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情所怨》 第一章 三寸天堂 柳言微微颤抖着身体,不可置信地看着咖啡厅里紧贴在一起调情的两人。(.无弹窗广告)恶俗的八点档剧情竟然真实的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她不仅觉得愤怒更觉得悲伤。 一边是和自己海誓山盟的男友,一边是自己的发小。双重背叛的滋味不好受,柳言此刻只觉得烈日当空下的她快要被毒日头蒸发掉。 她不难过,一点也不难过,她只是觉得有点冷和悲伤。 说实话,对于这个男人她还是爱着的,至少此时此刻还是深深爱着的。如此细心小心的放在心上,护着、暖着,如此上心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被他伤。 她不知道该如何掩藏自己的悲伤,唯有奔跑,只愿此刻能够立刻人间蒸发。 跑了有多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从来没有跑的这么快过。她的身体也从来没有这般轻松过,自小压在她身上的担子就比别人重。 父母都是著名学府里面出了名的历史系的教授,对她的殷切期望自然也比寻常人家高了太多。 饶是她拼尽全力的进了最好的大学,在父母的眼中依旧是不够优秀的。 很多时候她都羡慕楼下卖麻辣烫家的小女儿,父母虽然不是很有钱,但是很爱她,很疼她。 而她的父母虽然很有钱,却满世界的乱飞,对她的关心也只限于屏幕的大小。 有时她就在想,如果哪一天这个世界没有手机的存在,那么她是不是就成了孤儿了。 她跑的很快,身子也很轻松。 远远地便看到河水泛着白光,那么亮那么凉。 等她缓过神来时,已经是在河底。她从未想过要跳河自杀,只可惜谁让她今天穿了一双带鞋带的鞋子? 被鞋带绊倒掉河里淹死这种死法,委然是太冤枉。 纵然千般不情愿,她也一样没得选。谁让她倒霉,谁让她背运呢。 命运从一开始便揭开了故事的序幕,白字黑字清清楚楚,结局早已注定。看不清道不明的只有局中人罢了,不愿承认这便是自己的命。 这是在哪里,是天堂么?这般暖,这般的温馨。柳言想要睁开眼好好地感受这种窝心的暖,只可惜眼皮如被千般石压着一般,怎么也睁不开。 一声叹息,从齿间溜出,她知道她并未死。 紧接着耳边便出来一声尖锐的女子惊呼声:“快传御医,三小姐醒了!” 御医?三小姐?柳言疑惑不解,努力半晌才将眼皮睁开,从模糊不清的细缝中看到眼前景象。[] 实木家具古色古香,青衣罗裙秀气异常。 入眼的便是这么一个只在电视上看过的大家闺秀的闺房,以及那一屋子的穿着古装的男男女女。 仔细瞧了一个遍,却没有一个是认识的。 她想问,却找不到恰当的词汇。 她想说,却发现自己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惊恐的瞪圆了双眼,眼泪竟然不受控制的落了下去,浸湿了自己的衣袖。 “玉卿你终于醒了,难道你想吓死姐姐么?好端端的为什么会从马背上摔下去?以后再也不许和十爷出去遛马了!”女子的容貌精致秀气中透着一股现在女子所没有的恬静和大方,柳言被责怪的哑口无言,她惊讶于世间为何还有这般蕙质兰心的女子。 柳言没有说话,女子心疼得摸了摸她的脸,温柔的轻声问:“是不是有哪里疼?还是刚才姐姐说的话让你不开心了?” 听着女子关切的话语,柳言尘封已久的眼泪纷纷掉落,一滴接着一滴。 “别哭,姐姐会去求父皇解除你和和硕王子的婚事的!既然你不愿,王爷那么疼你,一定不会为难你的!”女子已经在说着话,柳言却被眼泪淹没,陷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可自拔。 如果可以她定然会选择今天不出门,这样就不会这般不明不白的出现在这里的。那样的话,就不会发生这一切莫名其妙的事情了。 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她穿越了,而且还不知道穿到哪里去了。 “这里是哪里?”一张口她便后悔了,她从未听过这世间还有这么难听的声音! 这简直不是女子该有的声音,不比朽木拉折的声音好听多少。 “宁王府!玉卿,姐姐知道你委屈不愿去翼族和亲,姐姐知道你受委屈了。”女子早已泣不成声,看得出对于她这个所谓的被和亲所牵绊的妹妹很是爱惜。 只可惜,柳言在心底哀叹,她并不是她的妹妹,更没有他们所认定的那些牵绊、困惑。 她现在只是觉得委屈,从未做过坏事为何要好端端的偏要让她穿越,而且还是穿到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方。 “对不起,我是谁?”柳言琢磨良久还是问出了口。 此话一出,女子和身边陪护的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女子,眼眶微红眼泪便悄无声息的弄花了脸上精致的妆。 “慕容玉卿。”女子温柔的回答,可声音中却暗藏一丝哽咽。 “那么你是……” “慕容玉琼。” “你是我姐姐?” “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姐,比你早出生半个时辰。”慕容玉琼温柔的浅笑,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姐姐,我不嫁。”她虽然很想知道关于这身体主人的消息,可这话却不经过大脑直接出了口。 她诧异心惊,却也能够理解,或许这些都是身体原主人的意识吧。 “姐姐知道。和硕王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换做谁都是不愿意的。但是,玉卿你要知道,如果你不愿去和亲,便只能入宫了!后宫是什么地方,一旦入了宫你这一辈子就都完了。若是有幸被皇上看中,册封了去倒也好;若没有那个福气,便会沦为宫女。想你堂堂一个将军之女,却要沦为宫女,你可会觉得委屈?”玉琼满眼是泪,心疼至极。 “玉卿宁愿老死宫中也不愿嫁给和硕王!”这话依旧没经过大脑,柳言此刻只觉得身体原主人的思想实在是过于迂腐。可转念一想,如果要她嫁给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子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呢。 “傻孩子,姐姐会帮你的,一定会帮你的!” 被女子抱在怀中的柳言,大脑再次短路,笑道:“姐姐,你知道哪里有天堂么?” 第二章 入宫风波 逃不掉躲不了,她多么希望此刻就已经死了,这样就不需要站在这里活生生的受着煎熬。 替皇帝选妃本来就不是小事,更何况她还是慕容家唯一一位尚未出阁的小姐。瞥了一眼父亲慕容荣罗的寒冰脸,柳言只觉得心底一阵酸涩。 或许这便是一个父亲的无奈,纵然是再不想再不愿,也拗不过皇家的威严。 明晃晃的圣旨还在眼前,慕容荣罗却微红了眼。一入侯门深似海,再见怕是难了。 入宫面圣,跪在青石地板上接受来自各处的目光。慕容玉卿有一张绝美的脸,同是双胞胎却比姐姐慕容玉琼美了何止三分! 不知老皇帝存的什么心,柳言静静的跪在地上等候着命运的大刀是将她横着切还是竖着劈。 “这便是慕容将军的小女儿么?果然是出水清芙蓉,闭月羞花啊!”皇帝的赞美,更是让柳言心情憋闷到了极点!她难过,她不爽,她不想为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回皇上的话,正是小女!”慕容荣罗俯身行礼,越过众人肩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中满是怜惜和无奈。 柳言明白他再强悍终究还是一位疼惜自己女儿的父亲! “朕老了,如此乖巧可爱的女娃娃就赏给四王爷吧!” 皇上的话如一枚炸弹落下,殿里的大臣们纷纷跪在地上叩首。她依旧跪在地上,就连喘息都不敢大声。 此刻她只觉得人命的不值钱,皇帝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将她的命运改写! 那时她尚不知四王爷是皇上最疼惜的儿子,因为他的才华同时也因为他的母妃。只是,便是这最疼惜却掩藏在冷漠的面具之下,无处可寻。 “玉卿,你可愿意?”皇上再次轻声问,带着一丝慈父的暖意。 “谢皇上恩典!”三叩九拜,曾经从不屑的事情,如今已经做到如同习惯一般熟练。 晋国的四王爷么,她忍住眼眶中的泪心底只觉得一阵颤抖。那个男子她从未见过,却听府里的下人们说过晋国的四王爷冷酷无情,多年来不仅没有婚配,还亲手将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送上了断头台。如此绝情的男人,她从心底惧怕。 “谢父皇!” 那是柳言,不,此刻应该称为慕容玉卿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她不敢抬头,就连侧目的勇气也没有! 此刻的她还不知道自己是首位皇帝赐给王子的正妃!她不知道自己位置的尴尬,也不知道赐婚所代表的含义。 她只晓得自己从一个繁华的大牢笼换到了一个略小的牢笼罢了,无论过程怎样,结果都是一样的。 被困一辈子么,她心惊胆颤!旋即便笑了,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到回去的方法!纵然哪里并没有她所留恋的,可她亦不想待着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好,慕容将军可得好好准备嫁妆啊!切莫委屈了四王妃!”皇上依旧在笑,可那双如猎鹰般尖锐的眼神却死死的盯住慕容荣罗。 “臣遵旨!”三叩九拜在所难免,不知为何慕容玉卿却在父亲的容颜上看到了隐忍和不甘。 自古以来便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怎么会有不甘,怎么敢有不甘?! 大婚之日定在一个月后的中秋节,玉卿静卧在贵妃榻上细细的凝望着窗外的雨竹。云鬓微乱,慵懒姿态如一只倦怠的小猫。 立在门边,玉琼没有踏进去,就这样远远的望着她的身影,心头一阵难受。 这是她的妹妹,是她最疼惜的妹妹,如今即将嫁给四王爷。 纵然她晓得女子终究还是要嫁人的,可私心里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有一个好归宿。 天家门楣又岂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受得了的,她不求妹妹能够大富大贵,她只求自己的牺牲能够换来妹妹的平安一生。 “参见王妃。”她尽管不想打扰,可下人还是跪在地上叩首请安。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只要自己嫁入天家便能够让妹妹躲过同样的劫。却不料,似乎老天早就为她们准备好了结局一般,如今玉卿的夫君竟然是四王爷! “姐姐。”玉卿轻唤,入眼的女子纤细而柔美,浓郁的古典美让人挪不开眼。 “还有一个月你就要出阁了,姐姐真是舍不得啊!”玉琼怜惜的摸着她的脸,眼眸中深深的都是爱怜。 反手覆上玉琼的手,玉卿浅笑道:“姐姐只比玉卿大半个时辰,却早已出阁。姐姐莫担心,玉卿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闻言,玉琼眼中闪过一丝泪光,随即哽咽便已开始。 “嫁给四王爷也不算委屈,只是四王爷的性子太冷,姐姐怕你会受不了。”玉琼轻拉玉卿到自己身旁坐下,温柔的摸着她的长发接着道:“玉卿啊,你的性子自小便清冷惯了,四王爷也是一个冷性子的人。嫁过去之后,千万记得要改一改自己的性子。从今往后四王爷便是你的天,姐姐真怕你会受委屈。” 眼泪轻落,佳人娇柔更甚。 良久,玉卿忍不住问:“姐姐,四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玉琼愣住,斟酌良久才缓缓道:“姐姐也没有与他说过话,只是听说就连太子殿下都要礼让三分。按照惯例四王爷这个年纪尚未婚配确实有几分奇怪,只是听传闻说之前的准清王妃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尚未出嫁便悬梁自尽了。这般,四王爷的婚事便拖了下来。” 玉卿无奈,似乎这里的人儿都是水做的一般,个个都是黛玉妹妹。眼泪说来就来绝不含糊,她无奈皱眉暗叹好在老天还不算缺德。好歹让她落在了一个大小姐的身体里,至少不愁吃喝就是了。 不过还好,只要不入宫什么都好说!至于那个四王爷么,只要她让他讨厌,被休掉就行了。呵呵,这般想来心情也轻松不少。 “玉卿明白的,玉卿不曾觉得委屈。”紧握住玉琼的双手,玉卿凝视着玉琼的眼眸认真的一字一顿道:“姐姐莫要担心,就算玉卿嫁人之后依旧是姐姐的好妹妹。” “唉,你这般懂事姐姐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我听七王爷说十王爷前段时间刚向皇上求过你,没想到皇上却是动了这般心思。你和十王爷的缘分终究还是浅了,日后成了清王府的当家主母可千万不能再见十王爷了。” 玉卿心惊,她不知道慕容玉卿竟然还和十王爷麟王爷有一段情愫。只可惜,为何她今日却要嫁给四王爷清王?是巧合,还是皇上刻意的安排? “玉卿明白的。”低头颔首,她微笑比莲花还娇。 “玉卿,你和姐姐仔细说,这门亲事你可是不愿?” “没有,姐姐,玉卿愿意。四王爷才情出众,为人更是心思缜密,深得皇上的宠爱。能够嫁给四王爷,是玉卿几世修来的福气。”玉卿微笑,那眼眸中淡淡的却有一丝伤。 这种眼神并不属于柳言,对这里不了解的她不会难过!这种伤痛来自这个身体原本的记忆,是慕容玉卿在伤心。她爱的人并不是四王爷,可即将便要成为四王爷的人! 或许就连死,也要打上四王爷的标志。 第三章 大婚风波 凤冠霞帔的光彩她也算是享受了一回,坐在八抬大轿上她被颠簸的昏昏欲睡。(.无弹窗广告)头疼脖子酸,身上更是酸痛难耐。 谁说结婚不是一件体力活呢,等拜过天地被送入喜房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等待她那未来的夫君大人前来挑起她的头盖,这一天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等待是漫长的,一分钟比一小时还要长。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只知道三更的锣鼓已经敲过,可依旧没有四王爷的影子,就连他要来的迹象都没有半丝。 难道,今天她要独守空房了?心底除了一丝窃喜之后,不知为何却也多了一份失落。 她不稀罕的,只是既然不稀罕为何会有失落? 原来洞房花烛夜独守空房的滋味这般不好受!赌气的猛地一下将头盖扯下,一声诧异却不合时宜的响起。 因为她看到传说中的战神王爷此刻正满怀笑意的将她望着,目光微凉。 “这头盖不是应该新郎官挑起么,哪有新娘子自己掀开的?” 直视着四王爷的脸,玉卿竟然莫名其妙的开始冷笑。他确实很优秀,俊美的容颜上有着其他王子所没有的清冷。不愧是被称为战神的四王爷,冷漠、骄傲、沉着。 便是被他看一眼,也绝对可以凉半天。他的目光比冰还冷,比刀子还锋利。[] 可此刻玉卿却直视着他的眼冷笑,轻启朱唇笑问:“有区别么?” “既然已经是本王的王妃了,就不要再惦记别的男人,尤其是十弟。”他明明是在笑,可那双眼却比冰刀子还冷。 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玉卿大脑再次短路。轻声喃呢:“你喜欢我么?” 皇甫夜清冷笑,答:“不喜欢,也并不讨厌。” “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她在为玉卿求一个答案,只是不要瞒她。 “父皇亲自指的亲事,本王没理由拒绝。” 没错,他说的没错!在这个王权至上的社会,没有人能够拒绝得了皇上的旨意。 她无奈的长叹,笑问:“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凝望着眼前这个第一个敢直视自己的女子,清王不知为何竟然突生一股怜惜。 “既然是父皇亲自赐的婚,你便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一定会以着王妃的标准对待你,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情,都可以包容。” 慕容玉卿冷笑,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都可以包容,这算不算是他的底线? 相亲相爱不如相忘于江湖,算了还是睡觉吧,反正这些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她只要好吃好喝的将自己养养好,准备好机会溜出去就行了。[.超多好看小说]至于其他的,说难听一点就是关她屁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脱衣睡觉,当然了,也是将清王赶出去之后做的事情。 “夜深了,王爷是不是该去休息了!”玉卿微笑着赶他走。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皇甫夜清轻皱眉反问。 玉卿微愣,旋即便红了脸。今天是他们大婚的日子,可她刚才却要赶新郎官出去。 可一待在他的身边,她便觉得浑身不自在,和不喜欢的人同床共枕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可这一切偏偏却又是最名正言顺的,她无法抗议更不能说不。 “你怕我?” 玉卿直感到下巴一痛,便被迫与他对视! 这个男人长得极其俊秀,是难得的美男子。只可惜那一双眼眸却太冷,不含半点暖意。即便是在笑,也会让人从心底敬畏。 “我在问你话,你害怕我?”四王爷皇甫夜清冷声再问,眼眸中暗藏一丝碎痛。 “怕,自然怕。如今你是我的夫君,我的生与死只在你的一念之间,我自然是怕的。”她本不想说这些话的,如今她已经嫁给了他本不该说这些的。可,她的思想容不得自己做主,这些话如同埋在嘴边一般毫不犹豫的便出了口。 算了,既然在现代混得不好,那么就在莫名的时空好好的生活吧。 套用一句古话便是:既来之则安之。 “你知道为什么父皇不答应十弟的请求么?” 不知为何,四王爷皇甫夜清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她并不是慕容玉卿所以她并不在意,可她残留的一些意识却打起了十二分的心思等待着他的话。 郁闷,权当借人家身体所做出的补偿吧。再说了,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啊。 “为什么?” “哈哈,本王还以为你不想知道呢,没想到还是会忍不住的问啊。”皇甫夜清冷笑,残忍的咧嘴笑道:“权利,当然是为了平衡各位皇子间的权利罢了。若不然,你说为何你会嫁给本王?” “为何?为何一定是我嫁给你?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么?”她本不愿多想,可如今是他要仔细的算账的,她不得不听着。 “慕容玉卿你倒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看来慕容荣罗果然对你保护的很好。难道你不知道你的身份地位么,嫁入天家是早晚的事!父皇竟然将你嫁给了本王,也算是给慕容家一个交代了。” 玉卿心一颤,颤抖着嗓子轻声问:“什么意思?” “你有姊妹几人?” “三人!” “都嫁给了谁?” 玉卿微愣,心凉了半截。就算他不问,她也会仔细的思量。大姐慕容玉溪嫁给了太子,如今贵为太子妃,二姐慕容玉琼是七王爷皇甫夜宁的宁王妃,如今她则是四王爷的清王妃。 慕容家可谓是达到了权贵的巅峰,月盈则亏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与其说皇上是为了平衡各位皇子间的势力,不如说他要将慕容家推到最前面做挡箭牌。父亲为了晋国戎马一生,最后依旧逃不掉被牺牲被利用的命运么? “还需要本王接着往下说么?”皇甫夜清静静的望着眼前绝美的女子,秀气挺翘的鼻梁衬托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眸更是灵气逼人。 他这不是第一次见她,只觉得今天的她和以往的她不一样,似乎多了一股灵气少了一分戾气。 不知为何,这种感觉很是微妙,最后竟化为了浓浓的怜惜以及一丝道不明的不甘心。 “你说便是了,我听着就行。” 皇甫夜清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有心思听,夜已经深了可她似乎却没有半点就寝的意思。 他微笑着猜测着她可能存在的小心思,略微一思量却笑了。 “你怕和本王圆房?”皇甫夜清微笑,他竟然不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慕容家三小姐竟然怕这个。 “怕,自然怕!”她怎么会不怕,和不认识的男人肌肤相亲就算她是现代人也会怕啊。她思想比较成熟没有错,并不代表她的思想已经开放到能够亲身体验***或者是多夜情了啊! 上帝啊,如果要她和这个扑克男爱爱,她宁愿被上帝收了。 第四章 误会无解 “你在为他守身?”似乎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皇甫夜清微红了眼冷声喝问。同时右手狠狠的一下揽住她的腰,将她困在自己的怀里。 下人早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便知趣的退了下去,偌大的喜房里除了红烛在劈啪作响便只剩下他们二人的呼吸声。 被困在他怀里动弹不得的玉卿红了眼却无能为力,挣扎良久依旧逃不掉他的唇。被他狠狠蹂躏的嘴唇早已红肿,她不甘心却又无能无力。 反抗不了,也逃不掉。 是谁说的,遇到强奸要么反抗要么享受!她如今算是真正的明白了,什么叫说得容易做的难。 “王爷觉得对女子用强很有意思么?”衣衫已经被撕破,她不再做徒劳的反抗。权当被狗咬了一口,不计较就不会难过。 压在她身上正在喘息的皇甫夜清停下了动作,哑着嗓子问:“为何不反抗?” 她闭着眼没有回答,忍受着他刻意惩罚似的冲刺,一阵刺痛席卷全身,疼得她就连喘息都要使出十二分的力气。 “疼么?”他没有想到她会疼成这个样子,他也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在乎一个女子的疼痛与否。 是他变了么,何时他竟然变得懂得怜香惜玉了? 她没有哭也没有叫,就连抽气声也低得不能再低。(.好看的小说)她不想让这个该死的男人看她的笑话,她再也不要让任何人看她的笑话。 最好的朋友抢走了自己的男友,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一张张似乎很关心实则看笑话的脸。 她不知道她的父母会怎么看她,她不知道他们是否关心多一点还是爱惜面子多一些。对这一切,她真的没有半点把握。似乎很可笑,实则很可怜。 这一瞬间,她突然便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而压在她身上喘息的男人似乎比她更可怜,生活在基情四射的二十一世界,她能够看得出这个男人对慕容玉卿是有好感的。 至少是有些爱怜的,如今却要用**的方式得到她,怎么能算是不可怜? 或许他并不知道这个身体里面住的灵魂已经换了主人,纵然他用强得到了这具身体也得不到她的心。 不过张爱玲也说过一句话:到达女人心的路是通过下体。虽然有些流氓,却也是实话。很多女人最后还不是生生的爱上了对自己用强的男人,这不知道是该说她们可笑还是可怜。 四王爷已经上朝去了,浑身酸疼的玉卿赤身躺在锦被下睁着双眼瞪着芙蓉帐顶。他倒是好体力,不愧是领兵打仗的人。(.好看的小说)这一夜如此短暂他却生生的要了她三回,大有一副不精尽人亡不罢休的架势。 最后的结果就是让她受尽了委屈,吃够了苦,累得半死浑身都疼。手臂上都是淤青,肿的地方更是多得数不清。 她都已经如此顺服了,为何他还是要如此用力的冲撞,是嫌她不够主动么?被**的人,怎么主动的了? 疼,是她唯一的感觉。 她不恨,也不怨,也不觉得委屈。这些都是她应该承受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既然沾了慕容玉卿的身体多少都要付出点代价的! 如果只是这些的话她无话可说,无论怎么说这具身体也算是她和别人借来的,被蹂躏被糟蹋也由不得她做主。 “三小姐,您醒了?”陪嫁丫鬟芸香挥手让身后的丫鬟去准备水,好伺候她沐浴更衣。 过了今日就是归宁,她纵然不是慕容家的人,可借了人家女儿的身体这笔糊涂债却是无论如何都要还的。 “扶我起来。”手臂借着芸香扶着的力,离开被汗水浸得半湿的床铺。扶着芸香的手臂,她将自己整个埋进水里,水面浮动的玫瑰花瓣让她恍惚仿佛在泡温泉。 唉,真是悲哀,嫁给这个扑克王爷她不能说不、不能拒绝,还要承受他所带来的疼痛。身体上的倒还好受些,她只怕等日子长了她会在时光流逝中不知不觉的爱上这个男人。 因为,这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是她前世今生第一个男人!或许李威终究和别人好上了,有一半原因得归咎到她自己的身上。她是一个保守传统的女人,认为女人的第一次一定要给自己的丈夫。 而李威迟迟没有做出要娶她的动作,她自然不会将自己交给这么一个男人。一直到她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个时空之后,她依旧存着这种思想。 只可惜,她的第一次确实是给了她的丈夫,可这丈夫却并不是自己深爱的男人! 真不知道是她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真是抑郁。 那么她爱过谁?李威么,不可能,对于那个男人她终究是处于一种习惯罢了,所以当她知道李威出轨之后她并没有多少伤心。 正在水桶中发呆的她,被芸香一声惊呼吓得魂不附体。 “王爷吉祥。” 将头露出水面的她第一眼看到的却是皇甫夜清似笑非笑的脸,她心惊想要再往水里逃却已经来不及。 扑通一声,她只觉得水花乱溅,迷了自己的眼。自己的身子更是被人钳制在怀,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无奈叹息,轻声道:“想洗澡,为何不自己单用一个桶,岂不是自在一些?” 抬眼不满的瞪着他,心底暗骂:若非是脑子有问题,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色狼。就连洗澡都想着占她的便宜,这般可恶的男人无论如何她也不允许自己爱上分毫,不然岂不是冤枉死。 “本王喜欢软玉在怀的感觉,很美。” 对于他的戏谑,她无动于衷只是任由他抱着,渐渐地手脚僵硬变得微凉。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皇甫夜清微惊,将她抱得更紧。 “是不是水凉了,怎么身体这么冷?” 面对他殷切的目光她只觉得可笑,始作俑者竟然可以伪善到如此地步,真是让人不得不承认人心的可怕。 “这般对我,是不是很有报复后的快感?” “你说什么?”皇甫夜清冷声问,哑然的嗓音里满是压抑的苦涩。他竟然不知,她是这般看他的。 “娶我,你是为了报复十王爷吧。如今,你的目的达到了。” “在你心里,我是这样不堪的人?”皇甫夜清微怒,出口的话也不自觉染上了一丝不悦的冷然。 “难道不是么?”她抬眼微笑着反问,这一次该是她伤他的时候了。她知道他喜欢慕容玉卿,可她也知道慕容玉卿喜欢的却是那个只在与姐姐谈话中出现过几次的十王爷皇甫夜麟。 第五章 何人陪归宁 若不是她自小读的书多,看的小说千奇百怪她倒真的有些难过了。婚后第三日便是归宁日,可四王爷那边早早的便传了话过来说王爷今日身子不适,不能陪她归宁了。 她只觉得可笑,这些男人似乎除了这般也不知道用些别的招数,不陪她一起回娘家便以为能够挫了她的锐气,让她乖巧听话。然后千娇百媚的去求他么,请求他的垂怜请求他的怜悯么? 换做其他的女子估计早就哭花了脸上的妆,可她却只是在芸香胆战心惊的目光下细细的挑选着和簪子相配的耳坠,好心情丝毫不受影响。 回慕容府的轿子已经出了王府好久,四王爷皇甫夜清依旧静静的坐在书房的雕花椅上捧着一杯早已没有热气的茶。 他等了两个时辰,从她尚未醒来便已经在书房等着,他等的不过是她的一句温软细语罢了。 可她却用她的行动让他明白了一件事:她不在乎他不陪她归宁,他无论怎么对她她都不在乎。他对她的好,她选择视而不见;他对她的坏,她选择充耳不闻。 她不恨他,也不怨他,她冷漠他,无视他!这远比恨他怨他要狠得多,这一刻他才有些后悔不该这般对她。 和十弟之间的感情纠葛,他没有机会早点出现,如今她已经成了自己的妻子,可自己却用了最傻的方法来占有她。[]果然是傻了,心性沉着才情过人一等,心思缜密的战神四王爷竟然也会有如此败得一塌糊涂的一天。 他只觉得自己在她的面前败得可怜,输得一塌糊涂。 严格算起来他和她也算是自小便认识的,只可惜那时她的眼里只有十弟,永远也看不到离她只有三步远永远只能旁观的他。 她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当父皇说要将她赐给他的时候,他有多开心。他一直都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让她成为自己的妻,自己唯一在心底认定的妻。 如今她是自己的唯一的妻,可这颗心里却全然没有他一丝的痕迹。 与其说伤心,倒不如说是失望。 “王妃回来了么?”夜已深,他依旧坐在书房捧着空杯,心绪尽付东流水。 “回王爷的话,已经回来了。用完膳,已经休息了。”刘安立在他的身后,轻声回话。 他从未见过王爷如此失态的模样,仿佛失去了很宝贵的东西一般。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完,起身落寞的离开书房,走进南苑自己的寝宫。 大婚三日,清王妃便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冷宫生涯。自那日之后,四王爷皇甫夜清再也没有来看过她,更不要说来过夜了。 说实话,对于他的行为她根本就不会上心,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莫非这个色狼转性了,还是说他恋上新欢了? 这些事情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她也不甚在意,如今的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寻到合适的方法回去。 恩,以前也没少看穿越剧,大抵都是一个套路:找得道高僧。那些人就算不知道确切的方法,多少还是会有些帮助的! 对,没错。躺在床上安静的磕着瓜子的慕容玉卿悠闲地晃着脚,很是享受这里的温馨和静谧。 她性子本就淡薄,对什么都看得很淡。说好听一点是与世无争温婉贤淑,说难听一点就是懦弱无争。以前她作为柳言的时候,好歹还有那么一丝好胜心。可如今的她呢,作为慕容玉卿似乎她便什么都不在乎了,便连自己的这条性命也看得淡薄了。 犹记得归宁那日母亲说过的话,嫁入天家这一生便算是定了,她本不愿看到最后的女儿也如同两个姐姐一般的命运,却终究还是躲不过注定的劫难。 看,这在世人眼中最高贵的婚姻,对于慕容家来说却是劫难!同样的劫难,竟然发生了三次。慕容玉卿躺在贵妃榻上无奈的苦笑,摆弄着手腕上的水晶串珠叹息。天家威严,又岂是寻常人家可以想象的? 今日她是高高在上的清王妃,不知明日会不会便成为了三尺白绫悬于梁上的尸体。天家男儿出身高贵,自小便被各种权利的争夺耳濡目染,想要得到一身恬静谈何容易。虽说现在的太子殿下文武全才,心怀天下他日定然能够成为一代明君。 可,其他的皇子们呢,他们真的从心底承认太子殿下的才德么,他们真的甘心一辈子屈于人下和那个位置无缘么? 她不知道亦不关心,总之他日无论是谁登上高位,慕容家终究还是难以逃脱灭门的命运。 皇上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慕容家三个女儿都贵为王妃,真的是为了权衡利益么?帝王心深似海,纵然她来自未来不知名的时空也同样猜不透。 “王妃,王爷来了。”芸香半跪在地行礼,同时用满是担忧的目光注视着她。 本指望她能站起身迎接,却不料她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任由他立在夕阳余晖下脸色沉郁。 “近来王妃可有好好用膳?”皇甫夜清回首问她身旁的丫鬟,目光却始终未离开她的身子。 “回王爷的话,王妃近些日子吃的少了些。闻不得油烟味,都只吃些清淡之物。” 闻言,皇甫夜清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便是一阵欢喜。上前一步轻揽住她的肩,温柔细语:“身子可是不舒服?要不要传御医来看看?” “不碍,谢王爷关心。”对他,她始终热情不起来。即便他已经低声下气的刻意讨好,可她还是无法从心底接受这个男人。就连他的触碰,她都抵触的厉害。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情。回不去,暂时还回不去。三个月来,她没有出过王府,马上便要迎接新的一年,她不知道她该以着怎么样的心态去面对。 “还是让御医看看吧,不然本王心里不安。”假装不在意她的冷淡,他依旧温柔的劝说。 转首对上他的眼,她浅笑道:“好。” 不知是不是他早已准备好,她刚答应御医便提着药箱跪在门前请安。她眉头轻挑微笑,他准备的倒是齐全,估计就算她不答应他也有办法让她答应。 人既然来了,又岂有让人家空手而回的道理。 如果他不是一个庸医的话,定然能够瞧出她身体的状况的。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有喜了。”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一屋子的人在御医的带领下,纷纷跪在地上贺喜。而他则满眼都是笑意,就连嘴角也染上了一丝暖意。 她看得呆了,她从未想过他竟然是在意的。反观她这个做娘亲的,却没有半点欣喜。 第六章 清风危楼 自己的身子她比谁都要来的清楚,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里面已经住进了一个小家伙。[.超多好看小说]只是,她现在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她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突然闯进自己身体的小东西。 孩子么,说实话她喜欢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希望长大之后能够成为一位幼师!只可惜,终究还是迫于家庭的压力成为了历史系的博士! 唉,世上只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博士后!好在她还没有成为第三种,但是也是在成为第三种人的路上穿越了。也算是一种解脱吧,她实在是不想面对残酷的现实。说她幼稚也好,逃避也罢! 孩子,她自己的孩子么?双手不自觉地交叉护住腹部,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就算她不待见四王爷皇甫夜清,但是她却不得不好好地疼爱自己的孩子。哼,这是她的孩子,那个男人只是贡献了一个精子而已,除此之外再无贡献。 “三小姐,今儿想吃点什么?芸香让厨房去准备。” 瞥了一眼垂手立在身旁乖巧的陪嫁丫鬟,玉卿心头一暖。若她没有记错的话,芸香是自小便照顾她的丫头。 “如意糕。我想吃如意糕。”淡淡的扔下手中的书,在芸香的搀扶下走到窗前凝望着窗外青翠欲滴的雪竹叹息。 “三小姐,为了小世子您也要多吃一点啊!每日都只吃些糕点,身子怎么受得住?”芸香急道,嫁进四王府邸的这些日子,她看得出三小姐并不开心。 “我没事,不用担心。等过些日子胃口就该开了,芸香,替我准备些桂花酿吧!” “可是三小姐,近些日子您吃的越发少了,您若是有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和芸香讲的!芸香虽然帮不上您什么忙,至少排排忧愁还是可以的。”芸香急切的递上一杯香茗,眉头紧皱。 叹了口气,慕容玉卿收起万般千转的心思,笑望着芸香道:“如果王爷问起,你就说我吃的甚好。” “可是,可是……”芸香纠结不敢应声,却终究还是为难的在玉卿温和的目光中点头。 “三小姐,您还想吃些什么?”只吃糕点和桂花酿的话,三小姐本就柔弱的身子根本就受不了冬日的寒冷。 “弄些热汤吧,不要油。”轻缓的抬头眺望远方,如今肚子已经四个多月,她从未想过自己也有一天会给不认识的男人生儿育女!纵然对这个男人没有半点情愫,可孩子却是无辜的。 随着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她也算是能够多少明白一些那些被拐卖的妇女为何会在被救之后又回去了。 孩子,那便是舍不得丢不掉的牵挂,这种牵挂溶在血液里,缠在骨髓中。 雪化了之后是什么?这一刻,她竟然很想知道皇甫夜清的回答。 “王妃,王爷来了!”侍女春梅立在玄关处轻声禀告。 她愕然回首,刚想到他,他便来了么。真的是好巧,一时间她只觉得心口涌起丝丝暖意,她知道相处了四个多月对他她多少产生了些惦记。 这种惦记或许只是一种习惯,无关风月。 “今天孩子有没有闹你?” 腰肢被揽,玉卿温柔的笑了笑,十指却控制不住的抚摸上了自己的肚皮。 笑意盈盈,温暖和煦,如春日的阳光一般温暖人心。 皇甫夜清此刻才明白什么叫做人间天堂,有自己心爱的妻子,可爱的孩子,这便是幸福。 这一刻,他竟然有些私心的希望时间停止吧,就定在这一刻好让他永远记着这一刻的温暖。这里只有他的妻子儿女,没有权利纷争,没有阴谋诡计没有算计和陷害。 “你说雪化了之后是什么?”依偎在他的怀里,她轻声细语的问。本不指望他能回答,却不料他认真思索的模样竟然也这般让人着迷。 只可惜,她心底本就荒凉,寸草不生故无法将他轻放,不然说不定她真的会爱上他。 “是雾气。”良久之后,反复斟酌的皇甫夜清吐出他的答案。 玉卿微愣,却是笑了。她笑起来极其的美,皇甫夜清只觉得望着她的笑脸心都要融化了。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为了求得父皇将她赐给他,他费了多少心机。宁愿冒着被她恨一辈子的风险也要得到她,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一次失去她,他便再没有兴致做别的事,包括问鼎帝位。 多少他还是自私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个回答倒是巧妙,王爷可为我们的女儿想好了名字?”歪着脑袋瞥着他的侧脸,温柔的笑。 他诧异,惊呼:“女儿?本王倒更希望是个儿子!” 她不悦的皱眉,轻撑起身子离开他的怀抱,道:“是女儿!一定是女儿,我喜欢女儿!” “说什么傻话?若是儿子你便不喜欢了么?”皇甫夜清诧异的瞪圆了双眼,他不能理解为何她这般执拗的认定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女儿。 “我喜欢女儿,若是女儿我便自己养,若是儿子还烦请王爷带走。” 凝望着她决绝的目光,皇甫夜清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都是她的亲生骨肉为何她却区别对待的如此明显?女儿就自己养,儿子就要他带走,难道她就这般不愿肚子的孩子是儿子么?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无论是男儿还是女儿,不都是我们的亲骨肉么?哪有娘亲不要自己孩子的道理?”他不明白,对于她的心思他从未明白过。 不仅诧异、惊恐,他更觉得一阵心寒和愤怒。 自古以来便是母以子贵,为何她却偏偏不希望自己肚子的孩子是男儿身?他日继承自己的一切,不是很好么,为何她却这般抗拒? 还是说,从一开始她不待见的并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而是他?! 想明白这一点,他心寒得彻底!她不爱他,也不恨他,就连怨也不给他分毫。对于她来说他只是一个同床共枕的陌生人,她不在乎他,一点都不在乎。 “玉卿,为何要这样对我?”语带鼻音,他强忍住心底滔天的悲伤。 她诧异,转首对上他满是碎痛的眼眸浅笑不语。这一刻他只觉得她笑得极美,可却又是极其残忍。她在笑,可他却连哭都没有机会。 他明白了,彻底的明白了,她不恨他也不怨他,恨他怨他说明她还在乎他,她就连恨也不给他!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在乎我?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接受我?”刻意被压抑的嘶吼,更显得语者伤心绝望的厉害。 她依旧但笑不语,明明还在他的怀里,他却觉得她离他有千里远。 第七章 生死由命 怀胎十月的辛苦她总算是明白了,以前那些论坛上的大肚婆上来抱怨怀胎的辛苦她只当是笑话来看。(.无弹窗广告)此刻自己尝到了其中的滋味,她也算是能够切身体会什么叫难受了。 “王爷,据老朽诊断,王妃身子本就弱,再加上胎位不正很容易难产!”一边禀告一边查看清王的脸色,御医额头冷汗直冒,却还是强装镇定的接着道:“但是,老朽一定竭尽所能保王妃和小世子平安!” “本王听说李御医还有三年就可以告老还乡了,本王希望李御医能够保王妃和世子平安,本王感激不尽!”听完御医所说的话皇甫夜清直感到心底一颤,可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毫无异色。 “王爷言重了,这是老朽该做的!”李敏紧皱着眉头心头思量,他该怎么做才不算错? 据宫里传来消息,皇上此番对四王爷的小世子很是关切,早就拟好了名字就等着他呱呱落地的那一刻到来。皇家的长孙,这个位置本来就不容易。这件事情他要仔细的思量,皇长孙的命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弄不好就算是陪上自己九族也消不了皇上的心头之恨啊!里衣被冷汗浸湿,其实这一次李御医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几位王爷膝下并不是没有子嗣,可男儿却一个都没有!对于四王妃腹中的孩子,皇上很是关注。没有一个男人不希望自己儿孙满堂的,几个王爷都生了女儿,这也是皇上迟迟不退位的原因。 按照惯例,太子年过二十五便可以继承皇位,可如今太子已经二十六,皇上依旧没有退位的意思。 这说明了什么,皇上他在等,他在等他的孙儿出世!而这一次四王妃又有了身孕,皇上很重视,三番五次的宣他入宫询问,生怕这一次孙儿梦又灭了。 身在皇家,身不由己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 十月怀胎只为了一朝分娩,疼,实在是疼!疼得她撕心裂肺,却依旧满怀欣喜!马上她就可以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宝贝了,只期盼上天能够送她一个女儿!这样她便心满意足了,生在皇家本来就已经很不幸,她只希望自己的宝贝是个女儿身!这样很多事情便不需要背负,很多事情就可以不听不闻不问不关心。 虽然疼痛让她恨不得立刻死去,可这种疼痛也让她生出一股骄傲。她马上便能见到自己的孩子了,其中的辛苦自然不必细说。一伸手紧紧抓住芸香的手,问:“秦夫人呢?” 芸香红了眼轻声道:“秦夫人进宫替太后诊脉还没有回来,王爷已经派人去请了。”若是秦夫人在,王爷又何至于这般不放心的威胁御医。 整整三个时辰,被疼痛折腾得快要断了气,猛地哇的一声,就在她即将晕厥的时候,她的孩子终于冲出了体内! “恭喜王妃,是小世子!”芸香将孩子抱到她的面前,心疼的拭去她额头的冷汗。 她想说话,可嗓子已经哑了,发不出声音。 皇甫夜清一直都守在门外等待着,听到里面孩子的哭声差点晕倒,被刘安扶着就要推门进来!却在门口被稳婆拦了下来,正准备发怒却听到御医出来的脚步声。 “产房素来便是不吉利的地方,王爷贵为万金之躯不宜进去!” “恭喜王爷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是小世子?”他惊喜万分,在刘安的搀扶下顾不得御医的阻拦,掀起帘幔便走了进去。 “玉卿,你辛苦了。”望着床上脸色惨白无血色的女人,他心底一阵柔软。这便是他最爱的妻子,她的怀里躺着的是他们的孩子,如今晋国的皇长孙殿下! 迷迷糊糊陷入昏迷中的慕容玉卿强忍住困意睁开双眼,瞥了一眼怀里的孩子,欣慰的笑了。这是她的孩子,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 “玉卿,我们的儿子是不是很可爱?”在她秀美的脸颊上轻柔的落下一个吻,皇甫夜清心中满满的都是爱怜。私心里他舍不得她受这种苦,可他又可恶的希望他所有的孩子都只有一个母妃。 “儿……子?”她惊异,是儿子么?不是应该是女儿的么,她日夜期盼的女儿去哪里了,怎么来了个儿子? “是,是儿子,是晋国的皇长孙殿下!”他温柔的替她拭汗,可她却觉得一阵又一阵的心凉。 皇长孙殿下?是儿子就算了,还是晋国的皇长孙殿下?天哪,事情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四王爷并不是皇长子,可他的儿子却是皇长孙殿下,那么这一切会不会对于未来的皇位之争有影响? 为何一定要是她的儿子,为何她的孩子就非要是这样的身份地位?! 那么,她还能将孩子带走么,她还逃得掉这个樊笼么?她还有机会逃脱么?她还能逃得掉么? 她不知道,万般心绪绕上心头,如一根藤绕将她越缠越紧,让她窒息! “玉卿,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皇甫夜清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轻柔细语的问。 他虽不明白她的担心,他也有他自己的担心。 “王爷,孩子取名了么?”喝了些参汤她有点想睡,却又很想知道孩子的名字是什么。 “父皇早就取好了,皇甫碧玺。”语带骄傲,这是父皇第一次亲自替孙儿取名字! “皇甫碧玺?碧玺?”碧玺么,碧为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玺,自古便是皇位的代表!皇上想要说明什么,这个名字它又代表了哪些深层的含义? 她不想再说话,静静的躺在床上任由奶娘将孩子抱走,她的心从未这般惊慌过。 她的孩子名叫皇甫碧玺,可她却不想他和这个皇家扯上关系,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天哪,为何要让她进入这个身体里面,难道这些也是借用人家身体所需要承受的重担么? 进入这个身体本就不是她所愿意的,这些负担强加在她的身上,公平么? 往后的日子里面又有哪些困难和危险等着她?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趟事关人命和皇权的浑水,她没有趟的必要! “臣妾恳求王爷一件事情。”再次睁开眼拉住皇甫夜清的衣袖,拉住他即将要离开的身影。 “只要我有只要你要,我都给。”皇甫夜清以为她已经睡了,刚准备离开便被她拉住了衣袖。见她惨白的脸色上堆着凝重,心疼得赶紧坐下,将她的手暖在手心里。 “臣妾想去相国寺为孩子祈福。” “好,等你身体调养好了,我们就去好不好?”好脾气的替她掖好被角,温柔的亲吻她冷汗渍渍的额头答应着。 她真的累了,只听到他刚说了一个好字,便昏睡了过去。 相国寺么,她一定要找到回去的路!在她昏睡期间,秦夫人来探望过三次,特意交代芸香好生伺候着,有事及时喊她。早些时候她便算准了临盆的时间,却不曾想竟然提前了这么多。 第八章 谈经说道 她是从现代穿过来的,对于女人做月子有着最科学的认识!什么不能洗头不能漱口不能出门不能见光,统统都给她滚远一点!她有最科学的方法,凭什么要听这些民间不可信的偏方?! 吃,照常吃,多吃补血的食材;睡,照常睡,保持充足的睡眠!将自己养得很是结实,自然也转性跳了一个多月的健美操,愣是没有多长一点肥膘!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一天天的变得健康,脸上的惨白已经被红润所取代!就连探望她的二姐慕容玉琼也诧异不已! “玉卿,姐姐看你气色好了许多也就放心了。自古以来便是母以子贵,如今你的儿子是皇长孙殿下,你也不需要再为地位而担心了。”慕容玉琼轻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中满是关切。 她不是木头人,姐姐慕容玉琼对她的关心她都明白,也能够感受得到!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忧,她不知道在权利面前亲情又值个什么价钱。 “让姐姐担心了,玉卿没事。”反手覆上玉琼的手背,她温柔的轻声反问:“姐姐近日可好?七王爷对姐姐可好?” 玉琼听到她提到七王爷,面色变了变,却还是温柔的回答:“很好,七王爷对我很好。” 闻言,玉卿识趣的浅笑未再言语。很好这两个字,在不同的情况下被不同的人说出口所代表的意义也不尽相同。(.无弹窗广告)但是她还是能够从她的语气中嗅出一丝无奈,嫁入帝王家自然能够享受到寻常人家没有的荣耀和尊贵。可是,身上所要承受的也比寻常人家多了太多太多,失去最多的便是自由! 皇甫夜宁,京城里最有名的文雅儒士俏王爷,才情心性更是人中龙凤。在朝中大臣中的威望并不在太子之下,就连常年带兵打仗戍守边关的四王爷清王也抵不上。 这些事情皇上并不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也并不是不知晓! 宁王么,玉卿皱眉思索,只要宁王不倒,姐姐便不会受委屈。但,枪打出头鸟,当鼎盛繁荣达到最高峰,接下来等待着的便是跌入低谷的命运。 唉,姐姐也是一个痴女子,从她的言行举止中瞧得出宁王并不是很在意她,可她却一门心思扑在一个眼里没有自己的男人身上。 天家儿郎,哪个不惦记着那个高位?若说没有,那定然都是假话,做不得真。 碧玺满月的时候,举国同庆,皇上很高兴大赦天下!赐了四柄西域进贡来的玉如意,更是赐了她一身金装,封振国夫人!荣誉之高远胜太子妃,这让她心生惶恐,更焦急于寻找回去的路。 这里,她一刻也不想多待!至于孩子,孩子有孩子的命运,她做不了主,只能忍痛割爱舍弃。 在什么都贵就人命不值钱的现代,她将孩子看得很淡!确实,二十一世界只要你不是瞎子随街可见的便是无痛人流的广告,三分钟帮您解决烦恼! 在这里,她不过是充当了一会代孕妈妈罢了,什么狗屁皇长孙殿下都和她没有关系!眼一闭腿一伸,说回去就回去,轻松自在的很。 相国寺么,是不是这里最大的寺庙呢?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的慕容玉卿静静的坐起身,靠在软垫上托着下巴思考。 或许,那里有知道如何回去的方法也说不定!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地方,她就连做梦都想回去!已经整整一年了,她来这里已经整整一年了。她不想一辈子都困死在这个连说话都需要再三思量的时代。 人都是这般奇怪,当失去之后才明白自由的可贵! 那句话是这么说来着,性命曾可贵,爱情价跟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此时此刻,此番此景,她也算是明白了一星半点。她想回去,思念那个言论自由的社会,虽然黑暗无处不在,可总归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不像这里,人从一出生便打上了贵贱的标签,生在官宦之家便是大富大贵,生在贫贱之地便是贱民,无论你的品格有多好或者是多坏! 这一切仿佛便注定了你今后的命运,不公平,很不公平。 在这个王权至上的封建社会,她才心生惶恐的发现:她害怕,怕的要死。她不想背负属于慕容玉卿的命运,她不要嫁入皇家,不想做那所谓的振国夫人。 振国夫人,确实高人一等,就连皇上的贵妃娘娘见到她都需要颔首。可她却心凉的彻底,她位高胜于太子妃、胜于贵妃,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强木而折这个道理不需要别人教她也明白。 前几日皇上又赏赐了碧玺一套金杯,意味着金贵尊荣的非凡地位。母凭子贵她自然也收到了一些所谓的赏赐。她犹记得皇上凝望着碧玺的眼神,那般慈爱那般的神往!越是关注,她越是心凉! 回去,刻不容缓! 站在山脚下,凝望着半山空被烟雾萦绕的相国寺,慕容玉卿却心生怯懦不敢靠近!被烟雾萦绕的相国寺在阴雨天气中更增添了一丝神秘,望着神圣不可侵犯的相国寺慕容玉卿在芸香的搀扶下颤抖。 “三小姐,您怎么了?”芸香扶着她纤细的身子轻声问,眼眸中满是不解。 本来皇甫夜清执意要跟来的,却不料被一道圣旨宣进了宫。纵然是百般不情愿,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抗旨不尊的。 得了空闲的她便迫不及待的前往相国寺希望能够求得一个心安!可,如今就在山脚下,望着香客不断的相国寺她却心生退却。 她心里想去,想得要命,可脚步却不敢靠近分毫。越靠近心便跳得越快,一种莫明的恐惧笼罩在心头。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如今正是大难临头的时候! “芸香,我以前来过这里么?”良久之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颤抖。 她在害怕,心头的恐惧在渐渐的扩大,此刻她只有一种想逃的冲动!若不是被芸香扶着,或许她早就拔腿逃跑了。 “三小姐,您的手怎么这么凉!”芸香惊讶不已,赶紧替她披上狐裘披风,满眼的关切! “芸香,我想回去了。”她只想逃,此刻只想逃!顾不上别人怎么看,她此刻只想离开这里。 “好,那么我们就回去吧!”芸香温柔的回答,扶着她的身体便往轿子走去。 可她的脚步并没有迈开,而是静静的立在原地,傻眼! 世界真是小,无论何时都能给你一点惊喜!俗话说得好,大的惊喜之后必然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只可惜,很多时候这个惊喜却只有惊没有喜! 第九章 一杯香茗 她的脚步并没有因为她的慌张而挪开,她依旧定定的站在山脚下凝望烟雾萦绕的山腰!如一个最虔诚的教徒一般,静静的立在那里低垂着头似乎在祷告,又似乎是害怕抬眼亵渎神灵的威严。 芸香紧张的扶住她的胳膊,纤细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冰凉!最后竟然有些许的颤抖,慕容玉卿不解,一年的朝夕相处让她对芸香的性子很是了解。这个丫头胆大心细,是一个难得忠心的陪嫁丫鬟。 就连面对四王爷皇甫夜清的时候,她也未见她害怕过,此刻为何却一脸惊恐? 若不是自己还被她扶着,玉卿真担心芸香会毫不犹豫的拔腿而逃。 循着她的视线抬眼却对上一双清润的眼眸,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啊?里面闪烁着的都是碎碎的伤痛,那一瞬间的对视让她恍惚看到了钟汉良版的纳兰容若,那谪仙一般的存在。 她刚想问芸香这是谁,男子却哑然着嗓子开了口。 “夜麟拜见四嫂。”男子低垂下头的那瞬间长发顺着脖颈滑下,如缎子般的黑发迷了她的眼。 随着男子的那个礼,不知为何心口的疼痛尖锐的叫嚣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叫她白了脸色,身子晃了两晃,若不是有芸香的搀扶她定然会倒下不可! 可她,却很迷茫于自己的身体为何会做出这般反应!眼前如玉般温润的男子,她明明就是第一次见,为何会……心痛难耐? 颔首回礼,低头的刹那间眼泪顺着长发一起倾泻,再起身她愕然的摸了摸眼角,为何会落泪?心口这股酸胀的疼痛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复杂的情感到底属于谁,属于她柳言还是属于身体的原主人慕容玉卿。 就算现在芸香不说,从身体的自然反应来看她也猜到了眼前的男子便是十王爷皇甫夜麟。曾经和身体原主人慕容玉卿有过一段情愫的男子,仔细看来不仅为慕容玉卿的眼光叫好。 不管是以着晋国的审美观点来看,还是以着她二十一世界美女的审美观点来说,皇甫夜麟绝对算得上一个标准的美男子!剑眉星眸,红唇微翘,眉角稍弯,风采倾城。 她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她简单的看上一眼,也忍不住的心头小鹿乱撞。她可是在二十一世界打飘好多年的现代人啊,什么美男没见过?却不料,在这个物种稀缺的晋国,没想到还有如此绝色! 心底暗藏的小恶魔瞬间复苏,开始叫嚣着打算耍流氓! 不管,她一定要将此美男泡过来!没见他之前她还以为自己名义上的合法老公已经够帅的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帅得惨绝人寰没天理的家伙! “不知四嫂也在此处,夜麟冒犯了。”谦谦君子简单行礼,也能将温润的气质盈于鼻尖。 玉卿微微红了眼,却强制性的克制了下去。对他微笑,轻声道:“我来不过是想叨扰主持大师的一杯清茗罢了。” “哦,四嫂也喜欢无相大师的苦茶?真是巧了,夜麟次来也正为此事!”说完,一合掌满脸的温柔笑意。 不知为何,望着他的笑脸,玉卿直叫不好。这般说来,他们的目的一样岂不是要一起走?! 可她刚刚明明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这般叫她如何是好? 是硬着头皮上,还是厚着脸皮逃? 挣扎良久,终究还是由芸香扶着静静的往山上走去,身旁的男子时不时的想要伸手搀扶,可终究碍于身份的原因始终没有伸出手。 瞥了一眼他清秀的侧脸,玉卿一阵心痛。她在难过,她在惋惜,她在不舍,可这一切的感触却并不属于柳言! 慕容玉卿,没错,慕容玉卿还是有感觉的,可为何她却感觉不到她丝毫的气息? 放她走吧,至少放她走吧。既然你还在,为何又要将我困在这个完全陌生的时空?柳言心情沉重思绪万千,没有心思再去管皇甫夜麟满含爱意的目光。 她想回去,既然慕容玉卿还有知觉,为何又要将她强制性的留在这个身体里。她想回去,身体终究不是自己的,她不喜欢这种借尸还魂的感觉。 这种感觉简单的说来就相当于是买房和租房的感觉,租来的房子再豪华再完美终究不是自己的,即便是暂时住着也不会有家的感觉。这便是她此刻的感觉,虽然一切都很美好,可却始终给她一种不真实的虚假感。 当朝备受皇上宠爱的十王爷和振国夫人同时来访,饶无相大师再看淡名利却也不得不放开手中的早课恭敬的等待在山门口。 瞥了一眼一脸笑意的十王爷皇甫夜麟,柳言只觉得多嘴的小沙弥委实可恨。 被赶鸭子上架的她贵气十足的坐在无相大师专门用来迎接贵宾的禅房里,手捧清茗却始终没有喝。 在现世她便喜欢清凉的茉莉龙珠,喝惯了绿茶的她实在是无福享受苦茶的独特魅力。 “王妃为何不喝?”无相双手捧住茶碗,轻嗅着茶水的香气轻问。 听到问话,柳言才抬眼望着这位老态龙钟的得道高僧,他是晋国最有名的得道高僧,是皇上见到都会恭敬三分的大师。 她喜欢老人,可此刻她却无法接受无相大师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那双眼中充满了睿智的光芒,那般透彻,仿佛可以洞悉人心的丑恶。 在他的面前,柳言有一种被人扒开心思的感觉! 她不敢看他的眼,可无相大师却含笑一直将她望着。 就连常来叨扰香茶的十王爷皇甫夜麟也觉得奇怪,无相大师是出了名的谦谦君子,为何会用如此唐突的目光注视着她呢? “敢问王妃,从哪里来?”无相大师轻轻的将茶碗放到垫子上,轻笑着问。 被无相盯的浑身不自在的柳言硬着头皮笑答:“回大师的话,从来处来!” 许是没有料到她会这般回答,无相微微收敛了目光,慈爱的笑问:“欲往何处去?” 闻言柳言心惊,一瞬间的心事被揭穿的感觉让她心生一丝希望和期待! “回大师的话,欲往去处去。” “王妃好禅理,请喝茶。”说完,捧起茶碗举国眉间笑着敬茶。 十王爷皇甫夜麟更是诧异的瞪圆了双眼,有些失态的愣住了。这是他认识无相大师以来第一次见他向别人敬茶,自小便跟随大师学习禅理的他从未见过大师敬过别人茶。大师不是说过这一生他只敬佛主的么? 第十章 她便是佛 “大师?您这是?”十王爷皇甫夜麟惊呼,他想伸手拦住柳言举杯的手,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差点被夜麟打翻茶碗的柳言莫名其妙的望着他,他这是想要做什么?她不过是想要喝杯茶而已,至于这个样子么?还是说,他认为她根本就受不起无相大师的一杯茶? “王妃请!”无相的茶碗再一次举到眉心的位置,这一次柳言却侧过来身子没有受! 见她不动声色的避开了,皇甫夜麟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他终究还是放不开,只要是和她有关的,他都忍不住的想要关心想要保护!在他的心底,她永远都是慕容玉卿,而不是什么所谓的清王妃。 他做不到不关心任何和她有关的消息,对于和她有关系的事情他做不到无动于衷。这或许便是无相大师曾经说过的都是命! 若,这便是他的宿命,为了她他宁愿承受! 如果她没有嫁给四哥,皇甫碧玺便会是他和她的孩子,是他们海誓山盟的最好证明! 可,他忍不住心头的感伤,眼眸黯淡了光彩,此刻她却是四哥的女人!这一辈子都只会是他的四嫂,即便是死也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的关系! 最爱的女人嫁人了,新郎却不是自己! “大师,您这是在做什么?您不是说,您这一生只敬佛主的么,这般岂不是折煞了清王妃?”皇甫夜麟语带责备的问着无相大师,却拿眼温润的注视着慕容玉卿!这位自小便与他心心相印,定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誓言的女子! “难道王妃不是佛吗?佛主心中留,眼里便有佛。(.无弹窗广告)”无相大师哈哈笑了两声,微眯着眼坐到院子里的椅子上,享受阳光的温暖。 皇甫夜麟微愣,想要再问得详细些,却了解以着无相大师的性子定然是不会再多说了! 安静的捧着茶碗的玉卿微笑着望着夜麟的侧脸,他长得真好看,怪不得能入慕容玉卿的眼! “王妃觉得老衲的茶如何?” 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享受阳光的无相大师,冷不丁的轻声问。 她微笑,淡淡的从红唇中吐出一个字:“苦。” “王妃可喜欢这苦?” “不喜欢!” “为何?” “众生皆苦,又何必再平添苦难?”她不懂禅理,却好在没少看书。 “好一句众生皆苦,不知王妃日后可能做到忘记失去的,珍惜拥有的?!” 此话一出,夜麟略带担忧的瞥了瞥她,却并未在她的脸上寻出半点难过或者是不安。他心底诧异不已,她何时已经学会了言笑不行于色? 难道短短的一年时间便能够完全改变一个人的心性么?他心疼于她的改变,也心疼他没有能够遵守承诺好好保护她。 “我不知道。”她不明白大师的话,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 其实她很想一脚将皇甫夜麟踹出去,然后仔细的问无相这个老狐狸有没有能够穿越时空的好法子! 可皇甫夜麟完全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倒让她不好意思做小人了,再看看无相那只喜欢打太极的老狐狸始终似笑非笑的将她望着。 她无奈,只好作罢! 离开前,无相走进她的身旁笑着丢下一句:王妃,既来之则安之。 她愕然的愣在原地,望着无相飘然而去的背影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只大狐狸似乎知道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难道这就是佛家所谓的不可说么,她真想追上去狠狠的揪揪他的狐狸耳朵,看看他有没有露出原型。 “在想什么?”下山的路很长,虽然有芸香扶着可她依旧走的很辛苦。时不时的需要皇甫夜麟伸出援手才能保持平衡,纵然她心里再不愿却也没有办法拒绝他的好意。 这一路走得相当安静,即便皇甫夜麟时不时的会忍不住的说一些话,可她始终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来不及反应。等她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时候,距离他问的话已经有段距离了。而她,为了避免尴尬更觉得不该开口了。 山脚下,早晨便等待着的轿子旁多了一辆马车,第一眼看到这辆马车便觉得豪华的不可思议! 凤血石在这个世界非常罕见,而那马的眉心却有一块凤血石的装饰!这不仅让她觉得不可思议,更觉得马车的主人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她的思量瞬间便得到了证实,那马车的主人确实很富有,而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看清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儿的那一瞬间柳言简直就是佩服死自己的预感了,因为车上的人好死不死的正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大人四王爷皇甫夜清。 他尚未走近手便伸了过来,她微楞手便被他宽大的手掌包裹在手心里暖着。 “四哥。” “冷吗?”他微笑着紧握住她的手不让她逃脱,温柔的神情更是刺痛了皇甫夜麟的眼! 如果皇甫夜清对她不好,或许他还心里好受一些!如今他们鹣鲽情深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只会让他觉得自己的一往情深只是笑话一场! “原来十弟也在!来讨无相大师香茗?”仿佛才看到他一般,皇甫夜清略微诧异的笑问。 凝望着他故意做出的惊讶,皇甫夜麟心头滑过一丝寒冷,右手背在身后紧握成拳,可面容上的温润笑意却无懈可击。 “四哥今天没有要处理的朝政么?竟然有闲情逸致来这种地方。”他本不想说这些没用的话,可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却刺痛得他忍不住想要说些酸话。 在二十一世纪她看惯了男人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此刻她完全是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好整以暇的准备看戏。 大和尚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既来之则安之?这是暗示么,暗示她暂时回不去,但是等到日后正式归西的时候还是可以回去的?还是想对她说,还是趁早断了回去的念头? 烦,说话说一半犹如拉屎拉一半,烦不烦?!这就是为什么她不喜欢和尚的原因,总是说一半留一半能够让你遐想的空间,所谓悟道! 烦死了,她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四王爷皇甫夜清终于发话了!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那么好心过来接她,肯定是看她出来时间太长不放心了准备来捉她的! “怎么出来这么久?山里风大芸香怎么也不知道替你添件衣裳?”说完,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细心的替她披上,温柔的俯下身子替她系上带子! 望着故作亲热的他,慕容玉卿只觉得一阵无力感袭来!纵然她并不是真正的慕容玉卿,对皇甫夜麟没有那份情愫,可她也不想他做出这些行为让别人难堪! 这种吃醋的手法很低劣,只会让人反感! 第十一章 荒田雨后 马车的绝世豪华依旧弥补不了颠簸所累的苦。倚在软垫上闭目养神的她依旧在思量着大和尚的话,全然没有注意到坐在对面的皇甫夜清此刻正用研判的目光审视着她。 他想问,很多话都想问,可望着她恬淡不惊的面容却一句话也问不出!就这样堵在嗓子口,上不上下不下的让他难受,心情烦躁不安! 从相国寺到清王府这条路并不长,可皇甫夜清却又觉得仿佛走了好长时间!他想问她为何会和十弟在一起,是早已约好还是碰巧遇上。他想知道她的心里到底在盘算着什么,他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将慕容家一百多口的人命放在心上!可他却又清楚的知道,一旦他问出了口,他和她便再也没有关系了。 她会再一次的将他摒弃在她的世界外,这一次或许还会连带他们的儿子碧玺。 玉卿闭着眼养神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摇晃,一副疲惫的模样让他一阵心疼。她本来就不胖,好在生完碧玺还算调养的不错,面色略显红润身子也丰腴了些。 王府近在眼前,可他却不想惊动她的恬静。他喜欢待在她的身边,即便她一句话也不和他说,他也觉得心神宁静。 “玉卿,到了。”温柔的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皇甫夜清从未想过自己也有化为绕指柔的一天。 似乎不管脾气多么暴躁的男人,在她的面前都会沉静下来。他的性子本来就冷自不必说,十弟那个火药桶在她的面前都能化身为谦谦君子,这不得不让他重新打量她的存在。 同样是自己的亲身儿子,他有些不明白为何父皇偏偏准了他的恩,却拂了十弟的恳求。父皇虽然身居宫中,可对于儿子们的事情却甚是了解,父皇绝没有不知道她和十弟之间情愫的事情。 既然明知她和十弟心心相印,为何又准了他的恳求,将她赐给他?!帝王心,深四海,他果然尚未看透。 迷糊的睁开眼坐起身,却因为坐了太长时间微动手脚有些僵硬。 见她坐起却又跌回去,皇甫夜清温柔的俯下身子将她抱在怀里,温柔的道:“别动,让我抱你进去。” 凝望着他坚定的眼眸,慕容玉卿竟然鬼使神差的微红着脸点了点头。 被他抱在怀中,周身萦绕的都是他阳刚的气息,微红着脸慕容玉卿突然觉得其实这样也很不错。那晚,她破天荒的没有再将他赶出房,自然他们之间还横躺着皇甫碧玺这个碍事的小家伙。(.好看的小说) 天已经大亮,刘安也来过三回,可他却依然温柔的将自己的妻儿圈在自己的怀里。这一刻他不是晋国的大将军王,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男主人。是孩子的父亲,妇人的良人。他舍不得眨眼,舍不得错过妻儿甜睡的任何一个瞬间。 常年领兵打仗驻守边塞的他很少回到京城的府邸,这一次若不是大婚或许他在这里住不满三月。本来父皇也有将他派出的打算,幸好玉卿怀孕的很是时候,自然也替他省去了不少苦差事。 天家儿郎谁不惦记那高位,谁不希望自己手握重兵?他也是,也和别人一样时刻惦记。只可惜,与那如画的江山相比,怀里熟睡的妻儿要重要得多。 悠悠醒来的慕容玉卿一睁眼看到的却是皇甫夜清温润的双眼,她有些诧异的瞥了眼明亮的窗外。微微红了脸坐起身,推了推他的肩膀责怪。 “早早醒来怎么不去上朝?” 瞧出了她的羞赧,皇甫夜清心情很是愉悦的将她轻柔的揽在怀里,笑道:“最近朝堂无事,我去也不过是站着罚站罢了。” 闻言,她掩嘴轻笑,温柔的将碧玺递给低着头进来的奶娘,轻轻的捶了捶他的肩膀。笑道:“若是皇上知道你这么说,真不知道会怎么罚你!” 皇甫夜清第一次见到她对自己撒娇,心头柔软得如踩在棉花上一般。 他抑制不住心头的渴望,低垂下头见她并没有躲避,温柔的轻吻她光洁的脖子。在她的肩头落下一个又一个的红色印记,在她略带惊呼的喘息中将她压到身下。 凝望着她的眼,辗转于她的耳垂,调笑道:“父皇肯定会罚我们再给他生一个孙子。” 被他的吻逗弄得浑身酥软动弹不得的面容玉卿轻笑,心里明明想要躲开去,可身子却不由自主的贴得更近更紧。 他在渴望着她,而她也怀着同样的心思。 炙热的情感酝酿在春意盎然的芙蓉帐内,春情无限小小的种子更是冲进体内安营扎寨,捍卫属于自己的领地。 再一次醒来已经是午后,慕容玉卿是被饿醒的。揉了揉眼,却看到皇甫夜清正一脸笑意的将她注视着。迅速的瞥了一眼裸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和肩膀上满是粉红色的吻痕,她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一个洞钻进去。 就在她尴尬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刘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听声音应该来了不止一次。慕容玉卿忍住羞怯的往被子里躲了躲,却不料皇甫夜清伸手连被子带人一起抱进了怀里,大步往屏风后的浴池走去。 不知什么时候池子里已经盈满了热水,水面上飘着一层粉色的花瓣,看着令人很有食欲。她这般想着,猛地抬眼对上皇甫夜清的眼,果然在他的眼中寻出了为退却的情欲。 心下一慌乱,赶紧搂住他的脖子微红着脸轻声道:“我饿了。” 皇甫夜清也微红着脸,轻柔的吻了吻她的额头,笑道:“洗干净了,就去用膳,好不好?” 他并不是第一次对她如此温柔体贴,可这一次却让慕容玉卿红了脸。她心惊的发现,若是再在这里住下去,早晚有一天她的一颗心也会沦陷。 回去么,可回去的路还没有找到,她还回得去么,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一次,她可以为自己而活么,就这一次能够容许她任性一次吗? 皇甫夜清已经被刘安请去了书房,听说公里出了大事。至于是什么大事,刘安似乎有些忌讳并没有当着她的面说。 第十二章 天大的事 慕容玉卿不愧是在勾心斗角的官宦大家长大,自小便练就了一副机警的心智,只是面容上微微还透出一股婉约与灵动。(.无弹窗广告)起初刘安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回她只当是军情紧急还替皇甫夜清担忧,后来看到某个战神王爷如此好精神还能欺负她便猜想刘安的事情定然急不到哪里去,她便放下了替他担忧的心。 只是,从刘安警惕而又慌乱的神色中她有些担心,似乎这一次她并没有猜对。芸香见她在发呆,轻柔的从身后替她披上一件暖裘,在她的注视下往她的手心里塞了一个暖炉。 “小姐,秋凉,别冻坏了身子。”半跪在地上,芸香小心翼翼的替她穿上玉托牡丹的高帮靴子,里面早早的便垫上了羊毛垫子,脚踩在上面一阵柔软。 芸香的体贴,让她不安定的心多少获得了些许安慰。 “芸香,你说刘安会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她不仅是好奇,更多的却是不安,她怕皇上是不是打算清理棋盘上的慕容家。 芸香并没有停下手头的事情,轻柔的替她系好最后一根带子,慢悠悠的回道:“小姐,您若是担心十王爷的话,芸香替您去打听打听?” 闻言,慕容玉卿愣住了,不禁反问:“为什么说我担心十王爷?”芸香自小便是谨言慎行的细心人,慕容玉卿一时间还真不能理解她的话。[.超多好看小说] 见她不明白,芸香垂着手立在她的身旁,环顾四周见除了她其余的婢女都在外室,便凑近她的耳边悄语:“之前刘安来请王爷的时候我看的真切,他实实在在的避讳着小姐。除了十王爷的事之外,其他任何事情刘安都不会瞒着小姐不说的。” 言之有理,慕容玉卿反手握住了芸香的手,叫她赶紧去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会让刘安如此执着的来回好几次。 宫里一定出了大事,她的心突突的狂跳,一阵紧张和恐惧盘踞在心头怎么也散不掉。 目送芸香走远,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从门边传来,她以为是芸香回来了,赶紧回头去看。入眼的却是皇甫夜清一脸焦急的脸,她微愣何时见过他这般惊慌失措的神情? 赶忙站起身迎接,却见他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胳膊,心惊得上上下下仔细的将她瞧了个遍才将她搂在怀里出了一口气。 “怎么了?”双手环在他的背上,她努力的想要看清他的脸,却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巴。 “宫里出事了。”此言一出,她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定了定神,轻声问:“是什么事?” 皇甫夜清冷着脸,憋了一口气良久才沉声道:“十七怀孕了。” “十七公主怀孕了?!”她惊得浑身一凉,尚未婚配便怀有身孕,在这个时代是要浸猪笼的。即便十七公主身为皇家公主,是金枝玉叶的存在,恐怕也逃不掉三尺白绫的下场。 见她心惊肉跳的惶恐模样,皇甫夜清不忍心再让她担惊受怕,轻柔的在她的额头亲吻。 “孩子的父亲是谁?”此刻,她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有那个胆子,竟然敢和公主私通,难道不怕灭九族么?! 闻言,皇甫夜清强忍住心头的怒火,绷着脸不愿意回答。皇家出了这么大的丑事,足够让天下百姓笑上三年。 见他不愿意说,慕容玉卿的心沉得更深,就在她快要在恐慌中窒息的时候,皇甫夜清的话彻底将她打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是皇甫夜麟。”从牙缝中挤出他的名字,皇甫夜清只觉得一阵不解恨。 这个消息惊得她一阵头晕目眩,十七公主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竟然是十王爷皇甫夜麟,天家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见她这般失魂落魄,皇甫夜清只觉得心头的一团邪火无处发泄,这笔烂帐早晚还得记在皇甫夜麟的头上。 “你在替他担心?” 慕容玉卿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定了定神道:“我是替你担心。” 皇甫夜清没有说话,只是他漆黑如墨的瞳孔紧了三分,里面寒光一闪而过透出一盎然的杀气。 “王爷,我们进宫吧。” 他没有说话,任由她紧紧的抓住了他冰冷的双手。她的声音平稳而轻柔,如一双温暖的手渐渐的抚慰他焦躁的心。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母妃一定急坏了。与其留在这里担心,还不如先进宫静观其变。若是迟了,父皇定会关了宫门。” 闻言,皇甫夜清紧紧的抓住她的手,大声喝道叫刘安备车,慕容玉卿则赶紧叫刚才就回来不敢进屋子的芸香将碧玺抱过来。她要带着碧玺一块进宫,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这一次一家三口都要在一起。 皇甫夜清心急如焚,慕容玉卿便顾不得马车的颠簸,叫刘安加快速度。掀开帘子看了看天色,再晚半个时辰宫门就要关了,若是再想进去或许又要耽搁一天。 救人如救火,慕容玉卿不仅替十七公主担心,私心里她更担心十王爷皇甫夜麟,不仅因为与他有一面之缘。更因为,当她听到他出事的消息时,那从骨髓中涌出的恐慌和惊乱实实在在的让她汗湿了后背。 这一年里,她最怕的便是听到有关于他的消息,因为她怕万一传到她耳中的不是好消息。 这是属于慕容玉卿的真实情感,并不属于柳言,可如今慕容玉卿便是柳言,柳言便是慕容玉卿,哪里还分彼此? 慕容玉卿对十王爷皇甫夜麟的感情是真的,她柳言对四王爷皇甫夜清的好感也是真的。无论是谁出事,都不是她所想看到的。 刚进莲花宫便听到皇上围城的消息,从此刻开始皇宫便彻底的与外界断了联系,谁也别想进得来,谁也别想出得去。 宫女太监们还没来得及禀报,莲妃便拎着裙摆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慕容玉卿将碧玺递给芸香,赶紧伸出手紧紧的托住莲妃因紧张而颤抖的双手。 “傅霖,玉卿,你们怎么来?”在看到他们之后,莲妃原本苍白无血色的面容上稍稍安定了些许,不再那么惊慌失措。 皇甫夜清紧抿着嘴唇不语,慕容玉卿淡笑着将莲妃扶到软榻上坐下,轻声安慰道:“王爷担心母妃,所以就带着玉卿和碧玺来看母妃了。” 第十三章 静妃有请 在莲花宫干等了半个时辰,皇甫夜清始终冷着脸一言不发,只是那双眼中透出的冰寒却让莲妃心惊。她儿子想干什么,那双眼中暗藏了太多不该有的光芒,如饿狼一般的寒光让人心悸。 莲妃刚想说些什么,便见慕容玉卿抱着碧玺从偏殿走了过来。一见到自己的宝贝孙子,莲妃原本紧张不安的心被一阵喜悦所取代,虽说孩子已经半岁,可她这个做皇奶奶的却没见过几回。这一次来啊,她可要好好的和自己的亲孙子亲亲。 “母妃,您抱抱。”慕容玉卿轻柔的将碧玺放到莲妃的怀里,走到皇甫夜清的身旁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 手背传来的温度温暖着他冰寒的心,他抬眼对上她温润如水的眼眸,只觉得鼻头有些发酸。当初若不是自己求着父皇将她赐予自己,如今她是不是便会和十弟双宿双飞,而今日这般不可收拾的局面是否也可以避免?! 肩膀被人抱住,皇甫夜清只觉得一阵暖意袭来,让他舍不得离开。“别胡思乱想。”她的声音在耳边轻语,皇甫夜清紧握住她的小手,没有说话。 莲妃早已经抱着碧玺去了偏殿,墙角烧得正旺的盆火正在噼噼啪啪的发出声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边传来,光听声音猜不出来人是谁。 “是父皇身边的刘公公。”此刻,慕容玉卿早已经坐到他身旁的椅子上,有些疑惑的望着皇甫夜清。 皇甫夜清不再说话,而是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袖子,好一副潇洒王爷淡定侯的模样。他的慌张和惊乱他不想被第二个人看到,此时慕容玉卿尚不能明了她在皇甫夜清心底的重要性。 若是当初她知道,是否日后还能够走得云淡风轻、绝无半点愧疚之情。 世间本没有如果,那不过是人心生不甘替自己寻的托词罢了。 门外的人转过玄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道:“奴才参见清王殿下、清王妃。” 慕容玉卿微愣,来人还真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奉刘公公,刘公公自幼便跟在皇上身边伺候,是宫中的老人,这身份地位可不低。 寻常见到他们这些王爷王妃的也只是半矮下身子行个礼就行了,唯独每次见到皇甫夜清都会行叩拜大礼。究其原因也不可知,时间一长皇上格外恩宠四王爷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如今,慕容玉卿看到跪在地上的刘公公垂着头的模样,心口只觉得堵的慌。(.)在这吃人的皇宫里,额外的恩宠便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大刀,随时都可以将你的脑袋砍掉,不需要任何理由。 “免。”单单一个字,落在空旷的大殿中说不出的沉重。 “王爷,皇上有请。” 皇甫夜清淡淡的与慕容玉卿对视一眼,起身便准备随刘公公而去。却不料,刘公公抬头对慕容玉卿笑道:“烦请王妃也随老奴走一趟,静妃娘娘托老奴请娘娘过去一叙。” 此言一出,原本走出三步远的皇甫夜清冷着脸瞥了一眼身后的刘公公,被他的目光所威慑,刘公公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可事关紧急,此刻哪里还容得了他一个小小太监置疑? 她本不想去,可一听到找她的人是静妃娘娘,心便拎了起来。容不得多想,跟在刘公公身边小太监的身后便走向与皇甫夜清完全相反的方向。她不想去过多的在意皇甫夜清临走时眼底汹涌而过的暗流到底潜藏着怎样的危险,事态严重容不得她多想。 这一路走得静极了,待她走到静妃娘娘庭院外才发现天已经快黑了。静妃娘娘早已经在外等候多时,见她来了愁容满面的容颜上终于现出了一丝丝笑容。 被静妃娘娘拉着手坐在贵妃榻上,静妃娘娘未语泪先落,紧了紧抓住她的手,只一句便叫人泪落涟涟。 “玉卿我的好孩子,你本该是本宫的媳妇儿。” 静妃话音刚落,一直守在她身旁的黄莺赶紧出声提醒道:“娘娘,您弄疼清王妃了。”她特意咬重了清王妃这三个字,静妃闻言自知失言连忙岔开话题。 “好些日子未见你了,瘦了不少。” 对上静妃温润的眼眸,她只觉得一阵酸涩,当初尚未被赐婚的时候倒是时常被十王爷皇甫夜麟带进宫来这静园戏耍。严格算起来,她与静妃娘娘已经三年未见。 三年前的她是否比现在丰腴些,她不知道,对于慕容玉卿的前尘往事她一概不知,偶尔从脑海中闪过的一些零星片段如今也快要抓不住。 她有一种感觉,似乎慕容玉卿的灵魂快要消失了,那些独属于慕容玉卿本身的记忆也都快要想不起。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可怕,她很担心自己是否要在别人家的躯壳里过完残生。 “玉卿,在想什么?”静妃拍了拍她的手背,正一脸愁容的将她望着。 凝望着静妃憔悴许多并未留下多少岁月痕迹的绝美容颜愧疚,自小她便与十王爷交好,自然没少得到静妃娘娘的照顾。本以为这会是一桩众人祝贺的大好姻缘,却不料皇上临时转了性硬是将她与四王爷配成了一对。 “玉卿没事,让姨娘担忧了。”回以温柔一笑,只这笑脸落在静妃的眼里却比绝望的哭还令她心疼。 打小玉卿便愿意和她亲近,她本以为日后玉卿定然会喊她娘亲,却不料终究还是缘分浅了半分。 “宫里出了大事,你和四王爷进宫的消息姨娘也是从神武门守城将军那里得知。猜着你也该是为了此事进宫的,姨娘实话给你说,这件事姨娘也刚知道。皇上早早的便下了旨,谁也不见,姨娘真怕夜麟这一次闯的祸太大收不了场啊。”说完,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吧嗒吧嗒的便大颗的往下掉。 养儿方知父母恩,此刻慕容玉卿也为**为人母,静妃娘娘的悲痛她完全能够切身体会。只是,她不过是一介女流而已,在这宫中若静妃娘娘都说不上话,又哪里有她说话的余地。 亲兄妹**,这罪名可够十王爷皇甫夜麟和十七公主皇甫云若两人背负一辈子了。 第十四章 奈之若何 天色已晚,在静妃那里用过晚膳,又陪着说了一些话,慕容玉卿便在芸香的陪同下起身告辞离开。凝望着躺在软榻上愁容不减满脸泪痕的静妃娘娘,慕容玉卿只觉得人生无常委然太过可怕。 静妃和莲妃都是得圣宠二十余年不减的贵妃娘娘,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真的很替她们两人担忧。这件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几乎将所有的人都打得一个措手不及。即便是如寒冰一般清冷的四王爷也变了脸色,更何况是其他的人。 毕竟这是皇家宫闱内发生的丑闻,皇上早就封锁了消息,若是传将出去定会血洗皇宫。当慕容玉卿走回莲妃的住处莲花宫时,皇甫夜清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既然皇上下了旨谁也不见为何偏生又要召见他去。 下午走的匆忙也没怎么用膳,如今心头满是愁思亦没吃下多少,如今守在寒风中等待他的归来才觉得饥肠辘辘险些就要晕倒。 芸香见自家小姐神色有些不对,赶紧伸手扶住才没让她软倒在地,赶忙喊过两个宫女帮忙将她扶进了内室。满屋子的炭火暖气正在悄然的驱逐着她身体中的寒气,芸香知道自家小姐这样都是又惊又急又饿惹的事。 悄悄的扯过身旁莲妃娘娘最得力的大宫女莞儿的衣袖,小声道:“莞儿姐姐麻烦您弄些易消化的糕点过来,我们家小姐近来身子虚吃不下饭,全靠吃些糕点充饥。” 莞儿这么些年在莲妃身边伺候,自然有些过人之处。只见她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刚走到门边便遇上了一身寒气的皇甫夜清。 “王爷。”叩安之后,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听到莞儿的声音,慕容玉卿急忙在芸香的搀扶下上前迎接,才走了三四步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便要晕倒。好在皇甫夜清已经走到跟前,一伸手便将她打横抱起轻柔的放在了软榻上,而他也坐在床前。 “身子怎么这么凉?” 她浅浅一笑,反问:“用膳了没有?” 他微愣,旋即无奈的笑道:“父皇盛怒之下,谁还敢惦记着用膳?”说完,便吩咐托着糕点走进来的莞儿去准备晚膳。莲妃早早的便抱着碧玺就寝了,至于有没有睡着隔着厚重的帘幔谁也不知道。 坐在餐桌前被皇甫夜清强迫着用膳的慕容玉卿拿着筷子,担忧的问:“皇上怎么说?” 闻言,他放下筷子长叹了一口气,道:“兄妹**,有悖伦常,他们犯下这般罪不可赦的大罪,谁敢说情?” “可那是你亲妹妹啊!”玉卿急道。 皇甫夜清静静的凝望着玉卿焦急的脸,伸手抚摸着她的小脸,无奈道:“那也是我的亲弟弟。我们身上流淌着的都是父皇的血脉,伤了骨头连着筋,你当真以为我不急么?!” 反手覆上他微凉的手背,她无奈又悲伤,缓缓道:“难道真的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个人去死吗?皇上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皇甫夜清叹息,无奈的摇了摇头回答:“父皇如今盛怒难消,我们也不敢劝,只怕越劝越糟。父皇也怕在怒极之下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谈了两个时辰也没有做出什么决定。如今看来,这样未必最坏。” “那现在十七公主和十王爷都还好吗?”关于他的消息,她纵然万分想知晓,却也不想从皇甫夜清的口中打探出。 “他们毕竟也是王子公主,虎毒不食子,父皇怎么舍得看到他最喜爱的两位儿女受伤害。只是将他们分别囚禁在各自宫中不许外出罢了,你若是想见应该还可以见。” “我想去见见十七公主,或许能知道一些端倪。” 皇甫夜清没想到她想见的竟然不是十弟而是自己的亲妹妹,转念一想无奈道:“你不了解云若,她那边还是我去比较妥当。你就去看看十弟吧,就当告个别。” “告别?”她惊呼出声。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京城定然再也容不下他们两人。至于父皇会将他们驱逐到哪里去尚未确定,可以肯定是的他们绝不会再待在京城。” “王爷,我不是很想去见他。”不知道为何,对于他的提议她一点都不想接受。她不想见他,她怕看到他憔悴不堪的样子,身体里独属于慕容玉卿的记忆和疼惜全部涌上心头,她怕那种控制不了的感觉。 皇甫夜清伸手拢了拢她的长发,轻声宽慰:“我相信你,去见见他吧,说不定这便是最后一面。” 此言一出,她再也顾不上心头的纠结,鼻头一酸差点当场落下泪来。 戚戚然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皇甫夜清虽然面上装得无比大方,可他心底早已经溃不成军。只是,如果此刻他不让他们做个了断,这辈子或许他都会在不安中度过。 与其在浑浑噩噩中猜忌,倒不如正大光明的让他们有个了断。慕容玉卿是他的妻子,是他儿子皇甫碧玺的娘亲,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也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十弟和她的过往早已经烟消云散,纵然十弟再有心计如今也只能空嗟叹。 生在帝王家,生死不由人,很多事情必须要去争必须要去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想了半夜,终究还是狠不下心肠选择不见。天刚微亮,因为都有心思皇甫夜清与慕容玉卿便早早的洗漱完准备去探望十七公主和十王爷。 十王爷虽然尚未婚配,不过他自小得圣宠在十岁那一年便封了王府,如今出了这般大事皇上将他囚禁在几乎无人烟的沁园。 沁园,似乎是历代废后的住处,比冷宫还要清冷上三分。只是,即便是废后,可她依旧是一国之母,虽然比不得从前,可该有的绝不会少。 她不想去探究皇上将十王爷囚禁在此的言下之意,在芸香的搀扶下她站在凄凉的沁园外只觉得双眼干涩。她不想看到他死,可她却又没有办法能够让他活,这种无力感让人心头疼得快要窒息。 第十五章 心惊肉跳 自那日相国寺一别已有数月,突然她脑中雷鸣一闪,心惊肉跳的问芸香:“宫中御医医术如此高超?才十几日便能号出是喜脉?” 闻言,芸香红了红脸摇了摇头,道:“芸香不知,只是御医都说是喜脉肯定错不了。而且,十七公主和十王爷也承认他们确实有染,小姐,没用的。” 慕容玉卿心生不甘,都没有尝试过凭什么就认定做什么都没有用,她想救他,不管是身体里面潜藏的属于慕容玉卿的记忆,还是她身为柳言与他的一面之缘。 对皇甫夜麟从她进入慕容玉卿身体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有着一股说不明了的愧疚,有一种夺人心头所爱的愧疚感始终笼罩着她。 这一次他有难,无论如何她也想要尽一份力,哪怕明知道根本不管用。 她来得已经够早了,没想到有人比她来的更早,站在门外她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伸手阻止了芸香敲门的手,示意她不要出声,是谁会这么早来看被囚禁的十王爷皇甫夜麟? 这里毕竟是冷宫,窗子已经斑驳不堪,透过细纱她隐约看到里面似乎有女人。挥手让宫女们都退到沁园外面去候着,在芸香的帮助下隐去身形躲在暗处偷听。她本不想做这种偷听墙角之事,可事出突然她已经来不及躲了。 透过窗子上一个小洞,她探着身子往里看去,不看还好只看了一眼心惊得快要从胸腔中跳了出来。 里面确实有一位女人,而且不是别人正是被皇上囚禁在玲珑台的十七公主皇甫云若,这件丑闻的女主角。在芸香困扰疑惑的目光中,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稳住心神静静的想要听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距离虽远,可清晨的冷宫连声鸟叫都显得稀罕,实在是太静了。 “十哥,如今你我都是阶下囚,妹妹只问你一句你到底娶不娶我?”十七公主的声音中飘荡着一丝得意,似乎她并不把这有悖伦常的**放在眼里,如今居然还态度强硬的让十王爷皇甫夜麟娶她? 慕容玉卿无奈的摇了摇头,连命都快要保不住了,还妄想能够和他双宿双飞么? “十七,你害我还不够么?”皇甫夜麟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十七公主转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子双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语带恳求道:“十哥,打小我就喜欢你,我一直都对自己发誓这辈子我一定要做你的妻子。如今,你看,我肚子里也有你的亲骨肉,你若是娶了我,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这一次皇甫夜麟没有回答,只是若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良久之后才道:“你回去吧,别再来找我了。” “十哥!难道你宁愿被父皇赐死,也不愿意娶我么?!” “十七,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该知道事分缓急轻重,你当真认为凭你的一厢情愿,父皇就会绕过我们么?扰乱宫闱,兄妹私通是多大的罪你还不清楚吗?” 十七公主皇甫云若见皇甫夜麟真的生气了,心生怯意往后退了一步护着肚子,委屈道:“可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啊!” 皇甫夜麟闻言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惊起,伸手赶紧捂住她的嘴,同时警惕的四下张望见并没有第三个人在才松了一口气。 “身在帝王家,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需要我来提醒你么?” “十哥!”十七焦急的狠狠一跺脚,跺脚之后才想起肚子里面还有孩子,慌忙双手轻轻的抚摸腹部,神色间满是柔情。 紧紧捂住芸香的嘴,蹑手蹑脚的退出沁园,伸手摸了摸篮子里的桂花酿,有些凉了。他们的话也该说的差不多了,示意芸香弄出声响好让里面的人知道有人来了。 “轻点,笨手笨脚的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伺候莲妃娘娘的。小心点,别弄坏了我们家小姐亲手做的饭菜。”芸香训斥的话还没有落,莞儿便接过了话茬应和着。 “芸香姑娘,您不是宫里人恐怕不知道,莲妃娘娘是出了名的和善,手底下有些个笨手笨脚的丫头娘娘也不计较。王妃慢点,小心晨露地滑。” 莞儿是何等人物,能够在吃人的皇宫中混到女官的地位并不容易。她一见到慕容玉卿和芸香出来,便知道事情有了转机。 听到有人说话,屋子里的人并没有慌乱,十七虽心有不甘可却不想被人撞见落下口舌,只好从偏殿的后门转了出去。 早先在慕容玉卿认出里面的女人是十七公主的时候,她便猜到里面一点有暗门通到外面,不然本该被囚禁在玲珑台的十七公主又怎么会有机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这里是历代囚禁废后的地方,又怎么会有暗门?皇宫的黑暗不是她一介女流之辈所能应付的,她柳言是在二十一世纪单纯的三口之家长大,纵然看过那些清宫剧却也没有办法切身体会其中的悲哀和黑暗。 “麟王爷,玉卿可以进来么?”麟王爷三个字刚出口,心便猛的一抽仿佛被人拿刀捅了一刀般疼得她眼泪直转。 皇甫夜麟起身猛地一下将殿门打开,晨曦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替他镀了一层金般灿烂。 他站在那里并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清润的容貌消瘦了不少,只是那双眼依旧温润如玉。 “玉卿可以进去吗?”她提着本该由芸香领着的篮子,苍白的容颜上浮现出一抹他所熟悉且眷恋的微笑。 他不由得愣住,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和她在这样的场合中相见。他并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可他却又该死的希望刚才在他身边聒噪不已的人儿不是十七而是她。 如今她就站在自己都面前,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内,可彼此的身份却再也不同。她如今不再是慕容家未出嫁的三小姐,她是四王爷的清王妃,是皇长孙的生母如今的振国夫人。而他呢,下一秒或许就会变成被废黜的宫闱罪人皇甫夜麟。 第十六章 暗藏心伤 皇甫夜麟没有料到她会来看他,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可笑以着四哥的心性定然会让她来看他,哪怕是做最后的告别也会说服她来。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与十王爷有话要说。” 芸香和莞儿闻言赶紧带着那些宫女都退到了沁园外,莞儿对芸香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便分别带着一些人警惕的守在沁园外边,不让别人靠近。 将篮子里面的酒菜轻柔的取出,偌大的宫殿却找不到一张平稳的桌子,正在左右为难却见皇甫夜麟从简陋的小床上取过一块木板铺在了地上望着她笑。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已经到了不需要言语便能达成一致的境界。 将酒菜都放到木板上,取过一枚夜光杯递给他,从饭盒的最下层掏出一小壶葡萄酒,笑道:“十年前的佳酿,知道你喜欢,特地给你带来尝尝。” “左普安先生的葡萄美酒?”将酒杯放在鼻尖闻着清冽的酒香,闭着眼睛很是惬意的出了一口气。 再次抬眼,眼眸中去清润不减却又平添三分暖意三分不舍,“还是你最了解我。”良久放下酒杯,有些无赖的伸开腿打了一个呵欠,问:“四哥,待你可好?” 闻言,她微愣旋即便笑了,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未说话。好与不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即便是说出了口他人又能体会多少。与其浪费口舌,还不如缄默不语。 “只要你过得好,我便放心了。”说完,一口饮尽杯中美酒,赖皮的将空杯子伸到她面前讨酒。 凝望着他清瘦的容颜上不合时宜的赖皮神色,她有些心慌惊乱的差点拿不稳酒壶。定了定心神替他再次蓄满,温柔的凝望着他再一次的一饮而尽。 “慢些喝,葡萄美酒虽然甘醇,但是后劲却也不小,喝醉了这冷宫里可没人照顾你。” 皇甫夜麟抬眼对她轻笑,声音中满是温柔:“放心吧,我没事。只是我没想到,还能够再见到你。我以为,相国寺一别便是永别,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我开心,卿卿你知不知道,我很开心!就算现在叫我去死,我也是笑着死的!” 慕容玉卿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赶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却不料被他反手紧紧的握住。 “别胡说,你不会有事的。虎毒不食子,你毕竟是皇上的亲生骨肉,皇上怎么舍得对你下毒手?” “亲生骨肉?卿卿你太天真了,这是一个死局,棋盘上的人一个都别指望能够活。我真恨我自己,为何当初不带你走,为什么当初没有带你远走天涯。我恨我自己!” 默然无语的望着温柔却绝望的皇甫夜麟,慕容玉卿只觉得心头的疼痛撕扯得越来越剧烈。独属于慕容玉卿的心疼撕裂着她的神经,深埋在身体深处的慕容玉卿的灵魂在哭泣在绝望的咆哮,仿佛想要冲出这个身子的桎梏一般。 之前的平静让她一度以为慕容玉卿的灵魂已经消散,没想到原来只不过是在身体的内部沉睡而已。慕容玉卿的灵魂能够再次掌控这个身体吗,她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继续当柳言吗?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大狐狸无相大师也什么都没有对她说。 “你醉了。”良久,她才稳住心神不让自己的悲伤流露出来,轻柔的按住他紧抓住酒壶的手。 “你恨不恨我?”皇甫夜麟抬眼问她,布满血丝的双眸中再也寻不出往日的云淡风轻。他是如此淡然的一个人,天塌下来也能当被子盖的潇洒王爷,如今却红着双眼恳求她的原谅。 他并不曾做错,她又哪里有什么资格去责怪。 见她摇头,皇甫夜麟心慌无奈的放下酒壶,站起身走到窗前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卿卿,给我十年,我一定将整个天下送到你的面前。” “你想做什么?”什么叫给他十年,他一定会将整个天下送到她的面前,他想造反不成?! 古有妲己回眸一笑百媚生,如今皇甫夜麟的回眸一笑暗藏的却是多少无奈与悲凉。 只是,此刻慕容玉卿还不知道潜藏在黑暗中的阴谋只不过才刚刚落出一个绳索罢了,他们只不过才刚开始铺网而已。 如果她知道眼前这位让自己心疼不已的男人,便是日后让自己尝遍锥心之痛的人,真不知道她会不会选择一杯鹤顶红了结他的性命。 “夜麟,你该知道我求的不过是心平气和,这个天下谁当家做主,对我来说都一样。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如今太子殿下才德兼备,是继承大统的最佳人选。我知道你们几位王爷都是人中龙凤,才得与智慧并不逊色于太子殿下,只是,我并不希望你卷进这争权夺利的洪流中。你知道吗?” 皇甫夜麟沉默不语,良久喘了口气醉眼朦胧的问:“如果我一无所有,你还会这样担心我、关心我吗?如果所有人都认定我是罪人、恶人,你还会如今日这般相信我么?卿卿,全天下人都可以背叛我、误会我、指责我,我只要你相信我、认同我,这样就够了。我不在乎被千夫所指,我也不在乎史册如此评定,我只求你永远都不要怀疑我、猜忌我、怨恨我。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可我怕你看不起我,我怕你会从心底厌恶我……” 最后的话已经被呜咽所取代,她从三岁便和他一起玩,如今已经十几个年头,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哭的样子。 望着他蹲在地上双手抱住头痛哭的样子,她的心被一双无形的小手狠命的紧揪着不放。她想说话,想安慰,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慕容玉卿深深爱着的这个男人,此刻却哭得如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 一杯苦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将它当做美酒来豪饮。 慕容玉卿无法出言安慰,只能站在他的身后陪着一起掉眼泪。良久,皇甫夜麟才站起身,走回酒菜前盘腿坐下,擦干眼泪的双眼中暗藏多少伤心。 第十七章 欣喜若狂 夜太长,寂寞的月光注定会冷掉,一如无人问津的爱情。 由始至终皇甫夜麟都没有对慕容玉卿说起那很有可能会令他致命的事变,他与十七公主**的事情他一个字都没提起。不知道是怕她担心还是生怕她难过,他不说,可她却发了疯的想知道事情的始末。 他不肯说,即便慕容玉卿很想知道却又不能勉强。只好默默的陪着他坐了一个时辰,终究抵不过地上寒气的阴冷打了一个喷嚏。 “冷吗?”皇甫夜麟抬眼以问,清润的眼眸中红色已经退去,漫漫的都是柔情。 慕容玉卿摇了摇头,苦笑道:“今日一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原本我还以为事情多少会有一丝转机,不曾想如今依旧这般是个死结。你既然不愿意对我说,我也不强人所难。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只要活着,便有希望。静妃娘娘身子虚,昨儿我刚去看过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憔悴了许多。” 皇甫夜麟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静默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容上依旧是温暖人心的浅笑。 自小青梅竹马的两个人对彼此都熟悉到了骨子里,慕容玉卿自然知道皇甫夜麟并不是贪图美色之人,十七公主即便是天仙他也不该做出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有着怎么样的理由他才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十七公主是莲妃娘娘的女儿,是她丈夫四王爷皇甫夜清的亲妹妹,也是和他血脉相连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他到底是被什么迷了心窍,竟然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还有,刚才她若是没有听错的话,十七公主说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这又是怎么回事? 其中,难道又会扯出皇家被雪藏的丑闻不成?!没有血缘关系,那么是不是说明他们其中有一人不是皇上的亲生孩儿,若是真如此,皇上必然不会再让他们活着! 死定了,这三个字闪着金光在慕容玉卿的脑海中稳稳作响,一阵无力感袭来她只觉得头重脚轻便这般直直的瘫在了地上。 皇甫夜麟凝视着她苍白的容颜,心疼得无以复加,纵然心头如被万蛇撕咬他亦云淡风轻的拉开大门对一直守卫在外的芸香和莞儿笑道:“天色不早,王妃请回。” 莞儿瞥了一眼日头刚刚爬上云天的太阳,乖巧的应了一声,便和芸香一起走进大殿。(.无弹窗广告)却见,慕容玉卿一身冰寒的歪倒在地上,面容上现过惊慌,赶忙将她扶起。 “王妃,王妃您没事吧?” “小姐,小姐。” 人中被掐,悠悠转醒,有气无力地虚弱道:“回去吧。” 等到她回到莲妃的莲花宫时,皇甫夜清早已经在等着她了。见她一身疲惫的回来,有些许心疼的从芸香和莞儿的搀扶下,将她抱进内殿的大床上轻柔放下。 “怎么这般疲惫?” 望着皇甫夜清满是关切的双眼,慕容玉卿很想回答,可刚吸了一口气却忍不住的恶心,别过脸去便吐了一地的酸水。 皇甫夜清见她这般难受,竟然还吐了,又是心疼又是焦急的连忙唤过莞儿让她去请御医。这边动静不小,在偏殿逗弄着碧玺的莲妃闻讯也赶紧抱着碧玺过来探望。碧玺一见到娘亲,哪里还能在别人怀里呆得住。扑腾着小手便要自家娘亲抱抱,皇甫夜清知道她现在极其虚弱,便呵斥了碧玺两句,却不料惹得小人儿眼泪涟涟放声大哭。 碧玺一边哭一边扑腾着小手喊道:“娘亲,娘亲抱抱!” 慕容玉卿已经处在即将昏迷的边缘,听到碧玺呼唤自己赶紧打起精神将他抱在怀里。原先还哭得眼泪汪汪的碧玺,刚窝在她的怀中鼻子使劲的嗅了嗅,竟然一咧嘴笑了。 脸上还挂着眼泪,此刻又笑得满脸灿烂,莲妃瞥了一眼自己儿子的脸,比锅底还黑。 已经七个多月的碧玺因为不挑食可并不轻,慕容玉卿只抱了一小会,原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是密密的出了一层汗。见她如此难受,皇甫夜清伸手便将不老实的碧玺抱到自己怀里,完全不理会扁着嘴似乎又想哭的碧玺。 芸香见四王爷娴熟的抱着皇长孙殿下,怕他心里烦会伤着孩子,便赶紧伸手接过,同时退到了偏殿去找奶娘。皇长孙自小便会吃,每一个时辰就要进食,算着时间刚巧该饿了。 芸香刚把碧玺抱出去,莞儿便拉着御医的胳膊将他拖了进来。见御医来了,皇甫夜清赶紧给御医让出位置诊脉,瞧着阵势不对,御医慌乱中赶紧定下心取出玉枕替慕容玉卿号脉。 良久,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站起身对着皇甫夜清和莲妃半跪贺喜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清王妃这是喜脉。” 闻言,莲妃欢喜地见眉不见眼,皇甫夜清更是面露惊讶,随即面露狂喜之色,上前一步紧抓住御医的胳膊问:“当真?” “回王爷的话,千真万确,王妃已经有一个半月的身孕。” 此言一出,皇甫夜清面容上的狂喜更甚,他没有想到她这么快便又有了身孕。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事态这样发展也是应该,这段时间他们的感情比之前好了许多,房中之事也比较频繁,能够再次怀上孩子也是应该。 这个消息让慕容玉卿有点意外,她不自觉地双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这里又住进了小孩子么?好快,真赶上了农村里面的一句俗话:三年抱两。果然好福气…… 她原本该和皇甫夜清一样欣喜,可转念一想如今这个宫里喜脉定然是个禁忌。伸手抓住了皇甫夜清的手,凝神望着他欣喜若狂的脸。皇甫夜清反手轻柔的将慕容玉卿拥进怀里,温柔的在她耳边轻声道:“玉卿,谢谢你。”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道谢,好在在他的怀里她不再那么惊慌,心稍微得到了一些能够安定的力量。“王爷。”她轻声呼唤,柔柔的语调传到他的耳中融化了他的心。 第十八章 再出意外 他从来没有觉得幸福离自己这么近,犹记得四岁的时候便被父皇送到了军营跟着李将军学习兵法,风中来雨里去能和母妃坐在一起的机会并不多。[]所以,他最缺的并不是狠心和计谋,他缺的是家庭的温暖。 如今,他得到了自己一直所期盼的幸福,他有深爱的妻子,可爱的儿女,这便是幸福,他的人生很完整。 若是有朝一日他发现他的幸福被自己一手撕裂,此刻他还能笑得如此开心与欢喜么? 相比于这边的幸福和满,另一边的玲珑台却充满了死亡的气息。连着十七公主在内一共三十六人在一瞬间都被一剑封喉,偌大的玲珑台死一般的静谧,到处都充满了鲜血的腥味。 那么浓重,压得整个皇城中的人今晚都注定了无法安眠。最先得到消息的人是位居最高位的那个人,到底是自己最心疼的女儿就算是流放他也舍不得她在自己身边受了委屈。 宫中自古便是人心最为叵测的多事之地,如今十七公主失了势,忙着落井下石的人绝对不在少数。皇上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便替自己寻了一个借口去了玲珑台。[] 远远的望着漆黑一片的玲珑台皇上只觉得一阵不安,对身边的刘喜问道:“今天玲珑台谁当值?这么晚了,都不知道掌灯?” 刘喜听出了皇上语气中的不悦,赶紧跪到一边道:“今儿是宋彬将军看守玲珑台。” “宋律的小儿子?” “回皇上的话,正是。” 越是靠近浓重的血腥味便越让人闻得清楚,早先漆黑一片的玲珑台便让皇上心生疑窦,此刻再闻到这股子令人心惊的血腥味。皇上控制不住自己加快了脚步,就在即将踏进玲珑台的那一瞬间从里面飞出一个人影,与他擦肩而过瞬间便在黑暗中消失。皇上也是常年练武之人,可那身形太快,快到他一眨眼的功夫就连背影都没有看到。 想要出声,可身后的人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刚才有人影飘过。 “掌灯!”皇上来不及多想,赶紧对着刘喜大声喝道,话音刚落刘喜便带着所有的人将玲珑台大殿里的烛台、火盆全部点燃。 饶皇上年轻时候叱咤疆场也受不了入眼的这一副惨样,整个大殿中到处都是尸体,能够落脚的地方都被鲜血染成暗红色。(.)刘喜眼明手快的赶紧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皇上,却见皇上的脸色惨败异常! “快,找到公主!”皇上比较已经年过中旬,受不了这一屋子浓重的血腥味。在刘喜的搀扶下站在玲珑台的殿门外等着里面人的消息,不一会便听到侍卫的脚步声。 “皇上大事不好了,公主薨逝了。”宋彬虽是将军之子,可毕竟没有上过战场,见到这幅情景要不是皇命在身估计早就吓软了腿。 “什么?!”皇上只觉得双眼一抹黑,差一点就要晕倒。他不甘心,抬脚不顾众人的阻拦便要进去看个真切。 当他真切的看到十七公主的脖子被人扭断,脑袋软绵绵的垂在一边时,心神猛地一动荡,一口气喘不上来竟然当场晕了过去。 如今就连皇上都晕了过去,唯一能够说得上话的人整个皇宫里便只剩下四王爷皇甫夜清了。刘喜不敢耽搁,连忙将皇上先送回养心殿请了御医守着,又怕底下人身份不够请不来四王爷,便急急忙忙的去莲花宫亲自请四王爷来主持大局。 公主在皇宫中被人刺杀身亡,无论如何对于整个皇族来说都是不可言喻的悲痛。 十七公主素来便得皇上的宠爱,是众位公主中最得皇上欢心的公主。再加上她的一母同胞的亲哥哥皇甫夜清正是晋国开国以来第一位被册封的战神王。在宫中的地位,自然不是其他的王子公主所能比拟的,如今虽说与十王爷出了**的有悖伦常之事,可以着皇上对她的宠爱,定然舍不得让她受伤。 如今却被人直接扭断了脖子结束了性命,皇上纵然生她的气,也定然从未下过杀她的心。 当刘喜急忙跑到莲花宫时,皇甫夜清正满心欢喜的抱着玉卿享受独属于他的幸福时光。 “奴才拜见莲妃娘娘,四王爷。”事出突然刘喜来不及等到宫女禀报便擅自走进了内殿,他身为宫里的老人这般没规矩倒还真是第一次。 莲妃本打算去偏殿带碧玺去就寝,却不料刘喜一脸慌张的闯进了内殿,只觉得一阵心慌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莲妃扶着莞儿的手站起身问,从入夜开始她的心便一直都扑腾扑腾的狂跳,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待这件事情平息之后,她一定能够要去相国寺替一双儿女祈福,要是有什么报应都让她来承受吧。 “回娘娘的话,皇上晕倒了。奴才六神无主,特来请四王爷主持大局。四王爷,您请,皇上还在养心殿等着您呐。” 皇甫夜清此刻并不想离开玉卿半步,虽然刘喜是宫中的老人他也照样可以半分面子不给。 面色不悦的冷声道:“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比得上本王妻儿重要?” 这话说得未免有些大逆不道,不过如今又有谁会存下责备他的心思?!慕容玉卿轻轻的掐了一下他的腰,对上他精光闪现的双眸略带责备的瞪他一眼。毕竟晕倒的是他的父皇,他怎么能够说出这种会落人口舌的话? “四王爷,十七公主出事了,您可千万要随老奴前去养心殿啊。”刘喜见皇甫夜清并没有起身就走的意思,慌乱中便将公主出事的消息说出了口。本来,顾忌着十七公主的生母莲妃娘娘也在近前不敢明说,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你说公主出事了?公主怎么了?”一听到说自己的宝贝女儿出了事,莲妃再也坐不住慌乱中便要往养心殿跑去。 刘喜赶忙将莲妃拦下,急道:“王爷,事不宜迟啊!” 第十九章 在劫难逃 见实在躲不过,皇甫夜清叮嘱慕容玉卿好好休息,便随着刘喜往养心殿疾步走去。莲妃本来也想跟着去,也养心殿是什么地方,没有皇上的恩准后宫妃嫔是没有资格进出的。 纵然心急如焚,莲妃却又不得不耐下性子等着。这一夜注定了整个皇宫都不得安生,除了年幼不知事的皇甫碧玺之外,整个皇宫再也没有一个睡得着的人。 这一次早孕的反应与上次怀碧玺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身为孕妇慕容玉卿异常的嗜睡。可此刻正是非常时期,她虽然知道自己就算十天十夜不睡也帮不上什么忙,可为人儿媳者又怎么能在婆婆未休息的情况下自己先睡? 莲妃心情急躁却又不敢令慕容玉卿太过担心,身为一位母亲她深深的明白怀孕期间任何惊动都有可能会危害到腹中的胎儿。 “母妃,您不要太过于担心。有王爷在,不会有事的。”慕容玉卿不善于安慰别人,此刻也只能顺有心思尽量让自己的话语不显得唐突。 闻言,莲妃在莞儿的搀扶下坐到床边紧握住玉卿的手,低头垂泪道:“傅霖能娶你为妻,是他的福分。傅霖自小便在军营长大,从小就远离宫闱争斗,对于人心的险恶他并不了解。(.无弹窗广告)以前本宫也对此多有抱怨,认为皇上这般对本宫的儿子太过严厉。可如今回头想想,又觉得皇上这么做是在为傅霖铺路,也就不怨了。你不知道,傅霖四岁的时候皇上便让他随军出征了,你可知当初本宫是怎么想的么?” 对于皇甫夜清的过往,慕容玉卿从来都没有听人提起过,她从来没有想过地位尊崇的战神清王殿下竟然有着这样的过去。听闻莲妃娘娘突然提起皇甫夜清小时候的事情,原本笼罩着她的困意逐渐的慢慢消散。 温婉的微笑着摇了摇头,轻声笑道:“儿臣实在猜不出。” 轻轻的拍了拍玉卿的手背,莲妃的笑容中满是担忧,缓缓道:“那时本宫就在想若是兵败,本宫就随本宫的儿子而去。没想到一晃就这么多年了,傅霖也成为了晋国顶天立地的战神王。本宫原本以为回到这阴暗的宫闱中他会不适应,不过看到他这些年的手段本宫也算是放心了。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云若,傅霖已经成家立业已经不需要本宫再替他担心了。可云若还小,少不更事这下子更是出了这么大的丑事,令整个皇族蒙羞,本宫真担心这一次她在劫难逃啊。(.)” 慕容玉卿不擅长安慰别人,不过此刻莲妃的心情她却能够准确的理解。同样身为母亲,谁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走向死亡,纵然她罪孽深重也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亲骨肉啊。 “母妃,十七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等过段时间皇上气消了,我们再去求情一定能够让十七公主平安无事的。只是母妃,有一事儿臣不知该不该问。”慕容玉卿斟酌良久才缓缓的问出口,然后便乖巧的等候着。 “好孩子,跟母妃不需要这么客气,你想知道什么?”自从玉卿在金銮殿上说出我愿意的时候,莲妃便从心底承认了这个媳妇。有着慕容家的帮助,就算无缘问鼎地位,至少也平衡了和七王爷与太子之间的势力。 咬了咬下唇,玉卿红着脸轻声问:“十七公主尚未出阁,为何会有身孕,而且还是……”下面的话已经不需要再说,玉卿观察着莲妃的脸色,她并没有半点怒色满脸的却是凄然。 莲妃长叹了一口气,叹道:“是云若自己承认腹中的孩子是十王爷皇甫夜麟的。原本皇上还不相信,没想到就连十王爷也承认他确实与云若有……有苟且之实!本宫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般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真是皇家的不幸。”说完,莲妃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委屈,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打湿了淡色的罗裙。 莲妃的话只是简单的陈述了事实,对慕容玉卿而言并没有任何的可利用的价值。对于十七公主和十王爷有染的事情,她还是没有办法探听到半点可用的信息。 天已拂晓,晨曦的第一缕光穿透云层照进莲花宫的侧殿,玉卿只觉得他该回来了。 果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门边传来,转眼间抬眼便见他已经站在床边。对上他含情脉脉却又满是哀伤的眼眸,她猛地心一沉,心道一声不好。 皇甫夜清虽然累极了,身心俱疲可此刻他依旧要照顾好自己的父母妻儿。招过莞儿,让她扶着母妃回房休息,安顿好母妃,便拉着慕容玉卿的手躺在她的身旁叹了一口气。 心疼的伸出手指温柔的抚平他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低下头在他的眉心轻柔的落下一个吻。刚想替他盖上被子,整个腰便被他抱住,还没有来得及动却听到他的说。 “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我就躺一会不睡,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他的话语虽轻,可却让她实实在在的疼了心,他已经整整两天一夜没有合眼,此刻竟然还不敢睡只敢躺一会。 “十七公主没事吧?”她突然想起刘喜来请他时的慌乱,最懂规矩的人却忘了规矩,定然是出了大事。 皇甫夜清闭着眼语带悲凉沉声道:“她虽然是我的亲妹妹,打小却并没怎么接触过,相比于其他的兄妹与她也并没有多亲近。只是,万般没想到如今她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我才恍悟我并没有做到身为兄长的责任。”说到最后,眼角竟然隐约有泪痕。 慕容玉卿心沉到了谷底,不祥的感觉在心底盘踞着始终不愿散去:“十七公主出事了?” “父皇傍晚初入夜时分路过玲珑台,见里面没有半点亮光不放心便命人进去查看。却不料,整个玲珑台早已经被刺客血洗,连带云若在内一共三十六人无一幸免。一招致命,果断利落。父皇刚醒来对我说,他看到了刺客的背影,只是就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谁也不敢确定刺客到底是何方神圣又为何要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第二十章 尘埃落定 如今,皇上在养心殿躺着,丑闻的女主角十七公主却死于非命,另外一个主角被囚禁在沁园。自古以来便有后宫不得干政的铁律,整个皇城中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便只剩下四王爷皇甫夜清。可偏偏四王爷皇甫夜清自小在军营长大,对宫闱忌讳不甚了解,再者他只是一个王爷,若是做的太多难免落人口舌。 皇甫夜清可不是吃素的狼,心绪一动便让刘喜请太子殿下来主持大局。而他,所有的事情便保持不闻不问的态度,即便被别人数落薄情也完全不在乎。 对于这个亲妹妹,他并没有多少好感,仗着父王母妃的宠爱嚣张跋扈并不是什么善主。只是,有一事他始终不能明白,以着十弟的涵养与挑剔,他怎么会容忍身边有这样的女人存在,同时还做出这样难以令人相信的丑事。 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并没有因为慕容玉卿的抚摸而有所缓解,玉卿有些心疼的望着身边疲惫的男人。正如他所言他并没有睡着,不时翕动的眼睫毛在对她无声的言明他就算是闭着眼睛也没有放下心头的思考。 “别担心,刘喜已经去请太子殿下来主持大局,我们只需要在这里静观其变就好。[]”冷不丁,皇甫夜清紧了紧环住她腰肢的手臂。 玉卿定了定心神,轻声问:“王爷打算瞒母妃多久?” 皇甫夜清叹了一口气,坐起身趴在她的胸前,如孩童寻求母亲的庇护一般依赖着她。 “王爷?”被他这样的举动弄得有些痒痒,慕容玉卿红着脸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这件事情就留给刘喜来说吧,宫闱之事我不想参与太多。” “只是,王爷,十七公主她……” “嘘,别说出来。”轻轻的用手指抵住她的红唇,声音轻的几不可闻,道:“这件事我无能为力,她自己做的孽就算是死十次也偿还不了。你是不知,这两年据我调查因琐事被她处死的宫女太监不下二十人。”皇家的尊荣自古以来便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只是他没有想到才十五岁的亲妹妹手段竟然如此毒辣。 若是这一次她侥幸不死,他也只当睁只眼闭只眼权当没看见,他不会为她说情自然也不会落井下石。只是,没想到似乎有人并不想看到她活着,匆匆忙忙的便将她送上了黄泉轮回路。 十七公主一死,皇上失去了一个女儿之后心痛难以言表自然更不会再对十王爷皇甫夜麟下狠手。扰乱宫闱毕竟不是轻易可了结的小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毕竟打着骨头连着筋皇上也真是心疼怕了。 胡乱寻了一个借口将十王爷皇甫夜麟发配到青城戍守,三年为期期满回朝,也算是惩罚的极限。 这件兄妹**扰乱宫闱之事,就这样被掩藏了下去。本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便不多,在出宫之前慕容玉卿惊讶的发现莲妃娘娘的宫里似乎出现了几张生面孔。想问,转念一想只觉得浑身冰寒,在这宫里想要活下去光知道明哲保身是不够的。三分天注定,七分看主子心情,生死只在主子的眨眼之间。 回到清王府的第七天,皇甫夜清按照惯例去上朝,下朝的时候却被太子殿下叫停了脚步。皇甫夜清虽然远离宫闱,可他并没有远离争斗与阴谋。太子殿下皇甫夜明自小便深得皇上的喜爱,不仅因为是皇长子的原因,而且他确实博学多才,心胸宽厚。 此时,慕容玉卿尚未与太子殿下有所交流,自然不知道这位世人口中贤德兼备的太子殿下到底是位怎么样的人。 只是,前些日子听二姐说大姐的生辰快要到了,她才恍然醒悟她的大姐慕容玉溪如今贵为太子妃。相比于双胞胎姐姐慕容玉琼,对于那位十三岁便成为太子妃的大姐慕容玉溪她并没有多少印象。似乎,自从大姐出嫁之后,她们便很少见面,就算逢年过节能够见个面也说不上几句话。自然,关系便生疏了许多。 上次见到大姐似乎还是在一年前元宵节宴会上,只是长幼有序、尊卑贵贱自然有着严格的界定。于是,她也只是远远的隔着好些桌子和人静静的抬眼看了她一眼,似乎这一次她瘦得更厉害了。 慕容玉卿躺在贵妃榻上静静的喝着暖汤养胃,这一次怀上的小宝贝特别乖巧,如今才两个月不到除了嗜睡之外并没有多折腾她。 皇甫夜清下了朝被太子留住说了一些话便径直回府,连朝服都没有换便直奔她的清心居而来。猛地一入眼看到的便是美人半卧的美景,对身旁的婢女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不忍心她们出声破坏了这一屋子的宁静。 如今皇宫中到处都暗藏着硝烟的味道,他实在不想再看到她替自己担忧的模样。再者,如今她还怀着身孕,这是她们的第二个孩子,他希望上天能够赐予他一个女儿。 喝完汤不经意的回首却看到他站在门边被阳光照耀得闪闪发光,一股似乎并不真切的暖意从心头滑过,直叫她不由自主弯了嘴角面色再次柔了三分。 “王爷回来了?”莞儿眼明手快接过玉卿手里的瓷碗,此刻芸香已经取过软垫垫在了她的腰部。 这一次离宫莲妃娘娘便让莞儿也随他们一起离开,毕竟是伺候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得力助手,莲妃娘娘暗地里买通了处刑的太监,将莞儿从鬼门关硬拉了回来。 这件事莞儿从一开始便是知情的,她也知道身为莲妃娘娘身边的首席女官在知道了十七公主那件事之后绝没有留活口的可能。从一开始,她便知道,自然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莲妃娘娘竟然会买通行刑的人硬是留住了她的命。 她不过是低贱的宫女而已,能够得到莲妃娘娘的恩遇在她身边伺候便是天大的福气,最后为了自己的性命还让娘娘冒这么大的风险。既然莲妃娘娘让她好生照顾清王妃,那么她的这条命便是清王妃的,百死不辞。 第二十一章 有妻若此 皇甫夜清坐到慕容玉卿的身旁轻柔的挽住她的腰,俊美的容颜上并没有寻见半丝忧愁。见他神色轻松,玉卿猜想今日早朝并没有发生什么坏事,或许对于十王爷皇甫夜麟的处置皇上也会酌情减轻。这样,静妃娘娘应该可以安心了吧。 “最近江南进贡了一些上好的绸缎,恰逢宫中出了大事父皇下旨三月内宫中不闻喜乐,所以这批绸缎倒是便宜了我们这几位留守京城的王爷。一会送到我就让刘安给你送过来,你挑选几匹喜欢的做些冬衣,切莫委屈了自己。” 抬眼对上皇甫夜清清润而温柔的双眼,轻声反问:“王爷喜欢什么颜色?玉卿想为王爷做一件冬衣。” 闻言,玉卿只觉得自家夫君眼中的温柔猛的被狂喜所取代,一脸惊喜着问:“王妃要为本王亲手做冬衣?” 慕容玉卿见他如此狂喜,才觉得身为一位妻子似乎她有些失职,自然是以着这个时代的评判标准而言。 “王爷还没有说喜欢什么颜色呢。” “青色,本王喜欢青色。” 慕容玉卿轻笑着记下,既来之则安之,大狐狸无相大师的话猛的在耳边响起回荡在她的脑海中。(.无弹窗广告)“王爷,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知无不言。” “王爷娶我可曾有过半丝后悔?” “好端端的,为何会有这种疑问?” 见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慕容玉卿站起身走到窗前凝望着窗外的雨竹轻声道:“娶我,似乎对王爷的前途并没有多少帮助。于此,玉卿愧疚。” 走到她身旁,接过莞儿递上的毛毯将她裹住搂在怀里,轻柔的在她的眉心落下心疼的一吻。沉声道:“能够娶你为妻,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事,就算用整个天下去交换,我也不换。”在她的面前,似乎从一开始他便习惯称呼自己为我,而不是本王,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离她更近一点。他多么希望有一天她能够唤他一声夫君或者夜清,而不是令人觉得生疏的王爷。 闻言玉卿笑得如一只饱食之后的小狐狸,心满意足的依偎在他的怀里汲取着独属于他的温度。从最开始的抵触到如今的不得不依附,她知道她的心在渐渐的沉沦,独属于柳言的心脏里面暗藏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他四王爷皇甫夜清。 “太子殿下邀请我们下月初三参加家宴,特意强调一定要你到场。(.好看的小说)” “我?为什么?而且是在这个时候。” 皇甫夜清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笑道:“太子这么做确实会落人口舌,左右不过是一场家宴父皇定然不会怪罪。听闻太子殿下也邀请了七弟一家,刚好你可以与你的两位姐姐说说女儿家的话题。总比每天闷在王府要好,他日等天气暖和一点陪你出去走走可好?京城远郊的秋景很美,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他话音刚落,便见她的眼泪顺着脸颊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带来一阵微凉。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哭,只是看着她落泪他的心也会跟着轻微的疼。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更不喜欢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落泪。 “可是我说错了话,惹你伤心了?” 拭去眼角的泪珠,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十七公主尸骨未寒,王爷竟然还有心思去关心其他的事情,仿佛……仿佛除了莲妃娘娘之外便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为她伤心落泪。” 皇甫夜清凝望着窗外的那片翠绿沉声回答,他并不想替自己辩解,不过他亦不想被自己的妻子认为是薄情寡义之人。 “如果我说云若她是死有余辜你会怎么想?” “死有余辜?可,她是你亲妹妹啊?!” 皇甫夜清转过身双手捧住慕容玉卿的脸,让她看到他眼底的真实情感。“玉卿,你是我的妻子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所说的。皇甫云若今年才十五岁,这个年纪在寻常人家该是说亲订婚的年纪。可你知不知道被她处死的太监宫女已经二十有余,怎般狠毒的心肠才能如此阴毒?简直比那吃人的皇后还要狠上三分,我不明白母妃温婉贤淑为何她却是一副蛇蝎心肠。不过这一次她也算是自掘坟墓,原本是想拉着十弟一起陪葬没想到最后死的人却是她自己,也算是报应。我不为她觉得伤心,或许你会觉得我薄情,只是蝼蚁尚且偷生,因她而死的人又该去哪里申诉冤屈?” “到底是什么意思?”良久,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慕容玉卿不敢相信的反问着他。她深深的明白皇甫夜清完全没有必要说谎,只是她还是有些不相信年仅十五岁的十七公主竟然是这么一位残忍的刁蛮公主。 “十七,她想看着十弟死。” “什么?为什么?”十王爷难道平时有得罪十七公主不成,为什么好端端的十七公主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傻瓜,宫闱之争你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轻柔的在她的眉心落下清凉一吻,赶巧看到刘安匆忙往这边走的身影。待刘安走到门边,大声问:“什么事?” “回王爷的话,宫里赏赐的绸缎到了,桂公公问放在那里比较合适。”刘安低垂着头嘴角却是含着笑,自从王妃过门之后王爷似乎越来越开心了。如今府里的喜事是一件接着一件,除了十七公主出事有点晦气之外,清王府可真的是福星高照。 “送到王妃这里来。” “是,王爷。”说完,便低垂着身子退了出去。 望着刘安远去有些佝偻的背,慕容玉卿只觉得他的背影和皇上身边伺候的刘喜公公有些像。好像宫里的太监们上了点年纪都有点驼背,这应该和长年累月佝偻着背垂首听命有关。想来听命这些人才是封建社会最委屈的牺牲者,同样是命在统治者的眼里却还抵不上草芥。 当那批绸缎送到清心居时,慕容玉卿只瞥了一眼便被那匹淡青色的料子所吸引了目光。有些欣喜的抬起脸对皇甫夜清笑道:“王爷,有青色的料子哎,刚巧可以为王爷制一件喜欢的冬衣。” 第二十二章 平安幸福 伸手抚摸上她绝美的容颜,笑得心满意足道:“青色的料子有三匹,这个颜色应该也很适合你。” 闻言,慕容玉卿略微思忖了一下,旋即便红着脸轻声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她突然想到她完全可以好好利用这三匹难得的料子做一套全家福的衣服。就像在淘宝店铺里面看到的那种亲子装一样,爸爸、妈妈、宝宝都穿一样花色一个款式颜色的衣服。 这般一想,脸色娇羞更甚。若是能够赶在下月初三完成的话,或许还能赶上太子殿下的家宴。 下月初三,凝神一想忍不住的惊呼出声:“下月初三不是大姐的生辰吗?!” 皇甫夜清早已经去书房处理军务,虽说现在国运昌盛与周边的国家一直都处于平静的和睦状态。不过,只有自身强大了才能保证自己的子民不被别人伤害。晋国自开国以来便一直是周边众国中的商贾大国,晋国行走于周边国家行商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若是晋国国力衰弱、兵马不强,那些商人的生命安全便没有半点保障。 用句古话来说便是:家不和被邻欺。这句话无论是用在小家平安还是治国平天下中,都非常合适。只有自身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不受别人的欺负。 “王爷,还请您指示。”说话的是清王府第三参谋古敬先人称清王府第一鬼才。之所以称呼他为鬼才,实在是因为他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晋国有名的先知先生。 这样的人才在清王府只能排行第三,古敬先从未觉得自己屈才,能够在清王府侍奉是他们这群人的幸运。他们一直都认定他日能够继承大统的人绝对不是如今的太子殿下,太过于温和的人做不了君王。 皇甫夜清托着茶盏轻轻地吹动着杯子里的茶叶梗,轻缓的扫视一眼书房里面等候他命令的参谋将军们冷笑。 “杨先生怎么看?”皇甫夜清并没有直接陈述自己的观点,而是用问询的目光问府里的第一参谋杨荣。 见王爷正在问自己话,杨荣不慌不慢的站起身对着众人拱手笑道:“回王爷的话,依老朽愚见,自古以来国土问题就没有谈判,只有战争。” 皇甫夜清放下茶盏,轻笑:“没想到杨先生提倡战争?” 闻言,杨荣大声道:“王爷见笑了,老朽并不是崇好战乱之人,只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国土疆域问题,只能战场上见真章。(.好看的小说)” “王爷,老朽认为杨先生所言差矣。如今晋国国泰平安,若是妄自发动战争一定会再次将百姓带入战火硝烟之中,局时百姓民不聊生国将不国啊!请王爷三思。”说出反驳的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清王府有名的善人黄胜。他一向提倡以和为贵,无论是对人还是处事,他都不希望用暴力手段达到目的。这种人并不适合清王府,不过皇甫夜清依旧很尊重他。 珍惜生命的人,并不可耻。身边能够有时刻提醒你珍惜生灵的人在,可以很好的让你头脑清醒,切莫枉造杀戮。 太多时候,清王府的其余参谋都看不起黄胜,觉得他只不过是一个酸书生尽会说一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丧气话。若不是有王爷护着他,估计早就被其他人扔出了王府,哪里容得下他这般胡言乱语。 皇甫夜清静静的扫了一眼众人的脸,或紧张或期待或阴郁不定都在等着他的回答。却不料,他只是淡淡的扯开嘴角轻笑了两声,并未作出回答便起身大踏着步子离开。 走到门边时对立面还在等待着的众人笑道:“都散了吧。”旋即,便带着刘安离开了书房,径直往清心居走去。 这几天事情比较多,都没有空出时间好好陪陪自己的妻儿。如今的他觉得生活很美满,对于那最高位他并没有存有多少觊觎的心思。自古便长幼有序,帝王之家更是立长不立贤,这一点他们比谁都清楚。 再者如今的太子殿下才德兼备,是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他们这些兄弟王爷们,只需要做好辅助的工作就好。 转过长廊的弯便看到清心居中一副繁忙的景象,不断走动的人影以及传来的欢声笑语更是让他的心头涌过丝丝暖意。这里是他的家,清心居里有他心爱的妻子,可爱的儿子,以及尚未出生的女儿。 无疑,这一刻他是满足的,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令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只是,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幸福有一天会被自己亲手撕裂,一片一片的丢在自己的面前,好让自己看清楚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这些事情让下人来做就好,怎么自己亲自动手?!”伸手取过她手里的剪刀,回头扫了一眼满桌子的布匹、棉花、针线等物件,笑问:“当真在为我亲手做冬衣?” 慕容玉卿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居然来了,刘安不是说王爷今天有要事与参谋将军们处理么,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王爷怎么来了?事情处理完了吗?”拉着皇甫夜清的手在自己身旁坐下,取过一段剪好的料子在他的身前比划着,末了温柔的微笑着。 那认真的神态令他沉醉不已,从年少时分他便只能站在她与十弟的身后看着他们欢笑的背影,他不嫉妒只是觉得有点难过。如今老天这般优待他,让她成了自己的妻子,他一定会竭尽所能的爱护她、保护她,让全世界的女人都羡慕她能够有一个最好的归宿。 “别太辛苦,这些事情让下人去做就行。你身子虚,现在还怀有身孕,千万别累着。” 面对他的关心和爱护,玉卿直觉得一阵温暖,就连回去的心思也淡了许多。或许,在这里才是她最终的归宿也说不定。 玉卿温柔的回以婉约笑容,道:“没事,玉卿答应王爷要为王爷亲手做冬衣,怎么能假借他人之手呢。” “你的心意我明白,不过我不希望看到你太累。”皇甫夜清轻轻的将她柔软的娇躯搂进怀里,让她能够舒服的依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中。 第二十三章 家宴开始 下月初三,大姐慕容玉溪生辰,太子殿下宴请四王爷与七王爷及其家属出席。只不过是一场家宴,可设在这个时候确实有些不适合,十七公主丧期未满三月,皇上明令禁止三月内皇城不闻喜乐。 一直以来慕容玉卿潜意识里认为大姐和二姐是不一样的,大姐自小便与太子殿下青梅竹马,世人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这般鹣鲽情深落在慕容玉卿与慕容玉琼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色。当年大姐出嫁她们两人还小,只知道大姐哭了整整三天才收起眼泪坐上花轿出了慕容府。当初只以为是大姐舍不得爹娘,舍不得年幼的一双妹妹,如今再回想才发现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扶着皇甫夜清的手下了马车,凝望着身边的这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她觉得心脏好暖。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皇甫夜清凝望着身边人绝美的容貌,凝望着她眉间的飞扬中总是带着淡淡的愁绪,可眼眸中的执着却又让他感动。 似乎他们来早了,刚下了马车便听到车轮的吵杂声。蓦然回首,却见一名丰神俊美的男子步出华车,仿佛黑夜中闪耀的星辰般耀眼。不用猜来人定然是名闻京城的第一玉润王爷宁王殿下。只一眼,慕容玉卿便觉得自己似乎再也无法忘记,只见他侧目之间,面如冠玉,目似寒星,身材修长如玉树临立,气韵清贵恍如一轮明月,疏淡雅匀。 七王爷的清润与四王爷和十王爷都不同,十王爷清润之间温润如玉般令人心生钦慕;四王爷看似冷面无情实则外冷内热、重情重义,珍惜生命无贵贱之别。七王爷的清润中,却暗藏丝丝阴冷的寒意,若不仔细去看,似乎寻不出那抹笑意中的清冷与算计。 只一眼,慕容玉卿便觉得这辈子都不愿打交道的人便是七王爷。直觉告诉她,这样的人惹不起也躲不起,唯一能做的便是与之保持足够安全的距离。 “四哥,四嫂。”拱手于胸前算是行了礼,七王爷皇甫夜宁浅笑着将目光落在玉卿怀里碧玺的身上。“没想到碧玺已经这么大了,真是粉嫩可爱。” 皇甫夜清微微笑了笑伸手抱过玉卿怀里的碧玺,离开娘亲的温暖怀抱碧玺有些不满的嘟着嘴,一睁眼看到不知何时到了自家爹爹的怀里想哭却又不敢。 这小子,自小便不敢在皇甫夜清面前放肆,小小人儿倒很识时务。(.无弹窗广告)如今已经快满一岁,正是蹒跚学步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都绝不离开自家娘亲半步。 “四王爷吉祥。”说话间,慕容玉琼已经在婢女的搀扶下走到面前,对着皇甫夜清柔柔的行了见面礼仪。见到二姐对皇甫夜清行礼,玉卿才想起刚才她似乎忘记要对七王爷皇甫夜宁行礼。 正在尴尬,却见二姐走到自己身旁,拉着自己的手轻声笑道:“我们三姐妹好久没有聚在一块了,今儿无论如何也要好好说说心里话。尤其是你玉卿,真该好好和大姐说说话。” “姐姐,近来身体可好?”皇甫夜清与七王爷皇甫夜宁已经走了进去,慕容玉卿拉着二姐慕容玉琼的手也跟在身后。只是,玉卿觉得有些奇怪,很少在人前抱孩子的皇甫夜清为何今日却这般反常? 来不及细想便见太子殿下与大姐慕容玉溪走出来迎接的身影,姐妹俩不愧是双胞胎姐妹,同时放开牵着彼此的手,走到自家夫君身旁。乖巧的立在一边,随着夫君的动作对着太子殿下以及太子妃行了大礼。 “免了免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行此大礼?”太子殿下皇甫夜明连忙出声免礼,清润的声音如一阵叮咚山泉一般令人心神宁静。 “礼不可废。”皇甫夜清恭敬的行完礼之后,清冷的回答道。此刻碧玺还被他抱在怀里,有些不满的对着玉卿挥舞着胳膊要她抱。 慕容玉卿刚对碧玺伸出手臂,便被皇甫夜清一把搂进了怀里,轻声在她耳边悄语道:“太**不比王府,碧玺在我的这里很安全。”大庭广众之下被他紧抱在怀中,慕容玉卿羞得满脸通红却依旧乖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与七王爷做梦也没有想到四王爷皇甫夜清也有化为绕指柔的一天,都用无比惊异的目光注视着他怀中的可人儿。那是慕容家的小女儿,他们都见过,是他们妻子的妹妹。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素有冷面阎王之称的皇甫夜清竟然会因为一位女子而温润如玉,而这位女子更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慕容家最小的幺妹。 从一开始对于父皇钦点的这门婚事便没有人看好,不仅因为他们两人都是性格清冷之人,更因为所有人都明白十王爷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别人夺走自己一生的挚爱。不曾想,结果却出人意料之外,十王爷既没有大闹喜宴四王爷也没有将慕容玉卿打入冷宫。这一结果让等着看笑话瞧热闹的人们大失所望,那天的喜宴太多人以着贺喜的面貌瞧着热闹。直到皇长孙皇甫碧玺的出生,才将那些悠悠之口堵了一个严实。 “四弟,酒菜可是不合你家王妃口味?”太子殿下替太子妃温柔的一边布菜,一边似乎漫不经心的问。 闻言,皇甫夜清轻笑道:“还请太子殿下原谅,玉卿是怀有身孕见不得油腻,所以吃得少了些。” 此言一出,七王爷皇甫夜宁举着的筷子轻缓的放下,取过酒杯闷闷的喝了一杯酒,坐在他身旁的正妃慕容家二小姐慕容玉琼将他细微的动作看在眼底苦涩在心底蔓延。 一直她便知道七王爷之所以娶她是因为一个错误,他错误的以为性格沉静的玉卿才是姐姐。自然的向父亲提了亲,洞房花烛夜掀开头盖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这个错误已经无法挽回。纵然明知道是个错,他也要笑着接受,无论娶谁为妻都没有权势对他来的重要。 第二十四章 白玉观音 七王爷皇甫夜宁他喜欢的是慕容玉卿,可娶的却是双胞胎姐姐慕容玉琼。她自问没有一点比玉卿差,可只要是见过玉卿的人便再也挪不开眼。 似乎,从一出生开始她便有着令人心疼、宠爱的魔力,明明是双胞胎姐妹,可周围的人明显的对玉卿偏爱更多。 纵然心底曾经也有过多少怨恨,可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如今看着她能够和四王爷相敬如宾却也放下了悬着的心。 “玉卿,姐姐真替你高兴。”安坐在太子殿下身旁的大姐慕容玉溪举起酒杯对着玉卿一饮而尽,言辞中确实是欢喜的。 这话落在二姐如今的宁王妃的耳中却满不是滋味,她已经嫁给宁王殿下整整四年,尚未替王爷生下一男半女。玉卿才成亲不满两年,在生下皇长孙之后再次怀有身孕。身为姐姐她替她高兴,可同样身为女人她只觉得自己可怜。 虽说是家宴,可毕竟也是太子妃的生辰自然不能寒碜。慕容玉卿凝望着皇甫夜清递到自己手边的盒子愣神,抬眼对上皇甫夜清清润的眼眸待看清其中的笑意时才红着脸低垂下头。打开盒子不由得惊了,这不是石锁斋的镇店之宝白玉观音?难道要将这尊观音作为大姐的生辰贺礼? 抬眼对上他的眼,沉陷在他的眼眸中一阵脸红心跳。(.好看的小说)在他的鼓励下,站起身走到大姐面前,送上手中的锦盒轻声道:“姐姐,生辰快乐。” 一声姐姐令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太子妃慕容玉溪更是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凝望着慕容玉卿的脸良久都不能平静。最后,还是太子殿下出言缓和了紧张的气氛,伸手拉着慕容玉溪的手接过玉卿手中的锦盒。 “清王妃费心了。”太子接过锦盒轻柔的放在太子妃慕容玉溪的面前,温柔的笑道:“不看看幺妹送你的礼物吗?” 此刻,听到太子殿下的问话慕容玉溪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轻笑两声掩去尴尬。打开锦盒目光落在躺在盒子中白玉观音上,再次凝固。良久才合上盖子,轻声道谢:“玉卿费心了,这份礼物大姐很喜欢。” 闻言,玉卿微笑着对慕容玉溪点了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瞟向七王爷那边。 对于七王爷准备送给太子妃的礼物,不仅是她就连四王爷皇甫夜清也有些好奇。(.)晋国最富有的王爷便是传闻中最温文尔雅的七王爷皇甫夜宁,母妃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尹氏,尹氏一族掌控着晋国大小一百七十八个钱庄,相当于紧紧地抓住了晋国的经济命脉。 宁王送的礼物一直以来便是最出众的,不仅因为他有尹氏财阀所支持,更因为七王爷皇甫夜宁见人识物的眼光非常独到。他挑选的礼物不是最好的便是最优雅的,一贯能够满足接收礼物之人的心头喜好。 说实话对于大姐的喜好慕容玉卿还真不了解,很是期待的望着宁王手边的锦盒。 宁王殿下见所有人都等着他送上礼物,便轻轻的拍了拍慕容玉琼的手背示意她也送上为太子妃贺寿的礼物。见状,慕容玉琼面容上闪过一丝为难,终究还是温柔的浅笑着捧着锦盒走到慕容玉溪面前。 温柔的俯下身子递上手中的锦盒,轻声柔语道:“姐姐,生辰快乐。” 慕容玉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接过她手中的锦盒,只看了一眼便颤抖着身子笑道:“两位妹妹不愧是双胞胎果然心意相通,不仅说的话是一样的,就连送的礼物都是一样的呢!”说完,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两个锦盒一起打开,众人看到两尊一模一样的白玉观音静静的躺在锦盒中,不由得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愣住。 世间难道这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石锁斋的镇店之宝白玉观音难道还有两尊不成?慕容玉卿有些诧异的望着皇甫夜清,后者却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不要担心。 此刻慕容玉琼也有些惊了,她没有想到四王爷为太子妃准备礼物也是这白玉观音。慌忙将目光求救似的投向夫君宁王殿下,而宁王殿下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静静的望着四王爷那一边,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太子殿下的眼,他静静的凝望着自己的两个弟弟对待自己妻子的态度,回头对着太子妃轻声笑道:“这礼物玉溪可喜欢?” 慕容玉溪回以温柔一笑,轻柔点头笑道:“谢两位王爷费心,两位妹妹有心了。” 不多时,众人又说了一些话,家宴算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在七王爷的提议下太子殿下与四王爷摆开棋盘便准备厮杀,而家眷们便随着太子妃一起到后花园赏花,这个时节正是赏水仙的最佳时刻。 可转遍了整个太**的后花园也没有寻到半朵水仙花,倒是看到不少秋海棠此刻正开得旺盛。太子妃慕容玉溪遣退婢女,拉着两位妹妹的手在石凳上坐下,此时已经初冬,慕容玉卿怀有身孕自然受不了石凳的寒气。 二姐慕容玉琼见玉卿面有难色,便站起身解下肩上的披风叠成一个厚厚的垫子铺在石凳上,拉着玉卿的手好扶着她坐稳。太子妃慕容玉溪看着自己的二妹对幺妹的关心与爱护,望着两位妹妹之间浓厚的感情,心情很复杂似乎有一些苦涩又有些无奈。 玉溪叹了一口气,道:“你们的夫君待你们可好?” 玉琼微愣,旋即笑着回答:“让姐姐担心了,王爷待玉琼极好。” 得到玉琼的回答,玉溪凝神望着幺妹玉卿的脸,目光不由自主的游走到她微微有些凸显的小腹,笑道:“玉卿的话就算了,姐姐看得出来,四王爷对妹妹算是情根深种,这是天大的好事。” 顺着大姐的目光玉卿也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脸腾的一下红了一个彻底,良久才轻声道:“别光说我了,方才看得出太子殿下对姐姐也是疼爱有加,不知姐姐在太**住得可习惯?” 第二十五章 锥心之痛 玉溪苦笑拉着她们两人的手,笑道:“都住了七年了,哪里还有不习惯的道理?” 七年,玉卿恍悟忍不住苦笑,大姐十三岁便嫁给太子殿下,如今刚好已经整整七年。大姐只比他们大三岁,可要承受的却比任何人都要多。此刻慕容玉卿才恍惚记得自己嫁给皇甫夜清的时候也才十六岁,而二姐姐也是在十三岁的时候便嫁给了七王爷皇甫夜宁。 这个时代的人都怎么了,还是稚子便已经穿上凤冠霞帔嫁为他人妇,真的是疯了。 手被二姐玉琼紧紧的握住,耳边响起她温柔的声音:“玉卿,那白玉观音是四王爷挑的礼物?” 懵懂中点了点头,此刻才想起刚才家宴上的那一幕,似乎两位王爷都选了同样的物件作为送与太子妃的礼物。 “那白玉观音是否其中暗含隐情?” 她偷偷的抬眼看一眼大姐玉溪,玉溪也正微笑着看着她,似乎早就猜到她会问一般。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道:“隔了这么些年,兜兜转转这两尊白玉观音竟然又回到了我的手中。真是天意!” 玉琼见玉溪似乎并不明白,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暗示她千万不要再提这件事。[]玉卿自小饱读诗书潜藏在身体里的记忆多少让她能够保持矜持,可身体里现住的灵魂柳言却实实在在是来自几千年之后的现代灵魂。虽然她的好奇心被挑起,可她幸好还没有傻到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地步。纵然万般好奇,也最好强压下心头。 姐妹三人胡乱的扯了一些家常话,看着天色不早,便各自随着自家夫君回府。这一场家宴也只是遂了她们姐妹三人的相聚的心愿罢了,除此之外似乎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作用。 至于那两尊一模一样的白玉观音,太子妃慕容玉溪自然是留了下来,吩咐陪嫁丫鬟碧儿小心的收进檀木箱子中,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取出过。 那白玉观音在世人眼中是不可多得的珍宝,可对于太子妃慕容玉溪来说却是一把捅开心脏最软处滴血的大刀。两把大刀同时捅进自己的心脏,该是个怎般疼痛?!只可惜,这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却谁也说不得,即便是自己的亲妹妹她也一样说不得。 清明啊,她的眼前似乎再次浮现出五年前的那一幕,最痛的事情也不过如此。 清明的天,微微的雨!一杯酒,笑微醉!问君能有几多愁?我欲饮一杯自醉,醉如烟雨! 清明的雨,点点滴滴!一杯酒,醉里伤!问君能有几多愁?我独饮沾杯伤愁,情如滴酒! 墓前石刻,碑文行书如行云流水!摹本易写而笔峰不减与碑文同留伤痕!墓中的先人,千年碑易拓!却难拓你的愁!悬笔一绝,情字何解?一杯酒,笑微醉!一杯酒,醉里伤! 描述着从前,何奈回忆,只不过如清明的细雨!如何去解开美人心中的伤愁?是深沉无奈的惆怅!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能不能熬过今年的冬,都是难题。[] 七年前,他未娶,她未嫁! 凭窗踮着脚尖眺望远方,痴痴等待的模样让身旁的丫头轻抿着嘴唇笑红了粉嫩的小脸,却依旧是努力地压抑着不笑出声。 “小姐。”身旁的丫头碧儿轻柔的出声唤她一声,语气中带了一丝逾越的快乐。 瞪着一双翦水秋瞳疑惑的转头瞧她一眼,却依旧固执的将大半个身子吊在窗外凝望着远方的,那里漆黑一片。一阵晚风吹来,淡淡的混着些许花香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微微眯起眼无力的叹息,她问:“碧儿,李将军还未班师回朝么?” “没有。”丫头轻声应答,可脸上的笑容却已经消失,眉头轻轻皱起有点痛。 “啊,这一次远征汗余,胜算又能有几许呢。天家儿郎坐拥这大好江山,倒叫将士们在塞外的寒风中度过一年又一年漫长的年月。”收回投往漆黑一片中的视线,无力的转身将身子软软的放在一边的美人榻上,垂下睫毛敛去眼底的那一抹失落和酸涩。 “小姐这是在心疼未来姑爷么?”丫头见她情绪有些低落立马换上欢喜的笑脸,轻声问。 “恩。”心疼么,自然是心疼的,只是她也晓得她不过就是寻常的官家小姐罢了,除了静静的等待她做不了其他。就连思念,都要躲在人后默默的品尝那一缕凄凉,如今正是如花般的好年华,而她心尖上的人儿却在苦寒的北方戍守边疆。除了等待,她不知道还能为他做些什么,似乎什么也做不了,就是这等待也需小心翼翼的守候着。 慕容家的女儿么,名动天下的第一才女么,她沉默不语的苦笑这个名号之下留给她的不过就是一屋子的凄冷和无奈。太子太傅的父亲早就有毁弃婚约的打算,和他的那一纸婚约一直都未兑现,她不知道她还能等他多久。心底的这份守候,她还能眷恋多久,她舍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又是三个月的时光漫长而又煎熬的流逝而过,手捧着胭脂盒却怎么也无法调出想要的光泽,望着铜镜中俏丽秀气的容颜上满是忧心的愁苦。正在痴痴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身后的房门被人慌慌张张的撞开,在她讶异不已中看清跌跌撞撞之人竟然是丫头。一脸泪痕的丫头大口喘着气跪在她的脚边呜咽,她没有说话可心底那隐隐的刺痛却慢慢散开来。 “小姐!”丫头哭着喊她一声,她茫然的望着丫头,没有说话。 “小姐,李将军回来了。”丫头依旧在哭,那声音中满是凄凉的悲调。 她微微扬起嘴角轻笑,他真的回来了么?如此甚好,父亲在他出阵之前答应过他,班师回朝之日便是大喜之时。她知晓即便是性情冷然的他也一直都在等待着那一天,可以和她执手一生立下誓言的那一天。 在十岁那年与他相遇,便注定了将这一生最美好的年华葬送在思念中。含苞待放的心花中,深藏的那个人如今又会在哪里?今生,可还有再见面的幸运? 第二十六章 不如初见 “他在哪?”慌乱中打翻了手心里的胭脂盒,那明亮的粉色在桌子上落下点点红色的亮丽。急忙站起身的她未看清脚边的到底是谁的裙摆,一脚踏过留下清浅的灰色痕迹,一如她苦苦等待他归来的那些灰暗日子。 “小姐,李将军的灵柩已经过了崇文门了。小姐,您要节哀啊。”丫头犹自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可她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寒冷将她包围。 灵柩,丫头到底在胡说些什么。颓然的跌回凳子上,她睁着这双无神的眼眸将丫头望着,迟迟说不出半句话。 “小姐,老爷请小姐去前厅会客。”垂首立在门外的管家埋着头不敢看她的眼,声音一如往昔的恭敬,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借着丫头的手站起身,她默然无语的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竭力挤出一丝浅笑随着管家的脚步走到前厅。俯下身子对坐在主位上的父亲和另外一个年轻的男子行礼,声音轻柔而温婉,体现着饱读诗书大家闺秀该有的气质。 “玉溪,快来拜见太子殿下。”爹爹甚是欢喜的走上前拉着她的手,对着坐在一旁的男子道:“太子殿下,这便是小女慕容玉溪。(.无弹窗广告)” 双膝触底的那一刻她只感到一双有力而温柔的大手将她扶起,低垂着头她看不到别人的神情,却能感觉到男子身上温润而稳重的气息。这股气息让她沉迷,一如往昔的他一贯给她的感觉。蓦然抬头,对上的却是漆黑一片的眼眸,温润有礼却不是他。黯然的垂下眼眸心底的痛瞬间便开始尖锐,幡然醒悟的结果就是心如死灰的接受父亲替她彩排了很多次的命运。 “玉溪,太子殿下此番前来是特地来看你的。”她听到父亲语带骄傲的对她说。 “谢太子殿下垂怜。”依旧是还礼,她心底没有半丝欢喜。特地来看她的么,真是难得的荣幸。 “慕容玉溪,好名字。”她低着头绞着手指听着男子的赞美如一把尖锐的刀子一般慢悠悠的划过她的心头。 自那日太子走后,父亲难得温柔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但笑不语,神色间却满是志得意满的骄傲得意。望着这样的父亲,她原本便死寂一片的心更是荒凉成灾,一点一点的慢慢沉入谷底再也激不起半点涟漪。 三日后慕容家收到了那份期盼已久的圣旨,即将嫁入天家的她却全然没有半点欣喜。紧紧的将那串佛珠捧在手心,捂住嘴任由眼泪肆虐而行。这一次就允许她放肆的哭一场吧,她没有料到父亲的心如磐石一般冷硬,就连最后一程她都无法相送。除了如死尸一般躺在床上默默流泪,她什么都做不了。 若不是前些年李家落败了,父亲会毅然背上骂名也要毁弃这份婚约么?绝望的闭上双眼,任由眼泪滑过颈脖,留下一串冰凉的酸涩。 太子大婚,普天同庆,大赦天下。而她心如死灰坐在喜床上等待着她未来的夫君,如今的太子殿下。而她心尖上的人儿,此刻却只能静默的躺在地下三尺停止了呼吸。就连她要嫁给别人为妻,他都无动于衷的只能承认。 泪水将红妆冲花,丫头一声惊呼赶紧取过胭脂想要补救被她淡淡的推开了手。红妆佳人俏,却不是为了他,这样的美艳不要也罢。那晚,她没有等来太子,等来的却是一室的凄凉以及众人的嘲笑。无所谓,即便是如此也甚好。 三日后的归宁日母亲轻柔的挽着她的手悄声问太子对她好不好的时候,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轻笑,没有说话。母亲只当那是小女儿家初为**的羞涩,了然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眉眼间却满是笑。 走在青石小路上的她凝望着不远处和父亲并排而行的夫君太子殿下,心中一片怅然和无奈。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想要谁做他的女人谁就得做他的女人,可她即便是玲珑心思也猜不透太子的心绪。既然是娶了她,给了她最尊贵的太子妃的名分,为何又要留给她一室的凄凉。纵然慕容家不晓得,可在整个太子府中她无疑是最尴尬的存在。洞房花烛夜,新郎却不归。 这样的耻辱足够她被人嘲笑一辈子,她不怨恨甚至有些感激,至少给她留了一个干净的身子来守候心底的那点殷红。 被人嘲笑也好,独守空房也罢,这些她都不在乎,根本就不在乎。唯一让她在乎的却是大婚那日汗余送来的贺礼,晶莹的一块玉。虽算不上绝世珍宝却很是巧妙的上面刻着玉溪两个字,太子淡然的笑了笑便挥手送进了她的房间。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强忍住心底的刺痛手指轻柔的抚摸着玉佩上的那两个字:玉溪。视线渐渐模糊,他的字依旧是这么好看,苍劲有力一如他握剑横扫千军的手。 原本如死灰一片的心慢慢燃起希望,她不再沉闷开始接受丫头的好意画一些淡然雅致的妆容。不为任何人,只是想要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沉闷而死寂。她的悄然转变自然逃不过太子敏锐的眼,每每想要出门的时候太子都会善解人意的放下手中的活陪着她一起。 太子妃出府若然没有太子通行,自然逃不掉遭人非议的下场。他的细致心思和纵容让她感动,在世人面前他永远保持着温文尔雅的典范模样,对她的悉心照顾更是堵住了那些妄自非议抱着恶毒心思的嘴。 越过烟花巷走过骨董行穿过长相思,她一路沉默不语而太子却温柔的捧着书细细的在看,看得出他也并没有说话的兴致。马车依然在慢慢的往前走,她不喜欢众人跟随他便穿了便服换了马车在官道上慢慢走;她不喜欢人声鼎沸的喧嚣,他便着人提前清理出一条清净的街道让车夫小心的驾车;她喜欢离京城有些距离的寒山寺的斋食,他便早早的下了不易见客的帖子留在府上陪她坐两个时辰的马车去沐浴戒斋;她喜欢晚秋时节那漫天飞舞的火红,他便独独挑了这秋高气爽最是适合狩猎的季节带她去郊外骑着骏马飞腾。 第二十七章 陈年心结 虽然她依旧经常独守空房,可他却用那些宠爱她的方式让所有对这段婚姻不看好的人都闭上了说闲话的嘴。人们开始猜测太子殿下对她的宠爱能够维持多久,人们开始猜测还有多久会出现下一个慕容玉溪,毕竟最是无情帝王家。今日的恩宠很有可能便会成为明日赏赐三尺白绫的理由,这一切她不是很了解却心底很明白。她并不奢求他的恩宠和纵容,她到底是在求个什么估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人生一旦没有了目标,活着和死去也就没有任何区别了。 静静的坐在烟花巷的风月楼里安静的等着丫头将盘子里的乳鸽剔掉骨头,右手慵懒的托着下巴望着窗外人流不息的大街上,目光落在那堆满了小玩意的货郎担子上。此刻的她不知道的是她望着窗外的风景,而她却是另外一个男人眼里最美的风景。 “喜欢那些小玩意?”太子淡淡的合上手中的书轻柔的问,如耳语般低沉而迷人,让她微微红了脸。 无声的摇了摇头收回胶着在货郎身上的视线浅笑着接过丫头手心里的盘子,将里面剔掉骨头的乳鸽放在太子面前,温柔一笑。“殿下请。” “玉溪。”太子唤她,而她依旧一脸温柔笑意的回应。只是这回应映在太子的眼中无疑染上了敷衍的色彩,他没有责备只是浅笑:“没事,好好吃饭。” 默默无言的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半个时辰之后她却惊讶的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吃下去多少。黯然的放下手中的筷子浅笑着问:“殿下,最近都没有替皇上分忧一些事情么?”其实,她很想问和汗余为何突然之间便化干戈为玉帛了,她很想知道却不能问。 太子皇甫夜明明知道她想知道什么,明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却只能苦笑着装傻。她想问的、想知道的那些事情,绝对是他最不愿意说的。既然他不愿意说出真相,也绝对不会用精心编制的谎话敷衍。 太子不愿多说,她便再也不问。就这样相安无事的生活了整整七年,她忘不了太子殿下对她的好,可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接受。她的心底有一座坟,今生已经埋了最重要的人,从此注定寸草不生。 她不怪不怨不恨,只是惋惜。生不能同衾,死亦不能同穴,行尸走肉的生活多一天少一年又有什么区别。[.超多好看小说] 于此,她慕容玉溪早已经生无可恋。 如今,她想不明白两位王爷费尽心思将这两尊白玉观音送到自己面前来,到底是来炫耀的还是来挑衅的?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盼明年清明能亲自去他坟前祭奠,如此便够了。 七年后,她依然贵为太子妃,除了她之外,太子只有两位侍妾,并没有立侧妃。这对于向来希望枝叶繁茂的皇后娘娘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打击。太子殿下和七王爷宁王殿下都为皇后所生,两位殿下虽然相差七岁,可性格都是出了名的温润如玉,是皇后娘娘引以为傲的珍宝。 三年无所出,可废黜。无论皇后娘娘多么希望太子殿下能够开枝散叶,可太子妃的肚子却全无半点动静。皇后娘娘再急却也不能不以大局为重,如今太子还没有继承大统,还不是和慕容家翻脸的时候。再者,七王爷宁王殿下的宁王妃也是慕容家的二女儿,这千丝万缕的关系中一点差错都容不得。 如今,慕容家的小女儿慕容玉卿更是四王爷清王殿下的清王妃,皇后娘娘只恨那皇甫碧玺不是自己的亲孙儿。这皇长孙的名号平白无故的便宜了别人,如今听闻清王妃再次怀有身孕,这般好事为什么自家媳妇就是不争气? 无论是太子妃还是宁王妃,同样身为慕容家的女儿,相比于已经生下皇长孙且再次怀有身孕的幺妹慕容玉卿,她们两人则成亲多年皆无所出。 身为女人,尤其是封建社会的女人,多年不能为夫家生儿育女无疑是最悲哀的。不仅不能拥有自己心爱的孩子,更不能替夫家传宗接代巩固自己的地位。 只可惜,对于心如死灰的太子妃慕容玉溪来说这些她都不会放在心上,之所以留着一条残命多少也不是为了自己。可,对于深深爱着宁王殿下的宁王妃慕容玉琼来说,这无疑是将她推入阿鼻地狱的催命符。她想要和玉卿一样替自己家王爷生儿育女,已经四年了,不知为何她的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看着玉卿生下皇长孙之后她羡慕的要死,当她知道玉卿再次怀有身孕时她不仅羡慕,简直快要到了嫉妒得发狂的地步。 只是她明白的,这种事情怨不得别人。可即便明明知道,她还是羡慕的不得了,她既羡慕清王殿下能够一心一意的对待玉卿,她也羡慕玉卿能够好福气的不断好孕。 如今太子膝下已有两位小郡主,反观宁王殿下则凄凉了许多,不仅清王妃四年来无所出,就连自年少便伺候他的三名侍妾也多年来未有生育。多年来,皇后娘娘也曾怀疑是否是她们伺候不周,后来却发现宁王殿下每次行房之后都会赐下药,无一例外。 为此事皇后娘娘也劝过、闹过,可自己这个儿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依旧会赐下药。宁王什么都好,什么都听她这个母妃的,唯独这件事上没有半点转寰的余地。 知子莫若母,皇后娘娘自然明白宁王殿下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的心结还没有解开,暗藏了四年的心结始终无人能够解开。 当初让他去慕容家提亲他并不愿意,可自从看过慕容家的两位女儿之后,他便不再那么坚持。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儿子是碰上了喜欢的人,只是她没想到原来他喜欢的竟然不是双胞胎中的姐姐。这件事情,她也只是去年年底才知道,刚好皇长孙百日宫中同庆她也算是终于见到了儿子的心上人,如今的清王妃。 