一动不动,想是被自己骂愣了,反正这里好久没见到个活人,留下来陪自己也不错,于是想在不经意间近前偷袭,扑上去给他来揍一脑袋。 正在举手投足间,蒋介正说出了两个字:“狗三。” 武三通当时就从半空中落下来,心想这人怎么会认识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秘密 蒋介正又问了一句:“是狗三吗?” 武三通大惊,回问道:“你是谁,怎么认识得我?” “真的是你,我是你表兄啊! “扯你的鬼蛋,妈妈的,我只知道我老舅膝下无子,怎么可能有儿子,你是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敢在老子地头攀亲戚。”武三通仰着小脑袋,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模样。 蒋介正弯下身子,说道:“哎呀,你小子真是一点都没变,你难道忘记了,除了蒋人寿,你还有一个舅舅叫作蒋年丰吗?”蒋介正解释着,想要唤起武三通的记忆。 武三通自顾自嘀咕着:“蒋年丰,好像听说过,记不清了,算你说得对那有怎么样,你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快说,不然照样把你赶出去。” “要知你如此顽固不灵,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要蒋介正无奈,走向正房大门,武三通跟在其后。 蒋介正找来一盏煤油灯,又添上煤油,点亮了屋子。 武三通看这位突然冒头的表兄对这间屋子很是熟悉,就像自己家一样,暂时也放弃了驱赶的念头,找了个地方睡觉。 蒋介正虽然瘸了一条腿,干活倒不含糊,他清理了屋子,又简单布置了灵堂,把一个个灵位牌按顺序摆放起来。 一夜无话。 转过天来,天蒙蒙亮,煤油灯已经熄灭,蒋介正正在地上刻着两个空白灵位牌。 武三通一个大觉睡醒,见到这老头还在忙活着。不由得好奇地问:“你这是做什么,还有完没完了,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不管你的事,也不用你管,蒋家这辈儿就剩下我们两个子孙了,看到没有,家族的灵堂我已经布置好,还剩下我们两个了。”蒋介正刚刻完自己的名字,又拿起另外一个。 “妈妈的,什么意思。你把我当死人啊!”武三通气在头上。伸出利爪把刻有蒋介正名字的灵位牌胡乱发泄一通,又立刻夺过蒋介正手中的灵位牌,上面写的是:蒋介正,说道:“你自己想死就算了。不要连累我。” 蒋介正摇摇头苦笑着。也不去抢夺。说着话,话中流露着感伤:“哎,你都这模样了。难道还惦记着还能恢复人身吗,可笑可笑,你中的是换魂术,只要一天不食人骨的骨灵,就会破体离魂,就算是这样,你也活不长了。不过我也没比你好多少,一位老朋友马上就会来找我,也许当年我该救他一命,可惜身不由己……不说这个了,事已至此,希望你好自为之。” 武三通大吃一惊,蒋介正竟然知晓他中的是换魂术,不由得哀求起来:“表兄啊表兄,都怪为弟不识亲人,请问有什么办法可以破解换魂术,救为弟一命,我不想一辈子困在这副皮囊内,更加不想死。” “佛曰:种善果,积善德,大慈悲方能化解。你可懂得?”蒋介正抛下这么一句佛偈,又留下一页纸后匆匆离开了蒋家老宅。 蒋介正离不离开,武三通是不在意的,在意的是他留下的那页纸,可能上面写着破解之道。 当武三通把那页纸给我的时候,我十分诧异,泛黄的页面我是再熟悉不过,竟然是《道家三十六术》中那一章“灭妖术”的记录。 灭妖术:贫道生时不堪回首,死时蓦然回望,望天下痞夫知难而退,切不可舍命求成。此等墓灵非凡人所能企及,见此文者须量力而行。尸分百种,僵者随心,如非必要,切不可施此道术。此妖尸变幻莫测,常人近之皆无一幸免,贫道失妻痛心疾首,后人切记。 贫道取名“灭妖”却非必灭妖,专研多年方得出此法,即须三魂七魄不全之人可窥之一二,洞悉妖尸破绽才可识其真身,杀之灭之,然贫道急于求成方惹出大祸,且请后辈者无大得不可试,谨记,谨记! 大概的意思是千年妖尸懂得变幻,平常人靠近就会被害,要灭千年妖尸需要一个三魂七魄不全的人才能尝试,而且不是一定能够施法成功,所以蒋有道一再告诫后辈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断了念想,不然后果严重。 武三通本以为灭妖术能够救他的命,在他看来却是一张废纸,完全不懂说的是什么,文中内容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毫不隐藏地把灭妖术这章交到我们手上。 我发现我根本看不透蒋介正的为人,原来是他撕去了这章文字,但又是为了什么,那个时候,他毫无吝啬地把《道家三十六术》送给我,看不出他是有所隐瞒的,而且我当时并不知道什么千年妖尸,就是我看了又能怎么样,所以他的目的一定不在于此,难道他能未卜先知,知道我总有一天会接触到有关千年妖尸的是非,或者他不想其他人冒险,总之我是看不透他。 我看了又看,当即认为文中所言的三魂七魄不全之人很可能指的就是我自己,可是却没有写明究竟用什么具体的方法能够灭妖,这让我不明所以,很是头痛。 既然我现在还能书写下这段文字,说明我已经成功了,可是遭受到的后果真是不堪回首,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蒋介正提到有位老朋友会来找他,确定是马坤马连长,从他的话中得出当时他是能救马连长的,却因为某种原因不得已放弃,具体什么原因我想以后自然回去当面询问。他本以为会受到报复,可是马连长却完全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情况,我甚至怀疑马连长的死并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话又说回来,我不了解的秘密确实很多,想想也是,武三通就算为了得到长生秘宝,也不至于把自己炼成一具僵尸,想来他还没这么无底线。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在我使出合神术进入到武三通的身体时,见到一股人气,一股尸气,两者并未合成一股,而是相互缠斗。 如果说武三通的魂魄被抽离进入到黄鼠狼的体内,那他毕竟没有丧命,只是以另一种形式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他的身体内应该还保留着一股人气(只有死人是没有人气的),那么能让他的身体行动自如,完全不像是一具僵尸般木讷,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走街串巷又是怎么一回事,进入到他体内的又是谁的魂魄,怎么又会产生一股尸气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定律 原来,产生那股尸气的始作俑者便是鲁刚。 话头又牵回到1950年的那个冬天,派出所毛所长正在办公室和徐警员商量着如何为明天一早要递交的演讲稿绞尽脑汁。 自从破获了文物案和女尸案后,毛所长那叫一个扬眉吐气,上级领导多次致电祝贺,报纸、电台的记者也争相采访,让他很是骄傲,简直比打了一场大胜仗还要痛快。 可两天前接到上级的通知,毛所长便开始寝食难安,几乎没睡个囫囵觉,因为转天一早,领导要求他去兄弟单位做演讲,让他措手不及,正向徐警员讨教着。 “所长,演讲的事我也没法子,这事儿还得您自个儿去。”徐警员苦笑着。 毛所长面对着办公桌上的空白笔记本,手中攥着的上海牌钢笔久久落不下来。 “我就读过几年的私塾,不像你们年轻人上过正规的学校,扛枪挑担我没问题,拿笔我可不在行,要说我只会讲大白话,要是讲大道理,还不如一枪毙了我来得痛快,也太折磨人了,谁想出来的这损招。”毛所长直吐苦水。 眼见毛所长黝黑的面庞上又添了两个大水痘,一时也想不个解决办法,急火攻心,导致内分泌严重失调。徐警员倒翻起了案卷,想找找有什么案件的细节可以重点拿出来作为演讲的内容。 正在两人埋头胡思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好像预示着意外的发生,果不其然,出大事了。 毛所长触电似得接起话筒,电话那头就传来胡医生谨小慎微的语气,好像他是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提防着被外人偷听。 “老毛,出大事了,那个……那个叫鲁刚的犯人失踪了。” 毛所长一听,当时就从椅子上蹦起来,大声喊道:“这又是哪门子怪事。几十双眼睛看着他死了。怎么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我也搞不清楚,你还是过来一趟吧!” 徐警员听到对话后随即放下案卷,询问道:“所长,出什么事了?” 毛所长重重地挂下话筒。脸色阴晴不定。自言自语道:“尸体怎么会丢了呢。哎呀,在这节骨眼出岔子,明天还让我怎么演讲。不是让同行看我笑话么。” 徐警员问道:“所长,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通知上级。” 毛所长一戴警帽,说道:“先缓缓,还得再去趟太平间把事情搞清楚再说。(.无弹窗广告)” …… 医院太平间。 胡医生正在责备着那个看管太平间的老师傅。“你看看你,三番四次出事故,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扭头我就告诉院长,给你个处分。” 老师傅弯腰低头,皱纹拧巴到一块,嘴里吧嗒吧嗒说着什么。 “好了好了,老胡,带我们去现场看看。”毛所长一拍胡医生的肩膀,带头进了太平间。 徐警员则拿出纸笔记录着。 破案后,鲁刚的尸体一直停放在医院的太平间,等案件全部结束后就立刻去火化,前提是犯人没有亲属。 因为案件的重大和特殊,鲁刚的尸体去火化的准确时间一直被拖延着,直到今天早上,才接到民政局的通知,中午会有车直接拉尸体去火葬场火化。 胡医生出于责任心,想确认一下尸体的情况,可偏偏又出了问题。 太平间这两天又增加了几具因为疾病去世的尸体,给阴暗的空间又增添几分寒意。毛所长和徐警员一一检查,确认没有了鲁刚的尸体,现场也没有发现任何破坏或者搬运的痕迹,反而看上去有点像是尸体自己走下床的――尸床上的白布一半被侧翻,和活人睡醒后习惯性掀起被子的状态相似。 毛所长单手托着腮帮子,扭头对老师傅说:“老师傅,在胡医生发现尸体不见前,有什么人来过,或者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过吗?” 老师傅呆呆地盯着毛所长,眼珠子时不时向上翻着,说道:“没有啊,这几天除了死者的家属,就只有胡医生来过,我就守着门口,真的没其他人有进出过。” 看着老师傅一脸的无辜,毛所长感觉这人老实巴交,也不像个油嘴滑舌的人,就对徐警员说道:“你和老师傅去查查接待记录,再去调查那几个死者的家属有没有可疑。” “是。”徐警员立马向外走去。 “老毛啊,我老觉着把这件案子太邪门了,是不是请那位光头首长再帮个忙啥的,丢了尸体,上头怪罪下来,我们可得吃不了兜着走。”胡医生细声劝解着。 毛所长心想:通知他们,那不全世界都知道了,现在只有一天不到的时间准备演讲,这会儿捅了篓子,搞不好以后成为警界的笑话,这个所长也干不长了,绝对要在中午前找到。于是故作镇定地对胡医生说道:“我有把握,中午前一定能找到尸体,你就放心吧,我还要再查验一下现场,你出去外面等我就行了。” “唉,好吧,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叫我。”胡医生叹着气也出了门。 太平间只有毛所长一人留下,气氛变得更加凝重,刺骨的寒意渗透着毛所长的警服,一阵一阵像是在告诫着什么。 由于光线暗淡,毛所长把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照亮,一遍遍检查着每个可见的角落…… 根据罗卡定律,只要罪犯在犯罪现场逗留过,必然会留下一些痕迹,即使再掩饰也会留下微小的证据,可能是毛发、印迹或是衣物的纤维,甚至是气味,只要是事实存在过,都会成为沉默的见证,但需要调查者细心观察,才有机会找到蛛丝马迹,寻觅到破案的关键。 解放后,毛所长多次参加过公安部门的培训,其中就讲到过罗卡定律,他回忆起当时学习的内容,笃定现场会留有被忽略的细节。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毛所长地毯式搜寻着,突然,他抬头看见原本已经被封住的排风扇口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并且随着空气的流动,又脏又黑的排风扇正在微微地转着,好像在诉说着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垃圾 为什么排风扇口被人打开了呢,毛所长心里一惊,忙对外面喊道:“老胡,老胡,快进来……” “嘭”地一声,门被推开,胡医生惊慌失措地看着毛所长,忙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毛所长一手举着,郑重其事地问道:“这是你打开的吗?” “哪儿,哦,排风扇啊,没有啊,嗨,还真是,老师傅,老师傅……”胡医生倚着门向后探头问道。(.) 过了一会儿,老师傅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瞅了瞅太平间,看见毛所长一手指着排风扇,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老师傅心想,又得挨骂了。 胡医生看出老师傅脸上有愧疚,立即问道:“就是你干的好事,为什么要破坏现场,老实交代,不然现在就铐你去派出所。” 老师傅连连摆手,说道:“我……我也不想的啊,就是从前晚开始,这里就有一股奇怪的气味,所以我才打开的,就为了通通风,我也没想过会……会破坏什么现场的,你们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以后就算再臭,我都忍着……” 毛所长一听有戏,接话道:“什么气味,我怎么闻不到?” 胡医生也说:“你听他的?还不是推卸责任,这里除了消毒水和死尸的气味,还能有什么,出去,这里没你的事了。[]” “慢,”毛所长走到老师傅面前,谨慎地问道:“这种气味现在还有吗?” 奇怪的气味若没有。那可能唯一的线索就此断了,若有,还有一线生机。毛所长祈求着出现奇迹。 “有,而且还很浓。”老师傅很肯定地说道。 毛所长要得就是这句话。“太好了,你就随着气味走,我们在后面跟着你?” 老师傅说道:“你是想找气味的源头?” “对啊,怎么,你能找到吗?”毛所长来了精神,一把捏住老师傅的手腕。 老师傅若有所思,接着说道:“不确定。但我愿意试一试。应该能够确定在不远的地方。” 毛所长点点头,招呼了声老师傅,便看着他的举动。 老师傅摸了摸鼻头,又擤了擤鼻涕。往裤腿一抹。像极了警队里那些嗅觉灵敏的警犬。很快便确定了方位,向大门外走去。 毛所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跟上去。 胡医生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无奈也跟了上去。 三分钟后,医院的简易垃圾房。 说是垃圾房,就是用红砖砌成长方形,露天,高约一米,后面是围墙,周边都是乱石堆,只留出一个小口子作为出口用来清运垃圾,远离门诊部,却离太平间很近。 垃圾房里已经堆满了医用垃圾,针头针管、纱布棉球、玻璃量瓶、病人用过的废物等,一靠近就能闻到一股比太平间还要难闻的刺鼻气味,垃圾已经满出来了。 那个年代对医院垃圾的处理没有那么讲究,所以垃圾房周围几乎没什么遮挡物,而且也没有什么植物种植,甚至连野草都是枯萎凋零的状态。 毛所长一看到这儿了,心想这里确实是藏尸的好地方,尸臭可以完全掩盖在垃圾之下。 可又是谁干的呢,看来又要验一次尸体了。 毛所长等人捂着鼻子,各自拿起放在一旁清理垃圾的竹笤帚、煤球夹子,开始把眼前的垃圾挑走。 因为地处偏僻,没人知道他们会在这里捣鼓垃圾,也落得个安静,但绝不干净。 半个小时的光景,三人已经被臭气环绕,浑身痒痒,奈何垃圾堆积如山,只能强忍酸泪面对着刺鼻的气味。 趁着这个功夫,毛所长随意问起来:“老师傅,还没请教您怎么称呼呢?” “咳咳,乡下人没有大名,医院的人都叫我老师傅,也听习惯了,既然你问起,就唤我知悔吧! 一旁的胡医生倒乐出声来:“呵呵,扯谎了不是,乡下人能取这么有学问的名字?” 老师傅没作声,只是笑笑。 毛所长见老师傅似乎有难言,于是转了个话题,问道:“那您是怎么知道气味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老师傅一听这话,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得意地笑道:“唉,我这鼻子呀,什么气味都闻得到,要是放在解放前,我……” “你什么,说呀!”胡医生催促道。 老师傅又咳嗽了两声,说道:“没什么,就是比较厉害。” 胡医生“哧”了一声,不以为然,调侃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用这么污秽的地方来藏尸,要是等会儿什么都没有,看我不再告你一状。 毛所长心思缜密,看出其中必有门道,但鉴于目前的形势,容不得再分心,干脆也不问下去,待以后再调查。 不料这时,胡医生一声惊呼,毛所长定睛一看,是一只青黑色的手掌,果然有人藏尸在此。 “挖到了,来,都帮一把手。”毛所长一声令下。既然找到了目标,那接下来就进行地快多了。 十来分钟时间,一具全身裸露,满是青黑色斑痕的尸体暴露在三人面前。 分不清是垃圾的臭味,还是尸体的臭味,总之混杂在一起,比原来的气味更加臭不可当,胡医生和毛所长都闪到一旁,只有老师傅不动声色。 难道他的鼻子不只能闻到常人闻不到的气味,还有惊人的忍耐力? 毛所长的眼神在老师傅和鲁刚的尸体间徘徊,莫名发现老师傅的表情有点不自然,说不出的古怪。 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尸体是鲁刚没错,可是已经严重**,还有不少针头扎着,内脏、骨头都一目了然,恶心至极。 胡医生很是不解,说道:“怎么可能,才几天功夫,尸体就烂成这样,太奇怪了。” 毛所长看看天色,对胡医生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赶快把尸体包好,等会儿臭味把别人引来就麻烦了。” 胡医生答应一声,便拉起老师傅去拿工具,毛所长则照看着尸体。 待胡医生和老师傅走后,徐警员满头大汗地从不远处跑过来,见到毛所长是上气不接下气,急忙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照片递上来。 毛所长拿在手中一看,惊出一身冷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照片 只说毛所长在尸体旁研究了半天,蓦然发现鲁刚的一双脚底有很多小孔,排列整齐,密密麻麻,又不像是被针管扎的,一时也茫无头绪。(.无弹窗广告) 就在毛所长想进一步观察的时候,就听到徐警员从不远处朝他喊话。 “所长,所长,有发现……” 徐警员跑到近前,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看到尸体后,又是一阵泛呕,回过神来立马递上一张照片。 照片是对着太平间的大门口拍的,时间应该接近黄昏,只是大门内的灯泡充当了背景的亮光,才看出是几个以手掩面的妇人和男人,像是在擦拭眼泪,其中一人用手指着照相机的镜头,明显是正在警告拍照的人。 “所长,我按你的吩咐去调查那几具尸体的家属,没什么可疑,本来是一无所获,就在我想回来的时候,有一名驻华记者找上了我,他对中华文化很感兴趣,所以当时正在记录一些民间的新闻,恰巧拍到了这张怪异的照片。”徐警员在一旁解释着照片的由来。 毛所长看了半天,问道:“很正常的照片么,有什么怪异的?” “有啊,你看这里……”说着话,徐警员的食指指向照片右下角的一个盲点。 灯光和阳光的相互照射,又折射在斑驳的黄色墙体,再加之这人全身**,不仔细分别容易误认为是墙体的一部分。 毛所长越看越慎得慌,这人不就是鲁刚么。准确的说应该是鲁刚的尸体,他怎么站起来了,难道和那具女尸一样被人施法,要找害死他的凶手吗?且不说是不是又是武三通施的法,可是杀死他的不就是那具女尸么,难道那件案子还有被遗漏的隐情…… “所长,所长……”徐警员喊了两声,把毛所长从思考中拉回现实。 毛所长定了定情绪,说道:“照片是什么时候拍摄的?” 徐警员说道:“前晚。” “照片里面的其他人就没有发现他们后面多了一个**的尸体?”毛所长疑惑地问道。 “确定没有,我一一询问过。”徐警员肯定地说道。 “看来我们要找那个知悔好好问问了。”毛所长说话的同时。胡医生带着推车和布套向他走来。 “知悔?”徐警员诧异地说道。 毛所长看了一眼不知就里的徐警员。说道:“就是看管太平间的老师傅,有空去查查他的底,我觉得这人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徐警员点头答应了一声。 接着,毛所长对晚来的胡医生询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老师傅呢?” “老毛啊。你不知道。哦,小徐也来啦……”胡医生示意让徐警员帮忙,一起把尸体装进布套。 胡医生没好气地说道:“老师傅又不知道跑哪里去开小差了。让他找到推车半天不见人,亏的我眼尖,才从仓库里找到一辆……诶……你去哪?” 还没等胡医生把话说完,毛所长撒腿就跑。 徐警员见毛所长离开,下意识也跟了上去,留下胡医生一人对着半截装入布套的尸体干瞪眼。 空荡荡的垃圾堆传来胡医生的喊叫:“你们不带这样的……快给我回来……” …… 且不说胡医生怎么收拾残局,就说毛所长为什么跑开。 毛所长警觉的意识觉察出老师傅有最大嫌疑:一具裸尸悄无声息地尾随在人群后头,作为管理员的老师傅怎么可能没看见,他又不是瞎子,况且按照医院的管理制度,每晚对太平间要进行巡视,尸体失踪了一晚,老师傅是心知肚明,可他为什么表现得很无辜,他明知裸尸有古怪,却只字不提,似乎是瞒骗过去,却偏偏不幸被记者拍摄到,到目前为止,老师傅就是最大的嫌疑人,由此可见,他靠鼻子找到尸体是假,其实就是他把尸体藏起来的。 不知老师傅的目的何为,只有当面把证据摊在他面前,才能问出个所以然,而且听胡医生的话,老师傅很可能已经觉察出身份败露而逃离,所以毛所长快马加鞭去找老师傅问个清楚。 不料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当毛所长和徐警员找到老师傅的时候,他已然断气。 毛所长和徐警员是在医院的太平间里找到的老师傅,当时他躺在一张尸床上,像睡着了似的,而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搜出一封信,而这封信的内容道出了尸体失踪的原委。 这件事到了这会儿,想瞒下去是绝对不可能了,因为死了一个人。 毛所长只好把了解的情况一五一十报告给上级领导,免不了训诫一通,当然了,演讲的事也就此了结,他也不用再添烦恼了。不过新的案子更加匪夷所思,让他更加头痛。 很快,派出所就来了其他的警察,鲁刚的尸体也暂时不能火化,作为新案子的证据。胡医生见到老师傅冰冷的尸体也是吃了一惊,但是尸检的工作还得由他操手。 验尸结果:自然死亡。他死时没有受到任何疾病和外伤干预,属于自然死亡,这显然不合常理。但是凭借现阶段的验尸手段,只能也只有是这个么结果。 转过天来,办公室内,毛所长看着验尸单,脸色更黑了,甚至怀疑是自己的眼睛看花了,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上头再次下了死命令,要求在三天内破案。 一个自然死亡的活人,一个被扔进垃圾堆的死人,再加上一封玄之又玄的信件内容,简直是在上演一台戏。 而这台戏还差一个关键点,就是老师傅知悔的真实身份,而半个小时后,怀着忐忑心情、坐立不安的老所长终于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因为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是徐警员,他风尘仆仆,手中提着一个文件袋,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特别亲切。 “所长,不负您的重托,我终于调查出老师傅的真实身份了,他太不简单了。”徐警员一边说着,一边在毛巾架上拿过毛巾擦了起来。 “快,来,坐下,给我说说……”毛所长拉过徐警员,坐在对面,听他汇报调查的结果。(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知悔 在确认老师傅死亡后,毛所长搜到了那封信,粗略看了一下后,才得知老师傅是天津人,解放前来到当地的一间寺庙当过几年的和尚,在解放后才在医院看管太平间。章节更新最快 追根溯源,他的背景也是案件的基础,所以徐警员连夜奔走远郊。结合徐警员的调查,事情大致如下: 那间寺庙在解放后改建为当地的历史档案馆,原来的僧人多数都已到别处挂单或像老师傅一样被迫还俗。 当徐警员马不停蹄到达那所位于山坡的历史档案馆时,已经入夜,馆门关闭。周围少民居,远离城镇,他一时也不知道找谁联系,也怕耽误任务,就在门檐下蹲了一夜,一直等到第二天破晓好歹有工作人员过来开门。 