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珠仙子重回红楼境》 楔子 一个千古绝尘,神一般的女孩儿向人们走过来。 那飘逸聪慧的神韵,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露目,娇柔婀娜、袅弱风流、袭一身之病的娇躯,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宛如仙子,衣袂飘飘,欲语还休,纯真无染且散发着淡淡诗人风骨的女孩儿,以兰为德、以玉为骨、以诗为魂、以水为神的心境,有着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才情的小女孩儿,身着绣着绿萼梅花素色薄锦缎的白色披风,内着青莲色绣着梅花的衣裙长袖飘逸,令人魂牵梦萦的一步步走过垂花门,步入荣国府这没有硝烟的竞技场,默默的走在石甬道间,走进荣庆堂。 “林姑娘到了,林姑娘到了。” 一位白发苍苍、颤颤微微的老太太被人搀扶着迎过来,一把抱住那女孩儿痛哭起来。不用说,这就是贾母与林黛玉。 此情此境,黛玉一面抽抽搭搭的哭个不休,一面却把眼角扫向贾母身边,那两个阴晴不定的中年女人,有了主意,为了今后的漫长生涯,她鼓足勇气,抱着语不惊人誓不休的信念,哭道:“姥姥,玉儿前来看您,陪陪您。要是这儿的人厌烦我,我待个两三日的就回去,依旧跟着爹爹过活。还有,万一我爹爹有个山高水低的,咱们林家那三百万两银子可要找个公正的衙门,公证一下,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你们贾家昧了。呜,呜,呜。”直哭的天昏地暗,大厅内,所有的人哑口无言,呆呆的看着黛玉出神,手足无措的无语望苍天。 “我来迟了,没的迎接远客。”不用说也知道是什么人来了,就见一个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及其奢华艳丽,娇美的脸颊、搭配着一双丹凤三角眼,身材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丹唇盈笑的丽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来。 黛玉早已心下了然,抹了一把泪水,不等人家酝攘感情,主动上前拉着人家的手,带着浓浓吴语深情道:“凤辣子姐姐、琏二嫂子,你要好好的把关定向,别让琏二哥哥太贪了,眯了我们家那么多钱财有什么用?等我死了,还不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一个带着眼镜、三十上下身着工作装的男子冲上来:“停!停!林绛珠,你这是干什么?全乱了,全让你弄乱了。[]这还是红楼梦吗?” 林绛珠难为情道:“导演,我一看见贾府的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好好的林妹妹,全毁在她们手上,就想为她讨份儿公道,就把词儿忘了。” “你?哎,让我说你什么好?这要忠实于原著,懂不?” 林绛珠毫不示弱:“不懂。那个二宝大婚的时候,凭什么让黛玉吐血死了?也忒不公平了。我要演义一个全新的林妹妹,还亏的林妹妹有什么比干之才,怎么也要表现表现吧?才不枉潇洒走一回吧。导演,我没事儿,接着来。” “你?你?你?”一口气噎住。直眉瞪眼地看着林绛珠。气地倒下去。 “导演。导演。” 再看林绛珠。忽然一股气吐出来。身子一歪。也倒下去。 “林绛珠。你怎么啦?快来人呀。救护车。手机。叫120。快!” “醒了。”这是哪儿?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喂?有人吗?”林绛珠坐起来。支起身子四下看着。 烟云渺渺。仙袂飘飘。云霭之中隐显出一处仙家福地。楼阁高耸。殿角玲珑。奇花异卉。瑕金铺地。光摇朱户、雪照琼窗。好个仙家所在。宫墙门楣高悬着《太虚境幻》。 “绛珠妹妹,醒过来啦。”一个神彩飘逸,蹁跹袅娜、超凡脱俗的仙子俯看着她。“忘了?这是咱们的太虚宫啊。” “什么破宫?别逗啦,你是谁?咱们认识吗?不,我不进去,才不去入什么册子。我要回学院去,晚了就迟到了,要扣分的。” 一个神色沮丧、骨骼不凡、丰神逥异的中年人走过来,脸上带着企盼:“绛珠仙子?还认识老夫不?老夫是曹某人,那部红楼梦就是拙作。可惜没写完。” 林绛珠睁大眼眸,一双含露目闪着盈盈泪珠:“老曹先生,我可找到你了。你那部红楼梦怎的有开头没结尾?竟让别人续成个那么窝囊的林妹妹?不行,你得写完她。” “好,还请仙子则无旁顾,下界重新演绎那林妹妹光彩照人的一生。如何?” “行,一言为定。”林绛珠与曹先生击掌为誓,弄的曹先生大惑不解的看看自家手掌,男女授受不亲,这可如何是好? 林绛珠大义凛然的站在五彩祥云间,看着警幻仙子问道:“姐姐,我,怎么下去?” 警幻仙子含笑往下界一指:“妹妹请看,那边儿,就是你的家。请!” “慢着,曹先生,您还没给我介绍新红楼的剧情呐。” 警幻仙子不由分说,推她下去,嘴里叨咕着:“跟着感觉走,别怕。拜拜。” “曹先生,曹先生。”绛珠仙子身不由己,随着五彩祥云,坠坠而下。所有前尘往事如烟散尽,在她面前出现了一个新的境地。 《一》不速之客 “曹先生,曹先生。(.无弹窗广告)”林绛珠浑身乱颤,双手乱舞,白玉肌肤的头上冒出细微汗珠,嚷嚷着猛然醒悟。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一切看上去是那样的古朴幽香。雕花床的外面是细细的帐子,伴随着淡淡茉莉花香味儿。 “玉儿,又魇正啦?别怕,爹爹在这儿。”一个大约四十出头,面色白皙,温文尔雅的男人撩开帐子,急切的唤着她。身后跟着一个梳着双髻的,约十岁多的清雅女孩儿。 “爸爸,爹爹,您也来了?妈妈她?”林绛珠激动的叫道,心说,感谢那位太虚宫的姐姐,我不是孤独的一个人,爸爸也来了,妈妈怎么不见? 父亲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热呀?你?玉儿,又做噩梦啦?” 林绛珠看着父亲身上的月白色袍子,又看看自己,无语。这是怎么回事儿?爸爸好像什么也不明白似的?伸手掐了掐他的胳膊。 “玉儿,干什么?又淘气。” “疼吗?看来不是做梦,是真的啊。”她开心的笑了,可那个梦里,在什么院校演一个跟我同名同姓的林黛玉进贾府的事儿,还有那部叫红楼梦书,好像里面的爹爹也叫林如海,母亲也是贾敏。这一切为什么那么逼真?是神明在暗示我?帮助我? 而父亲却皱起了眉头,凝视着她。眼神带着危险的探究。这神色让她感到陌生,担忧、焦虑、不安。又试着唤了一声:“爹爹,你怎么啦?” “玉儿啊,你娘已经驾鹤西去,你还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今后咱爷俩儿都得好好的才是。别太哀伤了,看弄出毛病来。雪雁,去让林朗请太医过来。”说着话,伸手为林绛珠把着脉,眼里满是焦虑。 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梦?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该清醒了,得想想是怎么回事儿?梦境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真切。难道自己将来会落到那样悲惨的境地?不,我不要。双眼一翻,双手无力的挥了挥,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也没抓住,昏过去了。昏迷中又记起警幻仙子的话,“跟着感觉走。”感觉?这等于什么也没说呀?事已至此,何必再庸人自扰?等等,我现在是在醒着,那什么21世纪的梦境里,那么多美好的一切都太可惜了。还有老爸、老妈、弟弟?都是梦中所为?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本人大义凛然的回到这里,还有,为什么人讨回公道?我都乱了,是为我自己讨个公道。警幻仙子,是这样吧? 耳边传来说话声:“大人勿忧,待我把一把脉的。”一个诊枕塞到她的手腕而下面,上面又覆上一个帕子。“令媛受到惊吓、悲伤过度所致,郁结于心,脑子有些混乱,不碍事儿的,吃上几付药,好好将息一阵会恢复如初。大人勿忧。” “多谢了。老太医请!有劳了。” “大人请!不妨事。” “姑娘。你怎么样啊?姑娘。你怎么不说话呀。太太啊。你可得保佑咱们姑娘平平安安地。”耳边传来女人地哀哀哭声。 “苏姨娘。吴姨娘。你们别哭啊。姑娘会好地。都是雪雁不好。姑娘啊。你好点儿没?” 林绛珠无奈。只好出声道:“别哭啦。我没事儿。” “别乱了。玉儿要静养。都出去。”屋里顿时静下来。约莫屋里人走光了。林绛珠这才睁开眼。看到那今生地爹爹林如海正坐在床边儿注视着自己。“玉儿。爹知道。你不想离开爹爹。不想去北边。爹也是一样。舍不得你走。我已经把荣府地来人。打发走了。今后。就你我二人。加上你地两位姨娘。咱一家四口人。好好过日子。” 此时此刻,林绛珠,不,林黛玉爬起来,偎到爹爹怀里,由衷的唤了一声:“爹爹。” “我的女儿,傻丫头。”林如海慈爱的抚着她的秀发。 有人在门外说道:“老爷,衙门里来人请,有大事儿。” 林如海慈爱的松开黛玉,柔声道:“好好歇着,爹爹去去就来。” 她静静的躺在床上,点点滴滴的连接到一起。林黛玉就是本姑娘,母亲应该是贾府史老太君的女儿贾敏,这是红楼梦原著里有的。现在的我,还在扬州、还是苏州?反正不是京城。哎,总是这么躺着,浑身的肉都疼,还是得起来活动活动,伸伸腰,天呀,我的小胳膊小腿儿小身子啊,这好像还在南边?此时的我,大概就是七八岁年纪,太小了,那个什么梦境里,我都十八岁了,是个大姑娘啊。好像那部书里说,爹爹也是寿永不长的,我真的是那样苦命吗? 一个女孩儿走进来:“姑娘,你怎么起来了?”是雪雁吧?看那轻灵的模样,让人感到欣慰舒服。 黛玉笑道:“老待着,浑身都疼,雪雁,过来陪我坐一会儿。” “姑娘,你闷了?我给你耍一会儿剑舞,好不好?”见她不反对,那雪雁顺手拿起一柄长剑,站在地中间,摆了个起手式,舞起来。时而翻飞流转,时而悬空压下,煞是好看。 又一个女孩儿走进来:“姑娘,起来吃点儿东西吧。雪雁,又瞎闹。” 雪雁委屈着:“什么啊,人家在陪姑娘玩儿呐。” 黛玉忙说:“不碍的,把东西端过来吧。雪雁别走。” 那丫环带着人端过来一个小炕桌,放在床上,又端过来几样饭菜,都是极精致的。看到黛玉直咽口水,又不好催人家快着点儿。直到那丫环走后,一拉雪雁。“一起啊。” “姑娘,咱们不用去北边儿啦,老爷说的。雪雁知道,姑娘不愿意去,雪雁也不想去,还有王嬷嬷。”亲昵的给黛玉布菜。 黛玉心里暗自思衬,老是这样混混浊浊的活在梦境了,如何是好?得想法子恢复过来。就含笑道:“雪雁姐姐,这家里除了爹爹,就你跟我亲了。” “那还用说,太太驾鹤西去,老爷又忙,姑娘,有什么事儿,就跟我说。姑娘因着太太,受了刺激,这会子脑子有点儿乱,要静养一阵子才好,老爷悄悄吩咐过。”雪雁同情道。 黛玉心里一热,爹爹,你太好了,让玉儿惭愧,本应是我该照顾爹爹的,眼里含着盈盈珠泪:“雪雁,我真是没用。” 雪雁忙小声说:“姑娘放心,一切有雪雁料理。