第二十八章 柔情几许 和清王妃比起来,虽说是双胞胎姐妹可宁王妃确实要逊色三分。这件事,也算是一个死结,只希望他日儿子能够自己想开便好。 躺在床上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喷嚏,莞儿闻声赶忙又往火盆中添了好些柴火,芸香将吵闹着要娘亲的碧玺抱了过来。慕容玉卿原本还有点犯困,一看到碧玺挥舞着胖胳膊吵着要娘亲抱抱的模样困意也被一扫而空。 早就听人说儿子跟娘亲,没想到果然如此。他们家这位公子啊,吃饭也好睡觉也好,若是有半个时辰见不到她,定然会大吵大闹。每次皇甫夜清想要与她亲热,都会被这个哭着闹着要娘亲的小家伙坏了好事。为此,没少黑着脸训他,越是训他,他便越不和自己爹爹亲近,也算是陷入恶性循环了吧。 “小姐想什么呢?这么开心?”见自家小姐捂着嘴轻笑,芸香轻柔的将碧玺放到宽大的床上,轻声问。 赶巧莞儿端着补血燕窝走了进来,听到芸香这么一说也好奇的支起了耳朵等着听。 慕容玉卿一抬眼却见两个人正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眸将她望着,脸一红紧抿着唇抱着碧玺亲了亲他的额头。刚才想的事情,怎么能够对她们说?说了,岂不让人笑话死?她就算是二十一世纪来的新新人类,可也还没有开放到与人探讨房事的地步。(.) 再者,柳言并不是开放的人,准确的说她很古板。非一般的古板……不过,正因为她的古板,才会被称为古典美女,也幸好她古板才能在这个吃人的封建社会活得如鱼得水般自在。 “王爷来了。”莞儿与芸香一起收拾好东西便退了下去,临走不忘将玩得有些累的碧玺抱了下去。 面对她们如此的善解人意,玉卿只觉得一阵搞笑,可转念一想不由得又想起刚才自己脑海中想起的事情,只瞟了皇甫夜清一眼脸便红了一个彻底。 刚进来便看到莞儿与芸香匆匆忙忙的行了礼便退了下去,接着又莫名其妙的见玉卿看了自己一眼便俏脸微红,愣了一下旋即似乎明白了什么。 走到床边坐在她的身旁,轻柔的将她揽进自己的坏中,闻着怀中独属于她的馨香只觉得这边是幸福。他不止一次觉得能够娶她为妻真是他最大的幸运,如今他依然觉得老天对他实在是优厚,能够赏赐这么好的可人儿给自己。 “在想什么?”温柔的把玩着她的长发,轻声问。 不问还好,经他这么一问玉卿的脸红得更严重了。捉住他在腰间游走的大手,微微喘了一口气阻止道:“别乱动。” “乱动?”将身体与她贴得更紧一些,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让她能够真切的感受到他的温暖。忍不住在她的耳边吹了一口气,惹得她一阵颤抖却还是坏心眼的伸出舌头轻柔的含住她小巧可爱的耳垂。最后在她的娇喘连连中,伸手将自己的腰带解开,伸手紧紧的将她抱进怀里,轻声叹气道:“真想现在就把你吃了,吃得干干净净。不过现在我不会,若是伤着孩子弄疼了你,我会心疼死。” 两人贴得如此之近,他的灼热此刻就抵在她的腰间,她知道他忍的辛苦,可如今腹中胎儿尚不稳定,房事还是能免则免。不忍看他这么辛苦,轻声宽慰道:“孕期也并非不能行房,只是宝宝还不稳定,待过了四个月宝宝稳定了,还是可以的。”说完,便在皇甫夜清满是戏谑的坏笑中红着脸捂住了嘴,见他还在笑,忍不住轻轻的捶打着他的胸。 皇甫夜清轻笑着捉住她的小手,放到唇边轻柔的落下一吻,笑道:“有妻若此,我很幸福。” 愣愣的看着他绝美的侧脸,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将头枕在他的肩上,心头是从未有所得踏实和满足。如果这时间真的还有幸福,此刻她确定他皇甫夜清便是她的幸福。 “玉卿……” “嗯。” “从今往后唤我名字,可好?” “名字?”她疑惑的反问,心头却涌过心绪万千,在封建社会女子是不可以直接称呼男子名字的,就算是母亲也只能称呼孩子的字,而不是名,那是大不敬。 “我名皇甫夜清,字傅霖。从今往后,我希望你能够叫我傅霖,望眼天下除了母妃之外,我只希望你能这样称呼我。” 对上他的眼,慕容玉卿轻轻的唤了一声傅霖,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语:“其实,我并不是慕容玉卿,我是来自另外一个时空的灵魂,我叫柳言,柳树的柳,言语的言。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她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体僵住旋即便又柔软,他紧紧的抱住了她柔软的腰肢,笑道:“无论你是谁,你都是我皇甫夜清的妻子,记住了,你只是我皇甫夜清的妻子,其他的都不重要。” 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攀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笑。而他却紧张的一把抓住她乱动的手,大声警告道:“再乱动,小心我吃了你!” 闻言,她不仅没有放下乱动的小手,反而将微凉的小手透过衣领伸进他的衣服里,抚摸着他胸前的两个小点点调戏着他。见他强忍住自己的欲望憋着一口气的模样,坏心的她竟然使劲的捏了一下,旋即便惊奇的发现那颗小红点竟然翘了起来。 一翻身将她压倒身下,却还是温柔的强撑着身子避免压倒她腹中的胎儿,狠狠的攫住她的唇,直吻得她面飘红云娇喘连连。凝望着怀中娇羞的人儿,他的硕大不由自主的昂头挺胸紧紧的抵住她的两腿之间。 强忍住奔腾不息的欲望,他瞪着一双染上情欲的眼,轻声问:“可以吗?玉卿,可以吗?” 不知是他在渴望着她,还是她在引诱着他,在得到她的肯定之后,他便再也没有顾忌。大手一挥,粉红色芙蓉帐便掩去这一屋子的春情,外面已经是寒冬可屋子里面却才刚刚进入春天。 第二十九章 除夕守夜 转眼之间,便迎来了冬末的除夕夜。按照惯例每年的除夕夜各位王爷们都是要进宫陪着各自的母妃守岁,今年自然也不例外。一早,慕容玉卿便挺着肚子随皇甫夜清进宫,陪着莲妃娘娘一起过除夕夜。 往年都是四王爷皇甫夜清与十七公主皇甫云若一起陪着莲妃娘娘守岁,如今,能够再陪着莲妃娘娘的只剩下皇甫夜清与慕容玉卿以及他们的孩子。 将近四个半月的身孕,可隆起的腹部却比人家五个月身孕的肚子还要大。一早莲妃娘娘便命人将屋子里面的火盆燃起,好让屋子里面保持最舒服的温度。如今碧玺也会走了,跌跌撞撞的小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抱抱好好疼爱。 正想着呢,一声稚嫩的皇奶便传到耳中,紧接着便看到使劲拖着芸香的手往这边跑来的小小身影。嫩绿色的小暖褂子穿在他的身上,更显得粉嫩嫩的可人。 “皇奶的小宝贝哎,快来,给奶奶抱抱。”一伸手将那柔软的小身子拥进怀里,心头的空洞瞬间被填满。 “母妃。”皇甫夜清扶着玉卿的腰紧接着走了进来,轻笑一声唤她一声母妃。 莲妃回首看到儿子小心的扶着玉卿的身子让她坐稳,目光不由得落在玉卿隆起的腹部上,抱着碧玺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玉卿啊,最近胃口开了没有?”抱着碧玺温柔的逗弄着,看着玉卿的目光中染上的疼惜比怜惜更多。 “回母妃的话,前些日子还吃不下饭,如今倒是能多吃些了。母妃在宫中,若是住的不舒心可以请王爷去请求皇上恩准母妃去清王府常住。”这句话不仅是她的想法更是皇甫夜清心头所念,如今十七公主已经不在,整座皇城中莲妃应该已经不再有所惦念。 每隔三年晋国便会新选秀女,为后宫充实新鲜血液。虽然莲妃与静妃一样多年来都得圣宠不衰,可岁月是无情的,加诸在她们身上的痕迹虽淡却也并非全无。如今,经过十七公主与十王爷之间的事情之后,虽说皇上嘴上没说什么,可明眼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皇上已经很久没有进过静园与莲花宫。 对于玉卿的提议,莲妃娘娘静静的淡笑着亲了亲碧玺粉嫩的小脸蛋,叹息道:“一入宫门,哪里再有出去的道理?就算你父皇同意了你的请求,只怕也会成为他日指责你的口舌之箭。母妃在这宫中一切安好,你们不用挂心。”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心,玉卿抬头对上皇甫夜清浅笑的眼眸不禁心头一酸,儿行千里母担忧,无论什么时候最令一位母亲记挂心头的无非都是子女的事。莲妃娘娘过的好与不好,即便她不说玉卿与皇甫夜清也能够猜得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等着落井下石的人到处都是,日子又怎么可能会好得到哪里去? 不过,暂时她们尚未听到有什么欺负母妃的传闻传来,但是就算真有以着母妃的心性定然也不会让他们知道。只是,十王爷皇甫夜麟被皇上派到青城戍守三年为期,期间不得回朝。今年,静妃娘娘恐怕要一个人青灯古佛的度过除夕夜。 心念所动,心下一阵不忍,虽说与十王爷的那一顿情愫早已经尘埃落定,可终究十多年的感情并不能说断就断。她舍不得看到皇甫夜麟伤心难过,她也舍不得自己的亲姨娘如今的静妃娘娘一个人守着空旷的静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莲妃娘娘见玉卿静静的捧着暖壶发呆,轻笑着问:“玉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闻言,玉卿轻声叹息,笑道:“回母妃的话,玉卿很好。” 很好两个字,落在不同人的耳中所代表的含义也不相同。犹记得当初十王爷皇甫夜麟曾经问过她四王爷待她如此,她似乎回答的也是很好两个字。当时的心境与现在比起来,到底是时过境迁再也没法比拟。 又接着说了一些家常话,便陪着莲妃娘娘一起用膳,用完膳莲妃娘娘便抱着碧玺去午睡。闲来无事,皇甫夜清看她总是心神不宁,便拉着她的手到御花园走走散心。 从莲花宫去御花园必然要经过静园,玉卿的脚步停在静园前便踌躇不前。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她该以着怎样的心情来面对静妃娘娘,说不清道不明也理不清楚。 “进去看看静妃娘娘吧。”皇甫夜清一直都扶着她的腰,轻柔的替她重新系好披风的带子,替她拢了拢被冷风吹乱的长发轻声笑道:“放心,我陪你一起去。” 听闻他贴心的话语,她抬眼对上他清润依旧温暖如玉的眼,轻柔的靠在他的怀中,轻声道:“我不知道该以着什么样的姿态去见姨娘,十王爷的事情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傅霖,你说姨娘此刻会不会不愿意看到我?” 皇甫夜清低下头在她的发鬓间落下轻柔的一个吻,宽慰道:“傻瓜,静妃娘娘也是明白人,这件事她不会怪你的。走吧,进去陪她说说话。” 自从十王爷皇甫夜麟出事之后,整个静园平添了三分寂寥和凄凉,原本静妃便不是争强好胜之人,如此一来落井下石的人便少出几层。 与莲妃不同的是静妃只有皇甫夜麟这一个儿子,在这个母凭子贵的旧时代一旦儿子出了意外其母的遭遇定然好不到哪里去。只是,静妃无论如何都是地位仅次于皇后的贵妃,虽然儿子出了事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可并不会影响到她在宫中的地位。即便如此,对静妃娘娘来说这件事情无疑会令她心疼一阵子。 今儿是除夕夜,到处都洋溢着喜庆和团圆气息,可望眼整座静园却寂寞得令人想要落泪。刘安已经先一步进去请安,皇甫夜清扶着玉卿的腰温柔的陪着她一起走进了静园。脚刚踏进静园的大殿,便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抬眼望着冷冷清清的大殿心头一颤。 第三十章 清秀婉约 刚站定一会,便看到黄莺扶着静妃娘娘迎了出来,在看到玉卿时面容上的愁色缓解了许多。当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身旁扶着她的皇甫夜清身上时,眼中流露出的却是淡淡的哀伤。 目光所及,玉卿便知道静妃娘娘定然是在思念着十王爷皇甫夜麟,只可惜此刻他却要戍守青城满三年才能回京城。这样冷清的除夕夜,静妃娘娘还需要再孤独的度过三年。不仅是除夕夜,其余的所有大小节庆她都只能一个人凝望着一屋子的冷清思念远在边关的儿子。其中滋味,又岂是别人所能体会? “玉卿?”静妃娘娘没有想到今天居然还有人来看望她,在这没有半点人情味的皇宫中她饱受冷言冷语却不曾想今天还有人会不怕晦气来看望她。 “玉卿给姨娘请安。”乖巧的俯下身子,却因为挺着一个大肚子停在了一半。歉意的对静妃笑了笑,双手却被静妃娘娘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不碍事,你能来看姨娘,姨娘很开心。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屋子里面太冷了?黄莺,快,生火去。”说完,拉着她的手便走到软榻前坐下,对着一直都未说话的皇甫夜清笑道:“四王爷也请坐,翠儿上茶。” 说了一些家常话,静妃伸手轻柔的抚摸着玉卿隆起的肚子,笑问:“几个月了?” 顺手忍不住的也抚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轻声回答:“回姨娘的话,已经四个月了。” 静妃闻言咦了一声,然后笑道:“这四个月的肚子可不比人家五个月的小,里面说不定是对双胞胎呢。” “双胞胎?”疑惑的抬眼以问,却见静妃娘娘笑望着皇甫夜清,眼眸中浓浓的都是笑意。 “傻孩子,你和玉琼是双胞胎姐妹,姨娘和你娘亲也是双胞胎姐妹,你这肚子里怀的说不定也是一对双胞胎。想来你和四王爷成亲还不到两年,便再次怀有身孕,姨娘替你高兴。” 被静妃这么一说,原本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玉卿更是微红了脸,都不敢抬眼看坐在自己不远处的皇甫夜清。 皇甫夜清毕竟心疼自己的心爱的妻子,放下茶盏轻笑道:“静妃娘娘说笑了,玉卿自小便承蒙娘娘照顾,夜清在此感谢娘娘昔日对玉卿的疼惜。” 场面话可以分很多种,无疑皇甫夜清选择的却是最恰当的。[]既道出了对静妃娘娘多年来对玉卿的疼惜爱护,也点明了如今她慕容玉卿是他皇甫夜清的妻子,不再是她儿子心心念念的心上人。纵然他再惦记,横在他们面前的鸿沟也注定了永远也无法跨越。 静妃娘娘不愧是在皇宫中生活了二十几年的贵妃娘娘,皇甫夜清话中暗藏的话或许玉卿听不出来,可她绝没有听不出来的道理。自然,皇甫夜清的话玉卿也绝没有听不出来的道理,只见她温柔的拉着静妃娘娘的手笑道:“姨娘他日若是想找人说说话,便让小安子去清王府知会我一声便好,玉卿便过来陪姨娘说说话聊聊天。” 闻言静妃微笑着点头,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姨娘没事,这宫中比不得王府,说话、做事、走路、为人、处事都有着太多的眼睛盯着看,今日你们能够过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只是,后宫自古以来便是是非之地,以后啊,没事王爷还是不要带玉卿常来的好。” 这是一句大实话,可落在慕容玉卿的耳中却很不滋味,心头酸酸的差点便要落下眼泪。“姨娘……” “好孩子,姨娘知道你担心姨娘,姨娘没事的。三年很快就过去了,姨娘熬得住。”静妃说完,便让黄莺将早就准备好的锦盒捧过来,当着皇甫夜清的面从锦盒里取出一枚羊脂白玉的镯子,轻轻地握着玉卿的手,替她温柔的戴上。末了,又从锦盒中取出一枚同样是羊脂白玉的玉簪递给皇甫夜清,笑道:“王爷替玉卿插上吧,看看合不合适。” 皇甫夜清含笑接过,温柔的替她插在发间,最刺痛静妃娘娘心的便是皇甫夜清最后的那一抹温柔浅笑。传闻都说自小在军营长大的四王爷皇甫夜清是一个没有心不懂情的人,如今看来只不过是他尚未遇到能够令他将万般豪情化为绕指柔的人罢了。今日静妃看到皇甫夜清对玉卿的态度,才明白若真比起来自家儿子未必会输,可缘分若浅一分这一生便只能注定错过。 又说了些话,天色已渐晚,眼见着就要到了用晚膳的时候,皇甫夜清便扶着玉卿对静妃娘娘做了辞别。静妃娘娘将他们送到静园门口,瞥了一眼渐晚的天色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的背影。 这样守岁的日子往年都有十王爷皇甫夜麟陪着,如今她却只能一个人坐着等待天明。当所有人都要忘记这边的寂寥清冷时,陪着皇后用完晚膳的一朝天子皇甫江威起身离开了朝凤宫,前往静园而去。 静妃娘娘做梦也没有想到冷落了她三个月的皇上竟然会在今年陪着她守岁,这是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再者,每一年皇上都会陪着皇后一起守岁直到天明去上朝。皇上来得突然,纵然刘喜已经提前来通报,可静园人力有限,当皇上来到的时候入眼依旧是清冷寂寞的景象。 从热闹非凡的朝凤宫走到冷冷清清甚为凄冷的静园,皇上的心情也跟着低落了不少。一想到往年都是十王爷皇甫夜麟陪着静妃守岁,如今的她却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青灯思念远在青州的儿子。一股从心底蔓延而上疼惜令他深深感到岁月的无情,抬脚便走进冷清的静园。 刚走进静园便见静妃已经诚惶诚恐的在殿前等候着,那清瘦的身影落在他眼中依旧婉约可人。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静妃跪在地上对他叩首,令他不由得想起二十年前光着脚从废城中走到他的马前,低垂着头任长发飘散开昂着头对他冷笑的女子。 第三十一章 前尘往事 皇上伸手扶起眼前清瘦不少的女子,他疼惜她,以着一个男人疼惜女人的方式疼惜着。只是,他疼惜她,最爱的女人却不是她,从来便不是她。 皇上深爱的女人是谁,整个皇宫中恐怕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只是,皇上自己心里明白,他要竭尽一生所能护她周全,哪怕用冷漠作为面具也要将她护在自己宽厚的羽翼下。哪怕冒着被她怨恨被她怨怼的风险,哪怕她连着好些年都不愿陪他一起守岁。 他要让他们的儿子继承大统,他要让他们的孙子成为晋国的皇长孙殿下,他要将这世间所有的荣耀都送给他们,可又不能让他们成为众矢之的。所有的事情他都必须做的天衣无缝,令全天下的人都挑不出刺。 他不仅是一代帝王,更是一位父亲,深爱女人的丈夫。 “不知道皇上今晚会到静园来守岁,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准备,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拉着静妃的手,皇甫江威静静的颔首对她笑道:“也是临时冒出的想法,你无须担忧。朕瞧着这院子里怎么清冷了许多,你的手也这般凉?天冷多穿衣,切莫不要受了风寒。”说完,取过黄雀手中的暖裘,亲手替她披上。 静妃惶恐得又想跪下谢恩,被皇甫江威伸手拦住,拉着手坐在软榻上,问询近日日常饮食宫女太监们可有伺候不周。 这一夜本该有说不尽的话,可两人心中各藏心思便也说不出几句贴心的话。 天初晓,皇上便整顿衣装去上今年的第一个朝,静妃静静的坐在软垫上捧着皇上用过的茶杯忍不住痴痴的笑,这是她进宫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能够陪着皇上守岁。 这也是黄莺伺候静妃以来第一次见皇上过来静园守岁,观察着自己家主子的脸色,轻声笑道:“娘娘天亮了,您要不要睡一会?” 静妃扶着她的手臂起身往内殿走去,没有麟儿在身边陪着说话解闷她才发现守岁原来是如此吃力的一件事情。 相对于静园的喜忧参半,莲花宫中则洋溢着欢声笑语,只是这欢声笑语中并不能掩盖其中暗藏的那缕哀伤。归根结底,今日的喜庆并不能驱走莲妃娘娘心头之痛。 捧着玉盏小口的喝着里面的补血燕窝,不经意间却瞥见皇甫夜清正含笑将她望着,对上他的眼便再也挪不开。谁也没有注意到莲妃娘娘是何时落下的眼泪,当那一缕似有似无的幽咽传入耳中时,莲妃娘娘的眼泪已经收不住。(.) “母妃?”试探性的唤了一声母妃,玉卿放下手中的玉盏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呵欠眼泪涟涟。 莲妃取过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良久才在玉卿与皇甫夜清的注视下轻声道:“若是云若也在,那该多好啊。” 此言一出,莲妃便惊觉自己食言,紧忙咳嗽两声掩饰刚才的尴尬。可皇甫夜清已经重重的将手心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玉卿知他素来便不喜欢别人在他的面前提起十七公主,此刻见他的神色便知道他有些不悦。生怕他说出什么令莲妃伤心的话,急忙伸手在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玉卿的担忧皇甫夜清怎么会不知道,他叹了一口气对着她浅笑报以宽慰的一笑让她放心。 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母妃别太忧心,如今这个结局或许是最好的。云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改日等父皇不再那么生气,儿臣同玉卿一起陪母妃去相国寺替云若求一道往生符,期待她下辈子不要生在帝王家。” 话已至此,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的兴致。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莲妃清楚的知道能够让他做到这一步完全是因为他的孝心,除此之外全无半点手足之情。这让她这个当娘亲的既欣慰又难过,欣慰的是日后手刃亲兄弟时他不会心生愧疚,难过的是对于亲妹妹他亦可以绝情绝性。 无情无义、绝情绝性这些都是身为一位帝王所必须要有的品质,她很欣慰自己的儿子有着这一切令她欢喜的品行,可她不知道她的儿子日后会不会也成为一个无心的人。 虽说如今太子殿下才德兼备,在朝中也深得文武百官的拥戴。只是,如今各位王爷之间势力均衡,朝中大臣多少都洞悉着利害关系投奔到了各位王爷门下,做了门生。 这一切皇上都是知道的,可他并没有阻止,这不仅令朝臣对太子殿下的东宫之位心存疑窦,也对其他的几位王爷不敢轻慢。 如今除去太子殿下之外,还有三位王爷最得民心。四王爷皇甫夜清掌握着晋国四分之三的兵力,又是皇上特封的战神王。紧接着便是七王爷皇甫夜宁,掌控着整个晋国大小一百七十八个钱庄,间接厄紧了整个晋国的经济命脉。再者便是已经被皇上贬去青州戍守的十王爷皇甫夜麟,其母妃是西凉的长公主,有整个西凉做依靠也并不能轻易被人忘记。 只是世人似乎都忘记了四王爷是最不得皇上宠爱的王爷,自小便因不被皇上待见而被送入军营随军行走,其母妃阮青莲则是北陈的亡国公主。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自然不能与其他的三位王子相比,自然朝中大臣多半不会选择跟随,如此倒也避过了结党营私的罪名。 世人只知清王殿下并不受宠,如此结果正是皇上所求的。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求的不过就是一个他们母子平安。自幼便让儿子随军出征,让他见识战场的残酷锻炼心智,让他明白没有军权就算你贵为皇子也一样什么都不是,就连自己的性命也做不得主。皇上一直都在历练他,等到将他历练成自己想要的人时,这片大好江山他便可以放心的交到他手中。 这一年的除夕夜每一个人都暗藏着不能说的心思,玉卿一直陪着,实在是有些困了,皇甫夜清终究心疼,告退了莲妃娘娘便抱着玉卿去了内殿休息,刚替她脱下外袍便见她醒了。凝视着他的那双眼眸,藏着太多如水般的柔情,似乎要生生将他扑灭。 第三十二章 元宵灯会 过了春节,最令人期待的便是元宵佳节,不仅可以放花灯更是宣告着春节正式结束。玉卿怀着身孕不方便出门去看京城最热闹的元宵花灯节,可偏生又是个耐不住的性子特别想看。来到这个时空已经度过了三个新年,可她一次元宵节都没有去看过花灯。 这一次,不知为何突生想要去看花灯的兴致,而且高昂着始终不减分毫。虽说她特别想看灯会,可她也知道自己如今怀有身孕不宜走动,想了好些天也没有寻出两全其美的方法。 突然脑海中便想起转世活佛仓央嘉措的一句著名的诗句: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此刻用在这里虽然有些不合适,可她确实没有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皇甫夜清一进门看到的却是她托着下巴发呆的模样,话已经出口,可身旁的人儿似乎全然没有半点回神的意思。 怕惊吓到她亦只好在她身旁坐下,良久等到她自己回过神来才微笑着将她凝神望着。 “你回来了?”她没想到她竟然走神走得如此厉害,面有赧颜之色对他微笑。 伸手拢了拢她垂下的长发,笑道:“回来有一会了,看你出神的厉害,不敢惊动你。[]” 玉卿微笑顺势靠进他的怀里,笑道:“我想去看灯会、放花灯。” 皇甫夜清闻言愣了愣,笑着抚摸着她高高隆起的肚皮,笑问:“刚才就是为这事出神犯愁?”见她点头默认,皇甫夜清忍不住笑道:“就为了这事便让你愁成这个样子?想去看灯会,我陪你去看就是。有必要愁眉不展的茶饭不思?” 伸手拍了拍他捏着自己脸颊的大手,不满地嘟嘴笑道:“我不是担心你不同意吗?” 皇甫夜清的眉眼间满满的都是笑意,笑着反问:“我为什么要不同意?” “第一,元宵佳节花灯会定然人潮汹涌,人多口杂难免会有些令人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第二,如今我怀有身孕不宜走动,贸然去看灯会若是动了胎气便得不偿失;第三,你是战神王清王殿下,身份尊贵自然不能去那些市井小民玩闹的地方,做些自贬身份的事情。”话未说完,便听到皇甫夜清的笑声中满是愉悦。 “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你还是想去?” 玉卿没想到皇甫夜清竟然将了自己一军,心下有些不甘心却又不好发作,便只好扁着嘴委屈的将他望着。(.) 皇甫夜清见她不说话只是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将他望着,委屈的神情三言两语还真无法准确的形容。只好一伸手捧起她的小脸,温柔的辗转着她的红唇,直到她喘不过气来憋红了脸才罢休。“你若想去,我陪你去,放心,你所说的那些我都会处理好。只要我有,只要你要,我都给你,包括我的命。” 玉卿红着脸喘着气,听到他的话赶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严肃道:“我不过是想去看个灯会而已,不要说得这么严重,若是实在让你为难,我不去便是。” 伸手捉住她的小手,轻轻的在手背上落在清凉一吻,笑道:“不为难,只要是你所要求的,对我来说便绝没有为难之说。我不是善言辞的人,有些话或许一生我只会说一次,而能够听到这些话的人便只有你一个人。我今天说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我这一生,只对你一人有求必应。今生我定不负你,只求你亦能用此心对我。” 玉卿愣在当场,她从来没有想过外冷心热的皇甫夜清也会说出这番话语,她知道他不善言辞亦知道他对自己的情谊绝非三言两语便能说得清。只是,她没有想到今日会听到这么一番话,一番让她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真正心意的事情。 在这个时空里,除了皇甫夜清之外她谁也依靠不了,他不仅是她的依靠更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可若是除却这份牵连、这份依赖,她对他的心思里是否含有爱情的成分? 此刻,她还不能确定,等到日后能够确定自己的心思之后她一定会回答他这个问题。 皇甫夜清见她并没有立即回答自己,便苦笑着将她微凉的身子拥进怀里,轻声叹息道:“别急着回答,我愿意等,等到你愿意回答的那一天。” 玉卿听到他的话,只觉得一股暖流涌过心头,他并没有逼她,他给她时间去思考、去权衡。他明知道她的心里曾经有的是另外一个人,他并不介意她的过去,只抱着希望等待着未来。 身边有这样的男人守候着自己,她的心或许早就沉沦了进去,只是自己并不一定明白的看得清。 元宵节整个京城果然热闹,坐在三楼临窗的包间里捧着暖炉凝望着下面热闹非凡的景象禁不住的微笑出声。 “开心吗?”皇甫夜清替她披上狐裘,轻柔的将她拥进怀里好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有些凉的身躯。感受到自他身上传来的暖意,她乖巧的往他的怀里又靠近了几分,轻笑着拉着他的手环上自己已经不细的腰身。摊开他的手掌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轻声问:“傅霖,你替孩子取好名字了吗?” 皇甫夜清笑了笑,宽厚的手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大肚皮,轻声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笑道:“若是男儿便叫天赐,若是女儿便叫婉容,你觉得如何?” 不知为何玉卿突然想起静妃娘娘曾经提过她腹中怀的可能是一对双胞胎,便笑道:“说不定,两个名字都能用到。” “两个名字都能用到?” 见他疑惑不解,便在他的手背上画着圈圈解释道:“你还记得静妃娘娘曾经说过我腹中可能怀有一对双胞胎,以前我也读过一些医术,上面确实有提到双胞胎是会遗传的。” “遗传?” “就是说,身为双胞胎的人也有可能生下的孩子也是双胞胎。我与姐姐是双胞胎姐妹,姐姐多年来一直未有生育,或许我腹中所怀的胎儿也是一对双胞胎。” “哦,御医说了是双胞胎吗?” 第三十三章 看清内心 叹了一口气笑道:“御医倒没有说,不过是我自己的猜想而已。(.无弹窗广告)你看我这四个月的肚子可比人家五个月的肚子还要大上许多,若不是其中有两个胎儿,便只能说明这个宝贝啊实在是养分充足。” 皇甫夜清笑得眉眼间满是暖意,拉着她的手放到嘴边亲吻,扶着她的胳膊让她坐在软垫上。 “这里风景真美。”收回投在闹市中的目光,柔柔的落在他的俊俏容颜上,忍不住赞叹道:“你挑的地方真好,既可以看到整个京城的元宵灯会,又能很好的避过人群,这里又安全又暖和。”玉卿回头对上他的笑脸,因为靠得近嘴唇擦过他的唇,带来一阵心悸的颤动。她深深明明这种颤动中包含着一种感情,那便是爱情,与依赖无关。 突然,她就很想让他知道她此刻的心情。见他站起身望着窗外,急忙走上前去伸手便拉住他的胳膊扯到一边,刚把他拉到一边便看到一支冷箭擦着他的发髻射入墙壁三分。她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这支冷箭来得实在不是时候,让人气愤。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馨香,皇甫夜清疑惑的目光落在那支冷箭上。 皇甫夜清自然也是没有料到他刚走到窗前便有冷箭射过,若不是玉卿性急拉了他一把,那支冷箭绝对会射穿他的喉咙。冷箭已经射出,若是不捞点血头回来这次暗杀绝对便不能算是完成。本来就是为了寻个热闹才到这里来看灯会,却没有料到隐藏在暗处的人却瞄准这个时机来刺杀。 虽说带的侍卫不多,可这么多年来想要他命的人并不在少数,他不得不防。隐藏在身边的影卫有二十一人,每一个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一对二十绝不在话下。 只可惜,对手似乎对于他的底细摸得并不清楚,也算是对他这么多年来藏得深的最高赞美。他轻柔的将她打横抱在怀中,退到角落将整片战场让给一涌而出的影卫们。手起刀落,便又是一条性命随风而散。 鼻子前萦绕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一阵恶心涌上心头扶着他的胳膊便开始对着墙角呕吐。皇甫夜清见她实在难受,转过身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着气。良久等她吐完,还悠闲的递上帕子让她擦干净嘴角的秽物。那神色间,哪里有半点被刺杀之人的惊慌与失措。 皇甫夜清轻轻的蒙住她的双眼,将她抱在怀中大步走了出去,该处理的都处理干净了,剩下的交给古敬先他们来处理就好。他只需要等着,等着那个幕后黑手自己沉不住气跳出来,他只需要静观其变就行。其余的,手下人自然会处理的令他满意。 当马车平稳的停在清王府前,当所有的人都认为危险已经远离时,只有皇甫夜清静静的坐在马车里抱着玉卿始终没有下车。 下人已经在车前恭候良久,却未见车内的人有半点下车的意思。就在众人以为车中人是否睡着的时候,皇甫夜清猛地一下掀开帘子,抱着怀中的人儿几个起落便稳稳当当的走回了她的清心居。 挥手让身旁伺候的人都退下,什么也没有说便在她诧异的目光中将彼此的衣物都褪了一个干净,见她伸手想要拦阻,急忙一下子用自己的热吻堵住她的欲问的嘴。 “你怎么了?身子怎么那么烫?”终于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她轻声问。早在车内时,她便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此刻才发现他身上那条从腹部蜿蜒而上的红色细线。“这是什么?你中毒了?” 皇甫夜清再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纵然身体已经被药物控制可他依旧保持着头脑的理智,从齿间挤出一句轻声细语:“我会小心,不伤着孩子。”只这一句话,便将她心头暗藏的那些伤全部抚慰。 中了烈性**的男人,竟然会顾忌着她的感受而宁愿咬牙坚持着只为了让她能够最自然的接受。他的体贴,她并不是察觉不到。此刻,大脑中只剩下一句话如雷鸣般轰轰荡荡,在他深深进入的那一瞬间,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语:“傅霖,我爱你,此生定不负你。” 这句他以为要等上两三年的话,如今就在耳边响起,被**折磨得满脸通红的他硬是憋着一口气将万缕心绪化为千般柔情。这一夜,注定了又将是一个不眠夜。芙蓉帐暖,又是一个千金夜。 纵欲的后果就是某个常年累月带兵打仗的战神王一早便精神气爽的去书房与众位参谋将军们议事去了,而被折磨得差点断气的某位良家女子却只能躺在床上腰酸背痛的估计三天都下不了床榻。最惨的莫过于她肚子里还有两个不听话的小家伙,时不时的挥舞着拳脚闹腾一番。 她很累,可心却是从未有过的满足。当皇甫夜清第三次过来探望时,发现她还在沉睡,不忍心叫醒她便由着她睡。第四次再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怕她饿坏了身子,便走进帐内坐在床边轻柔的将她唤醒。 “玉卿,醒醒,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皇甫夜清的声音说不出的温柔悦耳,可慕容玉卿却全然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只见她翻了一个身,因为怀有身孕有些不便只能微微侧着身子,有些不舒服的嘟囔一声旋即便再次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看着娇妻如此疲惫,皇甫夜清暗恨昨晚对他下毒的刺客实在是可恶至极。既然知道他带着她去听风楼看灯会,便定然也将清王府的近况探听得一清二楚。自从她过门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临幸过那些侍妾,为了不让她看着心烦他早已经随了她们自己的心愿打发了去。这个时候给他下**,定然会算到他会顾忌她肚子里的孩子而不与她行房事,这般他们安排的人便好下手。 她不愿起来,他也不忍心勉强她。起身走到一边吩咐芸香与莞儿时刻都守候着,芸香是她的陪嫁丫鬟没有经历过大风浪他并不是很放心,不过自从母妃让莞儿在她的身旁贴身伺候对于她的安全他便全部都放下了心。 第三十四章 血雨前夕 莞儿在宫中伺候母妃多年,什么阴谋诡计没有见过,留她在身边他非常放心。(.好看的小说)离开之前,对着莞儿使了一个眼色,目光所及无所不是因为她。莞儿是多么玲珑剔透的人儿,自然会意,颔首浅笑目送他离开。 皇甫夜清前脚刚走,莞儿便让守在外面的婢女去请管家秦夫人,秦夫人亦是宫中的老人曾经是太后身边伺候的人。自从皇甫夜清被封王之后,太后便让秦夫人跟在身旁好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可以说,若是没有秦夫人,以着皇甫夜清对于宫闱的认知,天晓得已经死过了多少回。 莞儿是莲妃娘娘的贴身婢女,秦夫人听说莞儿请她过去有要事相商,略微思量之后收拾药箱便往清心居走去。路过湖边水亭时却见白芷红药两个丫头似乎在说笑,见她走过匆忙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走过她们身边时,似乎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这香气令人有些觉得发腻却又并不觉得讨厌。 秦夫人自她们身旁擦肩而过,虽心里有些疑惑却并没有多想,女儿家身上谁没点馨香。便是少了这一点思量,皇甫夜清差一点血洗整个清王府!原因,终究还是为了她。 秦夫人拎着药箱走进清心居时只闻到一股似乎有些熟悉的花香,莞儿见秦夫人来了便拉着芸香一起出门迎接。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她们刚走出内殿的时候,一直躺在床上酣睡的慕容玉卿一声呻吟,忍不住浑身的痛楚缩成一团抱住自己的肚子。 呻吟声并不小,刚走到门边的芸香一听似乎是自家小姐在说话,赶忙跑到近前却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慌忙挂起帘幔将秦夫人引到近前,被子已经被鲜血染红,如在白锦上盛开的大团牡丹。那么美,美得令人心悸难耐。 “小姐,您这是怎么啦?”芸香慌乱中就想伸手去扶自家小姐,被秦夫人赶忙拦住。 秦夫人猛地一下掀开锦被倒抽了一口凉气,自慕容玉卿下体蜿蜒流出的鲜血已经成片,秦夫人不敢怠慢,赶紧对着还傻愣着的芸香喝道:“傻愣着做什么,快去打热水!去,快去请王爷过来!” 事态紧急,容不得多想。秦夫人是宫中的老人,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再者她医术高明就连宫中的御医也得称呼她一声师傅。秦夫人赶忙从药箱中掏出一把金针,分别扎进慕容玉卿的周身大穴,疼痛稍减处于昏迷状态中的玉卿也渐渐的舒展开眉头,睁开了眼。 见慕容玉卿醒来,秦夫人宽慰道:“王妃别怕,有老奴在,您和腹中的孩儿都绝不会有事的。” 慕容玉卿一睁眼看到的却是府中管事秦夫人,心头一拎,在听到她的话语之后本能的伸手去抚摸自己隆起的腹部,一手濡湿的鲜血惊得她禁不住一声尖叫。 这声尖叫刚巧准确无误的落在急忙走来的皇甫夜清耳中,心下禁不住一阵颤抖三两步便赶忙走到床前,在看到玉卿惨白的脸色以及那一床的鲜红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秦夫人不悦的转头却看到清王殿下如此狼狈的一面,忍住即将脱口的责备,轻声安慰道:“王爷别慌,有老奴在,一切都不会有事的。” 说完,转身接过芸香手中的湿毛巾敷在慕容玉卿的额头,对着身后的人大声道:“把屋子里的火盆都生得旺一些,火盆越多越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众人如当头棒喝赶紧进进出出的去搬火盆,不多时屋子里的温度便热得人穿不了棉褂子。“去准备三个浴桶,灌满热水,动作快!” 众人再次奔波,这些下人也是见过世面的,何时见过秦夫人如此气急败坏的对人说话?此刻,不仅秦夫人面容上满是凝重之色,就连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清王殿下也白了脸色。若不是刘安伸手扶着,保不住此刻便要晕倒在地。 “傅霖……” 听到她的呼唤,皇甫夜清再也顾不得什么繁文缛节禁忌避讳之类,赶忙跑到床前紧紧的握住她冰冷的双手,放在嘴边亲吻。 “别怕,我在。” 此时热水已经准备就绪,秦夫人也已经救治得差不多,整理好药方让胆大心细的莞儿去抓药熬药,同时屏退众人让皇甫夜清褪去玉卿的身上被鲜血染红的衣衫泡入热水中。这一次她实在是虚得厉害,秦夫人便让皇甫夜清也褪去衣衫抱着她一起泡在热水中。 虽然屋子里面的温度已经接近夏日正午时分,可玉卿的身子却依旧冰冷异常,在泡进热水中好一会才有点温热。 就在皇甫夜清以为危险已经过去时,原本已经被芸香擦洗干净的下体再次流出了好些黑色的血块。皇甫夜清急忙抬头对着还在紧张的研磨着药丸的秦夫人大声道:“嬷嬷,您快过来看看。” 秦夫人听到他的喊声,捧着被碾碎的药丸碎粉走到桶前看了一眼,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笑道:“去另外一个桶,掰开王妃的嘴把这些药粉喂进去。” 皇甫夜清不敢怠慢,赶紧抱着玉卿从已经变成血红色的木桶中进入旁边的干净木桶中。同时轻柔的让玉卿张开嘴,秦夫人眼明手快的将药粉全部倒进她的口中,同时接过芸香手里的水杯灌了一些温水进去。玉卿原本便没有昏迷,只是有些虚弱睁不开眼,皇甫夜清动作相当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不一会的功夫,原本桶中无色的热水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在皇甫夜清心急如焚的注视下,秦夫人吩咐下人往木桶中注水,直到桶中的红色已经看不见。约莫泡了一盏茶的功夫,秦夫人便再次让皇甫夜清抱着玉卿换一个桶。 这一次桶里的水没有再变颜色,同时这桶水相比于前两桶水并没有那么热,玉卿的体温也接近桶中的水温。泡了一会,水温已经不太热,在秦夫人的指示下皇甫夜清抱着玉卿从水中走出,秦夫人吩咐下人们捧着大毛巾在一旁伺候着。 此时,莞儿已经将熬好的药端了进来,先送到秦夫人面前让秦夫人仔细的检查之后,才送到皇甫夜清面前伺候着玉卿喝下。 第三十五章 书房清理 凝望着床上面无血色的娇妻,皇甫夜清的心前所未有的疼着,他以为他已经将她保护得万无一失,却不料终究还是让她受了委屈。[]一直以来,他便不愿意让她接触那些不相关的人,一是怕他们加害于她,二是怕她会心头不舒服。如今看来,纵然他已经如此保护,却还是难躲暗箭来伤。 秦夫人虽不忍心在此刻打扰,却还是吩咐芸香去将皇长孙殿下抱过来。碧玺刚被芸香抱过来,便吵着闹着要娘亲抱抱,碧玺自出生便由秦夫人照看着,自然熟悉。当秦夫人伸手抱他的时候也并没有吵闹,只是有些委屈的扁着嘴望着床上自家娘亲。 “娘亲,抱抱。”窝在秦夫人怀中的碧玺嘟囔着小嘴伸手要抱。 秦夫人轻笑着颠了颠腿,笑道:“殿下乖,娘亲累了在休息,嬷嬷抱啊。” 皇甫夜清不明白为什么秦夫人要令人将碧玺抱过来,这里血腥味还没有散去,他虽然心存疑问可他更相信秦夫人这么做绝对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 “王爷,借一步说话。”秦夫人将碧玺转交到莞儿手中,走到皇甫夜清身旁轻声说道。 皇甫夜清微微愣住,旋即便温柔的替玉卿掖好被角,随着秦夫人的脚步转过屏风走到窗前站定。屋子里面的火盆已经被撤掉大半,余下的那些足够让屋子里面的温度温暖如春。 “王爷这两日是否中过软玉十三香?” “软玉十三香?”皇甫夜清一阵疑惑,在脑海中飞速的搜索,良久才心惊的问:“是那**?” 秦夫人叹了一口气解释:“正是,软玉十三香是所有**中最烈最狠的一种,不仅会令中毒者发狂更会令与之交欢者体内积蓄浓郁的淤血,若是救治不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秦夫人的话犹如闷雷一般在他的耳边轰鸣,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隐藏在暗处的始作俑者的目标竟然是玉卿。怎办阴毒,才能对一位孕妇下手?原本他只以为此次刺杀不过是冲着他而来的寻常事而已,却不曾想他果然还是太过于天真,太不懂得人心的黑暗与残忍。 “王爷打算怎么处置这件事情?”秦夫人紧了紧双手,轻声问。 皇甫夜清面色铁青冷声道:“杀无赦。” 秦夫人轻声笑道:“王爷可知对方是谁?可有眉目?” 皇甫夜清冷着脸没有说话,这才一日光景手下的人还没有寻出头目,不过敢对玉卿下手的人他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无论对方是谁,他都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秦夫人见他这幅神情,冷声道:“王爷放心,老奴既然身为王府的管事,这件事情老奴一定给王爷一个交代。” 话一出口,皇甫夜清便猛地抬头轻声喝问:“嬷嬷知道是何人下的毒?” 秦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虽不知道,却也并不是不能查出背后捣鬼之人。秦夫人早年便是太后的陪嫁丫鬟,陪着太后娘娘从小小妃嫔一路走到最高位,论心计和手段都不是一般人所能轻易对付。 自秦夫人走后,皇甫夜清便一直守在玉卿床前,可玉卿这一觉却睡得委实是长了些,整整三天两夜都没有醒过。刘安已经来请过七次,都被皇甫夜清怒喝着退下,最后还是在黄胜的再三请求才离开了清心居。 早已经在书房等候多时的参谋将军们见王爷一脸怒容的走进,互相递了一个眼色,最后目光都;落在清王府第一鬼才第三参谋古敬先的身上。 见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古敬先无奈的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起身拱手道:“启禀王爷,老朽有话要说。” 皇甫夜清虽然心头薄怒未消,见说话者是古敬先便只能强压住心头怒火,轻声道:“古先生请说。” “元宵节刺杀之事绝非一般小贼所谓,老朽认为幕后黑手定然是京中显贵,不知王爷可知嫌疑者会是谁?” 一提到这件事,皇甫夜清便恨不得将那个人揪出来拉到战场上一较高下,可这里是皇城并不是战场。在这里,杀人不一定都需要用刀子,更多的时候玩的是阴谋与算计。 “本王不知,还请古先生明说。” 古敬先没想到对于这件事情清王殿下竟然没有半点头绪,便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从影卫那里得知刺杀王爷之人都擅长用毒,王爷那日所中之毒正是软玉十三香。可见来人的目标并不在王爷,而是王妃及其腹中世子。能够下得了如此毒手,老朽以为应该与杀害十七公主是同一人所为。不知王爷怎么看?” 皇甫夜清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并没有看任何人,他的目光由始至终都只落在窗外翠绿的雨竹上。良久才收回视线,问:“可查实犯人是谁?” 对于这个问题,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他们严查了三天,如今半点头绪都没有。皇甫夜清冷眼望着这一屋子的参谋将军们只觉得可笑的很,转身对上杨荣静默得不带任何波澜的眼,道:“杨先生,你说。” 杨荣站起身对着皇甫夜清一拱手,沉声道:“七王爷皇甫夜宁。” 此言一出,原本静默的书房瞬间便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在内的七位参谋齐刷刷的变了脸色。纵然是变了脸色,也没有人敢说出反驳的话。杨荣竟然敢认定下手之人是七王爷皇甫夜宁,他必然有着十足的证据证明。否则,污蔑皇子的罪名,够他一家老小共赴黄泉的了。 那晚皇甫夜清与杨荣、古敬先、黄胜三人谈到了夜深,其余的五位参谋将军铁青着脸被刘安请出了书房。从今以后,清王府的书房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入内。并不是他们没有才能,而是在皇甫夜清的心里他们已经不能再算是自己的人。 共谋大事者,必该明白一臣不事二主,既然想跟着他皇甫夜清拼出一片天下,就不要再跟在其他的王爷身后充当幕僚。这并不能给自己带来升官发财的好运气,只会令你的主子们将你当狗看,一个随时可以被烹饪的下酒菜。 第三十六章 暗中调查 那一夜,黄胜直到最后都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因为他们三人的讨论与他的所认定的世界观完全不同。他一向不提倡使用暴力手段来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可如今他反观伴随清王殿下走过的路,才发现原来并不是自己在辅助清王殿下,而是一直都活在清王殿下的羽翼之下。 如果他并不是清王府的参谋,或许街上任何一位文弱书生都能将他比下去,又有谁会恭敬的称呼他一声黄先生?这股子悲凉更是逼得他不得不将全部心思都用在帮助清王殿下上,黄胜的心思如此,古敬先与杨荣更是如此。 他们早就对皇甫夜清说过,王府该整顿了。自从王爷大婚之后,皇长孙出世、王妃再有身孕之后,他们曾经前后提过三次要整顿王府。可每次王爷都以着王府管事为太后身边老宫人秦夫人为由而拒绝,他们也明白这是王爷的家事他们无权过问。 只是家国平天下,若是家都不安生,又哪里来的心思平定天下坐拥美好河山?他们并不反对皇甫夜清对慕容家的小女儿情根深种,大家都是经历过风霜雨露之人,自然明白心中有人才能激起心底的守护之情。 清王殿下是能够三月内打破天母族的战神王,在战场上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是谁也无法打败的神话。只是,如今边关稳定他身居京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四王爷自己不上心纵然他们费尽心思也不一定能够护得了周全。 古敬先最先退了出去,紧跟在他身后的清王府的第一善人黄胜,两人静静的走在林荫道上谁也没有说话。良久,古敬先才停下脚步凝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叹了口气,伸手拉住黄胜的衣袖,在后者不解的目光中松开了手。 “古先生有话直说。”黄胜这一路走来都是忧心忡忡,既担心王爷的安危又生怕自己心慈手软会坏了王爷的宏伟大业。 古敬先停在树荫的尽头,轻叹一口气笑道:“黄先生可曾想过要追随殿下荣登九五之位?” 黄胜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只好用沉默以对。古敬先见他不回答,只好接着问:“老朽只问黄先生一句,可曾想过要助殿下登上帝位?” 此言一出,惊得黄胜出了一身冷汗,如今太子尚且安稳的守着东宫,古敬先竟然会提到殿下登上帝位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语。(.)他难道不知道,妄议储君帝位之言是要掉脑袋的吗?! 古敬先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丝讥讽,禁不住一声冷笑道:“黄先生若是怕了,那就赶紧收拾收拾东西离开清王府吧。殿下身边不需要贪生怕死之人,只有死士才能助殿下谋取江山社稷。这一条路注定是要踏着别人的尸骨而上,黄先生还是远离血腥的好。” 黄胜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却又找不到话语反驳,只能憋着一口气直到脸色变成猪肝色才吐出一口浊气转身大步离开。刚走出没多远,便听到刘安请古敬先进书房议事的声音,他知道他也和之前的那五位参谋一样失去了再进清王殿下书房的资格。 只是,他并不懊恼,也不悔恨,今天踏出这清王府的大门他便会去投奔七王爷宁王殿下。他已经做好了被人戳脊梁骨的准备,纵然被千夫所指也不能撼动他心底所坚守的大义。即便是文弱书生,手不提肩不能抗,他亦有一寸心田需要用三分傲骨来守护。 皇甫夜清做梦也没有想到隐藏在平静夜色之下的阴暗中,到底藏了多少支想要他性命的冷箭,其中又有多少是来自自家亲兄弟。自小母妃便对他说,天家儿郎之间最不值钱的就是兄弟情,最值钱的却也是兄弟情。不值钱是因为今日的兄弟明日便是捅你黑刀的人,最值钱是因为谁也不曾拥有过。 待他走出书房时天已经大亮,差刘安去禀告宫中的宣朝太监告假一天,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到清心居的内殿却见心尖上的人儿似乎还没有醒来。忍着心疼褪去自己的外袍,蹑手蹑脚的在她身边躺下,许是察觉到身旁有人她有些不安的皱了皱眉头。见她绝美的容颜上依旧被苍白却占据,伸手轻柔的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鼻尖萦绕着独属于她的清香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的慕容玉卿见自己被人轻柔的搂在怀里,伸手摸了摸自己依旧隆起的腹部才放下了悬着的心。转过脸凝望着枕边人清瘦了些许的俊俏容颜,目光落在他紧紧皱着的眉心,伸手轻缓的抚平。他到底背负了多少责任与负担,就连睡梦中也要紧皱着眉头去思索。 慕容玉卿抚平他的眉头,轻柔的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一直没少看宫廷剧的她早就知道皇宫的黑暗,她更晓得为了那皇位各位王爷都已经擦亮兵器做好了厮杀的准备。她知道如今不仅皇甫夜清是他们的目标,就连她、碧玺甚至莲妃娘娘都定然是他们下手的目标。 想到碧玺,忍不住的就想坐起身,刚一翻身便看到身旁的人已经醒了。“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皇甫夜清伸手替她盖好被子,温柔的浅吻她的脸颊,微笑道:“没有,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摇了摇头,撑起身子坐起身,打了一个呵欠抱着肚子问他:“我睡了很久了吗?” 皇甫夜清望了一眼空了的怀抱,也撑起胳膊坐在她身旁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让她再次依偎在自己的怀中。他喜欢搂她在怀的感觉,很充实也很温暖,仿佛全世界都已经被他抱在怀中。 皇甫夜清就喜欢这样抱着她,什么也不做就这样抱着就好。“你睡了三天三夜了,若还是不醒我定然会找秦夫人去算账。幸好你醒了,不然秦夫人岂不是冤枉?” 玉卿轻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哪有你这样的,秦夫人为了救我也算是费心费力,哪还有再责备人家的道理?” 第三十七章 危机四伏 皇甫夜清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自责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无弹窗广告)幸好你没事,否则我一定让所有与之相关的人全部陪葬。”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很轻,仿佛都不能确定是否认真了,只是慕容玉卿明白,他是认真的,以着十二分的认真。他今日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她相信只要他说得到便绝对做得到! 之所以如此认真,是因为他在乎,更因为那些刺杀者动了绝对不该动的人。好在,这只是有惊无险的一场意外,她一想到那日若不是她伸手将他拉到一边,那支冷箭便会射穿他的喉咙她就忍不住的吓出一身冷汗。若真如此,她爱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若当真如此,她该怎么办?在这个异时空她谁都不认识,谁都无法依靠,倘若真是如此,她亦只能随他一起共赴黄泉。 “在想什么?”在她发呆的时候已经吩咐传膳,起身在莞儿的伺候下穿上长袍,转身接过芸香手中的狐裘亲自替她穿上。系好最后一个衣扣之后,便拉着她的手坐在桌子前,下人们已经备好了一桌子的酒菜。 只看了一眼,慕容玉卿便将脸别过一边不想再看第二眼。皇甫夜清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瞥了一眼满桌子的鱼肉不悦道:“王妃身子刚恢复,谁让你们上这些油腻的东西的?” 闻言,上菜的那些下人们都惊得不知该怎么办,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傻愣在那里。还是莞儿机灵,走到近前伺候着轻声道:“回王爷的话,是秦夫人吩咐的。这些菜式,都是秦夫人亲自点的,奴婢在厨房看着厨子做的。” 皇甫夜清紧皱着眉头很是不解,既然是秦夫人吩咐的定然有她的道理,只是玉卿身体刚恢复怎么能够吃这些油腻的东西?! “去,请秦夫人过来。”皇甫夜清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肚饿传出的响声,转头对上玉卿微红的脸欣喜的拉着她的手轻声问:“可是饿了?吃这些会不会觉得油腻?” 慕容玉卿当真是饿了三天三夜自然是饿的,经他这么一说玉卿再也顾不上矜持,在莞儿的伺候下吃了好大一块鱼肉。皇甫夜清见她吃得开心,心情自然也好了起来。哪里还会再惦记为什么出现这么油腻的食物的问题。[.超多好看小说] 这一次慕容玉卿吃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皇甫夜清既欣喜又担心吃这么多东西会不会撑坏了胃。给他一个温柔的微笑,却不料打了一个饱嗝。在他的注视下,脸更红了,可气色却明显的好了许多。 见她能吃同时气色也好了起来,皇甫夜清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心情不由自主的也好了起来。正打算与她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却听到芸香禀报说秦夫人来了。 秦夫人刚走进内殿行了礼,便不等皇甫夜清招呼便拉着玉卿的手替她把脉。把完脉,笑道:“王妃是不是没有喝这霸王别姬汤?” 皇甫夜清与玉卿一起讲目光落在那盅尚未动过的霸王别姬汤不由得愣住,秦夫人自走进来便没有看过桌子上的菜,为什么便知道她没有吃这个菜? 见他们二人不理解的样子,秦夫人笑着解释道:“早先替王妃除毒的时候老奴便算准了王妃三日后才会醒来,三日未进食身体定然虚弱异常,清粥小菜虽清单养胃却对王妃的身体没有多少益处。所以,老奴寻思着要想彻底的将王妃身体里面的毒素除清就必须借助食疗。每一道菜中老奴都加入了与之相匹配的中药,只要王妃每一道菜都少量食用,身体里面的毒素定然会清除干净。” 皇甫夜清虽说早就知道秦夫人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听闻秦夫人这么一解释微笑着替玉卿盛了一碗汤,推到她的面前微笑着注视着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进去。 秦夫人微笑着注视着自小带大的清王殿下,忍不住的眼眸中有泪花闪过,自小便性子清冷的四王爷终于得到了该他的幸福。她不仅觉得欣慰,更觉得自己有义务好好守护他的幸福与安全。 “王爷,前些日子老奴曾经说过一定会还王爷一个清静王府,今天有些事情需要请王爷恩准。” 面对秦夫人的请求,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皇甫夜清都没有拒绝的理由。点了点头,静等她的请求。 秦夫人叹了一口气,道:“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老奴彻查了整个王府,府里确实藏有不少线人,老奴想知道王爷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人?” “嬷嬷已经查出是哪些人了么?”没想到秦夫人的办事速度要比自己的那些参谋们快上许多,整个清王府没有人不知道秦夫人的手段是出了名的泼辣。她要是彻查什么事情,便绝对没有查不出来的道理。这一次皇甫夜清将整个王府交给她整顿,躲在暗处使坏的人恐怕早已因惊慌而自乱手脚。 “一个不留。”良久,当玉卿听到这四个字从皇甫夜清的口中传出时,不由得心一惊,旋即便又无奈的继续吃饭喝汤。如今表明心迹之后,无论他做什么她都要站在他的身后支持他,默默的关心着他。所谓夫妻之道,大抵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秦夫人微笑着应诺转身离去,接下来的几天里整个清王府都被一层无法言语的惊恐所笼罩,似乎一瞬间所有的仆人们都如惊弓之鸟一般不知所措。几天之后,在莞儿与芸香的陪同下,慕容玉卿牵着碧玺的小手在后花园中游玩,远远的便见一个女人散着头发往这边哭着跑来。尚未看清来人是谁,便见女人扑通一声跪在自己的面前痛哭流涕,神色间满是哀凉。 莞儿早就在看到有人接近的那一瞬间将碧玺抱起示意芸香接手,侧过身子不动神色的挡在玉卿身前,挡去跪在地上女人的大部分目光。这个女人玉卿并不认识,只觉得有些眼熟却又不知道是谁。 第三十八章 刺杀未遂 一直都在抽泣的女人,良久才止住哭泣,语带娇喘的抽泣道:“王妃饶命啊,求王妃救救我。”说完,便跪在地上匍匐着往前挪了两步,莞儿面色不悦沉声喝道:“你有什么委屈需要王妃做主的,在那里说就好。” 女人瞪着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眸瞥了一眼莞儿,旋即便坐在地上哀怨的慢慢道来:“奴家名叫白芷,与红药都是王爷的侍妾,昨儿红药不知犯了什么错被秦夫人杖责二十大板,当场便死在了棍下。奴家不想死,如果王妃看奴家碍眼,奴家一定不会再在王妃的面前出现,恳求王妃留奴家一条命,奴家死了没关系,只可怜了奴家的娘亲年老体衰无人照顾。” 玉卿见她说得可怜,便挥了挥手叫她起身说话,由于一直跪在地上的女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芸香一直都瞪着一双眼睛瞧着热闹。由始至终莞儿都不敢大意半分,她和单纯的芸香不同,她自小便在宫廷长大,生活在皇宫的最底层什么阴暗与丑恶都见过。凭着直觉,她也能够感觉得到地上的女人绝对不是单纯来求情这么简单,如今有她在王妃身边守着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伤害王妃,这也算是报答莲妃娘娘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莞儿的警惕是对的,玉卿刚向前走了两步想伸手将白芷扶起,却不料寒光一颤一把匕首已经飞快的朝着自己的面门刺来。想躲已经来不及,只见眼前一花红光一闪刚才还在哭泣着行刺的白芷已经躺在地上血溅三尺。定神一看,原本被白芷握在手中准备刺杀玉卿的匕首已经转到了莞儿的手中,此刻最后一滴血也已经落尽,匕首上竟然没有半点血痕。果然是万里挑一的好东西,只是这把匕首不该属于白芷这种没有身份地位的侍妾。 芸香抱着碧玺的双手一紧,赶紧转过身子不让碧玺看到那血腥的一幕。莞儿上前一步抬脚便将逐渐冷却的白芷尸首踢到一边,从她的袖子里掏出匕首的刀鞘将匕首收好。同时对身旁还没有缓过神来的婢女喝道:“去请秦夫人。” 婢女何时见过如此血腥的杀戮,都惊得哆嗦着身子半天都迈不开脚步。莞儿见她们早已经吓傻,赶紧伸手扶住有些颤抖的慕容玉卿,轻声道:“王妃别怕,莞儿绝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玉卿定了定心神,她从来都没有经受过这样的事情,小时候就连杀鱼她都只能躲在一边捂住双眼不去看。她害怕血,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她都心慌意乱的害怕。可此刻,莞儿在自己的面前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令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消散,那刺眼的殷红不仅没有令她尖叫反而让她定下了心神。 在她表明自己的心意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了觉悟。她明白自家夫君所要的绝不会是这清王府的三寸之地,他所求的注定了他所要走的路。既然决定生死相随,便不能再心慈手软给他添麻烦。莞儿没有错,如果她不反手杀了白芷,那么白芷便绝对会刺伤她,哪怕只是冲撞一下以着如今她的身体也定然没有办法做到毫发无伤。 今日这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日后她陪着他所要走的路要比这还要血腥几十倍,所要踏过的累累白骨定然也比这要多出无数。今日若不能狠下心肠对待胆敢心存不轨的人,日后便只能成为他的负累,被人掐住咽喉成为置他于死地的钳制。 心意已决,便不会再有所迟疑。对上莞儿愧疚的眼,慕容玉卿轻声道:“你做的很好,有你和秦夫人在身边,我放心得很。”说完,便不再看躺子地上已经完全冰冷的尸体,静静的在莞儿的搀扶下坐在石凳上静等秦夫人的到来。 当秦夫人听到下人禀报说白芷刺杀王妃被莞儿制服心猛地一下拎了起来,放下手中的药钵子随手取了一块布擦了擦手便往后花园疾步走去。还没有走进,便看到躺在地上的那抹嫣红刺痛了她的眼,白芷与红药都是她亲手挑进清王府的,如今一个已经死在棒下,另外一个也已经命丧黄泉。 她也没有想到在王府已经待了五年之久的两人,如今却做出这般令人痛心疾首的事情。早些时候王爷遣散侍妾们的时候,秦夫人可怜她们两人无处可去便一时心软留下了她们,没想到却留下了两个祸端。幸好王妃没有受伤,不然就算让她死一百次都偿还不了所犯下的罪孽。 “王妃,您没事吧。”秦夫人伸手扶住慕容玉卿的手,仔细的上下打量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微小细节而犯下无法原谅的错误。 慕容玉卿轻笑了两声,道:“让秦夫人费心了,玉卿没事。不过,又要劳烦秦夫人收拾了,王爷将整个王府托付给夫人还请夫人多多费心。玉卿自小对这些事情便不了解,有秦夫人作为王府的管事,正是令玉卿感激不尽。” 秦夫人见她俯下身子便要拜谢,慌忙拦住说道:“王妃言重了,这是要折煞老奴啊!当年太后娘娘让老奴守着殿下,老奴就知道太后娘娘不仅是心疼孙子也是怕心怀不轨的人对殿下下手。如今看来,太后娘娘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这么些年殿下虽然不常在京中的府邸居住,可想要置王爷于死地的人却并不在少数。在军中如何老奴无法得知,只要在这清王府中,老奴就算是拼了性命也容不得别人伤害殿下与王妃皇长孙半分。” 慕容玉卿轻声笑了笑,拉着碧玺的手对着秦夫人笑道:“碧玺来,喊奶奶。” 秦夫人一听大惊失色,赶忙站起身连忙阻止道:“不可,万万不可。” 可碧玺是多么听话乖巧的孩子,奶声奶气的一句对着她甜甜的唤了一声奶奶,旋即有些害羞的嘟着嘴转身便扑进了慕容玉卿的怀中咯咯直笑。 如此这般,秦夫人便万分欣喜的应了下来,晚风吹过凝神望着眼前的人儿秦夫人才不得不赞叹殿下的眼光果然是最好的! 第三十九章 倒戈之人 捧着五个月的肚子慕容玉卿跪在床上伸着懒腰,自从秦夫人替她解毒之后,宫里的御医便再也没有踏进过清王府。如今清王府正是多事之秋,不仅皇甫夜清不放心那些人接近,秦夫人对他们亦无法放心。宫中是什么的地方,千藤叶绕的暗藏着多少千丝万缕的关系,一个不慎便会让贼人钻了空子。 早些时候秦夫人便说腹中胎儿有些胎位不正,如今正是她练习反跪来纠正胎位的最佳时机,这不已经跪了一盏茶的功夫了膝盖都有些发麻。约莫还有半个时辰皇甫夜清便该下朝归来,她一定要在他回来直接结束练习,不然又会惹他担心。 时间约莫的刚刚好,他脚步刚踏进清心居的院子,她便在芸香的搀扶下伸了一个懒腰活动活动手脚,躺在软榻上静静的观赏着窗外的风景。 他踏进内殿看到的第一眼便是她半卧美人榻慵懒的身姿,无论看过多少遍他都不会觉得腻烦,似乎每一次见到她慵懒的神情都会心头暖暖的令人只觉得舒服异常。 相对于清王府的云淡风轻,青州的建军府则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霾,久久都不能散开。因为与十七公主**,皇甫夜麟被皇上以着扰乱宫闱的罪名派往青州戍守三年为期,期间不得离开青州半步。即便如此,对于皇城的一举一动皇甫夜麟都了如指掌,清王府所发生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的知道,包括白芷与红药惨死的消息。 白芷与红药死了他并不会觉得可惜,这本来就不是他的人,他可惜的是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敢不听他的劝告对她下手。敢对她下手的人,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放过,一个都不会放过。他应该早在与他合作之前便说过,清王府的人怎么样他管不着,他唯一的条件便是只要她。他只要她,这便是他与他联手的唯一条件,如今他竟然敢背着他对她下手,这笔烂脏早晚要和他清算清楚。 自然,那位合作者也不会认为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动了他最后的防线,他这一生在乎的人不多,除却自己的母妃便只剩下青梅竹马自小便暗定终生的她。如今,父皇不顾他的苦苦哀求硬是将她赐给了四哥,他明白的知道怨恨四哥并不应该,可他做不到大度的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相让。他要将她抢回来,名正言顺的抢回来,无论用什么手段他都不会再放手,他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一切! “王爷,京城来的信。(.无弹窗广告)”李双恭敬的站在他的身后,双手捧着刚来的书信等候着。 皇甫夜麟收起万般心思,接过他手中的信,一目十行仔细的看完便扔进了火盆里。京中已经是暖和的初春,可这处于边关的青州依旧还是冰冻三尺的寒冬。火盆里面的炭火烧得正旺,皇甫夜麟任由婢女将暖好的热酒注满手中的夜光杯,他最爱的便是用夜光杯喝左普安先生酿的葡萄美酒,可在这边城注定不能如愿。 只是这枚夜光杯他带到了青州,这一路能够踉跄着走来多亏了有它在身边以慰藉对她的思念。若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坚持下去,这是那日他与她道别时她所用过的玉杯,如今放在鼻尖轻嗅似乎还能闻到独属于她的馨香。自然,他明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臆想罢了,可人就是那么回事,谎话说了三遍就可以当成是真的对待。 刺杀失败,再一次的失败已经令他恼火不已,更没想到那个蠢货竟然将矛头引到了自己身上。如今皇甫夜麟远离京城被困在这边远的青州,自然便远离了权力纷争的中心,京中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会怀疑到他。自然,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对于刺伤四王爷皇甫夜清的事情,皇上并不是不知情,这些年皇上也没有闲着,布的眼线并不比几位王爷少。不过,他不会出手去阻止,为了帝位兄弟相残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如果真的是无法避免的事情那么就留下最强的人来继承他的皇位,守护他的江山。 能够最后活下来的,不是最狠的便是最强的,晋国不需要软弱无能的人。皇上的心思一直便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明眼人一眼便看得出来。对于自己东宫储君之位的守候,太子这些年也并没有闲着,望眼整个朝堂大臣之间早已经自动自发的划分了派系。 前些日子经过暗杀一事,清王府的八位参谋只剩下古敬先与杨荣两位还坚持着守护着清王殿下,其余的六位参谋早就各谋出路,分别投奔了七王爷宁王殿下与太子殿下。对于这一切,皇甫夜清听着古敬先的禀告只是冷哼一声未发表言论,杨荣与古敬先相视一笑,那笑容中藏有太多的骄傲与自信。纵然没有那总是唯唯诺诺的六人,他们自信亦能辅佐清王殿下问鼎帝位。 对于他们两人的忠心与才能,皇甫夜清从来都不曾怀疑过,只是有一个人他比较在意。 “杨先生,如今黄胜在谁门下?”似乎不经意间问起,皇甫夜清实则却有些在意。心性纯良的黄胜无论在谁门下,都定然不会受人欢迎,这般多少令他有些担心。 “回王爷的话,如今在宁王殿下门下担任参谋将军一职。”语气中藏着明显的不屑以及一丝嘲讽,在清王府混不下去的参谋去投奔别的王爷定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思索良久有些不悦道:“只是没想到宁王殿下似乎很中意黄胜的才能,一入宁王府便被封为了第二参谋,地位仅次于第一参谋孟青回。” 闻言,皇甫夜清抬眼轻笑着哦了一声,旋即便微笑着望天笑而不语。七弟会如此中意黄胜自然有他的原因,不过黄胜的秉性他比谁都了解,这颗棋子七弟若是用得不好可是会反噬的。 杨荣静默的与古敬先对视一眼,王爷的这般反应并不出户他们的意料,对于黄胜虽然他们谈不上喜欢,可对于他的人品却从来不曾怀疑过。宁王想要好好利用这颗棋子,看来多少要费些心思了。 第四十章 心思浅藏 连着三天早朝之后皇甫夜清都与杨荣、古敬先两人坐在书房中议事,整个清王府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慕容玉卿虽然不懂朝政,可好歹没少看书,自然历史系的博士生对于帝王君主论之类的也多少会涉及。如今,她身为皇甫夜清的妻子,即然决定了要与他荣辱与共便不得不让他明白她可以帮助他,是可以与他并肩作战一同承受风雨,而不是如小女人般的躲在他的身后寻求庇护。 只可惜,皇甫夜清的大男人主义实在是根深蒂固,全然不顾她的述说只凭着自己的心意小心的将她呵护在手心中,容不得半点风吹日晒。纵然如此,可她还是想对他说,他们是同心同意的夫妻,她是能够与他一起奋斗助他登上高位的女人,而不是依附于他的藤萝花。只是,纵然她多想让他明白,男人的心思又岂是这般容易改变的。 已经正午,慕容玉卿没有等来皇甫夜清却等来了宁王府的管家,只见宁王府的管家刘贵恭敬的躬下身子行了礼,将怀中的请帖递给站在他身前的莞儿。 恭声道:“叩见清王妃,奴才宁王府的管事刘贵,特来替我们家王妃送来请柬。” 莞儿取过他手中的请柬,在空中扇了扇又放在鼻尖闻了闻,确定没有机关之后才递给慕容玉卿。(.)在莞儿一开始晃请柬的时候刘贵的脸色便满是阴霾,诚然如此若是换做别人也定然会心头不爽。慕容玉卿当做没看见,假装不悦轻声喝道:“莞儿,不得无礼!还不快给刘管事赔礼道歉?” 闻言,在莞儿的赔礼道歉下刘贵的脸色才缓和些许,他并没有与清王妃接触过,不过想来既然是双胞胎姐妹心性自然也差不多,如今看来果然和自家王妃一样都是软柿子。这般想来,面上更显出得意之色,假装不经意的瞥他一眼,慕容玉卿心中冷笑数声。看来,姐姐在宁王府的日子果然好不到哪里去,看下人对她的态度便能猜到个大概。 这般一想,更是无法放下担忧的心,若是姐姐在宁王府过得好倒也罢了,若是过得不好她定要做些什么才行。毕竟是亲姐妹,前些日子去太**参加大姐的生辰家宴看得出太子殿下对大姐极好,反观宁王殿下对二姐慕容玉琼的态度,便不容乐观。 慕容家的姊妹三人虽然都贵为王妃,可自家夫君对自己的态度却有着天差地壤的区别。(.)看得出太子殿下对大姊极为上心,事无巨细都会替她弄好。宁王殿下虽然是京中出了名的温润君子对二姐也算是以礼相待,可慕容玉卿清楚的知道二姐对宁王殿下却是情深根种,若只是以礼相待的话二姐未免有些可怜。 “请刘管事回去告诉宁王妃,我与清王殿下一定会准时赴约。”说完,合上手中的请柬,递给一旁候着的芸香。 刘贵闻言大喜,之前还担心清王妃不好相与会让他难堪,世人都知道皇上的几个王子之间都是面和心不和,虽说都是亲兄弟可为了那皇位之争兵戎相见也是早晚的事请。只不过,谁也没有点破,四位皇子无论是论心计还是论谋略都旗鼓相当。 刘贵刚走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皇甫夜清便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了清心居。远远的慕容玉卿便看见了他的身影,吩咐芸香去传膳,同时站起身走到门边迎接。皇甫夜清原本有些疲惫,再对上她温柔的目光时只觉得心头一暖,家的温暖驱走了他心头的阴寒和疲倦。 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暖着,在已经摆满精致食物的桌子前坐定,他拉着她的手轻声道:“以后不要再等我了,饿了你就先用膳。要是饿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玉卿伸手摸了摸他清瘦了许多的容颜,轻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没事的,最近都没见你好好吃饭,瘦了许多。” “男人瘦一些没关系,倒是你要好好用膳,现在你可不是一个人在吃,不仅要为自己也要为肚子里面的孩子多吃点,只要你和孩子们都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慕容玉卿想对他说她可以帮助他,只要他愿意她可以将她所知道所了解的他们从未接触过的新知识都告诉他,可话到了嘴边却又溜了回去,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即便她说了,以着他的性格又会同意吗? 饭后,躺在他的怀里却怎么也睡不着,思索着该怎么对他说宁王殿下宴请的事情。皇甫夜清原本困极了,可怀中人儿今天似乎特别爱折腾,翻来覆去的就是不睡。搅得他也睡意全无,坐起身在她的身后垫上了软垫让她能够舒服的靠在自己的怀里。轻声问:“今天怎么这么心神不宁的,是不是有心事?” 他越是温柔体贴,她便越觉得要对他说清楚自己是可以帮助他的人,而不是他的负累、他的包袱。抬起头认真的凝望着他的眼,面容上是少见的严肃。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是,我是有话要对你说,非说不可。” 皇甫夜清伸了一个懒腰,轻轻的亲吻着她的眉心,笑道:“竟然非说不可,那我就洗耳恭听。” “傅霖,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曾想过要取代太子?”若是这些话今日她不问清楚,心里肯定会梗着一根刺。 反正也睡不着,索性便定了定心神仔细的来解决自家娘子的心头疑惑吧。轻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从未想过要取代太子。” “真话?”她差异不已,若当真如此以着他为晋国立下的汗马功劳以及这些年所受的苦和累,他甘心吗?真的甘心屈居于人下,将自己的努力拱手相让吗? “真话,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当太子。”见她一副心疼又不甘心的模样,笑道:“我一直以来所看中的便是那最高位,其他的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是。这么些年来我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是为了登上最高位而做的铺垫,你可明白?” 第四十一章 并肩而立 慕容玉卿面容上的惊讶被欣喜所取代,她自然明白自家夫君心头的野心又怎么甘心屈居人下,轻轻的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拉着他的手坚定心意道:“如果你要那最高位,我可以帮你。带兵打仗的事情我不懂,出谋划策的事情有古先生与杨先生替你分忧,我能做的便是以着我所知道的知识来帮助你,替你清扫出一条干净的路。” 皇甫夜清紧紧的抱住她的肩膀,叹息道:“你只要平平安安的在我的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傻瓜,我相信你定然能够助我一臂之力,只是你是我的妻子,我有义务要将你平安的守护……” 玉卿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话,笑道:“给你讲一个故事,一个木棉花与橡树的故事。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甚至日光。甚至春雨。不,这些都还不够!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相互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好看的小说)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说完,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欣喜若狂的闪耀,接着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诗,虽然你不一定听得懂,但是我绝不做依附于你的藤蔓,借由你的守护活在你为我精心编制的天地中,我爱你,所以我一定要做能够与你并肩而立承担风雨的大树,我要与你生死相随、荣辱与共。我知道,一时间或许你会觉得我疯狂,但这就是我的爱,我爱你就一定要陪着你一起面对,我不要躲在你的身后,心焦急躁的凝望则你的背影等待着你的胜利归来。那不是我,我宁愿要颠沛流离的携手相随,也不要你独自在外拼搏而我守在清冷的王府中等你回来。” 他的惊讶已经消散,被痴狂的欣喜所取代,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么多话,更是从未对他说过这些话。(.无弹窗广告)他也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她柔弱的身躯中竟然暗藏着如此坚强的一颗灵魂。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强,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能够以着这样的心态来对待自己的丈夫。这个时代中的女子都遵从着三从四德,紧紧的依附在家人的身后寻求庇护,没有想到自己的女人却要与自己并肩而立,一同面对残酷的人生。 “玉卿,我是何其有幸能有娶你为妻?” 紧紧的捧住他的脸,认真的凝望着他的眼眸,笑道:“此生定不相负,你可别忘了对我的承诺。你若要那最高位,我便与你一起扫清通往最高位道路上的所有障碍;你若要这天下太平,我便与你一起尽心将这天下收拾干净。只要你要,哪怕是上天入地我都陪着你一起去。只是,我只求你,日后荣登九五之后,能够允许慕容家卸甲归田。” 皇甫夜清紧紧的握住她的手,道:“我说过,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都愿意给你。你若要这天下太平,我便将整个清平盛世送到你的面前;你若想要慕容家卸甲归田,我定然会送你一个完整的慕容家。你想要守护的,都交由我来替你完成。” 慕容玉卿笑着点了点头,猛然想起还没有对他说宁王殿下宴请的事情,哦了一声道:“差点忘了给你说,今天刘贵送来了七王爷宴请的请柬。我想去见见姐姐。” “好,我陪你去。” “只是,”尽皱了眉头,她无法忘掉那日元宵节的刺杀,“会不会有危险?” 皇甫夜清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放心吧,七弟既然送了请柬过来就不会再暗地里捣鬼,明面上下手他没那么蠢。” “之前的刺杀确定是七王爷所为么?你打算怎么办?” 掰开她因紧张紧握成拳头的手,轻柔的抚摸着被她自己掐红的手心,笑道:“无论是元宵节的刺杀还是十七被灭口的事情,虽然每一条线索都指向老七,不过以着我对老七的了解那绝不会是他做的。如果他要下手,不会用这种蠢方法,这么做只会引火烧身。” “那,不是七王爷难道是太子?”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对,太子没有必要做这种事情,整件事情唯独与太子无关,他只要隔岸观火就好没有必要硬搀和进来趟这趟子浑水。 皇甫夜清摇了摇头,接着解释道:“不会是太子,他没有必要这么做,他完全可以静观其变坐等渔翁之利。这件事情虽然不是老七所为,那也和他脱不了关系。这个烂摊子就交给老七去处理吧,管不好自己手下的人也够他费些心思了。” “你的意思是说是这件事是七王爷手下的人瞒着七王爷做的?那,七王爷当真全然不知情吗?”虽然慕容玉卿与皇甫夜宁没有深交,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她不得不承认从未见过这般脱离尘俗的男子。仿佛来自九天之上,不沾染半点尘埃,美好得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在亵渎神灵。 只不过,慕容玉卿深深的明白越是不看重权势纷争的人,若真的去争去抢,世间哪里还有能与之相匹配的对手?太子殿下皇甫夜明虽忧心为民,可若真的与之交锋对没有胜算。纵然是手握兵权的皇甫夜清若当真与他比斗心智,鹿死谁手如今尚言之过早。 慕容玉卿暗自发誓,皇甫夜清所缺少的她一定要全力弥补,只为了他心底的期盼。 皇甫夜清冷笑,瞥了一眼她隆起的腹部,笑道:“就算之前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 第四十二章 宁王有请 慕容玉卿原本以为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只可惜宁王殿下的晚宴却实实在在是场鸿门宴。(.好看的小说)浑身不自在的坐在皇甫夜清的身旁喝着热汤,左手被皇甫夜清紧紧的握在手心,回眸对上他微凉的眼报以温柔浅笑。 他们之间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密切的关注着,不仅是慕容玉琼时刻凝望着自己的妹妹,就连从来不喜欢盯着别人看的宁王殿下也忍不住为之侧目。 宁王殿下除了有慕容玉琼作为正妃之外,还有两位侧妃,分别是右相之女古嫣以及卫将军幺女卫芳荷。相比于知书达理的慕容玉琼以及古嫣,卫将军幺女卫芳荷便粗俗了许多。只见她稍微整了整裙摆,掩嘴轻笑道:“清王殿下与清王妃真是鹣鲽情深惹人艳羡,只可惜了麟王殿下孤零零的戍守青州……” 她的嘲笑尚未说完,皇甫夜清便沉下脸色,慕容玉卿假装没听见面容上浅笑依旧,却拿责备的眼投向坐在主位上的七王爷皇甫夜宁。皇甫夜宁是何等聪明之人,那一眼的责备他自然明白其中的含义:若王爷管不好自己家眷,后院着火也别怨别人围观看热闹。 宁王沉声喝道:“胡言妄语些什么?还不快向清王妃赔罪?!” 原本卫芳荷便觉得自己失言,正在惶恐间猛然听到宁王殿下对自己大喝,心下慌乱成灾,急忙站起身惶恐道:“妾身失礼了,还请清王妃多多包涵。”毕竟是在崇尚武道的将军府所长大,就连道歉的话语听在别人耳中也没有多少诚意。 慕容玉卿倒也不恼,笑道:“卫夫人言重了,素问卫夫人苏绣堪称一绝,可惜自小我便不会摆弄女红,刚巧看着卫夫人描的花样甚是喜爱。若是夫人有时间还烦请夫人替我描一副花样,玉卿照着秀来定然秀气可人。” 闻言卫芳荷心下明白这是给她台阶下,赶忙躬声道:“清王妃客气了,明儿妾身便派人送到府上。”说完,才惶恐的坐下,取出袖子里的帕子拭去额头的冷汗。 由始至终古嫣嘴角都挂着一丝冷笑旁观,末了扫了一眼身旁拭着冷汗的卫芳荷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没出息的东西,说话也不动动脑子,如今这些话是她能说的么?!自己想死也不要拖累了王爷,不知死活的东西。旋即,便又将视线在慕容玉卿与慕容玉琼两姐妹之间来回扫视一番,同样是双胞胎姐妹差别却是如此明显。 除去容貌倾国倾城这一点相近之外,相比于姐姐慕容玉琼的懦弱无争,妹妹慕容玉卿倒真不是好惹的主。刚才没脑子卫芳荷所说的冒犯之言,若说她恼了吧倒也给了卫芳荷台阶下,若如果说她未放在心上,刚才凝望着王爷的那一眼中却又包含了太多的冷然与责备。古嫣心头暗自思量,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当初若是让她成了宁王妃她们的日子绝不会如今天这般好过。 饭毕,皇甫夜清与皇甫夜宁在书房下棋,两位侧妃则各自退下,玉琼拉着玉卿的手坐在自己房内话闲聊。玉琼紧紧的拉住自己妹妹的手,轻声问道:“刚才卫芳荷的话,你有没有往心里去?”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温柔之色,禁不住的多瞥了一眼慕容玉卿掩不住的大肚子。 玉卿拉着姐姐的手覆在肚皮上,轻笑道:“没有往心里去,我与十王爷的过往世人皆知,说些闲话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她也自知失言,宁王殿下也已经责备了她,想必她此刻也定然很是惶恐。我没事的,让姐姐担心了。” 玉琼拍了拍自家妹妹的手背,笑道:“你没有往心里去,姐姐就放心了。当初姐姐真怕你嫁给清王殿下会以着小性子对他冷漠,不曾想你俩人相处得如此融洽、温馨,真是令人羡慕。你能够得到幸福,姐姐比谁都开心。” “姐姐,宁王殿下对你好吗?”玉卿轻轻皱起眉头,轻声补充道:“我要听实话。” 玉琼叹了一口气,见实在躲不过才笑道:“王爷对我很好,真的很好。王爷是如此飘逸若仙的男子,能够嫁给他为妻是姐姐这一生最大的福气。” “姐姐,我只想知道他对你到底好不好?”她明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答案,可就是不甘心姐姐这样温婉贤淑的女子被人冷落、独守清寒滋味。 慕容玉琼苦笑道:“王爷对我们三人都是一样的,一样好。”说完,便有些后悔,果然在玉卿的脸上寻出了担忧之色,连忙笑着宽慰道:“姐姐没事的,真的。能够守在他的身边,对姐姐来说便是幸福,哪怕什么也不做就这样能够远远的看着,就够了。” 玉卿无奈亦无语,她明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对于自己的幸福最缺的便是争取的勇气,她们太习惯于依赖着别人,认为只要心甘情愿的等下去就一定能够得到幸福。 “姐姐,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你这样一直等着守着,宁王殿下哪天才能发现?若是他一直都看不到、听不到、感觉不到呢,你就这样傻傻的等待一辈子吗?就等着、盼着他回头看你一眼,冷不丁的想起还有你这么一位王妃的存在?!” 玉琼闻言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轻声责备道:“玉卿别说了,这本就是我们女子的命,身为女子本该守在丈夫的身后,替他分忧解难,哪里再能给他添麻烦?!你这些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玉卿无奈,在玉琼执着而认真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岔开话题又聊了一会便听到婢女禀告说清王殿下已经在前厅等着了。告别了姐姐玉琼,玉卿在芸香的搀扶着挺着大肚子走到前厅与皇甫夜清汇合,坐上马车平稳的回到清王府。 靠在皇甫夜清的怀里困得直打呵欠,鼻尖萦绕着独属于他的阳刚气息,很好闻便使劲的嗅了嗅鼻子。 “怎么了?”他关切的问。 玉卿摇了摇头笑道:“没事,你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右手轻轻的捂住心口,接着道:“让这里好踏实。” 第四十三章 双喜临门 过了三月天已经渐渐暖和,肚子已经大得没法再肆意走动的慕容玉卿,在莞儿与芸香的搀扶下软软的靠在贵妃榻上晒着太阳养神。秦夫人去熬药了,再过半个月的样子便该临盆,这些日子皇甫夜清也将手中能丢的事情都推了一个干净,生怕她生产的时候自己不能在身旁守着。 饶是如此,慕容玉卿还是心底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似乎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这几日这股不安始终盘踞在心头,怎么也散不去,直叫她寝食难安。秦夫人托着托盘走进清心居的内殿,刚巧看见慕容玉卿躺在贵妃榻上紧皱眉头的模样。 莞儿最先看到秦夫人,轻声请安:“秦夫人。” 芸香转头看到不知何时秦夫人已经站在她们的身后,此刻正一脸严肃的望着躺在贵妃榻上养神的小姐。 轻声请了安,原本便没有睡意的慕容玉卿听到声响便睁开了眼睛,回首对着秦夫人笑了笑,面容上满是疲惫。 秦夫人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托盘交到芸香手中,在慕容玉卿对面坐下,轻柔的替她把脉。“王妃这几日睡得可好?吃得可好?” 慕容玉卿不想隐瞒秦夫人,再者也瞒不了她那双锐利的眼,只好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知为何这几日总觉得心烦焦躁,寝食难安。” 秦夫人轻柔的替她盖好棉毯,笑道:“别太担心,有老奴在,一切都会平安无事的,再者,有王爷在身边守着绝对不会有事。王妃放宽心,不日后便能见到小世子与小郡主了。” 慕容玉卿在得到秦夫人的保证之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心,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的直觉三日后便得到了证实,她之所以放心不下却实在是有人暗中使坏。 半月之后便是生产之日,心里有些烦慕容玉卿早早的便褪去衣衫躺在床上想心思。不知道过了多久,也没有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心头的不安在逐渐扩大,终于熬不住心头的担忧坐起身问:“王爷还没有回来吗?” 芸香一直便守在床边,听到问话轻声回答:“还没有。”说完,见慕容玉卿掀起了帘子,赶忙上前一步扶着自家小姐在她的身后垫上一个软垫子,同时取过毛毯盖在她的身上。 “怎么还没有回来?”玉卿很是疑惑,更多的却是担心,皇甫夜清一向很有时间观念,平时这个点他早该回来陪她了。是宫里出了事情,还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状况?越想越担心,越担心便越觉得心头难受,这股子难受一开始还能忍受,到了最后却变成了实实在在的疼痛。 越疼越剧烈,到最后竟然让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同时,从小腹传来的坠痛感更是令她白了脸色,毕竟是生过一个孩子的人,她并没有惊慌而是唤过莞儿交代道:“快去请秦夫人,快。” 莞儿刚巧有事出去刚回来,一进门便看到这幅场景,让芸香一个人照顾她绝对不放心,便让身后的丫头去请秦夫人,同时派人去宫里请御医,顺便再通知王爷王妃临盆了。所有的事情交代得有条不絮,整个清王府一直以来都处于紧张的状态中,人员调动起来效率很高。再者,王妃临盆是多么重要的事情,谁也不敢有半点怠慢。 秦夫人听到丫头来报,赶紧抱着药箱便往这边跑来,等到她跑到这里的时候玉卿刚好被第一阵宫缩带来的疼痛所袭。早在几天前,碧玺便被皇甫夜清送进了宫,此刻有莲妃娘娘守护着倒令人放下了心。此时王妃临盆,正是王府人手紧张、人心惶惶的时候,若是有歹人此刻对皇长孙殿下下手或许谁也意料不到。 秦夫人早就算准了时间,提前将皇长孙殿下送进了宫,平安的交到了莲妃娘娘的手中。让芸香将床上的被子撤掉,同时吩咐仆人们将屋子里的火盆燃上、准备热水等等事宜。在第二此阵痛传来的时候,秦夫人已经做好了准备接生的准备,所有的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此刻唯一缺的人便是这个王府的主人清王殿下皇甫夜清。 这一次生产相对于上一次来说就令她吃了好些苦头,在疼了两个时辰之后腹中的胎儿还是没有要出来的意思。阵痛已经快要将慕容玉卿的力气耗尽,若不是秦夫人强行灌了玉卿一些汤药,怕是她早就因为阵痛时间太长而失去知觉。 就在她因为疼痛与不安快要陷入黑暗的时候,皇甫夜清穿着一身黑色的蟒纹长袍疾步走了进来,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好在产房中浓郁的血腥味盖过了他身上的血气味,不然,以着慕容玉卿的灵鼻子定然能够闻得到他身上的血味。 “玉卿,我来晚了。”看着被冷汗浸湿衣衫的慕容玉卿,皇甫夜清只觉得一阵心疼,却不料刚准备抚摸她的脸却被秦夫人拉到了一边。 “王爷,别怪老奴无礼,产房不适合王爷。”秦夫人将他拉到旁边去,头都没回跪在床边替慕容玉卿扎着金针以续脉息。 说完,便将他推到了一边,皇甫夜清拗不过心头的担忧却又不忍看到她痛苦的模样,紧张的背着手在产房外来回走动。 不知道等了多久,突然慕容玉卿的尖叫消失了,产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皇甫夜清再也等不下去了,猛地一脚将门踹开急忙走进去,还没看清便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心还没放进胸腔里,又是一声啼哭声稍微弱一些在耳边响起,三两步踉跄着跪在床前。秦夫人正在替刚出生的孩子清洗着身子,慕容玉卿饶是受尽了苦痛却强撑着意志要瞧一瞧自己的孩子。 用锦被将孩子包裹其中,秦夫人抱着其中一个孩子放到玉卿的身旁,轻声道:“恭喜王妃,小世子与小郡主都平安无事。”说完,接过莞儿手中的另一个孩子,放在玉卿的另外一边。 慕容玉卿欣喜的左右看了看自己拼尽全力才生下的两个孩子,心满意足的流下了满足的泪水。皇甫夜清早已经被喜悦与惊慌弄乱了心绪,此刻看着床上两个小小的身子不由得心头一暖差点便要落下泪来。 第四十四章 冰冻三尺 坐在冰冷的石阶上将手中的长剑狠狠的甩下台阶,皇甫夜麟听着李双读着京城来的书信。在听到她再次为他生下一双儿女之后,他紧握的拳头渐渐的松开,她已经为老四生下三个孩子,这三个本该都属于他的儿女如今流淌着的却是老四的血脉。 “王爷,这信怎么回?”李双站在他的身后不敢多言,伺候皇甫夜麟这么多年他深知此刻不能多言,万一引火烧身就大事不妙了。 皇甫夜麟沉默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平添了三分刺骨的寂寥。李双恭敬的站在那里也不敢动,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被别人抢走,如今又替别人生儿育女,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自家生性骄傲的十王爷皇甫夜麟呢,李双无奈叹息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无奈却是有缘无分注定今生只能擦肩而过。 良久,就在李双以为皇甫夜麟睡着的时候,冷不丁的听到他问。 “宁王怎么说?”这件事情本就是他闯的祸,自然要他去收拾烂摊子。不要以为跟他合作,他就有必要替他收拾烂摊子,十七的事情他竟然自作主张的下了手,就自己收拾干净。 李双躬身道:“宁王殿下问王爷准备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弹劾太子?” 皇甫夜麟冷笑,弹劾太子,如今太子殿下有什么把柄会落他们手中值得让他们去弹劾的?!真是笑话,老七果然是把他推出去当挡箭牌的,只可惜老七这如意算盘打错了。 李双见自家王爷只是冷笑,便不敢再问。天已经黑透,零星的几颗星星孤零零的挂在天幕中,因为黑暗反而越发的光亮。凝望着天幕中挂着的寒星,皇甫夜麟却在整张天幕中看到了她的笑脸,时而妩媚多情,时而含嗔带怒,千般婉转万缕柔情,如今却再也不是因为他。 夺妻之仇,他一定要老四用血来还!十七只是一个开端,他要慢慢的将老四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弄死放在他的面前,让他明白抢走他这一生最在乎的人绝没有好下场。 皇甫夜麟会是为了一个女人就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吗?不,他的心要远远比这还要狠上三分,慕容玉卿嫁给皇甫夜清这件事情只不过是导火索而已。如果慕容玉卿没有嫁给皇甫夜清而是嫁给了他皇甫夜麟,或许他绝不会与老七联手,更不会处心积虑的算计着每一个挡道的人。(.好看的小说) 李双早已经备好了文房四宝立在一旁等候着,皇甫夜麟思索良久落下几个大字:设计,令我入宫。 短短六个字,却令自己娘亲葬送了性命。皇甫夜麟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沉默,虽已经暖春青州却还是冷得直教人哆嗦。书房里的暖盆烧得正旺,红色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让人瞧不出阴晴。 三日后七王爷皇甫夜宁将他刘贵送来的书信扔进了火盆,火苗伸着蓝色的舌头一舔整张信纸便化成了灰。老十叫他设计令他入宫,皇甫夜宁托着茶盏静静的在思量该寻个什么借口才能让老十既不抗旨又能理直气壮地赶回京城。 相比于宁王府的阴沉不定,清王府则是一片喜气洋洋。清王殿下喜得一双儿女的好消息早就传遍整个京城,就连多日来都被丧女之痛缠绕的皇上面容上也喜庆了不少。 皇上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出皇宫去清王府享受天伦之乐。在秦夫人的细心伺候下,慕容玉卿苦着一张脸捏着鼻子将那一大碗补汤灌下去,最后却因为喝得太多转身却又吐了。刚好这一幕被从书房赶来的皇甫夜清瞧进了眼里,心疼得无法言语。 三两步上前又是递毛巾又是抚慰的,末了甚是心疼的瞧着并没添加多少肉的慕容玉卿,转身对秦夫人道:“嬷嬷,以后玉卿若是不想喝,别逼她了。” 秦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笑道:“王爷误会了,老奴刚才给王妃喝的正是催吐的药。” 皇甫夜清愣住,反问:“催吐的药?”轻轻的摸了摸慕容玉卿的额头,轻声问:“还难受吗?” 慕容玉卿漱了漱口,靠在他的怀里稍作休憩,缓了缓神才开口道:“还好,这些日**里赏赐的补品实在太多,不吃又不行,吃了又不受。今早上特请了秦夫人给寻个法子,实在是太难受了。吐了之后,反而好了许多。” 原来是这么回事,皇甫夜清恍然大悟道:“不愿意吃不吃就是了,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秦夫人闻言,替慕容玉卿解释道:“王妃这么做无非是不想落人口舌,令王爷难做人。既然是宫里来的赏赐,就算是毒药也只能吃下去,那些宫女太监们哪个不要捧着空碗回去交差?!王妃若是不接受,别人定然会说清王妃恃宠而骄,不把宫里人放在眼里,平白给王爷添了许多麻烦。” 听闻秦夫人的话,皇甫夜清只觉得心头如被针扎过一般疼,他从来没想到为了他玉卿竟然受了这么多委屈却从来不对他说。如果不是秦夫人这次对他说,他或许永远都不知道宫里的那些赏赐给玉卿带来了多大的烦恼。 “放心,明天我就命人悄悄的堵了那些赏赐。这根本就是在折磨人,哪里有人吃补品吃到催吐的?!” 慕容玉卿望着他认真而心疼的俊美容颜,轻笑道:“那倒不用,无须为了这些小事得罪人。今天当着所有来送补品太监的面,我吐得很是时候。估计他们今儿回去回话之后,明天就不会再来了。” 皇甫夜清心疼的听着她的话,伸手捧住她清瘦不少的小脸,问:“今天吐了几回了?” 慕容玉卿只是但笑不语,打了一个呵欠倚在他的怀里竟然开始昏昏欲睡。皇甫夜清见她如此疲惫,只好将目光投向秦夫人,却见秦夫人不知何时已经退下。 替她盖好被子,走到窗前轻声问莞儿:“王妃今日吐了几次?到底怎么回事?” 第四十五章 千般机警 莞儿警惕的瞥了一眼四周见四下无人才轻声道:“回王爷的话,六次,刚那是最后一次。今天前来送补品的太监宫女就来了五拨,秦夫人不放心王妃吃外面的东西,便喂了王妃催吐的药。刚才王妃喝的是解毒汤,因为喝的快了所以才又吐了。” “解毒汤?好端端的怎么喝解毒汤?”皇甫夜清心惊肉跳的瞪着眼问,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莞儿回道:“王爷有所不知,今儿秦夫人在静妃娘娘送来的泣血燕窝中查出了有千金散。本来秦夫人不想让王妃喝的,可王妃怕别人说闲话对王爷不利,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下去。虽然秦夫人赶紧用催吐的药解了毒,不过这宫里送来的东西秦夫人是坚决不许王妃再碰了。” “有毒?!”皇甫夜清愣住,静妃是玉卿的亲姨娘,应该没有对玉卿下毒的理由。那么,又是谁假借静妃之手想要暗害玉卿?!“去查,给本王查个水落石出!” 莞儿领命,轻声的退出了清心居,早在禀报皇甫夜清之前,秦夫人已经派了人去宫中调查。想必不出三天,宫里一定会传来消息,到底是谁下的毒,又是出于什么原因下的毒,这些三天后自然会见分晓。 皇甫夜清褪去衣衫在她的身旁躺下,伸手将她并未丰腴的柔软娇躯拥进怀里,忍下心头的一阵不舍暗恨。下毒之人竟然敢把触须伸到他清王府,不仅胆子大还找得好一个替罪羔羊。 这毒绝不会是静妃娘娘下的,那么又是谁假借静妃之手来暗害玉卿,再嫁祸给静妃娘娘?从而让他与十弟反目成仇,拼个你死我活的好坐收渔翁之利?!十弟已经被父皇潜去边远的青州戍守,这个时候再对他落井下石幕后黑手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真的就只是为了简单的离间他和十弟之间的感情,还是另有隐情?! 想了一夜,都未想出头绪,皇甫夜清只恨自己心思不够缜密,竟然害得玉卿为自己如此付出。天还没亮,皇甫夜清便整顿衣裳走进书房,派刘安去请杨荣与古敬先来书房议事。 杨荣与古敬先自然没有料到这么早王爷竟然喊他们过去,匆忙间简单的洗漱之后便疾步往书房走去。黑暗中谁也没有看到有一抹黑色身影贴着墙角紧跟在他们的身后,一动不动的趴在书房的窗外聆听着房中的对话。 皇甫夜清挥手免去他们行礼,沉声道:“这么早请两位先生过来,实在是抱歉。[]” 闻言,刚坐下的杨荣和古敬先惊得站起身连忙躬身道:“王爷言重了。” 皇甫夜清摆了摆手让他们坐下,沉声道:“昨天有人对王妃下毒,假借宫中赏赐暗下刺杀之心。不知两位先生怎么看?” 杨荣与古敬先对视一眼,静默的转了转手腕上的佛珠,沉声道:“烦请王爷细细说来,老朽与古先生好仔细分析。” 皇甫夜清冷声道:“想必先生也知道,近些日**中赏赐了大量的补品予王妃。昨天秦夫人在众多赏赐的补品中查出静妃娘娘送来的泣血燕窝中藏有千金散,虽然王妃如今无碍,不过难解本王心头之痛。对于下毒之人,两位先生可有头绪?” 杨荣面上一惊,惊呼道:“静妃娘娘?王爷难道也认为这毒是静妃娘娘下的?” 皇甫夜清摇了摇头,沉声道:“不,下毒之人只是想嫁祸给静妃而已。” 古敬先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子,良久才沉声道:“不过,虽有栽赃嫁祸的嫌疑,却也并不能排除静妃娘娘就是始作俑者。” “怎么说?” “千金散虽然不至于要人性命,长久服用却会令女子因宫寒而失去生育能力。下毒的人若非跟王妃有着深仇大恨便是对王爷恨之入骨,这毒极其阴柔应该只是第一步。”古敬先思索良久在皇甫夜清的注视下接着开口道:“下毒之人的目标不仅仅是王妃,还有两位小世子和小郡主。如果老朽没有猜错的话,此人定然恨极了王爷。” 杨荣一直静静的听着古敬先的分析,不断地点头,见皇甫夜清脸色越来越难看,沉声道:“古先生言之有理,老朽也这么以为。如果想要王妃的性命,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下毒之人定然是恨极了王爷才会如此阴毒。” 皇甫夜清从最初的愤怒中慢慢静下心来,他没有想到幕后黑手竟然将他全部的身价性命都惦记了去。不仅想要害玉卿,竟然连他们的孩子都算计了进去。如今他已经出离愤怒,心越惊便越狠,敢对她们下手,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放过。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三天,整整三天之后莞儿才从宫中打探到消息,可这消息却又令她十分为难。既说不得,又不得不说。瞒着慕容玉卿,莞儿悄声摸进书房跪在皇甫夜清的身前禀报这几日探听到的消息。 “王爷,据奴婢查实,这毒确实是静妃娘娘所下。” 皇甫夜清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沉声道:“查实了?” “是,千真万确。” “可有证据?” “有,静妃娘娘不仅送了王妃泣血燕窝,也同样送了宁王妃和太子妃,据奴婢查实太子妃与宁王妃同样有中毒的迹象。如今,太子殿下正在调请御医调查此事;宁王殿下也将这件事交给了御医署。” 皇甫夜清挥了挥手让她退下,自己坐在雕花椅上捧着茶杯静静沉思。静妃到底想干什么,竟然同时对慕容三姐妹下毒手?!他猜不透静妃的心思,也不能明白静妃这么做到底想要一个什么结果。 既然太子和宁王都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太医署,那么他只要等着看结果就行。静妃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对她们下手,她们不是她的亲侄女么?! 又是三日,他便听闻皇上将静妃囚禁在静园的消息,没有皇上的圣旨谁都不许见。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并没有急着告诉玉卿,不仅是怕她担心更是怕她会难过。自己的亲姨娘对自己下毒,换做谁都不好接受。 第四十六章 麟王回京 静妃被囚禁在静园的消息刚传到皇甫夜麟的耳中,便惹来他的一阵怒气。(.无弹窗广告)他叫老七设计好让他回宫,可没允许他算计自己的亲娘。想必老七一定对母妃说了些什么,母妃才会甘愿冒险对三位王妃下毒从而引起父皇的注意。 皇甫夜麟烦躁的紧握着手中的长笛沉思,即便母妃被父皇囚禁在静园,他还是不能回京。仔细一思量,大喝一声不好,赶紧写信叮嘱皇甫夜宁千万要保护母妃安全。 他的信刚送到皇甫夜宁手中,京中来的圣旨便也同时抵达。捧着圣旨他颤抖着身子良久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传圣旨的将军不忍心再看,躬身道了一句王爷节哀,便随管事下去休息。 圣旨上没有多余的话:静妃薨逝,麟王速速回京。 戍守青州三年不得回京的圣旨被这一道速速回京的圣旨击碎,可皇甫夜麟宁愿他一辈子戍守在这冰冷的不毛之地也不愿随着这道圣旨去面对母妃的死讯。在被囚禁的当天晚上,母妃悬梁自尽了。 事情发生得如此之快,打得他措手不及,还没有整顿好心情,便已经在回京的马车上。原本他想策马狂奔,宣旨的将军实在不放心如今的麟王殿下悲痛万分,若是在回京的路上再出个什么意外,这个责任谁也担当不起。 换马不换人不眠不休的整整走了三天三夜才赶回京城,刚入皇城入眼的都是一片雪白,皇甫夜麟凝望着被素白所取代的静园心头一痛竟然咳出一块血痰。 浑浑噩噩的被李双扶着去见过了父皇,也不记得父皇有没有对他说些什么,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母妃的灵柩旁。颤抖着身子爬起来看母妃最后一眼,当年出了事走的匆忙,都没来得及和母妃好好告别,不曾想那便是最后一面。 这一年来一直都在信中嘱咐母妃好生将养,一定要等到日后无上尊荣的稳坐皇太后的宝座。如今看来,与其让母妃枯心焦急的等待,还不如好好的伺候在近前,以尽孝道。 古语有云:父母在,不远游。他以为母妃可以等,他以为时间还很多,却不曾想如今却只能天人永别。再回首,原地哪里还有母妃的身影,空留一座孤零零的静园却再也寻不到母妃的身影。 黄莺看着失魂落魄的十王爷皇甫夜麟早已经泣不成声,跪在皇甫夜麟的身后,轻声抽泣道:“王爷,您就哭出来吧。” 皇甫夜麟瘫坐在地上,紧紧的扒着静妃的灵柩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从儿时最初的记忆说起,一直说到前几日打猎的高兴事情,事无巨细,说得那么认真说得那么仔细,可却再也没有人会关心。说到最后,他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趴在灵柩上紧紧的抓住静妃的手,嘶吼道:“母妃,你陪麟儿说说话,你别不理麟儿啊!” 便是这一声痛苦万分的嘶吼,撕碎了皇上坚硬的心。刚走进灵堂的皇帝皇甫江威在刘喜的搀扶下挥手让所有的人都退下,他知道现在谁也劝不了伤心欲绝的皇甫夜麟。整整十二年皇甫江威都没见皇甫夜麟哭过,这一次却见自己的儿子哭得趴在地上不断的呕吐,直到晕厥。 三日后,静妃出殡,葬于皇家陵园东郊太湖仙穴。皇上一直都站在神武门的城楼上,目送静妃的灵柩消失在天际,这位得到他二十多年荣宠不衰的女人在他的世界走失了。 慕容玉卿站在太湖边的树林里,目送静妃娘娘最后一程。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姨娘要对她们姐妹三人下毒,她更想不明白只是被皇上责骂了几句的姨娘却走上了绝路。她深深明白事情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可她却又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所有的事情都充满了诡异气息,到处都是陷阱反而看不清脚下能走的路。 慕容玉卿远眺站在人群最前端披麻戴孝的皇甫夜麟单薄的身影,只觉得心口疼得一窒息,扶住身旁的大树才勉强稳住心神。又是这种锥心之痛,这股疼痛在她每次见到皇甫夜麟的时候都会从心底蔓延而上扼住她的喉咙。她深切的明白这是独属于慕容玉卿的情感,这参杂着心疼、不舍以及滔天的眷恋的情感独属于慕容玉卿对皇甫夜麟的深深爱念。 慕容玉卿双手合十紧紧的贴在心口,闭上眼睛默默流泪在心中默念:你若是在,就请回应我。可等了良久知道这股难言的痛楚慢慢消散之后,她都没有等到半点回应。是不是慕容玉卿的灵魂已经消散,还是说她的灵魂早已经与她柳言的灵魂纠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坐在马车内,车夫举着鞭子问:“王妃,回府吗?” 慕容玉卿靠在芸香铺好的软垫上,叹了一口气道:“去相国寺。” 马车一阵颠簸,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停了,在芸香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站在山脚下凝望着被云气缭绕的相国寺顿觉自身的渺小。 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两次的心境却大有不同。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相国寺内,在沙弥的领路下走进上一次来过的会客室。站着等了一会,便听到一声阿弥陀佛从身后响起,转身对上无相大师的狐狸眼苦笑。 “大师,别来无恙。” 无相大师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慕容玉卿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坐下,等着无相大师的问询。 果不其然,无相大师果然开口问道:“不知王妃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玉卿微笑着瞥了一眼无相,道:“叨扰大师一杯苦茶。” 无相闻言哈哈大笑,大声喊着叫沙弥上茶,闲聊了几句不知不觉便聊到了十王爷皇甫夜麟。 “不知十王爷近日如何?” 玉卿捧着茶碗的手禁不住晃了一晃,无奈道:“怕是不好。” 无相闻言也不再问,只是伸手对她笑道:“王妃请用茶。” 还是和上一次一样,玉卿只是捧着茶碗闻着茶香却并不喝,无相大师的苦茶她还是少了几分消受的福分。 第四十七章 归期无期 慕容玉卿并没有急着问大狐狸无相怎么回事,只因为她实在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好看的小说)好像怎么说都不对,无相那只大狐狸又实在是太会打太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却不知该怎么从他嘴里套出有用的话。 无相眯着眼睛很是享受的喝着茶碗里的苦茶,末了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问:“王妃为何不用茶?” 玉卿对着无相大师苦笑,轻声道:“受不得这般苦。” 无相笑眯眯的问:“可是受不得茶苦?” 慕容玉卿明知道大狐狸无相话中有话,却不太想搭理他。只是漠然的捧着茶碗继续闻着香,无相的苦茶虽然苦可却异常的香。闻着这苦茶的香气,心头紧压着的苦楚似乎都能被带走些许,不那么沉重压抑。 “王妃,是否有话要问老衲?”无相站起身走到小院子里的葡萄树前望天,将手中的茶碗放到桌子上静静的望着天。 慕容玉卿捧着茶碗的手禁不住的一顿,放下茶碗亦没了再饮茶的雅兴。从蒲团上站起身也走到葡萄树前站定,只是她并没有望天而是望着眼前的大狐狸无相。 “大师,可知道轮回之路?晋国历代可有过穿越时空之人?”良久,才斟酌着字句轻声问。[.超多好看小说]她不知道她这么说他能不能听懂,她也不知道无相大狐狸会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无相依旧在望天,似乎在回答她的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既来之则安之。” 要不是顾着如今的身份,慕容玉卿真想抬脚将这个该死的大狐狸踹到山下去,只可惜此时有求于人态度决不能强硬。 “恳请大师若是知道便请告知,玉卿感激不尽。” 无相叹了一口气,慢悠悠的转身望着一脸愁容的慕容玉卿轻笑道:“晋国上一代国师便是来自异界之人,精通占卜点穴之能,夜观天象而定国运之术,深得皇上宠信。只可惜,他这一生都在寻找回去的路,终究困在这个异时空郁郁不得志。” 慕容玉卿闻言禁不住满脸欢喜,急忙大声问:“那么,那位国师现在在何处?” 无相脸上的笑容更甚,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慕容玉卿傻眼,难道眼前这个总是喜欢打太极的大狐狸无相竟然也是穿越时空之人?!那么,他这么多年到底有没有找到回去的路? 无相笑眯眯的望着慕容玉卿沉声道:“回去亦不是不可能,或许等到日后寿终正寝便能回去。等到日后老衲归西,若是能回去老衲一定会书信通知。王妃稍安勿躁。” 慕容玉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今天之所以来多半原因是实在有些受不了京中沉闷的阴谋气息而来讨一个清静,倒也不是非要探个究竟。无相若是不说,她倒觉得是时候回去了,却不料无相这一次竟然如此合作坦白得很彻底。 见慕容玉卿不说话,无相自顾自的开始叙说:“早在王妃第一次来的时候,老衲便看出王妃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是,占了慕容家小姐的身子多少要还些债,回去也并不是不可能。除了自然死亡之外,多年来我调查了历代的机密文书发现只需要齐集四天珠便可以开启玲珑阵返回你的世界去。只是,老衲有一事必须要对王妃说明,如今王妃已经情根深中想要再平静的抽身离去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情若能控,便不是情。不知道王妃有没有听过一句诗: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容易。” 慕容玉卿愣住,良久才笑道:“活佛仓央嘉措的诗歌我一向很喜欢。不过我最喜欢的并不是这首,我最喜欢他的《十诫诗》。” 无相眯着眼睛笑道:“看来王妃与老衲来自同一个世界。” 慕容玉卿愣住,反问:“难道这里还有其世界的人?” 无相眯着眼望天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对着她笑,冷不丁的自报家门:“东条小学数学老师冯浩。” 慕容玉卿心一凛,没道理这么巧吧,她也是东条小学的毕业生,冯浩曾经还是她最讨厌的一个老师。憋了一肚子怨气,慕容玉卿往后退了一步对着无相大师拱手行了一个学生礼,朗声道:“二零零一年东条小学毕业生柳言拜见老师。” 这回轮到无相傻眼,没想到到了这里竟然还能和自己的学生遇上,真是孽缘。既然大家都是认识的,那么也没有必要再绕弯子。 无相笑道:“小丫头今年也该27了吧,同是天涯沦落人叙旧就免了。我到这里已经整整六十年,不知道现世过了几年。” 提到她的这位数学老师柳言突然想起,五年前同学聚会的时候好像听谁说起过有一位教他们数学的老师出了车祸变成了植物人,算算时间已经五年。“五年,已经五年了。” 无相闻言一惊,笑问:“是死了五年?” 慕容玉卿摇了摇头道:“没死,只不过是成了植物人罢了。” 无相双手托着下巴沉思,最后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便笑着解释道:“既然如此,这里十二年相当于现世一年,我在这里已经度过了一生现世才流失五年时光。既然现世中的我并没有死,那么如果我在这里寿终正寝灵魂一定会穿越时空回到原本的身体中去。王妃也别找什么回去之路了,待到寿终正寝时自然能够回去。” 慕容玉卿无语,起身拱手告辞,无相站起身送到山门前,从怀里掏出一颗晶莹碧绿的珠子递到慕容玉卿手中笑道:“这是四天珠中的玲珑珠,送给王妃做个留念。另外的三颗天珠分别是泣血石,凤鸣玉,绿茵珠。我寻了一辈子就只找到玲珑珠,或许王妃好运气能够先找到回去也说不定,王妃走好。” 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无相这个大狐狸,刚回到王府就在陪着皇甫夜清用晚膳的时候听到下人来报说相国寺的圣僧无相大师圆寂了。叮当一声慕容玉卿手中的筷子摔在地上断成三节,一个时辰前还在和她说笑的人,此刻竟然已经圆寂。 第四十八章 送君千里 皇甫夜清将慕容玉卿冰冷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暖着,轻声宽慰道:“明天陪你一起去送大师最后一程。我知道你喜欢无相大师的苦茶,他日我替你去寻泡苦茶的高手来陪你解闷,可好?”若是他知道无相最后送了慕容玉卿玲珑珠,恐怕他现在绝对会冲进相国寺将那老狐狸从床上揪起来鞭尸。 慕容玉卿笑着摇了摇头,静妃娘娘的最后一程她都要避过人群躲在树林中默默相送。如今相国寺圣僧无相大师圆寂,她又怎么可能不辞辛苦的去做最后的道别?!无相那只大狐狸不是说若他能回去就给她传书信么,没想到不愧是做了多年和尚的人死起来倒挺利索。 皇甫夜清见她心情沉郁,便挥手让众人退下,抱着她因心冷而浑身僵硬冰冷的身子,暖了良久才将笼罩在她身上的寒气驱走。慕容玉卿安静而乖巧的窝在他的怀里,静静的趴在他的胸口听着耳边传来他结实有力的心跳声。 皇甫夜清见她如小猫一般蜷曲在自己的怀里寻求温暖,心头满满的都是柔情。只是,即便是此刻他也猜不透她小小心思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明明如此在意却依旧猜不透。 “你不想去送无相大师最后一程吗?”良久,捉住她乱动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吻,淡淡的笑着问。 慕容玉卿只是摇头并不说话,静默了一会才缓缓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与其走到近前心里难受倒不如在这里默然相送的好。只要心意到了,送到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皇甫夜清闻言凝神的将她看着,叹息一声轻声安慰:“还在为静妃娘娘的事情伤心么?” 玉卿默默的摇了摇头,无奈道:“姨娘的事谁也怨不得,只是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何姨娘要对我们姊妹三人下毒,很奇怪。就像……就好像是……” 见她想说似乎又说不明白的样子,皇甫夜清轻声补充道:“就好像是故意让别人发现的一样,对不对?” “你也有这种感觉?” 静静的瞥了一眼窗外寂静的夜空,皇甫夜清沉声道:“整件事情处处都透着诡异,第一,静妃娘娘若真要下毒害你们就不会下慢性毒药千金散;第二,下毒之人最怕被别人发现,她为什么偏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搀在赏赐的补品中;第三,若是单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为什么偏偏对你们姐妹三人下毒;第四,为什么在被父皇囚禁在静园的当天晚上便悬梁自尽。这一切都存在着太多的疑点,不仅如此,时间也太过于巧合。” 慕容玉卿也觉得整件事情都透着诡异,到处都是疑点可却又没有办法找出事情的真相。她有些着急,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深深的无力感将她笼罩在其中逃不掉躲不了。 “傻瓜,别想太多,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如今,皇甫夜清再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才觉得这句话的沉重。 慕容玉卿静静的想了好一会,才恍然记起似乎还有半个月正是皇甫夜麟的二十岁生辰。静妃娘娘偏偏选择这个时候自尽,到底想要怎么样。难道皇甫夜麟所承受的痛苦还不够吗? 如今承受丧母之痛病得只剩下一口气的皇甫夜麟静默的躺在床上,御医对着皇上无奈的摇了摇头,若是再这样下去麟王殿下就危险了。 皇上也确实是位慈父,早些时候还因为扰乱宫闱之事恨他恨得牙痒痒,可此刻看到皇甫夜麟病得皮包骨头却又心疼得直跺脚。对着御医狂吼道:“你要是治不好朕的儿子,朕就让你儿子陪葬!” 御医惊恐的擦着额头的冷汗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哆嗦道:“老臣惶恐,如今能治麟王殿下的只有一人。” “谁?”皇上暴怒,大声喝问。 “回皇上的话,清王府的秦夫人。” “快去给朕找过来,要是治不好十王爷朕就砍了你们的脑袋!”吼完,对着身后的刘喜大声问:“哪个秦夫人?!” 刘喜满头冷汗轻声道:“以前太后娘娘身边的女官,现在是清王殿下府里的管事。” 皇上原本盛怒之下的头脑渐渐冷静,在听到刘喜的回答之后,猛然中脑海中浮现出一双拿着戒尺的大手,他突然想起御医口中的秦夫人是谁了!“除了秦夫人,再也没人救得了十王爷了吗?!”这么多年对于她的阴影,他始终没有缓过来。 见矛头再次指向自己,御医心中暗自叫苦,面生惶恐之色道:“回皇上的话,秦夫人医术超群,有她替十王爷治疗绝对万无一失。” 三言两语间,秦夫人肩上的担子再次又重了三分。真不知若是让秦夫人知道今日的这些话语,这个御医又能在京城再活几年。 秦夫人不仅医术超群,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暴脾气的人,皇甫江威还是太子的时候没少被她修理,如今听到别人猛然间提起还心有余悸。 原本皇甫夜麟本该在青州戍守三年不得回京,此番因为静妃娘娘薨逝的原因不得不赶回宫中,之前的戍守之令皇帝皇甫江威也不再提起。 虽说刘喜当晚便去清王府请秦夫人进宫替十王爷救治,不过秦夫人真正来替十王爷治病却是四天之后的事情。对此,皇帝亦没有多言语,手下人自然谁也不敢多提。这几日早朝虽有大臣提起麟王戍守青州三年为期的圣旨,不过皇帝装聋作哑故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态度如此明显便再也没有人提过,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 站在朝堂上将所有大臣的反应尽收眼底,皇甫夜清不经意间对上太子皇甫夜明略带不满的眼漠然冷笑,对于父皇的决定太子殿下似乎很不满。无论父皇做出什么决定,皇甫夜清都只会静静的站在一边聆听,相对于在朝中只有兵权没有辅臣的他,太子殿下与七王爷宁王倒是很受百官拥戴。 皇甫夜清突然就很想知道若是皇后知道她的两个儿子为了那最高位争得头破血流会怎么想,各自为营彼此互相暗自交锋,好一对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却是所有皇子中斗得最难解难分的一对。 第四十九章 将心比心 秦夫人入宫已经三天,慕容玉卿听莞儿说还没有回来。守着三个孩儿慕容玉卿只觉得一阵吃力,秦夫人入宫之后莞儿便将三个孩子都从秦夫人的别院接了回来。如今,守着这三个小娃娃慕容玉卿才明白前些日子过的生活简直太过于安逸,碧玺如今已经两岁倒是不胜乖巧,和芸香在庭院里玩得开心。 慕容玉卿让婢女们将两个摇篮都搬到庭院中去,分别与莞儿一起抱着天赐与婉容走到院子里去晒太阳。婉容趴在自家娘亲的怀里舒服的打了一个哈欠,倒是天赐有些不满的瞪着眼挥舞着手臂似乎就要哭闹。好不容易将婉容哄睡着,慕容玉卿有些疲乏的抱着天赐打着拍子唱着摇篮曲。若是秦夫人再不回来,她这个做娘亲的还真照顾不了这么多孩子。 待天赐也老老实实地躺在摇篮里安睡之后,碧玺摇摇晃晃的拈着一根草走到她面前奶声奶气的唤了一声娘亲。 慕容玉卿虽有些累可终究心疼自己的孩子,将碧玺有些小胖的小小身子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白嫩的小脸蛋惹来小人儿一阵咯咯笑。 “娘亲。”碧玺又是一声呼唤,直接便消除了慕容玉卿身上的疲惫。 慕容玉卿再次亲了亲他的小脸蛋,举着他的小手笑道:“让娘亲看看,碧玺拿了什么草啊?”不看不要紧,只看了一眼心惊得一把扯过碧玺手中的草摔到地上,紧张的上下仔细的打量自己的儿子,紧张的问:“碧玺,你有没有吃进去?” 碧玺倒是乖巧,虽然娘亲刚才弄疼了自己有点想哭,可看着娘亲的脸却又笑了。“没有哦,嬷奶说不能乱吃。” 芸香见玉卿如此紧张,赶忙跑到身边问:“小姐,怎么了?”她才走开一会,怎么皇长孙便玩起了草?小翠怎么看着的,若是刺伤了皇长孙殿下的手该怎么办?!刚准备发火,却见小姐脸色越来越难看。 莞儿捧着小棉被从内殿走出,看到慕容玉卿脚边被揉碎的嫩草心猛的一拎,急忙问道:“王妃,小殿下有没有吃进去?” 玉卿摆了摆手,将碧玺紧紧的搂在怀里,轻声道:“那倒没有,我刚看到他拿着这个草便抢了过来。” “小姐,这是什么草?”芸香不解,这种草满院子都是,小姐和莞儿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是紫乌。”莞儿蹲下身子将紫乌拿在手中,又跑到院子中间的土地上寻出了好几种不同的毒草。(.无弹窗广告)警惕的碰到玉卿的面前摊在桌子上分别指着解释道:“紫乌、秋千草、翠雀属,这是……乌头属?!” 闻言,慕容玉卿将抱在怀里的碧玺搂得更紧,这些人都想干什么,为什么这清心居的小院子里竟然藏着这么多的毒草。乌头属那可是毒性特别强的毒草,传闻东汉末年关羽中毒箭,华佗为关于刮骨疗毒,其所中之毒就是乌头毒。中毒发生后,快者1-2小时,慢者8-11小时可出现死亡。这可是致命的毒草,为什么会在她清心居的院子里生长得如此旺盛?! 慕容玉卿不仅心惊肉跳更是差点慌了神,在听到怀中碧玺因为她搂得太紧不满的哼哼时,才慌忙松开来却见碧玺泪眼汪汪的无辜的将她望着。她心头一软,抚摸着碧玺粉嫩的小脸蛋不由得笑了,碧玺的长相多半随他,只一双爱笑的大眼睛倒是得了她的遗传。此刻,多少她便有点明白为什么静妃娘娘会选择悬梁自尽,终究还是因为舍不得,舍不得看到自己的儿子受半点委屈。 将心比心,若是碧玺受到伤害,估计换做是她也会不要命的冲上去。 定下心神,对着莞儿无奈道:“麟王殿下怎么样了?秦夫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回府?去看看王爷下朝了没有?” 莞儿闻言,派人进宫去请秦夫人,同时命人赶紧将院子里所有的植物都清除了一个干净。不多时,皇甫夜清便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清心居,刚才在书房与杨、古两位先生议事,听闻下人来报便将两位先生散了赶了过来。 一进清心居入眼的却是满地的花草,避过脚边的泥土走到慕容玉卿面前轻声问:“怎么了?” 慕容玉卿也不说话,只是满面愁容的拉着他的手将桌子上的毒草指给他看。 皇甫夜清不明所以抬头问:“这些草有问题?” 慕容玉卿取过其中开着紫色花的乌头草递到他的面前,轻声道:“这是乌头草,人吃了之后半个时辰就会丢掉性命。为什么我清心居里面到处都是毒草?”是巧合,还是有心人刻意的安排?! 她不敢想象若是她没有及时看到碧玺手里把玩的毒草,要是碧玺大意将毒草吃了下去,要是来不及救治……天哪,她不敢再想下去,禁不住一阵颤抖目光无限担忧的看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娘亲该怎么办,这里暗藏了太多想要加害你们的人,娘亲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能力护你们周全。若是不能,娘亲该怎么办? 心头涌过万缕心绪,最后化为一股悲凉。皇甫夜清见她神色不对,伸手将她冰冷的身子拉进自己怀里,轻柔的在她耳边保证:“相信我,我绝对会保护好你和孩子,绝不容许别人伤害他们分毫。” “现在我才懂得为人母的心,多少也能了解为什么姨娘会选择这条不归路。只是傅霖,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真的很怕,我怕我保护不了他们。他们那么小,那么乖,这里实在是太恐怖了。” 皇甫夜清闻言心头一窒,痛得他心猛的一揪,他生怕玉卿接下来会说一些要离开他的话,赶忙岔开话题道:“派人去请秦夫人了没有?宫中能有多大的事到现在都解决不了?!” 见自家王爷发怒,刘安恭敬的回话道:“回王爷的话,已经派人去请。” 皇甫夜清不给玉卿说话的机会,接着站起身大声咆哮道:“将这院子里的所有花草都给本王连根拔掉,若是再让本王看到这院子里有毒草本王要你们的命!” 看着气急败坏的皇甫夜清,慕容玉卿只觉得心头一暖,却又有些委屈。 第五十章 清洗王府 那晚秦夫人依旧被留在了皇宫照顾着十王爷皇甫夜麟,凝望着已经熟睡的妻子与三个儿女,皇甫夜清经过白天的毒草事件之后全然没有半点睡意,不仅玉卿不敢想,就连他自己现在想想都觉得后脊背一阵阴凉。如果,不,没有如果,他绝对不会让那些令人绝望的事情发生,绝对不允许。 替妻儿盖好被子他悄无声息的翻身下床,对守在内殿的莞儿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穿上外袍便往书房走去。交代刘安去请杨荣与古敬先,而自己则捧着茶杯心绪慢慢的沉淀,自从父皇赏赐了这套宅子,他从来都没有仔细看过自己院子里的花草。原本只认为是宫中花匠精心栽种的无意行为,从来没有深究过自己的院子里竟然暗藏了这么多的毒草。今天若不是玉卿心细发现院子里藏有毒草,或许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定然已经出了大事。 杨荣与古敬先刚进门便看到皇甫夜清气愤的将杯子砸到墙上的一幕,杨荣与古敬先对视一眼苦笑,之前十七公主出事的时候也未见王爷发这么大的脾气。看来,今晚上定然又要商谈到了天明了,他们倒是无所谓本来参谋就应该为主子排忧解难,只是他们有些担心到底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惹来王爷如此愤怒。 “王爷。”杨荣沉声唤了皇甫夜清一声,成功的将皇甫夜清愤怒出神的思绪唤回体内。 皇甫夜清转身看了一眼杨荣与古敬先,沉声道:“两位先生请坐。” 杨荣与古敬先闻言也不推辞,在书桌侧面的椅子上坐下,端起放在桌子上的香茗两人都没有喝的心思。 “这么晚请两位先生过来,叨扰先生休息实在不应该。”不等杨荣与古敬先说出敬畏的客套话,他便接着道:“今日王妃在府中发现了毒草,其中有置人于死地的乌头草,本王想知道两位先生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杨荣托着茶盏叹了口气,反问:“王爷打算如何处理?”这王府中所有的花草都由宫中花匠所栽种,既然如此绝对不该出现所谓的毒草。王府中的一草一木都来自进贡皇宫的专业花圃,每一位花匠都是经过严格的筛选才能在皇宫供职。 皇甫夜清冷冷的望天没有说话,偌大的书房静得就连呼吸声都显得突兀,突地一声冷哼残酷的撕裂了整个寂静的夜空。 古敬先莫名其妙的瞥了一眼冷笑的皇甫夜清,静默的喝着茶。 那一晚终究也没商量出个什么结果,杨荣与古敬先心知肚明的明白王爷自己已经有了决定,他们两人不过只是一个陪衬而已。即便如此,两人也不会觉得尴尬,辅助王爷登上最高位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自古成王败寇史书只会留下成功者的足迹,没有人会去在意过程如何艰辛。 三天的时间,虽然皇甫夜清没有对玉卿说些什么,但是她能够从他的神情举止中瞧出端倪,这几天他一直都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中。自那之后王府中再也没有寻到过有毒的花草,就连轻微的带有清洁空气的花草也并清除了一个干净。慕容玉卿从他凝重的神色中看得出他对于此事的重视,可心底却依旧隐隐的有些不安。 这股不安不仅没有被时间消散,反而愈演愈烈,最后竟然化为一股悲痛强行侵占了她深夜所做的那个梦。 她做梦了,梦里的场景是刚和李威认识的那个樱花节。整个校园仿佛都被笼罩在粉红色的幻象中,就是在那个微雨的春天她在樱花树下认识了他,场景那么美那么梦幻,仿佛只有漫画中才有的场景确实真实的发生在她的面前。她永远忘不了当那双手将她落在地上的水笔递过来时候的情景,只是当她抬起头看到的那张脸却并不是李威,而是皇甫夜清。正在她惊讶不已的时候,蹲在她对面对她微笑的皇甫夜清瞬间变成了血人,就这样笔直的倒在她的脚边,甚至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 猛地一声尖叫睁开了眼,懵懂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入手的都是眼泪。翻身坐起,伸手摸着身旁冰冷的床铺,今晚他并没有睡。已经记不起有多少日他每晚陪着她躺下之后,就会再次离开,清晨在她尚未醒来时再次褪去衣衫拥着她假寐。这些她都是知道的,只是他不说她亦不愿意点破。 只可惜,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宁愿逃避也不愿面对残酷的事实。有些时候,慕容玉卿很佩服自己,宁愿狠下心来面对残酷的现实也不要被精致编制的谎言包裹在温馨中。清王府中出现了许多新面孔,慕容玉卿知道皇甫夜清在整顿王府,她不想插手便闭着眼睛装没有看见。 只是,当芸香哭着跪在她的面前请求她不要将自己赶回慕容府的时候,她才认真的审视皇甫夜清对于这件事的做法是否妥当。芸香是她的陪嫁丫鬟,自小便伺候她,跟她的感情介于主仆与姐妹之间。 突然听到芸香的请求,她着实被吓了一跳,可静静一想却觉得一阵无力。难道就连她自己身边的人,他都要武断的取舍么?! 突然,她便觉得是时候该和皇甫夜清好好谈谈了。有些事情,没有必要做得太过,她有属于她自己的想法,不希望走在别人替她规划好的道路上。 静静的站在书房的门外,她定在那里静默的听着里面的谈话,她并不是有意要听墙角,实在是因为里面的人太过于专注所以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她。 “请王爷三思!”是古敬先的声音。 “王爷,迎娶蒙古公主能够助王爷谋取大业一臂之力,恳请王爷三思。”就连杨荣也在劝他迎娶蒙古公主,她不由得苦笑,在这个王权之上的封建社会身为王爷怎么可能一心一意的对待自己,果然是妄想了。 “这是本王的家事,无须两位先生操心。”他的话如一枚惊了湖面的石子,她静静的听着却觉得无比苦涩。早些时候她也听说蒙古王爷向皇上提亲,指名要将自家女儿嫁给皇甫夜清,他欣赏皇甫夜清战场上的风采。 听说皇上已经准了,她一直在等他亲口对她说,一直都在等。 第五十一章 初遇情伤 她等了整整半个月也没有等到他的只字片语,最终等来的却是皇上的一道明晃晃的圣旨,下月初七清王殿下与蒙古公主大婚。(.无弹窗广告)她想哭,却在芸香无比担忧的目光下笑出了声。果然,她还是太过于天真,天真的以为只要真心相待就可以获得同样的情感。却不曾想,在争权夺势的世界里最不值钱的或许便是感情,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抑或是友情,都廉价得可以明码标价。 下月初七他们就要大婚了,蒙古王爷的女儿怎么能够屈居侧妃之位?!皇上顾忌着她毕竟是皇长孙的生母,也是慕容将军的女儿,为了两全,清王府竟然出现了两位正妃的局面。皇甫夜清一直都没有来对她解释过半句,她也没有问过,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刚成亲时的局面,僵硬而又彼此逃避。 一个无颜见她便选择了不说,一个倔强的守住最后的尊严闭口不言。绝望在分裂,脆弱的感情禁不起半点风吹日晒。 明明如此委屈,明明如此想哭泣,可她却流不出半滴眼泪,心里或许早已经苍凉。秦夫人已经从宫中回来,此刻正坐在她的对面担忧的将她望着。 “王妃,您为什么不找王爷问个清楚?”秦夫人担忧的拍了拍她冰冷的手背,她实在是不愿意看到性格温和的王妃受委屈。(.无弹窗广告)若是让麟王殿下知道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天晓得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慕容玉卿叹了口气,笑道:“问了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让王爷不娶不成?” 秦夫人没料到她问得如此直接,这般大胆的话没想到身为女子王妃竟然也能够问得如此直白。秦夫人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毕竟是见过风雨的宫中老人,对于这种事情自然能够安慰得轻松自如。 一直等到蒙古王爷的女儿萨仁公主住进了清王府最好的别院,慕容玉卿才匆匆间在花园里看到那抹一个多月都没有在自己视线里出现过的身影。眼睁睁的看着他温柔如水的牵着萨仁公主的手从自己的面前走过,心在一瞬间被人用冰冷的匕首刺了一个通透,初入夏的暖风吹进心口却比三九天的风雪还要寒冷。 自那日之后,慕容玉卿就病了,躺在床上整整七天都吃不下东西,吃什么吐什么。秦夫人急得不断地跺脚,最后只好硬着头皮对躺在床上出神的慕容玉卿道:“王妃,您要是再这么折磨自己腹中的孩子是保不住的!” 闻言,果然慕容玉卿愣住,旋即在莞儿的搀扶下坐起身,一开始小声的笑,最后竟然笑得开始咳嗽,怎么也止不住。 “王妃。”莞儿担忧的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着气。 良久她都止不住咳嗽,最后竟然晕厥。莞儿手忙脚乱的给秦夫人让出位置,秦夫人沉着脸色让她去请王爷过来,王妃之所以这样还不都是因为王爷娶妃的事情?!自从蒙古公主萨仁进入王府之后,王爷便再也没有来看过王妃一眼。秦夫人不认为王爷是薄情寡义之人,只是从这些日子王爷对王妃的态度来看,她不得不相信自己双眼所看到的。 莞儿已经退下多时,皇甫夜清依然一动不动的坐在书房中看书,刘安坎坷不安的替他换上新泡的香茗。却并未见他有反应,心下不忍轻声道:“王爷,您还是去看看王妃吧,听下人说王妃这几日病的很厉害。” 刘安若是没有眼花,清晰的看到皇甫夜清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那一晚,终究他还是狠下了心肠没有去看她,他没有脸面去见她。明明说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他却背着她又娶了别人。 第二天等来的消息却令他心痛得连呼吸都困难,她小产了,就在昨晚莞儿走后没有多久。当他最后终究熬不过心底的疼痛抬脚走进清心居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的傍晚,他永远不会让她知道这三天他都是在怎样心焦的状态中煎熬着自己。 刚走进清心居便看到莞儿正将她扶起,在她的身后放了一个软垫让她靠着舒服些。见他走进来,道了一声王爷吉祥便带着仆人们退了下去。 仔细回想上次见她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原本红润的脸颊此刻却惨白没有半丝血色。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只是就算明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请求她的原谅,却还是厚着脸皮熬不过心焦过来看望。 慕容玉卿默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便又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他以为她会骂他,会指责他,会问他为什么要这么狠心的对她。可惜,似乎她对于这一切都并不在意,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想知道,好像整个世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与她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刻在战场上见惯生死的战神王竟然有些害怕,他害怕这样的她,他宁愿她打他骂他也不愿看到她静默得如木头娃娃一样一动不动,就连眼神都呆滞了许多。 “玉卿。”他走到床前坐在她的身旁,轻声唤她。 慕容玉卿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便笑了,笑得依旧那么美,却令人不忍心再看。 “玉卿,疼吗?” 她依旧在微笑,渐渐的就连微笑似乎都很勉强,她坐在他的面前不言不语不笑不动,他看着这样的她心如刀绞。 良久就在他以为她会这样一直坐下去的时候,听到她轻声笑道:“送你一首诗,我一直都很喜欢的诗。这首诗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十诫诗》,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她说的很慢,似乎每说出一个字都会从她的身体里带走了生命的能量一般。待她说完,皇甫夜清早已经泪流满面。 第五十二章 痛断肝肠 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静静的凝望着桌上写满字的那张纸,那是她那晚对他念的诗,行里字句间都藏着一股决绝的味道。当时明明她就在自己的手边,触手可及的位置,明明只要伸出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可他却觉得她离他好远,就好像是人与月亮的距离永远无法跨越一样。 猛地站起身,将桌上的所有东西全部横扫到了地上,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无能的一个人。就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没有办法守护,连自己的妻儿都没有办法保护,他根本就是最差劲的人。 “请两位先生过来。”半晌对着门外的刘安怒吼一声,必须要加紧脚步,必须要尽快的从这个令人绝望的窒息中逃脱。 只可惜,很多时候都会越是着急便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好结果。经过秦夫人的悉心照顾十王爷皇甫夜麟身体越来越好,如今并没有再回到边陲之城青州戍守,而是留在了京中皇上早些年赏赐给他的麟王府邸中静静修养。 自古以来,皇家无秘密,只要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没有人知道。慕容玉卿流产的当晚,皇甫夜麟便知道了这件事情。因为愤怒他始终无法吹完整一首曲调,最后索性收起长笛凌风而立站在屋顶吹凉风。皇甫夜清果然没有照顾好她,说到底皇甫夜清根本就不在乎她。既然不能好好照顾她,既然不能保证一心一意的对她,那么凭什么抢夺他唯一可以得到的幸福?! 既然娶了她,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她,既然已经从他的手心里抢走了她,为什么不能够以着他对她的那种全心全意来疼惜她?!既然做不到,当初为什么又要硬生生的从他身边抢走她,既然抢走了为什么又不能好好待她?!皇甫夜清只是在对他宣战么,这是**裸的挑衅么?! 静静的躺在床上抚摸着平坦的小腹任由眼泪肆意流淌,自那晚之后他再也没有来过,诚然她也不希望再看见他。就让他好好陪着他新娶进门的娇妻吧,就让他将全部心思都放在蒙古王爷家的萨仁公主身上吧。 对于这个令她彻底绝望的男人,她不会再心存期望,可即便如此努力的说服自己可心底还是没有办法认同。瞧,这眼角不断往下落得眼泪便是最好的说明,到了这个陌生的时空是他不遗余力的强行占据她的心,让她从心底认同他、全心全意的爱他。如今回头想想,真是可笑,原来,到头来只有她这一个冤大头会相信帝王非薄情寡义之人,原来什么江山美人难以抉择都是骗人的,答案是那么的明显,也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要江山舍美人。 夏天好热,可她却觉得好冷。自己何时竟然会相信他们会伟大的一心对她,她在他们的眼中只不过是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即使再美也终究还是一个无关大局的女人。那一刻,她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清脆而清晰,疼痛撕裂者她的身心。身子无力的倒在花园的草地上,任凭暴雨毫不留情的淋湿着她的身,冻结她的心。 原来,她的努力她的挣扎只不过是一出笑话,娱乐了别人苦笑了自己。强撑的意志再也坚持不住,倦意来袭之前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凝视着那一抹殷红止不住留着泪笑了。 只求一份无伤的情,原来是她妄想了,一直都是她在妄想罢了。 好想回去,好想回去,这一刻她好想回去。想念那个言论自由的世界,想念那个现代化的世界,想念那个世界的一草一木,甚至就连李威的脸她多少都有些想念。在心底哀痛的怒吼:让我回去吧,让我回去,让我回到我自己的世界里去,不要再这样折磨我! 当莞儿与芸香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后花园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浑身冰冷,只心口还有一丝残存的气息。芸香早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莞儿一阵心疼将她背在身上便直奔秦夫人的住处。莞儿虽然不懂医术,可她知道如果一个人在寒冷中度过的时间过长很有可能就会被冻死。虽然现在是夏天,可被暴雨浸湿了整整一个时辰,就算不死也会染上风寒。在这个医术如此落后的时代,染上风寒很有可能就会丢了性命。 心痛到一定地步,或许整个人就能恍然大悟,这就是佛家所谓的悟道。三天四夜高烧不退,将原本就清瘦的她更是烧得意志迷糊,似乎整个人都漂浮在空中找不到半点平衡感。这一病又是半个月,整个人瘦得一点存在感都不剩,前来探病的二姐慕容玉琼在看到她第一眼开始,就不断的偷偷抹眼泪。 只是这一次风寒来得实在是气势汹汹,饶是有秦夫人的悉心照料她依旧缓不过精神。见姐姐玉琼快哭成了泪人,慕容玉卿却流不出半点眼泪,虽然眼眶也有些发热但就是哭不出来。似乎她的眼泪,在那天的暴雨中一次性都流光了,将一辈子能够流的眼泪都流了一个干净。 她不仅没哭,反而拍着姐姐的手背轻声安慰,至于到底说了些她却全然记不起。只知道,她越是轻声的劝慰,姐姐的眼泪便落得越凶,最后竟然歇斯底里的对她恨声道:“他若不仁,就休怪慕容家不义!” 慕容玉卿静静的听着姐姐的愤怒之言,笑笑然后摇头,轻声道:“姐姐,玉卿没事。这是清王府的家事,切莫将慕容家牵扯进来,我不想看到爹娘为难。” 慕容玉琼也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只是红着眼眶不甘心的叹了一口气。她就算再自私也不能拖累整个慕容家,更不能让大姐和二姐受到牵连。若是因为她的原因让别人痛苦,她不如现在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做出决定。 回去,她要回去。定了神问:“姐姐有没有听说过四天珠?” “四天珠?” “姐姐有没有听过说绿茵珠、凤鸣玉、泣血石?” 慕容玉琼沉思了一会,轻声道:“凤鸣玉倒是听说过。在王爷的书房中,我曾经看到过一次。” 第五十三章 美玉在前 自从知道凤鸣玉在宁王书房之后,慕容玉卿思索了良久也没有寻出能够将其弄到手的巧妙方法。寻了一个机会带着三个孩子去宁王府探望姐姐,顺便旁敲侧击看能不能从宁王殿下那里要过来。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不仅见到了宁王殿下,更是见到了心尖上曾经常驻的那个人――十王爷皇甫夜麟。与姐姐牵着手在宁王府的花园里欣赏怒放的荷花,望着那一池子的碧绿与粉色她只觉得之前的三年时光似乎都白白浪费了。她从来都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刚来不久就被皇上赏赐给皇甫夜清为妻,三年来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孕期,生下三个孩子之后他便娶了蒙古王爷的萨仁公主。 站在荷花池中的小桥上不经意的转身却看见不远处风荷亭里临风而立的皇甫夜麟,他似乎清瘦了好多。好多话哽在嗓子口想说出来,可是又能对他说什么呢?故作轻松的说一些关心的话吗,还是假装坚强的对他笑着说自己没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根本就不在意。千言万语,终究还抵不上一声无声的叹息。 不知傻站了多久,直到听到姐姐慕容玉琼略带惋惜的叹息。转身对上姐姐疼惜的眼眸,笑道:“姐姐府里的荷花开得真好,很美。” 玉琼虽只比她早出生半个时辰,可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姐对于妹妹的心思多半能够猜到。拉着玉卿的手,笑问:“你是不是看上了王爷书房中的那块凤鸣玉?” 玉卿蹲下身将扯着她腿撒娇的婉容抱进怀里,玉琼看着被玉卿抱在怀里撒娇的婉容神色间掩饰不住的流露出羡慕。玉卿自然看出了她的神色,对着怀里的婉容笑道:“婉容乖,让姨娘抱抱好不好?” 婉容倒也乖巧,伸着小手便趴进了玉琼的怀里。玉琼抱着婉容禁不住亲了亲婉容白嫩的小脸蛋,惹来婉容一阵嬉笑。对于刚才玉琼的问题,玉卿并没有急着回答。她虽然很想要,但她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向宁王殿下讨要。 远远的站在亭中将不远处令他千魂梦绕的身影默默的凝望,皇甫夜麟静静的叹了一口气,与七王爷皇甫夜宁对视一眼抬脚便走了过去。既然来了,岂能不打声招呼就走?! 男人的书房,并不是女人可以随意进入的,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女人的地位很低下。就算你贵为王妃,若是得不到邀请也不能随意进入别人家的书房,那是独属于男人的地方。 既找不到机会去宁王殿下的书房看那凤鸣玉又找不到理由将其弄到手,慕容玉卿的心里既着急又有点无奈。正在出神听到芸香叫碧玺跑慢点的声音,转身猛地被碧玺一撞,虽然不疼却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此时七王爷皇甫夜宁与十王爷皇甫夜麟已经走到近前,皇甫夜麟的手已经伸出却被皇甫夜宁拉着,好在芸香眼明手快扶住了自家小姐。 又与姐姐聊了会天,在宁王府的后花园陪着三个孩子玩耍了好一会,正准备回清王府的时候却听到宁王府的下人来报说宁王殿下有请。 姐姐玉琼很是担忧的拉着她的手交代了些话才让她前去,走在去宁王书房的路上慕容玉卿心有不安的问刘贵王爷找她到底有什么事,刘贵跟个哑巴似的只顾低着头领路并不多话。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宁王的书房,与皇甫夜清的书房不同的是这个书房虽然不大却堆满了书,就连空气里萦绕的都是上等墨块的清香。莫名的她就喜欢上了这股味道,能够让她心神宁静的清然香气。 皇甫夜宁见她来了,微笑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站在他的面前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似乎从很久之前她就不喜欢与他见面,更不要说像今天这样独处。 她扫视书房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上好端砚上,恋恋不舍的凝望着端砚上的那块装饰玉。红绿相间的美玉在柔和的光线下泛着温暖的光泽,虽然从没有见凤鸣玉可直觉告诉她那就是四天珠中的凤鸣玉。 “喜欢这个砚台?”皇甫夜宁循着她的视线落在端砚上,神色间是难得的云淡风轻。 慕容玉卿笑了笑在他侧边的椅子上坐下,轻轻的笑道:“上好的端砚,是人都喜欢。” 皇甫夜宁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取过一张宣纸将砚台放在正中包了起来,笑道:“真正喜欢端砚的人并不多,玉卿果然与其他凡夫俗子不同。” 慕容玉卿猛地从他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心突地一下拎了起来,正色纠正道:“请宁王殿下称呼我为清王妃,我不想因为称呼的原因惹人争议。” 皇甫夜宁闻言也不恼,只是笑道:“听你姐姐说你很喜欢这端砚上的凤鸣玉,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讨要?” 慕容玉卿沉默不语,她不知该如何说。皇甫夜宁走到她的面前,将已经包好的端砚放到她的手心里,笑道:“送给你的。”对上她疑惑的眼眸接着道:“你想要的绿茵珠和泣血石隔些日子我派人去寻,寻到了就给你送过去。” “为什么?” 皇甫夜宁笑着走过她的身旁,轻声笑道:“因为你想要。” 回府的路上因为皇甫夜宁的这一句话将自己的心绪全部弄乱,靠在软垫上搂着三个早已经睡着的孩子,心头满满的全部都是不舍得。就算集齐了四天珠,她也舍不得离开,血脉相连的三个孩子如今便是她的全部,她舍不得离开他们。 抱着依偎在她身旁的三个娃娃,心头的满足无以言表。如果她回去,可以将他们三个都带回去吗?她不知道,就连自己能不能离开她都没有办法确定,若是可以她真想将他们三个都带回去。他们是她的宝贝,是她这一辈子都无法舍弃的宝贝。 捧着端砚回到她的清心居竟然破天荒的看到了皇甫夜清,许是等了多时他的身上落满了入夜的微凉。 他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带着三个孩子归来的她,落一身晚露只为了求一眼心安。 第五十四章 风霜雨露 那晚皇甫夜清留宿清心居,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她与三个孩子的身旁,许多日来的焦躁与煎熬在她的身旁得到了抚慰。[]纵然她不愿意再与他说话,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不过,这样就好,他没有资格求得她的原谅,只要允许他远远的看着她就足够了。 他不知道那一夜慕容玉卿都没有睡着,静静的背对着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睁眼直到天亮。天刚微亮,皇甫夜清刚离开慕容玉卿便坐起了身,静静的替三个儿女盖好被子,她虽疲惫却依旧毫无睡意。 坐在贵妃榻上静静的抚摸着皇甫夜宁送给她的端砚,她没有想到得来如此容易。因为你想要,简单的五个字胜过千言万语。她不明白为什么皇甫夜宁要帮助她,为什么要不遗余力的替她去寻找泣血石与绿茵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即便知道也愿意为她去寻找。 第一次她猜不透别人的心思,说不感激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她确实有些感激,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皇甫夜宁要帮她。 端着方砚安静的摩挲着砚台上镶嵌的凤鸣玉,虽然同样是四天珠可和玲珑珠比起来却小了好多,约莫只有玲珑珠的一半大小。(.)抚摸着那红绿相间的美玉,她只觉得一阵暖流从指尖涌过心头,很暖。 对于慕容玉卿的过往,这一刻她竟然莫名的想知道,无论是与皇甫夜麟的情愫,还是与姊妹间的亲情,抑或是对这个时代的认知,她突然就很想知道。 想知道的心再强烈,却也没有办法去问去打听,无论是谁自己打听关于自己的过去必然都会惹人怀疑。 “小姐?”芸香站在她的身旁轻声唤道。 慕容玉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竟然没有听见。等缓过神来的时候,皇甫夜清新娶的王妃蒙古王爷的萨仁公主已经铁青着脸色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她愣住,现在还早,没想到萨仁这么早竟然回来找她。这还是她萨仁公主嫁进清王府三个半月来的第一次来见她,准确的说是她们两位清王妃第一次见面。 慕容玉卿静静的看着满脸怒气的萨仁,良久却笑了,她突然就在想萨仁之所以来会不会是因为吃醋。因为昨天皇甫夜清的留宿,还是因为这个清王府有两位女主人?! “本公主是蒙古的萨仁公主,你不过是个将军的女儿,见到本公主竟然敢不下跪行礼?!”萨仁精致的小脸蛋上满是得意之色,可映在慕容玉卿的眼里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见慕容玉卿没有上前来行礼,反而轻笑出声。萨仁公主何时受过如此轻慢?!上前一步挥着手便是一个耳光照着慕容玉卿的脸扇了过来,慕容玉卿没有躲实在是因为她懒得动。脸颊上并没有传来意料之中的疼痛,萨仁挥舞在空中的手被人一把抓住。 这是慕容玉卿第一次在莞儿的面容上看到如此凶狠的神情,还没缓过神来便见萨仁已经被莞儿一甩手推到了一边。 萨仁公主怒气冲天,大吼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根本公主动手?!” 莞儿躬身对她行了礼,便垂手立在一旁轻声道:“回公主的话,奴婢是莲妃娘娘的贴身侍女莞儿,如今负责照顾王妃及两位世子和郡主。” “王妃?!”萨仁如被人踩到了痛处一般大喝道:“她是清王妃,难道本公主就不是?!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公主是蒙古王爷的女儿是蒙古的萨仁公主,是你们清王殿下明媒正娶的清王妃!” 莞儿闻言欠身笑道:“萨仁公主既然知道如今的身份是清王妃,还烦请萨仁公主认清一个事实:王妃先公主三年由皇上亲自赐婚入主清王府,是王爷八抬大轿娶进清王府的当家主母。公主是蒙古人不懂我们汉族的礼仪,按照汉族的婚嫁礼仪王妃是正室,公主是侧室,皇上圣明公主乃蒙古王爷的公主,天生金枝玉叶自然不能屈居侧室之位,所以清王府才会有两位王妃。若是公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莞儿愿意为公主详细说明。” 慕容玉卿瞥了一眼萨仁公主被气得铁青的脸,暗自替莞儿着急,真的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情而得罪萨仁公主。她来只不过是因为争风吃醋而已,委然没有必要因为这件小事而被她怀恨在心。谁大谁小,如今又有什么区别?争得了一时,难道还能争得了一世不成?皇甫夜清的态度明白的放在那里,她争与不争既定的结局还是不会有丝毫改变。 再者,为了那个伤透了她的心的男人,她还有必要在意他的心思吗?她一心一意的双手奉上自己的一颗真心,全然没有料到他会如此不在意,扔在地上肆意的践踏。她的狼狈,不想让第二个人看见。 萨仁公主眼见着又想动手扇莞儿的耳光,慕容玉卿原本以为莞儿会躲过,却不料莞儿一动不动硬是承受了那一耳光。萨仁不愧是在草原长大的蒙古公主,这一耳光也使足了力气,莞儿清秀的右脸被扇得高高肿起。 她本不想与萨仁结仇,可心口的这股怨气怎么也消不下去。目光落在莞儿肿起的右脸上,心猛地一抽有点疼。上前一步,大脑停止了思考想都没想一个耳光便扇了过去,刚巧这个时候皇甫夜清走了进来,她扇萨仁耳光的情景不无遗漏的全部都被他看了去。 见皇甫夜清走了过来,萨仁公主收起之前的凶神恶煞楚楚可怜的靠在他的身旁,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玉卿还没有来得及解释,皇甫夜清怒气腾腾的伸手便扇了她一个耳光,力道之大竟然将她扇倒在地。看着萨仁小人得志的幸灾乐祸模样,慕容玉卿真恨不得此刻就死去,这样就不要承受他所赏赐给她的痛苦与狼狈。 望着萨仁挽着皇甫夜清的胳膊志得意满离开的背影,慕容玉卿捂着脸坐在地上欲哭无泪。就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他也真是下得了手,果然,男人一旦不爱了,就是真的不爱了。 第五十五章 暗自结怨 杨荣和古敬先两位先生在书房说了一个下午,皇甫夜清定定的望着自己的左手发呆,他竟然动手打了她?!他竟然因为琐事伤了她,他怎么舍得、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情。 杨荣无奈的对着古敬先苦笑,两人见皇甫夜清心思并不在此,又说了一些事情之后便起身告辞。两位先生已经走了多时,刘安见自家王爷还没有缓过神来,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替他换了一杯茶。 “王爷,您今天在哪位王妃那里用膳?” 皇甫夜清定下心神,缓声道:“清心居。” 话音刚落,刘安便让门外的下人去通报,真不敢想象王妃此刻会作何感想。 天色将晚,皇甫夜清起身往清心居走去,路过后花园的时候瞥了一眼开得正旺盛的玫瑰顺手便摘了一朵。刚踏进清心居便看到慕容玉卿肿着脸正与三个孩子玩得开心,一时间不由得站在门口看得呆了。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所期盼的幸福吗,为什么如今却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想守护住自己的幸福,他想保护他的妻儿,他在想以着男人的身份去保护他们。可,如今似乎他的所作所为却实实在在的在伤害他们,明明是想要守护,为什么会这样?! 莞儿对他行礼,道了一声王爷吉祥,便伺候玉卿及三位小主子坐在桌前等着开饭。[.超多好看小说]这顿饭皇甫夜清始终没有吃出个滋味,心里藏着事味同嚼蜡。由始至终慕容玉卿都没有看他一眼,温柔的喂饱三个孩子之后,便随便吃了一些合口的饭菜果腹。 慕容玉卿没有留他留宿的意思,萨仁那边也派人来请了三次,他虽心生不满却终究无奈起身离开。走之前路过书桌瞥见桌子上平稳放着的端砚,心惊肉跳的恍惚记起那不正是老七书房中的砚台么?!停下脚步,顺手将砚台端起转身问:“这砚台怎么会在这里?” 慕容玉卿抬眼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冷声道:“宁王殿下送的。” 拿着砚台的手不仅有些颤抖,沉声喝问:“他为什么要送你?”难道她不知道这个砚台对老七来说有多重要么?!如此贵重的东西是随便可以送人的吗?!还是说,她与老七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心头暗藏一丝恼火,出口的话也不由自主的染上了愤怒。 慕容玉卿冷冷的瞥他一眼,冷笑:“一个砚台而已,你那么在意做什么?” “一个砚台而已?!”怒吼一声狠狠的将手中的砚台摔了出去,砚台虽结实可禁不住他用力的摔,碰的一声便摔成了数瓣。好在镶嵌在内的凤鸣玉结实,从砚台的束缚中滚了出来,咕噜噜滚出去好远。 慕容玉卿凝望着一地的砚台碎片,只觉得被人践踏的并不是砚台而是自己残碎不堪的一颗真心。越过皇甫夜清的身旁将凤鸣玉捡起收进腰间的荷包中,转身静默的对上皇甫夜清的眼,冷笑着问:“王爷的气消了?” 皇甫夜清伸手想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来,却不料她躲得飞快,如避蛇蝎般唯恐避之不及。 “我不是有意要摔了砚台。”想道歉,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组织词汇才好。 慕容玉卿冷笑,轻声道:“都已经摔碎了,再说又有什么意义?” 皇甫夜清恼羞成怒,喝道:“你就那么舍不得老七送你的砚台?!你记清楚了你是本王的王妃,其他男人送你的东西你也敢往府里拿?!” 慕容玉卿原本有些伤心,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笑了。她的笑容映在皇甫夜清的眼中却是严重的耻笑,怒气冲冲的上前两步紧紧的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与他对视。 “你在嘲笑我?!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慕容玉卿?!勾引了老十还不够是不是,现在又去勾引老七?!你是不是要全天下的男人都因为你而发狂才开心?!做我皇甫夜清的王妃委屈你了?我皇甫夜清不能满足你了是不是?!” 慕容玉卿清晰的听到了脚步践踏自己碎成一地的伤心,冷笑着反问:“王爷吃醋了?” “吃醋?!笑话,因为你这样的女人而吃醋,本王还不至于这么没品!告诉你,慕容玉卿你要是再招蜂引蝶惹得别人看我清王府的笑话,别怪本王一纸休书将你送回慕容府,到时候看慕容将军的脸面往哪里放!”越说越气愤,越说越伤人,等到看清慕容玉卿面无血色的脸时才恍悟刚才自己都说了哪些混账话。 慕容玉卿禁不住这股心痛,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才忍住眼底汹涌的眼泪。往后退了一步,走到书桌前替他铺好宣旨,研好墨汁将狼毫毛笔沾满了墨汁递到他的面前,冷笑道:“王爷不用等到日后,现在就可以写休书,笔墨已经全部准备好,王爷请!” 皇甫夜清此刻刚从心底涌起的愧疚在看到她递到面前的狼毫毛笔时,理智再一次的被愤怒所冲散!愤怒的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毛笔走到纸前便开始挥毫,不多时便将休书写好,愤愤的甩掉手中的毛笔冷哼一声怒气冲冲的甩袖而去。 跌坐在椅子上手中是他刚才所写的一纸休书,他竟然真的写了,全然没有半点迟疑的写了休书。他要休掉她,在娶了蒙古的萨仁公主之后毫不犹豫的便写了休书。