工作人员姓张,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的浅绿色军装,明显裁剪过,看起来布料有些年头了,和徐警员一样戴着眼镜,只不过度数深了很多,看了半天,才辨认出面前的徐警员是个警察。 寒暄过后,两个年轻人已经很熟络,也不拘礼,相互以小徐、小张称呼着。 小张把徐警员带到休息室,给泡了一壶热茶,又给了一袋面包,吃了这些,徐警员才精神了一些。 在露天待了一夜,徐警员的眼白上布满血丝,努力支撑着打架的眼皮,亏得部队时的刻苦训练打下基础,让他坚持了下来。 职责在身,徐警员不敢耽误。可是如今想找原来住在寺庙的人已经不可能,这个小张年纪太轻,想必知之甚少,于是想等等其他年长的工作人员询问。 从到达档案馆到现在,几乎都是在黑夜中度过,徐警员很少去寺庙,见到这类建筑反而饶有兴趣,他观察着这间院所。小张介绍说,休息室是从僧人居住的僧寮改建的,很宽敞。只不过冷森森的。可能是建筑材料和地理位置的关系。 小张见徐警员双手抱着茶杯,不自觉地在抖,就从柜子里拿了一件军大衣给他。 裹着军大衣,徐警员连表感谢。却发现这件军大衣也很陈旧。也经过修补。不免问起来。 一问之下,徐警员才知道小张正是自己要找的人,军大衣的主人原来就是老师傅。 据小张介绍。别看他年纪不大,在历史档案馆成立前就住在这里,也就是说,他是在寺庙长大的,而且是个孤儿,他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寺里的僧人都叫他小子。 从小他就跟着寺里的僧人吃斋念佛、诵读经文、劈柴洗衣,虽然苦点,但是三餐温饱,得过且过可能就这样过一辈子了,可就在一个特殊的夜晚,他遇见了一个人,改变了他。 1945年的一夜,刚过十八岁生日的小张收拾着自己的寝室,也只有在这个日子里,方丈才容许他休息一天。 他是二月初二被寺里的僧人捡到,这天也就成了他的出生日期,那年头兵荒马乱,到处都有丢孩子捡孩子的事发生,只不过能活下来的微乎其微。小张就是其中的幸运儿。他没有剃度,和一名火头僧人相伴住在厨房的隔间里。火头僧人年过七十,近年来痨病缠身,有半天是躺在床上的,所以小张经常给火头僧人打下手,久而久之,小张其实就成了掌厨。边看他年纪轻轻,干活却非常尽心,做什么都不拖延。 他收拾完后,夜幕降临,只听得厨房外有老鼠啃食的声音,节奏很快,不时还打声嗝。寺里的粮食都存放在厨房,被老鼠吃光是早晚的事,于是他蹑手蹑脚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他双手端着面盆,想着待会儿把老鼠扣在盆内再放生寺外。寺庙里经常会有老鼠光临,念佛之人不杀生,周而复始地把老鼠放生寺外也算是无奈的功德。 就在两袋大米与柴堆中间的空隙中,他看到了一个穿着破洞百出的军大衣的人正在啃食着什么,米袋被他划破了一个大口子,白花花的大米散了一地。 这人便是老师傅。 小张大吃一惊,倒不是见到老师傅,而是自己所藏的半块腌肉就在那里,这人生米就着腌肉就大吃起来,毫不嘴下留情。小张不是和尚,用不着吃素,但也不能明目张胆在寺里开荤,所以经常把腌肉、咸鱼藏起来,偶尔打打牙祭。 眼见被人偷吃,小张是心急如焚,恨不得上去把他拽走,转念一想,谁没有落魄的时候,连生米都吃,想必也是被逼无奈,才会入寺偷吃,心一软,便开口询问。 老师傅听到背后有人问话,也不惊慌,不紧不慢地站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小张,接着从兜里掏出一条红绳握在手心看了一会儿,送到了小张手上。 小张一看之下又惊又喜,只见那条红绳上竟然挂着六个金弥勒,憨态可掬,活灵活现。 那晚之后,小张和老师傅竟成了忘年之交,彼此相见恨晚,犹如父子般相互照顾。后来,火头僧人病情加重,不久便圆寂了,这可急坏了小张,凭他一人之力,怎么张罗全寺僧人的口腹。这个时候,老师傅自荐接下厨房,别看他其貌不扬,菜烧得却很了得,深得僧人们的喜爱,粗茶淡饭在他的手中竟成了美味佳肴,但按照寺规,若要长期掌厨,必须为本寺僧人,不料老师傅把心一横便落发为僧,接替火头僧人留在了寺院,法号知悔。 小张对于老师傅的来历并没放在心上,一来不好意思主动询问,二来似乎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每当夜幕降临,老师傅都辗转反侧,非当鸡鸣三声才能合眼,终于有一次,小张从山外挑水时不慎受伤,躺在床上足有半月之余,老师傅才道出原委。 老师傅对于这个孩子有种过分的亲切感,照顾备至,久而久之,便放下戒心,念叨起过去的日子。 小张这才明白老师傅的来历。原来,老师傅俗家姓张,江湖人称张狗子,因为他有一双比狗还灵的鼻子,无论什么气味都逃不过他吸气一问。小张的那半块腌肉简直是小意思。 可老师傅为什么会如此落魄,可怜得要偷进寺庙果腹呢,原因就是他的谋生手段不是一般人会做的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借体 老师傅每晚睡不着,不是因为有心事,而是长久以来,几十年养成的老习惯,和普通人不一样,他是黑夜的行者。[] 不用说也能猜到七八分了,他是一个盗墓贼,而且不是一般的盗墓贼,江湖上称为走地仙,自成一派。 没错,老师傅也是垦骨道人的徒弟,而且是最有天赋和最器重的一个,可惜时运不济,在最后一次盗墓过程中,他不慎染上了尸毒,虽然最后治愈,但在家休养期间,把尸毒传给了他唯一的儿子,不料他的儿子却因此送命。巧合的是他儿子的年纪和小张一样,也是二月初二出生的,活着也是十八岁,所以当她第一次见到小张时,以为是他儿子还阳,激动之余送给了小张那条挂有金弥勒的红绳,这是他儿子生前一直挂在手腕上的遗物。 话说回来,老师傅在儿子死后,他的妻子伤痛欲绝,责怪他做了这么多损阴德的事才会遭天谴断送了儿子的性命,因此开始职责他的所作所为。 老师傅无奈只好向垦骨道人诉苦,乞求金盆洗手。 垦骨道人口头上答应,可心底里盘算着,毕竟多年的跟随对本门知根知底,突然间想要脱离门派,岂会这么容易放过他。 人心险恶,险恶的人就会认为所有人的人心都是险恶的。 走地仙一派自视清高,在江湖上积怨众多,老师傅也是心知肚明。但他没有想过会是自己人出卖他。 老师傅带着妻子隐姓埋名,不出半月,却得知绿林道上传出一道消息。说是他藏着从千年妖尸墓里盗出的长生秘宝,进而引来无数盗墓贼的觊觎和追杀。 他很清楚消息是谁放出去的,因为对千年妖尸墓的秘密一清二楚的人除了自己的师父――垦骨道人,别无他人,很明显,有人是怕门派内的秘密泄露而放假消息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 像这种事情他看惯了,也听腻了。不想再刨根问底去追究责任。 这么一来,老师傅不得不远走他乡。走走停停,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他的妻子不堪劳累,加上丧子之痛。最终郁郁而亡。只留下他一人,像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饥寒交迫之下才偷吃寺院的粮食,直到遇到小张。 小张本没有姓名,只被寺里的僧人唤作小子,老师傅顾念儿子,越发彰显对小张的喜爱,亦子亦友的关系随之升温,索性就随他姓张。取名小狗,还教会了小张读书写字,在外人看来。几乎是父子的关系。 张小狗,一个平凡普通的名字,却让老师傅再次体验到了天伦之乐。 时间过得很快,解放后,当地的政策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寺庙不得不搬离。改建为历史博物馆,小张不是和尚。又熟悉寺庙的环境,破例被留了下来干些杂活:清扫卫生和为工人们做饭。在工期结束后,博物馆馆长见他干活卖力,又识字,便继续留下来,他在厨房做过帮手,也做过门卫,甚至整理过档案资料,现在,他是一名正式的馆员。 另一方面,老师傅在得知寺庙需要改建的消息后提前离开了寺庙,一来怕外人的进入识破他的身份,毕竟在寺庙里,谁都不会过问谁的过去,而建国后,有正式的执法部门,他的身份是盗墓贼,早晚被人认出来,二来他也不想当一辈子的和尚,当初只是为了生存才落发为僧,于是下山重新寻找生计。 和小张不同的是,老师傅在社会上做过很多工作,每隔一段时间,他就换个地方,凭着他为人处事的经验,倒也没被人看出破绽,自问看遍了世态炎凉,只是心里藏着事,认为活人太过复杂,只有死人才没有任何风险,所以最后在医院里找了份看管太平间的工作。 老师傅和小张在每年的二月初二都会聚上一次,只可惜今天的二月初二还没到,就从徐警员的口中得知老师傅的死讯,为此小张痛苦不已。 而和死人打了半辈子交道的张狗子临死都不会想到,生命在最后时刻还是栽在了死人手上,命中注定逃不过这一劫。 小张如何伤心不再多提,而徐警员打听到老师傅的来历后,立刻返回了派出所,汇报调查结果。 而毛所长反复翻看了老师傅的信件,还在为所写内容详加思索,在徐警员的汇报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论断。 徐警员由于第一时间被毛所长派去调查老师傅的底细,还不知道信件的内容,仔细阅读后才知道毛所长着急给派任务的用意。 信中所言,在鲁刚死后不久,垦骨道人就在医院找到了老师傅,虽然师徒俩距离上次见面已有十余年,老师傅还是立刻认出了面前的老人。不是冤家不聚头,两人叙谈多时,对当年的恩怨心照不宣,不过垦骨道人这回找到老师傅也是碰巧,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鲁刚。 垦骨道人一直以来深藏不露,轻易不入世,以身犯险进入医院已是冒险,但为了儿子不做也得做。 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要说起死回生,神仙难助,不过垦骨道人有办法让死人延寿。 施展道术必然会引起动静,就是在太平间也免不了被外人打扰,垦骨道人本可把鲁刚的尸体带离太平间再作法,巧合的是让他遇到了老师傅,便省去了麻烦。 老师傅本不想再为他做违法的事情,但见他为儿子以身犯险,就想起自己那早逝的儿子,加之多年的师徒情分,勉强答应了他。 垦骨道人施展的道术在《道家三十六术》中也有记录,称为“借体术”,就是在七天之内把死者未完全散去的三魂七魄重新聚集,聚集一魂增寿三年,一魄增寿一年,再把聚集的魂魄归入另一个活人的体内,借体还魂,再世为人。 魂魄可以聚集,但肉体在死去后必然腐烂,所以本身的肉体是没办法使用的,因此垦骨道人把鲁刚的魂魄归入了武三通的体内,而武三通则成了黄鼠狼。(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交代 老师傅对成为替罪羔羊的武三通深感同情,可惜他早已脱离走地仙一派,对垦骨道人的私心也是无可奈何,想着帮完他这一回,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会再找自己麻烦。[] 有一晚的午夜时分,垦骨道人来到太平间起坛作法,并叮嘱老师傅不能让任何一个人进入,期间还封闭了所有口子,搞得整个太平间乌烟瘴气。 白烟从门缝里漏出来,老师傅被呛得不行,就躲在门外避一避晦气,半个小时过去,都不见垦骨道人出来,心想这要是被医院的人,尤其是胡医生发现,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乎,他顶着雾茫茫的烟气再次进入了太平间内。 门一开,里面已经被白烟笼罩,伸手不见十指,老师傅叫喊了半天,都不闻垦骨道人的一点声息。 该不会被呛晕了吧,这么大年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还得了,可是摸索了一遍,除了死尸就是尸床。 因为太平间的门朝向医院的大路,老师傅只好把多年未用的排风扇重新接上电线,想法子把这股子呛鼻的气味通过排风扇口排向野外的荒地。 整整一个小时过后,太平间内才恢复了该有的消毒水味。 不知何时,垦骨道人已消失无踪,外人一定惊讶,可老师傅早就司空见惯,就是想不到多年过去,垦骨道人的身手还是那么的高深莫测。 太平间内只留下作法的器具。蜡烛、香、黄纸、朱砂等,还有一个罕见的东西——钢针。 这条钢针一端粗,一端细。粗的大如拇指,细的可穿针孔,细端的针头还带有暗红色的血迹,而在鲁刚脚底就密密麻麻排列着暗红色的血孔。不晓得有何用意。更加不晓得施法成功与否。 老师傅不带留存,一股脑把这些有的没的都清理了。他见鲁刚的尸体还在这里,只是蒙在头部的白布被揭开,看着怪瘆人的。于是伸手又把它盖上。见尸体没有挪动的痕迹,便不再理会。打了个大哈欠,伸着懒腰便休息去了。 本以为这个忙算是帮到底了,可事与愿违,老师傅怎会知晓垦骨道人意欲何为。 一夜无话。转天一大早,一个黄头发白皮肤的外国记者在太平间外举着台相机,东张西望,时不时“咔嚓咔嚓”拍个不停,老师傅看到这种情况也不想过问,可后来他还想让老师傅放他进去拍几张照片,老师傅当然不答应,即使外国人不忌讳,也不想惹麻烦。[]解释了半天才说服了他。 外国记者也是一根筋,借故在医院里到处拍照,总想找个机会进入太平间。老师傅一直提防着。后来,几批家属来太平间认领其家人的尸体,老师傅做好登记,又帮人领路,苦苦兮兮又是一顿哭闹,对老师傅来说。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直到黄昏时分。在最后一批家属走出门口时,老师傅差点从凳子上翻下来,那批家属的身后,不紧不慢跟着一个全身裸体的人。 “鲁刚!”老师傅还算见过世面,沉得住气,只在心里暗叫一声“坏事!” 说时迟那时快,双眼紧闭、面无血色的鲁刚已经接近门口,下一脚即将踏入“人间”。老师傅见机快步一闪,使出毕生的功夫,从背后抱住鲁刚,双手提劲儿往内退,这一刻被在外面等待的外国记者拍个正着。 当时,由于光线和人群的遮挡,老师傅并没被拍进去,只隐约拍到了鲁刚,但是他不这么认为,那一刻,老师傅只听到了“咔嚓”一声。 老师傅硬是把鲁刚拖进了太平间,鲁刚被他束缚着,挣扎不得,只是脚底呼呼冒出了血滴。老师傅回头一看,通道上滑出两行黑色的血迹。 这可如何是好? 老师傅本想找外国记者先把照片找回来,可到了门口,什么人也没有,现在追究就顾不上鲁刚了,于是心一横,还是先把鲁刚的尸体处理了再说。 按照老师傅信中所言,鲁刚到了夜里,尸体开始急速发臭,而且更加癫狂,即将不受控制,于是,他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花了大半天的功夫,才把鲁刚的尸体藏严实,也许是心中有鬼,始终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当初被人追杀的感觉再次计上心头,那种负罪感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一直等到胡医生发现尸体不见了,觉得这件事想瞒下去是绝对不可能了,但又不想让罪孽加深,就领着毛所长找到了尸体。 老师傅的嗅觉灵敏确实不假,但还没有他所表现得那么神奇,对于寻墓找穴是堪称一绝,但寻找尸体时的举止状态却是他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毛所长和胡医生放下戒心,相信是他依靠嗅觉而找到的尸体。 果然是老师傅把鲁刚的尸体藏在了垃圾底下,但他真的是自然死亡吗?一个人真的会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死亡?话说回来,藏尸能有多大的罪,老师傅怎么会不知道,他大可一走了之,为什么死在了太平间,留下的信件中所写的内容是否是他真实的描述? 信中的交代只有这些,老师傅一死,留下来的疑问比原先的案情更加难解,好比是剥洋葱,剥完一层又是一层,而且更加刺鼻。 毛所长在总结案情后认为此案最有可能就是垦骨道人作为,他有动机,有时机,却没有任何指向他的证据,往往这种人才是嫌疑人,可难的是此人凭空出现,无名无姓,想必“垦骨道人”只是个道号,整个中国的道观何止千万,寻找起来犹如大海捞针。况且老师傅属于自然死亡,没有他杀的证据,大肆通缉垦骨道人毫无根据,上级也不会批,如果把这些推论作为案件的条理写进报告,岂不被贻笑大方,还会再遭一顿批。 可结案的时间只剩下短短两天,毛所长举步维艰,未免打草惊蛇,这件事到目前为止还不可以透露出去,只能进一步对掌握的信息进行分析。 一夜未眠,毛所长睁着水泡眼发呆,双手捧着警帽转圈,口中念念有词:“该查的都查了,该查的都查了……” 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击昏 突然,办公室的灯在爆闪一下后,“啪”地熄灭了,黎明的一缕阳光从窗户射下来,毛所长才意识到他睁了一夜的眼,温暖的味道照在他的脸上有多么舒服,疲倦感瞬间袭来。 年纪大了,熬夜等于自杀,毛所长打算去洗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开了办公室的门,走廊里昏暗一片,寂静得有些异常。 来到水房,毛所长把脸盆一放,哗哗的自来水伴着阴冷的空气毫无节制地流下来,溅起不少水珠。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冷,几股莫名的寒风在水房内盘旋,旋起一个个小气团。毛所长看了几眼,感到一丝恐惧,这是他第一次有这么奇怪的感觉,身为人民警察,不应该会害怕什么,可是当下,竟然泛起白毛汗。 派出所的电路是新接的,但是每两个月都会出现短路的现象,上回是下午,这回是凌晨。每次这个时候,徐警员都会主动拿着工具去电表房修理,只要过个十来分钟,电准来。 毛所长下意识往水房外的走廊叫了一声“小徐”,无人回应。 “几点了,今天轮到谁值班,哦,对了,今天不是小徐值班,看我这脑子,小王,小王……”毛所长喊完话,顺势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关紧水龙头,低头浸入脸盆中的水。 这是毛所长的习惯,在部队的时候,每每和战友比赛憋气。他都能胜出,沉浸在水中,尤其在冬天。能让脑子瞬间清醒,思考问题也增速数倍。 时间在这个空间中似乎变得很慢,毛所长思考着刚才自己的喊话应该会有人听到,怎么过了许久都没人回应,难道值夜班的小王出去了,不可能啊,照理会和我打声招呼的。算了,还是亲自去看看。 毛所长抬起头。挂满了水珠的睫毛模糊了视线,却清楚地看到面前的水泥墙上出现了两个湿手印。 “啊!是谁,是谁?”毛所长退后两步,从腰间拔出枪。(.好看的小说)注视着水房内的每个阴晦的角落。 “出来,这里是派出所,管你是人是鬼,人民警察是不会怕你的,快出来!”毛所长连续喊了几次,就像是对着空气说话,只剩下自己的喘息声在耳边回转。 毛所长想象着会遇到什么,是人是鬼,还没看见什么倒被自己的话吓傻了。为什么会说出这几个字眼,难道一连串的事件开始改变了自己的世界观,或者说水房内真的有鬼? 还记得刚入伍的时候。毛所长就听部队里的老兵说起过,驻军的位置原本是一个古时的城镇,后来翻新做了军营,以前的流民由于饥荒和战乱逃到此处,因为没有食物,成千上万的人死在这里。没有活人去埋尸,所以土地上到处都是骨骸。运气好的还能留有全尸,运气不好的不知被多少只野狗野猫的胃液融化掉。所以,鬼魂一直残留在这片土地上,除了部队会驻扎停留,过路的老百姓绝不敢逗留过夜。部队里的老兵为了怕新兵遇事害怕,都会把一些禁忌口述给新兵听,比如不要往西边的天空仰望、不要在半夜出营房、巡视的时候必须两个人以上同行等等,有十多项,一年一年流传着。 毛所长不以为然,但他也不是个好奇的人,没必要一一去证明禁忌的真实性,几十年过去,要不是办案的经历,他是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确有一些神秘的事物。 想着这些往事,他的腿就开始不听使唤,剧烈的思想斗争催促他向水房门口的方向退过去,眼不见为净,直到枪头脱离门口只有一寸的那刻,他的后脑勺毫无预兆地被人猛烈一击,意外来得太突然,跌倒前,他凭着最后的意识恍惚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指着他,好像还在说着什么。 除了黑色,还是黑色。 过了不知道多久,剧痛让毛所长恢复了意识,他平躺在地上,还能感觉到后脑勺被破了口子,血液已经凝结,手脚能动,但眼睛还是睁不开,只听到耳旁还有着其他人的呼吸声。 气味很熟悉,应该还在派出所。 他想说话,却说不了整句,支吾两声也得不到想要的回应。 渐渐地,他又昏死过去…… “所长,所长……” “醒了,醒了……” 毛所长微微睁开眼睛,就立刻闭紧了。他的上方是一盏白炽灯,暗黄色的灯光在平时虽然不亮,但现在,尤其在黑暗的环境中,又在这个环境中不知昏过去多久的他来说,尤为刺眼。 毛所长马上知道了自己所在的位置,这里是派出所的卷宗室,但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毛所长缓了缓精神,半睁着眼,问道:“咳咳……小徐,小王,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哎呦,我的头……” 徐警员回答道:“所长,是有人把我们关在了这里。” “那你们看见是谁了吗?” 徐警员和王警员都摇摇头。 “我昏迷了多久?” 徐警员和王警员还是摇摇头。 徐警员补充道:“我们也是被打晕了,比你早醒了一刻来钟,那个人很聪明,在背后偷袭人的后脑勺,让我们措手不及,我们都被他打了同样的位置。” 毛所长被两人扶到一把椅子上,休息了片刻,往身上一摸,手枪不见了,不用问也知道是那个人拿去了。 “有试过出去吗?” 徐警员邹着眉,说道:“门被反锁了,我那天按照您的吩咐拿完卷宗就把钥匙放在了办公桌的抽屉里,忘了交到您手上,要是有备份就好了。” “钥匙,对了。”毛所长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把右脚往左腿一搭,脱了鞋子。 “叮啦啦”一把钥匙掉在了椅腿边。 “为了以防万一,我一直都是把卷宗室的钥匙藏在鞋子里,这回倒派上用场了。” 徐警员和王警员同时捂住了鼻子。 徐警员说道:“怪不得我老是闻到一股怪味,原来是您的汗脚味,真有你的,所长。” “少废话,走,咱们去开门。”毛所长握紧了这根救命稻草。 三人来到门前,找到锁孔,钥匙往里一插,“咔咔”,门开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怨尸 卷宗室位于派出所的最里端,门外是条“t”字型走廊,走至中间再往左走几步便是毛所长的办公室。 走廊内的一串灯泡看来是爆了,因为挂着窗帘,看不出现在的时间,看来只有去办公室才知道,还有一个必须去的理由,保险箱里有枪。 毛所长嘀咕着自己是从水房外被带进卷宗室的,必然会经过报案室,小王就是在那里值班的,而报案室就正对着大门,换言之,现在整个派出所里除了他们三人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找人救援是来不及了,必须靠自救,必须立刻把武器拿到手,才有对抗敌人的资本。 毛所长等三人蹑手蹑脚走向办公室,同时各自朝着三个方向提防着那个袭击者,派出所从未有过如此安静的状态,仿佛一滴水珠都能引起轩然大波。 门没锁,毛所长一推就进去了,徐警员和王警员扭身一闪,迅速锁上门。 在关上门的同时,走廊里响起一声枪声。 接着是一个人的惨叫。 “是刘队,所长,刘队很可能和那个袭击我们的人打起来了。”徐警员匆促地说。 毛所长顾不及说话,打开密码锁,从里面拿出三把备用的手枪,熟练地装上子弹夹,然后依次交到徐警员和王警员手上,又从抽屉里拿了一个手电筒。[] “行动。”毛所长一声令下。 王警员抓起门把手往内一拉。徐警员第一个冲出去,侧头点点,随后毛所长和王警官紧跟其后。向枪声的来源走去。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电表房。 徐警员说道:“所长,应该就是这里,你们看,门上被撞凹了一块,地上还有一滩血。” 毛所长点点头,说道:“大家小心。小王,踢门。” “是。”小王应了一声。做好准备。 同时,毛所长和徐警员向后撤了半步,并举起枪。 “唰”的一声,门被王警官踢开。三人定睛一看,一个全身黑毛的人背对着他们,更吓人的是这个人的脚趾甲特别的长,像大号的鸡爪子。地上的刘队正举着枪,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身上已经皮开肉绽,警服也染成了红色。 他看到手电筒的亮光后,知道是来人救他了,又重新振作了精神。扣动了扳机。毛所长等人不由分说也同时开枪。 一时间,硝烟四起,这个长有黑毛的人在被子弹打成筛子后。[]终于倒了下去。 毛所长随即跑过去,一把扶起刘警官的头。 “鬼……鬼……”刘队断断续续又说了几个字后,晕了过去。 “快送医院。” 王警官背起刘队,迈腿就往外跑。 这个时候,派出所的走廊里陆陆续续跑来好几个警察,远处也传来警笛声。原来是刑警大队听到附近居民举报派出所内想起枪声,特地前来救援。 看到这个情景。所有的警察都震惊了,还有很多围观的群众不明所以,一惊一乍,嘀咕半天。 最后,在几间办公室内找到了其他同样被打晕的警员,所幸都是皮外伤。 除了这些,其实长有黑毛的人就是鲁刚的尸体,那为什么会出现在派出所呢,又为什么会有诈尸的反应? 这几天,毛所长冥思苦想,完全成了孤家寡人,对外界的信息处于一个混乱的状态。 原来,自从鲁刚的尸体被老师傅埋至垃圾房后,以防再次丢失,毛所长就命令派出所的警员把尸体搬至派出所内的地下室。 可他以为没有问题,一心只想着怎么破案,却不知尸体已经慢慢不同了。 在派出所建成前,地下室原是战后遗留的隧道,很大一部分被炸弹炸毁,只剩下四方形的一块,类似地陷的形状。 当时的公安部认为面积也不大,干脆留下来做个地下室,可以用来放些物资、设备之类的东西,又免去了填埋的麻烦,因此在原处盖上了房屋作为派出所。 