姑娘,你要是身子还行,咱们吃过饭,就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黛玉闻言正中下怀,笑道:“那还等什么?快着吃饭呀。” 饭罢,黛玉扶了雪雁,正想走出去,就见一个品貌不俗,且极清爽靓丽的,刚刚三十岁年纪的女人走进来。 雪雁忙唤了一声:“苏姨娘来了?” 苏姨娘笑笑:“我来看看姑娘好点儿没有。” 黛玉忙含笑道:“多谢姨娘惦记,好多了。姨娘请坐。” 苏姨娘一把拉住她的手,珠泪盈眶:“姑娘,谢天谢地,你总算是好了。我真怕你一时恋着咱们太太,跟了去,丢下老爷和我跟吴姨娘,可怎么办呀?” 雪雁低声对黛玉说了一句,黛玉明白,这是母亲的陪房丫环。自是与自己有些情分,就邀着苏姨娘一同在府里散散步,说说话。 三个人在府里缓缓的走着,身后不远又跟上来云雁、春雁、秋雁三个丫头。 顺着游廊走下去,眼里不尽对林如海的欣赏能力叹为观止。游廊的壁上雕刻着江南山水、鸟草花树,还有此间的人文典故。花园里,一条从外面引进来的溪水经过人工改造,沿着看上去是天然生成而又经过雕琢过的山石,由一条竹管牵引上了小山,又形成一个小瀑布垂下来,滋润着下面的花草,又循环回到山下面的一个人工石洞,再次又有竹管带上去。[.超多好看小说]仔细看了看,周围是果树,此时正是春夏之间,各种花蕊绽放,阵阵香气袭来。渐渐天色黑下来,这才又转回院子里,见林如海还没回来,苏姨娘让黛玉回去歇息,自己在此等候。 在散步的闲聊中,得知眼下就在扬州府邸,林如海是皇上钦点的巡盐御史。这一晚上,黛玉捻转难眠,又想起自己的那个梦境,——在21世纪的家,扬州城内,父亲是教育部门的一个官员,也叫林如海,母亲是某大学的一位教授,名唤贾敏。还有一个七岁的弟弟——是收养的,名唤林绛钰,一家四口人其乐融融。又想到今年初夏,十八岁的她,被同学说转,一同进入某电影学院,才到红楼剧组试镜,就撞上警幻仙子,把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硬是缩回到如今的模样。梦里的父亲母亲,女儿不孝,不能在那里为你们尽孝了,梦里的弟弟呀,我把爸妈就托付给你啦。坐起来,双手合十,默默祷告着。 次日清晨,黛玉起个大早,极想去探望父亲林如海,尽一尽做女儿的孝心,要做个好女儿,不能总让父亲为自己操心,自己也要略尽绵薄孝心吧。带着雪雁,才走到父亲的院门口,就见那苏姨娘走出来,看到她,笑了:“老爷早起又被人找了去。姑娘,别担心,老爷说,没什么大事儿。让姑娘好好歇息。” 黛玉问了问,得知苏姨娘也没什么事情,就邀着她一同散步,沿着路径,又走到花园一侧,行过去,是一个精巧的月门。再往里走,没多远就是林如海的书房与会客厅。苏姨娘略迟疑了一下,还是陪着黛玉走进去。雪雁朝其他跟着的人使个眼色,别人会意的留在外面,她随后跟着走进去。 书房里各色画轴整齐的摆放在书架上,一部部线装书分类布在四周的书橱内,《诗经》、《尚书》、《仪礼》、《周易》、《论语》、《史记》······等儒家经典史籍,还有《资治通鉴》、《权谋策》、《孙子兵法》、《山海经》、《道德经》、《三国志》、《西游记》、《封神榜》、《全唐诗》·····等,还有几部外国书籍,她看出来是英文、德文、法文与阿拉伯文的,稍翻了翻,竟然是一个个圣经故事、一些寓言典故、苏格拉底的论述。再看下去,还有几幅油画,看着想着,非常敬佩林如海的知识渊博,有这样的父亲,是黛玉的骄傲。楠木条桌上还有一幅未画完的画卷,黛玉一看,竟然是自己。确切的说,是放大了的自己。那该是母亲了,由此看来,父亲对母亲的爱很深很深。阵阵墨香沁入鼻息,引的黛玉不禁陷入遐思。 “哈哈,如海兄,你总该走出伤情,嫂夫人已经远去,兄和玉儿侄女还得过下去不是?为着侄女,也要好好的活下去。”朗朗之声传来,颇为清馨悦耳。 这是谁呀?听上去应该是父亲相熟之人。身边的苏姨娘急忙拽了拽黛玉的衣襟,听声音是朝着这里来的,一个女孩儿家,应该回避才是。可是,桌面上的母亲画像也不能让外人看到。她急忙把画像收拾好,放在书架上。回头再看,苏姨娘已然不在了。 就听见雪雁的声音:“老爷,老爷回来了。” 林如海的声音:“里面是谁?是玉儿?玉儿在里面?” “是。爹爹回来啦。” “早就闻听贤侄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是只闻其人,未见其人。” “一个小孩子家,哪如贤夫人,是苏、杭、扬三地的女中文坛魁首。” 黛玉出迎不是,留又不妥。待要走出去,抬头一看,林如海与一位器宇不凡、一袭海蓝色衣着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书房门外。 林如海溺爱的对黛玉说:“玉儿,还不快见过你査叔叔。” 黛玉忙上前施礼:“玉儿见过査叔叔。” 査启文,是五品同知的官阶,在扬州知府衙门协理知府,与天津芦盐巨商査氏家族,是族中叔侄兄弟关系。 林如海是钦点巡盐御史,现在扬州,自是与知府衙门常打交道。 “侄女免礼。”査启文脸上一丝惊羡闪过。 二人落座。雪雁呈上香茗,黛玉接过去,先呈给査启文,后呈给林如海。 査启文拿出一块沉香木玦:“来的仓促,侄女,这是叔叔我的一点儿小玩意,拿着把玩儿吧,万一有个什么难处,在运河两岸还有点儿用处。” “这?”黛玉看看林如海。 “玉儿,还不快谢过你査叔叔,这可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林如海看了看木玦,心下明白,这是他们査家的信物,只有自己的家人才持有的。 黛玉只好拜谢、收下,而后施礼退出书房。 黛玉一走,二人的脸色顿时沉重下来。 近来,河南又起旱灾,大片的庄稼还没灌浆就枯萎,缺水迫使大批农民背井离乡,来到较为富庶的扬州附近,这给当地带来了极大地压力,扬州知府张大人只好到附近的乡镇去疏导、筹粮、放粥,人多,又在极度慌乱中,且良莠混杂,难免火药味儿浓点儿,一个言语不到,当地人与外来的灾民起了争执,骚乱中,知府张大人被击中头部,如今是昏迷不醒。林如海一面向朝廷递折子告急,一面与张大人的副手査启文商量对策。 “当务之急是开仓放粮。” “没有朝廷的批文,谁敢放粮?” “先联络扬州的富户们开粥棚,就地先行赈灾。” “为兄已经派人通知了佟维德兄与陈正琊贤弟。” 看来灾情严重,这一下子扬州四杰都出面了。所谓扬州四杰,指的是佟维德,与京城的佟氏家族是一脉,陈正琊是从苏州过来的当地富豪,其姑母是康熙皇帝的穆嫔,其表弟是二十四皇子诚亲王允袐。再就是査启文的家族,与现任皇帝雍正关系可说是有恩有怨,财势也在这四家的首位。林家祖上曾袭过列侯,到林如海这一辈,已历五世,乃是南方贵胄名门望族之家,便从科第出身是前探花,即为钟鼎之家,更是世代书香门第,在苏、扬这一带颇有名望,只是到了林如海这一辈,自家人丁不旺,有也是堂兄弟子侄辈们。 二人在书房边聊边等着,没多长时间,佟维德与陈正琊一前一后赶过来,四人聚首商讨当前救灾的对策。 此后在这四家的带领下,扬州城外纷纷搭起了粥棚。 林如海一连数日不归,家里就黛玉和苏姨娘、吴姨娘就伴儿。 听说那个教黛玉的私塾先生贾雨村,去附近访友去了,黛玉只是哼了一声,不知为什么,就是隐隐对此人不感冒。 苏是金陵人,吴是苏州人。一个善女工,一个善烹饪。黛玉在家无聊,除了去书房看书、练字、绘画、偶尔也弹上一曲,在那个梦境中的21世纪,她喜爱的是钢琴、琵琶、古筝、吉他,如今再稍加习练,就能得心应手。曲谱就在书房里,也有林如海的新作,再加上黛玉喜爱的前世乐曲,小试贯通一二,古往今来的,在一双纤纤玉手指尖,倒是溢流出串串清扬柔婉、空灵绵长的旋律。不过,身为女孩儿家,还要学会女工、烹饪的,在苏、吴二位姨娘的指导下,秀了几手女工、烹饪上的绝活儿。 母亲的丧事虽早就过了许久,且因为林如海忙公事顾不上,管家林富不敢擅自做主,请示小姐,黛玉又极眷恋母亲,依旧天天去焚香礼拜,一应设施并没有撤下来。 这天,黛玉忽然想去扬州城里转转,怎么说也是朝廷重镇,不去游览一番,太对不起自己。苏姨娘、吴姨娘也是许久没出门子,一经黛玉提议,立即通过。她与二位姨娘各自戴好帷帽,系好风衣。黛玉的是白色的。两位姨娘均戴上淡粉色的。而后,三个人坐上车驾,又被嬷嬷们严严实实的捂好,这才出了门。 扬州城与苏州城大不相同,这里处处透着浓浓商业化的气息,又是重要的交通枢纽,航运、陆运在此汇合,再延伸到相关州府,一些西方商贾、传教士也涉足此间,再游走于中华大地。走在扬州城内外,见着几位西洋人,那不稀罕。不像苏州城,人在画中走,画是人的家。她们也没进什么店铺,看什么街市的,就凭着车帐那有限的视野,在城里转了一圈。 归来后,一进大门就见管家林富迎过来。 “姑娘回来了。” “林叔,爹爹有消息没有?”黛玉一边问着,一边由苏姨娘为她摘下帷帽,吴姨娘为她解下披风。 “还在跟书院的学子们争执,那帮书呆子,缠着老爷闹腾的没完没了,老爷他们直到现在还没吃上饭,麻烦大了。” “爹也真是的,理他们干嘛?他一个巡盐御史,搞好盐政就罢了,理他们呐。这些人,闲的没事儿,净给别人添堵,都是些什么人呀?粥棚的米怎么样?” “还够一天的,老爷又出不来,账上的钱拿不出来。” “雪雁,把我的首饰找些出来,林叔,先拿去卖了,应应急。” “姑娘,好。您?您跟太太一样慈善,是好人。对了,张大人的夫人,打发人来问姑娘,要不要一块儿去苏州避一避?看眼下,灾民怕是要进城,万一有个什么,怕有危险。” 黛玉淡淡一笑:“我不走。我是朝中大臣的家眷,这时候带头出走,会引起蝴蝶效应。明天我还要出去,让大家知道,官府的家人与城内百姓一样,不离不弃。” “说得好。” 黛玉大惊,回眸一望。 就见一位二十多岁模样,相貌极为清俊儒雅,且带着几分贵胄之气的男人与另一个将近二十的青年从林府的厅堂走出来,二人均是带着浓浓的贵族典雅气质,那是从世家熏陶出来的气质。 再看那府邸四周,大厅内外均站着数十位着便装的人。 来不及回避,黛玉看向林富。 林富忙介绍:“姑娘,这二位是从京城来的,说是大人的同僚。” 黛玉一愣,父亲的同僚?怎么不去官衙?找到家里来了。也是,爹爹与査叔叔都去应付书院的学子们,去也白去。只好上前微微福了福:“见过二位叔叔。” “不要客气,免礼免礼。”为长的那一位忙虚扶了一下。 黛玉起身,二人目光相遇。 那年长的男子面如冠玉、温文尔雅、和煦如沐春风,举止之间优雅从容,只是那眉宇之间带着一丝探究,像是要洞悉黛玉的一切,眼里掠过惊讶之色,那若隐若现的如兰幽香,若水似梦,笼烟眉、含情目,飘逸出尘,可惜尚在年幼,娇袭一身柔弱,似梅蕾初绽。芙蓉轻展,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让人一时疑在梦中,不由的望之痴住。 那位年轻的也是一样。 苏姨娘心里一动,急忙把黛玉搂在怀里。吴姨娘也忙走到黛玉身前挡住那二人的视线。 黛玉有些忿然,纨绔子弟,不由的冷冷哼了一声。 年长些的这才回过神来。微笑道:“姑娘,唤我长春居士便可。” 长春居士?佛门弟子? 《二》清尼真情 黛玉忙又一施礼:“原来是佛门中人?林叔,拿些银两来。” 长春居士显然是一愣,没想到人家是这样的回复,忙拦阻着:“小姐误会,在下这居士的名号也不过是人们瞎送的。我叫艾四,是总理衙门的。” 那位年轻点儿的也说:“我叫艾二十四,一同来的。” 这是什么家庭?竟然用数字代表名字,也是天下一大奇观。还什么居士?莫非是和尚还俗?和尚也是个**。 黛玉用眼神示意苏、吴二姨娘离开。