真可笑,事到如今为什么自己还对他心存期待,心存幻想,到头来自己只是一个笑话。 一直都不敢出声的莞儿替她披上了一件衣裳,孩子们早已经被芸香带下去洗澡还没有回来。慕容玉卿再也忍不住心头的委屈,蹲在地上伸手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膝盖放声大哭,将这三个多月来所受的委屈全部通过眼泪宣泄出来。 因为爱他才会允许自己受如此伤自尊的委屈,因为爱他才会如此拼命的什么都替他着想。一切都是因为爱他,而他呢,亲手葬送自己的一腔真情,在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之后毫不犹豫的甩手扔掉。昔日的柔情蜜语只不过都是谎言而已,她真可怜,她从来没有觉得像今天这样可怜过。 第五十六章 休书加印 捧着那一纸休书,慕容玉卿哭得肝肠寸断,莞儿心疼的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着气,芸香早已经陪着掉眼泪红肿了双眼。[]少年不知愁滋味,三个娃娃知道娘亲在哭泣,临睡前天赐还趴在她的身旁伸出小手摸了摸她的脸,喊了一声娘亲不哭。最后终究抵不过困意,歪着身子趴在她的身旁睡了过去。 休书已经被莞儿收起,慕容玉卿哭得浑身无力和衣倒在床上抚摸着三个娃娃粉嫩的小脸蛋默默流泪。曾经看着姐姐替她心疼落泪她还以为她的眼泪早已经在三个月前的雨夜中流尽,不曾想如今再一次仿佛要将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 静静的拥抱着三个孩子,慕容玉卿不知何时也眼角噙泪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无比伤心,就连在睡梦中她的耳边充斥着的都是他的指责,他要休妻的威胁。三年多来皇上一直在找尽借口削减慕容家的兵力,此刻即便皇甫夜清要休妻,估计皇上也不会多做阻拦。 他要休了她,就连在梦中他都不忘要休了她!梦醒时分已经正午,孩子们早已经被秦夫人带到园子中玩耍。在芸香的服侍下穿戴洗漱,可望着一桌子的食物她却提不起半点食欲。 不经意间突然想到昨儿皇甫夜清写下的那纸休书,心里一口怨气堵得慌头晕晕的只想吐。相比于她的精神不振,王府中的另外一位王妃却是精神抖擞,就差要对天大喊三声她好开心。 提着裙摆走进清心居的内殿便看到慕容玉卿萎靡不振的憔悴模样,萨仁心情非常好的走上前去对着慕容玉卿笑道:“听说王爷给姐姐写了休书,不知道姐姐打算什么时候走啊。听闻姐姐娘家慕容家是京中四大显族之首,不知道可曾出过被休的王妃,姐姐真是给慕容家光宗耀祖啊!哈哈哈……” 慕容玉卿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对于萨仁的嘲笑她充耳不闻装作没听见,只是面上可以装作不介意,可心有多疼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没想到昨日发生的事情今天萨仁便知道了,休书吗,是时候该离开了。 萨仁走后,慕容玉卿便一直坐在椅子上沉默,猛地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问站在身后一脸担忧的莞儿:“莞儿,昨天王爷写的休书呢?拿给我。” “王妃,昨天王爷是气怒之下写的休书,不作数的。”莞儿见她竟然还记得休书的事情,赶紧替王爷说好话。 “拿给我。”玉卿不想听这些替他所说的开脱之言,沉声再次喝道:“拿给我!” 莞儿求救的望了芸香一眼,却见芸香早已经红了眼睛,哪里还有主意。 无奈之下,只好打开柜子将收进锦盒中的休书取出,递到慕容玉卿的手中,面容上的担忧之色更甚。 慕容玉卿静静的凝望着纸上曾经眷恋不已的字迹,字里行间中写明了皇甫夜清的休妻之意,如此坚定,不留余地。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枉做小人在这里碍他的眼。 洗了一把脸,将脸上的泪痕洗干净。静静的穿上外袍梳了一个清雅的发髻,在莞儿松了一口气的注视下静静的插上当年陪嫁来的白玉簪,顺手将他这么多年来送她的首饰收进了盒子里。 “王妃,您打算去哪里?”见她似乎有出门的意思,莞儿轻声问。 慕容玉卿回以温柔浅笑,道:“去书房,找王爷。” 莞儿闻言心头暗喜,王妃既然主动去找王爷,看来是有和好之意。看来萨仁公主的挑衅非但没有让王妃反感,反而促进了王爷与王妃的和好,也算是无意中做了一件好事。 正在与杨荣和古敬先两人商谈与和硕是战是和的皇甫夜清没料到这个时候慕容玉卿竟然来了书房,匆忙间挥手便要潜退两位先生,被慕容玉卿阻止了。 “参见王妃!”两位先生起身对她行礼。 “打扰王爷与两位先生议事实在是抱歉,我的话不多先生无须回避。我来,只不过是请王爷做完昨天未完之事。弄完,就走,绝不耽搁。”慕容玉卿的话语让皇甫夜清深深感到一股不安,站在慕容玉卿身后的莞儿则早已经惊得变了脸色。王妃不是来和好的吗,昨天未完之事难道是休书?! “什么事?”皇甫夜清冷着嗓子沉声问,就连注视着她的视线不知觉中也不由得冷了三分。昨日之事,他虽有错可心中依然有些气愤,老七的心头挚爱为什么可以轻易的送给她?!她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别人送她礼物她就接收?! 轻柔的将折好的休书平铺在他的面前,静静的站在他的身旁轻声道:“王爷既然已有休妻之意,玉卿便不做王爷宏伟大业道路中的绊脚石。恳请王爷盖上印章,将这件事彻底了结。” 此言一出不仅将皇甫夜清惊得目瞪口呆,更是将杨荣、古敬先两位先生惊出了一身冷汗!王爷竟然有休妻之意,为何全然没有听到半点风声?!虽说现在慕容家已经败落不比当年,可慕容家在朝中的势力依然不可小觑。若是这个时候休妻,虽说王爷已经得到了蒙古王爷的支持,可若是失去慕容将军的支持未免有些可惜。 皇甫夜清心痛之后却更心凉,她不仅不求他反而过来刺激他要他休妻! “你当真不怕被本王所休?!”皇甫夜清冷声问,心底却该死的希望她能够示弱,哪怕说一句或挽留或劝阻的话,他立刻便将那纸休书撕得粉碎。 只可惜,他的愿望注定要落空。 “是王爷要休了玉卿,玉卿只能接受不能反抗。”冷冷的瞥他一眼,心中哀叹与他的缘分算是走到了尽头。 “你不怕被本王休了之后令慕容家蒙羞?!”皇甫夜清气急败坏的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扫到地上,紧握住清王印的手背在身后禁不住的一阵颤抖。 “那是玉卿自己的事情,与王爷无关,王爷请!” 皇甫夜清只觉得心头一阵酸痛,颤抖着双手举着清王印良久才落下,这就是他所求的幸福吗?这就是他所求的结果吗? 强忍住心头撕裂般的疼痛,慕容玉卿将盖好印章的休书叠好放进怀中,转身睁大了双眼对上他的眼吐字清晰道:“谢王爷,从此之后慕容玉卿与王爷恩断义绝,生死互不相欠。” 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利刃狠狠的捅进他的胸膛,痛得他颤抖着身子扶住桌子,大声嘶吼道:“滚!立马给我滚出去!” 慕容玉卿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扬起嘴角笑得倾国倾城的妩媚轻声道:“我会滚,马不停蹄的滚!” 第五十七章 心惊慕容 收好休书回到清心居慕容玉卿便开始收拾东西,芸香一边掉眼泪一边替自家小姐收拾东西。(.)莞儿跟在芸香的身后帮忙,心中急躁想说些挽留的话,可看着慕容玉卿静默的脸却又不知说什么能有用。估计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 王爷休妃是事关国体的大事,皇甫夜清本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到父皇面前,他希望在还能挽留的时候挽留。只可惜,朝堂上父皇不知从哪里得知他要休妻,竟然当众问他是不是写了休书,下了决心要休掉慕容玉卿。 骑虎难下,他只好硬着头皮应下,本以为父皇会大发雷霆将他骂一顿,然后这件事情就可以不做真。却不料,父皇挥了挥手什么也没问,只丢下一句小儿女之间的事情自己解决便不再过问。 此时慕容荣罗才得知清王殿下竟然要休妻,此刻才恍惚这么些年玉卿过的都是怎么样的生活,纵然替天家生下了皇长孙殿下却依然会被休!皇甫夜清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娶了蒙古王爷的女儿有了蒙古王爷做后盾便开始休掉糟糠之妻?! 慕容荣罗面露狠色旋即又沉下脸色,下了朝堂沉着脸便快马加鞭赶回慕容府,他要在第一时间保护好自己的小女儿。 慕容荣罗回来的时候,慕容玉卿还没有返回慕容府。注视着最后一口箱子被搬出清心居,慕容玉卿拍了拍莞儿的手背算是告别。三个孩子昨天便被莲妃娘娘接进了宫,有莲妃娘娘照顾着她倒不担心。在芸香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算着时间皇甫夜清该是刚下朝,不想看到他上了马车便从后街绕道返回慕容府。 刚到府前远远的看到管家宋伯已经在门前来回走动着,似乎在等什么人。在见到她的马车之后,赶忙招呼着下人进去通报。马车刚挺稳,便看到父亲慕容荣罗与娘亲从门中急忙走来。 刚下马车便被娘亲紧紧的抓住了双手,她还没来得及唤一声娘亲爹爹,娘亲的眼泪便已经落得汹涌。想来,皇甫夜清休妻的消息他们已经知道,如此倒也省了她费些口舌去说。 爹爹慕容荣罗一直便铁青着脸,良久才沉声道:“女儿刚回来,别哭哭啼啼的扫兴。快,进来吧孩子。” 坐在未出阁前的闺房中,娘亲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便又落下了眼泪。从来不进女儿闺房的父亲因为不放心便也破天荒的跟了进来,坐在她们娘俩对面心事重重。听着女儿避重就轻的诉说着这几年的生活,慕容荣罗只觉得心痛的一阵刀绞。 打小他便最疼玉卿,不仅因为她是三姐妹中最聪明的,更因为自小她身子就最弱,乖巧又懂事自然便倾注了更多心思。当年,皇上将她赐婚与四王爷时,四王爷明确与他保证过此生永不负,却不料才短短的四年不到在娶了蒙古公主之后,竟然就违背了当初的誓言。 “岂有此理!”狠狠的一拳捶在桌子上,慕容荣罗气得脸色铁青。 “爹爹,玉卿真的没事。” “傻孩子,这可是天大的事!王爷他再薄情寡义也不能休了糟糠之妻,再者你都为他生了三个孩子,他怎么能全然不顾半点夫妻之情?!”娘亲一边落泪一边数落皇甫夜清的不是,恨不得能扇他个薄情寡义的无耻之人。 玉卿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道:“算了,爹爹,娘亲,玉卿累了,可以先休息一会吗?” 娘亲似乎还有话说,慕容荣罗终究心疼女儿便拉着她娘亲苏婉茹的手拖出了她的闺房。交代芸香好好照顾小姐,便走出了女儿家的闺阁小楼。 下了朝回到王府的皇甫夜清习惯性的想先去清心居看看她和孩子,刚踏进清心居的院子便觉得清冷了许多。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踏进内殿的那一刻心猛的一下被人抽空,整个内殿竟然没有半个下人伺候。大声对身后的刘安吼道:“人呢?!都死到那里去了?怎么没人伺候?!王妃呢?!” 闻声正在寝室收拾东西的莞儿赶紧走出,跪在皇甫夜清的身前回话道:“回王爷的话,王妃已经回慕容府。” “什么?!”皇甫夜清惊得心神不稳往后退了一步,大声吼道:“什么时候走的?没有本王的允许,谁让她走的?!” “半个时辰前。王妃说,既然已经被王爷休了,便再也没有留在清王府的理由,所以便收拾东西离开了。” 皇甫夜清气得浑身发抖,良久对身后的刘安吼道:“备马!” 策马狂奔赶到慕容府,不等下人通报径直便闯了进去。赶巧此时慕容荣罗拉着苏婉茹的手经过花园,听下人急报说清王殿下闯了进来。 在通往自家女儿闺阁小楼的路上,慕容荣罗将心急如焚的皇甫夜清拦了下来。 “敢问王爷闯我慕容府所谓何事?” 皇甫夜清虽急却并不失礼,恭声道:“小婿拜见岳父大人,敢问岳父大人玉卿此刻在哪?” 慕容荣罗半跪在地对他行了君臣之礼,他们虽是君臣更是翁婿,向来只有皇甫夜清对他行礼的道理。如今,慕容荣罗这一跪,倒是让皇甫夜清惊醒昨日那纸休书他已经盖了印章。 “王爷言重了,小女玉卿已被王爷所休,这君臣之礼是老臣应该的。” “岳父大人,玉卿她在哪里?小婿有话要对她说。” 瞥了一眼皇甫夜清焦急的侧脸,慕容荣罗冷哼一声冷笑道:“小女自然在她该在的地方,无须王爷关心。”说完便对管家宋伯喝道:“送客!王爷请!” 皇甫夜清是多么骄傲的人,在这里碰过了一鼻子灰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转身便大步离去,刚走了三步又返回扑通一声跪在慕容荣罗的面前,沉声道:“恳请岳父大人让小婿见玉卿一面,求岳父大人成全。” 慕容荣罗先见他转身就走禁不住冷哼,果然是忘恩负义的东西。后来却见他竟然跪在自己面前恳求见玉卿一面,于心不忍丢下一句你自己去求她便甩手离去。 第五十八章 覆水难收 慕容玉卿坐在房内的软靠上静静的望天发呆,芸香已经将花园里发生的一幕都讲给了她听。[.超多好看小说]她静静的坐在那里无动于衷,来了又怎么样?跪了又怎样?求了又怎样?事情已经注定覆水难收,他来与不来又有什么区别?! 半个时辰之后,芸香第一次替皇甫夜清求情。 “小姐,您就见见王爷吧。” 慕容玉卿冷笑,无动于衷。 一个时辰后,芸香苦着脸再次替皇甫夜清求情。 “小姐,王爷都在门外等了一个时辰了。” 慕容玉卿面容上冷笑被麻木取代,静静的望天。 两个时辰之后,芸香忍不住打开了房门,却见不知何时皇甫夜清竟然是跪在门前。惊得大声喊道:“小姐,您快来看看那!”作势便要扶皇甫夜清却被后者避过,皇甫夜清除却父母这是他第一次对别人下跪。 被芸香连拖带拽拉了出来,慕容玉卿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皇甫夜清甩手便准备关门离开,皇甫夜清见她作势要走,连忙从地上爬起从背后紧紧的将她抱住。 挣扎不开,慕容玉卿便僵硬着身子任由他抱着。良久,冷声问:“王爷抱够了吗?如果王爷闯进我慕容府只是为了轻薄玉卿,还烦请王爷放玉卿一条生路。” 此话如冰刀子一般狠狠的凌迟着皇甫夜清的心,他从来没有想要有一天也会和她这样相处。明明是最亲近的两个人,为什么现在却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不想,一丝一毫都不想。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他们不是誓约执手一生最亲近的爱人吗? “玉卿,别离开我,别走。随我回去,进宫将孩子们接回来,我们一家团聚。” 他的哀求就在耳边,生性骄傲的他何时如此低声下气的对别人说过话。只是,覆水难收,她对他的心已经死了,哀大莫过于心死,心若死了,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王爷莫不是忘了,如今慕容玉卿与王爷再也没有半点关系,生死亦不再相许。”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紧紧抱住自己的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掰开,挣脱他的怀抱站在他的对面吐字清晰道:“我慕容玉卿已经被王爷休妻,从此斩断婚约,生老病死互不相欠。生,再无所依;死,再无所求。无论生死,都与王爷再无半点关系。王爷,你莫不是忘了?” “玉卿别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那纸休书不算,不算数,跟我回去好不好,别离开我好不好?” 慕容玉卿低头的那刹那似乎看到他眼角有泪水滑过,静静的凝望最后竟然笑了,转身对芸香道:“打一盆水来。” 芸香不敢怠慢,赶紧捧着水盆走到她身旁。正在疑惑不知小姐要做什么,却见小姐端起水盆将一盆冷水扑到王爷身上,冰冷的丢下四个字:覆水难收! 皇甫夜清跌坐在地,任由水滴将自己淋得无比狼狈。他已经如此低声下气的来求得她的原谅,他已经不惜下跪来恳求她随他回去,他不惜毫无尊严的请求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回到他与她辛苦建立的家。他已经低到了尘埃里,可她却连回头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 此刻凝望着她决绝的背影,他心痛得一窒,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撕扯着他的神经。对,他想起来了,当他迎娶蒙古萨仁公主的时候,似乎她看着他时眼眸中透出的便是这股子低到尘埃中的绝望。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他自作孽不可活而已,原来早在一开始他就伤透了她的心,他非但没有积极的弥补却孩子气的为了一块砚台写了休书。 他不配得到她的原谅,他不配再拥有她,他不配。 跌跌撞撞离开,皇甫夜清躺在他们曾经相拥而眠的大床上独自品尝着蚀骨的疼痛。他爱她,从第一眼看到她时就爱上了她,在心底认定的妻子也只有她一个人。她永远不会知道当他求得父皇将她赐予他时,他有多开心;他永远不知道当他知道她怀有他的骨肉时,他有多幸喜若狂;她永远不知道当他看到她大出血命悬一线的时候,多希望躺在那里的人是他,他多希望能够代替她承受那些痛苦。 如今,他亲手将属于自己的幸福撕碎,一片一片的摊在自己的面前好让自己看清楚都办了些什么蠢事情。 皇甫夜宁挥手让禀报的线人退下,早在朝堂上便听到父皇提起老四休妻的事情,没想到他竟然会下跪求她回去,更没想到她不仅拒绝了,还泼了老四一盆水。覆水难收,此刻皇甫夜宁却觉得对她有一阵心疼。 既然他都知道了,看来此刻老十也该在麟王府大发雷霆。自己守护了多年的挚爱,不仅被自己的亲兄弟抢走,如今更被无情的抛弃。换做是谁,都无法忍受,和他一样会发疯、会暴怒。 皇甫夜麟因为愤怒再次砸了自己的书房,李双守在书房门外让等候着的众人都散去。如今王爷正在盛怒之下,谁进去谁倒霉。 良久,终于等到里面没有声响,李双坎坷不安的轻声唤道:“王爷?” 门猛地被人从里面被踹开,皇甫夜麟一身戾气的奔出门外,翻身上马直奔慕容府。他放心不下,不亲眼看她一眼,他放心不下。 慕容夫人对于他的到来,先是红了眼旋即便又笑得心安,拉着他的手便领到了慕容玉卿的小楼前。皇甫夜麟拜别自己的姨娘,抬脚便走了上去,一如儿时常做的那般娴熟。 推开门正巧看到她坐在窗前发呆,挥手让芸香带着婢女退下,走到她身旁静静的陪着她,也不说话。 良久,伸手摸了摸她冰冷的小手,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暖着,心疼得越来越尖锐。 “卿卿。”他唤她一声,饱含太多深情无法言语。 慕容玉卿抬头对上皇甫夜麟担忧的眼眸,苦笑道:“麟哥哥,当年我们为什么不私奔?”如今被皇甫夜清休回慕容府,坐在自小便生活的小楼中,独属于慕容玉卿的记忆在慢慢复苏。身边坐着的人是曾经认定要执手一生的人,如今却阴差阳错的再无可能。 便是这一句无心责怪之言,令皇甫夜麟下了即便负了天下也决不负她的决心。 “如果我现在带你走,你还愿意跟我走吗?”皇甫夜麟紧紧的抓住她的手问。 慕容玉卿凄凉的摇了摇头,苦笑道:“晋国国律,凡被休者,终生不得再嫁皇室。” 第五十九章 告别三子 自慕容玉卿收到皇甫夜清的休书之后,秦夫人就带着她的三个孩子进了宫,如今三个孩子由莲妃娘娘照顾。 早些时候皇甫夜清也提过要将孩子带回清王府照顾,被莲妃娘娘拒绝了,似乎是并不放心将三个年幼的稚子交到蒙古公主萨仁的手上。莲妃娘娘在宫中生活了二十几年,什么尔虞我诈的场面没有见过,在见到萨仁的第一眼开始便做好了防备。 只是,就连莲妃娘娘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做出了休妻这样的混账事。竟然都没有跟她商量,便做了休妻这么大的决定。 这已经是皇甫夜清来请安第三次被拒,莲妃娘娘与秦夫人一起照顾着三个整天哭闹着要娘亲的小娃娃早已经筋疲力竭。当宫女第四次来报说清王殿下在殿外时,莲妃娘娘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刚好需要找个发泄口。 “让那个不孝子给本宫进来!”刚哄好大的,两个小的又开始哭了。孩子哭得越大声,莲妃娘娘心头的怒火便烧得越旺盛,转头问身边的女官道:“清王妃怎么还没有来?” “回娘娘的话,已经派人去慕容府请了。” “儿臣给母妃请安。”皇甫夜清躬身对莲妃娘娘请安,后者却绷着脸不给他好脸色。 如今碧玺已经三岁,三岁生辰宴会上没有见到娘亲他不依不饶的哭闹了整整一宿,仔细算来正是皇甫夜清写下一纸休书之后的第七天。 此刻碧玺正双眼噙满了眼泪见他来了,眼巴巴的往他的身后望去,却没有看到自家娘亲,扁着嘴委屈的就要放声大哭。 皇甫夜清见儿子看到自己非但没有半点喜悦竟然张嘴就哭,心头烦躁便喝道:“不许哭!” 莲妃娘娘本来对他就心存怨怼,此刻竟然看到他对自己的孙儿大喝,不悦道:“清王殿下好本事,竟然来本宫的莲花宫对本宫的孙儿大吼大叫!” “母妃,儿臣知错。” “清王殿下知错?是本宫错了,是本宫那为本宫生下三位孙儿的儿媳错了,清王殿下哪里会有错?!清王殿下真是好福气啊,守着本宫的儿媳还不够,还要去招惹蒙古王爷的公主,倒是很会坐享齐人之福。本宫的儿媳生性乖柔能容得了清王殿下胡闹,清王殿下倒真是有了新欢忘旧爱,竟然做得出休妻这般令人不齿之事。清王殿下请回吧,勿在本宫面前平生添堵!” 皇甫夜清心头又惊又痛,自小便远离母妃生活在军中,每次与母妃见面母妃都竭尽所能的对自己疼爱有加,如今却用这般生疏严肃的语气对他说话。(.) 此时,好不容易止住哭泣的碧玺,一边哭一边扑到他的面前,对着他又踢又打哭道:“我要娘亲,我要娘亲!你个坏人,把娘亲还给我,把娘亲还给我!”皇奶说的话他虽然不懂,但是他明白娘亲肯定被这个坏人欺负了。 本就心烦意乱,再被碧玺这么一哭闹,皇甫夜清最后一丝耐性砰地一声断了。想都没想伸手便扇了碧玺一个耳光,将小人儿扇到了地上,莲妃娘娘见他竟然对自己的孙儿动手,心急肉疼的上前来便给了他一个耳光。 刚巧这个时候在婢女的禀报声中,慕容玉卿强打着精神走进内殿,赶巧将这一戏剧化的一幕收进了眼底。碧玺终于见到了好久未见的娘亲,挥舞着小手哭着扑进了慕容玉卿的怀里,一边哭一边指着皇甫夜清抽泣着断断续续的告状。 另外两个有点昏昏欲睡的小人儿抬眼见娘亲来了,也不睡了从婢女的怀中挣脱开来跌跌撞撞的便冲进了自家娘亲的怀抱里。 莲妃娘娘见三个可怜的娃娃扑在玉卿的怀里才露出笑容,心头一酸便又落下了眼泪。皇甫夜清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底酸楚得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们是多么幸福美满的一家五口,为什么现在却要分崩离析成这个样子?一切都是他的错,他知道,可他想弥补想挽回,想得不得了,他还有机会吗?她还会再给他机会吗? “玉卿……”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竟然在颤抖。 慕容玉卿蹲在地上搂着三个孩子温柔的亲吻他们的额头,在秦夫人的帮助下抱着孩子走到一边的软榻上坐下。心疼的抚摸着碧玺被打肿的小脸,在碧玺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天赐见娘亲只亲哥哥不亲自己,不满的嘟着小嘴就挤过去也要娘亲亲亲。婉容见两位哥哥都被娘亲亲亲了,就自己落单了,扁着嘴就要哭,最后却在慕容玉卿的亲吻下喊着眼泪咧着嘴笑了。 慕容玉卿一直就知道父母离婚之后受伤害的永远是无辜的孩子,如今看到三个孩子这般模样,她的心都疼碎了。 莲妃娘娘见自己儿子就知道傻站着,抬腿便是一脚踹到他的腿上,对他示意还不赶快过去赔礼道歉?! 皇甫夜清又愧疚又心痛的走上前去,站在娘儿四人的面前却不知该怎么说。 “玉卿,对不起。” 慕容玉卿搂着三个娃娃并不理会,只是静静的抱着三个孩子,面容上尽是心疼之色。 “玉卿,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让我补偿你们。”蹲在她的面前,轻轻的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我知道我做了一件蠢事,我知道我伤害了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偿还所犯下的错误好不好?别走,随我回府吧,整个王府都需要你,孩子们也需要你。” 慕容玉卿抽回被他紧握住的手,轻笑道:“王爷若是忘了,玉卿再次提醒王爷一边:覆水难收。还请王爷自重。” 皇甫夜清望着空落落的手心,心疼得无以复加。他怎么会忘得掉,只是此刻除了哀求她回来,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玉卿抬头对上他的眼,笑问:“王爷要玉卿回去,王爷打算怎么对清王妃交代?”她特意咬重清王妃三个字,好再次提醒他她已经被他休了,已经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皇甫夜清变了脸色,问:“你想让我怎么办?休了她吗?” 慕容玉卿冷笑,反问:“你舍得吗?你舍得丢掉蒙古王爷的支持吗?!” 第六十章 和硕和亲 三个月来她再也没有见过皇甫夜清,只从莲妃娘娘那里零星的听到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似乎现在与和硕的关系非常紧张,或许不多时便会兵戎相见。每天都在莲花宫陪着三个孩子,慕容玉卿只觉得自己剩下的人生就这样度过也没有什么不好。 早些时候,十王爷皇甫夜麟曾悄悄的求过皇上替他们两人赐婚,果然被皇上以一句凡被休者,不得再嫁皇室子弟为由拒绝了。皇上这么做,她多少有些明白,怎么能够因为一个女人而让自己的儿子反目成仇,更不能让天下百姓耻笑。 不多时,马上民族的和硕果然提出了和亲的协议,晋国这么多年来虽兵强马壮可百姓都害怕战争,自然全票通过。只是,此时天家已经没有待嫁的公主,和硕亦只有一位王子,正在两难之际却听到有大臣提议让被休的清王妃前去和亲。一来,可以免去四王爷与十王爷的兄弟之争;二来,慕容家女儿身份尊贵自然可以代替公主前去和亲;三来,即便是被天家所休的女子,也不能草率的擅自对自己婚姻做主。于是,和亲的人选便被定了下来,慕容玉卿再次被天家给卖了。 当慕容玉卿知道她被作为和亲的棋子摆上棋盘的时候,愤怒得吐了一口鲜血便晕了过去。秦夫人巧妙的施针急救才保住了性命,只是心脉却是受了伤害,日后怕是不能再受刺激。 莲妃在床前拉着她的手默默流泪,这个孩子的命实在是太苦了。嫁给傅霖之后并没有过几天好日子便被休,如今更是雪上加霜皇上竟然狠心的让她去冰天雪地的和硕和亲?! 慕容荣罗铁青着脸在书房中召集所有人马准备拼死一搏,慕容玉卿刚回来便被府中沉重的气息压得心神不宁。急忙赶到书房按住父亲的手,好言相劝。若是牺牲她一个人能够保得慕容家安全,她愿意,借了人家女儿的身体这么多年总要做些努力来偿还。这么多年,承蒙他们的照顾她才能坚强的走过来,如今哪能再让他们因为舍不得她、心疼她而再冒险? “爹爹,女儿知道您心疼女儿、舍不得女儿,但是女儿实在不能看到您因为女儿而赔上整个慕容家。绝不能因为女儿拖累了大姐、二姐,爹爹,女儿知道打小您就最疼我,可是爹爹,大姐二姐也是您的女儿啊。您千万不能因为女儿一个人,而舍大姐二姐于不顾!和亲的事情只是一个幌子,皇上只不过是想把我送出去,好断了十王爷的念头。女儿是清王殿下休弃的妻子,又是麟王殿下的青梅竹马,女儿只要还在一天,皇上心头的石头便不会放下。女儿不怨也不恨,只是觉得可笑。远嫁和硕,能够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对女儿来说并不是坏事。女儿只是舍不得三个孩子,女儿恳请爹爹一定要替女儿好好照顾您的三个孙儿。” 慕容荣罗望着跪在自己面前恳求自己放手的女儿,一阵心疼之后便是老泪纵横,沉声道:“玉卿,爹爹没用,守护不了你。” 只一句,硬汉的柔情暗藏在辛酸的眼泪之后。 慕容玉卿告别父亲,心知肚明父亲再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将慕容家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在芸香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小楼时天已经将晚,她恨透了皇甫夜清也恨透了他该死的父亲如今的皇帝皇甫江威。 竟然让她去和硕和亲,那么多的士族之女可以选择偏偏让她这刚被休妻的昔日清王妃去和亲。当真认为可以通过这件事情来逼得慕容家造反,好让他逮着机会连根拔起么? 芸香一边偷偷掉眼泪一边静静的替她收拾床铺,越过她的身旁时别过脸去狠狠的将脸上的泪水抹去。 她于心不忍,拉住芸香的手,道:“去和硕和亲你就别去了,这些年给你备了些嫁妆,你与哪家公子交好告诉我,我好让爹爹替你做主。” 话音刚落,芸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小姐,你别赶我走。我谁也不嫁,和硕那么远,这一路要是没个贴心的人伺候芸香不放心。小姐,你就让我陪着你吧,我保证不乱说话。” 慕容玉卿见芸香哭得眼睛都肿了,一阵心疼,无奈道:“芸香,我不是赶你走,我是不想看着你跟我一起受罪。” 芸香哭道:“小姐,芸香不怕苦,再苦也没有小姐受得苦多。让芸香陪你去吧。” 如此,慕容玉卿便什么也无法再说。悲悯的看着芸香因抽泣而颤抖的身子,心头一阵难受,想要逃离的人逃不掉,能够逃掉的却不想逃,真是悲哀。 天家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将她赶出皇城,再她得知要去和硕和亲不久慕容家便收到了十日后远嫁和硕的圣旨。慕容荣罗铁青着脸恨声绝望的接过圣旨叩谢皇恩,她傻愣愣的跪在原地动弹不得。十日后远嫁和硕,还真是迫不及待的厉害。 想去宫中与三位孩儿告别,可又怕心里舍不得疼得厉害。安静的送走二姐,便又迎来了皇甫夜麟,如今再见面时心性已经天差地别。皇甫夜麟面色沉郁的站在她的面前,良久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欺人太甚!卿卿,你愿不愿意随我走?” 慕容玉卿闻言愣住,不由得苦笑道:“天下之大,能往哪里去?” “只要你愿意随我走,天涯海角都行。” 抽回被他紧握的双手,无奈苦笑着起身道:“麟哥哥,玉卿如今已经不再是少不更事的少女,有些美梦也只能想想却做不得真。之所以皇上选定我为和亲的人选,想必其中原因就算我不说明你也明白,如此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皇甫夜麟双眼红得似乎要滴出血,定定的凝望着心尖上的人儿,最终却什么都做不了。他没有权势,他没有兵力,他什么都没有,他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受到伤害。 是他无能,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权势,他一定要登上最高位,保护他所要保护的人。 第六十一章 一路风沙 和亲的队伍已经走出皇城好远,皇甫夜清握紧双拳站在城楼上目送她远去的鸾轿,他与皇甫夜麟一样此刻无比的渴望权势,只有登上高位才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好看的小说) 传闻和硕远在草原与沙漠的交界处,出了晋国国界还要往北走上半个月才会到达。整个行程约莫要走一个月,一路风吹热晒的辛苦并没有将慕容玉卿打败,一想要日后自己就要成为第二个深入边荒之地的昭君,心头说不出的酸楚。 她可以一死了之吗,她舍得一死了之吗?蝼蚁尚且偷生,她真的可以死得毫无顾忌吗?她不知道,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 真被无相那个大狐狸说中了,心里有了牵绊之后,哪里还走得了?就连心情也轻松不起来,越是这般想越是无奈越是悲凉。 就在出了晋国进入沙漠的第三天,他们遇上了沙漠中的悍匪。本就是和亲的队伍并没有多少侍卫,早就被疲惫所辛劳的队伍在悍匪的猛烈攻击下不堪一击。陪嫁的嫁妆全部被劫走不说,悍匪头领竟然动了截获和亲公主作为压寨夫人的念头。 早在侍卫与悍匪激烈战斗的时候,芸香便扯去了玉卿身上的凤冠霞帔穿到自己身上,同时将她塞进了马车下面的暗箱中藏了起来。这是皇甫夜麟深怕他们遇上危险特别订制的马车,其中的暗箱只要马车不被人整个拆掉从外面绝对不会被发现。里面暗藏能够渡过三天的食物与水,无论玉卿怎么哀求芸香都定定的坐在车厢里一动不动。 就在悍匪失望的将大刀抵在芸香的脖颈动脉前的时候,玉卿心惊肉跳的听到芸香趴在暗箱上对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小姐,好好活下去,为自己好好活下去。”话音刚落,玉卿便感到脸上一阵温热,芸香的脖子被悍匪所割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藏在暗箱中慕容玉卿一脸。 没有得到美娇娘悍匪头领在杀了芸香之后还觉得不解恨,在车厢内无意识的乱砍,其中就有一刀砍在了暗箱上,入木三分。 慕容玉卿捂住嘴不让自己因为呜咽发出半点声响,脸颊上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该死的悍匪竟然拖着大刀在暗箱上来回滑动,拜他所赐她的整张脸都被鲜血所覆盖。尽量将身子贴近暗箱底部,大刀若是再划下去暗箱便会被发现,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死不足惜,但是如今她不能随便丢弃这条用芸香的命换来的生命,她不能辜负芸香。(.) 一声尖锐的鹰啼声自空旷的天空中传来,悍匪先是一顿骚动,旋即便拖着战利品扬蹄而去。慕容玉卿在箱底的黑暗中不知道渡过了多久,只得耳边再也听不到半点声音,只穿着里衣跌跌撞撞的从暗箱中爬出,整一个血人。 脸颊上的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如今已经结了一个丑陋的疤,她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连滚带爬的爬到被悍匪刺刀挑到地上芸香的尸首旁。思念及自小与芸香的情谊,心痛得无以复加,早知道会如此当初就该铁了心肠将她留在京中。 “芸香,芸香,芸香!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芸香,别不理我。芸香,呜呜呜……”偌大的沙漠只剩下风声合着一个女人绝望的呜咽,她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知道有多疲惫。静静的取出水擦干净芸香身上的血迹,那些悍匪只抢了金银首饰对于那些女儿家的衣服倒是不感兴趣,扔得满地都是。 哆嗦着身子替芸香换上一套她最喜欢的鹅黄色罗裙,在冷风中擦干净脸上的血迹,伸手摸了摸从脸颊蜿蜒到下颚的刀疤不由得苦笑。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这张让皇家男儿痴迷不已的绝色容颜,算是毁了。 换上一套干净的罗裙,取过面纱挡住自己这张丑陋的脸。她跪在地上拿着那些侍卫丢弃的大刀开始挖坑,入夜这里会有饿狼出没,她一定要在那之前将芸香埋好。客死异乡已经是最大的悲哀,她不能再让芸香暴尸荒野被恶狼吞噬。 埋好芸香天已经黑透,身旁不远处的山谷间不断传来刺痛人心的狼嚎,一声接着一声,一声紧过一声,直教人心底发颤腿肚子打软。简单的收拾了一个包裹,将凤鸣玉与玲珑珠及一些没有被收走的细软贴身藏好,叩了三个响头告别了和亲队伍里惨死的随从们慕容玉卿转身往边关的方向疾步走去。 能不能走出这片沙漠,她没有半点把握,若是不能她注定要了辜负芸香拼死换取她活命的深厚恩德。早先藏在暗箱中的食物早已经被鲜血浸透不能再食用,唯一剩下的便是两壶水,靠着这两壶水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慕容玉卿徒步走了两天两夜。 眼见着城门就在不远处,约莫再走半天的路程便能进入晋国境内。慕容玉卿只觉得眼前似乎有无数个蜜蜂在飞,嗡嗡嗡的吵得她不得安生。摇摇晃晃的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万里黄沙,碰的一声便直挺挺的砸进了沙子中深深的陷入了昏迷中。 快马加急,饶是如此五日后京中才得到送亲队伍被悍匪劫杀的消息,皇甫夜清惊得暴跳如雷当即抛下群臣从早朝上奔了出去。日夜兼程换马不换人的奔驰了三天两夜才赶到出事的地点,虽早被守城的将士们做了简单的处理,可那副惨景却依旧让皇甫夜清别过脸去干呕两声。 颤抖着身子走进尸首中间,那一座凸起的土包引起了他的注意,跪在坟前心存侥幸的开始用手扒土。越扒越急,越急越心痛,当那抹鹅黄色的裙角出现时,他的心猛地一沉。 颤抖着双手将被沙土埋住的尸首拖出,那张脸早已经被利器砍得面目全非,看不出到底是谁。只是,当皇甫夜清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串珠时,心猛地一下沉到了谷底,心痛瞬间席卷所有的感官。 虽然他早已派人准备在半路将她拦下,随便找一个替换的人代替她远嫁和硕。只是还没有等到自己的人动手,便传来了和亲队伍被悍匪全部劫杀的消息。他为什么不早一点动手,为什么不多派一支队伍暗中保护?! “玉卿!”一声嘶吼道不尽万般绝望,眼一黑皇甫夜清便晕死了过去。 第六十二章 商队所救 慕容玉卿昏昏沉沉的只觉得浑身都疼,说不出的绝望如藤蔓一般将她紧紧的缠在中间令她就连呼吸都困难万分。(.无弹窗广告) 不知昏迷了多久,好不容睁开沉重万分的眼皮入眼的确实清帐顶,一看便知道这是一家客栈上好的客房。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半点声响,一阵开门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抬眼却见一位丰神俊朗的男人端着一碗药走到面前。 男人见她醒了,笑道:“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能坐起来自己喝药吗?” 努力良久才硬撑起身子靠在他放在自己身后的软垫上,接过他手中的碗将里面黑色的苦涩药汁系数灌下。喝完,将手中的空碗递还给他,在他的眼里看出了探究。 “大恩不言谢,多些恩公救命之恩。” 男子闻言摆了摆手,笑道:“救你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的猎狗。要不是它发现被沙土所埋的你,我们也救不了你。只是,我很好奇,你一个女儿家为什么会昏迷在沙漠中?” 慕容玉卿定了定心神,轻声道:“我叫柳言,与父亲前往和硕探亲,不了中途遇上风沙走失,父亲多半也是凶多吉少。所幸被先生所救,柳言实在是感激不尽。” 男子闻言也只是轻笑,缓声道:“在下风闻少也是随着商队穿越沙漠,从和硕返回晋国的途中也遇上好几次沙尘暴,险些丧命。柳姑娘也不必担忧,在下既然救了姑娘性命定然会替姑娘寻回亲人。在此期间,姑娘可以随在下一起去南方养伤,待寻到姑娘家人在下再送姑娘回去,姑娘意下如何?” 慕容玉卿,不,此刻应该称呼她为柳言,静静的凝望着风闻少的脸,轻叹一声道了谢算是答应。如今的她,走到哪里不是一样,若不是风闻少出手相救,恐怕她现在已经是尸骨一堆。 在客栈休息了三天,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精神气,虽然还浑身酸痛至少已经没有生命之忧。一想到只能被埋葬在沙土中的芸香,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几次三番之后,风闻少只道她是思念生死未卜的父亲,秉着君子不多言的原则他只能表示同情并不多问。 三日后,商队整顿好行礼,风闻少替柳言请了一个老妈子贴身照顾,就在商队准备出发的时候。整个边城竟然收到了清王殿下的搜查令,虽然皇甫夜清认出那具尸体手腕上所带的串珠正是慕容玉卿贴身所藏,可他不相信慕容玉卿会就此丧命。(.好看的小说)封锁了整个边城的打小客栈以及所有出入关口,他要一个一个的搜查,哪怕有一丝希望也决不能放弃。 车队在出城门的时候被人拦下,柳言虚弱的趴在车厢中昏昏欲睡,老妈子不时的替她盖好棉被,这里比不得皇宫一路的颠簸再已经令慕容玉卿瘦弱不堪。别说现在慕容玉卿已经被刀伤毁容,即便没有就算是站在皇甫夜清的面前,皇甫夜清也绝认不出她。女人的绝色容颜需要保养,连日来的风餐露宿令她憔悴不已,如今再受刀伤经历芸香之死的伤痛,她更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原本明亮的眼眸也红肿着,长发更是失去了原本的柔和光泽,如枯草一般令人不忍再看。 搜查的将军是皇甫夜清身边的大将军沈名取,她曾经见过几次,只见沈名取掀开帘子仔细的看了两眼便放下帘子放行。车厢内的干瘪女子如此丑陋怎么可能是艳绝京城的清王妃,这一放行便让皇甫夜清彻底的断了她的消息。 趴在车厢中昏昏沉沉,这一路走来都是处在浑浑噩噩中。走到风闻少位于南方的府邸已经是一个月后,商队一边在往南行走,一边沿途贩卖一些商品,走得不是很快倒给了她足够的修养时间。 风闻少倒也是真的大方,为了沿途方便照顾便与她结拜成异姓兄妹,不仅送了她一套白玉首饰,还将商队中千金难求的血灵芝切了一半搀在药中给她滋补身子。 只是那脸上的伤疤却没有办法祛除,倒是对她安慰说等到了南方一定请神医素一白替她医治,定会还她一个玉面容颜。 当风老夫人见自己多年不愿娶亲的儿子带回来一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笑得见眉不见眼拉着柳言的手不愿放。 “好孩子,叫什么名字?”风老夫人紧紧的拉着柳言的手,慈爱的问她。 扶着风老夫人坐下,柳言乖巧的垂首立在一边,轻声回话道:“回老妇人的话,小女子名叫柳言。” 风闻少见自家母亲对她很是喜爱,在一旁笑道:“娘,柳言是孩儿所认的义妹,以后就是风家的大小姐,也是您的女儿。” 风老夫人闻言虽然有些可惜,却还是抑制不住心头的欢喜,拉着柳言的手说什么也舍不得放。义妹也好,今儿是妹妹等过些时候就能成了也说不定,干女儿就干女儿吧,一样得喊自己一声娘亲啊。 整整一个月,柳言被风老夫人填鸭式的各种补汤伺候,只一个月愣是添了十斤肉,终于有点恢复昔日的风采。只是脸颊上的那道丑陋的伤疤却很是碍人眼,风老夫人也真的是疼她,一点都不介意她脸颊的丑陋刀疤,把她当亲生女儿来疼。 又过了一个月,冬天已经离去,正在书房练字的柳言听下人来报说少主人正在找她。急忙走到荷塘前的小亭中,只见风闻少陪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谈天说地,见她来了满面笑容的介绍她给老者认识。 当老者转过头来时,她才惊讶的发现这位先生除去一头银发之外,年龄约莫只有二十四五左右。见先生咳嗽一声,她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风闻少是见多识广笑着替她解围道:“素先生,这是在下的妹妹柳言,妹妹,这位就是我时常给你提起的素一白素神医,快,给素先生请安。” 柳言定下心神,柔柔的对他欠身算是请安,素一白微笑着摆了摆手,让她坐在自己的面前。仔细的看着她脸上的伤疤,笑问:“风小姐这是刀伤?!” 风闻少闻言眼眸猛地一下收紧,旋即便又放松,面容上依旧云淡风轻瞧不出情绪 第六十三章 如玉容貌 听闻素一白如此一问,柳言也不打算隐藏,苦笑着瞥了一眼正将她注视着的风闻少笑道:“素先生看得真准,这确实是刀伤。” 素一白静静的望着她,坐等下文。 柳言见逃不掉,只好简略的笑道:“那日与父亲一起跟随商队去和硕探亲,半路在遇上风沙之前其实曾遇上了流窜的悍匪,在打斗中被划伤了脸,随即便遇上了风沙。再后来,便被大哥所救,之后的事情大哥都知道的。” 素一白微笑着注视着风闻少,风闻少略一沉吟,轻笑道:“事情就是这样,还请素先生替在下的妹妹医治。” 素一白闻言笑道:“既然风少爷都这么说了,素某要是再不替小姐医治便真的说不过去。小姐,请将手伸出来,素某好替小姐把脉。” 柳言闻言乖巧的将手递过去,素一白手指刚搭上她的脉搏,便变了脸色,铁青着脸良久都没有说话。 “素先生,怎么样了?”风闻少见素一白脸色如此沉重,以为柳言患上了素某不治之症,紧张的连声问。 素一白瞥了一眼紧张的风闻少笑道:“风少爷无需担忧,小姐并无大碍。接下来,素某需要问小姐一些受伤的细节,还请风少爷回避。” 闻言,风闻少变了脸色,却还是依言带着下人退出了小亭,同时严禁任何人不得闯入花园。 见所有的人都退下,柳言坐在素一白的面前坦然面对他研判的目光。素一白第一次见有女子敢与他对视,愣了一下笑了。 素一白笑问:“敢问姑娘真实姓名。” 柳言微笑道:“柳言。” “何许人也?” “京城人氏。” “家中几人?” “父母双全,有两位姐姐,现已出嫁。” “敢问姑娘,可曾婚配?” 瞥了一眼素一白死死盯着她的眼,柳言无奈苦笑道:“四年前曾嫁与京中权贵为妻,育有三位儿女,三个月前被夫家所休,随父亲去和硕探亲途中为风少爷所救。” 素一白明知道已经失礼,再问下去只会惹人厌烦,不过不想让风闻少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该问的便顾不上失礼。 “姑娘方便透露是为何事遭受夫家遣返之罪?” 柳言心惊肉跳,她实在是没有料到素一白竟然八卦到这个地步,连这种属于个人的隐私也要问得如此清楚。柳言心头满是不悦,可此刻有求于人亦只好坦诚相待。 “娘家败落,夫君另娶豪门千金不能委屈做小,所以被休。” 此言一出,素一白瞪圆了双眼定定的望着面色不悦的柳言,心头暗叹一声惭愧,活了三十几年竟然还跟个孩子一样不懂言辞。 素一白不再多问,从包里掏出一颗药丸,递到她的面前笑望着她吞下,然后又从包里掏出好些个药草在药凿中碾碎在一个小碗中调匀,将风闻少剩下的大半个灵芝也磨碎掺杂在其中,接着又加了好些不知是什么的黑色物体,将所有的东西都调成了黑色的黏糊状。从一旁取出一支毛笔将黑糊状的东西涂抹到她脸上的伤疤处,虽然黑色黏糊物看着恶心,可味道倒意外的沁人心脾的好闻。 素一白坐在她的对面将剩下的药装在一个精致的小瓶子中,连着装了七个瓶子才全部装好。装完,全部推倒她的面前在她不解的目光下解释道:“这剩下来的断魂续玉膏便送给你了,日后要是再受到外伤只要在伤患处抹一点便能保证续肉生肌还你绝色容貌。记住了,直到脸上断魂续玉膏全部被肌肤吸收之前,都不要洗脸,实在要是难受就用湿毛巾擦一擦。这些剩下的断魂续玉膏够你用一辈子的。无须感谢我,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举手之劳而已。”说完,也不给柳言道谢的机会,提着药箱便走了出去。 凝望着手边的七个小瓶子发呆,这古代的药膏没有防腐剂能放多少年?他虽说够她用一辈子了,可她还真不希望以后用得到。若是一辈子都用不到,那这个会不会坏掉?!光是听这名字就该很名贵,若是没用掉反而坏掉,是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还在胡思乱想,风闻少急急忙忙的让管家送走素一白之后便赶了过来,在看清她脸上涂抹的厚厚一层黑色糊状物之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感觉怎么样?”风闻少坐在她的对面轻声问,末了担忧的又问:“素先生有没有说些失礼的妄语?” 柳言笑道:“没有,只是闲聊了几句。只是,他走之前给了我这些剩下的药膏,长时间摆放不用会不会坏掉?” 风闻少笑道:“不会,素一白亲手调制的东西,就算是放一百年都不会坏。这一次他倒是大方,竟然舍得将剩下的送别人,你可是第一个。” “他那么小气吗?” “不是小气,而是每个大夫都不希望别人窥视自己的独门秘方,就算是神医也不例外。这一次倒是奇怪,他倒舍得将这些药送给你。” 柳言叹了一口气道:“我也觉得奇怪,他还说要是下次再受伤抹一点就行。” 闻言,风闻少笑出声道:“我倒宁愿你永远都不要再用到这些断魂续玉膏。” 柳言叹了一口也笑了,道:“我也不希望再用到。” 被风闻少看得浑身不自在的柳言,别过脸去掩饰尴尬轻声道:“素先生说过不了多久疤痕就会消失。” 风闻少没有挪开视线,而是静静的托着下巴将她望着,良久温柔的笑道:“我知道,真想快点看到恢复昔日容貌的你是多么的倾国倾城。” 红着脸不去看他,柳言心中却在听到倾国倾城四个字的时候苍凉了一片。她假装看不懂风闻少对她的关心与爱护,她假装迟钝的不能明白他眼底暗藏的情愫,她不想再去想情爱的事情,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她真的怕了,能躲就躲。 半个月后,黑色的药膏全部被肌肤吸收干净,期间她一直都带着面纱,当她当着风老夫人以及风闻少的面取下面纱的那一刻,她清晰的听到了风闻少的惊艳声。 第六十四章 初露头角 治好了脸上的刀伤之后,柳言在风老夫人的再三暗示下只好与风闻少站在风老夫人的面前将有些事情说明。 最先她说明了自己对于风闻少的救命之恩的万分感谢,再者委婉的说明了自己的身世来历,与对素一白所说的完全一样。这样即便日后素一白与风闻少谈起此事,她也不会被怀疑故意说了谎话。 风老夫人在听闻她因娘家败落夫君再娶豪门千金而被休时,沉着的眼眸涌过一丝真切的心疼。在这个女人没有地位的社会,根本就不需要所谓的七出便能将你休弃。风老夫人心疼的拉着她的手,举着帕子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痕,风闻少从未想到她竟然有如此悲痛的身世,漠然凝望着眼底更多的确实不舍与心焦。 从此之后,风老夫人再也没有提过让她嫁给风闻少的事情,不过对她的态度倒是更亲热了几分。同样身为女人,对于她的遭遇风老夫人更是感同身受。虽未经历过被夫家所休的命运,可风老夫人自年少时分便守寡独自撑起整个风家,所经历的风雨与痛苦必然也不少。 如此挑明,倒也省去了不少不必要的暧昧。从此之后,柳言便跟在风闻少的身后学习经商之道,毕竟已不再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千金小姐,纵然风闻少不想她跟男人一样抛头露面,可在她的再三坚持下便也只好妥协。 钱柜的伙计从最开始的惊讶不已到最后的见怪不怪,柳言由始至终都静静的承受着来自各种角落的各种目光,或谴责或鄙夷或同情或不屑。 她不介意,准确的说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从最初进入这个世界开始她便将自己的角色定位,慕容家的三小姐,后来的清王妃。这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永远都醒不过来的噩梦一样,如今梦醒了她也是时候该为自己而活。慕容玉卿已经死了,死在了前往和硕和亲的道路上,如今站在这里会说话会呼吸的人是柳言,她有着二十一世纪新时代女性的新灵魂。 跟在风闻少的身边,她学到了很多经商的新知识,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能够将算盘用得如此出神入化。每次当他手中捧着算盘开始盘算最近的账务的时候,她都会静静的坐在一边托着下巴凝神望着那一双上下翻飞的修长而白皙的手指。 她喜欢风闻少的那双手,白皙而干净,总是能够让人不由自主的多看两眼。此刻这双手正捧着一本账本皱紧了眉头,见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双手上,风闻少放下手中的账簿走到她面前站定。 “我手上有什么脏东西吗?”风闻少见她假装在翻账簿,便笑道:“看得懂吗?” 柳言定了心神微红着眼不敢看他的脸,轻声道:“这样记账是不是经常会出错?” 风闻少叹了一口气,不再打趣她,无奈道:“自风家做生意以来,一直都是这样记账的。虽然账目记得详细,可每月底算账的时候还是会头疼,无论算几遍都会有所出入。”说完,头疼的深处拇指揉了揉太阳穴,满脸憔悴。他已经连着三天都在对着账簿对账,幸好手下的都是信得过的掌柜。 闻言,柳言静静的托着下巴听,随手翻了翻桌子上的账簿笑道:“这些不过就是单纯的流水账而已,想要作假很容易。” 风闻少凝神一听,惊讶道:“你看得懂?!” 柳言无奈的苦笑道:“实话实说,其实我看不懂。”她是历史系的博士生,对会计之类的东西是完全不明白。有的时候就连自己记得帐看着都头晕,不过既然风闻少救了她的性命,无论如何她也要为他做点什么来报答。 风闻少站在她的面前,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长发,如一位真正的兄长那样满是怜爱的对待着自己的妹妹。柳言感受着从头顶传来的温度,眼眶发涩却似要落下泪来,因为这久违的关心让她好怀念。 良久,柳言轻声道:“大哥,收留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风闻少眷恋的收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后,不让她看见他守护心里暗藏的一根发丝。见她如此神色,轻笑着安慰道:“说什么傻话,并没有什么麻烦。再者母亲很喜欢你,是真的把你当女儿来疼。这么些年来,好久没有看到母亲笑得那么开心了。这,我还要向你道谢呢。” 柳言一听惊得连忙从椅子上起身,不好意思道:“大哥这样说真是折煞了柳言,柳言这条命都是大哥给救回来的,即便以后为了风家要柳言付出这条生命,柳言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风闻少听她这么一说,笑得大声道:“妹妹言重了。走,陪我去参加一个宴会,总是面对那些心机深重的老人家枯燥乏味的很。” 说完,起身便走了出去,走到门边回头对她笑道:“怎么还傻站着,让人家等可不礼貌。” 柳言一惊,赶紧将桌上的账簿收好,三两步便追了上去。南方的罗裙比虽然比不上京都中的华贵,可款式或花纹却生过京中罗裙许多倍。虽然同样是浅色罗裙,出自南方绣娘之手卖到北方价格却可以翻好几倍。 只是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商旅之人都不屑贩卖,并不是因为不赚钱,而是贩卖女儿家的东西会被人耻笑。士农工商,商贾处于最下级,即便如此商贾之间也分等级,这走卖女人小孩的生意便是下下等。 坐在风闻少的身旁紧张的双手紧紧的握紧了拳头,这些老商贾之间不仅有合作,更多的却是争斗与互相打击。风闻少瞧出了她的紧张,在桌子下面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对她温柔一笑以示安慰。 柳言静静的听着那些商贾之间勾心斗角的话语,对身旁是风闻少笑问:“为什么以卖女人孩子的物品为耻?” 风闻少沉思不语,看着她的目光却热切了许多,柳言只装没看见,笑道:“这世间百分之七十的购买力都是女人决定的。虽说,一家之主是男人,可采购这类的事情还是女人做主的多。大哥,我们取下这一块可以赚很多钱。” 风闻少轻笑,反问:“你确定?”在得到柳言的肯定之后,站起身对众位正在推脱的商贾们笑道:“各位既然都不愿意接手这最下等的生意,风某人不才便收了。” 身旁不时传来痴痴的嗤笑声,风闻少并不介意,接过商会长老的印书对她温柔浅笑,正是这抹笑容令柳言伤痕累累的心得到了些许慰藉。 第六十五章 奇才锦梓 柳言没想到就因为她的三言两语风闻少便接下了买卖女人小孩商品的商会委托书,此时她并没有把握在这个时代买卖妇幼用品一定能赚到钱,毕竟这里女人孩子的用品更多的都是自给自足。(.)望着被风闻少收进盒子里的文书,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 若是能替风家赚来前倒好,若是不能她又该如何收场?倘若是因为她的错误判断令风家败落,她估计只能以死谢罪了。 风闻少见她愁眉苦脸的坐在一边哀叹,笑着在桌下拉着她的手,轻声笑道:“万事有我,别担心。” 只这一句万事有我,柳言原本惊蛰不已的心却出奇的静了下来,回以他温柔浅笑想从他的手心里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他握得很紧竟然抽不出。 “大哥?”轻声唤他一声,再抽却见他不知不觉已经松开来,他的面容上依旧是淡淡的浅笑。 仿佛刚才的事情只不过她一个人的错觉而已,柳言静静的听着那些商贾之间互相谈话,风闻少早已经被其他人拉过去喝酒,她坐在位置上等着。 “哟,这位是哪家的小姐?”正在出神,却听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问。[.超多好看小说]愕然回首对上一双令人很不舒服的眼,那双眼里藏着太多阴沉。 柳言默默转身对他微笑,尚未来得及回话,男子身旁的另一位少年却笑道:“南城少爷你真是孤陋寡闻,连风少爷的妹妹都不知道吗?在我们南阳城可是有名的美人,在下锦绣山庄程锦梓拜见姑娘。”说完,还象征性的合着扇子拜了拜手,柳言一见如此赶忙站起身对他欠身行礼,却听见程锦梓爽朗的笑声。 这个锦绣山庄的少主虽是商人,可身上却并没有多少铜臭味道,这一点倒意外的和风闻少有些相像。被他称为南城少爷的男人却令她忍不住的想要逃离,她不喜欢和这样浑身都藏有心机的男人交往过密,纵然是无意间多交流几句也会令她浑身不自在。 程锦梓又闲话了几句便拉着似乎有话要说的南城少爷走到隔壁桌敬酒,柳言望着他的背影轻笑他倒是难得的善解人意,替她解了围。 很快,风闻少便一脸厌倦的走来对她说累了可以先回去,不用等他。她坐在一旁默默的点了点头,起身便坐上轿子离开。本来,这属于男人的聚会她就不该来,虽说这里也有其他的女眷,但对于她来说这样的场合还是有些应付不来。 这一路往回走,初夏的空气中暗藏了太多了燥热,无意间掀起帘子见路边的裁缝店里又上的许多清凉的漂亮夏装。半路将轿夫打发回去,沿着街边的店铺一家一家的逛着,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只见阳光将自己的影子拉得好长。 走进一家专门卖儿童小玩具的店铺,禁不住将桌子上的一个拨浪鼓握在了手中,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三个孩子哭着要娘亲的场面,心头酸涩疼痛难耐,在店家差异的目光中讪笑着将拨浪鼓放回去。刚放下,从身旁伸出一只手将她刚才拿着的拨浪鼓举起,在她惊讶的目光下高喊着老板这个多少钱。 柳言转头却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替她解围的程锦梓,见她看着自己程锦梓微笑着晃了晃手中的拨浪鼓,神色间满是温润的和煦。 老板一见来人竟然是锦绣山庄的少主,连忙撇下正在招待的客人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见程锦梓只要了一个拨浪鼓,不甘心赶紧热心的介绍着身旁的其他小玩意,恨不得让程大少爷全部买下才好。 对于店家的热情推荐程锦梓一直用温润的眼眸注视着她,仿佛在等她作出决定一般。柳言微笑着打断老板的热心介绍,淡淡的转身便准备离开。 程锦梓见她要走,转身对老板笑道:“每样都要一份,送到风少爷府上。” 店家一听立马欢喜的应了一声开始忙活,转头追到店门口大声问:“程少爷,这银子怎么算?” 程锦梓陪在柳言的身旁头也不回的笑道:“去锦绣山庄支银子。” 走在他的身旁柳言只觉得浑身不自在,随未说过几句话,可柳言感觉得到程锦梓的难得的好人。这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润与风闻少不同,这是一股饱读诗书所体现出来的良好教养,是用多少金钱也包装不出来的气质。 这一路走得好沉闷,程锦梓不是喜好八卦的人,在她身旁也只是静静的陪着也不多嘴。 柳言突然便想到在宴会上替她解围的事情,自己似乎倒忘了对人道谢。转身停下脚步,对他柔柔笑道:“刚才在宴会上的事情,实在是感谢。” 程锦梓淡淡一笑不予置之,轻笑道:“南城凤并不是什么坏人,只一张嘴不讨人喜欢。你也别忘心里去,他并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面对突然严肃起来的程锦梓柳言笑了笑没有接话,好人也好坏人也罢,与她又有几分关系? 程锦梓见她不再说话,笑问:“喜欢那个拨浪鼓?” 柳言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大哥接下了买卖女儿家物件的委托文书,我提前来看看这些小玩意,也好日后能替他分忧。” 很蹩脚的理由,不过程谨之并不打算揭穿,只是淡笑着道了一声风少爷好福气,便不再言语。途中又路过几家服饰店,程锦梓装作突然来了兴致般抬脚便走了进去,柳言见他心死如此缜密便也跟了进去。 伸手摸着制作精细的上好云衣,柳言面容上不由自主的现出了喜爱的光彩。在程锦梓说话之前,柳言先一步对店家笑道:“老板,这件云衣是什么制作?” 店家见来了客人,连忙走过来滔滔不绝的开始介绍,程锦梓跟在他们的身后见她认真聆听的侧脸目光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窗外一闪而过的马车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有些时候惹人着急似乎也挺不错,若是柳言知道眼前的男人温润如玉都是假象不知该做何感想。 第六十六章 夜梦惊魂 当柳言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风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也不知道程锦梓哪里来的好兴致竟然将南阳城繁华地带所有的商铺都逛了一遍。虽然明知早晚她也要逛一遍,可心底却实在是不愿跟他走太近。好不容易告别程锦梓走回风府,柳言直累得连说话都绵软无力。 刚回到屋内摊在椅子上深呼吸,就听到屋内伺候的小鲜说少爷在书房灯她。饶是累得抬腿都会疼,却任然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便跟在小鲜的身后往书房走去。她回来的这么晚,去对他说一声抱歉也是应该,让人家担心确实是她考虑不周。 远远的走在通往书房的路上便听到一阵拨弄算盘的噼啪声,看了一眼天色已经不早,这个时候风闻少竟然还没有休息。府里也有专门的账房先生,很多时候柳言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喜欢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实在是太累。 下人见她来了,便退了下去,顺手给关上了书房的门。柳言心头有些不安,怀着坎坷的心情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逆着光看着那双白皙而修长的手指是算盘上飞舞,这种感觉很巧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学算盘的时光,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喜欢上了有修长手指的男人。[.超多好看小说] 风闻少放下手中的账簿,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问:“饿不饿?吃饭了没有?” 闻言,柳言轻笑着回话:“在回来的路上随便吃了点。” 风闻少疲惫的扭着脖子,笑问:“累了吧,我听下人说程锦梓带着你将整个南阳城都逛了一遍。” 柳言轻笑道:“是逛了好多家店,不过倒也有收获。”说完,便走到他身旁笑道:“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发现,南阳城的刺绣是晋国最好的,也是我见过最好的。不仅如此,这里的女装做得都极其精致,虽然京中大户人家都有自己专用的绣娘,但若真比较起来还是南阳城的衣服更精致更上档次。如果将南阳城的衣服贩卖到北方,定然能够赚不少钱。” 风闻少闭着眼靠在椅子上养神,闻言轻笑问:“这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自古以来都讲究一个量体裁衣,每个人的身材体型都不一样,这就是为什么女人衣服都卖不出去的原因。” 柳言静静的托着下巴浅笑道:“那为什么不将衣服分出大小码号?寻常人虽然个人体型胖瘦都不相同,不过只要找准规律分出大小码应该不难。”说完,走到桌子前拿起毛笔,轻声解释道:“比如人的身材分为及瘦、偏瘦、适中、偏胖、肥胖、极度肥胖这几类,那么我们将码数定在偏瘦、适中、偏胖这三类上,虽然不能全部囊括所有的体型,但是这样六种体型的人中便能卖出去三件适合他们的衣服。大哥,你觉得可行吗?” 风闻少静静的半睁着眼听着她说,良久才吐出一口气问:“这倒是稀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衣服还可以分码。” 柳言扶着桌子晃了晃酸软的脚,有气无力的舒了一口气笑道:“大哥,觉得可行吗?” 风闻少瞧出了她的疲惫,温和的笑道:“累了就下去休息吧,要是饿了,就让下人去准备些吃的,我让厨房留了些饭菜,一会让香莲给你送过去。” 柳言刚准备拒绝,当视线对上他认真的眼眸时便什么也说不出口了,只好微笑着起身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洗完澡之后肚子果然饿了,强撑着疲惫的身子趴在桌子上扒拉着米饭,风闻少哪里是给她留了一些,根本就是留了完整的一桌子饭菜。幸好刚才没有急着拒绝,不然岂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过,风府的厨子做饭的手艺倒是一流,无论是素食还是荤菜都能做得恬淡口渴,这也是她能够迅速恢复精神的原因之一。难怪中医都讲究食疗的功效,果然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都是有道理的。 吃饱饭,捧着装满美食的肚子静静的躺在床上发呆,本是困极可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在床上躺了一会,原本清明的脑袋却开始犯了迷糊,迷迷糊糊中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还生活在慕容家尚未出嫁。梦里是一片粉白色的世界,她似乎还是年幼的模样,拎着裙摆站在梨树下并不娴熟的为一个人跳舞,她想看清那个人的脸,可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看到那弯弯的嘴角似乎很开心的在笑。 这个梦很真实,清晨醒来的时候她还记得清清楚楚,似乎这并不是梦而是被她早已经遗忘的独属于慕容玉卿的记忆,潜藏在身体深处被人遗忘的记忆。柳言伸手摸了摸眼角,意料之中的是一手的濡湿,凝望着手心里的泪水她不由得苦笑,原本以为忘了原来还记得如此清楚。 天还没有亮,看天色她只睡了两个时辰,托着下巴趴在窗台上看天,今天的夜空好多星星。穿好外袍,虽已入夏夜晚的南阳城依旧清冷得会将人冻伤。拉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到院子里望天,仰慕整个夜空只觉得在浩瀚的时光长流中自己或许连一粒粉尘都及不上。 看得头晕,便坐在台阶上静静的抱着腿想心思,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脚边的嫩草,心思却不由得想起清心居里暗藏的那些毒草。不知道如今三个孩儿是谁在照顾,是在莲妃娘娘的宫中长大,还是在清心居有秦夫人照顾。怕只怕若是落在萨仁的手中,不知道三个孩儿会不会受委屈。越是这般想来,越是无比的悲伤,对皇甫夜清的恨越是在悄无声息中不断地滋长。 她虽生性纯良,可最恨的便是别人的背叛和欺骗,皇甫夜清早已经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海誓山盟,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她没有反抗的能力。但是,如果皇甫夜清任由别人欺负自己的孩子,就算是上天入地她也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六十七章 万千思量 心头藏了太多的心思,她全然没有半点睡意,南阳城的夜晚还是有些清冷,打了一个喷嚏之后,她便起身走回屋内。在床上躺了好一会都没有睡意,干脆点上灯铺好宣纸不打算再睡。 早些时候在没有读大学之前学了三年美术,对于线条的痴迷她不下于任何一位美术学院的高材生。最后,却因为父母的喜好硬是被塞进了有名学府的历史系,这一念便是七年。 把玩着手中的勾线笔,心头竟然涌出太多的想念,她喜欢画画,无论是素描还是水墨她都深深的喜爱着。默默的勾着线条,不多时纸上一位婀娜多姿的少女便跃然而出,她之所以喜欢画画其实是因为喜欢时装。小的时候曾经想过长大之后要做一位时装设计师,最后却事与愿违成了第三人类。 连着画了好几幅,每一张上面的衣服纹饰都体现出了她的良好画工以及对衣饰纹样的高超品味。良久,不知到底画了多少张,猛地一抬头却见天已经发亮。收好笔墨,起身打开房门迎接今天的第一缕阳光,晨曦的光芒穿过厚重的云彩带着穿透人心的神奇力量将她照耀。她就这样睁大着眼睛凝望着太阳,那么美那么绚烂,有着驱逐全部黑暗肮脏的力量。 负责伺候她的婢女小鲜见她已经起来,赶紧打了热水过来伺候她洗漱。洗漱完毕,柳言让小鲜将她画好的版样收好,她捧在手里便往前厅走去,对于昨天的话题她已经做好了解释的准备。 吃完早饭,便跟在风闻少的身后进了书房,为他解释昨天没有说完的女装分码的事情。不仅如此,还详细的给他说了自己对于如何营销的想法。对于她所说的,风闻少一直都保持着静心聆听的态度,她说的话不仅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新奇趣闻,更是让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商机。 这一说竟然一直说到了中午,期间管家倒是进来送过几次茶水点心,这本不是他该做的事情,柳言瞥了几眼都也没往心上放,多半是风老夫人不放心叫他过来查探军情的。 一直到现在风老夫人都没有错彻底放下让她嫁给风闻少的心思,虽然也听闻了她的过往心存怜悯,倒是非常难得的并不计较。正说得口干舌燥之时,风闻少笑道:“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让管家去准备。” 柳言喝了一大口水,摇了摇头笑道:“还好,大哥是不是饿了?” 本是一句客气话,也没指望他能回答,却不料他笑得一脸灿烂,站起身揉了揉肚子笑道:“恩,饿了。” 她一下子愣住了,捂着嘴禁不住笑出了声,风闻少已经走到门口见她笑得开心,转过身对她笑道:“你还是笑起来好看,以后要常笑。” 柳言闻言愣在当场,似乎自从被皇甫夜清休弃之后她便不曾笑过,自从芸香拼死救下自己的性命之后,她便觉得这一生估计都再也无法笑出来。没想到,和风闻少短短相处的三个月中她竟然笑了,这一次竟然不是苦笑。 一想到惨死的芸香,刚才还在容颜的笑意迅速的消失了一个干净,风闻少一直都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突然变了脸色心头猛地一阵触动,似乎她再次沉浸在悲痛的过往中,那段他来不及涉足的陈年往事。 见她还站在原地,风闻少知道操之过急带不来想要的结果,便轻笑着唤她一声,见她急急忙忙跟上的身影嘴角暗藏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用完膳之后,风闻少倒是难得的寻了半日空闲,带着柳言便去南阳城最热闹的商业街遛弯。那日儿童玩具店送来的小玩意整整堆了半间屋子,对于程锦梓送她礼物的事情风闻少只装作不知,并不过问。他的体贴给了柳言足够的自由,这自由却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自后从未有过的。 走在他的身旁,她从最初的不安到最后的心安,在风闻少的身边她可以充分的享受自由的美妙。他不干涉她的自由,给了她足够的保护,令她能够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更好的活下去。如果不是被他所救,或许此刻她早已经成了黄沙下的一具白骨;如果不是被他所收留,此刻的她有该孤身一人在哪里徘徊?是已经死了,还是被人设计成了青楼中的姑娘接客?!无论是哪一种,想来她都会立刻去死。 犹自想着心思走在他的身旁,不经意间回首却见他的身影竟然停下身后不远出的一个摊子前,连忙红着脸走回他的身边暗自思忖自己到底走神有多厉害?! 当站在摊子前才发现这是一个卖纱巾的小摊子,其间还交相辉映的摆放着各种胭脂与简单的发饰。不自觉的将摊子上的所有物件扫视一圈,最后目光不由得落在风闻少手中的纱巾上。 她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光果然出众,环顾这个摊贩之后她也觉得只有这条纱巾最精致最上档次。风闻少见她也在看这条纱巾,便递到她面前笑道:“喜欢?” 柳言也不做作接过,仔细的看着笑道:“做工倒是精致,只是这绣的花样有些过时。老板,不知这条纱巾出自哪里?” 老板一看有生意可做,自然不敢怠慢,赶忙笑着介绍到:“小姐真是有眼光,这条纱巾可是出自锦绣山庄的绣娘之手,市面上可没多少这么好的纱巾,小姐若是喜欢,您看着给个价能卖就卖给您呐。” 将纱巾还给老板,柳言自顾转身离开,风闻少见老板实在是想做他们生意,便随意扔了一小块碎银子在老板的千恩万谢下顺手将纱巾收入袖子中。 见她在听到锦绣山庄时的微愣再到现在的心不在焉,风闻少不由得却在想那天程锦梓到底都对她说了些什么,以至于现在她对于锦绣山庄如此敏感? 走到她身旁,笑道:“要不要去锦绣山庄看看?你不是想看看刺绣么,现在天色尚早还来得及赶回来用晚膳。” 他的体贴让柳言觉得好温暖,笑得灿烂的跟在他的身后往南山走去。锦绣山庄离闹市并不远,约莫一盏茶的时光就能到。 第六十八章 锦绣山庄 毕竟都是生意场的人,风闻少刚带着柳言踏进锦绣山庄的大门便受到了锦绣山庄管家的迎接。(.)柳言还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锦绣山庄的人会知道他们会来?对上风闻少云淡风轻的眼,她顿觉自己傻了。都是生意场上的熟人,南阳城也并不是很大,这是谁家的公子那是谁家的千金又有几个人不认识? 管家并没有将他们领到会客厅而是直接带着他们走进了绣坊,猛地一抬眼看到那一片壮观的景象饶是柳言心里早已经做好准备却还是被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进过工厂,也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壮观的生产场面,绣坊并不是很大,约莫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一共是十排每一排都坐着八位正在上下翻飞着手中针线的绣娘。 见她如此震惊,管家面有得意之色的解释道:“柳小姐,这只是我们锦绣山庄的天字号绣坊,您看,那边还有地字号绣坊、玄字号绣坊以及黄字号绣坊。整个晋国除去我们锦绣山庄还没有任何一家绣庄有如此规模。少爷,风和商记的少东家和柳小姐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柳言看着一身花花绿绿的程锦梓扑哧一声没忍住笑出了声。刚笑完便觉得自己很失礼,轻捂着嘴别过脸去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笑脸。(.无弹窗广告) 程锦梓刚抬起头就看到柳言捂着嘴偷笑的样子,故意皱着眉头走近对风闻少抱拳打招呼。随即与柳言闲话两句,带着两人一起前往会客厅喝茶。 期间风闻少见柳言与程锦梓熟稔的斗嘴,虽未言语可神色中却有说不出的羡慕。虽然柳言也愿意与他亲近,可这种亲近带着一股疏离,被尊敬而隔开来的疏离。风闻少看着难得露出笑脸的柳言在程锦梓的面前笑得肆无忌惮,仿佛一直笼罩着她的寒冰被程锦梓轻易的融化。 在闲话之后,当程谨之问起他们来意时,风闻少在柳言讶异的目光下递上那条纱巾。一旦和自己的生意相关程锦梓就会收起嬉皮笑脸,认真的接过风闻少手里的纱巾仔细的端详着。 “是我们锦绣山庄所做的纱巾,怎么了?” 风闻少闻言笑道:“锦绣山庄的刺绣水平晋国无能有出其右,这般作品实在是污了锦绣山庄的名声。” 虽然他的话无比失礼,可程锦梓却并不生气,淡淡的笑着问柳言:“你觉得这纱巾做得怎么样?” 柳言一直都静静的托着下巴看着他们两人,如今见程锦梓问自己意见,笑道:“绣得确实有点差强人意,不像是拿出来买卖的商品倒像是不熟练的练手之作。(.无弹窗广告)” 此言一出,程锦梓大笑着捶着桌子,良久才止住笑对管家道:“去把小姐请出来,让她好好看看她的羞人之作。” 管家应声去请自家小姐,风闻少见程锦梓如此放心大胆的将养在深闺的锦绣山庄的千金大小姐召唤到人前,面容上难得的现出了一丝诧异。柳言无声的对程锦梓瞪了瞪眼,似乎在责怪他为什么如此多事。早些时候陪着他逛街的时候,程锦梓曾经说过家中有一位与她年龄相仿的妹妹,日后定要介绍给她认识。 当初只以为他是说笑,却不曾想原来他还惦记着此事,如今刚好逮着了机会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不过,柳言转念一想反正是他自己的亲妹妹,自己没有必要替他担忧,大不了被自己妹妹怨恨那也是他自找的。 柳言还在幸灾乐祸,便见一位婷婷袅袅的女子从屏风后面走出,端的是好一副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颜。 程锦梓见妹妹已经出来,拉着她的手走到风闻少与柳言面前,介绍道:“这是在下的妹妹程玉颜,小名唤作良玉。良玉,这位是风和商记的风闻少风少爷,这位就是我经常对你提起的柳姑娘。” “啊,你就是哥哥经常提起的柳言姐姐吗?我听哥哥说起过你,姐姐今年芳龄几何?” 原本以为程玉颜是一位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没想到却是难得的爽快个性,倒真不像是南方的千金小姐。 柳言愣了一下,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笑道:“今年二十。” 程玉颜闻言捂嘴轻笑道:“姐姐生的年轻,一点都看不出年纪。这一点倒和哥哥很相似,别看哥哥仿若十几岁的少年,其实哥哥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说完,故意瞥程锦梓一眼,眼眸中满是挑衅的笑意。 柳言傻眼,这未免也长得太过于幼齿了吧,二十五岁的人长得却仿佛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娃娃脸就是爱欺骗人。 程锦梓淡淡的瞪了自家妹子一眼,对风闻少和柳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两人请到厅堂中,笑道:“风少爷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定然不是只为了送一条纱巾,到底所谓何事还是不要兜圈子比较好。” 风闻少放下手中的茶盏,轻笑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想必程少爷也知道前些日子风某人接下了行走贩卖女儿家物件的文书,此次前来自然是为了生意。” 说完,柳言见风闻少笑望着自己,便起身将随身携带的那夜所绘制的版样取出,放在程锦梓的面前,微笑着开始解释:“据我观察,晋国的刺绣独属锦绣山庄最为出色,京中女子都好穿着打扮,除去布匹衣料上乘之外远不及南阳城女子的衣饰精致。我与大哥商量,或许可以将南阳城的女人衣装贩卖到京城等地,所以特地来请教程少爷有没有好的建议。” 程锦梓闻言笑道:“自古讲究量体裁衣,听说过卖布匹的,还真没听说有卖成衣的。” 柳言与风闻少相视一笑,又闲聊了几句便打道回府,他们此番来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看一眼锦绣山庄的绣庄,如今目的已经达到自然该回去。 此时,京中的慕容将军府已经被悲伤所笼罩,事情已经过去四个月,可慕容荣罗与夫人苏婉茹依旧无法从丧女之痛中缓过神来。反观清王府,皇甫夜清已经整整有四个月没有去上朝,他在用无声的悲痛来谴责这一次的和亲。 相对于皇甫夜清的悲痛,皇甫夜麟则是愤怒更多,他发誓这一生一定要登上最高位,一定要让所有伤害过慕容玉卿的人都被他踩在脚底痛苦呻吟。 第六十九章 最美云裳 整整四个月,皇甫夜清都将自己泡在酒罐子中无法自拔,对于他的放纵皇上虽然心痛却也无能无力。(.无弹窗广告)倒是莲妃娘娘听闻儿子这几个月一直都在酗酒,倒也不再气他。领着三个除了睡觉之外都在哭闹着要娘亲的孙儿去看望过他好几回,见萨仁虽然骄纵蛮横对皇甫夜清倒也是一往情深,如此便也不再过问。 又是一个不眠夜,皇甫夜清喝得醉醺醺的推开清心居的大门,抚摸着她曾经睡过的床榻、拥抱着她曾经穿过的长裙、抚摸着她最爱的首饰,当手指触碰到她没有带走的眉笔时,潜藏在心头许久的悲伤再也控制不住。紧紧的握住那只剩下半支的眉笔,拥着似乎还带着她体香的锦被眼泪再也不受眼眶的束缚汹涌而落。 “玉卿,玉卿……”越是呼唤她的名字,心便越是痛得无以复加,如果他不是被权力的欲望冲昏了头脑又怎么会舍弃他们同生共死的誓言迎娶蒙古王爷的萨仁公主。若不是他刻意冷落了她三个月之久,萨仁又怎么有胆子敢去欺负她,最终又岂会在她的极度悲愤下刺痛他一时脑热写下休书?如果这一切都不曾发生,父皇又怎么会将她定为和亲的人选,她又怎么会因为悍匪的洗劫而丢掉性命?!这一切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的自私所导致。(.好看的小说)他这一生,注定得不到自己所爱,就算是抢夺了过来却不懂得珍惜。他是畜生,他不配拥有她的爱。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哭了多久,恍惚中似乎看到玉卿温柔的坐在床边对着他柔情似水的笑,他心情恍惚的站起身向她走去,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跪在她的面前抱住她的腰哭着祈求她的原谅。能够感受得到她双手传来的冰冷触觉,那般凉却又那么的温暖,就算是一场梦也好,就让他永远都不要醒来。他宁愿没有尊严的活在梦中,也不要清醒的活在没有她的冰冷世界里,这股痛苦让他痛不欲生却又狠心的不让他死。 第二日在头疼欲裂的状态下醒来,皇甫夜清猛地一伸手果然发现温香暖玉在怀,满怀紧张与激动的坐起身却见怀中的人儿并不是心尖上的玉卿,却是府里自娶进门便没有碰过的蒙古萨仁公主。 心惊得猛地一把将她推下床,冷声喝道:“谁允许你进来的?给本王滚!” 用床单紧紧裹住自己**的身躯,萨仁何时受过这种待遇?!心头纵然万般恨意却只因对方是皇甫夜清化为一腔委屈,最后却不忍心对沉浸在伤痛中的他发怒,只好哭哭啼啼的在闻讯赶来照顾的侍女掩护下哭着跑回她的南苑。 皇甫夜清颓废的抱住自己的头默默落泪,他不仅背叛了与玉卿之间的誓言,现在连身体都已经背叛了她! 京城的繁荣并不会因为几位权贵人物的悲伤而有所感染,该热闹的地方依然门庭若市。自从风闻少接了文书之后,便与柳言不断的行走在南阳城的各个商铺之间,待所有的货物都准备齐全时,三个月的时光再一次悄无声息的溜走。转眼便要入秋,柳言紧了紧身上的衣衫突地意识到似乎光忙着替别人准备衣裙倒忘了要替自己备上几套换洗衣物。 正准备等空闲时分去街上的店铺里寻几套清爽的备着,却看到小鲜领着一个并不认识的下人走了进来。 “小姐。”小鲜笑得贼兮兮的靠近她,将她拉到陌生下人的面前,笑道:“小姐,您的秋衣来啦!” 柳言被她说得莫名其妙,再看时那陌生下人拍了拍手便从门外鱼贯而入四个同样陌生的婢女,她们的手中倒是捧着不少新衣服。 莫名其妙的问小鲜:“怎么回事?” 小鲜笑得很是欢喜,对柳言道:“这位是锦绣山庄的大管家吕伯伯,来给小姐送衣服的。” 吕伯闻言,赶紧让身后的丫鬟们将手中捧着的衣服放到桌子上,转身挥手让下人都退下,对柳言笑道:“柳小姐请别见怪,我们家少爷知道小姐喜欢锦绣山庄的刺绣,便着人依照小姐的身材体型做了十二套秋装,小姐看看可合心意?少爷说了,若是小姐不喜欢,锦绣山庄再为小姐从新定做。” 望着桌子上用料上乘、制作精良的十二套罗裙,柳言真不知该用开心还是无奈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程锦梓的心意她明白,只是为什么非要送她罗裙她却有些弄不明白。 如今她怎么说也是风和商记的义小姐,在整个南阳城无人不知风闻少对她疼爱有加,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生活起居都不在他之下。越是如此,柳言便越是不好意思再提其他的要求,这买衣服的事情便也放下了。 对于她的处境程锦梓倒是看得明白,早早的便替她做好了衣衫如今更是直接送上了门。之前送了她半屋子的小玩意已经让南阳城的百姓兴致勃勃的谈了半个月的闲话,如今再送十二套价值不菲的罗裙给她,真不晓得又该被人谈论多久。 转身对大管家吕伯笑道:“代我谢过你家少爷,改日柳言定当上门拜谢。小鲜,送吕伯。” 不理会小鲜笑得欢乐的脸,托着下巴望着一桌子的罗裙发呆,程锦梓的眼光倒是独特,一桌子的姹紫嫣红搭配在一起却又显得无比的素雅高贵,全部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制作。 她的闺房风闻少从来都不涉足,虽说是异姓兄妹可毕竟男女有别,每次风闻少有事找她都会派香莲过来请她。 所以当柳言一转身看到风闻少站在门边凝神将她望着时,着实吓了一大跳,惊得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良久才轻声问:“大哥,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这边?” 风闻少的目光冷冷的落在桌子上的十二套罗裙上,围着桌子转了一圈收起自己的沉郁心情,笑道:“锦绣山庄的手艺果然天下无双。” 柳言闻言一惊,赶紧解释道:“大哥,我并无意瞒你,还没来得及向你汇报你便来了。” 风闻少却并不再言语,只是默然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第七十章 又该如何 自那日之后,柳言觉得风闻少对她的态度似乎变了,具体哪里变了一时之间她却说不上来,只觉得似乎整个风府的人看她的目光都暧昧了不少。 对,是暧昧,似乎风闻少并不甘心只局限于兄妹之间的情谊,想明白这一点,柳言只觉得一阵头疼。有一个闹得满城风雨的程锦梓就已经够让她头疼了,若是风闻少此刻再对她存有这般心思,她真不知自己是否能够应付得了。 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绝色容颜苦笑,他们说不定便是看中了自己的这张脸,若真是如此还好应付。若不然,她的麻烦可绝对没那么容易摆平。如今的她如同惊弓之鸟一般,闻**变,从京城皇族的情愫纠葛中好不容易静下心来,此刻她可不想再招惹谁。 就如今的形式来看,就算她有心要躲,似乎也已经来不及。真是倒霉,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能惹上一身桃花,真不是这张脸除了给她带来麻烦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犹自在抱怨,却听香莲说少爷有请,请她去书房商谈这一次的京城商旅之行。早些时候,虽然风闻少也对她提起过让她随行的建议,被她委婉的拒绝了。 慕容家的三小姐是曾经艳绝京城的第一美人,是令十王爷皇甫夜麟与四王爷皇甫夜清都痴恋不已的女人,虽然京中小民多半没有见过她的容颜,可毕竟认识她的人也绝不在少数。[.超多好看小说]她可不想因为这些小事情便毁坏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静生活,在京中所有人的记忆中慕容家的三小姐已经死了。她不想再被天家第三次卖掉,她也再不想与天家的人有任何联系,一点都不想。 坐在书房中与风闻少商量着这一次的京城之旅,当风闻少再次提出让她随行学习的时候,她静静的站起身委婉道:“大哥,如果可以这一生我都不想再涉足京城,那里藏了太多伤心事。”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风闻少也不便再做勉强,无奈的笑着摆了摆手道:“你既然不愿再回到那伤心地,我也不勉强你。有没有什么口信要带给京中的亲人,我替你送过去。” 柳言不仅感动着他的体贴,也对他的救命之恩满怀感激,如果说皇甫夜清给了他爱人之间的感情,那么风闻少便是给她亲人间温暖的人。她依赖着他给予的温暖,同时也心存感激希望有一天能够做出相应的回报。 之后没多久,风闻少便号召着整个风和商记的伙计将所有的货物都运往京城,同时自己也随着商队一起启程。算着时间也该到了京城,柳言不知道此行到底会不会顺利的卖出货物,不过以着风闻少的经商才能定然会不负众望。 只是,这等待太过于漫长,只在府中呆了半个月,她便有些熬不住。幸好程锦梓的妹妹程玉颜几次三番来喊她一起出去逛街、听戏、吃饭,倒替她排减了不少清冷与寂寞。 再一次被程玉颜拉到醉仙楼里用餐,刚走进包间便看到一个男人冷笑着朝她们走来,也不避嫌的便走了进来。 程玉颜似乎认识来人,面色不悦的冷哼道:“南城少爷要是想吃饭,外面空桌子有的是,何必非要与两位姑娘挤在一起?” 此言一出,柳言才恍惚记起来人正是在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南城凤。 南城凤冷笑一声,望着柳言的目光中满是不屑之色,冷哼道:“这里除了程小姐是姑娘之外,在下还真没有瞧出哪里还有其他的姑娘。” 此言一出,程玉颜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喝道:“南城凤闭上你的狗嘴,说话之前先动动脑子,莫非南城公子很想与锦绣山庄和风和商记为敌不成?” 南城凤不屑的冷哼,笑道:“真难为程小姐如此真心相待,若是程小姐知道眼前的这位柳姐姐是被京中权贵所休弃的下堂妻,真不知道再与她交好会不会污了自己的闺中清誉。” 程玉颜转头焦急的看了柳言一眼,果然在她的容颜上瞧出了悲伤,尚未来得及发作便见自己的兄长程锦梓挥拳重重的砸在了南城凤的脸上。 这一拳极重,直将南城凤打得摔倒在地,半晌才在仆人的搀扶下站起身。这是程玉颜第一次见自家兄长发怒,拉着柳言的手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虽说早与哥哥约好今日在醉仙楼用餐,却不曾想中间杀出一个南城凤扫人雅兴。 程锦梓挽起袖子,将外袍的下摆收进腰间的玉带下,冷笑道:“南城少爷若是来挑衅的,程某人无论何时都奉陪。如果南城少爷只是想来一起用膳,对不住,这是程某人定的包间还请南城少爷去别处。” 南城凤碰了一鼻子灰,不屑的对着柳言冷哼一声,便满脸不悦的踏步离开。南城凤刚走,程锦梓便招呼小二上菜,程玉颜拉着柳言的手也坐下,只是经过刚才南城凤那么一闹,此刻三人便只能沉默。 不仅如此,程玉颜还尴尬的发现,对于这位风和商记的柳姐姐自家兄长格外上心,难道哥哥沉寂了二十五年的一颗红心终于砰然动了?!自然,若是这位柳姐姐成了自己的嫂子,实在是一件幸事。只是,如今看这情形,真不知道凭借哥哥的迟钝能力又能多久获得美人芳心。 柳言也觉得气氛尴尬,轻笑两声道:“刚才多谢程少爷替我解围,柳言感激不尽。” 程锦梓淡淡的瞥她一眼,对于她的生疏有些不悦道:“若是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直接对我说,我定然不会轻饶这些狂妄之徒。” 柳言无奈苦笑道:“他也并没有说错,程少爷无须放在心上。” 她越是这么说,程锦梓压制在心头的怒火便越旺盛,怒道:“不要再叫我程少爷!我有名字――程锦梓,如果你不喜欢叫我名字,就直接唤我的字――静思;也不要再生疏的喊程小姐,她小名良玉,不要再将我们当成外人。” 柳言愣住,他会发怒倒是她没有想到的,脾气越是温和之人发脾气的时候便越是沉闷吓人。见柳言愣住不言,程锦梓才恍悟自己似乎过于激动,唐突了佳人。 “对不起,吓到你了,实在抱歉。” 柳言摇了摇头,心思却飘向了远方,不知风闻少在京中生意可顺利,不知三儿在莲妃娘娘的照顾下可会再哭着要娘。 第七十一章 情若可控 程锦梓还想再说些什么,被程玉颜在桌下踢了一脚,程玉颜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操之过急。不过,对于刚才南城凤所说的事情她倒是很在意,看来柳姐姐似乎曾经受过情伤,若是如此就更不能着急。 程锦梓定下心神也觉得自己似乎太过于着急,他喜欢柳言,从第一眼看到她时便不由自主的上了心。忍不住的想要打听关于她的消息,忍不住的派人守在风府门外只要她出门便假装偶遇的在她的身边出现,因为喜欢所以在意,因为在意才会如此着急。 柳言早已经不再是不懂情爱之人,程锦梓对她的情谊她自然明白得很,只是如今的她哪里还敢再接受别人的感情,她实在是怕的厉害。 这顿饭吃得闷闷不乐,饶是醉仙楼的饭菜精致而美味,三人也没有吃出什么滋味来。吃完饭,程锦梓见柳言再没有逛街的兴致,却又舍不得将她送回风府。便寻了一个借口找了一家茶楼去喝茶,期间程玉颜寻了一个借口便将空间给他们两人独处。坐在临窗的位子上凝望着热闹的街市,柳言不由自主的却想起了那年元宵节的灯会。心忍不住的一阵刺痛,只好低下头来喝茶来转移这股心痛。 程锦梓见她神色间满是戚戚然,轻声问:“是不是还在意南城凤的话?若是心里烦闷,下次见到他我再补他几拳给你解气。(.)” 柳言本来是有些难过,听他这么一说却不由得笑了。 程锦梓见她不再愁眉不展而是显出笑颜,心头的不爽和焦躁也平复了许多。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她的对面顺着她的视线在街市上游走,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不时偷偷瞥她一眼。 柳言知道他偷看自己,可又不好点破,终于有些受不了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轻声叹了一口气道:“让我不要在意南城少爷的话,自己倒先在意上了?” 程锦梓静静的叹了口气,笑道:“你倒是看得真切,我确实很在意,只不过我在意的是他对你的态度。” 柳言无所谓的耸肩笑道:“他的态度怎么样我倒无所谓,本来我就没打算要与他交朋友。对我而言,他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这样想来,倒也不会觉得难过。” 程锦梓静了一下,轻声问:“对你而言,我是不是也属于不相干的人?” 柳言闻言一惊,旋即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见她沉默不语,程锦梓笑得有些尴尬,视线静静的落在她的脸上执拗的等着她的回话。 柳言笑道:“不,你是我的朋友,和他不同。” “朋友?”程锦梓反问。 “是,我的朋友,我在晋国的第一位朋友。” 程锦梓不由得出声念叨这朋友两字,笑道:“柳言,对你我并不想隐瞒,我喜欢你,我并不想只做你的朋友,我想保护你,让你远离悲痛的过去。我知道,突然这么说你肯定接受不了,不过我不急,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接受我为止。” 在这个时空听到如此大胆的告白她倒是第一次,一时间竟然忘了要做出该有的反应,良久才愣神道:“谢谢。” 程锦梓不禁苦笑,此刻他可不想听到这两个字,不过或许良玉说的对,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柳言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此时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略作沉思轻声道:“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只对你一个人说。”见他微微愣住,径自开始述说:“十六岁那年父亲将我嫁给大贵族家的四公子为妻,三年来为他生了三个孩儿,去年年底贵族家欲与豪门结亲,只是豪门千金又怎么能够做小?再加上娘家这几年不断地败落,夫君也没有多思量便一纸休书将我送回娘亲娶了豪门的千金小姐为妻。仔细想想倒也觉得自己可怜,我与夫君自幼相识,四年的夫妻情意终究抵不上权势财富来得重要,多少有些悲伤。” 她的坦诚相待倒是程锦梓没有料到的,静静的听着她述说,在听到她说因为豪门千金不愿做小而被休弃时,明明说的是她自己的事情可他的心却猛地一阵抽痛。 他并不想与她尽说些不相干的闲话,可如今她将自己的身世坦白他又找不到该说的话。若是安慰显得虚假,若是笑着岔开话题又显得不尊重。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将良玉的叮嘱抛到了爪哇国。 “我虽然没有举世无双的财富,但是我愿意用一颗真心来对你,只要是我所有的,你都可以拿去。我并不奢求你能立即答应我,但是我说过,我会等一直等到你愿意为止。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永远做锦绣山庄的当家主母。只要你不舍弃我,这一生我都伴随在你左右,任你差遣。” 柳言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狠下心肠拒绝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现在的我并不想再触碰情爱。我这条命是大哥救的,如今我只想好好的侍奉风老夫人,对于其他的事情我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希望你能够理解我。” 程锦梓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随即便又笑得云淡风轻道:“没事,我说过我愿意等,一直等到你愿意为止。” 柳言闻言更是无奈兼顾无语,她自认并没有做过什么令他情根深种的事情,如今这份情愫又是从哪里发的牙,又会结出怎样的果?双手忍不住的抚摸上自己的脸,不由得心惊肉跳的轻声问:“是否因为我这张脸?” 程锦梓闻言愣了半晌,随后却满是愤怒之色,猛地站起身大声问她:“在你眼中,我是如此肤浅之人?只会因为容貌便会随便喜欢上别人的人吗?真没想到,在你眼中,我竟然如此不堪。”最后的话语隐藏在自我嘲讽的笑声中,见他这样柳言只觉得一阵过意不去,似乎自己做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事情。 柳言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沉下眼眸轻声道:“在我的心中,除却大哥你是第一个令我觉得心安的人。对我而言,你和大哥一样重要,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第七十二章 风少归来 之后的一个半月,程玉颜便不再来找她去逛街看戏喝茶的,估计也是因为程锦梓的原因。如此也好,她倒也落得一个清静。在厨房中跟着大厨子刘师傅学做菜,倒是在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练得一手好刀工不说还做得一手好菜。 这几日一直都在厨房厮混,自然风老夫人的膳食便由她全权负责。之前尚未出嫁前,在慕容府最喜欢的便是看些医书,后来嫁入清王府为妃之后也跟着秦夫人学了一些医术。风老夫人虽然身子一直硬朗,不过略微有些哮喘,每逢换季之时都会发作。 自然,自从柳言负责风老夫人的膳食之后,便每次都在汤中加一些养气怡神的中草药,配合着汤水倒也很是可口。为此,风老夫人对她更是赞不绝口,只恨没从自己的肚皮中过一遍。 风闻少的这次京城之旅并没有耽搁多少时日,在将手中的货物都脱手之后便收拾行囊准备返回南阳城。路过京城最大的糕点作坊的时候,耐不住便将每样糕点都买了一份带回去,他记得柳言似乎特别喜欢吃甜食,当她看到这些熟悉的糕点时说不定会开心。 接着又是一个半月的时光,风闻少这一次来回京中与南阳城一共费了三个半月的时间,等他回到南阳城时柳言早已经将自己裹成了粽子。虽然南阳城隶属于南方,冬天并不寒冷,可柳言还是喜欢多穿几件衣裙,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抵住心底泛起的凉。 当她看到风闻少带回来整整小半马车的糕点时,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一地。他给她的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这次匆忙而辛苦的京城之旅,他竟然还考虑到她的感受替她买了半车的糕点,想必也是为了慰藉她的思乡之苦。 越是这般想来,眼泪便越是不受控制的落得厉害,风闻少对她越好,她的愧疚之感便越是沉重。 这份情谊,她真的很怕自己回应不了,或者说她怕自己承受不了这份深情。他的体贴与温柔,有的时候却让她心生怯意,忍不住想要逃避。 望着下人不断的将糕点搬进她的房间,工整的放在屋子正中的桌子上,不由得一阵苦笑。这么多糕点,她要吃到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吃完?!虽说明知道风闻少定然是处于好意,只是这么多却依旧让她犯了难。 风闻少静静的走进,挥手让下人都退下,在她的对面坐下,温润如玉的容颜上却满是长途跋涉的疲劳之态。 替他倒了一杯茶,柳言轻声问候:“大哥这段时间辛苦了,生意做得还顺利吗?” 风闻少闻言揉了揉眉心,笑道:“翻了五倍,按照你的思路倒是前所未有的顺畅。一开始我还以为会费些心思,后来却发现将衣服分码出售倒是意外的有着广阔的市场。如今又接了不少订单,明日去锦绣山庄与程少爷好好商谈,要不要随我一起去?” 柳言闻言轻轻皱眉,轻笑道:“好。大哥能够赚到钱,我就放心了。” 风闻少见她似乎不愿多说话,便指着糕点问:“我不知道你喜欢吃哪一种,便每样都买了一些,你挑些合口的留下,不喜欢的赏赐给下人们就好。” 柳言知道他是有心让她做些人情给下人,便笑道:“卿芙坊的糕点可不便宜,让大哥破费了。” 风闻少闻言轻声笑道:“这次出去赚了不少钱,是你想出来的好点子,能赚钱也是托了你的福。给你买些小礼物,也是应该的,怎么能用钱来衡量?” 柳言闻言不再多言,轻轻的微笑着点了点头。良久似乎才想起有件事情似乎该问一下,道:“大哥,有没有打听到家父的消息?” 明知道他绝对不会打听得到,却还是要依照早些时候编订的剧本走下去,问了那谎话中所出现过的父亲。 果然,在风闻少满是倦容的脸上寻出了一丝愧疚。“实在是抱歉,这三个多月来我一直都在打听你父亲的消息,只是依旧没有寻到有用的消息。不过,我倒是听到一些趣闻,想来你也是自幼在京中长大,或许会有些想听。”喝了一口水,接着道:“听闻皇上新赏赐了十王爷一套宅子,就在慕容将军府后面的那条街上。” 柳言静静的听着,心头早已涌过万缕千丝面容上却依旧恬淡静默,她猜不透风闻少为何偏偏要对她说这些,是猜测她的身世还是怀疑她早些时候编的身世?无论是哪一种,她都必须此刻打消他的顾忌。 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这些权贵之间的事情,我们百姓还是不要妄议猜测的好,毕竟他们是官我们的民,能躲远一些绝不要靠近。自小父亲便对我说,士农工商,我们做生意之人最好不要与衙门中人扯上关系,染上官司可不是我们寻常百姓吃得消的。” 此言一出,果然得到了风闻少的赞同,接着又话了些许闲话,无非都是来往京城途中的所见所闻,以及生意场上所遇到的趣闻意事。 这一谈风闻少便将身体上的疲劳抛到了脑后,不知觉间便见天色将晚。此时,柳言猛地抬头看天发现已经这个时辰时,急忙站起身往厨房走去。风闻少跟在她的身后抬脚也打算走进厨房,被柳言眼明手快的拦住。 不解的抬头对上她的眼,却见她轻笑道:“君子远庖厨,大哥等着用膳就好。” 风闻少之前从来没有见她进过厨房,此刻正满脸疑惑的问身后的管家:“小姐什么时候会做饭的?” 管家满面笑容躬身回答道:“少爷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都是小姐亲自下厨伺候老夫人的膳食。自从小姐负责照顾老夫人之后,老夫人的哮喘之症便再也没有发作过,比大夫开的药方还管用呢。” 风闻少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的光彩,随即便被喜悦所取代,每当换季之时便是母亲最为痛苦的时候,如今有柳言的照顾能让母亲脱离这种痛苦,他感激不尽。 凝望着厨房中忙碌的身影,他笑着转身前往母亲处准备等着用晚膳,今天实在是幸运能够吃到她亲手做的饭菜。 第七十三章 再见锦梓 那日晚膳之后,风闻少很少见的并没有陪风老夫人话闲聊,风老夫人也知道他这一路走得辛苦,便早早的摧着他去休息。待风闻少离去,风老夫人拉着柳言的手轻柔的说了一会话,便也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在今天的汤药中柳言加了少许安神的草药,想必风老夫人与风闻少今晚定然能够得到一个好眠。静静的泡了一个热水澡之后,小鲜的巧手便捧着毛巾给她擦干头发,待头发全干时她已经快要困得睡着。 小鲜将她伺候得睡下,便也安静的退下。待小鲜退下之后,柳言张开原先假寐的双眼凝望着青帐顶发呆。来这里已经半年,眼见着年关将至她却全然没有寻到回去的路。也不知道无相这个大狐狸回去了没有,若是回去了是否还可以重新拥有自己的身体,做回二十一世纪的自己? 从贴身荷包中取出玲珑珠与凤鸣玉放在枕边把玩,清凉如水的夜色寂寥的落在两天珠上流转着迷人的光彩。还差两颗天珠才能开启七巧玲珑阵,就算让她给集齐了四天珠可并不懂得如何立阵的她想回去估计也得费一番心思。 虽说七王爷皇甫夜宁曾经说过要替她寻得其余的两颗天珠,只是如今的她又怎么可能再去找他?!好不容易从泥潭中逃脱,绝没有再眼巴巴的将自己送进龙潭虎穴的道理。(.好看的小说)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便沉睡了过去,毫无例外的是她再次沉迷在睡梦中。她做梦了,梦中她年幼的身子被华服束缚其中不安的坐在娘亲的身旁,似乎对面坐着的少年一直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猛的抬眼却觉得那少年很是眼熟,可思索良久也想不起他到底是谁。天家儿郎虽然每个都很出色,只是容貌相差很多,纵然是年幼时分也能一眼辨出谁是谁。 似乎那是一场生日宴,主角自然便是坐在她对面的少年,只是她心里清楚的明白那绝不是皇甫夜麟,至于到底是皇甫夜清还是皇甫夜宁,抑或是太子殿下皇甫夜明她便不得而知。只记得在梦中那场寿宴吃得极其难熬,一是被衣服压得动弹不得,一是对面少年的目光太过于直白。倒是好在身旁的姐姐玉琼时刻帮衬着,倒替她挡去不少麻烦。 一梦惊醒天已经大亮,小鲜端着脸盆过来伺候她洗漱,静静的凝望着镜子里的容颜确实憔悴了不少。[]虽也喝了安神的汤,可并没有获得意料之中的好眠倒也并不意外。 洗漱完毕陪着风老夫人用完早膳之后便去书房找风闻少,昨日说好了今天去锦绣山庄谈生意。她不喜欢让别人等,更不希望等待的人是风闻少,她承受不起。 果然,尚未踏进书房一阵算盘拨动的噼啪声便传入耳中,掩嘴轻笑一大早的便开始算账真是一个财迷。 风闻少一手翻着账簿一手上下翻飞着拨弄算盘,听到有人走进来的脚步声以为是香莲,沉声道:“香莲,续茶。” 见他头也不抬的认真算账,柳言轻声的应了一声便捧着茶壶往他杯子里续了热茶,他依旧眉头抬头端着杯子便喝了一大口。算了整整一个时辰,这笔烂帐还是算不清楚,他才离开三个多月,这几个掌柜便能将账目弄得一团糟,真是可气。 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杯仰起脖子叹了一口气,抬眼却见捧着茶壶的人并不是香莲而是她。面容上的愁容尚未消退,只好无奈苦笑对上她的眼轻声道:“让你看到如此狼狈的一面,实在是不应该。” 柳言好笑的瞥他一眼,那一眼说不出的妩媚柔情只看得风闻少呆了。他并不是年少无知的小子,对于情爱亦非完全不了解,只是这么些年总是没有遇上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女子,于是便将婚事耽搁了下来。如今能够遇上她,他也说不清到底是缘分还是上天注定。 柳言轻笑道:“什么时候去锦绣山庄?” 风闻少随手将账本扔到一边,站起身扭了扭脖子笑道:“现在就去。” 说完,起身便大步走在前面。管家早已经将马车准备好,扶着风闻少胳膊走进车厢,刚坐下便觉得鼻尖萦绕起一股熏香,很熟悉是她曾经最喜欢的茉莉清香。见她神色间飘散着一丝轻松的从容,风闻少嘴角含笑对管家投以赞许的目光。 锦绣山庄本就离闹市不远,风和商记也是生意场上的世家自然亦不会远离闹市。马车行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车夫便停下马车对车内的两人道:“少爷,小姐,到了。” 相比于上一次一入山庄便受到锦绣山庄大管家的迎接,这一次却没有人再来迎接。风闻少狐疑的转身问柳言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是不是与程锦梓发生了口角?” 柳言闻言一惊,轻声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风闻少双手背在身后笑道:“锦绣山庄是出了名的好客,如今我们已经来了好一会却不见有半个人出来迎接,想必定然是有人得罪了他们东家。”言下之意便是除了她之外,绝没有第二个人有这个可能。 柳言无奈的苦笑,程锦梓向她求爱被拒绝的事情,她又怎么好意思对别人说呢。程锦梓在南阳城是有名的温文大少,若是让风闻少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真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她。 风闻少见她似乎不愿提起与程锦梓之间的发生的事情,便也只好不再问。尚未走到绣坊便见程锦梓一身月牙色长袍走上前来迎接,对风闻少抱拳行礼之后便微笑着领着两人去会客厅喝茶。 坐下没多久,便听到一阵女子嬉笑声从旁厅传来,不一会柳言便见程玉颜满面笑容的走到他们面前。乖巧的对着风闻少行了礼之后,便拉着柳言的手笑道:“柳姐姐,好久不见,想死良玉了。” 柳言也拉住她的手,笑道:“是好些时日没见了,程小姐似乎清瘦了不少。” 第七十四章 表明心迹 程玉颜见她还是生疏的唤自己程小姐,假装不悦道:“柳姐姐还是没拿良玉当朋友,如今还生疏的唤良玉程小姐,真真的让人伤心。” 柳言最应付不了这类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只好笑道:“良玉莫要再取笑我了。” 两位女儿家好久不见自然有好些话要说,程玉颜拉着柳言的手笑问风闻少道:“风少爷介不介意良玉与柳姐姐说说女儿家的话题?” 风闻少颔首默许,柳言便被程玉颜拉到了她的闺阁中,由始至终程锦梓都没有抬眼看她一眼,似乎整个会客厅中并没有她这么一个人一般。 风闻少静默的将程锦梓对她的态度看在眼里,心头却忍不住猜测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会让程锦梓如此记恨上心。 风闻少简单的说了一些要加量订单的事情之后,便与之闲话最近的市场行情。程锦梓很明显的心不在焉,风闻少猜测多半是因为柳言的关系。 不过风闻少并不是多嘴之人,只要程锦梓不点破,他都不会问。毕竟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与程锦梓也不过是因生意而往来,连朋友都算不上。原本他并没有心存交好的意思,如今看程锦梓对柳言的态度如此暧昧,他倒觉得交这么一位朋友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被程玉颜拉进她的闺房中,柳言被那一屋子的上等丝绸与眼花缭乱的针线所震惊,她没有想到以着程玉颜的心性竟然能够定下心来刺绣,倒真是出乎意料。 程玉颜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脸色微红的笑道:“房间太乱,让柳姐姐见笑了。” 柳言摇了摇头,笑道:“哪里的话,我一直都不会刺绣,现在是有点羡慕。” 闻言程玉颜一脸的不可置信,讪笑着问:“柳姐姐不会刺绣?!” “很难相信是不是?”也是啊,闺中女子谁人不会刺绣女红,偏偏她就是不会。 程玉颜干笑了两声道:“倒也不是,姐姐身上有一股闺中女子所没有的英气,不会这些小女儿家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羞人的事情。” 柳言无奈的笑了,轻声答道:“自小我便不会做女红,起初父亲也逼着我学了一段时间,后来见我实在是没有天赋便不再强迫。所以,一直到现在,我一拈着针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她这倒是说的实话,她虽然是手工协会的副会长,也会做袜子娃娃之类的小玩意,但是偏偏弄不好十字绣。 闻言,程玉颜笑得很是开心,拉着她的手走到一大堆绣样面前指着绣样对她问道:“姐姐喜欢什么花样?不日便是姐姐生辰,我替姐姐绣个手帕如何?” 柳言听到她提起生辰,心猛地一阵抽痛,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整整四年,之前她过的生辰都是慕容玉卿的生日。如今与京城彻底诀别之后,当风闻少问起她生辰时她说出的是身为柳言时的生日。腊月初四,可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不过初四却是柳言心头的一块硬伤。那日芸香代替自己赴死的日子刚好是那个月的初四,对于这个日子她想这辈子她都忘不掉。 见她神色恍惚,程玉颜只以为对于这份贺礼她并不中意,连忙轻笑道:“柳姐姐要是不喜欢,良玉再为姐姐准备其他礼物。” 柳言闻言急忙笑道:“良玉你误会了,能够得到你亲手所制的手帕是我莫大的荣幸。怎么会有嫌弃之礼?我刚才只是在想我该用什么来作为回礼,我并不懂女儿家的那些玩意,不过若是你不嫌弃生辰那日可以来风府一起用膳。” 程玉颜笑道:“难道风府的大厨子手艺比醉仙楼还要好?若真是如此,真该叫哥哥去向风少爷讨来,姐姐有所不知锦绣山庄的厨子现在做的饭菜是越来越难吃了。你看,哥哥与我都瘦了好些。”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柳言倒真的恍然想起刚才见程锦梓好像确实清瘦了不少,之前还以为是生意繁忙所累,却不曾想是这个原因,委然让人哭笑不得。 柳言笑道:“你哥哥确实瘦了好多,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好好用膳吗?” 程玉颜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道:“自上次与姐姐一别,哥哥每日都将自己关在绣坊中很晚才会休息,下人送进去的饭菜也是经常都没有动过。我也不知道哥哥到底是怎么了,只能思考着是不是府里厨子做的饭菜不合胃口。” 柳言闻言心中敞亮,她自然明白程锦梓变成这样是为哪般,只可惜其中缘由却并不能对良玉说。毕竟这是她与程锦梓之间的事情,还是不要牵扯到第三个人为好。 眼见着就到了饭点,柳言笑道:“要不,今天借你锦绣山庄的厨房用一下,我来为你哥哥做一顿饭菜,给他开开胃口。如何?” 程玉颜瞪圆了双眼,一脸的惊喜,大声问:“姐姐会做饭?” 柳言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胳膊撒娇,笑道:“是啊,跟府里的厨子学了一些,并不是太好。” 程玉颜开心的大声笑道:“只要是姐姐做的,哪怕是毒药哥哥也会毫不犹豫的吃进肚里去。” 柳言无奈,这她可以看成是在夸奖她的魅力无边么?!只是这比喻,未免让人有些无奈。 虽说柳言劝程玉颜不要跟着,可毕竟在人家地盘上也不好多说什么。程玉颜虽说也想进去,可自小便不曾进过厨房的她更害怕自己进去之后给柳言添麻烦,于是便与婢女一起站在厨房外说些闲话。 早些时候程玉颜便派人对自家哥哥说了悄悄话,今天中午要留风家兄妹二人一起吃饭。程锦梓虽然觉得现在与柳言见面难免有些尴尬,不过这些时日未见倒也确是想念。 程锦梓收起不定的心神,对风闻少笑道:“风少爷,有些话程某人想对你说。” 风闻少一直等着他开口明说,笑道:“程少爷请说,风某洗耳恭听。” 程锦梓思索着该怎么开口,末了无奈的笑道:“我对令妹一见钟情,想托风少爷替我做个人情,好讨得令妹欢心。” 风闻少定定的看了程锦梓一眼,半晌才笑道:“她的事情,风某做不了主,程少爷若是真心相待,自己去与她说又有何不可?” 程锦梓叹了一口气,无奈笑道:“让风少爷见笑了。” 第七十五章 蟒纹龙袍 之前就说过,锦绣山庄是晋国最好的刺绣作坊,不仅负责整个晋国的刺绣生意,很多时候也偶尔客串一下宫中的贡品的制作。早些时候,京中贡品也确实归锦绣山庄进贡,只是后来京中开了一家绣坊,便将原本属于锦绣山庄的生意都抢了去。 所以,当锦绣山庄接到来自清王府的订单时,程锦梓确实愣住了。后来,仔细的听来人说清王妃想要制作一套蟒纹龙袍送给蒙古王爷作为贺礼,觉得京中绣坊所制都入不了她的眼,无意中见府中丫鬟手中的绣帕精致可人。一问之下才知道来自街角有名的女装店,打听之后才晓得出自刺绣名门锦绣山庄,这才派人寻到了南阳城特别交代一定要锦绣山庄来做这件龙袍。 程锦梓虽说是绣坊世家当家,不过对于京中权贵之间的事情却没有半点兴趣,本就无疑结交权贵自然不会在意。只是后来与风闻少说起这事时,明显的在柳言的脸上寻出了震惊以及一丝不甘,旋即便又恢复恬静淡定的模样。 自然,程锦梓也不会多想,本来因为风闻少追加的订单就已经够让锦绣山庄的四个绣坊忙上一段时间,如今又接了清王府王妃的这笔单子真够他忙得废寝忘食。他没有去过京城,有些事情并不了解,还需要向常在周边各国游走的风闻少打听打听,免得触了京中权贵的霉头惹火烧身。 自然当程锦梓对风闻少问起京中权贵权贵之事时,风闻少面容上确实现出了讶异之色。在南阳城程锦梓是有名的不问世事的主,如今却一反常态的问起清王府之事,倒也确实令人惊讶。 程锦梓见风闻少一脸惊讶,只好苦笑道:“风少爷想必也已经知道,最近锦绣山庄接到清王府的一笔生意,替蒙古王爷制作蟒纹龙袍。只是,对于清王府的这笔生意程某人确实不知该如何完成。想然京中定然也有能与锦绣山庄不相上下的绣庄,为什么清王妃要舍近求远找到我们锦绣山庄,这个问题我一直都没有想明白。” 风闻少静静的沉默良久,清了清嗓子笑道:“素问清王妃是蒙古王爷的萨仁公主,自小在草原长大眼光自然要独到许多,或许是看不上京中绣庄的华而不实,这才寻到天下第一刺绣锦绣山庄来。程少爷无须太过于忧心,风某听说那清王妃如今深得清王殿下欢心,只要做好这笔生意,对日后锦绣山庄的刺绣入主京城大有帮助。” 程锦梓淡淡的扫了风闻少一眼,笑道:“程某人从来没有想过要入主京城,占据京中的刺绣市场。除去京城,整个晋国都认定锦绣山庄是最好的,这就已经是天下第一了,没有必要非争得一口气去拼那没必要的争端。” 闻言风闻少倒是吃惊不小,不由得正色问:“程少爷不想入主京城?!不想成为皇家御贡的尊贵绣坊?” 程锦梓不屑的冷笑道:“和权贵染上关系虽说可以光宗耀祖,令所有人都艳羡不已。只可惜,福祸相依,跟权贵打交道,做得好是你的本分,做不好却可以随手要你的命。如此想来,还是不要扯上关系的好,平平淡淡才是真。” 风闻少彻底愣在当场,程锦梓说的话虽有几分道理,真正令他惊讶的是这话似乎柳言也曾经对他说过。没想到,世人都认定的无上荣耀,在这两人眼底却是可以杀人的大刀。 程锦梓见风闻少面色有异,笑问:“可是程某人说话不中听,惹得风少爷心头不快?” 风闻少淡笑道:“怎么会,程少爷多心了。方才听闻程少爷的一番言论,风某心有戚戚焉而已,这些话家妹也曾对风某说过。” 程锦梓站起身晃了晃脑袋,无奈道:“只希望能够在半月之内将这蟒纹龙袍制好送入清王府交差,程某人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而令整个锦绣山庄都担上风险。” 风闻少但笑不语,他也很好奇为何清王妃放着御贡的绣坊不用,偏偏寻到南阳城的锦绣山庄来,绝对不简单是因为眼光独到这种唬人的原因。 像是想到了什么,风闻少认真的问程锦梓道:“锦绣山庄是否曾经替清王府效力过?” 程锦梓托着下巴静静沉思,良久才恍然道:“四年前倒是做过一套嫁衣,仔细想来确实是为清王府王妃所准备。” “四年前?”风闻少沉思,不由得笑道:“清王妃去年才嫁入清王府,四年前的嫁衣怕是不能穿了吧。” 程锦梓紧皱着眉思索良久,不屑的冷笑道:“权贵人家的事情,又岂是我们这些市井小民所能理解的。” 风闻少闻言轻笑道:“言之有理。” 程锦梓淡淡的冷笑不语,两人又接着说了一些关于追加的那笔订单的相关事项之后,便各自散了。这一次谈话并没有在锦绣山庄,而是在南阳城有名的茶楼小兰亭。小兰亭不仅有着南阳城最好的茶,更有着南阳城最有才情的美人坐镇。 自风闻少将柳言带回南阳城的第一天开始,便将小兰亭盘下记在了柳言的名下。有些事情可做,总好过整日呆在风府中无所事事的强,风闻少的体贴从一开始便已经悄无声息的在进行。 风闻少走到门边,刚巧看到柳言坐在二楼的帘幔后面洗着茶具,他道为何今日出府的时候听下人说小姐不在府中,原来早早的便来到小兰亭照顾生意。 送走程锦梓,风闻少反身走到二楼,掀起帘子正见她低垂着眼眸沉静的将洗好的茶具放归盘子里,见有人进来她淡淡的抬头瞥了一眼,随即见是他便笑了。 “程少爷走了?”她问。 风闻少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笑道:“是啊,说了些话他还有事就先走了。” “那龙袍,程少爷打算怎么办?” 风闻少静静的看着她,笑道:“自然得做,找上门的生意没有推掉的理由。你自幼在京中长大,有些事情我倒是挺想听听你怎么说。” 柳言抬眼对他轻笑,道:“大哥想知道什么?” 风闻少瞳孔突地一下收紧,正是在沉思该如何说。 第七十六章 第三角度 风闻少静静的望着她,瞥了一眼坐在古琴前拨弄着琴弦的柳言沉默。她竟然会古琴,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听她说起过。 “你会弹琴?”他笑问。 柳言静静的拨弄着手中的琴弦,笑道:“会一些,早些年被父亲逼着学了几年。” 风闻少只觉得心头憋闷的难受,虽然已经相处大半年,可对于她的过往他几乎一无所知,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害怕什么,他一无所知。这种感觉很折磨人,令他深深地感到一股无力。 柳言拨弄着琴弦,自然没有注意风闻少的微妙心思,沉静恬然的模样倒是对她静下了心最好的说明。这些年她能够心平气和的拨弄琴弦的日子并不多,一入侯门深似海,不仅整日都要提心吊胆的守护着自己的小家庭,还要时刻提防着来自其他女人的伤害。 如今,远离了权力的纷争,她肩上心头时刻压着的石头总算是可以放下了,只是每每想起三个孩儿哭泣的小脸时,心还是会抽痛,良久不能平复。 “不知你在京中可了解清王府的事情?” 柳言愣住,良久苦笑道:“我虽然自幼在京中长大,只是权贵间的事情像我等这类小民是无法了解的。不知道大哥想要知道什么,市井传言我还是有所听闻的。” 风闻少静静的将她凝视着,笑道:“程锦梓说四年前曾经替清王府王妃做个嫁衣,可据我了解如今清王府的王妃是去年才嫁入王府,中间隔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未免有些令人在意。” 柳言停下在琴弦上游走的手指,淡然一笑道:“大哥有所不知,如今这位清王妃并不是第一任清王妃,据闻第一任王妃不幸薨逝,所以清王殿下才另娶蒙古王爷的萨仁公主为清王妃。这些虽说是从下人口中得知,可却也是事实。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哥不常在京中行走不了解也是正常的。” 风闻少托着下巴浅笑,良久才道:“原来如此,这样程锦梓应该可以放心了,既然有迹可循那这清王府的订单他就无须再担忧了。如此甚好,这蟒纹龙袍虽然要订制,不过以着锦绣山庄的手艺定然耽搁不了多少时日,我们追加的紧急订单亦不会受到影响,这样我就放心了。” 听他这么一说,柳言只觉得一阵无语,搞了半天原来他所担心所关心的不过是自己的那笔货物会不会因这龙袍而耽误了交货的时日。这般一想,不由得佩服风闻少毕竟是商人,倒是将诚信守诺遵守的很好。 风闻少见她笑了,接着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若是将市场扩大到整个京城,定然能够赚不少银子。只可惜,对京中权贵之间的趣闻轶事并不了解,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某位权贵人物,若是吃了官司可就承受不起了。” 见他意有所至的看着自己,柳言心头用过万千思量,最后只好化为一股无奈凄凉。从凳子上站起身,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取过架子上的镊子打开茶壶轻柔的铺上一层细细的茶叶,无奈笑道:“大哥是想让我说一些权贵之间的事情么,不知道大哥想了解哪一类。” 风闻少笑问:“你知道的很多?” 柳言无奈耸肩,笑道:“府里多嘴的丫头多的是。” 风闻少闻言失声轻笑,道:“这倒也是,谁家没几个多嘴的丫头。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知道的,就是不想无意间触碰了权贵们的忌讳,免得触了霉头得不偿失。” 柳言静静的瞥他一眼没接话,淡淡的笑着将熏好的紫砂杯送到他手边,自己也取过一个杯子放在鼻尖轻嗅,闻着独属于茶的香味。 “铁观音?” 柳言轻笑点头,自高中开始她便喜欢铁观音,只是没想到这小兰亭中藏了不少上等的铁观音。原本她打算泡上一壶上等的普洱静心,此刻倒觉得铁观音与风闻少更相配。 “好功夫。” 柳言轻笑道:“是茶好。” 风闻少闭着眼睛满是惬意的吁了一口气笑道:“好茶也要好功夫才能泡出味道,不然就糟蹋了。” “那倒也是,这泡茶的水也有讲究。山泉最佳,雨雪次之,江河湖泊为下等,井水最次。想要泡上一壶好茶,若是没有好水一样可惜。” 风闻少静静的听着,笑道:“原来泡茶还有这么多讲究?端的是好学问,我竟不知,可惜可惜。” 柳言无语,只好送上一杯香茗,轻笑道:“只不过是贪图享乐的知识而已,大哥不辞辛苦的每日为生意繁忙,不知道这些也是应该,没什么没可惜的。” 风闻少却并不赞同,晃了晃手中的杯子,闻着清香,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听闻相国寺的无相大师便是晋国品茶的第一人,尤其泡得一手苦茶更是无人能敌。” 从别人口中听到无相大狐狸的事情,这还是第二次,第一次自然是从皇甫夜麟口中得知。一想到不知有没有回到现世的无相,柳言心头一阵凄凉。 “诚然无相大师确实泡得一手好茶,只可惜那苦茶一般人可无福消受。”无奈苦笑,一想到无相大狐狸的那黑不溜秋的苦茶便一阵头疼,无论见几次她都没办法培养起饮用的兴致。 “哦,为何?” 柳言轻声笑道:“那茶,可不是一般的苦。” “苦?” 见他不是很明白,柳言好心解释道:“无相大师的茶虽然香气宜人,可喝起来却比最苦的中药还要苦上三分。” “哦,言言可曾喝过?”风闻少眉眼间是少见的沉思,似不经意间却记上了心头。 柳言没看他的脸,摇了摇头道:“我福薄,承受不起无相大师的苦茶。”这她可并没有说谎,虽然去过相国寺几次,也承蒙无相大狐狸招待过几次,只可惜那茶实在是苦不堪言她只舔了一次便秒杀了无数味蕾。自此之后,无论无相大狐狸怎办劝,她绝对不会再虐待自己。 那可不是给人喝的茶,根本就是要人命的药。柳言打了一个呵欠,午后正暖阳光明媚,坐在这清雅淡然的小兰亭中只觉得一阵惬意萦绕周身,令人忍不住的想要留住这半日闲暇。 风闻少也想留,只可惜手边尚有太多事情等待处理,起身对柳言作别,柳言送他到门边,站在阳光下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第七十七章 南城提亲 半个月后距离交货日期还有一月有余 只是正在小兰亭弹琴养性的柳言意外的见到程玉颜一脸愁容的往她这里直奔而来紧蹙在一起的柳眉快拧成了一个结 放下手边的事起身迎接可见到你了” 柳言拉着她坐在椅子上坐定愁眉不展的” 程玉颜闻言未语泪先落竟然上门提亲了” 柳言闻言确实吃了一惊这么做岂不是故意让你难堪只觉得这个男人太过于阴柔此刻听程玉颜说委然是欺人太甚 程玉颜还在断断续续的哭泣眼见着她的眼泪越擦越多 “你哥哥怎么还没有回来手却不敢怠慢若是被眼泪所覆盖了笑容那多可惜 程玉颜一听到她提起哥哥才抽泣着道:“也不知道哥哥是不是在京城遇上了麻烦都没有回来呢” 对于此事早些时候与他说定生辰那日去风府吃寿宴就连一向淡然的柳言也在心底暗暗着急 柳言刚准备出言安慰面容上也是少见的严肃清冷 “言言焦急的拉着柳言的手便往外走 程玉颜止住抽泣好奇的瞪圆了双眼望着他们两人 柳言见风闻少来得匆忙心头讶异这到底是怎么了 “大哥止住被风闻少拉得向前冲的脚步 风闻少见她停下来连忙放开拉着她的手” 柳言揉了揉被他抓痛的手腕” 风闻少此时才发现茶室里除了柳言锦绣山庄的大小姐也在这里此刻就算天塌下来估计她也不会丢下程玉颜先离去 风闻少接过柳言送到面前的茶杯缓了一回神才沉声将令他焦急的事情一一道来 “不知程小姐也在此一时间我还真不知该如何说明” 柳言闻言一惊” 程玉颜也惊得不轻柳言只好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宽慰 “半个时辰前 柳言无奈苦笑着问:“娘亲怎么说若是风老夫人应了南城凤的提亲 风闻少听她这么一问才缓过心神南城凤在整个南阳城可是出了名的刻薄刁钻之人将他婉拒了” 闻言与程玉颜无奈的对视一眼笑道:“南城少爷真是有闲心” 此言一出瞥了一眼欲言欲泣的程玉颜一眼” 柳言点了点头他偏生挑这个时候上门提亲” 风闻少瞥了一眼程玉颜就算他南城凤家世显赫定然也得不到任何好结果” 不仅柳言想不明白安慰了程玉颜好一阵才将她哄走管家便来报告说账房先生正急着找风闻少 在茶室中收拾着他们刚用过的茶具便听前厅照顾生意的小厮跑来告知说南城少爷来了只好让小厮将尚未清洗干净的茶具撤掉这小茶室里的茶具她可从来没有让别人碰过 柳言刚说了一个请字全然不顾小厮惊讶的目光 “小姐见南城凤已经进来疑声问 柳言挥了挥手” 小厮虽已经退下南阳城的人都很和善这小厮是她几个月前才收留的手脚又勤快很得柳言的喜欢 第七十八章 与之结仇 小厮已经退下便用热水将新茶具烫洗一番笑问:“南城少爷喜欢喝什么茶” 南城凤望着托盘内今年的新茶” 柳言挑了挑眉这上等的西湖龙井可不比同重量的金子便宜多少柳言眯眼轻笑看来这个价钱花的挺值 取过镊子轻轻的在瓷壶底部铺上薄薄的一层粗梗最后一层自然是叶心特别炒制的嫩茶真不知道这南城凤到底值不值这一壶茶钱 南城凤也不多话待满室都飘满茶香时送到他面前轻声道:“南城少爷请用茶” 南城凤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暖意轻柔的放到鼻尖闻香 柳言也端起茶杯轻轻的咂了一口抬眼却见南城凤定定的将她望着” 南城凤放下茶杯那你说我来你小兰亭不是喝茶的” 柳言扬眉笑得温柔而迷人刚才这一壶上等西湖龙井一共是十两白银” 南城凤瞪圆了双眼良久才不由得笑道:“你倒是会做生意” 柳言抬眼轻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可以笑得如此明媚而干净轻声浅笑 “做生意自然是要收钱的说到底这家茶馆是风少爷的资产哪里有卖了东西不收钱等着赔本的道理” 她说的无比轻巧南城凤冷冷的瞥她一眼” 柳言收起笑容自然想要结交的人数不胜数自然要帐归帐算” 南城凤冷笑反问:“那么程锦梓来你这里喝茶” 从他的嘴里听到程锦梓的名字只觉得他不配提起程锦梓 柳言回答道:“自然不用” “哦” 柳言借续茶来掩饰眼底的厌恶自然不能做他的生意收他的钱这做了生意再收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好一个情理之中今日本少爷已经向风府提亲 柳言无语叹息只可惜这性格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倒不如说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找她结仇的 如此一想虽说来者是客不能毁了小兰亭的声誉 南城凤见她不说话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抵不上朋友的情谊吗” 柳言只觉得一阵恶心想必风老夫人已经拒绝了南城少爷认定别人都会顺着你的心思而活我还知道南城少爷今日也去锦绣山庄提了亲南城少爷是向谁提的亲南城少爷果然好高的兴致逗人玩笑” 南城凤面容上的冷笑已经被诧异所取代也不怕自己身上的晦气污了人家千金小姐的闺中声誉么” 柳言扬眉不悦柳言虽然性格恬淡但并不说明她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自然也没有必要再对他客气 柳眉轻挑如您所见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忘穿越半个南阳城来说这一席话茶也为您准备好了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请允许柳言先行退下您可以对小兰亭中的伙计说明柳言先行告退” 南城凤静静的听她说本少爷的话还没有说完” “南城少爷还有什么话要说” 南城凤要的就是她低眉顺耳的模样您可是京中权贵所休弃的下堂之妻锦梓生性温和纯良莫要污了锦绣山庄的名声” 柳言怒极反而笑了处处如此维护如此关心” 闻言只那目光却比月色还要冷上三分 第七十九章 京中风雨 话说还在京中惹了不少麻烦事竟然得罪了齐王殿下府中的第一参谋孟青回这一得罪自然轻易脱不了身 犹记得临行前将龙袍送到清王府之后不要多做停留如今惹上这麻烦事柳言只好去求风闻少看能不能想想办法解救程锦梓 只是自古以来都有民不跟官斗的说法抬眼见她进来 柳言走到他身旁又有亏帐” 风闻少闭着眼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沉声道:“不知道怎么回事” 柳言好奇的站在他身后瞥了一眼记得乱七八糟的账簿这段时间虽说她没有跟着出入生意场怎么会有亏帐 一个念头在心底一闪而过风和商记是时候该整顿整顿了 风闻少闭着眼睛头枕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柳言看着他疲惫费心的模样心头用过一丝异样终究还是硬下心肠将这股感触生生的压制下去 “大哥并没有应答那翕动的睫毛静静的贴在一起 天已经入冬可柳言明白若是就这样睡着不管定然会染上风寒从衣架上取下一条披风捧在手中 走到他的身旁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面而过一般 风闻少并没有睡着听觉反而灵敏了许多感受到从肩头传来的暖意 睁开双眼刚巧看到她起身准备离开” 风闻少摇了摇头我本来就没有睡着” 柳言原本是来求他帮忙的便也不好意思再提出让他救程锦梓的事情 风闻少喝了一口茶水醒了醒脑” 柳言原本打算走微笑道:“大哥” 风闻少将手边的账簿合上遇上麻烦事了” 柳言心头确实为程锦梓担心如今被宁王府的人扣了下来可我在京中与权贵之间并无交流也帮不上忙” 风闻少静静的等着她说完” 柳言苦笑道:“毕竟相识一场” 风闻少沉思良久我们只需要等着他回来就好无须担心” 柳言大惊难道风闻少早已经知道程锦梓出事 风闻少瞧出了她的心思目前他所负责的省份紧挨着京城他绝不会看到程锦梓出事的南城凤已经将事情都解决了不过是为了让她求他而已” 柳言默默的听着也不插嘴既然什么事情都知道为何偏生不对她明说 风闻少瞥她一眼不由得扬起嘴角轻笑 “你是不是在怪我既然什么都知道” 柳言无语这种男人若是老板 “大哥不说” 风闻少闻言大笑出声“实话说这一次我确实是有意瞒你我并不想看到你与程家兄妹太过于亲近我就在想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程锦梓对你断了念头我经商多年见过的人和事并不少只可惜你们中间横着一个南城凤希望你能够了解我的苦心” 柳言咂舌” 风闻少笑了道:“整个南阳城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柳言不信” 风闻少许是没料到她这么快就寻到了反驳的机会只是生意场上走各种关系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这种滋味怎是一个煎熬 第八十章 潇洒归来 寒冬腊月终于将南阳城笼罩在寒冷中接过程玉颜送上的双面绣的锦帕 风闻少见她冷得可怜不一会的功夫柳言便不再觉得冷得难受偷偷瞥了他一眼之后立刻便红着脸垂下视线不敢再看心领神会面容上自然还是保持着温暖人心的笑容 程锦梓从京城回到安阳城已经是三日之后柳言正在书房与风闻少讨论着该如何整顿风和商记的具体事项一直到管家将锦绣山庄的下人领进书房他们还没有达成一致 “少爷”管家恭敬的立在门边对立面还在争论的两人沉声道 风闻少与柳言对视一眼吕管家也不客气走进来抱拳对屋内的令人行了礼便拍手让下人将手里捧的礼物放到了书房中的桌子上看样子应该出自京城最大的首饰店朵云轩 柳言无辜的接受着风闻少略带研判与戏谑的淡淡一瞥程锦梓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又想说明什么 继金银首饰之后柳言已经没勇气再去看风闻少的脸 再然后刚出盒子便闻到了一股清冽的酒香左普安先生的葡萄美酒么 风闻少一直都密切的注视着柳言的神色莫非这瓶酒大有来头 吕管家见东西都已经齐全这是我们家少爷给您从京城带回来的礼物” 柳言的目光尚未从来得及从葡萄酒的瓶身上收回请吕管家回去代柳言谢过你家少爷” 吕管家原本以为柳言会让他将这些东西带回去心头的大烦恼终于解决了吕管家拱手道:“那小人就先退下了” 管家将吕管家一路送出府面容上满是逾越的笑 柳言见他如此笑容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送礼物过来” 风闻少闻言只是我很奇怪为什么程锦梓会送你这些” 柳言无辜的笑道:“我也很奇怪如今却送了这些吃不了用不到的东西” 风闻少淡淡的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物件” “明天送回去” “那为什么刚才不让吕管家带回去” “人家大老远的送过来也不能让程少爷面上无光毕竟是程少爷从京城带回来的礼物” 风闻少把玩着那瓶美酒” 柳言在他对面坐下” “哦” 柳言揉了揉眉心没想到他倒是替我寻了来” “何以见得” “左普安先生的葡萄美酒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够寻得的便只负责宫中的御酒可以说是千金难求的稀有物品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能够弄到手” 风闻少沉默不语程锦梓都会竭尽全力的去替她找来他倒是不知她竟然也是贪杯之人程锦梓都知道的事情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见他心有怀疑有幸能够喝过几杯而已” 虽说第二日准备将这些礼物再还给程锦梓 “小姐不得了了” “提亲一大早的这丫头怎么咋咋忽忽的忘了规矩 “哎呀当然是锦绣山庄的程少爷啊老夫人叫我来请小姐过去一趟” 提亲现在再想要躲似乎也来不及有些事情早晚还是要面对 跟在莲香的身后疾步往前厅走去风老夫人见她来了娘想听听你的意见” 柳言故意不去看程锦梓满含期待的眼” 风闻少微愣我与母亲商议一切都由你自己做主” 柳言欲哭无泪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程锦梓真是会折腾果然的一刻都不消停 简单的将他婉拒风老夫人和蔼的对程锦梓说了些客套话 第八十一章 再接订单 [.超多好看小说]原本以为经过这件事情之后程锦梓不会再与京中权贵有所联系 当程玉颜满面愁容来对她说起此事的时候只可惜无论程锦梓做什么她都没有去劝说的立场 早些时候她也曾劝说过他就算他出了事南城凤说的话虽然难听却也是实话既然如此倒不如保持一些距离 午饭时分与风闻少说起这件事时夹了一块鸭腿放到她的碗里笑道:“鸡封头鱼封尾鸭子封大腿” 柳言莫名其妙的捧着碗” 风闻少与风老夫人相视一笑道:“这都是它们身上最活的部位” 柳言依言咬了一口鸭腿咀嚼可见鸭子没少帮忙 “好吃吗 柳言轻笑着点头风老夫人用完膳必然会去小憩一会闲极无聊便去书房看风闻少算账 她非常喜欢风闻少的那双手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在算盘上飞快的飞舞 风闻少低着头全神贯注的算账上个月的亏帐却见柳言盯着他的一双手似乎已经看得出神 停下手中的东西笑道:“我手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柳言一阵赧颜” 风闻少闻言大声笑道:“漂亮这个词是来形容男人的吗” 柳言微愣问:“听良玉说锦绣山庄最近又接了清王府一大笔订单” 风闻少捧着茶做到她身旁的椅子上与她闲聊” 柳言愣住” 风闻少但笑不语 见他脸上现出疲态问:“上个月的帐又出问题了吗” 风闻少轻笑道:“哪个月没问题” “既然明知道有问题你心里不明白” 风闻少闻言无奈道:“知道又如何就算知道也不能轻易动了这些关系线” “牵一发而动全身” 风闻少笑道:“你倒是概括的很好” 柳言无语只是越是商贾大家越是盘根错节弄不好 柳言知道风闻少不甘心被这些鼠辈吞噬风和商记多年来累积的财富所以便一直愁闷着并无动作 果然不出所料锦绣山庄拖延了与风和商记的订单交易日期可锦绣山庄还是生生拖了七天才交货这七天风和商记因这件事情所亏损的银子他倒是照赔不误 只是这件事令他恼火不已风和商记的声誉也会多少受到影响风闻少会生气摆脸色也是在所难免 程锦梓已经回去坐在小兰亭的茶室里捧着茶碗却没有喝的心思 刚才程锦梓倒是将之所以拖延的原因作了说明特地定了好些婴儿用的襁褓以及小衣服之类物件便将原本一份的订单又追加了三份只是令程锦梓疑惑的是就连女娃娃的衣物也备了一个齐全 当时柳言也在面前招呼厅里的小厮好好招呼店里的客人们 原来萨仁要生产了原本以为他对她终究还是有情的人生在世 躺在床上静静的思考有些忙碌更多的却是心灵的平静 既然所有人都有了属于自己的新生活接受新的人过另外一种人生她可以再次拥有幸福吗可她却明白如今谁也给不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相比于锦绣山庄的好生意原本蒸蒸日上的好势头却因为断货而斩断这几日虽说程锦梓几次三番的来道歉只是面子上还过得去 柳言无奈程锦梓这一次确实做得过分 在程锦梓回来的第三天却不料程锦梓又给送了过来程锦梓的执着令她心生怯意 第八十二章 温暖如春 告别寒冬便是春天,南阳城的春天比任何一个城镇都要来得早也来得时间长。(.好看的小说)从最后一个冬日开始,南阳城的春天整整会赖满五个月才会离开。小鲜将她的春秋装全部都捧到院子里晒暖,柳言闲着无聊也跟在她的身后帮忙,越收拾越心凉。 最后,她竟然心惊肉跳的发现,除了那件风闻少送给她的披风之外,所有的衣服都是来自锦绣山庄,自然都是程锦梓送的。若是真要与他划清界限,或许她就要清空自己的衣柜了。 “小姐,这些衣服都是程少爷送给你的呢。你看,这里还标着锦绣山庄的标志呢。” 循着小鲜的手指将衣角红色的刺绣花纹凝望着,疑惑的反问:“这就是锦绣山庄的标志吗?” 小鲜一脸惊讶,不敢相信的问:“小姐您不知道吗?!不是吧,您和程少爷程小姐那么要好,竟然不知道锦绣山庄的标志是一朵云彩吗?” 柳言汗颜,讪笑两声仔细的看着那朵红云,确实漂亮。 小鲜见她不说话,便自顾自的说开来道:“小姐,您到底是怎么看程少爷的啊?之前,程少爷已经来咱们府中提了两次亲了,都被老夫人拒绝了,说是不能妄自替你做主要听你自己的心意。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老夫人与少爷虽然不说,想然也很替小姐的终身大事挂心呢。” 柳言无奈,道:“小鲜,与你也相处了一年,不瞒你说,如今我还真不敢去想这些事情。” 小鲜没有问为什么,而是面有惋惜的叹了一口气道:“那位权贵定然是眼睛瞎了,不然怎么舍得小姐这样的好人?!” 柳言轻笑道:“你还小,不懂也是应该的。很多时候,在权势与金钱面前,感情是最容易割舍被取代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看多了也就看开了。” 小鲜不再多话,将所有衣裙都晾在绳子上之后,便捧着棉被过来晒暖。今天太阳不错,小鲜见柳言心情不错,便将屋子里的东西都搬出来放在阳光下晒晒。 当程锦梓第三次来提亲的时候,柳言已经生了不想再见他的心思。虽然程锦梓是人中龙凤,是难得的好男人。只可惜,正如风闻少所言他们中间隔着一个南城凤,注定了不可能。 每次程锦梓来找过她之后,南城凤必定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尽挑一些难听的话说,伤口上撒盐的勾当他做得无比娴熟。南城凤越是对她言语刻薄,她便越对程锦梓生出一股厌恶,若不是因为程锦梓,南城凤定然也不会做这种无聊之事。 饭后闲暇时分,柳言躺在藤椅上摇晃着晒太阳,小鲜蹑手蹑脚的替她盖上一床毛毯,虽说已经入春,可定下来还是会凉。 柳言并未睡着,见她来了,刚巧拉着她的手笑了。小鲜见将她吵醒,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姐,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我本来就没有睡着。小鲜,过来陪我说说话。” 小鲜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身旁,将她的腿抱到自己的膝盖上,轻重适宜的替她敲着腿。“小姐想聊些什么?” “小鲜,你是南阳城本地人吗?”柳言舒服的打了一个呵欠,轻声问。 小鲜没有停下捶腿的手,笑道:“是啊,土生土长的南阳人。小姐想知道些什么,只要是南阳城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言语间满是骄傲,小脸上点着好些俏皮的雀斑。 柳言微微有些吃惊,这话似乎风闻少也对她说过,南阳城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仔细想想还真是厉害的本事,果然值得骄傲。 “那你说,南城少爷与锦绣山庄的程少爷他们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每次程少爷来找过我之后,南城凤都要去小兰亭找我晦气?” 小鲜闻言,皱着眉迅速的瞥了一眼四周,见没人才小心的贴近她的耳边轻声道:“小姐我给你说,你可别对别人讲,尤其不要对少爷说。南城少爷好像喜欢程少爷,就像男人喜欢女人那样的喜欢,只是他们两个人都是男人,你说奇不奇怪。” 柳言无语,早先就有猜测,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被她猜中了。搞了半天,搞基是不分时代与世界的,哪里都行。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大导演制作的断背山,要是在这里也让她亲眼见一场断背或许也就不枉此生了。 一想到程锦梓的丰神俊朗以及南城凤的阴柔俊美,恩,这对活断袖的话定然十分养眼。了解其中缘由之后,再想南城凤将她视为眼中钉也是应该,谁让他的心上人对别的女人提了三次亲?!换做任何一个人早该抓狂了,自己的心上人心里有了人,那个人却不是自己。 “你从哪知道的?” 小鲜故作神秘的笑道:“我阿爹给我说几年前在城东最大的青楼里亲眼看到南城少爷将围在程少爷身边的女人都赶走了,最后自己坐在他的怀里陪他喝酒。后来听说,他们两人是在一个房间里过的夜。” “不是吧,你阿爹怎么会看到?”柳言无语,南城凤是做事这么不动脑子的人吗? 小鲜见左右无人,就红着脸小声道:“自小娘亲就去了,阿爹怕娶了后娘欺负我们姐弟几个,所以在翠云楼里找了一个相好。每个月去几次,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又不用担心我们被欺负。” 柳言颔首表示理解,身为父亲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的儿女不受别的女人欺负,在这个时空里也不失是个好方法。 “小姐,您不知道,从那之后程少爷好像就不喜欢女人了,无论到哪里都与南城少爷结伴而行。南阳城的人都传言说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比亲兄弟还好呢。”小鲜有些嫌恶的撇了撇嘴,嘟囔道。 柳言毕竟是生活在激情四射的二十一世纪,对于这种男男欢爱倒也可以理解。笑道:“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无论男女都没有关系,并不能因为这个原因便说他们有悖常伦吧。”她倒是说呢,难怪好几次与程锦梓说起南城凤,他都会替他寻些理由开脱,原来是这种亲密的关系。 也难怪南城凤要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原来她无意识中竟然被小三了,真是悲哀。 第八十三章 出行西单 天气暖和了,风闻少见柳言似乎在府里有些呆不住,便问她要不要随商队去西边的边关走一趟,如今正是收冬天猎户打的皮子的时候。 柳言早就有些呆着难受,每日程锦梓都会到小兰亭来找她喝茶,虽然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她却一点都不想看见他。并不是讨厌他这个人,而是实在不想因为他而被南城凤讽刺,连带着侮辱风家。 所以当风闻少问她要不要随商队一起去西单的时候,她几乎都没有思考便应了下来,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收购茶叶好运过去卖掉换成银两收些皮子回来。 最后装了三车的茶叶,备了一些生活用品,风闻少便带着做了男装打扮的柳言出了南阳城。风和商记又要开始他们长达半年的旅途,柳言知道风闻少之所以愿意带着她一起去,多半也是为了替她解围。 坐在车厢里打瞌睡,对于不会骑马的柳言风闻少倒是有先见之明的备了一辆马车,只是行商比不得出府玩乐,车厢里除了给她留了些许周转的余地之外都堆满了女儿家的胭脂水粉。刚巧,之前程锦梓从京城给她带了整整一箱子的胭脂水粉,她便带了半箱子准备去试验试验,看看到底是京城的好卖还是南阳城的胭脂水粉更有市场。 走了约莫三天才在最近的一个城镇落脚,似乎风闻少经常来往这边,在风和商记名下的店铺后堂稍作调整,之后便又要有条不絮的继续上路。只是,当风闻少目光似不经意间瞥到柳言时,但觉得即便是女子若是想走商队还是要会骑马才好。 当夜幕来临时,风闻少敲开了柳言的房门,手里捧着一个偌大的盒子。 “大哥?”柳言望着他手中的盒子疑惑的唤他一声。 风闻少将手中的盒子放到桌子上,对她笑道:“送你的,打开看看。” 柳言依言打开,却见里面是一双马靴,做工精良看得出是出自大家之手。有些疑惑的抬眼以问,却见风闻少面容上是难得的愉悦笑容。 “大哥?这是做什么?” “今晚教你骑马,三天能学会么?” 柳言一惊,虽说她一直都很想学,可在行商途中为了避免给他们添麻烦一直都没有说。没想到风闻少倒是细心,竟然想到要教她骑马,真是心细如针的男人。 “我是个笨学生,恐怕要令老师费心了。(.)”满心欢喜的摸了摸盒子里的马靴,神色间是满满的都是欢喜之色。与风闻少相处得越久,她越不愿意隐藏自己的真实感受,如父如兄的感觉令她更愿意与他多亲近,只可惜,这份感情无关风月。 风闻少笑道:“无妨,你只要在三天之内学会不令自己从马上掉下来就行了,应该不难。” 柳言闻言心头总算是安定了许多,风闻少丢下一句在外面等你便走出了她的房间。无疑,风闻少是聪明而温柔的,只是柳言不明白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如今都尚未婚配,难道他也与南城凤一样,是个断袖不成? 忍不住要替南阳城惦记他们三人的女子哀叹,怎么排得上号的好男人都去搞断袖了呢?!真是暴殄天物…… 被马缰勒得满手血泡的柳言此刻才明白学骑马也是一个体力活,电视里放的那些轻松自如只一瞬间就学会骑马的都是逗人开心的,做不得真。 托着快要散架的身躯躺在床上,手疼得几乎都快要脱不了衣服,强打起精神用炉子上烧得温热的热水将手心里的伤口清洗干净。好不容易敷上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用纱巾裹住,便忍着疼痛脱去外袍准备睡觉,这一路走得辛苦,头刚碰到枕头便陷入了梦想。这一夜,竟然难得的没有做梦,一夜好眠。 第二日白天,风闻少将要采办的货物交代下人去办,该处理的事情都吩咐了下去之后便拉着柳言牵着马去后山的草地上骑马。 原本柳言还认定以着风闻少的温润性子定然不会太严厉,却不曾想笨徒弟遇上个严师傅这受罪可是难免的。风闻少不仅严厉,简直有些不近人情。 “腰挺直,不要松开缰绳,脚踩好马镫子,集中精神!看前面!” 只不过才两个时辰,柳言便觉得仿佛过了一个月那么漫长,好在风闻少的严厉并没有白费,只两天的功夫柳言便能安稳的坐在马背上奔跑。第三天一早,商队便再次启程,原本给柳言准备的马车也被装满了细软怕晃的货物,而她则被赶到了马背上,与其他人一起骑马前行。 从一开始风闻少便走在她的左边,时不时的提点她要注意骑马的姿势,通行的镖师转过头见风闻少如此认真不由的笑着打趣。 “风掌柜,令弟不会骑马吗?” 风闻少闻言抬眉轻笑道:“这两天正在学,骑得不好让各位笑话了。” 镖师装扮的男子大声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只要愿意学,没什么好丢人的。风掌柜,你这弟弟身子骨太瘦了,要不让他跟着我练几年武术,保证用不了多久就能身强体壮。” 风闻少淡淡的扫了柳言一眼,沉声道:“多谢关师傅好意,我这弟弟自小便身子弱,这一次带他出来长长见识锻炼锻炼,舞刀弄枪这些恐怕不适合他,他还是跟着风某人算算账做做生意的好。” 柳言装作听不懂继续专心的骑马,虽说风闻少替她寻了一副轻巧又结实的手套,可骑马时间一长马缰还是会勒手疼。 在骑了三天马之后,风闻少替她换了最小巧绵软的马鞍,也将之前的小白马换成了枣红大马。熟能生巧,经过这几日的练习她已经能够很轻松的控制,无论是慢走还是疾跑都不成问题。 路过乾安镇时,风闻少和商队其他的管事商量在这里休息几日,将马车上的货物换成其他的更能派上用途的必需品。对于风闻少的提议,其他管事自然举双手赞成,连着赶了六天的路程商队的人即便是铁打的也早已经累得不行。 第八十四章 乾安受惊 早就在马背上被颠簸得疲惫不堪的柳言,自然绝对赞成风闻少提出的在乾安镇休息的提议。只是,便是这一短暂的休憩让她遇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惊了原本好不容易静下的心。 春意正浓的乾安镇到处都飘散着粉红色的樱花,这些日子风闻少会见其他生意场上的熟人都带着她,今日见她实在是疲乏便自行去了没有喊她。 对于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日空闲,柳言可不想生生浪费在睡梦中。早早的起床换上久违的女装,从客栈的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只见随行的三位镖师都看直了眼。 前几天姓宋的镖师非要拉着她喝酒,风闻少见躲不过只好点破她是女儿身的事情,自然避过了不少喝酒应酬的事情,只是这些男人的眼却总是不老实瞅着她不放。 “柳小姐要出门吗?”镖师关师傅梗着脖子大声对她打招呼。 柳言对三位正在用早饭的镖师浅笑着点了点头,道:“是,难得春暖花开,出去逛逛街边小店。” “柳小姐路上小心。”关师傅许是看出了宋镖师想跟着,便出言断了他的念头。 柳言何等聪敏自然明白,对他们颔首微笑便出了客栈的大门。这一路走得匆忙都没有好好看看这一路的好风景,如今走在乾安镇的大街上感受着来自人潮的暖意才发觉天气不知不觉间似乎便热了许多。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她绝对会将自己关在客栈的房间中一步都不离开。因为她这一出门便撞上了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皇甫夜清手下的第一猛将沈名取。昨日还宁静的乾安镇今日却到处都是人,城门更是被重兵把守,大街上也时常会见到官兵在盘查。 看样子似乎在找人,只不知到底是在找什么人,如此大张旗鼓的满大街抓人。 柳言此时再想退回去却已经来不及,刚走没多远便被拿着画像的官兵拦了下来。柳言还没来得及做出辩解,便被那些人带到了将军沈名取的面前。 沈名取在看清她容颜的那一瞬间惊得差点直接给她跪下,此时她迅速的瞥了一眼那画像,心中一沉那不正是她的画像么?!这沈名取身为将军不好好的守卫边疆,来这乾安镇拿着画像满大街的骚扰百姓又是为何?! “王妃?!”沈名取连忙让手下不懂规矩的松开抓住她胳膊的手,沉声抱拳行礼道:“属下给王妃请安,王妃金安。” 柳言惊得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一脸惊恐的哆嗦道:“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问……官爷抓小女子所谓何事?” 沈名取在清王府与慕容玉卿有过几次面缘,对于她的丰神俊貌自然记得清楚。如今仔细一看,眼前的女子确实与王妃长得极像,只是这神采气质中却差别甚大。 明眼人只看一眼便能明白,这只不过是一个与王妃长得相像的女子罢了,并不是王妃。 只是,无论是长得像还是气质接近,他都要带回清王府,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王爷沉溺在悲伤中无法自拔。 见沈名取紧盯着她看,柳言的心七上八下的只觉得不安,目光四处周转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风闻少正从商会归来,就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往这边张望,或许是觉得被人群围在中间的人有些眼熟才停下了脚步。 连忙对风闻少挥了挥手,高声唤道:“夫君,奴家在这里。” 风闻少听闻她的呼唤,抬眼见被围着的人竟然是她,再仔细一思量她对自己的称呼明白她定然遇上了调戏的登徒子,心头一把无名怒火腾的一下烧起。 三两步走到近前,柳言赶紧向他靠过去,往他的身后躲了躲。沈名取原本还打算将此女子带回清王府,如今却见她往这个男人的身后躲藏,心头讶异莫非她已经嫁人?! “夫君。”再次唤他一声,柳言眼底的惊恐风闻少看得清楚。 拉着她的手,安慰的拍了拍,轻声安慰道:“言言不怕,夫君在呢。” 说完,对着沈名取拱手问道:“将军,不知您找内人有何要事?内人生性胆小,若是有些言语冲撞了各位官爷,还请各位官爷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在下在这里给各位官爷陪个不是。” 原本以为沈名取会放人,却不料只是似笑非笑的将他们两人望着,就在柳言心底慌乱的时候笑道:“你说她是你妻子,你怎么证明?” 风闻少闻言不悦道:“官爷真爱说笑,在下明媒正娶的妻子还需要证明不成?” 沈名取冷哼一声道:“我们正在替王爷找人,看这位姑娘面相倒和我们要找的人有几分相像,要是你没有办法证明我等可是要拿人回去让王爷亲眼见一见是不是丢了的人!” 风闻少轻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给她一个温暖人心的安定眼神,笑道:“官爷真是爱说笑,在下的妻子官爷想让在下怎么证明?” 沈名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彩,冷笑道:“你当着众人的面亲她一下,我就信。” 闻言,风闻少轻笑道:“这有何难?”说完,转脸便在她的眉心落下一枚清凉的吻,微凉却暖了柳言快要被惊得麻木的四肢。 沈名取不甘心,冷声喝问:“真是你妻子?你倒给我好好说说,她姓甚名谁,哪里人氏,年方几何!” 风闻少淡淡的轻笑道:“内人今年二十有一,姓柳名言,南阳人氏。官爷,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请容许在下带内人回去。内人今日受了些惊吓,需要休息。”在众人面前行如此亲密之事,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风闻少也有些赧颜。 沈名取还想再刁难,可仔细看看眼前脸色苍白的女人确实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明着抢百姓妻子,便也只好挥手放行。 被风闻少牵着手往客栈走的这一路,柳言都颤抖着身子脸色苍白,很显然她确实被吓得不轻。 这一路风闻少都紧紧的牵着她的手,扶着她的肩膀才勉强将她带回客栈。由始至终他都没有问她到底遇上了什么事,他知道如果她不愿意对她说即便他问了也是白问。与其得到敷衍的假话,他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第八十五章 道破身世 当晚,风闻少便吩咐商队将货物整理好,第二天天一亮就准备出发,继续往西前行。这比原先的计划提前了好几天,商队的其他管事都有些不同意,可最后都风闻少一声冷哼全部压下。见好脾气的风闻少竟然也有面露狠色的一天,其余的管事哪里还敢再多言便都催着手下人赶紧收拾,天一亮准备出发。 天刚亮,风闻少便命关师傅领着商队穿过城门准备离开了乾安镇,柳言坐在车厢内静静的望着闭目养神的风闻少心头依旧有些不安。 果不其然,在出城的时候果然被拦下检查,当沈名取见风闻少与柳言两人都坐在车厢内时,大手一挥放行。约莫走了一个时辰,柳言挑起帘子看着窗外的翠绿的树林,知道已经离开乾安镇好远,料想也不会再遇上沈将军那些人。 重重的将心口憋闷了一整天的浊气吐出,抬眼却见不知何时风闻少已经睁开了眼,此刻正一动不动的将她凝望着。不经意的对上他的眼眸,却并未在他的眼眸里寻到责备。因为她被搜查的将领们盘查的原因,导致商队不得不立刻离开乾安镇,她深知她给风闻少添了许多麻烦。 如今再看风闻少对她的态度,似乎并没有多责备,反而是关心与担忧更多一些。心头一酸,差点便要落泪。忍住发烫的眼眶,轻声呼唤一声大哥,却见他似乎皱了眉头。 风闻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似不经意的笑问:“昨日还是夫君,今日便成了大哥了么?” 她讶异不已,却忘了要躲避他触碰的手,感受着来自他手心的暖意,心头竟然可耻的希望他不要厌恶自己。 见她不说话,风闻少轻笑一声收回自己的手,笑道:“程谨之上门提了三次亲都被你所拒绝,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顾忌南城凤而拒绝程锦梓还是因为你对他本没有男女之情,今日反正有的是时间,倒好让我们好好理不理这些乱思绪。” 柳言咬着下唇,绞着手指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良久才叹道:“我是被休之人,哪里还敢再妄想这些事情?” 风闻少闻言沉声不悦道:“若你真是这般想我无话可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我只问你一句,也只问你一次,你可愿意嫁给我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问得如此认真,就连快要扫进鬓角的眉毛似乎都染上了三分肃穆,柳言傻愣愣的望着他一时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她说不出话,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到底能不能过了心底的这一关,告别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她放得下吗,放得开吗,能放下吗?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风闻少还在静静的等着她的回答,此刻他明白如果自己再不逼着她作出决定,或许这一生她都会选择浑浑噩噩的躲过去。风闻少只是盯着她看也不说话,只这无声的注视却更添加了她心头的压力。 她硬着头皮顶着他的目光,无奈叹气道:“给我一些时间考虑考虑。” 风闻少并不打算轻易刚过她,笑道:“已经一年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你是不是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闻言,柳言无言以对,她确实没有像今天这么认真的思考过,若不是风闻少盯着她不依不饶的问,或许她一辈子都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在这个世界,今天活着说不定明天就死了,何必思考太多扰人清幽。 风闻少见她不语,接着道:“有些话我早就想对你说,无奈却并不想给你压力。如今,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可想过日后怎么活?以着什么身份活?你想清楚这些之后,再回答我之前问你的问题,我可以等,一年都等得,多等个一两年也无妨。虽说母亲一心想让我成家立业,我都已经打了快三十年的光棍也不在乎再多打几年光棍。只是,我希望你能够想清楚今后你要走的路,骗别人很容易,骗自己却很难,不求此生无悔只希望今生无憾。” 柳言呆呆的望着他,静静的将他刚才所说的一席话在脑海中思量着,不其然的想起无相大狐狸曾经问过她日后可能做到珍惜拥有的,忘记失去的。她迷惘了,她明白现在的生活是她一心所期盼的,曾经对皇甫夜麟说过此生她只求一个心平气和。如今的生活,她不仅心平气和的很,还时刻都觉得很踏实。她喜欢这种感觉,这是她来到这里五年多来从未有过的。 柳言良久才轻声问:“对于我的身世,你可是有所怀疑?” 风闻少闭着眼养神也未睁眼,从薄薄的嘴唇中吐出一句话道:“你若有所隐瞒定然是逼不得已,没什么好怀疑的。” 面对这种毫不迟疑的信任,柳言红了眼眶,她隐瞒只是不想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灾难,如今看来只要和自己扯上一丝半点的关系他们都难逃干系。 紧紧的咬着嘴唇,良久柳言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问道:“你知道昨天那批官兵是什么人吗?” 风闻少依旧闭着眼,却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此人名为沈名取,是清王殿下手下的第一猛将。你可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风闻少挑了挑眉,却依旧是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他本该戍守界临东突与卅图的盘龙城,他来这里是替清王殿下找一个人,一个女人。你知道他来找谁吗?” 风闻少额头青筋跳了三跳,却依旧故作镇定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柳言死命的咬紧了嘴唇轻声道:“他来找与死在和硕和亲路上的前任清王妃慕容玉卿容貌相似的女子,据闻清王殿下因相思之苦清瘦不少。现在,你知道坐在你面前的人是谁了吗?” 风闻少突的一下睁开了双眼,柔情似水的凝望着她,沉声道:“你是柳言,你只是柳言,在我风闻少的眼里你永远都只是柳言。” “继续收留我,早晚有一天会给你带来灭顶之灾的,等到了西城之后你可以将我放下,从此天涯陌路只当不识便可……” 风闻少摆手打断她的话,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清王妃早已经死在沙漠中,如今的你是柳言,是南阳城小兰亭的主人,是风府的大小姐。今天是,以后是,永远都是。” 第八十六章 商途归来 自柳言对风闻少道破身世之后,风闻少便再也没有提过让她嫁给自己的话,贱贵亲疏有别,曾经的清王妃即便是被休弃也不是他们寻常百姓所能染指的。 只是,每每看到她坐在月下被夜露浸寒的孤单身影时,他都会禁不住的心头一窒,仿佛是疼痛又仿佛是不舍得。 只可惜,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即便是他有心亦不敢存有半点觊觎的心思。风闻少虽不敢再存有觊觎的心思,可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对她好一些,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这一路走了整整七个半月,之前在西城也耽搁了不少时日,确实收了不少好皮子。想必经过锦绣山庄加工之后,定然能够在京城中卖个好价钱。 跟在风闻少的身后这一路走来,柳言确实长了不少见识。这种感觉就像是穿梭于各个城市旅游一样,看不同的风景见不同人,领略各个城镇不同的风俗民情。与其说这一路是艰辛的商旅之途,倒不如说她进行了一次历时七个月的旅行。 等到他们一行人再次回到南阳城的时候,冬天已经悄无声息的渐渐逼近,从空气中便能感觉得到独属于冬日的干冷。这一路走了七个多月,硬生生的将春夏秋三季都穿过。 好不容易回到南阳城,没想到还没有休息好便接到了程锦梓的帖子,只是这一次好歹他是在三天之后才送了帖子过来。风闻少将帖子递给抱着膝盖打瞌睡的柳言,柳言一惊瞌睡虫全部都被吓得无影无踪。 风闻少见她似乎吃惊不已,笑道:“怎么吓到了?又不是第一次请我们去吃饭,怎么今天倒是惊吓了?” 柳言无语的撇了撇嘴打了一个呵欠,笑道:“我还不是怕他再次提起让我嫁给他的话题么?诚如你所知我并不能嫁给他,我不能给别人带去灭顶之灾。” 风闻少闻言但笑不语,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对着她浅笑。 被他的笑容弄得心头一颤,柳言晃了晃手中的请帖笑问:“大哥,可是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 风闻少摆了摆手正色道:“就因为你说的都对,所以我才会摇头。世间有太多无奈之事,难道你就打算这样度过你的后半生?!谁也不嫁,谁也不靠近,认定只有这样才能不给别人带去灾难?这到底是慈悲还是残忍?!” 柳言无奈苦笑,是慈悲也好残忍也罢,只要不给他们带去灭顶之灾就好。她不求此生大富大贵,只求身边珍惜之人能够平安。 将这一路走来收集的小礼物放到程玉颜的面前,细细的给她讲述这一路的所见所闻,直听得她小脸发红一脸的兴奋。 就这样一直聊到了午饭时分,程玉颜满脸不高兴的拉着柳言的手往用膳的厅堂走去,一路上还缠着她让多给她讲一下好玩的事情。 见程玉颜紧缠着柳言不放,风闻少静静的瞥了一眼程锦梓,程锦梓自然明白那一眼的含义。当即便喝令程玉颜放开柳言的胳膊,老老实实在坐下准备用膳。 柳言之前的猜测很快便得到了证实,果然吃完饭不久程锦梓再次问她愿不愿意成为锦绣山庄的当家主母。无奈的与风闻少相视一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风闻少见柳言并不想多话,便笑道:“程少爷真是爱开玩笑,看将我们家言言吓的。”之前他从来不会用如此暧昧的称呼在人前唤她,如今也是迫不得已。若是再不斩断程锦梓对她的非分之想,早晚有一天会酿成大祸。 程锦梓并不知道柳言的真实身份,自然不知忌讳只晓得一心追求自己认定的事情。风闻少见他如此执着,替他悬着的心便一直都不能落下。 