在派出所建成后,地下室也就利用了一半,有足够的空间用来暂放一具尸体,隐蔽性和安全性自然让人不敢再打主意。 但是鲁刚的尸体却发生了异变,成了怨尸。 怨尸极少见到,有冤鬼,僵尸,怨尸又是何方神圣呢,它介于鬼和尸之间,又和妖不同,因其产生的特殊性,它不是被人杀死,而是被尸体杀死,但又和被僵尸咬死不同,就因为那一股怨气,便可见端倪。 据武三通说,尸体在垦骨道人施法后,完全被抽离了魂魄,只剩下躯壳,可谁也没去注意,鲁刚的尸体并没有像平常的尸体那样腐烂,因为他不是正常死亡,是被女尸杀死的,体内的怨气比一般的冤鬼大得多,盘踞在体内是永远无法消失的,这不是一门借体术能够去除的。 垦骨道人在太平间施法后突然消失也是他故意为之,因为他早已知晓鲁刚的死法,所以不敢久留,要知道这种怨尸一旦起尸,和猫抓老鼠一样,首先先把活人玩耍一番,让人的精神陷入混乱,再把囤积的活人逐个吞食,嗜血如兽,他即使有办法制服怨尸,也绝不想对付自己的儿子。 他的如意算盘计算得天衣无缝,他故意放任,一来可以借刀杀人,除去老师傅,二来报复那些多管闲事、参与杀害他儿子的警察们。 再回来说说老师傅之死,说到底他不是死在垦骨道人的手上,而是鲁刚,确切的说是鲁刚的怨气。 怨气这种东西很奇怪,和无线电一样是无形的,但确实存在,对一般人来说,自然是感觉不到。怪就怪在老师傅的命该如此,他以为太平间内的白烟只是施法的结果,却没发现其中还有一股无形的怨气在施法时被带了出来,残留在这个空间内,而他就毫无顾忌的深入其中,中了所谓的怨煞。 怨煞就像一种寄生物,对人脑会产生一种极其负面的影响,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你有自杀的倾向,但又下不了决心,这时怨煞就会增强你自杀的念头,无限放大你内心的痛苦和不安,使你进入内心最黑暗、最苦涩的境界,最后造成所谓的自然死亡,外人绝对看不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古物 在这件事上,毛所长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把一颗定时炸弹埋在自己脚下,一具尸体而已,又是在地下室,又有谁会每时每刻去看一眼呢。[] 所幸只是一场虚惊,毛所长等人在救援来到之前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可吓蒙了第一个赶来的刘队,他可不像毛所长等人对稀奇古怪的事物有所见识,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长黑毛、长趾甲的怪物的他,在医院足足躺了有一年,精神上才平复了许多,不知道当时是怎么还有勇气举枪射击的,人在生命危机的关头所表现出来的潜力真是耐人寻味。题外话,不再细说。 回到案子,出了这样的大事,案子就成了死案,毛所长等人当然不会懂得鲁刚怎么就会诈尸的,唯恐再发生此类事件,当下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先烧成了骨灰再说,那接下来案子因为找不到其他任何证据就永远放在了卷宗室…… 派出所对于整件事完全是局外者,谜团就是解开到最后也不一定能按照正常的办案程序去做,也许这个结果是最好的结果了。 前文讲到,垦骨道人要求武三通在蒋家老宅寻找一件古物,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东西呢,因为和接下去一连串的事件息息相关,更是源头。 蒋人寿死的时候,垦骨道人就来过蒋家老宅,就是寻找那件古物,但别说是蒋家老宅,就是寻遍了蒋家村也没有古物的痕迹。所以多年后才让熟悉蒋人寿生活习惯的武三通回村再找一次。本来这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命令,却阴差阳错成了武三通的归命之旅。 武三通千不该万不该把鲁刚拉下水,还利用女尸杀了他。这下便得罪了垦骨道人,而古物又恰巧就是真正能救活鲁刚的关键。 话说垦骨道人聚集了鲁刚还未丢失的魂魄,注入了武三通的肉体,可是和武三通进入黄鼠狼体内的反应一样,鲁刚也未能适应武三通的肉体,其中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鲁刚的三魂七魄并未收全。 垦骨道人十分无奈,即使自己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下地府找阎王要魂魄,这绝对是赔本买卖。于是更加希望得到那件古物,令鲁刚活得像人。 如果放在平时,垦骨道人绝对不会提及这件古物,找寻不到也就罢了。但为了儿子,只能冒一次险。但每次冒险不一定需要亲力亲为,武三通就是最好的代替者,既然他为人的时候找不到,也许成了黄鼠狼找起来就方便一点了吧,毕竟那也是他的老家。 既然这件神秘的古物有这么大的作用,为什么会藏在蒋家老宅呢?说起来,武三通对这件古物也是一知半解,大小形状一概不知。他所知道的细枝末节也是从成为第二个自己的鲁刚口中听到的,大多仅仅是传说而已。 古物的源头已经不知去哪里追溯了,据说元代的帝皇都会把它作为一种神物供奉起来。但不是堂而皇之地去供奉,而是隐藏在特殊的一间房屋中。老皇帝死前都会把新皇帝带到这间尘封许久的房屋中,门开而不入内,望着对面用黑布严密遮盖的古物,敬而远之。 房屋终年是黑暗的,充斥着噬人的气息。似乎象征着老皇帝的最后日子的来临。在老皇帝驾崩后,新皇帝会立刻把古物放置在另外一处只有他才知道的隐蔽位置。等待着下一次的开启。 一代一代传下去,帝皇们都知道所供奉是为何物吗,其实不然。但传统就是要传承下去,静静等待着再次开启的时刻,究竟是什么,没人有胆子去解开,更不会有人找到它。 传说依然飘忽迷离,朝代更替,到了清末,古物被垦骨道人在一次盗取元代古墓的时候盗取,这个意外谁也没想到,因为古物竟然是在元末某位不知名的将军的墓穴里。 可算是意外之喜,垦骨道人想一睹它的传奇之处,就是这般无心之失,造成一系列不必要的祸事,最后还连累了他的两位徒弟丧命,足见它的危险程度,也正因为如此,才揭开了古物的用途。 但是用途有了,却还不到利用的时候,垦骨道人树大招风,就把这件古物放心地交给了最忠诚的大徒弟――蒋人寿保管,直到死,他都没有交代古物所藏之处。 现在到了要用的时候,垦骨道人才想起古物的用途。 他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武三通在蒋家老宅找古物,另一方面,鲁刚在外假扮武三通为非作歹,不过他也是有目的,只不过这个目的是逼不得已的。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古物整整找了十年还是一无所获。头两年,垦骨道人已经急不可耐,鲁刚的身体出现了小面积的坏败,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三哥”时,出现在他脸上的黑疙瘩,可以说是长在活人身上的“尸斑”。 这种情况如果一直得不到缓解,那么在有限的生命终结之前一直会不断加剧坏败的程度,而鲁刚的寿限只有十年。 垦骨道人因为去得太晚,借体术只聚集了三魂一魄,其实用不了十年,肉体就会腐烂,到时候生不如死,比再死一次还要难受。 垦骨道人了解蒋人寿的性格,只要被他所藏的东西,几乎没人能找到,既然至亲都找不到,那么唯有另辟蹊径。 所以在苦苦支撑了两年后,垦骨道人想出了一个主意,就是要得到千年妖尸墓的长生秘宝,这是现在唯一拯救鲁刚的方法了。不过这也不是容易的事,但他有他的方法,根据千年谶语教会鲁刚炼制五行僵尸,花了八年的时候在出现血月的那天攻占石头庙。 本来计划天衣无缝,但触及到了九门家将的地盘,最后只落得个两败俱伤。 原来,这是垦骨道人无奈之下才作出的抉择。 这么说起来,如果当初垦骨道人没有把古物交给蒋人寿保管,他就能救治好鲁刚,那么就没有后来登岛夺宝的事件,我和润子也不会参与到整件事中,龙一鸣也不会死,石头庙更加不会毁。 想来,事事难以预料,也难以控制,我还是幸运的,不是能幸运的活下来,而是知道了前因后果和来龙去脉,我倒开始同情垦骨道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寻物 话到此处,滴溜着小眼睛的武三通望着我和戴马,好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心里的话都讲出来了,可是我却有另外一种感觉。(.好看的小说) 相由心生,尽管武三通成了黄鼠狼,没有人类的脸部表情,但是凭着他那种鬼鬼祟祟的眼神和对他为人的了解,他还隐瞒了重要的事。 “天快亮了。”武三通对着门外说道,口含笑意。 我回头望了一眼,果然,门外的天空泛起白晕,照得眼睛无法睁开,困意也慢慢在周围弥漫,连打了三个哈欠,我想,听了一夜的故事,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我有个别人不知道的习惯,想不通的事在睡觉的过程中就有可能想通,这是我长久以来的习惯,一般人很难想象我是怎么做到的,但也不是每次都准,不然就成神仙了。在常不瞳教授我后,不仅是我对外界的感觉更加强烈,连思路也豁然开朗了。 武三通跳下供桌后,跑进了内堂,不一会儿,就拖来两条毯子,示意给我们当铺垫,我想也是,死人的床我可不想睡,接着,他再次跳上供桌,趴睡着。 我和戴马找了两个背光的角落,舒适地躺下了。 不到两分钟,我就听到戴马那重重的喘息声,看来他也是累了,脑子里一下子装了这么多事,尤其是当年的冤家对他没有了敌意,他自然少了顾虑。 我看了武三通一眼。起伏的肚皮很有规律,应该是睡着了。 我眯缝着双眼,透过门缝。看到那两棵大桃树,树上的桃子每个都比拳头大,肉质鲜美,为什么这个破败的地方却会生长着如此难得一见的桃树呢,不对,并非难得一见,我以前见过。差点忘了,我家院子外就有棵桃树。不知是谁种在那里的,每到结果的季节,大姐都会摘给我们几个吃,个小的我们接着用双手才能捧住的桃子。比吃糖果还要开心。 可是……爷爷去世后,那棵桃树就再也没能长出桃子,一晃多年过去,我差不多忘记了,要不是眼前的桃树勾起我童年的记忆,这辈子恐怕再也不会浮现那时的情景。 我完全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我竟然还能感觉到眼珠在左右摆动,甚至是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体表的变动、感受,放佛都能去触碰。去控制,这算是梦吗? 我记得是躺下了,但感觉身体很轻,不会是灵魂出窍了吧,就算是我三魂七魄不全,也不会倒霉到出现这种情况。我算是睡着了。还是清醒着,一时难以区分。但我一点都不疲惫,反而很轻盈,飘飘然的,难道我的功力又增进了,还是潜意识在作怪,真是太奇妙了,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对了,趁着这段时间,还不如找找武三通所说的古物呢,也许这种状态能让我比真实世界的活人更加利于找到隐藏深处的神秘物。 我站起来,看到自己正在酣睡,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离开身体,但看到另一个自己还是十分诧异。 戴马正四叉八仰躺在毯子上,武三通还是刚才的模样。 我向内堂走去,穿过帘子后,往左是一间卧房,房门耷拉着,纸糊的窗板外被木板盯上了,两道小裂缝透着两束惨淡的青光,一张应该就是蒋人寿生前睡过的雕花红木床已挂满蜘蛛网,床铺已然塌陷,像是被什么重物碾压过,一旁是张布满灰尘的红木书桌,破了一条腿的太师椅挡住了我的去路,边上的衣柜是焦黑色的,我隐约能闻到烈火烧过的气味。 我退出来,往右有个门框,门已经没有了,但出现了向下的台阶,台阶破损得很严重,一般人在不小心,又在没有灯光的指引下,很容易直接摔下去。 如果我没猜错,下面的暗室就是当年关押人质――郝川村斗的地方。 我一步步走下台阶,没有一处光源的地下暗室在我面前如同白昼一般,所望之处尽收眼底。 这果然是一处暗无天日的“牢笼”,四处散乱着各种折磨人的刑具,让我想起满清十大酷刑。 对着台阶的是一张类似写字台的案板,放着手工粗劣的手铐,铆钉、铁锤、砍刀等,还留有一个足够放进脑袋的大孔,孔下是一条引槽。再过去的墙壁上钉着一对大铁环,铁环各系有一条手臂粗细的铁链,一直垂至地面。右手边的墙角孤零零的放着一个煤炉,还有三个网状铜制带有长柄的工具,像是大号的锅铲。除了这些,墙面、屋顶、地面,到处都能见到七零八落的刀痕、集聚在固定位置的抓痕、喷射状的黑色血迹等,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天知道当时一共有多少人在这里受过残害,其中不乏有我的至亲之人。 环视一周,我打算离开这人间炼狱,刚一抬脚,就发现脚尖的位置有一处不起眼的裂缝。说是不起眼,因为暗室没有光照,只要走在台阶,这处裂缝就会被遮盖住,其实整条台阶上的裂缝,粗略估计有上百处,分布不均,所以很容易成为盲点。 我退后两步,注视着面前的台阶,隐隐觉得台阶的内部藏着什么会慢慢膨胀的物体,而导致了台阶的碎裂。 我之所以会特别注意到这处裂缝,是因为裂缝的形状很有规则,在下数上第二阶的中间形成一道道由下至上开叉的、类似蒲公英形状的表面,细数之下刚好是十三“朵”,并且大小一致,两端宽度约在一条胳膊的距离,高约小拇指的距离。 原以为台阶的破损是自然的原因,现在观察来看必定内有乾坤,或许要找的古物就在台阶里面,而这些有规则的裂缝就是蒋人寿做的标记。 转念一想,我的想法会不会太简单了,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抛弃了原先的想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探他一探又有何妨,于是,我把手慢慢伸进这处裂缝的里面,这一探,差点把我仅有的三魂六魂都吓飞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暗室 我屏住了呼吸,虚无的指尖缓缓穿过那道奇怪的裂缝,每个毛孔都极其敏感,突然,我触碰到了一些类似毛发的东西,是一撮白色的毛,似曾相识。 这不就是武三通身上脱落的白毛吗,难道他来过,我猜得不错,里面肯定藏着什么,而且我非常怀疑他对我们说了一个大谎。 我甩掉白毛,再次伸手,这次我加快了速度,可巧的是同时间,一股强大的吸力把我抓到空中,又猛地往台阶上方吸去,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急得我毫无章法,挣扎一通却是无济于事。 不过两三秒的时间,本来睡在地上的我如蚂蚱般蹦起,动静太大,以至于戴马和武三通像见到了鬼,瞪大了眼珠子盯着我。 我连忙解释,只说我做了个噩梦。 “好家伙,人不大睡觉倒不踏实,我找别处睡去。”武三通“嗖”的一声往门口蹿去。 武三通的离开正合我意,趁机会我连忙跑到戴马身旁,对他说道:“我刚才在暗室看到了一些东西,可能和‘古物’有关,你随我来。” 戴马感到困惑,拦住我问道:“你刚才不是在睡觉吗,什么时候去过暗室,那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 “一时也说不清楚,总之先随我来,还有,这件事不能告诉武三通,他不老实。(.好看的小说)”见我心急火燎的,戴马只好暂时放下疑虑。 我点了两根蜡烛。交于戴马后,便匆匆下到暗室,没有了之前特殊的状态。才知道暗室是多么的名副其实――完全是漆黑一片。 不过这样一来,眼前倒干净了许多,不用去在意那些刑具。 在蜡烛那惨暗的光照下,我小心翼翼地下到底下的第二个台阶,屈身一瞧,我当下就愣住了,那些特殊的裂缝不见了。最后我一连检查了每个台阶,根本就没有那十三朵类似蒲公英的裂缝形状。 我当下就瘫软了下来。坐在台阶上思索着: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才我真的是在做梦吗?不可能,我不会精神分裂到这种程度。透过蜡烛的火光,我笃定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眼前的一切就和之前所见一模一样:放着手铐、铆钉、铁锤、砍刀等刑具的案板,墙上的大铁环,三个大号的锅铲,还有那些七零八落的痕迹。无一不在提醒我,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这里。 戴马见我犹豫不定,一声不吭,便轻声问我:“腊月,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不是,绝对不是。我来过这里,暗室的一切和我所见的一模一样,就是刚刚的事。我怎么可能会记错,况且暗室就只有这一间吧!”为了以防蒋家有第二间相同的暗室存在,我向戴马寻求证实。 “对,蒋家只有这一个暗室。腊月,到底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来过这里吗。别一个人钻死胡同,看见过什么不妨告诉我。”戴马一手搭上我的肩膀。又安慰了我几句。 我说:“就在我们睡觉的时候,我怀疑自己灵魂出窍,不但来到了这间暗室,而且还……还看到第二个台阶中间出现了一些有规则的裂缝,我伸手进去摸索,不料让我拿到武三通脱落的白毛,当我再想一探究竟的时候,一股力量把我吸了回去……我这才惊醒的……” 戴马听了我的话,沉思片刻,好一会儿才开口问我道:“是什么样的裂缝?” “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十三朵类似蒲公英形状的图案。” “什么,你确定你没看错?”戴马完全不顾手上的蜡烛,飞身向我跳过来,由于他的速度太快,烛光在他起身的片刻后就熄灭了。 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扑倒我,但他在我身前一公分的距离刹住了,做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啦,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我慌忙问道。 戴马换做严肃的表情,极其认真地问道:“再好好回想一次,是哪个台阶出现的,绝对不能记错,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来不及细问,我已被他的严肃状态感染,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再次回想了一遍,肯定位置后,我指向倒数第二个台阶最中间的位置。 戴马看了看,又用手一寸寸地向我确认了好几次,随即从身上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八卦镜,拿过我手中的蜡烛后,放在台阶和八卦镜中间,横向移动了几个来回后,奇迹出现了。 我破口喊道:“是了,是了,就是这个图案。” 戴马回头向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又迅速回到“工作状态”,那个图案也越发明显,好像从台阶的内部一点点浮现出来。 我能感觉到戴马有多么紧张,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不知不觉也让我的毛孔冒汗。 “就快行了。”戴马随口说了一句。 就在我擦拭汗水的时候,图案完全展现在我的眼前,原来那并不是什么蒲公英的形状,而是一根根连接不断的羽毛,数量我倒没数错,确有十三根。 戴马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坐在台阶上,手中的蜡烛只剩个蜡头,烛光闪烁…… 这就完了吗,我心里嘀咕着,便向戴马询问起来,他只是摆摆手,让我也坐下。 我便坐在了他的下手,不光是蜡烛即将燃尽,我见到他手中的八卦镜也被熏黑了,于是我捡回他丢掉的蜡烛,点燃了。 “等。” “啊,等什么,要等多久?” “这事急不来,越急时间过得越慢,第一步有惊无险,等天亮了,第二步大概就成了。” “你指的第二步是时间?” “是的,只要第一步完成,就说明我们没找错,所以不用担心,但是想要知道里面藏了什么,恐怕我们是不会知道的,只能由时间给出答案。我之所以比你还紧张,是因为你说的话,你说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回去,我以前也有过相同的经历,不过不是在灵魂出窍的时候,而是当年的一次经历,那一次,我才知道这十三根羽毛的图案在警告着什么,有多么危险,里面所藏之物是何等让人生畏。”(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羽毛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想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吗?”戴马勉强对我笑笑,笑容很是僵硬,让我心生好奇。[] 我当然同意,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空间中,他的经历无疑是最好的消磨时间的利器。 戴马告诉我,那个时候还是民国,也就是在他刚加入走地仙后不久,有这么一天半夜,一个绿林道上的朋友,着江湖术士的打扮,来求见垦骨道人,戴马作为最小的一个徒弟,被垦骨道人留下侍奉。 席间,戴马免不了添酒递菜,招呼一番,他见垦骨道人和那江湖术士相谈甚欢,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就开始聊起正题。 江湖术士原来是个散盗,人称瞎么手,盗过府衙、家宅,贩卖过鸦片、枪支弹药,下九流的事没少干,可偏偏有个嗜好,就是赌博,而且爱赌牌九,财神爷临身的时候一夜能赢个上万的袁大头,倒霉的时候半天的时间连裤子都能抵了。不久前,瞎么手就把所有的钱财都给输了,眼看着往后的日子没有了着落,就打起发死人财的主意,他什么都做过,就是没有盗过墓,听说盗墓来钱快,能一夜暴富,便马不停蹄集结了几个江湖朋友,打算去关外盗墓,听说关外的很多墓都没有被人光顾,想必里面的珍奇异宝能让自己的下半生都衣食无忧。 瞎么手是个急性子,想到什么就去做,完全不顾后果。寻了半月有余,多方打听后。方才在当地一猎户口中得知附近有一处古墓,据称是战国时期某位王孙贵胄的安葬之地。 一伙人毫无经验,也不去考虑这个消息是否属实,就按照猎户的指示上山寻墓。 不说是他们运气好还是走背字,可谓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倒是让他们找着了一处古墓,想是山高皇帝远,也不管是谁的,更没有掌握专业的盗墓技巧,直接点上一条引线就把墓门用炸药炸开了。可就在打开这道墓门后。怪事就发生了。 他们一行八人,先是打头的一个叫拐子的贼盗,混不吝地往里面冲,没跑两步就栽倒在地。后面几人以为他装腔作势。取笑几声便要上去作弄他。结果和拐子一样,七横八竖倒成一片。 这下可吓坏了剩下的人,谁还敢越雷池一步。变作鸟兽散,趁着夜色慌不择路。对于其他人来说,无非是少了一笔横财,但对于瞎么手,可是要了他的老命。 无奈之下,只好千里迢迢来向垦骨道人求助。 戴马听得出,垦骨道人的言语之间对这笔生意很感兴趣,有句老话说得好: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可见,这处古墓中的明器必定世所罕见。 世上没有不贪腥的猫,垦骨道人旁敲侧击问清具体位置之后,一不做二不休,就让瞎么手做了刀下鬼,全当他早已死在墓中了。 转天一早,垦骨道人便召集了手下的几个徒弟,赶往关外,其中就包括戴马。 戴马从没真正盗过墓,可算是愣头青一个,垦骨道人把他收入手下,主要是看重他的腿功,于是他便做了前哨。 戴马比其他人早两天到达古墓的位置。 古墓的位置是在一座被当地人称作“卧佛山”的山中,从远处仰望就能看出是由几个连绵起伏的山峰组成卧佛的形态,十分有趣,傍晚时分,尤见一般。 戴马没有信仰,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按照师父的吩咐,在当地置办些盗墓的工具,并提前开辟一条捷径上山。 和瞎么手说的一样,戴马在找到古墓后,果然发现了那些在黑洞洞的入口处东倒西歪的尸体,以及周围被炸药祸及的枯枝断根,空气中隐约还弥漫着一股硫磺的酸气。 戴马战战兢兢地观察着古墓周边的环境,入口处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应该是山里的湿气重,加速了尸体的腐烂程度,十步之外就能闻到犹如在太阳炙烤下散发的臭鸡蛋味。 墓门的碎石散落一地,炸药的威力显然比古人的建筑工技好上百倍千倍,入口被炸成一个大洞,所以墓门内情况比原先看得更加清楚。 戴马听过瞎么手说的话,不敢入内,只在近处窥探着里面的蜘丝马迹,想着究竟是什么让这些盗贼毙命于此。 深邃的墓道渐渐伸向黑暗,随着视角的下沉,戴马发出一声惊叹,地上竟然刻着字,而且密密麻麻,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若不细看,很容易被误解成为石纹。 “人鬼不入,神佛不住,近者死无葬身之地。” 戴马一字一句默念着,每个字就好像插进了他的肺管子,令他胆怯。 而在每句话的结尾还刻有一根羽毛的图案。 “这是什么?”戴马心里嘀咕着,腿不自觉地向前迈开,想看清楚一点。他的脚步刚一落下,就被一块尖利的碎石搁到,抬脚一看,这块碎石上也出现了一根羽毛的图案。 