二人不好说什么,担心的看了看黛玉,退下去。 “二位叔叔来府上可有什么事儿?爹爹不在,有什么事儿看我能不能帮到二位?” “我们也想去惠德书院去看看,可惜进不去,只好到府上打扰了。” “可曾用过饭?林叔安排了没有?” “不曾,不碍事。” 黛玉盯着林富,不语。 管家林富忙说:“二位大人说不急,给咱们大人去送饭又进不去,都耽搁着。” 黛玉心里暗暗着急。脸上不好表示出来。毕竟家里有客。微微一笑:“既这样。林叔。总不能让客人饿着。您陪二位远道而来地叔叔就餐。黛玉一介女子。在此不便。” 林富忙说:“姑娘。您进去吧。这儿就交给我吧。” 这时候。一个家人急冲冲地走进来。愣愣地看着黛玉。 “什么事儿?说。” “书院传过来地消息。陈家公子跟那帮人起了口角。动了手。伤着了。” 黛玉闻之变色。身子微微一颤。咬了咬牙:“那爹爹和査家叔叔、佟家伯伯怎样?” “挺乱的,乱成一锅粥了。” 艾四与艾二十四递了个眼色。“林姑娘,不要担心,我们去看看去。” 林黛玉感激的:“谢谢!谢谢你们!” “不客气。”说着话,那二人带着随从急冲冲的走了。 “林叔,我也去看看爹爹去。” 林富哪儿能让她去?忙拦着:“姑娘,你不能去。那帮人可不全是正人君子?” “玉儿和爹爹相依为命,爹爹有难,玉儿还能独生吗?好几天没见着爹爹了。雪雁,我们走。” 接过云雁递过来的帷帽,戴好。秋雁拿来披风为她披上系好。 在四雁的簇拥下,走出林府,上了车驾。 林富带着一众林府家人伴随而去。 惠德书院在云霭山的半山腰,长春居士一行人匆匆而来,行到书院附近,就见两个便装人员赶过来。 “主子,又进去了一帮人,看上去不像是那帮书呆子。” 长春居士眉间凛然一扬:“莫非还有什么其他朝廷叛逆?” “听说红花会的人正往这儿挪动。” “知道了,盯着他们。”挥挥手,那二人去了。又示意两个人过来:“去叫纳亲带着人过来,把这儿围了。” “喳。”骑马走了。 “主子,您看。”一个随从朝后面示意着。 长春居士回头一看,却见一个篷车停在不远的地方,林富等人围住。从车上下来四个丫鬟,又扶出身披天蓝色披风、头戴白色帷帽的林家小姐。一行人簇拥着她拾阶而上。 “你不要······。”长春居士失声叫着。 那林黛玉看到他,微一矜首,径直而去。 林富带人把住门,轰开有窥视者。一行人毫无惧色往里闯。 长春居士示意着艾二十四:“二十四叔,我们也进去。” 书堂之上,就见陈正琊坐在一旁,脸上微有些红肿、血渍,由佟维德扶着。 案桌后面,端坐着林如海与査启文。 他们的身后,是一个大屏风,而屏风上贴着一张写满柳公体的公示。 昔日宽敞的读书场所如今却是人满为患,嘈杂纷乱。 査启文微微含笑,倾听着眼前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质询。 “别急,一个一个的说,不然,本官的耳朵可听不过来呀。” “我们说了多少回了,为什么朝廷不与答复?” “什么朝廷?分明是压榨我们读书人,不跟他们啰嗦,反了吧。” “狗官,爷爷今天就拿你们祭旗,反出朝廷,我们自己打江山,坐天下。” 林如海开了口:“各位确信不是信口开河?” “谁跟你们开玩笑?大家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林如海正言道:“各位学子,各位要考虑清楚,有不同的看法,我们可以反馈到朝廷上。要是采取反叛的行径,性质就不一样了。自本朝开国以来,经过多次变革,如今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真要扯旗造反,会有多少人跟着诸位走?骑马、射箭、抡大刀,几位试过吗?这可不是动动嘴,几句话的事儿?一起战乱,必将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还能安放读书人的讲坛吗?” “可现在,老百姓好了,我们读书人反而不行了,这不是折贵就贱?岂有此理?” “读书人必须把朝廷的利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自己的心坎上,学有所用,不能空泛,信口开河。本官会把各位的意见带给朝廷,不要急。”査启文也说。 “你少罗嗦,来人呀,大家一条心,把这个狗官砍了。”有人大叫着。 这时候,长春居士等人已经进来了,站在门口一侧静静地注视着里面的动静。 林家的人去哪儿啦?并不见他们的踪影。 此刻,林如海的身后那个屏风后面,好似人影闪动。莫非有人要暗算林如海?长春居士心里一震,刚要吩咐什么。 一阵古筝的弦音传出,整个大厅静下来。影影焯焯的屏风,就见一人手腕轻扬,指尖溢波,优美的旋律流转在大堂上,震荡在环流之中,直上云霄。 “黯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铮鸣, 不见了一个个鲜活的面容。 湮没了黄尘古道,荒芜了烽火边城, 岁月啊,你带不走那一串串祈盼的英灵。 兴亡谁人定啊,盛衰岂无凭啊,一叶风云散啊,变换了时空, 聚散皆是缘哪,离合总关情啊,担当生前事啊,何计身后评? 长江有意化作泪,长江有情起歌声,历史的天空闪烁几颗星,人间一股暖人气,在驰骋纵横。哀鸿遍野,那是百姓的灾难,倾覆之下,岂有完卵?灾难啊,兵戈、战乱啊,何处为生?人生舞台几十载,转瞬化为尘土埃。安宁、繁荣才是人生之企盼。” 时而如大气磅礴、浩瀚如海的宇宙,向人间展示着古战场的残酷,时而以似倾似诉,厚重真诚的深情把人们祈盼远离战火的思绪,一一道出。万般嘈杂陷入无声之界。糟了,怎么从脑子里冒出这么段曲子?这些学子们会接受吗?人家会怎么想?林黛玉心里不住的打鼓,强咬牙把曲子又弹了一遍。(.好看的小说) 大堂内的人们鸦雀无声,仿佛在随着曲子深深的思考着什么? 黛玉起身,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虽是帷帽遮面,从她那袅袅弱弱的身姿,傲视凡尘的气度,恍如特为此间学子们解惑似的,留下一段词曲让他们回味无穷。 黛玉走到林如海身边,林如海站起身。 “爹爹,林叔还急等着您回去签字买粮,粥棚快断粮了。” 林如海微微一笑:“好,我们走。査兄、佟兄、陈世兄,我们出去吧。” 眼看着林如海挽住女儿的手,与査启文、佟维德、陈正琊离去。 大堂上的人们也纷纷离去。 长春居士一挥手:“散了吧。” “王爷,书院那儿,没戏了。” “怎么说?一段儿小曲就打发了?” “这叫什么话?打听清楚没有?” “林如海的女儿,林黛玉。” “小丫头,有趣儿。得会会她。” “那您白指望了,人家不来。” “不来?哼!哼!哈哈!” 朝廷的官粮到了,扬州解了困。灾民得到了安置,随着灾民的返乡、播种,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 那位长春居士再没有露过面,隐遁了。 而林如海却陷入忧虑之中,这天晚上,他让苏姨娘、吴姨娘去陪黛玉。自己走到花园的小瀑布前,停下。眼里含着盈盈泪水。人们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本以为能与玉儿相依为命,守住这个家。没想到,贾府的二舅兄贾政又来了一封信,说是老太太心思外孙女,忧虑成疾,卧病在床。祈求妹夫让外甥女进京探望。 这可怎么办?看着玉儿整日活泼开心的样子,自己也变的开朗了许多,不再因爱妻的辞世伤感闲暇之余,与玉儿谈谈诗词歌赋,看看苏氏为父女俩特意做的衣服,品尝吴氏的烹饪,也有些开怀。顺畅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我林如海官场上无论是大刀阔斧还是绵里藏针,总是得意多余失意,可在家事上却接二连三的出状况。玉儿啊,为父怎么向你开口啊?小小的年纪,就要别父离家,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他心口阵阵发痛。已经安排林富为玉儿做着各种准备,就连苏氏、吴氏也在这段日子里尽量伴着她。苏氏哭求过他,留下玉儿。吴氏也跪求过他,不想与玉儿分离。他隐隐感到这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可一时又排查不出来。还有一件事儿,该是让玉儿知道的时候了。 隐隐觉着有人走过来,那缓缓的、熟悉的脚步声。 “玉儿,怎么还没睡?” “爹爹不睡,玉儿也不睡。” “调皮。爹爹有事儿,睡不着。玉儿还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睡眠一定要充足。”林如海转身,慈爱的望着女儿。 “爹爹的事儿,一定与玉儿有关吧?” 林如海苦涩的一笑:“还是没躲过。老人家思你成疾,卧床不起。” 黛玉低下头,轻叹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玉儿请爹爹为我做准备,去就去吧。” 林如海:“去之前,我带你回姑苏老家一趟。” 黛玉:“向堂伯他们辞行?” 林如海:“去见一个人。” 姑苏城外,狮子山的山腰上,一片古槐林,那千姿百态的槐树仿佛进入了忘尘世界。林间雀鸟鸣噪,伴着阵阵槐花的香气倾入林如海与黛玉的鼻息。路上少有行人,顺着条石路径,拾阶而上,在两个硕壮的古槐环抱下,现出一个静谧的庵堂。绛玉庵。 林富的儿子林朗,让随从放下所携之物,自己向前叩门。 门开了,一个比丘尼站在门前一看,忙笑道:“才刚师太还念叨,林施主就到了。快请!” 步入大门,里面是一排竹林,再往后,竟是小桥、荷花池、芙蓉花、楼厦。 从楼厦中,步出一位带发修行摸样的老尼。 说是老尼,只因林如海疾步向前跪下,口里喃喃说着:“母亲万安,不孝儿子携玉儿前来请安!” “施主不要这样。” 林如海冲黛玉吩咐着:“玉儿,还不过来见过祖母。” 黛玉懵了,什么时候有了个当尼姑的祖母?自己的祖母不是早就仙逝了?既是爹爹吩咐,岂有不尊之理?忙也几步向前,跪在父亲身边:“玉儿拜见祖母,奶奶金安!” 那师太白皙面容,浓眉高鼻,身材析长,虽是佛家衣着打扮,却隐隐现出尊贵典雅气质。也许是远离尘世的缘故,如果不是林如海唤她“母亲”,看上去也就比他大个十多岁年纪。一双慈眸两侧淡淡显露出些许浅浅眉纹,闪着盈盈泪珠,拉起黛玉,细细打量了一番。 “我的孙儿啊,我的玉儿啊。” “祖母,祖母。” 在庵堂内,林如海与师太许是有很多话要说,两人叙叙谈谈的,倒把黛玉晾在一旁。 黛玉终是年纪小,早就显出倦意。步入庵堂,阵阵梵香入鼻,倒是精神了不少。 绛玉庵是林家的家庙,主持是纳清师太,师太原来的丫环现在是她的师妹,名唤瑱清师太从外面上看,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中等的尼姑庵堂,进了里面,别有一番景致。不知是从哪儿移来的山石、树木,五彩多姿,果树众多,花草缤纷,这边有几畦菜地,那边竟然还种着几亩水田,水田里竟有鱼儿游曳。黛玉看呆了,有这么个好地方,简直是桃花源。 藏经阁里,有各种佛家书籍,她随意拿出一部,掀开一页,是《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不由的边看边随着自己的意境唱了出来。眼里竟然也盈着泪花,心随着一字字经文,脑海里变幻跳倏出各种幻影。当她把最后一句经文唱毕,仿佛经历了一番洗礼,浑身有说不出的清爽。她笑了,这么多天,她第一次笑了。 