程锦梓并不是傻子,自然能够听得出风闻少言语中故意透出的暧昧,笑道:“风少爷莫非也不希望程某人再说这种话?” 风闻少见柳言已经被程玉颜拉走,无奈的对程锦梓笑道:“程少爷日后还是不要再对言言说这些话的好,她的心并不在这里再说下去只会逼着她离开南阳城,想然那也不是程少爷乐意见到的结果。” 程锦梓闻言愣在当场,良久才沉声问:“是因为南城凤的吗?” 风闻少冷笑反问:“程少爷为何会认为是因为南城少爷?” 程锦梓脸色变得难看,良久似乎都喘不过气来的难受,风闻少静静的将他铁青的脸看着,也不说话只是捧着茶杯也不喝。就这样坐着,两人都觉得无比的尴尬,风闻少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觉得自己真是枉做小人,尽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既然程少爷已经明白,日后还烦请与风某人的义妹保持距离。你与南城少爷之间的事情,风某人并没有多嘴,至于言言知不知道风某人也确实不知。倘若程少爷还是要执意在纠缠不休,若言言受到什么伤害这笔账可会记在锦绣山庄的头上。” 程锦梓不悦道:“风少爷何出此言?” 风闻少见天色已经尚早,便乘此机会将所有的事情都直接挑明,以防后患无穷。 风闻少亦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他自然知晓程锦梓与南城凤的事情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是南阳城难得的笑料。既然明知自己与南城凤的关系,又何必再招惹柳言?难道还嫌她不够可怜么,非要再平添烦恼? “程少爷,有句话今日风某人不吐不快。你与南城少爷的关系南阳城无人不知,既然如此程少爷便该谨言慎行,为何还要再招惹无辜之人?” 此话说得极其不客气,程锦梓白了脸色,却故作镇定的轻笑反问:“我招惹了谁?” 风闻少不悦冷哼道:“柳言。” 程锦梓原本满是怒气的脸被凄凉所取代,良久才有气无力道:“我是真心喜欢她,并不是故意作弄或诚心招惹。” 风闻少不置可否,他承认程锦梓是真心喜欢柳言,不过在此之前他也说过,他们绝对不可能。南城凤是什么人,怎么允许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南城凤对程锦梓有情,自然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但是柳言又该如何,难道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为他报复的人么? 这是何其无辜,他又怎么能允许。 第八十七章 干戈为玉 既然已经撕破脸,双方便都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不敢明说。越是说到最后风闻少便越觉得从自己口中出来的话伤人,即便如此他也不想看到竭尽所能脱离过去的柳言因为程锦梓的原因被南城凤送到四王爷皇甫夜清的面前。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纵然风闻少如何想要断了他的念头,可程锦梓却依然是铁了心的一条路走到黑。他不介意柳言不接受他,他也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待他,他只要能够和她说说话就好。 这一切看似无所谓,左右不过是说说话聊聊天而已,可落在南城凤的眼里心底却是无法原谅的背叛与出卖。自然,最后背黑锅倒霉的人还是柳言,谁也代替不了她承受南城凤的怨恨与报复。 风闻少知道自己劝说不了程锦梓,只好满心忧思的带着柳言回府。从那之后,便拒绝一切来自锦绣山庄的邀请,饶是如此却拦不住程锦梓往小兰亭跑的脚步。 他本以为离开了大半年,程锦梓会淡了娶她的心思,不成想程锦梓不仅没有断了该念头,反而更强烈。 如今,他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做。只好算好时间让柳言与程锦梓避开来,如此便能躲过南城凤的纠缠。与之前一样,每次与程锦梓见过面之后,南城凤都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样时间久了,柳言反而觉得南城凤与程锦梓都是可怜之人,因为同样身为男人便不能为世俗所容。无语的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男人喜欢男人怎么了?!小兰亭虽说是茶馆,可后面却是有院子的,如今被柳言改造成了独属于她的私人空间。 院子虽小,可里面暗藏的奇花异草可不少,闻着鼻尖萦绕的青草香味令她不由得想起了清心居的院子,哪里到处都藏着各种各样的草药,自然其中暗含剧毒的也不少。 躺在椅子上手边泡着一壶香茶,膝盖上盖着厚厚的毯子,柳言闭着眼享受着午后的闲暇时光。耳边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紧接着眼前一阵阴影袭来,双眼被人轻轻的蒙住。 柳言无奈叹气,道:“南城凤,别总是蒙住我的眼睛,听脚步声我就猜到是你。” 来人果然是南城凤,南城凤一脸的惊讶坐在她的身旁椅子上,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柳言依然闭着眼睛,笑眯眯的道:“你身材清瘦,又不喜欢多穿衣服,自然走起路来总是轻柔缓慢,脚步声那么明显一听就知道是你。” 南城凤自顾自的到了一杯香茗举起杯子就喝,一边喝一边笑道:“真没想到能有一天与你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喝茶。(.好看的小说)” 柳言没好气的睁开眼瞪他一眼,笑道:“还不是你自己爱吃飞醋,将我当成假想敌?!因为这,你可没少说难听伤人的话来刺伤我。” 南城凤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笑着转移话题道:“最近你每天都躲在这里,就是为了让他找不到你?!这样一直躲避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柳言淡淡的瞥他一眼,笑道:“你来我这里不也一样是在逃避么,五十步笑百步。” 南城凤无赖的叹了一口气,道:“还是在你这里自在舒服,要是再在家里待下去,我真会被烦死。” 柳言漫不经心的瞥他一眼,不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家里人催你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别人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该有好几个了吧,你家中长辈想必也很羡慕子孙绕膝的福气。你也稍微体谅一下吧。” “你让我体谅?!”南城凤惊声道:“这让我怎么体谅?!和不喜欢的女子成亲生子么,那简直比杀了我还要难过一万倍。我才不要,要娶至少也要娶个能说得上话的,唔,我看你就挺不错的,要不你我两人凑一对算了。” 柳言无语冷笑,伸手扇了他一个脑兜,笑道:“嫁给你,还不如跳河死了来得干净利索。你这般毒舌活该你喜欢男人,注定了得不到。” 南城凤闻言气得哇哇大叫,不服道:“说我毒舌,你又好得到哪里去?!要是让风闻少看到你这幅毒舌的样子,天晓得他还会不会认定你的纯良是发自内心。” 柳言淡漠的瞥他一眼,那眼神中明明白白的让他明白,他要是有本事尽管去说,她才不在乎他说些什么。 南城凤明明被她气得半死却又没办法反驳,只好叹了一口气道:“你就知道欺负我,也没见你对程锦梓或风闻少这么说过话。” 柳言无奈的伸了一个懒腰笑道:“谁让我们是一类人,自然能够说得上话。只是,我也没有想到能和你成为朋友,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南城凤也伸了一个懒腰笑的一脸灿烂道:“确实很出人意外,不仅你没有想到就连我也没有想到,我也很奇怪一开始讨厌你恨不得亲手掐死你,现在居然就想坐在你身边喝茶,什么事也不做。” 柳言没好气的瞥他一眼,冷哼道:“终于说实话了,之前我说你恨我恨不得掐死我你还不承认。怎么地,这飞醋吃的也太没有水平了吧。你和你家男人之间有问题要解决,迁怒别人是很可耻的。” 南城凤俏脸微红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别这么说,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柳言望着故作娇羞的南城凤,浑身一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作为一只小受虽然卖萌情有可原,但是柳言怎么看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其实,男人与男人相爱本就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只不过是这里的人太容易将事情复杂化。觉得这有伤风化,与老祖宗传留下来的东西背道而驰,于是就彻底的鄙夷、抨击甚至踩到脚下践踏,说到底还是头发长见识短少见多怪惹的祸。” 南城凤静静的托着下巴听她说,笑得心头一暖道:“你倒是看的明白,只可惜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够看得明白。” 柳言摇头道:“我不是看的明白,只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这是若是落在我的身上,恐怕我也逃不过当局者迷的结局。这世间太多东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尤其是别人的事情,其实若不是切身体会又有几个人真正明白的。” 南城凤举起茶杯与她碰了一下,相视一笑叹气道:“你这心性,想然也是经历过许多事情。如此,也好。” 第八十八章 哀痛不消 每日午后的最暖时光柳言便与南城凤一起躲在小兰亭后面被秘密改造过的小院子里赏花、晒暖、偷闲。(.无弹窗广告)日子,也过得相当怡然自得。 自然,相比于南阳城的日暖心平,京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如今,虽说在当今圣上的英明治理下,晋国一直都保持着最强国的状态。只是,皇上今年已经六十,太子殿下也已经三十岁,本着晋国的传统太子殿下年过二十五便可登上皇位,圣上则退为太上皇。 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皇上迟迟不退位,也造就了四位皇子各自为营分居着晋国的实力。太子殿下与七王爷皇甫夜宁为皇后所生,自然位高一等不是寻常人所能比拟的,四王爷皇甫夜清与十王爷皇甫夜麟则各自掌管着晋国的兵权与六部。如此算来,四位皇子之间也算是巧妙的保持着平衡的状态。 这一切皇上定然都知道,只是他什么都不做却令朝中大臣百思不得其解,自然也各自猜测不已。 柳言离开京城已经快满两年,想必京中人定然都认定她早已经死去两年。如此,也未必就是坏事。 自从皇甫夜清确定慕容玉卿死在了和硕和亲的沙漠中之后,整整两年他都一直沉浸在悲伤中。他原本以为只要获得权势他一定能够护她周全,却不曾想那一次的冲动却令他们两人生死两别。 这不是悲伤所能准确明说的痛苦,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失去她,他不能想象没有她的日子他怎么过。并不想标榜自己有多痴情,只是此刻的他多少才有些明白当初皇甫夜麟的痛彻心扉却不能哭的痛。 如今没有她的日子他却苦守了整整两年,回头一想仿佛只是一场梦,等哪天梦醒了一伸手还能触碰到那暖玉温香。只是,每每看到三个围在一起玩耍戏弄的孩儿时,却只觉得一阵心酸。有秦夫人照顾他们自然没人敢欺负他们,只是无论他多想弥补他们三个孩子都不愿意与他多亲近。 他不知道是为什么,玉卿走的时候他们还小,应该不记得才对,或许连娘亲的容貌他们早已经记不起。 “王爷,刘公公来了。”刘安立在书房门槛处恭声道,他不敢进去,这个书房除了两位参谋先生与王妃之外谁都不能进去。 皇甫夜清把玩着手心里四天珠之一的泣血石,自她走后他才知道老七之所以送她砚台不过是因为里面暗藏同样身为四天珠的凤鸣玉,只是因为这样而已。而他却愚蠢的因此而吃醋,更是在冲动之下写了休书,从此再也无法挽回。(.好看的小说) 小心的收起泣血石,皇甫夜清冷着一张脸走出书房。当他坐进车厢,凝望着空旷的车厢才觉得少了一个人即便已经过了两年他依旧没有办法习惯。摸了摸身旁的软垫,不由得苦笑,自她走后这里再也没有别人坐过。 一如他空了的心,别人再也没有办法入住。第一年他将自己溺死在美酒的怀抱中,可越是喝他便越是心疼得无以复加;第二年他便开始收藏所有与她相似的女子。眼睛、鼻子、嘴角、浅笑、长发、背影,只要与她有一瞬间的相似,他便利用手中的权势将她们娶进清王府,只是这些都是她的拼图,最后厌倦了便任由她们女人之间互相厮杀,而他乐得看热闹。 在宫中皇上自然问了一些他的近况,在所难免话题被提及他新娶的三位侍妾。他从不给那些女人名分,她们只是她的缩影,不配拥有任何名分。他的心,在得知她的死讯的那一瞬间便已经死了,从此对任何人他都不会有心。 自然也问了一些关于十王爷皇甫夜麟的事情,最近他也异常活跃,翻遍了半壁江山似乎都在找什么东西。 “知不知道老十最近都在忙什么?朕听大臣们说他最近翻了不少古墓,好好的王爷不当却当起了贼?!真是不像话!”皇上皇甫江威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对皇甫夜清咆哮道,虽知令他生气的不孝子远在天边。 皇甫夜清无奈的接受来自父皇的怒火,苦笑道:“十弟做的事情儿臣也不是很明白,只听说他在找一样绝世宝物。” “他找什么东西需要去挖古墓?!他到底是王爷还是盗墓的小贼?!气死朕了,给朕颁旨立刻给朕把这个不孝子给招回来,不行,你亲自去把他给我带回来!” 皇甫夜清退出大殿的时候,见刘喜半跪在他的面前,沉声问:“刘公公这是做什么?” 刘喜跪在地上轻声道:“老奴恳请清王殿下一件事。” 皇甫夜清不悦道:“说就是了。” “老奴希望清王殿下在带回麟王殿下的时候能将这件东西带给他。”说着,将手里捧着的一块血红色玉佩递过去。 皇甫夜清接过玉佩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问道:“什么东西?” 刘喜惶恐自然不敢隐瞒,道:“之前收拾静妃娘娘寝宫时找到的,想着应该给麟王殿下送过去做个念想。烦请清王殿下给麟王殿下带过去,老奴谢过殿下。” 皇甫夜清接过放进锦囊中,随即收入怀中便往莲花宫走去,既然入宫边去看看母妃,顺便与三位孩儿亲近亲近。一个月三十天,三个孩儿在清王府度过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三天,便是这剩下的日子里他要想见到他们便是难上加难。 “娘娘,殿下来了。”秦夫人领着三个孩子走进内殿,笑着对莲妃娘娘道。 莲妃抬眼见是自家儿子,自然面容上满是笑容。伸手对他招了招手,一转身抓住碧玺的小手将他想逃的小身子困在怀里。低头却见碧玺的小脸蛋上满是不愿意的别扭,轻笑道问:“碧玺不想看到父王吗?” 碧玺倔强的小脸上满是不满,梗着脖子大声道:“不想,我不要看到他,这一辈子都不要看到他。” 闻言莲妃不禁乐了,笑着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笑道:“你小小人儿才五岁,哪里来的一辈子?!你知道一辈子是什么意思吗?” 碧玺狠狠的瞪了皇甫夜清一脸,恨声道:“我知道,就是我到死都见不到我娘亲了,这就是一辈子!” 皇甫夜清呆了,莲妃则愣在当场,见碧玺又哭又闹的两个小家伙也挥舞着小手哭闹着要娘亲,一如两年前的光景。时间似乎并没有溜走多少,留给这屋子里人的悲伤或许真的是一辈子也没有办法消失的。 第八十九章 怨怼而归 被皇甫夜清从湘西抓回来的皇甫夜麟生生的闹了半个月的拗脾气,可即便如此却还是不得不压着性子站在朝堂上听着千篇一律的无聊事情。(.) 皇甫夜宁时不时的瞥他一眼,见他似乎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只能苦笑,若是指望十弟帮忙果然有些不靠谱。这个潇洒王爷已经整整两年不在京中,总是四处乱跑盗了一座又一座古代的诸侯墓。 想他好好地潇洒王爷不当偏生要去当盗墓贼,真是想不明白。听他手下的参谋将军说似乎在找什么四天珠,想要仔细打听似乎却不知道更详细的了。于此,也只好放弃随他去。 皇甫夜麟估计真是是站的烦了,有些不悦的小幅度的崴着脚,他的小动作自然逃不掉时刻注意他的皇上皇甫江威。自静妃死后,皇上对这个小儿子更是百般纵容,由着他胡闹两年来不上朝满世界乱跑。 要不是最近朝中大臣对他到处挖掘前朝诸侯墓的做法连番参本上奏,他定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胡闹,只要他过的开心就好。如今这般将他召回来,不过也是为了堵住那些妄议他的悠悠之口。只可惜,这死小子似乎没有办法理会他的一番苦心,就知道站在那里满脸的不情愿。 皇上叹了一口气,挥手打断正在述说江南改河道的工部侍郎,轻咳了两声沉声道:“朕今日身体不适,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退朝。” 此言一出,自然再没有人敢出言,众位大臣一齐躬身行了大礼退下。如临大赦的自然是十王爷皇甫夜麟,他早就有些呆不住,这满堂朝臣也只有他听到退朝的时候最开心。 皇上在临走出大殿的时候瞥了一眼溜得最快的皇甫夜麟不仅一阵怒气袭来,对身旁的刘喜低语做了吩咐便大步甩袖而去。 皇甫夜清淡淡的扫了一眼疾步往皇甫夜麟奔去的刘喜,嘴角弯曲成一抹嘲讽的冷笑,老十真是天真,当真以为父皇将他紧急召回来只是为了让他来朝堂上罚站的么?! 眼见着皇甫夜麟便要走到台阶最低部,刘喜顾不上礼仪推开挡在面前的大臣们之后大喊道:“麟王殿下请留步,圣上有请。” 皇甫夜麟觉得麻烦,原本想要装作没听到蒙混过关,却不料身旁疾步赶上的七王爷皇甫夜宁拉住了自己的胳膊,这一停顿便被刘喜赶了上来。 “麟王殿下请留步,圣上有请。”刘喜好不容易追了上来,喘了一口气有拱手对皇甫夜宁道谢道:“多谢宁王殿下,麟王殿下请。” 皇甫夜麟见实在逃不掉不悦的大声喝问:“父皇找我什么事?” 刘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陪着笑脸道:“老奴也不知道,圣上只说请麟王殿下过去,至于是什么事情老奴不敢妄自猜疑。” 皇甫夜麟冷冷的瞥他一眼,满腔不情愿的转身拾阶而上。路过皇甫夜宁身旁时,几不可闻的轻声道:“七哥真是好兴致,临了还不忘拦弟弟一下。” 皇甫夜宁见他竟然因这事使小性子,笑道:“你这脾气还不改改,小心再惹得父皇骂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皇甫夜麟便已经走出去好远,看样子似乎他很急着回去。看他那不情愿的样子,皇甫夜清与皇甫夜宁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四哥,你看老十那不情愿的样子,待会父皇定要骂他。”老七皇甫夜宁笑道。 皇甫夜清回道:“骂他还是轻的,若是惹得父皇生气打他一顿鞭子都有可能。” 言毕,便传来皇甫夜清与皇甫夜宁爽朗的笑声。对于老十他们并不担心,自小身为最小的儿子他便最得宠,父皇纵然是生他的气也不会拿他怎么样,训斥自然是少不了的。 当皇甫夜清坐上马车时,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一如慕容玉卿曾经贯做的姿势。静静地靠在那里,车轱与地面倾轧的声音却大得刺耳。可一旦睁开眼,却又觉得没那么刺耳,似乎耳朵与眼睛是相互牵制的。 回到清王府左右不过又是见到一些不想看到的人罢了,心头不爽便令车夫将马车停到了京城最大最豪华的青楼前。这里有一位倾城倾国的雅姬是他清王殿下的红颜知己,世人都只道英雄爱美人,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只爱她眉心的那一抹愁绪,像极了心底葬着的那个人。 萨仁公主再能争能抢,却永远都没有办法和一个死人争抢,她爱着皇甫夜清可也明白皇甫夜清爱的人并不是她。什么都明白,却什么也做不了。每晚都只能抱着自己的儿子慰藉心头的空虚寂寞冷,一开始她认定时间久了自然能够融化皇甫夜清心头的寒冰,可当那一个又一个与她有着相似点的女人进了王府之后她才明白她错了。 皇甫夜清宁愿强取豪夺那些与她有一两点相似的女人,也不愿意转过身来好好看她,好好爱她。如此命运,又是一个怎样的凄凉。 皇甫夜清躺在百花宫的蔷薇仙子的闺房中听着小曲,闭着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满是她的身影。他悲哀的发现她走的时间越长,他便越是记得清楚,甚至连她最细小的一个小动作小习惯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忍不住嗤笑,他真是下贱,拥有的时候不珍惜,抱着侥幸心理认定为了他为了孩子她会忍气吞声守在他的身边,如今生死决裂他却又可笑的发现权势的欲望远远没有对她的思念来得强烈。 一曲终了,蔷薇走到他的身旁软软的靠在他的怀里,不经意的抬眼却见他的眼角似乎有泪痕。 “殿下,您又想王妃了?” 皇甫夜清依旧闭着眼,任由蔷薇擦拭自己眼角的泪痕,轻笑道:“万般想千般念,终究抵不过三更催命。” 蔷薇叹了一口气,无奈道:“阎王叫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这,都是命啊。” 皇甫夜清睁开眼将身旁的美人儿凝望着,问:“蔷薇,你可愿意嫁给本王?在你身旁,本王觉得心里安静。” 惯例,蔷薇还是摇了摇头,笑道:“殿下还是莫要因为蔷薇而玷污了清王府的声誉,蔷薇出身低贱能够得到殿下垂怜时常来听个曲儿就足够了,哪里还敢奢求其他?” 闻言,皇甫夜清也不再勉强,他虽爱她眉心那缕忧思,却亦不想为此而令他自身为难。这话,左右不过是一句玩笑罢了,做不得真。 第九十章 获绿茵珠 站在御书房正厅的中间,皇甫夜麟苦着脸挨训,他也知道这两年他确实有些胡闹,只是他觉得他的理由足够充分,只是可惜说服不了别人罢了。 “朕问你,你到底在找什么东西?搞得民生哀怨的?!”皇甫江威大声喝问着他,却见这个不孝子还在晃脚。“你到底有多累?!还在晃脚?” 皇甫夜麟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嬉皮笑脸道:“父皇真是冤枉孩儿了,孩儿并没有四处招惹是非,只是在找一个东西而已。” “你到底在找什么?” 皇甫夜麟还是那副死样子笑道:“没找什么。” “你以为就凭你这几句话就能满得了朕?!死小子,还说没找什么,没找什么有必要将湘西那一片的古墓都翻了一个遍,你知道朝堂中的大臣都是怎么说你的么,好好的王爷不当偏生要做盗墓贼?!你不要脸,朕的老脸还要呢,气死朕了!” 刘喜惶恐的扶住皇上的胳膊,生怕他一时气愤伸手掌掴了麟王殿下。同时,也暗自责备麟王的不懂事,如今眼前若是其他任意一位皇子,皇上说的定然便不会是这些话,皇上是真的疼他。 打小皇上对各位皇子的态度他便看在眼里,虽说皇上二十几年来都荣宠静妃与莲妃两位娘娘,只是对两位皇子的态度却有着天壤地别。[]清王殿下四岁的时候便被送进了军营,而麟王殿下则在十岁的时候便被赏赐了宅子。 皇甫夜麟又被训了半个时辰,皇甫江威见他实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也没办法只好挥手让他滚出去,免得惹自己生气。 好不容易从书房脱身,皇甫夜麟马不停蹄的回到他的麟王府,抱着府里的大白猫躺在院子里晒太阳。这猫实在是太老了,估计时辰也快到了,这段时间越发瘦的厉害。虽说府中的下人为讨他欢心没少去寻找与之相似的猫来,可无论相貌多接近,可这贴心的秉性却是寻不到相似的。 这只是一只平常的土猫,可对于皇甫夜麟来说即便是用一座城池也都不能替换的宝贝。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玉卿,如今除却守护她的三个孩儿之外,他只剩下这只与她一起从闹市救下的小野猫能够贴近心脏最痛处。 如今这只猫也老了,他不知道若它也走了他该怎么办。若是与她的联系都断了,他还能剩下什么?!他不知道,他并没有蠢到如皇甫夜清一般寻找她的拼图,只想看到一丝半缕与她相似的身影来慰藉相思。 他一直都不信玉卿死在了沙漠里,他不信,到死的那一天也不会相信。他认定她还活着,只要他不相信她就一定还活着。 不知不觉已经睡着,再次醒来却见不知何时身上盖上了一床毯子,想然也是府中伺候的婢女所为。皇甫夜麟起身抱着大白猫走进内殿,褪去衣衫躺在被子里却怎么也睡不着。 吩咐下人送上左普安先生酿制的葡萄美酒,倒满杯子却再也没有喝的兴致,她不在身边做什么都没有意义。好也好,坏也罢,如今对他来说都一样。他今生的使命便是好好地照顾她留下的子嗣,即便那是他仇人的孩子,他也要守护。因为,那是他一生挚爱所留下的唯一血脉。 正在哀思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听闻李双来报说寻到了泣血石。猛地一个起身不料吓了大白猫一大跳,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三两步便往书房疾步走去。 当手下将军递上包装得谨慎的盒子时,他原本波澜不惊的心却实实在在的被惊得一痛。 急忙打开一看,正是古籍上记载的四天珠之一绿茵珠,早在皇甫夜宁送慕容玉卿端砚的时候,他便猜到皇甫夜宁的根本目的是将其镶嵌在内凤鸣玉做了人情。早在第一次与玉卿在相国寺山下相遇,他便在想她来或许是来找无相大师的。果不其然,只是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只拜佛祖的无相大师要对她下拜。 他更想不明白为什么无相大师要说她便是佛。如此谜题,他解不了,万般麻烦只要丢到一边不去想。 此时边关吃紧,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便会被父皇指派到那个边关去戍守了,能够在此刻将泣血石找到,实在是再好不过。 听找到绿茵珠的将军说他们连着挖了三天才将那个古墓挖开,只是里面机关太多他们损失了不少士兵不过却也将其中的陪葬品洗劫了一个干净。不仅如此,还找到了他一直想要寻找的绿茵珠,也算得偿所愿。 皇甫夜麟并没有在京中待多久,便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南方,只是这一次是受了军令。 早就有些呆不住,一接到军令立马便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临行前自然对下人千交代万嘱咐要好好照顾他的大白猫。只是,在他临出发前的那个夜晚,年老体衰的大白猫还是去了,为此皇甫夜麟还落了半夜的眼泪。 他与玉卿的牵绊又断了一根,他不仅觉得疼更觉得郁闷,前段时间还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便去了。如此毫无预兆,更让他觉得生命无常。 行了半个月的路,终于赶到晋国最南边与东突交接的山城,他不知道此刻他离他心尖上的那个人只隔着两个城镇,若是策马狂奔一昼夜便能见面。 世人之所以有遗憾会怨恨,多半是猜不透前方的路,自然在这里柳言也看不清自己前方的路到底通往什么方向。 皇甫夜宁依旧步步为营与自己的嫡亲兄长太子殿下争权夺势,太子殿下倒似乎并不在意,倒是皇后娘娘一直都规劝宁王殿下不要存有狂妄之想。只可惜,人若一旦动了贪念,哪里还听得进别人的劝?! 这几年,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的关系倒是好了许多,太子妃也不再执念于失去,听闻前段时间还怀了身孕。自然,欢喜的除了皇后娘娘之后,还有慕容将军与慕容夫人苏婉茹。 皇甫夜清依旧隔一段时间便留宿在百花宫,萨仁倒是看开了许多,精心照顾着自己的儿子,时常进宫陪莲妃娘娘说说话,即便明知道并不受待见。 秦夫人与莲妃娘娘将玉卿留下的三个孩儿保护的滴水不漏,无论是谁的触须都触碰不到。皇甫夜宁依旧暗中与太子争权夺势,时刻都在巩固着自己的势力,自然膝下依旧没有子嗣。 第九十一章 硝烟弥漫 东突连续两年都遇上了干旱,虽然与晋国的山城相邻,但是气候却因为隔了一座山而相差甚远。初从晋国偏北的京城来到晋国最南边的山城时,皇甫夜麟满肚子的牢骚却没地方发泄。 幸好温暖的地方大多人杰地灵,在四季如春鲜花满地的山城皇甫夜麟很快便找到了排解的方法。随便找一座小山头打打猎溜溜马采采花泡泡温泉,他的小日子就又可以逍遥的过去半个月。相对于他的逍遥,替他掌管六部全部事宜的七王爷皇甫夜宁则每晚都会在书房批阅文件到半夜。 即便皇甫夜宁批阅文件夜夜到天明皇甫夜麟都不会有半点愧疚之情,本来他掌管六部便不是他自愿的。若不是皇甫夜宁硬逼着他接受父皇的旨意,或许他死都不会做这种麻烦事。 可事实上,他做的麻烦事也并不少。两年的时间虽然他都不在京城满世界的乱闯,不过对于京中的大小事情知道得比谁都清楚。皇甫夜宁只当自己聪明过人,估计绝想不到四位皇子中历经那么多事情之后心机最深藏得最好的却实实在在是他这位潇洒王爷。 他既然愿意接手这些麻烦事,他自然乐得轻松还能做一个顺手人情,将手里的这些麻烦事都推给他去解决。做得好记在他皇甫夜麟的头上,做的不好父皇自然会将一切罪过都归到他身上,这般一想无论好坏都与他无关,他自然乐得在这山城到处逍遥玩乐。[.超多好看小说] 虽说前段时间与东突的和解被打破,不过他并不介意,带兵打仗的事情有皇甫夜清与皇甫夜宁,而他如今只不过是被派过来先查看罢了。到时候,真正上战场的人,绝对不会是他,若真不幸是他,他也一定能够用满腹计谋将所有的一切都完美解决。 连着打了三天猎,将山里的大型野兽都猎了一个干净,皇甫夜麟还觉得意犹未尽,最后在山户的苦苦哀求下只好放弃。他并没有在山里生活过,他不懂得如何保持山中的平衡。所以,当山户恳求他们不要将山中野兽赶尽杀绝的时候,他虽有疑惑却还是照着山户的话去做。 只是,不打猎他还能干什么呢,这山城除了一年四季如春之外,便只剩下山多野兽多。至于,其他的,似乎也没有特别能够拿得出手的。闲着实在是无聊,随便换上一套月牙色的长袍便到大街上乱晃,连个随从也不带。 自然,他闲极无聊出去遛弯本不会有事,只可惜偏生在南阳城呆得厌烦的柳言与同病相怜的南城凤也逃到了这里借着进些新花样的幌子来此游玩。 怀里捧满鲜花的南城凤与同样抱着花的柳言并将而行,一路上有说有笑令无数路人停步凝望,俱多是羡慕不已的神色。(.) 皇甫夜麟闲着没事做,自然也乐意看热闹,顺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只一眼心便被刺了一个透心凉。那是谁?为何有着与玉卿一样的容颜?!是她吗?真的是她吗? 静静的跟随在两人的身后,越是看越是心惊,他确定眼前的人就是他朝思暮想的慕容玉卿,原本该死在和硕和亲路上的慕容玉卿。 自然,慕容玉卿,不,此刻柳言与南城凤正在谈天说地聊得开心,自然不会太在意那些路人的目光。自顾自的往前走,不曾想从身后扑上来一个人,猛地便将自己抱住。 身子被人猛地抱住,柳言僵在原地惊恐的望着南城凤,南城凤也是吓了一跳,待听到柳言的尖叫时猛地回过神来将身后的人一拳挥开。 柳言被南城凤护到身后,探出脑袋只瞥了一眼便惊得说不出话,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皇甫夜麟。她该怎么办,是假装不认识,还是硬着头皮相认?! 只是,无论是哪一种,都注定了不会有好结果。这个念头刚脑海中闪现,她便觉得三天前就不该听南城凤的挑唆来这里游玩,如此便可以不再与他们相遇。 虽然脸上挨了一拳,可并不能拦住皇甫夜麟靠近的脚步。皇甫夜麟见南城凤碍事的挡住了自己的去路,用力一挥手便将他打到了一边。皇甫夜麟常年练武,那力道自然不是瘦弱的南城凤所能轻易抵抗的,只一下便被打到了地上。 柳言见皇甫夜麟不分青红皂白的上来就打人,连忙跑过去将被尘土弄脏长袍的南城凤扶起,同时与南城凤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寻到了默契。 南城凤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故作惶恐的捂住脸问:“娘子,这位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不分是非上来就动手动脚的?!” 见他演戏的兴致正高,柳言自然得配合着才能脱身,旋即硬是挤出了两滴泪道:“夫君你没事吧,疼不疼?夫君,别吓奴家。” 柳言这奴家两个字刚出口,便硬生生的让南城凤抖了两抖,抬眼瞧了一眼正在假装擦眼泪的柳言,缓声道:“娘子,你认识这位先生吗?” 柳言抬头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皇甫夜麟,假装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颤声道:“奴家不认识。”闻言南城凤硬生生又是抖了两下,他还真不习惯这样温柔的柳言,在他的面前柳言一向都不是女人。 眼见着皇甫夜麟上来又要挥拳揍南城凤,柳言手脚利索的赶紧拉着南城凤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直看得皇甫夜麟心头的无名怒火烧得怒不可解。 “先生,请您放开在下的妻子。光天化日之下,难道你要强抢民女不成,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天哪,大家快来看看,欺负人啦,快打死人了。大白天的就明抢人家妻子啊,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啊?!”经过南城凤的一阵喧哗,原本只是躲得远远的看热闹的人们便将他们围了一个严实,同时纷纷谴责还想打人的皇甫夜麟。 皇甫夜麟又是私服出巡,自然不能在市井小民面前暴露自己王爷的身份,免得惹来暗杀的人。一口气憋在心口,却又发作不得,直气得他死死的盯着柳言喝道:“卿卿,我是你麟哥哥,你忘记了吗?” 柳言做梦都想与京城中人断了联系,此时更是硬下心肠惶恐道:“奴家姓柳,先生怕是认错了人。” 话音刚落,南城凤便继续让愤怒的百姓拖住皇甫夜麟的脚步,而自己则拉着柳言的手赶紧跑回客栈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上了马车便马不停蹄的出了山城的城门。待皇甫夜麟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脱身,派人去找时,将山城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有寻到他们的人。 自从与南城凤厮混之后,柳言什么都没学到,就逃跑的功夫日夜见长。 第九十二章 溜得飞快 与南城凤混得熟悉了之后,柳言发现自己身上多少染上了一些他的习惯,比如出门游玩总喜欢怀里抱点东西;比如总喜欢将银票与贵重首饰装在锦袋中藏在靴子里;比如睁眼说的瞎话连自己都忍不住信了;比如…… 坐在马车里的她悲哀的发现,她学会的这些坏习惯都是为逃跑做准备的。怀里抱点东西,要是遇上追自己的人还可以扔出去当武器;将银两放在靴子里溜的时候若是匆忙即便不收行李也没有损失;至于睁眼说瞎话么,绝对是一个有用的本事,瞧他们两人刚才的表现可以想象没少练习,至于练习的对象么,自然便是南城家与程家的人咯。 犹记得当初风闻少在小兰亭后面的小院里看到南城凤时怒气冲冲的便要动手揍他,竟然找麻烦都找到了这里来,果然欺人太甚。后来,经过柳言的仔细解释风闻少好不容易都缓不过神来,明明昨日还是死对头怎么今日便成了把酒言欢的好朋友? 因为跑得快马车的颠簸令车厢内的两人忍不住的苦笑,本打算在这里好好玩一段时间的,却不曾想竟然遇上了皇甫夜麟这个混世魔王。 柳言满面愁容的苦笑道:“真是倒霉,竟然遇上了这种乌龙事。” 南城凤淡淡的扫她一眼,笑得幸灾乐祸道:“你可知刚才抱住你的人是谁?” 柳言瞄他一眼假装不知的反问:“谁?” 南城凤本打算刁难她一下的,却不曾想她竟然如此实在求答案,倒叫他不好意思刁难,免得做了小人惹人笑话。[.超多好看小说] “麟王殿下。” “十王爷?” “是啊,我刚才还在奇怪呢,为什么他看到你就跟大白天见了鬼似的,激动地要命。你是不是在京城的时候得罪过他?!别拿唬风闻少的那些话来骗我,他信我可不信。” 柳言轻笑着望着他,道:“这话说得蹊跷,你怎么就确定我是在唬人?冤枉人,可是要吞针的。” 南城凤不屑和她扯嘴皮子,反正自己也扯不过她的一张利嘴,似笑非笑的就这样眯着一双狐狸眼将他瞟着。 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的柳言,假装累了伸了一个懒觉,转头却南城凤还在盯着她看,看架势大有不依不饶的趋势。 无奈耷拉着脑袋,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 南城凤不信任的瞥她一眼,笑问:“你会那么老实的说实话?” 柳言见直接被他揭穿,有点恼羞成怒道:“你到底想不想知道?” 南城凤笑道:“你看你,还没问你呢,你就开始发脾气。(.无弹窗广告)” 柳言无语,只好缓过神来问:“你问吧,我不瞒你就是。” 南城凤抓住她话中的关键点,补充道:“也不能说假话。” 柳言淡笑着点头,也算是答应了。面对能言善辩的南城凤,她也算是遇上了对手,想要轻易的蒙混过关还真的不容易。 “你到底是谁?” 柳言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一上来南城凤便问这个问题,倒真的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见她沉思不语,南城凤一副早就猜到她不会说实话的神情笑望着她,令她多少有些受伤。 “这对你很重要?” 南城凤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对我重不重要无所谓,关键是对你很重要,如果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能确定,我是真替你担心。” 柳言无奈的伸了一个懒腰笑道:“我确实叫柳言,柳树的柳,言语的言。不过,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辈子在这里我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慕容玉卿。” 南城凤喃呢着她的名字,心猛地一凛低声问:“慕容将军府的慕容三小姐??” “被清王殿下所休弃的前清王妃。”她苦笑着补充。 南城凤在听到被休弃三个字的时候,心猛的一痛,与她相处久了才发现她是多么温柔纯良的人,果然还是清王殿下没有福分。只是,看她的神色便知道此事对她的打击很大,直接伤透了她的心。 南城凤本不想再提人伤口,可如果今天不问或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知道真相,只好硬着头皮接着问。 “那与麟王殿下又是什么关系?”他自然忘不了皇甫夜麟看着她时的震惊,若她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过往,打死他都不会信的。 柳言见他如此执着,知道逃避也不是方法,再者与他相处这多时日他从来未有事情隐瞒自己,反观自己倒隐瞒了许多。如今,也刚好可以挑明,以着他的聪明才智日后定然能够替自己隐瞒,有预谋的事前谋划,总好过临时编谎话漏洞百出。 “我娘亲与静妃娘娘是双胞胎姐妹,既是表兄妹关系又是青梅竹马。” 南城凤重重的将身子放倒在软垫上无奈道:“你这关系可够乱的,以后打算怎么办?” 柳言学着他的样子也躺在软垫上无奈道:“还能怎么样?能躲多远躲多远,和他们我可一点都不想再扯上半点关系。” 南城凤笑道:“你倒真是狠心,舍得自家那三个孩子么?” 柳言无奈的别过脸去,不让他看到自己眼角的眼泪轻声道:“舍不得也得舍得,就算我回去皇上也会再指派我去别的国家和亲,京城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与其那个时候痛彻心扉,不如就这样静静的忘记。” 南城凤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瞥了她一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虽说她的心情他没有办法切身体会,不过这种明知不可为却想为之的心情,他却感悟良深。再过两年他便年满三十,家里的叔伯长辈们恨不得亲手将他捆了塞进洞房里,免得南城家因为这个不孝子而断了后代。 南城凤叹气道:“你我都是无奈之人,要不去浪迹天涯吧。” 柳言瞥他一眼,擦去眼泪笑道:“天下之大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地?没想到都逃到了这里还会遇上他们,真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又是为何。” “我知道。”南城凤瞥她一眼稳住心神接着解释道:“前段时间与东突的和解被打破了,怕是边关又要战乱了。” 柳言静默不语,战争无论是哪个世界都代表着死亡、怨恨、绝望、痛苦,绝不会有人喜欢。一将功成万骨枯,莫非又到了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时刻了吗? 第九十三章 躲回南阳 当风闻少见柳言被南城凤送回来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这远比他所预期的时间早了太多。以着南城凤躲避的惯例来看,无论怎么说不到下个月底是不会在南阳城出现的。这才这个月初,南阳城绝不该出现的人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真是稀奇的很。 风闻少本想问,可看到柳言如此疲累便收住了快要出口的话,安排下人准备热水伺候小姐沐浴更衣休息。 柳言回到熟悉的房间,重重的将身子埋进绵软的床铺中便不想动弹,任由一浴桶的热水慢慢变凉。小鲜原本还劝说她洗完澡再睡,后来见她倒床便着只好替她掖好被角退了出去。 去书房对风闻少禀报了柳言的状况,便退到厨房吩咐厨子准备晚膳,小姐好不容易回来了今晚定然不能太寒碜。虽说少爷没有明说,只是作为在风府伺候的下人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南城凤刚回到南阳城便无可避免的被南城家的长辈关在书房中批斗,这就是为什么他宁愿逃跑也不愿意与他们坐下来好好谈的原因。事实上也没有好好谈的机会,南城家的人习惯了用强势的方式来交流,而南城凤也将这一点遗传了一个十足十。 硬碰硬的结果就是他打了这么多年的光棍,竟然谁也没有办法将他逼进喜房,自然他也不能与程锦梓双宿双飞,只能处于一种无解的僵持状态。 对于这些困扰,南城凤都会在午后闲聊的时候对她讲述,她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界的新人类自然不会歧视南城凤的爱恋,只是对于程锦梓她便觉得很是无奈。若他也与南城凤一样是同性恋也就罢了,只可惜他却是个双性恋,明明与南城凤约定执手一生,如今却又紧抓着她不放,真是崩溃。 脚踩两只船是很可耻的,绝对要下地狱的! 事实证明,柳言的诅咒很快便得到了应证,锦绣山庄也真是倒霉,只不过替清王府做过几次衣物而已,如今却接了一个棘手的生意。如烫手的山芋一般,丢不得吃不得,急得程锦梓整日红着眼熬夜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南城凤刚回到南阳城便接到了程锦梓的请函,只是与柳言约好了当晚去风府用餐狠了狠心肠硬是给推到了第二天。 晚膳时分,柳言被小鲜叫醒,舒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疲劳,在浴桶中仔细的抚摸着依旧白皙粉嫩的肌肤心头涌过一丝悲凉。是不是她这一生都要这样度过,孤独终老慢慢的感受岁月的薄凉,任由皱纹爬上自己的眉梢?! 唉,这样漫长的岁月何时是个头啊,她该怎么办才好。 好不容易将头发擦干,随便梳了一个清爽的发髻便往膳厅走去,一路上自然与小鲜说说她不在时南阳城的新鲜事。小鲜真没有侮辱她的名字,只要是南阳城的新鲜事情还真没有她不知道的。聊着聊着,自然便扯到了锦绣山庄最近接的那笔生意。 刚走到前厅,远远的便见到南城凤向她走来,连忙抬脚迎了上去。只见南城凤走到她身旁便急切的道:“程锦梓有没有来找你?” 柳言虽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问,却还是老实的摇了摇头道:“我一回来就在睡觉,并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来找。下人没有通报,想必是没有吧。” 南城凤静静的托着下巴沉思道:“我刚回来没几个人知道,他怎么就送来了过府一叙的请函?果然有些奇怪!” 柳言闻言轻笑道:“他定然是遇上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麻烦,找你想然也是为了替他解决麻烦。因为以着你的软心肠,定然舍不得看到他被麻烦扯住却袖手旁观的吧。”道理都说得明白只是心里能不能那么容易接受就难说了。 南城凤没有接话,因为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这个问题,更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这才是让他觉得悲伤的根本原因。 一想到对于程锦梓来说自己只是解决麻烦的工具而已,南城凤便只觉得心头一阵刺痛,果然还是柳言说得对,爱情的战争中谁要是先认真的那个人便注定了是输家。 看来,他早就输了,在年少时与他同窗的时候,他便彻底的将一颗七窍玲珑心沦陷了下去。明知道绝不会有任何结果,终究还是深深陷了进去这一生都再也出不来。这些年他也没少设计让打算与他结亲的女子放弃这个念头,如今他们两人都是光棍一个,即便如此两个男人也不能在一起,为世俗所不容,为天理所不容。 柳言见他不说话,估计他此刻心里在难受。走进用膳的大厅却见风闻少与风老夫人已经等着,赔了礼之后便在相应的位置上坐下。 爱情是不分种族与性别的,突然柳言便想起这句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南城凤很可怜。 吃完饭又说了些闲话,南城凤便起身告辞准备离开,柳言知道他定然是在意程锦梓急着找他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事。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他定会在锦绣山庄度过,如此也好。 微笑着将他送到门口,挥手告别,临走前南城凤转身对她笑问:“要不要与我一起去?” 柳言浑身倦怠的打了一个呵欠摆手道:“我才不要去当电灯泡,你今晚就好好与他谈谈吧,关于以后。” 南城凤白她一眼不屑道:“尽说些不明所以的废话,走了。”一挥马鞭,扬蹄而去。 见他走得如此潇洒,柳言真想提醒他一句总是骑马小心前列腺。不过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多事,以着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谁知道前列腺是个什么鬼东西。 无论怎么说那都是南城凤与程锦梓之间的事情,她不想再扯进他们两人之间,如今好不容易与程锦梓撇清了关系,与南城凤成了莫逆之交。她实在是不想再因为其他的乌龙事件而导致自己里外不是人,那种生活她实在是够了,虐心又虐身的,她又不是受虐狂。 在小兰亭偷了好多天的闲暇,终于在第八天的下午南城凤推开了小兰亭后院的木门,柳言拍了怕身旁的座位闭着眼浅笑。耳边却传来一声绝想不到的呼唤:“言言,好久不见。”猛地一睁眼,却见南城凤一脸受伤的站在满脸激动的程锦梓身后对她苦笑,柳言心惊不已南城凤这家伙怎么违背他们的约定将他带到了这里?! 这不是要活生生的毁掉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么?! 第九十四章 将士军衣 当南城凤与程锦梓一起出现在小兰亭的后院时,柳言望着眼前的两人哭笑不得,她早先就明确跟南城凤说过这里是她的秘密基地,专门为了躲避程锦梓而设定的秘密地点,没想到,如今这重死轻友的南城凤却堂而皇之的将麻烦的源头领了进来,真是欲哭无泪啊。 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为他们二人泡茶,有气无力道:“两位少爷来我小兰亭想喝什么茶?” 南城凤毕竟心有愧疚只对她无奈的苦笑,道:“什么都好。” 反观之程锦梓则淡然了许多,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袖子好一副怡然自得。瞧他的样子,似乎麻烦已经被南城凤解决,如今心里踏实的等着喝茶,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悍。 泡好茶递到两人的面前,轻声问:“说吧,来我小兰亭所为何事?”如果只是南城凤来的话,她绝不会问,只是此刻眼前还多了一个程锦梓,话就不得不问清楚了。 南城凤有些为难的瞥了一眼程锦梓,随即满是愧疚的望着柳言,道:“来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 柳言摇了摇头,道:“麻烦倒算不上,小兰亭是茶馆,你们来喝茶我欢迎至极。如果是为了其他的事情,但说无妨,又不是外人。” 程锦梓思索半晌,道:“言言,好久不见,你瘦了。” 柳言无奈的对南城凤苦笑,想必现在他与她的心情一样无奈,程锦梓不说正事就知道打招呼,这真令他们两人为难。 柳言挥手打断他准备叙旧的情绪,问道:“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绝不会只是来找我叙叙旧吧。”话音刚落,瞥了一眼南城凤,心下却满是不安生怕他已经将自己的身世对程锦梓坦白。 她愿意对风闻少说,是因为她信他绝不是多嘴的人;她愿意对他南城凤说,只因为他们之间是真正的朋友她信得过他。若是,他辜负了自己的这份信任说了出去,估计她真的会收拾行囊立刻离开南阳镇。 程锦梓也知道她一直都在躲他,想与她好好说说话可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一脸哀伤的望着南城凤,直看得南城凤心口一痛。南城凤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多年的感情会抵不过柳言的玉面容颜,程锦梓不是喜欢男人的么,为何现在却又爱上了柳言。瞧他的样子,并不是玩玩而已,定然是动了真心。 程锦梓轻声道:“锦绣山庄这一次接到了一笔大订单,要给戍守山城的将士们赶制冬衣。我来想问问你,对此有什么看法没有?” 柳言莫名其妙的反问:“我该有什么想法?”瞥了一眼南城凤后者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程锦梓闻言,不由得苦笑道:“先前我以为你至少会劝我不要接这笔生意,会替我担心。” 柳言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不悦道:“就算我说了你就可以不接么?!”末了,转身对上南城凤的眼问道:“你怎么喜欢这么矫情的男人?” 南城凤无语,只觉得现在柳言对程锦梓是越来越不待见,虽说这也是他所希望的,只觉得一阵不对味。事实证明,他并不想看到柳言与程锦梓互相不待见的场面。 程锦梓似乎没有见过如此凌厉的柳言,一时间愣在当场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柳言似乎也才注意到这一点,在南城凤担忧的目光下轻声道:“就算你不接,恐怕也会治你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到时候整个锦绣山庄的人都会因此而丧命。只是,恐怕这笔生意也没那么容易完成,无论如何都是不好应付的差事。你何时又得罪了京中权贵惹来这种麻烦事?” 程锦梓无奈叹气道:“若真要算起来,便只有宁王殿下府中的参谋孟将军。就因为不知道到底为何会惹上这种麻烦事,所以才来找你商量,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柳言无奈着摇了摇头,缓了一会问道:“宁王殿下府中的孟青回?此人可是厉害角色,能够稳坐宁王府第一参谋十余年胸中的计谋确实不可小觑。这一次放着京城那么多的绣庄不用,偏生寻到南阳城的锦绣山庄定然也使了几分坏心眼。不过,让锦绣山庄来赶制这批冬衣自然也有他们的理由,第一这里离山城只有一昼夜不到的路程,远比京城要近了太多,想必这也是经过算计的。” 程锦梓无奈反问:“为什么是锦绣山庄?就因为我曾经得罪过孟青回么?他便要报复我?连累整个锦绣山庄么?!” 南城凤悲哀的望着程锦梓欲言又止,柳言见他似乎真的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只好叹了一口气接着解释。 “于公于私让锦绣山庄赶制这批冬衣都在情理之中,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布艺手艺锦绣山庄在整个晋国都是最合适接这一笔订单的。刚才也说了,就算你不得罪孟青回,锦绣山庄还是逃不过这一劫。你做得好,或许会有所赏赐,若是延误了交接的日期,整个锦绣山庄都会为此付出代价。如今,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多想了,赶紧抓紧时间将货物都赶制出来,及时送出去便好。” 程锦梓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南城凤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回首对上柳言的目光中却满是感谢之意。柳言无奈的摆了摆手,没有言语。 有些不忍心的看着有气无力的程锦梓,柳言宽慰道:“熬过这一关之后,便斩断与京城的联系吧,这样至少可以躲过一些明枪暗箭。” 南城凤只觉得心头一阵气闷,程锦梓的事情他倒不是很担心,但是对于柳言的身世他却觉得千万不能让程锦梓知晓。并不是信不过,而是怕他与之扯上太多牵连日后脱不了身。 反观他与风闻少便轻松了许多,反正也扯不清算不明白了,也不在乎知道的多一点或者再少一些。再说他们两人与她的命运早就牵扯在了一起,扯不清理不清,两人都在人前与她扮演过夫妻,若是日后被京中的权贵人物追究起来,恐怕也是在劫难逃。 第九十五章 送往前线 如果柳言知道日后的悲惨生活都是因为程锦梓的任性为之而造成的,说不定此刻定然会挥舞着双手扑到他的面前将他活活掐死,哪怕冒着会被南城凤怨恨一生的风险。 想来程锦梓也是快要三十岁的人,没有想到隐藏在温文尔雅表象下的内心却异常骄躁,时常会做出一些任性的事情令周围的人头疼不已。 还有三天便是交货日期,可他却依旧没有出门的打算,柳言与南城凤劝说了好几次可他依旧无动于衷。纠缠到最后就连风闻少一个局外人都开始替他担心,柳言与南城凤商议要不然代替他去山城驻守的军营交货,好歹先从这个劫难中安全退出再说。 临到最后,当南城凤将所有的货物都装好车准备出发的时候,程锦梓都没有出现在人前。南城凤与柳言对视一眼,不由得苦笑着挥手令人启程,今天若是再不将货物交出去便要迟了。 若不是南城凤前些日子得到消息说十王爷皇甫夜麟已经被召回京城,他定然不会同意让柳言陪着随行,他可不想因为程锦梓的不中用而给她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却不知,灾难正在一步一步的靠近,悬在他们头顶的大刀已经悄无声息的贴近了他们的脖子,只要他们一个不小心便会人头落地。 风闻少手头的事情太多不能陪着一起去,有些抱歉的往柳言的手心里塞了风老夫人前些日子求来的护身符,万般叮嘱南城凤定要好好照顾她。南城凤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已经沦为了可怜的妹奴,不过拐了人家的妹子自然要负起责任。 此刻他才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早已经将程锦梓养成了不负责任的坏习惯,不仅如此他的任性早已经超过了自己的认知。若是他与柳言不代替他去交货,是不是因为他的任性整个锦绣山庄都要一起陪葬?! 虽说还有三天的时间,可柳言与南城凤哪里还敢多做耽搁,早交货早远离灾难。快马加鞭,南城凤本就是一个急性子自然催着车队赶紧前往山城进发。 即便如此到达山城军营的时候天也已经有些发暗,柳言领着车队在军营外等候着,南城凤则领着文书先进去与交接的人会面。 他们毕竟的商队,站在离战场只有一步之遥的军营外,周边都弥漫着鲜血的腥味就连马匹都惶恐不安的不时嘶叫。柳言端坐在马背上拢了拢衣袖静静的凝望着前方,却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紧接着耳边只觉得疾风袭过,一阵刺痛传来伸手一摸却见手心中满是鲜血。愕然的摸了摸脖子却发现不知何时竟然破了,可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连疼痛都还没有来得及传来。 紧接着耳边又传来一阵划破长空的尖锐声,坐下的马受了惊猛地一下扬起蹄子似乎就要狂奔而去,马刚扬起蹄子她只觉得腰身一阵疼痛,下一秒便被人用马鞭缠住腰拽了起来。 心惊得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屁股一痛便撞进了一个人的怀中。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一股熟悉的香气,回头却对上了一双波澜不惊的温润眼眸,心猛地一沉凉了一个彻底。 正在此时南城凤跟在交接的将军的身后走了出来,见她的马儿还在可人却不知去了哪里,急忙焦急的喊着她的名字。 “言言,言言……老刘,小姐呢?!” 柳言听到他的呼唤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急忙从身后人的怀抱中挣脱开来,从马背上跳了下去直奔南城凤而去。 “夫君,我在这里。” 这一声夫君落在南城凤的耳朵里,却不是个滋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柳言只有在遇到京中旧人有被揭穿身世的时候才会这样称呼他,这是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明白的暗语。 南城凤见她似乎真是受了惊吓,连忙伸手伸手将她抱住关切的问:“怎么了?是不是马匹受了惊吓?有没有吓到你?有没有哪里痛?” 柳言心神不宁的躲在他的怀里寻求着庇护,在他低头的时候贴近他的耳朵悄语道:“宁王殿下。” 南城凤闻言身体猛地一震,随即便放松拍了拍她的后背,宽慰道:“没事,夫君在,言言不怕不怕啊。” 身旁的骑兵队伍并没有因为这一段小插曲而停下脚步,如一阵疾风一般迅速的便进了营阵。南城凤静静的拍着她的后背,叮嘱她跟在他的身后,一会他们将货物交接之后便立刻离开。多耽搁一分钟,便危险多一分。 刚交接好准备退出营阵时却听说宁王殿下有请两位掌柜过去一趟,说是要好好谢谢他们。柳言胆战心惊的抓住南城凤的袖子苦着一张笑脸,南城凤则定了定心神拍着她的手背安慰她不会有事。 当两人走进宁王殿下的营帐时居然发现里面并没有人,南城凤与柳言疑惑的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瞧出了不安于惶恐。 南城凤借着营帐内的篝火此刻才发现不知何时柳言的脖子破了,看样子应该是利器所为。寻思良久,才恍悟能够造成这种又细又长却不深的伤口定然是擦肩而过的长箭,到底是谁在暗处对她放箭?!这里果然是是非之地,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正温柔的取过纱巾替她温柔的包扎好伤口,便听到一位士兵走过来的脚步声。 “请问哪位是南城少爷?刚才统计的将军说货物好像有些问题需要您过去一趟,这边请。” 南城凤虽然心有疑惑却还是转身跟出,同时拉着柳言的手道:“等着我,一会就回来,哪里也别去。”在得到她的肯定之后,才不放心的跟在士兵的身后往仓库走去。 南城凤走了好一会,柳言无奈忍不住从后脊背升起的寒气蹲在篝火旁烤着火,火光映在她苍白的脸色上平添了三分暖意。一直走站在营帐外掀着帘子将她凝望的皇甫夜宁只觉得心神一震动荡,他并没有看错这不是慕容玉卿又是谁?! 猛地一下掀开帘子走了进去,站在她的身后没有出声,柳言以为是南城凤已经归来,急忙起身满脸暖意的道:“回来了,是不是可以走了?”话刚说完,在看清来人并不是南城凤而是皇甫夜宁的那一刻僵住,身子更是忍不住的开始哆嗦,心慌得快要站不稳。 第九十六章 故人相遇 柳言做梦也没有想到好不容易等到十王爷皇甫夜麟离开了山城,却不料在这里居然遇上了七王爷皇甫夜宁,怎般的孽缘才会在这里与他们相遇?! 心惊肉跳的往后退了一大步,哆嗦着身子颤抖着问:“你是谁?”既然要演戏,便要做得真些。 这般惶恐她倒也不是装出来的,一半是因为确实害怕,另一半却实在是被冻的。明明已经天暖,可此刻她却觉得比寒冬腊月还要冷上三分。 “你不认识本王?”皇甫夜宁抬脚又走近一步,直惊得柳言恨不得退进身后的火堆里。 “您是王爷?!”继续装作不认识,南城凤曾经说过她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果然,在皇甫夜宁的眼中寻出了差异以及一丝疑惑,可见此刻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所看到的。柳言何其聪明,只一眼便能猜到他此刻大致的心思。 皇甫夜宁果然产生了怀疑,走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坐定笑问:“敢问姑娘芳名?” 柳言往后退了一步,与火堆拉开了一些距离道:“柳言,柳树的柳,言语的言。” “哪里人氏?” “南阳城风和商记风闻少的义妹。” 皇甫夜宁静静的将她凝望着,眼前人无论是神态还是气质都与记忆中的那个人相差甚远,除了容貌近乎一模一样之外似乎再也找不到相似点。不知道若是让老十与老四见到与慕容玉卿一样容貌女子,他们会不会再一次争得头破血流、互相怨恨。 若是换做别人他定然不会这么想,不过若是眼前的女子定然会再次将京城惹得一片腥风血雨,如此正是他想要的结果。这样一想之后,更觉得无论如何要将她领到皇甫夜清的面前,这场好戏缺了主角可怎么演。 柳言没有能够猜透他心思的深重心机,自然不明白此刻他心底到底打得什么算盘,故意将南城凤支走想必是有话要对她说,或者有些问题想要问她。 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只希望不要再惹上麻烦才好。可惜的是,她早已经一脚踩进了灾难的漩涡中心,哪里还逃得掉? 南城凤还没有回来,柳言只觉得站在皇甫夜宁的面前她时刻都有被解剖的危险,不断的往帐门的帘子望。皇甫夜宁自然将她的动作都收入眼底,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微笑,一条计谋在心底慢慢酝酿开来。 当晚也不知道皇甫夜宁使了什么诡计,总之她与南城凤被留在了军营中。浑身不自在的坐在营帐内靠着篝火取暖,柳言只恨不得能够插上翅膀飞出去。(.无弹窗广告)南城凤也不知道被他们安排到了哪里,虽说南城凤多次明说他们是夫妻,可皇甫夜宁还是蛮横的将他们分了开来。 柳言蹲在火堆旁紧紧地抱住肩膀对自己说没事,一切都会好的,可心底的不安却在不断地扩大。她害怕,此刻她竟然怕得快要晕厥过去。 她知道恐怕是瞒不过皇甫夜宁,毕竟只要是谎话便会有漏洞,她不知道当皇甫夜宁知道她的身世之后会如何处置她。是将她送到皇甫夜清的面前邀功,还是直接送到皇上的面前好治她一个欺君罔上之罪,从而治慕容家于死地。 就这样想了一夜,就这样在惶恐不安中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夜,当天明时见到南城凤的那一瞬间,她睁着眼默默的流泪。南城凤何时见她这幅模样过,心疼得伸手赶紧将她抱在怀里安慰着,可这一幕落在皇甫夜宁的眼中又该是如何的刺眼。 自然在皇甫夜清来之前皇甫夜宁是不会让柳言离开的,好戏还没有上演怎么能够让主角先离开戏台?!皇甫夜宁整顿好铠甲问身旁的刘贵道:“清王殿下还有多久会到山城?” 刘贵立在他的身后躬身回话道:“回王爷,还有半个月。” 皇甫夜宁冷笑,还有半个月他便能将老四的一颗心蹂躏得鲜血淋漓,他痛快得恨不得大笑三声。若是让老十知道有这么一位与慕容玉卿一样容颜的女子再次落到了老四的手里生不如死,真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荒唐事。 刘贵见自家王爷心情不错,便试探着问:“王爷,那锦绣山庄的人什么时候可以放?” 皇甫夜宁没有说话,只是将帘子挥开走进她的营帐,刚走进便看到南城凤将她抱在怀中的一幕,只觉得无比刺眼。 他刚进来,柳言便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蔓延而上,猛地一回头却见他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将他们注视着。慌乱中赶紧拉着南城凤跪在地上对他行礼,可心底却万般嫌恶的将他的祖辈十八代全部都问候了一个遍。 “民女拜见宁王殿下。” “草民拜见宁王殿下。”纵然南城凤心里有多不情愿,这下跪叩拜之事却是万万少不了的。他再任性,也没有任性到拿南城家一百多口人性命开玩笑的地步。若是与程锦梓一样得罪了宁王殿下,他真不敢想象南城家会被怎般为难。 “起来吧。”皇甫夜宁走到主位上坐下,挥手吩咐刘贵让伺候的士兵上茶。 可此刻心惊到了极点的柳言与惶恐不安的南城凤哪里还有心思喝茶,只求立刻离开再也不要在山城出现。 皇甫夜宁将两人的惶恐不安瞧在眼里,却在心底冷笑,南城凤随时都可以走,不过这位名为柳言的女子却不行。老四还没有来,她怎么可以走;老四与老十还没有反目成仇,他怎么可能会放她走?! 他尚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到前线的将士来报,挥手让帐外的人进来,目光只在急报上瞥了一眼便笑出了声。 “现在恐怕你们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这周边城镇通往山城的所有通道马上便会沦为战场,如果你们这个时候出城定然会被东突埋伏的敌人围剿。依本王看,待战事平息之后你们再离开也不迟。” 柳言心灰意冷的与南城凤对视一眼无奈苦笑,这军报早不来晚不来偏生这个时候来,就算明知道是假的也没有办法反驳。南城凤虽不明白为何宁王殿下非要将他们留在这里不可,可直觉让他明白这宁王绝不是好相与的人。 蹲在篝火旁抱着腿,南城凤站在她的身旁将她这幅绝望的模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早知道会遇上这些事情定然会请风闻少将她护在府中。如今这般来不得去不得的,叫他如何对风闻少交代?! 第九十七章 腥风血雨 皇甫夜宁到底在想什么柳言猜不透,只能确定绝不会是好事,若真是在劫难逃她自己承担这份苦果就好,切莫连累了其他人。(.好看的小说)担忧的凝望着身旁的南城凤,无奈的苦笑心思却不由得飘回了南阳城。 不知道此刻风闻少是否已经知道他们回不去,也不知程锦梓是否会替南城凤担心。原本以为程锦梓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却不料也是一个任性窝囊的废物,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他是一条真汉子。 三天了,被困在这个地方整整三天了,除了各自的营帐之外,他们哪里也去不得。怕她受惊无法排解心头的惶恐,南城凤特地收拾了自己的行囊与她住在一个营帐内,皇甫夜宁对此也只当没看见。 南城凤心疼的递给她一件披风,无奈的笑问:“怎么了?害怕?” 柳言木楞的摇了摇头,轻声叹气道:“这里马上就要变成战场,我只是不明白宁王殿下为什么非要留我们两个闲人在这里。” 南城凤无奈的也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叹声道:“既然说通往山城的道路都有可能会被东突袭击,那又为什么放我们的车队离开?!你说,他是不是认出了你?” 柳言闻言愣住,旋即便又苦笑道:“谁知道呢,或许认出了并未点破或许并没有认出,宁王殿下是京城中出了名的才情过人,我们这点小把戏或许还真的瞒不过。” 南城凤也无奈,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柳言无语的瞥他一眼,将手里捧着的茶杯扔进火堆里,叹气道:“凉拌!破罐子破摔,我现在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反正烂命一条死了也不可惜。只求不要连累了你们才好,当初就不该进南阳城,如今想走也逃不利索。” 南城凤无语,看她可怜的模样还真的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只可惜人一旦有了牵挂,做起事情来便会受到许多限制。若是孑然一身,她自然可以毫无顾忌的溜掉,可如今拖家带口的她哪里还去得了。 南城凤见她实在是可怜,也心疼却又无计可施,对于她的过往虽然也听她说起过,可毕竟没有亲身经历也相当于一无所知。对于她与天家的那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他只知道一个大概,至于其他却什么都不知。 如今与东突的战事紧张,每天皇甫夜宁都亲自披甲上阵在前方派兵遣将指挥战局,而她与南城凤则依旧在困在这一方营帐中哪里也去不得。 自然,此刻若是出城定然是凶多吉少,这囚禁多少也带了保护的意味,只是她始终觉得皇甫夜宁似乎还有其他的阴谋,至于是什么一时间她还不能猜透。 直到一周之后听到戍守他们营帐的士兵对前来送饭的问清王殿下的援军什么时候到时,她才惊觉此时与东突的交战已经处于下风。 当听到清王殿下这四个字时她的心头如被利刃滑过一般,生疼生疼,她多少有些猜到皇甫夜宁之所以将她留在这里估计只是为了看皇甫夜清出丑。 南城凤瞧出了她的异样,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没事,不会见到的。” 柳言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眼巴巴的望着他,叹了一口长气道:“在劫难逃。” 闻言南城凤只好闭嘴跟着一块叹气,他也才明白宁王殿下之所以将他们留下就是为了让她与清王殿下相遇,这般险恶用心果然非一般人所为。 柳言蹲在那里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膝盖叹气,她现在恨不得立刻集齐四天珠将自己摆在玲珑阵里面穿越回去。只可惜这三年来她也算是找遍了大江南北都没有找到任何与玲珑阵相关的记载,莫非无相那个大狐狸临死前还摆了她一道不成?!暗自想着忍不住的便开始磨牙,要是让她能回去她一定要跑到冯浩面前去扇他几个耳光解解恨。 正在胡思乱想便听到帐外似乎有人正疾步走来,一抬眼却见皇甫夜宁银白色的铠甲上盈满了点点红斑,似乎被鲜血渐染而成。柳言与南城凤急忙站起身打算行礼,皇甫夜宁一挥手免了。 “两位实在是对不住,将两位困在这战火连天的阵地上整日担惊受怕本王表示愧疚。过几日待清王殿下的援军一到,本王便派人护送两位回南阳,还请两位多多包涵。” 南城凤闻言惊得连忙恭声道:“王爷言重了,小人实在是不敢当。” 柳言听着这话却只觉得心头一阵堵得慌,算着时间还有五天皇甫夜清便该到了,至于皇甫夜宁承诺的护送他们回南阳恐怕也是一张空头支票罢了。就算到时候能走,恐怕也只有南城凤能够安全离开,至于她定然是逃不掉的多。 越想越觉得心凉,与皇甫夜清见面之后她该怎么办,继续隐瞒还是立即曝光?!若是隐瞒又能瞒得了多久,她可以逃跑吗?现在又能往哪里跑?南阳城是回不去了,那么往北是京城的方向定然也不能去,去西单吗,哪里与沙漠相接,可以往西凉逃吗? 脑子还在胡思乱想的飞快转动着,哪里顾得上皇甫夜宁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紧接着的几天她便在惊慌失措中度过,原本柔顺光亮的长发因这几日的焦躁而黯淡了光泽,直看得南城凤不断的唉声叹气。 走到他身旁踢了踢他的脚,苦笑着问:“我还没叹气呢,你叹什么气。” 南城凤有气无力的瞥她一眼,笑道:“不是看你没叹气替你叹两声么,早知道会这么连累你,就算是死也要让程锦梓替你。” 柳言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道:“你舍得看他被人为难?” 南城凤伸手一个爆栗在她头顶落下,无奈道:“可我更不想看到你倒血霉,归根到底还是他的错,这笔账必须要算在他的头上。” 柳言闻言坐在软垫上托着下巴思考,若是严格算起来估计还得怨她自己,若不是当初在闹市中看中那条纱巾,风闻少便不会带她去锦绣山庄,如此便不会与程锦梓交好。自然,以后的这一串麻烦事自然能够免得干干净净,可事情已经发生世间哪里还有后悔药卖。 怎么看都是麻烦,柳言蹲在地上抱住头一副自暴自弃的倒霉样,南城凤不忍心再看只好掀开帘子看着混乱不堪的军营到处都是一片血红色。 第九十八章 再三试探 山城的夜晚很凉,虽说营帐内的篝火烧得旺盛,可柳言还是裹紧了被子缩着身子觉得冷。在紧绷了好多日的神经之后,在这一晚她竟然破天荒的睡了一个沉实,自然少不了又要做梦。 她做梦了,毫无预兆的再次梦到了那年梨树下拈着裙摆跳舞时的光景,只是这一次站在她面前打着拍子与她同乐的人却不是皇甫夜麟,而是年少时分的皇甫夜宁。微风拂起他柔顺的黑发,年幼时分的她穿着粉嫩的衣裙转着并不熟练的圈圈,而他则一脸认真的吹着笛子。 犹记得梦中的她似乎在笑,而他则睁着一双清润的眼眸将她注视着,那般认真那般深情。 醒来之后,抹了抹眼角入手的却是一手的濡湿,她又在梦中流泪了?明明笑得那么开心,为什么还是会流眼泪?真是想不明白,这里是战场每天都有人死在自己的眼前,眼睁睁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生命在自己的面前流逝,她猛然间才恍悟战争的残酷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已经过了四天,皇甫夜清所率领的援军还没有到来,可此时戍守山城的将士们在经过严酷的大小激战之后都非常疲惫。几乎所有的将士们都拉长了脖子等待着皇甫夜清及援军的到来,自然就连一向要强的皇甫夜宁也产生了期待。 毕竟是第一次亲临战场,皇甫夜宁虽说机敏过人是难得的将相之才,可若真要与自小在战场长大的皇甫夜清比起来,自然要逊色许多。 所有的人都期待着皇甫夜清的大军到来,就在所有人的期待中过了四天前方的探子都没有收到任何大军前来的消息。 等待的日子是最煎熬人心的,柳言曾经也在等待中将自己的一颗心深深的熬成了无法愈合的伤口,此刻她竟然有点同情皇甫夜宁。明明前些日子戍守山城的人还是皇甫夜麟,为何真正发生战乱的时候却将他替换到了前线?! 是真的为了让他立军功扬名立万,还是替罪羔羊?!柳言不想去想这么复杂的事情,这些本来就与她无关,她不想再与这些人扯上半点牵连。 若是被东突破了山城,恐怕会祸及南阳,到时候整个南方城市或许都会沉寂在战火中。局时定然会饿殍遍野,民不聊生也是早晚的事情。 狠狠的一拍脑袋暗责自己这是操的哪门子的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这场战争早在三年前皇甫夜清便料定避免不了,如今只不过是让她刚好赶上而已。 南城凤早就随军医去打下手了,她原本也想去可受不住那么重的血腥味只好放弃。期间守在帐篷里看看从军医那里借来的医术,百般无聊的打发着煎熬的时光。 不知何时皇甫夜宁铁青着脸走了进来,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军医属的一部分,柳言正在照看着炉子上的药自然没有看到他。待她转身时,却见不知何时身后居然站了一个人,自然吓了一大跳。 “本王吓到你了?” 柳言看清他脸上的疲惫以及满身的尘土,轻笑着摇了摇头,依旧手脚麻利的将熬好的药汤倒到黑色碗里去。 皇甫夜宁将疲惫不堪的身子放倒椅子上静静的养神,好一会才沉声道:“本王给你讲一个故事,愿不愿意听?” 柳言无语,就算她说一万个不愿意,他会听进她的意见吗?!无奈笑道:“王爷请说。” 皇甫夜宁闭着眼睛沉声道:“本王的王妃是慕容家的二小姐,她与清王殿下的清王妃是双胞胎姐妹。三年前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清王殿下将其休回了慕容府,接着父皇怕麟王与清王因为一个女人而兄弟相残,便将她作为和硕和亲的人选,却不曾想将她送上了黄泉路。本王想问问如果是柳小姐又会怎么做?是乖乖的听命去和硕和亲,还是半路出逃?” 柳言静静地凝望着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皇甫夜宁轻笑道:“自然是去和硕和亲,即便再不情愿也不能拿慕容家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若是牺牲一人能够换回其他人的性命,这笔买卖划算。” 闻言,皇甫夜宁睁开双眼定定的看着她笑道:“柳小姐不愧是生意人,无论何时都讲究一个稳赚不赔。” 柳言摇了摇头轻笑道:“有些生意是根本就赔不起,那么多条人命一旦牵到自己身上这一生都会活在罪孽中。只是,柳言不知为何王爷要对柳言说这些,可是柳言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王爷生气?” 皇甫夜宁笑得疲惫道:“没有,柳小姐多心了。因本王的一时兴起令你与南城少爷被困在战火中,本王实在是抱歉的很,哪里还有怪罪之理。” 突然间皇甫夜宁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轻笑道:“只可怜清王妃留下的那三个孩儿如今每日都哭闹着要娘亲,没有娘亲守护的孩子是可怜的。”说完还瞥了一眼柳言瞧她的神态,却见她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柳言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道:“三位小世子失去娘亲确实可怜,不过素问清王殿下是难得是慈父定然不会委屈了三位小世子。”说完,将另外一个药罐子里的药汤倒出来,取过一双筷子将药渣拨到皮纸中仔细的查看,全然不顾皇甫夜宁探究的目光胶着在自己的身上。 皇甫夜宁虽然心中尚有疑惑,却也明白再问也问不出端倪,只好暂且搁置一旁。 此时南城凤怀中捧满了包好的药包走了进来,也没有往主位上看,对着柳言便道:“言言药熬好了吗?军医那边等着要呢。” 柳言转身拉过他的衣袖让他看清这营帐中还有其他人在,南城凤疑惑的转身却见皇甫夜宁大马金刚的坐在那里。急忙将怀里捧着的药包都放到一边的篓子里,对他行了大礼。 皇甫夜宁似乎真的是累极了,竟然坐在那里便打起了瞌睡。南城凤担忧的望着柳言苦笑,柳言起身捧着绵软的薄被盖到他的身上,准备离开时却被睡梦中的皇甫夜宁紧紧地抓住了手,刚想挣脱却听到他轻声喃呢道:“玉卿,对不起……” 只一句,便惊得柳言赶忙挣开了他的手,力道太大竟然将他惊醒。皇甫夜宁瞥了一眼身上的薄被再看她揉着右手吃痛的模样,一惊赶忙坐直身子尴尬的笑了笑起身便大步离开。 第九十九章 避之不及 柳言明白皇甫夜宁已经连着半月都没有好好休息,原本早该在二十天前就该到的援军却没有半点要来的迹象。[]皇甫夜宁已经派探子去探了七回,可每次都是有去无回。 他们被困守了,准确的说皇甫夜宁及其的军队被彻底的困在了这边远的山城中。山城比不得其他的地方,这里除了山多便只剩下各种奇珍异草。一旦战乱被人困死在此,除了等待救援便只剩下苦守,可倘若救援来得太慢或许他们会先一步耗尽粮草被活活饿死。 昨日柳言被军医拜托替皇甫夜宁熬药,听说他受了箭伤却硬着脾气不愿意服药。早些时候他驻守这里的时候,便没有算到那么快会与东突交战,粮草虽准备的充足却终究抵不过这样长时间的拉锯战。 山城的百姓早在开战之前便被皇甫夜宁迁出大半,这剩下的都是宁愿死也不愿意离开家园的老人。粮草快要告急,皇甫夜宁正坐在主帅的营帐中发着闷火,已经过了二十天为何援军还不到?! 虽说东突一时三刻还无法攻克山城,可就这样将他们围着早晚他们也会被活活饿死。皇甫夜宁记得嘴角都烧起了火疮,在这么多将士们愿意将生命托付给他,他不能让他们窝囊的被困死在这里。军人最高的荣誉是战死沙场,而不是饿死在困守的后方。 柳言端着药碗站在营帐门外想将药碗递给守着的士兵,可守卫的士兵却连忙摆手苦笑道:“柳小姐还是不要为难小人了,如今王爷盛怒谁也不敢进去。” 柳言无语,他的意思是希望自己进去代替他当炮灰吗?!无奈的想了一会,只好硬着头皮对立面轻声道:“宁王殿下,民女给您送药来了。” 话音刚落,立面的暴怒声便戈然而止,等了一会才听到皇甫夜宁不带任何怒气的沉声道:“进来吧。” 柳言低着头不敢看身旁的那些将军们,赶紧将药碗放到皇甫夜宁的面前,轻笑道:“王爷请趁热喝。”说完,便打算退下,却被皇甫夜宁伸手拦住。 疑惑的抬眼以问,却听到皇甫夜宁沉声道:“你也一块听听。” “王爷?!这怎么可以?!”出声阻拦的人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立刻被吓得呆住,结巴了良久才道:“王妃?!” 柳言对他欠身行礼道“将军误会了,民女南阳城柳言。” 她认得说话的人,早先年是清王府的参谋人称第一善人的黄胜,如今却在宁王府担任第二参谋一职,地位直逼第一参谋将军孟青回。 柳言自然不能明白为何皇甫夜宁会留被清王府赶出的参谋在身边供职,不过再不明白她却不得不承认黄胜的博学多才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可辅佐君主的人才。 军中之事她一介女流又怎么可能听得明白,大致意思就是清王殿下明知道这边战事告急,却还是按不发兵。实在是有置皇甫夜宁于死地的意思,若是此刻对京中发急信请求增援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恐怕也只能给他们收尸。皇甫夜宁自然着急上火的厉害,这是他第一次带兵打仗,自然希望凯旋回朝。若是载在了这里,回京之后他也没脸再见任何人。 等待救援的日子是一种煎熬,皇甫夜宁则被放在这锅中快要将耐性熬成了干。这样煎熬的日子又过了一个月,就连柳言与南城凤每日都在惶恐不安中度过,更何况是其他的将士们。 虽然皇甫夜宁没有言明,可所有的人都做好了共存亡的准备,包括柳言与南城凤在内。 饶是所有的将士们都勒紧了裤腰带,粮草终究还是被耗尽,皇甫夜宁不忍心看着将士们挨饿苦着脸下令宰杀战马。 刚巧被送药过去的柳言听见,急忙出声阻拦道:“王爷,不可。” 自然,出声阻止的还有孟青回与黄胜,此刻孟青回正瞪着一双狐狸眼将她望着。 “柳小姐也认为不可?” 见孟青回问自己,柳言放下手中的药碗,无奈道:“还没有到濒临绝境的时候,不能宰杀战马。不对,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宰杀战马,战马是军人的亲人、是将士们的战友,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被舍弃。民女知道不该说这些,如今粮草所剩无几将士们都在挨饿。实在不行,可以围山,宁愿荒芜一座山也不能杀战马啊。” 此言一出自然得到了孟青回与黄胜的同意,同时其余参谋将军望着柳言的眼神从最初的不屑变成了此刻的恭敬。他们没有想到如此一位柔弱女子竟然有如此胆识与气魄,为什么他们没有想到围山这招弃卒保车的做法。 皇甫夜宁定定的凝望着她单薄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夜幕中,才缓过神来下达围山的指令。明天天一亮,便开始围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将士们吃上一顿饱饭。若是再这样下去,即便东突不攻城他们也坚持不下去,都得活活饿死。 此刻他才发现他错估了皇甫夜清的心狠手辣,竟然按兵不动长达两个月,是不是非要得到山城血流成河即将失守的时候他才会伸出援手么?!想看着他死没关系,怎么可以让一整座城池的百姓都作为牺牲的祭品,只为了他所谓战神王的旗号?! 皇甫夜宁越想越生气,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没有喝那碗药,当柳言再次送药过来看到桌子上凉透的药汁并没有动过只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气。好郎中遇上一个不听话的病人,再好的医术也是白搭。 见她又端着一碗药汁回来,南城凤瞥了一眼笑问:“宁王殿下又没有喝药?!” 柳言重重的将药碗放到桌子上,恨声道:“真恨不得撬开他的嘴将这碗药灌进去!” 南城凤闻言笑道:“他可是王爷,你敢对他下手?” 柳言转身侍弄着炉子上的药罐子,背对着他笑道:“遇上这种不听话的病人,真是愁死了郎中。” 南城凤扑哧一声笑了,这是连日来他笑得最开心的一刻,只可惜他的笑容还没有散去便僵在了脸上。 “本王是不听话的病人?” 柳言闻言惊得吓了一跳,差点将手里的药罐打翻,愕然回首对上皇甫夜宁愉悦的笑脸时,有些不知所措道:“王爷怎么来了?” 皇甫夜宁走到那碗已经凉了的药汤面前,端起来便一口喝尽,随即笑道:“现在不会再让郎中为难了吧。” 柳言与南城凤都愣在当场,一时间忘了该作何反应才好。素闻宁王殿下是不苟言笑之人,如今是他们眼花了么? 第一百章 姗姗来迟 好不容易从饥饿中解放出来的宁王军队经过三天的休养生息逐渐的恢复了战斗力,在解决了粮草问题之后皇甫夜宁悬着心头的打石头也放了下去。 与此同时,东突在围困宁王军队的第三十六天之后大举来犯,大有不破城门誓不归的架势。皇甫夜宁站在城楼上望着来势汹汹的东突骑兵冷笑,既然是攻城便不该用骑兵打头阵,皇甫夜宁让将士们等着。待他们跑到里城墙还有五十米的时候开始放箭,如今还处于冷兵器时代弓箭的射程只有四十米。 自然兴兵打仗那是男人的事情,柳言身为女人自然没必要为这些事情担忧。只是,在这里呆了两个月与周边的人都已经相处得熟悉,军营没有女子衣物,与南城凤一起穿上书生模样的衣服行走在军医与受伤人士之间帮忙。 虽说他们处在城中接近后方的位置,可前阵杀敌的嘶吼声却伴随着血腥味传到他们的面前。南城凤担忧的拍着柳言的后背替她顺着气,来了这么久了她还是没有办法适应浓重的血腥味,如今又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南城凤实在是不想看到她强迫自己,便扶着她退回到了她的营帐中休息,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前阵的厮杀声便已经消散再也听不到。 守在她身旁照顾她睡下之后,南城凤便坐在椅子上翻着医书心头涌过各种沉痛。[]他心疼柳言,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便发现这个女子清瘦得令人心疼,尤其是发呆的时候单薄得令人忍不住担心下一秒她会不会会消失不见。原本只是想出言刺激刺激她,好报复风和商记抢了他们家生意的怨仇,却不料最后因缘际会令两人成了掏心掏肺的知己好友。 想来与她的认识,还真是出乎意料,不知道风闻少是否也与程锦梓存了一样的心思。只可惜,柳言并非寻常女子,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注定了只能望崖兴叹的份。 至于他么,他乐得旁观看热闹。只要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小心的保护着唯一不歧视自己的知己,他很快乐,发自内心的快乐。士为知己者死,他纵然毒舌可浑身的傲骨却不是程锦梓可以比拟的。 不知不觉靠在她的床头竟然睡着,待他再次醒来时身上被人披上了一件披风,抬眼望去却见柳言并不在床上。急忙站起身四处张望,却因为一阵酸痛差点摔倒,腰身被人紧紧抱住回头对上了柳言逾越的笑眸。 “怎么不多睡会?”他问。 柳言摇头无奈的叹息道:“他来了。” 柳言并没有明确说明他是谁,常言道心有灵犀一点通,即便她不说他也知道她话中的意思。心被惊得一阵疼痛,在看到她眼底的惶恐与不安时,竟然觉得有些不忍心。 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对上她的眼眸安慰道:“别怕,我不会再让他伤害你,绝对不会。” 柳言闻言苦笑着拿开他的手,转身背对着他拨弄着手边的草药,苦笑道:“你千万不要插手,我不想连累你。” 南城凤闻言急道:“你我之间还说这种话?!” 柳言翻身抓住他的手,言辞恳切道:“你与我不同,你不能因我冒险而搭上南城家一百多口人的性命。我不求有功只求无过,实在不想牵累任何人。大哥给了我三年安定的生活,你与程锦梓给了我渴望了很多年却不得的友情,我很感激,真的。” 南城凤听她这么说却只觉得心头憋闷的想哭,好不容易缓了缓神跌坐在椅子上长叹道:“老天对你实在是太过于残忍,只希望这一次他能够好好待你。” 柳言无奈的苦笑着摇头,凝望着被鲜血染红半边天的远山暮色,柳言亦被心头的沉重压得喘不过气来。她不想见到皇甫夜清,不想与他相遇,不想再踏进清王府半步。 对于皇甫夜清的姗姗来迟,皇甫夜宁并没有出言责备,而是关照手下人立刻送南城凤与柳言出山城。 柳言没想到皇甫夜宁竟然没有立刻将她送到皇甫夜清的面前而是送他们出山城,欢喜得与南城凤紧紧地牵住了彼此的手上了马车。坐在车厢内,柳言还不敢置信的连着问了南城凤好多次他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南城凤自然明白她的欢喜心情,不厌其烦的对她说他们正在回南阳城的官道上。柳言欢喜得见眉不见眼,对南城凤笑道:“莫非宁王殿下是良心发现?” 南城凤托着下巴沉思不语,只觉得事情似乎顺利得有些出人意料,说实话他也不能猜透宁王为什么会这么做。只觉得一阵不安盘踞在心头,无论柳言多欢喜雀跃都无法驱散。 果然走出去还没有半个时辰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的官道上传来,无论柳言怎么催促车夫加快速度车夫依旧不紧不慢的赶着马车并不理会。南城凤在柳言的眼底寻出了绝望与恐惧,无奈的伸手覆上柳言的双眼用自己双手的冰凉带给她些许慰藉。 “怎么办?”良久,柳言才从齿缝中挤出这三个字,只说了这一句仿佛便被人抽空了浑身的力气一般倒在了南城凤的怀里开始抽泣。 南城凤不忍心再看,只好一个手刀将她劈晕,同时吩咐车夫在路边停车。他抱着柳言坐在车厢内静静的等候着,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兵临城下,六军不发,这往死里逼的深仇大恨哪里是那么容易就会轻易消除的?! 马车刚停下,身后的马蹄声便轰鸣着传入了耳中,感觉到已经被人包围,南城凤无奈的苦笑着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他不知道将她打晕是好是坏,只是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如丢了魂魄一般令人心疼。 帘子被人猛地一下掀起,南城凤被长剑抵住脖子抱着柳言下了马车,抬眼却见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铁青着脸安坐在马背上,他的目光如冰刀子一般游走在他怀中女子的脸上。 南城凤见此情景心猛一沉,还真被她说中了,果然是在劫难逃。南城凤小心的将她放到软垫上,立在她的身旁等着马背上的男子发问。 “她是谁?” 南城凤低垂着头沉声回答道:“南阳城风家的小姐柳言。” “你又是谁?” “南阳城南城家小子南城凤。” “她和你是什么关系?”男子又问,旋即便又笑道:“无论是什么关系,她都只能是本王的女人!带走!” 南城凤无奈只好转身爬上马车,坐在车厢内掐着柳言的人中,将她从昏迷中掐醒。见她醒来,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将事情的经过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话音尚未落尽便见她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第一百零一章 强取豪夺 这三年来对于与慕容玉卿有些相似的女子,皇甫夜清习惯了用强取豪夺的方式强制性的将她们困在自己的身边。(.无弹窗广告)刚黄胜对他禀报说看到一位与王妃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名为柳言时,他的心痛得快要令他抓狂。 当他得知老七已经将人送出山城的时候,顾不得连日来日夜奔波的辛苦,策马狂奔只带了亲卫侍卫便追了出来。刚才瞧了一眼,便仿佛看到玉卿睡在自己的面前。 南城凤坐在车厢内让柳言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泣,待快要走进军营的时候对她道:“把眼泪收起来,别让别人瞧出了端倪。这宁王也不是真的放我们走,只不过是为了让清王去追而已,欲擒故纵果然好毒的心肠。” 柳言靠在他的肩膀上默默流泪,听话的取过袖子里的帕子开始擦眼泪,可越是擦眼泪落得越汹涌,最后无奈的只好放弃。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止住眼泪,刚把眼泪收拾干净便感到一阵动荡传来,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被人客气的请回了先前住的营帐,柳言此刻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是心里还是很难受。被关在这里关了两个月,好不容易援军来了战退了东突却在回南阳城的半路上又给截了回来,这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南城凤抬脚也准备跟进去却被人伸手拦了下来,柳言见南城凤并没有跟进来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心再一次慌乱成灾。 他们到底想怎么样,故意将他们分开是想分别为难吗?!她该怎么办?南城凤会不会受伤?落到皇甫夜清的手里,南城凤还保得住性命吗?! 正在胡思乱想见,却见皇甫夜清一脸戾气的猛地一把掀开帘子向她走了过来,直惊得她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一脚踩进了火堆里。营帐内的火堆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离开而熄灭,此刻火苗伸着贪婪的舌头舔舐着她的裙摆,见衣服着了火柳言尖叫着扑打着火苗。 皇甫夜清则站在她的面前将她惊慌失措的狼狈样瞧在眼里却并不帮忙,待柳言好不容易将裙摆上的火苗扑灭时,这条裙子已经烧焦了好大一部分。若不是冬天穿的衣服厚实,或许她早就被火苗烫伤。心寒的往后退了好远,紧紧的抵在柱子上,眨了眨眼泪水便一滴接着一滴的洒落。 虽然已经答应了南城凤不哭的,可她真心的觉得委屈异常。老天果然狠心,为什么要这般玩弄她。 皇甫夜宁果然是狼心狗肺的忘恩负义的小人,相处了两个月竟然还是狠心的将她打包送到皇甫夜清的面前,还打着送他们离开的幌子来忽悠。给了他们希望,再亲手撕裂远比没有希望要来的残忍太多。 “知道本王是谁吗?”皇甫夜清将她的狼狈看在眼底记在心里,与心底暗藏的人儿比较着,末了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这绝对不会是玉卿,玉卿永远也不会露出这般狼狈惊恐的模样。 柳言惊恐的摇了摇头,只装不知。 皇甫夜清面容上现出了不屑的冷笑,沉声道:“本王是晋国的四王爷皇甫夜清。” 柳言无奈的跪下,待双膝触地的那一刻只觉得心疼得难受。颤声道:“民女拜见清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甫夜清冷哼一声,笑道:“起来吧,本王只问你一句话你与方才那位男子是什么关系?可是夫妻?” 柳言此时眼泪已经暗流成河,心头更是止不住的惊恐,她害怕这个浑身散发着狠戾气息的皇甫夜清,这与她记忆中的男人完全是两个人。 “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皇甫夜清阴沉着脸冷笑,道:“既然没有关系,杀了也无所谓是不是?” 闻言柳言猛地抬起头,恨声问:“清王殿下就是这般草菅人命的么?!不知道南城少爷犯了什么罪,要被殿下处死。” 皇甫夜清微微眯起双眼轻笑道:“与你在一起,便是死罪。” 柳言定定的凝望着他,良久才反问:“那么此刻殿下是不是也犯了死罪?” 皇甫夜清猛地睁大了双眼怒视着她,喝道:“放肆!你信不信本王立刻便拧了你的脑袋,要你的小命。” 柳言高昂着头将眼角的眼泪擦干净,冷笑道:“那就请殿下立即动手,切勿延误了民女赴黄泉的吉时。” 皇甫夜清怒到极点忍不住笑了,这般倔强的神色倒让他恍惚以为是玉卿在自己的面前,看清她精致的容颜与记忆中的那个人分毫不差,只觉得对她便再也凶狠不起来。 即便明知道不是她,可与她有相似点的女人他都不忍心为难,方才的那些话左右不过是逗她玩而已,不曾想她却是一个性格刚烈的姑娘。 柳言梗着脖子等待着命运的大刀将自己凌迟,心底却在为被他们带走的南城凤担忧,要她死无所谓千万不要连累了无辜的人。 皇甫夜清瞥了她一眼,好一副视死如归的俏模样。略一思量,计谋计上心头,冷笑着问:“你不怕死?” 柳言无语道:“殿下要杀便杀,何须多言。” 皇甫夜清抬脚往前走了几步,在她身旁前站定,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笑问:“本王知道你不怕死,不过那个男人的死活你也不在乎么?” 柳言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差一点再次退进火堆里,颤抖着身子问:“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皇甫夜清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袖子,笑道:“做本王的侍妾,尽心尽力的好好服侍本王,本王便放了他。” 一口恶气堵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的直憋得她满脸通红,猛地一震数声咳嗽之后对他怒声喝道:“你做梦!你这个魔鬼!” 皇甫夜清一伸手将她困在自己的怀里,冷哼一声低下头便开始强吻,一边亲吻着她想要躲避的红唇,一边反手开始解她身上外袍的腰带。 柳言又惊又急又怕,被他吻得只觉得一阵缺氧,就在她以为会溺死在他的强吻之下时,眼前的人被一股强而有力的外力冲撞到一边。从他的怀里跌坐在地上,柳言哭着紧紧的用已经被他脱到腰际的长袍裹住自己的身子。 透过泪眼望去却见南城凤如一只护崽的狮子一般护在她的面前,手中的长剑笔直的抵住了皇甫夜清的咽喉。 皇甫夜清冷笑,静静地站在那里对跌坐在地哭泣不已的柳言冷声道:“对王爷亮剑,按律当受鱼鳞之刑。是答应本王的要求,还是看着他被千刀万剐,你自己思量。”说完,大步离开,再也不去看营帐内的两人是何表情。 第一百零二章 牢狱之灾 []南城凤被连忙赶来的士兵打落了手中的长剑不一会的功夫柳言便见南城凤的嘴角有鲜血溢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皇甫夜清的营帐前 皇甫夜清也是使了十分脾气来故意虐她至于南城凤这顿鞭子少不了要让他吃些苦头暂且不论南城凤的身份 无论柳言在帐外如何痛哭流涕的哀求哭到最后柳言浑身绵软的坐在地上发呆 为了得到她用别人的性命来逼迫她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厌恶他她严重怀疑自己过去所坚信的只不过是骗她这个傻子的假面具而已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瞧着热闹 皇甫夜清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静静的品尝着她的痛苦挥手让手下士兵去看看情况似乎已经走了 皇甫夜清听着手下的禀报冷笑竟然胆敢私自离开坐在帐中发了一会呆如今他终于找到了与玉卿容貌近乎一样的女子他也不能容忍她在别的男人身旁浅笑倩兮 卑鄙又怎样就算是用抢的他也要将她弄到手为他生儿育女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的残忍他的自以为是既然救不了南城凤至少能够陪他一起共赴黄泉 好不容易托人找到了关押着南城凤的帐篷站在营帐外听着里面传来的痛苦的嘶吼声跟着他一起疼 “凤凤……”她轻唤一声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心底的疼痛别打了不要伤害他” 被鞭子抽打得快要陷入昏迷的南城凤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仔细一听却是柳言在哭喊可他深深明白柳言是何等骄傲的人 柳言跪在地上任由寒冷的风雪将自己单薄的身影覆盖她眼底的泪已经流光此生她再也不会懦弱的跪在地上哭喊着、跪求着别人的高抬贵手 冬日的山城很少会下雪如今南城凤是军营里对王爷动武的罪人在打了一顿鞭子之后柳言跪坐在地上陪着他一起寒冷一起沉痛 皇甫夜清听着手下来报说柳言还在关押南城凤的营帐外坐着在皇甫夜清来之前南城凤和柳言与军中的守卫士兵们相处了两个月如今见他们因为得罪清王殿下而受牵累 当皇甫夜清走来时见皇甫夜清走来两位军医急忙起身对他行礼 皇甫夜清站在她的面前越是仔细的看越是心惊就连气质神态都近乎一样他定然会认定眼前的女子便是深藏在自己心底的女人 “是救他还是看着他死” 柳言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本王再问你一遍” 闻言柳言原本黯然失色的眼眸瞬间充满了愤怒的怨恨她想要咆哮想要反抗 皇甫夜清狠狠的攫住她的下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过南城家、锦绣山庄与风和商记所有的人都会为你陪葬本王不逼你” 柳言无奈苦笑我与王爷素昧平生为什么要如此狠心的逼迫我” 皇甫夜清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脸蛋笑道:“因为你的这张脸”不管她脸上现出的嫌恶与恶心却因为她的扭动落在了唇角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将她吞噬殆尽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本王立刻就将南城凤千刀万剐了;你若是敢寻死本王便让整座南阳城成为一座废城好好洗洗干净” 柳言跪在地上银牙欲碎终究无奈的放松起身如行尸走肉一般向自己的营帐走去换洗的衣服应该也早按照他的喜好备好 无论她怎么反抗怎么不甘心死不得逃不掉这一刻她才明白无相大狐狸所说的一切都是命 第一百零三章 无计可施 风闻少在他们走后的第三天便开始时常去离城门不远的小兰亭坐镇只可惜足足等了两个多月都没有等到他们归来 想要再派人去打听却听说所有通往山城的通道都被堵了一个严实看样子比他还要心急 相处了三年此时柳言已经被困在随时会被战火蔓延的山城 风闻少倒是没有整日愁眉苦脸的哭泣听南城家的仆人来报说他们家的少爷也没有回来 一想到柳言并不是孤单一人风闻少高高悬着的心便安定了一些不过如果是南城凤的话他倒是放了心 相比于整日提心吊胆的风闻少无论何时潜意识里他早已经将南城凤当成了依靠从来不会觉得这样依赖着南城凤有什么不妥 他不知就因为他的任意妄为在京中得罪了权贵他更不知道因为他的任性将一生中最主要的两个人都推到了绝境中另外一个应该也活不成 风闻少依旧每日都在小兰亭等着南城家的人对于南城凤的失踪早已经司空见惯倒是后来见风和商记的人不断的去寻找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想要再派人去寻找却已经来不及说要纳柳言为妾 风闻少紧紧的抓着那纸文书气得浑身发抖如今更是强抢民女却也一时之间找不到救她的方法即便锦绣山庄被满门抄斩他也决不允许她趟这趟浑水 如今万般焦急也没用风闻少头疼的坐在小兰亭的茶室中难得的不知所措 柳言早先就对他说过若要想要家族平安最好不要与官场中人有任何牵连她是对的 风闻少再不甘心也无计可施只是不知这一生还有没有再见的可能 相比于被愁云密布的南阳城虽说柳言已经将自己洗干净打包送到了皇甫夜清的嘴边任由他撕咬而是将他囚禁在柳言先前居住的营帐内派人医治他身上的鞭伤 柳言云鬓散乱抱着被子缩在床榻的最里边瑟瑟发抖昨晚他如同疯了一般活生生的差点掐断她的腰 “你怕本王有些疲惫的欺身上前攫住她的下巴柳言僵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他扯掉自己身上的棉被将自己压在他的身下 最初她也反抗过她弄疼他一次便赏南城凤一顿鞭子于此如死鱼一般躺在他的身下任由他驰骋冲撞 这样的夜晚对于柳言来说漫长无比她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逃离的幸运无论是身体还是心脏都疼得无以复加 静静的躺在他的身旁凝神望着他依旧俊美清冷的侧脸如今却也是她最恨的男人可如今他用自己所在乎的人的性命来威胁自己她不仅恨得快要泣血更觉得自己无能得可悲 此时权势女人也需要用其来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她守护不了南城凤而她却只能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什么也做不了 皇甫夜清就躺在自己身边她只觉得自己太过于可悲身边的人竟然醒了 她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我随你回去” 皇甫夜清温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皇甫夜清有意逗她你又该如何” 柳言闻言将长发甩到身前挡住那片旖旎风光笑得妩媚道:“他若死在你的手中” 闻言利用身高与体型的优势将她压在软垫上竟然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 柳言不屑的瞥了一眼他满是怒气的脸伯仁却因我而死活生生的一条性命我却不能让别人枉送了性命” 皇甫夜清定定的看着她笑道:“好好服侍本王” 柳言绝望得心头尖锐的疼痛着如今还要她心甘情愿的去取悦他 第一百零四章 便是生离 三日后虽说憔悴了许多可身上的伤倒是得到了很好的照顾看着同样清瘦了许多的柳言别过脸去不让她看到自己眼角心疼的眼泪 曾经无话不谈、有说不尽话题的两个人南城凤明白她所承受的苦定然要比他多得多他身为一个外人自然不能多言 仔细想来当初就不该带着她一起来只求皇甫夜清能够良心发现对她好些 良久” 柳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没对他说你是谁说了又如何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之后 柳言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恐怕南阳城这一生我都回不去了小鲜知道在哪里风老夫人患有哮喘之症每当季节变换的时候都会发病在床边的檀木盒子里收藏着” 南城凤心头难受” 柳言苦笑道:“要说的话实在是太多昨日我知道今天会送你离开你替我交给他” 南城凤接过信封轻柔的贴近心口的位置收藏好苦笑道:“至此一别不求你能富贵相处三年此生足矣” 柳言早已经泪流满面至此一别只要不是死别她再也不想看到在乎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皇甫夜清从战场上巡视回来之后便见她如木偶娃娃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说来也奇怪情到深处时他都忍不住的呼唤玉卿的名字他却心里清楚的明白身下的女人是柳言 这般区分对待他明知道自己深爱的女人是慕容玉卿可此刻令他深深眷恋的女子却是与她容貌一般无二的柳言可身体却忍不住的怀念独属于柳言的味道 柳言见他回来皇甫夜清沉默着注视着她柔嫩的小手替自己解着胸甲的带子轻柔的放到嘴边呵气 南方的气候与北方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柳言双手被他紧紧的握在手心中连着挣了三下才挣开 柳言的动作自然逃不过皇甫夜清夜鹰般敏锐的视线禁不住冷笑 “不日本王便要班师回朝”皇甫夜清并不在意她抵触自己 柳言叹了一口气带回你的清王府与其他的姬妾一样成为你的拼图之一” “拼图”皇甫夜清眉头高高挑起 柳言不屑的冷笑道:“虽然我是边城小民” 皇甫夜清摸了摸下巴” 柳言嘴角的冷笑刺痛了皇甫夜清的眼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你笑什么不许笑”捏着她的下巴 柳言忍着疼痛被他捏住下巴击溃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心中划过一阵不明所以的慌乱 “疼吗眼眸中不自觉染上一丝愧意 柳言不屑冷笑王爷请放心柳言一定会好好的为王爷呵护这张脸” 被她气得一口气憋在心口经她这么一说到底是因为这张脸而要强留她在自己身边;还是因为她这个人一定是因为这张脸就算是她跪在脚下恳求他看一眼他都不会去看 皇甫夜清纵然已经这般想来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扔到她的面前” 柳言将滚到脚边的药瓶捡起有一股清新的花香” 皇甫夜清没有好心情替她解释见她因咳嗽而呛得满脸通红的俏模样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如今居然会用这么卑劣的方法来让女人承欢膝下 第一百零五章 **袭来 诚然她也不再反抗而是乖乖地躺在那里任由他肆虐,可纵然如此他还是不满足,他厌恶如死鱼一般僵硬的她。[.超多好看小说]他要她从心底臣服他,从心底接受他,心甘情愿的与他欢爱。 刚喝下药柳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约莫一支烟的功夫她便觉得浑身燥热,下体也是一阵瘙痒难耐时,才明白他竟然对自己下了**。心惊肉跳的退到床边刚坐下便见他将腰带解开脱得只剩下中衣靠了过来。 “别过来,你竟然对我下药?!卑鄙小人!” 皇甫夜清被她指责得面有怒色,冷笑道:“本王受够了你跟条死鱼一样僵硬的身子,本王要的是男欢女爱,不是**一具死尸。别用这种眼神看本王,若你以后依然僵硬得如同死鱼,本王便每天都灌你**。既然是本王的侍妾,取悦本王是你的本分。” **的药力已经扩散开来,柳言纵然心头清晰的明白,可身体却燥热得恨不得脱光了衣服泡进冷水中去降温。 皇甫夜清此时已经将自己脱光,大手一捞将她捞进自己的怀里,三两下便将她身上束缚住她身子的衣服褪了一个干净。拥抱着她因药力而炙热的身体,皇甫夜清竟然眷恋得舍不得放开。 柳言想挣脱他的怀抱,可却又贪恋他身上传来的凉意,终究理智离自己远去,身体屈服于本能的**。伸手吊住他的脖子靠了过去,在皇甫夜清震惊不已的目光下吻住了他的唇,辗转反侧间迅猛的点燃了他的**。 当她的柔嫩无骨的小手抓住他两腿间的炙热时,皇甫夜清染上情欲的眼眸不由得一惊,倒抽了一口凉气便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耳边是她带着娇喘的笑声。 与她日日欢爱,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触碰他的身体,也是第一次欢爱的时候笑出声。他明知道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中了**,即便如此他也觉得与她之间本就该如此,而不是互相仇视。 天还没有黑,可清王殿下的营帐内却已经上演了只该在夜幕中才能做的男欢女爱之事。守卫在营帐外的士兵如冰雕一般一动不动的尽职恪守,任由从营帐内传来的娇喘与撞击声飘散在冷风中。 这一夜两人一直折腾到了天明都不能罢休,柳言早已经哑了嗓子发不出声音,可即便如此**的药力还没有完全消散。皇甫夜清摸了摸她早已经红肿的下体,却摸到一手的濡湿,激烈的欢爱已经令她的下体出血,可看她的脸色似乎还想要。 皇甫夜清迅速摒弃心头暗藏的一丝心疼,双手温柔捧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可她早已经累得如一滩泥哪里还坐得住。 “乖,来坐观音。”皇甫夜清扶住她的腰,任由她如藤蔓一般趴在自己的胸前直喘气。如此娇憨的模样他到底是第一次见到,好不容易将她扶住稳稳的坐下去,刚坐好便听到她娇喘得呻吟了起来。 纵然皇甫夜清常年戍守军营身强体壮,可一夜那么多次却也有些吃不消。躺在床上扶住柳言的腰保持坐观音的姿势倒是省力不少,可柳言早已经累得两眼发花哪里还有力气动弹。皇甫夜清眉眼俱笑的有节奏的扶住她的腰肢起伏,直逗弄得怀中人儿愉悦得眼角露出了淡淡泪痕。 待到**的药力完全消散,两人都累得浑身绵软动弹不得。药力虽然已经散去多时,柳言容颜上的红晕却良久都没有褪去。皇甫夜清心满意足的抱着她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这一觉睡得无比踏实,竟然是他三年来唯一的一次好眠。 越是仔细看越觉得她与玉卿相似,一样的眉眼一样的柔情,举手投足间暗藏的一丝冷意都近乎一样。若不是京中的那座孤坟里躺着一个人,他真的会错以为怀里的女子便是慕容玉卿。 柳言醒来的时候,皇甫夜清躺过的床铺早已经凉透,柳言摸着身旁空掉的位置一阵苦笑。曾经还在清王府的时候,似乎他也习惯半夜离开,每次都走得极其小心可却不知一向浅睡的她都是知道的。 柳言无意识的翻了一身,浑身痛得如同被马车碾过一般,掀起被子的一角认真查看着自己的身体,青一块紫一块浑身上下都是伤。 只是,这伤的由来她自己心知肚明,只觉得一阵羞怯放下被子不好意思再看。找了好一会才在离床不远处的凳子上找到一套换洗的干净衣服,忍着浑身的酸痛穿好衣物却实在没法鼓起勇气走出营帐。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昨天似乎发出了很大的叫声,咳嗽两声才发现不知何时嗓子已经哑了发不出声音。沮丧的坐在凳子上愁眉苦脸的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理了半天思路才发现那思绪早已经乱成了一堆毛线,哪里还理得出头绪。 挣扎良久,只好放弃,坐在篝火旁抱着腿静静的凝望着烧得旺盛的火焰发呆。双手忍不住的抚摸上平坦的小腹,若是再这样不加节制或许过不了多久这里便会再次住进小人儿。 一想到孩子,脑海中不由自主的便浮现出三张哭闹着要娘亲的小脸蛋,心猛地一揪痛得她倒抽一口凉气。手指无意识的在地面上画着圈圈,她想念他们,想得心都痛了却不能去见。如果跟皇甫夜清回京,是不是就能够再见到他们了? 这三年来他们过得好不好,萨仁有没有欺负他们?有没有再哭着要娘亲抱抱?她不敢再去想,就这样蹲在那里眼泪不由自主的便落了一地,浸湿了脚边的尘灰将灰土染深了颜色。 皇甫夜清一身疲惫的从战场上巡视归来,刚踏进营帐便见她凄凉的蹲在地上默默流泪,心底有些异样的心疼逐渐攻城掠池占据他的心。 他清醒的发现他对她并不仅仅是单纯的占有,还掺杂着一丝丝的心疼与不忍。她是无辜女子,只因与她有着一样的容颜便要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即便自己是始作俑者也会心有不忍。 第一百零六章 班师回朝 当风闻少从南城凤那里得知他们三个半月来在军营度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时,风闻少捧着那封信僵在原地半晌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转身离去。 走进她特意改造过的后院中,凝望着许多日不曾有人侍弄的茶具心头一阵悲凉。朝夕相处了整整三年,虽说心底爱恋不能明言,可早已经将她的一眸一笑收藏进了心底。在她最喜欢的藤椅上放松身体,风闻少抬头望天却只能长叹。 他不过是无权无势的小民,如今柳言被清王殿下收为小妾,即便怨恨难平可他却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从南城凤铁青的脸色中,他看得出对于这个结果南城凤也接受不了。可纵然他们有多不甘心,最后也只能认了。 风闻少躺在椅子上望天,不知不觉竟然陷入了睡梦中,他做梦了,竟然梦到了三年前第一次与她相见时的情景。那时他刚从沙漠中走到晋国的边界,随行的猎犬咬住她的裙摆将她从黄沙的掩埋下拖出。他第一次见到拥有这样容颜的女子,一半天仙一半恶鬼,那狭长的伤口还很新才刚刚结出疤痕。是新伤,探了鼻息还没有死,便交给随行的郎中照看着。当他带领着商队出城门遭到盘查时,对她的身世便产生了怀疑。寻常人家的女子,即便被休弃也绝不会远走大漠去探亲,她说的谎话有些拙劣可他并没有残忍到去点破。(.无弹窗广告) 醒来抹了抹眼角一阵无奈,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想哭泣的冲动。早在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他便明白这样的女子注定是他无法保护的,即便深知自己的能力有限却还是希望她能够过得好。 如今看来,是他妄想了,以着他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守护她。自然,南城凤也对他明说柳言之所以委曲求全,实在是不想因为她而让南城家、锦绣山庄以及风和商记所有的人枉送性命。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他们都是被保护的,是她的负累。 当一切落雪成哀,风闻少只觉得心头疼得难受,身为男人的尊严更是时刻令他觉得愧疚。 此时,戍守山城的宁王军队与清王军队强强联手只用了三天的时间便击退了东突,长达三个月的战争终于在东突的求和下结束。柳言静默的盘腿坐在软垫上发呆,无视身旁士兵们忙着收拾的身影。待皇甫夜清整顿好三军之后,他们便要离开山城返回京城复命。 局时,柳言自然是要跟着的,只不知皇甫夜清会如何对待她。是瞬间打入冷宫,还是丢进那些姬妾群中任由她自生自灭,无论是哪一种她都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命运绝不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心里明白,自然便不会再存有不该有的期待。安静的坐在一边看着人来人往的忙着收拾,不帮忙也不添乱。皇甫夜清与皇甫夜宁经过商议之后决定后天便启程回京,刚好能够赶上今年的除夕夜。 半月之后他们才赶回京城,自然那是后话。漫长的颠簸路程令她吃了不少苦头,与军人一起行军自然与商队无法比拟,其中的严酷还真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长途跋涉的疲劳袭击着她倦怠的身子,再一次从马背上摔下差点被身后的马蹄踩死,皇甫夜清铁青着脸将她捞到自己的马背上,困在自己的怀中。 今天是她第三次从马背上摔下,早些时候皇甫夜清也替她备了马车,只可惜因为她一个人而耽搁了整体的行军速度,便随便找了一匹马将她安置在马背上。本打算与她共骑追风,却被她拒绝,闻之曰能够自己骑马。没想到,才一天她竟然掉下马背三次,与其说她骑艺不精倒不如说她一心寻死。 看透这一点,皇甫夜清哪里还容得她放肆,直接困死在自己怀中。狠狠的一抽身下的追风,追风吃痛扬蹄便如离弦的长箭一般飞射了出去。坐在马背上柳言只觉得迎面而来的冷风直逼得自己捂住嘴才能吸气,不小心被冷风呛了一个正着,剧烈的咳嗽之后居然有些头晕。 不舒服的转脸想对身后的皇甫夜清说明,才转过身便眼前一黑在他的怀里晕了过去。专心赶路的皇甫夜清哪里有心思注意这些细节,怀中人儿猛地一下往旁边倒去直惊得他赶紧勒住马缰停了下来。 刚想发怒喝问她搞什么鬼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竟然已经晕了过去,苍白的脸色令他隐约觉得一阵不安。 见他停下,身后跟随的军队也停下了脚步,皇甫夜宁驱马上前问询道:“四哥,怎么停下了?”在瞥见皇甫夜清满是寒冰的抱着怀中的人儿时,暗自得意这一步棋下得再对不过。 皇甫夜清转身对上皇甫夜宁的眼轻笑道:“烦请七弟带领军队先行一步,本王随后就到。” 皇甫夜宁见他对怀中的女人如此上心,竟然会为了她而停下自己的行军步伐,心里得意可面容上却满是愁色,回答道:“那好,还请四哥尽快跟上,我们兄弟二人一同返京。” 将皇甫夜宁的军队打发走,皇甫夜清吩咐身旁的沈名取带着亲近侍卫团留下,其余的人随着杨荣一起跟随宁王的军队离开。古敬先拱手对杨荣作别,两位参谋将军心知肚明此刻王爷怕是哪里也没有心思去。 红颜祸水,古人还真没有说谎骗人,这名叫柳言的女子与昔日王妃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就连神态气质也近乎一样,难怪自家王爷会迷了心神丢了魂魄。 换了便装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皇甫夜清在房间内焦躁的来回走动着,军医在床边替柳言号脉,不多时便跪在皇甫夜清的脚下沉声道:“恭喜王爷,夫人这是喜脉,脉相平和,母子均安。” 闻言,皇甫夜清一惊,没想到她竟然已经有了身孕,三两步走到床边将她的小手握在手心中暖着。一股无以名状的激动涌上心头,她怀了他的孩子,她再也不能逃离他的身边。 见她还处在昏迷中没有醒来,皇甫夜清喝问身后的军医道:“她怎么还不醒?” 军医惶恐,急忙解释道:“长途跋涉,就算是铁打的人儿也吃不消,更何况是怀有身孕的夫人?夫人只是太累了晕迷而已,不出两个时辰便会醒来。如果王爷不放心,小人也可以用烟熏让夫人立即醒来。”说完,便打开药箱的第二层,取出了鼻烟熏。 皇甫夜清一摆手让他退下,坐在床边定定的将躺在床上的柳言凝望着。这一路急赶,他竟然将她给忘了。 第一百零七章 入住王府 待皇甫夜清的军队浩浩荡荡的赶进京城的时候,皇甫夜宁的军队已经回来了三天。皇甫夜清并没有立刻进宫复命,而是带着怀有身孕的柳言先回了清王府。柳言站在清王府前迟疑着不敢抬脚进去,皇甫夜清以为她的害怕便拉着她的手对她微笑。 可她实在是怕极了,挣开了他的手,往后连着退了好几步直到撞了路人才心神不宁的停了脚步。皇甫夜清就站在原地冷冷的望着她,对她冷声道:“把手给本王,除非你想一进府便死于非命。” 柳言闻言惊得瞪圆了双眼望着他,皇甫夜清走过去拉着她的手便走了进去,全然不顾她的挣扎以及早就等候在路边的女人们。 乖乖的走在他的身旁任由他宽厚的手掌包裹着自己的小手,忍受着来自四面八方阴毒的目光,柳言只觉得这一路虽不长却走得冷汗涟涟。 越往前走越是心惊肉跳的厉害,这条路似乎通往清心居。待皇甫夜清将她带到清心居时,柳言心底的酸楚蔓延开来直叫她自己都不忍直视。曾经的美好与幸福生生的被眼前这个男子一手撕裂,如今他竟然又将自己带进了这里,毫无半丝愧疚之情。 柳言死命的抱住柱子不肯进去,皇甫夜清拉了两下见拉不动,旋即便铁青着脸怒气腾腾的猛地一下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抱了进去。 柳言窝在他的怀里不敢乱动,他脸上的怒气她看得清楚,此刻她并不想沦为无辜的炮灰。刚走进去便见莞儿迎了上来,在看清柳言容颜的时候,直惊得一声王妃脱口而出。 柳言心底慌乱面上却依旧保持淡然的神色,这般镇定心性的练成南城凤可没少出力。想当初与他厮混着去青楼听曲,没少被风闻少当面捉住,最后还不是仗着一张伶牙俐齿给说破了天。自然,她也明白风闻少也并不打算追究,若不然以着他的聪明又怎么可能有空子给她钻。 刚被皇甫夜清放下,莞儿便扶着她的手臂,又哭又笑道:“王妃,奴婢不是做梦吧,真的是王妃。” 柳言被她哭得心里一阵难受,可又不想让皇甫夜清瞧出端倪,只好狠下心肠笑道:“你认错人了,我是柳言,柳树的柳,言语的言,不是什么王妃,是清王殿下的侍妾。” 说完,目光不屑的瞥了一眼皇甫夜清铁青的脸,当爱变成刻骨的恨,她最愿意看到的就是他痛苦怨恨的神情。 皇甫夜清见她要走,胳膊猛地一拉将她拉回自己的身边,冷声喝问:“母以子贵,你怀有身孕本王自然会给你名分。莞儿,给本王好生照顾好本王的侧妃,若是有任何差池本王唯你是问。没有本王的允许,谁也不许进这清心居,听清楚了是任何人!” 说完,便铁青着脸甩袖而去,直看得柳言一阵心神气爽。她真没想到他会让她住在这清心居里,更没有想到一进王府便封了她为侧妃。想然,过不了几日,风府便会收到她被封为侧妃的文书通告,真不知风闻少是笑还是哭,抑或哭笑不得。 莞儿担忧的扶着她的腰到贵妃榻上坐好,这里还是老样子,三年了一点都没有变化,直看得她满是怀念。柳言不经意的一瞥见莞儿正神色担忧的将她望着,便笑道:“还没有请问姑娘芳名。” 莞儿尚未从震惊中收回神思,愣了一会才苦笑着回答道:“回王妃的话,奴婢名叫莞儿。” 柳言轻轻蹙眉,浅笑道:“我不是什么王妃,我不过是被清王殿下逼迫的侍妾而已。” 莞儿眼底诧异一闪而过,旋即便笑道:“您若是不愿意奴婢称呼您为王妃,奴婢唤您夫人可以吗?” 柳言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左右不过是个称呼而已,什么都好。” 如此一来,莞儿眼底的思念更是快要脱框而出,一样的容貌一样的恬淡心性,怎叫她相信这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在莞儿的贴心伺候下,柳言舒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便坐在椅子上由着莞儿用手中的干毛巾吸干长发上的水。这一路走得极其辛苦,不多时她便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就在快要睡着之际听到有人在院子外喧嚣,被这恼人的喧闹扰了清梦的柳言,有些不悦的轻声道:“芸香去看看是谁在喧闹?” “夫人?您在说什么?”莞儿刚踏进内殿似乎听到她在说话,赶紧走上前来细声问。 此时柳言已经完全醒了,芸香这个名字她已经三年不曾提起过,如今躺在物是人非的清心居中她却不经思考的脱口而出。坐起身凝望着空荡荡的内殿,只觉得眼眶酸涩的差点要落下泪来。 她深知莞儿的聪敏,若是不小心露出马脚,她定然能够立即猜出自己是谁。假装伸了一个懒腰,柳言轻缓的站起身走到窗前凝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雪竹叹息,三年的时间似乎并没有在这里留下任何痕迹。 在外面的世界兜兜转转了一圈,终究还是回到了这里,再次回到权力欲望争夺的中心,再次被别人摆在权力交锋的棋盘上。柳言紧紧的绞着手指,转身对着莞儿笑问:“外面怎么那么吵?” 莞儿面容上现出难色,小心解释道:“是府里的其他夫人们听说王爷带回来一位美娇娘,吵着闹着非要进来瞧上一眼,不过王爷特别吩咐过谁也不许进,所以她们也就在院子外面吵闹着呢。” 柳言淡淡的瞥了一眼清冷的院子,笑道:“把门关好了,莫将疯狗放进来。” 莞儿惊愕在当场,她全然没有想到如此娇滴滴的美人儿说话如此直白,一时间倒觉得将她错认为是王妃确实有些对不住王妃。 柳言见她愣住,便微笑着转身继续凝望窗前的翠竹发呆,不知道南城凤与风闻少是否会因为她的离开而伤心愧疚。 相处了好些时日,柳言每日都在清心居的院子里吃茶晒太阳,对清王府里的事情不闻不问,似乎一点都不关心。王爷若是来了,便冷冷的瞥一眼过去算是招呼,若是不来,定然也不会问起。 莞儿只觉得眼前与王妃一般无二的女子有太多奇特的地方,说她清冷却又有着热情的时候,对他们这些下人倒是甚为和善;若说她性子乖张,却敢对王爷横眉冷对,更不用说府里其他的女子,自然是连看都不看的。 第一百零八章 风少进京 柳言被封为侧妃的消息早已经成了南阳城的神话,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见到风闻少都会道一声恭喜,从今往后风家也算是皇亲国戚了。(.好看的小说) 南城凤猛地一脚将小兰亭后院子的门踢开,见风闻少躺在藤椅上似乎已经睡着,原本一腔怒火憋在心口却被一屋子的冷清愣是浇了一个火星也不剩。 想他南城凤也是聪明人,明知道此时怨不得风闻少却还是咽不下心头这口恶气,砰地一声踹开门之后便在风闻少的对面重重的坐下直喘气。 声音如此之大,风闻少若是再闭着眼睛假寐便有些说不过去,只好无奈的睁眼将一脸怒容的南城凤瞥着叹息。 “不知那门哪里得罪了南城少爷,遭此厄运。”风闻少从藤椅中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问。 南城凤定定的坐在那里生着闷气,良久才缓了一口气沉声道:“她被封为侧妃了。” 风闻少苦笑,他自然明白南城凤话里的她是谁,只可惜如今她与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生离或是死别,都与他们再无半点干系。 南城凤见他只是苦笑却不多言,闷声喝问:“你难道就不担心?” 风闻少将怀里的书卷放到一边,站起身端起脚边的水壶浇灌着屋子里的兰花,无奈道:“风某人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哪里有不担心的道理?只是今日以着你我之力,又能如何?是能救言言出火坑,还是能与天家的威严相抗衡?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她添麻烦,不成为她的包袱。如今看来,怕是并不容易。就连这我们都做不到,又能如何?” 南城凤闻言沉默,如被人一下子抽空了身体里所有的空气一般瘫软在椅子上哀伤的望着同样神色的风闻少。良久,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像是在问风闻少又像是在问自己道:“言言为何如此命苦?” 风闻少只能沉默着用苦笑回应,站起身抬脚便离开了小兰亭的后院,或许从明天开始他再也不会回来。回到风府,见管家急匆匆的向他跑来,一问之下才知道货物已经备好,随时都可以出发。 风闻少轻手轻脚的走进风老夫人的内室,却见风老夫人抱着一副绣样在抹眼泪,无论丫头怎么劝都收不住。 风闻少只看了一眼,心便疼了,那是柳言临去山城前未绣完的丝帕,娘亲一直嘴上不说可心底还是时刻都想念着她。在风老夫人身旁坐下,风闻少拉着风老夫人的手轻声宽慰道:“娘亲莫要伤心,言言在京中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风老夫人闻言不相信的抬眼瞪了他一眼,便又落下泪来道:“尽胡说!那王府是什么地方,言言性子那么要强,这一去怕是回不来了。” 风闻少见自己老母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心里也是十分难受。只好强打起精神劝慰道:“过些日子孩儿要运送一些货物进京,到时候写个帖子去王府看望言言。言言毕竟自幼在京中长大,再者也是富家千金同时也随商队穿过大半个晋国,她的见识定非寻常女儿家所能比拟,娘亲无须太过于担心。” 风老夫人接过丫头手中的湿毛巾擦了一把脸,拉着风闻少的手叹气道:“虽说言言被夫家所休,可为娘一直认为她是个好女人,原本一直指望你能娶她过门,作我们风家长子嫡孙的媳妇,没想到你和她还是缘分浅了一分。如今,言言被清王殿下强行掳了去,即便是封了侧妃这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话音刚落,想到伤心处眼见着便又要落下泪来,直看得风闻少急得额头冒汗。 风闻少靠过去揽着风老夫人的肩膀,无奈笑道:“娘亲是小看言言了,据京中传信的宫人说清王殿下对言言甚是宠爱。如今言言被封为侧妃也有了身孕,待日后为清王殿下诞下麟儿在清王府的地位便算是稳定了。” 风老夫人激动的抓住风闻少的手问道:“言言怀了身孕?此话当真?” “孩儿怎敢欺骗母亲?明日孩儿便押运货物进京,待见过言言之后立刻便书信告知娘亲,娘亲意下如何?” “甚好,甚好。儿啊,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可千万要小心啊。”风闻少常年在外行走经商,风老夫人也并不觉得太过于担心,只是毕竟是自己儿子终究有些舍不得。 又说了一些话,风闻少仔细叮嘱风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好生照顾,便往书房走去。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随意拨弄了几下算盘,听着那清脆的噼啪声却只觉得刺耳的难受。身边少了一个人,他的心也空了一半。 抬头望天,不知何时外面竟然已经飘起了雪,走到书房前的空地站定抬头望天,不知不觉雪花便将整个世界染成了白色。如此干净的颜色令人不忍心践踏,若是言言看到这幅美景定然会欢喜得手舞足蹈,只可惜她在南阳城的三年里竟然一场雪都没有下过。 如今她不在了,南阳城却迎来了三年来的第一场暴风雪,真是巧合得令人觉得无限悲伤。 风闻少并没有立即便离开南阳城,而是花了三天的时间将南阳城中所有的店铺都整顿了一遍才领着商队北上进京。此番离去,他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是三个月或者半年,抑或更久。 与迅猛的军队不同,风和商记的脚程一向不快,这走走停停入了京已经是二十几天之后。之前因为年关将近更是拖了好些时日,待过了春节才领着商队出城。纵然他心急如焚,可商队中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其他的管事伙计们谁不想与家人团团圆圆的过个新年,如此他也只好等着。 早在他第一次入京的时候便对柳言的身世产生了怀疑,连着寻了三天都没有在京中找到柳姓的大户,心里疑惑不已便估摸着她该是说了谎话。 在柳言对他坦白身世的第二个月,他便在京城与清王府对街的那条街上买了一幢宅子,只是他从未对别人说起过。一直都留了下人打理,原本想着应该用不到,不曾想这么快便用到了。 在京中将一切都安顿好,便修书告知家中老母亲以及南城凤,对他说明了在京中的状况,自然言语间尽量避免涉及到柳言的事情。 第一百零九章 一声娘亲 熬过了寒冬春天便扯着彩色的裙摆走进北国的寒风中,屋子里的火盆烧得旺盛,柳言定定的凝望着那一簇不断跳动的火苗发呆。(.无弹窗广告)在这里已经度过了冬日里最冷的腊月,皇甫夜清时不时的会赏赐一些东西过来,而他似乎则忙得连见她这张脸的功夫都没有。 躺在贵妃榻上双手忍不住的抚摸着微微有些隆起的腹部,心头浮现的却是三张粉嫩的小脸,她好想他们,想得心都痛了却不能相认。 在院子里实在是待得腻烦了,便在莞儿的搀扶下到后花园中走走,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见到一些尚未落尽的腊梅。刚转过荷花池的长廊,便见身穿嫩青色袄褂的孩童往这边跑来,还没有看清孩童的容颜便听他带着哭腔唤了一声娘亲。 腹部被撞得一阵隐隐作痛,柳言有些吃力的蹲下身子将抱住她腿哭泣的孩童拉开,待看清他哭泣的小脸时才认出这不是她的碧玺又是谁?! 心头涌过心疼万千,含着眼泪伸手轻轻的将小小人儿搂进怀里,想呼唤他的名字可眼泪却巴拉巴拉的落了一袖子。莞儿见此情景更觉得惊异,王府中那么多与王妃容貌气质相似的女子小殿下从未亲近过,为何独独与新娶的侧妃如此亲近? 紧跟着秦夫人一手牵着一个小人儿走了过来,见她抱着碧玺在掉眼泪大声喝道:“什么人?竟然敢碰皇长孙殿下?!” 莞儿急忙走上前去对着秦夫人行礼,轻声道:“秦夫人吉祥,这是王爷新娶的侧妃言夫人。(.好看的小说)” 闻言,秦夫人面容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旋即便恢复沉静,上前一步拉过碧玺的小手,护到身后冷声道:“既然是王爷的言夫人就该……王妃?!老奴莫不是眼花了?!”惊讶得往后退了一大步才稳住身子,震惊不已的抬眼望着莞儿,却在后者眼中也瞧出了无奈的苦涩。 柳言吃力的扶着丫鬟的手臂起身,擦了擦眼角依旧在泛滥的泪,轻笑道:“秦夫人吉祥。” 这一声吉祥却惊得秦夫人连忙摆手不敢承受,面容上的震惊并未消退半分,急声道:“王妃这是折煞老奴了。” 柳言轻笑道:“秦夫人怕是认错了人,小女子闺名柳言,柳树的柳,言语的言。前些日子刚被王爷抢进府,柳言福薄实在是不敢承受这王妃的称呼。” 秦夫人听她这么一说才恍悟眼前这位与王妃一般容颜的女子,不过又是王爷寻到的拼图之一,只是这一次不仅是容貌就连神态气质都一般无二,世间难道这有这般相似的女子么? 柳言揉了揉被撞疼的部位,对秦夫人欠身笑道:“柳言身体不适先行退下,望秦夫人见谅。[.超多好看小说]” 秦夫人见她疼得变了颜色的脸,从愣神中缓过神来,道:“言夫人若是信得过老奴,老奴替夫人把脉诊断一下。” 柳言自然晓得秦夫人的医术望眼整座皇城无人能出其右,只不过该做的戏哪有半路扯台的道理。转身假装惊讶的问:“秦夫人懂医术?” 莞儿扶着她的手臂让她在铺好毛毯的椅子上坐稳,解释道:“宫里的御医都是秦夫人的学生,夫人大可放心。” 秦夫人让身旁的得力婢女好好照看着三位慕容玉卿所生的孩儿,柳言忍不住的深情凝望着那三个依偎在婢女怀中好奇的盯着她看得孩子,心头如同打翻了调料盒一般五味杂然。 三年来没有一天她不思念着他们,想念着他们可爱的小模样,可如今他们三个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俏生生的站着,可她却不能伸手去抱抱他们。 秦夫人看出了她的难过,心头满是疑惑,她见过容貌近乎一样的人,可性格与生活习惯也一模一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话说当年王爷虽然从沙漠中运会了王妃的尸体,可据她检查那具尸体还是处子之身。她明知道王爷运回来的并不是王妃的尸首,可她却不能说。 如果眼前的这位女子是自家王妃的话,是否与她一个心思即便明知道也不能说?!对柳言的真实身份,秦夫人充满了怀疑,待改明儿取得她的鲜血与三位孩儿滴血认亲便能确定。 秦夫人说了一些客气话,便开了一副安胎养护的药方,让莞儿去药方取了药回来伺候柳言服用。柳言静静的听着但笑不语,对于腹中的这个孩儿她并没有多少期待,心底深藏的人儿也已经不再是如今的人。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命,她逃不掉也躲不过,注定了只能飞蛾扑火走向灭亡。 虽说明知道这是命中注定,她的心底还存有一丝侥幸,希望老天垂怜能够保佑爱护她的人们不要因她而遭受厄运。若是让她知道南城凤与风闻少早已经入了城门进了京,怕是要急得一口鲜血染红绢帕。 她已经一个月没有见过皇甫夜清的面,自那日见过秦夫人以及三个孩儿之后,秦夫人便在时不时的领着三个孩子来她清心居说话聊天,替她排解烦闷。 只是,心思玲珑剔透如她,自然明白秦夫人之所以时常带来看望她,并不是所谓的担忧她的身体或住得习不习惯,定然是为了探明她的身份。她并不想刻意隐瞒秦夫人,只是如今她还没有做好表明自己身份的决心。 早就做好了与过去诀别的觉悟,如今再被抓回清王府被送进清心居的这一刻,她才恍惚那三年让她享受了一生的自由,她早该知足。 自从皇甫碧玺唤过她一声娘亲之后,双胞胎兄妹更是天天黏着她一口一声娘亲,直叫得她心煎熬得不断滴血。 无论秦夫人怎么威逼利诱叫三个孩儿唤她姨娘,三个孩子似乎铁了心一般终究不愿意改口。秦夫人无奈,求救似的望着她,她亦只好苦笑道:“后妈也是娘,随他们去吧。” 秦夫人叹了一口气缓声道:“怕是让王爷听到会不高兴。” 柳言冷冷的瞥了一眼门口一闪而过的人影,冷笑道:“稚子何辜,殿下定然不会因为这件小事情责备三位世子郡主。再者,本就是殿下犯了错才会导致他们三人失去娘亲,又有什么资格出言责怪?” 闻言秦夫人惊得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警惕的四下看了看,低声警告道:“此话可说不得,若是让萨仁公主知道那还得了?!” 柳言轻笑,这才些许时间的相处倒让秦夫人处处维护,确实有些感动。 第一百一十章 春江水暖 第二个月来,冬日的清冷已经被春天的暖所取代,褪去厚重的冬装,柳言挺着已经四个月的肚子往后花园走打算去瞧一瞧新开的丁香花是怎般一个粉嫩。不期然的却与王府中最有权势的女人相遇,如今清王府的正妃蒙古王爷的萨仁公主。俗话说得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只可惜如今柳言的演技属于影后级别,区区一个萨仁又岂是她的对手。 三两句言语交锋之后,萨仁便被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瞥了一眼被气得目瞪口呆的萨仁,柳言只感谢多亏了整日与毒舌的南城凤斗嘴,不然她还真没办法做到将萨仁气得双眼直翻却说不出话。 如果柳言知道此番交锋会令她受尽苦头,她定然不会愚蠢到去触犯这个醋坛子。三年前尚未离开王府之前,她并没有与她多接触便被休回了慕容府,如今再次回到这里对萨仁她还是完全陌生的。 只是这一次,她既然决定要争权夺利用自己的双手来保护在乎的人,便绝不会再懦弱的退缩。与萨仁争锋,也是早晚的事情,逃不掉更躲不了。既然皇甫夜清封她为侧妃,让她住进了清心居,她就要好好利用好这一切为身边的人撑起一片天。 “你不过是一个侍妾罢了,若不是有了身孕王爷定然不会封你这等低贱的下人为妃。”萨仁狠狠的瞪了一眼柳言隆起的腹部,恨声道:“本公主警告你,若是下次再见到本公主不下跪行礼,别怪本宫心狠手辣。” 柳言冷笑,轻轻的抚了抚腹部,轻笑着反问:“王妃这是嫉妒了?”末了,那一瞥说不出的风情万种,这一眼落在莞儿的眼里则惊得差点跳起来。 萨仁被她气得再也顾不了自己的身份,扬手便是一个耳光扇在了她的脸上,柳言侧过脸冷笑她早就看到那抹清瘦了许多的身影在湖心亭一闪而过。这一耳光,皇甫夜清定然会替她十倍的还给萨仁。 捂住脸故作惶恐的跪在萨仁的面前,直看得萨仁一阵解气,柳言跪在地上轻声抽泣道:“王妃请息怒,奴家再也不敢顶撞王妃了,还请王妃看在奴家怀有身孕的份上,饶了奴家这一次。” 面对她的哭泣求饶,萨仁高昂着头只觉得全世界都在对自己臣服。冷哼一声喝道:“本宫还以为你是个硬骨头,没想到也不过就是这种货色而已,跟其他的女人没个两样。[]本宫警告你,若是再敢打坏主意,本宫定然将你打残送进青楼接客,到时候可别怪……”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猛地一个转身却见皇甫夜清怒不可解的站在她的身后,冷冷的将她注视着。 “说,继续说,怎么不说了?!”皇甫夜清怒喝着问她,双手更是不由自主的掐住了她的喉咙,喝问:“谁给你的胆子,你竟然敢动她?!打残了?送进青楼里?你好大的胆子,你当本王的清王府是什么地方,容得你如此撒野?!” 萨仁从最初的震惊到惶恐,到最后的愤怒,猛地一把甩开他的手,脱离他的钳制。冷笑数声大声反驳道:“王爷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她就是个勾人的狐媚子,除了这张脸之外她哪点像慕容玉卿?!慕容玉卿已经死了,你就算找个一模一样的女人来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这个贱女人叫柳言,不是你的慕容玉卿!收集这些影子,你还要收集到什么时候?!要是当真舍不得,当初又为什么要休了她?!” 被她吼得面无血色,皇甫夜清转身伸手将依然跪在地上的柳言扶起,对身后的萨仁冷声道:“从今往后若是再发生此类事情,休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柳言抓着皇甫夜清的手起身,对他身后气得脸色发白的萨仁抛了一个媚眼浅笑,直气得萨仁狠狠的跺脚。 皇甫夜清回首对上萨仁接近愤怒到崩溃的双眸,冷着脸转身便扶着柳言的腰扬长而去。 柳言低眸浅笑,她早就算准了这一切都会落入皇甫夜清的眼眸中,如今这算计别人的事情她倒是做的甚是得心应手。一边暗自恼恨着逼迫自己的皇甫夜清,一边却又觉得心机深重的自己令自己反感。 见他们要走,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萨仁猛地快步冲上前去狠狠的撞向柳言的腰,皇甫夜清一个不防也被撞得一阵踉跄,而身边的柳言却因为这阵猛烈地冲撞与萨仁一起坠入了深水池中。 柳言甚至来不及尖叫,便被寒冷刺骨的河水覆灭,她不会游泳便这样一直往下沉,同时从腹部传来的疼痛撕裂者她的神经。从嘴里涌出一长串的泡泡,那一瞬间她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已经变成了一条鱼,一条任人宰割的鱼。 肺腔中的氧气快要耗尽,在吐出最后一长串泡泡之后,柳言便闭上了眼睛认命,只求这一死能够回到现世中。思绪已经飘忽,却猛地感到有人搂住了自己的腰,虽已陷入昏迷却思想却清明的知道自己怕是已经被人救起。 一阵尖锐的疼痛将她从浑浑噩噩中拉离,柳言疼得一阵呻吟,皱紧了眉头悠悠醒来。不知道到底昏迷了多久,睁开了眼也只觉得看不清楚。 一阵热流从下体蜿蜒而下,直惊得她从口中挤出尖叫,紧接着感到双手被人紧紧握住,抬眼望去却是皇甫夜清。挣扎着从他的手心里抽出自己的手,对不断替自己扎着金针的秦夫人有气无力道:“秦夫人?孩子……” 秦夫人顾不上擦额头的冷汗,紧张道:“王妃别怕,不会有事的。” 她的保证并没有让柳言放下心,反而更是提心吊胆的难受。想伸手抚摸自己的肚子,可却被皇甫夜清再次紧紧地抓住了手。在看清皇甫夜清容颜上的绝望与悲痛时,她的心猛地一下沉到了谷底,嘶哑着嗓子问:“是不是保不住了?” 皇甫夜清铁青着脸忍着心痛,安慰道:“没事的,有秦夫人在不会有事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玉琼探访 他越是这么说柳言便越觉得心慌,终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腹部传来,紧接着又是一阵滚烫的热流冲出体外,皇甫夜清早已经别过脸去不忍心再看。[.超多好看小说] 柳言流着泪再也说不出话,她清晰的感受着腹中的孩子正在离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滴就连最微小的动作都清晰的镌刻在心尖。她瞪着双眼定定的凝望着帐顶默默流泪,疼痛撞击着她的意识,可她倔强的不肯晕迷。 她不仅要让身体记住这种疼痛,更要让自己的心脏永远记住这股悲凉,自己的孩子正在离开自己。孩子之所以离开她,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并不被自己娘亲所待见?皇甫夜清不忍看她这副神情,伸手覆上她的眼,她的泪水从指缝中蔓延而出,那么凉那么痛。 柳言小产了,在被萨仁撞下深水池中的当晚便失去了这个已经四个月的胎儿,胎儿已经成型,是个男孩。眉清目秀的小模样与柳言有七分像,皇甫夜清一直守在她的床前,希望她能够不要怨恨他。王府中因拼图而被娶进来的女人数不胜数,唯独对她他一直心存愧疚,如今见她因萨仁而流产更是心疼得难以喘息。 这股疼痛他很熟悉,以前玉卿故意气他怨他的时候,他也饱尝过这种滋味。他知道,他是见不得这张小脸浮现痛苦的神情,只因为她与玉卿有着一般无二的容颜,所以他才会心疼她、怜惜她。在皇甫夜清的心里,柳言只不过是慕容玉卿的影子,一个可以填补他心口之痛的拼图之一。 怜惜的伸手抚摸着她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小脸,轻柔的抚摸着她紧皱的眉心,抚平她的哀痛。柳言躺在床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思绪早已经飘散在混沌海中归不来,柳言闭着眼睛毫无预兆的陷入了昏迷中。 她做梦了,竟然该死的再次做梦了。梦中的她还是年少的模样,穿着鹅黄色的裙子站在梨树下跳舞,对面的少年用笛子吹着动人的乐曲替她配乐。拈着裙摆转了一个圈,再回首却找不到了身后的少年,只见他原本站的地方落了一地的繁花。 身后已经没有等候着的少年,她不知所措的蹲在地上静静的抱住双腿,不知为何突然便觉得好悲伤,悲伤得她想哭。刚有想哭的想法,眼泪便哗啦啦的落下,感到有人抱住了自己的肩膀,抬眼却见到了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小脸。心底的记忆在缓慢的复苏,是慕容玉琼,与她有着一样容颜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双胞胎姐姐慕容玉琼。 “姐姐……”从齿缝中挤出一声呼唤,柳言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她不知道在梦中她为什么要哭,只是觉得很悲伤,这种感觉一直盘踞在她的心头挥散不去。 莞儿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替她擦着身上的冷汗,心疼的吩咐外面的下人动作轻一点,切莫吵到了她。 如今就算外面敲锣打鼓柳言也醒不过来,陷入深度昏迷的人没有那么容易能够醒来。柳言还在睡梦中哭泣,眼泪早已经将枕头染湿,莞儿见她就连睡梦中都在流泪,也猜不透她到底遭遇过多少伤心事。 在她昏迷期间皇甫夜清过来探望了两次,见她始终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气得将从宫里拉过来的御医大骂了一顿。秦夫人毕竟上了年纪,受不住整日整夜的守着,刚配好了药命人照看着便退下去休息。 在梦中柳言早已经忘了为了什么而哭泣,只记得被姐姐慕容玉琼抱住肩膀的温暖。她好想他们,来这里整整七年,她早已经将他们当成了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亲人,在现世中没有得到的亲情他们都不遗余力的给予着。这一次,就让她来保护他们吧,她一定要保全慕容家,哪怕竭尽全力也要护得慕容家平安无事。 再次悠悠醒来已经是两天后,当柳言睁开双眼时见的到却慕容玉琼满是担忧的眼,她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中,便苦笑着轻声道:“姐姐,能在梦里看到你,真好。” 慕容玉琼早些时候听府里的下人说清王殿下从山城寻到一位绝世美人,与昔日的清王妃一般模样,她心里又急又怕便寻了一个借口亲自来探望。好在这个时候皇甫夜清并不在,莞儿心里也有些疑惑便悄悄的将她放了进来。 原本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床榻上躺着的女子不是自己的妹妹又是谁?!她绝对不信世间有容貌如此相似之人,在她打开柳言枕头旁边秀袋中见到凤鸣玉时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的染湿了手帕。 莞儿去端药了,慕容玉琼紧紧的拉住柳言的手,抽泣道:“玉卿,玉卿,我可怜的妹妹。” 柳言感受着从她指尖传来的暖意,忍着疼痛苦笑道:“姐姐,我好想你。” 慕容玉琼伸手拭去她眼角的眼泪,哭泣道:“这三年你都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吃尽了苦头?我的傻妹妹,怎么兜兜转转了一圈你又回到了这里?为什么三年来都不跟我们联系,娘亲想你都快哭瞎了眼。” 她还在断断续续的边哭边说,柳言也早已经收不住眼泪,从下体传来的刺痛提醒她这并不是梦,而是事实。 她知道在慕容玉琼面前她再也隐瞒不了,无奈的拉着玉琼的手轻声问:“姐姐怎么知道是我?” 玉琼无奈的替她擦着眼泪,瞥了一眼没有外人的内殿,轻声道:“若不是姐姐识得凤鸣玉,定然也认不出是你。卿卿,你给姐姐说,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你知不知这三年来,清王殿下没有一天不想你,对他也不能明说么?” 柳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还没有做好对他明说的准备,本想着等孩子出生再对他说,没想到如今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慕容玉琼红着双眼不解的问:“这又是为什么呢?你们本就是夫妻,夫妻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柳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待身体上的疼痛稍微缓了一些才轻柔细语的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在说到皇甫夜清以风家、南城家及锦绣山庄所有人的性命为要挟逼迫她成为他的侍妾的时候,饶是性格懦弱的玉琼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柳言宽慰的拍了拍玉琼的手背,安慰道:“背信弃义在先,百般逼迫在后,如此不忠不义之人不配成为我慕容玉卿的丈夫。他伤我有几分,我便十倍百倍的还给他,他让我痛不欲生尝遍锥心之痛,我便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慕容玉琼望着眼前恨色毕现的柳言,无语凝咽。曾经温润如玉的女子,变成今日这番模样,又是为何。 第一百一十二章 恳求善待 皇甫夜清正在书房与古敬先、杨荣两位先生商议如何平定东突的事情,却听闻刘安来报说宁王妃求见,正在后花园的湖心亭里等着。[.超多好看小说]古敬先与杨荣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寻出了诧异,这宁王妃不在宁王府好好呆着,来清王府做什么?! 皇甫夜清冷冷的沉思不语,良久之后才对两位先生笑道:“本王去去就来。” 古敬先与杨荣同时站起身,躬身道:“恭送王爷。” 皇甫夜清大踏着步子往后花园中的湖心亭走去,远远的便见一抹单薄的身影坐在石凳上等待着。虽说是双胞胎姐妹,可皇甫夜清从来没有将她当成过是玉卿,两姐妹无论是性格还是气质都相差甚远。 慕容玉琼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连忙起身迎接,果然是皇甫夜清来了。与皇甫夜清说了几句闲话,便自然的将话题扯到了柳言的身上。虽说柳言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对皇甫夜清点破自己的身世,可慕容玉琼终究心疼自己妹妹哪里见得了她吃苦受累? 皇甫夜清见慕容玉琼竟然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新娶的女人身上,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发作可心下却已经很是不舒服。 慕容玉琼是何等聪敏的女人,自然晓得皇甫夜清此刻已经不悦只是碍着面子没有发作罢了。既然如此,那就长话短说,省得惹人厌烦。 “王爷,臣妾有话要对您说。” 皇甫夜清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心头冷笑若不是因为她是玉卿的亲姐姐,怕是此刻早已经被他轰出了清王府。 皇甫夜清耐着性子,沉声道:“宁王妃请说。” 慕容玉琼心头涌过一阵艰涩,苦笑道:“还请王爷善待言夫人,切莫让别人欺负了去。” 闻言皇甫夜清抬眼不悦的冷声道:“这是本王的家事,无须宁王妃挂忧。” 此言一出,直震得慕容玉琼变了脸色,半晌才缓过心神笑道:“臣妾只是觉得言夫人与自己妹妹实在是相似,无论是容貌还会神态都近乎一人,王爷可有发现?”她答应了玉卿不点破她的身世,可并没有答应玉卿不提醒皇甫夜清自己去发现。 皇甫夜清听她这么一说,心头的无名火烧得更加旺盛,差点便要当场发作。隐忍着怒火,不悦道:“本万说过这是本王的家事,宁王妃管的未免也太多。柳言是本王娶进门的侧妃,是死是活看她自己的造化,府里那么多女人本王可没那闲工夫一个一个的守着护着。宁王妃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恕本王不作陪了。”说完,似乎抬脚便要走,直看得慕容玉琼银牙暗咬恨不得上去扇这个绝情绝性的男人一巴掌,好替自己受苦的妹妹讨一个公道。 慕容玉琼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悠悠然的道:“王爷可曾想过这言夫人为何与妹妹近乎一模一样?” 皇甫夜清已经站起身,闻言猛地转头对上慕容玉琼的双眼,冷声道:“本王说过这是本王的家事,不需要外人插嘴。” 慕容玉琼被噎得眼泪在眼眶中直转,末了恨恨的叹了一口气大声道:“王爷如此不通情理,注定了得不到真爱,一辈子孤单!” 皇甫夜清不再理会慕容玉琼,转身便大步离开,若是不出意外从今往后这清王府再也不会出现宁王妃的身影。慕容玉琼默默的落了一会眼泪,对玉卿的心疼更是折磨着她的心脏。这是自小便懂事乖巧的幺妹,三姊妹中只有玉卿是最惹人怜惜的,如今受尽苦难的却依然是她,这叫她这个做姐姐的心下何忍。 戚戚然的坐上马车回到宁王府,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分。慕容玉琼走回自己的内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焦躁不安,她不知她该怎么办,这件事情能不能对爹娘坦白。此时的她更不知道,玉卿之所以会落得如此惨痛的地步,自家夫君功不可没。 柳言静静的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能坐起身,虽然有时也能下床走几步,可身体如同被马车碾过一般没有一处不疼。秦夫人再次将三个孩子送进了莲花宫,在这偌大的清王府柳言只觉得冷清。 莞儿扶着她的胳膊乘着午后日暖在后花园中走走,柳言静默得如一尊白瓷娃娃一般,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往前走。心如死灰一般的她,令身后紧跟的婢女们看得心头一阵酸涩。早些时候等着看笑话的女人们,在见到她被萨仁撞进湖底滑了胎儿之后,多半还是同情的多。 四个月的身孕说没就没了,四个月的胎儿已经有胎动了,就在胎儿滑出体内的那一瞬间她还感觉到了宝贝不安的动了一下小手。在晕迷前她清晰的看到宝贝被秦夫人捧在手心里,那么小那么脆弱,嘴角微微有些上翘紧闭着双眼。虽没有清楚的看清宝贝的容颜,可她明白四个月的胎儿五官四肢早已经发育完整,从秦夫人惋惜沉痛的神情中她明白这是一个男婴,是她与皇甫夜清的孩子,她一直以为定然可以保得住。 皇甫夜清到底有没有伤心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她生活的支柱已经倒塌。虽然恨他,可是她对腹中的孩子却满是欢喜,虽说存过不想要的心,可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她怎么舍得不要。 躺在下人准备好的藤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保暖,柳言闭着眼默默流泪,三年前离开王府之前她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如今三年之后她再次失去了一个孩子。怕是这一生,她都不会再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即便心底爱与恨一直在天平上争斗。 十指相扣,紧紧的捂住腹部蜷曲在藤椅上咬紧了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莞儿别过脸去默默的擦掉自己眼角的眼泪,就连她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三年来王爷无论与哪位夫人同房第二日必然都会赐下药汤。如今,好不容易盼到言夫人能够例外,却不料终究还是失了孩子。莞儿虽然从来没有嫁过人没有办法切身体会失去孩子的痛,可她却晓得孩子是娘亲的心头肉。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凌迟真心 皇甫夜清路过湖心亭远远的便见她蜷曲在毯子下面瘦弱的小身影,心头一阵不忍抬脚便走了过去。走到她身旁,挥手让身边伺候的下人都退下,坐在藤椅旁的椅子上轻轻的将遮住她脸的毯子掀开。 入眼的苍白容颜却惊痛了他的心,似乎曾经他多次见过这般光景,无论见几次心底的疼痛都会尖锐着呼啸而过。 “柳言。”他伸手抚摸着她惨白无血色的小脸,心疼的唤她一声。 柳言无力的睁开双眼却见是他,惊得急忙从藤椅上爬起,想要往后退却无奈浑身绵软使不上劲,脚步微晃便摔倒在地。万分狼狈中却透着千般凄美,最是那惊恐的回眸一瞥直惊得皇甫夜清起身便要将她扶起。 “柳言,别怕,是我。”情急之下,皇甫夜清用我来自称,他似乎忘记了他只有在慕容玉卿的面前才会这样称呼自己。 柳言跌坐在地,一抬手扇开他伸到面前的手,冷笑数声之后便开始落泪,越是想要擦干净却越是流得汹涌。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膝盖坐在地上抽泣良久,最终长出了一口气抬眼对上皇甫夜清满是心疼的眼,眼笑心冷。 “柳言,起来,地上凉。” 柳言冷冷的瞥了一眼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嘶哑着嗓子冷声问:“这下你满意了吗?看着我痛得生不如死,你满意了没有?要是还不满意,还想再折磨我,直接将我溺死在这荷花池中就行,不需要假惺惺的做好人姿态。(.好看的小说)” 皇甫夜清瞳孔猛地收紧,收回自己的手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的将她的狼狈与悲伤尽收眼底,冷笑道:“本王就想看着你生不如死的狼狈样,你可别忘了,本王喜欢的是你这张脸,替本王生儿育女你还没有那个资格,你不配!”话一出口,在看到柳言越发苍白的脸时,才惊悟自己说了多么言不由衷的混账话。 柳言自嘲的苦笑,大笑了三声之后哭道:“哈哈哈,皇甫夜清你会后悔的,我柳言对天发誓一定要让你尝遍锥心之痛!你让我痛十分,我便一百倍一千倍的还给你!哈哈哈哈,我恨你,你最好别让我活着,我只要多活一天我就一定会多让你痛苦一分,这恨至死不休!” 皇甫夜清不屑的冷哼,面对她的诅咒与痛骂不带任何感情的冷声道:“恨本王,你还没有那个资格!你若是敢用死来威胁本王,本王将让南城家与风和商记所有的人为你陪葬。是你一条命重要,还是南城家与风和商记两百多口人的性命重要,你自己思量。(.好看的小说)你若真敢死,本王就敢屠了整座南阳城!” 柳言惊恐的透过泪眼凝望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陌生得可怕,良久才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暴君!” 皇甫夜清冷笑,蹲下身子攫住她的下巴亲吻着她失去血色的唇,不顾她的厌恶与挣扎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本王还听说,南城凤与风闻少此刻就在京中,还在清王府对面的街道上买了一幢宅子。你若是不听话,本王就将他们两人鱼鳞剐了,一片一片的放在你的面前,到时候你可别怨本王残忍,因为杀了他们的人是你!” 柳言僵直得动弹不得,眼泪却再次汹涌而出,此刻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做。皇甫夜清定然不会让她死,可如今她又不一定能活得成。如此残忍的男人,当初她到底瞎了几只眼才会一心想要与他相守一生。 明知道他的残忍与暴戾绝不只有这些,可她却还是心怀期待的随着他回到了这里,如今他却又这般百般**、威胁、压迫。不让她活,却又霸道的不许她死,若是她敢死,他便要屠了整座南阳城为她殉葬。 皇甫夜清早已经阴沉着脸甩袖而去,柳言静静的坐在地上任由地面传来的寒气将她的身子弄得冰冷。待莞儿急忙跑来的时候,她早已经被寒冷击晕,躺在地上浑身冰冷气若游丝。 莞儿心疼的招呼着丫头们将她抬回清心居,在内殿中烧了四个火盆才稍微将她身上的寒气驱散。莞儿不忍心的替她盖好被子,便派人去宫中将秦夫人请回来,秦夫人毕竟是历经风浪的老人定然能够将她好生劝慰。 若她再这样折磨自己,怕真的是命不久矣。 柳言躺在床上好生休养了半月多余,便不再悲怜天人折磨自己,仿佛一下子看开一般将一切都无声的放下。 每日都会站在书桌前练着字,只是每当莞儿收拾她丢弃到地上的纸张时,她的目光都会柔软几分。这日,莞儿照旧收起她丢到地上的纸,上面的内容却刺痛了她的眼,权衡良久还是觉得该禀报王爷。 纸上写着:不是说好一起到白头,也说过不会等太久,固执的守着等候,终究爱熬成了仇。爱若熬成了仇,缠绵亦是伤口。 莞儿小心的将这张纸叠好收入怀中,抬眼却见柳言已经走到了窗前,凝望着窗外的蓝天低声喃呢道:“爱若熬成了仇,缠绵亦是伤口。” 伺候好柳言午睡,莞儿小心的贴着墙根跑到书房,将怀中叠着的纸张递到皇甫夜清的面前。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王爷的脸色由晴转阴,直到沉郁得再也化不开。 柳言猛地被人摇醒,抬眼对上的却是皇甫夜清怒气冲冲的脸,正在疑惑便被皇甫夜清从床上拉起身。 “说,你到底与谁约好了一起到白头?你到底在等着谁?说,你心里藏的人是谁?!” 柳言默默的瞥了一眼皇甫夜清手里的纸,待看清上面的字时心头明亮,冷冷的扫了一眼他身后的莞儿无奈苦笑。枉她如此信任,不曾想却是这般对待,也罢。 皇甫夜清见她还有心思看别人,大手一挥便将她身上的衣裙撕裂,不顾她的尖叫将她压在身下。凝视着她惊恐不安的眼眸,恨声冷笑道:“别惊讶,这是你应得的!既然你的心里有别人,那么本王就没必要委屈自己跟你客气,别忘了,你可是本王的侍妾,伺候好本王是你的本分!” 心口憋着一口怒气,皇甫夜清只好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她对自己的不忠,可为何心头这般闷痛他却无法理解。 不断地冲撞、狠狠的研磨,直到她再也叫不出声,皇甫夜清一声大吼之后彻底的释放。而他身下的人儿却早已经面无血色晕死过去,低头仔细一看却见床单早已经被鲜血染透,此刻正顺着他们交合在一起的部位不断的往外涌着鲜血。 被鲜血的殷红刺痛了眼,对着帐外大吼道:“快传御医,快!” 第一百一十四章 生不如死 悠悠然的被疼痛撕裂着浑身上下的神经,柳言悲哀的从昏迷中苏醒,睁开眼见秦夫人正在为自己扎针,叹气道:“我还没有死吗?这都不死真是命硬。” 秦夫人刚好扎完手中最后一根银针,取过帕子替她拭去额头的冷汗,轻声安慰道:“言夫人别怕,老奴一定会将你养好的。” 柳言扯了扯嘴角苦笑道:“无所谓了,死也好活也罢,反正孤家寡人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秦夫人见她已经能够说清楚话,心头悬着的石头也放了下去。挣扎良久决定还是对她说明此刻她的身体状况,才能更好地有针对性的调养。 “这一次大出血伤了元气,再加上之前小产没有调养好身子,若是再不好好调理怕是难以再次受孕。” 闻言柳言愣了愣,旋即苦笑道:“无所谓。” 秦夫人被这句无所谓却刺得一惊,王府里哪个女人不想替王爷生儿育女,地位稳固的?!她倒好,非但不关心还时刻与王爷顶撞,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秦夫人不再说话,交代莞儿好生伺候便退下,有些话她要找王爷说清楚。走到书房,却见偌大的书房中只清冷的亮着一盏灯,秦夫人推门而入便见书房中只有王爷一人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凝望着桌面发呆。 走近皇甫夜清的身边,秦夫人轻声唤道:“王爷,老奴有话要对你说。” 皇甫夜清从桌面上收回视线,心头凄凉得快要窒息,哀痛深深的刺伤了他的心。秦夫人见他神色有异,目光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两张写满字的纸,心头猛地又是一凛。 且不论纸上写了什么,这两张纸的字迹仿若是出自一人之手,只是秦夫人认识其中一幅字出自王妃之手,而另外一幅却是莞儿从废纸中所获。秦夫人见皇甫夜清如此绝望,心里明白大抵王爷也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 “王爷,有件事老奴今天一定要告诉你,当年从沙漠运回的并不是王妃。” 皇甫夜清苦笑,怅然道:“胡说八道。” “王爷请听老奴解释,当年运回的尸体还是处子之身,定然不会是生育了三个孩子的王妃?!”秦夫人惊讶道。 皇甫夜清面容上的伤心绝望更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她若是没死,又去了哪里?” 秦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定然是行走于沙漠中的商队救起。” 皇甫夜清用尾光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两张纸,叹息道:“仔细看这字迹,仿若出自一人之手。” 秦夫人了然,轻声道:“老奴怀疑言夫人便是王妃。” 皇甫夜清额头的青筋跳了三跳,绝望的苦笑道:“本王也曾怀疑过。一个人与另外一个人再像,也不可能神态、气质、生活习惯都一般无二。” 秦夫人没有说话,在经过这么多的伤痛之后,或许正如柳言所言所有的爱都熬成了仇。以着秦夫人的见多识广,自然明白王妃就算没有死在沙漠中,这三年来定然也吃了不少苦。只是没有想到,最后伤她最深差点要了她命的人,却是自家王爷。 秦夫人见皇甫夜清痛不欲生的沉寂在那里,于心不忍劝道:“王爷,您去看看言夫人吧。老奴这就去宫中将三位小主子接回来,是与不是一试之下便见真章。” 皇甫夜清黯淡的眼眸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彩,点了点头算是默许。秦夫人疾步退下便准备入宫,而皇甫夜清则依旧呆滞的坐在书房中任由身上落满寒夜的凉。 熬不住心慌,抬脚便欲往清心居走去,却不料被古敬先与杨荣绊住了脚步。事出突然,古敬先与杨荣也只好硬着头皮走进书房与皇甫夜清商议与东突的战事。 这些日子慕容玉琼都食不安寝不宁的,玉卿的事情她不敢对任何人,挣扎了好些天终于叩开了麟王府的大门。皇甫夜麟见天色已晚,而慕容玉琼却在此刻登门拜访,很是诧异。 吩咐李双仔细机警的守在书房外,皇甫夜清微笑着望着慕容玉琼轻声问:“琼妹这个时候来找本王,是不是有事要说?” 慕容玉琼定了定心神,斟酌良久道:“麟表哥,玉卿回来了。” 闻言,皇甫夜清一惊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裂成好几块,茶水更是湿了的鞋。故作镇定的双手背到身后轻笑,却怎么也止不住双手的颤抖,道:“琼妹还是莫要说笑的好。” 慕容玉琼轻声道:“麟表哥,玉琼没有骗你。玉卿现在就在清王府,清王殿下新娶的侧妃便是玉卿,名叫柳言。” “柳言?!”皇甫夜麟惊得大声反问,他忘不了在山城见到的那位与玉卿一般容颜女子娇笑着对他道:小女子名叫柳言,柳树的柳,言语的言。若那时见到的便是她,她又为何偏生要隐瞒着自己,不与自己相认?!“可是柳树的柳,言语的言?” 慕容玉琼诧异的反问:“麟表哥怎么知道?” 