戴马慌忙退后数步,稍不注意被一根断裂的树枝绊倒,重重地摔在了融合碎石和泥土的地面,猛然发现周身一片都是羽毛的图案,泥土、石块、树叶、断根……数不尽的羽毛图案,好像全世界都成了一幅只有羽毛的画布。 毫无盗墓经验的戴马顿时不知所措,感到头晕目眩,翻腾的胃液从冒火的喉咙中猛地吐出来,殊不知他的背后有一群人已经来到了这里,一双大手不由分说拎起他的脖领子就向后甩去。 “还是个娃娃啊!” “哈哈哈哈……” …… “都别笑了,这里不简单呀!” “师父,这些羽毛的图案有什么含义吗?” “图腾,某一支蒙古部落的图腾……当年,铁木真统一各支蒙古部落,其中一支是以十三根羽毛为图腾的部落,可惜的是,为了不被铁木真吞并,一夜之间全部落迁移,从此下落不明。” “难道这里是这支蒙古部落的族坟之一?” “有可能。有点棘手呀!” “师父多虑了,我看呐只不过是一些无谓之人自寻死路罢了,换做我们,自当游刃有余。” “呵呵……都给我听好了,各自把八卦镜拿在手上,跟我进墓……” 第一百三十章 图腾 戴马被一股无法挣破的力量甩至一旁,身上多处被乱石擦碰,有的已见血痕,这顿招呼才使他的头脑清醒过来。 面前出现了个五个人,垦骨道人,蒋人寿,张狗子(老师傅),石胆天和石胆地。 戴马闪身起来,慌忙把在入口看到的文字解释给众人听,众人听后都停止了脚步。 垦骨道人缓缓笑道:“蒙古部落的族人不可能会把坟墓修建成现在的样子,应该是当地人帮忙修建的,他们怕死后被汉人盗墓,所以警告的文字用的是汉字,很明显是虚张声势,只要八卦镜在手,煞气便消失殆尽,时间不等人,害怕的都在外面等着吧。” 说完,垦骨道人第一个走进炸毁的墓门,蒋人寿、石胆天、石胆地紧紧跟随。 戴马在身上摸了一通,自己的八卦镜已然破损,应该是刚才摔倒的时候磕碰所致,暗叫不好。 张狗子见戴马站在后面紧握着八卦镜,已经猜出七八分,便走到他跟前轻声说道:“跟在我后面,见机行事,遇到危险就跑,你跑得快,不用怕。” 戴马点点头,满怀感激。在垦骨道人众多的徒弟中,唯有张狗子对他还算友好,其他人只是市侩之辈,根本没有所谓的同门之情。 待所有人都进入墓道后,黑暗很快笼罩下来,戴马把事先准备的火把分给众人,孤独的火光一个个燃起,照亮了墓道。 所见之处都画有羽毛,有的横着,有的竖着,有的成圆形,有的成蛇形……不管图案如何变化。都是十三根,和地上不同的是,墙壁上的羽毛都被涂成了殷红色。十分渗人。 垦骨道人还是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一声不吭。不一会儿,他停止了脚步。因为眼前出现了三条通道,成拱形,左中右各一条,完全是一个模样。 有趣的是三条通道都没有“门”挡着,好像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入,望着黑漆漆的门洞,谁都没了主意。该如何选择,还得看垦骨道人的指示。 原以为垦骨道人会果断选择一条通道进入,但他这个时候却没有了先前的坚决态度,沉思良久后,决定分为三组。 石胆天和石胆地一组,张狗子和戴马一组,垦骨道人和蒋人寿一组,六人商定不管遇到什么,一炷香的时间内必须返回原处。 师父的分配自然没人反对,戴马也庆幸有张狗子同路。 垦骨道人和蒋人寿率先进入中间的通道。[]接着石胆天和石胆地选择右边,张狗子和戴马就只能进入左边的通道。 先说张狗子和戴马,因为时间紧迫。两人只能一前一后小步快奔,大概在百步之后就到了尽头,尽头出现了一间极其干净的墓室,没有任何的装饰和陪衬,显得非常空旷,让人深感意外。 张狗子见过许多大墓的地下墓室内也和这间墓室一样,只是用来迷惑盗墓者,让人掉以轻心,产生一时的松懈。以为是间废弃不用的墓室,其实墓室里布满了机关。只要踏足进入,就会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被各种匪夷所思的机关夺去生命。不过单独连接墓道的空置墓室却不常见,所以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戴马自然没有张狗子顾虑得多,见墓室内空空如也,以为没有任何危险,脚下就如踩了滑轮,三两步便走在了墓室。 张狗子本想去阻止,微微仰头,就通过戴马手中的火光看到墓室顶上有异样,便连忙让他把火把高举起来。一看之下,竟然是一块四方形的凸起物,木质,像是直接插在顶部,并且在这块凸起物的下方刻着十三根羽毛…… 再说石胆天和石胆地,这是双胞胎兄弟,大哥的额头有颗痣,小弟的下巴有颗痣,两人胆子甚小,和名字大相径庭,手段却非常高明,盗墓技术堪称一绝,眼光锐利,只凭借一把泥土的成色就可判断地下有没有古墓,甚至可以判断出年代,这也是垦骨道人收其为徒的原因。 单说两人走进右边的墓道,也是一路奔跑,但感觉越来越难走,好像在走上坡路,但地面明明就是平的,此时,两人都已经被吓得精神紧张,在狭小的墓道中气喘如牛,步速更加快了。当两人的头顶被撞到后才发现原来是墓道顶部在向下倾斜,好像在钻一条烟囱,只不过身处的烟囱是横躺的。 眼看着举步维艰的时候,面前被一堵石墙挡住,在石墙的中间镶嵌着一个木质的凸起物,四四方方,在凸起物的正面刻着十三根羽毛…… 最后说垦骨道人和蒋人寿,两人并没有因为时间紧迫而加快脚步,而是走马观花似的观察着墓道的细节。两个人都是老江湖,处事小心谨慎。 蒋人寿的心里没底,虽说盗掘过各种类型的墓穴,但是没有像这一次来得匆忙,仅凭瞎么手一家之言,就进入墓穴,实在没有底气,但他更加不敢违抗师父的命令,也不敢多问,他知道,只要是肯骨道人不说的,就一定有原因。他这个大徒弟,必须言听计从。 自从进了中间的墓道,垦骨道人就没有说过话,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听不出有半点仓惶,这让蒋人寿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墓道在开始的一段后变向,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最后竟然出现了一个“断口”。两人同时往下瞧,却不是什么断口,更像是塌陷下去的一部分,里面牢牢地镶嵌着一个木质的盒子,姑且认为是个盒子。 两人不敢轻举妄动,围着盒子仔细观察了一圈,除了刻着十三根羽毛外,却没有发现开合的缝隙,一时间难以入手。 蒋人寿试着把盒子拿起来,盒子却像和周围的砖石连成一体,根本使不上力。他一怒之下就想用火烧,刚把火把靠近盒子,突然“咔”的一声,像是启动了什么机关,整个墓道瞬间地动山摇,就在这一晃神的功夫,眼皮子底下的盒子彻底消失了,呈现的是一个更加阴暗的洞口。 两人大为惊讶,还没等反应过来,墓室又恢复了平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机关 垦骨道人一手把八卦镜凑到洞口,另一只手把火把举在洞口和八卦镜中间,一道黄灿灿的光直直地射入那黑色的空间,好不神奇。(.) 蒋人寿在一旁早已迫不及待,随着光线探头望下去,只见洞内聚拢着白烟,好似雾气般正在缓缓上升,说话间就会溢出洞口。他退后数步,把看到的和垦骨道人一说,垦骨道人连忙从兜里扯出一个羊皮口袋,折叠在一起塞入洞口,阻止洞口内的白烟散出来,接着两人慌忙逃离。 后来才知道,这里根本就不是墓穴,而是那支蒙古族的后裔在学习汉人的文化后,入乡随俗,把死去的亲人修坟立碑,结果被盗墓者无情地侮辱,所以特意建造了这类机关室,目的就是惩戒进入的盗墓者,不仅如此,他们还散布谣言,吸引外来的盗墓者,究其原因,不禁令人唏嘘。 出于贪心,垦骨道人等人吃了一亏,但噩梦远没有结束。 垦骨道人和蒋人寿狼狈而逃,所幸又回到起点,再看时,从左右两边同样逃出来的四人都是丧魂落魄。一问之下才知道,每个人都打算用火把去烧盒子,也都出现了盒子突然消失的奇怪现象。在垦骨道人的喝令下,其他人哪还顾得上讨论,再次飞奔逃出了墓穴。 紧接着,他们身后涌出一片由白烟聚成的迷雾,眼看着就要被迷雾包围,垦骨道人一声令下,都再次举起八卦镜,在八卦镜的掩护下,迷雾逐渐退去。没想到的是在迷雾退去后,原本的古墓也消失不见,好像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远道而来。空手而归,这是走地仙极少出现的一次失误。 垦骨道人极不甘心,命令五个徒弟再去卧佛山附近寻找。结果可想而知,连一个寻常百姓的墓地也无影无踪。 怪异的现象不仅如此。众人回来后不久,身体都不约而同出现了各种症状。头一个就是戴马,也最为严重,他全身的毛发开始脱落,头发、汗毛、眉毛,最后连鼻毛也脱了个干干净净。 人没有了毛发,免疫力和新陈代谢就出现问题,短短两天已不能动弹。对于他来说,失去了行动力就失去了生命。 接着是蒋人寿,膝盖以下变得越来越重,以为是数日奔波的后果,可最后僵硬无比,完全没了知觉,同样下不了床。 而石胆天和石胆地的双手开始脱皮,和蛇蜕皮一样,而且间隔要更快,不出三天。骨筋显现,都能看清肌肉组织的蠕动和血液的流动,两人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划破皮肤。都带上了好几层手套。 其中病症最轻的是张狗子,除了一天无端端留上几次鼻血外,尚算无碍。 垦骨道人回来后并无异样,只是看着徒弟们一个个无病呻吟,又找不到解决方法,十分懊恼,原以为带了防煞的八卦镜可以全身而退,可现实情况比想象中的更加可怕,远远超出了控制。其实在瞎么手讲述他的经历后。垦骨道人已知晓七分,那些人毫无准备冲进刚开口的墓道。必然会被其中的煞气所冲到,轻则终身伤病。重则毙命一死,原因简单至极,只不过瞎么手等人被钱财冲昏了头脑,没有做必要的准备。所以凭着“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想法,垦骨道人怎会放过这次轻易到手的富贵。 殊不知这次的旅途差点又赔进去几条命。幸亏提前做足了准备,所有人都带上了八卦镜,结果还是事败垂成。 想来无奈,总不能让徒弟们死在自己面前,最后只得去求一个人。这人是谁,不得而知,连垦骨道人都会有求于人,可见这人非比寻常,对已经不省人事的戴马来说,管他是谁,救命才是当务之急。 此人来去匆匆,等戴马康复,已是一个月之后,他想感谢救命恩人,可连问数人,可惜还是问不出一点有用的信息,好像和那古墓一般神秘消失。 这件事过后的某一天,张狗子告诉戴马,有一次他无意间听到垦骨道人在和蒋人寿交谈一些事,是关于那个伪装成古墓的机关室,还把机关室的破解之法交代得一清二楚,这些还是出自那个医术高超的神秘人之口。 神秘人说到,机关室内机关重重,要不是瞎么手等人用炸药把作为启动开关的墓门炸毁,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活着出来,蒙古后裔把机关室建造成墓穴的样子已经让无数的盗墓者葬身异域,但只限于关外,所以主要把中原地区作为活动范围的走地仙并无知晓它的厉害之处,即使八卦镜能防得了一时,也无法破除无处不在的煞气,更准确的说是对入侵者的诅咒。 那支失踪的蒙古部落掌握着萨满教嬗递的巫师中最恶毒最强大的巫术,永久弥漫在机关室内的煞气即刻就能让任何活物死于非命,极少有人能够侥幸逃出来,也就是说,即使能够幸运地破解各种机关,也逃不出这一道煞气的威胁,出来后会产生各种病症,终究难逃一死。 机关室遍布在关外的各大山川之中,一旦有人闯入,相对的机关也会开启,每个机关室的布置不尽相同,但都有迹可循。单说这次的机关室,里面出现了三条通道,每条通道的尽头都出现了一个类似盒子的东西,它的存在是为了开启除煞气之外的第二道机关,一旦有明光接近,机关室会再放出更加强烈的毒气,同时整个机关室开始下沉入地,如果稍有犹豫,即使煞气和毒气不能杀死入侵者,也会把人彻底带入地下,永不翻身。 但是第二道机关都只在酉时至寅时有效,也就是夜晚,无论是谁,包括走地仙,只要是盗墓行当的,没有一个不是在晚上行事的,所以每每落入陷阱,这也是机关室的针对之处。 奇怪的是,机关室藏于大山之中,为什么会被几个盗贼轻易所找到,想来是因为瞎么手等人犯了盗墓的大忌――走漏消息,谁会满大街去问哪里有古墓可盗,那个“好心”的猎户想必就是蒙古后裔,真是所托非人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激将 听完戴马的经历,我终于理解为什么要等到天亮,难道台阶里面也有机关存在?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蒋人寿也是蒙古后裔?一连串的答案把我的脑子捣成了浆糊,其实是我先入为主了。(.) 戴马接下去告诉我,垦骨道人吃过亏,就想尽可能地把埋藏在地下的机关室连根拔除,所以命人四处寻找踪迹。所以经历那次的事件后,走地仙时不时会在关外搜寻机关室的踪迹,可谓是可遇不可求,到头来连影子也没有,好像全部消失了。 不过这也给走地仙提了一个醒,既然十三根羽毛的图腾是危险的警告,同样也可以作为门派内的暗号,把重要、珍贵的东西藏起来,就不会被外人发现,就是发现了也没办法打开,只有门派内的人才知道如何开启机关的秘诀,这些都只有极少人知道,只有垦骨道人和其几个徒弟清楚暗号的意思和掌握着秘诀。 虽然和机关室的大型机关不同,但类似的仿照依然可行,戴马让我等到天亮,就是想开启以下的机关。 我把捡到白毛的事情和戴马一说,他也很惊讶,按理说机关内布满着走地仙独门研制的毒气(怪不得我会被突然抽离,原来是身体的本能在保护着我自己,真是神奇),蛇虫鼠蚁是绝对不可能进去的,动物有着天生的预感,比人类强上几百几千倍,所以可能是毒气对武三通这只变异的黄鼠狼无效,或是它清楚机关的秘诀。(.)但它又是怎么知道的,垦骨道人不可能泄露,唯有蒋人寿提及过。可问题来了,既然蒋人寿告诉了他暗号,也从白发掉落的位置推测出他极有可能进入过机关。那么他一定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但他又没有向我们透露过只言片语,难不成里面不是古物。而是蒋人寿的独家私藏?我再一次先入为主了吗? 说实话,我对未知的一切都很感兴趣。尤其是有戴马这个知根知底的人在,可说是完全不用担心,既然武三通要藏着掖着,我们也不用看他面子,把他老家的好货色一并收缴了,看他到时候怎么央求我。 正在我做着美梦的时候,戴马提醒我――是时候了。 他对时间把握很准,见他利索地从兜里掏出一块羊皮布。撕成两块,然后把熏黑的八卦镜用力一压,从铜镜里面掉出来一些黑色的粘稠物,分别均匀抹在了两块羊皮布上,递给我其中一块。 我闻了闻,有种难以形容的苦涩味,不是很浓烈,便问道:“这是什么?” 戴马扬了扬嘴角,说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千万别吃进去。怕你上瘾。” 我心想,在贪吃我也不会好这口,恶心死我了。 我学着戴马把羊皮布用手捂在口鼻处。静待一旁。 “啪啪”两声,戴马把刻有十三根羽毛的阶石连番踢出了几个砸口,同时,一旁的烛苗急速晃动了几下,还溅出几颗火星子,我能感觉到有一股风从里面涌出来,便用手挡住了蜡烛。 我见戴马伸手向砸口内摸索了一阵,好一会儿也不见有动静,豆大的汗珠从他的太阳穴开始缓缓流下。他的神情变得从未有过的茫然,好像是生命垂危的病人正在寻找救命的药。却忘记药放哪了。 “怎么不见了?怎么不见了?……”戴马用极轻的声音刺刺不休,不亚于一丈之外的蚊子振动翅膀的声音。 我立马神经一绷。瞬间凝结的空气让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的口型上,以至于一根针落地的声音也难逃我敏锐的听觉,何况他抑制不住的低吟声。 我问道:“什么不见了?” “没……没什么。”戴马矢口否认道。说完,他把没有涂黑色粘稠物的羊皮布的一面咬在牙齿中,双手一起在砸口内摸索。 他的身体一点点往砸口方向伸探,正当我以为他有所收获时,一道强烈的白光照射在我和戴马的眼前,还不停来回摆动着。 管他三七二十一,我怒骂道:“是哪个瞎屁不识好歹,爆瞎我的眼了!” 戴马被强光照射后无法专心,条件反射般抽回双手遮挡住眼睛。 “是我,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原来是武三通,双手捧着不知道哪来的手电筒。 我好不生气,问道:“关你什么事,你不是说不知道古物藏在哪里吗,我们就快找到了,这里没你的事。” “什么没我的事,里面……里面……”武三通半句话掐在喉咙,上不上下不下,眼珠子转向一边,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表情。 我呵呵笑道:“怎么,被我说对了,就知道你在扯蛋,多大点的宅子,怎么可能找不到古物,原来是你存心隐瞒,是不是你想独吞,别以为花言巧语就能骗过我们,下辈子吧!” 武三通不服气道:“我哪里有骗你们,我说没找到就是没找到,你们才来一天就轻易找着了,哪有这等好事,你们以为你们是神仙啊,这里面的东西和你们毫不相干……看了怕你们吓死。” “哼,我们就是要看,怎么了,要是有能耐就比划比划,看我们不把你剥皮换粮票。”我丝毫没被他吓唬到,反而开始恫吓他。 “那那那,是你们自己要看的,出了事可别赖在我头上,反正你们别后悔就是了,请便。”武三通又摆出一副事不关己、令人憎恶的模样。 我泛起嘀咕,他这么一闹,我越发奇怪,他到底有没有找到古物,还是古物确是个危险物品,我们的执意会不会反倒害了自己,可是话说到了这份上,哪还有台阶让我们下,如果这个时候服软,那不是蠢到极点,自打自耳光了。当下的形势是面子大过风险,对,做任何事千万别犹豫,年轻就是犯错的阶段,就是地狱我也要闯一闯,千万别被人瞧不起,男儿有泪不轻弹,好汉抵过三娘们……什么跟什么,这回让武三通的激将法奏效了,不知道他此刻心里乐开了多少朵花,总之被他算计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鬼火 不管这些,既然武三通能进得,我们为何不可,很明显危险是不存在的,我们也犯不上被他的三言两语而弄得犹豫不决。再看戴马,一心一意只想打开机关,只见他的眼角一翘,两条手臂快速地来回抽动,幅度不大,但十分利落,不一会儿工夫,整个台阶便有了大动静。 暗室内“隆隆”作响,附在室顶上的粉尘纷纷落下……戴马抽回的手臂上缠绕着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紧紧被他抓着…… 武三通一见,慌忙蹿出了暗室。我还来不及反应,戴马就鼓着腮帮子对我喊道:“站到一边去,越远越好。” 我立马按照他的指示行动,双眼却紧盯着他,生怕出现意外后我还能帮衬一把。我知道他清楚机关的构造,却也不能把武三通的话全部当作耳旁风。 戴马顺势趴在台阶上,手中的铁链已然放下,暗室渐渐恢复了平静,突然,台阶从中间竖着开裂,好像被人用巨形的刀刃匀称地对半切开。 刹那间,我全身的汗毛就立起来,因为我第一眼就看到台阶内部那成$万$书$吧$。(n)(sb)。(m)片成片的绿沉沉的“鬼火”,而“鬼火”下面映照着那成堆成堆的白森森的尸骨。在乡间,我不是第一次看到此类情景,小时候也曾被吓得魂不附体,但读过书,也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是人骨中的磷和氧气的化学反应,可是当下这么密集的“鬼火”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好像全世界的尸骨都被集中起来存放在一起了似的。 戴马也是没有料到。待台阶的机关结束后,脚下不由自主地往我所在的方向靠拢。 不知不觉,我丢到了手中的蜡烛头,因为暗室已经不能称之为暗室,反而成了明室,照得我俩的全身都是绿沉沉的。 “这是咋的了,蒋人寿不会把他杀害的人都埋在这里,太变态了吧!”我这么说着,其实是在向戴马寻求答案。 戴马那没有人色的脸孔一本正经,许久才动口道:“奇怪。按理说走地仙是不会把尸骨埋在阳宅下。而且还这么多,无论从习俗还是风水的角度说,都是大忌,蒋人寿绝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却不以为然。蒋人寿在我的印象中就是一个丧尽天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人。有什么坏事做不出的。谁不知他当年做了多少坏事,杀了多少人,为了不被人怀疑。很有可能把被害者的尸体就地埋在这里,别忘了这件暗室就是蒋家刑场,杀了人直接往地下一埋,岂不方便。我觉得我的想法顺理成章,毫无破绽,可戴马接下去的一句话,让我彻底哑了口。 “蒋人寿从不碰尸体,因为他害怕。” 啊,我没听错吧,戴马说的是真的吗,一个走地仙,还是垦骨道人的大徒弟,竟然会害怕尸体,那他是怎么盗墓的,而且他杀人的时候可一点都不会手软,我露出更加惊讶的表情。转念一想,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就不可能会把这么多的尸体埋在自己的宅子下,尸体腐烂成骨少说需要三五年的时间,试想一下,如果我怕一样东西,恨不得让这样东西即刻在地球上彻底消失,即使有一万个不得已的理由也不会容忍一秒钟。 戴马肯定地对我说道:“本来人已过世,我不该道人是非,可我怕弄不清楚原由,反倒会让我们对眼前的状况做出错误的判断。…… 我细心听他说下去。 “这个秘密是我偶尔发现的,记得那次是蒋人寿受垦骨道人的命令,让他带我练习盗墓的技巧、手法,作为大徒弟的蒋人寿并不十分愿意,但迫于垦骨道人说一不二的准则,上刀山下火海也是推脱不了的。刚开始,我以为是他怕麻烦,没有这个耐心放在我这个毛头小子的身上,后来我才察觉到他的顾忌。盗墓固然会见到尸体,但古人保存尸体的技术尤为精湛,不可同日而语,很多时候躺在棺椁里的是有皮有肉的古尸,连眼珠都是湿润的。所以走穴,也就是盗墓的时候,我们会尽量避免去接触尸体,因为有可能会引起尸变,但或多或少还是会接触到,个中缘由无非为的是藏在尸体中的明器。这个时候,会事前准备一些保命的措施,比如符咒、八卦镜、桃木剑、糯米、尸膏(由狮虎豹狼等野兽的尸油炼成,再混合一些中草药,炼制成浆糊状的膏脂,涂抹在五官,可以迷惑僵尸误以为是同类,因为炼制步骤繁琐和材料稀有,所以存量很少,鉴于这个原因,能用得上的人不多)、化尸水(一种强酸溶液,能把尸体瞬间化骨,清末才出现,据说是洋鬼子带入中原后才被普遍用在盗墓行中,因为它不仅能化尸,而且能化金属,容易把藏于尸体中明器同时花掉,所以万不得已不会使用)、阴阳火(又名雷火,取火源长燃不灭,以桃木助燃,穿透力极强,能把一切燃尽,何况尸骨,因为携带不便,采取不易,也很少会用到),还有捆尸绳、白面粉、蛇吞虫等等枚不胜举,不过再妥当的方法都不如远离尸体,这才是最为合理、最为安全的措施,至少蒋人寿是这么认为的。事先,垦骨道人已命人准备了一些埋在地下的尸棺(从附近的坟山上盗取的尸棺,确认无误后在棺材的各个位置,包括尸体内部放置锡块)用来练习,我按照蒋人寿的指示用洛阳铲挖土撬棺。开启棺材板后,那具极度腐烂的尸体臭不可闻、面目狰狞,但能从衣着打扮判断出这具尸体刚死不久,起码不是所谓的古尸。从尸体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一刻起,蒋人寿就站立在我的背后,不停催促着我用各种手法把锡块找出来。他告诉我,一共有藏有十二块,但当我找出第十一块的时候,无论我把尸体开肠破肚还是分离肢解,还是没能找到最后一块。于是我就问他是不是忘记放了,他一问三不知,只知道不停催促我,眼神都不打往我这看。当时一气之下我就扯下尸体的头颅,假装想吓吓他,本以为他会镇定如常,再给我点教训,起码痛骂几句,谁知……呵呵!” 第一百三十四章 山神 我听意兴起,忙问他蒋人寿的反应。 戴马干笑了两声后,继续说道:“呵呵,他被我手中的头颅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紧闭着双眼精神恍惚,连连唠叨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他没有了往常的坦然自若,倒像个小孩子见了鬼似的不敢近前。我被他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垦骨道人的大徒弟竟然会怕一个死人的头颅,说出去也没人会信。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知晓他根底的机会,连番追问之下他才漏了嘴……” 原来,蒋人寿从小性格孤僻,见谁也不怵,骨子里的傲气让他在十来岁时就敢比他高一头的小孩在街上打架,他有一个特点,就是绝不服软,所以头破血流是常有的事,久而久之,那些小孩反倒怕了他,甚至是家大人都不敢接近他,都说他的眼神不像一般人家的小孩。 有一次,几个街坊的小孩聚在巷子里打赌,争得面红耳赤,忽然见他迎面走来,一下子就安静了,平时谁见他都避之不及,他也习以为常,这时,其中一个小孩叫住了他。这个小孩住在蒋人寿隔壁,唤作小毛,邻里邻居的,从小就认识,关系尚算和睦,跑过去硬是拉住了他。也许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他竟然很好奇他们在说什么事,三说五说之下,原来是在讨论最近发生的怪事,有关一里外的山神庙。 山神庙始建于康熙年间,历经百年之余,年久失修,已破败不堪,无人再去供奉,不知从何时起。山神庙内平白无故多了三具棺材。从那之后,原本安安静静隐藏在峭壁之中的山神庙又热闹起来了。 话头该由一个叫做李大脚的樵夫说起,李大脚三代以砍柴卖柴为生。在山神庙所在的山上每日要走上好几趟,就是他第一个见到了那三具棺材。话说李大脚有一日砍柴下山。路至山神庙,突遇大雨,狂风奚落下他不得不就近躲了进去。 山神庙当然供的是此山的山神,可山神根据各地的信仰不尽相同,此处山神的泥塑像却是一只盘坐在老虎上的大耳老鼠,可谓怪异无比。