再看过去,眼前出现了一部弦琴,奶白色的一整块玉石是底盘,弦丝线却是珊瑚礁所制,她从附近拿了一把木椅,坐下来,舒缓的弹了一曲,音质好的让她留恋不已。这一定是祖母的最爱,还是不要夺人所爱吧。 “喜欢就送给你了。” 她转身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祖母和父亲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这是当年,我和你祖父远游到外面的一个什么叫百慕大海域,无意中得到的一块从天上掉下来的陨石,你祖父特意找了几个有名的琴师雕啄而成,弦丝是那里的一种海里的植物,也是珊瑚的一种,非常坚韧,钢刀砍不断,火炼也无用,更不怕严寒。俗名叫‘天石琴’。音域广泛,你这里弹,十里八里的也能听的清清楚楚。我平时就用这个音阶,要是到了危机时刻,需要召唤别人,就调到下面这个部位,一下子就能让对方立即明了你所在的方位、位置。有一样,你目前年幼,身体又弱,不宜用到下面的音阶,平素就按我调好的音阶,弹奏,以免伤了自己。” 黛玉一一答应着,恭恭敬敬的接过‘天石琴’。 纳清师太带着林如海与黛玉,走到一个隐蔽的暗格前,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锦盒递给黛玉。 黛玉不解,看看自己祖母。 “打开它。” 黛玉依言打开锦盒,顿时,一阵柔和的光芒四射开来。仔细一看,里面是两枚椭圆形的璀璨的珠子,说她是珠子,指的是她的形状。似玉又不似玉,说不出来是什么? “这是一种比玉还珍贵的玉,名唤‘晶玉’。得自一种凶恶的鲸鱼腹中,在那里的海沟附近,鲸鱼被当地土著人捕杀,人家忙着分食,你爷爷看到了这对儿晶玉,就什么也不要了。浑浊的这枚专门治疗各种奇毒,清洁的这枚对人体有补益作用。我留着也没用,你拿去吧。”纳清师太缓缓的说着,眼帘盈出星星泪珠,不用说,又想起过世的相伴之人。 “这?这怎么可以?母亲,还是您老人家收着吧。” 师太不再看什么,缓步走到门边,遥视远方,口吐偈语:“野鸭坞途,柳林之遇,长曲疗债,欲取欲休。纷纷渺渺,谁是谁非?” 黛玉与父亲在这儿与师太相依几日后,临行前,从莲池边捧了一把泥土收在身边。 师太拿了一个古葫芦装了满满一葫芦清泉水,封严实了。“玉儿,带着它,每过一个城镇,就喝几口,对你的身子有好处。免的到了那个去处,水土不服。” 走了,走了,远离亲人的黛玉,含泪拜别祖母与瑱清师太。 那一天,远去了的稚儿,可曾知道,有一位老人家在绛玉庵前久久望着远去的人儿,那一份牵挂仿佛带走了她的心。 在扬州府邸,父女二人在有限的时间内,长谈。谈到以往,谈到未来;谈到苏扬地界的风土人情与北方各地的不同,也谈到人生。 “要学会坚强!要学会忍耐!要在逆境中巧妙运用智慧保全自己!”并亲手为黛玉挑选了几部书籍给她带走。 “玉儿知道,蔡文姬、谢道韫、李清照,她们的一生都不是在安逸中度过的。” “我儿,当代还有江浙大儒钱家的陈夫人,你査叔叔的族嫂金夫人,也都是一代名媛,琴棋书画名满大江南北。你母亲在世时,曾求过陈夫人的指点和画作。你见过的。” 那一天,仿佛扬州城也在为这位小女孩儿送行似的,丝丝雨帘落下。走了,走了,远离亲人的黛玉拜别父亲。 水在行,山在移,远远望去,林海的身影变的模糊,成了一个圆点,被抛在那一方。 同行的有黛玉的乳母王嬷嬷,伴读丫环雪雁。余者,云雁指给林朗。春雁、秋雁暂时随在林海身边。 随行的还有王嬷嬷的儿子王祥,林富的儿子林朗和几个精干家人。 一叶扁舟载着这一行人,另一个船上,则是黛玉的私塾先生贾雨村,人家这次是为了自家前程去的,怀里自是揣着林如海的亲笔信,拜托舅兄贾政为这人谋职。 不同的心境,不同的表露。一边是跃跃欲试,心比浪高,只嫌路长迟缓。一边是惴惴不安,泪眼珠垂,过一程,思一程。 《三》野鸭柳遇 这一日,黛玉她们的船靠了一个叫野鸭坞的地方停息,船上的部分家人按照林朗的吩咐,去镇子购些当地野味儿补充食物。(.好看的小说)贾雨村则透过王嬷嬷告诉黛玉:“这儿有个野鸭店,不错。可以买些野味儿尝尝。”又说,这里有个他的同窗在此,前去探望。 黛玉本不想离开船舶,她心里总觉着有什么事儿要发生?可经不住在雪雁和王嬷嬷的缠磨,只好戴上帷帽,雪雁又取来披风为她披上,又叫上王祥陪同,一起下了船。只留下林朗带着余下家人留守。 野鸭坞,地方不大,人也不多,看上去大都是渔民和小买卖人。一下了船,就有几个篷车迎上来。王嬷嬷招呼了两架车过来。雪雁陪着黛玉坐一辆车,王嬷嬷与儿子坐另一辆车。一行人兴致勃勃的,眼前是一片好大的柳林,柳枝弯弯,微风拂面。分外清爽。再往前,前面果然有一个门楣不算大的店。店的门面看上去还算干净,二层楼。也许还有雅座吧?门楣的上方,书着《野鸭店》三个字。 四个人下了车,让车主侯着。正准备进店。 就听见从店里传来阵阵怒骂声,和拖沓脚步声。 黛玉为之一愣,后退几步。 王嬷嬷忙把她掩在身后,警觉的注视着。 雪雁、王祥也住步不前。 忽见这家店的门帘一掀,“噗,噗”,两个似沙包的东西被抛了出来。 “不长眼的东西,把这儿当成什么地方了?晦气。” 四个人愣愣的看着被抛出来的东西。 动了。是人。看样子又是灾民。一个全身抽搐地人摸索着爬到另一个人身边儿。“主子。主子。” 黛玉心里难过。低低地对王祥说:“给他们些散碎银子。” 王祥应着。取出约莫有五六两地样子。递给人家。 不料。那位大概是随从地人。闻声看了看黛玉。吓了黛玉一跳。 这是个人吗?满脸地靛青。一身地衣服看不出什么颜色。浑身抽搐着。可人家居然还开口说话:“姑娘。请救救我家主子吧。您地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总算是艰难地说完了。脏兮兮地看不出此人地眉眼。听声音倒是年轻人。话说完就像是睡着了。低垂下脑袋。不再动弹。 黛玉仔细打量着。不由地俯下身子去查看他所说地什么主子。 王嬷嬷忙说:“姑娘,小心。” 那位主子的脸朝下,无法,王祥只好把他的身子翻转过来。眼熟。虽说是和他的随从一样,也是满脸的靛青,一扫来林家的一身儒雅高贵模样,可还是让黛玉认出来,他就是那位长春居士。 王嬷嬷:“姑娘,他们这是中了剧毒。” 黛玉:“扶他们上车,回船。” 王嬷嬷微微叹了叹气,带着王祥,又叫上驾车的车主。把他们分别拖上那两架车。 黛玉和雪雁的车上自是那位长春居士,随从被拖上王嬷嬷他们的车。[.超多好看小说] 乘兴而来,扫兴而归。 这条船是査家的专用船,査启文得知黛玉上京,就自荐自家的船。船的外表看上去典雅、贵气,不豪华。里面却是五脏俱全。 黛玉自住一个房间,宽敞、精致。雪雁、王嬷嬷、王祥、林朗也是各自一间,略小一些。其余的家人是三个人一间。中间是厅堂,后面是厨屋与放置所带物品的仓库。还有几个房间略去。 自打她们一回来,黛玉就下了禁口令,此事不许外泄,就连贾雨村也不能知道。 黛玉把长春居士和他的随从,让林朗安排到一个较大的房间里。而后,让林朗把佟维德托她带给京城里本家佟府的药物里,找一找有没有治伤药的。 王嬷嬷看着那二人,思索了一阵。“姑娘,这事儿怕不是那么简单。” “我知道。”黛玉心里也有些害怕,什么人干的?这么恶毒?有多大的仇?非得致他们于死地不可?要知道他们可是总理衙门的人。私仇?公仇?可是不救又说不过去。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遇上了也就顾不上什么淑女风范,救人要紧。想了想,这才让雪雁和王嬷嬷帮着,把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二人衣服宽了,在那个居士的胸口上,有一个拳头大的伤口,浓浓的黑水在外溢。雪雁扭过脸去,小脸儿煞白。 王嬷嬷端来一盆清水,沾着一块干净布小心的擦拭着。 再看那个随从,也是一样的待遇。 “雪雁,怕了?要不你出去透透气儿。” “不了,还是救人吧。”雪雁学着王嬷嬷的样子,也为那个随从清洗着伤口。 林朗走进来:“药取来了。” “搁这儿吧。” “是。” “取两件干净衣服过来,一会儿给他们换上。”黛玉吩咐着。 “等等,注意点儿外面的动静。”王嬷嬷补充着。 黛玉看了看自己的乳母,暗暗叹服,姜还是老的辣。 林朗应着出去,从外面传来他招呼王祥,分派家人的低语声。 王嬷嬷查看了药物:“姑娘,这可不是一般的毒,这是无解的奇毒。咱没有去毒的药啊。” 黛玉没说话,自己从早就拿来的锦盒里取出那颗硕大椭圆浑浊的珠子,擎在手里,在居士的伤口上,缓缓的移动着、吸附着。 王嬷嬷惊讶的看着。 雪雁更是不眨眼的观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船移动了。 黛玉这才停下来。 再看长春居士,脸上退去了满脸的靛青色,变为苍白色。 王嬷嬷出去倒那盆污水,黛玉在雪雁的帮助下,为他上了药,裹好伤。 黛玉又依法对着那个随从如此操作。 待一切妥当后,已是大半夜了。(.) 三个人都累得筋疲力尽,王嬷嬷率先回自己的房间。 雪雁扶着黛玉正要离开。身后传来低语声。 “姑娘,是你吗?”这无疑是长春居士的声音。 “不错。夜深了,好好休息吧。” 雪雁接话说:“忙到现在,我们姑娘还没有喝过一口水,吃过一口饭。我家姑娘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 “雪雁。你醒了,该是能喝点儿粥了。”黛玉忙止住雪雁,救都救了,还有什么说的?出去后,对迎上来的林朗说:“给他,还有那个随从,喂点儿粥。” 真让雪雁说对了,什么时候,黛玉受过这样的累?这不,一回到自己的房里,就倒下动弹不得。什么喝水?什么吃饭?全然不顾了,一头倒下,睡了。 待黛玉醒来后,船舱上纱窗射下一片淡淡阳光,天已大亮。 王嬷嬷进来:“姑娘怎么样?” 黛玉:“浑身软软的,没劲儿,酸疼。” 王嬷嬷:“熬了粳米粥,还有点儿泡菜、爽口的藕片,野鸭店的酱鸭子。” 黛玉:“鸭子?我不吃。”想想就觉着恶心,什么人开什么店,人这样不屑,店也好不了哪儿去。 王嬷嬷笑了:“姑娘,别跟那些个粗俗之人计较,他们也是为了自保,想想看,要是人死在店里,又是毒死的,他们还怎么开店?” “也是。”黛玉点点头。 雪雁端过来漱口、洗浴的水,帮她收拾了一番。 王嬷嬷端来膳食。 黛玉问:“那两个人怎么样?” 王嬷嬷:“都醒了,昨夜里,林朗和王祥喂他们喝了点儿粥。一早上,林朗又看去了。” 黛玉吃了点儿粥,勉强夹了几筷子藕片。就让端下去。打法雪雁与王嬷嬷就膳。自己顺手从桌脚上拿起一本书,却看不下去。说也奇怪,心里总有那个什么长春居士的影子在晃动。合上书,起身。 雪雁走进来:“姑娘。” “去看看那个什么居士去。” 雪雁忙过来扶着她,往那二人住的舱房走。嘴里还不闲着:“姑娘你说,居士该是化缘的吧?怎么被人家丢出来了?” 黛玉好笑着:“是啊,该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儿?许是化的多了,人家恼啦。” 看林朗正从那房里出来,就问:“怎么样?” “回姑娘,还在烧着。” “喂他们吃过药没有?” “喂过了。”林朗答道。 黛玉走进去:“我看看。” 林朗跟着走进去。 “吃过了,多谢姑娘。”说话的正是那位长春居士。虽说看上去比昨天强了不少,脸上红红的,无疑在发热。身上已然是被换过了衣服。 他身边的那个随从也是一样,感激的朝着黛玉抱了抱拳。 黛玉对林朗说:“再打点儿水过来。” 林朗出去。 