皇甫夜麟苦笑无奈道:“在山城曾与她见过一面,只可惜她瞒我瞒得死紧,又跑得飞快,就说了几句话便不见了踪影。再派人去找,却被父皇调回了京城。” 慕容玉琼闻言,只觉得一阵深深的悲凉,她心疼自己的妹妹同时也心疼皇甫夜麟,这一生他们两人活生生的错过了两回。或许真如无相大师所言,他们两人缘分浅一分,注定错一生。 “麟表哥,玉卿千般交代不让我对别人说,可玉琼不忍心看着妹妹受苦,如今乘着清王殿下还没有勘破她的真实身份,玉琼求麟表哥救救玉卿。” 皇甫夜麟好不容易止住了身体的颤抖,怅然无奈道:“这几年老四的所作所为你也知道,只要是与玉卿有些相似的女子都进了他清王府。老四绝不会放手,要想救玉卿必须先扳倒老四,老四这么多年来战功显赫想要扳倒他谈何容易?”说完,便陷入了沉思中,紧皱的眉头跳了一跳,问:“这件事你还对谁说过?” 慕容玉琼摇了摇头,道:“除了你,谁也没说过。” 皇甫夜麟点了点头,道:“回去吧,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对宁王也不要说,我怕他会对玉卿不利。” 慕容玉琼起身轻柔的迈着步子离开,纵然他不交代她也绝不会对皇甫夜宁提起与之相关的半个字,皇甫夜宁对玉卿暗藏情愫一直是她心底无法言语的伤。若是让他知道他亲手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推进了别人的怀抱,从而饱受虐待,心高气傲的他定然不会原谅自己。 第一百一十五章 乌头剧毒 柳言自从那日大出血之后便再也没有出过清心居的院子,每日都在院子里躺在藤椅上晒晒太阳养养神,更多的时候则是坐在窗前望天发呆。日子无声无息的流逝而去,身边伺候的人看着这样的她只觉得时间仿佛都已经凝滞。 秦夫人已经将三位小主子从宫中接了回来,第二天一早便带到了清心居陪着她一起玩。柳言静静的任由身边的孩子扯着自己的裙摆,一动不动的如木头人一般坐在椅子上发呆,最后实在闹不过一声接着一声的娘亲的呼唤,轻柔的给他们三个剥桔子吃。 婉容自小便失了娘亲,对别人都不太亲近,脾气更是古怪的不得了。秦夫人看着她紧贴着柳言靠在她的腿上,心思闪过冷不丁的道:“女儿还是跟娘亲啊。” 柳言没多想,随口接了一句道:“孩子都跟娘亲。”说完,才意识到似乎说错了什么,抬眼望着秦夫人却在秦夫人的眼底看到了泪。 叹了一口气,无奈笑道:“秦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秦夫人叹了一口气,缓了缓神道:“王妃瞒得老奴好苦,这三年来王爷没有一天不思念着王妃,王妃千万不要再怨恨王爷了。王爷有他的苦衷,这三年他过的比谁都苦。” 柳言静默的将擦着眼泪的秦夫人望着,一咧嘴轻笑着反问:“秦夫人在说什么呢?柳言怎么听不明白。” 秦夫人闻言愣住,却还是不死心道:“王妃莫要再瞒老奴,老奴与王爷都已经知道您的真实身份。” 柳言故作惊讶的笑道:“既然秦夫人什么都知道,那么想必也晓得皇甫夜清是如何欺我、逼我、瞒我、虐我的了?!” “王爷是有苦衷的,他若知道是王妃您定然不会这般对待您的。” 面对这样的解释,柳言只觉得满是开脱之言,冷笑道:“您的意思就是,若是换做是其他的女子,承受这样不公平的对待,便是活该?要怨恨也只能怨恨自己命不好,活该如此倒霉?” “王妃,老奴不是这个意思。”面对柳言的愤怒之言,秦夫人也明白事实摆在眼前再怎么解释也会沦为刻意寻找的借口。 柳言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婉容抱进怀里坐在自己腿上,轻声道:“想我慕容玉卿曾一心想与他双宿双飞白头偕老,不曾想最后终究沦落到被休回慕容府,随即便被天家转手送往和硕作为和亲人选的命运。试问,同样身为女人遭此厄运,谁人能够做到胸无半点怨恨?我不是圣人更不是神仙,没有办法做到无欲无求任人宰割。他违背我们之间誓言另娶别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他为了讨好萨仁将我一纸休书送回慕容府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日后我该怎么活;皇上将我作为和亲人选的时候,他可曾有过半句挽留之语?自然这些都是旧事,不提也罢。我被人砍得半死躺在黄沙下快死的时候,他在哪?我被商队救起时,忍受挫骨之痛的时候他又在哪?如今再次相见,他又是怎么对我的?用整座南阳城百姓的性命为要挟,逼着我成为他的侍妾,他暖床的工具。若再次相遇时,他能够好好待我,或许我不会这么恨他,现在要我原谅他、接受他,与他和好如初?莫非他已经忘了,我慕容玉卿早就与他恩断义绝,死在了黄沙大漠中。如今,我叫柳言,柳树的柳,言语的言。秦夫人,莫要再认错了人。”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入了皇甫夜清的耳中,他站在院子外没有勇气走进去,再也听不下去他明白自己实在是伤她太深。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与她的关系,他还能再挽回吗?不,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不能挽回,他定要挽回,这三年来每夜所尝的蚀骨之痛他再也不要回顾。 柳言静静的抱着婉容打着拍子哄她入睡,一如曾经尚未离开时的模样。碧玺一直都歪着头趴在她的身旁的凳子上将她望着,猛地一下大声叫道:“你是我娘亲对不对,我记得这个歌,以前娘亲就喜欢唱给我们听。” 此言一出,柳言心头一痛,她知道虽说她离开的时候,他们三个还小,可有些记忆是永远都不会被忘记的。柳言伸手拉着碧玺的小手,微笑着问:“碧玺,想不想娘亲?” 原本还有些倔强的小人儿,眼睛眨了眨便哭了起来,抱着她的腰大哭道:“想,皇奶说娘亲去了好远的地方,碧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娘亲了。娘亲你别走了好不好,永远都不要离开我们好不好?” 婉容被碧玺的哭声吵醒,伸手搂住柳言的脖子将头往她的怀里又靠了靠,不满的嘟着嘴等着碧玺,似乎在责怪他为什么扰人清梦。 秦夫人叹了一口气,道:“郡主已经五岁了,还不会说话。也吃了不少药看过不少大夫,怕是因为心里郁结无法排解所以才迟迟不愿意说话,也不愿与人亲近。” 柳言心惊,仔细一想似乎婉容还真的没有唤过她一声娘亲,也没有开口说过话。心头涌过的满满的都是心疼与愧疚,她知道在现世中这叫自闭症。女童的患病率比男童要高很多,一般是由于长期寂寞和孤独所导致的。身为母亲,她没有做好保护他们的义务,如今三个孩子就在自己身边她不想再让他们受到伤害,感到孤单与害怕。 正想着,抬眼环顾四周望去,唯独不见了天赐的身影,心头一拎转头问秦夫人:“天赐呢?” 秦夫人被她一问才慌了神,连忙起身叫人去找。正说着,只见天赐身旁的婢女小翠抱着天赐哭哭啼啼的跑了进来,柳言一见这情景心惊得差点晕倒。 天赐刚被送进来,皇甫夜清便再也不敢多想急忙走了进来,柳言此刻一门心思扑在天赐的身上,哪里还会在意其他的事情。 秦夫人赶紧让小翠将天赐在藤椅上放平,见天赐小手中紧紧的抓着一把紫色的花,撬开他的小嘴舌头也微微发紫。一看就知道定然是误食了什么草,柳言心惊肉跳的只瞥了一眼便心慌得晃了三晃。 “是乌头草。” 秦夫人心急如焚的回头见柳言竟然知道,急忙问:“王妃认识?配以什么药来治?” 柳言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的回道:“来不及配药了,去给准备一罐蜂蜜,快去。”说完,一伸手将天赐绵软的小身子抱到腿上,捏着他的下颚逼着他张开嘴,食指压着他的舌头在喉咙处搅了两下,天赐难受得哼了一声便趴在她的腿上吐了开来。待他吐得满地秽物之后,柳言紧皱的眉头才松了开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心惊肉跳 之后的事情便该由秦夫人与皇甫夜清去处理,柳言在床边小心的照顾着好不容易睡着的天赐,将碧玺与婉容搂在怀里心绪万般婉转复杂。 整座清王府中只要是皇甫夜清的女人,除了她之外没一个都不想看着他们三个死的,柳言如芒在背只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疯狂得可怕。 碧玺与婉容乖巧的趴在她的怀里,眨巴着漆黑的眼眸将她认真望着,柳言分别在两人的额头落下清凉的吻微笑着搂着他们心满意足的叹息。 如今她在清王府的身份是皇甫夜清的侧妃,地位自然高于那些侍妾却低于萨仁。柳言静静的坐在床边陪着三个孩子,在思考天赐误食那乌头草到底是偶然还是有心人刻意的陷害。无论是哪一种,她都绝不会再允许发生这种事情,她再也不能生育,这三个孩子便是她这一生的全部。 若是皇甫夜清不曾对她始乱终弃,他们一家几口人便会一直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孩子不会失去母亲,她也不会失去她的孩子。分离的这三年,每一天她都活在煎熬中,思念孩子思念亲人,甚至对于暗恨着的他也多少有些思念。 而他呢,这三年来都干了些什么,如买衣服一般娶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如今清王府光侍妾便有三十一人,就算是拼图也未免有些太肆意妄为。[.超多好看小说]柳言坐在床前,守着三个熟睡的孩子,凝望着三张与他极其相似的小脸蛋心如刀绞。 柳言吩咐秦夫人手下的婢女在这里好生守着,待秦夫人回来之后再做打算。而她,则领着莞儿一路往南直奔萨仁的寝宫。之前因她害得自己小产这件事情她本不想追究,今日她设计害得天赐差点丢了性命,这件事情无论是不是她所为,柳言都认定了这仇再也化不开。 刚踏进萨仁的南苑,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见萨仁早已经等候多时。见她竟然敢找来,大手一挥便吩咐手下人将她们围了在中间开始动手,莞儿虽会武却终究一拳难敌四手。被人一巴掌扇得跪在地上,柳言却只是冷笑,萨仁见她被打心情大好。 “贱人!本宫不去找你晦气,你倒自己送上门来。”萨仁一把揪住她的长发,甩手便扇了她三个耳光,直打得柳言嘴角溢出血丝。 柳言忍着痛跪坐在地上倒抽了一口凉气,任由身强体壮的婢女捆住她的双手将她吊起。在她看到萨仁手里的长鞭时,痛苦的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水,心下明白这一顿鞭子怕是逃不掉了。静静的对被同样五花大绑被人踩在脚下的莞儿抱歉的扯着嘴角笑了笑,她本无心牵连可终究无法避免。[.超多好看小说] 莞儿嘶声喊道:“王妃手下留情,言夫人身子弱不能打!” 话音刚落,萨仁便将手中的鞭子狠狠的甩了出去,啪的一声清响重重的抽在了她的身上。柳言疼得额头密密的出了一层冷汗,却死命的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不知道到底挨了多少鞭子,直抽得她痛得死去活来。她始终咬着嘴唇转移着疼痛,用刺骨的疼痛不让自己晕过去,她要用自己的这双眼记住萨仁抽打自己的样子。 这般疼痛她早已经习惯,就在萨仁停下喘气的那一瞬间,皇甫夜清如天降神兵一般黑沉着脸跑了过来。萨仁见皇甫夜清毫无预兆的闯了进来,急忙丢掉手里的长鞭愣在当场惊恐不已。 见他终于来了,柳言轻声呻吟了一声,任由嘴角的鲜血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落,对皇甫夜清凄然的笑了笑便沉入了黑暗中。皇甫夜清心痛得如被一双无心的小手狠狠揉碎一般,大吼着扑上去将她从绳子上救下,轻轻的抱在怀中又怕自己太用力碰到她身上的伤口。 萨仁早已经惊得目瞪口呆,皇甫夜清此刻没有时间与她算账,抱着柳言便疾步离开。萨仁做梦也没有想到本该出府的皇甫夜清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不由得想起柳言临了的那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才恍悟自己被她设计了。 将手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个干净,恨声厉喝道:“贱人!竟然敢设计本宫!苦肉计,这一切都是苦肉计!贱人!” 正在发怒间,身后传来一声怯生生的娘亲,萨仁猛地一转身见自己儿子皇甫天骄捏着一朵花望着自己。 待她看清皇甫天骄手心里的花时,惊得急忙上前一步打掉他手中的花,对身旁的婢女喝道:“你们怎么伺候世子的?不知道这是有毒的吗?!” 婢女惶恐扑通跪在她的面前,惶恐道:“奴婢该死,王妃息怒。” 萨仁心口的一口恶气正没处发泄,活该这个婢女倒霉。只见她柳眉竖起,喝道:“该死的贱人!来人啊,给本宫拖出去杖毙!不知死活的东西,若是世子有半点闪失你一条贱命赔得起吗?!” 饶是婢女惶恐的哭着求饶,萨仁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哪里再有活口的道理。 皇甫夜清一路狂奔,饶是他拼尽全力的往前跑鲜血却还是顺着她的胳膊滴落在地,将这一条通往清心居的路都染上了鲜艳的红色。皇甫夜清不敢回头去看,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跑回去掐断萨仁的脖子。 硬憋着一口气冲进清心居,秦夫人正在与三个孩子玩耍,天赐因为中毒的原因还没有恢复精神坐在床上看着碧玺与婉容嬉闹。皇甫夜清刚踏进内殿,便大喊道:“秦夫人,快过来救救玉卿。” 听到他的呼唤,转眼前皇甫夜清便抱着浑身是血的柳言出现在了秦夫人的面前,秦夫人大吃一惊连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待看到他们身后紧跟着的莞儿也是一身伤之后,反应灵敏的对身旁伺候的婢女道:“将三位小主子带到偏殿去休息,快去打一盆热水过来,准备干净的衣物候着。” 待秦夫人剪开柳言身上已经与血肉黏在一起的衣物,只瞥了一眼便别过脸去不忍心再看。此刻,秦夫人多少对皇甫夜清是有些怨恨的,连带着对他说话也染上了些许怒气。 “王妃这是去了哪里?到底是谁有如此大的胆子将她伤成这样?王爷可有眉目?” 皇甫夜清紧咬着下唇,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些斑驳交错的伤口,心疼得在滴血,那些伤口虽然落在柳言的身上,可他却比她还要疼上十分。 皇甫夜清自然明白秦夫人的责备之意,恨声丢下一句定不会让她受委屈便甩袖而去。秦夫人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只看到他愤愤离开的背影,摇头叹了一口气,如今对于他说的话就连她也不太相信了。堂堂一个王爷,掌管晋国十分之九兵力的战神王,却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这般窝囊,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第一百一十七章 锋利言语 秦夫人心疼的往她的伤口抹着药,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容易伤感,看着那斑驳交错的伤痕心疼得眼泪直掉。(.)这顿鞭子让柳言吃尽了苦头,如被烧红的烙铁触碰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被疼痛激醒,柳言小声呻吟着喊疼,秦夫人一直在小心的用毛笔沾着药粉轻柔的扫着她的伤口,见她喊疼手中的力气更是又小了三分。 柳言一睁眼便见秦夫人在替她上药,苦笑道:“算了秦夫人,就算是伤好了恐怕也会留下疤。” 秦夫人见她醒来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么一句丧气话,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有老奴在,定然会还王妃完好无缺的柔嫩肌肤。” 柳言摇了摇头苦笑,心头如被雷火击中一般瞬间清明,拦住秦夫人打算继续上药的手,轻声道:“桌子上红色盒子第二层里面有断魂续玉膏……” 秦夫人依言将信将疑的打开盒子,果然在里面看到了六个瓷瓶,打开放在鼻尖轻嗅果然有一股雪莲的清香味。当初素一白一共装了七瓶,后来南城凤被皇甫夜清迁怒打了一身伤,柳言心疼难忍便亲自替他上药用了一瓶,如今剩下的全都贴身藏着,与四天珠一起放在了盒子里。 秦夫人仔细的将里面的黑色膏药倒在手心研究着,心惊这果然是世间难得的异宝断魂续玉膏,传言此药能够接骨续肉,只要不死便能长出新肉,并且全无半点伤痕。虽说秦夫人还心存疑问,却还是强压下心头的疑问替柳言轻柔的抹着药。 与之前用的金创药不同,断魂续玉膏抹上之后便不需要换药,直等到皮肤自己将其全部吸收,到时候伤口也已经全部愈合皮肤也美好如初。 待全身的伤口都抹好了药,这断魂续玉膏也用掉了两瓶,秦夫人小心的将剩下的药膏都收好,拿着空瓶子在那边研究着。虽然一辈子都没有出过京城,可秦夫人对于江南第一神医还是多少有些耳闻。这断魂续玉膏便是此神医的独门秘药,天底下即便是皇室中人也没有几人能够有幸能得此药。 皇甫夜清怒气腾腾的走回萨仁居住的南苑,目光冷冷的瞥了一眼被冲洗过的青石地板冷笑,她动作倒是挺快没一会功夫便将血迹清洗了一个干净。 许是知道他会来,萨仁并没有带着天骄躲起来,而是光明正大的坐在椅子上等着他来。皇甫夜清见此情景也不再客气,径直走到萨仁的面前高高的举起了手最后却又无力的放下,现在还不是打她的时候。 萨仁一直都瞪着眼等着他的手掌落下,最后却意外的见他放下了手,有些诧异之后却满是得意。他不敢对自己动手,纵然他心里爱的人不是她,他却不得不顾及这她蒙古公主的身份。 皇甫夜清铁青着脸冷哼一声,只觉得自己实在是窝囊,就连为自己心爱的女人讨一个公道都做不到。他需要顾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这三年多来他娶了三十一个与她有相似点的女人,早已经成了京中最大的笑话。为此事,父皇没少责骂他,终究却心疼他是个情种而不了了之。如今,玉卿回来了,他定要还她一个清静的世界,不能再让别人伤害她。 萨仁见他脸色黑沉得可怕,冷笑道:“王爷是来给那个贱人讨公道的?她私闯本宫的南苑,本宫做些惩罚难道不应该么?王爷若是管不好自己的女人,臣妾替王爷分忧好好整顿整顿这清王府,将这些媚惑主子的狐媚子统统撵出王府,王爷意下如何?” 皇甫夜清紧紧的握紧了拳头,冷声喝道:“从今往后,你若是胆敢再碰她一根汗毛,休怪本王家法伺候!” 原本以为萨仁会怕,却不料她眯着眼大笑,冷然道:“家法?!王爷虽然是清王府的男主人,可这家里的事情自古以来便是女主人说了算,若真要按家法来,这家法也该是臣妾来定才是。王爷说是不是?” 在萨仁面前碰了一鼻子灰,皇甫夜清在心底对自己说一定要忍,一定要憋住心尖上的怒火,现在还不是和蒙古王爷决裂的时候。母妃是北陈的亡国公主,与其他的王子相比他并没有可以依仗的外戚,如今他想要登上最高位必须获得蒙古的支持。 萨仁见他面色难看,想说些示弱的话来挽留住他的心,可她也深知刚才话语一旦出了口便再也无法回头。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也只好依仗时间能够抚平他们之间的伤口。她也知道在盛怒之下抽打柳言这件事情,只会导致横在他们之前的鸿沟更加无法跨越,可是她忍受不了别的女人抢了自己的丈夫还到自己面前来耀武扬威的炫耀。 府里除了她之外,其余的三十二个女人个个都该死!如苍蝇一般围在他的身边,挡住了他所有的视线,而她却只能日日夜夜站在黑暗处见不得光,如鬼魅一般忍受着蚀骨的疼痛。 皇甫夜清愤然甩袖而去,走到书房捧着书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正在焦躁间听到刘安来报说麟王殿下来访,已经到了来书房的路上。 皇甫夜清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将繁杂的思绪压下,待眼眸刚恢复清润便见皇甫夜麟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四哥,好久不见,今日可好?” 皇甫夜清轻笑着摇了摇头,笑道:“还是那样,不好也不坏。” 皇甫夜麟不信的环顾四周,笑问:“府里的美人们呢?怎么都不在跟前伺候着?” 皇甫夜清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面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微笑道:“十弟真爱说笑,这书房岂是那些女子能来的?” 皇甫夜麟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笑道:“对对对,这书房可是商议国家大事的地方,这妇道人家还是不要涉足最好,不然哪天染上妇人之仁的坏习惯岂不是会坏了大事!” 皇甫夜清自然明白他话中有话,也不点破继续装糊涂,笑着点了点头。 皇甫夜麟伸了一个懒腰,笑道:“四哥,听说你前些日子封了侧妃,清王妃没跟你闹?弟弟可知道这萨仁公主可不是省油的灯,前年在年会上的那一幕弟弟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一阵害怕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与麟携手 皇甫夜清见他东拉西扯的不说正事,尽说他清王府里的闲事心头暗自恼火,却又摸不准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也只好暗自等待着。 皇甫夜麟打了一个哈欠,嬉皮笑脸的对皇甫夜清道:“四哥这府里真是热闹啊,华灯初上这夜才开始啊。”说完,神色间流露出的却是羡慕,直看得皇甫夜清一阵气闷。 皇甫夜清皱了皱眉头,不悦道:“十弟特意跑来,就是为了打趣我么?” 闻言皇甫夜麟连忙摆手,笑道:“弟弟哪敢啊。不过,实话实说,我来确实与四哥有要事商量。” 皇甫夜清静默的望着他,坐等下文。 皇甫夜麟收起面容上的嬉皮笑脸,严肃的瞥了一眼书房外守着的刘安,但笑不语。皇甫夜清是何等聪敏的人,自然会意,出声将书房外守着的人都遣退,笑望着皇甫夜麟等着他道明来意。 皇甫夜麟见偌大的院子里除了他与皇甫夜清之外再无第三个人,才笑着伸了一个懒腰轻声问道:“四哥,近日过得可舒坦?” 皇甫夜清猜不透他到底想知道些什么,以不变应万变,耐心等着就行。皇甫夜麟见他似乎不愿多说,便直奔主题笑道:“我来是想与四哥谈一笔生意。” 皇甫夜清抬眼轻笑,反问:“十弟想谈什么生意?” 皇甫夜麟捧着茶杯却并不喝,只是吹了吹杯子里竖着的茶叶梗,笑道:“四哥自小在军营长大,领兵打仗的事情就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我只问四哥一句话,那高位你想不想要?” 皇甫夜清冷声喝道:“十弟,念在你年幼无知,我只当没听见,切莫再胡言妄语。” 皇甫夜麟冷冷的瞥他一眼,笑道:“年少无知?四哥,我今年已经25了,四哥莫不是忘了弟弟只比七哥小一个半月。” 听闻皇甫夜麟提起老七皇甫夜宁,皇甫夜清便只觉得一阵如鲠在喉的难受。皇甫夜宁与太子殿下皇甫夜明同为地位尊贵的正宫皇后娘娘所生,地位自然是在四位兄弟中仅次于太子殿下的尊贵。只可惜,正是这位太子殿下的嫡亲的弟弟,对他的位置却最是虎视眈眈。 四人虽然是亲生兄弟,可心里都明白无论是谁都那最高位都势在必得,谁也不会心甘情愿的甘居人下一辈子只能当人臣。 皇甫夜清冷冷的抬头,轻笑道:“十弟既然知道自己的年龄,怎么会说出这般不顾身份的话?” 皇甫夜麟见他还跟自己装糊涂,冷笑道:“四哥怕是忘了一件事情,弟弟觉得有必要提醒四哥一句:既然抢了弟弟的心头挚爱,便该好好对待,若是四哥没有能力护她周全,弟弟很愿意代劳。” 话音刚落皇甫夜清便气得再也没办法维持面容上的浅笑,猛地一下子站起身,拍着桌子喝道:“放肆!你再说一遍试试!” 皇甫夜麟迎着他狠戾的眼神也站起身冷笑道:“别说一遍,就算是十遍我也照说不误!你是个懦夫,你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让她受尽委屈受尽痛苦却不能守护。皇甫夜清,我看不起你,这七年来你没有一天让我看得起。”衣领已经被愤怒冲昏头的皇甫夜清一把揪起,皇甫夜麟藐视的瞥他一眼不屑的冷哼道:“生气了?自己做得孬种的事情,便不许别人说得?!” 皇甫夜清挥手便要对他动手,皇甫夜麟猛地一用力挣开,往后跳了一大步,冷笑道:“若我在你清王府出了事情,你猜父皇会怎么对你?” 皇甫夜清紧握着拳头却只能放下,跌坐回椅子上将杯子里的水一口气喝干,低吼着问:“这就是你来的目的么?指责我没有好好照顾好慕容玉卿?” 皇甫夜麟冷哼一声坐回椅子上,面容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嬉皮笑脸,笑道:“不,我是来与你合作的,唯一的要求就是照顾好她,不要再让她受到伤害。” 皇甫夜清皱了眉头,冷声回道:“不需要你说,本王也会竭尽全力的保护好自己的妻儿。” 皇甫夜麟不屑的冷笑道:“怕只怕你弄不清楚谁才是你的妻儿。废话不多说,萨仁既然敢明目张胆的在清王府内鞭打她,你便该明白她所处的位置如何危险。我只求四哥一句话,四哥到底是不是真心待她?” 皇甫夜清心猛地一凛,他早就知道清王府到处都藏着别人的眼线,有宫中也有他们这几位兄弟的。只是当皇甫夜麟说出柳言被萨仁鞭刑的事情时,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下午刚发生的事情便传到了皇甫夜麟的耳中,可见他还有什么事情是别人不知道的。 这几年来他一直都在不断地肃清王府,没想到还是有他们的眼线暗藏其中,想然萨仁鞭打他侧妃的事情老十已经知道,老七与太子绝没有不知道的道理,只可惜他们只知道其一不知其二。对柳言的身世,似乎只有老十知道。 皇甫夜清冷着脸问:“你口中的她只不过是本王新娶的侧妃而已,并不是慕容玉卿。” 闻言,皇甫夜麟如被人踩到尾巴的猫一般,怒气冲冲的站起身瞪着皇甫夜清良久才恨声道:“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像你这种人不配得到真爱,活该一辈子孤单!” 皇甫夜清见他已经知道柳言的真实身份,被他的指责惊得心猛地一阵抽痛,稳住心神苦笑道:“她如今只是柳言,再不是慕容玉卿。” 皇甫夜麟从盛怒中缓过神来,顺着他的话语道:“是,她是柳言,柳树的柳,言语的言,南阳人氏。” 皇甫夜清抬起眼眸与皇甫夜麟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既然都是明白人又何必再故作糊涂自欺欺人。 两人到底达成了怎样的协议,倒挂在窗外仔细聆听的人却一个字都听不到,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入了这个院子便再也听不到半点人声。明明屋子里面有人,明明他们在激烈的争吵着,却一个字都听不见。 暗处藏了太多双眼睛太多对耳朵,皇甫夜清纵然再不知深浅也会做出防备。既然他们想听想看,他便顺着他们的心思让他们看到想看的,听到想听到的。如此这般,还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温顺听话。 待皇甫夜麟走后,皇甫夜清冷着脸一动不动的端着茶杯,任由月色照进书房留下一地的寒霜。 第一百一十九章 难得其乐 孩子天性纯良自然不能体会大人世界的黑暗,三个孩子见柳言总是躺在床上也不陪他们玩,都嘟着小嘴不满的趴在她的身旁无声的控诉着。 浑身上下的伤口虽说都抹上了断魂续玉膏,可时不时钻心的疼痛却还是会将她从浅睡中惊醒。一睁眼便见三张粉嫩的小脸蛋满是担忧的将自己望着,心头一暖忍着痛伸手摸了摸他们三人的脸颊,笑问:“是不是等了好久了?” 碧玺身为兄长,一手牵着一个对她咧嘴一笑摇了摇头,探过小身子凑到她的面前,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甜甜的吻,笑道:“娘亲,你睡了好久好久,孩儿等的腿都酸了。” 柳言见他摇头之后说出的却是这番话,不由得乐了,右手不由自主的抚摸着被她亲吻的地方,眉眼间的阴霾被柔情喜悦所取代。 婉容见哥哥亲吻娘亲,有些不服气的也往床上爬,一个不小心却踩到了天赐的小手,只疼得天赐扁着嘴便要哭。碧玺一见天赐张嘴要哭,急忙揉着他被踩痛的小手哄着。见小小人儿虽小可却又大人模样,柳言只觉得自己身为他们的娘亲却缺失了三年,没有尽到身为娘亲的责任。 心头愧疚闪过,在莞儿的帮助下坐起身子,让三个孩子脱掉鞋子坐在自己的身旁,轻柔的用被子盖住他们的小脚,免得受了寒凉。[]柳言拉着他们的小手轻声对他们讲着故事,三个小人儿都好奇的瞪大了双眼听得聚精会神。 听到精彩处,婉容欢喜的拍着小手,一阵悦耳的铃铛声便从她的手腕处传来。柳言的目光被她手腕上戴着的银镯子所吸引,将婉容拉到自己怀里捉住她的小手,轻声笑问:“婉容告诉娘亲,这手镯喜欢吗??” 婉容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伸手拉过天赐的手将他的衣服往上扯了扯,好让柳言看清不止是她有这手镯。柳言看得真切,天赐的手腕上也戴着一副与之相匹配的手镯,碧玺见柳岩似乎对这手镯感兴趣,急忙不甘示弱的也拉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自己手腕上的手镯笑得一脸得意。 柳言托着婉容的小胳膊仔细的盯着那手镯看,待看清上面的花纹字样时心猛地一阵抽痛。她想即便别人不说,她也猜得到送他们手镯的人是谁,普天之下能够请得动第一巧手金灵儿的,也只能是他。 “娘亲,这镯子是舅舅送给我们的。”碧玺毕竟年长一些,自小在深宫中长大自然也乖巧的懂得如何察言观色。 柳言闻言只觉得一阵酸涩划过心头,心底满满的都是对三个孩子的愧疚与心疼。(.无弹窗广告)碧玺今年才六岁,六岁的孩童却如此早熟,已经懂得如何察言观色讨人喜欢。想她六岁的时候都在干什么,好像早已经被父母逼着在书房中的方寸之地与文房四宝厮杀。 虽说她已经回来,三个孩儿也与她亲近,只是婉容虽然爱粘着她却还是不愿意开口说话。柳言将一切看在眼底,却急在心底,她也知道不可操之过急看她希望听到婉容叫她一声娘亲,而不是只知道默默无语的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将她望着。 “婉容告诉娘亲,喜欢这个镯子吗?”柳言拉着婉容的小手轻柔的放在嘴边,在她柔柔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许是被她弄得有些痒痒,婉容咯咯咯的笑出了声,小身子更是往她的怀里缩了几分。 婉容乖巧的窝在她的怀里只是笑却不说话,碧玺趴在她们身旁学做大人样子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娘亲别难过,以后妹妹长大了就会说话了。” 柳言吃了一惊,心疼的伸手将碧玺与天赐也抱在怀里,轻声道:“娘亲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们了,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们了。” 天赐紧紧的抱住她的胳膊,轻声道:“真的吗?娘亲会不会又骗我们?” 柳言强忍住眼眶中酸涩的眼泪,温柔的轻声道:“真的,娘亲再也不会离开你们了,永远都不会。” 天赐趴在她的腿上还是有些不放心,伸出小手真诚的伸到她面前勾住她的小拇指,轻声道:“娘亲,我们打勾勾,谁骗人谁是小狗。” 天赐奶声奶气的话语直接刺痛了她的心,她不在的这三年她知道对他们三个她实在是亏欠的太多。跟她拉过勾勾之后,还盖了章,天赐才有些放心的趴在她的腿上歪着脑袋对着她傻呵呵的笑。 碧玺也趴在她的身旁,小手摸了摸她手背上的伤痕,噘着小嘴对着伤痕吹气,大眼睛中更是盈满了雾气问:“娘亲疼吗?碧玺给娘亲吹吹就不疼了,呼呼。” 柳言抚摸着碧玺的头发,婉容已经趴在她的怀里睡着,卷翘的睫毛一翘一翘的在眼帘下投下一片阴影。柳言接着便与碧玺和天赐两人说说话聊聊天,自然避无可避的会聊到日常饮居,当她从孩子口中听到皇甫夜清三年间陆续娶了好多女人时,心底涌出的厌恶迷了她的眼睛。 天赐还小并不明白碧玺口中的纳妾是什么意思,拉着她的袖子问:“娘亲,纳妾是什么意思啊?” 柳言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小脸,笑道:“就是你父王给你找的后娘。” 碧玺不悦的冷哼一声,大声道:“娘亲只有一个!父王是坏人,娶了那么多女人回来欺负我们!” 柳言心惊,都说童言无忌,孩子不会说谎。急忙问道:“她们欺负你们了吗?” 碧玺摇了摇头,倒是天赐嘴快,大声道:“天骄他娘最坏,就会对我们翻白眼,叫我们跪下给她磕头。” 从门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柳言闻声抬眼一看却见皇甫夜清正往这边走来,面容上现出的却是小心翼翼以及愧疚之色。见他如此神色,她大抵也猜到秦夫人定然都对他坦白了自己的身世,如此也好,秦夫人说了倒懒得她去做多余的解释。 “玉卿。”他极其小心翼翼的唤她一声,不料却惹来柳言一阵恶心。 柳言一手拉着碧玺一手抚摸着天赐的额头,冷然回道:“清王殿下怕是认错人了,贱妾是柳言,您如果还记不住的话,贱妾再强调一遍,是柳树的柳,言语的言。” 皇甫夜清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前几日皇甫夜麟对他说的话,静静的凝望着其乐融融的四人,眼底一阵酸涩却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在他们的身旁坐着只是陪着也不说话。 第一百二十章 东突再犯 自那日用鞭子抽过柳言一顿之后,萨仁再也没有踏进过清心居的院子,自然柳言也不会再去无故招惹。那顿鞭子柳言是心甘情愿受的,她早就料到等待着她的绝不会有好下场,她也算准了皇甫夜清去救她的时间。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要让萨仁占尽上风,她要让皇甫夜清心底的愧疚与怜惜达到极致,如此她才能得到她想要的! 她清楚的明白就算萨仁活活把她打死,皇甫夜清也不会对她怎么样,更不要说杀了萨仁替她报仇,她根本不作此妄想。在她被救下的那一瞬间,她清晰的在皇甫夜清的眼底瞧出了滔天的愤怒,没错,她的目的就是离间他们之间脆弱的感情。 待到皇甫夜清对萨仁的忌讳一点点都消磨殆尽之后,她定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萨仁可以打她可以骂她可以羞辱她,但是绝对不可以动她的孩子一分一毫,她敢对他们下手她慕容玉卿就敢弄死她。 柳言并不相信皇甫夜清的保证,对于一个将食言而肥练成习惯的男人,她绝不会蠢到再全心全意的依仗着他的保护。整整一个月她都没有踏出清心居的院子,自然也没有办法与外界联系。前些日子派人去打探风闻少与南城凤的消息,皇甫夜清果然没有骗她,他们确实在清王府对面的街上买了一幢宅子。 柳言虽心里明白他们定然是放心不下她,所以才巧借行商的名义来就近照顾。只可惜,他们并没有理解她曾经说过的话,民不与官斗,你再有理也不要存有这般心思。 避过秦夫人的盘查,柳言先一步将皇甫夜麟派进来的线人收进了自己房中伺候。坐在软榻上闭着眼睛任由小丫头替自己捶着腿,柳言心思间满满的却是思量。她并不担心藏在暗处的人会加害她,她担心的是她的三个孩儿会受到伤害。一想到三个孩子若是遭遇不测,她便心猛的一拎心跳加速直叫她终日惶惶不安。 “你叫什么名字?”柳言淡然的瞥了一眼低眉顺眼的丫头轻声问,同时却不得不赞叹皇甫夜麟果然心思缜密了许多,似乎再也不是记忆中单纯爽朗的少年。 七年了,已经整整七年了,就算是个木头也该开窍了。相比于被雕琢过的皇甫夜麟,柳言只觉得自己便是那块必须要开窍的木头。 “回王妃的话,奴婢翠浓。”小丫头抬起脸对着柳言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两个俏皮的小梨涡。(.好看的小说) 柳言认真的端详着翠浓的脸蛋,轻声咦了一声,问道:“你这脸跟你的眼睛真不配。”惊奇归惊奇,她并没有嘲笑别人的意思。 闻言翠浓轻笑着在她的注视下拉了拉自己的脸,果然如同面膜一般有弹性的被她拉了起来,见她惊讶不已翠浓微笑着又放下,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让其恢复原状。 柳言还想再问,却见莞儿捧着托盏走了进来,远远的便闻到一股药味。柳言皱了皱眉头,无奈道:“真不想喝药。” 翠浓闻言,低垂着头默数着脚步,待莞儿刚走进时非常自然的起身换了一个角度替柳言捏着脚,刚好与莞儿撞了一个满怀将她手中的托盏撞到了地上。 一声此片的清脆声传来,翠浓这角度与力道都掌控得极好,既没有烫到人又自然地令人不忍心责备。 莞儿见好不容易熬好的药汤被这新来的丫头撞翻,竖着眉头却又不好发作,只好无奈道:“笨手笨脚的怎么伺候王妃的?还不快去收拾干净?王妃请稍等片刻,奴婢为您重新熬药去。” 这一切柳言见得真切,若不是现已不知道翠浓是皇甫夜麟派来的人,她还真的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无心之失。 柳言微笑着摆了摆手,道:“无妨,别忙了,过来陪我说说话。” 莞儿闻言将手中的托盘交给身旁的婢女,走到她身旁在刚才翠浓坐着的位置上坐下,捧着柳言的腿轻重适宜的给她捏着腿。莞儿猜不透柳言想与她说些什么,如今既然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想然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柳言靠在软垫上叹了一口气,缓声道:“自从芸香走后,再回到这里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便只剩下你了。三年来有你与秦夫人好生照顾着我的三个孩儿,我感激不尽。” 莞儿闻言惶恐的连声道:“王妃言重了,能够伺候王妃与三位小主子是莞儿的福气。” 柳言轻声叹了口气,道:“三年来王爷娶了不少女人,想必你们为了保护他们兄妹三人定然也费了不少心思。” 莞儿原本清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了不少,无奈道:“莲妃娘娘一开始也劝过王爷,只可惜王爷跟着了魔一样就连皇上骂他都没用,这跟买西瓜一样娶了一个又一个。后来莲妃娘娘只好将三位小主子接到近前照顾着,对王爷也就随他去了。如今王妃回来了,一切都过去了,只要王妃能够回来,三位小主子再也不会哭着要娘亲了。” 闻言,柳言心头一窒,问:“他们经常哭着要娘亲吗?” 莞儿自知失言,连忙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道:“王妃您知道么,听说东突又打破和解的约定,大有挑起事端的苗头。” 柳言摇了摇头,晃了晃酸痛的脖子道:“带兵打仗是男人之间的事情,我又不懂。” 莞儿停下捏腿的动作,道:“怕是这一次咱王爷又要带兵戍守边关了。” 柳言瞥了一眼清冷的院子,叹道:“天家儿郎带兵打仗立军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只担心这一次可能会是太子御驾亲征。” 莞儿摇头道:“皇上应该不会派太子殿下亲自率兵出征吧,前些日子太子妃刚为太子殿下生下世子,如今若是派太子出征,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柳言淡淡的扫了一眼莞儿,但笑不语,天家何时近过人情?!想她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不过她倒希望这一次皇帝皇甫江威能够体谅一下太子殿下,不要在这个时候让大姐孤零零的面对才好。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太子亲征 没几天柳言的担心便成了事实,柳言欲哭无泪的安慰着眼泪落了一地的慕容玉琼,无奈的递上一条新帕子安慰着。她早就料到这一次太子殿下可能会亲征,也猜想皇上定然不会心疼他们慕容家的女儿没人照顾而做些近人情的事情。 “玉卿,你说皇上怎么那般狠心?大姐刚生了孩子,身子正虚,这个时候最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皇上怎么就派太子殿下亲征了呢?”玉琼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柳言看着她哭泣的模样只觉得一阵无奈。 三位姐妹中,就玉琼是水做的,总是为她和大姐心疼而落了一地的辛酸泪。说实话对于大姐她倒是不担心,毕竟当了十三年的太子妃,该如何护得自己周全大姐比她们两人要强得多。 只是这一次似乎皇上有意让四位皇子历练,不仅将太子殿下送上了战场,另外三位王爷也都披甲上阵。柳言拍着慕容玉琼的手背安慰着,在外人眼里她只是柳言,是皇甫夜清从山城带回来的美娇娘,与京中四大显族慕容家全然没有半点关系。如今慕容玉琼顾不上避讳跑来她清心居哭泣,莞儿心惊肉跳的派人守着清心居不让任何人进来,生怕别人看见了会对柳言的身份产生怀疑。 想要平安的在清王府活下去,她便只能是柳言,而慕容玉卿早已经死在了和硕和亲的沙漠中。 慕容玉琼拉着她的手还在哭哭啼啼的诉说着,无疑都是些对大姐的心疼对天家的不满,闲话说的太多,早晚会惹人争议。柳言拍着她的手背,叹了一口气,在她幽怨的目光下招呼翠浓过来。 翠浓低着头迈着小步子疾步走来,站在她们身后小心的伺候着,柳言瞥了一眼翠浓的小心直觉得她过于谨慎。 将翠浓拉到慕容玉琼的面前,笑问:“姐姐觉得这丫头长得可清秀?”柳言本是无意的玩笑话,谁都知道翠浓易容的这张脸平淡无奇,甚至有点丑,任谁看一眼都记不住。 只是从慕容玉琼的惊讶神情来看,皇甫夜麟派进清王府的这个人她应该是认识的。柳言默然的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记在心底,面容上依旧云淡风轻瞧不出任何不悦的情绪。 慕容玉琼叹了一口气,拉着柳言的手走到窗前,避过别人的耳目对她耳语道:“这是麟表哥书房里的那丫头,我认得她的那双眼睛。” 柳言轻笑道:“姐姐别担心,我知道她是谁,我也知道是麟哥哥派她来保护我的。” 慕容玉琼不能理解的皱紧了眉头,不安的反问:“你既然知道她是谁,还敢留她在身边伺候?” 柳言无奈道:“姐姐认为如今这清王府柳言还能找得到可信任的人么?” 慕容玉琼闻言怅然若失般的长叹,道:“可怜了芸香倒是个贴心忠心的丫头。” 从玉琼的口中听到芸香的名字,柳言心猛地一阵抽痛,深吸了一口气换了换心口的疼,无奈笑道:“芸香为我而死,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忘不掉。”双手紧紧的压在心口,才让彻骨的疼痛缓轻。已经三年了,可只要一听到芸香的名字她还是会疼得快要晕厥,芸香自小便是与她最亲近的人,与她的感情并不逊色于双胞胎姐姐慕容玉琼。 好不容易送走慕容玉琼,柳言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不知觉间天色将晚皇甫夜清拖着疲惫的身子迎着暮色走进清心居的院子。莞儿正带着三个小主子与秦夫人一起往这边走来,见皇甫夜清站在院子里却不进屋子轻声道了万福便走了进去。 两声稚嫩的娘亲传入耳中,柳言刚睁开眼便见三个小人儿粉粉嫩嫩的向自己扑了过来。张开手臂稳稳的将三个孩子圈在怀中,不经意的抬眼却见皇甫夜清正站在门边将他们四人深情地凝望着。心口一阵发堵,叹了一口气拉着他们的小手在餐桌前坐稳。 回头吩咐莞儿上菜,对还傻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皇甫夜清轻声问道:“王爷是过来入座一起用膳还是更喜欢在一边看着?” 皇甫夜清闻言大喜,急忙坐下整了整衣摆,认真凝望着妻儿们的其乐融融,皇甫夜清只觉得自己的荒唐让自己错过了太多。如今时过境迁再回头看看,委然当初的自己太不成熟,竟然会做出那些混账事情让彼此痛苦了这么些年。 他不知道有些伤一旦埋下,即便用一辈子的时间去修复也回不到最初。不过没关系,这一点他不明白没有关系,柳言只要知道自己忘不掉就好。那种无力感,她再也不要承受。 三个孩子自出生起便不与他亲近,如今天赐乖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一口一口的将他喂到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见孩子与自己如此亲近皇甫夜清的心头满满的都是家的温暖。他说过,他一定会竭尽所能的保护他们母子,一定会尽一生的努力来补偿他们。 如今他们就在身边,就在自己的怀抱里,他再也不能违背对她的诺言。 那晚,皇甫夜清没有离开清心居,而是躺在他们的身边安静的听着他们娘儿四人的嬉笑对话。此时他不是晋国的战神王爷,更不是朝堂上清润多谋的清王殿下,他只是孩子的父亲女人的良人。 将三个孩子哄睡着之后,柳言坐起身靠在软垫上叹了一口气,皇甫夜清见她起身也跟着坐起身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意外的发现她并没有反抗而是靠了过来。 柳言伸手环上他宽厚的背,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什么时候出征?” “十日后。” “与太子殿下一起么?” “太子殿下与七弟先行一步,我与十弟十日后再去增援。” 柳言静静的趴在他的心口,感受着他的心脏强而有力的在胸腔中跳动,沉思了一会轻声道:“这一次,我只求你无论如何也要尽早到达,切莫让守在前线的人再等了。有些人有些事,是等不起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整顿三军 皇甫夜清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她会说出这种话,道:“战场风云瞬息万变,自然等不得,你放心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我的亲兄弟,我绝不会做出弃他们于不顾的事情。” 柳言忍不住扬起嘴角冷笑,她低着头皇甫夜清看不清她的脸,自然没有办法看见她的冷笑。 “战场也好官场也罢,你们要斗要厮杀我管不了也管不着,大姐如今刚生了孩子身子虚,我只求你能保证到时候还她一个完整的丈夫就好,其他的我不在乎。” 皇甫夜清苦笑,她只求还她大姐一个完好的丈夫,对她自己的丈夫却用一句不在乎便带过,心不是不痛而是如今的他哪里还有资格再来要求她对自己关心?! 三日后,太子殿下便与皇甫夜宁一起整顿三军浩浩荡荡的出了京城,如今以着柳言的身份自然是没有办法去太**宽慰大姐,便叮嘱二姐慕容玉琼代她问候。 慕容荣若与苏婉茹在知道自己的小女儿便是清王府的侧妃柳言时,又惊又喜得当场便落下了眼泪,相比于早已经泣不成声的苏婉茹,慕容荣罗直叹苍天有眼。 这些都是后来慕容玉琼来找看望三个孩子时对她说的,虽说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是柳言哪里忍心眼见着爹娘伤心难过还刻意隐瞒的。慕容荣罗劝住了一心想要去见见自己宝贝女儿的苏婉茹,自己却在思量该如何与女儿见上一面。 这三年多,虽然不曾对别人说过,可他的伤心绝不比苏婉茹少多少,他是男人更是一家之主他不能让别人看他的笑话。只是,一夜之间白了鬓发的事实,却还是令全京城的人都晓得痛失爱女慕容将军一夜白头。 在太子出征后的第二天,柳言的清心居便收到了皇甫夜麟送来的书信,信的内容竟然是让她去京城最清雅的茶楼喝茶。自然落款人绝不会是皇甫夜麟,他身为堂堂皇子自然不能做那有失身份的事情。柳言盯着最后三个字的人名发呆,她竟然不知道南城凤竟然与皇甫夜麟有交情。 皇甫夜清尚在宫中与皇上商议这次评定东突的事宜,被皇甫夜清禁足的萨仁自然也出不了南苑的大门。柳言想要出府,没有人自然没有人敢拦。嘱咐莞儿照顾好三个孩子,带着翠浓便出了清王府的大门直奔金铭楼而去。 令她惊讶的是她不仅见到了南城凤与风闻少,更是见到了慕容玉卿的爹娘,三年不见他们老了许多。岁月的无情,染白了他们的鬓发,一向保养得极好地苏婉茹眼角更是添了许多皱纹。 见二位双亲如此模样,柳言还没有说出话便被苏婉茹静静的抱住。柳言想说话,可一开口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最后只能趴在苏婉茹的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三年多来,她没有一天不想念他们,来到这个时空之后被他们所保护所爱护,他们给予了她这一生都不曾拥有过的亲情。 慕容荣罗也跟着掉了好些眼泪,末了招呼着妻女坐下说话,才将母女两人的泪水打住。被娘亲拉着手刚坐下,便见南城凤满是关切的眼神正上下仔细的打量着她。 对坐在对面的南城凤苦笑着摆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风闻少一直都静静的坐在那里紧皱着眉头。柳言擦干净脸上的眼泪,红着眼对他们两人歉意的微笑。 “你,在清王府过得好不好?”良久,风闻少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朽木枯折一般难听。 柳言闻言差点忍不住心酸再次落下眼泪,苦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很好,我很好,一直都很好。” 这话落在不同的人耳中代表的含义也不相同,南城凤一脸担忧凝望着她,叹了一口气,问道:“是不是他又欺负你了?” 柳言赶紧喝了一口水压下心头滔天的委屈,轻轻的摇了摇头,苦笑道:“没有,这一次真的没有。” 慕容荣罗见眼前两位风度翩翩的男子对自己女儿似乎很关心,轻皱着眉头有些不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想然这三年来自己女儿定然没少受他们照顾,想到这一层对他们自然充满了感激。 柳言对着爹娘简略的将这空白的三年时间内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自然无法避免提到她是如何避开与天家的人见面的。最后说到被皇甫夜宁设计从而与皇甫夜清抓回清王府,在听到她被萨仁鞭刑的时候,苏婉茹捂住嘴靠在慕容荣罗的肩膀上哭得差点断了气。 柳言平静的坐在那里,替娘亲拍着后背顺着气,抬眼却见慕容荣罗的双要气愤得喷出火。柳言见此情景,心里猛地一惊,急忙轻声道:“爹爹,女儿没事,都过去了,真的。您看,我身上也没有留下伤痕,真的都已经过去了。”说完,急忙挽起袖子让他看自己已经恢复的手臂,却见从不在人前落泪的慕容荣罗眼眶中刷的一下便落下好大一颗眼泪。 柳言惊了,急忙道:“爹爹,娘亲你们放心,女儿真的没事,一切厄运都过去了。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越是这么说南城凤的脸色便越是难看,最后猛地一拍桌子将一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看,南城凤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来掩饰。他的心情风闻少完全明白,纵然不是男女之情,可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早已经将柳言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这种感觉很微妙,让他们舍不得见她有一分不好,对她的心疼更是逼得他们时刻都睡不安寝。风闻少与南城凤相视苦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如今回到了最初的地方,而他们却成了局外人。或许,从一开始便没有进入那个世界,属于她的原本的世界。 “清王殿下不日便要领兵前往山城,在那府中会不会再有人欺负你?”风闻少强压住心头的怒气,转着手腕上的串珠笑得勉强。 柳言微微愣神,她从来没有见过风闻少动怒的样子,摇了摇头笑道:“不会,就算没有他,我也再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去。” 慕容荣罗叹了一口气,道:“为父会领兵随清王殿下与麟王殿下一起前往前线。你放心,为父一定会护得两位殿下周全,绝不会让他们出任何事情,为父向你保证。” 柳言摇了摇头,紧紧地抓住父亲的衣袖如小时候经常做的那样,严肃道:“爹爹,女儿只要您安全回来就好,您只要向女儿保证您会平安归来就可以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行往边疆 自那日从茶楼回来之后,柳言便发现无论她到什么地方莞儿都一步一跟,生怕再错过任何她出府门却不知的机会。对此,柳言也只是一笑而过,并不在意。这些日子整日陪着三个孩子玩耍,能够对爹娘说说话,与两位姐姐谈谈心,她已经很满足了。 若真要说起遗憾,她只恨身边跟着的人不是芸香,芸香自小与她情同姐妹,如今却因为她而客死异乡这让她心头始终如梗着一根鱼刺一般无法释怀。莞儿站在她的身后伺候着,不时将手中剥好的栗子排放到盘子里。 柳言静默的瞥了一眼摆放整齐的栗子,取过其中一个放进婉容的小嘴中,见她吃得开心心头也满是暖意。婉容乖巧的依偎在她的怀里,轻声出了一口气,柔声柔语的唤了一声哥哥。 柳言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忙拉住婉容的小手,问:“婉容,你刚才说什么?” 婉容似乎也急着,转身认真的望着柳言吐字清晰的又唤了一声:“天赐哥哥。” 这一次,柳言听得清清楚楚急忙对正在院子里嬉闹玩耍的两兄弟喊道:“碧玺,天赐,快点到娘亲这里来。” 天赐恋着玩耍不太想过去,不过碧玺毕竟大一点懂事一些,拉着天赐的手便急忙走了过去。[]天赐原本还有些不愿意,此刻见婉容趴在娘亲怀里吃栗子踮着脚前扑上去便要亲柳言的脸,却因为个子太小饶是柳言低下了脸也只亲到了下巴。 柳言见他如此委屈的小模样,噙着眼泪的大眼睛委屈的将她望着,赶忙将他拉到怀里亲了亲他的小脸蛋,才逗得他破涕为笑。碧玺终究也是小孩子,见娘亲只亲他们两个不理自己,扁着嘴也委屈的将她望着。柳言叹了一口气,也拉过他的小手将他拉到怀里亲了亲小脸蛋。 柳言亲了这个那个有意见,亲了那个这个又发点小脾气,瞬间就将刚才准备说的话给忘了一个干净。这三个小东西没一刻是消停的,好在婉容不悦的嘟着小嘴喊了一声道:“天赐哥哥。” 柳言惊了一下,恍惚刚才自己之所以喊他们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拉着婉容的小手,指着碧玺笑道:“还有碧玺哥哥,婉容忘记了吗?” 婉容认真的望着碧玺,扁了扁嘴有些委屈的唤道:“碧玺哥哥。” 柳言哑然失笑,这小家伙第一次开口说话喊的不是爸妈而是哥哥,想来这几年在她的生命力缺失的不仅是娘亲还有爹爹。 皇甫夜麟早已经让翠浓将他们出征的消息对她说了,柳言静静的守在清心居中等着他来告别。果然出征前一天晚上皇甫夜清特别吩咐了厨房多做些饭菜,他要与他们母子四人好好吃一顿饭,明天他就要远离他们往遥远的山城去迎战东突。 这一次,他不确定是否能够尽快归来,府里他已经做了些整顿,再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他们。只是,这一走或许又是大半年,与其说担心更多应该会是想念。 柳言静静的陪着他与孩子吃饭,心底却在盘算在他不在的日子里该如何与萨仁交锋。她绝对不相信萨仁会不抓住他不在的这个大好机会收拾她,而且她又足够的理由相信她一定会对她斩草除根,或许还会对她的三个孩子下手。 一想到日后萨仁可能会对她的孩子下手,她便食不下咽寝不安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将筷子放下再也没有吃饭的兴致。 皇甫夜清见她心事重重只当是为他担忧,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轻声道:“别担心,我都部署好了。我为你留下十名隐卫,这一次我定然会护得你与孩子周全,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柳言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依旧愁容满面的叹了一口气,抬起暗含泪光的眼深情的望着他,轻声道:“我恨你。” 苦涩在皇甫夜清的心底蔓延开来,他无奈苦笑道:“我知道。我做过太多伤害你的事情,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 柳言伸手捧住他的脸,摇了摇头轻声道:“可是我更害怕失去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的回来。三年前的事情,只要你平安回来我们便一笔勾销,谁都不要再提就当没有发生过。我知道这三年来你过得并不好,我也知道你娶那些女人只不过是为了缅怀我,如今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只等你回来就能看见我,我等着你。” 皇甫夜清激动得差点落下泪来,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颤抖着身子保证着,心底想要守护她一生再也不让她受到伤害的决心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被他温柔的抱在怀抱中,柳言低头将脸紧贴着他的胸口轻笑,任谁也看不到她眼底汹涌翻滚的厌恶与恨意。没错,这一切都是她伪装的,在被伤得如此遍体鳞伤之后还怎么可能重头开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皇甫夜清是当真认为她心地善良无比大度,还是认定她因为爱他而不会生他的气,心底怨恨他?!柳言故作乖巧的趴在他的心口轻柔的点着手指,心头却在思量如何利用这段时间将清王府中对自己和孩子不利的因素全部肃清。 明日他们就要出征,今晚定然要让他好好休息。夜已深,皇甫夜清却不想睡,过了今夜再见面却不知会是何时。柳言见他怎么都不愿意去睡觉,也不好勉强,便与他一起靠在软垫上趴在他的心口轻柔的说些贴心的话。 这一刻,皇甫夜清只觉得他是最幸福的人,就算用全天下来换他都不愿意。他已经失去了一次,那种刺骨剖面的疼痛他再也不要品尝,他再也不能丢失活下去的希望。 柳言自然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也明白此刻自己就是他的希望,只要自己活着他便不会失去斗志不会萎靡,她深切的明白自己对他的重要。人就是这个样子,以为舍弃一段感情只是一时,却不知那便是一生。从此,画地为牢,这一生便再也走不出那方寸之地。 第二日日头尚未爬上天幕,皇甫夜麟与皇甫夜麟便领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出了京城,自然慕容荣罗也身穿铠甲坐在马背上消失在天尽头。柳言静静的站在城楼上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一股不安始终盘踞在心头消散不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三月而归 自皇甫夜清离开京城前往山城之后不久,萨仁便领着身边的侍女们浩浩荡荡的前往清心居寻隙挑衅,自然如今的柳言心头藏着保护欲望又岂容她撒野?! 见萨仁气势汹汹的带着大队人马闯了进来,柳言挥手让婢女将正在院子里玩耍的三个孩子带下去,碧玺拉着婉容的手乖巧的跟着婢女转身便走。倒是天赐恋着玩耍有些不愿意,鼓着小嘴拉着她的袖子不满的将她望着。 柳言见如此情景急忙弯下身子将天赐抱到怀里,转身递给莞儿让莞儿小心的护在怀中。一转身萨仁已经走到了面前,一抬手一个耳光便照着她的面门扇了过来。自从被萨仁鞭刑之后,柳言认定他们之间早已经一笔勾销,无论日后柳言怎么对付她,都不会再有任何亏欠。 这三年来跟在风闻少的身后走南闯北,逼着自己跟商记里的镖师学了几年武术,不求伤人只求能够自保。萨仁自小便在马上长大,自然下手绝不会轻,眼见着那一巴掌便要扇到自己的脸,柳言一弯腰脚下轻转轻柔的避过,在萨仁还没有缓过神来的瞬间一巴掌反扇在了萨仁的脸上。 被人掌掴,萨仁好久都缓不过神来,她惊恐的瞪圆了双眼望着柳言,做梦也想不到娇弱懦弱的柳言敢跟她动手。一口恶气憋在心头,直气得萨仁脸色惨白伸手便要与柳言厮打。柳言怒瞪着双眼冷然的做出防备的姿势,萨仁刚对她挥出拳头柳言便轻巧的转移脚步躲了过去,同时一记下勾拳狠狠的招呼上了萨仁的下巴。 这一拳使的力气十足,柳言将三年前对她的怨恨全部都积蓄在了这一拳上,萨仁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俗话说得好,树倒猴泼散,萨仁这一晕死过去她身后的婢女们急忙手忙脚乱的将她扶着灰溜溜的跑出了清心居。 莞儿抱着天赐目瞪口呆的望着柳言,一脸的不敢置信。别说是萨仁不相信,就连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的她也不敢相信自己双眼所看到的。王妃竟然会武,而且身手如此利索。 柳言见莞儿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对她抱歉的扯了扯嘴角苦笑,轻声道:“是不是吓着你们了?” 莞儿摇头,急忙道:“莞儿只是没有想到王妃身手这么好。” 柳言闻言轻笑道:“三年来随着商队走南闯北,若是没有这点自保的能力怕是早就死了多年。[.超多好看小说]” 由始至终天赐都好奇的瞪着大眼睛将她欢喜的望着,柳言只当他早已经被吓傻,正在尴尬不知怎么给幼子解释,却听到天赐出口的话语满是兴奋。 “娘亲,娘亲!娘亲,抱抱。”柳言闻言自然急忙伸手把天赐抱在怀中,天赐紧紧的搂住她的脖子笑得一脸满足,道:“娘亲真厉害,那坏女人总是欺负我们。我们也是有娘的孩子,再也不怕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便是在童言无忌的话语愣是将柳言的一腔辛酸泪惹得浸湿了眼眶。柳言紧紧的将天赐搂在怀里,暗暗发誓再也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绝不! 三个孩子已经随莞儿下去洗澡准备就寝,翠浓蹲在柳言的脚边替她揉着脚,抬眼看了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柳言静默的瞥她一眼,笑道:“既然是麟王殿下的人,便不是外人,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是。” 闻言翠浓也不再纠结,停下手的动作,问:“王妃既然会武为何还要忍受萨仁公主的鞭刑?” 柳言轻笑却不作答,只是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呵欠笑道:“若我说我是故意的,你作何感想?” “故意的?” 在翠浓的注视下,柳言点了点头好心的笑着解释道:“既然让我做得这场苦肉计,自然会让我得到我所想要的。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翠浓眯着眼点了点头,轻声笑道:“殿下还担心王妃会吃亏,如今看来倒是多虑了,以着王妃的聪明才智哪里还需要别人辅助。” 柳言摇头,道:“若是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今日定然不敢对萨仁动武。那日鞭刑便是我对她最后的忍让,从今以后她若是再敢冒犯我,我定然十倍百倍的还给她。” 翠浓点头应声道:“王妃有如此决心,奴婢便放心了。王妃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奴婢都会在王妃身后守护,绝不会辜负殿下的一片心意。” 柳言笑着点头,目光一瞥刚好看到莞儿领着孩子们走了进来。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对三个孩子笑道:“到娘亲身边来。” 三个孩子听到自家娘亲的召唤,自然迈着小嫩腿张着手臂欢天喜地的扑了过来。今天萨仁走后不久,翠浓便收到了来自山城的飞鸽传信,信上说太子殿下与清王殿下五日之后班师回朝,将山城留给宁王与麟王戍守。这不过是平定小小东突的突袭而已,让四位皇子都亲临战场实在是大材小用。 皇甫夜清即将归来的消息整个王府除了柳言谁也不知道,皇甫夜清还没有将书信寄回,柳言坐在床上将三个孩子圈在自己的怀里给他们讲小美人鱼的故事。只是那个结局她并不喜欢,便随着自己的喜好弄了一个happy-end,也算是给自己的小心脏一点安慰。 三个孩子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床头故事,原本是想哄他们入睡的,却不料三个娃娃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聚精会神的将她望着,她便知道她不该讲故事的应该唱摇篮曲才对。 三个小家伙不愿意睡觉,听故事大概是听上瘾了,非要她接着讲。柳言也愿意与自己的孩子多亲近,便替他们三人盖好小被子,准备讲孟母三迁的故事,刚酝酿好却听莞儿传报说刘安在殿外求见。 柳言挥手让莞儿将他请进来,刘安毕竟是皇上跟前大红人刘喜的亲侄子,自然懂得规矩。立在内殿的门边不敢进去,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莞儿轻声道:“三百里加急,给王妃的书信。” 第一百二十五章 稚子吃味 莞儿恭敬的接过,道:“刘管家费心了,莞儿这就给王妃送过去。可是王爷来的信?” 刘安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不日王爷便要伴随太子殿下回朝,想然是想提前告诉王妃,免得王妃担心。” 柳言仔细的读完信忍不住笑了,果然是来信说明他不日便要归来,叫她好好照顾自己。仔细算来,他离开还不满三个月,若是加上归来时在路上花费的时间刚巧三个月,委然是快。 拉着孩子又说了一些小故事,除了小美人鱼的故事他们没有多问之外,此后她再说一些童话故事他们就会不断的发问,比如说兔子会说话吗,小女孩的外婆怎么可能是狼呢?当她被问得焦头烂额却又必须的解释免得落上骗子的名号,才惊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没事讲什么故事。 柳言还深陷在自我厌弃中,三个孩子已经依偎在她的怀里发出了轻柔的呼噜声,柳言将他们的小身子放好,盖好被子也躺下闭着眼进入了睡梦中。 她又做梦了,梦里她一身素衣站在开满花的梨树下似乎在等着什么人,似乎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这股等待的滋味甚是煎熬,心痛如刀绞一阵惊慌猛地睁开双眼天已经亮了,身旁的孩子们似乎还没有醒。 蹑手蹑脚的起床,仔细的洗漱过后她便坐在软榻上思量着昨日得罪了萨仁,日后她该如何自处。既然已经撕破脸,便没有必要再留任何面子。她若是还敢来犯,她定然会将她打个残废,至于该如何给蒙古王爷解释,那是皇甫夜清需要头疼的事情与她无关。 一想到当皇甫夜清回来之后,便要忍受萨仁的哭泣告状,她便觉得一阵解恨。至于皇甫夜清能不能稳定好萨仁的情绪,会不会为了安抚萨仁的情绪再一次将她撵出王府,她很是期待皇甫夜清下一步的动作。 无论是好是坏,她都不在意,甚至她有些期待,总觉得若是一切都顺利未免有些太无趣。如今她完全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热闹,只要不涉及到她所在乎的人她都无所谓。 只是不知道爹爹会不会也伴随太子殿下归来,无论是皇甫夜清还是皇甫夜麟送来的书信中都没有提到这一点,对老父亲的担心此刻盘踞在她的心头。 来到这个世界算算已经八年,占据了慕容玉卿的身子也已经有八年之久,早在她进入的那一刻她便接受了慕容玉卿的家人。被他们所守护着,被他们所保护着,说不感激都是骗人的。(.好看的小说)如今的她早已经将他们都当成了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亲人,只有亲人之间才会不求回报的对你好。 平静的日子约莫过了有半月之久,皇甫夜清领着军队将太子殿下护送回京。在京中他或许都待不了多久便要再次了领兵去山城,下一次的出征便要彻底的踏平东突。 皇甫夜清从宫中回来的时候,柳言还陪着三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秦夫人也陪在院子里摆弄着手中新秀的小鞋子。婉容猛地一下子扑到秦夫人的身旁,伸手便往秦夫人手中的针线抓去,秦夫人还没来得及阻止便听到了婉容哇哇的哭声。 秦夫人赶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拉着婉容的手打算仔细看看有没有弄伤,婉容举着小手委屈的哭着跑了。柳言刚听到她的哭声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感到腰猛的一痛低头一看却见婉容无比委屈的举着小手让她看。 “来,娘亲看看,疼不疼啊婉容?” 婉容委屈的扁着嘴似乎要哭,柳言赶忙托着她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然后还吹了吹气,笑道:“娘亲吹吹就不疼了啊,婉容乖,不疼不疼啊。” 婉容也只是猛地被针扎了一下而已,这会已经不痛了,靠在柳言的怀里婉容嘟着嘴卖乖,小模样说不出的天真可爱。柳言在椅子上坐稳,将婉容抱到腿上,轻声哄道:“婉容最勇敢了对不对,娘亲给婉容做小兔子好不好?” 此时秦夫人一脸愧疚的站在她们面前,担忧的将婉容被柳言托在手心里的小手望着。 柳言察觉到秦夫人的担忧,对她笑道:“秦夫人无须担心,婉容已经不疼了。小孩子不懂事,冲撞了秦夫人还请秦夫人不要见怪。” 秦夫人还没从愧疚中缓过神来,急忙道:“王妃言重了,小郡主的手要不要让老奴来医治一下?” “没事,不过就是被绣花针扎了一下而已,小孩子不能太娇气。这点小事情秦夫人真的不用太担心,婉容不疼了对不对?” 婉容虽然已经会开口说话,只是还是不太愿意多说。不过那张粉嫩的小脸蛋上哪里还有泪痕,回以秦夫人一个大大的笑脸算是做了回答。 拉着秦夫人的手在身边坐下,接过她手里的针线篮子,拉着婉容的小手笑问:“娘亲给你做个小兔子好不好?” 婉容一听快乐的拍着小手点头,柳言大学的时候曾经是手工协会的副会长,做点小玩意还是非常容易的。将婉容抱到秦夫人的怀里坐稳,捏着针线飞快的便将手中的碎布料不断缝合着,不一会的功夫一只造型憨态可掬的小兔子便出现在她的手中。 不仅婉容从未见过这种小玩意,就连秦夫人活了几十岁的人也没有见过,正在惊奇间只见柳言收线将手中做好的小兔子递给婉容。婉容爱不释手的抱着小兔子,天赐跑过来拉着婉容的小手也想看,婉容如吃醋一般愣是紧紧的抱在怀里不给他看。 天赐想看却又看不到,委屈得扁着嘴拉着柳言的手就要哭。还没哭出来,碧玺也跑了过来对婉容轻声道:“妹妹,给哥哥看一眼好不好?” 婉容倒真是听碧玺的话,依依不舍的将小兔子从怀里拿出来递到碧玺的手中,碧玺拉过天赐的手将小兔子送到他手中,笑容中满是懂事的乖巧。 柳言看着如此懂事的碧玺又惊又喜,如今碧玺七周岁尚不满,却如此早熟懂事,她心疼他的懂事与乖巧。还是孩童,为何却要承受这么多的负担,她也明白这些负担都是因为皇甫夜清。 “来,娘亲再给你们一人做一个小兔子好不好?” “好!”三声愉悦的应答声同时响起,直喊得柳言心头暖暖。 第一百二十六章 庆功宴会 太子殿下从山城回来的第二天,皇上便要在宫中为其准备庆功宴,至于名目自然是庆祝太子殿下出征大捷。至于太子殿下到底有没有亲自到战场上去指挥杀敌,恐怕也只有守在前线的人知道。京中的这些大臣们,又有谁了解真相,又有谁那么在乎真相。 庆功宴这样隆重的场合,柳言身为侧妃自然没有资格参加,眼见着萨仁趾高气扬的挽着皇甫夜清的胳膊坐上马车离去,柳言无所谓的在莞儿的搀扶下走回自己的清心居陪三个孩子一起用晚膳。这种歌功颂德的场合,就算是求她去她都不愿意去,大抵不过就是一些伪善的带着面具的人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吃完饭,惯例是给他们兄妹三人讲故事,这一次柳言聪明了,不再讲什么小美人鱼或者白雪公主的故事了,他们都是在黑暗的宫闱中长大心性早熟又岂是寻常孩子可以比拟的?!好在没少看百家讲坛,好在对论语还有点认识,好在没少读书将所有的成语故事背出来也不是问题。 自然那晚到底喝到多晚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当皇甫夜清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饶是皇甫夜清轻手轻脚的靠近,还是将她惊醒,这些年来她一向浅睡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一双敏锐的耳朵。[] 见有人靠近,柳言猛地一下睁开双眼,却是吓了皇甫夜清一大跳。柳言见是他回来了,心头松了一口气暗自责备道:“怎么喝到怎么晚?” 皇甫夜清褪去长袍在她身旁躺下,无奈叹气道:“被太子殿下拉去挡酒,不喝又不行。吵到你了?” 柳言摇头,面容上现出一片担忧心头却在冷笑,道:“行军打仗那么辛苦,一回朝这些大臣们却敢对你们灌酒,真是胆大包天。” 皇甫夜清闭着眼睛皱眉道:“还有更胆大包天的呢,今晚上父皇叫我好好处理府中的事务,免得后院着火惹人笑话。” 柳言闻言没忍住笑出了声,心下明白定然是哪位不知死活的大臣上了折子抨击。抬眼见皇甫夜清正满脸无奈的将自己望着,笑道:“那你打算怎么办?那些女人可是无辜的,千万不要做出伤害她们的事情。” 皇甫夜清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叹气道:“我知道她们是无辜的,与你一样无辜。她们中并非所有人都爱慕虚荣心甘情愿的进清王府,是被我硬抢来的,如今若是主动放她们走或许她们会比较愿意。” 柳言心头滑过一丝不着痕迹的恨意,旋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笑道:“这件事情非萨仁不可。她是清王府的当家女主人,让她来处理最合适不过了。” 皇甫夜清愣住,他还以为她会主动请缨,让他将这件事情交给她来处理,听她这么一解释忍不住笑了,她的这点小心思他若是还猜不到这些年也算是白活了。 皇甫夜清没多说话,心下却有了思量,那些被他抢回来的女人们,经由萨仁的手再离开王府或许也并不是最坏的。 这庆功宴伴随皇甫夜清一起前往,萨仁算是露足了脸在柳言及府中其他的女人面前算是逞了威风。无论别人怎么想,是嫉妒也好无奈也罢,柳言只觉得她的举动未免太孩子气。紧接着皇甫夜清将整顿王府的事情全权交给她负责,她更是骄傲得不可一世,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如果让她知道她不过是皇甫夜清为了保护另外一个人而推出去的挡箭牌,不知她的心里又该是个什么滋味。 府里正在整顿,皇甫夜清早在柳言之前怀孕的时候便封她为侧妃,地位虽在萨仁之下,却也非其他女子能够相比较的。萨仁将那三十一位侍妾花了七天的时间都遣散了一个干净,威逼利诱无所不用。柳言静静的趴在贵妃榻上享受翠浓的推拿,闭着眼睛安静的听着莞儿的每日一报心情异常淡然。 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目的达到了就好,这就是这个世界生存的准则。未达目的不折手段,哪怕要与人为敌也在所不惜。这里曹操太多,抱着宁我负天下人也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情绪为人处世。光是用想的,柳言便觉得后脊梁一阵发寒。 父亲并没有随着皇甫夜清他们回来,而是守在山城谨防东突再次来犯。或许下一次交战,晋国的铁骑便会踏平东突的城池,一如当年势如破竹的收了北陈一样。 柳言时不时的会出府与南城凤、风闻少他们见上一面,说说这段时间在清王府的生活状况,再问问他们的情况,顺便了解一些京中的趣闻趣事。住在清心居中,每天面对的都是那几个人,千篇一律的事情充斥在她的生活中她早已经乏味。 若不是翠浓时不时的能带来一些新鲜事情,或许她早就要仰天长啸这日子实在是太过于难熬。整天陪着三个孩子玩闹,虽然她也确实喜欢,只是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太过安逸,让她心底不踏实。 她知道与萨仁是再也不可能和平相处,萨仁最想收拾的人并不是那三十一位侍妾而是住在清心居中的她。此时萨仁还不知道她便是慕容玉卿,每次见了她都会忍不住的冷嘲热讽她不过是因为一张脸而得到宠信而已。若是让萨仁知道眼前的人便是三年前令自己寝食难安的慕容玉卿,不知道她会不会飞信给蒙古王爷让王爷派人将她暗杀了去。 这风险实在是太大,她还是要小心为好。若是不小心让这个瘟神取了性命,死得未免也太过于冤枉。 风闻少坐在柳言的对面,把玩着手中的琉璃杯,笑道:“今日怎么有空出来找我们话闲聊?” 柳言抬眼见南城凤似乎也是一脸疑惑,叹了一口气道:“在闷下去,我怀疑我会被活活闷死。” “那萨仁公主有没有再去找你麻烦?”南城凤喝了一口水,慢条斯理的问,可那双眼中的情绪却出卖了他的担忧。 柳言摇了摇头,笑道:“如今她唯恐避我不及,哪里还敢再找我的是非。只是我明白,这不过是暂时休兵而已,早晚有一天她会有大动作。” 风闻少紧皱着眉,问:“你不怕?” 柳言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见招拆招就是了,怕也没有用。” 第一百二十七章 飞鸽传信 每日翠浓都会飞鸽传信给皇甫夜麟,将清王府中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对他说明,自然信中多数内容都是关于柳言的。[]对此,柳言只当不知,也会替她隐瞒挡去猜测的目光。 萨仁不仅将三十一位侍妾都遣散出府,更是每人赏赐了一笔足够挥霍一生的银子,柳言默默的站在清王府最高的楼上目送她们离开。三十一位侍妾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离开,有视金钱如粪土的必然就有贪慕虚荣的。有人哭自然便有人笑,柳言心情复杂的看着那一行女人或姹紫嫣红或千娇百媚,就这样拎着小包裹孤零零的坐在马车上消散在闹市中。 进清王府的时候,定然都是众人相送,如今被遣散出府便只能孑然一身上路。突然柳言便觉得最残忍的依然是皇甫夜清,为了缓解自己的心头之痛便不顾别人的幸福强行都娶了进来。他的蛮横,毁了多少女人的一生。她们都是皇甫夜清的侍妾,纵然给了花不尽的钱财这一生估计都要孤独终老,没人敢娶没人肯要。 柳言为她们今后注定悲剧的命运默哀了三分钟,双眼猛地一睁开便见一辆马车如同失了控制一般又冲进了王府。(.无弹窗广告)好不容易被人控制住了马匹,从车厢内跳下一位发鬓微散的女子疯狂的向萨仁冲了过去,萨仁一个来不及躲避便被女子撞了一个满怀。 柳言站得太远,这热闹看得并不真切,直觉告诉她那女子定然是不甘心就这么走了,被仇恨迷了心智回来与萨仁同归于尽的。果然不出她的所料,没一会功夫莞儿便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对她说萨仁公主受伤了,王爷正在跟前守着呢。 原本莞儿以为柳言会生气,却不料柳言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便不再有下文。似乎王爷在哪里守着哪个女人,对她来说根本就无关紧要,那一瞬间莞儿只觉得王妃变了,变得心思沉重了。 柳言并不在意如今的皇甫夜清守着谁,她也不介意他怀里躺着的女人又是谁,是萨仁也好其余的女人也罢,跟她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她在乎他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她的心思,她不在乎他的时候,他就算在自己面前血溅三尺她也无动于衷。这就是爱情,当爱恋熬成了恨,再多思念都是无聊的摆设。 莞儿扶着柳言的胳膊,小心的伺候着她走下台阶,抬眼便见不知何时翠浓已经在出口处等候着了。莞儿见翠浓已经在了,心头涌过一丝诧异,只是奇怪何时这个丫头成了王妃的贴身伺候?! 柳言假装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莞儿,见她正在看着翠浓,嘴角微微翘起抬脚便走了出去,翠浓低垂着头跟在她们身后也不说话。 莞儿不仅聪明而且心细,她是莲妃娘娘派来伺候她的,但是说到底也是皇甫夜清的人。至于翠浓,那就更不要说了,她只忠心皇甫夜麟,但是若真要她做出取舍她也定然会选择相信翠浓。 柳言走回清心居坐在椅子上捧着茶杯闻着香,三个孩子被秦夫人带进了宫,现在还没到回来的点。正在无聊间,却见刘安捧着一个大盒子走了进来,请过安之后便将盒子放到她的面前。 “是什么?”她皱着眉头轻声问。 刘安恭敬的立在一旁解释道:“回王妃的话,是王爷特地为您寻来的上等苦茶。王爷说了,过几天便将泡古茶的高手给您请进府里来,还烦请王妃耐心等几天。” 柳言挑眉轻笑道:“刘管家客气了,如今清王府的王妃是萨仁公主,你这样称呼我莫不是会落人话柄?王妃的怒气我可承担不起,您以后还是称呼我为言夫人吧。若是因为一个称呼而得罪了清王妃,未免有些得不偿失。麻烦刘管家回去告知王爷一声,柳言福薄命浅承受不起这等礼遇,请刘管家带回去。” 莞儿站在她的身后伺候着,这话一出口她便白了脸色,王妃与王爷不是和好如初了么,为何今日王妃又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不仅她丈二的和尚莫不着头脑,就连翠浓也皱着眉头思考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该如何写信告知皇甫夜麟。 刘安惶恐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颤声道:“王妃不要为难小人,这王爷送的礼小人哪敢再拿回去的。”说完,摆了摆手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见他溜得飞快,柳言也没有挽留,即便他不敢将这东西拿回去,可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想然却是不敢隐瞒皇甫夜清的。偶尔,她也要让他知道她还是有些小脾气,这三年来她得到了这一生中最宝贵的亲情,如今这亲情却被他捏住手心里来威胁她。 他当真以为就算他窥知了她的真实身份便能将过去所有的恩怨情仇一笔勾销?是天真的可怕,还是认定她愚蠢致死? 不屑冷笑,将桌子上那盒苦茶冷冷的瞥了一眼,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呵欠便靠在软垫上享受翠浓的按摩。 那晚当翠浓将即将要传给皇甫夜麟的信先给柳言过目的时候,柳言一目十行的瞥过便将信纸还给翠浓,什么也没有说点了点头默许。 这样的日子柳言受够了,无权无势的她如同软柿子一样被人捏在手心里玩,想捏成什么形状便捏成什么形状。如今她必须要乘着皇甫夜清对她心怀愧疚的时候,抓住整个清王府的决定权,与萨仁之间也只能活一个。 与皇甫夜麟再三交代,定要在一个月内取代蒙古王爷的政权,她明白这样做等于是断了皇甫夜清的所有后路。不过,她不在乎更不会介意他是死是活,诚如他所言这是一场独属于男人的战争,只可惜她不得不替他惋惜背信弃义的人不配得到别人的誓死追随。 皇甫夜麟的回信是三日后才传到柳言手中,简单的四个字:定然,勿忧。只要是皇甫夜麟说的话,她从来都不会怀疑,是因为对他绝对的信任还是因为他从不会骗她?此刻,她又哪里分得清楚? 第一百二十八章 萨仁之毒 自那日萨仁被疯狂的侍妾刺伤之后,皇甫夜清连着一个月都在南苑陪着萨仁母子,当莞儿担忧的告诉柳言这个消息的时候,柳言只是淡然一笑置之。(.无弹窗广告) 他在哪里,陪着谁,怀里抱着谁,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之间的情谊早在三年前那纸休书落下的时候便已经断了一个干净,如今横在他们之间的只有恨没有爱。 似乎这一次萨仁学聪明了并没有再来她清心居寻隙挑衅,而是让自己的儿子天骄时常来找天赐玩耍,因为年龄相差不了多少又是小孩子柳言便也没有多想。毕竟是亲兄弟,天赐也并不讨厌天骄,每每看到两个娃娃玩得满头大汗柳言只觉得稚子何辜,决然不能让他们因为大人的事情而生疏。 便是这种妇人之仁,让她吃尽了苦头,尝遍了痛苦的滋味。 天骄再次来找天赐玩耍,柳言抱着婉容正在做小兔子,碧玺已经六岁在书房中读书还没有回来,天赐正无聊一见天骄来找他玩自然开心的很。以前他们都只是在清心居的院子玩耍,不管他们玩什么都在柳言的眼皮子地下柳言看得见自然放心的很。 这一次,天骄拉着天赐的手便要往院子外面跑,柳言哪里放心的下,便叫莞儿跟着,若是觉得有危险便将天赐抱回来。(.好看的小说)莞儿领会,一路小跑着跟在他们的身后,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萨仁既然有主动交好的意思,此刻柳言便不能拿她怎么样。 柳言抱着婉容细心的摆弄着手中的针线生怕再扎着婉容白嫩的小手,婉容窝在自家娘亲的怀里乖巧的抱着之前做好的小兔子笑得一脸开心。只可惜了天赐是男孩子,对于这些女孩子家的东西并不喜欢,不然也能如婉容一般乖巧的趴在她的身边该多好。 待一只小兔子已经做好,天赐还没有回来;柳言耐着性子等着,当碧玺下了课跑来唤她娘亲的时候她还没有看到天赐的身影,才惊恐的站了起来抬脚便要出去找。 刚走到门口却见天赐趴在莞儿的胸口,似乎已经睡着。柳言拦住莞儿的行礼的动作,伸手接过她怀里睡得沉实的天赐,让翠浓去准备一盆热水她要给他洗洗澡。玩得一身大汗,若是不好好洗干净很容易生病,在这个医疗水平落后的世界,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感冒也会丢了性命。 刚将天赐的小褂子脱掉他便醒了,有些不满的嘟囔道:“娘亲,我不要洗澡。” 柳言点着他的小脑袋笑道:“不洗澡会臭臭哦,臭臭可没人喜欢哦。” 天赐扁着嘴还是不愿意洗澡,柳言便哄道:“娘亲给你洗好不好?娘亲给你讲小鸭子的故事好不好?” 闻言原本还委屈的天赐咧着嘴笑着嗯了一声,刚好此时翠浓已经将热水备好,柳言三两下将天赐剥了一个干净用大毛毯裹好抱在怀里,笑道:“洗澡澡去咯,天赐喜不喜欢?” “嗯!”大大的笑脸一扫刚才的委屈和不满,直看得柳言心头暖意洋洋。 一边给他的小身子轻柔的用毛巾擦着,柳言笑问:“天赐今天与天骄玩的什么啊?说给娘亲听听好不好?” 天赐咯咯笑着忍着痒痒,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道:“天骄他娘给我们吃了一种糖果,可甜了。” 话音刚落,柳言手中的毛巾啪的一声掉进了盆中,柳言心惊肉跳的急忙将天赐抱在怀里,紧张的问:“那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哪里疼?娘亲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你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告诉娘亲,有没有哪里难受?你说话啊!” 天赐被她问得呆住了,愣在那里也不知道回她。柳言心急如焚对着外面大吼道:“莞儿呢?!来人,去请秦夫人!” 莞儿原本便在外殿守着,听到她的叫声急忙派人去请秦夫人,而自己更是不敢耽搁急忙跑了进来。一进来便见柳言紧紧的将天赐抱在怀里,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惊恐的跑到近前。 莞儿不敢怠慢,急忙问:“王妃?小世子怎么了?” 柳言又惊又痛,厉声问:“我让你陪着世子,你怎么还让他吃别人给的东西?他不懂事情有可原,难道你还不知道深浅吗?” 莞儿第一次被她如此责备,事实上这也是柳言第一次对人如此严厉。莞儿定了定心神解释道:“今日小世子确实吃了公主的糕点,只是奴婢已经用银针试过并没有毒,而且天骄世子也吃了。所以,奴婢不敢阻拦,世子便只吃了一小块。” 饶是莞儿如此解释,柳言还是不敢大意,对于萨仁的人品她实在是太了解了。如此得意的时候,她竟然不落井下石实在是不应该。正在胡思乱想间,秦夫人抱着药箱疾步走了过来。站起身拦住秦夫人想要行礼的手,将天赐放到床上拉着秦夫人急切道:“秦夫人快来看看,天赐有没有事?” 一顿望闻问切之后,秦夫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拍着柳言的手背安慰道:“没事的,世子一点事情都没有。” 得到秦夫人的肯定之后,柳言才重重舒了一口气,此时天赐完全被惊醒了,见因为自己吃了一块别人的糕点娘亲如此紧张担忧。跪着小身子扑进柳言的怀里,奶声奶气的道歉道:“娘亲对不起,孩儿以后一定乖乖听娘亲的话,再也不吃别人给的东西。娘亲不哭,娘亲不怕,天赐给娘亲讲故事好不好?讲小鸭子的故事好不好?” 柳言紧紧的将天赐抱在怀里,良久都舍不得放手,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宝贝,若是他们有什么意外她注定了活不了。 从那天之后,她再也不允许天骄来找天赐玩,几次之后天骄便再也不来找天赐玩耍。虽然在天赐的眼底她寻到了寂寞的感觉,只是身为娘亲她怎么能够再让他接近危险? 只是自那日之后,连着有半个月天赐都特别爱赖床,吃的也少了。柳言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不敢大意,请了秦夫人来看却说小孩子大抵都会这样子,只要还能吃能睡都不会有事。自此,柳言便慢慢的放下了心,对他们兄妹三人的保护更是做的滴水不漏,无论吃什么她都要亲自一一把关。 他们三个可是她的命,是她的整个世界。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赐之痛 令柳言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十天开始天赐便不断的喊肚子疼,有的时候竟然会疼得晕厥过去。可每次她喊秦夫人来看,秦夫人却只说没事,该是吃坏了肚子。柳言不敢再相信秦夫人的话,逼着皇甫夜清将京城所有的大夫都请了一个遍,那些大夫得出的结论竟然与秦夫人一样。 皇甫夜清只当她是神经太过于紧张,可柳言明白心底始终挥散不去的不安定然不会是空穴来风。天赐还是时不时的喊肚子疼,柳言心急火燎的时候猛地想到或许神医素一白能够瞧出病因。 急忙出了王府直奔风闻少的店铺而去,不曾想却是扑了一个空,在往风闻少府邸走去的路上刚好碰上了归来的南城凤与风闻少。风闻少见她面色如此难看,急忙将她迎进府中,南城凤则紧皱着眉头思量着会是什么事情让柳言如此惊慌。 当柳言说明来意之后,风闻少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写信给素神医,一定将他请来。” 南城凤紧张的问:“那要多久?要不你将信写好给我,我快马加鞭的将他请过来。” 风闻少沉思一会,道:“也好。左右算来你们日夜兼程的话,十天之内定然能够回来。言言,给我十天的时间,定然会将素神医请来。别太担心,不会有事的。” 柳言心神不宁的呆坐在椅子上,风闻少迅速的写好信交给南城凤,南城凤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几句,便出了府门策马狂奔而去。南城凤从来没有见过柳言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天赐定然是出了天大的事情才会令她如此惊慌失措。 南城凤已经走了多时,风闻少也说了好些安慰的话,可柳言还没有从自己的思绪中缓过神来。良久,终于缓过神来,轻声问:“南城凤呢?” 风闻少无奈的笑道:“早就走了,去送信了,想然不出十天素神医定然会去清王府给天赐诊断。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耐下性子等几天,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我虽然不知天赐到底得了什么病,这里有一颗早些年素神医送给我的固元丹,有病治病没病养身,你带回去给天赐服用,不会有事的。” 柳言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着,风闻少转到书房后面的密室中将固元丹取来,放在她手心里。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回去吧,照顾好孩子,别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小心吓着孩子们。” 闻言柳言苦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小心的将盒子收进袖子里,出了风闻少的府门,转到街对面便进了清王府。疾步跑回自己的清心居,天赐还躺在床上乖巧的睡觉,柳言轻柔的将他拍醒将锦盒中的固元丹喂他服下。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柳言惊喜的发现天赐的脸色好了许多,额头的冷汗也不再往外冒了。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头一阵晕眩,柳言心知不妙便和衣躺在天赐的身旁,将他柔软的小身子抱在怀里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无比舒畅,柳言悠悠的醒来时,抬眼便见皇甫夜清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书。柳言打了一个呵欠伸手一摸不知何时怀里竟然空了,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坐起身四下寻找。 皇甫夜清见她刚醒来却是这幅模样,出声解释道:“天赐早就醒了,我见你难得睡得舒服便将他抱下了床,现在正在书房与碧玺玩耍,有秦夫人亲自看着你不用担心。” 柳言点了点头,揉了揉眉心起身欲往书房走去,却被皇甫夜清拉住了手。无奈的被他拉得在他身旁坐下,抬眼无奈的望着他。 皇甫夜清心疼的摸了摸她消瘦不少的小脸,轻声道:“没事的,别太担心。有你守护着,孩子们很安全。” 柳言摇了摇头,叹息道:“我还是不放心,这府里想要他们性命的人实在是太多,我怕我保护不了他们。傅霖,他们是我的全部,是我全部的身家性命,他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然也活不成了。” 皇甫夜清拉着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宽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没事的,有我在绝不会让他们受到一点伤害,谁敢加害他们我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对于他的保证,柳言却只觉得一阵心凉,他说的话她不信,一个字都不敢信。 南城凤已经去了八天,这八天里天赐再也没有喊肚子疼,能吃能睡能玩。就在柳言都以为是自己神经过敏的时候,第九天的夜里天赐半夜猛地大喊肚子疼,疼得在床上不断的翻滚,最后竟然不断的往外吐黑血。柳言紧紧的将他不断抽搐的小身子抱在怀里,心疼得眼泪直掉。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南城凤一身灰尘的带着素一白踏进了清心居的院子,皇甫夜清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特地请了风闻少过来陪着。素一白刚踏进清心居的院子,使劲的嗅了嗅鼻子,大喝了一声不好便跑进了内殿。 皇甫夜清见闯进一位须发皆白的人,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急忙引到柳言的床前,道:“玉卿,神医来了。” 柳言默然的抬起头,原本死灰一片的眼眸瞬间充满了希望,急忙放下天赐跪在素一白的面前,哑着嗓子哭到:“素神医,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一定要救救他。” 素一白在来的路上已经听南城凤将来龙去脉讲了一个仔细,急忙打开药箱撬开天赐的嘴仔细的检查着。看了良久,终究叹了一口气道:“太迟了!若不是有固元丹守着心脉怕也熬不到现在才毒发。为什么不早点去找我?” 面对素一白的指责,柳言惊得说不出一句话,良久才颤声着问:“素神医,天赐怎么样了?什么太迟了?” 素一白白了一眼皇甫夜清,冷声道:“若是再早十天,或许我还能救他,现在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柳小姐,节哀。”说完,抬脚就要离开。 第一百三十章 泣血之仇 柳言见他要走,急忙爬过去抱住了他的腿,哭着恳求道:“你不能走,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他怎么了?不是吃坏肚子了吗?为什么会吐血?是不是中毒了?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就要走?” 面对她的歇斯底里,素一白无奈的叹气道:“他早在一个月前便中了剧毒肝肠断,这是一种慢性毒没有十天是看不出来的,十天之内解毒还能救,过了十天就算是神仙也回天无力。与其浪费时间让他这么痛苦,还不如找清楚到底是谁下的毒替他报仇。言尽于此,若是想要讨一副让他结束痛苦的药,我这箱子里就有,如果不是那素某便告辞了。” 柳言还抱着素一白的腿哭着哀求,一直躺在床上昏迷的天赐却有气无力的喊道:“娘亲,我疼。” 连滚带爬的急忙爬到天赐的身旁,柳言紧紧的抱住天赐因疼痛而剧烈痉挛的身子,哭得嗓子沙哑呜咽声如夜猫哭泣一般嘶哑。 南城凤早已经别过脸去不忍心再看,风闻少也站到南城凤的身旁恨恨的捶着柱子,两人默默地站在一边陪着柳言掉眼泪。而皇甫夜清则瞪着一双血红的双眼死命的抓住素一白的衣领,喝道:“你要是治不好本王的儿子,本王就要你的命!” 素一白早已经没了脾气,无奈道:“你就算把我大卸八块,我也一样救不了。” 天赐还在喊着疼,柳言紧紧的抱着他只能哭泣,慌乱的摸着从他嘴角不断溢出的黑色毒血,柳言恨不能代替他疼代替他死。他还那么小,他那么乖到底是谁下得如此狠毒的毒药?良久,终于这一波剧烈的疼痛过去了,柳言放下晕死过去的天赐,跌跌撞撞的走到素一白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素一白长叹道:“非我不救,而是实在救不了。柳小姐若是不想看着他受尽痛苦,还是喂他一些药早点结束他的痛苦。这肝肠断会令中毒者活活疼断肠,他还是个孩子就算是见惯生死的我也于心不忍。” 柳言僵硬的跪在地上,半晌才从喉咙间挤出几个字:“他还能活多久?还要疼多久?” 素一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残忍的事实道出:“最多三个时辰,他多活一个时辰便要疼一个时辰。药我放在这里了,你自己做决定吧。这药吃了以后会让他感觉不到疼,跟睡着了一样。”说完,从箱子里掏出一包药放在桌子上,便大步离开。这一次,柳言没有再挽留,皇甫夜清也只是红着双眸眼睁睁的目送他的背影。 皇甫夜清伸手将柳言从地上拉起,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柳言呆呆的任由他抱着。突地如被人刺痛了心脏一般挣脱他的怀抱,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嘶吼道:“是你!都是因为你!你赔我儿子!” 皇甫夜清见她如此心疼得如同刀绞,目光怜惜的落在天赐被疼痛搅得苍白的小脸蛋,一阵心疼焦急气闷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若不是南城凤急忙伸手扶住,此刻皇甫夜清定然要栽倒了地上。 由始至终柳言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自己怀里的天赐,柳言跪坐在他的身旁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絮絮叨叨的对他说着话。那些话语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凌迟着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天赐你是坏孩子,不是答应过娘亲要平安长大的么?你不是说要娶一个好媳妇来照顾娘亲的么?”将他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咬,叹气道:“你不是还要给娘亲讲小鸭子的故事么?你说啊,说给娘亲听,就算听一辈子娘亲都不会觉得腻。好孩子,不能说谎话哦,说谎是要吞针的,你不是最怕那细细长长的针么?” 猛的,天赐睁开了双眼似乎是回光返照,那双眼特别的明亮,只见他一咧嘴笑着喊了一声甜甜的娘亲,便歪着脑袋靠在她的怀里,道:“娘亲不哭,天赐不疼,一点都不疼。” “好,娘亲不哭,娘亲不哭。”饶是嘴里说着不哭,柳言眼里不断往下落的泪滴还是打湿了天赐的小脸。 许是疼得虚脱,天赐伸手想摸自家娘亲的脸却无力的只是动了动,柳言急忙托着他的小手贴着自己的脸,哭得肝肠寸断。 “娘亲的怀里好暖,娘亲孩儿好想你,孩儿也是有娘疼的孩子。孩儿有娘,孩儿的娘亲是世界上最好的娘亲,是世界上最疼孩儿的娘亲。娘亲,我想听你唱歌……唱歌……”他累了,睁着眼睛默默的将自家娘亲恋恋不舍的望着,他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 柳言紧紧的抱着天赐渐渐冰凉的身子,锥心之痛痛得她喊不出来。只能抱着他的小身子,断断续续的打着拍子给他唱着歌,那是她跟秦夫人新学来的摇篮曲。合着呜咽,这歌如冰刀子一般来回拉锯着她的心,天赐恋恋不舍的不断的眨着眼睛想要驱散这股疲倦,可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那一整夜柳言都哑着嗓子唱着摇篮曲,她脸上的眼泪早就干了,她早已经流不出眼泪。真正的锥心之痛会让你痛得哭不出眼泪叫不出声音。怀里的天赐早已经冰冷僵硬,可面容上却依旧是乖巧的微笑,如睡着了一般。他走得那么快,甚至还来不及喂他素一白留下的止疼药。 柳言一直都在想,是不是等她再也唱不出摇篮曲的时候,他就会醒过来甜甜唤自己一声娘亲。抓着他的小手紧紧的贴在自己脸上,柳言嘶哑着嗓子轻声道:“坏孩子,违背誓言要吞针的。傻孩子,娘亲怎么舍得你受苦,娘亲怎么舍得?!你就这样走了,你让娘亲怎么活?你让娘亲怎么活啊?” 不知何时天已经亮了,一声怯懦的娘亲传入耳中,柳言惊喜的低下头看去怀里的小人儿依旧冰冷着紧抿着唇。 “娘亲。”又是一声娘亲传来,柳言瞪着一双红肿的眼去寻,却见碧玺拉着婉容的小手站在她的身旁哀痛的将她望着。 柳言凄惨的对他们笑了笑,拉着他们的小手与天赐一起靠在自己的怀里,婉容惊恐的瞪圆了大眼睛哇的一声张嘴就开始哭。碧玺也像是知道了什么,也靠在她的怀里发生大哭,而柳言却半滴眼泪都再也流不出。 良久就在皇甫夜清以为柳言晕死过去的时候,听到她低不可闻的说:萨仁,我慕容玉卿与你不共戴天! 第一百三十一章 至痛之后 对于天赐的死,皇甫夜清的悲痛并不比柳言少几分,只是此时他除了陪着她一起落泪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好看的小说)天赐已经夭折了,他无能为力,但是他一定会为天赐报仇。无论是谁,胆敢对他们母子几人下手便是他皇甫夜清这一生都没有办法原谅的敌人。 皇甫夜清一身戾气的坐在书房中的椅子上将手中的茶杯砸到了墙上,古敬先与杨荣对视一眼无比担忧的摸了摸袖口担忧着该如何开口才不会触怒皇甫夜清。 皇甫夜清冷哼一声,怒道:“去给本王查清楚,到底是谁对世子下的毒!” 古敬先沉吟半晌,问道:“世子所中之毒确定是肝肠断?” 皇甫夜清冷着脸不悦冷哼,怒喝道:“给本王查清楚,否则提头来见!” 古敬先叹了一口气道:“不用查了,清王府能够得到肝肠断的除了一人再不会有第二人。” 闻言不仅是皇甫夜清瞪圆了双眼震惊的将他望着,便连一向镇定的杨荣也震惊的将他望着,坐等下文。 王爷盛怒之下,古敬先也不敢故作悬念恭声解释道:“肝肠断是蒙古秘药,只有蒙古王室成员才有资格拥有。” 杨荣闻言一惊,喝道:“你的意思难道是王妃下的毒?!指控皇室成员是怎样的重罪,身为清王府的参谋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古敬先冷冷的瞥了一眼杨荣,冷笑道:“若古某人没有十足的证据便绝不会口出狂言。那日世子确实吃了王妃手中的糕点,若是王妃在糕点中下毒也并不为奇。” 皇甫夜清静静的听着,猛地一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古敬先的眼问:“你确定是萨仁所为?” 古敬先浅笑道:“兹事体大,古某人又怎么敢信口雌黄。此事千真万确,自那日之后世子便出现了异常,言夫人一直都在请求秦夫人医治,只可惜并没有查出任何问题。这也是肝肠断的一大特性,在十天之内绝对查不出任何症状,毒发会在第十三天。这是密害权贵之人的最好药物,不仅找不到下毒之人而且时间也掌控得极好,绝不会失手。” 皇甫夜清死死的盯着古敬先,猛地转身甩袖大步离去。杨荣瞪了古敬先一眼,问道:“有些话就算知道也不该说,这个道理难道你会不知道?” 古敬先冷笑着回道:“杨先生是真的没发现还是故意装作看不见,难道杨先生当真不知道王爷从山城带回来的那位夫人是谁?!” 杨荣闻言心猛地一沉,震惊道:“莫非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古敬先便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笑道:“杨先生既然都猜到了,还觉得王爷如此气愤没有原因么?!” 杨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无奈这摇了摇头道:“这四年来王爷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你我都看得清楚,只是若现在与蒙古王爷结仇对王爷绝不没有好处。这般乱,想然清心居里的那位是最无辜的,只可惜王爷也是两难。” 古敬先但笑不语,又在舒服的椅子上坐了一会便起身离开。杨荣见他不想多说话,也闭着眼睛沉思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柳言跪在床边仔细的将天赐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替他换上他最喜爱的天蓝色长袍,仔细的替他系好带子,在腰间替他系好一块上等的黄玉挂饰。双手抚摸着他苍白的小脸蛋,忍不住低下头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吻,伴随着亲吻而落的是她汹涌而落的眼泪。 她的悲伤尚来不及收,一声伤心欲绝的哭喊声便闯了进来,紧接着花容失色的莲妃娘娘便闯进了她的视线中。莲妃仿佛没有看到她一般,扑上来便趴在天赐冰冷的小身子上放声大哭,那悲伤直击得柳言收不住眼泪。 许是终于注意到身边还有其他人一般,莲妃抬起脸见柳言一脸悲戚得无法控制,震惊之后便是心疼。早些时候秦夫人便对她说明王爷将昔日王妃找回来了,如今和孩子们相处还没有一年天赐却夭折了。这般绝望的疼痛,身为母亲任谁也承受不了。 莲妃伸手紧紧地抓住柳言的手,抽泣道:“好孩子,苦了你了。” 柳言收不住眼泪,嘶哑着嗓子回答道:“我一定会替天赐报仇的,她杀我儿子,我定要她血债血偿。此仇,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莲妃心里一惊,久在深宫生活的她自然能够猜到到底是谁下的毒,只可惜下毒之人似乎也错估了她儿子的怒气。杀子之仇,无论萨仁身后有没有蒙古王爷撑腰,皇甫夜清都定然轻饶不得。 柳言将天赐抱在怀里,亲吻着他冰冷的额头,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莲妃不忍再看领着婢女怒气腾腾的便往南苑而去。这三个孩子是她亲自养大的,她见证了他们所有的第一次,学步、说话、写字、嬉闹玩耍,一切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可天赐却再也不会喊她皇奶。她的心痛得快要滴血,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的悲哀不是亲身体会真的无法明白到底有多痛。 皇甫夜清如果杀了萨仁替天赐报了仇,柳言也就无话可说,可偏偏皇甫夜清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却只是打了萨仁一顿鞭子,让她一个月下不了床便算是交代。柳言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天赐的坟前发誓这一生她定要所有亏欠他的人都付出代价。无论是萨仁还是皇甫夜清,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在天赐的坟前守了整整一个半月,期间皇甫夜清也来劝过好几回,只可惜柳言如坐定一般守着天赐的坟墓哪里也不去。 当皇甫夜麟知道天赐遇害的时候,山城中临时的别院中的书房再次被他砸烂,李双站在他的身后不敢开口说话。良久之后,皇甫夜麟对身后的李双喝道:“都控制住了?” “是。”李双恭声回答。 皇甫夜麟握紧了拳头,冷然的对着清冷的夜空冷哼,道:“别让他们死,本王要活口!他竟然保护不了他们,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传令下去,该杀的杀,将我们自己的人安插进去,留那老贼全家一条性命。”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再次出征 天赐的事情尚未告一段落,每日皇甫夜清都要在书房中将军中的紧急公务处理外,便策马狂奔到郊外的墓地中将晕倒的柳言接回来。现在他还不能杀了萨仁替天赐报仇,他明知道此刻柳言不想看到他,只是他放心不下。 军中越来越紧急的文书不断地送到他的书房中,他知道不日父皇便会下旨让他出征,这一次必然是不灭东突誓不归。这一次他不敢保证还能不能像上次那样三个月便已经归来,东突地理位置特殊兵力强盛,如果定要破了东突才许归的话,没有一年半载是定然不可能的。 对于他的紧张柳言一直都沉浸在悲伤中完全没有察觉到,自然就算她能够察觉到她也不会在意。再次在墓地哭泣得晕死过去,醒来时发现被皇甫夜清抱在怀里,从摇晃中确定此刻定然是在回清王府的马车上。 流了太多天的眼泪,此刻她只觉得双眼看东西似乎都有了重影,绵软无力的趴在皇甫夜清的胸口前听着他的心跳她却只想哭。当一阵温热从心口蔓延开来,皇甫夜清知道她醒了,这股温热定然是因为她蔓延的眼泪所导致。皇甫夜清轻轻的揽紧她的腰肢,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抚慰她千疮百孔的心。 柳言昏昏欲睡的趴在他的怀里,鼻尖萦绕的都是属于他的气息,这可惜现在这股气息再也不能让她觉得心安。(.)她爱过他,用尽了全部的心力爱着他,如今她却比任何人都要恨他。恨他的言而无信,恨他的背信弃义,同时也恨着自己的无能为力。为什么自己如此无能,就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办法保护好。 马车晃晃悠悠的在府邸前停下,柳言被皇甫夜清抱在怀中静静的闭目养神。天赐已经去了,她没有能够好好保护他,如今她只剩下碧玺与婉容,就算是拼尽全力她都再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他们一分一毫。 刚回到清心居还没有坐稳,一个小人儿绵绵软软的小身子带着奶香就扑了过来,低头一看是婉容。柳言苦笑着将婉容抱进怀里,却见婉容的小脸蛋上满是泪痕。 “怎么了婉容,怎么哭了?”柳言取过袖子里的帕子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轻声细语的问。 婉容趴在她的怀里不断的抽泣着,却还是倔强的紧抿着唇不说话。碧玺也是一脸泪痕的站在她们面前,悲悲戚戚的将她望着,那眼眸中满满的都是委屈。 柳言见此情景心头一痛,对碧玺招了招手,碧玺便乖巧的也窝进她的怀里,可眼眶里的眼泪却并没有停还是不断的往下掉。 “怎么了这是?别哭,先告诉娘亲到底怎么了?”柳言嘴里劝着让他们别哭,可她自己却先一步再次被眼泪所吞噬。这段时间她流了太多的眼泪,仿佛将她身体里面百分之七十的水分都流了一个干净。 碧玺紧紧的趴在她的腿上,良久才哭着问道:“娘亲,你是不是不要孩儿和婉容了?” 柳言闻言心里一痛,紧紧的抱紧怀里的两个孩子与他们哭成了一团。好不容易从繁忙的军务中脱身的皇甫夜清拖着疲倦的身子刚踏进清心居的内殿便见他们母子三人哭成一团的情景,心脏如被猫爪子锋利的挠过一般尖锐的疼。心头沉重的站在他们身后,皇甫夜清俯下身子伸手将他们三人揽进怀里,一股无法言语的悲伤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天赐已经去了快两个月,弥漫在清心居的悲伤却怎么也散不开,浓郁得所有的人都紧皱着眉头被悲伤所笼罩。柳言明知道就算她再悲伤也没有办法换回天赐的性命,她也明知道碧玺与婉容此时更需要她的保护。只是,她没有办法从悲伤中走出来,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悲伤不难过。她的眼泪充满了悲伤,她的心疼得喘不过气,她控制不了自己。 那一晚,谁也没有办法吃下食物,饶是碧玺与婉容少年不知愁滋味却也因为哭了太久睡了过去。皇甫夜清抱着柳言心头难过也说不出话,只是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对她明说,他不能承受来自她的怨恨。 “玉卿,我知道你怪我,现在还不能杀了萨仁,并非我舍不得,而是现在绝不是杀她的时候。待我将整个蒙古都控制住,我定然将她五花大绑送到你的面前,局时要杀要剐随你高兴。”皇甫夜清话音刚落便见柳言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无奈的苦笑道:“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求你能够给我足够的时间,这一次我绝不会再食言。” 柳言只是默默流泪却不说话,她知道不久他就要再次出征,这一次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不确定多久才能回来。 给他时间,这些事情是给他时间就能解决的吗?他刚才说等他掌控了蒙古的政权之后,便会替天赐报仇。只是,柳言忍不住在心底冷笑等到那个时候掌控整个蒙古政权的人将会是皇甫夜麟,而掌控皇甫夜麟的人将会是她。 既然皇甫夜清不能替她报仇雪恨,那么她依靠别的男人也是应该,她知道这样对皇甫夜麟实在是过于残忍,但是她没有办法咽下这口怒气。 这段时间皇甫夜麟一直都有通过书信来安慰她悲伤的情绪,翠浓每日都会写好回信,将她的近况传达给远在山城的皇甫夜麟。每次读完书信皇甫夜麟都忍着心痛将书信扔到火盆中,眼睁睁的看着火舌贪婪的舔过信纸旋即便只剩下漆黑的灰。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他恨不得立刻飞回京城将萨仁千刀万剐了,可此刻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对潜藏在黑暗中的隐位低声喝道:“半月之内,若是再不能取下蒙古的政权,就不要再回来见我!” “是!”一声应答轻缓的飘进他的耳中,隐在黑暗中的人却早已经消失不见。 皇甫夜麟重重的躺倒在床,闭着眼睛心思却在飞快的盘算,嘴角忍不住扬起嘲笑弧度。皇甫夜宁只当自己心思缜密,却不料还不是与皇甫夜清一样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这天下的主人,早晚有一天会是他皇甫夜麟,其余的人这不过是无聊的铺垫而已。他一定要将这天下都摆到托盘上送到她的面前,他说过会守护她所守护的,对她他永远都不会食言。 这就是他与皇甫夜清的不同,如今望眼天下,唯一让他无法取舍的便只有一个慕容玉卿。 第一百三十三章 周岁生宴 柳言与皇甫夜麟之间的来往,翠浓瞒得极好,不仅皇甫夜清没有察觉,就连时刻都在柳言贴身伺候的莞儿也没有半丝怀疑。 自从上次莞儿将她写的诗句送到皇甫夜清面前之后,柳言便将莞儿无情的排斥在自己的生活之外。能够随时将自己出卖的人,柳言知道这样的人再也不能相信。 翠浓写好书信之后惯例要先给柳言过目,今晚也不会例外。当翠浓避过所有人的耳目将书信递给柳言的时候,柳言迅速的瞥了一眼四周便将书信扔进了火盆里。翠浓惊讶的瞪圆了双眼,尚未来得及问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风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柳言回头对翠浓凄惨的笑了笑,抬眼却见皇甫夜清贴身保护的隐卫首领穿过窗户跪在自己的面前。柳言拍了拍翠浓的手让她不要害怕,对跪在地上的男人轻声问:“你来所为何事?” 男人一身黑衣跪在地上,恭声道:“王爷派小人前来守卫王妃,保卫王妃及世子的安全。” 柳言忍不住扬眉轻笑,只是那笑容无比的冰冷,颔首对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冷声道:“你是王爷的影卫,不在王爷身边伺候着,来我这里又有什么用。” “小人奉王爷之命保护王妃与世子安全。” 柳言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的瞥他一眼,问:“随便你。只是若是王爷出了什么意外,你就算拿命来赔也担当不起。我只问你一句,若是王爷出了意外,我与世子的安全还有没有保障?!” 男子愕然愣在当场,全然没有料到眼前柔弱的女子会说出如此凌厉的言语。迟疑了一下,无奈道:“只是……” 柳言冷笑道:“我明白,只是就算你回去他也会再派你来守着。你必须要回去保护他,不过这一次你却是奉了我的命令,他既然派你来保护我,定然便该说过你得听我的。这样,也并不算是违背他的命令,带着守在这里所有的影卫去他身边保护。” “可是……”男子还想说话,却被柳言毫不客气的打断。 柳言眉头轻皱,怒声喝道:“没有可是!如不能护得王爷周全,你们便以死谢罪!听明白了,就立刻给我消失。” 话音刚落从清心居各个角落便传来了一阵尖锐的风声,柳言知道他们已经依言离开。回首对翠浓笑了笑,道:“去吧,好让他不要太担心。我很好,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翠浓恭敬的退下,柳言沉默的翻着手边的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算着时间明天便该是大姐儿子的一周生辰,她明知道如今以着她的身份定然是没有资格前去参加寿宴,不过却还是早早的就将礼物选好。不知道能不能托二姐将礼物送过去,还是直接交给皇甫夜清让他代替她送过去。 正在百般思量,最后却只能无奈的将锦盒又放回柜子里。这礼物怕是送不出去了,也罢,大姐定然还不知道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夜色已深,皇甫夜清还没有过来,柳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无法入眠。潜退了皇甫夜清派来守护的影卫,她知道她这么做并不是为了皇甫夜清。一个女人若是恨着一个男人,哪里舍得让他死得痛快,自然要将他的一颗心捏在手心里虐心虐肺。 太子殿下的世子的周岁生辰场面自然无比盛大,皇甫夜清带着萨仁早早的便出了王府前往太**准备赴宴。自然伴随在他们身边的孩子也绝不会是碧玺或婉容,而是皇甫夜清与萨仁的儿子皇甫天骄。 柳言将院子里所有的树都缠上了厚厚的绸带,生怕碧玺与婉容玩闹的时候撞上去撞疼了小身子。至于其他的灌木,柳言早就命人全部移植到其他的院子里去,在她清心居的院子里决不允许出现这种可能伤害到孩子的东西。 慕容玉琼早早的便来到了太**陪着自己的姐姐说话聊天,望着大姐慕容玉溪怀里白嫩的小娃娃慕容玉琼眼中有说不出的羡慕。慕容玉溪自然明白玉琼的羡慕,嫁给宁王殿下这么多年都没有替宁王殿下生下子嗣,玉琼的日子并不好过。 “姐姐,帧沨长得像姐姐,人们都说啊儿子像娘有福气,是大富大贵的命。” 玉溪笑容满面的抱着帧沨,拍了拍他的小手,笑道:“姐姐也不奢求他能大富大贵,只求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好。身在帝王家,半点不由人啊,他只要能够一生平安我就知足了。” 闻言,玉琼眼底的眼泪便脱框而出,她一想到活泼乖巧的天赐已经夭折心就疼得难以呼吸。她深知这股疼痛就算是时间推移也消散不了,此时她只担心经历丧子之痛的玉卿会不会承受不住。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玉溪拍着自己妹妹的手,一脸担忧的问。 玉琼别过脸去擦去脸上蔓延的眼泪,轻声呜咽道:“没事,玉琼真没用,这么喜庆的日子竟然哭了。” 玉溪许是猜到了她为何会流泪,无奈叹道:“天赐是个乖孩子,只可惜夭折了。” 玉琼哭道:“不知道玉卿现在怎么样了?天赐这一去,她该怎么办哦。” 虽然玉溪也沉浸在悲伤中,却还是抓住了她话中重点,急忙抓住她的手,急切的问:“你刚才说玉卿?玉卿是不是没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玉琼见玉溪如此急切,只要坦白从宽,将她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直说得玉溪眼泪浸花了脸上精致的妆容。 当玉溪听说玉卿再次被皇甫夜清以为是拼图的一部分抓回清王府的时候,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收不住。玉琼也难过得眼泪直掉,这两姐妹不断的抹着眼泪为自己最小的妹妹心疼不已。 玉琼拉住玉溪的手臂,哭道:“姐姐,今天是帧沨的生辰,切莫因为玉卿的事情哭红了眼。” 玉溪紧紧地拉着玉琼的手,迫切的问:“玉卿她没事吧?现在她过得好不好?爹娘知道这件事情吗?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太子远征 玉琼拍着玉溪的手安慰道:“姐姐莫急,爹娘是知道的。她现在很好,清王殿下对她极好,虽说不能点破她的真实身份却是封了她为侧妃,如今的名字叫柳言。只是可惜,地位依然是萨仁之下,天知道会不会再受她的欺负。” 闻言玉溪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她虽极少出天**,但是素问蒙古的萨仁公主泼辣厉害的很。如今更是用尽手段将清王府三十几位侍妾全部都遣散出府,没有一定的手段与心机绝对做不出这般事情。 两姐妹又说了一些女儿家的话,便见下人来请去正殿接受所有来宾的祝福,慕容玉溪轻柔的抱着帧沨与慕容玉琼一起往前殿走去。 皇甫夜宁与皇甫夜麟还在山城戍守着边关,他们所要面临的是随时与东突的交战。皇甫夜麟每晚都会在自己的营帐中舒服的泡一个热水澡,皇甫夜宁对于他的这个习惯总是无法理解,在这与东突相邻的战场后方他到底是怎么养成每天泡澡这种奢侈的习惯的?! 只是,纵然皇甫夜宁没有办法理解却也不会多加阻拦,毕竟是娇生惯养的王爷就算在战场上泡个澡也不算过分。 惯例,皇甫夜麟用完晚膳之后便吩咐人准备热水,而他自己却捧着一本兵书坐在椅子上悠哉的喝着茶等着。战场上自古以来便是多生事端的地方,对于粮草的运营皇甫夜宁很想听听皇甫夜麟的意见,刚走到他的营帐前便见士兵们提着水桶往里面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这小子已经准备洗澡睡觉了,就算他去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意见。 皇甫夜麟刚泡进热水中惬意的打了一个呵欠,便听到一阵疾风呼啸而过,眯着眼欢腾的用毛巾搓着澡,在身后隐藏在黑暗中影卫的注视下旁若无人的哼着歌。 影卫轻声的唤了一声王爷,便影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皇甫夜麟依然在哼着歌,冷不丁的轻声问:“事情都办妥了?” 从角落的黑暗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应答声,皇甫夜麟继续欢腾的在水里摆弄着双手,这双手白皙而修长曾经与她的长发纠缠在一起美得令他移不开眼。静静的靠在木桶上叹了一口气,他好想她,之前每天只要一闭上眼眼前浮现的都是她的笑脸,自从天赐夭折之后他所梦见的却都是她哭泣的容颜。 就连在梦中她都哀痛得撕心裂肺,那副因痛哭而憔悴的小脸映在他的眼中,带着惊心动魄的美却也令他无比心碎。自己放在心尖上小心呵护的人儿,却被别人无情的伤害,而自己却只能站在一边旁观。这种伤痛让他明白自己的渺小,让他切身体会没有权势便不能保护自己心爱之人的悲哀。 他无能不能守护娘亲,如今他若是再不能守护玉卿,他宁愿死在这山城中,也不要苟且偷生。他渴望权势,他一定要用这双手保护自己所珍惜的人。他的决心从来没有变过,在与皇甫夜宁联手的时候他没有变过,在与皇甫夜清联手的时候他亦不曾改变,现如今他亦不会改变分毫。 慕容玉琼从来不后悔将柳言便是玉卿的事情告诉最亲近的人,可如今她却无比后悔不该对大姐慕容玉溪说。不为别的,只因为在生日寿宴上他们迎来了皇上命令太子殿下御驾亲征的圣旨,时间紧急竟然就在三日后。 太子亲征定然能够振奋士气,但是对于慕容玉溪来说她根本就不想自己的丈夫去危机四伏的战场上走这种毫无意义的秀。纵然慕容玉溪再不愿意,可身为棋盘上的棋子他们的人生又哪里容得了自己做主。 三日后不仅太子殿下要御驾亲征,战神王皇甫夜清也要领兵前往山城去援助两位王爷。他们这一走,就等于是皇上将自己的四位皇子都派往了战场,可见皇上对与东突的这场战事的重视。 只是谁都会知道,这场即将踏平东突的胜利将踏着无数战士的尸骨而成。柳言柜子里为帧沨所准备的礼物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一个午后的闲暇时光柳言惊讶的迎来了自己的大姐如今的太子妃。 慕容玉溪高傲的走进清心居,将前来迎接的萨仁喝退,冷然道:“本宫前来看望自己的侄儿,清王妃无须招待。” 萨仁不死心,她怎么舍得轻易放过与太子妃交好的机会,却又骄傲的忍受不了别人的高姿态。冷哼一声,笑道:“太子妃真爱说笑,如今王爷不在,能迎接太子妃的自然是身为清王妃的我。” 慕容玉溪将她冷冷的瞥了一眼,冷哼道:“本宫说过本宫是来看望自己的两位侄儿,清王妃无须招待。再者,本宫可不想看到不相干的人,坏了本宫与侄儿的好心情。” 这话说的极不客气,纵然萨仁再想交好也受不了她的傲慢,连声冷笑之后怒气腾腾的甩袖离开。见她终于离开,慕容玉溪叹了一口气神色紧张的走进了清心居。 早在她们在清心居院子外面争辩的时候柳言便已经坐在院子里等着,听声音她早已经心惊肉跳的猜到来人正是慕容玉卿的大姐慕容玉溪。柳言见她走了进来,而萨仁则气愤的甩袖而去,急忙站起身迎接。 尚未走到近前,便见慕容玉溪伸着手猛地一拉自己的手腕紧紧的抱着她,低声哭道:“玉卿,我可怜的妹妹。” 这称呼一出口,柳言便只能无奈的叹息早就知道指望二姐玉琼能够保守秘密是不现实的,如今可不正是一个又一个的让别人自己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真不知道日后还能隐瞒多久,皇家没有秘密这话说得可真是一点都不假。 被慕容玉溪抱在怀里,柳言轻声道:“姐姐都知道了?” 此时,莞儿已经命人将清心园的院门关上,同时将还拉着手哭泣的两姐妹迎进了内殿。柳言对翠浓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便在软榻上坐下,轻柔的拍着玉溪的手背默默的拭去眼角的泪水。 第一百三十五章 边关夺权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都不来找姐姐?傻妹妹,你可知这几年姐姐与爹娘有多想你?娘亲那双眼差点哭瞎,爹爹虽然不说可他的伤心谁又看不出呢。” 柳言愧疚的默默陪着掉眼泪,良久才叹息道:“妹妹并非不曾想过与亲人们相认,只是妹妹真的怕再次被天家所卖,这一迟疑便蹉跎了三年时光。” 慕容玉溪心酸的长叹一声,她明白玉卿的担心也明白她的苦衷,若是可以她们三姐妹又有谁愿意与天家扯上关系?!可这注定了无法逃离棋盘的命运如同一根无形的绳索一般将她们紧紧的锁在棋盘上,无论她们走多远终究都会被再次摆上棋盘。唯一不同的是改变了执棋的人,而她们身为棋子的命运却得不到任何改变,更不会有任何的解脱。 慕容玉溪也是身为娘亲的人,心疼的摸着柳言的长发叹道:“今后你打算怎么办?清王殿下对你可好?这一次是否还会再负了你?!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麟弟带你逃走,如此便不用受这些苦楚。” 原本是伤心的往事,可如今听到这些话柳言却不由得哑然失笑,轻声道:“这些话若是二姐说出口妹妹只会一笑置之,没想到就连大姐也这么说,玉卿真是万般无奈。已经八年了,事情都过去八年了,这八年来无论是苦是甜都不能再拖累麟哥哥。姨娘已经不在了,若是麟哥哥再因为我而受伤,于心何忍啊。” 柳言清楚的明白不仅与皇甫夜清再也回不去,与皇甫夜麟他们也注定了再也回不去。只是,想着从最初的天真烂漫到如今的满怀心计,他们谁人又有资格去责备岁月的薄凉或人心的无情?! 此时,留在京中的人永远也猜不到边远的山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身在棋局中的皇甫夜麟也猜不到皇甫夜清与太子殿下这么快又回到了这里。四位皇子同时亲临战场,身份地位都一样的尊荣无比,慕容荣罗头疼的看着四位皇子不知该让谁来掌控大权。 不仅慕容荣罗头疼不已,就连皇甫夜麟也觉得无比头疼,这四个人里有三个是他的女婿,剩下他这么一个也是差点成了女婿的。现在他这个老丈人身为此次战争的主帅该如何权衡手中的权利便成了最难的事情,若是一旦做得不好定然会落下厚此薄彼的骂名。 慕容荣罗坐在四位皇子的面前沉思着该让谁来当主帅,权衡良久终究还是将统帅权交到了太子殿下的手中,于公于私让太子殿下掌管兵权都是最合适的。 当慕容荣罗将他的想法提出来的时候,果不其然遭到了皇甫夜宁的反对,不仅如此,就连太子殿下似乎也心有疑虑。 身为臣子,他只能接受来自天家的命令,皇上虽然将四位皇子都派到了战场上,可却并没有对他说明让哪位皇子来掌管兵权。让太子殿下来掌管所有的兵权,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换做是任何一位大臣都会这么做。 只是让谁来掌管兵权这件事不仅令慕容荣罗头疼不已,另外的四位皇子一样伤透了脑筋,他们都知道这其实就是一场陷阱,只是谁也不能猜透到底谁会沦为被牺牲的炮灰。这个陷阱里面没有赢家,从他们一脚踏进这个陷阱的时候开始,命运便向无法挽回的轨迹走去。 皇甫夜清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太子殿下与宁王皇甫夜宁两人的争辩,他们两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如今却也是斗得最难解难分的一对冤家。皇甫夜麟与皇甫夜清抱着同样看热闹的心思,双手抱在胸前轻扬着嘴角一脸和煦的笑意。 慕容荣罗头疼的看着神色各异的四位皇子,清了清嗓子道:“各位王爷,如今太子殿下掌管大局,想然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哪位王爷对此有意见可以尽情的说出来,老臣定当为您详情解释。” 话音刚落,皇甫夜宁面有愠色的不悦道:“慕容将军应该知道,太子殿下自幼便深处东宫对瞬息万变的战场并不了解,更何况东突位于晋国最南边,一时间本王担心太子殿下不能适应。所以,本王觉得该由了解地势,身经百战的清王殿下执掌兵权为宜,不知道慕容将军怎么看?” 慕容荣罗见皇甫夜宁轻易的便将矛头指向了自己与皇甫夜清,只叹息这位皇子实在是工于心计,不仅暗自表达了对自己这样安排的不满,更是令清王殿下成了太子心生怨怼之人。慕容荣**笑着不知该如何说,倒是皇甫夜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笑了,那笑容中满是自信与谦和。 慕容荣罗自从玉卿出了事之后,便再也没有正眼看过皇甫夜清,如今却是讶异于他的笑容之下。 天家儿郎,哪个不是吃人的狼?! 见所有的人都看着自己,皇甫夜清无奈的举了举胳膊,笑道:“恐怕要让七弟失望了,前些日子受了刀伤如今连剑恐怕都举不起来,如果太子殿下不嫌弃臣弟愿意守在后方做您的参谋将军。父皇虽然没有说让谁掌管兵权,但是既然太子殿下御驾亲征定然是掌管大局的不二人选,这个想然父皇也是同意的,为这个问题争辩实在是庸人自扰。十弟,你说是不是?” 皇甫夜麟无聊的打了一呵欠,一边擦眼睛一边笑道:“谁说不是呢?不过七哥也是担心不能一举拿下东突丢了父皇的脸面,他也好心太子殿下千万不要见怪。” 太子皇甫夜明自然晓得自己的几位弟弟都是什么人,面上也只是淡淡一笑不予追究,可心底到底是怎般的想法别人却是不知。 天家没有骨肉情,这兄弟姐妹间的情谊也是淡如清汤,纵然是亲兄弟又如何,在权力欲望的面前一样廉价得令人心痛。 慕容荣罗叹了一口气,只希望与东突的这场战事赶紧结束,结束之后他定要上奏天听恳求告老还乡,这条老命丢在战场上他死不足惜,只是他放心不下三个女儿,尤其是命苦的小女儿慕容玉卿。 站在营帐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慕容荣罗突然便生出一股无法言状的悲凉,对于这一次是否能够平安归去他的心充满了坎坷不安。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太子遇刺 显然皇甫夜宁对于皇甫夜清的委婉拒绝兵权的行为深感不悦,至于皇甫夜清所说的受伤一事更是耿耿于怀,他绝对不会相信比狐狸还要贼上三分的皇甫夜清会受伤。 所以,当皇甫夜宁拖着困意正浓的皇甫夜麟闯进皇甫夜清的营帐时,皇甫夜清正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老七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他自然明白的很,只可惜老七似乎与人斗上了瘾,如今也想假借名义让他与太子殿下成仇。 摸了摸左胳膊处的伤口,无奈的苦笑还僵在脸上便见面前两位不速之客竟然连招呼也打便闯了进来,睁开眼疲惫的扫了他们一眼无奈叹息。 皇甫夜清无奈的问:“七弟与十弟这么晚了来我这里是有什么急事吗?” 皇甫夜麟本来就是被皇甫夜宁硬拉过来的,原本睡意正浓却不得休息此刻正憋了一肚子怨气。大步走到皇甫夜清身旁坐下不悦的瞥了一眼皇甫夜宁冷声道:“还不是七哥担心四哥身上的伤,这不死活从我那里骗了一瓶上好的金疮药说是要亲自给四哥上药好不浪费了我的药!” 皇甫夜宁听闻只觉得一阵好笑,笑着将手心里的药瓶递过去,笑道:“十弟就知道埋怨我,你不也担心四哥身上的伤吗?会让四哥连战场都不能去的伤,定然轻不了。” 皇甫夜清接过药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明白今日若是不让他们看看自己胳膊上的伤,他们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皇甫夜清便在两人的注视下宽衣解带,待整个左胳膊都暴露在他们面前时才叹气道:“我并不曾说谎,如今若是让我代替太子殿下掌管兵权,怕是要让将士们错失性命。” 皇甫夜麟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盯着皇甫夜清从肩膀蜿蜒而下的伤口目瞪口呆的问:“四哥,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皇甫夜清悠悠的瞥了一眼皇甫夜宁笑道:“这我还得感谢七弟,如果没有七弟的帮忙我绝对寻不回自己最心爱的女子。” 皇甫夜宁心头滑过一丝异样,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问:“感谢我?”他能有什么事情是值得皇甫夜清感谢的,无论是真话还是假话他都不曾有恩于他,至于怨恨他亦不曾留下把柄。这话说得委然是太过于蹊跷,一时间饶是心思缜密的皇甫夜宁也迷糊了。 皇甫夜清淡笑着拢好衣领,道:“当初要不是得到七弟指点,又怎么能在这山城将玉卿寻回?这件事我一直对七弟感激不尽,至于身上的这些伤口,都是玉卿至痛之时失了心智咬的,失去天赐她比谁都痛,我不怪她只是心疼她所痛却不能替她报仇。” 此时,皇甫夜宁已经完全僵住,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那日被他强行留在军营两个月的女子真的便是慕容玉卿。对于皇甫夜清所说的话,他从不怀疑,此刻他才感觉到自作聪明的下场竟然这般可悲。千般想万般试探,他怎么就这么轻易便认定故作伪装的柳言便不是慕容玉卿,真是活该。 皇甫夜宁僵在原地,面容上不知是懊悔还是懊恼,总之变换得十分精彩。见他这幅神情皇甫夜麟倒是愣住了,他原本以为皇甫夜宁是知道的,如今见从不在人前失态的皇甫夜宁这幅不知所措的神情倒不由得信了三分。俗话说的好,不知者不为罪,虽然皇甫夜麟还是对他有所怨恨,此刻却也只好一声叹息道不尽的无奈。 皇甫夜清冷冷的瞥了一眼还在懊恼的皇甫夜宁淡笑道:“看来七弟还不知道无意中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这更要好好谢谢七弟了,前段时间从山西找来一块上端的端砚,七弟若是喜欢回京之后派人送到你府上,可好?” 皇甫夜宁淡然的叹了一口气,笑道:“好,四哥高兴就好。” 三人各怀心思又说了一会话,正在商量着今晚要不喝点小酒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不断的有人喊着救火,三人一惊急忙站起身掀起帘子走出去查看情况。 刚找到营帐外便被吓了一跳,只见北面火光冲天,三人略一沉吟那不正是太子营帐与堆积粮草的方向吗?!三人再也没有时间顾忌自己的身份,疾步便往出事的方向冲了过去。尚未走到近前,便被那冲天的大火熏得进不了前,皇甫夜麟心惊火焚的伸手一把抓住身旁的人怒喝道:“何处着火?” 士兵拎着水桶大声道:“太子殿下的营帐!” “太子殿下人呢?有没有受伤?!”皇甫夜宁也惊了,急忙大声问。 此时士兵又急又惊,举着水桶大声回答道:“小人不知,慕容将军来了,您问将军吧。”说完便提着水桶飞快的跑到河边去取水,来回间便混在了救火的人群中再也瞧不出是哪一个。 皇甫夜清熬不住心急急忙便要往火力冲,被皇甫夜麟死死地抱住了胳膊,此时慕容荣罗已经疾步走了过来,对着他们三人拱手道:“三位王爷,太子殿下没事,这边请。”说完侧过身子,对他们三人做了请的姿势。 皇甫夜清被皇甫夜麟紧紧的抱住了胳膊正在恼火听慕容荣罗这么一说,赶紧定了定心神收了收衣袖急忙跟着往另外一边一个并不起眼的营帐走去。 皇甫夜麟跟在他们身后漫不经心的往前走,一改刚才的极度紧张,既然慕容荣罗守着太子殿下定然不会有事情。在这战场上慕容荣罗对他们而言便是躲避灾难的保护伞,只要有这位将军在即便皇甫夜清不在跟前,敌人也绝不会伤害到他们。 皇甫夜清三两步掀起帘子走了进去,刚巧见到军医正在给太子殿下包扎胳膊,桌子上躺着一支断箭,箭头上闪着诡异的蓝色光泽。皇甫夜清心猛地一拎,疾声问:“箭头上可有喂毒?” 军医正在替太子剃着毒,头都没有抬冷声喝道:“别吵!眼睛看不到吗?!” 皇甫夜清又惊又急却又不敢大声训斥军医,只好忍着一肚子的担忧紧张的站在一边皱着眉头看着,若是太子殿下在他的身边受了伤回京之后定然不好交代。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夙愿之战 相对于皇甫夜清的紧张与忧虑,另外的两位兄弟似乎却并不在意,起先皇甫夜麟还趴在一旁兴致勃勃的看着军医给太子剃毒,后来看的困了竟然靠在一边打起了瞌睡。(.无弹窗广告)那神态落在皇甫夜清的眼中无比的揪心,这个潇洒王爷这个时刻竟然还有心思睡觉。 太子皇甫夜明淡淡的扫了一眼神态各不相同的三位弟弟,最后无奈的对皇甫夜清苦笑道:“别担心,只是简单的擦伤,并没有伤到筋骨,这箭头的毒也已经被军医解了。” 闻言皇甫夜清瞳孔的猛地收紧,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才问道:“可曾查清楚是什么人?” 太子皇甫夜明摇了摇头,笑道:“如今本太子统领六军会遭人暗杀也是正常之事,无需太过担忧。” 皇甫夜宁沉思半晌,问:“可有抓到活口?” 太子摇头,无奈的叹气道:“来的都是死士,不成功便成仁,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皇甫夜清心猛地警觉了起来,自古刺杀皇族贵族都是派死士前往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据他了解东突杀人绝对会让被杀着知道杀他的人是谁。所以,如果刺杀的人是东突派人的,绝不会派死士。那么,刺杀太子殿下的人是他们晋国的人,或者是周边其他几个国家的人。 皇甫夜清不经意的目光落在皇甫夜宁的脸上,旋即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此事若真是皇甫夜宁所为他定当会亲自手刃这个不忠不义的贼人。 只可惜,皇甫夜宁此刻也与他是一样的心思,他们谁都在猜测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会是谁?!如今正是与东突交战的非常时刻,他们就算争斗的再厉害也绝不会在此刻对六军主帅下手,哪里有人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捅自己一刀留万世骂名的。 皇甫夜麟靠在垫子上已经昏昏欲睡,太子无奈的瞥了他们三人一眼,轻声道:“夜深了,我没事,三位弟弟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战事紧急可容不得任何闪失。”说完,便对慕容荣罗苦笑,他这位六军主帅出师未捷便受伤真是不应该。 皇甫夜清率先走出了太子的营帐,站在一边满面愁容的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他还在猜测这贼人到底是谁。 无论他怎么猜也不会猜到,或许就连贼人自己也没有猜到那营帐中的人不是慕容荣罗而是太子皇甫夜明,也算是歪打正着让太子殿下受了点伤,总算没有白白牺牲性命。 对于这次太子遇刺,慕容荣罗心惊肉跳的派了重兵把守太子殿下的营帐,同时也加派人手守在其他三位王爷的营帐外。若是四位皇子在自己的保护下出了什么意外,他难辞其咎。 等到慕容荣罗好不容易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已经是后半夜,看着天色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天明,慕容荣罗满怀心思刚回到自己的营帐中躺下休息便听到前线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号角声。叹了一口气坐起身,便开始重新穿戴铠甲,戍守前线的战士们是否已经迎敌,这东突蛮子莫非正在突击? 皇甫夜清也被这阵尖锐的号角声吵醒,常年行走在战场的他一向都是浅睡,这次出征唯一可惜的是没有能够与李老将军见上一面。他没有想到这次领兵出征的竟然是好些年不出征的慕容荣罗,父皇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又打算走什么样的棋? 当皇甫夜麟也赶到城楼上时,所有的人早已经各就各位,就连弓箭手也做好了迎敌的准备。太子殿下瞥了一眼呵欠连天的皇甫夜麟,直叹父皇将这位花花大少潇洒王爷也派来战场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添乱的。 面对太子殿下略带责备的目光,皇甫夜麟只当没看见的伸了一个懒腰,一步三跳的蹦到他们身后探着脑袋便往下看,只看了一眼急忙抓住皇甫夜宁的胳膊稳着身子。 皇甫夜宁也随他抓着,笑问:“怎么了十弟?这么点人就把你吓晕了?” 皇甫夜清闻言与太子殿下相视一笑,对于这个只有闯祸能力无人能及的弟弟,他们早已经无话可说。 皇甫夜麟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才又恢复嬉皮笑脸的神态,道:“我可不是怕人,我是看着那些山棱眼花。” 皇甫夜宁毫不客气的耸了耸肩膀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弄开,没好气的瞥他一眼见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连生气的闲功夫都没有。皇甫夜麟无所谓的微笑着四下张望,却见城楼下的三军已经整顿好随时可以出城迎敌。 太子皇甫夜明冷冷的瞥了一眼早已经叫阵多时的东突大将军张硕,冷声问身后的四人道:“谁能出城迎敌?” 皇甫夜麟一直都在嬉皮笑脸的瞧这热闹,一听到皇甫夜明问谁可以出城迎敌便急忙站起身,高兴的喊道:“我我我!大哥让我去,我将那小子头取来给你当球踢。” 太子皇甫夜明见他难得亲切的喊自己大哥,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对于他的请求却是直接无视的。他可是父皇最宠爱的王爷,若是让他上场受了伤丢了性命这回了京城他可如何交代? 皇甫夜麟见他不理自己,急忙转到他的面前拦住他的视线,大声道:“大哥,派我去!这个任务非我莫属!” 皇甫夜明转到左边他便挡到左边,转到右边他便挡到右边,最后实在无奈道:“别闹了,十弟!这可是战场不是皇宫的后花园,由不得你胡闹。” 被皇甫夜明这么一说,皇甫夜麟立马不干了,不满道:“我怎么就胡闹了?!我这不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么?!这小子叫嚣了这么久,若是不能一举将他拿下岂不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哥,你就放心吧,那小子还伤不了我。” 皇甫夜清此刻也见若是不让他去定然还要闹出其他的事情,便沉声道:“十弟你有几成把握?” 皇甫夜麟骄傲的瞥了一眼众人,笑道:“没有十成的把握我会主动请缨吗?!放心吧你们,等着我首战告捷。” 此话一出,众人知道再也拦不住,慕容荣罗满是担忧的看着皇甫夜麟如一阵风般飞奔下城楼,披上战甲坐在战马上取了自己的方天戟神气十足的出了城门。 第一百三十八章 立斩张硕 不仅皇甫夜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太子与皇甫夜宁也同样心惊肉跳的厉害,最担忧的莫过于慕容荣罗,若是这花花太岁在他的保护下受了伤皇上定然会让他们整个慕容家陪葬。 正在紧张不安间却见皇甫夜麟已经神气活现的趋马跑到了战场上,将方天戟反手立在身后,对正对面安坐于马上的张硕抱拳喊道:“在下晋国十皇子皇甫夜麟。” 张硕冷傲的瞪他一眼,冷然道:“本将军是东突敖仑王子帐下第一武士张硕。” 闻言,皇甫夜麟愣了一下,笑道:“原来是这样自报家门啊,好,本王重新说本王乃晋国太子营前最次小兵。”兵字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张硕便已经猛地一夹身下的马肚子,低矮着身子举着长矛便冲了过来。 皇甫夜麟见他不等自己说完话便冲了过来,一股无名火从心底腾地一下升起,同时张硕的长矛刚好擦着自己的发鬓飞驰而过。皇甫夜麟先是一惊,旋即便是暴怒,杀意充斥在他的双眼中浓郁得怎么也散不去。 他何时吃过这样的亏,再者也在太子他们面前夸下了海口定要用张硕的头颅来复命,如今一上场便险些吃了大亏怎么能够不让他愤怒。 站在城楼上旁观的太子等人在看到那长矛紧贴着皇甫夜麟的鬓角擦过的瞬间,紧张得全都屏住了呼吸,待皇甫夜麟侧身险险的避过时才大口的喘了一口气。接着又是三四个回合,杀心正浓的皇甫夜麟自然不会让张硕轻松,可他却又不急着取他性命,如猫逗老鼠一般戏弄着他。 而站在城楼上观看的人们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潇洒王爷出个什么事情。相对于晋国这边的紧张与担忧,东突的敖仑王子等人却淡然的很,之所以派张硕打头阵实在是因为被张硕斩于马下的亡魂数不胜数。在马上,张硕是无敌的,这一点不仅东突的将士们知道的很清楚,就连太子皇甫夜明也后悔刚才没有将老十拦住。 现在皇甫夜清已经有点后悔了,在张硕的长矛刺穿皇甫夜麟的胳膊时,皇甫夜清更是变了脸色差点叫出声。他太了解老十了,能够满世界的乱跑去挖人家古墓的人,怎么可能在纪律森严的战场上循规蹈矩。当初他就该恪守己见将他留在京中,如今除了暗自祈祷他能够平安归来之外便是吩咐弓箭手准备好救他的准备。 太子殿下见皇甫夜清吩咐弓箭手准备,微愣旋即明白了过来,转身盯着皇甫夜清的眼沉声喝道:“四弟莫不是疯了?若是在此时射杀张硕,这场仗不用打我们就已经输了!” 皇甫夜清冷静的缓声回道:“太子殿下请放心,这场仗我们必定会赢,再者让弓箭手准备并不是射杀张硕,只是为了保全十弟的性命。” 皇甫夜宁默然的站在一边观战,闻言轻声笑道:“大哥放心吧,那小子不是十弟的对手。” 太子皇甫夜明哪里听得进他们这些不合时宜的话,变了脸色对慕容荣罗道:“慕容将军,能不能派人上场将十弟换回来?” 慕容荣罗面上现出为难神色,思索良久沉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旦上了战场定然没有中途换人的说法。若是实在要换,对方也要同意换人才行,否则定然会择了我军的士气。” 皇甫夜明无奈的望着还在厮杀的皇甫夜麟,叹了一口气,既然慕容荣罗都这么说,如今他也只能静观其变。若是十弟实在有危险,也只能顺着皇甫夜清的方法在中间射箭将皇甫夜麟救回,在战场上赖皮虽然丢面子总好过丢了十弟的小命要强。 连着被张硕刺了三下,皇甫夜麟猛地一下勒紧马缰停在当场,对意气风发的张硕冷声笑道:“你刺了本王这么多下,本王若是不捞点血头回来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说完,慢条斯理的对着城楼上的将士们举了举手中的方天戟,那笑容中满满的是都是自信,哪里有半点处于下风的紧张与不安。 皇甫夜清头疼的紧紧托着下巴仔细的看,生怕错过任何解救他的最佳时机。所有人的心都悬在半空中,唯独皇甫夜宁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热闹,老十有几斤几两他多少还是有些信心的。这些小角色,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见皇甫夜麟停马不前,张硕略一迟疑便转身趋马狂奔向他冲了过去,原本停在原地的皇甫夜麟却调转马头逃了开去。张硕见他逃跑,狠抽身下的马拼命追去,东突的将士们兴奋的拍着盾牌高声呐喊,那场面怎一个惊心动魄。 皇甫夜清见皇甫夜麟逃跑,对弓箭手疾声道:“准备放箭!” 就连原本镇定的皇甫夜宁也变了脸色,莫非老十真的不敌?!就在弓箭手的箭已经搭在弦上准备发射的千钧一发的时刻,皇甫夜麟猛地勒紧马缰转身向身后几乎擦面而过的张硕冲了过去。一阵红光之后,皇甫夜麟安坐于马上,而奔驰好远才停下脚步的马背上张硕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便倒在了尘土中,只那颗头咕噜噜的滚出去好远。 所有人的都呆在原地傻眼,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冷风带走了所有的喧闹,东突的将士们还沉寂在震惊中缓不过神来。皇甫夜麟翻身下马,走到张硕尸身不远处一把抓住他的发髻,将他还滴着血的头高高的举起,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晋国将士们拍打着盾牌大声嘶叫着,那兴奋是任何事情都取代不了的! 志得意满的皇甫夜麟冷笑着将张硕的头颅别在马背上,骑在马背上挺直了脊梁随手擦了擦脸上的血,如天神一般满身戾气的跑回城。太子领着所有的将士们一起到城楼下迎接他的归来,而张硕的战马则很无辜的站在空无一人的战场上打着响鼻。 皇甫夜麟翻身下马,大步走到他们面前,随手将手中的方天戟扔到一边小兵的怀里,拎着张硕的人头迎着众人大声笑道:“本王说过定要取他首级来祭旗,本王可曾食言?!”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激动与兴奋,得此一战东突原本高昂的士气瞬间低靡,而晋国的将士们则在不断的拍着盾牌嘶吼着要一举歼灭东突,踏平东突的大小城镇。 皇甫夜明上前猛地一把抓住皇甫夜麟的胳膊,刚巧抓中了他的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可却见太子并没有松手的意思也只好自认倒霉。 第一百三十九章 誓破东突 虽然皇甫夜麟一出场便将东突敖仑王子手下的第一猛将张硕的人头给带了回来,但是任谁也不敢再将他放到战场上去了!皇甫夜麟已经被太子强制性的押下去上药,皇甫夜清满面愁容的站在城楼上与慕容荣罗商讨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东突的猛将张硕首战从来没有输过,如今第一场叫阵便被皇甫夜麟将头砍了下来,东突的军心势必受到了很大的震撼,若是这个时候乘胜追击定然能够一举攻破东突。 慕容荣罗见皇甫夜清与自己是一般心思,便笑道:“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战神王,果然见解独到。” 皇甫夜清淡然一笑,背着众人轻声笑道:“岳父大人见笑了,小婿也只是跟您学习而已。” 慕容荣罗闻言变了脸色,正色道:“清王殿下谦虚了,如今老臣的小女儿已经去世多年,恳请清王殿下还是莫要再说这种惹人伤心的话。”言毕,却用尾光扫了扫往他们这边看的皇甫夜宁,神色间满是凝重。 皇甫夜清听闻他这般说,心头略一思量,叹声道:“早些年确实是小婿不懂事,做了太多混账事,小婿用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再惹玉卿伤心,岳父大人尽可放心。” 慕容荣罗见他还在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淡淡的冷哼一声转身便往楼梯口走去,却见太子皇甫夜明此时正与包扎好伤口是皇甫夜麟往这边走来。 皇甫夜清无奈的转身抬脚也向他们走去,在经过皇甫夜宁身旁时,却听到皇甫夜宁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问他:“四哥当真会不再辜负玉卿?” 皇甫夜清愣住,停在当场诧异的回头望着皇甫夜宁,却见后者面容上满是云淡风轻的微笑,那一刹那的温和让他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幻听了。可皇甫夜宁望着他的那双眼却满是认真,他只求他一个回答。 皇甫夜清轻笑道:“我,绝不是食言之人。” 皇甫夜宁禁不住嗤笑,摇了摇头转身便大步离开,对他的回答他一个字都不相信。他对慕容玉卿的背信弃义世人有目共睹,又岂会因为他自己的三两句辩解便能糊弄过去。 太子殿下知道此时自己的将士们都士气高昂,即便慕容荣罗不说他也会下令乘胜追击,东突似乎并没有因为张硕的战死而士气低迷。只一会的功夫便又派人到阵前叫阵,大有一副不破山城不罢休的气势。 只可惜,如今东突的这种行为落在晋国的将士们眼中却只会令人嗤笑,第一猛士没有几个回合便成了对方王爷的刀下亡魂,如今再次急吼吼的冲上前阵委然是有些难看。(.好看的小说) 皇甫夜明神清气爽的转身问身后的众位将军与王爷们,道:“谁愿意前往迎战?”目光冷冷的扫了一眼皇甫夜麟,愣是将他高昂的热情浇了一个透心凉。 皇甫夜清淡笑着便准备主动请缨,却被皇甫夜宁抢了一个先,只听皇甫夜宁沉声道:“请恩准臣弟前往迎战,不破东突誓不归!” 得到他的鼓动,将士们深深的都被不破东突誓不归七个字所刺激,大声起身吼道:“不破东突誓不归!不破东突誓不归!不破东突誓不归!”连着喊了三遍,直震得整个山城的雪山都发出一阵嗡嗡声。 皇甫夜明虽然一万个不想让他去,可骑虎难下如今却已经不能再说拦住的话,只好交代他穿好盔甲,定要完好无缺的回来。皇甫夜宁与皇甫夜麟不一样,相比于莽撞、没正经的皇甫夜麟,皇甫夜宁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不论任何事。 似乎这是天家儿郎的天性,若不是对这件事情势在必得,绝不会冒险。慕容荣罗见太子殿下犯难,只好站在他们身后规劝着皇甫夜宁,却不料皇甫夜宁猛地转身盯着他的双眼,笑问:“慕容将军是认为本王胜不了?” 慕容荣罗是担心他的安危,见他如此曲解自己的意思,只觉得名动天下的温文如玉的宁王殿下果然不好相处。三位女婿之中,只这位宁王对自己从来都不曾客气过。他们之间不是翁婿,而只是君臣。 皇甫夜明也深知自己这个亲弟弟的脾气一旦上来是谁也压不住的,便只好挥手目送他披甲上马出城。在皇甫夜宁知道当初被他一手送进皇甫夜清怀抱中的女子便是慕容玉卿的时候,憋在他心口的这把邪火便怎么也灭不掉。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立刻用手中的长剑将皇甫夜清的胸膛破开,只可惜他想要皇甫夜清的命却有太多阻碍。 心情暴躁的皇甫夜宁端坐在马背上,面容上竟然满是寒光,东突迎战的武将尚未来得及自报家门,便被策马狂奔而来的皇甫夜宁横剑斩于马下。众人只觉得一阵寒光闪现,紧接着便见皇甫夜宁满面杀意的策马奔回城内,事情发生的太快,所有的人都还没有看清便已经结束。 皇甫夜麟站在城楼上直接看傻了眼,良久才缓过神来结巴的拉着皇甫夜清的胳膊,大声问:“四哥,你快掐我一下,我看我是不是在做梦!这是秒杀啊,直接就是秒杀啊!” 闻言皇甫夜清果断的掐了他一下,直痛得他跳脚,皇甫夜清好奇的问:“什么叫秒杀?” 皇甫夜麟双眼尚未从战场上那抹嫣红收回,轻声解释道:“就是瞬间解决对手,一招致命,干净利落!真没想到七哥这么厉害,直接就将东突的大将一招致命,看看七哥再看看我自己,真是丢人!”郁闷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那些伤,直郁闷得大喊老天不公平。 看着他孩子气的一面,皇甫夜麟与皇甫夜明相视一笑,两人心头都猛的一惊,不仅皇甫夜麟觉得郁闷,就连他们也郁闷得不得了,从来只知道舞文弄墨的玉面王爷竟然在沙场上是如此恐怖的一个人。 翻身下马,皇甫夜宁甩手便将东突连名字都没来及报上的大将头颅扔到了身后侍卫的怀里,对众人笑道:“一击必杀!大哥,弟弟平安归来了。” 皇甫夜明清秀的面容上满是快乐的笑意,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铠甲,笑道:“我的弟弟,每一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好样的!” 皇甫夜宁淡淡的轻笑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只有他自己知道就算是杀了敌人也没有办法缓解他心头的怒火。 第一百四十章 成语故事 战场的残酷与疯狂远在京中生活在安逸中人是不会明白的,柳言云鬓微散慵懒的趴在软垫上将手中的信纸扔到火盆中任由其变成一团灰。下了学堂的碧玺有模有样的站在书桌前练着字,柳言拢了拢衣袖起身走过去查看。 今晚例定要与他们讲故事,这么些时候成语故事早已经讲了许多,下午闲暇时光她却在想若是日后她不在了,她的孩子们该如何自保?若是所有的人都不在了,以着他们现在的心性能够平安的活下去吗?! 几乎是很突然的一个想法在心底蔓延,最后化为丝丝苦涩,从今天开始她要教会他们如何自保,不仅如此她还要将自己所知道的先进知识教与他们。曾经这些计谋与策略她都想用在助皇甫夜清夺得天下上,可他终究还是负了她,既然如此她定要让自己的孩子成为这天地间的王者。 原本碧玺正在聚精会神的练着字,不经意的一抬头却见自己娘亲站在自己的面前认真的将自己凝望着,小心的将手中的毛笔放到笔架上乖巧的靠了过来。 七岁的碧玺,在外人面前是恬静的皇长孙殿下,承受着世人的期望学的比谁都认真,生怕丢了清王府的脸面。对于这一切,柳言都是知道的,她此刻心疼着儿子的时候才多少有些体会皇甫夜清的苦楚。只要你还在这皇城中,哪里会有半点自由。都是帝王棋盘的棋子,什么时候成为废棋也不可知。 柳言拉着碧玺的小手,柔声问:“饿不饿?累不累?” 碧玺乖巧的靠在她的身旁,摇了摇头,抬起白皙稚嫩的小脸,认真问:“娘亲,父王什么时候回来?” 柳言愣了愣,无奈苦笑道:“娘亲也不知道你父王什么时候回来。” “父王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回来?”碧玺接着问,已经三个月都没有见过父王,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三个月不见足以引起小人儿的注意。 “你父王带兵出征了,此刻正与东突交战,短期内是回不来的。”柳言耐着性子解释着,自他出征以来每日她都等候着皇甫夜麟的飞鸽传书带来一些信息,最怕的便是字里行间中透露出关于他的消息,因为她实在是怕看到不好的消息。 “娘亲,父王会不会死啊?”碧玺怯怯的问,眼眸中却盈满了泪水。 柳言闻言心猛一沉,冷声喝道:“别胡说!你父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以后这种话再也不许说了,知不知道?” 这是碧玺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被娘亲所喝,呆在当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不出的委屈与无辜。[.超多好看小说]柳言也自知对他太凶,急忙伸手将他拉到自己怀里,轻声道:“傻孩子,娘亲知道你担心你父王,不过你放心你父王绝对不会有事的。他是战神王,是晋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神话,没有人能够伤得了他。” 碧玺乖巧的依偎在她的怀中,嘟囔道:“孩儿不是担心父王,孩儿是担心娘亲过于忧思伤了身体。” 闻言,柳言又是感动又是难过,这段时间难道她的担忧表现的如此明显么?!他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什么她要如此担心,一闭上眼便会禁不住的在那脑海中浮现出他被万箭穿心的惨样?!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晚梦中她都会看到他不同死状的惨死在自己的面前,如果无相还在她定然还能找到说说心思的人,可如今满腹的话语却只能烂在肚子里。 她,终究还是担心的。在承受了他所给的那么多的伤害与痛苦之后,她可悲的发现她还是担心着他,无论嘴上多么强硬终究抵不过自己的心。 一肚子的酸涩被她强行压下,拉着碧玺的手坐在软榻上,柳言思考着三十六计她应该先教碧玺哪一计。今日不知明日事,倘若不能在有限的生命里教会碧玺生存的技能,就算是死了她也闭不上眼睛。 “碧玺,娘亲今天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在看清碧玺容颜上的欢喜之后,柳言才慢声细语的将笑里藏刀的故事讲了一遍,笑容是最大的武器也是最好的武器。他还小,没有人会怀疑他的笑容里是否藏着算计,一如从未有人怀疑过她笑得并非真心。 原本该三两句话就讲完的故事,柳言硬是讲了一盏茶的功夫,无限的扩展只怕碧玺听不明白,只是,她似乎低估了她儿子的智商,略有所思的紧咬着下唇望着柳言,碧玺如小大人一般叹了一口气问:“娘亲这是在教孩儿如何待人接物么?” 柳言一惊,倒是没想到碧玺会这么问,也没有想到这小小孩童懂得却不少。微笑着点了点头,摸了摸他的额头笑问:“碧玺都明白了吗?” 碧玺扬起笑脸,重重的点了点头,大声道:“明白!娘亲放心,孩儿一定会照顾好妹妹,保护娘亲的!” 柳言愣住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孩子说要保护自己,心头满是感动眼眶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拉着碧玺的小手感叹道:“好孩子,你只需要保护好你自己与妹妹就行了,娘亲能够保护好自己的。最近先生都教些什么,说给娘亲听听。” 碧玺吐字清晰的简单的将这几日所学的内容都对她说了一个清楚,柳言心疼的抱着他的小身子浅吻他光洁的额头,点着头却有些犯困。碧玺拉着她的手依偎在她的怀里,汲取着独属于娘亲的温暖香气。 柳言抱着碧玺又说了一些话,心思却不由自主的飘向了远方,这一次与东突交战她实在是有些担忧。她已经不再是初来时什么都不知道的千金小姐,如今的她对天家的人深恶痛绝。不管他们有什么想法,都绝不会有好事,慕容家注定了是被牺牲的命运。 见柳言心不在焉的抱着自己,碧玺嘟囔着喊道:“娘亲,婉容来了。”说着,白嫩的手指轻柔的指着前方,柳言抬眼一看果然婉容被莞儿牵着手正往这边走过来。 柳言对着她张开手臂,婉容乖巧的呵呵笑了两声便扑进了她的怀里,与碧玺一起靠在她的怀里笑得满是欢喜。 柳言对碧玺笑得温柔道:“碧玺给妹妹讲一个笑里藏刀的故事好不好?” 碧玺乖巧的点着头,稚嫩的声音便缓慢的在清心居的内殿中响起,柳言静静的坐在一边望着怀里的两个小人儿心知肚明的知道那便是她的全部世界。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奉诏入宫 柳言靠在软垫上昏昏欲睡,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都嗜睡的厉害,秦夫人也来看过好几回排除了怀孕的可能,她便有些无奈的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她一直犯困。(.)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身边的人,能够在她清心居伺候的人都是经过秦夫人的精挑细选。她不会怀疑秦夫人的眼睛,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秦夫人的照顾她的孩子哪里还有性命活到今日。 一想到此,她便忍不住的想起惨死的天赐,强忍住万箭穿心一般的心痛,柳言死命的捂住心口好一会才能喘息。她痛,比谁都痛,这股疼痛融进了血液中这一生都没有办法剔除。 碧玺已经随先生去上课,婉容也被秦夫人接了过去,偌大的清心居便只剩下柳言与翠浓两个人,柳言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养神。如今这里的安静是建立在他不在的基础之上,自他走后萨仁再也没有在她的面前出现过,突然之间的安静倒让柳言生出了一股寂寞的感觉。 人就是这么贱,都在身边的时候会觉得烦,谁也不在难得清静的时候却又觉得孤单。柳言孤单的情绪还没有蔓延开来,便见宫中的公公迈着小碎步子傲娇的朝她走来。 在她的面前站定,柳言抬眼却见识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扯了扯嘴角在翠浓的搀扶下站起身迎接。但是在来人眼中她的行为却是无比傲慢的,宫中人势利惯了,对她这种无权无势无背景的从侍妾上升为侧妃的小人物自然不会正眼看。 柳言命人上了香茶才好不容易将他的傲慢堵住,柳言坐在他的对面等着他说明来意。之前宫中来人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找萨仁,如今找到她清心居来定然是冲着她来的。既然如此,明知道躲不过还不如老老实实的等着。 在宫中侍奉的人对谁得宠谁失宠谁丢了性命之类的事情早已经司空见惯,来人自称姓宋,柳言便恭敬的称呼一声宋公公,果然在对方面上寻出了三分得意。 柳言漫不经心的回头对身后的翠浓笑道:“将上次莲妃娘娘赏赐的桂花糕取来,光有茶没有点心未免有些失礼。” 宋公公闻言更是得意非常,同时对柳言的态度也轻慢了许多,只不过是清王殿下的宠妾而已见了他还不是得低眉顺眼的讨好着?! 柳言瞥了一眼他的神色,心中怅然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在宫中活下去的?抑或是他身后到底有着怎样的人在撑腰,才能容得了他这么猖狂。 见柳言看着自己,宋公公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皮笑肉不笑的尖声道:“奴家奉皇后娘娘之命请言夫人进宫,言夫人事不宜迟随奴家立刻动身吧。” 柳言淡然一笑,问:“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见我?” 宋公公细眉一挑,厉声道:“皇后娘娘想见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你不知恩图报还敢心存怀疑不成?” 柳言急忙按住翠浓的手,不动声色的对她摇了摇头,笑着回答道:“公公言重了,柳言怎么敢怀疑公公您的话,更不敢猜测皇后娘娘的好意。只是柳言想到随您离开之前要先对秦夫人说明,免得世子回来找不到我而大吵大闹,还请公公见谅。” 宋公公自然会给她这个时间,能够做顺水人情的事情他可不会轻易放过,眼前的女子虽然是皇后要找的,可却也是清王殿下最宠爱的女人。若是轻易得罪了,他可不要承受来自清王殿下的怒气。 柳言疾步走到秦夫人的住所,推门而入正见秦夫人在磨着药粉,问着香气似乎有点熟悉,猛地一愣神才恍悟这不是每晚烟熏的味道么。抬起袖子捂住口鼻,对正在专心研药的秦夫人轻声唤道:“秦夫人,皇后娘娘召我入宫,出府前特来给你说一声。” 秦夫人果然诧异的放下手中的药碗,紧张的反问:“为何好端端的皇后娘娘要召您进宫呢?是不是皇后娘娘发现了什么?!” 柳言摇了摇头,笑道:“具体原因并没有说明,先礼后兵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要进宫一趟,我不在,碧玺与婉容的安全就交给秦夫人了。”说完,便听到门边有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无奈苦笑着起身告辞。 跟在宋公公的身后出了清王府,马车竟然早已经备好,略一迟疑便扶着翠浓的胳膊上了马车,翠浓紧接着也坐在自己身旁。抬眼以问,却见翠浓拉过自己的手写了几个字:万事小心。对她点了点头,反手在她的手心里写道:见招拆招。 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只要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彼此的意思,这种默契柳言除皇甫夜麟之外再也不曾在他人身上寻到过。 自从芸香去世之后,这是柳言第一次允许别的人如此靠近自己的心,原本这个位置她是留给莞儿的,只可惜她毕竟是皇甫夜清的人。若不是皇甫夜麟将翠浓送到自己身边,很多事情她都没有办法单独完成。对此,她很感激。 虽然皇甫夜麟没有对柳言明说,但是柳言感觉得到翠浓是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在自己。