山神的右半个身子早已被毁坏,露出了身子中作为骨架的木方,还被人用锅底灰在木方上涂画了个花脸。看上去既恐怖又可笑。 李大脚每日都会路过山神庙,见怪不怪,可今天,当他推开半掩着的门后,被着实吓出一身的白毛汗。因为不大的山神庙内多了三具从天而降的棺材,而且是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起,正好挡在了山神的面前。 不见了怪异的泥塑像,却而代之的却是更加令人避之不及的棺材,是谁都会被惊到。棺材以一种压迫性的高度俯视着李大脚,好像随时都能倒下来把他压死。加上庙外雷声隆隆、狂风肆虐。他绷紧了即将断裂的神经,终于在一声如同爆炸般的闪雷后,连滚带爬向山脚逃去。只剩下两捆柴孤零零地直立在山神庙口。 当天夜里,李大脚吐血身亡,死时瞪大着通红似火的眼珠,几乎蹦出了眼眶,四肢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扭曲着。他的妻子王氏如何料理后事不再多提,只说后来的怪事就多了去了。 这个大新闻不胫而走,纷纷议论李大脚是撞见鬼了,也有很多人不信邪就想上山去探个究竟,几天之内上山探奇的人络绎不绝。都惊动了县衙门,可就是再没有第二个人发现过山神庙中有三具棺材。 本以为这件荒唐的事就此了解。可就在李大脚头七过后的转天凌晨,王氏被人发现吊死在了山神庙内。死状和李大脚一模一样,只多了一条勒住喉咙的草绳,身下还放着未烧尽的元宝蜡烛。 此事一出又激起千层浪,大街小巷都传着李大脚死于非命,死后寂寞来找妻子下去作陪了,还有的说是王氏一时想不开,和丈夫一同奔赴黄泉去了,也有说那三具棺材是山神备下要收三个人的魂作仆人,谁让李大胆一家倒霉碰上了……流言不可尽信,但苦了家中十岁大的独子李小。 一些李大脚的左邻右舍就担心起还未懂人事的李小,一家三口难不成就此团聚地府,便早早通知了王氏在邻县居住的弟弟,过了几天李小便被他舅舅接走了。 再说李小在王氏去世后的几天里,他舅舅还没有接走他之前,当然不可能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而是和好心的邻居――小毛一家暂时在一起。 这件事蒋人寿是知道的,因为他们三家都是紧挨着,就算烧火做饭都能闻出锅里是什么菜,可单是这一样,他就犯嘀咕。因为自从李小住在小毛家的那一天起,他家的灶火就没熄灭过,少说一天能煮上七八次饭,有的时候大半夜还听见稀稀拉拉的争吵声。 据小毛解释,是因为李小饭量大,过一两个时辰就喊饿,睡到一半就去厨房找吃的,几天功夫把小毛母亲腌制的酱萝卜就吃了两坛子,这可是他家一年的储备,李小离开前,比他的人还高一头的米缸已空了两次。小毛家都其他家一样,不是皇孙贵胄、官宦门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为此,小毛的父母没少争执,吵归吵,终究是不忍心把小毛一扫帚赶出门,但愿他舅舅早点过来接他。 蒋人寿眼中的李小和他的名字一样,比同龄人矮上一头,不曾想饭量却很惊人,平日里也没见李家烧火做饭有这么勤,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那小毛他们围在一起在争论什么呢?不是山神庙的怪事,也不是消失的三具棺材,更不是李小父母的离奇死亡,而是李小的噩梦。 小毛告诉他们,那几晚,李小睡觉的时候夜夜噩梦不断,就算是大白天也是萎靡不振、昏昏欲睡的样子,被吓醒后的李小一开口就喊肚子饿。刚开始谁也没在意,只当是受到家人突然离世的刺激后出现的惊吓反应。 小毛的母亲还让小毛多陪李小说说话。小毛很懂事,他们一起做家事,一起出去玩,只是小毛隐隐觉得纳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噩梦 因为他就和李小一床草席睡着,大夏天的,穿个裤衩露个肚皮就躺下了。而每每李小被吓醒之前,他都被李小的胳膊肘给顶得难受。两三次之后,他便暗中观察,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李小的双手不停揉摸着肚子,由于手臂的动作,胳膊肘就来回往外顶去,最后重重地往自己的肚子一拍,哭喊着要吃。次次不落,就像是吃饭前拿筷子捧碗的固定动作。 小毛见他冒着虚汗,呕状连连,不像是要吃饭,反而像是在反酸水,便好奇心起,问他做了什么梦。李小对这个问题很是避讳,三缄其口,到头来盯着饭碗狼吞虎咽。 小毛当然不甘心,灵机一动就想了个法子。那个时候谁家的小孩不管大小都会送去私塾,认识几个字出社会也不怕吃亏,而私塾先生一贯是非常严厉的,拿着戒尺动不动就对不听话的学生一顿教训,所以没有不怕的。小毛就因为背漏了《弟子规》中的一句,被打过手板,三四天都没消肿,深知得罪先生的苦果及其说话时不怒自威的气势。 就在李小再次做着噩梦、揉着肚子的时候,小毛在一旁模仿起私塾先生的语气问道:“小啊,我是先生,你梦见什么啦?” “嗯……嗯,先生我怕……我怕……” “小啊,说出来就不怕了。” “嗯……嗯……” 小毛见平和的语气起不了作用,就提高了嗓门,再次问道:“再不说,先生可要打手板了啊!” “嗯……我……不让我说……” 小毛一听有下文,便紧追不舍地发问:“谁不让你说,你到底看见什么啦?” 李小嘟囔了许久。(.无弹窗广告)才憋出几个字:“是老鼠爷爷不让我说的。” 小毛顿时背脊发凉,一下子就联想到山神庙的大耳老鼠那张诡异的花脸,以及最近发生的怪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他停顿了片刻,就见小毛揉摸肚子的频率越来越快。说话间就要醒了,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赌它一把,问道:“为什么不让你说?” “因为……因为我要是说给别人听,它就要吃了我……” “啪……啪……”小毛不停拍打着肚子,口中念叨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唰”的一声,李小冷不丁地从床上坐起来,狠狠盯向小毛,那眼神就想要杀了他似的,确切地说已经不是人类的眼神,接着猛地倒向床边开始呕吐起来。 小毛还在为刚才的失言惊慌失措时,他的父母也被响动所吵醒,过来安慰起李小。 事后。李小一言不发,好像有意避开小毛,直到他被他舅舅接走。这件事就成了谜。 那次是李小第一次从嘴里吐出消化成浆糊状的食物,腥臭无比,也是最后一次,起码小毛再没见过他。小毛猜测之所以李小在他假扮先生套话后呕出食物,而之前的反应都是干呕,是因为李小说出秘密而得罪了老鼠爷爷,这是一种惩戒,却因自己的多管闲事也被牵连进去,那个眼神深深映入了他的脑海。夜不能寐。 恐惧中的小毛无时无刻不受着折磨,仿佛身边一旦没有人在就会被大耳老鼠抓去吃了。无奈之下就去求助几个好伙伴想想主意。 几个人都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哪能说出个道道来。他说他的,我说我说,说来说去竟争吵起来,不过也不是没有想到办法,只不过这个办法需要一个胆子大的人去施行,就是毁了山神庙。 十来岁的小孩耍耍乐子、动动嘴皮尚且可以,真要是拎了个大锤,或是一把火烧了山神庙,是谁都不敢,恐怕连山脚都过不去。 正好蒋人寿路过,小毛一下子就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谁都知道蒋人寿胆子大,连大人都怕他,在同龄人之间最让人佩服,所以这件事不靠他又靠谁呢。 鬼怪对于那个年龄的蒋人寿只是遥远的传说,不是说不信,只是没有亲眼见过,就不能把它当真的,但对于小毛那言之凿凿的描述,又不能听作儿戏。说实话,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让那些大人不敢小瞧自己,今后在伙伴之间树立起威信,到那时,谁还敢小瞧他。 虚荣心让他一步步走向深渊。 在小毛等人极力推崇之下,蒋人寿“勉强”答应了,只不过他坚决不同意一个人去,而是叫上了小毛等人,倒不是他害怕,恰恰相反,他需要一个见证,见证他是如何把作怪的山神庙毁掉的,这就需要观众在事后把他的惊人之举传遍大街小巷,口口相传着他为百姓办了件好事。 众人商定,明早鸡鸣之前在山脚集合。 想着这些,蒋人寿第一次有了心潮澎湃的感觉,感觉马上就要成为人上人,一个像岳飞似的英雄人物,万人敬仰。 他笑着入睡。 一夜无话。 转天天还没亮,蒋人寿披星戴月来到了山脚下的一条农田小路上等待,从远远看去,似乎还能望见远处那峭壁之中的山神庙,它,也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可是来的人却和预料的不一样。 时间毫无停顿,蒋人寿左等右等,不远处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却只是一个人的。 来的是小毛,身后还跟着一条小土狗。 小毛解释缘由后,蒋人才知道那些所谓的伙伴以各种理由临阵退缩,无非是被小毛的话说得害怕了。而小毛为了壮胆,或是为伙伴们拒绝前来表示歉意,特地牵了一只小土狗带来壮胆。 蒋人寿气不打一处来,暗骂几句但也无可奈何,现在为时已晚,再懦弱也不能和那些人一样,若是无功而返,以后就没人会敬佩他了,于是凭着一股气,和小毛上了山。 星辰明月依旧伴随着两人的脚步,小毛抱着小土狗,紧紧跟在蒋人寿的身后,他不住地提防着四周,好像有一双双眼睛不时东躲西藏,如鬼魅般躲闪不定。最让他感到紧张的是怀中的小土狗颤抖得很厉害,呜呜的低吟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笑声 这可不是好兆头。 约莫半个钟头后,两人来到了山神庙,庙门紧闭,显然是不正常的,谁会有心去关,但千疮百孔的木板门根本也遮挡不了什么。 两人就大着胆子,从门洞窥探进去,只见里面黑乎乎一片,竟然一点光亮都没有,更加显得匪夷所思,好比是被蒙上了眼睛。 这时,那只小土狗开始不安分,发了疯似的从小毛手中逃脱后,凭着短小的四肢飞奔着消失在夜色中,竟然连一声叫唤都没有。 一连串的现象非常理可以解释,让两人不明所以,但内心深处的恐惧油然而生,不得不说动物的某种敏锐感是人所不能企及的,虽然不明白小土狗在害怕什么,但给了两人严正的警告,可就算到了这一刻,谁都没有后退。 山里的凉风不像海边那样让人透不过气,但一阵一阵还是刮得人心慌意乱。两人各分一边,推手拨开木板门,只听到“吱嘎”一声,三具棺材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其实这都在蒋人寿的预料之内,他很清楚刚才窥探时见不到庙内任何物件的原因,肯定是有什么东西挡在了泥塑像和木板门之间,八成就是凭空消失的棺材。可转念一想,为什么在众人口中只听说从没见过的棺材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难道在预示着什么,警告着什么,刹那间,一股刺骨的冷风从他的裤腿往头顶灌入,伸手一摸脖颈子,打了个冷颤,侧头一瞥,刚刚就在旁边的小毛不见了。 蒋人寿的心头“咯噔”一下,手心都攥出了冷汗。[]扫视一周,除了自己的心跳声,根本没有活人的气息存在。周围悄无声息,连山中野物的聒噪声都沉寂了。 蒋人寿压着嗓子向各个方向喊着小毛的名字。他多想有一丝一毫的回应,即使是小毛独自逃离前的一声招呼也比什么都没有的强。 现在只剩下了自己,没有观众,更没有一旁的支持,蒋人寿想到了逃跑,毕竟是幼学之年,毕竟从来没有经历过人生的艰难险阻,哪怕长辈的经验教训也没有吸取分毫。走,是最为妥当的途径。其实整件事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最多被人笑话几天,临阵退缩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命只有一条,以后有的是机会出人头地。 想到这些,蒋人寿的信心开始动摇,后退的脚步越迈越大,突然,他听到有人在笑。但又不对,好像是夜猫子的哭叫,细听之下。更像是一个女人的奸笑声,不知道从何处传来,刺骨冷漠,仿佛就在耳边。他听得发慌,双手捂耳,不料系在腰间的两个竹筒子一下就掉了下来。 两个竹筒子一大一小,大的装着老酒,小的是火折子。 蒋人寿出发之前,特地从家里顺的。他想到时一把火把山神庙烧了,一了百了。这是最直接也是最妥当的方法。 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竹筒子让他想起之前来的目的,要不是出现这么多状况。他何故会没了主意。诡异的奸笑声好像也在为他的胆怯而嘲笑,于是心一横,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即使计划中无故多出三具棺材。 他吹燃火折子,冲到了山神庙内,扛着棺材无形之中带来的压抑感,匆忙把散落在各个角落的干草收拾成一堆,运气还不错,一下子就点燃了,可是伴随着火苗无风扭动,那鬼里鬼气的声音越来越大,越笑越开心。 蒋人寿心头一紧,抬眼观瞧,门外月暗影斜,孤枝叶动,光火照在脸上遮眼不遮口,遮鼻不遮耳,没个全相。要是放在平时,大人们都会同一口气斥责自己的孩子夜晚不要玩火,可现在,他多想有一个人这么驱赶他,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为什么要接下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时间紧迫,眼看着干草即将烧尽,火苗越来越小,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漫天的大火,蒋人寿慌了神,失去了分寸,忙把大竹筒子的塞子拔开,往下倒老酒。他见过有人因为酗酒,把家里烧得只剩下大梁,就下意识认为酒能让火燃得更旺,本想着火加上酒,必定能让火势肆无忌惮地蔓延开去,不曾想他家的老酒的酒精浓度偏低,一浇下去,反倒把危如累卵的火苗给浇灭了。 黑暗再次吞噬了山神庙,蒋人寿被自己的举动弄得懊恼不已,飞奔着往门外跑。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现阶段可解释为,进庙容易出庙难。 只听“啪”的一声重响,门无故合上了,还没等蒋人寿反应过来就一头撞了上去,结结实实又是“啪”的一声,他感到头晕目眩,踉跄了几步,晕了过去。 …… 等蒋人寿回过神来,只觉得口干舌燥,气不通畅,已经不清楚过了多少时间,周身一摸,好好的,四肢脑袋都能动弹,但眨巴眨巴眼睛,伸手不见五指,还是一片漆黑,比晕倒之前更黑,好像躺在了棺材里。 对了,棺材,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一下子便浮现出那三具棺材的可怕样子,它正打开了棺盖迎接他。他无法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就想先起身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刚一抬头,额头再次撞到了木板,由于动作太猛,同样的位置竟撞出了血,一滴一滴慢慢从额头、鼻梁流到了嘴唇。 他抹了一把,立即专注在身体周围仔仔细细地摸索着,真实的触摸让他不得不相信现实,这是一处密闭的空间,长长方方不是一具棺材又能是什么。他越想越气,肯定是有人趁其不备故意捉弄。他想到了突然消失的小毛,会不会那个声音也是小毛装的,小毛的父母早前都是街头的杂耍艺人,自从小毛出生后才安定下来,最让人称赞的绝活就是口技,学什么像什么,有好几次让他听得分不出真假。小毛或多或少被口传心授,自然装起来有模有样,尤其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 人在遇到困难或危险的关键时刻往往容易产生自我安慰的倾向,这是人的本性,蒋人寿亦是如此。(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自己 但在生死攸关之际,本性大多是不可靠的,是盲目的! 蒋人寿乱踢乱撞,想从棺材中逃出来,可是心里紧张,加之空间的密闭,体力虚耗得很快,最后他放弃了凭自己的单薄力量破棺逃走的想法,只能静静等待着救援,汗水打湿了他的全身,不得不一一脱去衣裤。(.) 在模模糊糊中,他感觉到了异样,似乎有人打开了一条缝隙,有丝丝凉风灌进来,简直是雪中送炭,呼吸也变得通畅许多。但好景不长,新鲜的空气不到一分钟就消失了,闷热的空气再次包围了他,同时,他不自觉地把身体缩成一团,警觉起来,因为感应到棺材里不只有他。 棺材对一个成年人而言尚且大而有余,何况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有多半的空间是蒋人寿没有接触到,也看不到的。可是就在刚才,那个空间里多了一点东西,迫使他打起精神。他相信自己感应到了什么,肯定在棺材里还有别的东西,无论是死是活,都是令人生厌的。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因为棺材就这么大,也摸索过一遍,根本什么也没有,难道说一道小缝隙就能钻进一个人来吗,显然是不现实的,就算是一只老鼠也该有点动静才对,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呢。 蒋人寿开始逐个排除可能性来解释遇到的状况,每个都合理,又都不合理,总之没有个结论。就在他思绪万千的时候,一团昏暗的青光突然出现在面前。他这回真正吓傻了,因为伴随着青光的乍现。一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小孩怀抱着双腿靠在对面,全身一丝不挂。低埋着头,不知道是人是鬼。 蒋人寿终于崩溃了,大声哭叫起来,恨不得把棺材磕个洞,可惜没有任何力气了,怕虽怕,但目光依然死死盯着对方,生怕对方出现任何的动作伤害自己。对方也是沉得住气,一动不动。也没有发出怪声,渐渐地,蒋人寿开始试探起来,把脱下的衣裤一件件往对面扔去,要说他胆子也大,换做别人恐怕早就吓晕过去了。 是的,这个“人”没有敌意,蒋人寿安慰着自己,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只有这么想才能让自己不至于被活活吓死。 突然,对面的“人”动了一下,幅度极小,如果没有那团青光。蒋人寿是绝对发现不了的,他立即警觉起来,身体又缩紧了几分。 是脸。这个“人”的脸在缓缓抬起来,马上。蒋人寿就能看清楚是谁了,反而莫名其妙不再胆怯了。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这个“人”怎么这么像自己。满脑子充斥着好奇心的他仔细观察起面前的“人”来,头发、胳膊、腿还有脚趾,一模一样,对了,自己的右脚底有块与生俱来的胎记,如果对上就能确定对方是自己了。 蒋人寿慢慢低下头,在他还没有看见这个“人”的脚底时,正好对上了对方的脸,这一刻,他惊呆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怎么和我长得一样?”蒋人寿脱口而出质问道,他已经顾不上危险,或许他认为自己不会害自己。 那个“蒋人寿”也开了口,声音和真正的将人寿一样,只是沉稳了许多,说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想要从这里出去……只有一个办法。” 蒋人寿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办法?” “装死。” “装死?” 蒋人寿还想继续问下去,可是对面的自己往上一指,接着又有一股子更强的凉风迎面吹来,吹得他睁不开眼,那团青光同时消失不见,就在这一秒不到的时间,他依稀见到棺盖上刻着什么。 “啊”蒋人寿大叫一声,猛地惊醒,原来是一个梦,自己身上的衣裤一件不少的穿着,除了更加通透的汗水,对那个梦中所见到情景记忆犹新,极其真实。 他想起梦中的自己说的“装死”,不知为何,他十分确信这是唯一的办法,但是如何装死,装到什么时候,要是几天没人发现,那可是真死了,这种坐以待毙的办法真的能成功吗。还有棺盖上的刻印,是不是看错了,他怀疑起自己被关在棺材内是否也是一个不会醒来的噩梦。 蒋人寿强烈的求生欲把这些没有根底的想法暂放一边,在出现刻印的方向摸索起来,果然,他摸到了,是文字,又是一阵熟悉感,是八字,是……自己的八字。 为什么自己的八字会被人刻在这里,难道说这具棺材就是为他而备的,还是一个巧合,凭空出现的八字到底是预示着死亡还是再生。 蒋人寿判断着梦中的自己所给的暗示,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小毛,小毛和他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辰所生,八字自然相同,结合小毛的突然失踪,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大阴谋,一个足以看透人性的大阴谋。 蒋人寿听他母亲无意间说起过,在十年前,也就是他和小毛即将出生那会儿,小毛的父亲无故卧床不起,病情严重,其母亲大着肚子也很是操累。由于背井离乡,一家子没有一个亲属,他的母亲看在眼里,又是邻里邻居的,有的时候就过去照顾一下。 有一次,他母亲请了个郎中把平安脉,也顺便让郎中给小毛的母亲把一个,郎中信誓旦旦地说出了两个孩子的出生日期,蒋人寿出生应该是在阴历的七月十六,而小毛会是在七月十五。原本小毛的母亲那张愁云满面的脸更加阴沉,无端端哭泣起来。 怪就怪在不知怎么的,两个孩子出生竟然在同一天,还是同时同刻出生。为此,郎中百思不得其解,从来没有误判过的他始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自从两人出生后的没几天,小毛那奄奄一息的父亲就能下地干活了,让街坊邻居大感意外,都说他的病情是被喜事冲了,没有让孩子在鬼节出生,才能以此逃过阴差的催命符。当时,这个说法没人会怀疑有什么不妥。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代替 可一年一年过去,小毛一家就越发对外人疏远,尤其是小毛生辰之前的七天内,他们家房门紧闭,不入更加不出,不由得让人猜疑。 那个时候,每到孩子的生辰,各家各户都会煮红鸡蛋分发给街坊邻居以示庆祝,蒋人寿的母亲也不例外。在她为自己的孩子准备红鸡蛋的同时,不忘给小毛家送去几个。就在来年,她在送去红鸡蛋的时候就撞见小毛的父母刚布置完的灵堂。她当然无比惊讶,按说家里死了人是大事,不可能只在暗地里偷偷祭奠连招呼都不打,简直难以理解。再三打听之下,才知道几天前,小毛的父亲特地从外地买了很多丧事用品以及一个小棺材,有打更的看见他偷偷摸摸在半夜里进门,东张西望甚是神秘。 自那以后,年年如此。好奇心人皆有之,何况是蒋人寿的母亲,她原是道士,自然对诡异的事物特别敏感。要说小毛出生后,他父亲的病就好了,即使再次病入膏肓,也不能入殓小棺材,所以小棺材只能是给小毛准备的,可怪就怪在只要小毛的生辰一过,就什么事也没有了,灵堂撤去,小毛还是正常地去上学,去玩耍。 邻居们对小毛一家十年来的怪异行径百思不解,可他们又没有惹出什么祸事,以为是外地人家的习俗,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这次还帮着热心照顾李小,也就没人再会用异样的眼光去看他们。 回过来说蒋人寿,自他懂事后,也听母亲告诫过自己,没事不要和小毛一家走得太近。他倒无所谓,反正自己不想和任何人接近,无所谓是谁。现在才想起来。母亲的多番叮嘱似乎是预料到了危险。他从小耳濡目染,对玄道之学有一定了解,想必自己是做了别人的替死鬼。始作俑者便是小毛一家。 究竟小毛一家为什么要害自己,又用了什么办法。山神庙的棺材是不是他们故意为之,这会儿,蒋人寿还不知道接下去会遇到什么,总之理清了思路,认清了敌人,胆子自然大了些,可就算如此,自己还是被关在棺材里。想要一下子就逃离出去,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也许在来山神庙的路上就有人在跟着他,因为当时的心思都放在毁掉山神庙上,所以全然没有顾及到。折腾了半天,都没听到外界的一丝动静,那么自己是生是死一定有人在外面盯着,既然如此,“装死”也要装得像才是。 蒋人寿干脆安慰起自己,平躺着,静静地琢磨着已经发生的事。来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按理说,要是到了中午还不见自己回去,家里一定会派人到处找他。如果真是小毛一家人干的,而且自己没有在这段时间被确认死亡,那么他们肯定会再次动手,与其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以一敌三,还不如自己动手来得快,到时候再来个措手不及。 可是怎么让他们确认自己已经死亡呢,一声不吭也不是办法,他突然想到前几天,自己换牙时流了很多的血。恰好故技重施。于是他一颗颗撬着还没长齐的牙齿,运气不错。有一颗尖牙已有松动,稍稍一用力便拔了下来。同时,一股鲜血从口中源源不断地流下来。 忍着疼痛,蒋人寿把嘴巴抵到棺材的一个内角,希望血液够多从棺材板子的细缝中流到外面,可事与愿违,血液很快被止住了,除了掺杂着带有血色的口水别无其他。不得已,他再次拔了一颗刚长出来的新牙,这回,浓稠的血液像是被破了口的堤坝流出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进而因为失血过多感到头晕脑胀,全身无力,变得脸色苍白,不能动弹。 