黛玉走到居士身前:“还得让你疼一阵儿,再吸附一次看看。居士,忍着点儿。” 那个随从忙说:“这是宝······。” 居士打断他:“姑娘,叫我弘历。” 竟然是宝亲王弘历。什么长春居士、无非是学他老爸起了个号,图个新鲜而已。 宝亲王此次江南之行,原本是私下考察一些官员的真实业绩,免的尽搞些虚的糊弄朝廷。一来就撞上河南遭灾,灾民们大批逃难到扬州附近,给当地官员和民众带来不少麻烦。也给一些没事儿就知道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闲人们有了口实。而意外惊喜是,遇见了空灵风流、绝尘忘俗的林府大家闺秀黛玉姑娘。一曲让人意想不到的歌词,绕梁三匣,久久令人回味。嘎然而止,飘然而去。是人是仙?亦梦一幻?等众人散尽,才猛然醒悟,此来为何? 扬州一行,看似灾民所致,其中大有乾坤。一些个与朝廷相悖之人大做文章,一些与雍正皇帝有怨的兄弟们也推波助澜。本来是私访,却屡屡遭人阻隔。看到陈正琊受了伤,二十四皇子允袐的舅家兄弟,岂有不理之理?送人家回到苏州后,就发现有不明身份之人跟踪他们。为了搞清对方的底细,与二十四皇子允袐分开。允袐返回京城呈报皇上,而他自己则带着一些人在这个地区继续暗访。 送信给尹继善的人,杳无音信。而林如海听说携女去了苏州,与他擦肩而过,竟然错过了。査启文又在扬州附近的乡村查询天地会的踪迹。佟维德又病了。而他身边的人一一被人家收拾了,还找不出人头儿,奇了怪了。这时候,在一家客栈里,竟然被人下了奇毒,一种没有解法的奇毒。这分明是治他于死地。 天不灭我,在步入地狱的门坎时,在黑白无常来相邀之际,她来了。一位天女降下凡间,拯救了他——爱新觉罗·弘历。 看着眼前这个梦境般的倩影,口中喃喃道:“林姑娘,弘历这条命就交给姑娘了。” 黛玉一听,这叫什么话?让旁人听了去,敢情我一个女孩儿家,好似与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瓜葛?待要不理,又说不过去,救都救了,只当是他是放屁吧。不理他,叫雪雁打开裹伤的白布,偏这个女孩儿下不去手。关键时候就卡壳,完了。只好自己动手。 一层层打开白布,伤口上还在隐隐溢着些许毒液。只好再次让雪雁去取锦盒。 锦盒取来了,一咬牙,擎着珠子在伤口上缓缓的吸附着。好一阵儿,直到伤口里面的红肉现出来了,才作罢。再一次的上药,再一次的裹伤。待黛玉抬起头,方看到,那弘历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自己。脸一红:“你还能抗得住。” “你不也是一样?” 不理他。黛玉又紧忙去看那个随从的伤口。“壮士,忍着点儿。” “叫他柳芳。他是理国公的孙子,这次随我出来,是他们老夫人让他见见世面,没想到在老虎嘴里打了一个转。”弘历介绍着。 “民女有礼了。” “您随意。柳芳抗得住。” 雪雁睁大了眼睛,这两个人都不是盖的,在平时,自己哪儿能见着这样的人物?也不好意思啊?怎么能全让姑娘自己忙乎?好歹自己是人家的丫环,好不好的,掉过个儿来了?也就怯怯的伸手帮着除去柳芳身上裹着的白布。 黛玉总算是缓了口气,再次上前擎着珠子吸附伤口上的毒液。 等着一切都忙完了,忙一施礼,带着雪雁退出去。交待林朗与王嬷嬷。好好照顾这两个人。人家既然挑明了身份,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啦。顺便又加了一句:“就是雨村先生那儿,也不得泄露。” 就这样,一连数日,伤口总算是毒素消除,开始朝着好的方面发展。 大家的脸上也露出笑容。 这一日,弘历终于能拖着身子去回访黛玉。他让林朗扶着,缓缓走到她的舱房门口,轻轻叩了叩。 “请进来吧。”黛玉口里说着,站起身。“您有什么事儿吗?” “我能坐下不?” “男女授受不亲,您有什么事儿,就让林朗转达也是一样。” 弘历心说,好你个林家黛玉,我刚好点儿,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微微一笑:“我们不是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说完瞪了林朗一眼,自己径直走进去,坐在黛玉的床上。 黛玉心说,见过赖皮的,没见过这样赖皮的。我是救对了人?还是救错了人?只好叫雪雁,倒茶水,敬客。 林朗看了看自家的小姐,无奈,走了。 “我那是迫不得已,危难之际,不算数的。您可别瞎想啊。” “好。遵命。为了咱们彼此称呼方便,不如,我就认了你这个妹子吧?”他看黛玉要说话,忙止住:“让我说完了。看得出来,你现在是孑然一身,孤苦伶仃,没有亲人相伴。还要去京城贾府为外祖母尽孝。我额娘也就生了我一个,你我结为兄妹,你也有了哥哥,我也有了妹妹。不孤单了吧?” “这?你是皇子,我是民女,不好,也不配。” “有什么配不配的?我说行就行,额娘那儿,我阿玛那儿,你都不要管,有我处理。这是我的随身信物,拿着。会对你有点儿用处的。现在我的身边,别无它物,先将就一下吧。玉儿妹妹。”人家伸手从身上取出一块儿玉牌递过去。 黛玉有心不接,可看人家的那副气势是非接不可,只好接了。 对方含笑望着她。 她心里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想了想,还是不要占人家的便宜的好,免的将来说不清楚。就让雪雁拿来锦盒。打开,取出那枚疗毒的珠子递过去:“你,你在外面也挺难的,净受坏人的暗算,有了它,也许能帮到你。” 弘历微一愣住,又忙接过去,他可知道这颗珠子的妙用了。暗暗赞了声,好玉儿。我弘历必不负你。 “叫我四哥哥。” “四哥哥。” “好妹妹。” 这时候,外面一阵喧哗。 《四》闻歌相逢 此时,船早已远离了扬州地面。两面山上尽现出北面儿的风光。人们的言谈也夹杂着北方话语。 林朗在外面叫了一声:“姑娘,有不少蒙面人把前面的路挡住,强行上前面的船骚扰。好像还杀了人。” “知道了,我们是贾府的亲戚,让雨村先生交涉。” “知道了。” 一阵脚步声,门外传来柳芳的声音:“主子,是朝着我们来的。” 黛玉看了看弘历。 “进来吧。” 黛玉:“你别慌,看看再说。”她对走进来的柳芳安慰着,也是说给对面那个人听的。 王嬷嬷走进来:“姑娘,有点儿麻烦。贾先生怕是挡不住。” 弘历扬眉沉声问:“估计有多少人?” “一百多号人,七条船。” 黛玉起身。从身边地一个小包里取出一块儿竹玦。递给王嬷嬷。 “査家地信物。”王嬷嬷失声说。而后。忙匆匆走出去。 船在移动。碧波荡漾地运河水在眼前缓缓流过。 “满眼风波多闪灼。看山恰似走来迎。仔细看山山不动。是船行。”黛玉眼望外面那一眼望不到头地河水。手中握着王嬷嬷刚刚送还来地査家竹玦。 行走了十来天。风平浪静。因为有弘历在。黛玉也就不到处走动。每天只是看书。弹弹天石琴。偶尔打发雪雁去向人家问安。 倒是人家弘历。时不时地看望她。与她谈天说地地消磨时间。从奉天城说到蒙古大草原。从西藏说到江浙。满家地小吃。汉家地菜肴。 “说的我现在就想吃了,怎么办?” “到京城,我请你吃个遍。” “算了吧,一回去,有你忙的。我又是在客居中,这事儿哪儿说哪儿了吧。你有个女人是我的表姐,在她面前,千万别提这事儿。” “贾家的元春?我知道。放心。”心话说,谁愿意提走麦城的事儿?不过,这档子事儿可不能就这么了了。敢害皇子亲王,这人得有多大的胆子?只是不好在人家小姑娘面前流露,女孩儿,胆小,别吓坏了人家。 雪雁走进来为他们斟上茶水,又端来一盘水果,一盘小点心。 “鹦鹉喂了没有?” “王嬷嬷在喂呐。” 黛玉点点头。 雪雁退下去,正巧与柳芳碰上。 “我能麻烦雪雁姑娘帮我个忙吗?” 雪雁一笑:“您客气啦,姑娘二字不敢当。有什么事儿,您吩咐就是。” “我的那件袍子破了,这是我母亲亲手为我缝制的。我想一直穿着它。” “好,我帮您缝几针。就是怕入不了您的眼,惹您笑话。”说着话,进入人家的房间。 这边儿,弘历找话儿问:“喜欢鹦鹉?” 黛玉:“陈叔叔送来的,挺好玩儿的。”这一次去京城,査启文动用了査家的专用船,佟家也正好要为京城里的族人送些名贵的药品,就托黛玉。谁想到,会遇上弘历,会动用了人家的药物,她心里有点儿不自在,与京城的佟家从未打过交道,第一次受人之托,就摊上这样的事儿。心里惴惴的,赔钱?人家肯定不要。要不,把鹦鹉赔给人家?听说这对儿鹦鹉挺名贵的。也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陈叔叔,你别骂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你们家亲戚用了人家的药,只好拿你的东西打法了。再说了,即送了我,就是我的,应该由我支配。好。自己在心里赞了一声自己,好主意。喜形于色。 弘历看在眼里,知道她一定有什么事儿,为难了。笑了,就是有主意了。这小丫头儿,鬼精灵鬼精灵的。就逗着她:“想什么好事儿,也不跟我这个哥哥分享分享?” 黛玉被他一问,不好回答。怎么好说,你用的药都是人家佟家的,你去还吧。不过,怎么说人家也比自己大些,又走南闯北的,见识一定广泛,就笑笑问:“哥哥,你看我这对儿鹦鹉怎么样?” “挺不错的,像是红领绿鹦鹉,我看看,还是绯胸鹦鹉。不错。” “我要是拿它送人不跌份儿吧?” 弘历仔细的端详着眼前这个小人儿,笑了:“送谁?佟家?” 黛玉脸红了:“第一次办事儿,总要图个完美吧?” “佟家的事儿,交给我了。好好的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这个人,真是的,怎么什么都知道?还一副大言不惭的架势。怎么说,我是这儿的主人,现在怎么看都觉着人家是主人。那我算什么? “这琴不错,挺少见的。” “家传的,奶奶送我的。” “可有名号?” “天石琴。(.好看的小说)” “我试试。” “你身子还没好利落,还是算了吧。” “无碍,这些天总拘在船上,心里也闷的慌。”人家坐下,伸出双手娴熟的弹起来。 那是一支古曲《高山流水》。一曲轻弹,恍如跌进那茫茫的大山绝顶之处,聆听久违的知心好友在倾诉别后的时光,终于越过高山。越过海洋,超越太空,来到自己的面前。 黛玉呆呆的望着人家,沉浸在曲的世界里。 一曲终了,就见人家微微一笑,又换了一曲《凤求凰》。仿佛在向谁倾诉自己的内心世界,向他所爱的人表达自己的感情。犹如一股清泉沁人心扉,滋润着所爱者的心灵。 这个人,什么呀,也太放肆了。来不来的,竟然弹这首曲子,什么意思?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再说了,自己还这么小,怎么能想那么远?一个8岁的小丫头儿,听这种曲子,羞都要羞死了。 看人家那副深情款款的样儿,黛玉调皮的抿嘴也笑了。轻轻地溜出去,让他自己陶醉吧。恕不奉陪啦。 刚一出了舱门,正巧遇上林朗急匆匆的赶来。 “姑娘,情况有点儿不妙啊。” “怎么回事儿?”身后的琴声嘎然而止,弘历也走出来。 “咱们被黑衣蒙面人包围了。” 黛玉急忙返回舱内,弘历闻言也是一愣,二人透过窗纱往外看。的确,有几只小船朝这儿围上来。 “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是否能被所有人接受?唯今之计,最好有什么官兵啊,朝廷的将军什么的来此体察民情,说不定会救上一把。不然,就只有祈求上天的众仙们拉兄弟一把了。 柳芳与林朗、雪雁也过来了,他们撩开窗纱紧张的四下茫顾。 