她不知道翠浓与皇甫夜麟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交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翠浓亦是他的死士之一。死士,一旦确定这个身份便是以着死亡为目的的在行动,如此悲哀却又充满了艳丽的色彩。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却带来了一阵轻微的颤动,柳言靠在翠浓的肩膀上叹了一口气,星眸中染上了淡淡的忧愁。她猜不透皇后找她到底所谓何事,她也没有办法确定这入了皇宫是否能够全身而退。翠浓挺直着脊梁让她靠着,在翠浓平淡无奇的面容上瞧不出情绪,只那双眼闪烁着异常坚定的光芒。 入了宫门,跟在宋公公的身后疾步往前走去,走了好一会才走到皇后娘娘的寝宫凤来仪阁,虽说只是皇后娘娘的寝宫却比整个清王府都要大了许多。她并不是第一次在宫中行走,只是从未来过皇后的凤来仪阁,第一次站在如此辉煌壮丽的宫殿前她才惊觉自己的渺小。 抬脚跟在宋公公的身后走了进去,第一眼便被皇后娘娘寝宫的富丽堂皇所震惊,她从来不知道皇宫中竟然有如此奢华的地方。尹家不愧是晋国一百七十八家钱庄的幕后大老板,果然富得流油。 第一百四十二章 如此之像 宋公公轻手轻脚的走到内殿,跪在地上对身穿华服的中年女子轻声细语道:“娘娘,清王府的言夫人来了。” 柳言乖巧的跪在地上柔声道:“贱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声音柔绵说不出的乖巧可人。 皇后娘娘轻笑一声转过身来,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瘦弱的女子俏瘦的肩膀,轻声道:“起来吧,赐座。” 柳言得到她的恩赐连忙在翠浓的搀扶下站起身,在一旁的椅子上乖巧的坐下。刚坐下便赶紧低下头不敢看皇后娘娘的脸,素问皇后娘娘尹氏是出了名的宽容大度,只是柳言明白女人的大度一般都是装出来的,而宽容只会对她所爱的男人。 若有一天这份宽容与爱恋变成了彻骨的仇恨,那绝对要比任何仇恨都要来的强烈,来的真。 皇后娘娘站起身走到她的身旁,拉起她的手仔细的端详着她的容颜,末了笑着对身旁的女官道:“像,真像,简直就是一个人!” 一直都在身旁站着的女官闻言也感叹道:“果然很像,只是眉心少了一点殷红。” 皇后娘娘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点着头,赶忙对身后伺候的婢女大声道:“将胭脂取来。” “是,娘娘。”宫女闻言乖巧的立刻去取,眨眼之间便捧着胭脂盒走到她们身旁伺候着。 柳言瞪圆了双眼,眼睁睁的看着皇后娘娘将举着粉刷在她的眉心印下一点殷红,点完之后往后退了两步仔细的端详着她绝美的小脸。侧过身子让身后的人眼看清柳言的小脸,笑问:“这样,是不是如同一个人?!” 身后的女官接口笑道:“简直就是一个人,奴婢记得当年三小姐站在树下跳舞的时候便是这般妆容,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对于她的赞美,柳言并不曾感受到半点欢喜,相反只觉得一阵惊恐以及寒凉。树下跳舞,三小姐又是谁,又是为了谁而跳舞? 见她疑惑不解的样子,皇后娘娘在她身旁的贵妃榻上坐下,笑道:“你瞧瞧本宫,一高兴起来倒把客人怠慢了。孩子,不瞒你说你与慕容家的三小姐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将她的双胞胎姐姐都比了下去。难怪清王殿下对你如此在意,这张小脸让多少男人为之动心。” 柳言浑身僵硬的坐在那里不敢动,生怕被皇后娘娘精心修剪的指甲划伤了脸。她的担心自然逃不过人精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轻笑两声收回捧着她脸颊的手,轻笑道:“放心,本宫不会弄花你这张令无数男人心动不已的绝美容颜,本宫可不是善妒的人。” 柳言见她收回了手,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问道:“贱妾惶恐,不知皇后娘娘找贱妾前来所谓何事?” 皇后娘娘淡笑着盯着她看,闻言轻声道:“早些时候便听闻清王府中来了一位天仙般的美人,只可惜清王殿下看得严实,想要看上一眼还要趁他不在才行。好孩子,能够得到他如此疼爱,也算是一种福气。” 柳言闻言心头苦涩不已,她明知道皇后找她来定然有其他的目的,只可惜如今皇后想要打太极她即便心急如焚却也只能陪着。末了,无奈叹息道:“若是皇后娘娘知道清王殿下是如何逼迫贱妾的,或许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话音刚落,之前召她来的宋公公便尖着嗓子喝道:“放肆!竟然敢这么跟娘娘说话!娘娘,要不要奴家掌她的嘴?” 皇后娘娘冷冷的瞥了一眼说话的宋公公,冷笑道:“放肆的是你!言夫人好歹是清王殿下的侧妃,你一个小小阉人也胆敢呵斥?!拖下去,杖毙!” 原先还趾高气昂的宋公公闻言却只惊得瘫在地上,哭泣着求饶,柳言于心不忍也出声求情道:“娘娘仁慈,宋公公虽不善言辞可并不曾说错,贱妾确实有言语冒犯娘娘的凤仪,还请娘娘看在宋公公一片忠心的份上饶他死罪。” 皇后娘娘尹歌袅静静的挥手让进来的侍卫退下,望着跪在地上替宋迟求情的柳言,轻笑着问:“为什么要替他求情?他刚才还要掌掴你的嘴,你不记恨他?” 柳言愣住,无辜道:“只是觉得他罪不至死。” 皇后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杖责二十!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了,你也起来吧,这事与你无关。就算今天不因为你,这骄纵傲慢的宫人本宫也是要罚的。别以为本宫什么都不知道,你背着本宫可没少作威作福,坏了本宫的在外的名声这笔账本宫可要好好和你清算。” 柳言呆愣在当场不知该作何表情,搞了半天皇后喊她过来只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的么?!这样又是何必,她的存在并不会威胁到她丝毫。 皇后尹歌袅淡然的扫了她一眼,缓声细语中暗藏一丝黯然心伤,道:“你长得与慕容家的三小姐很像,只可惜这待人接物的姿态却无法与她相比。早些年的时候本宫瞧着她长得可人又伶俐,原本想收了做本宫的儿媳妇,却不料阴差阳错倒是便宜了莲妃。本宫知道你心里苦,成了别人的替身,这滋味定然好受不了。不过,本宫听闻清王府的天赐小世子夭折了,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天赐的名字,这个刻意被她埋葬在心底快五个月的人儿,心猛地一阵抽痛差点便受不住自己的眼泪。她不能哭,至少不能在皇后娘娘的面前因为天赐而哭,她不能再让宫中的人猜到她的身份。定了定心神,低垂着眼眸轻声道:“世子是中毒而亡,王爷多次派人彻查王府都没有查出到底是谁下的毒。” 皇后娘娘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轻笑着问:“是查不出还是不想查?” 柳言再也藏不住自己的辛酸与痛苦,颤声道:“世子所中之毒为蒙古秘药肝肠断,王爷不想追究我等小人更没有追究的资格。” “为什么不告诉莲妃,她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皇后奇怪的问。 柳言缓缓的抬起头,目光落在皇后修长尖锐的指甲上,轻声道:“王爷不许任何人再提这件事,贱妾不敢。” 皇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下面的话就算柳言不说她也明白,男人一旦变了心,之后发生任何事情都可以理解。想当初皇上还不是信誓旦旦的对自己海誓山盟,最后还不是一样娶了一个又一个。 第一百四十五章 火上浇油 皇后没有再对柳言多说什么,却也不让她离开,似乎在等着什么人来。不多时便听宫人来报说莲妃娘娘来给她请安,嘴角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直惊得柳言差点从椅子上跌落。皇后见柳言似乎很吃惊,淡笑着淡然的扫了她一眼,在贵妃榻上仪态万千的端坐好。 不一会便见莲妃娘娘迈着碎步走了进来,对端坐在贵妃榻上的皇后轻声微笑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微笑着站起身走上前去拉着莲妃的手,笑道:“妹妹好久没来姐姐的凤来仪阁了,倒是让姐姐好生想念。” 莲妃担忧的瞥了一眼柳言,见她双眸中似乎有泪痕心头涌过一丝不安,轻声回话道:“臣妾一直都要照顾三位孙儿,是好些时候没有好好给皇后娘娘请安,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皇后故作惊讶的掩嘴惊呼,疾声问:“莫非妹妹不知道天赐小世子已经夭折了么?”说完,还一副似乎说错话的模样,直看得柳言一阵恶心。 闻言莲妃果然被惊得站不稳,假装怒气的转身厉声问柳言道:“怎么回事?” 瞬间成了众矢之的,柳言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觉得委屈,只是默默的站在一边掉眼泪。皇后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自然乐得在一边看热闹,后来等了许久也只见柳言光哭不说话,烦了便挥手将她们都赶出了凤来仪阁。 在前往莲花宫的路上柳言的眼泪便没有断过,莲妃纵然心头百般焦急却又不忍心催她,再者这一路到处都是皇后的眼线,无论说什么话都会传到皇后的耳中。好不容易忍着煎熬走进了莲花宫,莲妃前脚进去后脚便拉着的柳言的手走进了内殿,吩咐宫人们仔细的守在外殿。 “皇后有没有为难你?都对你说什么了?”莲妃心急如焚的拉着柳言的手在软榻上坐下,便迫不及待的问。 柳言收不住眼泪,只好叹了一口气哽咽道:“我没用,我保护不了他,我救不了他,身为他的娘亲我却根本守护不了他。母妃,我好疼,锥心之痛足足疼了我五个月。” 莲妃闻言心惊之后便是也跟着一起掉眼泪,紧紧的抱着她的肩膀,哭道:“傻孩子,这不是你的错,这仇母妃一定会替你报的?!确定是她吗?傅霖怎么说?” “是萨仁!” “萨仁?!当真是这个毒妇?!傅霖怎么说?难道就任由她逍遥法外?!” “他说现在还不是动萨仁的时候,他要我等!” “等?!”莲妃厉声尖叫,神色近乎疯狂,三个孙儿中就天赐与她最亲,每次无论吃什么第一口都会先送到她的嘴里,如此贴心的好孩子竟然被人害了,这股锥心之痛不仅柳言深受其害此刻就连莲妃娘娘也痛得快要窒息。 两人抱着哭了好一会都收不住眼泪,翠浓站在她们的身后静静的盯着屋顶看,仿佛只要一直看下去那里就会开出花一般。失去自己最宝贵的孩子,两人哭得肝肠寸断,五个月来被强制压抑住的泪水再一次决堤而出,柳言因哭泣而喘息最后竟然晕厥。 见她晕厥,莲妃手忙脚乱的将她扶的躺下,刚替她盖好毯子,就发现她的手腕被翠浓悄无声息的握在手心里。翠浓仔细的替她把着脉,完毕之后对莲妃道:“娘娘无须担心,我家主子只是长期伤心忧心引发旧疾而导致晕迷,睡一会就好。” “长期伤心忧心?!”莲妃心疼的感叹道:“真是委屈了她。” 翠浓恭敬的退到一边守着,莲妃见她如此沉默就算想问也提不起兴趣。良久终于还是熬不过心头的焦急,问翠浓道:“天赐世子的事情到底查得怎么样了?” 翠浓警惕的四下张望了下,才压低了嗓音轻声道:“小主子中的是蒙古秘药肝肠断,小主子在中毒之前唯一吃过的食物是清王妃送来的糕点。” 莲妃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恨声道:“当真是她下毒害了本宫的孙子?!” 翠浓哀怜看着昏厥的柳言,道:“言夫人每日都以泪洗面,王爷只是打了萨仁公主一顿鞭子便算是交代,为此事言夫人到如今都不愿意对王爷多说话。” 莲妃心痛如刀绞,隔了好一会才道:“这笔账,本宫会和她清算清楚!敢动本宫的孙儿,就拿她自己的儿子来赔!”翠浓冷漠的瞥了一眼满面狠色的莲妃娘娘,忍不住在心底冷笑萨仁的儿子也是你莲妃的亲孙儿! 天赐出事的事情谁都不敢再提,莲妃也是静默的将伤心藏在心底,却不料如今被皇后娘娘捅破了天,扒开伤口逼迫他们正视自己血淋淋的伤口。 莲妃不仅心疼更多的却是愤怒,这四年来她一直都派人查萨仁的底,想尽一切办法希望能够抓到萨仁的把柄,如今她竟然胆大包天的对天赐下毒手,就算是皇天后土也再也保不了她。 莲妃的狠与皇后不同,她狠在骨髓中,自小便在吃人的北陈后宫长大,皇甫夜清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妹妹皇甫云若正是遗传了母亲的阴狠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柳言在莲花宫晕厥,莲妃凝望着她苍白的小脸哀叹,不知从何开始她这个媳妇已经完全取代了云若的位置。莲妃怜惜的摸着她单薄的肩膀,抹了抹眼泪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心疼她。 柳言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即便是在睡梦中眼泪也没有断过,转眼之间便染湿了枕头。莲妃吩咐翠浓好生照顾好自己的主子,自己则出了内殿往外走去。 萨仁或许永远都不知道,自从她嫁进清王府开始便被天家的最高统治者摆上了棋局,她以为她是下棋的人却不知终究逃不过棋子的命运。当初若不是她逼着蒙古王爷请求与晋国王室联姻,或许她这朵草原之花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草原享受自由,如今不仅失去了最宝贵的自由还时刻提心吊胆的算计着别人或者防止别人的算计。 此时,皇甫夜麟已经将整个蒙古的政权都捏在了自己的手心里,这件事情只有三个人知道,除了他自己与柳言之外,还有一个人是谁也料不到的,不是别人正是生活在皇宫禁院温柔高雅、生性纯良的莲妃娘娘。 第一百四十六章 始料未及 悠悠然的转醒,疲惫的睁开双眼却只见身旁只剩下了翠浓,对翠浓苦笑着问:“这是在哪里?回去了吗?” 翠浓微笑着见她扶的坐起身,轻声道:“这是莲妃娘娘的莲花宫,你刚才晕倒了。” 柳言愕然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冰冷的脸,果然是一脸的泪痕,苦笑着对翠浓道:“我晕了多久?” “两个时辰。” “莲妃娘娘呢?” “出去了,已经两个时辰。” 柳言无辜的在软垫上又靠了好一会才起身道:“回去吧,皇后娘娘之所以将我召进宫不过就是为了刺激莲妃娘娘罢了,如今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趁着这个时机我们赶紧出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的想法翠浓自然赞成,翠浓略一沉吟还是将自己的猜测对她说明,轻声道:“小姐,您怎么看莲妃娘娘?” 柳言诧异不已的望着翠浓,良久才苦笑道:“翠浓,你是聪明人,谨言慎行难道还需要我对你说吗?我们回去吧。”说完,便在翠浓的眼中瞧出了懊悔,转身率先走了出去。刚走到外殿,便见守着的宫人迎了上来,看样子莲妃应该交代过不让她离开。 “言夫人,您醒啦?”首先开口的是与莞儿一起伺候莲妃娘娘的女官玉儿,她与莞儿同时被收进莲花宫,当初在十七公主的事件中与莞儿一起被莲妃娘娘救下了性命。(.无弹窗广告) 柳言一见是玉儿,心惊了一下,旋即便笑道:“玉儿,我该回去了。” 玉儿见她竟然认识自己吓了一跳,遣退众人走近一步轻声问:“你到底是谁?” 柳言轻笑,反问:“你认为我是谁?既然能入得了莲花宫,你还猜不到我是谁么?!” 闻言玉儿大惊失色,急忙便要下跪被柳言眼明手快的拦了下来,只见柳言轻笑道:“人多眼杂,免了。我得回去了,有什么话要带给莞儿么,我替你传达。” 玉儿隐去眼底的泪轻轻的摇了摇头,道:“王妃保重,多加小心。” 柳言微笑着点了点头,自玉儿之后再也没有人敢阻拦,柳言便一路疾步出了皇宫上了马车归去。坐在马车上柳言闭着眼睛沉思,好一会才理顺自己的思路。问身旁的翠浓道:“莲妃娘娘说了什么没有?” 翠浓对她绝不会隐瞒,轻声道:“莲妃娘娘说定然不会轻饶萨仁,还说要用她儿子的性命来偿还她所犯下的罪孽。[.超多好看小说]” 柳言听闻她这么说淡笑着摇了摇头,道:“若是皇甫夜清执意要护着萨仁,便谁也动不了她。” 翠浓眯着眼睛隐藏眼眸中的精光,轻声笑道:“小姐不了解莲妃娘娘,这世间谁的话都可以怀疑唯独莲妃娘娘的话不能。在深宫的人都知道,人心隔肚皮,这世间最险恶的便是人心。” 柳言惊异的望着翠浓张了张嘴巴,最后却只是将满腔的话语化为了一声叹息。翠浓说得对,对于宫中的人她又了解多少,人心最是难测,更何况是女人心?!她不仅猜不透看不透,也没有那个心思去参透。 如今她求的不过是心平气和,不过是能够平安的保护自己的一双儿女罢了,若是这也做不到倒不如让她死了算了。她所求的一直都没有变过,她不确定今后的日子里是否还能保存心底的这一份纯良。或许能,或许不能,或许会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一种人:笑里藏刀、玩尽手段、草菅人命、做尽坏事。 这一路走得无比平静,待她走回清心居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透,她没有用晚膳的兴致却不得不陪着等得已经睡着的一双儿女吃饭。 婉容幽幽然的醒来,一睁眼却见自己窝在娘亲的怀里,欢喜的连忙伸出小手搂住柳言的脖子,送上香吻一枚。 “娘亲,你终于回来了,孩儿肚子都饿扁了。”碧玺拉着柳言的袖子撒娇,婉容却不满的一巴掌将他的小手拍开,好强的占有欲。 柳言见碧玺委屈的扁了扁嘴,却还是微笑着揉了揉被婉容拍疼的手,轻笑道:“来,饿了我们就吃饭好不好?”转身对身后的婢女道:“传膳。” 千篇一律的生活并没有让柳言觉得心安,反而更为担心,总觉得今日的平静明日或许就会被绝望的灾难所打破。她一直都坎坷不安的担忧着,直到半个月后太子阵亡的消息传到京中结结实实将她惊吓得从椅子上摔倒。 太子阵亡,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会阵亡?!其他的人呢,是否都平安无事?父亲呢?皇甫夜麟呢?他呢?万般心思纵然是千般婉转也寻不出思绪,宫中早已经因为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而炸开了锅。不仅宫中炸开了锅,就连清王府也是人心惶惶终日愁云密布。 一向态度强硬的萨仁此刻也慌了神,六神无主的守在清王府中抱着天骄不知所措。柳言心急如焚的没日没夜的盼着皇甫夜麟的书信,只为了求得他们平安的消息。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得到皇甫夜麟的飞鸽传书,一开始她只以为是战事紧张皇甫夜麟没有时间照顾到她,此刻才惊悟定然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他才会耽搁了与她的书信。 翠浓一直都守在柳言的身旁,生怕来一个什么坏消息打得她们措手不及。皇甫夜麟在边关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她虽然不知道,但是整整半个月断了联系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柳言站起身在清心居的院子里来回转了好几圈,心情烦躁的又在椅子上坐下,刚坐下便听下人来报说宁王妃与太子妃来了。心急火燎的三两步跑出院子,脚步还没有离开青石地砖便见二姐扶着大姐的胳膊疾步往这边来。 急忙迎上前去,将两位姐姐迎进清心居的内殿,吩咐下人上茶备点心,转头对莞儿轻声道:“吩咐下去,守住清心居,谁也不许放进来!” 莞儿领命,带着婢女们便退了下去,翠浓一直都静静地站在她们身旁伺候着,不时的添茶倒水倒让人忘了她的存在。柳言见二姐与大姐光顾着掉眼泪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姐姐,到底怎么回事?先别哭,好好说。”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太子阵亡 饶是柳言心急如焚,可慕容家的两位小姐如今的太子妃与宁王妃却只是一个劲的掉眼泪,急得她只恨不会读心术。约莫又哭了一盏茶的功夫,太子妃慕容玉溪好不容易才哑着嗓子哭道:“太子阵亡了。”言毕,再次被眼泪所覆盖。 柳言心头也是一阵难受,虽然与太子殿下没有多接触,可自小残留在身体里的记忆却让她清晰的明白太子殿下身在其位却也是身不由己的多。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带着伪善的面具活着,太子自然也不例外,可他唯独对大姐的情谊是真的,这一点即便不说她也明白。太子殿下守了大姐十三年,好不容易将大姐心中的寒冰融化,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如今却阵亡了。命运真是残忍,残忍得她不忍再视。 京中之人只道太子殿下在与东突交战的战场上丢了性命,却不知整个东突都已经被晋国的铁骑踏平,当皇甫夜清坐在马背上一脸寒冰的将跪在地上求和的东突公主阿迷雅凝望时,整个山谷间都回荡着晋国将士们的欢呼。战争是残酷的,想要得到和平必要的牺牲是无法避免的,只是对于本该太子殿下享受的荣誉皇甫夜清只觉得一阵厌恶。 自小在军营长大见惯了生死,他明白战争不仅伴随着胜负也伴随着死亡,无论是谁既然站在战场上便要做好死的觉悟。此刻他总算有些明白为何父皇要将他们四位皇子都排到战场上来,大抵不过就是为了让他们明白想要登上最高位就要做好死的觉悟。 太子殿下在战场上薨死是他们谁也没想到的,当这个消息传入宫中时皇帝皇甫江威也只是晃了几下便一头栽倒在地。晚年丧子,这股疼痛年老体衰的皇甫江威已经开始承受不住。满朝文武大臣见皇上竟然当朝晕倒,都不禁哗然一片,惊觉皇上真的已经不胜当年。 五十三岁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已经脱离壮年很久,皇甫江威一直倔强的守着他的皇位不退,他在等,等着他棋局中最强的棋子举剑走到他的面前逼着他退位。他有四个儿子,他知道无论是哪一个都有继承大统的资格,他们每一个都有着令他骄傲的出色,无论是才情还是智慧抑或谋略,四人不相上下,这就是这么多年他都舍不得退的原因。 这皇位实在是太过于诱人,皇位之争手足相残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他知道即便他强行干涉也阻止不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最强的留到最后,继承他的衣钵守护晋国的大好河山?! 皇甫夜清翻身下马将跪在自己马前的东突阿迷雅公主扶起,战争的胜利并不能冲淡他心头对太子的抱歉与愧疚,若不是当初他拦不下皇甫夜宁的挑衅,太子殿下也不会亲自上马出城救援。太子的死皇甫夜宁难辞其咎,只是皇甫夜清知道他太贼,这一次不知又该是谁来背这个黑锅。 丧子之痛,无论是谁也无法承受来自父皇的愤怒,若只是他们还好,皇甫夜清此刻最怕再一次的在柳言的面前失了信用。出征前他答应过她一定会照顾好她的老父亲,如今他真怕皇甫夜宁会将一切的罪过都推到慕容荣罗的身上。太子之死,是一场意外更是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哀。 皇甫夜清满腹沉重心思的接过东突的传国玉玺,将皇甫夜麟留下来整顿尚不稳定的时局,而他与皇甫夜宁则要将太子殿下的灵柩运回京城。那场战役只要是亲临战场的人这一生注定了再也忘不掉,漫天的腥风血雨足够令每一个人都铭记一生。 皇甫夜清替阿迷雅准备了一辆马车,而他则迎着风雪端坐在马背上马不停蹄的往京城急赶,皇甫夜宁亦是满面冰冷与他并驾齐驱,他们的身旁是装有太子殿下灵柩的马车。这一路不眠不休的走了七天八夜,每一个随行的人面容上都满是凝重之色。太子殿下御驾亲征却不料战死沙场,皇甫江威捧着茶杯坐在御书房中哀痛不已,他早就有预感这一次平定东突的战役定然会让他付出代价。只是如今这代价未免太大,皇后早已经在凤来仪阁中哭断了肠,皇甫江威亦是红肿了眼眶。 四个儿子中,身为长子的皇甫夜明自小便饱读诗书体现出了身为皇长子的应有气度,只可惜他不够狠不然也不会丢了性命。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皇甫江威却还是能够猜到所谓的阴谋大抵不过就是那几个样子,除却细节不一样结果却是一样的。 皇甫夜清忘不了那天被射成刺猬的太子,也忘不掉那一刻皇甫夜宁眼眸中刺骨的冰寒,是他令弓箭手下的杀手,他的目标原本应该是自己却不料太子殿下冲出了城门前来救援。他欠太子殿下一条命,而皇甫夜宁欠他一个解释,一个对他下杀手的解释。 兄弟相残本是人间惨剧,而他们的父皇却似乎很有看戏的兴致,将他们四人都派往了战场就是为了让他们上演手足相残的戏剧么?!心明白这一点,皇甫夜清对他敬重的父皇突的生出一股恨意,手足至亲之间却要面对兵戎相见的惨剧,纵然是见惯生死的皇甫夜清也觉得恶心至极。 当太子殿下皇甫夜明的灵柩走进京城时,便被整个白色的世界所包围。令皇甫夜清始料未及的是父皇竟然一脸疲惫的在城门下等候多时,他的满腔恨意在看到父皇苍老的身影时化为了丝丝无奈。父皇老了,松弛的肌肤与苍白的头发无处不透露出他已经再也不是当年叱咤风云的皇甫江威。 皇甫夜清率领所有的护卫将士们翻身下马,跪倒在地起身喝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万精锐军队起身嘶吼杀气震天,站在城楼上往下看柳言心惊肉跳的俯瞰着跪在地上一身黑色铠甲的他,被铠甲所武装的男子看不出是否瘦了。只是那来自三万将士们冲天的杀气却让柳言变了脸色,这便是历经死难沐浴鲜血而成的军魂么,果然是令人闻风丧胆。 这一刻,对于皇甫夜清的胜利柳言觉得无比的骄傲,这样足以令天地变色的男人是她一生的挚爱,也是一生的至痛。她苦笑,悲哀的发现原来对他终究还是爱比恨多一点,爱恨本在一瞬之间,越过了线便变了质。 第一百四十八章 栽赃陷害 皇甫江威缓慢的走近太子的灵柩,命人将早已经哭晕过去的太子妃与皇后送回各自的寝宫,而他则强忍住悲怆挥手让刘喜推开棺盖,他要好好的再看一眼自己的长子。[] 只看了一眼,皇甫江威差点晕死过去,眼前被万箭穿心的人难道就是他温文尔雅的太子吗?!他的太子最爱干净,定然容不得自己这般难堪的出现在人前!此刻,他谁也不恨,只怨自己为何偏生要派性格温和的他上刀剑无眼的战场,如今落得这般地步也是他自作自受。 人生三大至痛:少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如今他已经年过五十又三却要承受丧子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实在是苦不堪言。但是帝王心硬如玄铁,他深深的明白要想得到最好的结果丧失棋子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晚年丧子么,哼,这种疼痛怕是还要再折磨他一次,他下了一辈子的棋怎么容许他们几个小小棋子张狂。心头滑过一丝异样,与自己的儿子做了最后的告别便前往莲花宫去。他这一生从来不曾对别人有过愧疚,如今他只求一个宽恕。 此时莲妃正在与玉儿商议该如何处置丧心病狂的萨仁,便见宫人来报说皇上来了,急忙起身走到宫前迎接,只面容上的笑容却暗藏一丝冰冷。(.好看的小说) 皇甫江威自然清楚的将她的神情看在眼底,她不想看到自己,这么多年了她对自己的态度依旧如此冰冷,若不是为了儿子或许她早就一死了之,哪里容得了这么多年他在身旁。 莲妃站在皇甫江威的面前,也不下跪也不行礼只是站着,用一双翦水秋瞳将他望着,目光那么美却又那么凉。皇甫江威迷恋不已的凝望着她绝美的容颜,却受不了她目光的凉。 皇甫江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拉住她冰凉的手,沉声道:“清儿回来了,平安无事,你想不想见他?” 莲妃淡然的扫了他一眼,冷声笑道:“那是你的儿子,与我无关。” 皇甫江威闻言惊呆,难道在她的心里儿子也是微不足道的么,难道他们的儿子也不被她放在心上么?难怪当初他让清儿随军出征她并没有半点怨言,原来是她并不曾将儿子的安危放在心上,因为恨他而故意无视他们的儿子么?! 心似乎猛地被一把利刃破开,痛得皇甫江威一口气喘不上来结结实实的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莲妃似乎早已经见怪不怪,递上袖子里的手帕,轻声道:“皇上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就请回吧。” 皇甫江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问:“你还在恨我吗?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宽恕我吗?” 莲妃抽回被他紧握的双手,笑得妩媚而残忍道:“对你的恨,至死不休。” 皇甫江威咳嗽好久才缓过心头的刺痛,苦笑道:“快了,你的愿望就要成真了。无论你多恨我,清儿都必须继承我的一切,不管你愿不愿意。”说完,便起身离去,进过刘喜身旁时轻声道:“立刻召集七位辅政大臣,朕要立旨传位。” 直到整个莲花宫都被夜晚的寒凉所覆盖,莲妃坐在那里都不曾移动过,他终于对她明说了,他终于下定决心要让她的儿子成为最高位上的人了。只是,为什么她并没有觉得多欢喜,反而觉得很可悲。这明明是她期盼已久的一天,可如今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她却只想哭。 被刘喜连夜召集来的七位辅助大臣心惊肉跳的站在御书房中等待着,他们知道在如此关键时候被皇上连夜召集定然与立储有关。太子殿下去世,国家不可以没有储君,他们明白此时立储虽然不合人情却也是必须为之的事情。 皇甫江威定了定神,缓声道:“传旨立四王爷皇甫夜清为新皇,朕自知大限将至特传位与四王爷皇甫夜清,日后朕寿终正寝之时便是新皇登基之日,尔等为证,凡有异议者杀无赦!” 事情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就结束,因为绝对不会放手的人除了失去儿子的皇后之外,便只剩下皇甫夜宁。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他怎么允许自己的计谋替他人做嫁衣。 太子阵亡的消息一经昭告全国,整个晋国都沉浸在哀痛中,最痛的莫过于皇后尹歌袅,太子一死她唯一的依靠便只剩下皇甫夜宁,可如今这个依靠却又让她对大儿子的死满是怀疑。她怀疑是皇甫夜宁下的手,可却又不敢确定皇甫夜宁会对一奶同胞的亲哥哥下毒手。那么,做这种事情的便是那该死的皇甫夜清,莲妃那个贱人的贱子。 心头这口怨毒消散不去,太子的灵柩尚未下葬皇后娘娘便病了,躺在床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眼见着似乎就要不行皇甫夜宁急忙连夜赶进皇宫守在她的病榻前。皇后见他来了想要坐起身却使不上力气,皇甫夜宁见此情景急忙上前一步坐在床沿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皇后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喘了好半天的气才缓过神来,沉声喝问:“你大哥的死是不是你所为?” 皇甫夜宁猛地一惊,面容上却哀痛一片,缓声道:“不是,皇天后土为证,大哥的死与我无关。” 皇后不死心的厉声问:“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 皇甫夜宁也急了,变了语调无奈道:“此事绝非孩儿所为,大哥是为了救四哥才会丧命。”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去救他?告诉母后……将一切都告诉母后!母后不能让你大哥白死……母后要替他报仇!”皇后不断的喘息,良久之后才断断续续的将话说完。 皇甫夜宁叹了一口气,沉声道:“那日十弟奉命前往与东突的交界处探查敌情,却遭到了东突的埋伏,四哥领命前往救援却不料再次遭到千机阵的埋伏,大哥为了救回四哥与十弟才会在援军未到的情况下领兵出城,中了敌人的埋伏才……” 第一百四十九章 玉溪殉葬 皇后咳嗽良久都没有办法止住,最后冷声问:“你大哥是为了救老四与老十才丢的性命?!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儿臣不敢欺瞒母妃。” 皇后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吐出一大块淤血,虚弱道:“当时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去救你大哥?” 皇甫夜宁隐去眼底的酸涩,苦涩道:“儿臣当时正在领兵前往山城的路上,没有赶上。”他不曾说谎,今天对皇后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他不怕对自己的母妃说实话,因为他不曾做过任何令她失望的事情。因为会令她失望绝望的事情,到死他都不会让她知道半个字。 皇后默默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流泪,猛地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宫里伺候的最有规矩的宫女吹云尖着嗓子跑了进来,喊道:“娘娘大事不好了,太子妃薨逝了!” 此言一出,惊得皇后两眼一翻便直接晕死了过去,皇甫夜宁暗自责备吹云的不懂事,急忙唤宫女去请御医,而自己则只能守在这里哪里也不能去。 皇后娘娘这一口恶气还没有来得及吐出,此刻太子妃慕容玉溪却又出了事,皇后接二连三的遇上这样的打击直接便晕死了过去。(.)皇甫夜宁守在皇后的床前寸步不离,如今就连太子妃也薨了,看来***的气候已尽。想然不出三天都会投奔到他宁王的帐下,国不可一日无君,父皇会立他们三人中谁为太子呢? 无论立谁为太子都不能是皇甫夜清,否则谁也没有可能活命,皇甫夜清的狠与残忍他有幸能够见识过真是一辈子都忘不掉。若是日后落在皇甫夜清的手中,他真怀疑皇甫夜清会将他鱼鳞剐了,如此大的风险不值得冒。 后宫之主出了事情,御医是连滚带爬的急忙跑了过来,好半天才诊断好脉象对皇甫夜宁恭声道:“宁王殿下请放宽心,皇后娘娘是急火攻心导致气血两虚,只需要多加调养配上几幅药好好调理不日便可康复。” 闻言皇甫夜宁才放了心,紧接着问:“你确定没有诊错?母妃看上去很难受,刚才还吐了血。” 御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忙解释道:“老臣定不会诊断错误,皇后娘娘确实是因为悲伤过度才会导致急火攻心,如今这积聚在心口的血块已经吐出,配上苦药好好调养不多时日便能康复。” 皇甫夜宁得到御医的再三保证才放下了心,仔细交代好凤来仪阁里伺候的宫人们好生伺候着皇后娘娘,而被无数繁琐事情所缠绕的他则不得不抽身离开。 刚回到宁王府便抬脚进了书房,府里的参谋们早已经等候多时,此时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的开始来回度步。见他进来,在孟青回的带领下系数站起身对他拱手行礼,皇甫夜宁疲倦的摆了摆手让他们都坐下说话。 黄胜与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孟青回再看了一眼同样面色凝重的皇甫夜宁,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想必刚从宫中回来的宁王殿下已经知道太子妃薨逝的消息。真没想到慕容家的女儿竟然有着这么一副刚烈性子,在太子守灵的第三天太子妃便选择了为其殉葬这一条路。 那日在书房中所有的参谋都与皇甫夜宁达成了一个共同的认识,继承大统的人必须是宁王殿下,否则必然兵翻。想要登上那最高位,手中没有兵权便没有保障,纵然尹家掌管着整个晋国的经济命脉却代替不了强硬的兵权。 柳言心急如焚的坐在清心居的院子里守着一双儿女,强忍住心焦仔细的听着莞儿的禀报,当听闻大姐慕容玉溪为太子守节殉葬的时候两眼一黑便笔直的往地上栽去。莞儿急忙伸手去接,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影闪过再看时却见不知何时皇甫夜站在面前而柳言被他温柔的抱在怀中。 让莞儿将两个孩子带下去,皇甫夜清抱着柳言走进了内殿,轻手轻脚的替她脱去衣裙,紧抱着她柔软的身躯在床上坐稳盖好被子,皇甫夜清贪恋着此刻的温暖与祥和舍不得离开。只是,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无论是蒙古的事情还是东突的事情皇甫夜麟这个混蛋都再也没有对他禀报,真是混蛋。 当柳言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望着空荡荡的内殿使劲的嗅了嗅鼻子,周身都是属于他的气息。他来过,双手紧紧的捂住心口深呼吸,这里到处都是他的味道,略带清冷却异常的令人安心。 太子薨逝这个消息已经让她慌了手脚,如今大姐更是三尺白绫了断了自己的性命为太子殉葬,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惊得她手脚冰冷。心头只剩下一个念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好想找到大姐将她拍醒好好问一问,为什么出尔反尔,如此狠心抛下幼子独自走上黄泉路。大姐绝对不会自杀的,那日她明明说过就算太子真的阵亡了,她也要好好地养大他们的孩子,待儿子能够独立面对这个险恶的世界时她再去寻他。如今,太子还没有下葬,大姐便抛下孩子随他去了,这与先前说的完全是相反的。 柳言默默垂泪,此时她也不知是在为大姐的死讯伤心,还是心疼大姐年幼的孩子,那眼泪怎么也收不住。她知道皇甫夜清来过了,她也知道皇甫夜清定然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只可惜如今她对他却早已经无话可说。 灾难远远不止这些,更令她崩溃的是第二日从宫里传来的消息说皇上认定太子阵亡全因慕容将军护主不力,经历丧子之痛的皇上心头怒火难消,要整个慕容家为太子殉葬!这个消息她是从莲妃娘娘身旁的大宫女玉儿口中得知,心头一口血憋不住她在莞儿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冲进了皇甫夜清的书房。 偌大的书房中散发着淡淡的墨香,可一个人都瞧不见,就连守卫的仆人也没有。跌跌撞撞的闯进书房,柳言猛地扑到书桌上目光被那废弃的奏折所吸引。只看了三两行,眼泪便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往下滚落,脸色苍白如纸,禁不住一阵颤抖双手死死的抓着被茶水所泡废的奏折心如刀绞。 第一百五十章 慕容成罪 “王妃?”莞儿站在她的身后轻声唤了一声,却见她站在那里不断的颤抖着身子缓不过神来。越过她的肩头目光好奇的也落在她手中的奏折上,匆匆的瞥了一眼上面弑杀太子者,乃慕容也几个大字惊痛了她的眼。 “王妃,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您可千万不要当真!”莞儿急忙宽慰,事情具体是怎样的谁也不知道,不能单凭这一张纸便认定是王爷所为。 柳言悲哀的将奏折又放回桌子上,转身对上莞儿满是担忧的眼,泪流满面的轻声问道:“事实摆在眼前,你让我怎么相信他?弑杀太子者,乃慕容也!哈哈哈,好一个借刀杀人,我慕容家到底有多对不起他,要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他恨我对不对?他想让我痛苦一辈子对不对?他恨我怨我冲着我来就好,为什么要对慕容家下手?!为什么?你告诉我,这叫我怎么接受?叫我怎么相信他?!”撕心裂肺的嘶吼排解不了她的悲愤,正在她又惊又急又怒得快要抓狂的一瞬间一阵疾风飘过,紧接着只见原本开着的门被风关得严实。 此时天尚未黑,可书房内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莞儿紧张的将痛哭不已的柳言护在身后,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脖子一痛便被人打晕在地。(.)与此同时,柳言也觉得眼前一花接着便闻到一股熟悉的清香,头脑发重便陷入了昏迷中。 莞儿是被皇甫夜清拍醒的,皇甫夜清刚回到书房便见书房的门被人打开,抬脚进来却只见到莞儿晕倒在地,而身旁再也没有其他的人。 “莞儿,你怎么会在书房?”皇甫夜清坐在椅子上,拧着眉心放下手中的茶盏若有所思的沉思着反问:“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莞儿此时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闻言猛地坐起身四下张望,心惊肉跳的急道:“王妃呢?王爷那奏折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甫夜清紧皱着眉头不悦道:“慢慢说,什么王妃?什么奏折?” 莞儿急忙跪到他的面前,疾声道:“王妃不见了,王爷求您快派人去寻找,王妃被贼人掳走了!” 皇甫夜清大吃一惊,沉声喝问:“怎么回事?仔细说来。” 莞儿定了定心神,急忙解释道:“王妃听闻圣上要将慕容家满门抄斩便急忙前往书房来找王爷,可不知道为什么书房一个人都没有,王妃便看到了书桌上的奏折,接着王妃便被人掳走了,奴婢也被人打晕在地。” 皇甫夜清惊得直接站了起来,紧盯着莞儿厉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此刻不仅惊更多的却是愤怒,清王府的书房怎么可能没有守卫,到底是何等贼人竟然敢在清王府的书房劫人? “奴婢也不知道到底晕迷了多久,傍晚时分王妃来书房找王爷,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奴婢便被人打晕,醒来时王爷已经来了,王妃定然是在此期间被贼人劫走的。” 皇甫夜清转身对身后的影卫怒喝道:“秦末!本王让你好好保护王妃,你就是这样保护本王的身家性命的?!” 冷风迎面闪过,一道黑影闻声跪在皇甫夜清的面前,恭声道:“小人秦末,参见王爷。” 皇甫夜清冷声喝问:“本王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本王让你守着王妃,你居然让贼人将王妃掳了去,你打算怎么向本王交代?” 秦末跪在地上沉声回答道:“王妃命小人带领其他的十一位影卫誓死保卫王爷,小人不知王妃被劫持。恳请王爷给小人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小人定当将王妃平安无事的带回。” 皇甫夜清冷着脸冷哼一声算是默许,冷风过境之后皇甫夜清冷声对莞儿喝道:“去清心居好生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莞儿默默流着眼泪退了下去,临风而立站在窗前任由晚风吹起皇甫夜清墨玉般的发丝,微眯着眼他只觉得此事太过于蹊跷。眉头紧皱着思量着刚才莞儿口中是奏折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几天慕容家的事情正处在风尖浪口上他何曾准备过奏折?! 看来定然是有心人故意让玉卿看到那所谓的奏折,就算没有亲眼看见他也能大致猜到奏折上写了些什么。皇甫夜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能够轻而易举的支开他书房内外的隐卫而掳走他府中的人,来人定然大有来头。 皇甫夜清转身坐回椅子里,静静的望天发呆,从这里的迹象来看此刻她应该很安全。来人的目标是自己,应该不会对她下手。但是,心底的不安却在不断的扩大,他不知道躲在暗处的到底是谁,是老七还是老十。 良久起身离开书房,独留下一屋子的凉意无法消散。皇甫夜清在清心居守了三日,他不知道这三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没有她的消息,派出去的隐卫一个都没有回来。 劫走柳言的并不是别人,正是本该戍守东突清理东突内部残余势力的皇甫夜麟,那份奏折却并不是他所为。如果他不先一步跳出来劫走柳言,那么等待着柳言的或许就是另一番命运。 悠悠然的从昏迷中醒来,鼻尖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清新香气,一睁眼入眼的却是皇甫夜麟略带担忧的眼。柳言尝试着坐起身,却被皇甫夜麟伸手给按住了肩膀,疑惑的抬眼望着他,只听到他缓缓的叹了口气对她苦涩的轻笑。 “先别动,有没有哪里疼?” 柳言疑惑的摇了摇头,不明所以的问:“我怎么在这里?” 皇甫夜麟轻轻的扶着她坐起身,轻柔的替她掖好被角,轻笑着道:“你被我抢来的,怕不怕?” 柳言只觉得一阵好笑,被他这么一说心头压抑的痛苦也减缓了许多,缓声问道:“你抢我来做什么,如今天要亡我慕容家,慕容成罪真是可悲。” 皇甫夜麟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歉道:“我救不了慕容家,对不起。” 柳言轻轻的摇了摇头,悲怆道:“狡兔死走狗亨,没想到爹爹为了晋国戎马一生最后却要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第一百五十一章 执棋者谁 皇甫夜麟隐去眼底的痛苦,道:“我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生与死全都容不得自己,生杀大权都掌控在执棋者的手心里。”没错,他们都是棋子,无论是贵为皇子还是生为百姓,都是那个人棋盘上肆意玩弄的棋子。 柳言反手紧紧的抓住他的手,指甲掐进来他的肉中都没有察觉,紧盯着他的眼一字一顿的厉声道:“你一定要成为下棋的人!我一定要让你成为下棋的人!” 皇甫夜麟亦用同样坚定的目光注视着她,心头一暖出口的话语却依旧冰凉,沉声道:“我一定会成为执棋者,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无论他对她说什么,她都不会怀疑,因为他绝不会对她食言,这一生都不曾有过。他们的信任建立在对彼此的熟悉之上,他们熟悉彼此,比对自己还要熟悉。 在皇甫夜麟的麟王府住了三日,柳言每日都只在皇甫夜麟为她准备的御沁园的院子里晒太阳。从十岁开始皇甫夜麟便开始打理御沁园,按照她的喜好为她满世界的收集她喜爱的珍宝,如今已经整整十四年。 柳言这三日都在院子里走走看看,入眼的全部都是慕容玉卿喜欢的,或对他提起过或从未对人说过,这里应有尽有。说不感动是假的,她感动着他的体贴与深情,同时对他亦满怀愧疚感。他爱着慕容玉卿,这种爱已经融入了血液中骨髓中,或者这一生她都无法报答。 坐在御沁园的院子里晒着太阳,柳言憔悴得只剩下一缕幽怨,这几天皇甫夜麟每天只有傍晚能来看看她。她知道他忙,无论是东突的事情还是蒙古的事情都已经占据了他太多的精力,想要彻底的颠覆别人的王权安插自己的势力并不容易。她虽不懂官场,可她却清楚的明白他的辛苦与隐忍从来都不会对她说。 老天对他真是不公平,如果当初慕容玉卿是与他在一起,是否便不会遭遇这么多的锥心之痛,如果她不曾穿越过来是否便不会欠下这些注定还不了的情债?!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这不过是懦弱的人给自己的心理安慰罢了。 柳言靠在贵妃榻上的软垫上闭目养神,已经三天,或许是时候该回去了。她总不能躲在这里藏一辈子,就算自私的不替皇甫夜麟打算她也不能丢下年幼的一双儿女不管。 夜幕悄无声息的降临,柳言收拾起裙摆带着一身晚霜泡进热水桶中叹息,如今的她有了太多的牵挂,心头藏的心思太多,多到她已经快要承受不住。她守护不了自己的孩子,如今亦没有办法救慕容家逃出危难,难道就要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慕容家被满门抄斩吗?她做不到,即便明知道救不了可她还是没有办法硬下心肠当做不知。 皇甫夜麟好不容易将那些麻烦事情全部交代妥当,轻手轻脚的走回御沁园却见她正闭着眼睛躺在贵妃榻上浅睡。挥手让婢女都退下,取过一条毛毯轻柔的盖在她的身上,他多么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 在这里只有他们彼此,没有皇甫夜清,没有慕容家的灾难,没有权力的纷争,没有利用与背叛,只有他们两个人属于彼此。呼吸间都带着彼此的气息,他爱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爱着她,可他饶是拼尽全力却没有办法替她守护心底最后一丝纯良。 她再也不是许多年前转着风车喊他麟哥哥的慕容玉卿,而他亦不再是为了抢回纸鸢而对皇甫夜宁动手的少年。随着时间的消逝与转移,他的心机已经深重得他不敢再对她说起,而她亦因为这几年的遭遇心性变了太多。这一切就算他们不说,彼此也能在对方的眼中探出端倪。 身上一阵暖意袭来,柳言睁开眼刚巧看见皇甫夜麟托着下巴坐在自己的身旁凝神将自己望着。尴尬的对他扯着嘴角笑了笑,轻声问:“来很久了?” 皇甫夜麟摇了摇头,道:“刚来,怎么睡觉也不盖被子,你身子弱小心着凉。” 柳言坐起身,问:“父亲现在还好吗?” 闻言皇甫夜麟变了脸色,却又不敢隐瞒,只好如实道来说道:“今日朝堂上弹劾慕容将军的奏折有十二道,父皇心口一颗怒气难消,如今慕容将军怕是被囚禁在慕容府。” 柳言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默默流了好一会眼泪,才恨声道:“皇甫江威真狠,父亲早在我出嫁前便对我说过慕容家早晚有一天会被灭门,当时我只当是父亲杞人忧天,如今应验了我却觉得连悲伤我都快要表达不出。” 皇甫夜麟紧张的伸手捂住她的嘴巴,满眼中都是担忧,轻声喝道:“你疯了!直呼帝王的名讳,可是杀头的罪!” 柳言轻蔑的扬唇讥笑道:“如今慕容家马上就会被满门抄斩,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皇甫夜麟不忍心再看她绝望悲怆的脸,伸手轻柔的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抚摸着她的肩膀沉声道:“相信我,我不会让姨夫姨娘出事的,你的世界由我来守护。” 柳言靠在他的胸膛上因为他的话而再次湿了眼眶,他们都是棋子执棋者不愿意让他们活着走下棋盘,他们又有什么选择?! 柳言无奈的摇了摇头,瓮声瓮气的问:“你打算怎么救他们?” 皇甫夜麟收紧了拳头,冷声道:“成为执棋者,他想下棋我就陪他下,他若弃子我便保。我对你的保证永远都作数,无论前世今生抑或是来世,都不会对你食言,我保证。” 柳言默默地听着,良久叹息道:“送我回去吧,我累了。” 皇甫夜麟一惊,急忙问:“怎么了?是住在这里不舒服吗?” 柳言摇头轻声道:“这里再好也不是我的容身之地,你的保护我铭记于心,这生唯有助你登上最高位才能报答。麟哥哥谢谢你,玉卿只求你能够护我爹娘性命,除此之外再无所求。” “我不要你报答,我也不要你铭记于心,卿卿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无论是谁胆敢伤害你我都不会放过他,包括下棋的那个人!别摇头,看着我,相信我,给我时间,我定会双手奉上整个世界!” 第一百五十二章 归去来兮 面对柳言的坚持皇甫夜麟只好成全,天已经黑透坐在马车里的柳言浑身忍不住的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心疼。[.超多好看小说]倚在车厢上问坐在身旁闭目养神的皇甫夜麟,道:“那日是不是有人想要伤我?” 皇甫夜麟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知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柳言无奈的摇头苦笑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说不要就不会发生的。” 皇甫夜麟完全同意她的话,一路颠簸将她送回清王府已经过了晚膳时分。刚下马车便见莞儿与翠浓一路小跑向她扑了过来,见她平安无事的归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请求她的原谅。 柳言只觉得一阵无语,又不是她们的错,为什么要求得她的原谅?直到回到清心居用过晚膳皇甫夜清都没有在她的面前出现,似乎她的失踪与否对他而言都不重要,他不在乎她的死活。对于他的不在乎,柳言并不曾觉得多伤心只有点失望,自己活着回来对他而言是不是反而是一种负担。 皇甫夜麟只将她送到府门前便回去了,柳言将莞儿支走,拉着翠浓的手在她的手心里写着字问:这三天可曾发生什么事情? 翠浓警惕的竖着耳朵听着风声,好一会才反手在她的手心划着字:一切风平浪静。(.好看的小说)然后几不可查的出了一口气在她的手心里,写了一个清字,便轻声道:“王爷这三天都不在府内,二十一位影卫也全部出动去寻您,王爷对你还是在乎的。” “在乎?”柳言嗤之以鼻,冷笑道:“他不在乎我,若是在乎我又怎会让慕容家顶罪。” 翠浓皱了皱眉,蹲下身子跪在她的脚边替她捶腿,柔顺的长发垂到面前掩去她面容上的浅淡笑意。皇甫夜清听刘安禀报说她被老十平安无事的送了回来,刚从府外追寻回来便直奔她的清心居而来。 只三天未见,他却仿佛过了三年一样漫长,无论他怎么寻找都找不到半丝她的消息,仿佛一瞬间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无迹可寻。柳言漠然的抬眼将他的紧张与激动系数收入眼底,在心头冷笑这便是要置慕容家于死地的男人。这便是口口声声说爱她,要用尽一生的力量补偿自己的男人,他的食言早已经不是第一次,柳言也早已经习以为常。只恨,事到如今自己竟然还会再相信他的鬼话,活该命苦。 皇甫夜清三两步急切的走到她的面前,蹲在她的面前拉着她的手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脸,问:“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对方是什么人?有没有为难你?” 柳言挥手让翠浓退下,偌大的内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夜太静红烛的劈啪声显得突兀的厉害。柳言冷眼笑望着他,冷声问:“皇上打算怎么处置慕容家?” 皇甫夜清跪在她的面前,绝望道:“对不起,我救不了慕容家。” 抄家灭门的皇榜已经在晋国的大街小巷贴出,谋逆的罪名足够让所有与慕容家相关的人都赔上性命。柳言安坐在那里冷眼看着他,不动不笑亦不哭。 皇甫夜清见她无动于衷的样子慌了神,急忙解释道:“非我不救,而是我救不了。皇榜已经在整个晋国公开,我尽了力。” 对于他的解释柳言只是冷笑,末了轻声问:“你会允许我陪爹娘一起上路吗?” 闻言皇甫夜清猛地一下子站起身,怒瞪着双眼喝问:“你在威胁我?” 柳言冷冷的瞥他一眼,问:“有这个必要吗?如今我还有必要威胁你吗?我还威胁得了你吗?萨仁杀我儿子,你装看不见;如果你父皇要杀我全家,你跟我说你救不了;我不求你能真心待我,我只求你不要对我说假话,这个要求有那么难吗?你伤我至深,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我说过如果有人要伤害我的亲人,我一定会十倍百倍的还给他!今日他杀我全家,只要我不死我定要灭他满门!你要是想杀我,现在就动手,只要留我一条命,今天说的话我就一定会做到。动手吧!”柳言闭着眼睛等死,今日他若是不杀她,明日她定要皇甫江威死无葬身之地。 皇甫夜清绝望的盯着她视死如归的小脸,悲伤而绝望的问:“非要如此吗?你非要这样逼我不可么?!不惜以死相逼,也要与我恩断义绝吗?” 柳言睁开双眼突然便笑了,凝神望着他的脸笑得绝美,轻声凌迟着他的心,“我与你早在四年前便已经恩断义绝,如有唯一的牵绊也只剩下了恨。我恨你,恨不得亲手剥了你的皮,今天你不杀我,明日定会死在我的手上,哈哈哈。” 皇甫夜清绝望的望着痴狂的柳言心头抽痛却无能无力,他早就知道她恨他,恨得寝食难安。之前对他的温柔细语都是假象,面对她的彻骨之恨他只觉得自己是罪有应得。他不意外她恨他,他也一点都不意外她会对他耍心机,他只怕自己保护不了她,他只怕在自己羽翼丰满之前她会被被人伤害。 他的担心她不会懂,也不屑懂。因为有皇甫夜麟的保证,柳言惊恐不安的心逐渐的平静了下来,既然皇甫夜麟对她说定会护得爹娘周全便绝对有办法守护慕容家。她恨皇甫夜清恨天家的每一个人伤害逼迫她的人,从天赐在自己怀中活活疼死的那一刻开始,心存善良的慕容玉卿便彻底的死了。 皇甫夜清冷着一张脸从清心居走出,站在冷风中任由微雨打湿自己身上的披风淋湿自己的长发,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当务之急却是弄清楚到底是谁掳走了她,又是为什么本该在东突的皇甫夜麟会出现在京城,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派出去的二十一位影卫已经三天都没有消息,如今柳言已经安全的回来可他们却依旧没有任何迹象。皇甫夜清突然便感到一阵不祥,似乎有什么危机正在一步一步的逼近,这种感觉不仅让他惊恐更让他烦躁。 潜藏在他身体里的好斗因子时刻都在叫嚣着要爆发,他是在战场上长大的战神王,京中勾心斗角的生活早已经快要将他逼疯。蜷曲太久,他都快要忘记用自己的狼爪撕裂敌人咽喉的感觉,他嗜血、暴戾,这一切都绝不会在柳言的面前流露半点。 第一百五十三章 父死母亡 皇甫夜麟破天荒的对柳言食了言,当慕容将军与慕容夫人的死讯传到柳言的耳中时,慕容玉琼正趴在柳言的肩膀上与她一起哭得肝肠寸断。爹娘并没有给他们时间来想办法营救,在柳言被皇甫夜麟送回清王府的当天晚上,爹娘便自行了断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柳言跪坐在地双眼红肿成了一片,双手强忍住颤抖捂住自己的双眼任由眼泪从指缝中落下。跪在地上伤心欲绝的她对时间早已经没有了概念,只知道心疼得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不适。 “玉卿,玉卿!”伴随一声凄婉的呼唤而来的是玉琼花容失色满是泪痕的小脸,玉琼跌跌撞撞的在丫鬟的搀扶下跌坐在她的面前,跪在地上爬行到她的面前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哭道:“玉卿,怎么办,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啊!” 柳言双手被玉琼从脸上拉下来紧紧的抓住,见玉琼的容颜上满是伤心泪她的眼泪更是怎么也止不住,紧紧的与玉琼抱成一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慕容家被灭门了,大姐早在太子殿下下葬之前便为他殉葬了,如今偌大的慕容家只剩下她们这一对苦命的双胞胎相依为命。 三尺白绫悬于梁上并不困难,难就难在如何下定了解自己性命的决心,如何才能做到无牵无挂的踏上黄泉路。[]她不是大姐,她不能理解大姐为什么会狠下心肠抛下年幼的帧沨义无返顾的追随太子殿下而去;她不是爹娘,亦不能明白在他们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们到底是以着怎样的心情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记得圣经中曾经说过自杀的人灵魂是得不到救赎的,永世都只能在地狱中徘徊,因为他们犯下了很大的罪。此刻她却只觉得如果可以,她亦想抛开一切追随他们而去,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要再承受这种剔骨般的疼痛。 慕容将军与慕容夫人已死,可皇甫江威心口藏着的这口恶气却并没有消散多少。太子的死虽然并不曾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可他却愤怒不已,慕容家的灭门之灾只不过是因为他故意的迁怒而已。就算这一次他不灭了慕容家,下一次依然可以随便寻一个借口将慕容家除之而后快。 这些柳言都是明白,伴君如伴虎,她是历史系的博士生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无论是哪个时代的帝王都不会容忍功高盖主的人存在,岳飞还不是一样被十二道金牌召回死在莫须有的罪名之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她只是心疼,心疼自己的爹爹戎马一生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无弹窗广告)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哭得快要晕厥之际,一阵甜腻从嗓子眼泛出,紧捂着心口一口鲜血结结实实的从口中喷出。双眼一黑便要晕厥,玉琼惊慌失措的紧紧扶住柳言摇摇欲坠的身子,对上她的眼柳言想对她浅笑可嘴角却怎么也没有办法上扬出好看的弧度。 靠在玉琼的肩膀上默默流泪,一阵尖锐的疼痛直小腹传来紧接着一股热流涌过她心惊的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朦胧的瞪大了眼却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听到玉琼似乎喊了一声清王殿下,接下来的事情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疼痛依旧坚持不懈的撕扯着她的神经,仿佛灵魂快要出窍一般,柳言只觉得好冷好痛好难过。这种感觉一阵盘踞在她的心头,将她往无尽的黑暗中不断的拉。这是哪里?她好奇的望着眼前的景象,只见自己站在一片无垠的水域中间,腰部以下都被淹没在水下,黑色的水泛着诡异的光泽令她心慌不已的想要逃离。 这里好冷,下身好痛,柳言扭着腰想逃出这片水域可无论她多么努力都没有办法移动脚步。在她的面前出现两扇打开着的门,她好奇的瞪圆了双眼去看,惊讶的合不上嘴巴。一扇门里她看到了熟悉的一幕,那是她的清心居,她生活了五年的地方,她看到她躺在床上而姐姐玉琼与皇甫夜清则守在她的床前,秦夫人似乎在焦急的说着什么。那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染红了她的双眼,她尚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直觉告诉她绝不会是好事。 另一扇门里却是完全陌生的世界,那是一个纯白色的世界,定神一看才发现这正是她自小长大的二十一世纪,现代化的医疗设备此刻正竭力的发挥着它们的作用保住她的性命。她面容恬静的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若不是那呼吸器不断地闪着灯或许别人只会认定躺在那里的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 柳言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这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是两个没有任何共同点的时代。柳言站在那里动弹不得,眼眶突然便湿了,因为她看到常年在世界各地乱飞的父母此刻竟然守在她的病榻前,温柔的替她揉着脚。 爱美的母亲鬓发间似乎也有了白雪的痕迹,而一向风流倜傥的父亲更是满头白发,犹记得以前他只要一发现自己头上有白头发都会大呼小叫的让她拔掉,如今却是满头白发。 一见面就吵架的父母这一次似乎终于能够平静的对话,坐在她的身旁父母神色淡然的说着话,时不时的目光慈爱的飘向躺在床上的她,神色间满是慈祥。她一直都认定父母并不爱她,从来都不曾关心过她,亦没有在乎过她,总是忙着彼此的事业满世界的乱飞。 他们对她的关爱,只限于手机屏幕的大小,曾经一度以为若是哪天手机没了她是不是就成了孤儿。如今再看,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他们对自己的爱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古话说得好,养儿方知父母恩,他们为了让自己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一直都努力,而她却愚蠢的恨了许多年。 爹娘,心一瞬间被疼痛刺了一个通透,她扑的一下跪倒在黑水中双手紧紧地捂住心口,她不甘心慕容玉卿的父母就这样死去,她不甘心就这样让自己的父母蒙上谋逆的罪名死后还要别人戳脊梁骨嘲笑! 心思打定猛地站起身,突然便能动了,迈着坚定的脚步向其中的一扇打开着的门走去,任由另一扇门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对不起爸妈,请原谅女儿的不孝,他们对女儿这么多年来的守护与付出,女儿做不到无动于衷。 第一百五十四章 满门抄斩 慕容荣罗与苏婉茹已死,整个慕容家都被素白所笼罩,如今在世人的眼中慕容家唯一剩下的活口便是宁王妃慕容玉琼。[.超多好看小说]皇上虽然下了将慕容家满门抄斩的圣旨,可并没有言明将宁王妃慕容玉琼算在内。 嫁出去的女儿扑出去的水,如今慕容玉琼不能算是慕容家的人,不过她这宁王妃怕是也当不成了。今后的生活是好是坏,全看宁王殿下是否会念在往昔的夫妻情分上,只是不管宁王殿下怎么做慕容玉琼的后半生都注定了凄凉无比。 盛世尊荣瞬间幻化成灰,万般小心终抵不过帝王心头半丝思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在这个王权之上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言。 这一次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当她醒来时身边守护着的人都趴在床边昏睡了过去。如被十辆马车来回碾过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这股疼痛残忍的提醒着她,她还活着这个事实。 疼得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刚发出声响趴在床前的皇甫夜清便惊醒了,胡乱的摸了摸脸有些狼狈的紧张的看着她。见她醒了,开心的急忙伸手抚摸她的脸,问:“玉卿,有没有哪里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想吃些什么?” 柳言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摇了摇头却被一阵晕眩震得一阵心神不稳。无辜的抬眼将他望着,动着手指有气无力的画着字问:“姐姐呢?” 皇甫夜清知道她担心慕容玉琼,缓声道:“她没事,已经被七弟接回去了。你放心七弟不会舍弃她的,绝对不会。” 柳言眨了眨眼睛,双眼干涩得一阵疼痛却流不出眼泪。无奈的接着画字道:“万般皆是命,认了。” 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何下体总是不断地在出血,最后终于在翠浓不忍的关切下得知早该不能生育的她竟然流产了。三个多月的胎儿竟然说没有便没有了,她强忍住心头的锥心之痛问翠浓为何她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只记得翠浓的目光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药罐子,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如果秦夫人不想让她因为恨皇甫夜清而伤害腹中的孩子,怕是不到胎儿稳定都不会让她知晓的,她不由得想起上次皇后召她入宫她去与秦夫人作别时候闻到的那股熟悉的香气,正是安胎定神的香草味。(.无弹窗广告) 如此有迹可循,可她却偏生什么都没有发现,活该她与这个孩子无缘。 柳言被皇甫夜清轻柔的抱在怀里,漠然的扯着嘴唇轻笑,过了明日正午这世间便再也没有慕容家。京中四大显族之首的慕容家,明日午时三刻便会被满门抄斩,除却已死的爹娘以及二姐之外,慕容家剩下的一百七十一口人将会在一瞬间身首异处。 如今的她是柳言,清王殿下的侧妃,他从山城带回来的美娇娘。世人只知道清王殿下荒唐了许多年,如今将府中所有的侍妾都遣散了一个干净,倒是让京中权威们欢喜了好多天。若是他们的战神王再这般荒淫无道下去,晋国的兵力便会大打折扣。 自从太子殿下皇甫夜明薨逝之后,朝中大臣便自顾自发的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尹氏为首拥护宁王殿下的,另一派却是以杨荣为首拥护皇甫夜清的。杨荣一直都是清王府的幕僚,这一点世人皆知,他要是不在朝堂上站出来才是一件诡异的事情。 当今的天子皇甫江威端坐在朝堂之上,将所有人都看在眼底,别人只当自己藏的巧妙,却不知偌大晋国还没有皇甫江威不知道的事情。皇甫夜麟早便赶回了山城,此刻正在清洗着东突残余的顽固抵抗势力。他已经利用自己的这双手抢夺了蒙古的政权,如今更是瞒着皇甫夜清将原本该留在东突捍卫晋国政权的人全部都替换成了自己的心腹。 这一切饶是皇甫江威精于算计却也没有料到,皇甫夜麟的心机早已经成熟到完全可以与他对弈,只可惜谁都没有注意到执棋的人已经发生了改变。这盘棋该怎么走,会是怎样的结局不到最后谁也不会知道。 皇甫江威端坐在龙椅上,挥手疲惫的让众人都退下,只留下皇甫夜清与皇甫夜宁。偌大的大殿中只剩下他们父子三人,皇甫江威坐在龙椅上托着下巴老态龙钟的望着自己最出色的两个儿子禁不住感慨老天对他委然是太残忍。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他们中只有一人能够活着继承大统,他是下棋的人,从一开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留下最强壮的棋子来保护自己的江山社稷。虽早就知道他必须要舍弃掉其中一个,可当他真的看着两个出色的儿子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却还是会不忍心。他能够容忍他们死在彼此的手上,却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死在自己的手上,他下不了手。 皇甫江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疲惫的靠在龙椅上沉声问:“慕容家怎么样了?” 皇甫夜清与皇甫夜宁无奈的对视一眼,皇甫夜清沉声回答道:“昨日午时三刻已经于南崇门被满门抄斩。” 皇甫江威一惊,一脸不可置信的问:“满门抄斩?!谁下的命令?!慕容身为晋国的四大显族之首为什么被满门抄斩朕却不知情?!” 闻言,皇甫夜清呆在原地哭笑不得,还是皇甫夜宁最后出声提醒道:“回禀父皇,正是父皇您下的命令,整个晋国都张贴了要将慕容家族满门抄斩的皇榜。” 皇甫江威果然僵住,良久才扶额叹息道:“朕老了,是时候让位给年轻人了。” 对于他的叹息,皇甫夜清只当没听见,倒是皇甫夜宁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语算是安慰。皇甫江威疲惫的在刘喜的搀扶下离开龙椅走远,独留下皇甫夜清与皇甫夜宁两人凝望着空荡荡的龙椅出神。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二十几年便过去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再会宁王 皇甫江威慢慢的往自己的寝宫走着,一边却忍不住的在思考如今慕容家族已经被他清除,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轮到尹家?!既然决定让清儿继承大统,那么他就要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替他扫清道路。(.好看的小说)原本是想回自己的寝宫,可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停在了莲花宫前。 刘喜扶着皇甫江威的胳膊轻声问:“皇上,老奴这就进去通报莲妃娘娘。” 皇甫江威摇了摇头,沉声道:“不用,朕就在这里看看就好。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恨朕。” 刘喜担忧的抬眼看了一眼皇甫江威苍老的脸,心头却满是复杂。当年皇上做出这般事情,莲妃娘娘恨他一辈子也是应该。刘喜扶着他的胳膊忍不住叹气,仔细观察皇上与清王殿下还真是像,无论是长相性格还是为人处世,如今的清王殿下都像极了年轻时候的皇上皇甫江威。 刘喜真怕清王殿下会步皇上的后尘,被自己心爱的女子恨一辈子,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与沉痛中无法自拔。 慕容玉琼跪在山坡上的黄土堆前不断的磕着头,如今慕容家只剩下她与玉卿两个人,世人只知道清王妃慕容玉卿早在四年前就死在了和硕和亲的路上。[.超多好看小说]如今慕容家唯一的活口便只剩下她一人,能够名正言顺不会被斩首的来祭拜的也只剩下她一人,跪在千坟冢前她的眼泪从三天前开始就没有在断过,从此这个世间再也没有大贵族慕容。 三天前的午时三刻是她这一辈子最痛苦不堪的时刻,慕容家一百七十一口人瞬间丢了性命。自从晋国开国以来的六百多年里,慕容是第一个被满门抄斩的家族,慕容玉琼难得留出一条性命可她却并不觉得半丝庆幸。 如今将自己最后的亲人们都安葬完毕,慕容玉琼冷着脸静静的跪在那里直到浑身都冰冷僵硬动弹不得。刘贵已经来了三次请她回府,玉琼都定定的跪在那里无动于衷。她知道皇甫夜宁根本就不在乎她,之所以派刘贵几次三番的来请不过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罢了。 如今贱命一条她也不在乎皇甫夜宁是否会将她休弃,因为由始至终在皇甫夜宁争夺帝位的道路上她都不曾帮得上忙。生也好死也罢,如今对她来说都一样,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妹妹玉卿,只求老天能让她所有的磨难都加诸到自己身上,让她能够平安到老。 当刘贵第四次来请的时候,慕容玉琼明显的在他的脸上寻出了不耐与藐视。无奈的跪在爹娘的坟前磕了三个头算是暂时作别,坐在回宁王府的马车上她真想能够紧紧地抱着玉卿好好哭一场。大姐去的时候,她能够抱着她痛哭流涕;如今慕容家被灭门她却只能一个人躲在一边掉眼泪,再也不敢对她说。 她知道她一直都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下,如果此时去找玉卿定然会让天家人产生怀疑,若是再连累了玉卿她该如何是好? 刚回到宁王府便见伺候自己的丫鬟小房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低眉问询却听闻小房压低了嗓子说了一个名字。原本苍白的容颜上更是死灰一片,跌跌撞撞的被小房扶着胳膊往自己的寝宫一路小跑着赶过去。 刚推开房门便见自己的亲妹妹慕容玉卿正坐在窗前凝望着天空发呆,一直梗着心头的幽怨在玉卿转首的那一刻瞬间都释放了出来。如孩童般玉琼悲怆的扑到玉卿的面前,跪倒在地紧紧地抱着她的腰哭得伤心欲绝。 柳言伸手轻柔的抱住玉琼的肩膀,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姐姐莫哭,慕容家的仇玉卿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闻言原本哭泣不已的慕容玉琼惊得忘了要哭泣,急忙抬头瞪着一双泪眼望着柳言,喃喃道:“你说什么?” 柳言认真的对上慕容玉琼红肿的双眼,凄凉一笑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听她这么说,慕容玉琼却慌了神,她只祈求上天不要再让玉卿受到折磨,所有的伤害与痛苦她都愿意代替她承受。但是,她知道太多的东西太多的苦难她代替不了,当初她一厢情愿的以为只要嫁给皇甫夜宁便能阻断玉卿被天家人摆上棋盘的命运,终究还是枉做小人。 当她与宁王成亲之后,她才心惊的发现宁王殿下心头暗藏的女子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妹,在今后的几年朝夕相处中她更可悲的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时刻都温文有礼的男人。当女人遇上了爱情,她就会成为瞎子、聋子、傻子,如今的她回头再看看自己的人生才发现就算她随慕容家一起被斩首或许那个男人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皇甫夜宁是最深情的,只可惜并不是对她;皇甫夜宁也是最无情的,除了慕容玉卿能够占据得了他的心之外,谁也入不了他的眼。所以,自她嫁给他的这十二年来他每次与她行房之后都会留下一碗药,不光是她,只要是与他行房的女子无一例外。她嫁给他转瞬之间已经十二年了,无论皇后娘娘怎么催促,皇甫夜宁在子嗣这件事上十几年来却并不曾有过半丝妥协。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心思,慕容玉琼却清楚的明白,在皇甫夜宁的心底配替他繁衍子嗣的人只有慕容玉卿一人。每每看到玉卿为清王殿下所生的三个孩子时,慕容玉琼都清晰的在皇甫夜宁的眼底寻出了羡慕与憎恨。她禁不住苦笑,他是有多么希望那是他与玉卿的孩子? 柳言顺着慕容玉琼的后背,玉琼趴在她的腿上早已经熟睡,双眼依旧噙着眼泪。在小房的帮助下替姐姐玉琼收拾好床铺,轻柔的让她躺好,替她掖好被角便起身往宁王的书房走去,之前刘贵便来请过。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宁王殿下的书房,柳言站在书房前却踌躇着不敢上前,书房的门虚掩着她不确定皇甫夜宁是否与他的幕僚们正在商议政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真正心意 刚巧刘贵托着新泡的香茗转过墙角走了过来,见她止步不前便轻声道:“言夫人为何不进去?” 柳言无奈苦笑道:“奴家怕打扰到宁王殿下与先生们商议要事,所以不敢打扰。[.超多好看小说]” 闻言刘贵笑道:“言夫人无须担心,今儿王爷只见您一个人,早就下了谢绝见客的帖子。您请!” 骑虎难下,柳言只好硬着头皮抬脚走了进去,伸手推开书房门便见皇甫夜宁正在专心致志的翻着书,目测应该是地方上的税收账簿。凝望着他修长的手指翻着账簿,不禁有些怀念南阳城的生活,那时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守在风闻少的书房里凝望着他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在算盘上飞舞。 站了好一会皇甫夜宁才抬起头,见她已经来了微笑着起身对她道:“坐,喜欢喝什么茶,本王让刘贵去准备。” 柳言淡淡的望着他,却并不落座,问:“宁王殿下找奴家所为何事?” 皇甫夜宁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是这般神态,对于她的冷漠并不惊讶,微笑着道:“你应该很久没见你姐姐了,以后有时间多来陪她说说话,如今这天底下慕容家只剩你们两姐妹了,见到你她会高兴许多。” 柳言冷哼,反问:“姐姐如何,王爷在乎过吗?” 皇甫夜宁转身迎上她的目光,一字一顿道:“别人如何我从不在乎,我在乎的不过是你罢了。[]” 柳言冷笑,凝望着皇甫夜宁让无数女人痴迷不已的如玉般美好的容颜却只觉得一阵恶心,果然对姐姐他不曾在意过。 以前的事情柳言不想再提,皇甫夜宁对她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想听到,可为了替姐姐讨回一个公道如今她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在这里受着煎熬。皇甫夜宁见她站的辛苦,便轻声问道:“你瘦了,皇甫夜清没有照顾好你吗?” 柳言叹了一口气,有些疲累的在椅子上坐下,无奈的问:“宁王殿下只是为了找奴家话家常的么?” 皇甫夜宁全然不在乎她的冷嘲热讽,轻笑道:“我倒想与你心平气和的话家常,只可惜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怕是最难求的便是一个心平气和。今后,你有何打算?继续留在清王府当他的侧妃,被他欺辱?” 侧妃两个字如刀子一般划过她的心头,惹得她一阵颤抖,定了定心神强忍住心口的寒意,冷声道:“无须宁王殿下挂怀,这是柳言自己的事情。” 皇甫夜宁别过脸去不让别人看到自己此刻的脸,他怕他此刻的神情会毁了他玉面王爷的美名。此刻他真想亲手了结皇甫夜清的性命,将她抢回自己的身边,悉心的守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他对皇甫夜清的恨胜过任何人,包括皇甫夜麟。皇甫夜麟只道皇甫夜清抢了他的心上人,却不知最早与慕容玉卿私定终身的人是他皇甫夜宁! 没有人知道,时间长久得就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当初的约定是否真的存在,可他忘不掉那天漫天飞舞的雪白色梨花,站在树下的他吹着横笛而她则拈着裙摆并不熟练的跳着新学的舞。 那是只要看一眼便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的美,那一瞬间年少的自己只记得她如花儿般灿烂的笑脸,从那一刻开始他便认定眼前的女子便是自己日后唯一的妻。阴差阳错自己却娶了她的双胞胎姐姐,与她这一生都再也没有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与别的男人执手一生,他从来没有这么嫉妒过别人,简直快要发狂。 皇甫夜宁斟酌许久,缓声问:“七岁那年你曾为我在梨树下跳过舞,你可曾记得?” 梨树下三个字在她的脑海中轰鸣而过,她的思绪不由得飘向了遥远的过去,她曾经多次重复着一个梦,梦里她一身华服站在梨树下并不熟练为一位少年跳舞,只是在她的梦境里那少年总是变换着,皇甫夜宁出现过,皇甫夜清也出现过,自然也不会落下皇甫夜麟。 此刻听他问起,她只想知道当年她到底是为了谁而跳舞,站在她对面含笑将她望着的人到底是谁。是皇甫夜清还是皇甫夜宁,抑或是皇甫夜麟,到底是他们三人中的谁。如果今天他不问她,或许这一辈子她都没有勇气去探究,毕竟与他们的关系早已经乱成一堆乱麻,她理不清楚。 “你还记得吗?那年我七岁,你与玉琼随慕容夫人来母后的凤来仪阁为我贺寿,那一年的梨树开满了白色的花,一眼望过去仿佛站在慕天雪地中一般。你还记得吗?” 心头涌过一丝异样的疼痛,柳言强压住心头的尖锐,冷声道:“王爷还是莫要执着于陈年往事,柳言在此恳求王爷珍惜眼前人。对姐姐,柳言只求王爷做到八个字:君若不弃,便请相惜。” 皇甫夜宁死死的盯着她的眼,失望的垂下了眼眸,她的眼中没有半点对于回忆的缅怀,她已经彻底的忘了一个干净。原来,记得这一切的只有自己罢了,真是讽刺。 往后退了一步,无奈的跌回椅子上,失魂落魄的垂下头低声问:“你是不是在恨我当初设计让你与皇甫夜清相遇?” 柳言不屑的冷哼一声,笑道:“你设的计太多,我实在是不明白你口中的当初是什么时候!” 皇甫夜宁悲怆的仰天长叹,道:“我竟不知你如此恨我!” 柳言冷漠的站起身走到门边冷声回道:“我不恨你,我只求你好好待我姐姐,她将这一生都托付给了你,求你切莫让她再受委屈。” 皇甫夜宁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沉声问:“若是这般,你会开心吗?” 柳言点了点头,轻声道:“会,我会感激你,一辈都感激你。”话音刚落,她便抬脚离开了皇甫夜宁的书房,若是可以这一辈子她都不想再踏进去。 他闭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他知道她已经离开,他也知道她早已经不记得当年他们之间的誓言。都说年少时分的誓言最是珍贵,因为不会掺杂太多的利用与算计,如今想来他只觉得自己可笑得可怜,除了自己谁也不记得。 自七岁认定她便是自己唯一追求之后,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从年少无知的孩童到才高气傲的少年再到闻名诸国的玉面王爷。他的努力与付出所有的人都看得到,唯独她慕容玉卿选择视而不见,今日转身回头去看才发现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可怜,可怜到连哭都哭不出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请君珍惜 君若不弃,便请相惜。[]不断的在宣纸上挥毫着这八个字,越是写越是心痛,她哀求他好好对她的姐姐,却从不关心他真正的心意。在知晓一切之后,她任然哀求他切莫让她的姐姐受到伤害,却对他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视而不见。 她的残忍早已经融进了血液中,随着她的一呼一吸间如利刃一般切割着他的心脏。 皇甫夜宁从来没有觉得一个女人可以残忍到如此地步,可自己放不开又怪得了谁?想必她之所以来也是为了看她的姐姐,自己的结发妻子慕容玉琼。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自那日之后皇甫夜宁整整一个月都留宿在慕容玉琼的房中,同时竟然破天荒的再也没有赐下那碗黑色的药汁。对于他的改变,慕容玉琼满是惊异的默默的接受着,她虽不知道玉卿对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玉卿绝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正如,她这一生最宝贵的便是自己的这个妹妹,她不能容许任何人伤害玉卿一样。 将心比心,她比任何人都要心疼玉卿,当她知道皇甫夜清背信弃义的休弃玉卿时,她痛得三天都吃不下饭。(.无弹窗广告)勉强能够喝点汤汁维持性命,从那一刻开始她下定决心一定要与表哥皇甫夜麟联手保护他们生命中最宝贝的人。 她没有能耐从皇甫夜清的手中保护玉卿毫发无伤,那么皇甫夜麟定然能够弥补她的缺憾,将玉卿保护在他的守护下平安无事。有皇甫夜麟的保护,就算让她去死她也会毫不怜惜的舍弃自己的性命。自己这条命,本来就是为了守护玉卿而存在的,为了她而死又有什么不可以? 柳言躺在床上搂着碧玺与婉容忍不住在想,请君相惜这句话姐姐是否也对皇甫夜清说过,以着姐姐的个性定然是说过的。 碧玺与婉容已经熟睡,凝望着怀中两个小人儿精致的小脸蛋心头一阵暖意,这是她的孩子,她仅剩的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如今是她唯一的牵绊,慕容家已经被满门抄斩如今姐姐虽然无性命之忧,可在宁王府的地位又该如何。今后的生活是好是坏,全凭皇甫夜宁对她的态度了,这一刻她的担心早已经在心底盈满快要溢出。 好在听翠浓说接下来的一个月皇甫夜宁都留宿在姐姐的房中,而且再也没有赐下汤药,凝望着镜子里清瘦许多的小脸不由得苦笑,皇甫夜宁总算是开窍了。如今他已经27岁,其他风华正茂的男子谁人膝下没有子嗣?反观他十五岁成亲,如今已经十二年,可他却一个孩子都没有。 并不是府中的伺候的女子不能生育,也不是他有什么特别的癖好,之所以每次行房之后都赐下那碗药,只因他的心结无人能解。或许他不知,就因为明知他的心结严重,皇后娘娘才会将和硕和亲的人选定为她。 翠浓依旧每日都会与皇甫夜麟通信,每次都会第一时间将信件送到她的手心里,待她同意之后才会写好回信给远在东突的他回过去。翠浓的尽心尽责并不在莞儿之下,完全对立的角色却能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相安无事的相处多时,各为其主而已本没有对错之分。 这一个月里,皇甫夜清每天都会来好几次,但每次都只是站在清心居的院子外面静静的驻足不前。并不是不想进来与她说说话谈谈心,只是她下了狠命谁要是敢让他进来,她就让谁血溅三尺。但毕竟这里是清王府,当家做主的人并不是她,如果他要硬闯她终究也绝拦不住,好在他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意逼迫她。自那之后的一个月里,他再也没有进过清心居的院子,更别说见她一面说些真心话。 皇甫夜清也听刘安禀报说明了皇甫夜宁这段时间的转变,料想定然与那日柳言去宁王府拜访有关。对于他们之间的对话他明明想知道的快要发疯,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问。 挥手让刘安退下,冷声对身后跪在暗处的影子沉声道:“查清楚了吗?” 影在暗处的影子轻笑一声,柔声细语的回答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那是位女子的声音,娇柔而妩媚,是足以令所有男人心醉神迷的嗓音。 皇甫夜清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在他的面前没有人可以故弄玄虚,包括跪在暗处的她。 见他不说话,女子叹了一口气,轻声抱怨道:“真是没意思,王爷连这点情趣都没有么?据奴家查得那天确实有人故意支走了书房里的守卫,设了一个让夫人与王爷反目成仇的局。至于那奏折么,王爷要不要看看是谁的字?” “呈上来。”紧抿着唇冰冷的吐出这三个字,他倒要好好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捅他黑刀子,让玉卿恨他恨到骨髓中。 一阵花香飘过,皇甫夜清的手旁便多了一份被茶水泡过的废弃奏折,而跪在身后暗处的人影还维持着半跪在地的姿势,似乎并不曾移动过。只有皇甫夜清明白,她刚才确实移动了,否则这份奏折又怎么会出现在自己手边。 目光冰冷的落在奏折上,一行尚未没茶水破开的小字惊痛了他的眼:弑杀太子者,乃慕容也。好一招借刀杀人,真是好狠的心,故意让慕容玉卿看到这一切,只是为了让她相信弑杀太子的人是他,栽赃陷害慕容家的人也是他?!攻心为上,果然打的是好算盘。 “王爷可认识这字出自谁之手?嘻嘻。”身后的女子还在,不时出声提醒出身的男人她还没有走。 皇甫夜清听到她的声音果然回过神来,冷声道:“是本王的字,一笔一划都出自本王之手。只可惜,这并非本王所为,可查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子轻笑,那笑声比银铃还要悦耳只不过落在皇甫夜清的耳中却比催命符还要令他揪心。不悦的冷哼喝道:“知道什么就快说,莫要让本王等!” 女子闻言冷笑,道:“普天之下除了慕容玉卿,王爷可曾等过任何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玉琼有喜 三个月的时间足以平复伤痛,如今慕容玉琼再也没有心思去伤痛,突如其来的幸福早已经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已经三个月了,自那日柳言离开之后皇甫夜宁便一直留宿在她的房中,再也没有理会过其他的两位侧妃。自然,那行房后惯例赏赐的黑药汤也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过,短短的三个月的时间她便有了身孕,这不仅让她欢喜不已更是感谢天地。 当慕容玉琼轻柔的坐在清心园的藤椅上对柳言说出她怀有身孕的好消息时,柳言三个月来从未舒展过的眉头竟然染上了喜悦的神采。这是她一年多来收到的唯一的好消息,已经十二年了,姐姐终于守得云开见日月。 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柳言开心的笑道:“恭喜姐姐,终于熬出头了。” 可她的喜悦尚未来得及传染给慕容玉琼,玉琼却先一步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小脸,语带凄凉道:“听说上次你去见我之前不小心流产,可是真的?” 柳言安慰的拍着她的手背,轻声笑问:“姐姐听谁乱嚼舌根,没有的事无须担心。” 玉琼略带责备的瞪了她一眼,轻声叹气道:“别人说的姐姐可以不信,但是麟表哥的话没道理有假。跟姐姐说实话,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闻言柳言禁不住苦笑,无奈道:“他倒是不会对我们说假话,姐姐不用担心玉卿,没事的。” 慕容玉琼别过脸去擦去眼角的泪痕,轻声叹气道:“你恨他吗?” “谁?”柳言微笑着抬眼望天,不让自己眼角的泪水脱框而出,故作轻松的笑道:“万般皆是命,妹妹认了。” 玉琼还想再说些什么,刚巧翠浓捧着茶碗走了进来,自她出现玉琼的视线便再也没有看过别人,始终都胶着在翠浓的身上,只看得柳言一阵不安。拍了拍玉琼的手背,轻声问:“怎么了姐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玉琼摇了摇头,一脸的不明白无奈道:“只觉得这个女子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你不觉得她很眼熟吗?” “眼熟?姐姐是说是翠浓?姐姐不是说过曾经在麟表哥的书房见过么?”目光不由得多瞥了翠浓两眼,却见她已经低眉顺眼的捧着托盘走了出去,只捕捉到裙摆的一丝暗。 玉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轻声问:“总觉得她和一个人很像,可怎么也想不起是谁。” 又话了些家常,柳言见慕容玉琼的面容上现出了疲惫之色,她知道怀有身孕的女子比较容易疲惫,便笑着准备送她离开。(.无弹窗广告) 柳言温柔的替玉琼系好披风送到清王府门口,轻柔的扶着她坐上马车,站在原地目送马车离去。转身不期然的却将一个小小身影撞翻,莞儿眼明手快的急忙伸手将她摇晃的身子扶住。柳言定睛一看,这不是萨仁的孩子天骄又是谁? 一看到这小小的人儿满脸委屈的跌坐在地,柳言便如同心头梗着一根鱼刺一般吞咽不得的难受。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尚未来得及查看天骄是否被撞上脸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耳光,痛得她强忍住眼泪头侧到了一边。 柳言好不容易忍住疼痛,抬眼用冰冷的目光冷冷的瞥了一眼萨仁以及她身后紧接着从马车上下来的皇甫夜清,什么也没有说转身便抬脚往里走去。只可惜,萨仁并不想就此放过她,伸手横到她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见到王爷与本宫竟然不下跪行礼,谁给你的胆子?”萨仁的嚣张跋扈早在四年前她便领教过了,没想到如今她竟然还有胆子对她大呼小叫,看来蒙古政变的消息她尚未知晓。 同情的瞥她一眼,最后目光冰凉的落在皇甫夜清的身上,直看得皇甫夜清从心底涌上一股无法消散的凉意。 皇甫夜清见萨仁似乎还有对她动手的打算,连忙拉住萨仁的手臂喝道:“胡闹什么?!还不退下!” 被皇甫夜清猛地一声大喝,萨仁吓了一跳白了脸色抱着天骄便冷哼一声率先走了进去。在经过柳言身旁时还不忘恶狠狠的瞪她几眼,柳言却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可拳头却紧紧的握了起来。 萨仁欠她的,早晚有一天她要用蒙古王室所有人的性命来赔!此时皇甫夜麟已经从东突的王城归来,一切尽在掌控中。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柳言收回跨进门里的脚,转身对莞儿笑道:“备车,我要出去。” 莞儿心惊肉跳的望着皇甫夜清,见他挥了挥手,便急忙一路小跑着去备车。既然王爷已经默许,她身为下人便只能照办。 安稳地坐在车厢内对正在准备随行的莞儿,吩咐道:“你留下好好照顾碧玺与婉容,不用跟着。”被强行留下的莞儿呆在当场,与同样愣住的皇甫夜清对视一眼,皇甫夜清想出声阻拦可马车已经跑出了视线。 皇甫夜清冷声问莞儿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留下?” 莞儿苦着脸道:“王妃现在做很多事情都会故意将奴婢支开,王妃对奴婢早已经不再信任。” “为什么?” 莞儿脸上的苦笑更甚,无奈道:“自王妃回府以来,奴婢每日都将王妃的近况对王爷禀报,王妃早就对奴婢产生了怀疑。如今不让奴婢跟着,再正常不过了。” 皇甫夜清此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冷声喝问:“那现在贴身伺候她的是谁?” 莞儿思索了一下,回道:“是翠浓。” “翠浓?!”皇甫夜清疑惑的抬眉以问。 莞儿点了点头,道:“是一直都在府里伺候的丫头,去年才被王妃收进清心居伺候。” “信得过么?” “回王爷的话,信得过。” 皇甫夜清不再问,心却一直都在隐隐作痛,她不再信任莞儿是不是说明她对他也产生了防备。也是,自己做了那么多伤她至深的事情,她恨他防他怨他也是应该,这一切的苦果都是他自己亲手种下的因。 自从慕容玉琼怀有身孕之后,皇甫夜宁每晚都会陪着她一起用膳就寝,似乎他已经彻底的放下了对玉卿的执着。被皇甫夜宁抱在怀中,慕容玉琼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寻求着一丝心安。 抬眼见他似乎已经睡着,轻柔的缓声道:“你若寂寞,我在君侧,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皇甫夜宁闭着眼假寐,这简洁的十六个字如十六把匕首一般同时捅进心脏,痛得他连喘息都觉得困难。 第一百五十九章 至死不渝 你若寂寞,我在君侧。皇甫夜宁悄悄地坐起身披上衣服走出了玉琼的院子,脑海中反复回荡着的都是这句话,推开书房的门孟青回与黄胜等人已经等候多时。 被孟青回与黄胜等人拖住脚步的皇甫夜宁心情有些烦躁,好不容易定下心神不经意的抬眼却见天已经快要亮了,晨曦的那一抹光闪着迷人的光彩驱走他心头的黑暗。十二年了,对身边这位一直默默守护的女子他从来都没有回头看过,如今心痛沉寂的时候细瞧之下才发现自己的愚蠢。 追逐了这么多年,到头来终究不过是个空,此时此刻他竟然陷入了迷惘中,对于自己所求的所期盼的他开始产生了怀疑。他到底在追求个什么,是那帝位还是一个女人。双眸突地凝神冷笑,那帝位他势在必得,此生唯一剩下的目的便是登上最高位,意气风发的指挥万里江山。 对于孟青回的提议,黄胜似乎并不赞同,两位参谋将军就是否再上书提议立宁王殿下为太子之事而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黄胜不服气的冷声道:“欲速则不达,难道孟先生连这种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么?!之前朝中的众位大臣已经提出立王爷为太子的提议,圣上的反应众位先生想然都看在眼里,如今正是时局最紧张的时刻。若是在此刻再次提出让宁王殿下继承大统的话题,老朽担心会适得其反。” 孟青回被他说得一阵气门,也哼了一声不服气的道:“圣上定然还在权衡,此时如果不乘胜追击将这件大事定下来,只怕会夜长梦多。” 黄胜冷冷的瞥了一眼孟青回冷笑不语,皇甫夜宁对于他们的争吵早已经习以为常,默然不语的转身凝望着东方的鱼肚白陷入了沉思中。他所求的所要的,他清楚的很,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 慕容玉琼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正午,小房捧着热水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见她似乎刚醒微笑着伺候她洗漱。轻柔的替她梳着柔顺的长发,捧着首饰盒笑问:“王妃,今儿想戴哪个头饰?” 慕容玉琼双手合十捧在胸前淡笑着打量着首饰盒,里面的每一件都是他送的,十几年来从未间断过。无疑皇甫夜宁是温柔的,尤其是对于女人他最大的武器便是温柔。只是这温柔更多的时候却是伤人于无形的匕首,吹发立断剔骨削肉。 见慕容玉琼凝望着首饰盒出神,小房轻笑一声取出一支黄玉簪子笑问:“这支可好?黄玉簪子最配王妃的气质了。” 凝望着小房手里静静躺着的黄玉簪子,慕容玉琼忍不住眼眶一阵酸涩,这枚簪子是她与玉卿前些年逛街的时候一起买的,与玉卿的是一对。只可惜,如今玉卿的那一支怕是找不到了。慕容玉琼还在出神,皇甫夜宁走进来刚巧看到慕容玉琼捏着簪子发呆的样子。 挥手让内殿伺候的婢女们都退下,捧着一件长袍走到她的身旁在她的温柔注视下替她系好带子,轻声笑道:“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皇甫夜宁的温柔无时不在,只可惜如今慕容玉琼的心思却早已经转移,有些心不在焉的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轻声回话道:“只是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罢了。” 陈年往事?皇甫夜宁心头不禁一阵苦涩,笑道:“别想太多,如今你只要好好将养着身子就好。想吃什么想要什么让小房去准备,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玉琼微笑着点了点头,她不会委屈自己,再也不会。 皇甫夜宁坐在她的身旁安静的凝望着她秀气的容颜,慕容玉琼有些赧颜的微微红了脸。皇甫夜宁陪着她用了午膳,便满怀心思的又走回空无一人的书房拿着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时局正乱,他完全同意黄胜的说法,欲速则不达,在立太子这件事情上他们必须稳扎稳打。 慕容玉琼自从怀有身孕之后便嗜睡的厉害,刚吃饱还没多会便靠在软垫上打起了瞌睡,小房见她似乎困极也不敢惊动她。轻手轻脚的替她盖好宽厚的毛毯便让婢女们都退了下去,自己则轻柔的点燃屋子里的熏香在她身旁守着。 相比于慕容玉琼的恬淡,柳言则处在冰冷的寒风中无能为力。三个月的孩子说没就没了,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痛,或许她已经感觉不到痛,太多的疼痛早已经将她的痛觉神经撕裂。如今,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痛不欲生,或许早已经没有了。 前些日子皇甫夜麟已经传了书信过来说不日便可将蒙古王室肃清,柳言冷笑着让翠浓回信稍安勿躁。蒙古已经被皇甫夜麟全部掌控,她苦苦等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她说过,别人若是让她痛一分,她定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萨仁杀她的儿,她便要蒙古王室所有人来陪葬! 不要说她残忍,在天赐活活痛死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刻,她便注定了只能当魔鬼,这一生都注定了只能在地狱中苟延残喘。如果当魔鬼能够守护自己最珍惜的人,她宁愿死后被打入万劫不复的阿鼻地狱也要在今生手刃仇人。 拍了拍翠浓的手,轻声笑道:“无须担心,如今她已经伤不了我。” 抬脚微笑着走进萨仁的南苑,冷冷的瞥了一眼萨仁清冷的南苑里开得艳丽的秋海棠冷笑,这海棠花开得不够艳需要红色的人血来上色。萨仁没有料到她竟然还敢来,那日在府门前没有好好的教训她,今天她竟然送上门来就别怪她不客气。 皇甫夜麟已经从东突归来,此刻正好整以暇的命人将蒙古王室成员秘密的运回京城,他答应过玉卿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孩子。萨仁既然逼得他成了背信弃义之人,便要做好承受他滔天怒火的准备。蒙古王室一共三百七十九人,将三百多人悄无声息的运回京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皇甫夜麟也不傻定然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将不相干的人运回京城。 第一百六十章 我要你死 从三百七十九人中悉心挑出了能够令萨仁痛不欲生的十八人运回京城,皇甫夜麟残忍的抿着唇轻笑这十八人每一个都与萨仁感情深厚。(.好看的小说)自己珍惜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是个什么滋味,这一次他定要让萨仁彻底的记住,定要让她深刻的记住直到无论轮回多少世都忘不掉。 面对萨仁的喝问,柳言只是轻笑着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鬓发,末了那眼角的余光似不经意般望着萨仁的儿子天骄。萨仁一直都注视着她的反应,见她冷不丁的瞄了瞄自己的儿子急忙侧过身子将天骄护在身后。 柳言冷冷的瞥她一眼,冷声道:“我来,只问你一句话,对于天赐的死你可曾有过半丝愧疚?” 萨仁做梦也没有料到事情过去了快满一年她竟然还会再提起,骨子里的骄纵哪里容得了柳言的冷傲,只见她冷哼一声不屑的回道:“本宫行得正坐得正为什么会愧疚?!今天你若是说不出一个理由来,别怪本宫心狠手辣让你出不了这个院子!当真以为有王爷护着你,你便胆大包天来本宫的南苑撒野,真是笑话!” 柳言任由她咆哮,在心头冷笑她能够对她嚣张咆哮的机会也仅此一次了,见柳言冷笑完全藐视自己的权威萨仁气得上前一步便要对她动手。柳言侧过身子躲过她挥舞到自己面前的手,尖锐的指甲几乎擦到了她的头发。 猛地一伸手狠狠的攫住她的手腕,用力的一扭将她钳制住,在她的耳边轻声笑问:“你当真半丝愧疚都没有?对了,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想不想知道?” 萨仁僵住,忍着痛皱眉问道:“你是谁?”回头只看了柳言一眼,在她的眉眼中寻出了一抹阴狠与算计,心头一凛厉声喝问:“你到底是谁?若再敢对本宫不敬,本宫打断你的狗腿。” 柳言松开抓住她胳膊的手,猛地把她推倒在地,冷声道:“被你害死的天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亲生孩儿,你说我到底是谁?” 闻言萨仁脸色惨白的跪倒在地,不敢置信的喊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早就死了,你不可能是她,你骗我!没错,你一定是在骗我!本宫告诉你你若是再敢说出这些话,本宫定要撕烂你的嘴。” “撕烂我的嘴?你有这个本事么?给你看个好东西,看完之后或许你便不会这么凶了。”说完将怀里的羊皮卷书扔到她的怀里,冷笑着居高临下的将她的反应看在眼底。 当看清自己怀里的羊皮卷书的时候,萨仁脸色为数不多的血色瞬间消失了一个干净,当她看清楚卷书上所写的内容时,更是惊恐的身体如筛子一般不断地颤抖。良久她都回不过神来,事情变成这样是她始料未及的,她更想不到父皇的政权竟然会被皇甫夜麟攻克,而自己的夫君皇甫夜清却是始作俑者。 “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死死地抓住柳言的裤腿哭泣着,而柳言则低头对上她满是期待的眼眸残忍的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浇灭。 “你想不想见见你父皇母后还有姊妹们?说不定这就是你最后一次见到他们了。”柳言轻扬着嘴角轻声问,语气如此温柔和善,可出口的话却比冰刀子还要锋利还要冰冷。 “你,是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萨仁猛地从地上爬起身怒指着她的鼻子喝道:“都是因为你对不对?!是你怂恿王爷去我蒙古夺权的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指示的,是不是?!” 对于她的歇斯底里柳言只觉得一阵好笑,挥手将她指着自己鼻尖的手指打开,冷声道:“我若有这般本事,四年前又岂会被他休回慕容府?你未免太看得起皇甫夜清了,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过是他为了巩固自己地位的工具罢了,你当真以为他对我们有心吗?” 萨仁呆住,很显然刚才柳言所说的话正中红心,这一切她并非没有怀疑过,只是就算事实摆在眼前她也不愿意相信。 她之所以不愿意相信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当他一个接着一个收集慕容玉卿的拼图时,她就知道就算那个女人死了她也代替不了她的位置。她天真的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伤口,却不知有些伤口一旦出现此生便没有希望再愈合。 柳言冷漠的看着萨仁的绝望,如猎人一般静静地站在一边等待着自己的猎物自己跳进陷阱里。她与萨仁不同,萨仁直到现在都深深地爱着皇甫夜清,而她对皇甫夜清却只有恨,彻骨的恨意。 萨仁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神色间满是慌乱,良久才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脸,抽泣着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柳言见时机成熟,冷声道:“你知道皇甫夜清为什么非要对蒙古下手不可吗?想不到吧,是因为你!” “因为我?”不敢置信的颤抖着身子反问,萨仁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绝望。 伤口上撒盐的勾当柳言早已经做得炉火纯青,拜萨仁所赐她所承受的锥心之痛如今她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放过萨仁,如今却还是会再三试探只为了让萨仁饱受虐心之苦。 萨仁虽然心狠,说到底也还是一个女人,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罢了,无论她对柳言多狠她都没有办法做到舍弃自己的亲人。只可惜,无法舍弃亲人这一点柳言要比她重视得更多,在她决定再也不让任何人伤害自己亲人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入了魔道这双手注定要染满仇人的鲜血。 “当年若不是你执意要嫁给他为妻,他也不会贪恋蒙古的支持为了讨好你而舍弃我与他之间的誓言将我休弃。这些我都不怨你,一点都不怨你,因为这是男人之间的战争你我不过都是棋子罢了。我恨只恨你对天赐下手,稚子何辜你怎么狠得下心对他下手?!无所谓,你对我儿子下毒手,我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让我有十分痛我便会十倍百倍的还给你。你杀我儿子,我便杀你全家,这很公平。你若觉得这还不够,我也不介意多增加几条人命陪你。你说你喜欢几条,免费送给你。” “你到底想怎样?” 柳言盯着她的眼,怒瞪着眼一字一顿的厉声道:“我要你死!” 第一百六十一章 魔鬼之手 萨仁早已经惊得面无血色,扑通一声跪到在她的面前,哭着哀求道:“你怎么对我都可以,只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柳言冷笑,喝道:“如今你知道你儿子是无辜的,那我儿子就该死么?!你害我儿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的无辜?!你几次三番的对我的孩子下毒手,你可想过他们也是别人心尖上的肉?!你亲手挖了别人的心头肉,现在却又对我说你儿子是无辜的?萨仁三世满你当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由得了你的戏弄无动于衷?” 萨仁自知在劫难逃,也不再哭泣求饶却只是坐在地上冷声问:“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就会饶了其他人?” 柳言冷笑,反问:“杀子之仇,灭门只恨,你觉得你一条命偿还得了吗?” 萨仁不再说话,只是跪坐在柳言的面前漠然流泪,当她知道蒙古被皇甫夜清从内部攻克占领的那一瞬间,她就明白此刻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用。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逼迫父皇将她嫁给皇甫夜清,如此便不会连累整个家族遭此厄运。 见她哭得如此伤心绝望,柳言冷哼一声,对身后的翠浓轻笑着吩咐了几句,翠浓便颔首退了下去。萨仁被婢女扶起身坐在椅子上,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儿子天赐,她是草原上的花是蒙古王爷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公主。从小只要是她想要的,无论是多么无理的要求父皇都会竭力的满足她。 她要嫁给皇甫夜清为妻这件事情,是她父皇第一次宁愿冒着被她恨一辈子的风险来阻止。相持不下的局面必须要有一个人让步才能打破,最终她以着绝对的优势嫁给了自己深爱的男人,不曾想却因为自己的幼稚将整个蒙古推上了绝路。 不多时,萨仁绝望的哭泣便变成了尖锐的嘶吼,若不是被婢女死死地抱住了腰,萨仁绝对会冲上前去撕烂柳言的如花容颜。只可惜,柳言冷着一张绝美容颜将她的丑态与绝望看在眼里,享受着这一刻报仇雪恨的快感。 柳言当然明白萨仁为什么会尖叫,多亏了皇甫夜麟的鼎力相助她才有报仇雪恨的机会!从蒙古押运回来的十八人此时就跪在柳言的面前,萨仁看清那十八人正是自己至亲时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哭得伤心欲绝。 柳言瞪大了双眼不让自己的眼泪被他们的哭泣声勾出来,狠了狠心最后看一眼自己还干净白皙的手,从这一刻开始这双手便只剩下一种颜色红色!只有被鲜血浸透才能拥有的颜色,走上今天这一步她知道她再也回不了头。[] 萨仁还在怒声骂着,柳言只是静静地听,末了冷冰冰的轻笑道:“你骂吧,你骂的越凶我的罪恶感便越轻。”双手紧紧地捂住心口依旧控制不了尖锐的疼痛呼啸而过,天赐好孩子,娘亲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萨仁还想再骂,可看着伤痕累累的亲人却硬生生的收住了一肚子的怨毒话语。跪行到柳言的面前,哭着哀求道:“你怎么对我都可以,我只求求你放过我的家人。这件事情与他们无关,你放了他们好不好,求求你!” 柳言冷哼一声,反问:“你认为皇甫夜清会放了他们吗?要杀他们的不是我,是你的丈夫皇甫夜清!” 萨仁不敢置信的颤抖着身子厉声喊道:“你说谎!王爷绝不会伤害我的家人,你一定在说谎!” 柳言不屑的对她冷哼,道:“事到如今,你还值得我说谎么?实话对你说,今天我对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从不对将死之人说谎,对你也不会例外。” 萨仁已经将这一生能够流的眼泪都释放了一个干净,可柳言却依旧觉得不解恨。扶着翠浓的手在垫好软垫的椅子上闭着眼睛放松身体,良久才轻笑着问跪在自己面前的萨仁道:“这十八个人都是你的血脉至亲,你最讨厌哪一个指出来,我最先送上黄泉路。” 话音刚落地上一行人的哭声便尖锐了三分,柳言依旧用温润的目光注视着萨仁,似乎很耐心的在等待着她的回答一般。一阵晚风起,吹冷了一院子的凄凉。伴随着晚风呼啸而过是蒙古王室十八位成员与萨仁的哭泣声,当真是好不凄凉。 柳言随手指着其中长相清秀的女子笑问:“是不是这位?还是她身旁的这一位?” 萨仁哭着紧紧的抱住天赐,哭喊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凌迟我?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杀了我?!” 柳言俯下身子捏住她的下巴,轻声吐气笑道:“我怎么舍得让你那么快死,好戏还没有正式上演我哪里舍得丢下你这个主角?你放心,我一定会留你到最后,整个过程都不会让你落下一分一毫。” “你是恶鬼!你这么狠毒的女人,一定不得好死!” “我会不会好死我不知道,不过你怎么死却是由我来决定。我若要你三更死,绝不会让你五更还有气。你还是先想好让谁先死,若是你不决定我就替你排好顺序,你说好不好?” 萨仁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只祈求皇甫夜清能够来解救她,哪怕要她死在皇甫夜清的手中她也不要被柳言这个贱人如一只蚂蚁般被捏死。 当柳言手中的匕首抵住萨仁父亲的脖子旁动脉时,萨仁紧绷的神经砰地一声断了,她绝望的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她眼睁睁的看着柳言故意戏弄一般将匕首还给翠浓。萨仁瞪圆了双眼不敢相信的望着柳言,心头用过一丝狂喜莫非她愿意放过自己的亲人?!只可惜,她眼中的喜悦尚未来得及消退便被滔天的怨恨所取代,怨毒的盯着柳言的笑脸却哭不出眼泪。 柳言手心里静静躺着的药丸她再熟悉不过,当初她便是用这种药丸亲手喂进了天赐的小嘴中,她自然明白这是什么。肝肠断,难道柳言想要用他们蒙古的秘药毒杀他们蒙古王室么?!好狠的心,果然是好狠毒的心! 第一百六十二章 血洗南苑 仿佛心思被柳言看透一般,柳言优雅的转身蹲在她的面前,将手掌摊开到她的面前,轻笑着道:“这是你蒙古的秘药肝肠断,萨仁公主还认得吗?” 问完似乎在嘲笑自己一般,嗤笑道:“公主没道理不认得的,我儿子天赐可是在我怀里活活疼死的,公主能体谅一位母亲的绝望和心疼吗?他还那么小,每次见到你还不是很乖巧的喊你姨娘吗,你怎么下得了手,你也是当娘的若是别人伤害你的孩子你会不会心疼?!翠浓,小心点喂世子吃下,千万别弄疼世子的小嘴巴。(.)” 话音刚落,翠浓便挥手让两位强壮的婢女将萨仁拖到一边,胳膊一捞便将天骄困在自己两腿间,伸手便往他的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同时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好让他顺利吞下药丸。 萨仁惊恐绝望的往前爬了好几步,饶是她拼尽了全力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翠浓捏住天骄的嘴巴将肝肠断塞了进去,等她跑到面前的时候天骄正被呛得咳嗽着。见她扑了过来,天骄忙扑到她的怀里哇哇大哭。 心疼的将天骄搂在怀里,萨仁绝望的望着柳言恶毒的厉声道:“慕容玉卿你很得意是不是?你慕容家都已经死光了,你还得意什么?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哈哈哈!”柳言只是放声大笑,直笑得呛了风,呛出了眼泪却再也收不住。(.)良久好不容易才断断续续的轻声道:“我的报应是什么不需要你来担心,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可以亲手惩罚你,这就是你的报应!” 萨仁不再求饶也不再哭泣,静默的跪在地上绝望的搂着天骄目光死死的盯着地面。柳言静默的将手心里躺着的药丸都交给翠浓,用手帕擦干净脸上的泪痕,笑问身后的翠浓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翠浓垂头低声回话道:“半个时辰前,此时正在书房与众位先生议事。” 柳言冷冷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紧抱着天赐的萨仁,果然翠浓话音刚落她便在萨仁的脸上寻出了一丝期待,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轻笑。既然注定要了下地狱,便没必要在乎罪孽是多一点或是少一分。 “去请王爷过来。”翠浓应声吩咐手下的婢女去请,而自己依旧定定的守在她的身后。她答应过皇甫夜麟一定会守护好他所要守护的一切,包括眼前的这个女人。这是与他交易的其中一个重要的环节,既然都是有利可图成为合作伙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见翠浓并没有亲自去请,柳言只是轻声咦了一声并没有多在意,皇甫夜麟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伺候有他的道理。无论皇甫夜麟做什么,她都绝对信任,这百分百的信任是别人不曾有过的待遇。 她对别人的信任是从百分百开始逐渐递减,当低于半数的时候在她的心底将会彻底清零。皇甫夜清来的时候,柳言刚逼着萨仁亲手喂了三人肝肠断,萨仁跪在地上早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嘶叫。 见他来了也只是淡淡的抬眼绝望的看了他一眼,旋即便又低下了头最后看一眼自己的血脉至亲。黄泉路上她并不孤单,至少还有自己的至亲骨肉陪着,而她慕容玉卿呢,慕容家已经被满门抄斩难道她还能与她的亲姐姐一起共赴黄泉不成?! 皇甫夜清猛地看清南苑里跪着的那一群人都是谁的时候,心猛地拎起接着便又沉入了谷底,他冰冷的注视着跪在他面前的十九个人心头划过一丝快意。他算不到皇甫夜麟的动作这般快,更没有想到在天赐出事之后他还会遵守他们两人之间的约定。 柳言静静的对他温柔浅笑着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轻声道:“昨日收到宫中送来的新茶,王爷要不要尝尝?” 皇甫夜清听话的走到她身旁坐下,伸手拉着她冰冷的小手握在手心了暖着,轻声问:“冷不冷?怎么也不多穿一点衣服?” 柳言随他揽着自己的腰肢,轻笑得无比妩媚的问:“王爷,您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她的话音刚落,萨仁原本死灰一片的眼眸顿时燃起了希望的光彩,目光如影随形的紧跟着皇甫夜清,只求他能够高抬贵手放过她的至亲骨肉。在看清皇甫夜清嘴角那一抹冰冷的嘲笑时,她的心彻底的沉入了谷底。绝望的盯着皇甫夜清的脸,猛地一把将天骄推到他的面前厉声喊道:“你可以要我死,但是天骄呢,他是你的亲生骨肉难道你忍心看着他也去死吗?” 皇甫夜清猛地回头对上萨仁的眼,满眼的戾气直惊得萨仁倒抽了一口凉气慌得忘了眼泪呆愣在当场。 皇甫夜清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冷声道:“天赐也是本王的孩儿,你可曾心疼过?” 萨仁如被人彻底抽空了身体里全部的空气一般瘫软在地上不断哀嚎着,蒙古王爷见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如此痛苦,心疼得怒瞪着眼喝道:“皇甫夜清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孤王待你不薄,为何如此对待?” 皇甫夜清冷着一张脸轻笑着解释,索性让他们死一个明白,道:“王爷应该很清楚,当初与本王联姻本王说的很清楚,这是一场政治联姻只有利用没有爱情。从一开始本王就表明了立场只要你辅助本王登上皇位本王定不会亏待公主,只可惜事与愿违她不守妇道竟然狠毒的杀害本王孩儿,为天地所不容!今日若是不杀她替我孩儿报仇,难消我心头之恨!王爷莫要怪本王,怪只怪王爷生了一个心狠手辣心机深重的女儿!” 蒙古王爷追鹰三世满怒瞪着皇甫夜清不断地喘着气,最后竟然两眼一翻直直的栽倒在地,不断地抽搐着往外吐出白沫。蒙古王爷猛地栽倒在地,将萨仁吓得不轻,急忙三两步爬过去紧紧的抱着自己的父王,哭着掐着他的人中。 柳言别过脸去不愿看,轻声道:“别掐了,他已经去了。你虽心狠手辣让我儿子疼断肠,我却下不了狠心让他们受折磨。之所以将他们带到你的面前不过是让你们见最后一面,他们早在来的路上就服了药,毒发一瞬间没有痛苦。” 萨仁瞪着一双红肿的泪眼,静静的将自己的父皇放在地上,木楞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栽倒在自己的面前失去呼吸。良久,偌大的南苑只剩下天骄稚嫩的哭声,萨仁转过身对着柳言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对她说道:“谢谢!”说完,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儿子,恋恋不舍的收回自己的目光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迅速的捅进自己的心脏。 柳言闭上眼,不想去看那一院子的死人,冷风伴随着天骄的哭声无比的刺耳,不断的撕裂着她的心脏。 第一百六十三章 柳言心思 柳言终究狠不下心肠伤害无辜的孩子,忍着眼泪笑望着皇甫夜清却只觉得一阵的空虚,大仇已报可她一点都不觉得轻松。[.超多好看小说]心头的负担反而更加沉重,睁开眼最后望了一眼早已经断气的萨仁不忍道:“你还是赚了,就算你不杀我儿子,他还是会要你死。”心疼得尖锐,不知道是同情萨仁还是可怜自己,柳言突然便觉得好累,她赢了可她却失去了一个儿子。 当初若不是萨仁步步紧逼,她定然不会想要用如此惨烈的方式凌迟萨仁最后的坚持。她知道,当蒙古王爷一头栽到在地的时候,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将萨仁这头死命坚持着的骆驼彻底压死。 萨仁最后的心情她懂,被自己一心一意捧在心上的男人彻底背弃,这种痛会让人恨不得立刻去死。只可惜,她没有萨仁的好命能得偿所愿,所以她得活着,活着用自己的这双手亲自送所有的仇人走上黄泉路,在那之前她绝不能死。 皇甫夜清见她实在疲累伸手便轻柔的抱住了她的腰,柳言乖巧的靠在他的怀里将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膛上。良久才抽泣道:“我杀了她,我杀了她全家!我一点都不高兴,我只想哭!” 皇甫夜清抬脚大步的离开南苑,在往清心居的路上这位从不在人前落泪的战神王冷着一张脸泪如雨下。感受着来自身上的凉意,柳言靠在他的胸膛上任由眼泪宣泄而下,大仇已报可她一丁点喜悦的感觉都没有。她只想哭,她只想再一次的抱紧自己的孩子,她不想杀人可如今她除了杀人便只能被杀。 曾经看过一则反对战争反对暴力的宣传画,上面有段句话很令她触动:你手边有一把枪,此刻你的敌人正在你的前方举枪对着你,这把枪你是捡还是不捡?在杀人与被杀之间,你的选择是什么? 是啊,在杀人与被杀之间你选择哪一个?这本就不是什么选择题,这是判断题,是生还是死,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绝不会有人愿意去死。哭了好久好久终于柳言停止了抽泣,她不知道今天的眼泪到底是为谁而流。 靠在皇甫夜清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抱住他宽厚的背,抬手抚摸着他的眉眼入手的濡湿让她叹声道:“这双手如今已经沾满了鲜血,再也洗不干净了。答应我,哪怕倾尽天下你也一定要登上皇位,答应我!” 皇甫夜清梗着脖子半天都没有说话,猛地别过脸去伸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挤出一丝笑容沉声道:“我会登上帝位,我也会用我的全部来守护你想要守护的!我说过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都愿意双手奉上,包括我的这条命。我不会对你食言,再也不会。” 柳言只是轻柔的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的话,一呼一吸间都是他的气息,那么让她迷恋的味道此刻却只会让她觉得冷。她不信他说的话,从四年前开始便再也不相信,一个字也不信。 蒙古王室所中的毒并不是她下的,她甚至还来不及将改良过的肝肠断试验到他们的身上,他们便被人先一步下了毒手。到底是谁那么好心替她报仇她不想去探究,她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查个明白。 皇甫夜麟做事她从来都不担心,皇甫夜麟对她说的话她也从来都不会怀疑,皇甫夜麟让她放心便必然有十分的把握能够遂了她的心愿。他做到了,他不仅做到了还做得很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任人宰割死在自己的面前,这种滋味足够让萨仁三生三世都不得安生。 令柳言最痛的却并不是这些,最令她心痛又心软的却是萨仁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谢谢,这是萨仁第一次对自己用如此软的语调说话,不曾想却是在如此境遇下。与萨仁相识快满五年,整整相处的时间却不到一年半,到底有怎般的深仇大恨才能逼着这位草原之花对幼子下毒手? 双手忍不住的捧住皇甫夜清的脸,在心底不断地反问自己:是因为这个男人吗?他有什么好?值得她们这般你争我夺的斗个你死我活?他到底有什么魅力?让她们不惜双手沾满鲜血也要置对方于死地? 四年前自从萨仁嫁进清王府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曾存过与她争与她斗的心思,她的心已经被这个男人伤透又怎么会再因为他与别的女子争风吃醋?萨仁千不该万不该对她的孩子下毒手,她不介意萨仁针对她打压她,本来爱情就是盲目的她的胡闹她能够容忍。 只是,杀子之仇她若不报,这一生都注定不能安寝。她忘不掉天赐痛得浑身抽搐口吐黑血的样子,她忘不了那么爱撒娇的天赐扯着她的裙带对她说他不痛,一点都不痛!怎般的狠毒心肠才能对年幼的孩子下这肝肠断的毒,肝肠断疼断肠,她的天赐那么小却是活活疼死。她这为娘的心每一分钟都在被凌迟,那是她的孩子,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 养儿方知父母恩,想她萨仁也有儿子,她知别人要杀她儿子她会哭着求饶,那么她呢,她又该对谁求饶,她萨仁就连她求饶的机会都不曾给过。 皇甫夜清已经离去多事,据宫里传来消息说最近皇上身体欠安,纵然他年轻的时候是威震八方的战神,如今上了年纪一样逃不过岁月的惩罚。听莞儿说秦夫人已经快要有一个月没有出过宫,一直都守在皇上的身边伺候着,早些年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秦夫人便在太后的宫中照顾着。 如今,秦夫人坐在皇上的床榻前望着被岁月染上风霜的男人忍不住会觉得仿佛时间当真无情,一转眼他们便已经如此苍老。她毕竟比皇上大好些岁,如今再在近前伺候着已经力不从心,三日来除了喝些米汤之外她已经再也吃不下其他的东西。 第四日的早晨,她恳求皇上允许她回清王府,皇上默然点头应允。秦夫人自知自己时日不多,强撑着一口气回到清王府,在婢女的搀扶下走到清心居。缓步的走到柳言的身旁,在柳言诧异的目光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柳言惊得打翻了手里的茶碗,惊声问:“秦夫人这是做什么?折煞柳言了!” 秦夫人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胳膊,依旧跪在地上不起身,沉声含泪恳求:“老奴恳求王妃一件事!” 第一百六十四章 秦夫人逝 三日后便是秦夫人出殡的日子,柳言替碧玺与婉容穿好白色的孝服,便也自行换上白色的孝服。[.超多好看小说]秦夫人为清王府精心尽力一辈子,最后去了他们送这最后一程是应该的。坐在马车上柳言默默的搂着一双儿女双眼无神的盯着自己的鞋面,皇甫夜清没有与他们一起坐马车而是骑在追风的背上走在队伍最前面。 秦夫人的身份特殊,虽然一辈子没有婚嫁,如今百年之后却由皇子亲自送葬也不枉此生。柳言目光呆滞的回想着三天前秦夫人临死前对她的恳求,恳求她不要再怨恨王爷,求她体谅皇甫夜清心里的苦。 紧了紧抱着两个孩子的胳膊,低头问怀里的孩子道:“你们父王对你好不好?” 婉容抱着她的腰已经睡着,碧玺睁开眼睛望着她,想了一会轻声回话道:“父王待我们极好,虽不常见面可孩儿每次去清心居都看到父王坐在娘亲的内殿发呆。虽然父王娶了很多女人不过没有和她们生宝宝哦,父王应该最爱的还是娘亲。” 听着碧玺的话,再回想着秦夫人最后对她说的那一席话,她的心开始动摇了,爱恨在天平的两端再一次的开始摇摆。[.超多好看小说] 王妃若是知道王爷这七年来是怎么过的,便只会心疼不会恨。这是秦夫人最后对她说的话,她熬不过自己的心痛双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袖子。她疑惑了,她双眼看到的真切感受到的难道并不是真的吗? 她所承受的这一切难道都是一场算计吗,只是她不知道设计她的人是谁,躲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又是谁?是同样身为棋子的某一个人,还是下棋的人。如今下棋的人又是谁? 此刻她就如同一只趴在玻璃上的苍蝇,前途一片光明可她却找不到出路。心思还在摇摆不定,脑海中不合时宜的闪过爹娘流泪的脸,心瞬间被疼痛尖锐的刺穿,双手握成了拳头眼眸中满满的都是恨意。她没有办法原谅皇甫夜清,就算现在她报了杀子之仇,可她还没有为慕容家平反,还没有报慕容家的灭门之恨。 她忘不掉那日的午时三刻慕容家一百多口人的性命在一瞬间被夺走,他们都是无辜的人难道就因为与慕容家有牵连便该死吗?!一百多口人,那鲜血是不是都将街心的那块土地都染成了绛紫色?! 心伤熬成仇,还有什么舍不得?她要报仇,她留着一条命在就是为了报仇,为慕容家所有冤死的亡魂讨回一个公道! 秦夫人的去世使整个清王府都陷入了一片悲哀中,早些年多亏了秦夫人的整顿才能维持清王府的平和。(.)如今不仅秦夫人去世了,清王府的当家主母萨仁公主也暴毙在自己的南苑中,皇甫夜清将悼词写好了呈了上去,就等着皇上的钦点。 将秦夫人的灵柩一直送到郊区的贵族群冢前,柳言他们的马车被沈名取给拦了下来,柳言掀起帘子皱着眉头抬眸以问。 沈名取猛地看着眼前与昔日王妃一般容颜的女子被惊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恍惚中记起似乎在乾安镇也见过一位与王妃相似的女子。沈名取轻声的咳嗽一声,恭声道:“夫人请留步,前方不宜送行。” 柳言冷冷的瞥了一眼逐渐远去的送葬队伍,冷声问:“沈将军是觉得本宫不配为秦夫人送葬还是觉得本宫没有资格进这群冢?” 闻言,沈名取吓了一跳,急忙下马半叩首道:“末将没有冒犯夫人的意思,末将也是职责所在,还请夫人谅解。” 柳言冷冷的望着天,慢慢地放下了帘子,回身对上翠浓不解的目光淡笑着摇了摇头。皇甫夜清竟然不愿意让她进这群冢,她便听他的不进便是,这最后一程送与不送心意到了也是一样。她并没有在这里等着,而是让翠浓吩咐车夫回府,独留下沈名取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傻眼。 他本以为车中的言夫人会出言刁难他,却不料她倒是干脆利索的命令车夫驱车回府,这般善解人意的女子当真是从他们清王府出来的么?想然这般好性格的女子除了当年的王妃之外,望眼天下还真找不出第二人。 沈名取还傻在当场,柳言的马车却已经消失在了晨雾中,等到皇甫夜清出来的时候,她们早已经回到府中休息多时。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柳言让莞儿将两个孩子带下去玩耍,而她则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凝神望天。太阳正在缓慢的往正中爬,只看得她一阵眼疼酸涩眼泪打转的。 阳光实在是刺眼的讨厌,可她又舍不得离开这股温暖,索性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享受着。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一股梨花的香气,她忍不住赞叹这个时候是梨花繁茂的季节吗? 懵懂着睁开双眼,却见皇甫夜麟温柔浅笑着蹲在自己的面前,将她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双眼圆瞪将他望着,瞬间回过神来拉着他的手便要往屋子里面躲,却不料被拉着手的男人根本不合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疑惑的转头却发现不知何时被她拉着手的人变成了皇甫夜清,此刻他正满脸鲜血哀伤的将她望着,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嘴角溢出,他似乎在说话仿佛在问她为什么。她惊得慌了神,急忙伸手去摸他的脸想要擦去他嘴角泛滥的鲜血。一抬眼却发现自己正捧着皇甫夜宁的脸,而他的眼中满满的却是哀痛,那深情的眼眸似乎在控诉她的绝情与残忍。 这诡异的变化将她惊吓得不轻,尖叫压抑在嗓子眼处没有办法宣泄出来,猛地一下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还在清心居的院子里。看日头几乎还没有变化,她才发现刚才的惊慌不过是一场梦,这不是她第一次梦到皇甫夜清一身是血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害怕,她怕得要命,她最不愿看到他受伤,无论她多恨他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伸手摸了摸额头和脖子,满是冷汗,这时冷风一吹她竟然觉得很冷,比腊月寒天还要冷的厉害。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天帝病矣 令柳言没有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她便见皇甫夜麟一阵夜行衣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同时令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很快他们便能报仇了。只是,他们报仇的对象并不一样,皇甫夜麟的血海深仇并不比她少多少。 血缘关系就是这么奇妙,他们之间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猜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这种默契很多时候确实让他们少了很多口舌间的解释。 一伸手急忙将他拉到帘子后面,可那烛火却在帘子上映出了两个人影。柳言心烦意乱的又将他拉出帘子,不经意的抬眼却见皇甫夜麟那双星眸中点点笑意闪现。心头一阵恼火,压低着嗓子问:“你不要命了?!只身闯进清王府?!若是让府里的侍卫抓住,将你斩于刀下都不算有罪。” 皇甫夜麟笑望着她的紧张与担忧,怕了拍她的后背轻笑道:“没事,他的人还抓不到我!” 柳言颓然的跌坐在他身旁的地毯上,紧抱着膝盖歪着脑袋问他:“有什么事不能书信说,非要来这一趟不可?” 面对她的埋怨他却觉得无比窝心,她在担心他,他只需要认清这一点就够了。在她身旁也轻缓的坐下,摸了摸心口,嬉笑道:“想你了,来看看你。好让这里放轻松,不然我怕我会睡不着。” 柳言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压低了嗓音喝道:“真是胡闹!你当这清王府是什么地方?闹市街心么,由得你胡闹?” 皇甫夜麟伸了一个懒腰往后一躺在厚厚的地毯上放松身子,轻声道:“父皇病了,来势汹汹,秦夫人这一去怕是没人能治得好了。” 柳言歪着脑袋重重叹了一口气,问:“他是你父皇,你不难过么?” 皇甫夜麟闭着眼睛用鼻子哼了一声,笑道:“我当然难过,他可是我亲爹。” 柳言不能接受他用如此玩世不恭的玩笑语气说这般严肃的话题,伸手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腰,怒道:“不惜冒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让我听你的疯话的?” 皇甫夜麟吃痛坐了起来,望着她小脸上的怒气无奈道:“五十几岁的老人,父皇的身体已经算保养得很不错了。年轻的时候东征西伐的落了一身的伤,他一直都有病,能够熬到如今这个地步说实话我很佩服他。只是你要明白,生老病死这本来就是自然发展的趋势,我们阻止不了所以只能接受。” 生老病死是自然的发展趋势,她禁不住扬唇轻笑,若不是自小认识他还真当他是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 “你倒是看的开。(.好看的小说)” 皇甫夜麟突然转头认真的盯着她的眼,沉声道:“很多事情光看开没用,我知道你想让你的儿子当皇帝,所以我会帮你。我也知道你要用你的双手守护你最重要的人,所以我一定会守护你的世界,哪怕要我去死!”说完便起身打算离开,手却被柳言一把抓住。 紧紧地抓她的手,柳言思索了一会冷声道:“但我更想你留住性命守护他。” 皇甫夜麟眨了眨眼睛逼退汹涌而上的眼泪,问:“我可以看成是你在关心我么?” 柳言点了点头,捂住心口轻声笑道:“我最重要的人也包括你。” 皇甫夜麟愕然点了点头,别过脸去不让眼泪在她的面前落下,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柳言静默的靠在软垫上,从袖子里的锦囊中掏出几颗药丸把玩着,她到底不是狠心的女人做不到对别人的孩子下毒手。 当初喂天骄吃的确实只是普通的糖丸,她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折磨萨仁好让她也尝尝锥心之痛罢了,不曾想萨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却对她说谢谢。那一瞬间,她对萨仁的恨与仇全部都被晚风带走,她再也没有办法恨如此可怜的一个女人。 身为棋子他们都是可怜人,那么下棋的人呢,是不是便该被万箭穿心、千刀万剐?!如今这位执棋者也躺在了病床上,可他却倔强的每日都亲自处理国家大事,他的倔强落在旁人的眼中只当他的身体依旧健壮。 皇甫江威站在莲花宫前闻着莲花香,在刘喜的搀扶下走进了久违的莲花宫。莲妃虽早些时候便听下人来报说皇上来了,可她不待见这个男人自然不会将他的喜好放在心上。她不曾沐浴更衣,不曾点燃他喜欢的熏香,就连通往她莲花宫的道路她都不曾让宫人打扫。 踏进冷清的莲花宫,皇甫江威望着入眼的清冷只觉得一阵心疼。走到内殿见她靠在贵妃榻上静静的托着香腮养神,他挥手让所有伺候的宫人都退下,在她的身旁坐下。刚坐下便见她静静的望着他,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让他痴迷不已。 “莲儿。”他深情许许的唤她一声,直喊得她紧皱着眉。 莲妃轻柔的坐起身,叹了一口气问:“皇上来臣妾的莲花宫所为何事?臣妾的莲花宫太过于清冷,没有办法好好侍奉皇上,皇上若是觉得不习惯可以去皇后娘娘那里。” 见她自己刚来便赶自己走,无奈的紧紧抓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无奈道:“这么多年了,还恨朕吗?” 莲妃温柔的笑着摇了摇头,笑道:“皇上是真命天子,臣妾怎么敢和天斗?!” 皇甫江威拉着她的手紧贴着自己的心口,笑得认真道:“朕说过朕要你的儿子当皇帝,从他出生的那一刻便开始为他铺路,如今该是收网的时候了!朕说过这一生朕都不会再让你受委屈,朕说到做到了。” 莲妃目瞪口呆的将他望着,良久才苦笑道:“这些话臣妾从未当真过。” 皇甫江威闻言亦是苦笑,道:“朕当真就行了!朕不能让你当朕的皇后,但是朕一定会弥补你,让你当皇太后!放心,就算朕死了,朕也不会让你殉葬,你是朕这一生最爱的女人,朕怎么舍得让你受苦。” 莲妃任由他轻柔的捧着自己的脸,一眨眼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落在他手心,叹息道:“别说傻话,你身体好着呢,怎么会有事。” 皇甫江威搂着她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轻声笑道:“遗诏朕早就写好了,朕的身体朕比谁都清楚。只是,现在朕还不能死,朕要替清儿扫清道路,朕要将一个干净的江山送给我们的儿子。” 莲妃早已经泣不成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她还能说得出什么。恨了这么多年,怨了这么多年,最后才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误会,这种荒唐让人怎生承受得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君心难测 那一晚破天荒的莲妃再也没有赶他走,皇甫江威度过了这么多年来最恬静的一晚,能够静静的躺在她的身旁对他来说是二十多年来不可能的梦想。莲妃也是女人,可对于身边的这个男人除了恨她早已经没有爱,所以她舍得让他难过舍得让他悲痛这么多年。 柳言躺在藤椅上望天,满天的繁星让她眼花缭乱,趴在她身旁同样望天的碧玺好奇的问她:“娘亲,这么多的星星你看着不眼花吗?” 她轻笑着拉着碧玺的手指向天空替他解释,什么是大熊星座什么的小熊星座,手指不断地指着天空替他解释每一个星座背后所代表的意义,直到怀里小人儿疲惫的睡着。这些故事是他从未听说过的,他的娘亲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总是能带给他们惊喜。 碧玺已经在她的怀里睡着,而她却没有半点睡意只好继续望天发呆。这里的星空真美,是她从未见过的美丽,记得曾经去内蒙游玩夜晚躺在草地上望天那夜空美得仿佛只要你伸出手便能触碰到星星一般。在这里无论你晚上躺在那里,只要抬头看看星空便能感觉到你与星空如此的接近。 柳言还在出神的凝望着夜空,身上一暖急忙抬眼却见不知何时皇甫夜清走了过来,见她看着自己,笑道:“更深露重,小心着凉。” 欣赏星星的雅兴被人打扰,她无奈的起身用毯子裹好碧玺对他笑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让下人通知我一声。” 皇甫夜清伸手接过她怀里熟睡的碧玺,轻笑道:“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不想让你忙活。宫里传来了消息,父皇病了好多天,说想看看孙子明天你与我一起进宫去看看父皇可好?” 柳言嗤之以鼻,那种男人也会惦记着骨肉亲情么,他竟然也会想孩子。见柳言的神色不对,皇甫夜清急忙伸手托着她的下巴急声道:“你若是不愿意去,不去就是了,千万别胡思乱想。” 柳言拍开他的手,低着头轻声说道:“你想多了,我没胡思乱想,只是有点难过。” 皇甫夜清单手抱着碧玺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道:“礼物你选好了么?什么时候去看看你姐姐。” 柳言闻言疑惑的抬眼望着他,脑海中闪过玉琼略带羞怯的笑脸恍然大悟,她竟然该死的将二姐即将临盆的事情给忘了一个赶紧。自从大姐为太子殿下殉葬之后,皇后便将帧沨世子带到了宫中抚养,虽说请了最好的奶娘伺候着可世子每晚还是哭闹不休,为此皇后仿佛苍老了许多。[.超多好看小说] 翻开箱子将以前为帧沨准备却没有送出去的礼物翻出来,捧在手心里仔细的抚摸着这天下第一巧手金灵儿亲手制作的长命百岁锁凝望着。如今大姐不在了,偌大的慕容家她只剩下二姐一个亲人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让二姐受到伤害,她一定要尽她最大的努力保护二姐一生平安幸福。 柳言坐在马车内一路平稳的出了清王府,当马车停在宁王府前的时候她却惊讶的发现偌大的宁王府热闹非常。好奇的跟在小房的身后往姐姐的房间走去,刚抬脚踏进去便见姐姐躺在床上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看样子出生没几天。 三两步走上前去,坐在姐姐的床旁边,手被玉琼拉住,笑道:“姐姐怎么也不告诉妹妹一声,若不是妹妹心血来潮过来探望便真该错过了。” 玉琼眼角似乎有泪痕划过,沙哑着嗓子笑道:“傻瓜,如今姐姐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姐姐怎么忍心让别人怀疑你的身世。来,快看看你的侄女,姐姐知道你读的书多给取个名字吧。” 柳言惊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问:“我取?!” 玉琼点了点头,笑道:“是啊,我一直都在等着你来取名字呢,王爷拟了好几个都被我拒了。能替我孩子命名的人,除了你谁还有这个资格。” “为什么?”柳言只觉得姐姐的坚持实在是有些强硬,她不过是孩子的姨娘,为何姐姐要拒绝她的亲生父亲的好意而让她来取名字?名字对于古人是非常重要的,是一生的印记。 玉琼躺在床铺上心疼的抚摸着孩子粉扑扑的小脸,笑道:“姐姐求你待她如待婉容一半就行,你做得到吗?” 柳言心惊肉跳于玉琼的反常,可却明白她大抵不过是心疼自己的女儿。连忙点了点头,笑道:“放心吧姐姐,只要是婉容有的我都会让宝宝拥有。你觉得凤华可好听?” “凤华?好听,只要是你取的名字都好听!凤华,来看看姨娘,以后她就是你的娘亲,知道吗?” “姐姐,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柳言终于还是惊了,她不明白为何温婉尔雅的姐姐会说这些胡话,莫非生产的过程令她吃尽了苦头她在嫌弃这个孩子吗?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姐姐是怎样的女子她比谁都清楚!柳言刚准备再问,却见小房从帘幕外抱着一个襁褓疾步走了进来,襁褓里面躺着一个熟睡的孩子。慕容玉琼并不解释,在婢女的搀扶下坐起身,将两个襁褓解开替换了两个婴儿的位置。 末了,对柳言疲惫凄凉的笑着指着凤华道:“以后凤华就交给妹妹了,妹妹可别忘了答应姐姐的话。” 柳言傻眼,良久才从震惊中醒过神来,望着她身旁的男婴低声问:“为什么?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若是让宁王陛下知道姐姐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吗?!混乱皇室子嗣这个罪名姐姐担当不起的!” 慕容玉琼闭着眼睛喘了一会气,冷声道:“天家已经灭我慕容满门,我慕容玉琼还有什么不敢承受的?!放心,这一切他都是知道的,姐姐求你莫要让清王殿下知道此事,你可否答应姐姐?” 柳言流着眼泪默默的点了点头,皇甫夜宁竟然是知道的,他到底是默许还是这一切都是他指使的?!他疯了不成,用一个下人的孩子代替自己的亲生骨肉,他到底打的是怎样的算盘?! 第一百六十七章 收养孩子 柳言挥手让翠浓将手中捧着的礼物放到桌子上,用披风掩住怀里抱着的凤华上了马车一路直奔清王府而去。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过于疯狂,她早已经跟不上他们算计的脚步,无论皇甫夜宁怎么做,她都确定绝不会与王位无关。 马车停在清王府前,可柳言却抱着孩子敲开了对街风府的大门,影在暮色下柳言迈着沉重的脚步急忙往风闻少的书房走去。此时风闻少正与南城凤坐在书房中讨论今年冬天该存多少新货,不经意的抬眼却见柳言似乎抱着什么东西往他们这边走来,急忙挥手遣散了在书房伺候的下人们,同时起身迎接。 柳言刚走进书房,南城凤便关上了书房的门,风闻少转动了手边的砚台柳言惊讶的发现原本堆满书的书架竟然悄无声息的往两边开去露出里面的密室。风闻少挥手对她温柔的笑了笑,她便跟在风闻少与南城凤的身后走进了密室中。 当她也走了进来,风闻少看似随后转了转桌子上的烛台,在柳言目瞪口呆中密室的门再次悄无声息的合上。南城凤见她似乎很吃惊,笑道:“小机关而已,你怀里抱的什么?” 闻言柳言急忙定了定心神将怀里的孩子轻柔的放在桌子上,在他们的注视下解开襁褓无奈道:“是个孩子。[.超多好看小说]” 南城凤趴在桌子上目光紧盯着襁褓中的孩子,轻笑着伸出手指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却不料小人儿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指。南城凤笑得开心的大声道:“你看你看,她在笑,这么小竟然还会笑!” 柳言无奈的抬眼望着风闻少,轻声请求道:“大哥,你能收留这个孩子吗?” 风闻少坐在椅子上定定的望着一脸哀愁的柳言,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问:“这是谁的孩子?” 柳言咽了咽吐沫,无奈道:“我姐姐慕容玉琼的。” “宁王殿下的孩子,你也敢收留?” 急忙伸手一把捂住南城凤的嘴,暗自责备道:“小声点,如今这件事情没几个人知道!” 风闻少疲惫的靠在椅子上,问:“宁王知道么?” 柳言无奈的点了点头,轻声道:“知道,便是他让姐姐这么做的!” 风闻少叹了一口气,冷声道:“送回去!难道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么,你受的苦都是拜他所赐,现在为什么又没记性的帮他?” 柳言隐去眼底酸涩的眼泪,叹道:“我不是帮他,我是熬不住姐姐的求。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至于是什么我不想过问,我只是不想看到姐姐伤心难过。” 南城凤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大声道:“你不是吧,你可想清楚了你到底是在帮你的姐姐还是在害她?!这件事情若是东窗事发宁王完全可以说他不知情便可脱身,那你的姐姐呢,到时候又有谁去救她?” 柳言脸上的苦笑更甚,叹道:“这些我都明白,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是枉然。大哥,我只求你一句这孩子你可否替我收养一段时间,待风声过后我再抱回清王府。” 风闻少见再也劝她不住,无奈的问:“麟王殿下知道吗?” 柳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他还不知情。 风闻少又问:“这件事情你打算瞒着他么?” 柳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苦笑着不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南城凤见她为了别人的事情这般为难,因了解她的性格而明白这件事情无论发生在他们谁的身上她都会这么做。明知会给自己带来无妄之灾,可只因为一个舍不得而宁愿将自己再次送往风尖浪口上。 风闻少替孩子系上襁褓的带子将孩子抱紧怀中,抬眼对上柳言的眼眸认真道:“收养这个孩子没有问题,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希望你能够做到。” “什么条件?” 风闻少瞥了一眼她因紧张而泛白的脸,笑道:“这件事情你必须如实告诉清王殿下与麟王殿下,一个字都不许隐瞒。” “为什么?”她不解,为何这件事情必须要弄得人尽皆知才行? 风闻少叹了一口气,缓声道:“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总不是坏事,他们两个人或许会对宁王殿下下毒手,但是绝对不会不顾及着你姐姐。宁王殿下是什么样的人,想然就算我不说你也该明白,虽说这一年多来他确实变化好多,但是他的野心绝不会因为儿女情长而被耽搁。所以,这么做不仅是给你留一条后路也是给你姐姐留一条生路。” 柳言默默点了点头,便起身准备离去,南城凤一直将她送到门边才回身走回书房。此时风闻少已经命人去找奶娘,想然不出半个时辰定然能够找到。对风闻少的办事速度南城凤一直都自愧不如,跟这种人成为朋友实在是太过于幸运的事情。若有这么一个对手,他真该头疼三天。 柳言失魂落魄的走回自己的清心居,见碧玺与婉容难得乖巧的靠在皇甫夜清的怀里听他讲故事,凝神望着眼前和睦的温馨场面柳言舍不得出声打扰他们。可婢女已经看见了她,轻声道了一声王妃吉祥,大小三人组便连忙回头望过来。 婉容见她回来急忙从皇甫夜清的怀里跳出来,三两步便跑到她的面前紧紧地抱住她的腰,喊道:“娘亲。”如今婉容已经八岁,早就随碧玺一起跟着先生读书写字,头发也过了肩膀。 碧玺连忙也从皇甫夜清的怀里挣开了来,俏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等她伸手抱抱自己,九岁的孩童早熟的厉害。那双眼如暗藏着初雪一般,温顺地令人忍不住的想要怜爱。 皇甫夜清起身望着与她亲热的一双儿女无奈苦笑,孩子们都长大了,可他欠她的却一点都没有减少。见她非常疲惫,用完晚膳便让莞儿将孩子带下去,坐在她的身旁陪着她一起看星星。皇甫夜清第一次竟然生出了一种无法言语的幸福感,这一刻的恬静比任何时候都让他满足。 柳言并没有享受望天的宁静,脑海中不断的组织着词汇,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明她今天做了一件会令他为难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最是煎熬 就算柳言不对皇甫夜麟说这件事情,皇甫夜麟也定然会知晓,坐在麟王府的书房中捧着茶碗却并不喝。皇甫夜清只当慕容玉卿几次三番前往相国寺不过是惦记无相大师的一杯苦茶,却不知这世间真正喜欢无相大师苦茶的人却是他皇甫夜麟。 皇甫夜麟静静的趴在桌子上把玩着手心里的绿茵珠,双眼默然的瞥着前方,完全不理会原本空无一人的椅子上坐着一位身材妖娆的女子。 皇甫夜麟嗅了嗅鼻子,笑着喊道:“秦天香!你竟然还敢来本王的麟王府,端的是好胆识。” 秦天香伸了一个懒腰,慵懒的靠在椅子上轻声笑道:“麟王府又不是龙潭虎穴,奴家为何不敢来?” 皇甫夜麟不理会她眼眸中刻意流露出来的风情与妩媚,闭着眼睛问:“你来做什么?和我谈生意的么?” 秦天香迈着小碎步妩媚的走到他的身旁,轻声嬉笑道:“不,我是来求王爷高抬贵手的。” “哦,这话倒是说得蹊跷!天香楼主竟然也有求人的一天。” 面对皇甫夜麟的嘲笑,秦天香只当听不见,依旧靠在他的身旁收起嬉笑难得认真道:“奴家求王爷高抬贵手放了奴家的哥哥与妹妹。” 皇甫夜清坐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笑着反问:“你哥哥是谁?你妹妹又是谁?你让本王放过他们,本王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本王很是为难啊!” 秦天香往后退了一步,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低垂着头柔声道:“奴家的哥哥是清王殿下的影卫首领秦末,奴家的妹妹是麟王殿下派往清王府的细作翠浓。(.)如此说来,麟王殿下可明白?” 皇甫夜麟眯着眼将跪在自己脚边的女子望着,她有一副能够瞬间制服全天下男子的绝世容颜,只要是男人都没有办法逃得掉她的温柔陷阱。只可惜,无论是在皇甫夜清还是在皇甫夜麟的眼里,似乎从未将她看做是女人。 秦天香依然柔弱的跪在地上,等着他的赦免,可皇甫夜麟却似乎非常有耐性不介意与她好好消磨时间。就在秦天香快要放弃的时候,皇甫夜麟几不可查的哼了一声笑道:“你怎么报答我?” 秦天香惊喜的急忙抬起眼,回答道:“只要是奴家能够做到的,哪怕要奴家的命奴家都在所不惜!” “你的命?”皇甫夜麟嗤之以鼻不屑的笑道:“你是命不是早就给了皇甫夜清么,莫非你是九命怪猫还能有多余的性命交给别人不成?” 秦天香闻言娇笑道:“王爷莫要取笑奴家,只要王爷放过奴家的亲人,奴家定助王爷取得天下。” 皇甫夜麟不屑的轻笑反问:“你能帮本王,难道其他人就帮不了本王么?!莫非天香楼主认为本王与皇甫夜清一样,非要依仗你天香楼不成?” 秦天香转身坐回椅子上,轻声笑道:“麟王殿下说笑了,奴家只是希望殿下能够放过奴家的亲人而已。绝没有半点逾越之意,请殿下明察。” 皇甫夜麟不作理会,良久之后才沉声道:“用尹家一百七十八家钱庄的主控权来换他们的命,很划算的买卖,天香楼主觉得如何?” “殿下愿意给奴家多长时间?” 皇甫夜麟微眯着眼笑得无比邪恶,探过身子在她的耳边吹了一口气,如情人般低声细语喃呢道:“越快越好,本王的耐性可不多。” 秦天香认真的点了点头,转身便在黑暗中隐去了身形,皇甫夜麟使劲的嗅了嗅空气发觉香气淡了好多。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对着身后的暗影轻声问道:“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暗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气声,接着便再无声响,皇甫夜麟冷眉不屑的对着空气嗤笑,没有想到他竟然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倒真是少见。不过,对于他的实力皇甫夜麟很有信心,不然又怎么会让他成为与帝王对弈的人。 自从上次皇甫夜麟亲自来过之后,已经有好些时候没有收到他的来信,似乎从一瞬间他放弃了这古老的传信方式。柳言坐在椅子上无聊的望天,虽说那日皇甫夜清对她说过要带着孩子进宫探望圣上,只可惜她终究熬不过自己的心无声的拒绝了。 昨日风闻少传来消息说他已经替孩子请了三个奶娘伺候着,让她不要担心。自然也不忘提醒她,要她老实对皇甫夜清与皇甫夜麟说清楚这件事情,而她愁苦了多日却还是不知该怎么对他们开口。 对于此事翠浓虽知道却也并没有多嘴,柳言将她的一切作为都看在眼里莫名的感到一阵感激。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凝神望着翠浓的时候,她都会忍不住的想起惨死在沙漠中的芸香,似乎她们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并非孤单一人。 这段时间对他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最煎熬的,无论是等待影卫归来的皇甫夜清,还是不知该如何妥善处理凤华的柳言,彼此都陷入了焦躁中不知所措。 皇甫夜麟这段时间依然没有消息传来,柳言等待得实在煎熬便只好去风府探望凤华。 风闻少果然将她照顾得很好,三个奶娘她看过了都是干净利索的人,想然也是出生干净人家。风闻少一脸和煦的将抱着凤华轻哼着歌的柳言凝神望着,小小娃娃趴在她的心口眯着眼似乎在笑。那神色让柳言心头满满的都是暖意,她喜欢孩子更何况这还是二姐姐慕容玉琼的心头肉。 坐在院子里抱着凤华晒太阳,风闻少站在她的身后淡笑着问:“对他们说了么?” 柳言闻言不由得僵住,无奈苦笑道:“开不了口。” 风闻少伸手狠狠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喝道:“到了今天还不说,等着过年么?” 柳言无语,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在这件事情上她确实磨蹭的有些厉害。无奈的叹了一口算是安慰自己,柳言轻声道:“今晚回去我便对他说。” 风闻少不相信的哼了一声,问:“当真?!” 柳言认命的将怀里抱着凤华送到他的怀里,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轻声回道:“我这就回去对他说明,放心吧,我不会瞒他的。” 风闻少转手将凤华交到奶娘的手中,而自己则转身往书房走去,这一次他竟然破天荒的没有送她。 第一百六十九章 母心为子 那晚皇甫夜清回来的特别晚,比任何一次都要晚,她等到半夜才看到他带着一夜的清冷走进她的视线。许是没有料到这个时辰她还没有睡觉,皇甫夜清走进来的时候有些愣神的将她望着。 柳言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坐下,待他坐稳之后却思量着该如何对他说明。皇甫夜清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定着心神等她先开口说话。 柳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认真凝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皇甫夜清宠溺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轻声笑道:“你说,我听着呢。” 他的从容不迫却更令柳言紧张,张了好几次嘴都没有办法对他好好说,端起手边的杯子一口气将杯子里的茶水喝光。对上他温润的眼眸认真道:“我做了一件事,可能会令你很为难。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说,总之就是可能会给你带来灾难的事情。” 皇甫夜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捧住她的小脸,笑道:“说重点,玉卿。” 柳言呆住,他什么时候成了这么直奔主题的男人了?!转念一想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废话太多,缓了一口气冷静道:“我收养了姐姐的孩子,如今在风闻少的府中。” 皇甫夜清很明显的一时间没有办法消化她话中的内容,好半晌才反问:“到底什么意思?” 柳言无奈,只好缓缓道来:“其实当日姐姐生下的并不是世子,而是一位小郡主,如今就在风闻少的府中。姐姐本央求我替她好生抚养,可我不知该如何对你说,所以便暂时放在大哥的府中照顾着。虽说我答应了姐姐不对你说,可大哥说一千件事情可以不说唯独这件事情不能瞒你。对不起,我知道我的任性一定会让你为难,实在是不好意思。” 皇甫夜清一直都在静静的听,待她说完伸出手指轻柔的抵住她的唇,轻笑道:“没事,我随你一起去将孩子接回来,可好?” 柳言震惊,她不明白为什么在知道这一切之后他不是暴跳如雷而是如此平静,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呼啸而过,猛地一惊大声问:“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皇甫夜清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确实早就知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亲自对我说,我开心的有点不知所措。” 望着他傻笑的脸,柳言无语,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时他们还未曾伤害彼此,做彼此心脏的侩子手。柳言出神的凝望着他俊美的容颜,愁苦道:“是不是让你很为难?” 皇甫夜清淡然的望着她,对上她的眼眸,笑道:“老七倒是打得好算盘,只可惜能够轻而易举的舍弃自己亲骨肉的人,不配得到别人的追随。他只当他做得巧妙,设的计谋无人能解,却不知这世间绝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这么做我能理解,不过就是为了让追随他的人多一份信心罢了,只可惜做这种事情也不过是画蛇添足而已,只会适得其反。” 柳言不明白,只有一点可以确定既然他什么都知道,定然早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如今看皇甫夜清的反应,料想皇甫夜麟也定然是知晓了这一切,忍不住叹气与他们相处需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才行。 身边人每一个都聪明的令人害怕,她若是再这般粗心大意能不能活到下棋者收盘都不知道。他们都是聪明人,一句话连一半都不需要说到便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反观她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却不过是枉做小人。 慕容玉琼求她的这件事出发点也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同样是母亲她无话可说,亦没有办法责备。皇甫夜清这一次果然言而有信,亲自陪着她一起去风闻少的府中将凤华接了回来,对外界宣称是在清王府的后门捡回来的弃婴。 这本就接近闹市,有一两个弃婴再正常不过,只不过平时这些弃婴若是得不到别人的救助多半会沦为野狗的食粮。市民百姓对这个婴儿多半是羡慕的多,能够被清王殿下亲自抱回王府,这一辈子算是不愁吃穿了,就算是当个下人日子也比寻常百姓要好过太多。 虽说柳言并不会怪慕容玉琼,可皇甫夜清可没有这般大度会不追求,暗地里命人仔细的收集老七这些年来明里暗里的不良勾当,只等着赶上好时机好好地跟他清算。而他不知道,还有一个一直都影在暗中等着与他们两人仔细清算。 皇甫夜麟在书房前的院子里慢条斯理的泡着苦茶,皇甫夜清真是用心这千方百计寻来的苦茶不曾想却是便宜了他。端着茶碗嗅着沁人心脾的香气,他的心情莫名的轻松了许多。身后一阵冷风袭来,皇甫夜麟微眯着眼睛依旧捧着茶碗,可身旁的桌子上却多了一把匕首,入木三分。 皇甫夜麟冷眼瞥了一眼匕首的主人,冷声道:“天香楼主这把匕首虽好,只可惜不是本王喜好的款式。新泡的苦茶,要不要来一杯?”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天香,秦天香也不客气端起他面前的茶碗便喝了一大口,转脸又对着另外一边吐了一个干净,良久才在皇甫夜麟的嘲笑下皱眉道:“好苦的茶。” 皇甫夜麟哈哈大笑,大声笑道:“这本是天底下最苦的茶,怎么可能不苦?!只是没想到你端起来就大口喝,你不怕本王这茶里有毒,毒死你啊!” 这本是玩笑话,却惊得秦天香变了脸色,连忙往嘴里塞了一颗解毒丸才发现自己被他给耍了。叹了一口气对安坐在椅子上的皇甫夜麟冷声道:“王爷交代的事情奴家已经办好了,敢问王爷什么时候放过奴家的兄长与妹妹?” 皇甫夜麟淡笑着将手伸到她的面前,做出讨要的姿势,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做工精细的铜牌放到他的手心里。 “王爷让奴家做的奴家都已经做到了,还请王爷遵守与奴家约定的事情。” 皇甫夜麟淡笑着摆手,笑道:“李双,带秦小姐去后山水牢。她要带谁走都行,下去吧!” 掂着手心里的铜牌冷笑,她倒真是好本事没想到两个月不到就将尹家所有钱庄的大权尽收手中,这般能干的人儿却不能为他所用,确实有些可惜。 现在整个尹家都在他皇甫夜麟的手中,皇后尹歌袅又该如何?皇甫夜宁是不是也该是时候为他母妃的死付出代价了?!嘴角那抹嗜血的笑谁也看不见,晚风起吹乱他的长发迷乱了自己的眼。 第一百七十章 最疼幼子 皇后尹歌袅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恐怕到死她都不明白她的两个儿子到底背着她做了哪些争斗。