这种破釜沉舟的办法是否奏效尚不得知,又过了不知多久,棺材外似乎有了动静。 先是凌乱的脚步声接踵而至,接着发出木板与木板之间的碰撞声,他所处的棺材在左右摇晃,最后棺盖被人打开了一道缝隙。 蒋人寿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再做任何一个动作,不管刚才的傻办法有没有骗过外人的眼睛,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能力乘机逃脱。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棺盖立马又被合上了,发出重重碰撞声,奇怪的是紧接着又被打开,接着又被合上,好像是外面的人发生了争执,从零星的交谈中可以判断一二。如此反复数次后,终于在最后一次被彻底打开。蒋人寿认为自己的状态已濒临死亡,只要一动不动装死,没人看的出来,起码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了,随即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机会。 棺材外站着一男一女。 “好好的一个娃儿呀,流了这么多血,孩子他爹,我们这么做会不会遭报应啊?” “到了这般地步,不这么做,之前的心血不都白费了么,就差这么一个了,只要再狠一次心,家族的诅咒就能在小毛这代彻底失效,为了不再重演父不见子的悲剧,那我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可是……” “可是什么,这还要怪你,要不是你,李小早就成为了小毛的替身,妇人之仁,放过大好的机会,不然怎么会这么麻烦。” “那你也不能把小毛扯进来,他还是个孩子,要是让他知道为了救他已经杀死三个人,我们怎么向他交代,一定会记恨我们的。” “记恨就记恨吧,自从我俩成亲后,大江南北数不清走过多少地方,才能找到一对与我和小毛的生辰丝毫不差的父子,只有他们的命才能代替我和小毛。你不要忘了,临盆时为了多等一天,差点害得你们娘俩丧命,这种痛苦你完全没印象了吗?幸好蒋家的孩子也是这天出生,上天给了我们第二次机会,真是天意。这件事不能再拖了,必须速战速决……你赶快把小毛带回家,免得被别人怀疑,这里有我处理就行了。” 棺盖被移至一旁,蒋人寿终于明白自己不但是小毛的替身,而且是李小的替身,这一家子如此自私,做出丧尽天良的勾当,究竟他们会用什么邪术来处置自己,接下去小毛父亲的行为让一切呼之欲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诳鬼 蒋人寿微睁一只眼,看到了房梁,也看到了暗无天色的山神庙。天已经亮了,可被破瓦破窗破门挡去了大多数的光线,一时间人影憧憧,砰啪作响,不知道小毛的父亲正在搬动着什么。 “委屈你了。”小毛的父亲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蒋人寿不明所以,接着一个重物硬生生地砸在了他的身上,随即一股子恶臭扑面而来。 这时,蒋人寿已恢复了一些体力,只听到“啪”的一声,棺盖再次合上。恶臭让他的胃开始翻腾,昨晚的晚饭消化殆尽,哭得呕出了一点酸水。从未经历过这般委屈的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犹如临死前的挣扎,用尽全力想推翻压在身上的重物。 伸手不见五指的棺材内除了沉闷的空气,这会儿还多了刺鼻的气味,让蒋人寿变成了一个疯子。精神紧张的他胡乱摸着这个重物,想判断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发出这种气味,动物的尸体还是晒干的猪下水,可惜都不是。 是死人的尸体,而且是干尸,蒋人寿的手指抠进了腐烂的脑袋上那两个凹陷的眼眶,一条条慌不择路的蛆虫正从他的指甲爬上了手指的皮肤,瞬间的恐惧让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时间地点不再重要,此时此刻任何的威胁都比不上避忌近身的异物。 不止这些,蛆虫像是被新的肉体吸引,从干尸体内倾巢而出。在特别的环境中,喜欢腐肉的蛆虫也变得饥不择食,它们肆意在蒋人寿的身体上游走,在每一寸皮肤上留下痕迹。 又痒又痛的咬啄使本来就失血过多的蒋人寿伤上加伤,这不只是身体上的痛苦,更加是心灵上的痛苦。尸体对一个十岁的小孩就像是恶鬼的笑容,无论笑容是多么的迷人,也掩饰不住笑者的丑恶内心。 谁都有害怕的事物。即使不会造成伤害,对蒋人寿来说。这些痛苦都是尸体造成的,从那一刻起,他不但对尸体望而生畏,更对死亡产生了莫大的恐惧,这也是后来他想尽千般计策去寻求长生秘宝的原因。 最后,蒋人寿还是活了下来,不是因为他有多少能耐,而是幸运之神的眷顾。 两天后。蒋人寿被人发现“死”在河滩上,命悬一线,经过半年的救治才恢复心气,但精神状态一度失常,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小时候的阴影每时每刻都在侵扰着他,从而造成他性格大变,变得更加寡言少语。 先说救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垦骨道人。垦骨道人自成立走地仙一派后,盗挖大小古墓无数。江湖上已大有名气,可单靠自己一人的手段,未免势单力薄。百年之后又有谁可以发扬光大,于是在大江南北寻找着天赋异禀、奇才异能的继承人。 而蒋人寿就是他选中的第一个。 其实垦骨道人寻人并不是大海捞针,而是有目的性的。他知道蒋有道夫妇也是出自道门,他们的儿子自然继承了道性,如果收归己用,岂不事半功倍,定有一番作为。 有一天,垦骨道人来到蒋家所在的县城,便收到风声。不少人都在议论着山神庙出现的那三具大棺材。从他多年来对民间出现稀奇古怪的事件的熟知,自然有兴致想搞清楚原委经过。 随着山神庙的人聚人散。垦骨道人在暗地里早就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调查得一清二楚。本来他有自己的计划,不想节外生枝。可后来蒋人寿被牵连进去,他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再说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原来小毛一家的几代人都受着一个诅咒的影响。源于明末清初时,当时他们家族出了一个武将,骁勇善战,在一次对抗清军的战役中不幸被俘,因经不起连番的折磨,最终投降了清军。在他的因利乘便下,后来城门洞开,清军大肆屠城杀民。而侥幸逃脱的城民中就有一个懂得奇门遁甲的隐士高人,实在对他的行为恨之入骨,就给他下了一个牵连百年的大诅咒。 这个诅咒名曰“父子劫”,所谓生死同日,父子不见,就是家族内每一代必生下一个男孩,男孩的出生就意味着其父亲的死亡。 正因为当初的一念之差,导致家道中落,子孙凋零,而每一代必然会出生的男孩也是唯一继续香火的血脉。 历经两百余年,到了小毛的父亲这一代,看着已到了而立之年,别人早早做了爹,而自己却下不了决心,那个年头讲的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此下去上对不起列主列宗,下引得人言人语,到底是选择自己的归宿还是香火的延续,他久久犹豫不定。 也是他命不该绝,在行走江湖的日子里,有一天被他遇到了一个同行,也是天南地北行走的杂耍艺人,从那个人口中,得知了一个破解诅咒的方法。 这个方法极其残忍,不说不知道,说出来真让人惊嘘连连。 那位老艺人从小就在各地卖艺,结识了不少奇人异士,所谓见过识广,听闻过不少类似的诅咒,但没有一个是像小毛的家族那么严重。因为不少诅咒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功德的积累而渐渐失效,却没有对他的家族起任何的作用。 这个方法在蒋有道的《道家三十六术》中也有记载,称为“诳鬼术”,顾名思义就是能够欺神骗鬼的道术,能瞒得过鬼神,方法自然不简单,却也因人而异。就小毛的家族来说,要彻底破解诅咒,就要以他人之命抵自身之命。 小毛的父亲和李大脚的生辰八字一致,所以小毛的生辰八字必须和李小一致,这样的话,诳鬼术才能奏效,不过需要十年的时间才能实施,也是帮小毛熬过十周岁。 因为小毛的先辈作孽太深,才种下苦果,所以道术不能够一下子就破解掉,很容易有反噬的效果,换句话说,得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就是小毛出生后的一年,蒋人寿的母亲看到小毛家布置的灵堂和准备的小棺材。其实小毛出生前,就已经准备了这些,只不过没人发现而已。(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关键 小毛的出生原本就应该在阴历七月十五晚上,他的母亲为了小毛能和李小出生在同一个时间,吃了特殊配制的药强忍着坚持下来,第一步是成功了,但十年的时间需要做的远远不止这些。 灵堂和棺材都是为骗过地府的巡差夜叉而特意准备的,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本来小毛的出生时刻,他的父亲就应该死了,从先前的状态也能看得出来,只不过做好了充足的计算。 首先刻上了小毛父亲的灵位,以及在棺材内放置了写有小毛父亲生辰八字的柳木假人,替假人穿上他前一天刚换下的衣裤,再在棺材周围撒上满地的元宝锡箔,其次只留下一条通往灵堂的门路,同时在其他的内门和窗户、天窗等一切通路一律以符咒封禁,最后他要以柳叶泡水浸身,直到小毛的安全出生才能离开。 巡差夜叉来收魂,见小毛家白绫挂幡,只不过见棺材内的尸体有点特别,一时难以辨认,却早就被满地的金银勾了去,哪还管得了这么多,以为是魂魄走散了,便不再理会,收了钱财回去复命了。以此,小毛的父亲算是躲过一劫,往后年年如此。 十年转眼即逝,诳鬼术终于迎来最后的挑战。之前每到小毛的生辰,小毛父亲的身体就越发虚弱,生不如死,这回终于等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小毛的父亲想了一个计划。因为在县城内人多眼杂,容易被发现,所以施计在李大脚每日必经之路的山神庙中放置了三具大棺材。原计划是把他引入人迹罕至的山神庙内杀害,他的妻子王氏见丈夫迟迟未归,必然上山寻找,就算她不上当。也会故意在旁鼓动,就可以故技重施,而处置他的儿子李小那就不在话下了。之所以连王氏都不放过。怪就怪在她的存在就阻碍了带走李小的机会。 本以为计划不可能出纰漏,未曾想那天下大雨。又是打雷又是闪电,还没来得及动手,李大脚就吓得跑回了家,结果死在了家里。这么一来,棺材就没有了用处,而且听闻李大脚死前把遇见的事告诉了他的妻子,走漏了消息后一定会有很多人,甚至是官兵上山调查。迟早会查到源头,所以绝不能让棺材留在原处。这也是棺材突然消失的原因,至于棺材藏在哪里,多亏了山上无处不在的无主坟堆。棺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出现在本不该出现的地方,例如山神庙,所以放置在坟堆周围,加上泥土和落叶的掩饰,自然没有人会去怀疑。 事已至此,计划就得换个方案。不管这件事闹得多大,为了破解诅咒,只能将错就错。即使所作所为有多么的违天损德。 李大脚死得突然,王氏悲痛不在话下,家里出了丧事,作为街坊邻居去帮衬一下当然没人会去怀疑其用心。小毛的母亲就假借帮忙的时候出了一个主意,就是劝说王氏去山神庙拜祭,毕竟那里是李大脚出事的地方。王氏一想到李大脚死时的恐怖怪状,心有余悸,害怕是因为他冒犯了山神才会得此报应,求求山神也许能让他在下面免受罪过。来世找个富贵人家投胎,便答应了。 其实这件事王氏也不是没有考虑过。终究是担心李小的年纪太小,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又不放心。带去又怕他不懂事冲撞了神灵。最后,小毛的母亲自动请缨,让李小留在她家照看。 王氏没了后顾之忧,于是买了元宝蜡烛独自去山神庙拜祭,结果连蜡烛都没烧完就被潜伏在山神庙内的小毛父亲给伪装成了上吊自杀的样子。 接下去就是只有一个目标――李小。 李小由小毛一家照顾着,随时都可以动手,谁知道王氏还有个弟弟,同时又有人通知了他,所以计划又得提前。不料平时言听计从的小毛母亲就在李小的舅舅来接走之前的一段时间内,越想顾虑越多,最后和小毛的父亲产生了争执。 还记得当初小毛讲述的李小在他家发生的怪事吗,其实就是一场怂恿蒋人寿上山的骗局。李小根本就没有做什么噩梦,争吵完全是为了杀不杀他而引起的。 李小的成功逃脱,让小毛的父母的希望破灭,想当年为了让小毛延后出生,花了多大的心力,当下难有对策。不过倒还是有个蒋人寿和小毛的生辰八字相同,可是诳鬼术中提及须为血脉想承,如果用蒋人寿替代小毛,万一不成功,恐怕这辈子再没有机会了。 在这点上,小毛一家子已经到了孤注一掷的时候,再无退路,分歧暂搁一边,这会儿已经全力把蒋人寿引上山才是最为重要的。 小毛成了帮凶。要说小毛不知道父母在做什么事显然是不可能的,十岁的年纪也懂得人事了,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小毛的父亲不绝于耳的训教下,小毛甘心做一次“传话筒”。 上山之前的那晚,小毛通知了当时在场的小伙伴们,告诉他们去山神庙的计划取消,而后独自跟随蒋人寿上山。 在山神庙外,小毛在蒋人寿不注意的情况下躲了起来,而埋伏在周围的小毛母亲用口技吓住了蒋人寿,接着小毛的父亲乘机敲晕了他。 重重明显的迹象让蒋人寿猜对了是小毛一家在背后搞鬼,可是为时已晚,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垦骨道人知晓了。 在多年以后,当蒋人寿重拾那段痛苦的回忆,垦骨道人还是多次隐瞒了救他时的经过,总之是戴马不能从蒋人寿口中获知的,最重要的是这个结果是他们两人都愿意得到的。 在蒋有道夫妇双双去世后,蒋人寿才算是正式跟了垦骨道人,学习八卦易理、寻穴盗技,可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也曾想找寻小毛一家的下落,起码是生是死得有个结果,未料想直到他呼吸终止的最后一刻,自己也成了他最害怕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桃树 戴马知道的也就这么多,无论如何,我们对蒋家老宅下埋藏的尸骨更加充满着疑惑。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我看到暗室内有根铁钳,就拿过来随意筛选着,想弄清楚到底有多少个人,可挑着挑着我就不安起来。 见我的动作有所放缓,直至不动,戴马似乎也感觉到了异常,忙走到我身边,看到铁钳夹着一根小腿骨,而在小腿骨上出现了整排的齿痕,深浅有序,这让我想到了动物的牙齿,不去注意不知道,这类的齿痕还有不少。 傻子也能想到了是谁干的好事了,之前武三通说让我们看了后别后悔,难道是怕我们揭穿他的所作所为? 可大不了解释了他啃食的骨头就出自这里,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戴马也没有被眼前的发现所震惊,但他接下去的发现却让我一阵冷汗。 随着铁钳的拨动,不少零碎的尸骨纷纷散开,露出了一根黑色的“柱子”。 “柱子”像被包上了铁片,在铁钳的戳击下发出“嘣嘣”的声音,很是坚硬,不过从“柱子”的纹理能够判断出这是树干的一部分,还有盘根错节的树根向外延伸开来,几乎和大部分的尸骨缠绕在一起。 我想起前几年在水泽村外的桂树林中的那棵成精的老桂树,它不也是靠吸取人的精血作为养分的么,几乎是如出一辙的形态。 我们迅速清理了堆在树干周围的尸骨,果然不出所料,只是让我有点想不通,难道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这棵树不会也成精了吧,那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我被我大胆的想法所感染到。舌根下隐隐作呕,我想起了昨夜让我大饱口福的桃子。在我即将因为胡思乱想而崩溃的时候,戴马的话印证了我的想法。 他从暗室所处的位置向上判断。和那两棵桃树的位置刚好吻合,这让我不得不相信祸从口入。 我一不留神跌倒在地。本就在胃里泛着的酸水止不住地从嘴角溢出,我连吐几口口水,从心底里恨死了武三通,这奸诈的黄鼠狼子竟然明知桃子有问题还不阻拦我们,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看我不抽他一百个大耳巴子。 说话间,武三通奸笑着露出个小秃脑袋看向我们,还时不时捂着肚子佯装刚吃饱的样子。也不知从哪个地方钻出来,白色的皮毛上沾满了灰土。 一见他我就来气,捡起地上的一颗头骨就朝他的方向扔过去。他倒不慌,一个转身便躲了过去,笑得更大声了。 正当我要爆发的时候,躲在暗处的戴马一个跳跃,抓住武三通的尾巴就砸在了骨堆上,只听一声闷响,他摇摇晃晃像是刚从酒缸里爬出来,咧着嘴哇哇直叫。 戴马的力气不小。力到实处恐怕伤及了脑袋,我见他受到了皮肉之苦,正式质问他的好机会。 我指着他的鼻子斥责道:“我问你。暗室里为什么会有走地仙的机关,古物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这些人是不是被你害死在这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桃子有问题,还有这两棵怪树是谁种的,给我一个字一个字交代。” 武三通微张着嘴,两排尖牙上下打着颤,眼珠子左右摆动,不用想就知道他又在想着坏主意如何把自己撇清。我当然不会像之前那样轻易信任他。不能容他思考,于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抓起他的脖子握紧着。 “疼……疼……我说我说……” “你说就没事,如果有半点隐瞒。看见了没有,”我抓着他看向各种刑具,继续说道:“比起处理人来,你个小东西可方便多了,哼哼。” 武三通的爪子胡乱拍打着我的手臂,我稍稍一松手,他就掉了下去。他站稳了身子后,给自己腾了块地方,像怨妇似的耷拉着脑袋,叹气连连。 “实在是过意不去,其实我也不想骗你们,是你们不听劝非要打开的呀!我保证这回统统交代。要说这个地下暗室啊,老年间就是一菜窖,后来才是你们看到的这个场面。我说我啃食骨头过活,这点并没有骗你们,只不过骨头的来源么……倒也不是我故意害死他们的,都怪这年头平民老百姓哪个能吃得饱,所以……” “屁话,你的意思是这些人都是主动自杀让你吃的?”我义愤填膺地说。 “呃呃呃,你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至从变成这副模样后,我也得找吃的不是,刚开始我也只吃些耗子、麻雀什么的,后来都吃光了,我饿呀,这个鬼地方我也出不去,正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忽然有一天,几个背井离乡的难民爬进围墙像偷吃桃子,就成了桃下之鬼。要说那两棵桃树啊,以前并没有,也不知道是谁种的(我向戴马询问,他点头表示确定),那个时候的两棵桃树并不粗壮,最多连现在的十分之一粗都不到,但是呢,桃子却和现在相差无几的大,红彤彤的,挂满了树枝,很是诱人,换作人时的我,早就被我吃干净了。话说回来,那几个难民可不是吃了就死,在胡吃海塞了一顿后,其中一个为首的人怕以后没得吃,索性掏出把防身用的斧头就想把桃树给砍了,没想到一斧子下去,斧头倦了刃,树干却一点事没有,你们说怪了不是。后来呢,他们不甘心,石块、刀子、棍棒齐上阵,一通乱砸乱打。你们说,这些人不是没事找事么。虽然这里不是我家,但我看在眼里,真不忍心把这两棵桃树就这么给毁了,就在我想出面阻止他们的时候,怪事发生了。两棵桃树像被附了身,枝杈一下子就变得细长细长,像八爪鱼的长腕瞬间就缠住了那几个人,枝杈从他们的口眼耳鼻嘴里插进去,高高地举在半空,像一个个人形灯笼直到晾晒成干尸。” 说到这里,我开始后怕,原来死神就在不经意间相伴左右,而我们却浑然不知,到底桃子对身体有没有伤害,到底是谁把这两棵桃树栽种在这里,似乎我的头脑还没有聪明到能够猜透前因后果的地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铜镜 “后来怎么样了?”我急忙想知道那几个难民的结局。 武三通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后来那几个倒霉蛋被桃树当成了肥料,整个身体从地上慢慢渗透到地下,我就是这样顺藤摸瓜才发现地下的秘密,也就是你说的走地仙的机关。说起这个机关,老舅从来没有向我提到过一二,但还是被机灵的我找到了,找到是找到,对我来说屁用没有,只不过这个地下空间倒成了我的小灶。我知道那年头还会有很多人来偷摘桃子吃,所以来个守株待兔。起初,什么逃难的啊,迷路借宿的啊,强盗兵匪啊,什么样的人都会进来吃桃,十年下来,没个三千也有两千八,有趣的是动物吃了没事,无一例外栽在这里都是人,那些人无一不是想吃饱了兜着走,所以一个都没有逃出去的,说明这两棵桃树还真是成精成怪哩!要不是我把尸骨吃掉一些,这里早就满出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桃子对这些人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不管如何,总之我只是捡现成的,我发誓我可没杀害过一个人。” 姑且相信武三通的话,倒不知桃树是什么精怪,而是当初的小桃树下的机关内的空间藏着什么,假设刚开始若没有尸骨,蒋人寿会故意布置一个机关吗,我觉得他没这么无聊,为了验证的假设,我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哼笑一声,问道:“吃人不吐骨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再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地下空间的,发现时里面有什么?” 武三通很干脆地说道:“就是桃树第一次袭击人的时候,我看了。里面是空的呀,有的话也只有桃树的树根。(.无弹窗广告)” “你再仔细想想,真的没有看走眼?”我很怀疑他错落了什么。蒋人寿可是个不简单的人。 武三通不耐烦地说道:“告诉你没什么又不相信我,倒还不如不说呢。” 我见他耍起性子。于是飞起一脚,脚边的碎骨、石子像冰雹一样落到他的身上,转眼他又变得灰头土脸。 “等等等等……”他连忙摆手求饶,眼珠子比滚动的弹珠还快,似乎是想到什么,许久才嘟囔着说道:“其实……其实那个东西我看是个废物,不提也罢,你们既然非要知道。我就拿出来给你们,应该还在这里。” 说着,武三通跳到骨堆中,左右闪跃,东刨一个坑,西挖一滩泥,还真被他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扁平状圆形物体,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蜡烛早已熄灭,只凭“鬼火”的绿光犹如管中窥豹,所以我建议一起到露天下去辨认。戴马表示赞同。确实,在暗室待久了,又有这么多死人骨头。是谁都会浑身不自在。 武三通也跟着我们。 天刚刚放亮,清晨的田野气息让人的头脑清醒,那两棵桃树依然昂首挺立,就像魁梧的巨人瞪着无数的桃形的眼珠子警示着对他有企图的人,此时看去,让人望而却步,甚至不敢直视。 回过神来,这个圆形物体在我的手中,感觉不出是个什么东西。因为它被包了一层已经结块的泥土,很干倒不重。我猜测应该是个砚台之类的物件,或是个木制的汤碗垫子之类的厨房用件。 见我鼓捣半天。戴马示意让他接手。我递给他后,他也是不明所以,索性把它在门槛上敲击了几下,结果结块的泥土慢慢露出裂缝,很快便碎裂开去,掉落不少碎屑。 我凑近到戴马身边瞧去,他正在用袖口擦去这个圆形物体表面大部分的泥土,只见正反两面都是土黄色的木质表面,都雕刻着很多没有规则的纹理,歪歪扭扭判断不出是什么,就像是被尖锐的硬物刮擦过后的痕迹,不过从中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这种气味我倒似曾相识,类似于樟木的香味,但比它更加清新,更加好闻。 戴马早就问到了香味,随口说了句:“呦,是金丝楠木,难得难得。” “金丝楠木,是什么?”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戴马向我简单解释了一下,原来是西南地区的一种名贵木材,常做建筑家俱的原材料,鲜为人知的是,它还被打造为古代帝王的棺椁,万年不腐,寻常老百姓不能用也根本用不起。此物在唐宋时期最为流行,明朝后期几乎绝迹,所以流落民间的,尤其像我们手上这般的大小的物件很是稀罕。 既然如此,我们手上的这件东西又是什么呢?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戴马认为这个东西绝非常物,所以更加处理起来更加小心。他仔仔细细观察着,我和武三通大气都不敢出。 说话间,戴马已清理了八九分,基本能看清了这个物件的所有细节,但还是不好下判断,只是两面的中间出现了一道围绕大半周的缝隙,很像是珍珠贝。随后,他用指甲轻轻地估摸着撬开的位置,只听“咳”地一声,打开了。 在阳光的照射下,一个光点恰好反射到我的眼睛,很是晃眼。 “镜子!”戴马脱口而出。 我换了个位置,再次凑近到他身边,确实是一面镜子,而且是内有雕花边框的双面铜镜。 