外面,王嬷嬷与王祥在注视着对方的举动。 柳芳大叫一声:“主子,远处好像还有几条船?” “还有?”弘历心里震撼,难道是天要绝我?他脸色铁青。 “妹妹,你别管外面的事儿。” “不,这时候,我还撇得清吗?” “这?是我拖累了妹妹。”弘历此时心情自是分外沉重。 柳芳惊喜的叫了一声:“是二十四爷的船驾。” 弘历一把推开他,自己凑过去:“在哪儿?在哪儿?你没看错了?” “不会的,我相信自己的眼力。” “太远了,怎么叫他们?这儿也没有什么小旗子的,连打个旗语都不行。” “姑娘,他们上船了。”王嬷嬷惊慌的叫着。 黛玉此时也没有别的什么招数,咬了咬嘴唇。坐下,把天石琴的音律调到祖母师太说过的等级。信手弹起来。 一曲气势磅礴、浑厚深情的歌曲传出来,传送到运河上大大小小船舶人们的耳边。让人们回想起过去那惨烈的战争年代,和对今日平和、安康生活的留恋。以质朴的言谈劝诫铤而走险者,珍惜眼前的时光,莫做后悔事儿。 “黯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铮鸣······”稚气的声音,婉转甜美歌喉把这么个沉重苍凉的词曲推出,充盈了整个水面、上空,把人们的思绪带到了令人深思追忆的境遇,又把人们爱好平静生活的祈求带到了大家的眼前。 已经站到船上的蒙面人住步不前,疑惑不解,还没过来的人也楞住了。 而这时候,水面上正有一条看似豪华的大船,乘风破浪的急速往这儿赶。再远处,隐隐有载有官兵的船在往这儿靠。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上船的人、疑惑的人也看到那鲜明的诚亲王府标志,面面相视,还等什么?后退,离去,消失。 “好啊,他们走啦。” 黛玉的嘴角溢出丝丝血迹,她倒下了。 “玉儿,玉儿。醒醒。” 来的正是二十四皇子诚亲王允袐,一阵深沉的悠长的曲调传过来,好似在哪儿听到过?一阵难忘深远的词曲送过来,是她?是她的船吗?不由的走出自家的船舱。看过去,心下顿时大惊,远远的有几条小船团团围住一条中等的貌似査家的船。 “不好。”她要出事儿。黛玉乘査家船北上的事儿,他听陈正琊提过。急忙下令火速救援。身边的人,也愣了,不是在水面上寻找两个人吗?可也没人敢说什么。 船在飞速波浪冲击,对方显然也看到了。谁敢在光明正大的对诚亲王不敬?撒丫子卷人吧。眼看着人家作鸟兽散。也顾不上别的,看看那个可爱的小姑娘要紧。急匆匆踏入船上,看到船上的人们感激的样子,知道来对了。走进去,看到弘历正抱住黛玉在呼唤。他大喜过望,快步走过去。 黛玉睁开了双眸,看到了允袐,一笑:“总算没白忙乎。”又对弘历说:“放下我,让人家看着,什么样子?” 看到她醒了,弘历长出了一口气。忙把黛玉安放到床上。为她放下帐子。 “二十四叔。” “弘历。” “我听说你出事儿了,一直在找你。”看弘历有些不解,又补充着:“尹继善得到禀报,有可疑的一股势力在追踪你。一路追下来,只见到你的人一一死了,就是没发现你,没发现就是有希望。” 恍如隔世相遇,二人却知道不是畅谈的时候。 允袐一连声的叫下面人传唤自己府里的大夫过来。 大夫来了。允袐与弘历退出房间,守候在门边。 王嬷嬷把她的手拿出来,在上面盖上一块手帕。 大夫为她把了脉,扎了几针,开了方子。 “怎么样?”一见大夫出来,允袐与弘历忙问。 “这小姑娘原本就身子弱,又做了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事儿,受了内伤。” “那她要紧不要紧?” “暂时······看这姑娘的样子,不像是夭折的份儿,慢慢的调养,有个四五年,大了,也就好了。” 弘历连忙叫着林朗过来,又把王祥也叫过来,吩咐了他们几句话。 “把玉儿抬到诚亲王的船上去。” 林朗一听,直摇头:“姑娘的脾气,绝不会离开这儿。公子,您还是自己去吧。” 王祥也说:“现在让姑娘去那条船上,还不如在这儿呐。我家姑娘不会去的。谢谢您的好意。” 允袐说:“既这样,那就相跟着,彼此也好照应。一会儿熬好药,一定让姑娘喝了。” 弘历无奈,只好带着柳芳跟着允袐回到诚王府的大船。 “又失败了?没用的东西。” “不是啊,那小丫头儿又唱小曲了。王爷不是说,不要当着她的面儿杀人。奴才也怕吓着她。再就是,诚亲王来了,像是知道似的,直着就冲过来。奴才们怕他看出来,人家的人也多,就回来了。” “这么说,她已经来了。好,好,好个林家的人。” 《五》入住贾府 经过了几天的药汁填腹,又用那颗用于补益的珠子安放在胸口上,暖着心脉,竟然有事过功半的作用,黛玉总算是又活过来了。[]看着雪雁惊喜的笑颜,自己也笑了:“雪雁,今天好了,药就免了吧。” 雪雁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想都别想,四爷说了,咱们得听大夫的话。” “雪雁,姑娘我跟你姐妹一场,你就这样对付我?” 王嬷嬷走进来:“我的儿呀,你刚好点儿,别又折腾。妈妈怕了。那天,吓死我了。” 黛玉抗议着:“就这样让我进贾府?人家不觉着,药罐子来了?” 王嬷嬷:“不管他,是他们邀请姑娘来着,又不是姑娘自己要去的,他们就得担待点儿。再说了,听说老太君为人慈善,一定不会嫌弃姑娘的。好孩子,你的什么伤,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正长身子的时候,别留下什么后患才是。” 知道黛玉好些了,林朗、王祥在舱门口问了安。 黛玉感激他们的惦念,回说,不碍事儿,请他们放心。 林朗又禀报说,贾雨村先生过来探望过,问怎么了?这里统一口径说,是诚亲王受我家大人之托,为姑娘送来一些书籍,都是新为姑娘购置来的。 王嬷嬷在一边说:“知道姑娘不愿宣扬,这是四爷吩咐的。” 黛玉心下方安,就是担心贾雨村不晓事儿,胡言乱语的。 是夜。圆圆地明月挂在上空。这里已经临近京郊。北方地风就是与南方不同。带了些凛冽爽利。初夏地风却已是带着**辣意味。鼻息发干。脸上也少了几分湿润。 黛玉知道。明天就登岸。也就意味着。明日。贾家地仆妇们将在岸边迎接自己。 弘历来了。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他。“还没睡?” 这不是废话嘛。睡了还能让他上船? “在看圆月。海上生明月。可惜不是在海上。” “不错。在一轮圆月从海上升起时。非常美妙。有空。一起去看看。” “哪有指望?自己在心里美美吧。” “你?你今年多大啦?” “你干什么?” “一股子怨妇味道。” 不理你了。黛玉的心思不知是漂到贾母身边,还是返回家乡回归到慈父身边?或是远在天堂里的母亲?整个乱糟糟的。不想眼下的人和事,不能想。想起来就更烦。 无言,只是看月亮。用心的跳动旋律去碰撞彼此的神经。 “药已经交待给王嬷嬷和雪雁,别不吃。” 这天的上午,船靠岸。 宝亲王与诚亲王走上岸,与也刚刚下船的黛玉相望、矜首示意。 林朗要去査家办事,这是临来时,林如海安排的。或许跟黛玉有关? 王祥带着给佟家的药物被宝亲王派人叫了过去。 黛玉想说什么,又觉的不必了。 本来面容姣好,身体颇好的王嬷嬷换上了一副老态的样子。而雪雁又打扮的实在是稚嫩。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呀?懒的理他们。 坐上贾家的小轿,与贾雨村话别几句。在恍如又一次经历梦中景物之后,被一位老太太的哭声唤醒了。不用说,这是到了荣国府。 面对慈祥白发的外祖母,黛玉的泪水也忍不住淌下。 在这里,有邢夫人、王夫人、大嫂子李纨、二姑娘迎春、三姑娘探春、四姑娘惜春。 两位夫人,都是那样的慈爱,大嫂子和三位姐妹也让她有了家的感觉。 迟来的琏二嫂子更是嘘寒问暖、如沐春风般的相待。 黛玉一扫一路上的小心谨慎心里,开始打量这个外祖母的家。 两位舅舅没见着,又让黛玉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儿,真的是人家不方便吧。 二表哥宝玉真的很不错,好帅的外表,就是看起来有点儿奶油小生的味道,少了几分酷感。接人待务倒是彬彬有礼,一副文雅模样。 还有一位叫环儿的,是一位姨娘生的,说是与探春是同母。还有什么人?这就是人多。 在一切都就绪后,慈爱的外祖母贾母,又指了一个叫鹦哥的女孩儿,比雪雁大的给了黛玉。 黛玉终于躺在为她安排好的屋里养神。望着眼前的一切,她恍如又进入了某种境界。 “玉儿,要坚强!”慈爱的父亲,暖暖的笑容。 “爹爹,玉儿记的。”这儿的人多的记都记不住,真是一个大家族。听说,还有东边儿的宁国府,也是贾家的人。又觉着吃完饭就饮茶,好像不太好,又不好说出来。本想,以后自己吃饭时,还是叫雪雁照老规矩办,可人家偏偏又好意安排了鹦哥过来。难了。在家时,就听说这里的规矩大,又多,如今总是体会到了。不像在自己家,自己说了算。心口,隐隐发痛,又开始了。每逢到戌时就发作,今天,又累了一整天,本小姐今日要闯关啦。 “姑娘,林姑娘,你怎么啦?”鹦哥看到黛玉脸色不好,满头的汗珠儿簌簌盈出。娇躯微微发抖。 “没事儿,刚才做了个梦。吓着你了吧?” “没有。你真的没事儿?要不要告诉老太太去?” “不用,没得让老人家笑话我。你也歇歇吧。” 鹦哥不放心的看了看她,只好用帕子为她蘸着脸上的娇汗。 “要不,你把那个盒子拿过来。”黛玉指了指放在桌角处的那个锦盒,也就是放珠子的。 鹦哥答应着忙把锦盒拿过来,递给她。 “打开,递给我。” 鹦哥依言把珠子帮她放置在胸口上。 就见黛玉长长出了一口气,脸色渐渐好转。 而王嬷嬷与雪雁在悄悄的熬汤药。 宝玉房里的大丫环叫袭人的过来探望,说了几句宽慰的话。闻着一股药味儿? 黛玉会意的笑笑:“家里怕我水土不服,特意请大夫开了几副补品服一服。” 鹦哥打开从南方带来的水,撑了一小杯,递给黛玉,服侍她喝了。一笑:“这也是林姑娘带来的呐。” 一时,药煎好了,雪雁呈上来。 王嬷嬷喂她喝下去。 贾母知道了,过来看了看,搂住这个外孙女,轻叹着:“你爹爹也是个细心的人。玉儿啊,放心吧,有外祖母在,什么都不用怕。” 黛玉一句“姥姥”,叫得贾母心里暖洋洋的。玉儿啊,我的心尖子,姥姥一定把你护的牢牢的。别人想打我玉儿的主意?哼!想都别想。 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黛玉真不想起来,浑身酸疼酸疼的。哼哼叽叽的耍赖。 雪雁可不管这些,朝着她的耳朵低低的说了一句:“饭可以不吃,药不能不喝。” 黛玉急了,也低语着:“不许提药这个字,是补品。” “是,姑娘。请起来吧。” 服了你了,真不知道谁说了算?咬着牙,灌下药。急忙喝了几口鹦哥端上来的蜂蜜水。人也清醒了不少,知道这儿不是自己家里,一切要尊重人家的规矩。就一连声的催促着洗漱梳妆,二话不说的跑到贾母那里。 贾母一见,高兴了。“玉儿,昨晚上睡的怎么样?” 黛玉一笑:“挺好的。在梦里见着姥姥了。姥姥坐在我身边,看着我来着。” 贾母搂住她,笑着:“傻丫头,哪儿是在梦里,是姥姥真的去看你,坐在你床上,看着你。睡的那个香啊,丫头啊,跟你娘小时候一个样儿。比你娘还爱见人,也有几分你爹那股子书卷气。” 说着话,一时,迎、探、惜姐妹来了。 大家在一起说着绣工方面的方法,好在这方面苏姨娘是教过的,黛玉也不怯。 贾母在一旁含笑听着,不时的插上几句。 闲聊的时候,时间过的飞快。一会儿是早膳,一会儿就到了中午,猛一下吃北方的膳食,黛玉颇有些不适应,也不好说什么。