(.无弹窗广告)不过没关系,皇甫夜麟难得善心大发他决定在她死之前好好地对她说明,一件一件的详细解释清楚。 皇甫江威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段时间更是因为换季气候不稳定连着五日没有上朝,朝中的大臣们早已经分成了两派分别拥护着清王与宁王两位陛下。皇甫江威身为一国之君,这些自然逃不过他的耳目,只可惜宁王虽然优秀可能够继承他衣钵的人却只能是皇甫夜清。 当他真正躺在病榻上的时候才恍惚记起除了皇甫夜宁与皇甫夜清之外还有一个儿子,一个整天就知道闯祸满世界乱跑的混账东西。在刘喜的搀扶下坐起身喘了好一会,挥手道:“把那不孝子给朕喊过来。” 刘喜小心翼翼问:“是麟王殿下吗?” 皇甫江威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冷声道:“除了他还能有谁?!朕都病了好些天了也不见他来探望,这混小子最近都在干什么?” 刘喜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如实回答道:“麟王殿下这段时间一直都未出过麟王府,老奴这就派人去请。(.好看的小说)” 当皇甫夜麟赶到皇甫江威的寝宫时,皇甫江威正在喝着小米粥,见他来了挥手让伺候的宫女退下。眼前这个不孝子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自他出生到现在给予了他其他皇子所没有过的纵容与宠爱。也正是因为他的宠溺才让这小子养成了无法无天的狂妄,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让他头疼的本事。 想静妃是多么温婉贤淑的女子,这温润如玉的性子他小子怎么一点都没有遗传到?!整天就知道给他闯祸,他虽然宠这小子可还没有到盲目纵容的地步。 原本一肚子的怒气在看到他清瘦了不少的俏脸时又消散了一个干净,说到底对这个儿子他还是心疼得多。估计真是上辈子欠他的,这一生无论他要什么他都只有给的份。 皇甫江威招手让他倒自己身旁坐下,认真的望着他的脸问:“最近是不是吃的不好?怎么都瘦了?” 皇甫夜麟嬉皮笑脸的往自己父皇的身后放了一个软垫,轻笑道:“没事,现在京中流行病弱美,清瘦一点更受女孩子欢迎。” 对于他的混账话皇甫江威只当没听见,免得平生给自己添堵找不自在。 “你也好些日子没有进宫来看父皇了,父皇还以为你又闯祸了不敢来呢!” 皇甫夜麟吊儿郎当的瞥了一脸皇甫江威苍老憔悴了许多的脸,笑道:“父皇对孩儿真是一点信心都没有,难道在父皇的心里孩儿只会闯祸不成?” 皇甫江威这些天被病痛折磨得心情烦躁,只不过与皇甫夜麟聊了几句便心情好了许多。拍着他的手背,慈爱的笑问:“父皇对你有信心,你可是父皇最骄傲的儿子。” 闻言皇甫夜麟大喜,笑问:“父皇莫不是又在说谎话骗孩儿?” “你这孩子,父皇什么时候骗过你?!” “孩儿若真是父皇最骄傲的儿子,为什么最好的东西父皇却不给孩儿?” 皇甫江威不明所以的问:“这话怎么说?什么好东西父皇给别人没有给你?你是觉得现在的麟王府小了?还是觉得掌管六部太累了?给父皇说说,到底哪里不满意了?” 皇甫夜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父皇还拿他当小孩子,对他的赏赐或宠爱多年来都不曾改变过。无论是府邸还是对朝政的管理,他都挑了最好的交给他。只可惜这种被人刻意维护的感觉让他很难受,他只不过比皇甫夜宁小一个半月而已,可父皇对他们两人的态度却完全是两个样子。在父皇的眼里,他永远都是小孩子,所需要赏赐的东西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罢了。 皇甫夜麟盯着皇甫江威的眼,一字一顿道:“孩儿不是小孩子了,孩儿只问父皇将这皇位要传给谁?四哥还是七哥?” 皇甫江威呆住,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最疼爱的小儿子会用如此狠戾的神色逼问他。一阵气闷一股闷气无法释放,强烈的咳嗽声充斥在整个寝宫内。皇甫夜麟见他真的难受,一时间也慌了手脚急忙拍着他的后背替他顺着气。 好一会缓过来的皇甫江威拉着皇甫夜麟的手安慰道:“无论谁继承王位,父皇都下了遗诏定要好好守护你,这是他登机父皇唯一的条件。” 皇甫夜麟叹息,道:“父皇您也是从皇子一路走过来的,难道您认为手中没有实权光凭一两句保证活得下去吗?父皇,孩儿是不是不够出色让您觉得丢人了?” “说什么傻话?!你是父皇最骄傲的儿子,是父皇最疼爱的宝贝。你是父皇的骄傲,父皇因有你这个的儿子而开心!” 见他并不像是在说假话,皇甫夜麟更不明白了,反问:“那父皇为什么不让孩儿当皇帝?父皇既然认定为孩儿是您的骄傲还为什么偏偏将孩儿舍弃在候选人的行列之外?” 皇甫江威捧住小儿子的脸,无限留恋叹道:“你兄弟四人中打小父皇便最疼你,父皇那么疼你怎么舍得看到你因争权夺利而迷失了心智走上死路?父皇也是从皇子过来的,这一路走得多艰辛父皇比谁都清楚,你以为登上皇位就一劳永逸了么,你错了,大错特错。当你登上皇位之后,你会发现真正的劫难其实才开始,对于你最疼爱的人你需要远离,最想要保护的人却不一定能够守护。其中的辛酸与无奈,孩子你还小你定然体会不了。” “父皇你偏心!” “是啊,父皇是偏心,父皇偏袒谁你小子难道还不知道么?退下吧,父皇累了,想休息一会。” 皇甫夜麟憋了一肚子的气闷闷不乐的退了下去,刘喜站在帘幔外额头冷汗直冒,也多亏了来人是麟王殿下,若是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被拖出去斩了。 接着刘喜守了半个多时辰也未见皇上召唤,冒着杀头的危险掀起帘幔进去一看,才发现皇上气若游丝眼见着就要不行了。急忙召唤七位辅政大臣以及三位殿下火速入宫,这晋国的天怕是要变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众望所归 宫里的御医们诚惶诚恐的守在皇甫江威的床榻前,皇甫江威凝望着跪在自己病榻前的三个儿子,明知大限已到却并不觉得悲伤。[] 他这一生做的孽实在是太多,如今能够有三个儿子为自己送葬也不枉此生。他爱的女人恨了他一辈子,如今他终于可以从她的怨恨中解脱了。不知道到了那个世界之后,他还能不能再时常忆起她的笑脸,不知道他死后她是否会为他而流泪。 皇甫江威喘了好长时间似乎才缓过神来,挣扎着坐起身对着一屋子的人哑声道:“朕的遗诏早就拟好,众人听着待朕归去之后,你们都要按照遗诏上的去做,敢有异议者杀无赦!” 对于他的话皇甫夜麟半点期待都没有,反正父皇从来都没有存过让自己继承皇位的念头,无论是谁当皇帝对他而言都一样。他不一定会活的很好,但是他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证自己不死。 不多时皇甫江威的瞳孔便开始涣散,毕竟是久病在床守在内殿里的人也并没有多少意外。没多时,宫里便传来了皇上驾崩的消息,惊得柳言急忙从床上坐起身手忙脚乱的替碧玺与婉容穿戴整齐。 守在清心居里,不多时便见多日未见的皇甫夜清的隐卫首领赶着马车冲进了清心居的院子。柳言尚未来得及发火,便见莲妃娘娘从马车上略带慌乱的走了下来。 见来人是莲妃娘娘,意识到事态严重的柳言哪里还有心思责备秦末的擅闯王府?!三两步上前扶着莲妃走进清心居的内殿,吩咐翠浓让沈名取好生守护者王府。 宫中怕是已经变了天,如今皇甫夜清不在府中,她若是不好好的守护住王府定然会成为牵绊他脚步的负累。 皇甫夜宁靠在柱子上出神,他忘不掉父皇临死前所说的话:朕花了整整二十年来布这个局,岂会令你们几个棋子弄乱整个棋局?! 他们都是父皇棋盘上的棋子,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如今身为下棋者的父皇已经驾崩,那么如今下棋的人是不是换了人? 柳言静静的陪着莲妃喝着暖汤,夜深露重并不适合喝茶,她便让莞儿临时烧了热汤好去去寒气。一碗热汤喝完,莲妃才抬起头露出雾气蒙蒙的双眸,有些伤心的对她轻声道:“皇上驾崩了。” 柳言心情复杂的叹了一口气,道:“母妃定然很是伤心吧。” 莲妃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默默地抽泣着双手绞在一起似乎心里很沉痛。柳言无声的陪在她的身边,可她对于皇甫江威的死半点眼泪都流不出来。将她慕容家满门抄斩的男人终于死了,全天下的人都在为他哀痛可她却觉得无比的快意。 就是这个男人的迁怒让她慕容家一百多口的人命瞬间便消失了一个干净,在这王权之上的社会她知道怨恨他也并不合理,只可惜她做不到放开这血海深仇为他披麻戴孝。陪着莲妃坐了好一会,直到莲妃终于哭累了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此时东方已经鱼肚白而她却半点都不觉得累。 第二天正午时分,皇上驾崩新皇即位的皇榜便开始在整个晋国传开,柳言听着莞儿激动的说新皇是皇甫夜清的时候,心脏猛地一抽一阵尖锐的疼痛在心底开始叫嚣着伸展着爪牙。 原来皇上早就拟好了遗诏,早在太子殿下薨逝的那一刻便下定决心要传位给皇甫夜清。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没有几个,如今遗诏就横在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前,谁也不敢存有半点怀疑的心思。 自然,最心痛与心惊的自然还是皇甫夜宁,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时刻步步为营的他,父皇竟然不让他继承皇位。他早就说过,无论是谁继承皇位都不能是皇甫夜清,因为落在他的手中他与老十都注定了绝不会有活口! 对于皇甫夜清称帝,满朝文武大臣皆跪在地上三叩九拜恳求新帝立即登机,好肃清朝纲。皇甫江威在遗诏中夹了一纸书信,信上的内容竟然是难得的温柔细语,他在恳求皇甫夜清登机之后放过老七与老十,同为手足只求他们不要再自相残杀。 只可惜,如今皇甫江威躺在棺材里,这一切再也不是他说了算。皇甫夜清或许会孝顺的听他的话,保住皇甫夜宁与皇甫夜麟的性命,那么他们呢,会真的甘心自己多年来的努力付诸东流水么?! 皇甫夜麟坐在麟王府的书房内,闭门谢客谁也不见,自然也包括皇甫夜宁。早在父皇驾崩之前最后一次找他谈话的时候,他便隐约猜到最后登上帝位的人会是皇甫夜清。易位思考若换做是他,他也定然会这么做,无论是谋略还是威望抑或得人心,皇甫夜清都是继承王位的最佳人选。 他的父皇虽然老了,但还不至于糊涂,对于他所做的选择皇甫夜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别人赏赐的,哪里有自己亲自抢过来的有趣?这皇位,实话实说他一点都不稀罕,他不稀罕别人的施舍,他要的是用自己的双手去抢去争,从别人的怀里活生生的抢过来,这样才符合他的性格。 皇甫夜宁不甘心,他怎么甘心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努力与准备最后却是一场空。听宫人来报说母后病了,他顾不上心头的烦躁连夜赶进宫中在母后的凤来仪阁守着。父皇驾崩这样的大事对母后来说无疑就是天塌下来一般,如今新皇皇甫夜清三日后便荣登大典,一切已成定局他们已经无力回天。 皇后一口怨气憋在心口喘不过气来,悠悠然的睁开眼见自己的儿子守在床前,拉着他的手哭道:“这皇位本该是你的!” 皇甫夜宁转过脸去不让自己母后看到自己的不甘心与憎恨,轻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母后切勿再为了儿臣的事情忧心,如今大局已定儿臣会尽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皇后不甘心的恨声道:“天道不公,老天无眼啊!” 皇甫夜宁又接着陪着好一会才退下,天道不公么,老天什么时候公平过。再者,他怎么可能做到心甘情愿的将皇上双手送人,既然父皇不给那他便只能抢! 第一百七十二章 皇后殉葬 皇甫夜宁与皇甫夜麟跪在台阶下等待着命运将他们凌迟,皇甫夜清倒是真的遵守着与先皇皇甫江威的约定,不为难他们将他们好生照顾着。(.)当圣旨宣读封两位王爷为亲王的时候,皇甫夜麟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紧握着拳头的皇甫夜宁冷笑,他果然不甘心屈居人下。 不光是他,就算他自己不一样不甘心?不过,他们虽然同样不甘心得快要吐血,只可惜命运早在故事开始之前便向着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他皇甫夜宁凭什么跟他斗,皇甫夜麟微笑着摸了摸袖子里的铜牌,今晚他便能报仇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皇甫夜清当了皇帝,柳言自然不能再住在清心居里偷得半日闲暇,之前萨仁将府中的侍妾遣散了一个干净,如今皇甫夜清的妃子只剩下柳言一个。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但是柳言知道什么都变了,再也回不去了。 新皇登基肃清朝纲的同时也要整顿宫闱,柳言暂时与莲妃一起居住在莲花宫中,由沈名取将军率领千名侍卫守护着。皇甫夜清每天都忙到深夜,自然便在书房侧殿安寝,他早已经忙得有半个月没有看到妻儿。 夜已经深了,皇甫夜清却还在为河南的水患而头疼,他早就知道这个位子虽然诱人可肩上的担子也太重。夜深却不睡的人除了被国事缠绕脱不开身的皇甫夜清还有刚被封了亲王的皇甫夜麟,他不仅睡不着而且兴奋不已,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叫他再残忍一点。 那晚皇甫夜麟没有离开皇宫,一直都静静的坐在静妃娘娘曾经用过的寝宫等待着天黑,待夜深人静之时才一身黑衣悄无声息的飘进皇后的凤来仪阁。 将手心里的一小块熏香扔进香炉中,不多时便见所有守候着的宫人都七大八歪的昏迷了过去。走到皇后的病榻前从怀里掏出藏有解药的鼻烟瓶放在尹歌袅的鼻前晃了晃,果然不一会尹歌袅便睁开了双眼疑惑的望着被黑布蒙面的他。 当皇甫夜麟轻慢的摘下蒙面的黑布时,尹歌袅惊得张嘴就要大叫,被皇甫夜麟眼明手快的一把捂住。 皇甫夜麟死盯着她的眼,厉声道:“你若是想叫尽管叫,就算你喊破了天,整个皇宫都不会有人来救你。” 尹歌袅定了定神反而镇定了下来,此时皇甫夜麟已经收回了捂住她嘴的手,坐在她的床前居高临下的将她冷眼望着。 笑问:“你可知杀害你儿子的人到底是谁?” 果然,尹歌袅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接着便又化为平静,冷声喝道:“若是想挑唆本宫与宁王的关系,你大可不必费心,本宫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本宫比谁都清楚。” “哼!你当真清楚?”皇甫夜麟残忍的扯着嘴角轻笑道:“既然清楚,你更该知道杀太子的人是谁。” 闻言猛地坐起身,死命的抓住皇甫夜麟的袖子,厉声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若是再敢血口喷人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皇甫夜麟用看蝼蚁的眼神藐视着尹歌袅,冷眉不屑的冷哼但笑不语。那笑容冰冷而残忍,直笑得尹歌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底涌过一阵寒意。 “你笑什么?” 皇甫夜麟瞟了她一眼,凤眼中满满的都是不屑,冷笑过后沉声道:“笑你的有眼无珠,笑你事到如今都还分不清到底是谁杀了你的儿子。是你的小儿子皇甫夜宁亲手将你的大儿子皇甫夜明送上了黄泉路,是不是不敢相信是不是认为他是迫不得已?别傻了,难不成久居宫中你当真看不见这些年到底是谁最想将太子除之而后快?” 尹歌袅愣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却愣是又被她强制性的压下,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在人前落泪。对她们生活在深宫中的女人来说,眼泪也是一种武器。 她无法反驳,因为皇甫夜麟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一个字都不假。这么多年无论她怎么劝,老七对那个位子的执着都没有半点减少。他们明明就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为什么非要争个你死我活,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别人?! 皇后尹歌袅不能理解,她就算死也没有办法理解为何他们是亲兄弟却要争得如此惨烈。 皇甫夜麟冷笑着将她的绝望与悲痛看在眼里,说出的话如一把把的软刀子捅进她的心脏。 “难过了?你知道你儿子是怎么死的么?万箭穿心啊,他被活活射成了一个刺猬!那么多箭跟下雨一样,每一支都瞄准着他的心脏,生怕杀不死他。你不相信是他下的命令对不对?也难怪他定然不会对你说实话,他是不是说他在押运粮草的路上赶不及?傻子,这种借口现在还有几个人会相信?押运粮草有多重要非要一个王爷亲自前行不成?是你的小儿子亲手杀了你的大儿子,山城的弓箭手只听主帅的命令,那日他是主帅,抢了太子的实权。” 尹歌袅惨白的脸上满是痛苦与不敢置信,她死瞪着双眼竟然一口气上不来晕厥了过去。皇甫夜麟可不是好心肠的人,杀母之仇还没有报,他怎么可能会好心的允许她昏过去。掏出鼻烟熏放在她的鼻尖,不多时晕死的尹歌袅再次苏醒了过来。 嗅着鼻尖的刺鼻味道尹歌袅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死死地望着皇甫夜麟满眼的憎恶。而皇甫夜麟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任由她用目光射着自己,他现在心情很好,他耐心的很,他会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细细给她说明。 好让她明白这么多年她儿子都背着她干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去死了么,他哪里会容得她心安理得的死在床上?! 接着他对她说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当皇甫夜麟掏出一块血红色的玉珠时尹歌袅脸上的血色瞬间全无,哆嗦着身子往床铺里面躲,终究却躲不过皇甫夜麟这个催命阎王的手。 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待一切都做好之后,皇甫夜麟欢喜的拍了拍手最后望了一眼自己的杰作,心满意足的踩着晚风消失在夜幕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圣旨宣读 “皇上,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自缢了!”此时,皇甫夜清尚未封尹歌袅为太后,宫人们对她的称呼依然是皇后娘娘。 第二日清晨皇甫夜清还没有去早朝便听到凤来仪阁的宫人来报说皇后娘娘自缢了,这一消息惊得他手中的茶盏晃了晃溅了他一手的热水。 皇甫夜清正端着茶盏打算漱口,这一消息惊得他端不稳手中的茶杯! “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这么突然,皇后尹氏若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事,老七定然会因伤痛而武装反抗。 皇甫夜清的眼眸中染上了一丝杀意,好一个尹氏偏生挑在这个时候自杀,是当真为父皇殉葬还是为了为难他,好让满朝文武都看他的笑话,谴责他的不孝么?新皇登基,若是处理不好前朝后宫之事定然会丧失民心,这么歹毒的招也真亏尹氏能够做得出。 “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皇甫夜清冷声喝问来报的宫人。 宫人哆嗦着身子,恭声回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了。” “什么?是不是你多嘴说的?” “皇上饶命啊,奴才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多嘴啊!” 皇甫夜清从盛怒中缓过神来,定了定心神挥手让他退下,尹氏既然要设计害他又怎么可能会让他轻松。[.超多好看小说]想必现在尹氏薨逝的消息已经传遍京城,今儿的早朝满朝文武定然会逼着他给一个说法! 对于尹氏的死他并不觉得可惜,能够为父皇殉葬也是她身为皇后最好的归宿。朝堂之上所有的文武百官都跪在地上,恭声恳求他能够恩准皇后娘娘与先皇合葬。他默然的点了点头,传旨封尹氏为奉贤皇太后,与先皇合葬黔陵。 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若说有人不满那定然只剩下皇甫夜宁,他当然不满,他怎么可能就因为这个就满足了?那是他的母后,如今他唯一血脉相连的人,昨天傍晚时分还和他约好等着做皇太后的,如今怎么可能三尺白绫悬于梁上一心只求与父皇一起合葬?! 他不信,他不相信母后会狠心丢下他,这不是母后为人处事的风格。母后一向强势惯了,怎么可能做出如此脆弱的事情?寻死,母后一生都在用计谋让别人丧命,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用三尺白绫结束性命? 这其中定有蹊跷,百官都已经退下,皇甫夜宁依然跪在地上没有离开,空无一人的大殿中只剩下皇甫夜宁单薄了许多的身影落满寂寞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好看的小说)良久刘喜实在看不下去,走过来对跪在地上的他道:“宁亲王请节哀,奉贤太后已经追随先皇去了,王爷千万要保重身子。” 皇甫夜宁不由得怒极反笑,奉贤太后?!他竟然封自己的母后为奉贤太后,如此甚好。老四登机已有一月有余,对他与皇甫夜麟都还算是优待,并没有急着对付他们。他知道并不是老四还念及手足之情,实在是因为国事太过于繁忙,他抽不出心思来对付他们罢了。 皇甫夜宁抬头冷冷的望着刘喜,问:“刘公公,本王的母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刘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确实是自缢而亡,老奴不敢欺瞒王爷。” 皇甫夜宁瞪着血红色的双眼死盯着刘喜的脸,厉声问:“当真?!” 刘喜点了点头,轻声道:“千真万确,老奴若是有半句假话定当被天打五雷轰。” 皇甫夜宁抓住他的胳膊慢慢从地上起身,转过脸去便禁不住泪如雨下,刘喜从不说假话,对他们兄弟四人亦是不曾有过任何偏袒。他这么说,那母后便真的是自缢,只是他还想不明白为何母妃会选择这条路,难道她真的等不及他来抢回所有的一切么? 皇甫夜麟静静的凝神坐在自己母妃的静园中望天,母妃孩儿终于替你报仇了!他的仇恨仅仅用尹歌袅的死是填补不了的,他不仅要她死他还要宁王府与尹氏一族所有的人陪葬!当然,他的表妹慕容玉琼除外,他要守护玉卿的一切,包括她。 许久没有人住,静园清冷得逼着他不断地擦眼泪,望眼整个皇宫母妃是最温婉贤淑懦弱无争的。虽说是西凉的长公主可西凉身为晋国的附属国,即便有整个西凉做后盾,母妃在宫中能够得到父皇二十多年荣宠不衰也是一个奇迹。 皇甫夜麟并不相信他父皇是长情的人,不过父皇对母后的恩宠倒是让他不得不相信父皇也是情根深种的人,只可惜他清楚的明白父皇心底守护的人并不是他的母妃西凉的长公主苏婉静。 帝王长情并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处理的不好极有可能令自己心爱的女子陷入不可自拔的绝望境地中。皇甫夜麟抚摸着桌子上厚厚的一层灰尘,心疼的打来一盆水撕下半个袖子便开始仔细的擦洗。 一直忙到傍晚时分才好不容易将母妃的寝宫收拾干净,母妃是最爱干净的人,即便已经不在了也绝不会容忍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如此脏乱不堪。 皇甫夜麟靠在椅子上放松着自己的身子,在即将睡着之际却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迷茫的睁开眼,却见正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父皇身边最宠信的太监刘喜。 “麟亲王,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宫中?”刘喜半跪在他的面前对他行礼,神色间满是心疼。 皇甫夜麟伸了一个懒腰,笑道:“偶尔来这里看看,满屋子的凄凉,耐不住收拾了一下,没想到就到了这个时辰。” 刘喜对他有点心疼,道:“王爷还是请回吧,马上就到了关宫门的时辰了,再不走若是被宫中侍卫发现可就说不清了。” 皇甫夜麟站起身拍了拍长袍,放下袖子无奈的起身踏步离开母妃的静园。停在静园的院子外回首最后看一眼母妃生前所住的地方、自己十岁之前所住的天堂,如今他要离开这里怕是没有几年回不来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立储封后 皇甫夜宁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就这样与王位失之交臂?皇甫夜清又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为了遵守与父皇的约定而放他们一条生路?皇甫夜宁若是反抗则必死无疑,而他无论是、反抗与否都有活下去的把握。这就是他与皇甫夜宁的区别,一个必死而另一个则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让自己活下去,等待着机会再反噬。 柳言如今依然与莲妃娘娘住在莲花宫,守着五个孩子说说笑笑打发着时间。自从萨仁去世之后,柳言心软从皇甫夜清的手中救下天骄,自那之后天骄时刻都黏在她的身旁,生怕皇甫夜清什么时候再来将自己杀死。 柳言虽然恨极了对自己儿子下毒手的萨仁,可她却没有办法做到对稚子下毒手。天骄的心思她自然是明白,萨仁死的时候他已经五岁,朝夕相处对自己母亲的记忆自然清晰的很。 只可惜似乎是惊吓过度,自萨仁死后对于她的记忆天骄好像就忘了一个干净。每日都跟在婉容的身后对着柳言一口一声娘亲,直喊得柳言额头直冒冷汗却又不能拒绝。 皇甫夜清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提过要杀天骄的话。只是,他不放心,在他五岁的时候他已经会用手中的弓弩射杀敌人。[]就算天骄才五岁,他也不相信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他一件都不记得。 皇甫夜清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如今秦夫人已经不在了,他必须要尽快找一个可信任的医者在他们的身边伺候才行。寻思良久才找道天下第一神医素一白,说明意图之后却不料素一白想都没有想直接就拒绝了。 无论他怎么威逼利诱就是不愿意,最后只好无奈的说明有没有什么药物可以去除一个人的记忆。素一白对于清王府发生的事情早些时候从风闻少的口中知晓了一些,对于眼前的男子他没有半死好感。冷笑着从药箱里掏出一包药放到桌子上对他冷声道:“这便是皇上求的药,就算是满腹经纶的大学士服药之后也会化为无知小儿。皇上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请允许草民告辞!” 说完,便提着药箱走了出去,沈名取拔剑打算拦住,皇甫夜清摆了摆手示意放他走。将桌子上的药包捏在手心里,为了柳言母子三人的安危他必须要这么做。 吩咐刘安将天骄带过来,在刘安惶恐不安的注视下,轻声道:“朕不想留他,如今就算不杀他也不能随他行走在玉卿的身边。(.)” 刘安诚惶诚恐的退下,不多时便牵着天骄的小手走了进来。此时皇甫夜清已经命人调好了药汁就放在他的手边。对着天骄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来,同样是自己的儿子可就因为自己对他们母亲的喜爱不同而区分对待的如此明显。这一瞬间他突然便想到了自己,此时的天骄不正是儿时的自己缩影么? 见天骄哆嗦着身子躲在刘安的身后不敢靠近,皇甫夜清只觉得一阵辛酸,微笑着对他道:“过来天骄,到父皇身边来。” 天骄死命的拉着刘安的手不愿过去,皇甫夜清对刘安使了一个眼色刘安只好硬着头皮将他带到皇甫夜清的面前。皇甫夜清伸手拉住天骄的小手,问:“为什么不愿意过来?是不是害怕父皇?” 此时天骄已经双眼噙满了眼泪快哭了,见他拉着自己不放,扁着嘴便开始哭,一边哭一边对着门边伸手喊着娘亲。 柳言只不过是去洗了一个澡,等到她再回来时坐在蒲团上玩耍的孩子只剩下两个。奇怪的瞥了一眼神色有些凝重的莞儿,笑问:“天骄呢?”这半年多的朝夕相处,虽说她不待见萨仁可对天骄她却没有办法讨厌,也曾想过要刻意疏远可终究抵不过自己的心软。 莞儿面有难色,支吾着不知该怎么回答。见她这般神色,柳言突地便觉得一阵不祥,厉声喝问:“天骄呢?” 见她动怒,莞儿扑通一声跪在她的面前,恳求道:“娘娘还是不要问了,奴婢不能说。” 柳言心惊肉跳的转身问正教婉容围棋的碧玺,道:“碧玺,你弟弟天骄呢?” 碧玺头都没抬,冷声回道:“娘亲,孩儿没有弟弟!” 柳言怒了,上前一步按住他执棋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冷声道:“此话不可再说,听到没有?看着娘亲的眼睛回答我,听到没有?!” 碧玺倔强的抿着唇,良久才委屈的点了点头算是应答,此时就算碧玺不说她也大抵能够猜到天骄去了哪里。来不及将头发擦干,拎着裙摆便往皇甫夜清的崇文殿跑去,一路上凡是胆敢对她阻拦的都被她一个过肩摔扔了出去。 饶是她跑得飞快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在翠浓的眼中她瞧出了疼惜,一路跌跌撞撞的闯进崇文殿,入眼的却是皇甫夜清手中空了的药碗。 皇甫夜清也是没有料到这个时候她会出现,凝望着她尚未干透的长发他的神色间现出一丝恍惚与迷恋。柳言此刻哪里还有心情去注意他的神情,被强行灌了一碗药汤的天骄正在不断的咳嗽,正在哭闹间见她来了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的往她怀里扑去。 一边跑一边哭,一头扑进她的怀里寻求着庇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娘亲,我怕,我怕!” 柳言心疼的摸着天骄满是眼泪的小脸,连忙安慰道:“不怕不怕,娘亲在呢。”抬眼冷然的望着皇甫夜清,厉声问:“你到底喂了他什么?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忍心对他下手?!” 皇甫夜清冷着脸什么也不说,任由柳言指责的话如刀子一般切割着的自己的心。对于这件事他不想多说,他已经大度的留下天骄的性命,他不能给自己的妻子儿女留下隐患。不除去天骄的记忆,他便不能留下他的小命。 第二日柳言在愤怒中迎来了一道圣旨,圣旨上明确说明封她为皇后,他们的儿子皇甫碧玺为太子。柳言逗弄着怀里的凤华对一屋子的赏赐无动于衷,任由刘安恭敬的将圣旨放在托盘中退下,而她连瞥都没有瞥一眼那一屋子的明黄色物件。 他封她为皇后,他们的儿子为太子,似乎将一切都给了一个交代,可她却只感到一阵寒冷。这便是帝王心么,果然深似海。 第一百七十五章 玉琼来之 自从皇甫夜清登上帝位之后,柳言便一直都住在莲妃的莲花宫中,如今被封了皇后自然不能再住在这里。(.无弹窗广告)许是明白柳言定然不会愿意入住尹歌袅的凤来仪阁,皇甫夜清早就命人将静妃曾经住过的静园仔细打扫干净,算是她的暂住之地。 抱着凤华率先走进姨娘曾经住过的静园,柳言没有时间与心思去感叹物是人非事事休,她的身后跟着婉容与天骄,如今皇后也去世了,大姐与太子的儿子帧沨世子也被她强行要求带在自己身边养着。 交给别人她不放心,无论是谁照看着她都不放心,这皇宫最是势力,碧玺与婉容倒还好些定然没人敢欺负。只是天骄、凤华与帧沨却不同,他们定然会受尽人情冷暖,那便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帧沨如今已经四岁,被七岁的天骄牵着小手紧跟在她的身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满是好奇与疑惑。似乎对于这里他还非常陌生,一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为什么皇奶突然便不在了,他要跟眼前的女人生活在一起。 虽说还是小孩子,可自小在利欲熏心的宫廷长大,他清楚的明白眼前这位总是微笑的女人绝不会伤害他。在她的身旁,他莫名的觉得一阵心安,怯生生的走到她的身旁,拉了拉柳言的袖子问:“帧沨该如何称呼娘娘?” 柳言望着眼前这个容貌与大姐相似的孩子,心头一暖,拉着他的小手微笑道:“你母妃是我的亲姐姐,你以后与凤华一起唤我姨娘就行。” 闻言帧沨有些疑惑的咬着指头,不解的望了天骄一眼,问道:“可是他喊你娘亲,帧沨也能唤娘亲吗?” 柳言将怀里熟睡的凤华放到软床上盖好被子,拉着两个孩子的小手轻手轻脚的走到院子里,笑道:“都行,你想喊什么就喊什么,好不好?”自从被皇甫夜清强行灌药之后,天骄便有些痴痴傻傻的厉害,好些时候才缓过来只可惜除了喊她娘亲之外似乎谁也不认识了。 有的时候望着一屋子的孩子她便开始忍不住的想,老天对她是公平的,她虽然失去了天赐,但是如今她不仅还有碧玺与婉容,还有天骄、帧沨和凤华。 静园的安静并不比清心居差,如今她的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碧玺已经过了十岁的生辰,早就有了自己的太**;婉容也已经九岁,再过些时候怕是就该分了宅子住在她自己的公主府中了;天骄也已经七岁,是时候该让皇甫夜清替他好生挑选教书的先生了。至于四岁的帧沨与两岁的凤华,倒是还能陪她好几年,他们两个虽然是大姐与二姐的孩子,可对她来说也是她的孩子。 她答应过两位姐姐,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守护住他们,无论前方的路有多难走她都绝不会让别人伤害他们。 刚在静园住下还不足五天,姐姐慕容玉琼便迈着碎步走了进来,见到她时柔柔的跪到地上叩首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玉琼双膝触地的那一瞬间,柳言才惊恐这个世界的亲疏贵贱早在皇甫夜清登上帝位的那一刻便发生了变化。从此之后她的亲姐姐见到她也再也不能平起平坐,她心头有些憋闷的急忙将她扶起身,笑着吩咐翠浓上茶备点心。 此时刚好凤华与帧沨午睡醒了,莞儿一手抱着哭闹着要娘亲的凤华另外一只手还要牵着同样眼泪汪汪的帧沨往她们这里走来。见此情景,慕容玉琼心疼的站起了身,目光恋恋不舍的胶着在凤华白嫩的小脸蛋上移不开。 柳言微笑着示意莞儿将凤华交到玉琼的怀里,凤华还没有完全睡醒趴在玉琼的怀里使劲的嗅了嗅鼻子眯着眼似乎又要睡着。帧沨放开莞儿的手,三两步跑到柳言的面前,紧紧的抓住她的衣袖扬起小脸对着她笑。 慕容玉琼轻声笑道:“他们跟你真亲。” 柳言轻柔的将帧沨抱进怀里,微笑着回道:“毕竟是血脉相连,亲近也是应该的。姐姐真该多来看看凤华,凤华都已经两岁了也没见过姐姐几次,若是以后生疏了可如何是好。” 玉琼面容上现出苦涩,无奈道:“并非不想来,而是不能来。我真怕见过之后会忍不住的想,会舍不得。你看就像现在这样抱着她,我做梦都在想,一转眼都已经两年过去了,这两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情,多到我都快要忘记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柳言伸手抓住她冰冷的手,安慰道:“姐姐别胡思乱想,待一切平定之后妹妹就让凤华回到姐姐的身边,好让你们母女团聚。” 闻言玉琼拭去眼角的眼泪摇了摇头,轻声道:“她在你身边比在我身边安全,有你照顾她姐姐放心的很。” “姐姐。” “我没事的,真的。虽然想她想的厉害,不过一想到她有你守着我就不那么想了,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长大,这点思念姐姐还是承受得起的。” “日后姐姐若是想念,时常进宫来看望就行了,凤华很乖巧的用不了几次便会和你熟稔。到时候好好培养感情,待她再大些就能对她言明当初的苦衷了。” 玉琼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她是你的女儿,只是你的女儿。我是她的姨娘,能抱抱她我就心满意足了。” 柳言无奈亦只能苦笑,一直到日落西山玉琼才收拾裙摆离开静园出了宫。她虽然想孩子,可却不得不在宫禁前离宫,这是多年来皇宫的规矩,若是错过了这个时辰可能会给宁王府带来责罚也说不定。 傍晚下了课,柳言的静园里便又多了三个身影,如今的碧玺已经开始随堂听政,被黑色蟒纹龙袍包裹住的身体无处不散发着君临天下的霸气。婉容也跟着宫里的女官开始学习礼仪和书画刺绣之类,穿着厚厚的宫鞋走起路来婀娜多姿。柳言欢喜的将他们的改变看在眼里,只觉得孩子们都长大了似乎可以不用自己保护也能活的很好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宁王逼宫 天骄也回来了,耷拉着脑袋一副满怀心思的样子,见他这幅模样柳言对碧玺使了一个眼色便见碧玺温文有礼的走了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当柳言听说天骄之所以这般失魂落魄是因为听到士族子弟都在背后嘲笑他,说他是爹不疼娘不要的野孩子。 天骄眼泪汪汪的跪在柳言的面前,哭着问:“娘亲,孩儿真的是捡回来的么?” 凤华歪着脑袋压着指头,问柳言:“娘亲,什么是捡来的?” 柳言头疼,孩子多了虽然不会让她感到寂寞,但是他们一个接一个的问问题也确实够让她头疼的。摸了摸天骄微凉的小脸蛋,问:“以后他们若是再嘲笑你,你就挺直腰杆对他们大声喊本殿下的母妃是皇后娘娘,他们便再也不敢嘲笑你了。知道吗?” 天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靠在她的身旁开始陪着帧沨玩耍,他们本就是心性稚嫩的孩童天性便是爱玩。不多时就连碧玺也玩成了一堆,婉容也想加入进去可终究还是没有忘记女官的话,踮着脚尖站在一边瞧着热闹。 皇甫夜清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静园,便见到一大五小六个人打着拍子在唱歌,是她经常唱给他们听的摇篮曲。 皇甫夜清刚走进来,五个孩子便一齐起身对着他恭敬的喊了一声父皇,然后自动自发的站成一排不敢再调皮,就连最小的凤华也有点怕他。柳言好笑的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挥手让莞儿与翠浓将孩子们都带下去,替皇甫夜清倒了一杯热茶但笑不语。 皇甫夜清顺手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轻柔的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叹道:“真希望一辈子都这样抱着你,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 一阵痒痒之后柳言禁不住轻笑道:“如今你是皇帝,一国之君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怕晋国的子民对你失望吗?” 皇甫夜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无比担忧的问:“如今,你可还是恨着我?” 柳言摇了摇头,捧着他的脸凝望着他的眼眸认真道:“不会,经历过那么多事情,我哪里还会再怨恨你。当初你也是身不由己,如今一切都过去了,我只求你能替慕容家平反洗脱通敌叛国的罪名。” 皇甫夜清紧紧地抱住她的腰,郑重承诺道:“我会的,慕容家本就是被冤枉的,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替慕容家平反。慕容将军为晋国戎马一生怎么能死后再受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被人指责嘲弄?!我知道让你相信很难,但是我必须要让你知道当年设计陷害慕容家的人真的不是我。” 柳言任由他抱住自己,静静地叹了一口气,笑道:“我知道不是你。” “你当真愿意相信我?” “若这件事情当真是你所为,你又何必千方百计的留住我的性命?当初我确实因那奏折上的内容因悲痛而迷了心智,待后来缓过神来时却发现被麟表哥所救,那奏折却并不在他手中。既然千方百计想要让我与你反目成仇,为什么偏偏又害怕再让我见到那奏折呢?这便是其中的一大漏洞,后来我仔细将所有的事情都连起来寻思才发现皇甫夜宁端的是好狠毒的心肠。他不仅要这皇位,更想要所有人的命,包括我们的。” “你都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皇甫夜清吃惊不已,旋即便又苦笑道:“是老十对你说的对不对?他倒是不瞒你。” “你别管是谁说的,总之让我明白不是你所为就行。这段时间总算是风平浪静,只怕这平静也只是表象而已。” 皇甫夜清叹了一口气,道:“老七他正在遣调三军,如今恐怕已经将京城围了一个水泄不通。据我调查,不出三日他定会举兵杀进皇宫,逼我退位。” 柳言哦了一声,轻声问:“一切尽在你的掌控中对不对?你早就部署好了一切等着他举兵逼宫对不对?” 皇甫夜清淡笑着承认,没错,他早就部署好了一切就等着皇甫夜宁往他挖好的陷阱里面跳,他若是不反他定然也有办法治他死罪,如今刚好给他一个十足的理由将他满门抄斩。帝王杀人似乎会上瘾,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能瞬间取千人性命。 玉琼走后皇甫夜清回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柳言便牵着凤华的小手锻炼她练习走路,这孩子特别懒能让你抱绝不多走两步。柳言与莞儿一起蹲在她的不远处对她张开手臂,柳言笑着喊道:“凤华乖,到娘亲这边来。” 翠浓蹲在凤华的身后轻轻的抓住捆住她腰的学步带,生怕摔了这位小郡主。凤华学话并不晚,可走路却比一般的孩子要慢了许多,再过几个月她便该满两周岁了,可走路还有点摇摇晃晃的让人不放心。 凤华歪歪扭扭的迈着小步子对着柳言嘻嘻的直笑,不多时走到她的面前猛地一下扑到她的怀里,搂住她的脖子便送上甜甜的一个吻。柳言被她亲得痒痒,开心的将她抱在怀里举得高高的,被她抱着的凤华更是咯咯的笑得开心。 碧玺一手拉着婉容一手拉着天骄走了进来,见娘亲与凤华玩的开心也加入了进来,几个人一起以凤华为中心围成一个圈,逗弄着她多走路。凤华也知道哥哥姐姐们在跟她玩耍,一会扑到这个人的怀里,一会又扑到那个人的怀里,不多时便玩得满身大汗。 柳言见他们玩的差不多也到了晚膳的时间,便拍着手让莞儿带他们下去洗澡,玩得一身汗洗干净了再吃饭会比较舒服。其他人都走了,只剩天骄和帧沨歪着脑袋问她他们是不是捡来的,柳言无奈的扶额长叹又该是谁乱嚼了舌根。若是让她知道是谁在背地里乱嚼舌根扰人清静,她定然要狠狠心肠拔了他们多嘴的舌头才行。 皇甫夜清并没有与他们一起用膳,来也不过与她说了几句话便走了,柳言知道他忙并不怪罪。好不容易将五个孩子伺候的睡下,她还没有来得及洗漱便听到刘安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大声喊道:“娘娘,大事不好了,宁王逼宫了!” 闻言柳言惊得腾的一下站起身,因动作太大撞翻了小茶几撞伤了腰却因心冷感觉不到疼。她知道皇甫夜宁早晚是要反的,只没想到这般快。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宁王必败 柳言早在皇甫夜清登上皇位之前便与皇甫夜麟达成了一致,无论谁当皇帝他都不要再掺杂在其中,皇甫夜麟明白她是担心他所以才会求得他的一个保证。皇甫夜麟无论什么时候对柳言都不会说假话,他虽保证不参与并没有承诺若是被逼迫也绝不反抗。 躺在书房的藤椅上闻着苦茶的香气,皇甫夜麟却忍不住在想若是皇甫夜清知道他千辛万苦为了讨好玉卿而寻来的苦茶最后都便宜了他不知会是怎样的表情。颠了颠袖子里的铜牌,他忘不了当他将铜牌摔到尹歌袅面前时她面容上瞬间现出的死灰色。 她的绝望是对他最好的鼓励,他享受那一刻的残忍,他说过只要是伤害过她的人他都会一个一个的收拾干净,哪怕是下棋的那个人也不例外。 如今能够与他对弈的人除了皇甫夜清有这个资格之外,望眼周边诸国绝不会再有他的敌手。皇甫夜麟思量着前几天皇甫夜宁对他说的话,只觉得一阵好笑,似乎皇甫夜宁还没有发现尹氏的当家已经换了人。 他想象着若是当皇甫夜宁举兵围宫的时候发现他的后路被人一刀斩断的时候,是否会后悔当初算计他陷害他。不对,或许他连是谁断了他所有的后路都不知道,或许还会以为这一切不过是皇甫夜清的老谋深算设想得比较全面罢了。 皇甫夜宁率领三军将京城为了一个水泄不通,不仅如此还暗中将皇甫夜清的虎符掉了包,如今他就是利用他的虎符才调得到了守在京城三十里之外的两万固城军。 虽说是固城军可说到底还是皇甫夜清带出来的兵,士兵都是听命行事可将军级别的将领却有自己的判断力。皇甫夜宁连着斩杀了三个将军才逼着剩下的统帅们率旗跟在他的身后围宫,他知道这些将领们并不是真的服他,待他攻下皇宫定然会将这些人一律替换。 如今时间太短,他没有那个时间来替换,若是弄得不好百分之百会坏了他逼宫的计划。一身铠甲的安坐在马背上,皇甫夜宁此刻才真正的体会到兵临战场的快意,他们身为皇室子弟最适合他们的地方终究还是战场,厮杀的快感时刻都充斥在他们的血液中无法消散。 坐在椅子上听着莞儿的汇报,柳言颤抖着双手放下手中的茶碗,他逼宫了。早在姐姐来看望她的时候她便隐约觉得日后再见姐姐怕是难了,只是没想到当天晚上皇甫夜宁便统率三万人马将皇宫围堵了一个水泄不通。 逼宫么,她是历史系的博士生历史上逼宫的人并不少,但是真正成功的又有几个?柳言不想去想那么多,就算她想破了脑袋那些男人也不会停止战争。再也不要说什么为了守护她才会做出这种荒唐事的话了,她真怕自己嗤笑出声喷他们一脸口水。 如果世人真当梁祝之间的爱情是个神话,那就老老实实地认定那是神话就好,神话是不会在现实世界里面出现的。起初她也认定帝王也有真情,终究还不是一样可以标上廉价的筹码?!端端正正的放到天平上去权衡利益,太多的现实逼着她不得不成熟,不得不对别人七分笑脸三分算计心思。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学会了对别人说话两分真话八分盘算?她记得是从沙漠时候开始她不再信任别人,无论是谁对她说的话她都会先开始怀疑,其次便是算计其中有几分对自己有好处。 这般心机她从最初的深恶痛绝道现在的娴熟利用,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的可怕。无论是对着皇甫夜清还是对其他的人,她都忍不住的想要开口之前先算计。唯独对着五个孩子的时候,她才能卸下防备,一门心思的守着他们享受天伦之乐。 柳言相信无论皇甫夜宁领兵几万他都不是皇甫夜清的对手,只可惜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这种自信来自哪里。 “娘娘,皇上命沈将军率领精锐将士们守护着静园,娘娘放心,绝不会让贼寇伤害到娘娘和众位皇子的。” 柳言淡淡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紧张的莞儿,笑道:“有皇上在,不会有事的。” 翠浓见柳言似乎要起身,急忙走上前来扶住她的胳膊,低垂着头的模样异常的乖巧本分。 柳言笑问:“皇上现在在哪里?” 翠浓轻声回道:“皇上正在崇文殿与古先生他们议事。” 柳言轻笑,他们议事的地点从清王府的书房转移到了皇宫中的崇文殿,只是不知他的参谋将军是多了还是少了。柳言交代莞儿千万要守护好太子等人,而她则不顾众人的阻拦在翠浓的庇护下乘着天黑摸进了崇文殿。 当她推开崇文殿的大门时,一屋子的人都惊得差点跳起来,待看清来人是她时便又放下了心。皇甫夜清从皇位上走下来拉着她的手也不避嫌带到自己身边,低声问:“怎么到这里来了?皇甫夜宁已经围了宫门,这里太危险。” 柳言轻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抬眸温柔浅笑道:“就是因为这里最危险所以我才要过来陪着你。部署得怎么样了?万无一失么?” 皇甫夜清凝望着她满是担忧的容颜心头一阵感动,原来她还是会为他担心的,她并没有狠心的彻底将他排除在自己的生命之外。 “放心吧,万无一失。”皇甫夜清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拉着她的手在她诧异的目光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与自己一起坐在龙椅上。刚坐下,守在崇文殿的大臣将军们便发出了激动的反驳声。 柳言静静的瞥了一眼众人,转头对上皇甫夜清的眼,轻声道:“若是活捉了他,留他一条性命。” 皇甫夜清亦是轻笑着望着她,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道:“他若不死,难以消除民恨。” 柳言知道皇甫夜宁绝没有成功的可能,在他率领着从别人手中抢夺过来的军队时便注定了会失败。军权并不只是那小小的虎符,无论是领兵还是治国人心才是关键。 除却东突战事之外他再没有领兵出征过,与将士们之间的默契与信任都脆弱得只剩下一个称呼。这样的人想要领兵造反,他哪里会是四岁便随军出征的战神王的对手? 皇甫夜宁调兵需要虎符和文书,而皇甫夜清调兵他什么都不需要,他便是旗帜、虎符、文书,他所到之处所有的人都是他的将士他的兵。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兵败被囚 皇甫夜宁的失败虽是早已经就可以预见的,可终究柳言还是不愿看到他兵败被囚的惨烈模样。[]只可惜,皇甫夜清似乎很有让她见证的雅兴,拉着她的手站在城楼上指着被鲜血染红一片的战场对她轻笑道:“他在那里,我没有杀他。” 柳言凝望着被长剑抵住咽喉被五六个人制服在地的皇甫夜宁别过脸去不忍心再看,如此骄傲的男人却被人如同丢死狗一般压在地上不能动弹。柳言紧紧地抓住皇甫夜清的衣袖请求道:“不要杀他,看在你们是亲兄弟的份上。” 皇甫夜清握紧了拳头,沉声道:“我只能答应你现在不杀他,至于今后如何全看他的造化。” 柳言无奈道:“如此,就够了。” 她明白他的为难,她也知道留皇甫夜宁一条性命比杀了他要难得多,皇甫夜宁是多么骄傲的男人他宁愿兵败死在战场上也不要跟条狗一样被人呼来喝去看人眼色过活。 只可惜,皇甫夜宁再骄傲此刻也容不得他做选择,柳言此刻才明白皇甫夜麟口中所说的拼死一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成功便成仁的勇气并不是每个人都有。 皇甫夜宁被押进天牢的时候,皇甫夜麟正舒服的躺在他的麟王府中喝甜汤,麟王府的大门猛地一脚被人从外踹开,他不理会李双慌乱的向他奔跑喊叫依旧慢条斯理的喝着甜汤。 “王爷,您快走!”李双连滚带爬的扑到他的面前,急忙站起身挡在他的面前,可并不算大的院子瞬间便站满了手持兵器的将士。 皇甫夜麟慢悠悠的喝光碗里的最后一勺甜汤,望着满屋子杀气腾腾的侍卫问:“这么晚了来本王的府中所为何事?” 领兵而来的正是宋老将军的长子宋成玄,如今与沈名取一样身为皇甫夜清的左右臂,在六军中声望很高,所到之处向来都是无人能及。皇甫夜麟瞥了一眼宋成玄禁不住冷笑,皇甫夜清还真是看得起他,莫非认为他会傻到只身与他们肉搏么? 宋成玄拱手恭声道:“麟亲王,请您随末将走一趟,圣上有话要当面问您。” 皇甫夜麟漫不经心的瞥了宋成玄一眼,慢条斯理的站起身刚转身便听到一阵拔剑的喧嚣声,冷笑着望着宋成玄问道:“你便是这般请本王的?” 宋成玄挥手厉声对身后的侍卫道:“都把剑收起来,对王爷亮兵器一个个的都不想活了是不是?!” 皇甫夜麟冷笑着看着所有的侍卫都收起手中的兵器,冷然笑道:“走吧,你们也是听命行事本王不会为难你们。”走了两三步又停下,转身问宋成玄道:“本王的七哥还活着么?” 宋成玄没料到他还有心思关心宁亲王,愣了愣旋即镇定的回道:“末将不知。” 皇甫夜麟一脸的不相信,嬉笑着反问:“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愿意对本王言明?” 宋成玄不愿意说谎,便紧抿着唇不再说话,皇甫夜麟见不能再从他嘴里套出想要的消息便也闭上了嘴巴走出了麟王府。坐在车厢内禁不住疲惫的连着打了好几个呵欠,就连皇甫夜麟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困了想睡觉的厉害。 摇摇晃晃中便到了皇宫,下了马车在崇文殿里站了好一会才见到主角登场。皇甫夜麟静静的立在那边罚站,直到皇甫夜宁浑身是血的跌进大殿。皇甫夜麟显然是被吓了一跳,连忙走上前去将他扶起,心头却涌过思绪万千。 最是骄傲的玉面王爷如今一身是血的万般狼狈的出现在人前,这可远比一刀杀了他要狠太多。皇甫夜清果然心狠手辣,就连折磨人的法子也比其他人要狠戾三分。 虽然他亦不待见皇甫夜宁,但至少不会折了他的骄傲让他低到尘埃里被人笑话,被皇甫夜麟扶起身的皇甫夜宁回首对他苦笑,憋不住转过脸去吐出一口血水。 皇甫夜麟被吓了一跳,惊声问:“七哥,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皇甫夜宁有气无力的瘫坐在地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你快逃吧,老四不会放过你的。” “我又没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凭什么为难我?”皇甫夜麟故作莫名其妙的模样,直看得皇甫夜宁一阵好笑,却不料刚轻笑了两声便扯痛了伤口嘲笑变成了龇牙咧嘴的忍痛模样。 皇甫夜麟忍不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瞧着他龇牙咧嘴忍痛的狼狈样,笑道:“七哥你真该好好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四哥铁定要你小命。” “我既然做得出逼宫这样的事情便没想过活着回去,反正早晚都要被他弄死,我宁愿拼死一搏也不要日后窝囊的死在莫须有的罪名下。” “哦,和慕容家一样么?”皇甫夜麟如鬼魅一般飘到他的身后,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吐息道:“七哥,陷害慕容家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浑身舒畅?” 皇甫夜宁僵在原地,良久才嗤笑道:“十弟真会说笑,我何曾做过这种事情?” “是啊,七哥是京城出了名的玉面王爷怎么可能做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情?再怎么说慕容将军也是你的岳丈大人啊,只可惜七哥从未拿我那命苦的琼表妹当妻子看待罢了。七哥,你当真以为你做的事情天衣无缝、没有人知道么?别瞪我,既然你做得,别人就能晓得。既然我有本事知道,四哥就绝没有查不出的道理。”淡笑着站到皇甫夜宁的对面,蹲下身子与他对视,嬉笑道:“我和你唯一的不同是我不会伤害玉卿,而你一直都在伤害她。我渴望权势是为了保护她,你渴望权势不过是为了想要占有她。” “老十,真没想到你是这般心机深重的人!我看错了你!”皇甫夜宁厉声喝道,偌大的大殿中从灯光中缓缓的走出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皇甫夜清与柳言,曾经让他们沉迷不已的慕容三小姐慕容玉卿。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与我决斗 凝望着眼前无论何时都让自己痴迷的女人,皇甫夜宁别过脸去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一幕。可这一幕落在柳言的眼底却满是悲凉,她宁愿他一身骄傲的死在战场上,也不要如此狼狈的被人践踏尊严,终究她还是有些心疼他。 皇甫夜清冷冷的瞥了一眼跌坐在地的皇甫夜宁,冷声喝道:“老七,你可知罪?” 皇甫夜宁闻言只是冷声大笑,那笑声比哭还要让人揪心,良久才吐出一口血水沉声道:“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便你。” 皇甫夜清冷笑,不屑道:“你倒是不怕死,朕只问你一句为什么要陷害慕容家?” “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问我为什么?皇甫夜清你当真已经蠢到如此地步,看不出我的意图么?真是可笑,你想知道什么,想让我当着玉卿的面替你洗脱罪名是不是?真是天真,可笑之极!” 皇甫夜清任由他笑,冷然道:“我不曾做过,何须你来洗脱?当初陷害慕容家害得慕容一族满门抄斩,你可有过半丝悔恨?亲手杀害大哥,你可有念及半点手足之情?如此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东西,就算将你鱼鳞剐了都不为过!” “手足之情?你倒是说得好听!”皇甫夜宁如被人刺中了痛处一般猛地站起身,死盯着皇甫夜清的脸一字一顿道:“你若是念及手足之情当年我被东突围城的时候,你就不会足足拖了两个月才来!当时你置我于死地的时候有没有念及半丝手足之情?兵临城下必死然,六军不发无奈何,我杀不了你算我命不好。你也别再假惺惺的跟我谈什么手足之情,实在是恶心至极!” 皇甫夜清白了脸色,颤抖着身子厉声喝道:“血口喷人!你若是再敢胡言妄语,信不信我灭你满门!” “哈哈哈哈,灭我满门?!你早就存了灭我全家的心思,还找什么借口?十弟说的对,你既然做得,又为什么怕别人晓得?四年前与东突初战时分,我在山城被东突围城三个月,所有的将士们都拉长了脖子等了你两个多月,你端的是心狠手辣,我自愧不如!” 皇甫夜清被激得浑身禁不住的颤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皇甫夜宁的衣领,暴吼道:“我没有!一接到军令我便立刻领兵前去增援并不曾有半点耽搁,何来的故意拖延置你于死地的说法?” 皇甫夜宁也懒得与他争辩,转身对着柳言轻声笑道:“你若不信可以问玉卿,当时她也在!” 皇甫夜清急忙转身望着柳言,紧张的望着她,柳言无奈的苦笑道:“当时我确实在山城,被困了两个多月粮草断绝只能围山而活,你若是再不来山城必死无疑。(.)” 皇甫夜清一脸的震惊,喃呢着反问却不知在问谁:“为什么我不知道?我明明是一收到军令便即刻启程增援不曾有丝毫耽搁,日夜兼程三日路程为何却有拖延两月不出兵的误会?” 柳言无奈的与皇甫夜麟相视苦笑,皇甫夜宁则恨声厉喝道:“事到如今你还有必要不承认么?早在四年前你便对我下此毒手,你的心比顽石还要冰冷坚硬!自古以来便是成王败寇,我兵败被囚我无话可说,你动手吧!” 皇甫夜清胸口怒气难消,甩手将一把长剑扔到他的面前,冷然道:“站起来,堂堂正正的与我斗一场,我若是输了皇位送给你,你若是输了就给我说清楚当初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皇甫夜宁跌撞的爬起身捡起手边的长剑,冷笑着握在手中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冷笑着不说话。只那双眼中寒气太甚,直逼得柳言禁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不理会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径直往门边走去。 皇甫夜麟见她要走,三两步跳到她面前侧过身子不动神色的将她拦住,轻笑着对皇甫夜清道:“四哥,七哥身上都是伤,这样比试未免有些胜之不武。” 闻言柳言猛地抬起头瞪着幸灾乐祸的皇甫夜麟,他就这么唯恐天下不乱么,现在还不够乱么,他非要再搅浑一池子春水么? 皇甫夜清冷然的瞥了一眼皇甫夜宁,抽出腰间的长剑反手便刺穿了自己的左胳膊,转身凌厉的对着皇甫夜麟问:“这样公平了么?” 皇甫夜麟嬉皮笑脸的应了一声,对柳言笑道:“好戏才刚开始,怎么能不看到最后?你说,他们谁会赢?” 柳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悦道:“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若是再不改改,早晚有一天会闯出弥天大祸!亲兄弟之间的战争,从来就不会有赢家,别笑,你也不例外。” 皇甫夜麟不再拦她,而柳言也不会再走,返身走回皇甫夜清的身边,从袖子里掏出帕子仔细的将他的伤口包住,抬眼对上他清爽的眼眸,责备道:“你们男人之间难道非要用武力才能解决么?就不能好好坐下来谈谈么?”虽在责备,可这般娇憨的模样落在三个男人眼中却有着说不出的妩媚柔情。 仔细的替他包扎好伤口,抬眼转身往皇甫夜宁那边走去,在他诧异不已的目光下也替他将胳膊和腿上的伤口包好,轻声道:“珍重。” 该说的该做都全部结束,她再也不想理会这三个男人,无论他们到底争出一个怎样的结果,她都不想再看。只可惜,皇甫夜麟并不打算放过她,伸手再次拦住她的去路,微笑着将她的狼狈看在眼里。 柳言无奈,只好对守在殿外的翠浓轻声唤道:“去将凤华抱过来。”她的话音未落,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已经开始厮杀,坐在台阶上紧抱住双腿不理会身旁皇甫夜麟时不时的解说。她不想了解,也不想知道谁刺了谁一剑,谁又反手划了谁一下。 他们与她都是自幼一起长大的人,她不想看到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在自己的面前受伤倒下,她知道帝王之争难免会血流成河,可她竟然天真的以为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这般天真的人,注定了不适合生活在皇宫中,因为注定留不住性命。 第一百八十章 凤华别父 柳言静坐在台阶上将自己的整张脸都埋在衣裙里,当翠浓将凤华抱来的时候他们胜负已分。[]皇甫夜宁跌坐在地狠狠的将手中的长剑掷向远方,心死眼闭的高抬着下巴等着皇甫夜清手中的长剑切下自己的头颅,等了良久都没有感觉到痛。 疑惑的睁开眼,却见柳言抱着一个孩子蹲在自己的面前,伸手抹了抹额头流下挡住自己视线的鲜血不明所以的望着柳言。 柳言轻柔的拉着凤华的小手让她踩着地面,指着皇甫夜宁对凤华笑道:“风华乖,喊父王。” 皇甫夜宁身躯猛地一震旋即便愣在当场就连抹脸的手也忘了要收回来,愣了好一会才在柳言的温柔浅笑下轻声问:“是我的孩子吗?” 柳言伸手将凤华推到他的怀里,许是血缘关系实在奥妙,凤华乖巧的窝在他的怀里歪着脑袋瞅着柳言直笑,好一会伸出小手喊道:“娘亲抱抱。” 柳言温柔浅笑着对凤华柔声细语道:“亲亲父王,让父王好好抱抱。”她是真心希望他们父女能够多团聚一会,毕竟这第一次的相聚或许便是这一生的最后一次。 凤华见娘亲并不伸手抱自己,委屈的扁着嘴不满的窝在皇甫夜宁的怀里,扬起小脸在皇甫夜宁的脸上吧唧就是一口。皇甫夜宁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女儿,自她出生之后他就没有抱过她,这是第一次与她如此亲近。 当初他被权势的欲望蒙住了双眼,亲自寻了一个男婴替换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如今孩子已经两岁可他却是第一次触摸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并不是矫情的人,可此刻拥抱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却舍不得放手。 柳言站起身走到皇甫夜清的身旁,拉着他的手仔细的观察着他身上的伤口,虽然不少却都不深,只是流了好多血让他有些晕眩。对她报以宽慰的浅笑,柳言坐在他的身旁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转首对上皇甫夜麟阴晴不定的眼眸轻笑着道:“你没有乘机将他们都杀了,真是难得。” 皇甫夜麟嬉笑道:“我还不至于乘人之危,你小看哥哥了。” 柳言忍不住轻笑,拉着皇甫夜清的手,在他的耳边轻声问:“能不杀他们吗?” 皇甫夜清因流血过多一阵头晕,可她说的话每一个字他都不会错过,轻轻的点了点头回道:“我只想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一口咬定是我不愿意发兵故意将他困死在山城?自小在战场长大,我明白苦等援军却不来的焦心滋味,就算再大的仇恨我也不会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超多好看小说]” 他说的话,她早就打定了无论是什么都不再信任的决心,可此刻对于他说的话她却不得不相信。经历过战争经历过焦心等待滋味的人,都不会再让别人痛苦的等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她至少还明白。 伸手环上他宽厚的后背,柳言禁不住收进自己的手臂,此刻她一点都不想说话,她只想就这一刻静静地抱住他。他们已经太久没有拥抱过,太久太久没有好好的拥抱彼此靠近彼此的心。 凤华趴在皇甫夜宁的怀里,好一会才有些不舒服的开始再次扑腾着小手喊道:“娘亲抱抱。”那小模样真是惹人爱怜,直看得皇甫夜宁一阵心痛。 事情都已经结束,这次逼宫事件也悄无声息的落下了帷幕,柳言扶着皇甫夜清站起身环顾屋子里的所有人,将他们脸上不一的神色尽收眼底。沉思了好一会才轻声道:“刘安,让两位将军进来。” 刘安惶恐领命退下,走到门边将殿门打开,刚打开便见等候多时的侍卫鱼贯而入。柳言望着所有的人沉声道:“送宁亲王去凤来仪阁养伤,派人好生伺候着若是少了一根毫发提头来见!送麟亲王回麟王府,没有圣旨不得出麟王府半步!”回首对上皇甫夜麟震惊不已的眼眸,对他轻声笑道:“现在你最好安分的呆在那里哪也别去,有好些话你必须要对我说清楚。” 皇甫夜麟无所谓的耸肩嬉笑着随李成玄退出了崇文殿,翠浓抱着凤华先行一步回了静园,而柳言则在御书房的侧殿陪着皇甫夜清上药。她不放心宫里的御医,这些年没什么本事至少跟着秦夫人学了一些医术,简单地包扎还难不倒她。 服侍他躺下,她转身想回静园照顾孩子们,好让他们安心。刚转身手便被皇甫夜清紧紧地抓住,如今他浑身是伤她只不过是轻轻的挣扎了一下便见他紧皱着眉头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无奈的终究狠不下心肠对他,在他的身旁坐下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轻声问:“是不是还有哪里疼?” “别走。”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紧抓住她的手将他困在自己的身旁。“玉卿,你好久没有靠我这么近了,好久没有让我靠在你的身上。” 柳言无奈苦笑道:“我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没一件是好事。当初为什么不对我明说陷害慕容家的人不是你?为什么由着我去恨你?” 皇甫夜清紧抓住她的手闭着眼睛虚弱道:“就算我说破嘴你也只相信你所看到的,你太倔强,听不得别人的解释。”说完,便歪着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柳言守在他的床前凝望着他消瘦了许多的容颜,他是多么爱干净的人此刻下巴竟然长满了青色的胡渣。柳言心疼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从下巴游走到紧皱的眉心,抚平他皱在一起的眉心她突然便觉得自己恨的可笑。 此时她迷茫了,她不知道她该恨谁,是恨始作俑者皇甫夜宁还是恨他们的父亲皇甫江威,抑或是恨这个王权之上的封建社会,她陷入了迷惘中不知方向。她该何去何从,她失去了那么多那么沉重,这股疼痛即便她轮回几世都无法消除。 她分不清她到底是失去的多一些,还是得到的多一些,或者这一切都没有办法衡量,等到她死后她的一切都会混在风中飘向远方。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宁王必死 萨仁临死之前对她说谢谢,那一刻她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如今天骄乖巧的唤她娘亲,她要用自己所有的力气好好守护她的儿子,代替她履行娘亲的职责。她失去了天赐,但是她得到了更多,天骄、帧沨还有凤华。 靠在他的身旁,柳言静静的在想待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她首先要做的便是替慕容家平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一心为国戎马一生的父亲死后背负通敌叛国的罪名。 这一夜真是令人崩溃的一夜,天还没有全亮柳言便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逼近。猛地一下子被惊醒柳言条件反射的到处寻找皇甫夜清的身影,见他就安静的躺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不安的心才平静了下来。 不悦的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拉开门走出去对跪成一片的宫人侍卫冷声问:“何事如此喧哗?扰了圣上的清梦你们担当得起么?!” 刘喜跪在最前面见她出来急忙往前怕了好几步跪到她的面前,急声道:“皇后娘娘吉祥,宁亲王出事了。” 柳言大惊失色,急忙问:“什么时候的事情?”顿了顿对着李成玄大声喝道:“不是让你们好生伺候着的么?之前本宫是怎么说的?若是宁亲王出了什么意外,你们提头来见!都没有听到么,当本宫说的话是玩笑是不是?!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娘娘的话,宁亲王企图自尽被属下等人救下,此刻御医正在给王爷诊断,定不会有性命之忧。”说话的是皇甫夜清的影卫首领秦末,此刻一身黑衣混在禁卫军中对她做出了回答。 柳言冷冷的盯着他的脸,沉声喝问:“秦末,你回答本宫,你的主子是谁?” 秦末几乎没有怀疑的朗声回道:“是皇上!” 柳言冷笑,这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到此刻她开始怀疑自己所看到的、怀疑一切自己曾经一度深信不疑的。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在二十一世纪长大的柳言,还是土生土长的晋国人慕容家的三小姐慕容玉卿。她连自己是谁都产生了怀疑,这个世界她还能相信什么? 她虽然担心皇甫夜清醒来看不到她会担忧,可此刻她更害怕皇甫夜宁不明不白的死在凤来仪阁,虽说他是逼宫造反的罪人,可他毕竟是姐姐的丈夫。 心思打定,便对李成玄清声命令道:“好生守着书房,皇上若是醒了就说本宫去看望宁亲王,这一次若是再有闪失就叫李老将军备好棺材。”说完,便甩着衣袖跟在刘喜的身后往凤来仪阁走去,先皇皇甫江威驾崩按惯例这些伺候的老宫人都是要殉葬的,只可惜柳言看不惯这种愚蠢的封建巨毒便免了。 急急忙忙的跑到凤来仪阁,她顾不上什么仪态与形象气喘吁吁的走到皇甫夜宁的床前,问御医道:“宁亲王怎么样?可有性命之忧?” 御医急忙跪倒地上要行礼,被柳言心烦意乱的挥手免了,恭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已无性命之忧。”说完,心有余悸的伸手摸了摸额头的冷汗,素问皇后娘娘深得圣宠若是一不小心说错话极有可能丢了性命。 柳言松了一口气,见皇甫夜宁不知何时竟然醒了,此刻就瞪着一双黑白分明却看不出情绪的眼眸将她望着。 “你醒了?”柳言轻声问,旋即挥手让刘喜带着所有的人都退下,她有些话要问问他。 众人皆退下,柳言坐在他的床边的椅子上,静静的坐在那里将他望着,等着他先开口。只是皇甫夜宁这一次特别有耐性,也这样将她望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偌大的凤来仪阁的内殿却惊得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柳言终究抵不过他的耐力,无奈道:“为什么要逼宫?为什么要将自己逼上死路?” 皇甫夜宁轻笑着望着她,好一会才轻声道:“早已经站在悬崖边,我没有退路。” “怎么没有退路?为什么非要逼宫不可?” 皇甫夜宁轻笑着摇了摇头,缓声道:“老四当了皇帝,我们便只有死路一条。” 柳言不敢反驳,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让她没有办法找到缝隙好反驳。良久,她才叹道:“我一直都在想若是让你带着家眷去世外桃源隐姓埋名过一生,你可舍得?” 皇甫夜宁长叹了一口气却不料扯痛了伤口,倒抽了一口凉气无奈道:“心若画地为牢,望眼天下还有哪里是世外桃源?” “难道你只求一死么?” “你错了,不是我求死,我是不得不死!哪怕是我死了,我也没有办法保证老四会宽容大度的放过宁王府的所有人,包括你姐姐。” 柳言在听到他提到姐姐的时候,双手紧紧地捂住心口才忍住尖锐的疼痛不让自己在他的面前颤抖。“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非要这么做不可?那皇位就真的这么重要,重要到你不惜亲手嗜杀自己的兄长?你是疯了么?” “我是疯了!在七岁那年就已经疯了!” 柳言愣住,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发怒的样子,不愧是闻名京城的玉面王爷便是这发怒的样子也好看极了。柳言凝望着他的俊俏容颜,禁不住心头的苦涩暗想难怪姐姐会一门心思的沉寂在他的身上,这样的男子很难让女子不倾心。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为什么你非要这么执着?人生本不该痛苦,只因为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才会痛。” “什么是属于自己的?什么又是不属于自己的?怎么划分?以什么为标准?!玉卿,当年我与老四同时认识你,你可知道你与我私定终生在老十之前?七岁那年,你为我在梨树下跳舞我吹笛为你伴奏,那天的梨花雨难道你一点都不记得了么?” 她呆在那里努力的回想着梦中所有的感受,明明是那么唯美的画面可她却只觉得心痛的难以呼吸。她记得每次在梦中无论她笑得有多甜,梦醒时入手依旧是满手辛酸泪。 第一百八十二章 陈年旧事 “没错,我不记得,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谁还记得清楚?再说,就算当年真有誓言也不过是年少无知的约定罢了,你怎么能够当真?” 皇甫夜宁死瞪着双眼望着她,最后竟然笑了,只那眼泪如滚珠子一般夺眶而出。慌乱的伸手擦去脸上的眼泪,哽咽道:“我当真了,没想到竟然是我一个人当真了,跟个傻子一样可笑。” 望着悲怆的皇甫夜宁柳言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安慰,似乎无论怎么安慰都是错,多说多错。待皇甫夜宁不再哭泣,柳言静默了好一会才哑着嗓子问:“你记不记得十六岁那年我曾经从马上摔下来过?” 皇甫夜宁虽有些疑惑却还是点了头,柳言望着他苦笑道:“那次虽然侥幸不死,可对于过往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忘了一个干净。不仅是你的,也包括皇甫夜麟与慕容家的。” 皇甫夜宁面容上现出惋惜之色,喃呢问:“你爱他吗?” 柳言苦笑着点头,轻声道:“他这样的男子很难让人不爱。” “是啊,他这样的男人确实很难让女人不爱。你两位姐姐都在十三岁的时候便被赐了婚,你可知为何你偏生晚了三年?” “为什么?” “上一代国师在隐退之前曾经替你算过一卦,你天生便是皇后命,这样说你可明白?” “天生皇后命?无相大狐狸说的么?” 皇甫夜宁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笑道:“我竟不知你认识无相大师,也罢,老十自幼便喜欢参禅打佛没少往相国寺跑,竟然也是带着你的倒是令我很意外。[]” “他并没有带着我,是我自己去找无相的。各中缘由无关紧要,你们都是因为我的命格才会对我如此执着的么?这倒让我很是意外,因为所谓的命格便搭上自己的全部,不觉得盲目的很可怜么?” “他们是何居心我不知,这件事情我也是去年才知道,就在你姐姐生下凤华的那一天,她才对我言明。能够和你静静的坐着说说话,真的很不容易。围在你身边的人实在是太多,多到我想多看两眼都不可能。身在帝王家,生死不由人,今日我兵败如此理应崇武门问斩,想然留我一条性命也是因为你的求情。我只恨今生不能与你相守,你可愿意许我来生?” 柳言见他说得如此悲怆眼泪也被他勾了出来,今生她都做不了主来生又怎能相许? “我不曾做过任何让你们情根深种的事情,为何你们偏生对我如此深情?” 皇甫夜宁闭着眼睛靠在软垫上叹气,双手紧握成拳头无奈道:“七岁那年见你一面,这一生便注定只能为你而沉沦。[.超多好看小说]无论是你大婚时的艳丽还是退归慕容府的凄厉,这一切都镌刻在我的心底,我知道这一辈子你我再无可能,只是我依旧心存惦念祈盼着我的孩子能唤你娘亲,只唤你娘亲。” 柳言惊呆,她竟然不知皇甫夜宁对慕容玉卿情深如此,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做出离经叛道的事情。 定了定心神无奈道:“你们也莫要再拿情爱说事,在权利与欲望的诱惑下,感情是最先被舍弃的部分。别用这种眼神望着我,我没有你所希望的那般美好,我也是人,是有七情六欲的凡人,我真的承受不了你们所谓的执念与情深意切。一开始我也认为帝王纵然万般薄情终究还是心如绕指柔,只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才发现我实在是天真的可怜。说到底,你们对我不过是一种想要占有的欲望罢了,俗话说得好瘦田没人耕,耕了有人争。” 皇甫夜宁也不再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柳言交代刘喜好生照看着,自己则退出了凤来仪阁。经过刘安身旁时,轻声吩咐道:“去将宁亲王的家眷系数接来,让她们照看在凤来仪阁中。” 刘安领命恭敬的退下,柳言走出好远才停下脚步伫立在晨曦的光亮中回首凝望着金碧辉煌的凤来仪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大步走入晨雾中再也没有回头。她不想再看到那双清润的眼眸满是哀色的将自己望着,她不想再与他谈论二十多年前的陈年往事,不是因为她真的记不住而是她真的承受不住。 翠浓依然乖巧的站在自己的身后,柳言猛地转身紧盯着翠浓的眼眸一字一顿的厉声问:“你到底是谁?” 翠浓愣住,旋即淡笑道:“奴婢是翠浓。” 柳言不信,再次喝问:“你到底是谁?” 翠浓依旧云淡风轻的轻笑着回道:“奴婢是翠浓!” 隐在宽大的袖子下的双手已经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她若是没有看错刚才皇甫夜宁在看到翠浓时眼眸中的震惊一闪而过,很显然他们是认识的。翠浓明明是皇甫夜麟的人,为什么与皇甫夜宁却是旧识,他们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或者说,他们到底又让她晓得了几件事情,真相又是如何? 走回御书房的侧殿皇甫夜清已经醒来多时,此刻已经穿好衣服坐在软榻上等着她回来。见她回来,急忙起身迎接,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怀里暖着。柳言抬眸轻笑却掩不去眉目间的疲惫,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问:“还疼吗?” 皇甫夜清掩饰不了眼底的欣喜与快乐,宽慰道:“不疼了,都过去了。” 柳言长叹一声,禁不住的反手抓住他的手,轻声道:“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情,多到我已经看不清自己的心。傅霖,人活一辈子到底是在求个什么?为什么偏偏要这么累?” 这个问题皇甫夜清回答不了,他曾经也在极度疲惫心倦的时候经常问自己到底在求个什么,即便登上那最高位又能如何?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傅霖,你可能做到今后永远不对我说假话?你可能做到不再对我有任何隐瞒?” 皇甫夜清长叹着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不曾对你说过假话,当我没有办法回答你的时候,我会用沉默以对却不会用谎话搪塞,只对你会如此。” 柳言默默的将整张脸都靠在他的胸前,喃呢道:“这样就够了,这样就足够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与妹诀别 伴随着皇甫夜宁的逼宫失败,尹氏家族的荣耀也走到了尽头,皇甫夜清不会允许与皇甫夜宁相关的人在这次造反中留下性命。这一切柳言都是明白的,早在皇甫江威将慕容家一百七十一口人午门抄斩的时候,她便算准了尹家再得意也会落得与慕容家一样的下场。 狡兔死走狗亨,皇甫江威既然杀得了慕容家,他的儿子就狠得下心肠将尹家一窝端。心不在焉的守着帧沨与凤华,望着两位姐姐的孩子围绕着自己嬉笑打闹着,心头竟然涌过的是酸涩与疼痛。 少年不知愁滋味,两个只顾着玩耍的孩子或许都感觉不到气氛的凝重。莞儿站在他们的身后不时的替帧沨与凤华拭去额头的汗,柳言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来。 “娘娘?” “莞儿,你去看看宁王妃来了没有?请到这里来,去吧。” 莞儿躬身退下,经过翠浓身旁时忍不住的多瞧了两眼,这情景落在柳言的眼底却是说不出的一股难受滋味。莞儿也在怀疑翠浓的身份,恐怕早在她觉得蹊跷之前便已经开始怀疑。翠浓到底是谁,对于她的身份柳言好奇得要命,却又没有办法得知。 去问皇甫夜麟么,或许真该去好好问问他,太多事情过于巧合,巧合得仿佛就是刻意的安排一般!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设的局,又是将她摆放在怎样的位置上?突然她便很想问问他,仔仔细细的问个清楚求个明白。 翠浓跟在她的身后,似乎有话要说,只可惜此时此刻柳言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常。不多时莞儿便带着慕容玉琼走进了静园的内殿,只不过才一夜不见柳言惊恐地发现姐姐似乎憔悴了许多。 慕容玉琼刚走进来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直惊得她慌忙站起身伸手想要将她扶起,可玉琼却倔强的跪在那里低垂着头。手背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觉,柳言头疼的知道姐姐的眼泪早已经泛滥成灾。 “姐姐,有什么话我们起来慢慢说,你这样不是来撕我的心的么?”柳言急声道,说完便连忙伸手再次扶她,这一次玉琼不再坚持顺着她的手便站起了身。 抬眼望着自己的妹妹,慕容玉琼强忍住一阵绝望的悲怆坐在椅子上抽泣,这一夜随着皇甫夜宁的兵败她的世界也再一次轰然倒塌。 失去慕容家的时候她只是悲痛欲绝,可当她听到宫中传来他兵败被囚的消息时,她才知道真正的悲痛让你哭都哭不出声。这种疼痛如一把生锈的钝刀一般来回撕扯着你的心脏,真正的痛会令你痛不欲生。 柳言自然明白玉琼为什么会痛哭,只是此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好像怎么说都是错。她们是孪生姐妹,她们的丈夫是亲兄弟,而此刻她们的丈夫却是彼此的死仇,至死不休的仇恨横在他们之间谁也消除不了。 “玉卿,姐姐日后若是不在了,你可千万要答应姐姐好好活着,替慕容家争口气。” 柳言紧紧的抓住她的手,疾声道:“胡说什么呢,不会有事的。” 慕容玉琼默默流着眼泪,凄婉的笑着摇头哽咽道:“皇上是不会放过我们的,王爷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若是还能留下性命,让天下人怎么看?局时怕是全天下对皇上不满的人都该举兵造反了,那晋国还不血流成河战事不断?” 柳言心头一阵酸痛,无奈反问:“姐姐,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替别人担心?事情还没有不可挽回的地步,一定会有办法救你们的!” “别傻了妹妹,这是一个死结,无人能解。就算皇上不杀我们,我们也为天地所不容。逼宫造反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如今不仅宁王府所有的人得陪葬,尹氏家族怕是也逃不过灭门的命运。不仅如此,古家与卫家定然也难逃干系,这一牵连不知又该有多少人要枉断性命。” 柳言心灰意冷的长叹,她知道这一切皇甫夜宁都是再清楚不过的,即便他清楚地知道这一次的拼死一搏会让无数人跟着陪葬,可他依然义无反顾的向自己认定的方向冲去。这不是飞蛾扑火,这是盲目的一心求死。 慕容玉琼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忙抓住柳言的手轻声道:“玉卿,姐姐有一事求你,你一定要答应姐姐。” “姐姐,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玉琼定了定心神,事情已成定局哭干眼泪之后她却不再觉得多么悲伤,反正觉得早些结束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未免不是一种解脱。“你一定要替慕容家平反,姐姐死不足惜,只是不能让爹爹死后还蒙受不白之冤。” 柳言默默的点了点头,玉琼从头上取下一枚黄玉簪子放到柳言的手中,对她苦笑道:“这是当初与你一起买的簪子,留给你做个念想。凤华是你的女儿,姐姐知道你很疼她,姐姐很感激你。别哭了,我的傻妹妹,死并不可怕,了无生趣的活着才是最痛苦的。傻瓜,能和他死在一起姐姐觉得很幸福,这一生都只看着他一个人,一直都看他一个人。他在凤来仪阁是不是?我想去陪着他走完最后一程。” “姐姐,我可保你性命,你可愿意为了凤华活下来?”柳言早已经哭得两眼红肿,她怎么舍得让自己的亲姐姐走上死路?她已经没有亲人了,若是姐姐再离开她,曾经繁荣天下的慕容家便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一个人的滋味很可怕,即便身边围满了人,可你的心依旧孤零零的没有依靠。柳言不想再尝试这样的滋味,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家人而如今她即将再次全部失去,一个都不剩下。 “傻瓜,哭什么,下辈子我们依然做姐妹,一生一世都不分开好不好?姐姐很幸福,姐姐知道一直以来在他的心里姐姐都是你的替身,他爱你可他却娶了我,我知道他怨恨他愤怒,可他没有选择。除了接受,他什么也做不了,他的无力与挣扎姐姐都看在眼里,姐姐心疼。” 第一百八十四章 命该如此 “那不是姐姐的错,你我本是孪生姐妹为什么命运却如此不公?” 慕容玉琼紧紧地抱住了柳言的肩膀,在她的耳边轻声叹道:“傻孩子,老天确实不公平,你受的苦比姐姐多了太多。来,让姐姐看看你的笑脸,别让姐姐带着伤心上路,姐姐怕到了那边没办法向爹娘交代。” “姐姐!”柳言终于还是哭出了声,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伤心和绝望,非她不能救,而是姐姐一心只想陪着皇甫夜宁一起死。 禁不住她就在想若是她也处在姐姐的位置上,是不是也会心甘情愿的陪着皇甫夜清一起死?!她不敢想,她害怕她舍不得自己的这条性命,舍不得陪着他一起共赴黄泉,她怕发现事情的真相之后才惊悟原来最自私的人却是自己。 将姐姐送到凤来仪阁的院子外,柳言静静的站在原地目送姐姐的身影消失在门内,她并没有跟进去,送到这里就够了。她知道或许这是她这一生最后一次与姐姐相见,也是最后一次听姐姐说话。她有一百种办法可以救姐姐不死,可她却没有半点办法说服姐姐在失去皇甫夜宁而独自活下去。 失魂落魄的走在回静园的路上,这一路洒满了她绝望心疼的泪水,她没有办法让皇甫夜清留皇甫夜宁一条性命。正如姐姐说的若他不死,晋国便绝不会有安宁的日子。造反是多大的罪,哪里还有不死的可能?! 皇甫夜宁必死无疑,而和他有牵连的人则一个都活不成! 突然她便觉得皇甫夜宁好可怜,他这一生运筹帷幄算计着整个天下,差一点他便能够成为执棋者,可终究一步错步步错。 跌坐在静园的院子里默默垂泪,莞儿牵着凤华的小手过来找她,刚巧看见她在落泪。凤华虽小可确实懂事,扑腾着小手扑进她的怀里,伸手抹去她脸上的眼泪,奶声奶气的喊道:“娘亲不哭,凤华吹吹就不痛了。” 在小孩子的世界里,哭是因为痛,只要学着娘亲一样吹吹就不痛了。柳言伸手紧紧抱住凤华绵软的小身子放声大哭,可怜的孩子或许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马上便会离开人世。 “娘亲不哭!” 回到内殿柳言哭得喘不过气来,怕弄疼凤华便松开手臂扶住一边的椅子大声咳嗽,直咳得两眼发花眼前黑影不断的闪现。趴在椅背上喘了好一会才让双眼再次恢复清明,擦去眼角残余的眼泪,无奈问道:“什么时辰了?皇上在哪里?” 莞儿拉着凤华的小手,轻声回道:“刚过午时,皇上在御书房与各位镇国将军们议事,娘娘要去皇上那里么?” 柳言摇了摇头表示不去,叹声问:“麟亲王可是沈将军看守着?皇上有没有说要如何处置?” 莞儿有些迟疑的看着柳言紧闭着唇不说话,神色间满是为难。[]柳言知道莞儿不愿意对她说话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她确实不能说;第二就是她不想说出任何会令她绝望的消息。 心梦的一拎,抓住莞儿的手腕盯着莞儿的脸疾声问:“他在哪里?皇上是不是要杀了他?” 莞儿紧咬着下唇不愿意说话,柳言再也顾不得许多急忙站起身便往御书房冲去,冲到半路便又转移方向往宫门冲去。好不容易走到宫门前,厉声对拦住她的侍卫冷声喝道:“备车,本宫有要事出宫!” “皇后娘娘请息怒,皇上下旨没有圣旨谁也不得出宫!”守城的将军是从戍守山城的军队中调回的精锐,柳言并不认识。 柳言瞪着一双血红色的双眼,厉声喝道:“备车,本宫要出宫!” “娘娘没有圣旨,恕末将难以从命!”守城的将军素来是认命不认人,即便她是皇后若是没有皇上的手谕也不会放出宫。 柳言又惊又怒却又无可奈何,环顾四周终于在陌生的脸孔中巡查一张熟悉的脸庞,对着一身劲装混在禁军中的男子喝道:“秦末,带本宫出宫!” 一阵疾风闪过,柳言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接着自己的面前便跪着一个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混在禁军中的秦末。秦末跪在她的面前,柔顺的黑发垂下挡住他的视线,他只看到她月白色的靴子上沾满了泥土,没想到养尊处优的女子这一路竟然是走来的,突然对她便生出了一股心疼。 “带我去麟王府,秦末带我去麟王府,快!”柳言拉着他的袖子恳求道,她怕晚去了一步便再也见不到皇甫夜麟时刻都能够嬉笑的脸。 秦末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袖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良久才起身对守城的将军交代了几句便驾着一辆临时找来的简易马车,带着心急如焚的柳言出了皇宫直奔麟王府而去。 偌大的麟王府被禁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当秦末的马车刚出现在通往麟王府的大街上时守卫在麟王府的禁军便拔出了器械准备阻拦。后来看清驾车的人是皇甫夜清身边影卫首领秦末时,才又收起武器退到了一边。 柳言坐在车厢内忍受着颠簸之苦,只听到一阵哗啦哗啦兵器交错的声响,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双手紧紧地捂住嘴巴不敢大口喘气。 这一路由秦末开道竟然意外的畅通无阻,与翠浓交换了一个眼色便急忙走进了麟王府。已经有两年没有再来麟王府,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样,一把抓住急忙来迎接的李双的肩膀厉声问:“麟亲王呢?” 李双红着眼眶哽咽了半天才道:“在沁园里。” “和谁在一起?” “王爷一个人。” 柳言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慌成灾,在翠浓的搀扶下手忙脚乱的往沁园跑去,她真的怕晚去一步便再也见不到。她的心,从来没有这样慌乱过,从来没有。 跌跌撞撞的撞开沁园的门,远远的便看到皇甫夜麟和衣倒在院子里的软榻上,贪凉的紧闭着双眼任由微风吹乱他的长发。 第一百八十五章 执棋者易 望着他苍白如纸的脸,柳言心惊得还没有说话便已经收不住眼泪,缓步走到他的身旁蹲在他的面前,颤抖着双手抚摸着他的脸,幸好还是温热的。[] 皇甫夜麟感觉到有人触碰自己的脸,疑惑的睁开双眼却见柳言满脸眼泪的蹲在自己的面前,神色间满是悲怆与凄凉。心头一拎旋即便是一阵狂喜,但面容上却依旧不动神色。 “你来啦,等你好久了。” 此言一出,柳言眼眶里的眼泪落得更凶,双手轻柔的捧住他的脸,哽咽道:“我来了,幸好你还在。” 皇甫夜麟眯着双眼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温暖,迷恋的叹了一口气笑道:“我没有等到你,怎么舍不得先走?!” 柳言因他的话又是伤心又是绝望,难道她要让悲剧再一次的上演么,难道她要再次失去所有的亲人么?不,她留不住姐姐,但是她不能再失去他了,老天已经夺走了她的一切不能再残忍的夺走他,至少将他留下来。 当柳言对他哭诉她留不住慕容玉琼性命的时候,静园原本关上的大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院子里的人愕然抬眼却惊恐的发现皇甫夜清一身寒冰的大踏着步子举剑冲了进来。 起身挡在皇甫夜麟的身前,抬眼用冰冷如水的目光注视着皇甫夜清,直看得他一阵难受。 “玉卿你让开,今天我一定要和他分出胜负。”皇甫夜清一把抢过秦末腰间的长剑扔到皇甫夜麟的脚边,对着皇甫夜麟冷声喝道:“出来,是个男人何必躲在女人身后寻求庇护?” 皇甫夜麟果然被他的话刺激得站起了身,却反手又被柳言推回了椅子上,柳言静静地站在皇甫夜清的面前,轻笑道:“你若杀他,就先杀我。” 皇甫夜清一脸刺痛,不甘心的厉声问:“你与他什么时候居然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他不相信,昨天还对自己千般体贴的女人今天却用自己的性命逼迫自己只为了替别的男人来求情。 柳言别过脸去不想看到他失魂落魄满身凄凉的样子,轻声道:“我求你,至少留他一条性命,不要杀他。” 皇甫夜清心口憋着一口怒气难消,甩手将手里的长剑扔出去,大马金刀的坐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厉声喝道:“你跪下来求我,我就放过他!”他知道柳言是如何骄傲的人,她定然不会为了替别人求情而亲自践踏自己的骄傲与尊严。 可令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柳言几乎是不带迟疑的扑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低着头轻声哀求道:“我求你,放过他!” 皇甫夜清愣住,良久都回不过神来。当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心痛得如同被人来回刺了一个通透般,凝望着跪在地上单薄的女子,喘了半晌的气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心痛得他除了喘气做不了其他的事情,定定的望着地上的女子对上皇甫夜麟满是挑衅的眼,无奈的在信中悲叹:你为他跪地求我,殊不知我心如刀割。 皇甫夜清跌跌撞撞的强忍住心头的悲痛走出麟王府,对赶忙上前迎接的李成玄低声喝道:“派人日夜坚守,事无巨细每一件都要及时禀报,朕不杀他朕要慢慢折磨他。”话毕,便一身戾气的甩袖而去。 柳言的哀伤无以言表,她不该这样逼迫他的,她不该用自己的性命来逼他。之所以他会退步,终究还不是舍不得看到她难过?这般顾全她的心思,她却是这般对待,无论是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痛苦、愤怒。 转身对上皇甫夜麟黑白分明的眼眸,轻声道:“留住性命,便有希望。无论如何,我也会护你周全。” 皇甫夜麟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目送她离开的背影却并没有站起身相送。他不想看到她离开的背影,可他却又清楚的明白经过今天这件事情之后再见她不知又该是何年岁。 皇甫夜麟一天不死,那与他对弈的人便会存在。皇甫夜清气喘吁吁的坐在御书房中听着黄胜的禀报,越听心头的怒火越难以消除,皇甫夜宁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器重的参谋将军却是他的人。他以为自己聪明一世高人一等,将清王府被遣散的参谋将军们收入自己的门下便能让他们感恩戴德为自己所用,却不知这不过也是皇甫夜清的一步棋罢了。 黄胜一身青衣的站在窗台前将这些年皇甫夜宁背地里所做的事情详细的对皇甫夜清作了说明,古敬先一直都静静的坐在一边捧着茶碗听末了与杨荣相视一笑。对于他们两人的怪异神情黄胜只当没看见,文人是很可悲的,既希望统治者仰仗自己的才华,可骨子里傲气却又看不起人。 黄胜心知肚明杨荣与古敬先从一开始就看不起自己,若不是皇甫夜清执意将自己留在清王府或许他早就沦落为街市上的卖字先生。这份恩情他没有办法忘记,即便让他做出有损文人骨气与尊严的事情来报答他也愿意。 这些年若不是黄胜悄悄的对皇甫夜清通风报信,皇甫夜宁也不至于会输得这么惨烈。千不该万不该自作聪明收留了他,这便是皇甫夜宁的死穴,他对自己太过于自信。 黄胜终于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一个清楚,皇甫夜清越听越觉得心惊,他也没有想到老七竟然如此重视黄胜,地位紧逼孟青回。更令他没有想到的事情还在后面,黄胜说完之后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扑通一声跪在皇甫夜清的面前恭声道:“老朽年事已高不能再侍奉皇上,还请皇上原谅。” 皇甫夜清微微愣神,旋即似乎明白了什么淡笑着点了点头算是默许,只可惜黄胜似乎并不在乎他是否同意将手心里捏着的药丸丢进嘴里喝着水吞咽了下去。 古敬先看得真切被吓了一跳,急声道:“黄先生这是做什么?” 黄胜无奈而悲怆的长叹道:“宁亲王对老朽不薄,老朽为了报恩做出了如此不忠不义的事情,陷宁亲王与危难之中而不救,老朽有辱读书人的清誉,不配再活在世上污浊了读书人的世界!老朽恳求皇上待老朽死去能够为宁亲王陪葬,到了地下老朽要给王爷好好的赔罪,否则生生世世都不得安宁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 毒酒三两 柳言回到静园苦累之后便疲惫的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她不想醒来不想面对残酷的现实,她一点都不想去面对姐姐的死讯。她知道她逃不掉,那么让她昏睡吧至少不要让她第一时间知道,清晰的感受来自骨髓中的刺痛。 她整整昏睡了三天两夜,她本以为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事情都已经结束,她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浑浑噩噩的过自己的日子。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盘再一次的落空,皇甫夜清残忍的等待着她醒来,耐心的守在她的床前等待着。 见她终于悠悠然的醒来,皇甫夜清眉宇间的忧愁被欢喜所取代,柳言凝望着他清瘦许多的容颜心口一阵酸涩和难受。 “玉卿,你终于醒了。饿不饿,想吃什么我让莞儿去准备。” 她最关心的还是姐姐,她试探性的张了张嘴吧,轻声问:“姐姐呢?她还好吗?” 她多么希望听到他说他宽容大度的将他们都放了,或者残忍一点将他们都囚禁在某座城池里,只要留他们一条性命怎么样都好过死路一条。 皇甫夜清并不是吃素的狼,他就算再爱慕容玉卿也不会为了她而放过皇甫夜宁一家,他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自己的决定。黄胜的死让他觉得很可惜,不过转念一想却又一阵释然。 世人眼中他是皇甫夜宁的第二参谋将军,如今皇甫夜宁倒了他若是还站在朝堂上定然会为千夫所指,像这般追随他而去至少还能落一个忠烈的美名。他们这些文人将气节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如今刚好也遂了他的心愿,也算是还清了自己所欠下的恩情。 皇甫夜清任由柳言紧张的抓住自己的衣袖,微眯着眼轻声道:“在凤来仪阁,他们没事,你别担心。” 柳言凄凉的摇着头,未语泪先落,问:“你会放过他们吗?” 皇甫夜清沉淀着眼眸深处的精光,好一会才回答:“我会好好照顾凤华,给她一个公主所拥有的一切。” “那代替不了她的亲生父母!”柳言厉声对他吼道,吼完却只觉得一阵心痛直痛得她一阵绵软往一边栽去,幸好皇甫夜清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捞住靠在自己的怀里。 皇甫夜清用悲凉的目光注视着她,冷声道:“在凤华的心里我们就是她的亲生父母,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一直都是!她是晋国的二公主,婉容的亲妹妹。” 柳言一阵头疼依靠在他的身上心凉得彻底,无奈反问:“你难道能瞒她一辈子?一辈子不让她知道她喊了一生的父皇却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皇甫夜清扶正柳言的身子,逼着她对上自己的眼眸,一字一顿的问:“你这是在逼我亲手让她陪着老七上路么?” 柳言惊呆,眼眶中的眼泪如珍珠一般滑落,打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一阵清冷。(.好看的小说)她不敢再说话,可脑海中却不断的浮现姐姐抱着凤华时如花的笑脸以及皇甫夜宁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拥抱凤华时的柔情。他们并非不爱她,或许正是因为太爱了才会让她离开自己。 皇甫夜宁穿着素袍拉着慕容玉琼的手站在凤来仪阁寝宫的院子里望天,慕容玉琼一脸恬静的站在他的身边静静的作陪。这些年她知道他一直都步步为营,向着那最高位一步一步的逼近,她一直知道他的野心总有一天会将宁王府所有的人都送上绝路。 可她不后悔陪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承受风霜雨雪,皇甫夜宁回头对上慕容玉琼恬淡的眼眸,轻声问:“陪我一起去死,害不害怕?” 玉琼紧了紧被他牵着的手,温柔浅笑着摇了摇头,温婉贤淑的靠在他的肩膀上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轻声回答道:“不怕,上至碧落下黄泉,岁岁与君同。” 皇甫夜宁惊异的转身神情的凝望着身旁的妻子,这一刻他竟然没有再希望守候在他身边的人是玉卿。得妻若此,夫复何求。只是,他错过了太多,枉然的蹉跎了岁月,如今再嗟叹亦只能一声长叹道不尽的无奈婉转。 慕容玉琼依偎在皇甫夜宁的身旁,动作轻柔而小心的避开了他的伤口,皇甫夜宁感受着怀里人儿的柔情心头满满的都是暖意。他这一生都在追求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他没有一天是幸福的。如今人生即将走到尽头再回过头来仔细的看看,才发现自己真是全天下最愚蠢的人,如今这般悠然自得的生活原来就是幸福。 听刘贵说自从进了凤来仪阁侧妃卫芳荷便没有停止过哭闹,与玉琼十指相扣淡笑着往家眷所住的水苑走去。卫芳荷是卫将军幺女,都说虎父无犬女如今看来也不外如是。 刚走进水苑的院子,便听到古嫣的怒斥声以及卫芳荷不顾形象扯着嗓门的哭声。两人无奈的相视苦笑,倒是没想到哭的人是卫芳荷,而暴怒的人儿却是柔弱的右相之女古嫣。饱读诗书的大小姐如今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却在刚烈的怒斥哭泣的卫芳荷,而她自己则早已经穿戴整齐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古嫣背对着门自然没有看到皇甫夜宁与玉琼,倒是卫芳荷不经意的一抬眼便见到了他们,连滚带爬的跑到他们的面前跪在地上哭道:“王爷,求求您救救我们,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皇甫夜宁任由她抓住自己的裤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昔日的玉面王爷如今憔悴得如同一位落魄书生。 古嫣望着卫芳荷如此脓包的样子,憋了一肚子的气没有地方发泄此刻刚好找到了宣泄口,几乎是没有思考的走上前去就是一巴掌,打完喝道:“闭嘴!你是王爷的侧妃,生死相随你有什么好哭的?!若是再敢辱没了宁王府的名声坏了王爷的名节,我现在就先送你上路。” 寒光一闪,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剪刀,此刻就紧贴在卫芳荷的脖子旁。皇甫夜宁还没有来得及出声阻拦,便见刘喜托着一壶酒走了进来,对他们请安之后便依次为每个人都倒满了一杯酒。 古嫣扔掉手中的剪刀,率先端起一杯酒一仰脖子喝光,旋即再端起一杯酒掐住卫芳荷的脖子灌了进去。玉琼无奈苦笑倒是没想到古嫣是如此刚烈英气的女子,倒让她禁不住的刮目相看。皇甫夜宁与她是一般心思,自然也很是意外,两人相视苦笑举杯一干而尽。 第一百八十七章 残阳似血 柳言紧紧地抱着凤华窝在静园寝宫里的大床上,从远方传來了一声紧过一声的钟声,柳言紧绷的神经啪的一声断了。她清醒的明白一切都结束了,从此之后天下再也沒有慕容家、宁王府、尹氏家族。 她再一次的成了孤儿,孤苦伶仃的沒有亲人,大姐为太子殉葬的时候她虽悲痛却是感慨的多;如今二姐与皇甫夜宁执手共赴黄泉她却觉得自己的心也死了一块,陪着他们一起生死相随。 皇甫夜清已经有三天沒有在静园出现过,准确的说他已经三天沒有出过御书房的门,这几天无论是边关还是晋国国内都有太多的事情堆积在一起为难着他的思绪。他沒有太多的精力去兼顾到他们母子几人,皇甫夜清特别吩咐秦末好生守在静园,千万不能再让他们受到伤害。 时间在冷风中飞快的消散而去,柳言静静的坐在静园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流泪,姐姐早已在多日前便已经在城西的皇陵被安葬,与她深爱的男人一起躺在冰冷的楠木棺材中。 皇甫夜宁毕竟是王爷,如今皇上的亲兄弟,即便是做出了逼宫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葬礼却依然简洁不了。毕竟是天家门楣岂能让寻常百姓看了笑话,皇甫夜清并沒有阻止礼部仔细的替他操办丧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对刘喜交代让他派人经常去打理,莫让他的坟上落满尘灰。 这一生他们兄弟的情谊算是尽了,很多事情就算皇甫夜宁死了他也有办法弄清楚。他一定要弄明白当初皇甫夜宁为何认定他想置他于死地,这件事情他暗中派人查了半月之余还沒有得到确切的消息。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已经入冬,北方的冬天总是要比南方來得早、又冷上许多。静园的内殿早在深秋的时候便已经燃上了火盆,柳言将自己裹在狐裘中望天发呆。如今她贵为晋国的皇后,全天下的子民都知道她來自美丽的南阳,这段时间风府的门槛都快要被京中的权贵们踩平。 世人都知道风闻少是皇后娘娘的义兄,如今最正统的皇亲国戚,自从慕容家与尹家先后败落之后,风府便成了京城中最令人垂涎不已的权贵。风闻少早早的便下了谢绝见客的帖子,躲在书房里与南城凤一起享受着好不容易偷來的闲暇时光。 对于皇甫夜宁的死他们并不觉得有多感慨,本來对于这个王爷他们就是怨怼比较多一些。只是有的时候一想到柳言如今成了皇后,与他们的距离越來越远的时候,还是会有些觉得可惜。[] 风闻少无意识的拨弄着手边的算盘,习惯性的抬眼往一旁的椅子上看了一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南城凤道:“什么时候回南阳城?我与你一道走。”那个位置上,再也不会有一位女子眉清目秀的凝望自己拨弄算盘的手。 南城凤闻言惊讶的放下茶碗,不相信的反问:“此话当真?你舍得丢下言言自己回南阳?” 风闻少轻笑道:“就算我在这里待到老死也帮不上她的忙,又何必在这里成为她的负累?如今慕容家最后一支血脉也断了,能够威胁到她的便只剩下我们,再不走难道等着被皇甫夜清困死在这里不成?” 南城凤嬉皮笑脸的打了一个呵欠,笑道:“你倒是大胆,直呼帝王的名讳不怕被他杀头么?” 风闻少也被他逗笑了,无奈道:“他要是想杀我,什么理由要不了我的命?他是皇帝,我们不过是平民百姓,生死还不是在他的一念之间?走吧,越早动身越好。” 南城凤笑道:“我來去无牵挂,你要是想走现在就可以。” 望着南城凤认真的眼眸,风闻少笑着站起身拉开书房的门,大笑道:“好,说走就走,现在就走。”说完,便真的往马厩走去,南城凤不相信的跟在他的身后见他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当目光触及马背上的简易包裹时才惊悟他并非在说笑。 在风闻少挑衅的目光下也翻身上马,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大声笑道:“我孑然一身,來去自由!连包裹都不需要,比你风大少爷还要轻松呢!” 风闻少望着他也大笑了起來,扬起马鞭狠狠的抽在马屁股上,红棕大马吃痛扬起蹄子蹦出去老远。府里的人只当两位少爷又要出府游玩并不在意,却不料等到了天黑他们都沒有回來。三日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两位少爷出走了,不过好在管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也沒有惊慌,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只是将所有前來拜访的人都谢绝了去。 风闻少与南城凤两人边走边玩走了二十多天才走回南阳城,刚进了城门便被南阳城的百姓团团围住,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风闻少倒还好,只是性子暴烈的南城凤不悦的抽着马鞭飞快的奔走远去。 风闻少这一路走來也确实是累了,对众人寒暄了几句也快速的回到风府,叮嘱管家看好大门便快步往母亲的院子走去。好久沒有回來了,算着时间都已经一年半,这一年半的时间不能在母亲身前伺候让他很是愧疚。 早在他在城门口被缠住的时候,风老夫人便收到了消息说他回來了,欢喜的急忙走出來迎接,刚好在通往院子的路上与他遇上。风老夫人拉着他的手,眼巴巴的往他身后忘了好几眼,才叹气哆哆嗦嗦的静静的抓住他的手。 “母亲,孩儿回來了。”风闻少跪在风老夫人的面前叩首,再骄傲的男人也有柔情的一面。 风老夫人连说了三声好,急忙将风闻少拉起來,擦了擦眼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这一次走了好久,让为娘好想。” 风闻少扶着风老夫人往院子里走去,轻声道:“孩儿再也不离开母亲,以后孩儿都在南阳城陪着母亲可好?” “好,好的很!你说什么都好,娘亲老了,只要能看着你娶妻生子就知足了!” 风闻少抽了抽鼻子,轻声笑道:“孩儿知道,宋家的小女儿娘亲可喜欢?孩儿明日就派人去提亲可好?” 风老夫人欣喜的抓住他的手,大声道:“喜欢,闻儿终于想通了?!娘亲只要看着你成家,就心死眼闭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万般周全 风家本就是南阳城的大户,如今柳言贵为皇后风家更是荣升为了皇亲国戚,所以当风闻少去宋家提亲的时候,宋家几乎是欢天喜地的答应了这门婚事,连彩礼钱都沒有多要。 虽说宋家并沒有多要彩礼钱,可风闻少还是给了五车的绫罗绸缎,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能委屈了这位即将要与他携手一生的女子。他知道宋家小女儿之所以过了十八岁还沒有出嫁,实在是因为一门心思都吊在他的身上。 反正也是娶一位才德兼备的女子共度一生,为何不选择因爱慕自己而耽误了芳华的女子呢,也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积善行德。婚期定在半个月后的腊月初四,正好是柳言的生日,他记得她最喜欢喜庆的事情,所以他要将他自己的婚事办得热热闹闹的让整个南阳城的百姓都过來喝杯喜酒。 身为他的莫逆之交南城凤自然要送上贺礼,只是他知道风闻少并不是市侩的人,无论他送什么都会接受。这般一想,南城凤才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好像早已经穷得什么都送不起了。 寻思了良久依旧无果,最后只好提着一壶两百年的竹叶青去喝了喜酒,那晚他与风闻少并沒有多喝,可两人似乎都醉了,而且还醉得不轻。南城凤醉了沒有关系,但是风闻少今天可是新郎他怎么能醉得不能洞房?! 被强行灌了三碗解酒汤,风闻少打着酒嗝挑起了宋绯红的红头盖,凝望着妻子娇羞的小脸蛋他却只想哭。与自己不爱的女子拜堂成亲,挑起陌生女人的红盖头从此与她执手一生,风闻少一直认定这是人世间最残酷的酷刑,如今身临其境的时候才发现也不过如此。 既然昨天还是不爱的女子,今天成了亲之后便好好爱她不就行了么?真是迂腐,空为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苦恼了好些年,生生蹉跎了自己的年少时光。 柳言整日都守在皇宫中与孩子们玩耍,翠浓不知从哪里得來的消息,对她说风闻少不日便要大婚,南城凤也向锦绣山庄提了亲,对象自然是程玉颜。无论是风家还是南城家都欣喜若狂,打了三十年光棍的两个男人仿佛一瞬间都开了窍一般,开始娶妻生子为家族繁衍子嗣。 秦末依旧带着十二卫影卫守在皇宫的各个角落守护着皇甫夜清的家眷们,柳言虽沒有看到他们却时刻都能感觉得到那种被人监视着的感觉。她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可她实在是沒有办法喜欢上这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 替他送上热汤,轻轻的替他捏着肩膀,对他笑道:“能不能让秦末退出静园,我不喜欢被人盯着看。” 皇甫夜清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享受她的温柔,轻声回答道:“皇宫不比其他的地方,若是不让他们跟着你保护你我不放心。” 柳言叹了一口气,虽说这个结果她早就料到,只沒想到皇甫夜清如此固执的非要让人守着她。伸手替他揉着眉心,轻声问:“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就算她不明说话中的他是谁,皇甫夜清也心知肚明的晓得除了皇甫夜麟绝不会有第二个人会令她如此惶恐不安。 皇甫夜清明知道她之所以还会低声下气的來找他,不过是为了能够保住皇甫夜麟的一条性命,但是他更明白皇甫夜麟是怎么样的人,留着绝对是一个祸害。 他虽心里再清楚明白不过,只可惜无论是谁遇上了情爱都是痴的。他不忍心看着她伤心难过,这一路她陪着走过來已经受了太多的苦与委屈,如今他哪里还舍得再看到她黯然落泪?! 皇甫夜清轻柔的拉回柳言欲离开的身子,轻柔的揽住她的腰轻声道:“终身监禁,架空兵权。” 柳言诧异,不禁问:“你不怕他东山再起再与你为敌吗?” 皇甫夜清无奈的长叹,道:“怕,但我更怕你恨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增加。” 柳言眼眶里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他的话不仅让她感动不已,更让她心疼。为了不让自己恨他,他宁愿留下皇甫夜麟的一条性命,那么皇甫夜麟呢,是不是早就算准了她会为了他以死相逼? 她太了解皇甫夜麟,比了解自己还要多一些,她知道皇甫夜麟从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皇甫夜宁的兵败垂成他也应该早有预见,否则又怎么舍得放过如此大好机会? 柳言守在自己的院子里下了谢绝见客的死命令,不管是谁她都不想看见。早些时候萨仁将府中的三十一位侍妾都遣散了出去,如今皇甫夜清当上了皇帝那些侍妾的家人怎么甘心放过登上枝头当凤凰的机会?据听说一直都有大臣劝皇甫夜清将先前的侍妾们都接回宫,按年限给个封号赏赐什么的,都被皇甫夜清冰冷的拒绝了。 那些大臣见无法劝服皇甫夜清便将目光都积聚在柳言的身上,三天两头的依着各种名义來给她这个皇后请安,其疯狂程度直让她头疼不已。 她早就说过这件事情她不会管也不会去劝,那些大臣便以什么皇后理应母仪天下,广招贤德女子为皇室开枝散叶为理由威逼利诱,同时还会暗自提醒以着她的身份并不该承受皇后这样的尊荣,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只为了求得一方利益。 无疑这样的行为是柳言所深恶痛绝的,在现实社会里她最讨厌的便是拆散人家家庭的小三之流,如今这些饱读诗书的文人大臣们竟然满口的仁义道德呵斥她不该独占皇甫夜清一人!连着被烦了三天,柳言终于怒了将所有等着來拜见她的人都赶出静园,同时厉声对宫里伺候的人严声警告谁要是再敢将他们放进來杀无赦! 这些个迂腐书生若是再敢來招惹她,她不介意学习秦始皇焚书坑儒,反正她早已经双手沾满了血不在乎再多几条迂夫子的性命。 这一切被囚禁在麟王府的皇甫夜麟都是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皇甫夜清斩断了他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天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第一百八十九章 面皮之下 有的时候皇甫夜清还沒有得到通报,他被囚禁的人却已经将事情的始末了解得透彻。[.超多好看小说]皇甫夜麟的心机有多深,连他自己都猜不透,他喜欢下棋,终于也将自己从棋盘上救下变成下棋的人。 皇甫夜麟躺在院子里享受安逸时光,万般已周全只等东风到。只这东风什么时候來,他也不知道,三年抑或五年甚至不归?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皇甫夜麟用脚尖点着地面算着自己到底有多苦: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似乎他都沾边,禁不住望天苦笑这一生真不知道在追求个什么。最爱的人不能相守,最亲的人已经离去,孑然一身才发现寂寞的可怕。 柳言这几日也真的是被烦的厉害,连带着好些天都沒有出静园的院子,只可惜就算她不出去有些人她也沒有办法避免相见,比如说皇甫夜清的亲娘莲妃如今的太后娘娘。 自从皇甫江威去世之后,莲妃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鬓发间也出现了白雪的痕迹。柳言扶着莲妃的胳膊在御花园里赏花,莲妃对于纳妃迎新人的事情一个字也不提,只与她说说家常话。 一直到分离莲妃也沒有提这件事情,倒是柳言自己有些坎坷几次三番都差点主动提起这件事情。最终她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饶她冰雪聪明还不一样差点了着了她的道?!俗话说得好,欲擒故纵是最好的计谋,只是莲妃自己也是女人,她这一生定然也有深爱的男子。 柳言相信将心比心她定然也能够了解自己的苦,果然自那之后朝中的大臣便再也沒有提过让之前的三十一位侍妾进宫的话題。听莞儿说是莲妃下了懿旨,说谁若是再拿这件事情妄议宫闱定斩不饶! 柳言淡笑着听着莞儿的禀报,难道这就是莲妃最大的让步,或者用这是她最大的温柔來概括更合适一些。柳言明知道翠浓是皇甫夜麟的人,如今也依旧将她留在静园中伺候着。只要翠浓在身边,或多或少她还能及时的得到关于他的消息,是好还是坏了,是胖了还是瘦了,她都无法抑制住对他的关心。 她有太多的话要问他,太多的事情都散发着阴谋的味道,她绝对不相信有那么多的凑巧,如果定要她相信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都是有心人的刻意算计。 这么多年來一直心惊胆颤的陪在皇甫夜清的身旁往前走,磕磕绊绊中他终于登上了最高位,可这件事情她半点功劳都沒有。她一直都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无休止的哀痛中无法自拔。她明知道自己心里藏的人是皇甫夜清,可独属于慕容玉卿的心却全都在皇甫夜麟的身上。 所以她明知道皇甫夜麟与皇甫夜清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可她却怎么也停不了往狼口深处走去的脚步。她真的是怕了,她也知道无论她多么的不愿意这一生都注定了要与他们纠缠不休。 抚摸着桌子上的端砚,柳言心头如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的疼,对皇甫夜宁的死她总是惋惜比伤心更多一点,只要一看到砚台她都会莫名的心痛不已。总感觉心底最重要的一部分似乎被人挖走了一般,空落落的让她惊怒之后却只剩下疼。 这方砚台她原本是打算趁着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他做礼物,只是沒想到他再也沒有机会过生辰。原本还有一个多月便是他的生辰,只沒想到他等不及的先一步发生了兵变,结果可想而知今后再也不会有人记住他的生辰,人们再提及他的时候只会想到他被赐死的那一日是他的忌日罢了。 她喜欢黑色的端砚,简单的沒有任何雕饰却有着异常迷人的光泽,倒入一点温水拿着砚台慢慢的研磨,不知道到底磨了多久直到伸手摸了摸脸入手满掌的冰凉。一想到义无反顾陪皇甫夜宁赴死的二姐玉琼,她便觉得一阵心痛,慕容家的人似乎都被命运诅咒了一般注定了不会有好下场。 自从皇甫夜清登上皇位之后,不安便一直盘踞在柳言的心头无法消散,对翠浓她也开始产生了怀疑,为什么皇甫夜麟偏生将她送到自己的身边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对于皇甫夜麟所做的事情她开始产生了怀疑,她猜不透他的目的和动机,她不敢再给予他全部的信任。 太多事情过于巧合,不仅如此她猜不透她到底是下棋的人还是放在棋盘上的棋子。交代莞儿照看好孩子们,她便走到院子里抬头欣赏月色,她的身后自然跟着的便是翠浓。 “翠浓,你跟了本宫多少年?”随手掐了一朵花捏在指间问身后的翠浓,对于她的回答柳言却并不是太在意。 “回娘娘的话,已经五年了。” “五年?”喃呢着这两个字,原來回到清王府已经五年了,这五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到她已经快要承受不住。这五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将她击溃的事情,她的神经早已经粗到能够将自己杀死的地步。 “回娘娘的话,是的!”翠浓垂首立在她的身后恭敬的回答。或许此刻她的心情与柳言一样,整整朝夕相处了五年,她从來沒有与人如此亲近过,很多时候连她自己都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她是杀手,不能与任何人有感情的纠葛,无论是谁都不行!但是,此刻面对柳言,她却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够做到心不动魂不移。她是暗夜组织里最冷血无情的杀手,如今却因为与一个女人的朝夕相处而动了恻隐之心,她知道杀手一旦有了心便不再适合做杀手。 “翠浓,你到底是谁?”柳言转身迎着月色凝望着翠浓的双眼,沉声问。 翠浓许是早就料到早晚有一天她会问到自己的身份,淡淡的笑了笑双手摸到耳后,当整张面皮都被撕下來的那一瞬间,柳言的尖叫响彻寂静的夜空! 第一百九十章 翠浓身世 当翠浓脸上的面皮完全被扯下的时候,一直紧盯着看心底被好奇占据心头的柳言终于还是无法抑制的发出了一声尖叫。[]隐藏在人面皮之下的那张脸竟然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她想要平静都做不到! 尖叫只发出了一个音符,翠浓眼明手快的便紧紧的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同时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别叫,姐姐。” 柳言之所以控制不住的尖叫只因为隐藏在翠浓面皮下的那张脸太过于熟悉,她只要一照镜子便能看到,因为那是她的脸。如今翠浓堂而皇之的顶着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容颜站在她的面前,喊她姐姐令她惊恐得只剩下颤抖。 柳言惊恐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整个后背都抵在树干上,冷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翠浓好笑的望着她的紧张与恐惧,淡笑着将人面皮再次轻柔的贴到脸颊上,一瞬间再次站在柳言面前的便又是长相平凡得扔到人堆里再也找不出的翠浓。翠浓双手轻轻的拍了拍脸,笑道:“姐姐放心,如今妹妹是翠浓,你的贴身婢女翠浓!”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有一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是不是易容术?” 翠浓叹了一口气警惕的环顾四周发现沒有人才缓声道:“我本与你就是双胞胎姐妹,长得相似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胡说!本宫的双胞胎姐姐是宁王妃,别以为你易容术技艺精湛便可以伪装成本宫的亲人……” 翠浓挥手打断她的话,冷声问:“那你觉得是我和你长得像还是二姐与你长得像?你应该早就发现了二姐与你长得并不像,你若是仔细去看她与大姐容貌更相似一些。因为她本來就与大姐是孪生姐妹,而我才是你的双胞胎妹妹!很难接受是不是,这本就是慕容家最大的秘密,除了爹娘与姨娘之外沒有第四个人知道。你不是一直很奇怪为什么麟表哥会让我來你身边么,因为我们是亲姐妹,血浓于水的孪生姐妹。” 柳言呆在当场,她做梦也沒有想到翠浓竟然是她的双胞胎妹妹,而她曾经安定的生活都是谎言,她很奇怪慕容家到底藏了多少秘密,而她又知道几件?! 翠浓也不忍心看着她如此震惊难过的样子,叹道:“五岁之前我一直与你形影不离,享受着慕容家三小姐的待遇,你是慕容家的二小姐慕容玉卿,而我则是慕容玉陨。” “那二姐玉琼呢?”柳言瞪着一双满是眼泪的眼问她。这真相來得太过于突然,突然到她根本就沒有办法接受。 翠浓叹了一口气,道:“二姐自出生的时候便体弱多病,刚出生时爹爹就对外宣传她夭折了,所以外界只知道慕容家有三位千金,却不知还雪藏了一位。” “爹爹为什么要这么做?”柳言惊恐的瞪着眼问。 “你也许不知道,当年天帝与慕容家定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无论慕容家有几位女儿最终都要嫁入天家。天帝有四个儿子,如果慕容家只有三个女儿天家该如何分配才能权衡所有的利益关系?这在世人看來无上的荣耀,对慕容家來说只不过是催命的大刀而已,反正早晚都要死那就趁还活着让所有人的都得不得好过!” “可是这样做对慕容家有什么好处?为什么会有这种不成文的规矩?” 柳言的震惊与惶恐似乎都在翠浓的意料之中,翠浓好心的解释道:“不这么做,怎么保得住慕容这么多年?皇甫江威是不会让慕容家活下去的,满门抄斩也是早晚的事,如果沒有牵制慕容家怕是早就在京中除名多年。爹爹这么做,说到底也是为了保护我们,无论最后慕容家会落得怎样的下场,能留下一条血脉是一条。” 柳言定了定心神问她:“你刚才说五岁之前我们都在一起,那五岁之后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翠浓似乎陷入了追忆中,叹了一口气缓声反问:“你知道为什么爹娘最疼你吗?” 柳言无辜的摇了摇头,她虽知道爹娘对她确实疼爱有加却只当为人父母的疼惜之心。 “因为我们姊妹四人的性命都是你救的,如果不是你慕容家早就绝了后。不要惊讶,玉琼有沒有对你说过她的命是你救的?当年爹爹还是镇南大元帅的时候,东突的贼人闯进京城一把火烧了慕容府,正值冬夜整个京城都冷得要人命,本已经熟睡的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又哭又闹怎么哄也沒用,爹娘沒办法只好起來哄你。后來如同撞了邪一样你哭着喊姐姐,玉溪站在你的面前你却哭着对爹娘说不是这一个,可在那之前从未有人在我们面前提过玉琼,就连玉溪都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第一个被烧的就是玉琼的房间,如果爹爹再晚一步进去将她救出來,她就算不被火烧死也定然会被坍塌的房梁压死!那场大火烧毁了慕容家一半的宅子,要不是你哭闹将爹娘都弄醒,我们定然沒有逃脱的幸运。” “那之后为什么我们会分离?” “随后不久我们两人在去宫中的路上遇上了贼人,你为了救我挡了一刀,在腰这边。贼人看到你浑身是血以为你死了便将你扔到了一边不再理会,而我则被他们带走。” “他们有沒有伤害你?有沒有为难你?”此时柳言顾不上震惊,连声问。 翠浓无奈的苦笑道:“他们不过是为了挑选一些最适合的人当接班人而已并不会要我们的命。十二年前,也就是你嫁入清王府的时候,我接到了暗杀皇甫夜清的命令,可惜失败了再后來与麟表哥合作,游走在蒙古与晋国之间,再然后就是跟在你的身边,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 柳言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的翠浓,难道这才是自己的亲妹妹,老天保佑慕容家并不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还有亲人!翠浓抬眼望了一天天空的星,轻声叹道:“有人來了,别露出破绽,否则我必死无疑。” 第一百九十一章 慕容平反 柳言做梦也沒有想到一直守护在自己身边的翠浓竟然是自己真正的双胞胎妹妹,更令她绝望的是慕容家原本有四个女儿,刚好能够与皇室配上。只可惜,爹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思量愣是隐瞒了真相。 距离翠浓,不对,应该是慕容玉陨才是,对她说明自己的身世已经有好几天,柳言都沉浸在迷雾中沒有办法理清楚思绪。既然这件事情除了爹娘便只剩下姨娘知道,那么皇甫夜麟便也应该是知道的。 那么皇甫夜麟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突然便想起曾经二姐对她说过翠浓很像皇甫夜麟书房里伺候的那个丫头,只是具体时间并沒有明说。柳言这几天一直都在寻找机会去麟王府找皇甫夜麟问个清楚,但是她又明白如果皇甫夜清不同意她就绝对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 若是皇甫夜麟与翠浓有心瞒她,就算她去了最终也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还有对于翠浓的身世,如今慕容家只剩下她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就算翠浓有一张与她一般无二的脸她也不敢随便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 不要责备她疑心重,实在是因为她再也承受不起别人的背叛或者别人的算计,她怕再一次品尝到无法承受的锥心之痛,她怕自己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们。[]这样的痛苦这一辈子有一次就足够了,足够让她铭记三生三世都无法忘记。 半夜从睡梦中惊醒,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从窗前一闪而过,蹑手蹑脚的披上外袍跟在黑影的身后往前走。在转弯处却只见黑影闪了一下便再也寻不见,站在长廊的尽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前方柳言只觉得一阵烦闷。 心底涌上的寒意让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往后退了一大步才稳住身形。如今就她一个人在这里,黑暗中也不知道还藏着什么,就算她现在被人大卸八块也不会有人來救她! 她不可以死,她还不能死,还有太多的事情沒有解决,她怎么能够死在这里?!似乎有什么从黑暗中走了出來,柳言心扑通扑通的开始狂跳,双手紧握成拳头挡在身前,一旦有危险她至少还能抵挡几下。虽然不一定能够有什么用,但至少要比任人宰割强了许多。 当黑暗中的人影抬脚走到月光下时,由于恐惧柳言再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尖叫声尚未从口中挤出嘴便被人一把捂住。紧接着耳边便传來熟悉的问候声:“卿卿别怕,是我!” 柳言惊蛰不已的心渐渐的恢复平静,转身一脸惊恐的望着身后的男人,责备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皇甫夜麟凝望着她因担忧而紧皱的小脸,轻声笑道:“别担心,皇宫我很熟悉的,沒人能够抓得住我!”尤其是静园,这句话他沒有说,多半也是怕她多想。 柳言重重的推了他一掌自己则借着推他的力道往后退了一大步,与他拉开一段距离之后才轻声道:“大半夜的出现在皇宫里,你不要命了?虽说我有很多话想问你,但是现在不是时候,你快走,千万别再让别人抓住把柄。” 皇甫夜麟吊儿郎当的笑嘻嘻的靠在柱子上,笑问:“当初为什么要拼死救我?” 柳言无语,他怎么还记着这件事情,诚然她此刻再回想她也会觉得当初做得未免有些过分,就这件事情直到今日她还会对皇甫夜清满是愧疚。她以着他对自己的宠爱和信任,却是以着狠狠的伤害來作为回报。皇甫夜麟不提这件事情她还可以当失忆蒙混过去,如今皇甫夜麟提了她就必须要对他说清楚。 “救你,是因为不想看到你死,以死相逼,只因为他绝不会放过你。”柳言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快回去吧,这皇宫可不是你麟王府的后花园是你说來就來说走就走的地方。若是再被抓住落一个夜闯皇宫行刺的罪名,我怕是就真是再也救不了你了。” 皇甫夜麟伸了一个懒腰无所谓的轻笑着问:“我知道你想替慕容家平反,但是如今凭你一个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我來是有一件事情要让你知道,你慕容家隐藏了二十多年最大的秘密。” 柳言冷着眼望着他静静的等他说,皇甫夜麟看着她如此镇定的模样不禁反问:“莫非翠浓已经对你说了?她其实是你的妹妹,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玉陨。” 柳言冷静的望着他,叹了一口气缓声道:“你还是快走吧,明日我会去你府上将这件事情问清楚,到时候你最好一个字也别再瞒着我!” 第二日柳言果然依照诺言去了皇甫夜麟的麟王府,只是她并沒有见到皇甫夜麟,本该被囚禁在麟王府哪里也去不了的家伙却并不在麟王府。而她明知道自己扑了一个空却又不能对任何人说起,耐着性子在他曾经一心为她准备而收集了各种奇珍异宝的沁园坐了一个时辰。 因为这一次有莞儿陪着,为了不让别人对翠浓起疑心她不能再与她多说话,可她却该死的非常想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皇甫夜麟不在麟王府这件事情她也必须要瞒着莞儿,幸好皇甫夜麟还沒有混蛋到不留替身在府中而自己偷偷溜掉,她假装看不出的样子与替身聊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总算是将时间打发了过去。 她不能在这里久待,待久了会惹人闲话;可她却又不能马上就走,即便她知道坐在她面前局促不安的人是假冒的,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从而给他带來危险她必须要陪着冒牌货演完这场戏。 听莞儿说当天就有大臣提出要彻查当年慕容家被人陷害的事情,虽说都是过去多年的事情,他们的根本目的也只不过是为了替慕容家平反而已。皇甫夜清知道这件事情一直是柳言的心结,有人提出他自然便做了顺水人情吩咐吏部去查清楚这件事情。 自然结果如何都是他早先就设定好的,无非不过就是走一个过场而已,他的根本目的只是为了替慕容家平反,了却柳言多年來的心愿。 第一百九十二章 替罪羔羊 对于皇甫夜麟來说,谁都可以死谁都可以被他从棋盘上舍弃,唯独慕容玉卿不行,因为她是他的整个世界。(.) 谁都可以死,谁都可以牺牲,谁都可以舍弃,唯独慕容玉卿不可以。他再狠心,也无法做到潇洒的舍弃自己的身家性命。 既然皇甫夜清示意大臣上书要彻查当年慕容被陷害的真相,这件事情就绝不是让皇甫夜宁背黑锅能了事的。对于当年的真相到底如何柳言此刻并不想追究,她怕越是彻查越牵扯出她不想知道的真相。 女人就是这样嘴上虽然叫嚣着绝不可以欺骗自己,可当真遇上难缠的事情时却只想一味的逃避,认定只要不知情便可以从悲伤和迷惘中逃离。人生在世不过都在不断的重复三件事情而已:自欺、欺人、被人欺。无论你多强悍多举世无双,终究还是无法从这个圈圈中跳出。 想要跳出三丈红尘又哪是那么容易的事?红颜易老,岁月无情,她不知道她还有沒有与皇甫夜清执手白头的幸运。前几日好不容易熬得皇甫夜清同意去麟王府看望,只可惜明知她会去,他却依旧任性的留下替身与她玩演戏。一切都清晰的明白,她却一个字都不能对别人提起,因为她输不起他的命。 既然帝王下令彻查慕容家被陷害的案子,朝中的大臣就算是做戏也不敢随便敷衍,只可惜就算不调查最后背黑锅的人是谁他们也猜得到。既然猜测到了帝王心思,只要再顺着他的思路往前做出相应的安排就行,将一切过错都往皇甫夜麟的身上扯准沒错。 不仅如此,很多无头冤案也将皇甫夜麟定成了幕后黑手,只等着找到最合适的机会参他一本将他彻底弄死!皇甫夜清指尖轻轻的在桌面上无意识的点着,将那些大臣调查來的证据全部捧在手心里走到屋角的火盆边毫不犹豫的扔了进去。冷眼望着那些他们费尽心思搜集來的证据,只觉得可笑。 如此明显的栽赃陷害当真以为他眼睛瞎的只剩下两个黑窟窿了么,陷害慕容家的人他只能确定不是他皇甫夜清,至于到底是皇甫夜麟还是皇甫夜宁他则沒有把握。如今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还慕容家一个清白,卸下柳言对他的怨恨和防备,也算是还自己一个清白。 这件事情说起來容易但是真正做起來却很难,若是不拿出点真实的证据证明当年慕容家确实为奸人所陷害,很能说服所有人替慕容家平反。更重要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当年下旨将慕容家一百七十多口人午门抄斩的人正是先皇皇甫江威。想到替慕容平反并不容易,但只要证据确凿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话则另当别论。 天色尚早,他不想再待在沉闷的书房中虚耗时光,让刘安先一步去静园通报,而他自己则换了一身藏青色的长袍将早些时候得來的泣血石放进荷包中贴身收藏着。早些年就听皇甫夜麟说当年老七之所以送她砚台,不过是因为其中暗藏一颗凤鸣玉,大抵也不过是替她的姐姐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不想他却因为这件事情吃了飞醋,愚蠢的一纸休书硬生生的斩断了与玉卿的牵绊,从而落得悲伤断情的下场也是活该。想象着玉卿看到泣血石的欢喜容颜,他不由得扬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丝欣然的微笑。好久沒有看到她笑了,希望这一次能够不让自己失望。人就是这么下贱,只有失去过才知道拥有的可贵。 刚抬脚踏进静园的内殿,便见柳言拉着翠浓的手视乎在聊天,看两人的眼角都有泪水。好奇的悄无声息的走过去,问:“在谈什么?气氛这么沉重?”说完,眼眸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翠浓,满是探究的意味。 柳言见他來了,淡笑着拍了拍翠浓的手让她先退下,翠浓低垂着头疾步往外走去,不多时便再也听不到脚步声。 柳言知道她已经走远,这段时间只要莞儿不在,她便能寻到机会好好与翠浓攀谈,既然皇甫夜麟也认定翠浓是她的亲妹妹,那么这件事情便毋庸置疑。她虽然不确定当年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知晓这件事情的人也都已经离开了人世。 无论翠浓说的是真是假,她都宁愿相信美好的那一面,相信慕容家还有人与她一样活着,能够哭能够笑总好过徒留下悲伤躺在地下黑暗处。 皇甫夜清在她身旁坐下,轻揽住她的腰肢让她可以更舒服的靠在自己的怀里,闻着她身上独属于她的香气,问:“不多日我便能替慕容家平反,你可高兴?” 柳言轻声嗯了一声,小手紧紧地把住他的衣服,抬起脸微微蹙着眉头问:“可会让你为难?” 皇甫夜清叹了一口气,道:“只要是为了你,就沒有为难的事情!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事情绝不会再食言。我说过要替慕容家平反就一定会做到,这件事情吏部正在查,不出三日便会有结果。” 柳言一直都乖巧的趴在他的怀里,猛地揪紧了他胸口的衣服,紧张道:“是谁干的已经不重要,我只求你能还慕容家一个公道就行。爹爹为晋国戎马一生,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后还要背负莫须有的罪名被世人所耻笑,为史书而抹黑。” 皇甫夜清点了点头,心头却一片怅然,她如今并非已经不再计较过去,她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害怕真相为她所不能承受,她怕这一切都是皇甫夜麟在背后捣鬼。她所害怕的却正好是他所希望的,明面上虽然是皇甫夜宁为了设计他而陷害了慕容家,至于皇甫夜麟到底有沒有参与他却沒有办法确定。 最后的调查结果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到了极点,柳言瞥了一眼那纸上的话语只觉得可笑之极,这群大臣做出这样的奏折到底是在侮辱谁的智商?真是可怜了孟青回,曾经宁王府的第一参谋将军,在京城中横着走路都沒有人敢说一个不字的风云人物如今却成了替罪羔羊,真是可悲又可笑!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冰山一角 对于柳言來说,慕容家能够得到平反已经是最大的安慰,她终于能够让九泉之下的爹娘含冤昭雪。[.超多好看小说]跪在爹娘的坟前她只觉得眼泪从一开始就沒有断过,她的身后站着翠浓,背对着她她看不到她是否也在流泪。 很多事情她都沒有弄清楚,她陷入了迷惘中,到底是要快乐的活在迷糊中,还是清楚的活在悲伤里,她不知道。但是痛定思痛之后,她却依旧固执的宁愿要痛苦的明白也不要自欺欺人的迷惑快活。 自那日皇甫夜清來过之后,莞儿再也沒有离开过柳言的身边,柳言也再也找不到与翠浓单独相处的机会。虽说心里还有太多疑问沒有解开,不过她不介意慢慢去寻找慢慢去发掘真相,只希望有生之年不让自己有遗憾死后不做糊涂鬼。 翠浓这段时间似乎也很忙,不断地游走在皇宫与麟王府之间,不时给她带回來一个关于皇甫夜麟的讯息。风平浪静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半年,平淡的让她一度以为今后的生活也会一直这么安静平和。 只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人都是会变的,年幼的孩子也会不断的长大。凤华很乖,继承了皇甫夜宁的聪慧与姐姐温和的性子,虽说才两岁半却能老老实实的在凳子上坐半天乖巧的听柳言给她讲故事。 这是一个寻常的午后,柳言依然抱着凤华靠在软榻上一边讲故事一边晒太阳,帧沨也到了去学堂听课的年纪自然不会再有多余的闲暇时间腻歪在她的身旁。前些日子皇甫夜清趁着天骄生辰的机会送了他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叮嘱他千万要好生照顾。 寻常的午后发了一件不寻常的事,本该在学堂跟着大学士学做新赋的天骄却哭着闯进了静园,满脸泪水的扑到她的身前凄凉的唤了一声娘亲。柳言被吓了一跳,凤华更是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脖子,扁着嘴似乎就要哭。 柳言不知道他怎么了,自从萨仁去世之后她便很少在看到他哭泣,这孩子内心异常的强大,一般小事情都不会惹出他的眼泪。之前虽说在朝堂上也被其他士族子弟嘲笑,却也沒有落泪落得像现在这么伤心。 柳言急忙稳住凤华,伸手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天骄拉到自己身旁,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么?告诉娘亲,娘亲为你讨一个公道。” 天骄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眼睛,哭得差点断了气,良久才缓过神來,哭道:“娘亲,我的大和死了。” “大和?”柳言呆了呆,旋即明白那是天骄生辰皇甫夜清送他的枣红马的名字。急忙取过帕子擦干他脸上的眼泪,柔声问:“怎么回事?大和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天骄一边抽泣一边嘟囔道:“是哥哥,是哥哥让人杀了我的大和!” 柳言头疼心惊,转身唤來莞儿,轻声道:“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听实话。” 莞儿领命退下,在经过门边的时候与翠浓擦肩而过,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寻出了一丝无奈,叹了一口气翠浓微笑着目送她离开。将手里新摘來的鲜花插到瓶子里,走过來问:“二皇子怎么了?哭得这么厉害?” 柳言无比头疼的替他擦着眼泪,无奈道:“大和死了。” “大和?”翠浓一头雾水的望着柳言。 “就是上次皇上送给天骄的生辰礼物,那匹枣红色的小马驹。” 这么一解释翠浓总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刚才莞儿临走前那无奈的神情,皇上很少送礼物给几位皇子公主,对于他送的礼物皇子公主们都异常珍惜,尤其是从未收过他礼物的天骄更是将大和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翠浓瞥了一眼面前的三人,有些无奈的希望事情不要太复杂,若是惊动了皇甫夜麟他们此时的平衡很容易便会被破坏。皇甫夜清登上帝位已经快满一年,晋国在他的治疗下国力不断的强盛,达到了历代前所未有的境界。她不想再看到因为他们兄弟之间无聊的争斗而打破她好不容易求來的平和,无论是谁打破了她好不容易得了的平静都会惹出她的怒气。 不多时莞儿便迈着小碎步走了进來,翠浓瞥了一眼她的脸色满是憔悴与苦恼便猜想天骄所说的或许是真的。 “怎么回事?查清楚了吗?”柳言见她回來,轻声问她。此时天骄已经止住了眼泪,正用一双满怀期待的眼神望着她。 莞儿有些为难的说道:“确实是太子殿下命人毒死了二皇子的马驹。” 闻言,柳言惊得立即停止了腰杆,冷颜厉声问:“千真万确?这件事情当真为太子所为?” 莞儿又为难又无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轻声道:“千真万确,证据确凿。马驹所中之毒为最常见的毒药砒霜。” “砒霜?!砒霜味道那么大,马儿怎么可能愿意吃?”而且,据她所知马儿是所有动物中相当有灵性的一种,有的时候闻到气味有异样都会提醒主人有危险的,怎么可能吃得下砒霜?! 被她这么一问莞儿面容上的为难之色更甚,挣扎了好一会才解释道:“主事的侍卫说将砒霜混合在甜糖中喂马儿吃了许多。” “用甜糖的气味掩盖掉砒霜的浓烈刺鼻味道倒真是聪明,谁想出來的点子?”此时柳言只觉得怒火中烧,天骄有多珍视这匹马驹她由始至终都一直看在眼里,虽说私底下也多次叮嘱马厩的小厮好生照顾着,沒想到碧玺竟然敢下毒将其弄死! “是太子殿下。”莞儿如实回答,不仅柳言吓了一跳就连翠浓也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望着莞儿。 “是碧玺想出來的点子?!”柳言一阵心惊肉跳之后便是一股凉意从脚底腾升而上。才十岁多一点的孩子,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想得出这般狠毒的点子,若说他是无心所为打死她也是不会相信的!对着莞儿厉声喝道:“立刻请太子殿下到这里來,立刻马上!”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初次掌掴 被莞儿从学堂上硬喊出來碧玺板着一张笑脸很有威仪的问莞儿:“姑姑來找本太子所为何事?” 柳言的三个孩子自出生便一直是她与秦夫人照看的,他们之间的感情自然非别人所能比拟,莞儿见碧玺越來越有太子的威严虽欣喜却亦满是担忧。(.)“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碧玺听说是娘亲找他,稍微愣了一下便猜到是为了什么事情。稍微迟疑了一下,对着先生鞠了一躬便转身跟在莞儿的身后往静园走去。 面对他的冷静莞儿不禁联想到将砒霜混合在甜糖里毒杀天骄马驹的事情为他所为,禁不住绷紧了神经只觉得浑身冰冷。他才十周岁零四个月,心肠竟然已经如此狠毒。凝望着眼前小人儿挺直的清瘦身躯心禁不住一阵颤抖,虽说尚年幼太子殿下各方面都与年少时分的皇上一模一样,便是这凌人的气势也一般无二。 柳言一直都安慰着天骄,对他许诺一定会重重惩罚做坏事的碧玺,同时也答应会再送他一匹雪白色的小马驹作为补偿才算是将他受伤的小心脏安抚。所以,当碧玺抬脚走进静园看到的却是天骄窝在自家娘亲的怀里可怜兮兮的撒着娇。 这一幕对他來说无疑是最刺眼的,极度不满的走上前去半跪在地上恭声道:“儿臣给母后请安,祝母后万福金安。”柔顺的黑发顺着他跪下的动作划过脖颈,黑白分明得令人禁不住莞尔。 柳言冷静的凝望着自己的儿子,见天骄面容上现出的满是惧怕之色,心头的邪火烧得更是旺盛!与其说难过不如用失望來形容更准确,她从來沒有想过她的儿子有一天也会这般狠毒,她更不敢相信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竟然是她的亲生儿子。 柳言定了定心神不让自己那么愤怒,轻声问:“知道娘亲为什么喊你來么?” 碧玺站起身弹了弹长袍上的灰尘,挺直了脊背朗声道:“娘亲自幼饱读诗书是深明大义之人,若是沒有特别紧急的事情定然不会将儿臣从学堂上喊來,儿臣敢问娘亲唤儿臣來所为何事?” 面对他的故作疑虑的模样柳言只觉得一阵不可抑制的心寒,站起身迎着他的目光走上前去,高高的扬起手掌便扇在了他的脸上。这一巴掌她用了十分的力气,直打得碧玺头侧到一边不多时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水。(.)许是由于沒有防备,柳言的这一巴掌硬是让他咬破了舌头。 碧玺被打懵了,整个人呆在原地右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脸颊不敢相信的瞪着眼望着柳言,坐在软榻上依偎在一起的凤华与天骄也被吓了一跳,两个小人儿紧紧地抱在一起呆了。不仅孩子们被吓得呆在当场,莞儿与翠浓也被吓了一跳,除了中间空白的三年,其余的时间莞儿一直都跟在柳言的身边近前伺候。当年蒙古公主萨仁下毒杀害天赐的时候,也未见柳言如此发怒。如今却为了一匹被毒死的小马驹这么暴怒,不仅怒火冲天更是掌掴了平日里最是疼爱的太子殿下。 碧玺呆了好久,才颤声问:“娘亲,你为了这个野孩子竟然打我?!” 柳言扬手眼见着下一个耳光就要落下,莞儿急忙跪到碧玺的面前拦住柳言的手,急声道:“娘娘不可!太子殿下尚年幼,娘娘千万不要因为气愤而伤了太子殿下!” 柳言被她拦住了胳膊,转身对一旁伺候着的翠浓缓声道:“带二皇子与公主下去,本宫有话要对太子说!” 翠浓应了一声,便牵着凤华与天骄的小手退了出去,天骄不时的回头看着碧玺,小脸上满是惧怕。翠浓无声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只觉得一阵可笑,莫非皇家的人天生血统中便积满了好斗残忍的天性?他们还是孩子,如此年幼的孩童竟然已经这般心狠手辣,实在是让她觉得恐惧。 柳言心痛的望着碧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质问:“天骄的小马驹是不是你下毒毒死的?” 碧玺倔强的抿着唇,好一会才僵硬的吐出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道:“娘亲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再问孩儿?” 柳言连着做了三个深呼吸,厉声问:“因为娘亲想听你亲口说!”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娘亲还想为了那野孩子再扇儿臣几个耳光么?!” 这一次柳言是真的怒了,凝视着他的眼睛厉声道:“他是你弟弟,你的亲弟弟,若是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叫他野孩子,娘亲定然不会轻饶你!” 碧玺怒瞪着双眼不服气的对上柳言的眼眸,哭着喊道:“娘亲已经为了他掌掴了儿臣,难道娘亲觉得这样还不够吗?娘亲是不是忘了天赐是怎么死的,是天骄他娘对天赐下的毒,娘亲难道都忘了吗?娘亲是不是不要儿臣了,是不是只认仇人的儿子……” 碧玺的三言两语很成功的将柳言的眼泪勾了出來,这孩子真是枉读圣贤之书,每一句话都如一把锋利的匕首一般直捅她的心脏最痛处。柳言转身趴在贵妃榻上抱住软垫哀泣不止,她怎么忘得了天赐的死,她怎么可能忘得掉那足以镌刻三生三世的锥心之痛。碧玺原本只是委屈的哇哇大哭,当抬头发现自己娘亲哭得肝肠寸断的时候,才惊悟自己说了多少惹她伤心的话。 扑通一声双膝触地,碧玺跪在柳言的面前,呜咽着道:“娘亲对不起,儿臣不是故意要让娘亲伤心,儿臣错了,娘亲您责打儿臣吧!儿臣知错了,娘亲不哭,儿臣真的知错了!”碧玺跪在柳言的面前发生大哭,一边哭一边伸手扇着自己耳光,沒几下小脸蛋便红肿了起來。 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柳言再气他心狠手辣却也舍不得看到他这么伤害自己。连忙蹲在地上拉住他伤害自己的手,伸手紧紧的抱住他与他一同放声哭泣。当皇甫夜清好不容易从繁忙的国事中抽出身來,刚走进静园看到的便是他们母子抱头痛哭的场面。先是被吓了一跳,接着便是有些愤怒,难道有人趁自己不在欺负他们母子不成?! 第一百九十五章 妥善处理 莞儿不经意的抬眼就看到皇甫夜清满脸怒气的站在不远处冰冷的望着他们,定了定神急忙走上前去轻声道:“给皇上请安。[.超多好看小说]” “这是怎么回事?”皇甫夜清强压住怒气,冷声问。 莞儿瞥了一眼哭成一团的柳言与碧玺,轻声说道:“娘娘打了太子一巴掌,现在正心疼呢。” “玉卿打了碧玺?出什么事情了?”皇甫夜清的怒气被惊讶所取代,从來都是将几个孩子宠上天的柳言竟然也会对他们动手? 莞儿缓声将事情的始末详细的说了一遍,越听到最后皇甫夜清的眉头皱得越紧,此时他与柳言是一样的心情那就是失望。他也料想不到才十岁的孩子竟然已经学会了下毒,还懂得利用甜糖的气味盖掉砒霜的刺鼻味道。这般心机,不该是十岁孩子该有的! 柳言还在泪流不止,今日碧玺说的话算是将她多年來无法释怀的伤痛全部都勾了出來,天赐的死一直都是她心底无法愈合的伤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流血、化脓然后糜烂成一个洞。 皇甫夜清心头蓄满了憋闷却无法宣泄而出,只好走上前去轻轻的抱住哭成一团的这对母子。 皇甫夜清虽说已经从莞儿的叙述中了解了整件事情的來龙去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却无法出言责备碧玺。等到母子俩人不再哭泣,便吩咐莞儿备好热水好伺候他们两人洗干净脸上的泪痕,虽说如今天气暖和了许多,毕竟北方的春天也比南方的冬天要寒冷许多。 眼泪是咸的,与血是一个滋味,落在皮肤上若是不及时做好防护,被冷风一吹很容易皴裂。他是如此心疼他的妻子儿女,怎么舍得让他们受半点委屈? “碧玺,你告诉父皇为什么要毒死天骄的马驹?”皇甫夜清坐在主位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点着桌面,沉吟良久才问出这么一句话。 碧玺似乎一直都与他不对盘,冷冷的抬起头毫无畏惧的对上皇甫夜清的眼眸一字一顿说:“儿臣恨他!” 皇甫夜清心头一凛,却还是耐着性子问:“你为什么恨他?他是你弟弟!” 闻言原本好不容易平静下來的碧玺瞪圆了双眼,大声喊了起來道:“我弟弟只有天赐一个!” 皇甫夜清被碧玺的话语惊了心,但又担忧的看了柳言一眼,见她虽面有戚戚焉却不再似之前那般痛苦。(.无弹窗广告)舒了一口气算是放下了担忧的心,面对碧玺通红的双眼他明白太多的仇恨已经占据了他的心,这种仇恨是日积月累所留下的,任谁也沒有办法简单的消除。 柳言猛地转身瞪眼对上他的眼眸,厉声道:“天骄也是你弟弟,是你的亲弟弟,血脉相连的亲弟弟!你只认天赐一个人是你的弟弟,那帧沨呢,你是不是也对他心存怨恨?” 碧玺愣住了,良久才喃呢道:“不……不会,帧沨沒有错,儿臣不恨他。” 柳言再也忍不住悲愤,厉声喝问:“那天骄又错在哪里?伤害天赐的是他娘,不是他,你这般迁怒于他不觉得残忍么?” 碧玺被凶了一顿傻了眼,毕竟只是十岁的孩子思想尚不成熟,听自家娘亲这么一说之后才觉得似乎并不应该怪罪天骄。娘亲说的沒错,做坏事的是天骄他娘亲并不是天骄,天赐死得冤枉他将这些仇恨都积蓄在天骄的身上天骄也一样是冤枉的。想明白这一点,碧玺嘟着嘴满是愧疚的站在原地,委屈的望着柳言。 柳言无奈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身旁坐在凳子上,替他倒了一杯热茶温柔的望着他,抚摸着他的长发轻声道:“碧玺,你是兄长,俗话说得好长兄为父,若是有朝一日父皇与母后都不在了,弟弟妹妹们都是需要仰仗你才能活下去的,你可知你肩上的负担有多重?!千万不要再做这些让爹娘失望的事情了,还有为什么会想到下毒?是谁教你用甜糖的味道盖掉砒霜的刺鼻气味的?” 碧玺一提到这件事情却有些得意,仰起头红着脸不好意思道:“是儿臣自己想出來的,那日儿臣正在喝甜汤闻着甜汤的味道很好闻,便想着若是将甜汤与砒霜一起练成糖说不定就闻不到砒霜的味道了!” 柳言与皇甫夜清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寻出了无奈,这孩子太过于聪明即便沒有人教他也能自己想到算计别人的方法。早些时候为了让他们能够更好地适应艰难的生存环境,三十六计几乎都对他们详细的讲过好几遍,不仅如此成语故事也讲了不少,莫非碧玺都是从昔日的故事里寻出的点子么,真是作孽。 头疼的托着脑袋坐在那里,挥了挥手让翠浓将碧玺送回太**,那里曾经是皇甫夜明的府邸,碧玺早已经过了出宫的年纪,所以皇甫夜清便将这套府邸赏赐给了他。当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也征求了柳言的意见,柳言只想着日后能够将这一切都留给帧沨,毕竟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暗藏着他父母的气息,早晚有一天她会让帧沨了解真相,只是她一定要等到帧沨长大成人有自己的思想不再受别人左右的时候才行。 皇甫夜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坐到柳言的身旁轻揽住她的腰,安慰道:“沒事的,明日我便让人再送一匹小马驹给天骄,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你也别太担忧,碧玺本性不坏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柳言浑身无力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叹道:“难道说皇家的天性便是自相残杀?他还是个孩子竟然已经如此狠毒,若是长大了那还得了?只希望今日对他说的话他能有铭记于心,他们是亲兄弟我不想再看到手足相残的残相,那太残忍我会受不了。” 皇甫夜清紧抿着唇深深地凝望着怀里的人儿,手足相残的惨景么,与她一样他也不想看到,但是他明白人一旦处在这个被动的位置上是不甘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这样的心情,他却是明白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皇族天性 听他说要再送天骄一匹小马驹,柳言轻声提醒道:“天骄想要白色的,若是有毛发雪白的小马驹挑选一匹品相上乘送他吧。” 皇甫夜清抚摸着她精致的小脸蛋,叹道:“难怪碧玺会吃醋,你对天骄确实太好,宛若亲生。” 柳言摇了摇头,说道:“这是我欠他的,稚子何辜。再说若真有仇恨那也是上一代的事情,与他并沒有关系,他是无辜的。碧玺将天赐的死怪罪到他的身上这不公平,他们是亲兄弟我只求他们能够和平共处,再也不要发生手足相残的事情。” 皇甫夜清静静的望着柳言,良久才叹道:“或许你说的对,皇族的天性便是自相残杀,不管是我们兄弟四人,还是碧玺他们兄弟,恐怕都逃不出这宿命!这并不是我们所能阻止的,你也别太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面对他的安慰柳言无言以对,一切都会好的,他什么时候也会寄希望于明天,很难想象深谋远虑的他也会有迷茫的时刻。淡笑着将他送到静园的门口,因为陪着她耽搁了不少时间,虽说刘安沒有走到院子里面來却也來回了五六次,定然出了极大的事情才会冒死來请。 送走皇甫夜清,莞儿走到近前对她俯下身子轻声道:“娘娘,要不要也挑一些礼物给太子殿下送过去?” 柳言摸了摸下巴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哪有做错事的人还收礼物的道理?沒事的,你也别太担心,碧玺毕竟是懂事的孩子,只希望经过这件事之后他们能够做到兄友弟恭,我也就知足了。(.好看的小说)对了,婉容什么时候下课,下了课让她过了我有话要对她说。” 莞儿领命退下去仕女宫守着等公主下课,偌大的静园中只剩下守殿的宫人在,不多时翠浓便踏着轻柔的脚步声走了进來,对她微笑着行了礼站在她的身后替她揉肩。柳言伸手抓住翠浓的手,迟疑了一会问:“那练毒糖的想法当真是碧玺想出來的?” 翠浓面露担忧的点了点头,环顾四周见沒有人在才轻声道:“太子的心机深不可测,就算沒有人教唆也已经能够应付自如。再者,对别人太子殿下一向不信任,就连莞儿也近不了他的身,似乎他有自己的影卫。” 柳言大吃一惊,不相信的大声道:“这怎么可能?他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有隶属于自己的影卫?!” 翠浓无奈的苦笑道:“一开始我也不信,但是太子殿下确实已经有一支独属于他自己的影卫队伍。” “是皇上的人么?” 翠浓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如果是皇上的人,沒道理瞒着你。” 柳言思索了一会,疾声问:“那会不会是他的人?” 翠浓摇头,肯定的回道:“不可能!他就算再想对付皇上也不会对碧玺下手,这一点我可以用我的项上人头做担保。唯一的可能就是太子自己挑选了能够誓死忠实自己的人,虽说我也不太相信十岁的孩子会做出这种事情,不过如果是太子殿下的话绝对有这个可能。” “为什么?” “当年你离开的时候他才三岁半,犹记得当年他曾经在太后的宫中对皇上吼过会恨他一辈子,当时太后只觉得可笑小孩子知道什么叫一辈子,但是太子的回答却让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他说沒死之前的日子就是一辈子!” 柳言呆在当场不知所措,碧玺竟然这般早熟真是让她深感意外,可意外之后沉淀下來的却是心痛。当年如何她已经沒有办法再去惋惜,如今她能做的就只剩下保护好他们,不让他们再受到上來,就算是來自彼此的也不行! “娘娘,婉容公主來了。”莞儿恭敬领着婉容走了进來,柳言抬眼便看到婉容楚楚动人的走到自己面前,对自己乖巧的行了标准的宫礼才恍悟女儿已经长大了。再过一个半月便到了婉容九岁生辰,她想提前问问婉容有沒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礼物。 “婉容,让娘亲好好看看,越來越俊俏了。” 婉容有些不好意思的被她拉着手做到她的身旁,略带羞涩的轻声道:“娘亲就知道取笑儿臣。” “娘亲可沒有取笑你的意思,眼见着马上就要到你的生辰,有沒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娘亲送给你作为生辰礼物啊。” 婉容讶异的望着自家娘亲,笑道:“娘亲还记得儿臣的生辰?” 柳言温柔的摸着她的小脸蛋,轻叹道:“娘亲就算忘记所有也绝不会忘了婉容的生辰,傻孩子说什么傻话这么重要的日子娘亲怎么可能会忘记。” 婉容乖巧的往她的身边靠了靠,轻声道:“多谢娘亲能够记得婉容的生辰,婉容什么都有,沒有特别喜欢的。” 柳言捧着婉容的小脸蛋,轻笑着:“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对娘亲说就好,知道吗?” 婉容温温柔柔的应了一声,对着她甜甜的笑,说來也神奇一直有些自闭的婉容在凤华來了之后便愿意开口说话,如今已经能够与人正常交流,只是依然很害羞。 柳言拉着婉容的小手又问了许多关于日常饮食方面的问題,婉容倒是都能够乖巧的回答,算着时间帧沨也该下课回來了,可他们等了半个时辰他都沒有回來。 柳言有些担心便让莞儿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不多时便见莞儿拉着帧沨的小手走了进來,只是帧沨的小脸上却和以往不同,沒有笑容满满的都是眼泪。 “怎么了,帧沨?”柳言吓了一跳,今天真不是什么好日子,先是天骄如今却又轮到了帧沨,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疼的厉害。 帧沨松开莞儿的小手哭着扑进柳言的怀里,哭喊道:“娘亲……” “怎么了这是?谁欺负我们家帧沨了吗?” 帧沨趴在她的怀里,哭道:“他们说儿臣不是娘亲的孩子。” 柳言皱紧了眉头,不悦的转身问身旁的莞儿道:“怎么回事?” 莞儿无奈的解释道:“好像是书院里的士族子弟嘲笑三皇子不是娘娘的亲生孩儿,因为这件事情三皇子才会气得打了李将军的幺之李宁。” 柳言先是呆了呆,旋即便是真的怒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整顿风尚 柳言有一个坏毛病自小就落下的一直都沒有变过,那就是极度护短,无论是谁只要胆敢伤害她在乎的人或者物,她就会陷入极度愤怒中沒有办法平息。 当她听说那些士族子弟竟然在书院里拿帧沨的身世來取笑,不由得也想起似乎前两年天骄也被人因身世而备受嘲笑,心头却禁不住担心待凤华到了进书院的年纪是不是也会因这件事情而被人嘲笑? 心头一把无名火腾地一下升起,无论她多想压抑住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咆哮。事实证明她的自制力还是很不错的,伸手将帧沨拉到自己怀里,从袖子里取出帕子替他擦干眼泪,哄了好一会才让小人儿不再哭泣。 心情很不舒服的陪着五个孩子用完膳,今日皇甫夜清似乎特别忙早早的便让刘安來通报不用等他。孩子们用完膳之后都各自回了各自的寝宫,而她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却心绪万千。 这段晚膳她吃得并不多,但是注定了却要享受消化不良的难受。原本淡然的心情此刻却满是烦杂,定不下心在内殿中來回走了好几回,直晃得莞儿与翠浓一阵头晕。 翠浓在莞儿的脸上瞧出了无奈和担忧,有些疑惑的望着她,只听到她叹了一口气,道:“我在娘娘身边伺候了八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娘娘这般坎坷不安的样子。” 翠浓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目光如影随形般的胶着在柳言的身上,她对她说的话每一句都是真的,若是这个世界上出了皇甫夜麟不对她说假话之外,她也从未对她说过半句假话。翠浓隐去眼眸中的担忧,她从未想过在幽冥鬼谷中长大的她也会有一天顾及别人的心情。 五岁那年被贼人掳去,她便断了再回慕容家的心思,五岁孩童若是生活在市井中或许什么都不知,但是在慕容家长大的她什么都知道,在权力与欲望的漩涡中耳濡目染很难再保持一颗平和的心。 对于柳言这个姐姐她一直都非常好奇,她很好奇她到底是怎么求得的心平气和。夜已深,可柳言却依旧沒有半丝睡意,挥手让莞儿退下去陪着凤华和帧沨,柳言靠在贵妃榻上的软垫上落了一身的凉意。 