戴马顺手就照起来,笑道:“看我这张土脸,该洗洗了。”他看向我,示意让我也照照。 闹了半天原来是一面镜子,我一下子没了兴趣,照也罢,不照也罢,有什么差别吗,我犹豫着。 武三通倒是会抓住机会,趁机抢过来,上下摆弄着,真像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咦……”武三通发出了一声疑惑的语气。 我也趁机揶揄他,说道:“呵呵,是不是被自己的样子吓着了?” 武三通也不理我,表情变得严肃,突然之间又把捧在手的铜镜扔到了地上,自己却瘫坐在门槛上,直直盯着铜镜的方向抖如筛糠,貌似见了鬼一样。 我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总之一定有原因。 戴马生气地埋怨起他下手没个轻重,连忙又把铜镜捡起来,在一旁检查有没有破损。 我不敢大声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怕再次吓到他,但也不能完全不放在心上,于是在他面前蹲下来问他原因。 武三通只慢吞吞地发出了一声疑问:“为什么……为什么镜子里没有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准备 若放在平时,我只会觉得武三通小题大作,但他当下的反应绝不是装出来的,况且完全没有必要。 我试着从戴马手中拿过铜镜朝自己的脸照去,不看还没放在心上,看了后我也大吃一惊,只见到镜中的脸扭曲成一团,无论我怎么摆动方向,镜子里的我都是一副挤眉弄眼的怪异表情。 我听说过有一种叫做“哈哈镜”的镜子,利用镜面的凹凸不平让人像的比例呈现变形夸张的状态,比如把人头照得比身体还大,或是脖子能伸到老长老长。可是这面铜镜却没有这种特点,最起码不会让武三通的脸消失不见。 这是一个两面镜,我照得是上部分,也许是这部分镜面的问题(我给自己找理由),接着我向下照去,果然,下部分镜面很正常,而且无论我的头部如何转动,都没有异常。 我把发现的问题告诉了戴马,戴马却非常吃惊,吃惊的是在他看来,两个镜面都没有问题,因为他都照过了。 于是,我让戴马和我靠在一起照向那个有问题的镜面,这一照,他才相信我的话。镜面中的他还是正常,但我还是扭曲。 无论我们如何变换位置,结果都是一样。 问题来了,我原先认为是这个镜面的本身原因已不攻自破,那么难道是我的问题? 不是还有武三通呢,起码我还有张脸,但他什么都没有。我可不想显得我是唯一不正常的。 为了进一步找出原因,我拉起武三通,他还是唯唯诺诺不敢近前,最后硬是被我拉了过来和我靠在一起。 这一照,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对我来讲属于正常的一面中,武三通确实是不存在的,但不正常的一面中,除了出现我扭曲的脸之外,反而把武三通的本来脸孔照了出来,和当初在岛上时那张假武三通的僵尸脸一模一样。 吃惊之余。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因为我缺了一魄。所以镜面中的我不能成正常的全像,而武三通虽然没了肉身,但是魂魄健全,所以他反倒“正常”。而另一面恰恰相反。我的肉身健全。武三通却是一只黄鼠狼,所以照不出他。 戴马的肉身和魂魄无一缺失,因此不管他照向哪一面都是正常的。 我马上把我的想法告诉了戴马和武三通。他们也赞同我的推论。 那么这面铜镜究竟有什么来历,竟然在看似寻常的外表下有着令人大跌眼镜的神奇之处。 这让我想到了西游记中托塔天王李靖的法宝――“照妖镜”,能够照出妖魔的原形,难道这面铜镜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于是我试着把铜镜向那两棵桃树照去,果然,一面反映出的是正常的桃树外表,而另一面却是和八爪鱼一样有着心脏、神经和数不清的触角,简直是树版的八爪鱼。 在镜中的妖树的每个细节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一条条类似血管的管道从树根部一直延伸到每个枝杈,脉络清晰,仿佛是个运作井然的工业化枢纽带。我所见识到还不是最关键的,原来个顶个的大桃子是那些触角上吐出的类似气泡的大包,还在以一种飞快的频率胀缩着,只是远远超过了肉眼的判断。 我努力把酸水止下去,不让变异的八爪鱼占据我的思想,可越是不想,越是恶心。一气之下,我胡乱捡起个石块砸过去。一条枝杈上的几个桃子随即掉了下去,我当然不会扑上去捡,而是立刻观察起镜中桃子掉落后的位置,没想到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桃子又渐渐长了出来。 戴马看得也是出奇,啧啧称奇,说要不是昨晚摘完桃子就返回屋中,我们早已发现蹊跷,还是过于大意了。 既然如此,我们也绝对不能把这两棵妖树遗留在这祸害乡里。 紧接着,我和戴马商量了一下,决定用一种最为妥当的方法――烧。 说是“烧”,我们也不会傻得一把火就上,毕竟面对的不是一般的树木,要是对抗起来,胜算几何就不一定了。为确保顺利除去这两个祸患,我用起在《道家三十六术》中的一门道术,称为“天地合擒术”,又细分为真火、裂魂、封门三个步骤,简单来说,就是用天地之火(大自然产生的各种火源)把妖物的困住,逼其在裂变逃离以保周全之际,封住其各道命门,同时加强火势,直到把妖物困死为止。说是容易,但实施起来却有一定的难度,主要是对时间点的把握非常严格,因为三个步骤要前后连贯,耽误一秒就有可能被妖物抓住破口逃离的机会,如何控制火势,什么时候封门,都需要准确设定。 要是有经验的法师,自然驾轻就熟,可我是第一次,连五分的把握都没有,但机会只有一次,下次妖物有了忌惮,再想施法就难了。 不过我手中的铜镜倒可帮一个大忙。 我再次和戴马商量起来,说到天地之火,第一个想到的是雷火,虽然在夏季还是比较多见的,但什么时候打雷又控制不了,即使有雷也不一定会幸运被我们收集到火源,这种概率实在太小。 这个时候,武三通给我们提了个醒,那些“鬼火”倒可一试。我想“鬼火”的原理和大自然息息相关,不正是大自然产生的天火么。 万事俱备,施法便在我的指挥下开始了。 为了能赶上最好的时机,我、戴马、武三通把老宅子中的那些破朽的门、床、板子、帘布等拆了个七零八落,又找来了一些砖石,最后把这两棵妖树包了个严严实实,只开了个半人进的小门,好似个偌大的蒙古包。接着,把一半的尸骨堆在其中,直到临近正午才告一段落。 正午是阳气最盛的时候,“鬼火”像火焰一样散发着,越来越浓烈,慢慢从尸骨的缝隙中渗透出来,就和草丛里的萤火虫似的飘散在整个“蒙古包”内。 同时,那些大桃子一个个都起了变化,开始变色变蔫,一会儿工夫就缩成核桃大小。我见起了作用,连忙打开铜镜,关注着镜中妖树内部的变化。(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灭妖 所谓妖树的真面目在镜中呈现异常亢奋,内里的一条条管道从反向往树根处收缩,说话间,桃子和树叶纷纷落下,各条枝杈也是纷纷枯萎。[] 我全神贯注地盯着镜中的变化,随着时间的流逝,紧张的气氛和闷热的空气让我大汗淋漓,到底什么时候才算是封门的时间点,我想一定会有特别的变化,只有等待。 突然,两棵妖树开始猛烈地抖动、膨胀,像是鼓足气的皮球,发出一阵阵“嗡嗡”的嘈杂声,震耳欲聋。正当我想捂起耳朵往外暂时躲避的时候,我猛然发现树身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孔洞,和八爪鱼的吸盘一般模样,孔洞口还有黑红色的液体流出来。 顿时,一股恶心的臭味扑面而来,简直让人窒息,可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这些命门终于出现了,再难忍也要忍住。 我屏住呼吸,抄起一个头盖骨就往“吸盘”塞进去,另一边,戴马和武三通把余下的尸骨往树身上堆。 我感觉从未有过的激动,跳上跳下,完全不惧怕面前的妖树,只当他是延口残喘的敌人,而处于上风的我绝对不会给他一个生的机会。 从这天、这一刻开始,我不再胆小、犹豫,我的人生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两棵妖树的二十多个吸盘在几分钟内被我封住,把戴马都看呆了,他翘起个大拇指佩服不已。 等我“收功”,尸骨几乎把地面又垫了近半人高。咋一看,妖树已经“胖”得不成样子,似乎用一根头发丝就能刺破表皮引起爆炸。 我们三个快步离开这个危险之地,躲在屋内各自找了隐蔽的位置,好奇心怂恿下,我们的位置不约而同都能瞧见“蒙古包”内外的动静。 这比等待开奖的心情还要激动,可谁也开心不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啪啪啪啪……”连续几个爆破声后,“蒙古包”被炸了个底朝天,整个被我们搭起来的骨架散成了碎片。一大片硝烟迷雾在几股风的作用下冲天而上。挡住了阳光,一时间遮天蔽日。 躲在屋内的我们都被熏得够呛,不亚于楼房倒塌时产生的尘灰。 等待了约有一刻钟的时间,污浊的空气才散去大半。我们见到原本那两棵妖树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两个大窟窿。妖树已经消失在这个空间内。周围的尸骨也被炸了粉碎。待我们走近后,两个大窟窿还在呼呼冒着白气,深邃的坑洞下却涌入了不少地下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施法总算成功,我也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 面对一片狼藉的院子,该收拾的收拾,该规整的规整,垃圾直接往坑洞下倒去,填了个满满当当,忙了一个下午,才算清理干净。 不过,看那武三通一副沮丧的表情,就知道他在为今后的生活犯起了愁。人吃桃子,妖树吃人,武三通吃人骨,就好像食物链一样,谁也离不开谁,但从现在开始,这条食物链就此断裂,所以他才会有如此反应。 处理了一件事,还有一件事更为重要。 我把这面铜镜拿在手中反复观瞧,这回又让我看出一些门道。其实上下两个镜面所呈现的光泽大相径庭,同时朝着太阳的方向后,那个能正常照出我的脸的镜面发射出一道黄色的光线,另一面则把光线吞噬在内,不止没有反光而且散发着幽幽的浑浊之气。 想明白了便不再疑神疑鬼,我姑且把这面铜镜命名为“阴阳镜”,当下倒觉得十分有趣,以后是人是妖一照便明了。 武三通还是很忌惮阴阳镜,离得我老远不敢直视,也许他能感知到什么是我们觉察不到的,也是,他不能算是个人了。 回过头来说,阴阳镜看似被遗弃在了机关内,我始终觉得不是偶然,因为除了阴阳镜,再也没有值得我们探寻的东西了,换句话说,今天只有戴马一个正常人找到了阴阳镜,那么他绝对只会把它当成一件古董,而非神物,也许冥冥之中注定被我验证。 既然如此,蒋人寿又何必为了藏而藏呢,前头说了,他没这么无聊。试想一下,假设阴阳镜就是垦骨道人在苦苦寻找的古物,那么阴阳镜除了能照出万物的真相,还有一个用处是替鲁刚寻找还未收齐的六魄,恰好和我相反的是,我也需要寻找我自身的一魄。 为了再次实验阴阳镜的功效,为什么我不拿自己做这个实验呢? 一说起来,我的心再次被吊起来。 我手握阴阳镜在各个方位、各个位置观察,可惜的是无论我怎么仔细,一点儿异样都没有,这让我心灰意冷。 难道是我想多了吗? 我记起垦骨道人在挖掘到古物的时候死了两个徒弟,或是不小心,或是有其他原因,才让蒋人寿秘密保管,再加上古物的传说,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古物都是存在巨大的危险性的,可当下的这面铜镜分明不存在威胁,反而帮着我们除了一个祸患。 从这点来说,阴阳镜就不可能是古物,换个角度想,如果铜镜是古物,以垦骨道人的能力,怎么可能找不到,难道古物被蒋人寿再次秘密转移了吗,谜底太深了。 对于没有答案的事,我学起润子的态度――管他的。 黄昏的斜阳如期而至,白天的时光即将过去,又是一天一夜,我和戴马商量着,是否该是时候离开了,九门家将的最后一次聚会还在等着我们。 这次到蒋家村,收获颇丰,当然也知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陈年往事,把武三通带回去还能给先前的是非做个证明,说到底,他也是九门中的一份子,团聚少不了他,或许还能让常不瞳等人给他想想办法,恢复他的原貌。 武三通当然高兴,不只和戴马结了仇,还能有机会再世为人,对我们是千恩万谢。 为了让他能离开蒋家老宅,我和戴马把那些紫符全部清除,又做了一些简单的法事,武三通这才顺利跟着我们出门。 殊不知我们的举动却引出了一场滔天大祸……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村口 回忆的突然中断,又让我回到了现实,确切地说我是被热醒的。txt下载 我恢复了知觉,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诺大的空间内被密密麻麻的急救床、担架、临时帐篷挤了个水泄不通,几盏应急灯的昏黄光晕像一只只虎视眈眈的眼珠子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但也掩饰不了一片乌压压的黑暗带来的沉寂感。 我的右手方向是整体的落地窗,包围了整个大厅,对这里我还是有印象的,这里是本地区最大的一家医院,年前刚刚投入使用,可是现在,显然是人满为患。 大夏天的竟然不开冷气,也不开窗,让我这个年纪的老人怎么受得了,于是,我悄悄下了床,想去室外透透气。 顺着写有“出口”的指示灯,刚走到离玻璃门还有两步的时候,一只手重重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同时凑到我耳边说着带有警告语气的话:“你要干什么,快回去!” 我回头一看,一个身穿白大褂,胸口的口袋夹了两支笔的人直挺挺地站立着,从声音和穿着判断,很是熟悉。 我试探性地问道:“邱医生吗,是我。” “啊,熊大爷,您还活着?”显然他完全没有意料到会是我。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表示不解,连忙倒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心想我昏迷了是有多久啊! 邱医生连忙拉我到了楼梯口,这里有张残缺了一半的钢丝床,下面勉强用几个硬板纸支撑着,上面放着几张报纸、笔记本和一些医疗用具,连像样的被毯也没有,既可以说是床又可以说是椅子。 台阶上被点上了一根蜡烛。燃烧了一半,我们一走过,闪了几下。 邱医生不知何时换上的白大褂上血迹斑斑。俨然成了红大褂。 坐下后,邱医生拉住我的手。还未开口就抽泣起来,显然受了巨大的压力。 我安慰了他几句,示意他把所知道的事讲出来。 邱医生好久才回过神来,说出了这两天发生的让他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在我昏迷后不久,全区都停了电,老板娘母女、邱医生、小何、胖男人在看了电视上的新闻后,还来不及为电视上出现的内容做出反应,就一片漆黑了。 后来知道是发电厂发生了局部的爆炸事故。但没想到涉及的范围会这么大,应该是整个发电厂都停止了供电。 我的突然晕倒,让他们慌了神,还好有邱医生和小何给我做了简单的抢救,但考虑我的年纪,所以第一时间送我去医院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摆在眼前的问题是时间已是午夜,又停了电,胖男人的车又没有油,加之新闻里出现的“僵尸”,谁也不敢确定外面的情况会不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遇到这类两难的问题。作为社会经验丰富的胖男人主动提议替我们出去了解下外面的情况。他的胆子固然大,但也怕他一个人有顾不到的地方,所以邱医生随即提出同伴而行。 两个人人手一支照明用的手电筒。沿着店门口的小路一侧前行。 水泽村这些年的开发,很多房屋都被建有三四层高,不但高,还扩建不了不少土地,所以一栋栋挨得很近,随便哪家的地基都比路宽上不少,一入夜,星月的光照很容易被房顶挡住,路边又有脚手架之类的建筑材料和一些生活垃圾的胡乱摆放。两个人走走停停,怕不小心摔个跟头。 话虽如此。两个人尽管小心翼翼,但还是出现了始料未及的意外。 他们没有走来时的路。而是直接往村口的方向。一路上,他们身边时不时有几个拎着大包小包的村民快步走过,到了村口连接大路的交叉口后,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正在议论纷纷。一片的汽车、电动三轮车、平板车、自行车等,把路口堵得严严实实,好像正在等待着什么。 两个人走近后问了几个村民才知道,十几分钟前,有人通知了所有村民到村口集合,会有大车来接他们去安全的地方,说是附近几十里的地区都被划成了感染源区,需要马上撤离。 邱医生一想怎么没人去通知他们,难道被遗漏了,当下决定马上返回通知留在店内的我们。可还没往回走几步,人群中就发出了惨烈的惊叫声,一时间人推人、人踩人,呼喊声此起彼伏。 见到这个情况,胖男人和邱医生也随着退让的人群暂躲一旁,倒没有立刻回来,而是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很多不明真相的村民也和他们两个人一样,退是退了,都没有离开,跑了几步又折回来,都想弄明白那声惨叫的原因。 胖男人干脆爬上一根电线杆,用手电光照向人群,快速搜索着人群躁动的来源。很快,当他的手电光射到一个躺在地上的长发女人时,就知道出事了。在这个女人身边,有一个跪在地上的半裸男人正用手扒着女人的肚子,一条条鲜血淋漓的肠子正被他放入口中,简直和动物世界的豺狼吃食如出一辙。 在半裸男人的身后,另一个穿着短袖的男人正捧着一块大石头一次次砸向半裸男人的身体。 从短袖男人的怒骂声和哭泣声判断,他应该长发女人的丈夫,可他却无能为力…… 胖男人被看到一切吓得够呛,差点从电线杆上滑下来,还未等他抑制住怦怦乱跳的心脏,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把他着实镇住了。 是所有人都被枪声镇住了,没人再动,没人再出声。 远远望去,一辆越野车飞驰而至,随后下来两个中年人,开枪人戴着鸭舌帽,手中还举着枪,走到半裸男人面前,对着他的头部又继续开了两枪,毫无惧色。 第一枪的时候,半裸男人已被击倒,但翻了个身就站了起来,伸出两条血淋淋的手臂向四周不停旋转,好像在寻找开枪人的位置,可接下去的两枪都中了他的头部,这才倒下去不再动弹。 短袖男人立刻俯身抱起长发女人的头,泣不成声。 谁知道鸭舌帽毫不客气地把短袖男人拽到一旁,再次举起枪,另一个中年人则按住他。 胖男人看傻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志东 胖男人从小在儿童福利院长大,唯一的快乐就是和那些有着相同遭遇的伙伴玩耍,最让他开心的还是结交了一个知心的好朋友。他们一块玩,一块吃饭,一块被教员责骂,一块被赶走…… 胖男人对读书不感兴趣,当兵退伍后就开上了出租车。好朋友则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警校,当了一名警察,他保持着一个习惯,无时无刻戴着鸭舌帽。 胖男人一眼就看出这个带着鸭舌帽的中年人就是他的好朋友――志东。 可志东为什么举枪,胖男人想不通。 接下去,志东的枪头在短袖男人的面前停顿了几秒后,手腕一垂,“砰砰”两声,动作干脆,长发女人的额头多了两个血窟窿。 这回,短袖男人彻底被激怒,猛地挣脱开中年人的手,直直地扑向志东。志东早已预料到,侧身一躲,单手抓住他伸出的手臂后又反手向下一压,一下将他制服在地。接着,志东向他耳语了几句后,短袖男人脸色一变,随即瘫软在地,紧握着的拳头狠狠捶着地面。 志东半蹲下用手拍了拍短袖男人的肩膀,随后给同伴使了个眼色。同伴从越野车里拿出个扩音喇叭递给他。 志东一个蹬步站上越野车的引擎盖,居高临下地大声说道:“大家不要惊慌,听我说……我们是区刑警中队的,刚才发生的情况想必都看到了,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请大家暂时回家,锁好家门。txt电子书下载关好……” 还没等志东说完,下面又开始新一轮的躁动,纷纷注视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警察。 人群中有人喊道:“不是让我们在村口等救援么,为什么又要回去,这不是让我们等死吗?” 志东又说道:“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我们之所以前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救援的车辆遇到了一些问题,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请大家不要着急,在家中等待,一有消息我们会派人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到底是什么问题。说清楚,不然我们可不会去……” “对啊,说清楚,东西都打包好了,又说不走了。耍我们呐……” “跟他废什么话,大车不来我们自己走,谁没个腿啊……” “……”人群中议论声此起彼伏,几个好事的人情绪激动,指着志东,一点点逼近越野车要讨个说法。 眼见说话不好使,志东向天鸣枪示警,这才暂时稳定了村民的情绪。 在场的人无不瞪着大眼珠子左顾右盼。希望有个拿主意的人替他们做决定,这个时候谁的决定都是至关重要的,很可能左右每个村民的生命。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道:“王书记呢,村委会管事的王书记呢?” 村民纷纷附和道:“对啊,让王书记出来替我们拿主意……” 也就是这么说话间的片刻,人群中又开始乱起来,志东和胖男人同时关注到人群中多了一团火光,而火光伴随着一个男人嘶哑的呼喊声。 在他身旁的一个妇女吓得语无伦次:“王书记着火了。王书记着火了,救命……救命啊!” 紧接着。周围的人纷纷从各自的箱包里拿出衣服、矿泉水给他灭火,谁知火势不但没有熄灭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大,接连祸及到了那几个帮忙扑火的人。 不多会儿,王书记烧得只剩下黑色的人骨,一丁点儿皮肉都不剩。志东飞奔着跑过去想查看死者的死因。 村民认出来这个叫喊的妇女就是王书记的妻子,于是乎所有人都在逼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无奈只好交代是王书记听到村民们在说让他做决定,他怕担责任就想先行离开,不料口袋中的打火机“嘭”一声就爆炸了,随后就发生了全身着火的现象。由于事发突然,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引起了打火机的爆炸。 志东当然不认为一个小小的打火机会引发全身着火的事故,反而更像是人为的事故,或者是人体的自燃。(后来我才知道,人群中混杂着一个懂奇门遁甲的神秘人。) 纠结下去不但浪费时间,而且会让事态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甚至会伤及更多无辜村民的性命,人一旦聚集,想要疏散更是难上加难。 志东借机又劝说起村民回家,一部分村民见短时间内莫名死了两个人,心里不由得害怕起来,就开始慢慢往会走,也开始听从志东的话。 现在的水泽村不是当年都住着本地人的村子了,一半的人是来自外地的承租户,可自从水泽村开始接到拆迁的通知到现在,原来的村民陆陆续续都回来了,包括我,所以现在住在村里的都是具有户籍的原村民,还有别家把亲戚都拉来了,要是没有发生这档子事,可能很多人这时候还躺在酥枕暖床的房子里梦游大千世界呢,因此,村民们人人自危,不再聚在一块。 除了回家躲避的村民外,现场的另一部分人偏偏一意孤行、不听劝阻,开着私家车、摩托车等往自己认为安全的方向开去,村口很快就清空了。 百姓百张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事物的能力,不容得他人左右,志东对于不听解释的人也是束手无策,说到底,他们两个人,两把枪,能喝止住多少人呢。 现场的人一散去,胖男人就从电线杆上爬下来,上去和好朋友志东打招呼。 平时两人各忙各的,很少有机会能坐下来聊天,没想到大半年过去,再次碰到会是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一打听,胖男人才知道救援车辆没来的原因,之所以志东没有告诉村民,是怕引起混乱。原来所说的大车根本不会来,是因为早已被征用去接送别的地方的人,由于安排的不到位,这个消息耽误到现在也没人去再次通知。 志东还是在赶去医院的途中路过水泽村见村民围在村口,才特意提醒,让他们不要浪费时间继续等待,恰好还救了短袖男人的命。(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选择 说起来,短袖男人还真是命大。[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志东秘密告诉胖男人,在化学品泄漏后,产生了一连串的变故,不只留在现场处理交通事故的人最先发生异变,那些靠近运载化学品车辆的路人也同样受到了感染。由于刚开始谁也没有估计到化学品的危害程度,未拦截那些人的离开。之后的短短几个小时内,那些人流散至各镇各村,导致全区都成了感染源的潜在地区。 