新来乍到的,总不能挑三拣四的,只好捡临近自己的几样儿略动了动筷子就算了。 “可是不合口味儿?” “都挺好的,玉儿一向如此。”黛玉赶忙说着。 一时,贾母也停了,叫散了吧。 黛玉在鹦哥的服侍下,回到自己的住处。虽然觉着胃有点儿不舒服,要是散散步也许会好些。想想这是午间,别人也在休息。也不好去四下里走动,就只好窝在床上养神。 刚与周公见礼,就被谁给晃悠醒了。 “什么事儿?又到晚上了?这么快?” 《六》福晋登门 “我不想吃饭。” 鹦哥急匆匆的说:“姑娘,不是啊,是诚亲王和福晋来了。” “来就来了吧,有老太太、太太在,关我什么事儿?” 等等,诚亲王?该不是二十四皇子吧?一下子醒了。还挺快,这么快就关照到小女子我了?他人长的就挺帅的,福晋一定也不会错的。夫妇俩来了,也太郑重了吧? 不管黛玉想什么,鹦哥和雪雁不管不顾的给她捯饬起来。王嬷嬷也在一旁监工。完了,就被一群人簇拥着把她带到荣国府的内厅里。 一个雍容华贵,戴着大簪金佛顶圈且有八颗东珠的帽子,衣着端庄华丽,可爱甜美、清新脱俗的美少妇端坐在上首,下首坐着贾母。 邢夫人、王夫人及李纨、凤姐还有三春姐妹在一边侍立。周围是看上去是王府的侍女们,还有一些太监打扮的人。贾府的丫鬟们、媳妇们、婆子们在院子里肃立。远远的,依稀还有一些王府的侍卫们。 微微一愣,也对,诚亲王一定是由二位舅舅陪着,自是在外面。 “玉儿啊,快过来,快给福晋行礼。”贾母看见黛玉来了,忙提醒着。 黛玉一听急忙上前,刚要行礼。 那福晋满面含笑,离座急走几步,双手扶住她:“妹妹,免了吧。咱姐妹不要这个虚礼。”上下打量着黛玉。“瘦啊,脸儿也是少了点儿血色,许是水土不服吧?小爷回来就说了,林大人的女儿来咱们这儿啦;妹妹你没来过咱北边儿,路上就嚷着鼻子发干,嗓子也发干。心里放不下。我也想结识妹妹你,抢着来了。”又低声说:“都好。”一笑。 黛玉心下明白。心说。好不好地。跟我有什么关系?只好一笑:“谢谢福晋。” “什么福晋啊。多见外呀?我叫乌雅·娴娇。叫我娴娇姐姐就行。”说着话。拉着黛玉就往上首上并肩坐下。 黛玉哪敢就坐?紧着推脱。她哪儿有人家地力气?年纪也小。还是被按坐在人家地身边。那位福晋也不胖。俩人坐一个位子。刚刚好。 诚亲王福晋乌雅氏笑着对贾母说:“老太君。(.好看的小说)我们王爷和我给玉儿妹妹带了点儿东西过来。妹妹。来地匆忙。不多。都是些小玩意。让妹妹玩儿地。各位别见笑。来人。呈上来。” 就见。打外面一贯人众进来。捧地捧。端地端。抬地抬。牵地牵。满满地摆了大厅多半面。进不来地就摆在院子里。 一个侍女走进来。呈上礼单。 乌雅氏接过来,递给黛玉。 “这?这怎么成?玉儿一介民女,怎经得起这样厚的礼?”黛玉忙站起来,接了,转身递给贾母。 贾母站起身双手接了:“谢谢王爷、福晋。” 礼单: 千年人参一株、西洋参两株、高丽参两株、参须、参膏各一盒,活络紫金丹、金鸡纳霜丸若干盒,藏药膳各一盒,人参养荣丸十盒,灵芝、珍珠粉各两盒。碧螺春茶、大红袍茶、龙井茶、普洱茶膏、普洱女儿茶各两盒,湖笔、徽墨、端砚、宣纸、檀香木扇若干盒,官制书册两箱,金玉如意六对、翡翠镯、玛瑙念珠各六串,各种名贵药丸各两盒,咖啡、巧克力各两盒,红葡萄酒一盒。西洋怀表、镀金自鸣钟各一个,燕窝、银耳各两箱,台州银元宝一匣,金银馃子各一箱,大哆罗呢二十匹,中哆罗呢十匹,倭缎两匹,西洋布十匹,松鼠两对,西洋兔两对儿,活狍子、活貂、活鹿各一对儿,乌鸡六对儿。花缎、彩绸各两匹,天山雪莲一盒,波斯毯一匹,暹罗锦两匹,金丝编软竹凉席两件。各式金玉钗环手饰六小箱,各种胭脂水粉两匣。 贾母一看:“这太过了,玉儿一个小小的女孩儿怎么经受得起?福晋。” 乌雅氏微微一笑:“您别说了,玉儿妹妹到了咱京城,不管给她多少东西,都不为过。好妹妹,等你陪老太太一阵,我就接你到咱府上住一段日子。你的屋子在哪儿?姐姐得看看。” 贾母、邢夫人、王夫人、李纨、凤姐忙陪着福晋,福晋手拉着黛玉,一同步入黛玉的房里。 房间不算大,倒是很精致,样样俱全。 乌雅氏点点头,想了一下,对自己的侍女说:“把喜妃娘娘送我的丝纱帐子和那两套金玉器皿,一会儿送过来。”又对贾母等人笑笑:“王爷从太医院请来的太医也来了,咱们回避一下。” 于是,大家回避,雪雁、鹦哥、王嬷嬷及福晋带来的侍女,把黛玉扶到床上、躺下,放下帐子,把她的手伸出来,覆上一块儿手帕,守候在一旁。 大夫就坐在床前,把着脉,一会儿,起身到外间屋写下方子。 却是诚亲王允袐在一旁就座:“怎样?” 大夫低语着:“得细细的调养才是。” 诚亲王点点头,无语。 一行人出去。 有人走进来:“妹妹,起来吧。” 黛玉一看,是乌雅氏。忙起身。 “慢点儿,看头昏。”乌雅氏说着,坐到她身边。 鹦哥与雪雁扶起黛玉。 福晋的侍女捧上龙井茶,而后,都退下。屋里只有福晋与黛玉二人。 “福晋姐姐,快摘下旗牌歇歇吧。”黛玉望着头顶着硕大旗头娇喘嘘嘘的乌雅氏。 “还是妹妹知道疼人。”乌雅氏依言摘下那硕大的旗牌,自己轻轻挽了个髻。对着镜子看了看,一笑:“妹妹。”又从衣襟里取出一份礼单递给黛玉。 上面分别写明宝亲王、诚亲王、理国公府三家的礼物明细。 “为了避人耳目,富察氏就托我代她感谢妹妹,柳家的也不方便过来。” “这?这是干什么?玉儿愧领。” “那事儿,还在查。皇上已经派人注意着妹妹这儿。宝亲王在宫里。喜妃娘娘打算等消停一段时间后,接你进宫调养。大夫是皇上派来的,每日都会来就诊。我会隔几日来一趟。” 黛玉忙说:“不要啊,不要这样麻烦。我没事儿的。” 乌雅氏:“这儿,府里挺复杂的,凡事小心。还有一些散碎银子,一会儿,我的丫环会送过来。你出来乍到,人都是势力的,没钱不行。”说着话,轻轻一击掌。 外面走进来两个侍女,各自手上捧着一个包,放在桌子上。 “福晋,来时,爹爹给我带了一些。” “你的先留着。这是我和富察氏的,收着吧。” 黛玉心里颇为感触,一头扎在福晋怀里。 “别难受,你看你,不孤单吧?又有哥哥,又有姐姐的,不对啊,我好像吃亏啦。” 诚亲王与福晋离去。 静下来时,黛玉默默注视着此间的变化。 外面传来府里人们阵阵欢娱声。 雪雁、王嬷嬷走进来。 “叫鹦哥也进来。” 鹦哥来了:“姑娘。” 黛玉待要说话,却见外面传来鸳鸯的声音:“林姑娘,老太太请!” 黛玉只好压下要说的话,示意鹦哥把那两个包放起来。雪雁扶着她,王嬷嬷跟着。而后,鹦哥也赶上来。 来到贾母的房里,满满一屋子人。 贾母招呼她:“玉儿,快来见过你大舅舅、二舅舅,还有你琏二哥哥。” 黛玉赶紧上前给各位见礼。 大舅贾赦已是五十多岁,二舅贾政四十多岁。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看上去不知道像谁?好似在哪儿见过?这就是琏二哥哥吧。 贾赦乐呵呵的:“外甥女,这儿,就是你的家。别把自己当外人,家里的人,都是你的亲的热的。” 贾政打量着她:“听说为了灾民,外甥女把自己的首饰都献出来了。好孩子。” 贾母对凤姐:“把诚亲王送的礼,造册记好。玉儿,过来。” 黛玉走到贾母身边,被老人家一把拉到怀里:“这都是你的东西,一会儿让丫环们给你放到你屋子里。” “不要啊,还是放到姥姥这儿吧。咦?好漂亮的小动物。”说着话,离开贾母,跑到一个笼子前,看着那两对儿兔子,伸手就抓,一手一个。“我就要它们啦。” 一屋子人连外面的人,全笑了。 凤姐追过来,赶紧打发两个小丫鬟“给姑娘单独养着。” 这时候,宝玉回来了,一看,兴头大增,一块儿跟着黛玉玩儿那两对儿兔子。 王夫人嘱咐凤姐:“也把咱家里的钗环首饰给你林妹妹挑几样。” 凤姐答应着。 一时,晚膳时刻,贾赦、邢夫人、贾政、王夫人陪着贾母,迎春、探春、惜春也在座,李纨站在贾母身后侍候着。 凤姐好说歹说的把黛玉和宝玉哄过来,又叫人端来水盆,净面、洗手。这才一左一右的把他们安在贾母身边坐下。 贾母问:“玉儿,吃着合适不?你刚来,有些不适应。这几样是仿你们南方的菜,看看行不行?” 黛玉各样尝了尝,笑了:“挺好的。” 贾政也说:“母亲,我妹夫托人给带来五万两银子,说是玉儿的生活费。” 贾母点点头。 贾赦面上现出悦色,邢夫人也满意的点点头。 王夫人看了一眼自己丈夫。 一会儿散了。 黛玉留在贾母身边。想起了乌雅氏所说的话。就跟贾母商量了,要了鸳鸯、琥珀二人,加上鹦哥、雪雁、还有几个小丫鬟,帮着往各家房里分送着礼品。虽说,临来时,林如海也为黛玉准备了不少南方的特产和各色物品,黛玉那时疲惫已极,通通让贾母处理。这一次,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吩咐着发送。 姐妹们各有檀香木扇、钗玉首饰、湖笔、徽墨、宣纸、端砚、各种胭脂水粉等物,宝玉、贾环、贾兰各有湖笔、徽墨、端砚、宣纸、金银馃子等。 贾赦、邢夫人,贾政、王夫人,贾琏、凤姐夫妇,李纨又各有礼物。就连各房里的大丫环们也各有礼物。并给几位管事的媳妇们也封包送礼。 贾母点点头:“玉儿懂事了。” 回到自己房里,又叫过鹦哥、雪雁、王嬷嬷,给她们各自分了一些金银馃子、金玉钗环、两身衣料,又叫来分到她这儿来的小丫鬟、嬷嬷们,给了一些散碎银子。 大家都高高兴兴的收下。 在别人不留神时,对王嬷嬷、雪雁说:“你们跟着我,也是出来乍到,散碎银子、首饰,也送些给需要的人,都从我这儿拿。” 《七》宁府设宴 这段日子里,黛玉每日有迎、探、惜姐妹相伴,又有宝玉不时的玩笑插诨,也不感到寂寞,这儿和林家又不一样,玩儿小兔子从贾母房里,玩儿到王夫人屋里。[]大夫是每天的把脉查看,药是一天两顿,弄的黛玉一看到药就反胃。又不敢不吃。还有乌雅氏隔个三四天的,就过来探望探望。 二十四皇子允袐是当今皇上最疼爱的弟弟,先皇驾崩时才7岁,是当今皇上一手拉扯大的,又与宝亲王岁数差不多,二人又最相契。倒是从未与宁、荣二府有过来往,这次这样的举措,让贾赦、贾政大感疑惑,也让邢、王二夫人欣喜过望。看黛玉一副不解事的样子,也就不问她。也许真是林如海的业绩让皇家满意,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是允袐自己掏腰包送来的。 贾家目前的境遇是入不敷出,得到这次的丰厚赏赐,无疑给他们救了急,填充了他们的亏空。就连宁府的当家人贾珍也打起了盘算。 这天,巳时。贾珍和尤氏带着贾蓉与秦可卿来到贾母上房。 贾珍:“孙儿请老祖宗、二位叔叔、婶婶、大弟妹、二弟、二弟妹及林妹妹,和三位妹妹们,明儿起驾到我们那儿,让我们也尽份儿孝心,做个东,请请大家。看看我们的园子,花也都开了。” 贾母想了想:“要不,你们去吧,别扫了珍哥儿的兴。我身上不好,玉儿也不大舒服,就不去了。” 尤氏一听急了,目的就是林家妹妹,人家不去,这叫什么事儿?忙说:“林妹妹来了这么多日子了,应该差不多了吧?我们也寻了个极好的大夫,要不叫家来看看?” “哪儿的大夫?”王夫人心里一动。 秦可卿笑道:“太太,是理亲王荐来的。” 贾母心下一动:理亲王?怎么会?林丫头一个小小的女孩儿,竟然会惊动一个亲王注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从林丫头一进府里,先是诚亲王夫妇,又是探视,又是丰厚的赠礼。问了问鹦哥——已经被林丫头改名为紫鹃,说是乌雅氏还给了黛玉两包散碎银子。这又是为何?林如海,一个兰台寺大夫,巡盐御史,与朝中有这等的人脉,这可不是贾家的子孙们能做到的。想起这些不屑子孙,心里就有气。要不是自己的儿子、孙子死得早,哪用得着他们在这儿现眼?唯一留下的重孙子贾兰,又太小了,也不敢过分的溺爱他,怕给他招灾。