翠浓轻手轻脚的送上一床薄被盖住她微凉的身子,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不料右手被她紧紧抓住,抬眼对上柳言略带清润的眼疑惑的望着她。 柳言坐直了身子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对她轻声道:“陪我坐坐,让我们姐妹能够好好说说话。[]” 翠浓应声在她身旁坐下,轻柔的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叹了一口气轻声问:“你很担心帧沨和凤华?” 柳言苦笑着点了点头,无奈道:“他们是大姐和二姐的孩子,姐姐们将他们托付给了我,我便有保护他们不受伤害的责任,说不担心哪有那么容易。” 翠浓深有感悟的点了点头,笑道:“那姐姐打算怎么做?总不能将说闲话的人都杀了吧。” 柳言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哪能因为别人一句话就要人家性命的?再说了,嘲笑他们的都是同样在学堂学习的士族子弟,童言无忌。”末了淡然的瞥了一眼清冷的夜空,叹道:“小孩子不懂事情有可原,但是他们的爹娘难辞其咎。这件事情我不会就这么算了,胆敢妄议皇室血脉,他们果然是不将皇家威严放在眼里。” 翠浓淡然的将她的愤怒看在眼里,她也跟着她快要五年,她一直都觉得她不够狠,太过于妇人之仁注定只能被人伤害。不曾想如今她这般神态倒是让她很是意外,不仅意外更让她一阵欣喜。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这句话在宫闱中最适合不过。翠浓与她说了好多话,她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这个世上只有三个人她永远不会用谎话面对,一是师姐秦天香二是爹爹慕容荣罗,三便是她的双胞胎姐姐慕容玉卿,如今的皇后柳言! 很多话翠浓不会说,这一辈子对任何人都不会说起,比如这些年她是怎么熬过來的,比如与她相处的这几年她又是多么的快乐,比如她多害怕失去现在宁和的生活。她的害怕与恐惧,每日都如同鬼魅一般折磨着她的心,太多话她不能说,到死都不能说。 这件事情柳言并沒有对皇甫夜清说,当夜皇甫夜清拖着疲惫到极点的身子回到静园的时候,柳言靠在枕头上已经睡着。心疼的扶着她躺好替她盖好被子,皇甫夜清挥手将内殿的灯全部灭掉,轻柔的将她抱在怀里心头满是暖意。 他喜欢这种抱着她的踏实感,让他明白这么些年的努力都是值得的。他一点都舍不得放手,他们之间熬过了那么多的艰辛和痛苦,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怎么舍得再放手? 第二日柳言淡淡的在御花园中开了一个茶会,所宴请的宾客自然便是学堂中士族的夫人们,她沒有什么目的只不过是请她们來喝一杯茶水罢了。在闲聊中自然而然的会似无意间提起几位皇子公主的尊贵,淡然浅笑中却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后背一阵冰凉。 众位夫人们面容上虽说还保持着优雅的笑容,只可惜那笑容中满是惶恐,柳言淡笑着将她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冷冷一笑明白今天这茶总数沒有白费! 柳言见该说的话也说了,想要的结果也已经达到,淡然的又和众位夫人客气了几句,便让莞儿送她们出宫回府。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柳言禁不住望天,她在回想刚才她对她们所说的话:若今后再让她听到妄议皇室血统的言语,立斩不赦。 等到晚上天骄与帧沨手牵手跑來对她请安的时候,柳言正抱着凤华静静的听着莞儿的禀报,今天这是黄金三倍价格的碧螺春沒有被她们糟践了去。望着天骄粉扑扑的小脸蛋上满是笑容,柳言心头也涌过一丝安慰。帧沨也很是开心,举着自己今天得來的战利品欢喜的趴在她的腿上对她讲述今天射箭时候发生的趣闻。 第一百九十八章 暗流涌动 令柳言沒有想到的是学堂里的士族子弟不仅再也沒有出言讽刺过天骄与帧沨,反而各自形成一派分别拥护碧玺、天骄与帧沨,大有当年朝中大臣各自拥护皇甫夜清他们四个兄弟的趋势。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这也不是她所能预料的结局,这个结果不仅让她愤怒更让她清楚的了解沒有外戚撑腰就算她贵为皇后一样沒人认同她的绝对地位。她冷冷的听着天骄与帧沨的讲述,淡淡的微笑着对莞儿抛了一个眼色,莞儿会意领着他们下去沐浴更衣。 而翠浓则很有先见之明的将内殿伺候的所有宫人都遣退,站在她的身后凝望着她满是寂寥的背影只觉得心痛。若是慕容家还在,望眼整个朝纲又有谁还敢瞧不起她的孩子们?虽说如今晋国当家做主的男人是皇甫夜清,很可惜似乎朝中的大臣们都极其大胆并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许是朝中多事,第二日一直到下午柳言都沒有看到皇甫夜清的身影,和翠浓在御花园中赏花,她走得极慢看似不经意的在赏花实则却是在等人。她算计着时间,不出意外还有一盏茶的功夫学堂里的宋先生定然会从这片花圃中穿过。 之所以在这里等候,实在是因为她知道如今她的身份只是南阳城商贾之家的义女,虽说贵为皇后却也一样为世人所瞧不起。士农工商,地位阶级划分的如此严厉,他们这些所谓高人一等的文人自然更是昂着头颅不屑多看她一眼。 想起好些年前还是慕容玉卿的时候,所有的文武大臣哪个见了她不是毕恭毕敬的规矩行礼?如今倒好,她已然贵为皇后他们却也胆敢明目张胆的瞧不起。 想想倒也真的觉得很是搞笑,如果她愿意她完全可以用手中的权利将看不起她的人都命丧黄泉。只可惜她并不愿意这么做,并非她心慈手软实在是因为善后很麻烦,而她却又是怕麻烦的性子。 翠浓淡然的扫了一眼从院子门前一闪而过的青衣,淡笑着对柳言努了努嘴示意她们一直在等的大鱼终于來了。柳言轻笑着任由翠浓扶着自己的胳膊往前走,脚步不紧不慢走到花圃入口处刚好与走出花圃的宋鑫相遇。 宋鑫沒料到在这里会遇上皇后娘娘,急忙跪在地上对她行了大礼,柳言冷眼注视着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宋鑫只觉得一阵可笑。挥手让他起來,命令身后伺候的宫人准备桌椅,她要请宋鑫喝杯热茶! 宋鑫似乎还有事情要做,想拒绝可这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在看到柳言面容上淡然却威仪十足的笑容时生生的又咽了回去。在椅子上老老实实的坐稳,捧着茶杯的手似乎却有些颤抖。 柳言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轻笑道:“宋先生无需拘谨,本宫感谢您对三位皇子的教导,您请!” 这明明是今年新贡的极品毛尖,可宋鑫硬生生的喝出了毒药的味道。只是这毒并非是真正的毒药,而是柳言的眼神,她一直都淡淡的微笑着注视着他,可宋鑫只要一触及她的眼神便会心慌,不知为何他竟然非常害怕与她对视。 柳言放下手中的茶盏,轻笑着叹了一口气,问道:“不知今日帧沨与天骄学习如何?可有好好听课?” 宋鑫听闻她问起两位皇子的学习状况,急忙恭声道:“两位皇子冰雪聪明,吟诗作赋只要一遍便能完全理会。” “是吗?”柳言原本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暖意,望着宋鑫又问:“不知他们与学堂里其他的孩子们相处的可好?” 宋鑫此时额头已经有冷汗冒出,他终于明白皇后娘娘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而是故意为之。小心翼翼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咽了咽口水有些惶恐的回道:“两位皇子性格温厚纯良,与其他的士族子弟相处甚好。” “是吗?”柳言轻笑,笑道:“本宫听过一句话,教不严,师之惰。不知道宋先生怎么看?觉得还有道理否?” 宋鑫此刻已经完全猜到她之所以在这里等着自己,定然是为了学堂中其他士族子弟取笑两位皇子身世的事情。既然已经弄清楚所为何事,宋鑫倒是定下了心神不再惶恐不安。点了点头,恭声回道:“娘娘言之有理,教不严师之惰,老臣难辞其咎,还请娘娘责罚。” 冷笑的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宋鑫,柳言轻声细语道:“本宫沒有责罚先生的意思,本宫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先生多虑了。本宫的三位皇子还指望着先生多多教诲,可莫要做出仗势欺人的事情才好。如今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民是皇上的民,臣是皇上的臣,素來便有后宫不得干政的古训,本宫哪里敢责罚先生。” 宋鑫原本放到肚子里去的心再次悬了起來,教了一辈子的书他自然明白柳言的言下之意,她说的是不敢却并非不能!又问了一些天骄与帧沨的日常学习状况,柳言便借故还有事情要处理便离开了御花园。在往静园走的路上她一直都在思考,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胆子竟然敢公然嘲笑堂堂皇子,莫非他们都吃了豹子胆不成? 刚走进静园的院子,莞儿便恭敬的上前來迎接,对莞儿轻声笑着吩咐:“吩咐下去让人时刻照看着学院,若是再有哪家的少爷寻事滋事其父革职查办。” 莞儿颔首领命,轻声问:“若是皇上问起该怎么说?” 柳言不屑的嗤笑一声道:“妄议宫闱可是灭九族的大罪,质疑皇室血统可灭九族鞭先人尸。至于欺凌皇子的罪过,想然也轻不到哪里去,他是明白人不会多问的。今晚乘着夜黑,每一位大人家里都送上一封信,莫要到了以后死到临头怪本宫沒有给过他们机会。” 莞儿领命退下,翠浓站在她的身后满怀心事的问:“为什么不让我去,她的身手我信不过。” 柳言转身对上她担忧的眼,笑得温润轻拉着她的手,笑道:“你去,我于心不忍。” 翠浓凝神望着自己的手,从她的手心里抽回,苦笑道:“这双手早已经被鲜血染透,洗不干净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棋逢对手 很多时候柳言都会忍不住的在想如今这天下为棋盘,下棋的人又会是谁?皇甫夜清自然不可避免的是执棋者,那么陪他下棋的人又是谁?是皇甫夜麟还是她自己?她不知道,太多的不定因素横在他们之间,早已经让她看不清自己的心看不见眼前的路到底通向什么地方。 自从知道碧玺对天骄有杀意之后,她每天都在想碧玺之所以变成这样她到底要担当几分责任?!互相残杀是皇族血脉的天性,就算她不对天骄好,碧玺也一样会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此刻她总算有些明白皇甫夜宁的生母皇后尹歌袅临时前的那股无法言语的悲伤,她最疼爱的小儿子为了争夺皇位亲手残杀了她的大儿子,他们是最亲的亲兄弟却也是斗得最难解难分的一对。皇甫夜明心性敦厚纯良未必会对皇甫夜宁下杀手,但是性冷阴冷的皇甫夜宁却一定不会对他心慈手软。 柳言每日都会与翠浓一起在御花园中喝茶,一如当年还在南阳城小兰亭后院子里的时候一样。只是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一个男人怒气腾腾的闯进來对她大骂狐狸精,那三年是她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无忧无虑开心就笑不高兴就大哭,每一个人对她的好都足够让她铭记一生。[.超多好看小说] 听说风闻少娶了书香人家的女儿,南城凤也对锦绣山庄提了亲,听说也已经与程玉颜相敬如宾的过着美满的日子,至于落单的程锦梓似乎所有的人都将他自动忽略一般再也沒有人对她提起过。他过得好不好,是胖了还是瘦了,哪怕是只字片语都不会再有人提起。 有消息柳言便闭着眼睛淡然笑着听,沒有消息她也不会主动去问,这半年多來她只知道风闻少与南城凤将南阳城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今年进贡的税收都快要赶超京城! 她还听说风闻少在京中的府邸前些日子被皇甫夜麟买下了,原本不得出麟王府半步的他突然却收到了皇甫夜清赦免禁足的圣旨。他的笼子扩大了不少,从麟王府变成了整个京城,偌大的京城有十个集镇,虽说比不上整个世界辽阔,但相比于窄小的麟王府却又是大了太多太多。 他依旧乐此不疲的寻找着稀奇玩意充实着他的沁园,每每得到好玩意都会在纸上画好物件的模样再配上详细的解说,托鸽子传入静园的后山中让翠浓送到她的面前。(.无弹窗广告)皇甫夜麟不愧是玩乐高手,京中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逍遥王,每天她都会收到两三张这样的信件。 她猜想他竟然明目张胆的给她飞鸽传信,那么满是暗线的皇宫到处都是别人的耳目,有皇甫夜清的、如今的太后曾经的莲妃的、自然也有他自己的。这个世界上本沒有秘密,只要有迹可循定然不会无人知道。 她并沒有与以往一样读完信件就将其烧毁,而是用了一个锦盒小心的收藏在其中。她料想这件事情早晚会给她带來麻烦,不过她不担心,并不是仗着皇甫夜清的宠爱而恃宠而骄,而是她明白就算她全部烧毁早晚有一天也会与太后摊牌清算昔日的旧账。 设计陷害慕容家这一笔烂帐,莲妃参与了多少她并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不会是袖手旁观的人。 与姨娘静妃不同,皇甫夜清的母亲莲妃她是亡国公主,沒有强硬的家族作为后盾在吃人的皇宫中仅凭皇上的宠爱便想无性命之忧的活下去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她不仅能够活下去而且还成了最后的赢家,不得不说她的心机与手段绝对在众人之上。此刻的柳言虽对莲妃有了怀疑,却拿拿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 皇甫夜清只当他的母妃是全天下最温柔和善的人,却不知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她能够走到如今的地位绝不会是吃素的羊。在与尹氏众人的战争里,她是最后的赢家,皇甫夜麟早在最初就千叮咛万嘱咐要柳言小心莲妃,定下神來仔细的观察才发现偌大的皇宫中触角伸得最长的人竟然是她! 柳言唯一不知道的是莲妃绝不会动她,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或者身世,而是因为舍不得,这完全是出于一位母亲的舍不得。她也是为人母的人,她明白失去自己亲生骨肉的那种痛苦,所以她哪里还忍心再看到她受伤害? “娘娘,王爷的信。” 接过翠浓手中的信,柳言有气无力的展开,这一次他竟然不是关于他新寻得的小玩意,随手将手中的信扔到火盆中,她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望天。 “娘娘?”翠浓疑惑的唤她一声。 柳言回首对上她的眼,问:“在幽冥里你叫什么名字?” 翠浓愣住,旋即眼眸中浮出一丝苦涩,轻声道:“秦妙语,天香楼主的妹妹。” “同时也是皇上身边影卫首领秦末的妹妹对不对?”她淡笑着补充,末了有些残忍的问:“你到底是谁的人?皇上的?皇甫夜宁的?皇甫夜麟的?还是母后的?” 翠浓定定的望着她的眼,一字一顿道:“过去是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是你的人,只是你的人!” 柳言轻笑,不置可否,转身离去,这一次竟然沒有再让她跟。如果此时柳言回头看她一眼,哪怕一眼定然能够看到她眼底涌出的滔天的悲伤,哪怕只有一眼也定然再也舍不得将她丢在冷风中。她的骄傲随着她离去的脚步一点一滴的碎成粉末,她竟然可悲的发现她一点都不悲伤,只是觉得好寂寞。 柳言忍不住望天,好隐去眼角的泪水,她终究还是孤独的。翠浓之所以跟在她的身边,还是逃不过为了利用。当晚翠浓便消失在了黑暗中,再也沒有出现过。当莞儿奇怪的问翠浓到哪里去了的时候,她亦只是淡淡的哼了一声不再关心。 翠浓能够去哪里?不,应该是秦妙语,她能去的地方有很多,唯一回不來的便就是这清冷的静园。 第两百章 杀人偿命 “莞儿,平日里本宫待你如何?”柳言似漫不经心的问。 “娘娘待莞儿恩重如山。”莞儿低垂着头,乖巧的回答。 柳言不屑的扬眉冷笑,恩重如山,亏她敢说。这宫中她沒有可贴心的人,原本她天真的以为翠浓是她的亲人,现在才发现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让她信以为真的无聊故事罢了。是与不是,在阴谋诡计的面前早已经不重要! 谁也不知道皇甫夜麟到底在信上写了什么会让柳言对翠浓产生怀疑,只有柳言自己知道纸上的字每一个都滴着血:昔日杀十七者,为汝近前翠浓秦妙语。 柳言定了定心神,她发现直到今天她都只发现了谜团的冰山一角,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一层层剥开直到面对真相的幸运。清晨,鸟儿刚叫她便再也睡不着,皇甫夜清还沒有起床,这几日朝中的事情明显少了许多,他不用再起早贪黑的处理国事。 轻手轻脚的起身穿好衣服提着水壶浇灌着院子里的花,这些凤飞鸢都是她亲手埋下的种子,亲手浇灌亲自除草施肥。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在这片小花圃上费了多少心思,每一步都是她自己亲力亲为。除了她自己,沒有人能够明白这片花圃的重要意义。[.超多好看小说] 待一切都弄干净,皇甫夜清也已经洗漱完毕正在桌子旁等着她來用膳,嬉笑着接过莞儿手中的帕子擦干额头的清汗坐在他身旁,温柔的替他盛了一碗粥。他喜欢喝八宝粥,似乎只要喝了八宝粥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会被吉祥如意所取代。 今日难得皇甫夜清竟然不去上朝,心情似乎异常好的陪着她去皇家林场骑马。在马厩前她的脚步停在一匹纯白色的马前,她喜欢这匹马高大而帅气,只可惜却不是她所能降服的烈性马。 见她喜欢,皇甫夜清皱了皱眉轻声问:“喜欢这匹?” 柳言点了点头,旋即却又摇了摇头,迎上他疑惑的目光笑道:“喜欢是喜欢,但我降服不了,也只能看看。” 皇甫夜清轻笑,挥手让人把自己的追风牵出來,问:“想不想骑追风?” 柳言原本黯然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摇了摇头道:“不想,追风是战马可不是女儿家能肆意欺负的。” 皇甫夜清愣住,轻笑着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刘安牵着追风跟在他们的身后。皇甫夜清轻声问:“你有心事?” 柳言摇头,无奈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烦恼是不会断的。(.)” “我本欲带你出來散散心,不料你却依旧满腹愁云,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担忧?” 柳言无奈,反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愧疚?” 皇甫夜清僵住,僵硬的回答:“因为爱。” “爱?”柳言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无奈的摇头苦笑,说的多轻松,因为爱。他们之间哪里还有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就算情深似海也早已经消磨殆尽。 “玉卿,看着我,别逃避我的眼睛!看着我!”双手捧住她的脸,语气异常坚定的说道:“这一生只要我有只要你要,我都愿意给你,包括我的性命!” 柳言凝视着他的双眼,故意忽略他眼眸中的深情,轻声道:“我求你一件事情。” “只要我做得到,任何事情都可以。” “日后若是翠浓犯了死罪,求你饶她一条性命。” 皇甫夜清皱起了眉头,问:“她犯了什么死罪?” 柳言反手紧紧抓住他的手,恳求道:“你答应我!” 皇甫夜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答应你,无论她犯了什么罪过我都留她一条性命,可好?” 得到他的保证柳言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释然的笑道:“那我就放心了。走吧,我们去骑马,你带我去奔驰可好?” 皇甫夜清凝望着她精致却清瘦的小脸上满是笑意,心头一暖,一个潇洒的翻身上马按坐在马背上对她轻柔的伸出了手。柳言抬头逆着光认真望着他的脸,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异常的熟悉,仿佛曾经也有人对自己做过这个动作,可她却记不起到底是谁。 “玉卿,怕吗?”坐在他的身前,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结实而有力的心跳声,她微红着脸听到他问自己。 双手绞在一起,她沒有回答,劲风吹乱了她的长发迷炫了她的眼,她安静而乖巧的靠在他的怀中直视着前方。当追风在悬崖边猛地扬起前蹄飞跃横空跳到对面悬崖边的那一瞬间,尘封的记忆如被人打开闸门的洪水一般奔腾而出。 随着追风越奔越快皇甫夜清的心情也越來越好,一路策马狂奔直到马儿累了停在一片无垠的草场中间时,他才发出爽朗的笑声。柳言扶着他的手翻身下马,她也想和他一样放声大笑可在他愕然的目光下伸手摸了摸脸却是一手的眼泪。 她呆了,傻愣愣的去抹却不料越是抹眼泪流得越是汹涌,无奈的任由眼泪滑落,她对他凄婉的苦笑道:“我并不想哭,是眼泪自己在往下落,我收不住。” 皇甫夜清紧紧的捧住她的脸,亲吻她的额头,心疼道:“沒事,等眼泪流光答应我一定要开心的笑。看着你哭,我心疼的难受。” 柳言闭着眼点了点头,在追风跳过悬崖的那一瞬间她终于想起当年慕容玉卿到底是怎么死的了。她随皇甫夜麟去骑马,因她并不会骑马只能与皇甫夜麟共乘一骑,也是在跳跃悬崖的时候她被甩下了马背,头磕在石头上彻底的香消玉殒。至于她又是怎么來的,她却无从得知。 回到皇宫刚走进静园便见莞儿一脸惊恐的在來回跺脚,见他们回來连忙上前一步对她轻声道:“娘娘,翠浓被太后拿住了。” 柳言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无奈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莞儿有些担忧的瞥了一眼皇甫夜清,轻声道:“前天晚上。” 柳言先是一愣旋即便是惊了,急忙问:“所为何事?”她本以为这几天不见翠浓是她出了宫,却不料竟然被困在了太后的莲花宫中! 第两百零一章 探访莲妃 她焦急的转身就要往外走,走到门边又折回到皇甫夜清的身旁,抓住他的袖子恳求道:“救她,求你。” 皇甫夜清将她的紧张失措看在眼底,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先听莞儿细细说明母后到底为了什么事情扣下翠浓,你一无所知就冲过去要人不仅救不了她反而还会害了她!” 莞儿在柳言紧张的注视下,急忙道:“太后娘娘认定当年杀害十七公主的人就是翠浓,说杀人要偿命!” 在皇甫夜麟告诉她当年将孔雀台三十七人全部一招致命的人便是她的妹妹翠浓时,她便知道与莲妃争锋相对的那一刻早晚会來,只是沒想到來得这么快,快得她还沒有做好思想准备。 柳言坐立不安的模样让皇甫夜清心头充满了疑惑,一把拉住她來回走动的身子,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问:“到底怎么回事?那翠浓到底是什么身份,让你如此紧张不安?” 柳言抬眼望着他欲言又止,良久才长叹一声,无奈提醒道:“你答应过我,你一定会保住她性命的!” 皇甫夜清沒想到她在如此紧张的时候还记得这件事情,无奈的叹道:“就算让我保住她的性命也该让我知道事情的始末,好让我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最适合呀。你什么都不对我说,让我怎么救?那是我母妃,我再忤逆不孝总也不能闯进她莲花宫要人啊!” 闻言柳言呆了,他说的都是实话,正因为是实话她才会心惊肉跳。那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救翠浓,不管翠浓是不是她的亲妹妹,她都不忍心看到她遇害。 凝望着皇甫夜清的眼眸,让他看清自己眼底真切的担忧和惶恐,轻声道:“她是我妹妹。” “你妹妹?”皇甫夜清惊了,望着柳言,不相信的问:“你慕容家还是第四个女儿?” 柳言无奈的点了点头,轻声解释道:“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翠浓在我身边伺候了五年多,前段时间才对我说她是慕容家二十几年前走失的第四个女儿!” 皇甫夜清先是震惊,震惊之后便是愤怒,压抑住怒火问她:“怎么不早对我说,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玉卿,你当真想看到我被你逼疯才开心么?” 柳言知道这件事情她确实隐瞒在先,他发脾气也是应该,只是此刻哪里是生气斗嘴的时候,翠浓的性命危在旦夕她真的害怕慕容家这剩下的血脉她也沒有能力保全。 柳言紧抓住他的袖子,苦苦哀求道:“我不是有心瞒你,只求你救她,留她一条性命不要让我慕容家断了后。” 皇甫夜清盛怒之后望着她楚楚可怜满是泪痕的眼,无奈道:“你知不知道在皇爷爷那一代便与慕容家有过约定,慕容家所有的女儿都必须要嫁入天家。若你慕容家有四位女儿,那我们兄弟四人的正妃便都是慕容家的女儿。这件事情你知道多少,仔细对我说明。” 柳言无奈的将这件事情详细的对他简单的说了一遍,当然只对他说明了翠浓的身世,对于其他她却不敢再对他说起。若是他知道翠浓是皇甫夜麟安插在她身边的细作,不知道会不会送上一壶毒酒顷刻间提前了结她的性命。 皇甫夜清沉思半晌,最后无奈叹道:“母妃怎么知道当年杀害十七的人是翠浓?” 柳言无奈的摇头,表示对于这件事情她也非常疑惑,只略微沉思了一会脑海中一道闷雷想过闪过一张笑脸,心痛得一窒息对自己的想法不敢认同! 皇甫夜清见她这般模样便猜到她应该多少知道一些,静静的坐在她的身旁凝视着她等着她主动对他说。 柳言挣扎良久,轻声问:“或许是麟亲王。” “麟亲王?!”皇甫夜清托着下巴沉思,点了点头或许还真是他。当年十七那件事情处处都透着诡异,他本就与十七沒有感情自然对于她的死活不会放在心上,如今想起來当初最想她死的人或许还真是皇甫夜麟。 见他还在沉思,柳言再也呆不住站起身变要往外走,皇甫夜清见她真的要走,急忙追上去牵着她的手陪她一起往莲花宫走去。在去莲花宫的路上,皇甫夜清万般叮嘱无论有什么事情都往他身上推,自己只当完全不知情就好。 他的体贴让她感动的同时却又觉得自己太过于险恶,他如此真心相待自己却依旧什么都想要隐瞒,这般委然是有些不该。 柳言纵然是心急如焚却也不得不顾及如今的身份,她可是统领六宫的皇后娘娘,无论如何也不能失了凤仪让皇室蒙羞。皇甫夜清牵着她的手慢条斯理的往前走,整个皇宫中到处都暗藏着别人的眼线,皇甫夜清的、皇甫夜麟的、莲妃的、柳言的甚至还有别的国家的! 待走近莲花宫时,柳言才迈开脚步快速的往里面走去,刚走进大殿前的院子便见翠浓被反绑着吊在树上。她的心猛地一拎,紧张的便要冲上去,被皇甫夜清一把拉住了胳膊拉回,皇甫夜清知道她紧张翠浓对她摇了摇头。 柳言心惊肉跳的望着只着中衣浑身是血的翠浓,心头酸涩得她差点当场便落下泪來,即便眼前的人是个陌生人她也会控制不了心头的同情,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妹妹。就算是她欺骗了自己,可这五年來的朝夕相处就算她不说她也早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柳言是重感情的人,在芸香枉死之后,翠浓是第一个她允许接近她心的人。 柳言知道翠浓对自己的重要意义,皇甫夜清不会懂,其他人也不会明白。柳言停在内殿的门槛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昂头挺胸便走了进去。如今她在乎的人不多,翠浓很幸运是其中一个。 无论是谁,胆敢伤害她认定的人,哪怕是上天入地她都要与他斗到底! 刚踏进内殿,便见莲妃淡然的坐在椅子上练着字,拿笔的姿势说不出的优雅动人,只可惜如今再也不会有人欣赏。 第两百零二章 逢赌必输 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好看的小说)莲妃放下手中的狼毫毛笔抬头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儿子儿媳,在玉儿的搀扶下起身扶起跪在地上对自己行大礼的两人。 轻笑道问:“今儿怎么有空到母后的宫里來?母后好久沒看到你们了,甚是想念。” 柳言与皇甫夜清一起陪着莲妃拉了好长时间的家常话,最后还是皇甫夜清将话題转到了翠浓的身上,柳言故作云淡风轻可手心里却早已经满是冷汗。皇甫夜清轻柔的摊开她的手掌,与她十指相扣回首给她一个安定人心的宽慰眼神。 莲妃许是沒有想到提起这个话題的人会是皇甫夜清,有些讶异的轻笑了一声,问:“难道皇上沒有得到消息么?本宫可是查得真切那贱人便是当年杀害十七公主的杀手,杀人者理应偿命,皇上说是不是?!” 虽说问着皇甫夜清可那眼神却是睇着柳言,柳言憋了一口气刚准备发作手心一阵刺痛,皇甫夜清紧握着她的手狠狠的捏住她手心的软肉。疼痛驱走了笼罩在她心头的愤怒,她抬起清润的双眸认真的望着莲妃,无限柔弱乖巧的回道:“母妃所言极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此等贼人,罪无可赦!” 莲妃愣住,笑道:“沒想到皇后倒是深明大义之人,果然不愧为六宫之首,实乃国之大幸。” 这些场面话柳言并不想听,也不想做任何回应,皇甫夜清知道她的性子,便轻笑道:“母妃,此事可否交给儿臣处理?” 莲妃怎么可能愿意放过杀害她女儿的凶手,厉声道:“皇上是觉得本宫处理不了这件事情还会觉得本宫沒有权利惩罚一个宫女?她可是杀人凶手,杀了本宫的女儿,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想她一个杀手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本宫才网开一面用她一条性命來偿。” 皇甫夜清不为她的怒气所动,淡然的食指轻点着桌子,轻笑道:“母妃怕是误会了,若这是国事本该朕來解决,若是后宫宫闱之事,亦该由皇后來办理,母妃如今年事已高还是不要为了这些小事伤神,若是为此疲累儿臣于心不忍。”说完也不等莲妃做出回应,便起身对殿外守候的宫人喝道:“來人,将此罪人押往静园,沒有朕的指令谁也不许接近!” 宫人领命将翠浓从树上救下,两个人一边一个搀扶着她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他这么做,不仅保全了翠浓的性命更是不给莲妃怨恨她的借口,柳言静坐在他的身旁心头满是暖意与感激。 拍了拍柳言的手背,温柔的对她浅笑,回头对上莲妃探究的眼,沉声道:“儿臣还有国事要处理,母妃多多保重身子,儿臣就此告退。”拉着柳言的手一起对莲妃再次行了大礼两人便在莲妃的注视下退出莲花宫。 待他们两人走后,莲妃站在莲花宫的莲池旁默然无语,良久才怅然叹道:“真沒想到傅霖倒是一个情种,这样本宫就放心了。玉儿,将这雪莲嫩肤霜给翠浓送过去,让她好生照顾本宫的儿媳妇!”玉儿捧着锦盒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莲妃站在莲花池边良久都移不开脚步。定定的凝望着莲花池中的水中倒影,水中人儿有一张足以倾倒人城的绝世容颜,如今却依旧逃不过岁月的无情染上风霜。 莲妃静静的望天,心头却禁不住的在想这天下如今是皇甫夜清的天下,日后定然会是碧玺的天下,子子孙孙长长久久无穷尽的传承下去。或许等她百年之后过不了多久,便再也不会有人记得曾经还有一位太后是北陈的亡国公主。 身为一位母亲,她不求儿女名扬天下,只求他们能够平安一生就好。她纵然曾经是名扬诸国最美的公主,可她依旧逃不过为人子为**为人母,她的一颗七巧玲珑心如今只剩下对子女的关爱。 莲妃能够成为宫中最后的赢家,她的手段与计谋绝不会比昔日皇后尹歌袅差多少,与他们的争斗她一直都是赢家。可女人就是这样,你可以赢得了全世界,但是如果对手是你的子女那你便只能是输。 玉儿已经回來,见莲妃还站在莲花吃旁沒有离开,急忙捧过一件披风替她盖好轻声道:“娘娘,水边湿气重,您小心身子。” 莲妃拍了拍玉儿的手背,暗叹幸好身边还有这般知冷暖的人在,不然她这日子怕是又要难熬了许多。 “娘娘,咱回去吧。”扶着莲妃的胳膊,玉儿瞧着她憔悴的模样有些不忍心的问道:“娘娘,为什么不对皇后娘娘说出实情?以着皇后娘娘的聪明,定然能够明白娘娘您的苦心的。” 莲妃拍着玉儿的手背,笑道:“玉儿你沒有嫁过人沒有生过孩子,这为娘的心情你理解不了。普天下沒有不希望自己孩子幸福的母亲,本宫只要远远的望着他们知道他们开开心心的就好,至于痛苦让本宫承受就行了,哪里舍得再看到他们为了上一辈所犯下的错误而痛苦一辈子。” 玉儿沉默不语,扶着莲妃的胳膊往莲花宫内走,轻声问:“娘娘,那翠浓说的话您真的相信么?” 莲妃摇了摇头,笑道:“她说的话本宫不信,但是本宫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宫里生活了一辈子什么人什么心性本宫一眼就能看出來。她并沒有对本宫说实话,慕容家最大的秘密就算她不说本宫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她说不说实话对本宫而言无关紧要,不过本宫却不得不提防一个人,此人内心实在是阴狠毒辣的厉害。” 玉儿不明白的问:“这世上还有人够资格让娘娘如此费心的么?” 莲妃淡然的从口中吐出一个人命道:“皇甫夜麟。” 玉儿更是不能理解了,问:“麟亲王不是一直都被关在麟王府么?” 莲妃闻言不由得轻笑出声,抬脚走进内殿坐在床上笑道:“你啊,跟了本宫这么多年这眼力劲却一点都沒有长进!” 第两百零三章 阴谋不断 在玉儿的伺候下更衣午睡,不多时便传來了均匀清浅的呼吸声,竟然睡得这般快。 柳言心疼的亲自给翠浓上药,翠浓饶是疼得额头冷汗涟涟却依旧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呻吟出声。待柳言全部替她将身上的伤口都包扎好,翠浓就连嘴唇都已经惨白得吓人。 柳言熬不住自己的心疼,轻声问:“疼不疼?要不要宣太医过來看看?” 翠浓自己忍着剧痛穿好衣服,对她轻声笑道:“不疼,这些都是皮外伤敷点药就好了。娘娘无须为翠浓如此担忧,翠浓地位低贱不值得娘娘如此挂心的。” 柳言被她的话噎住,想说话只是眼泪先一步占领城池,在她的清秀容颜上落满凄凉。 自从那日给柳言飞鸽传说提醒翠浓就是当年杀害十七公主的凶手之后,皇甫夜麟再也沒有任何消息传來。柳言静静的站在后花园的假山旁发呆,平日里这个时间点本该有几只鸽子在这里闲晃,如今连根鸽毛都寻不见。 柳言只觉得很奇怪,疑惑的转身往回走,这次出來她谁也沒有带,只是孑然一身的來这里瞧一瞧。刚转过假山的流水边,从伸手猛地窜出一个黑影,口鼻都被人捂住紧张地反手就用胳膊肘捅身后人的肚子。耳边传來一声吃痛的抽气声,眼前一花身子被人转了一个圈,对上身后人的眼,气得她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硬生生的又给逼了回去。 那是一张让她闭着眼都能描绘出轮廓的容颜,此刻正满脸笑意的将她望着。柳言怒道:“你怎么在这里?” 皇甫夜麟无所谓的伸了一个懒腰,慢条斯理的揉着肚子哀嚎道:“卿卿,你下手真狠!疼死我了都。”最是风情那回眸暗含责备的一瞥,却不料柳言根本不为所动。 “我问你,你怎么会在皇宫里?”柳言压低了声音,生怕引來前來查看的宫人。 皇甫夜麟收起吊儿郎当的嬉笑模样,靠在假山的石头上认真道:“有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你冒险亲自來一趟?” 皇甫夜麟温柔的望着她,轻笑道:“我说的话你信不信?” “信!”依然是沒有半点迟疑,她回答得一如多年前一般坚定不移,只要是他说的她都相信。 皇甫夜麟愣了愣,轻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揉完又有些心疼替她整理好,轻叹了一口气笑道:“你对我如此信任,真是我的三世修來的福气。太多时候我既想让你看清真相,却又怕你承受不了那锥心之痛。如此纠葛,又是为了何?” 柳言被他说的莫名其妙,一阵心跳加速之后恍悟他來似乎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对他说明。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问:“但说无妨,我承受得了。” 皇甫夜麟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无奈道:“当年慕容家的案子我查清楚了,确实是皇甫夜清一手为之。你怎么不惊讶,莫非你早就知道了?” 柳言也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是不是他早已经不重要,如今慕容家已经得到了平反,对我來说就已经够了。翠浓,她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妹妹?她对我说的话又有几句是真的?” 她的淡然是皇甫夜麟始料未及的,明显有些不相信的苦笑了几声,道:“她确实是你的亲妹妹,是你血脉相连的双胞胎妹妹,她对你说的都是她所知道的真相,她沒有骗你。” 抓住他话中的蹊跷,皱着眉头问:“什么叫她所知道的真相?难道她知道的并不是当年的真相么?” “她所知道的只有一部分是真的,是有心人刻意让她知道的一部分。她确实是你的妹妹,如假包换的慕容家四小姐。你可知道你手腕上的这道伤疤是怎么來的?” 被他抓住胳膊,柳言望着手腕上的那道快要淡得看不出的伤疤愕然,她当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來的,但是她听翠浓说过是为了保护她而落下的疤痕。“翠浓说是当年救她落下的。” 皇甫夜麟轻笑,解释道:“是,这道伤疤确实是当年救她落下的,那你可知道为什么你们会遇上危险?你可知道天香楼背后的黑手又是谁?” 柳言茫然的摇头,皇甫夜麟无声的轻笑着接着道:“当年去抓你们的人原本的目标是你,只可惜后來你为了救翠浓伤了手臂便换成了她,其实对他们而言只要是慕容家的女儿哪一个都行。” “为什么?”柳言一脸茫然的问。 “因为慕容家只能有三个女儿,玉琼的事情快要瞒不住,欺君罔上的罪名光满门抄斩可不够,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那你的意思是主导这一切的人是我的父亲?” 望着她一脸不敢置信的惶恐,皇甫夜麟残忍的轻笑着点了点头,笑道:“不过天香楼的幕后老板却另有其人。” “谁?” “莲妃。” “莲妃?!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是北陈的亡国公主,难道你真的认为一个国家灭亡之后它的臣民都会在一瞬间皈依别的国家么?就算北陈灭亡了,她依然还是北陈的公主,王室唯一的幸存者。就算她嫁入晋国的皇宫成为高高在上荣宠二十多年不衰的莲妃,她依然还是北陈的公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柳言黯然的点了点头,苦笑道:“我明白,她就算是死了也依旧是北陈的公主。每个皇室都有自己的死卫军团,他们的职责就是守护皇室血脉,只要血脉不断他们都会世代传承躲在暗处一直守护着。我听翠浓说过天香楼,那便是幽泉后來从新组建的杀手组织。” 皇甫夜麟眯着眼睛轻笑,道:“她还真是什么都不瞒你,她说的沒错,如今的天香楼正是当年的幽泉。是一个专门培养杀手的地方,只要幽泉接了生意无论对方是谁都只能杀无赦。” 柳言静默的托着下巴不说话,翠浓沒有瞒她,对她说的话都是真的,而她却对她产生了怀疑。 第两百零四章 雾里看花 “那你知道当你花钱买十七性命的人是谁么?” “是谁?” “十七一死,对谁好处最大?” 柳言想了想,不敢相信的指着他问:“是你?” 皇甫夜麟将她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指拿到一边,笑道:“不是我。(.好看的小说)” “那是谁?” “皇甫夜清。” “为什么?” “当年的时局你也知道,当时只要宫中大乱他便有足够的理由暂时不去战场。能有什么大事留得住他被派往战场的脚步?仔细想想,对于十七的死,他可曾有半点伤心?” 柳言先是一愣,接着便陷入了震惊中,十七公主的死皇甫夜清确实不伤心,可并不能因为这个便认定杀害十七公主的幕后黑手就是他啊,哪里有人可以如此云淡风轻的亲手抹杀自己的亲妹妹? “可那是他的亲妹妹啊!”柳言惊声道。 皇甫夜麟笑着摇了摇头,道:“皇甫云若并非莲妃所生,是莲妃宫中的宫女所生,莲妃的亲生女儿早在出生的那一刻便夭折了。” 柳言一脸震惊,不相信的问:“夭折?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皇甫夜麟淡然的笑道:“这种事情发生在皇宫还不正常么?她得圣宠那么多年,恨她的人可是一抓不大把,数都数不清呢。[]” 柳言脸上的震惊被无奈和苦涩所取代,帝王的宠幸很多时候也会变成催命符,活在宫廷中真是举步维艰。见她神色凄凉,皇甫夜麟轻声小了好一会,才问道:“是不是在害怕?” 柳言无奈的点了点头承认,道:“是人都会害怕,这般黑暗真让人心寒。” “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柳言侧过脸躲过他想要触摸自己脸颊的手,轻声叹道:“既然天香楼是北陈的皇室护卫者,那如今掌控他们的人是他?” 皇甫夜麟淡然的扫了她一眼将她面容上的震惊尽收眼底,轻声道:“你真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莲妃要派人去杀了十七公主?就算不是亲生却也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她怎么狠得下这个心肠?” “因为十七不死,必然会威胁到她的亲生儿子,她冒不起这个险。” “既然天香楼是为了守护她而存在,那么前几天鞭打翠浓这件事情也是她故意做的戏?”柳言震惊的望着皇甫夜麟,对自己的想法有些不敢确定。 皇甫夜麟递上一个香囊,香囊中是他翻遍整个湘西古墓所寻回的绿茵珠,对上她满是疑惑的眼眸,轻笑道:“绿茵珠,你一直都在找的四天珠之一。如今只剩下泣血石还沒有找到,待他日寻到了就给你送过來。” 柳言很是讶异的从香囊中倒出绿茵珠,浅绿色的珠子在手心里散发出柔嫩的光泽,给人一种很暖很温柔的感觉。目不转睛的凝望着自己手心里静躺着的绿茵珠,轻叹了一口气赞叹道:“真美。” 皇甫夜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说道:“猜你会喜欢。”说完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笑道:“有人來了,我先走了!” 柳言还沒有缓过神來就看到他的身影一闪,接着便再也寻不到,來无影去无踪果然够迅速。她还站在原地发呆,肩上一沉回头却见是皇甫夜清替自己披上了一件披风,如今明明不再适合披风的季节,他却找到了这里替自己送温暖。 回眸送上温柔的浅笑,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笑问:“你怎么來了?” 皇甫夜清伸手抹了抹她的额头,不悦的反问:“站这里多久了,额头怎么这么凉?” 柳言淡笑着握紧拳头,将绿茵珠收进了袖子里,跟随他的脚步往回走,今后她怕是再也不会有机会一个人独处了。果不其然,从当天下午开始,不管她去哪里莞儿都一步一跟,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她初回清心居的时候一样。 只可惜如今的地位与心境都变了太多,如今她是晋国的皇后,皇甫夜清最名正言顺的妻子,可她却清楚的明白一切都变了,看似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其实早已经快要接近终点,心境怎么可能还能一如当初。 翠浓陆陆续续的会对她讲一些过去的事情,当翠浓将当初陷害慕容家的折子与书信递给她的时候,翠浓在她的眼中真切的瞧出了震惊以及惊恐。是的,饶是她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她还是会动摇。 “这……这一切都是真的?” 翠浓点了点头,轻声道:“证据都在眼前,相信娘娘自有判断。” 柳言颤抖的捧着那堆信跌坐在贵妃榻上,一边读信一边泪流满面,若这一切才是事情的真相,皇甫夜清又可曾对她用过心?若从一开始便是因为利用而算计,为了方便而靠近,那她又该如何分清他到底什么时候是真心,什么时候是演戏,抑或从未有过真心,这一切不过都是他刻意演绎出自己所期待的戏剧? “这一切都是爹爹与莲妃联手所演的戏?” 翠浓同情的望着满脸震惊的柳言,无奈解释道:“是,当年掳走我们也是与太后合作而为的事情,如今天香楼真正的主人是皇上,前几天的鞭刑之事也是太后娘娘为了试探皇上所做的戏。” 柳言长叹一口气扶住额头,不甘心的问:“那大姐和二姐呢?难道爹爹真的丧心病狂到要与虎谋皮的地步了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信有沒有可能是假的?” 翠浓同情的望着柳言,好一会才不忍心道:“慕容将军擅长狂草,尤其喜欢逆锋而上,他的笔迹天下无双谁也模仿不出來。姐姐若是不相信翠浓说的,大可以去问太后,只怕太后不会对姐姐说实话。” “这一切都是为了帝位对不对?如今他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下一步是不是将我打入冷宫,留我一条性命算是对慕容家最大的宽容?”柳言想笑,可眼泪落到了嘴角这般苦涩却只能让她痛哭。 第两百零五章 真相渐晓 翠浓摇头,轻叹道:“不会,恐怕连他自己都沒有想到有一天会对你动了真感情。[]当年将你休弃这件事情慕容将军事前并不知情,只是后來便将计就计多番阻止皇上的刻意讨好与修缮。当晚探子将消息告知慕容将军的片刻之后,慕容将军便连夜让人上书先皇说明还是清王爷的皇上有了休妻之意,只为巩固与蒙古的联姻关系。先皇本不想理睬这些事情,后來也是利字当先便算是默许了这件事情,所以才会在早朝之上说起这件事情。”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爹爹自己设的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慕容将军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心疼你,他不想看着你在清王府中整日郁郁寡欢枉送了性命。萨仁的狠毒慕容将军早有耳闻,他了解娘娘的本性知道娘娘绝不会是萨仁的对手,所以才会乘此机会将您救出清王府。” 那日翠浓的话似乎还在耳边,柳言静卧在床捏着父亲的亲笔信禁不住一阵暗叹,就算沒有太子阵亡这件事情先皇在有生之年怕是也容不得慕容家。皇甫江威是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可以放弃的人,问世间还有什么是他无法割舍的? 翠浓的话她不会怀疑,仔细一想不由得苦笑她说的都是自己所不知道的事实,回过头來仔细的回想父亲生前的所作所为又不得不承认父亲的心机果然深重。[.超多好看小说]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将那些信件全部都收起放回锦盒里,在莞儿的伺候下沐浴更衣。 时间过得真快,眼见着姨娘去世便已经十年,这十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到她已经不忍心再回首去看。吩咐莞儿准备好姨娘生前爱吃的点心,柳言静默的抚摸着手腕摸着自己的脉搏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当初还在南阳城的时候,每当她想念孩子们的深夜就这样摸着自己的脉搏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來思念他们。如今她却又用这种方式在思念自己的姨娘,后宫自古以來便是多是非之地,如今她身居六宫之首却只觉得一阵苍凉和无力。 这不是她想要的,她从來就沒有想过一定要当皇后,一定要成为全天下最有势力的女人。就算來这里已经快满十二年,可她一直到现在都尚固守着自己心底的一丝纯良。她想回去,无论处在什么时刻她都想回去,可她也明白这一生能不能再回去都是未知。 “娘娘,东西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莞儿垂手立在她的身后,恭声道。 柳言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伸手拦住翠浓抹了胭脂的粉扑,对她莞尔一笑道:“今日不宜浓妆,素雅些就好。” 翠浓轻声的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粉扑放回胭脂盒里,轻声问:“今日娘娘想要穿什么颜色的罗裙?” 莞儿顺手将衣柜门打开,柳言转身望着挂满各式各样衣服的衣柜随手指着一件淡黄色的衣服,笑道:“就莞儿手边的这件好了。马车也备好了么?” 莞儿点了点头,回道:“马车也备好了,只是左普安先生的葡萄美酒沒有求來。” 柳言微微愣了愣,摆手道:“无妨,本宫求不來定然有人能够求得來。收拾妥当,便准备出发吧。” 约莫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柳言才坐在出宫的马车上往城郊走去,走在京城的管道上路边的小民远远的见着便躲开了,可她并沒有说明马车里坐着的人就是当今的皇后。有些疑惑的瞥了莞儿一眼,却见莞儿满面警惕的掀起帘子一角望着街面。 柳言对上翠浓同样满是担忧的眼,听到翠浓问道:“娘娘,您沒事吧?” 柳言点了点头,笑道:“沒事,本宫很好。” 有一件事情她始终不明白,既然莲妃与慕容家早就开始联手,那么为什么临到最后慕容家还是逃不过狡兔死走狗亨的命运?既然从她们一出生甚至更早爹爹便开始算计,那为什么偏生算不到慕容家既定的命运?爹爹到底在算计着什么?她到底是被保护的还是从一开始便注定是被牺牲的?爹爹的亲笔信虽然被她收了起來,她也知道这一生估计都再也不会打开,只是太多事情她还不明白。 她想不明白,沒有人对她说明,她便永远都不会知道。 马车远远的停在距离静妃的陵墓还有一里地的大道上,扶着翠浓的胳膊她走下马车,站在一望无际的枯草边入眼的却满是凄凉。 莞儿与翠浓提着篮子跟在她的身后走了一段路,柳言便在两人惶恐的目光下接过她们手中的篮子,轻笑道:“在这里等着就好,本宫一个人去。” 莞儿大惊,惶恐的颤声道:“娘娘不可,还是让奴婢等人陪着娘娘一起吧。若是遇上歹人那可怎么办啊?” 这也是翠浓所担心的事情,柳言轻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本宫的身手你们也见识过,若当真遇上危险你们离得也并不远,三两步便能赶到的距离喊一声你们不就知道了?” 莞儿急得不由得走上前一步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被翠浓拉住了胳膊转身望着翠浓,却见她对自己摇了摇头便也只好强压下心头的担忧。 篮子里装满了昔日静妃喜欢的食物,沉甸甸的提在手中染上了岁月的苍凉这一路走來她快要再也提不住。手上一轻,淡笑着凝望着行走在身旁的人,她知道就算今天有天大的事情他都一定会來。 两人静静的跪在坟前将篮子里的酒菜糕点系数摆放在石板上,皇甫夜麟面色沉重的抚摸着静妃的墓碑微红了眼。柳言见他难受,正不知该怎么安慰时,听到他轻声道:“母妃,孩儿马上就能替您报仇了。” 柳言微愣,讶异的望着他,尹歌袅与皇甫夜宁不是早就去世了么,难道他的大仇还沒有得报? 正想问,皇甫夜麟突然转过脸对她苦笑,道:“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当年杀害母妃的人并不是皇甫夜宁,他虽然有心但迟了一步。你想不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我母妃?” 第两百零六章 雾眼朦胧 柳言无措的摇了摇头,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冷,不是皇甫夜宁么,那会是谁?如今还活着的还有谁?脑海中一阵闷雷呼啸而过,直惊得她冰凉了手脚,茫然的望着皇甫夜麟。(.无弹窗广告) 皇甫夜麟心疼的伸手覆上她的双眼,轻叹道:“你太聪明,难怪他什么都不敢对你说。”感受着从指缝中传來的凉意,皇甫夜麟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无奈道:“你觉得以着秦夫人的医术怎么可能看不出汤中有千金散?虽说这件事情确实是太子捅到了父皇面前,可始作俑者却是他!母妃不曾对你们任何人下过毒,再者母妃也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他杀?”柳言惊呼出声,同时蒙住她双眼的手被她拿开,望着皇甫夜麟一脸的不敢置信。 皇甫夜麟瞥了一眼她震惊不已的脸,轻叹道:“皇甫夜清只当他藏得深藏得好,却不知再狡猾的狐狸也躲不过好猎狗!” 柳言望着皇甫夜麟默默无语,皇甫夜麟轻笑解释道:“我母妃确实是死在尹歌袅的手中,不过当初那千金散的毒却是皇甫夜清所下。也许你不相信他会做出,明知道你怀有身孕还对你下毒的事情,但是沒事就要你喝解毒汤难道你就沒有怀疑过?当初能够在宫中肆意走动的除了皇后的人便是莲妃的人,这件事情我查得再清楚不过,千金散是秦夫人带进宫的,毒却是莲妃身边的宫女玉儿下的。[]玉儿你应该认识,与莞儿一同被莲妃从十七的那件事情里救下的宫女之一。” “莲妃为什么要对我们姊妹三人下毒?”问完,她便觉得这个问題问得实在是太过于愚蠢。“她为什么非要栽赃陷害姨娘不可?” “因为可以瓦解我与皇甫夜宁的同盟关系,为她所用!还不明白么,如果不是我与她联手,你当真以为皇甫夜清会为了你留我一条性命不成?沒错,我承认他很爱你,但是你要明白登上那帝位之后对女人的这点爱根本及不上他对我的恨來得强烈。皇甫夜清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了,但是莲妃知道我还不能死!” “为什么?你与她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她还沒有拿到尹氏一族的所有财产,她当然舍不得我死。” “你控制了尹氏的所有财产?”柳言惊呼,问完才惊觉自己说的太大声,连忙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瞧着她的小心翼翼,皇甫夜麟淡笑着接着道:“我不仅掌控了整个尹氏的财产,如今蒙古与东突也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皇甫夜清纵然再想我死也不得不顾及这些。若是我死了,戍守东突与蒙古的将士们便会联合蒙古与东突的王室剩余成员打着复仇的旗号让他背腹受敌,这个险太大他冒不起。” 他说的都是实话,只是这实话落在柳言的耳中却满不是滋味,原來她只不过一直都只以为自己对皇甫夜清來说很重要,只是料想不到这些都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罢了,而对她或许只是做了顺水人情。 见她有些难过,皇甫夜麟有些不忍的道:“不过,太子阵亡这件事情确实与他无关,由始至终都是皇甫夜宁设的局,至于陷害慕容家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柳言叹了一口气,轻笑道:“这件事我知道不是他所为,慕容家之所以被满门抄斩不过是父亲自己跳进了自己设的局中罢了,他心甘情愿的。” 皇甫夜麟吃了一惊,他沒想到她竟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苦笑着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言无奈的耸肩,长叹道:“翠浓将这些年父亲与莲妃來往的书信都交给了我,那是父亲的亲笔信,错不了。” “翠浓?”皇甫夜麟显然有些惊讶,望着柳言好心提醒道:“既然翠浓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对你说了,从今往后你可千万要注意,莫要再让她被莲妃抓了去。之前是演戏,再有下次便定然不会再留她性命。” “为什么?”柳言惊声问。 皇甫夜麟索性坐在自己母妃坟前的大理石凳上,叹道:“因为她已经不再是莲妃的人了,莲妃对于自己人和外人分的很清楚,一旦让她发现翠浓再不为自己所用,翠浓便只剩下死路一条。” 柳言先是一愣接着便着实吃了一惊,点了点头喃声道:“我知道,我会保护好她的。” 这话皇甫夜麟明显不信,道:“当初莲妃将翠浓安插到麟王府的书房中时,我便猜到早晚有一天这丫头会为了你背弃所有人,果然她沒有让我失望。” 柳言呆住,疑惑的问:“什么意思?” “她从來就不是我的人,将她安排到你的身边伺候也是莲妃的主意,只不过是假借我的手罢了。只可惜这步棋莲妃走错了,早在将她安插到麟王府的时候就大错特错,莲妃本以为翠浓会什么都不记得一辈子死心塌地的为她效命,哪里料得到当她遇上与自己容颜一般无二的你时,被刻意隐瞒的真相便逐渐浮出水面。” “这件事情不是父亲与莲妃联手撒的弥天大谎么?” “是,确实是你父亲慕容荣罗与莲妃联手撒的弥天大谎,他们互相利用彼此算计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当年我确实在满门抄斩的圣旨公布之前找了替身要姨夫姨娘演一场戏,只可惜被他们拒绝了,似乎他们一心求死说什么都沒有用。现在想想倒也有些明白,左右也躲不过,倒不如替女儿们多争取一点时间与信任。” “爹爹为什么要这么做?慕容家都沒了,再争这些又有什么用?” “争?你错了,他并不是在争,他只不过是在复仇而已。” “复仇?又是为了谁而复仇?”真相太过于朴素迷离,柳言只觉得眼前的路被迷雾所笼罩,无论她怎么小心怎么心切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自然还是那皇位。”皇甫夜麟云淡风轻的淡然回应道。 柳言现在不仅无奈,更是迷糊的厉害,问:“怎么又和皇位扯上了关系?莫非爹爹还想举兵造反不成?” 第两百零七章 薄纱渐隐 皇甫夜麟轻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解释道:“你知道慕容家与皇甫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吗?他们本是一系同为皇甫家族的子孙,只是后來皇太爷一脉继承了大统,为了避嫌你太爷爷辈才以名为姓建立慕容,从此君臣身份已定再也无力回天。到了皇爷爷这一辈,虽说同是血脉至亲,但为了巩固自己的政权才会有慕容家的女儿必须嫁入皇族的不成文规矩。说到底,还是那皇位闹的。” 柳言已经说不出话了,她沒有想到慕容家与皇甫家还有这么一段令人匪夷所思的过往。疑惑的抬眼望着皇甫夜麟问:“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陈年旧事?” “这些正史肯定不敢写,但是野史中却满是趣闻,最大胆的便是揭露皇家刻意隐瞒的秘密。若慕容家与尹氏一般只是臣子,你父亲又哪里有资格配娶到西凉的小公主为妻?” 柳言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神色间满是凄凉与苦涩。就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便要搭上慕容家所有人的身家性命么? “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你父亲与莲妃联手的唯一条件就是辅助皇甫夜清登上帝位,你为后碧玺为太子。他知道自己沒有可能登上帝位,便寄希望于自己的后代子孙,碧玺虽说姓皇甫可他身上毕竟也有慕容家一半的血脉,也算是慕容家的人。这样解释,你可明白?”皇甫夜麟见她依然一副不能明白心有戚戚焉的模样,便笑道:“还是不能理解么?” 柳言摇头,无奈道:“爹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的局?是不是从我们姊妹一出生便开始布局?若我们不是女儿身,爹爹难道还要举兵造反不成?真是荒唐可笑,如今我却连笑都觉得吃力。” 皇甫夜麟闻言紧皱着眉头有些不忍心的叹道:“只要有我在,我定会还你一个天下太平。” 柳言摇头,天下太平,任何时代任何世界都不会有天下太平的时候,顶多也只能算是暂时的平静。 俗话说得好:树欲静而风不止,是沒有尽头的。这个道理不需要别人教,身为历史系博士生的柳言在读过那么多的历史资料之后她比谁都清楚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皇甫夜麟也明白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言语已经苍白无力,从自己带來的篮子最下面掏出一壶酒,倒在白玉杯中递给她,轻笑着问:“今天要不要与我一起一醉方休?” 柳言苦笑着仰起脖子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尽,无奈道:“与其糊涂的活着,还不如清醒的去死!”说完,便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壶对着自己的嘴往里倒,她不仅喝得快而且喝的很急,不多时便面容微醺飘满红晕。 皇甫夜麟见她喝得有几分醉意,便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酒壶,苦笑道:“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左普安先生那讨來的,你当白水喝可是在糟蹋先生的手艺。” 柳言打了一个酒嗝,舒服的吁了一口气笑道:“这酒酿出來就是给人喝的,要不然就算是黄金酿造也沒有任何意义。就跟这人一样,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一个道理。” 皇甫夜麟叹了一口气,顺手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道:“都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驴头不对马嘴的。” 柳言斜着眼瞥了他一眼,轻笑道:“我说的还有你不懂的?” 皇甫夜麟轻笑,举着酒壶对着嘴往里倒,满满一壶酒一瞬间就被这两人喝了一个精光,若是让左普安知道有人这样糟蹋他的得意佳酿天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而亡。 皇甫夜麟的酒量很大,这点小酒对他而言简直就跟喝了一杯水沒什么区别,但是对柳言來说这点小酒却足够让她缓轻心头的疼痛,不那么难受。 喝了一些小酒柳言心痛得到了缓解,整个人似乎一瞬间都轻松了许多,拉着皇甫夜麟的手,柳言微醺的笑道:“问你一件事情,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站在梨树下为你跳舞的事情?记不记得?我当时穿的什么颜色的裙子?” 皇甫夜麟望着她因喝了酒而微红的脸,见她笑得傻气亦只好无奈的和她一起笑,轻声道:“黄色的,你一向喜欢黄色的裙子。” 柳言晃着手指,坐在他身旁大声笑道:“哈哈,你说错了,是白色的裙子!” 皇甫夜麟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头,如同小时候经常做的那样,大声道:“我才沒有记错,你从來沒穿白裙子对我跳过舞。” 柳言歪着脑袋望着他,反问:“沒有吗?我怎么记得就是穿白裙子给你跳的舞啊?” 皇甫夜麟伸手将她的脑袋摁在自己的肩膀上,苦笑道:“你喝醉了,休息会吧,若是一身酒气回宫怕是要被他骂的。”他眼中的苦涩柳言看不到,或许连慕容玉卿自己都忘记了她从不穿白色的裙子。自然这些柳言不会知道,独属于慕容玉卿的记忆还有一部分沒有复苏,尤其是五岁及五岁之前的更是完全一片空白。 她不记得慕容玉卿从來不穿白裙子,她也不记得慕容玉卿曾经穿什么颜色的裙子为什么人站在梨树下跳舞,在她的梦里她为三个男人跳过舞,皇甫夜清、皇甫夜宁自然也少不了皇甫夜麟。在她的梦里,她由始至终都穿着白色的裙子,裙摆处还染上了尘土的灰,很突兀的让人觉得心里不安。 她不记得沒有关系,只要皇甫夜麟记得清楚就好,他既然说她曾经穿黄裙子为他跳舞,那她就定然是穿的黄裙子,那么她穿白裙子的时候又是为谁跳的舞?她不知道,可这一刻她却很不合时宜的非常想知道。 柳言靠在他的身上闭着眼睛问:“我以前真的沒有穿白裙子为你跳过舞?” 皇甫夜麟轻笑道:“你从不穿白裙子的,忘了?” 柳言讶然的睁开了双眼扭过头望着他,疑惑的问:“为什么?” 皇甫夜麟叹道:“因为你不喜欢白色。” 第两百零八章 世事难料 “为什么?” 皇甫夜麟已经被她问得沒了脾气,无奈道:“因为你说白色是哀色,你不想与悲哀为伍。” 这一次柳言选择闭上了嘴巴不再问,那她曾经替皇甫夜宁跳舞的时候穿了白裙子该怎么说?难道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便料定皇甫夜宁这一生注定了是一个悲剧不成? 吹了两个多时辰的冷风,葡萄酒的酒劲总算是过去了,皇甫夜麟回头凝望着已经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的她无奈苦笑,那笑容中满满的都是只对她一个人的宠溺,满得已经溢出。 “傻瓜,你确实为我穿了白裙子跳舞,可你也穿了同样的衣服为皇甫夜宁跳了舞,这才是你再也不穿白裙子的原因,你怕我会不高兴。” 他的喃呢柳言听不到,此刻她还陷在自己的浅睡中,好久沒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能够靠在他的肩膀上吹冷风,已经十二年沒有享受过此等待遇。这种温馨的感觉,是慕容玉卿所熟悉而怀念的,而她柳言却只感到了温馨与安心。 坐在回宫的马车上,柳言躺在狐裘上头枕在翠浓的大腿上闭着眼睛沉睡,翠浓凝望着与自己不差分毫的绝美容颜禁不住叹息,同是双胞胎姐妹只可惜心性却差了太多。世人只道慕容家的二小姐与三小姐虽是双胞胎可长相却差了太多,却不知与慕容玉卿双胞胎的姊妹另有其人。 如今的她叫翠浓,曾经用过的名字早已经消散在五岁那年的暴风雨中,慕容玉陨,或许早在父亲给她起名的时候她便注定了如陨石一般陨落,不能在世间多做停留。不知道到底是醉酒还是熏香的原因,柳言再次醒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 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听到帘子外面似乎有人在说话,竖起耳朵靠在软垫上仔细听。她们说话的声音极小,听了半天她也只隐约听到翠浓的名字,其他的便再也听不清楚。当双脚踩在冰冷的大理石上的瞬间,寒气从脚底蔓延而上直冻得她一阵哆嗦。 慢慢的移到帘子后面,仔细的听婢女们在小心的交谈,当听到其中一个小声的说翠浓这一次怕是活不成的时候,猛地一把掀开帘子将外面守殿的宫人们吓得一声尖叫。 守殿的宫女沒想到她会突然掀起帘子,被吓得一声尖叫紧接着便惶恐的跪在地上,颤声道:“皇后娘娘您醒了?奴婢这就伺候您更衣。” 柳言光脚踩在地上确实有些凉,摆了摆手阻止了她们想要乘机退下的脚步,早在听到她们的叫声的时候莞儿便提着裙摆跑了进來,当看到是她醒來的时候连忙取过鞋子蹲在地上轻柔的捧着她的脚替她穿上鞋子。这种贴身的事情如今偌大的静园中,除了翠浓便只剩下莞儿有这个资格伺候。 任由莞儿替自己穿上绵软的棉袜再穿上宫鞋,伸直了手臂由着她一件又一件的替自己套上衣裙,目不转睛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冷声问:“翠浓怎么了?给本宫说清楚。” 跪在地上的两个宫女不断的颤抖着身子不敢出声,倒是莞儿依旧自如的替她系着身上衣裙的带子,待一切都弄好捧着一杯茶准备伺候她洗漱。慢条斯理的接过莞儿手中的杯子簌了口,转身将杯子远远的扔出去,瓷片摔成碎片的声音清脆的传來。 柳言淡笑着凝望着莞儿的小脸蛋,轻声道:“她们不说,莞儿你说。” 莞儿早在她将杯子摔出去的那一瞬间,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在柳言的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她自然明白柳言从不会无缘无故的发怒。但是一旦发怒,她的怒气就不会那么容易得到平息。 “莞儿你说,翠浓到底怎么了?”柳言虽摔了一个杯子,可她的面容上却依旧满是笑意,让人寻不出半点她生气的可能。但是莞儿却比谁都清楚,此刻的柳言定然是愤怒到了极点才会摔了杯子之后还能微笑着面对她。 莞儿紧张的喘了一口气,轻声回话道:“翠浓被太后娘娘请了过去,还沒有回來。” “太后娘娘为什么要请她过去?有沒有说到底是什么事情?”柳言在听到是太后将翠浓喊走的时候便猜到了事情定然不会有好结果,可此刻她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却不能贸贸然的闯进莲花宫要人。 莞儿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道:“來人什么也沒有说,只说太后有请,奴婢人微言轻也不敢问。” 事情尚不明了,可柳言也知道此刻越是心急越不能将翠浓救出來。沉思了好一会,才低声喝问莞儿:“莞儿,翠浓有沒有生命危险?” 莞儿为难的四下看了看,柳言会意让所有守在宫内宫人都退下,偌大的内殿中独留下她与莞儿两个人。待所有人都退下,柳言从地上将莞儿拉起,轻声问:“翠浓有沒有危险?太后会不会杀了她?” 莞儿面露难色,好一会才迟疑道:“太后不会留她性命的,娘娘现在去说不定还來得及。” 柳言紧了紧拉住她胳膊的手便要前往莲花宫,走了两步却猛地又停下了脚步,转身凝望着莞儿,沉声问:“你什么都对本宫说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你了?” 莞儿苦笑,无奈道:“奴婢不知道,奴婢贱命一条生死无所谓,但求娘娘快去救救翠浓,要是晚了怕真的就來不及了。” 柳言当即不再多问,与莞儿一起提着裙摆便往莲花宫奔跑而去,在即将走进莲花宫的时候却见皇甫夜清一脸怒色的从里面冲了出來,许是沒有注意到前方有人与急得往里面冲去的柳言撞了一个满怀。一个踉跄将柳言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地上,从膝盖传來的刺骨疼痛让她清晰知道定然是破了,可她顾不上那么多,抓住皇甫夜清的裤腿,问:“翠浓还活着吗?” 皇甫夜清此时才注意到被他撞到的人是她,急忙伸手将她扶起來,心疼的问:“摔疼了沒有?有沒有哪里受伤?” 第两百零九章 慕容玉陨 柳言顾不上这些,借由他的手爬起來紧抓住他的衣袖,厉声问:“翠浓在哪?她还活着对不对?你不说是不是?沒事,我去自己去看,她一定还活着,一定还活着。”不待说完,便松开了他的袖子连滚带爬的要往里面冲,却被皇甫夜清抓住了胳膊反拉着困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 柳言满脸泪痕的被皇甫夜清抱在怀里,皇甫夜清无奈又心疼的紧紧抱住她,轻声道:“对不起玉卿,我來迟了一步。” 柳言惊恐的抬头望着他,噙着泪水的眼眸中满是惊恐,瞪圆了双眼不相信的问:“什么叫你來迟了一步?翠浓怎么了?你答应过我一定会护她周全的,你明明答应过我!” 皇甫夜清被她质问得脸色铁青却无法反驳,只是紧紧的抱住她的肩膀请求她的原谅。哭了好一会,柳言猛地推开他的怀抱往后退了好大一步,躲过皇甫夜清伸过來想要抓她的手,柳言矮过身子便从他的胳膊下面躲了过去。 迈开脚步便往莲花宫闯去,一路狂奔猛地一下闯进了莲花宫的寝宫。早在她闯进去之前宫人便对莲妃做了通报,见她拼了命的往里面闯宫人们也不敢伸手阻拦,猛地一下被门槛绊住狼狈的摔在地毯上,刚撑起胳膊便看到倒在不远处的熟悉身影。 泪流满面的伸着手爬到她的身边,惊恐的伸手将她不再温暖的身体抱在怀里,颤抖着伸手摸着她被撕下人面皮的脸,冰冷的触觉在对她无声的说明翠浓早已经沒有了生气。 柳言紧紧的抱住早已经死去多时的翠浓,眼泪自从进了莲花宫就沒有断过,皇甫夜清明明答应过她一定会护翠浓周全的,如今这算是怎么回事?他的亲娘杀了她的亲妹妹,就在他的眼前!他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又食言? “翠浓!翠浓!你回答我,翠浓为什么不回答我!我是姐姐啊,你睁开眼看看我,别不理我啊!”眼泪顺着脸颊不断的往下滴落,滴答滴答的响彻整个莲花宫的外殿,偌大的莲花宫此刻静得只剩下柳言的痛哭声。 莞儿不知所措的站在她的身后守着,见莲妃在玉儿的搀扶下优雅的迈着碎步走了出來,定定的站在她们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将痛苦哀戚的柳言望着,眼眸中满满的都是冰凉的寒意。莞儿被她的眼神惊得往后退了一大步,定在原地对上玉儿无奈的眼眸心更是凉了一个彻底。(.好看的小说) 柳言跪在地上紧紧的抱住翠浓的身子,哭得肝肠寸断,若不让她知道这是她亲妹妹倒也罢了,为何在让她知晓一切之后却又生生的再一次夺走她的亲人?!莞儿站在她的身后,将她悲痛欲绝的样子看在眼底急在心里,皇甫夜清见拦不住她急忙也跟在她的身后走了进去,凝望着她跪在地上痛哭的背影只觉得一阵无力。 她肯定再也不会相信他所说的话,翠浓的事情逼着他再一次做了食言而肥的事情,想要再得到她的信任谈何容易?!他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好不容易修复她对他残破不堪的信任感,如今却又因为翠浓的死一切再次回到了原点。 皇甫夜清冷冷的望着自己的母亲如今的太后,冷声问:“为什么这么做?” 莲妃冷冷的回望着他,抿了抿嘴唇冷哼了一声沒有回答。 皇甫夜清被她的镇定与冷漠激怒,大声喝问:“朕问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不可,害朕再次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不可,为什么?” 莲妃终于不再无动于衷,而是冷冷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痛苦不已的柳言,对上皇甫夜清的眼冷声道:“带上你的皇后,离开本宫的莲花宫!” 皇甫夜清铁青着脸,怒气腾腾的拉着柳言的胳膊想要将她从地上拉起來,却不料柳言狠狠的挣开了他的手掌,厉声道:“别碰我!是你杀了翠浓,都是因为你!” 皇甫夜清被她指责得一阵心烦意乱,好脾气的耐着性子蹲在她的面前,哄道:“乖乖听话,先回静园让御医给你看一下伤口,好不好?” 柳言愤恨的双手不断的捶打着地面厉声喊道:“都是你们逼死了翠浓,为什么连我的最后一个亲人你们也要剥夺,为什么这么残忍?是不是要活活逼死我你们才开心?枉我如此信任你,这一声母妃是发自内心的,为什么……”眼泪不断的往下落,不仅是因为翠浓的死也因为自己的无能无力救不了她,皇甫夜麟明明提醒过她要她一定要注意翠浓的安全,可她却死死的沉睡什么都沒有赶上。 她沒有资格恨别人,恨只恨自己沒有能力,沒有权利,沒有本事去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她救不了大姐,她也救不了慕容家,她救不了二姐,她也沒有办法救皇甫夜宁,她也沒有办法保护天赐,她谁都救不了,到头來她什么都做不到!她沒资格怨恨皇甫夜清,她谁也沒有资格埋怨,要怨便只能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一直都在放声大哭,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后來她的双眼干涩得再也流不出眼泪,只能眼睁睁的凝望着自己怀里早已经失去呼吸僵硬了身躯的翠浓,不,应该是慕容玉陨,被刻意雪藏了二十三年的慕容家的四小姐。 自从五岁那年与她分离之后,这五年來的朝夕相处她只当她是皇甫夜麟送到她身边來守护的人,完全沒有意识到她是自己的亲人。在她的记忆中,她是慕容家最小的女儿,慕容家只有三个女儿,一如世人所知道的那样。 父亲将真相刻意隐藏了这么多年,从五岁那年她们分离的那一刻开始,她们的命运便走上了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她会成为皇甫夜清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等待着成为皇后的那一天就好,他们会为她铺好道路扫清一切的障碍;而身为杀手的亲妹妹慕容玉陨一如她的名字,从世人的眼中彻底消息,被二姐慕容玉琼所取代。 第两百一十章 血泪始干 从此世人再也不知道世间还有慕容玉陨这个人,从此之后她便只剩下一个身份,那就是天香楼的一号杀手秦妙语,麟王府书房中伺候的丫头翠浓。[] 即便自己的亲姐姐就在自己的面前,即便她什么都知道,却依然什么都不能说,明明自己思念了二十多年的人就在自己的面前,可自己却一个字都不能说,这种悲哀与无力时刻都折磨着她的心。 柳言收起了眼泪,因为她实在是再也流不出,傻愣愣的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扶着翠浓便往外走,莞儿跟在她的身后心疼的从她的肩膀上接过翠浓的一条胳膊,与她一起分担着这份沉重。 跌跌撞撞的走到门边,回头对大殿内站着的两人轻声哑然道:“慕容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你们不需要再顾忌什么,直接杀了我吧。” 这一路她走得好慢也好累,她从來沒有觉得从莲花宫到她的静园原來这么漫长,漫长得仿佛走了一个世纪一般。她不该睡觉的,她不该被那熏香夺了清明陷入沉睡中,不然她怎么会让太后那么轻易的夺走翠浓,怎么可能! 犹记得高中读书的时候最喜欢的一句诗句就是:春蚕到底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如今她的眼泪也算是流到了尽头,从今往后她沒有眼泪再可以流,唯一可以流的便只有血,红艳艳的鲜血。 翠浓一死,皇甫夜麟埋在宫中的重要的一条线便算是算了,连着三天沒有收到翠浓的暗信皇甫夜麟有些担忧。第三天晚上也就是翠浓被杀的当天晚上宫中的线人悄无声息的送來一纸书信,信上明确的写明翠浓死在莲花宫,柳言与皇甫夜清在莲花宫前相遇。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莲妃果然忍不住对已经不再是自己心腹的翠浓下了杀手,他沒有看错这个狠毒的女人,她不会放过任何有可能妨碍她的人,任何人都不会例外。 皇甫夜麟举着手指用指腹沿着官窑特别烧制的紫砂壶杯沿轻轻的绕着圈,当指腹传來一阵温热时他眼眶深处的眼泪再也藏不住,吧嗒一下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挥手让书房里伺候的人都退下,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叹了好长时间的怨气,才将自己烦躁不安的心绪定了下來。在李双的伺候下洗了一把脸,拍了拍自己冰冷的脸望天,这一次她定然又该哭断了肠。 记得小时候他送过她两只兔子,养了半年好肥好肥,最后其中一只跑出了笼子被不知情的下人抓住烤的吃了,为了这件事情她硬是哭到了吐,最后那下人的去向就谁也不知道了。慕容将军的手段如何怕是也轻松不到哪里去,久经沙场的人对待俘虏或者细作为了套出想要的信息什么手段都会用到,这一点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的他再清楚不过。 人就是这么可怕,为了得到自己想要哪怕倾尽所有都在所不惜,前提是别人的所有,而自己的却一点一滴都舍不得放弃。都说有所得必有所失,但是人都想要空手套白狼,这就是所谓的人心不足蛇吞象。 当晚柳岩替翠浓在静园的正殿设了灵堂,皇甫夜清明知这不合适却依旧摆了摆手让刘安按照她的要求去做,不多时整个静园便被惨白色所覆盖。跪在翠浓,不,应该是慕容玉陨的棺材前,开始摆放祭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少之又少,虽说相处了六年,可到如今连她喜欢吃什么却一点多不知道。 红肿着双眼跪在她的棺材前,举着碟子却不知道该准备什么点心供上。转过头茫然的望着跪在自己身旁陪着自己的莞儿,道:“翠浓喜欢什么糕点,莞儿你知道吗?” 莞儿默默地陪着落了好些眼泪,哽咽着从御膳房紧急赶制的糕点中挑出桂花糕和桃香酥整齐的摆放到碟子中,然后再轻柔的将碟子递还给柳言。柳言默然无语的接过,轻柔的摆放到灵位前,柳言只觉得这简单的一个小动作仿佛瞬间抽光了她浑身的力气。 软软的靠在慕容玉陨的棺材上,棺材还沒有上盖她趴在棺材边上凝望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与她说着话,五岁之前的事情她一件都不记得,与她有关的记忆也几乎沒有记住的可能。知道她是自己的双胞胎亲妹妹是一年前,自从知道慕容家不再是她一个人之后,能够与她多说说话,她便觉得够了。 她是真心的希望能够多和自己的妹妹说说话,因为她就连做梦都怕这一天会到來,只是沒想到來得这么快。絮絮叨叨的和她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多到她一直说到喉咙沙哑都沒有说完,哑着嗓子她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直到碧玺跪在她的身前喊了一声娘亲。 柳言回过头迷茫的望着碧玺,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更不明白为什么是他來到自己的面前。这些天她一直都忙着如何查清当年的真相,确实有好些日子沒有与孩子们亲近,碧玺见自己娘亲这幅惨淡模样满是心疼。 “娘亲,请娘亲节哀。” 柳言歪着头将他望着,傻愣愣的红肿着眼问他:“你怎么來了?这个时辰不该是在书房看书练字的么?” 碧玺端正的跪到灵牌前,点燃三炷香轻柔却坚定的插到香炉中,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在柳言惊讶的目光下轻声道:“侄儿给姨娘磕头请安,还请姨娘原谅侄儿不能尽早在膝下尽孝。” 柳言惊讶之后便是沉寂,凝望着已经过了十一岁生辰的碧玺,沉声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碧玺轻启朱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轻笑道:“儿臣一直都知道,在姨娘进入清王府的那一天儿臣就知道她是娘亲的亲妹妹。”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娘亲?难道连你也要对娘亲说谎话吗?” 碧玺对着盛怒的她连忙叩了三个响头,恭声道:“儿臣从來沒有想过要欺瞒娘亲,儿臣能够得知也是一场意外,并非有意欺瞒娘亲只是姨娘恳求唯独这件事情不能对别人说。” “为什么?” 第两百一十一章 真相大白 碧玺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因为娘亲是最不会演戏的人。(.好看的小说)如果让娘亲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定会去找皇奶与父皇问清真相,到时候不仅姨娘活不成就连娘亲能不能活命都很难说。更可怕的是如果皇奶执意要娘亲的性命父皇定然会竭力阻止,母子失和也是早晚的事情,最可怕的并不在此,十皇叔若是知道娘亲有生命危险,定然不会袖手旁观,若是言语无效必定会付诸武力,晋国好不容易求得的和平将会再次被打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也是在所难免。儿臣这么说,娘亲可能理解?” 柳言红着眼听他慢慢的叙说着,待他全部说完才惊觉自己的心智还不如虚岁十二的孩子,碧玺说得有头有尾同时也详细的分析了利害关系,她如果再问为什么脑子就真的是被狗给吃了。 柳言不再问,也不再赶碧玺离开,只是静静的跪在那里守着,直到头晕目眩的晕倒在地,那一刻心底到底还是怨恨比爱多一些。身在帝王家,生死不由人。 就连自己的孩子都知道的比自己多,比自己更接近真相,柳言除了心惊之外便是心痛,在别人眼中自己到底有多不中用让他们如此守护?! 虽说才昏迷了三个时辰,但是对体力严重透支的柳言來说已经够了,她休息的时间已经足够长。[]她不敢多睡,她怕再次醒來自己在乎的人再次减少,这种痛苦她不想再承受。 醒了第一件事情便是呼唤莞儿,她忘不了莲妃凝望着莞儿的那犀利的眼神,仿佛要将莞儿生吞活剥了一般。宫里沒有温柔的女人,宫中的女人就连眼泪都会变成一种算计,做任何事情都是在盘算着目的,莲妃的温柔便是她收买人心最大的武器。 在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如果还想让柳言相信她是温柔的人,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柳言有着所有摩羯座的共同点,那就是对人是从绝对信任开始。 莞儿听到她的呼唤,连忙一溜小跑赶了过來,连忙轻声道:“娘娘,莞儿在这呢。” 柳言此刻正坐直了身子四处寻找着她,见她就在自己的身边,急忙伸出手紧紧地抱住她的腰,急声道:“太好了!你真的在这里,真的在。” 她的惶恐不安落在莞儿的眼中分外刺目,莞儿心疼的紧了紧抱住她肩膀的手臂,宽慰道:“娘娘别怕,不会有事的。” 柳言擦干脸上的眼泪,穿好衣服走回慕容玉陨的棺材前,静静的趴在棺材上取过手帕替她擦拭着脸,只是无论她多细心多仔细的擦拭,玉陨面容上的青灰却怎么也无法拭去。 莞儿自知太后既然对翠浓下了杀手,下一个便该是轮到她与玉儿,在太后的棋盘上谁也沒有逃脱的幸运。莞儿知道,太后开始清盘了,不能再为她所用的人她都会毫不犹豫的从棋盘上清除。 只是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太后不仅沒有清盘,还再次走进静园看望柳言。莲妃进來的时候柳言正趴在棺材上对玉陨说着话,她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不过幸好老天垂怜让她能与她再多相处六年,这对她來说就足够了。 “玉卿。”莲妃轻声唤她一声,见她并沒有回应自己,莲妃坐在她身旁的蒲团上轻叹了口气。 柳言冷然的继续对玉陨说着话,完全无视身旁呼唤自己名字的莲妃,仿佛自己身旁除了莞儿再沒有其他的人。 见她这般模样莞儿担忧的伸手轻碰了一下她的肩膀,悄声道:“娘娘,太后娘娘來了。” 柳言听到她的声音,转过脸去茫然的望着莞儿,末了才慢悠悠的转过身望着莲妃,静静的凝望着一动不动。就在莲妃与莞儿都以为她今天不会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听到她沙哑的声音如折断的朽木一般响起。 “你是來杀我的吗?” 莲妃摇了摇头,叹道:“本宫是來告诉你真相的,免得你怨错了人悔恨一辈子。” 柳言静默的望着她,良久才禁不住嗤笑道:“怨错人?我谁也不怨,只恨自己无能,保护不了自己的亲人。” 莲妃静默的靠在玉儿的身上,淡笑道:“保护不了自己的亲人?这种感觉我懂,当年先皇率领晋国三万铁骑踏平我北陈的时候,本宫也尝尽了这种无力之痛。” “因为自己痛过,所以也要别人陪着你一起痛不欲生么?果然是好狠毒的心肠。” “娘娘,太后娘娘不是这个意思。”莞儿急道,只可惜她的这些话在柳言听來不过是替莲妃的开脱之言。 莲妃伸手对莞儿挥了挥手,让她不要插嘴,伸手碰了碰柳言的手见她并不是太抗拒便伸手拉住她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手背。不知道为何对于她的触碰柳言并不反感,相反却有一丝触动,似乎是怀念。 莲妃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腿上,轻笑道:“翠浓不是我杀的,她在來莲花宫之前就服了毒,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相信我所说的话,不过这件事我确实沒有骗你。” “你杀了人,凭什么现在又要我相信你?你凭什么?” 莲妃轻笑了两声,笑道:“我就算背弃全天下也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你不相信也沒有关系,总之我骗谁都不会骗你。” 柳言闭着眼睛流泪,轻叹道:“你是杀人凶手,你杀了我亲妹妹!” 莲妃伸手覆上柳言的双眼,不想看到她怨恨的眼神,轻声解释道:“唯独这件事情不是我所为,我沒有杀她。我就算再蛇蝎心肠也沒有办法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难道你还能亲手杀了碧玺或婉容吗?!” 柳言瞪圆了双眼不敢相信的望着她,良久才双手紧抓住她的胳膊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莲妃轻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慕容玉陨是我的孩子。你沒有听错,你与她同为我怀胎十月所生的孩子。” 猛地挣开她的怀抱,柳言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嘶吼道:“你胡说!” 第两百一十二章 瞒天过海 “娘亲说的都是实话,你与玉陨才是本宫的亲生孩儿。[.超多好看小说]” “那皇甫夜清呢?难道他是我的亲哥哥不成?多荒唐可笑,这叫我怎么可能相信!” “他是慕容家的长子,娘亲身为北陈的亡国公主,想要在晋国的皇宫活下去沒有外戚的帮助你觉得可能吗?自从北陈被灭国之后,娘亲便被你的父亲也就是先皇带进了晋国的皇宫,但是自幼在北陈的皇宫长大,娘亲知道沒有权势的女人在吃人的皇宫里只能成为鱼饵,只有被吃的份。娘亲想活下去,慕容荣若想复仇,我需要他的力量,而他则需要一个先皇身边的内应,一拍即合。我们合作的条件就是让他的儿子成为皇帝,我的女儿成为皇后。” 柳言震惊不已,不相信的圆瞪着双眼盯着她看,良久才有气无力的问:“那这一切都是你们的圈套?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故意设的局?” 莲妃无奈,叹道:“是啊,瞒天过海的大局,二十多年來一点破绽都沒有让别人发现。” 柳言定定的望着眼前自称是自己娘亲的女人,冷笑不语。莲妃叹了一口气,问:“你难道沒有发现你的瞳孔与其他两位姊妹不同么?仔细看,才会发现你的眼眸中有一丝紫色的光彩,和我一样。这是北陈皇室成员才有的特质,玉陨眼底也有。” “你说谎!如果你沒有怀孕生子,皇甫夜清的存在又该怎么说?这说不通,你一定在骗我,你在骗我!”柳言不甘心的嘶吼,往后退了好几步厉声问:“你怎么证明你说的就是事实?你怎么证明?” 莲妃叹息,满是怜爱的凝望着柳言的小脸蛋,无奈道:“娘亲沒有办法证明,娘亲也不想证明,这件事情娘亲只对你一个人说,无论你信不信娘亲都要在还活着的时候让你知道真相。你是娘亲的亲生孩子,你有权利知道真相。” 柳言尚未从震惊中缓过神,便又听到莲妃轻柔的叹声道:“事情虽然过去了很多年,莫非你沒有发现前太子妃慕容玉溪与傅霖是一年生辰么?” 柳言抬眼对上她的笑脸,轻声问:“皇甫夜清若真是慕容家的长子,那大姐和二姐又是谁的孩子?” 莲妃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拍了拍她的手背,轻笑道:“当然是慕容将军的亲生女儿,只可惜并非正室所生,是府中的侍妾所生。当年慕容夫人与府中侍妾同时怀孕,慕容荣罗便与娘亲商议让娘亲假怀孕好到了生产之日來一个偷天换日。只是,你也知道在皇家什么事情都可以隐瞒,唯独怀孕生子不可能瞒得了别人,当年娘亲也确实怀了身孕,只不过在出生的当天娘亲便送出了宫。” “是谁?”柳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这到底是埋藏了多久的皇室秘闻?为什么莲妃要对她说明一切?将她瞒在鼓中很多时候却也是一种温柔,此刻她竟然自欺欺人的有了这种想法。 莲妃慈爱的抚摸着她的秀发,无限怜爱的轻声叹道:“她是你的姐姐,你应该沒有见过。天香楼主,你可曾见过?” 柳言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惊声问:“秦天香?” 莲妃轻笑着点头,笑道:“正是她,她是你与玉陨的亲姐姐,皇室的四公主。原本慕容荣罗打算待娘亲生下皇室血脉便用自己的孩子替换,沒想到等到他夫人生下长子的时候娘亲还沒有生产,于是便隐瞒了慕容夫人产下男婴的消息,等到侍妾生下一双女儿时,才对外宣布慕容夫人生下了一个女儿。至于后來,你大姐刚出生娘亲便将她托付给北陈宫中的隐卫代为抚养,与此同时隐卫带來了一个死婴之后便与慕容荣罗交换了襁褓。从此晋国便传遍了莲妃为皇室诞下四皇子的消息,同时慕容荣罗也发现抱回去的婴儿已经死了,他只当是自己沒有照顾好不曾想过从一开始便是个死婴。娘亲对你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娘亲不曾欺骗过你半句。” 柳言愣神的望着自称是自己娘亲的莲妃,一时间完全沒有办法接受她所说的这番话,难道这才是当年的真相?那为什么她要将自己的孩子交给影卫抚养,而不是按照约定与慕容荣罗交换? 莲妃望着她不明白的样子,苦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娘亲很坏?你应该知道慕容家所有的女儿都必须嫁入天家,娘亲若是不用死婴替换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天家就真的会出现兄妹**的天大丑闻,娘亲怎么舍得自己的女儿承受这样的伤害和痛苦?三年后娘亲再次怀有身孕便生下了你与玉陨,慕容荣罗果然心机深重,这一次便在娘亲生产的当日便将自己的侍妾所生的小女儿送了进來,将你们一双姐妹运出了宫,同时对外宣布慕容夫人再次产下一双女儿。” 柳言静默的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莲妃絮絮叨叨的将雪藏了二十多年的真相缓慢的讲述给她听。 “只是后來娘亲发现慕容荣罗竟然背着我有将你嫁给皇甫夜麟的打算,娘亲才不得已将你们姐妹分离,如果只剩下一个女儿,他便不能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娘亲知道这么做你一定不能理解,但是同样身为母亲娘亲看得出來慕容夫人很疼你。之后的事情你多少也能了解,不能打破与天家之间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慕容荣罗便让一直被雪藏的慕容玉琼代替了被绑架的玉陨,对外界而言慕容家依然是三位小姐,而你依然是最小的姐妹慕容玉卿。这一切都盘算得精准而巧妙,若不是当事人谁也沒有办法发现事情的真相。” 柳言静静的听,从莲妃开始以着母亲的身份自居的时候,她便不由自主的对她所说的话深信不疑,她沒有怀疑的理由,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充满阴谋。如果莲妃说的这一切才是当年的真相,那回过头來仔细想想这么多年來所发生的一切便都合情合理了许多。 第两百一十三章 泣血之仇 莲妃挽着她的胳膊,将自己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道:“娘亲陪你父皇下了这么多年的棋,真的是累了。只可惜,直到你父皇去世的那一刻娘亲才发现说到底爱只比恨多一点,若是能够早一点发现或许便不会恨了他那么多年枉自沉浸在悲恨中无法自拔。说來也真是可笑,慕容荣罗做梦也沒有想到之后会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不过,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就算要他用整个慕容一族的性命來换,他都心甘情愿。” 柳言惊恐的瞪圆了双眼,原來这才是父亲宁愿让慕容赴死也不愿接受皇甫夜麟的搭救的真正原因,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别哭,傻孩子,只要你日后能够平安无事,娘亲就知足了,只要知道你们姐妹是安全的对娘亲來说就够了。娘亲知道,生在皇家本就是一种罪恶,不过现在好了这种罪恶你们不需要背负,你们只要开开心心的活着就好。别怕,娘亲沒事,这么多年來娘亲早就习惯了千金散的滋味,就算是到死的那一天也不会觉得疼。” 在柳言震惊的注视下,从莲妃的嘴角不断的有鲜血溢出,莲妃明明在笑可柳言却只觉得悲伤地连眼泪都流不出。 颤抖着嗓子问:“是谁对你下的毒?” 莲妃闭着眼睛无力的垂下揽住她胳膊的手,轻声道:“娘亲的好儿子,你的良人。三年了,自从他知道翠浓是娘亲派过去伺候你的时候开始,每晚的那碗甜汤中便多了一剂千金散。”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喝?”柳言疾声问,她不能明白为什么人明知道可以活却依然毫不犹豫的选择去死。她不能明白,生命如此可贵为什么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轻易的舍弃。 莲妃静静的捧着她的脸,轻笑道:“娘亲不想连累你们,娘亲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沒有将你一起抢走,这样你就不想要承受这些悲伤。不过现在好了,娘亲知道皇甫夜清是爱你的,他远比娘亲想的还要爱你,只要他疼你爱你守护你,娘亲便放心了。” 在柳言惊恐的注视下莲妃淡笑着伸手擦了擦嘴角,却发现手背上一抹嫣红甚是刺眼,无奈的对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让你看见了,对不住。”别过脸去,想要擦去自己嘴角的鲜血,却不料越擦越多,最好只好无奈的取过玉儿手中的帕子吐了起來。 后背传來一阵暖意,感受着身后人儿对自己的抚摸,莲妃吐了好一会才止住恶心,无奈的摆手让玉儿退下。浑身无力的靠在厚重的棺材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无声落泪道:“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是罪孽。” 柳言静静的陪着她落了一个时辰的辛酸泪,总算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哭而是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她一直都认定一个真理,宁愿清楚的痛苦也不要迷糊的快乐着,总之无论事实多么残忍她都必须要坚强的承受。 接过莞儿手中的茶碗递给莲妃,待她漱完口才轻声问:“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相,他对你下毒是不是说明已经知道了这一切?” 莲妃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轻声解释道:“他应该不知道,他要是知道这一切便不会是千金散而该是肝肠断。三年了,那碗汤是娘亲自愿喝的,娘亲活着太累了,光喘气便已经竭尽全力,太累了。” 虚弱的喘着气,莲妃靠在她的肩膀上沒一会便传來了清浅的呼吸声,柳言愣神的转过头去看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竟然已经睡着,看样子实在是累极。动作轻柔的放软她的身子让她舒服的枕在自己的腿上,对莞儿使了一个眼色,便见莞儿轻柔的捧來一床羽绒被盖在她的身上。而她自己仿佛也被人抽空了浑身的力气一般,绵软无力的靠在厚重的棺材上茫然的凝望着前方发呆。 想必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普天之下还活着的绝不超过三个人,既然皇甫夜清不知道那她便不能让他知道,若是让他知晓了这一切他绝对会心狠手辣的对莲妃下毒手。能够对一手将自己养育长大的娘亲下毒的男人,她还能再相信么? 之后的三个月,她与莲妃都相安无事的维持着和平的表象,她从來沒有与她说过对她的话到底是信任还是怀疑,她的态度如此明显那就是装作沒有听到过。 三个月的风平浪静曾让她一度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直到莲花宫的大宫女玉儿哭着跑來对她说太后娘娘薨逝了。而她端着茶碗的手禁不住颤抖,砰地一声茶碗摔在地面上每一个碎片都在无声的诉说着她的伤悲。老天真是残忍,为什么在夺走自己所有的亲人之后再告诉自己并非一个人,为什么在让自己知道还有亲人之后再毫不犹豫的夺走,如此反复为什么非要这样狠心的折磨她? 柳言跪在莲妃的床前,双手紧紧的握住她冰冷多时的右手,眼泪无声的打湿了地板莲花宫偌大的内殿只剩下柳言痛不欲生的哭泣声。不多时如今的太子殿下碧玺领着婉容走了进來,静静的跪在她的身后轻柔的唤了一声娘亲,柳言整颗心脏都疼碎了,如今这满地的碎片都在叫嚣着她疼,她真的疼。 不知道到底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哭晕过去几回,直到自己再也发不出声音柳言才愣神的透过泪眼凝望着床上人儿嘴角那一抹熟悉的黑血。颤抖的伸出手拭去她嘴角已经凝固的血迹,问泣不成声的玉儿道:“太后是什么时候薨逝的?” 玉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回道:“两个时辰前。” 柳言愕然,两眼无助的望着玉儿,轻声问:“当时太后可有进食?” “有,喝了一碗燕窝粥。” 柳言回过头目光落在桌子上的白玉碗,站起身走到桌子旁端起玉碗便要将里面剩了一半的燕窝粥倒进嘴里,嘴唇刚碰到玉碗便被从门外疯了一般冲进來的皇甫夜清一巴掌打落在地。 第两百一十四章 哀大心死 在玉碗摔成碎片的那一瞬间,原本落了一脸眼泪的柳言突然便笑了,最后便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大笑,直笑得她笑疼了肚子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 皇甫夜清面色清寒的凝神望着蹲在地上大笑不止的柳言,看了良久猛地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身抱进自己的怀里,厉声问:“你疯了么?不知道那碗里有毒么?” 柳言伸书双手捧住他的脸,笑着流泪问:“你怎么知道那碗里有毒?是你派人下的毒对不对?三十多年的养育之恩,你是如何下得了手?你的心呢,是不是让狗给吃了?”轻轻的靠在他的胸口,认真的聆听他的心跳却只觉得一阵悲伤无法释怀,轻叹道:“你果然沒有心,胸膛里空荡荡的不觉得冷么?” 皇甫夜清紧抿着唇面色铁青,不悦的紧皱着眉头让人将太子与公主带走,而他则紧紧的抱住几近奔溃的柳言站在那里目光中满是冰寒。他愤怒,在知晓了一切真相之后,他比任何人都要愤怒。 他本來沒有知晓这一切的幸运,若不是天香楼主哭着跪在他的面前恳求让她厚葬自己的亲妹妹时,他或许还不会太多怀疑。[]这并不是令他产生怀疑的重点,他禁不住怀疑却是因为隐藏在面纱下的秦天香有一张和玉卿极为相似的容颜,那般绝美眼眸中却又染满了拒人千里的冰寒。 皇甫夜清冷静的将手中的旧书信全部都投入火盆中,母妃的死并不能让他释怀,反而让他更觉得心痛难忍。这般疼痛他忍不了,更多的时候他只觉得就连呼吸都是痛,周边的空气中布满了冰冷的碎冰,随着他的呼吸切割着他的身体,从内部一点一滴的慢慢瓦解他的坚持他的隐忍。他知道秦天香并不会乖乖的对他说明当年的真相,他也知道凭他的人根本抓不住秦天香这条泥鳅,于是他决定从自己的母妃那里知道一切。 原本他只是天真的以为母妃并不疼自己,却不料自己本就不是她亲生,当被刻意隐瞒了自己三十多年的真相**裸的平摊在自己的面前,他才惊恐的发现自己并沒有承受的勇气。他从來沒有想过自己原來是如此脆弱的一个人,他想怨恨任何人却又无奈的发现最无辜的便是自己最爱的女人。 从一出生便被别人摆上了棋盘,从一出生便注定了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利用,这般残忍的命运真不知她是如何坚强的承受的。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皇甫夜麟要处处维护事事关心,实在是因为放不下,她那么傻那么重感情,什么都放不下什么都舍不得。越是舍不得的人,最后受的伤便越是重。 直到现在他才了解被隐瞒了三十多年的真相,原來她才是皇室正统血脉的公主,而他只不过是慕容家的长男,被替换了的假皇子而已。这么多年來的步步为营,慕容荣罗如今果然如意了将这皇甫家的天下换了姓氏,只可惜慕容家原本也是皇甫家的一脉分支,这般争夺又是为了什么。 无力的倒在床上从背后抱住早已经晕过去多时的柳言,皇甫夜清心头的凄苦却无法诉说。他是男人,不仅是一国之君更是一家之主,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今在知晓了一切之后他都要守护好自己的妻子儿女,这是他身为人所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一国的太后薨逝,国葬自然不能马虎,皇甫夜清连夜下了全国斋戒三月的圣旨。三个月的时间无论柳言走到哪里入眼的都是一片素白,那白色如同毒药一般缓慢的侵蚀着她的心脏,让她疼痛不已却死不掉。 柳言知道是他杀了自己的母亲,回想着这么多年來她对自己的保护与疼爱,对她的三个孩子的宠爱,她早就在她说出真相的那一瞬间明白若不是亲人又怎么可能对她的事情对此在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的亲人才会对你百般包容,因为血脉相连他们舍不得看着你难过、痛苦。 人之所以会悔恨或懊恼,实在是因为有太多舍不得,心有多大世界便有多广阔。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柳言瞬间便成了哑巴、聋子,对身边的事情充耳不闻,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一切都是虚无。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两年,此时已经是皇甫夜清登机之后的第四个春节,柳言静静的坐在软榻上任由莞儿吩咐仆人将屋子内的火盆烧得旺盛,而她则安静得如一只永远也睡不饱的猫一般倦怠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好好疼爱。莞儿轻柔的替她盖上一床锦被,跪在她的面前捧着她的腿替她捏着脚。 柳言静静的靠在软垫上安静的望着门外飘雪的洁白世界,猛地站起身饶是屋子里烧了八个火盆可当她的脚透过厚厚的羊绒袜子踩在地板上依旧冰凉。顾不上穿鞋子跌跌撞撞的便在宫人的惊叫声中冲进了雪地里,双脚踩在冰冷的积雪中完全感觉不到冷。 张开手臂愕然的抬头望着天在原地转着圈,洁白无瑕的雪地上便落下了好多凌乱无章的脚印,柳言张着嘴迎接着落下的雪花,莫名的只觉得一阵轻松。 “娘娘,外面冷,求求您先穿上靴子吧。”莞儿跪在她的面前,捧着靴子紧张的抬头凝望着她。 柳言愣神的低下头望着莞儿,缓慢的点了点头,在宫女的搀扶下坐在急忙搬來的凳子上,任由莞儿小心的替自己脱下已经弄脏的袜子换上干净的再套上靴子,由始至终她都沒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接受着,一如这两年來每一天所度过的日子一样。 她不反抗也不憎恨,只是默默的接受,无论好坏。 她并沒有恳求皇甫夜清放过秦天香与天香楼的杀手们,因为她知道就算她说破了嘴皮他也不会遂了她的心愿,与其苦苦哀求倒不如乖巧的闭上嘴巴只当自己的是个哑巴。眼不见心不烦,即便是自欺欺人也让她好过一点吧。 第两百一十五章 恩怨难断 令她深感意外的是皇甫夜清并沒有伤害秦天香,相反的她还在去年见过秦天香,这位自己的亲姐姐第一次见面却又是最后一次。[.超多好看小说]她是來与她告别的,自那之后她便再也沒有得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听玉儿说秦天香似乎出了晋国的国界消失在了沙漠中。至于去了哪里,便谁也不知道了。 之前慕容家被灭门的时候,柳言恨不得亲手杀了皇甫夜清,但是她沒有因为她舍不得;后來看到二姐玉琼义无反顾的愿意陪着皇甫夜宁一起共赴黄泉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恨是在折磨对方的同时也在凌迟自己。 如今,她仔细的反观着自己所曾经拥有的与全部失去的,她才觉得得与失不过是一念之间的思想而已,见的多了便也不会多难过了。 待落雪成哀,悲伤也会随着融化的积雪慢慢消失,直到冰冷寒了心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悲伤下去,在时光的长河中静默的将自己埋葬,直到皇甫夜麟面色沉痛的紧紧抱住她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就算你是我的亲妹妹,我这一生都不会再爱别人!” 那一瞬间,她愕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望着满手的泪痕呆住。 皇甫夜麟之所以半夜闯入宫中只为了对她说明一个消息,一个她千般打听都不会得到真话的消息。柳言惊恐的瞪圆了双眼凝望着他一张一翕的嘴唇,不敢相信的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蹲在雪地中不知所措的颤抖着。 因为皇甫夜麟轻声对她说:你姐姐秦天香一年前就死了,被人一刀封喉干净利落。 柳言蹲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脑袋,死命的瞪圆了双眼望着自己的脚尖,却还是控制不住汹涌而落的眼泪打湿地面,将冰寒的白雪侵蚀出一个又一个的小洞。 “卿卿,别怕,你还有我!就算全天下都背弃了你,你还有我!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背弃你,哪怕你是我的亲妹妹。” 自从秦天香将她的身世告诉自己之后,皇甫夜麟经历了冰火两重天的痛苦煎熬,自己深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妹,只是痛定思痛他却悲哀的发现即便知道她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妹妹他也沒有办法做到爱她少一分。 柳言扑通一声跌坐在地,双手握成拳头一下接着一下的狠狠砸着地面,直砸得脚边的积雪飞溅出去。猛地抬起头对上皇甫夜麟担忧的眼,问:“麟哥哥,你还想当皇帝吗?” 皇甫夜麟苦涩的对她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叹道:“对我來说,全天下都沒有你的笑容來得重要,只要你能够快乐欢笑,就够了。” 柳言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凄婉的苦笑道:“如今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你登上帝位,结束这所有的一切。对我來说,这天下谁当家做主都沒有关系,唯独他不行!” 皇甫夜麟别过脸去不想看到心上人儿眼眸中滔天的恨意,如今明知道自己心痛得快要窒息,可他却不知道该去怨恨谁。都是可怜人,他又能怨恨的了谁? “好,只要是你要,我便去争。”皇甫夜麟怜爱的抚摸着她的长发,全然不忌讳躲藏在暗处监视着影卫的眼睛。 柳言静静的站起身,走出好几步才回眸一笑,轻声道:“麟哥哥,卿卿能够得到你三十年的守候足够了,这辈子无法回报你的恩情,下辈子卿卿一定会送你一份无伤的情。” 皇甫夜麟如雕塑一般站在冷风中呵呵傻笑,只有他自己知道蜿蜒而下的泪水流进嘴里比胆汁还要苦涩。下辈子么,下辈子是多么遥远的事情,他知道玉卿之所以能够说出这些话,只因哀大莫过于心死,对皇甫夜清她终究还是下了杀心。 自那之后柳言收起自己的清冷心性,在静园中新劈了一块院子修了灶台,每日都亲自为皇甫夜清做膳食,她永远记得那晚皇甫夜清第一次吃她亲手做的饭菜时候的激动与紧张,那双眼中竟然真诚的含着泪水。 她温柔的替他盛了一碗汤,汤是他最喜欢的罗宋汤,清淡可口不比宫中的御厨逊色。柳言将手中的汤碗递上的在他接过的瞬间颤抖了几下,皇甫夜清仿佛饿了好几天一般三两下便将碗里的汤喝了一个干净。 紧抓住她的手,轻笑道:“真想一辈子都能吃你亲手做的饭菜,哪怕少活二十年我都愿意。” 柳言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轻慢的柔声问:“你当真一辈子都吃我亲手做的菜?你不怕我在菜里下毒要你的命么?” 皇甫夜清紧抓着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闭着眼睛轻笑道:“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哪怕是我的命我都毫不犹豫的双手奉上。如今我什么都沒有,只剩下一条命可以毫不犹豫的还给你,这本该就是你的。你要,就拿走。” 柳言轻柔的靠在他的胸前,他们之间已经有三年沒有如此亲近过,紧紧的趴在他的心头手指抚摸着心脏的位置,轻声问:“你这里空的可疼?” 皇甫夜清原本柔软的身躯猛地一僵,旋即便又放松无奈的叹气苦笑道:“这里从來就沒有空过,你一直都在。” 自那之后柳言每天都会用一个下午的时间來准备晚膳,她从莞儿的口中得知皇甫夜清不再将皇甫夜麟关禁闭,如今已经允许他再次重返朝堂共同议政,似乎一瞬间他突然想起还有这么一个兄弟一般。世人只知道对他的仁慈与博爱歌功颂德,柳言闻言亦只是淡淡一笑不作理会,只那笑容落在莞儿与玉儿的眼中比那腊月寒天的冰雪还要冷凌。 三年的时间,柳言的厨艺越來越好,五个孩子也时常都吵闹着要她做饭给他们吃,柳言都只是淡笑着拒绝。她这双手,这一生都不会再为除了他之外的人做饭,无论是谁都不会例外,包括她的孩子们。 碧玺如今已经十七岁,早就到了立太子妃的年纪,虽说朝中大臣屡次提起此事,皇甫夜清都淡然的假装不在意。 第两百一十六章 帝崩后薨 众人沒有办法便只好将希望寄托在皇甫夜麟的身上,皇甫夜麟亦是但笑不语,丢下一句太子殿下自己做主便从中抽身再也不染。 这三年來,皇甫夜麟时刻都在巩固着自己的势力,皇甫夜清只当沒有看见,由着他胡闹。终于,在初春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不对劲。每晚待柳言睡下之后他都会起身走到院子里咳出一口黑血,凝望着帕子上的血块无奈苦笑终于到了这一刻了,竟然让他等了这么久。 他病了,躺在床上整整一个半月,待天气最炎热的时候他还盖着厚被子,从心底蔓延而上的寒气让他只觉得冷。紧紧的抱住她的腰,轻声问:“玉卿,如果我死了,你还会恨我妈?” 柳言亲吻着他冰冷的额头,回答:“你都死了,还在意我恨不恨你么?” “在意,这辈子我们活的太辛苦,我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有太多的伤痛,注定了只能彼此活在痛苦中。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恨得寝食难安,我都知道。让你那么痛苦,对不起。” 柳言坐在床边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轻笑着轻声道:“一句对不起真是方便,一句话就能将所有过往都交代么?你沒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我们的爹娘。” “你可愿许我來生,让我好好补偿你?”皇甫夜清别过脸去吐掉嘴里的黑血,满怀期待的问。 柳言冷漠的笑道:“我的來生,已经许给了别人,你晚了一步。” 皇甫夜清叹了口气,笑问:“可是许了老十?沒事,我不承认就做不得真,无论是前世还是來生,你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柳言伸手抚摸着他的眉心,轻声笑道:“你都快要死了还这么霸道?!人都要死了,还争这些有什么意思?” 皇甫夜清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凝望着她的眼眸中满是温柔,反手紧紧的抓住她冰冷的手笑道:“我知道这三年來你一直都在对我下毒,你想我死,我知道。” 柳言无奈问道:“竟然知道我对你下毒,为什么不揭穿我?” 皇甫夜清如贪玩的孩子一般抓着她的手,柔声道:“我怎么舍得再让你受苦?你在我的碗里下了毒,你想看着我死,我说过这一生只要我有只要你要我都给你,包括我的命,这一次我并沒有骗你。” 柳言低头轻吻着他的额头,眼泪混在他嘴角的血中,瞬间便染成了黑,轻柔的笑问:“每晚那汤都是我亲手为你熬的,好不好喝?” 皇甫夜清温柔的点头,笑声已经快要几不可闻,却依旧不服输的睁着双眼,颤抖着双手抹去她脸上蔓延开的眼泪,道:“好喝,只要是你做的,都是天底下最好的美味。” 柳言闻言眼中的眼泪掉得更加厉害,忍不住哽咽道:“我恨你,这一生你是唯一让我恨得寝食难安的人。” 皇甫夜清无辜的对她笑着眨了眨眼,嘶哑着嗓子道:“我知道,不过你却是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人。别哭了,我死了以后你要好好活着,我知道你想让老十当皇帝,诏书我早已经写好,我一死古敬先与杨荣便会昭告天下,你的愿望就实现了。”最后的话语,已经轻得必须要她紧贴着他的嘴唇才能听得见,话音刚落柳言只觉得一阵钝痛,心脏疼得令她无法呼吸。 一代帝王皇甫夜清精彩而悲哀的一生便落下了帷幕,柳言轻柔的替他擦干净身上的血迹,替他换上他最爱的青色长袍,那是她当年一针一线替他缝制的冬衣。如今正是夏天,柳言静静的替他换好衣服,便从箱子底下掏出另外一件同样颜色花纹的冬衣在身前比划,柔声的问身后早已经泣不成声的莞儿道:“这衣服好不好看?” 莞儿透过泪眼,哽咽着使劲的点着头,她的眼泪砸在地面上传來一阵滴答声。柳言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将那件冬衣穿在身上,艰难的喘着气爬到床上,在皇甫夜清的身旁躺下笑道:“太子也有一件这样的袍子,只可惜那时候他还小,现在肯定是穿不了了。” 莞儿在地上跪行到床前,紧紧的扒着床沿,哭道:“娘娘,皇上已经驾崩了,您可千万要看开些啊!” 柳言早就听到从外殿传來的哭喊声,她知道她的儿子与女儿來见他们最后一面了。心满意足的扯了扯嘴角,笑道:“他是被我亲手药死的,如今他死了正是合了我的心意,我怎么会看不开呢?” 莞儿闻言心痛得泣不成声,只能跪在她的面前哭得肝肠寸断,柳言瞥了一眼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内殿,对莞儿笑道:“去请太子进來,本宫有话要对他说。” 说完,便用帕子紧紧的捂住嘴咳出一大块黑血,使劲的擦了擦嘴,双手紧紧的捧住皇甫夜清早已经冰冷的脸颊,笑得温柔而又妩媚道:“你只道你碗中有毒,岂知那毒并不在碗中而在汤里?你只道你舍不得见我难过,又岂知我又怎么舍得让你一人孤零零的上路?你我这一生纠缠的太深,早在我为你在梨树下跳舞时便已经缠绕在一起,注定了这一生都理不清楚是谁负了谁。”一口鲜血再次喷涌而出,柳言紧紧的用帕子擦干净,凄婉的对满脸泪痕跪在自己面前的碧玺,笑道:“碧玺,到娘亲身边來。” 闻言,碧玺乖巧的坐在床边,泪眼婆娑的将她望着。柳言见他这幅神情,轻声笑道:“傻孩子,娘亲以后怕是再也陪不了你了。你是哥哥,要照顾好妹妹知道吗?娘亲这一生从遇上你父皇开始便是一个死结,如今这结怕是解不开了,日后无论你能不能成为帝王,都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碧玺哭得双眼红肿,死命的点头,当他一进來看见父皇与母后身上的穿着时便知道母后定然会随父皇而去。即便已经猜到结局,可他还是难过得双眼直流眼泪,恨不能左右别人的命运。 第两百一十七章 来世为人 柳言累了,躺在皇甫夜清的身旁将自己的小手塞进皇甫夜清僵硬的右手中,十指相扣时侧头对他温柔的笑着流泪,轻声道:“我让你躺在我的左边最接近心脏的地方,你可知道你一直都在我的心上,无论是甜还是伤,从來都不曾离开过。生同寝死同穴,我答应你的从未有过食言,如今也不会例外。你只道你爱的辛苦,却又哪里知道我恨的剐心。都说人死如灯灭,你可千万要在奈何桥上等我,我们之间还有好些帐沒有算呢,可不许你赖皮!” 碧玺傻瞪着双眼接受柳言的最后一眼注视,此刻他只觉得一股无法言状的悲凉将他包裹在其中。在他的记忆中,母后何时用如此柔声细语对父皇说过话,每次见面都是冷冰冰的模样令他人都不忍多看。 如今这些温柔细语是父皇生前从未享受过的礼遇,只可惜,父皇再也沒有机会听到,而他却作为见证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心却止不住的悲凉哀伤。 柳言闭着眼思绪已经开始飘散,心头暗藏的那点热也在慢慢的消散,算账么,他们之间这笔糊涂账又怎么算得清楚。她真是一个坏女人,临死了还要说谎骗人,她不曾许过任何人來生,若严格算起來那也只与他在情浓意切的开初约定过三生相随。 清乾七年,帝崩后薨,麟王爷继承大统,改年号为麟乾,立皇甫碧玺为太子,一生力尽精力治国,国运昌盛平定和硕,收复西凉,剿灭蒙古残余反抗势力,在位四年无子嗣。麟乾四年剃度出家云游四海,传位太子皇甫碧玺,定年号开元,皇甫婉蓉长公主于麟乾元年初嫁与天狼国王子靖,秦晋之好羡煞旁人。 不知道到底沉睡了多久,柳言只觉得一阵若有似无的哭泣声始终萦绕在自己的耳边,猛地一个起身坐起只觉得头晕的厉害砰地一声又倒了下去,头重重的摔在绵软的枕头上好一会都缓不过神來。 “言言?言言?!”來自母亲的呼唤就在耳边,柳言瞪着双眼看不清眼前的人,好一会才缓过神來见可不就是自己的母亲著名学府中的罗教授么? “他爸,言言醒了,你快过來。”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柳言听得出母亲言语中的激动和兴奋。不多时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他爸爸一同进來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却又怎么也想不起來。问了母亲,才得知是她的小学老师冯浩,靠在枕头上喝了半碗粥,让爸妈都先出去,她有话要对冯浩说。 冯浩好歹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原本精瘦的身子胖了不少,微微一笑确实有点弥勒佛的味道。见她望着自己,冯浩淡笑着捧着茶杯笑问:“要不要老衲为王妃泡一壶苦茶?” 柳言冷冷的望着他,可是看着看着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冯浩叹了一口气坐到她身旁伸出手紧紧的抱住她,叹道:“哭吧,把上辈子受的苦和委屈都哭出來吧。你在这里沉睡了一年半,这个世界的十八个月在那里就是十八年,这十八年你定然吃够了苦头。” 柳言断断续续的哭着将她这些年所经历的事情简单的讲述了一遍,冯浩托着下巴静静的听,末了拍了拍她的背,问:“你真的恨他么?” 柳言擦干脸上的泪水,苦笑着摇了摇头。冯浩叹了一口气,笑道:“别哭了,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等你身子养好了,出去旅游吧。好好玩一场,散散心,将上辈子的痛苦都忘掉。” 三个月后,柳言终于说服了自己的父母搭上了前往埃及的飞机,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想去遥远的天的另一边看看那沉寂在岁月中的法老墓。她想知道在昔日极度盛世的奴隶社会,是不是也曾经有过无法言状的悲伤。 拖着行李走出了埃及的开罗机场,事先定好了酒店直接上了出租车递上写好地址的纸条,司机快活的打着方向盘便冲了出去。而她,静静的坐在车子上凝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突然便生出了一股悲伤地苍凉。无论她逃得多远,这股悲哀都如无形的手一般静静的揪住她的心,不让她如愿。 自从她出院之后,从父母躲闪的注视下她淡笑着摆了摆手,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若是她还会为发小与自己男友双重背叛而难受那么这些痛苦她也算是真的白受了。 出租车很快便到了地方,埃及和北京不同,不会时刻都让人堵在高架上下不來。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进自己事先定好的房间,待服务员退出去扔了行李重重的将自己扔到床上,不多时便陷入了熟睡中。 迷迷糊糊从熟睡中惊醒,侧耳一听浴室似乎有人在洗澡,蹑手蹑脚的将台灯拿在手中,猛地一下推开浴室的门,便见身材异常火爆的裸男正在洗澡,此刻正满是喜悦的抹着沐浴露。见她进來惊得猛地一把扯过浴袍系在腰间,柳言傻愣愣的举着台灯喝问:“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房间里?” 男子先是一惊,旋即便淡笑着取过淋喷头将身上的泡沫冲干净,用字正腔圆的中文问她:“你是先出去等我,还是在这里免费欣赏?” 柳言红着脸骂了一句变态,便退了出去,退出去之后才惊觉不对,这明明是她的房间他这算是入室抢劫么?唔,虽说还沒有开始,心头猛地一惊跑到门边便打算喊服务员,刚巧这个时候腰被人从后面抱住來不及尖叫便被身后的男人压在了床上。 惊恐的瞪圆了双眼质问尚未來得及出口,便对上了男人清润的眼眸,他有一张足以魅惑众生的脸,那双眼此刻正满含爱意的凝望着她。 “别怕,是我!” 柳言惊恐的瞪着他,颤抖着身子问:“你是谁?” 男子轻笑着亲了亲她的红唇,轻声戏谑道:“visy的少东家乔天辰。” 柳言难受的皱紧了眉头,一把将他从自己的身上推开,不悦的起身冷声道:“我不认识你,乔先生若是沒有别的事还请离开,这是我的房间。” 乔天辰完全不顾她的厌恶与冰冷,静静的躺在床上舒服的翻了一个身,笑道:“上辈子我叫皇甫夜清,是你的合法丈夫。” 柳言瞪圆了双眼不相信的问:“怎么可能?你这吊儿郎当的性子是皇甫夜麟还差不多。” 乔天辰也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前世的记忆猛地冲入脑中的时候,我也困惑了许久既然前世是那么沉稳狠戾的人,为什么这辈子却是这幅嬉皮笑脸的模样。难不成前世今生的性格必然是相反的么,真是头疼。” 柳言望着他俊俏的笑脸上那熟悉的温柔,心先是猛的一痛接着却满是暖意,伸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背,轻声问:“真的是你吗?你说你前世的字是什么?” 乔天辰淡笑着点了点她的脑门,轻声道:“我名皇甫夜清,字傅霖,四岁便随军出征,十六岁被封为战神王,十九岁娶慕容三小姐慕容玉卿为妻,二十为父,三十岁登基为帝,还不相信么?傻瓜,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都给你,包括我的命。那三年是我上辈子一生最快乐的三年,因为有你亲手为我做羹汤,其实仔细想想你对我是真的好,如此温柔却被我一心辜负。” 柳言早已经泣不成声,皇家本沒有秘密,只要你有心你总会查到被刻意隐藏的真相,只是柳言明白如果不是他定然不会说出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都给你的话语。就算是皇甫夜麟也从未对她做出过这样的承诺,并非他爱的不够而是他早已经默认自己的性命只为了保护她而存在。 紧紧的靠在他的怀里痛哭,喊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我以为我会带着对你的恨与懊恼走完这辈子!” 乔天辰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长发,轻柔的叹道:“上辈子亏欠了你,这辈子我怎么能再食言呢?” 柳言紧抓住他心口的浴袍,透过泪眼对上他的眼眸,轻叹原來幸福一直都在自己手中,只可惜太多的时候明明是自己先放了手却在心底结结实实的怨恨着他,对他真是不公平。不过,在情爱的世界里,本就沒有公平,这般一想不由得便破涕而笑。 很幸福对不对?他们可以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对不对?在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之后,还有什么比彼此珍惜更重要?他们会得到老天的眷顾,快乐一辈子的对不对? 一定会这样的,不然老天为何又再次让他们相遇,一定是上苍的补偿。 上苍本就是残忍的,它从不会为了任何人做出任何补偿,即便是有也只因你前世还有未了的尘缘。生死本就在一念之间,好与不好全凭造化,老天又何时帮过忙?!柳言静静的坐在他的身旁望天沉思,他真的是皇甫夜清吗?他真的是吗? 番外 一 真性情之皇甫夜麟(一) 我是皇甫夜麟,皇家的第十位皇子,自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娘亲唯一的愿望就是我能够平安快乐的生活一辈子。娘亲的愿望父皇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在我十岁生辰的那一天便赏赐了麟王府,我是众位皇子中第一个获得独立宅院的人。当时太小,不能理解这样的待遇便是额外的赏赐,只知道父皇宠爱自己这便够了。 生在帝王家,生死不由人。本王的母妃是西凉的长公主,是名扬天下的西凉最美丽的公主。自从西凉被晋国的铁骑踏平了城楼,母妃姐妹二人被西凉的国军送出了城楼以示求和的诚意。母妃和姨娘被西凉抛弃了,被她们的父母兄弟残忍的抛弃了! 母妃被封为静妃的那一天,姨娘也被赏赐给了慕容荣罗为妻,这一切看似得到了完美的结局,但是母妃姐妹对西凉到底是恨多一些还是爱多一点便再也沒有人知道,也再不会有人在乎。 母妃到底有沒有想过寻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本王的出生让母妃原本哀凉一片的心终于找到了慰藉和寄托。父皇对母妃极其疼爱,在这冷漠的皇宫中能够和母妃一样二十多年來得到圣宠不衰的还有一个女人,那边是四哥的母妃莲妃。[.超多好看小说] 虽然和母妃一样她们都是别国的公主,但是莲妃是北陈的亡国公主,在偌大而冰冷的后宫里她的日子绝对要比母妃要难过太多。在四哥四岁开始,父皇便将他派往军营随军出征,自那之后父皇再去莲花宫的次数只手可数。所有人都说莲妃失宠了,谁也不愿意再去看这个可怜的女人半眼。 但是母妃却苦笑着摇头,说她才是父皇最爱的女人。我不信,父皇对母妃的疼爱世人都知道,凭什么她一个亡国公主却是父皇的最爱?!父皇最爱的女人肯定是母妃,也只能是母妃。父皇不仅疼爱母妃,对我也是极其的疼爱,众位兄弟中父皇唯独对我是有求必应,从來沒有呵斥过我。 犹记得小的时候和七哥他们一同在御花园的玩耍,我从假山上摔了下來,父皇让所有陪我玩的人都在烈日下跪了两个时辰,包括七哥和太子殿下。这件事情让皇后责难了母妃整整一个月,我知道父皇疼我,却是以着这样会令母妃为难的方式,那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叫帝王心深似海。 那一年我七岁,姨娘家的玉卿妹妹刚好五岁,稚嫩的小娃娃倒是长得粉嫩玉琢,母妃说等长大了我就可以娶玉卿为妻。玉卿和她的双胞胎姐姐玉琼长得并不像,无论是神态还是走路的姿势,玉琼都要逊色许多。 七岁开始,母妃便同意我与玉卿多亲近,姨娘与姨夫似乎也默许了这一切。这世间绝沒有父皇不知道的事情,对于这一切父皇却只当不知道。十岁那年,我被父皇封了宅子,除却太子殿下之外,我是第一个被封王府的皇子。同年我与四哥、七哥一同被封王,京中都传言四哥与七哥之所以能封王也多半是因为我的原因。 在皇宫中生活了十年,人心叵测这个到底即便母妃不教我也明白。这世界最险恶的不是天灾人祸,而是人心。被封了王,住在偌大的麟王府中我便是这里的王,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听我的。那一瞬间,我并沒有觉得多快乐,反而寂寞得要死。 幸好我还有玉卿,玉卿不知道她是我的太阳,若是沒有她陪着我,年幼的我恐怕早已经被吃人的世界压垮。所有的人都知道慕容将军的小女儿与麟王的殿下是天生一对,所有人都以着准王妃的态度对待着她,幸好她并不恼却是欢喜的。 她第一次为我跳舞的时候她才五岁,我与她一同从七哥的生辰宴会上逃了出來,她拈着裙摆并不熟练的在梨树下转圈。她喜欢白色,尤其喜欢穿着白色的纱裙踩着地上的花瓣翩然起舞。我微眯着眼看着她并不熟练的舞姿,不能算美可我却异常的喜欢。 或许,从那一刻开始我便认定日后她会成为我的妻子,会成为与我执手一生的人。母妃曾经说过,慕容家的女儿早晚有一天都会嫁入天家,我坚信玉卿日后一定会成为我的妻子,也只能成为我的妻子。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等我端着果盘再回來的时候,玉卿竟然拈着裙摆在为七哥跳舞,她的嘴角含笑舞姿似乎熟练了许多,七哥在吹着笛子为她伴奏。我愤怒着想要冲上去,却被四哥拉住了手臂,四哥问我那是谁,我却一点都不想回答。 那一年那一天同一棵梨树下她的舞姿刻进了三个少年郎的心里,而她却不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更不记得之后发生的事情,以及她再也不穿白色衣衫的缘由。不过,母妃曾经说过能够忘记也是一种福气,所以我绝不会再对她提起有关当年这件事情的半句。 我承认我是自私的,我沒有办法容忍任何人窥探我的玉卿,她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从那一天开始,我有意无意的阻拦七哥与四哥对她刻意的靠近,原來我才是众位兄弟中最有心计的人。可,从來都沒有人怀疑过我的,在世人都眼中是我最沒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人。即便父皇最疼爱最宠爱的儿子是我也一样,我沒有强硬的外戚作支撑,也沒有军功可支持。 父皇对我的宠爱逐渐的变成了枷锁,不仅世人觉得我绝不可能继承皇位,便连母妃也明白父皇不会让我继承皇位的。对于那个位子,其实我并沒有别人所认定的那样不甘心,我并不觉得当身为皇子就一定要当皇帝。我只要自己能够快快乐乐的活着就好,与我的玉卿一同快乐的活着就好。 自从过了十岁生辰之后,我便时刻都盘算着还有多久可以请求父皇赐婚,我与玉卿的婚事让我迫不及待。我是京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逍遥王,整个京城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地方沒有我不知道的。玉卿也愿意和我一起玩,并不仅仅是因为我好玩好乐,我看得出來她对我正如我对她一样,我们的心底都早已经认定对方是自己最好的人。 真性情之皇甫夜麟(二) 十二岁那年,慕容家的长女慕容玉溪被封为太子妃,母妃说等到我十五岁玉卿他们满十三岁的时候,也可以被赐婚。(.)还有三年,我一直都在忍耐着、等待着,我真恨不得和太子同一天成亲,娶年仅十岁的玉卿过门。 但是母妃对我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凡事都要张弛有度千万不能着急。虽说跟着先生读了好多书也沒少诵读文人典故,但是母妃说的话我却并不是很明白。玉卿本就该是我的妻子,难道我想要娶自己的妻子过门还要看别人的脸色不成?! 三年,还有三年的时间我就可以和玉卿执手一生,这三年对我來说是最漫长的三年!只是我沒有想到三年之后被赐婚的却是玉卿的姐姐慕容玉琼,被封为七哥的正室王妃宁王妃。我听玉卿说玉琼自从七岁那年在七哥的生辰上见过七哥之后便暗生情愫,如此赐婚也算是遂了玉琼的心愿,我们都是真心的替她开心。 至于七哥,他到底是什么心情便谁也不知道了,七哥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出生自然要比我们其他的皇子要尊贵,小的时候我们便与他玩不到一块去。[.超多好看小说]他的心情是好是坏,从小我就看不透,因为看不透我便更不愿意和他亲近。 准确的说小的时候我除了能经常去慕容府找玉卿玩,还真沒有能够一起玩耍的人!太子比我们要年长好些岁,自然不会与我们一同玩耍,四哥常年随着军队南征北战,难得有机会出现在宫中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连面都见不到几次。至于七哥,他那长始终都是笑眯眯的脸,我看着就烦! 对了,还有莲妃娘娘的小女儿十七公主皇甫云若,提起这个丫头我就一肚子的怒火!因为她年纪与玉卿相仿,从小母妃便对我说要与其他的皇子公主们友好相处,对她也算是礼遇三分。只是,这丫头从來不把自己当外人,我府里的东西只要是她看中的说都不说直接便拿走。为了这事,我还和母妃抱怨了好多次。 每每与懂事乖巧的玉卿相比较,就更加沒有办法待见这刁蛮任性的死丫头!四哥似乎也不喜欢他的这个亲妹妹,每次四哥回宫云若趾高气昂的对别人说这是她亲哥哥的时候,四哥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等了三年又三年,终于等到了父皇的圣旨,不曾想却是将玉卿赐给了四哥!我跑到父皇的书房大闹了一场,最后却只落得闭门思过的下场!父皇不是瞎子,他看得出我与玉卿的情谊,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做这种棒打鸳鸯的事情! 我承认当初带玉卿去遛马让她不小心摔下的马背,但是这并不能作为我不能将她照顾好的理由。(.)从一开始,父皇就沒有将她赐个我当王妃的打算,所以她由着我与她走近,然后再一道圣旨将我们隔开千里远! 今天就是玉卿的大婚了,母妃早早的便來到我的府中陪着我,无论我要做什么她都一步一跟,这样的情景像极了小时候与七哥争执之后的情景!我静坐在从刚封了麟王府便开始替玉卿收集奇珍异宝的沁园,看着看着眼泪便落了下來!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她最喜欢的,每一件都是我与她跑遍了整个京城寻來的。 如今这些东西每一件都刺痛着我的心脏,母妃让我将这些都扔了吧,可我舍不得,里面包含了太多我与她的回忆!我知道过了今天之后,我与她便再无可能,这一生再见到她都必须喊一声四嫂! 明明是我最爱的女人,如今却如此生疏的用四嫂來称呼,我的心痛碎了,对父皇的恨意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浅埋!我做梦也沒有想到如此疼爱我的父皇,我要什么都给的父皇,却狠心的将我最心爱的女人送给了别人! 那天我沒有去四哥的清王府喝喜酒,我知道我这样做父皇一定会责罚我,可我宁愿心甘情愿的承受父皇的怒气也不要去看着她嫁给别人的场面。我受不住,我沒有喝酒也沒有吵闹,我不想让母妃为我担心! 不能让玉卿成为我的妻子,母妃定然不比我好受多少!难道真如无相大师所说的那样我与她的缘分浅了一分,终究也只能落得错失彼此的下场吗?!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令我沒有想到的是不甘心的人并不仅仅只有我一个,听说七哥也只是去喝了一杯水酒便寻了一个借口回來了王府! 他的心思我懂,当年只要看过玉卿跳舞的人都会深深的恋上她,和他相比我要幸运太多!我也沒有想到的是我竟然一点都不怨恨四哥,这件事情并不是他所为,这一点多少让我心里舒服一点。 后來,听闻归宁的时候皇甫夜清并沒有陪着她回慕容府,李安告诉我的时候我却只想冷笑,难道他以为这样做就可以让玉卿低头吗?!他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她,慕容玉卿是什么样的女子我比他要了解太多太多! 果然,她并沒有让我失望,依旧快乐的过活着,将他完全排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那一瞬间,我的心情竟然前所未有的快乐和舒坦,我就知道我的玉卿绝不会这么轻易的低头。听清王府的暗线说皇甫夜清并沒有多为难她,同时我还得到一个有趣的消息,皇甫夜清不仅沒有利用慕容家的打算,反而越加的拉远距离。 难道谁皇甫夜清不想依靠慕容家的势力么,这倒是一个稀奇的事情,父皇竟然将玉卿与他婚配,根本的目的也是想要制衡尹家与慕容家的势力。这般一看,父皇的心思岂不是要落空,这样也好,权当是折磨他的报应! 之后的一年她的消息不断地通过暗线的嘴传入我的耳中,或好或坏无一不牵扯着我心底最痛的部分!听说她与他互许终生,毫不留情的用他的存在代替了我的位置,那一刻我竟然痛得哭不出眼泪。 自己心心念念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如今却与别人执手一生,而我就连送上祝福都做不到! 沒错,我做不到,我沒有他们想的那么大度,我做不到! 真性情之皇甫夜麟(三) 一年的时间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來的,闲來无事我便会去相国寺找无相大师讨一杯苦茶喝,那茶真是苦可我就爱极了这苦到心尖的味道。我的人生除去沒有能够娶玉卿为妻这一点之外,几乎什么事情都顺利得令人嫉妒。 玉卿替他生了孩子,父皇亲自赐了名字为碧玺,其实我不喜欢这个名字。这是玉卿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为什么不能让她自己來起名字,偏生要父皇假惺惺的赏赐一个意味不明的名字?! 整整一年了,我都沒有去见过她,饶是禁不住心头的想念我硬是不去见她。避开她可能会去的所有的地方,只为了不让她看到自己失态的模样。她已经嫁为他人妇,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让她因为见到我而失态落人话柄! 整个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我素來与她走得亲近,如今她已经是清王妃,我再也不能理所当然的站在她的身边守护。这样的心情,我不知道该如何來排解,只能每日都到处游玩,继续当我的花花少爷潇洒王爷。 父皇对我还是百依百顺,无论我要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给我,只要十七那个小贱人设计害我为止。是人都知道皇家沒有秘密,只要事情发生了早晚有一天都会别人知道!十七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晓得自己并不是莲妃亲生,便认定自己不是皇室的正统公主,死活拉着我喝逛了我酒窖里珍藏的左普安先生的葡萄美酒! 看到自己最喜欢的美酒被她给喝了,那种穿新鞋踩到狗屎的心情实在是太憋屈!从小十七就爱黏着我,而我只愿意和玉卿玩,这也造就了十七看玉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为此,我沒少呵斥过她!她凭什么和玉卿比,她有什么资格和玉卿比?!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在相国寺的山下我竟然见到了一年未见的她,她丰腴了不少只是与其他女子一比较却还是依旧瘦弱。她许是沒有料到会在这里遇上我,那清润的眼眸中满是讶异。我也未料到会在这里遇上她,本以为这一生她都不会再來相国寺。 不期而遇的两个人纵然心底有着千言万语,可如今身份横在彼此之间却也只能无语凝咽,便是叹息亦不敢大声怕惊动了心尖上的人儿。令我沒有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无相大师特意为我们准备的苦茶,她却只是闻香并不喝。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无相大师,这也不是我第一次见到她,虽说脸那是那张脸,只觉得她似乎不一样了。(.好看的小说)只不过才一年的时间,她竟然变了这么多。无相大师出家前是晋国有名的神算国师,沒想到他竟然会说玉卿是他看不透的人。不仅如此,身份如此尊贵的无相大师竟然会对她叩拜,就连见到父皇无相大师亦不过是象征意义上的点一点头。 之后便在山脚下遇上了四哥,四哥的冷嘲热讽对我而言都是微风拂面,只是他的故作亲热的姿态却是实在的刺痛了我的眼。我爱她,但是我更喜欢她过得好,若是四哥真心待她我无话可说,只可惜四哥是否真心就连我的暗线都不能确定! 我等着,等着他真心的那一天,等着暗线给我肯定的回答!父皇说得好,男儿应志在四方,而这句话落在我的耳中却是讽刺!十七怀孕了,这是我始料未及的!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我不敢肯定,毕竟十七可不是省油的灯!早在对我下药之前,她便不是处子之身,还与谁有染我确实不知。 这件事情惊动了整个皇宫,父皇震怒之下将我打入了昔日关押失宠嫔妃们的冷宫,而十七依旧自如的生活在她的宫中,仿佛一切都沒有受到限制。好也好,坏也罢,与我又有什么区别?!我万万沒有想到十七竟然会对我下药,在糟蹋了我的好酒之后竟然敢对我下药! 再后來事情似乎出乎意料的顺利,不知道是谁下了狠心,一瞬之间便将十七与她宫中伺候的宫人们全部杀害。一剑封喉,干净利落得连我都禁不住想要对他的手法称好!父皇终究还是疼我的,虽说将我发配边关却并沒有要我的命!十七的死,我并沒有多伤心,想必偌大的皇城中真正为她伤心的人也沒有几个! 边城的日子并沒有想象中的凄苦,只是少了好些小玩意可供消遣罢了。我本不欲与老七联手,只可惜皇甫夜清实在是看轻了我对玉卿的神情。我放手是因为我爱她,并不代表我可以容忍别人伤害她! 老四或许做梦都想不到老七一直都将他的一举一动监视着,包括他与蒙古王爷來往的事情!老七的一句话让我彻夜难眠,只一件事是我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他问我:若是老四娶了蒙古公主,玉卿可还有活路!只一句,便彻底扰乱了我的沉静。事情一旦牵扯到玉卿的安危,我便再也沉默不了。 与老七联手并非我所愿,却不得不为之。我只是让我设计让我回京,却不是以着母妃薨逝的方式!老七不知道他和他的好母妃欠我一条命,我母妃的命和玉卿的命一样重要!我生命中最主要的两个人,缺了谁都不可以! 我如愿以偿的回到了京城,父皇在至痛之下亦不再提起三年之期的事情,从此我便心安理得的回到了京城!皇甫夜清抢了我最心爱的女人,皇甫夜宁让我最爱的母妃命丧黄泉,他们都是我的仇人,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边城冷,可我心暖和;京城暖和,可我的心却再也无法回暖!后來发生了很多事情,她爱笑的容颜上却亦逐渐地染上了愁苦。在替皇甫夜清生了三个孩子之后,皇甫夜清果然娶了蒙古的萨仁公主,一如皇甫夜宁早期的预料一样。这个男人和老七一样,都不甘心身居与太子之下,绝不甘心一辈子任人差遣! 我与他们不同,那皇位对我來说并沒有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设计陷害自己的亲兄弟,可以对自己的亲人刀剑相向。 真性情之皇甫夜麟(四) 对皇甫夜清的仇恨便是在那一刻萌了芽,他娶了我这一生都认定的人,若是他好好疼惜或许我还不会如此愤怒,可他弃如草芥的做法却令我看不起他!一个男人可以追逐权势,可以有称霸天下的野心,可是你不能牺牲想与你执手一生女子的一生。(.) 男人若是依仗着女人而活,会被世人看不起,而事实上这世间这般无耻又恶心的男人却多的是!玉卿被他休妻了,那一纸休书上他的字张牙舞爪的在对她说她的男人不要她了! 如三年前一样,我再次跪在父皇的面前恳求他给我一次照顾玉卿的机会,可是他拒绝了,再次拒绝了,以着被休弃者不能再入皇室的借口!那一瞬间,我苦苦支撑的世界再一次的轰然倒塌,我恨这个世界,恨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 只是这一次,我再也得不到母妃的温柔宽慰,只因为她再也无法对我言语和微笑。我失去了母妃之后,再次的失去了玉卿,父皇下了旨已经同意了和硕的求亲,可令我做梦也沒有想到的是和亲的人选竟然是她! 老天为何如此残忍,在夺走我的母妃之后,还要将我唯一的亲人也要夺走?!是我太懦弱可欺,还是所有的人都认定我绝不会做出疯狂的事情!对,一定是我不够疯狂,还不够让全天下的人都意识到麟王爷并不可欺。 和硕和亲,无力回天,玉卿面无悲喜的坐上了和亲的马车,而我却只能站在城楼的顶端被冷风肆虐。我一定要站到最高处,俯瞰整个天下,将整个天下都送到我的玉卿面前,让她做这天下的主人,再也不被人当成棋子。 沒错我们都是那个人的棋子,由他的喜好安插在各种险境中,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抛弃你!那一刻我看清玉卿眼底的哀痛的瞬间,我发誓我一定要成为下棋的人,而不是棋子!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拦我者,死! 但是我还沒有來得及做任何动作,边城便传來了玉卿的噩耗,我不相信我沒有立刻前往皇宫去求证,而是直接去了皇甫夜清的清王府!我的速度极快,赶在他上马之前赶到了他的府中。 原本我以为他并不在乎玉卿,可看到他布满血色的双眼时我才发现似乎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样,他在乎玉卿,恐怕不在我之下!我不明白,既然如此在乎,为什么还做得出将她休弃这样愚蠢的事情?! 难道他不知道,慕容家的女儿只能娶不能休么,难道他不知道慕容家的女儿若是被休弃之后只有死路一条么?!他不知道的似乎还有很多,只可惜现在一切都是虚妄。(.无弹窗广告) 他沒有和我多废话,而是直接翻身上马策马狂奔,甚至连哼都沒有哼一声。他是纵横众国无敌手的战神王,我不是他的对手!我想追,可刚迈开了步子便又收了回去。我追的上吗,追上了又能怎么样?!玉卿,我的玉卿,她绝不会就这样离开我,绝不会! 我明明是想哭的,可当我回到沁园中时,不知为何却大笑了起來,所有的人都以为我疯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沒有!玉卿绝对不会死的,绝对不会!我相信我的直觉,她不会就这样简单的在沙漠中送命! 皇甫夜清还沒有回來,这段时间我一直派人盯着宁王府,我不相信玉卿离开了皇甫夜宁沒有感觉!事实证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这件事情对皇甫夜宁似乎一点影响都沒有,他照常吃饭照常上朝照常与府中的女子们相敬如宾不相睹。 一切似乎都沒有变化,只可惜他再会隐藏依旧躲不过我的双眼,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许靠近。一贯如常的进去,可隐藏在黑暗中的他却红了眼睛,我知道他喜欢玉卿,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着她!和我一样! 玉卿,你是何其幸福又是何其的不幸,让三个男人死心塌地的爱着你,可谁也沒有办法给你幸福。唯一通往幸福的道路都被一个人给无情的斩断,那个人此刻就坐在最高位上沉思,或许会有一些些的后悔,或许根本就沒有任何感情。 回到麟王府我一点睡意都沒有,李双毕竟伺候我多年,知道我的习性。皓月当空,而我却在清冷的院子里挥舞着长剑,挥洒着我的眼泪和不甘心!玉卿,我爱你,我爱你爱得发了疯痴了狂,为什么站在你身边的人儿不是我,为什么父皇要狠心的做棒打鸳鸯的事情! 我想不明白,我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是这种别人捏在手心里玩的滋味却让我厌恶!我命令李双去暗查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一个月内我要见到那批沙匪!据我所知,早在玉卿前往和硕和亲的路上,皇甫夜清便派出了影卫去路上埋伏中。 掉包计而已,就算他不做,我也会这么做,只可惜我和他的人都还沒有动手,可怜的玉卿便遇上了沙匪!沙匪,他们只要钱,人全部都会杀光,无论男女老少。在沙漠中遇上沙匪,只有死路一条! 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并不算短,但是对我來说却无比的漫长!等待与焦心逐渐的撕咬着我的心脏,让我疼痛不已的同时却又满怀希望!我多么希望李双能够带回來一些好的消息,只可惜他让我失望透顶! 皇甫夜清回來了,他带回來了玉卿的尸体,我熬不住心底的疼痛策马狂奔去清王府!他不让我见她,死活都不让我进去见一眼!若不是我横刀抵住自己的脖子,或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让我进去见一眼,哪怕是最后一眼我也想看看! 他们的手脚真快,短短的半个时辰便替她穿好了丧衣,雪白的颜色刺痛这我的眼睛。我不喜欢白色,一如当年不喜欢白色一样,此刻我无比的憎恶这个颜色!她静静的躺在棺材里,那么的安详那么的楚楚可怜。可是她的脸,曾经倾国倾人城的绝世容颜却被利刃划得面目全非!浑身都是伤,我跪在她的棺材前面,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幻觉,都是皇甫夜清搞的鬼把戏! 真性情之皇甫夜麟(五) 紧紧地握住她纤细的手指,皇甫夜清就站在我的身后,我看不见他的脸也不想看见。他沒有阻止我,任由我握住她的手指!这双手我再熟悉不过,可此刻我却只觉得粗糙得不像样子,玉卿的手除了握笔弹琴之外,便只会做些小玩意。她的手柔软无比,而不是此刻这般粗糙和僵硬! 猛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呼啸而过,我禁不住心惊肉跳的双手紧紧捂住了心口,仔细的端详起棺材里的人儿!我认识她手腕上的那串串珠,是皇甫夜清送给她的定情信物,或许皇甫夜清便是通过这串串珠认定棺材里的人便是慕容玉卿! 我不会和他一般肤浅,一串串珠而已难道便能断定一个人的身份不成?!玉卿绝对还活着,这不是玉卿,这绝对不是玉卿!即便棺材里的人儿早已经面目全非,即便棺材里的人身形与玉卿如此的相似,可我知道这绝对不是慕容玉卿! 我的直觉是对的,这不是慕容玉卿,慕容玉卿早已经生过三个孩子,可这个女人的胳膊上却有着鲜红的守宫砂!皇甫夜清不该是粗心大意的人,莫非他被悲伤冲昏头脑还沒有注意到这一点?! 我心中暗自窃喜,太好了,若是他还沒有发现,那么知道玉卿还活着的人便只有我一个!我绝不能让他知道,绝不会让他发现这个事实!这个守宫砂实在是太碍眼了,即便“玉卿”被下葬,可只要是有心人定然会发现这个秘密! 袖子里的银针早已经被我捏在手心里,我假装悲伤欲绝的扑倒在棺材上,迅速的将指间的银针插进那红点中,即便会被人发现也只会认定这是受伤留下的红色,而不会想到守宫砂上面去!这样,我的玉卿便安全了! 全天下的人都认定她死了,只要我找到了她,我便能守护她一生一世!我想哭得悲伤一点來掩饰我的喜悦,只可惜我却半点眼泪都流不出來。我只能大笑,发了狂一般的大笑,皇甫夜清命人将我赶出灵堂,我被人架着狂笑不止! 回到我的麟王府,我躲在沁园里大笑,将所有的人都赶在门外不让任何人靠近!笑得累了,我便蜷曲在软榻上默默思念着她,她的一眸一笑,一举一动都镌刻在我的心头,永生永世都无法忘记! 我爱她,比任何人都要爱她!爱一个人很简单,但是相守却很难!无相大师曾经说过她便是佛,若她便是佛我愿意化生为她身后守护的金刚,为了她斩杀一切恶人! 第二天天尚未亮,我便迎來了父皇的圣旨,这个男人到底还是关心我,生怕我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自残,竟然一早便将我召进了皇宫。(.)沒错,我被他囚禁了,他将我囚禁在母妃昔日的宫中,整整一个月他每天下了朝便來守着我。 他有四个儿子,我不明白为什么偏生对我如此上心,却又什么都不给我!每次我熬不住心焦问他,他都只会用一句话搪塞:儿子,父皇想将最好的都给你!多么讽刺,想将最好的都给我,唯独我恳求的事情他一件都不同意!他不同意我娶玉卿,不同意给我照顾她的机会,甚至连我见她一面都万般的困难! 他说想将最后的都给我,可无论是兵权还是政权他一个都不给我,晋国的所有兵权都在皇甫夜清的手中,而政权无可厚非自然是在太子皇甫夜明的手心里。他什么都不给我,什么都吝啬于我,竟然有脸说想将最好的都给我!他是脑子有问題吗,他绝对是脑子有问題! 接下來的三年,终于让我看清皇甫夜清也是长情的人,他如同收集拼图一般收集着女人,任何与玉卿有一丝相似点的女人都被他收进了王府。他的收集如此的幼稚如此的可笑,明明是天怒人怨的事情父皇却由着他胡闹,也不责备! 而对于这一切我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皇甫夜宁时常会邀我喝酒赏月,他的目的是如此的明显而我始终不为所动!我的母妃是怎么死的,这件事情我永远都忘不掉! 除去皇后尹歌袅后宫中还有一个女人让我不得不防,那便是皇甫夜清的生母莲妃!一个亡国公主能够得圣宠二十多年不衰,沒有任何后盾在后宫中平安无事的生活二十多年,这需要多大的手段和多深重的心机才能够做到! 我不相信她凭借着自己的心机和手腕能够在吃人的后宫生活下去,所以我派人调查,这只老狐狸果然藏得够深,而调查到的结果却令我匪夷所思!这只老狐狸竟然与慕容荣罗有牵连,莫非这么多年暗中保护她的人便是慕容荣罗?!可是为什么,这是一个死结,我想不明白! 我终于调查清楚当初为什么皇甫夜清会一怒之下写出休书,只因为皇甫夜宁送了玉卿一方砚台,一方其中暗藏着四天珠之一的凤鸣玉。那方砚并沒有多稀奇,稀奇的是为什么玉卿要收集四天珠! 沒有关系,无论她是处于什么目的要收集这四天珠,我都要替她寻來,日后见面的时候当做礼物送给她!我知道,她一定会喜欢的,一定会! 三年的时间我跑遍了大江南北挖了无数的古墓才寻回绿茵珠,为了这件事情沒少被父皇怒骂,挖人家祖坟果然是天怒人怨的事情!不过我不在乎,只要玉卿能够开心,我完全不会在意! 三年后的某一天我竟然在山城见到了她,她的一眸一笑都镌刻在我的心头,我不可能认错人!可她不知为何却不与我相见,不仅如此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自称是她相公的男子,我恨不得撕了那个男人! 再后來,便听闻皇甫夜清从山城带回來了一个与她容貌一般无二的女子,名叫柳言。我知道那便是玉卿本人,除了她自己还有谁能够与她如此相似?! 皇甫夜清并沒有给我任何机会靠近她,他防着所有的人靠近她,包括他府中的那一堆女人!与我一样蠢蠢欲动的还有一个人,一个很难被人忽略的男人皇甫夜宁! 只是令我做梦也沒有想到的是來告诉我柳言便是玉卿的人,竟然会是慕容家的二女儿慕容玉琼,老七的结发妻子! 真性情之皇甫夜麟(六) 柳言便是玉卿,这件事情即便她不对我说我也明白,只是让我疑惑的是玉琼为什么会來告诉我而不是直接对她自己的夫君说!这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稀奇得我不得不深思玉琼对皇甫夜宁到底有几分真心。 慕容家的人怎么样,我一点都不关心,我只求玉卿平安无事就好。终于我寻到了机会去清王府一探究竟,玉卿,不,此刻应该称呼她为柳言。柳言对于我的到來似乎并不意外,她依旧轻柔的唤我一声麟哥哥,却让我惊得落了泪。 她是我的玉卿,是我的玉卿。她对我说了很多,这些年遇到的事情她全部都对我做了说明。我知道她心里苦,我也明白她再次回到这里所遭受的一切都让她对皇甫夜清只剩下恨。她要报复他,我乐意帮忙。 逼着我对萨仁动手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天赐的死,这个心肠狠毒的女人竟然对天赐下手!这三年來玉卿的三个孩子便是我的全部,守候着他们,便如同守候着玉卿一样!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敢对天赐下手,我便要她整个母族來陪葬! 这件事情刺痛了玉卿的心脏,她可以允许别人伤害她自己,但是绝对不能容忍别人伤害她的孩子! 我明白她的痛,感同身受!萨仁既然做得出这样愚蠢的事情,便别怪我心狠手辣!我与玉卿不同,三年的时间早已经将我锻炼成钢,我不在乎手中杀孽多几分。父皇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除了时常去陪他吃饭聊天之外,我便命人将触角伸到蒙古的每一个细枝中! 令我做梦也想不到的是莲妃竟然派人來请我过去,目的我早已经猜到,只是我想不明白我一无军权二无政权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喜欢找我联盟?!这一点实在是太过于诡异,诡异得我不得不多用点脑子來思考! 西凉的国力早已经大不如前,沒有人知道西凉的国军我的舅舅这些年來一直都与我有联系!舅舅虽然身为西凉的国君,但是他膝下并沒有子嗣,并非他无能而是他有一个狠心的皇后,无论是谁怀有身孕都会不明不白的死去。她好像并不在乎西凉的死活,也不需要任何人作为后盾,她这么做似乎只是为了舅舅能够绝后! 舅舅早些年便拟了旨意,若是等他百年之后依然沒有子嗣,那我便会成为西凉的新任国君。[.超多好看小说]我并不在乎西凉会变成怎样,但是这些年我确实都在接受着西凉的守护,同时也将自己的触角伸到了西凉! 若是晋国不能成为我的囊中之物,那西凉便是我的落脚之地,自然还有蒙古!接下來的事情似乎便轻松了许多,我与莲妃达成一致,因为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那便是守护玉卿。莲妃虽然沒有对我说明为什么她要守护玉卿,但是我的触觉伸得长远即便她不对我说,我也能够自己查得到! 真相永远伴随着鲜血淋漓,玉卿才是莲妃的亲生孩子,而皇甫夜清竟然是慕容荣罗的儿子!得知这个真相之后,很多不解的谜題终于豁然开朗,所有的明线暗线似乎一瞬间都连贯了起來。我将自己关在书房中想了一整夜,知道太多的真相需要时间去消化。 我沒有告诉玉卿真相,也沒有办法告诉她,我知道翠浓早晚有一天会对她说明!翠浓是她的亲妹妹,秦天香是她的亲姐姐,她们三人才是亲生姐妹,沒错,她们三人也是我的亲姐妹。我爱了这么多年,愿意放弃一切去守护的人竟然是我的亲妹妹,不过沒有关系,即便是亲妹妹又如何,这改变不了我要守候她一生的决心。 她要复仇,我帮她完成,她要杀人我愿意成为她手中的屠刀。只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皇甫夜清竟然对翠浓下了毒手,纵然我暗中保护着翠浓依旧沒有逃脱的幸运。皇甫夜清果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简单,他不仅让翠浓悄无声息的死了,还让玉卿与她的娘亲反目成仇。 他在逼迫莲妃,逼着莲妃自己对玉卿说明多年前的真相。莲妃若是不想被自己的亲生孩儿怨恨,便只能说出当年的真相!沒有一个母亲承受得了來自自己亲生孩儿的怨恨,莲妃也沒有办法承受,她只能对玉卿说明真相! 接下來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太多,皇甫夜清沒有料到控制蒙古和东突政权的人竟然是我,即便他登上了皇位他也动弹不得我分毫!这便是我的自保,我为自己准备了太多的后路,每一条都能够让他又惊又痛。这便是惩罚,他伤玉卿多少我便十倍百倍的还给他。 其实惩罚一个男人很简单,惩罚一个女人则更是简单得不得了!父皇去了,在去世之前我是他召见的最后一个人,我沒有想到父皇最后要见的人竟然会是我。他对我说他是真的疼我,即便他不说我也知道,若不是真的疼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不要我继承皇位,他说这帝位太辛苦,从一开始惦记便注定了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这么多年老七和老四他们所做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即便是即将落幕他也明白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并不是偶然! 但是他再明白也沒有办法去阻止,这是孩子们的人生,他所能做的就是不推波助澜让他们自己决断,但是最疼爱的孩子他不能看到他受伤害!所以他给他最好的,只要他要他都给,唯独这个皇位他不能给他。因为这不是幸福的开始,而是灾难的延续。 他不在乎自己的这个皇位最后到底落在老七还是老四的手里,无论是谁都不可以是老十。老十还是一个孩子,是他最骄傲的儿子,他最疼爱的孩子他怎么舍得,怎么忍心。老十沒有说错,他是偏心,从他们一出生开始他就偏心!他爱静妃,以着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人的方式,他也爱莲妃,刻骨铭心的爱恋。 真性情之皇甫夜麟(七) 真性情之皇甫夜麟(七) 一个人的心有多大,可以让他同时爱着两个女人,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爱上两个截然不同的女人,但是他对她们的爱从來都沒有变过!所以,他疼爱皇甫夜麟,以着一种父亲的方式疼爱着,众多的子女中唯独皇甫夜麟最讨他欢心,就连做错了事情他都舍不得责备,想尽办法替他开脱。 这便是一颗慈父的心,与地位权势无关,只是因为他是最疼爱的小儿子而已!皇甫夜麟与皇甫夜宁是同一年的生辰,前后相差不了几个月,但是他对两个儿子的态度却有着天壤地别。 父皇去世之后,登上帝位的果然是皇甫夜清,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或许在玉卿的潜意识里,她也希望皇甫夜清能够登上帝位,这样她才能有足够的权利保护她的孩子们。虽然她并非慕容家的女儿,可她明白这么多年的感情却是真的。 她沒有办法放着慕容玉溪与慕容玉琼的孩子不管,帧沨要比凤华大,这对兄妹与碧玺和婉容不同,他们被玉卿保护得滴水不漏。任何不好的话语,甚至还沒有传出來便被她无情的扼杀! 只有在保护孩子的时候,她才像一个真正的后宫统治者,原本我不认同萨仁的儿子天骄也跟在她的身边。沒想到皇甫夜清也和我一样的想法,只是他更狠,他想亲手杀了这个孩子,虎毒不食子,很显然他早已经比虎还要毒上三分! 这件事情是玉卿厌恶皇甫夜清的催化剂,或许连她自己都沒有想过要天骄的命。皇甫夜清的自作主张只会让她更讨厌,我明白她的心性,虽然她恨极了萨仁,可她沒有办法对孩子下毒手! 这便是她的仁慈,也可以成为是妇人之仁,但是她不愿意做的事情我绝不会勉强。说实话,我甚至还有一丝高兴,至少她的双手不需要沾满鲜血,下地狱的人有我一个就够了。 莲妃的死让她痛不欲生,也让她意识到她再也沒有办法平静的面对皇甫夜清。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爱她,可做出來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往她的胸口捅刀子?!她不明白,也沒有必要再弄明白了。 活着太痛苦,她对我说等皇甫夜清死后,一定要让我登上帝位!对于那个位子,我并沒有其他人那么执着,当不当皇帝对我來说无关紧要。但是,我明白,她对皇甫夜清下了杀心,只因为她早就爱他至深,深到一呼吸都痛! 她爱皇甫夜清,这一点我早就知道,她爱他爱到宁愿亲手杀了他也不愿他继续活着,原本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可我却泪落满襟。她用了三年的时间对他下毒,这三年里他便忍着疼痛和煎熬坚决不让御医靠近! 从她一开始对他下毒开始,他便是知道的。我一直以为我败给了时机,却不知我只是败给了爱情,他与她之间的爱情罢了!爱情的世界里,容不下第三个人,多一个人都会显得拥挤不堪。 一个爱他爱得恨不得杀了他,一个爱她爱到甘心去死,这到底是怎样的爱情,可以让人将生死如此看淡。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这般痛苦我不要承受! 皇甫夜清死了,慕容玉卿也死了,他们穿着多年前的衣服平静的躺在床上,十指相扣。我原本是悲伤欲绝,最后却只能跌坐在地发了狂一般的狂笑,一如多年前她被他休弃回慕容府的时候一样。 我哭不出來,我沒有眼泪,我的眼泪早在母妃下葬的时候便已经流干净。我的玉卿,我最爱的玉卿,她早在从我的马背上摔下的那一刻开始便不再爱我。不,她不是玉卿,她是柳言,我的玉卿早在从马背上摔下的那一刻便离我而去。 多么可笑,明知道这同样的躯壳中的灵魂不再是自己深爱的女子,可我依旧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保护想要让她的眼里只看到我。我是自私的,从一开始就是。 我当上了皇帝,继承了皇位,我多么希望有人出來反对,哪怕有一个人也好。只可惜,我的希望注定了要落空,就连碧玺都跪在我的面前对我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明明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却对我三叩九拜俯首称臣。 他还太稚嫩,偌大的晋国纵然被皇甫夜清治理得万无一失,但是只要西凉、蒙古、东突的政权还在我的手中,他的儿子便绝不会有安全的一天! 玉卿算计了我,而我心甘情愿的被她算计! 很多事情看起來很容易,但是真正处理起來却费时费力,我花了四年的时间才将西凉、东突、蒙古三国的政权全部都交付到碧玺的手中。碧玺不愧是他的儿子,心狠手辣这一点完全遗传了他的父皇,碧玺也不愧是她的儿子,重情重义这一点倒是沒有让他的母后失望! 四年之后,我将那袭龙袍和玉玺放在御书房的书桌上,同时还有传位的圣旨,在位四年我将所有该解决的麻烦都处理得干干净净。她终于可以放心了,所有的麻烦我都替她的儿子解决了! 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这个世间便再也沒有皇甫夜麟,有的只是一个年过四旬面容清秀的大和尚。我多少有点明白无相为什么要出家,心如死灰皇城之内亦是红尘之外。 死去,或者活着缅怀,对我來说都一样,我去了哪里?嘘,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 >>真性情之皇甫夜麟(七)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前后翻页,上下(↑↓)上下滚用,回车键:返回目录 如果您喜欢,请,方便以后阅读 更新连载 如果你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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