那些受感染的人无一不是失去常人的理性,变得嗜血、食肉,简直和僵尸没有分别,具体为什么会对人体产生作用尚不得知,唯一可以预见的是,一旦感染者咬人后,被咬者会在短时间内成为另一种“人”,说是僵尸也不为过。所以,志东在第一时间枪击了还未产生变化的长发女人,不然短袖男人顷刻会重蹈覆辙。 特警、武警、防暴队,甚至出动了部队官兵,都已经分散在各个地区,发现一个受感染的人马上就地击杀,这也是目前唯一可以阻止感染范围进一步扩大的办法。 志东和同伴接受的命令是去医院保护医护人员,可见医院在接收那些在交通事故中受伤的人也存在一定的危险性。 耽误了较多时间,志东打算立刻赶往医院,但是胖男人一想到我还在昏迷中,就想让他们的车送我去,一说起来才知道店内还有几个人留下,于是上车一起去接人。 这时候胖男人意识到少了些什么,一想才知道同行的邱医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回店的路只开出一段,掉转方向去寻人也不难,就在掉头之际。远光灯的尽头照射到了几个人,竟然就是邱医生,他背着我,身后还有小何和老板娘母女。 下了车,胖男人连忙和邱医生把我放到后座。 原来。邱医生见村民都在村口等待救援,就想让胖男人和他回去把我们接过来,可是一转眼胖男人已爬上电线杆,怎么叫都不回应,于是他就独自回了店。 胖男人三五句话把刚才在村口发生的事告诉邱医生等人,把他们都吓了一跳。接下去选择是留还是走。又是一个问题。 说实话,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的确会增加感染的风险,可一旦各回各家,什么时候会有救援,又是一个未知之数。那些村民要是知道志东骗了他们,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是选择暂时的安全,还是出去探寻一条求生之路,谁也不敢打包票。现实的问题是,就算选择走,一辆车也装不下这么多人。 经过慎重的考虑,最终商定我、老板娘母女、小何、胖男人先随车过去,如果再挤一个人还是勉强可以的。但会留下一个人,那么就太危险了,所以志东的同伴留下来和邱医生一起等待。因为他有枪,即使遇到危险也可以随机应变,等到了医院,再由胖男人开车回来接他们。 先说我们去医院的一路。 大路上鲜有会动的物体,有的也只是落隐落现的影子,判断不出是什么。只有来来回回的军用卡车一连连飞驰而过,大概五六分钟就能见到一辆。速度快得毫无避让之心,我们的车只能靠路肩减速前行。令人注意的是这些车辆的车厢篷布的边沿在风的吹动下不断晃摆。尽管被麻绳勒得严严实实,也能看得出里面隐藏的东西是没有固定形状的,显得凹凸不平。不过有一个现象,和我们同方向的军用卡车的车厢都是空的,而迎面驶来都是满满当当的,由此推断出,我们的前方必定堆放着很多需要处理的“废物”。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没想到医院大门口被荷枪实弹的部队官兵守卫着,进出车辆都要经过盘查。门房旁边的行人通道亮着灯,里面的人打着电话。 见我们的车靠近,一个年轻的士兵快步迎上来,志东拿出警官证解释了一下,随后让我们靠边停车后步行进入。为了能让胖男人接到邱医生和志东的同伴后顺利进入,志东又告知了守卫的士兵。 志东把我扛下车,胖男人就倒车往回开去,不料我刚一下地就被喝止住,一个个枪口对准着我们,如临大敌。 无论志东和老板娘怎么解释,他们就是不放行,还让我们退到黄线以外。 在两盏刺眼的强光大灯的照射下,我们才发现一条足有50公分宽的黄线被我们踩在脚下,黄漆显然还没干透,有很多车胎纹和脚印在上面。 这时,从被移开的门房的玻璃窗内探出两个戴着警帽的脑袋,他们也是听到理论声后才注意到门口发生的事,幸运的是刚好被志东看到,于是大声招呼了他们。两个警察和志东相熟,连忙过来询问。志东解释我是生病,并不是受到感染,希望他们行个方便放我进去治疗。 调解了几分钟后,一个士兵在门房拨了一个电话,又经过十几分钟,一个士兵带着两个医生从昏暗的夜色中跑出来,对我进行了细致的全身检查。 一番折腾后,我似乎清醒了一些,耳边听到很多人的对话,身体被人用担架扛着,一颠一颠的,恍惚间又瞄见住院部前的绿地和过道都停满了大型的车辆。所有车辆都有一大包一大包扎着口子的透明塑料袋往车厢上装,像是屠宰场里的牲口袋。 车厢上下的人穿着反光的衣服,规律性地交接着塑料袋,一见到我们走过,有意无意喊着号令。 没有着眼的光线,看不清是什么,不过浓重的血腥味预示着塑料袋内不是死人就是活尸。 为什么这么说,在我看来,死人和活尸是两回事。之所以称之为人,因为有思想、有心跳、会跳会走会讲话,能做好事和坏事,而活尸则不一定有思想和心跳,不一定会跳会走会讲话,更加不一定会做好事和坏事。 我小时候见过僵尸,长达数十年的经历也告诉我僵尸是什么,但目前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僵尸是死而复生,但事故后的活尸竟然是被化学物质感染,因此我不敢肯定从科学角度是怎么解释它的,或许今天的“不一定”会在短时间内被“肯定”。(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同伴 再说邱医生和志东的同伴,两个人在村口等待,空旷的场地寂静无声,夜风袭人,时间一长,令人不寒而栗。[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尤其是王书记的焦骨、半裸男人和长发女人的尸体都没被人移走安置,暴露在空气之中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味。 人群散去后,所谓的家属也没有停留片刻,毕竟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事。 从医院到村口最快也需要半个小时,一来一回就是一个小时,就在这段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时间里,他们中间多了一个人。 邱医生不是本地人,是家中独子,父母早亡,都是因为不治之症,他所见到的父母的病痛让他毅然决然选择医科,希望用所学的医学知识帮助到别人。从小在亲戚家长大,用他的话说是寄人篱下,在高中毕业后,他远赴外省的医科大学求学,毕业后就留在下来。以他的才学,应该是留在大医院工作的,但他在大医院实习半年后,因为看不惯医院某些领导的所作所为,最终去了花鸟市场的诊所工作。闲暇时间,他会经常为各类公益活动做义工,有的时候他会觉得这才是自己的本职工作。他有着一颗善良、孤独的心,坚守着传统的观念,真正的知己很少很少,所以他见不得没有亲人照看的尸体孤零零被放在阴冷的地面上,他联想到了自己。 邱医生很清楚被化学品感染的人死后的尸体也会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传染源,尤其长时间和空气接触,所以他打算就地取材,把尸体暂时先包裹起来。 志东的同伴也很赞同他的提议。不理尸体终究不是办法,做件好事也算积德行善了。 靠近村口的路边有一个临时搭建的垃圾堆放处,村委会搭建的,为的就是放置装修垃圾,每天早晚五点都会有保洁车前来运垃圾。如果装不下就搁置到一边,可运得不如放得快,久而久之,垃圾堆就成了垃圾山,风向一转,尘土遮天蔽日。 两个人找来半截的橱柜、门板和一些纸板箱。算算尺寸差不多可以装下这些尸骨,正打算搬运的时候,有个人在他们背后破着嗓子说道:“这些东西碰不得……” 背后有人说话,邱医生和志东的同伴都吓了一跳,半夜三更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到底是谁在吓人。 两个人扫视一周,发现离他们三四米远的杂草丛中钻出来一个人,浑身血迹斑斑,声音沙哑,要不是眼尖,铁定被看成一具僵尸。 原是胖男人。 邱医生和志东的同伴放下手中的活,连忙过去扶起胖男人,只见他的脸上破了数道口子。沾上了不少灰泥,说话不清不楚,还穿了一件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脏衣服。包得严严实实。 邱医生急着问他:“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他们人呢,出了什么事?” 胖男人喘匀了气,面色阴沉地说:“死了,都死了,我们没开出多久。那个开车的警察突然发了疯,对着我们乱抓乱咬。我与他争执,不料方向盘没抓住。整辆车侧翻到路边的溪沟,等我爬出来后,车就起火爆炸了……太惨了,太惨了,他们一定都死了,我总算能活着回来。” 随着他的叙述,志东的同伴好像发现了什么,猛地抓起胖男人的衣领,怒火中烧。 “放屁,志东怎么可能发疯,你回来有什么目的,不说实话我一枪毙了你。” 邱医生见状,忙安抚他的情绪,继而问道:“你说志东警官发了疯,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胖男人眼皮一沉,说道:“这就是我回来通知你们的原因,那些尸体被感染了,碰到就会和他们一样发疯发狂,那个……警察就是碰过王书记的尸体才变成僵尸的,你们……你们碰过没有?” 志东的同伴想起他们在检验尸体的时候确实靠近过,可根本没有触碰过,从这点上他敢保证,而且当时胖男人根本没有和他们一起,怎么知道他们有没有碰到尸体,绝对是满口谎言,现在只有他一个活着活来,又有谁能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当警察的职业经验是长久积累的,非一般人可比,眼前的胖男人口口声声说是“那个警察”,这可不是两个朋友之间的称呼,何况还是好朋友,很明显这个人和志东不相识。毫无因由的陌生就只可能是一种情况,他不是胖男人。 意识到这点,志东的同伴不忙着质疑,而是伸手从腰间拔出手枪放在身后,慢慢移步到胖男人身后,刚想举起枪喝令的时候,他感觉到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肚内上下翻腾,口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呃”的一声,他见到了最恐怖的画面,他的肠子首先从嘴里掉出来,接着是各种器官,肝、胃、肾……也就十秒钟的功夫,肚子被倾倒一空,肋骨成了包着皮的空架子。 要是此时死了,也就算了,可他偏偏生不如死,甚至没有痛感。他甩了手枪,发了疯似的把掉在地上的身体器官捡起来往嘴巴里塞,就和那个半裸男人一个“德行”。他怕极了,感到恐惧,感到无助,肠子塞进去掉出来,再塞进去又掉出来,如此反复。他只剩下哭的份儿,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什么状况,难道这就是被感染的症状吗?他想要求救,可见到邱医生和胖男人相谈甚欢,根本没注意到他,末了,胖男人还转过头来朝他一笑,弯弯扬起的嘴角露出鬼魅般的白齿…… 邱医生本就面对着胖男人,却瞥见志东的同伴一动不动在后方站着,拿着枪的手垂着,眼神空洞,一眨不眨,像是被点了穴道似的。 邱医生走上前去拍着他的肩膀,又用手掌在他面前左右晃动,可他没有任何的反应,僵直的身体像被零下一百度的冰块冻住,死硬死硬。 “你怎么了,喂,说话……”邱医生发现情况不对,附耳听他的心跳,不敢相信好端端的一个活人竟然没有心跳。(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死法 邱医生毫不犹豫把他放到地上,开始做心肺复苏,30秒……60秒……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大汗淋漓的邱医生终于放弃了连贯机械的手部动作,他怎么也想不到一眨眼的时间,就在刚才,就在他面前,死了一个人。[八零电子书] 压力来自外界,也来自自身,这一晚,死了太多的人。 胖男人在一旁冷冷的笑着,听得出,他是从心底里笑出来,看上去,他好像是完成了一件满意的作品。 邱医生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又莫名其妙,还有胖男人,他为什么笑,为什么这么冷血。 “你笑什么?” “我说过,那些尸体不能碰,他就是碰了才会死的。” “是吗?”邱医生以为自己也能轻易理解这件事,但被感染后会是这个死状吗,一想起胖男人刚才就站在他和志东的同伴中间,也许有他做了什么小动作,于是他向胖男人质问。 “刚才我见你回了一下头,你看见什么了?” 胖男人满不在乎地说道:“没有啊,这回你该相信我了吧,他和那个警察一样,都是被那些尸体感染了。” “那我刚才也碰过他,是不是也有危险,去医院,我要去医院。”邱医生慢慢退后,说完,径自向外走。 胖男人一把捏住他的手臂,用一种侵入骨头的力量牢牢抓住他,酸痛感立马阻止了他的步伐。 “你……你干什么?”邱医生想不明白,刚刚经历了事故的胖男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突然之间。[txt全集下载]他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了。 “医院救不了你的命。”胖男人依然没放手,而是瞪大了眼珠子注视着他。 “你怎么知道,你……是……谁?”邱医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怀疑他的身份,或者说,潜意识告诉他这个人很陌生。 “我是谁你不知道吗?”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你是谁?” “熊腊月没告诉你吗?” “熊大爷?算了,我自己去医院,放开我。”邱医生想甩开他的手,但是越挣扎越是火辣辣的疼。 胖男人完全不在乎,只说道:“告诉我,熊腊月向你们讲的故事中有没有提及到《道家三十六术》?” “什么三十六。我不知道,莫名其妙。”邱医生开始厌烦起来。 “我再问一遍,你听清楚了,道家三十六术。”随着胖男人一个字一个字从口中蹦出,他的另一只手中多了个黑色的东西。 邱医生往后一退缩。他看清楚了,是枪,志东的同伴的枪,刚才稍不留神,就被胖男人拿来作为威胁自己的武器。 “我不想再费口舌,你不说,我就让你死。”胖男人毫无掩饰说出自己的想法,如野兽的吼声冰寒刺骨。 邱医生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面前的这个人已经失去了理性,这种情况只有先满足他的要求,才能找机会脱身。 “是。熊大爷在故事中的确说到过,但你不是也听过他讲的故事吗?” “这不用你管,我问你,他有没有说过《道家三十六术》藏在哪里了?” “我怎么会知道,再说这只是个故事,又不是真的。” “是吗。那就对不起了。”胖男人把枪口抵在邱医生的额头上,眼见就要扣压扳机。 邱医生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作为医生。自己会是这个死法,不是疾病,不是意外,是凶杀。 整个世界骤然静止了,无声无息。 “哔哔……” 就在生死一刻,他听到不远处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和沉重的引擎声。 两盏远光大灯直直的照向他们,光晕越来越大,邱医生看不清任何东西,接着是“砰砰”两声枪响,最后“咣当”一声,胖男人被撞翻至少三米远,灯光随即消失。 灯光消失后,一辆越野车停在了离邱医生不到十公分距离的地方,驾驶座的窗户放下来,一颗圆圆的脑袋惊慌地四处打探。 “邱医生,快上车。” 邱医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是胖男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胖男人。 这个胖男人干干净净,除了一头的汗。两者之间,邱医生更愿意相信车上胖男人是真的,不只是他开着送人的越野车,而且他救了自己的命。 邱医生打开最靠近他的后座车门,上了车,越野车立马掉头开上大路。 胖男人抓着方向盘,不时从中央后视镜看向邱医生,觉得他的精神不是太好,毕竟被人用枪指着脑袋不是闹着玩的。 邱医生还没有从刚才的慌乱回过神来,满脑子的疑问无处发泄,发现有人在注视他时,他锐利的眼神一下子就刺激到了中央后视镜中的人。 “我说……”胖男人被他看得好不尴尬,率先张口。 “你是谁?”邱医生没有让他说下去,而是努力压低了声音,极其克制地问道,刚才一出,让他的警惕性提高到极致,容不下一点的疑问,也容不得一丝的耽搁。 他要反客为主,起码先声夺人。 “你还问我是谁,我还想知道呢,刚才那个人为什么拿枪指着你,和你在一起的警察呢,他不是应该保护你的吗?” “他死了,被你杀死了。” “什么,开什么玩笑,我着急忙慌过来接你们,却冤枉我杀人,我怎么杀人了你倒是说说。” “我不知道,总之你用了什么邪术。” “你越说越离谱了,又不是熊大爷的故事,现实中没有那种鬼东西。”胖男人认为邱医生真的被吓傻了。 “那你为什么要撞他?”邱医生反问道。 “废话,不撞他你现在还能和我说话吗?” 邱医生无语了,看来他不是个能掌握主动权的人。 胖男人说道:“好了好了,我看你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到了我叫你。” 邱医生慢慢靠向后座的真皮靠枕,无奈叹了口气,可他一点都不困,思绪万千。 突然,胖男人看到左侧的后视镜有一个白色的物体一飘而过,接着是几片白纸在车后飞散开来,掉落在在路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后果 胖男人放缓了车速,不时向车顶和两侧后视镜看去,但又什么都没有。他揉了揉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疲劳所致,刚想让邱医生往后面替自己察看一下,却传来“咚咚……咚咚……”敲击车窗玻璃的声音。 “啊!”邱医生猛地叫起来,因为他看见就在他身边的车窗外有两只纸糊的手弯曲成九十度,机械性地敲击着玻璃,他知道,这是纸扎人的手,五根手指像鸭蹼一样连接在一起。 在花木市场的外延商家中,有一家纸扎店,每天下班,邱医生都会路过,每每路过,他都会见到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在扎着纸人,而每次的纸人都不尽相同。他怀疑过为什么现在的人对纸人的需求这么大,但每次都没有勇气上去问,他怕别人当他是神经病。 有一次,邱医生实在好奇,就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观察着纸扎店内的情况。他发现那个老头扎的纸人都惟妙惟肖,远远看去就像是个活人一般,尤其是画上眼睛之后,好像有了眼神,只有活人才会有的眼神。他很害怕,因为眼神好像正在盯着他看。 那次之后,他凡是路过纸扎店,都会远远避开,不让眼睛看向店内。 可是现在,纸人就在他的面前,如果没有玻璃隔着,他会毅然决然跳下车。 ︾↙长︾↙风︾↙文︾↙学,≦f■∷et 这时,胖男人也注意到了那两只纸手,他试探性地低头看去,却看到纸手中间的位置慢慢伸出一副画有黑色眉毛和黑色眼睛的白脸。 车很快,带起的风也很大,那张白脸对着风一抬一收,和纸手敲击玻璃的频率一样。 “什么鬼东西?”胖男人大声喊道,车开始左右摇摆。 接下去的画面更加可怖。整张白脸都垂到了玻璃上,同时,纸手也停止了敲击,转而向纸人的下半张脸合拢,“嚓”地捅破了原本是嘴巴的位置,从一个小口子慢慢扯出一个黑洞洞的大口子。 连接的纸片在风的吹动下不停晃摆。它好像在说话,不,它更像是在笑…… …… 说到这里,我被邱医生的情绪带动,也跟着紧张起来,不过和他相比,他显然更加歇斯底里,我的手被他牢牢按住,他的手汗浸湿了我的手背。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异常痛苦。 “后来呢?”我轻声问道。 他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我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和你一样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医生告诉我,我被发现的时候,越野车侧翻在了路边的溪沟。除了我还有生命体征,胖男人已经死亡。但是……但是他不像是死在车内,而像是被车撞死的。” 听了他的话,我觉得其中的巧合实在太多,到底为什么车子同样侧翻在溪沟,为什么会出现两个胖男人,死法却又相同。我实在想不明白,或许在这个世界上,谜底都是在最后一刻才会揭晓,我不太想去深究。 他摸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我找过你们。但是医院的病人实在太多,又有不断的人死亡和被转送,我以为你们已经不在这里了。他们知道我是医生,就让我待在这里帮忙,不间断的工作让我无暇再思考,幸好还能让我碰见您。” 我继续安慰着他,转而问他为什么不让我到外面去。 他告诉我目前所处的环境。 原本进出的大门口早就被封锁了,把门诊部的玻璃门当成防御线,门外被层层的沙袋堵起来,高达两米。所有人被限制进出,进出只能靠这幢三层楼的门诊部的铁制后门。后门被一排士兵严格把守着,而各层由警察巡视。医院的人死得差不多了,运走了死去的人,军用卡车也不来了,留下来的都没有生命危险,也不具有传染性,只有这两天受伤的和原本就在看病的人,从现在看来,这里还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除了门诊部,后面还有一幢13层的住院部。第一批被送进来的被感染的病人就是先被送到住院部,刚开始在治疗的过程中谁也没有意料到会出现失控的状况,很多医生、护士和病人都被感染了,人数越来越多,粗略估计里面的三百多人都活不下来,整个住院部最后成了血腥恐怖的尸海。凭着宁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的原则,住院部被全封闭了。被封闭还有和门诊部互通的一条在三层的空中走廊。 一到夜晚,只要上到三层,就能听到从住院部传来的鬼哭狼嚎般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刚停电那会儿,医院还是有备用发电机的,但是今天中午的时候,发电机停止运作,彻底断电,紧接着,通讯信号也断了,和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络。 这所医院的设施很新很齐全,每个过道和转角都有自动售货机,里面有水、饮料和包装食品,出事之后,这些成了唯一的食物来源,来满足存活的人的需要。但是这种情况能维持多久,没人统筹计算过。 我问他现在谁负责这里,他说是志东和一个排长,排长姓高,也是本地人,二十多岁。 说话间,门诊大厅又热闹起来了,我和邱医生顺着人群走上去,看到一些穿着病号服的人围着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质问着什么。邱医生告诉我,他就是志东。 “不是说一层安全的吗,怎么会有僵尸的,你们这些警察真没用,还不如去看厕所呢!” “快让我们出去,我们不需要你们……” “还不如让当兵来保护我们呢,换人,换人……” …… 志东一人难敌众口,说话声完全淹没在人群的嘈杂声中。 我在想,他会不会拔枪呢,结果是,他垂头丧气地走了。 他走后,那些人还不依不饶,在他背后辱骂着,他的警察同事上来维持秩序,安抚着众人的情绪。 邱医生也上前帮忙。 志东走了几步,抬眼看到了我,微微向我点了下头,我也点头还礼。 过了转角,我叫住了他。 “是志东吧,我是……”我想做下自我介绍。 “熊大爷,你身体还好吧!”志东微笑着,很勉强。 “哦,”没想到他还记得我,我有点意外,“那些人经常这样无理取闹吗?” “不能怪他们,都是为了保命。刚才我和同事在三层守着那条连接住院部的走廊,因为迷瞪了会儿,有些东西从里面跑了出来,一时没注意,让它们进到了一层。”志东和邱医生一样,满脸的疲劳,应该好久没睡个安稳觉了。 “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是两只白老鼠,已经处理了。住院部最高层有几个科室是专门用作实验的,可能没关住被它们逃了出来,这事都怪我们粗心大意,等会儿找些东西去封牢就没事了。” “听说走廊这头半夜会听到鬼叫,你们不害怕吗?”我其实就是随便一问,没想到他的神色一下子就僵了。 许久,他才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其实不是鬼叫,是人叫。” 我有点意外,两天过去,按理说全封闭的住院部还能活下人来的机会微乎其微,何况还有大量感染者。 “那怎么不过去救他们……” “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在这里是负责的人但不是做主的人,这种情况下只能听从大部分的人,有枪也没用。” 我忽然明白一个道理,就好像是身处在一个小型社会,有着类似约定成俗的规则,利益就是最大的权力,这里的利益就是生存,任何不必要的冒险都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救或不救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打破规则的后果,谁又能保证后果不是“恶果”,而是“成果”。 (第一部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