也只有委屈孙熄李纨,只能暗暗的帮衬她。要黛玉过来陪着自己,说是怜惜她,年幼失母,也是为了自己身边多一个真正自家的人。贾政太实成,贾赦又太不成器。邢氏之贪,王氏之伪,二人又明争暗斗的,再加上乌烟瘴气的宁府,如今的贾家,只剩一副空架子。可林丫头一来,就招惹这么多人的眼眸,是祸是福啊?于是就说:“她一个小孩子,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现在的大夫就挺好,诚亲王两口子忙了这么多天,别惹人家不痛快。”心话说,有空,得审审玉儿这丫头。 贾珍、尤氏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笑着说:“好歹给孙儿点儿面子,老太太身上不好,二位叔叔、婶婶、大妹妹、姑娘们、弟弟们赏个光吧。” 邢、王二夫人忙说:“瞧这说地可怜。我们是必去地。” 凤姐一笑:“我也去。你们可得准备地全全地。姑娘们也会去地。” 再说黛玉。 她刚刚与王嬷嬷见了面。知道王祥办完了事儿。就被宝亲王留下。在那府里给了个差事。还允许他可以经常过来看望母亲。 又知道。林朗已经在査家地钱庄为黛玉存进去一大笔钱。利息丰厚。以后。每年岁末。黛玉都能从査家钱庄得到不少利息份子。而林朗又让王嬷嬷带给黛玉一封林如海地亲笔信。 信中所示:知吾儿路途难多。且已一一被儿化解。甚安。凡事小心、谨慎。 黛玉心里明白,有人已把那些事儿对父亲说了。是谁并不重要,就是怕父亲为自己担心。在这府里,这些日子,多少知道一些此间琐碎,好像是各路人马的势力都潜在,也不知道追杀宝亲王的那股人有没有份?的确凶险。想想,自己一个弱女子,要是想害了并不难。人家也许会放自己一马?小心!谨慎!决不能身涉其间。爹爹呀,女儿知道怎样做了,您就放心吧。 嘱咐王嬷嬷几句,看着她离去。 自己一时无聊,就叫上紫鹃,又让一个小丫鬟拿着两块料子及一些笔砚,去看看那位寡居的表嫂李纨及表侄贾兰。 宝玉从学里回来,刚走到贾母的院子门口,就碰上贾珍一行人。 贾珍看见他,忙招呼着:“宝兄弟,回来啦。” 宝玉:“大哥哥好,大嫂子好。这是?” 贾珍就如此这般的一说。 尤氏:“好歹也是咱家姑老爷的姑娘,我们也是极想看看她。不然,让姑老爷知道,我们也太不堪了。” 宝玉想了一下,对他们一笑:“你们只管准备,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说完,就跑进院子里。进了上房。 李纨母子单独在一个幽静的小院里,此时正查看兰儿写的大字。 忽闻丫环们报:“林姑娘来了。” 忙走出厢房。一见到黛玉,一把就拉住她,一直拉着走进房里,坐在床上。 黛玉:“嫂子。”一语未了,眼里一阵雾起,盈满眼眸。 李纨也哽咽着:“妹妹。” 丫环素云忙劝着:“奶奶,别招姑娘落泪啦。” 李纨用手帕试了试泪:“我这是喜泪。”又叫着:“兰儿,快叫姑姑。” 贾兰看着黛玉,嘴里唤了声:“姑姑。” 紫鹃呈上东西。 黛玉:“这徽墨、端砚、玛瑙念珠给兰哥儿的,还有两部官制书册,给哥儿看的。两块衣裳料子送嫂子的,几种茶叶嫂子尝尝,好再送来。” “这,妹妹。” 素云端来香茗。 李纨让着黛玉。 一时,紫鹃看着素云的绣花样子好,二人就转去素云房里捡花样子。 黛玉微微一笑,从官制书册里翻出两万两银票,递给李纨。“嫂子收着吧。” 李纨忙推阻着:“妹妹,这怎话儿说的?” 黛玉:“嫂子别为我担心,我还有。” 李纨:“妹妹呀,这府里是一天不如一天,就离塌架子不远了。你这是给他们填亏空来了。人家还未必领你的情?” 黛玉:“这儿,有姥姥,有你和兰哥儿,我能不来吗?” 李纨:“妹妹的身子有恙?” 黛玉:“嫂子家里怕知道一些?” 李纨:“听说官府在查什么事儿?这府里的事儿,咱们得躲着点儿。” 黛玉:“玉儿记下了。” 与李纨的交谈,知道虽说这位嫂子不理事儿,可这府里大小事儿没有人家不明了的。二人聊了半晌,又把自己的饭菜叫丫环们摆到这儿,与她们母子二人共餐。傍晚了,才告辞出来。 黛玉本就身子虚弱,又加上有了内伤,更加不支,回到自己房里就直嚷着躺下。 紫鹃和雪雁忙服侍她歇了。 那边儿,贾母的丫环鸳鸯来时,二人忙拦着:“今儿,累了。姐姐这边儿宽坐吧。” 第二天,黛玉正看雪雁和紫鹃挑选各种金玉首饰。 宝玉来了:“妹妹别总窝在家里,有空也出去串串门。” 黛玉:“大早起的,去哪儿呀?” 宝玉:“人家东府的大哥哥家请戏班子,摆宴席。昨儿,专门来请妹妹,偏妹妹不在。” 黛玉想起了,早上就听紫鹃说,昨晚鸳鸯来了。许就是这事儿吧?就说:“辞了姥姥就过去。” 宝玉:“一会儿,打发丫环回一声就行了。咱们快走吧。” 黛玉只好让紫鹃、雪雁给捯饬一番。 宝玉的丫环袭人又过来催。 而后,黛玉坐着一架八宝翠环车。宝玉想挤上去,被紫鹃挡开,只好怏怏坐上另一个车驾。匆匆走了。 远远就看到宁国府的门外,停着大大小小的各式车驾、驮轿。 黛玉心里暗暗说,不好。恐怕未必是姥姥的意思。再要离去,又被后面的车轿挡着,无奈,心里盘算着如何应对? 车停下来,宝玉早就候在下面。再要扶她,却又被雪雁用身子隔开。人家伸手扶着黛玉下来,再看黛玉,已是帷帽遮面。 一进宁国府的大门,早有人报进去了。 就见一位二十许的丽人被一群人拥着迎出来,可说是貌美无暇、鲜艳妩媚、风流袅娜、国色天香。 宝玉低声告诉,这是贾蓉的媳妇秦可卿。 “宝二叔、林姑姑,可把你们等来啦。” 《八》亦祸亦福 那宁府,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一阵阵传来戏曲的鼓点子声。那一边儿,还有阵阵箫声、笛声漫过来。 秦可卿搀扶着黛玉,笑语连连。一直带着她向一处昆腔妙曼的场子里行去,黄花摇曳,白柳微微,走过一座景致的小桥,那通幽潺潺的小溪,在一道匹练的尽头,拱出那美妙的境地。秀眉微扫过去,众多的女客们也正把视觉投放到这一行人。不用说,这是女眷们的世界。而宝玉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迹,大概是被引到男人们那边去了。 南面是戏台,正面上首坐着一位亲王福晋装束、三十多岁不到四十面含微笑、雍容华贵的美人,如果说秦可卿是风流袅娜,这位却是端庄典雅。 “呦,这是谁家的孩子?长的跟仙女儿似的,快过来,让我看看。” 这是谁呀?黛玉心下一愣。 身边的秦可卿忙低语:“这是理亲王福晋。” 黛玉只好走上前,盈盈下拜:“民女林氏叩见福晋,福晋万福金安!” 理亲王福晋喀尔沁乌郎罕济尔默氏微微一笑:“可是兰台寺大夫、钦点巡盐御史林海的女儿?” 黛玉应了一声:“是。” 那福晋闻听,忙说:“快扶起来。都是自家人,咱不用那些虚礼。” 早有福晋身边的侍女过来,扶起黛玉。 福晋待要说什么。却见外面传来禀报:“镇国公府苏夫人、理国公府陈夫人到。” 这里又是一阵忙乱。尤氏急忙向福晋一礼。带着宁府地姨娘侍妾众多丫环媳妇婆子们迎出去。 而其余人也阵阵私语着。 黛玉不知道什么事儿。四下看看。见右侧坐着地邢、王二夫人朝着她点头示意。又见宁府之人过来迎着。可卿扶着她。另一边是紫鹃扶着。走到王夫人身边。探春身旁地空位子坐下。 接着。就有人递过来一个软靠。让黛玉靠着。 又有人布下几样精致地南式点心、精致小菜、时令水果。 王夫人满意的看看她:“这儿的戏,也是不错的。想听什么?一会儿咱们点。不舒服,就说话,到她们屋子里躺着去。” 探春也择了一块儿苹果,用牙签叉给她。 黛玉向探春一笑:“谢谢三妹妹。”又招呼着挨着探春排下去的迎春、惜春姐妹。“二姐姐、四妹妹。” 这里看似家宴,却又有理亲王福晋在座,这眼下又有另外两位国公府的夫人到访。宁府的丫环媳妇们在可卿的指挥下,又急忙安排着座位。 人声喧嚣,一阵笑声传来:“苏夫人、陈夫人,你们可是稀客啊,今儿不知是哪朵祥云把二位迎来了?” 苏夫人也笑道:“贵府有热闹的戏班子,我当然得来。是不是,陈夫人。” 陈夫人一笑:“我们什么不来啦?哪儿有热闹?我们朝着哪儿来。今儿,我可是被贵府请来的戏班子招来的。” 二人也是走到正面上首,拜着:“镇国府苏氏、理国府陈氏见过福晋,福晋万福金安!” 理亲王福晋忙起身笑道:“二位快请起,这是怎话儿说的?今儿个难得借此间主人家一块宝地,咱们姐妹聚聚。” 二位夫人一笑,起身。 早有尤氏引着去安坐。 那二位夫人均是约四十上下年纪,许是保养的好,白皙的肤色,匀称的身躯。圆圆脸的是苏夫人,鹅蛋脸的是陈夫人。 刚一落座,丫环们摆上各式点心、果品。 尤氏在一旁相让着。 陈夫人,抿了一口茶,笑问:“听说,府里有位从南边来的林姑娘,是兰台寺大夫、巡盐御史的女儿,可在座?” 尤氏微愕,心说,人刚到,就追来了,敢是有暗探不成?好不容易把人哄来,这又要唱哪儿出?镇国府、理国府平素不大与这宁、荣二府来往,今儿,来的原本就蹊跷,却又是点着名儿的找人,与黛玉相识?没听说过呀?待要用话套一套瓷。 却见人家陈夫人自己开了口:“对面的那位眼生的姑娘可是林家的黛玉?” 黛玉忙站起来回话:“这位伯母吉祥!小女子正是。”又施了一礼。 陈夫人一招手:“孩子,过来。让伯母好好看看你。” 黛玉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去。 陈夫人一把拉住她的手,仔细的打量着。 纤纤玉手,笼烟眉下,盈盈双眸含着一弯秋水,柔弱纤细袭着一身淡装,娇喘微微,风流绝尘,仿如来到凡间的仙子。让人望之久久不忍移开眼眉,更是生出怜爱之意。 “这孩子,让人看了心疼。来,坐下,咱娘儿们说说话。”一把把黛玉搂在怀里,共坐在一起。 身边的苏夫人也说:“这孩子,一个人来到这儿,可适应不?伯母这家里也有个苏州厨子,什么时候到咱镇国府住些日子?” 黛玉忙陪笑着:“和外祖母在一起,二位舅母也待我极好,几位姐妹们总陪着我玩耍,挺好的。让二位伯母费心了。” 那面的王夫人与邢夫人相视一下,微微含笑不语。 尤氏笑道:“我这妹妹才来不久,二位夫人就和我抢人,我可不依。就是去,也得在我这儿住够了再说。” 正面坐着的福晋忙说:“凡事儿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我这里亲王府可是排在第一位的。” 陈夫人脸上带着笑容,低语问:“好些没?” 黛玉心里明白,也低语着:“不使劲儿,不疼。” 尤氏笑着说:“显见的你们是娘儿俩,我们是外人?有什么话也不让我们听?莫非是告诉什么好事儿?” 福晋笑语连连:“当然是好事儿,陈夫人的爱子,这次跟着宝亲王南下有功,被今上破格晋升到一等伯。这可不是好事儿?” 尤氏忙道喜:“怪我孤陋寡闻,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那面,王夫人与邢夫人也恭贺着。 福晋毫不放松:“陈夫人,我等什么时候到府上叨扰啊?” 陈夫人:“这还不快?各位啊,等着本府的请帖拜上,一个都不许落下。” 这时候,陈夫人身边的两个丫环各自双手托着一个盘子走过来,盘子上是一个精致的盒子。 陈夫人接过来,打开,一双玉珊瑚手镯。“玉儿,今儿,伯母一看见你,就喜欢,也没带什么东西,就把它收下吧。” 黛玉知道此物的贵重,怎好收下?忙推辞:“这,玉儿蒲柳之质,怎当得起这样贵重之物?伯母。” 陈夫人:“孩子啊,可不许这么说,在你面前,什么都不算贵重,别客气。”二话不说,干脆给她戴上。又打开另一个盒子,是一块上等的和田玉。雕琢的精美罕见,清晰可见那山水景致。 陈夫人一笑:“孩子,这个放在你的屋子里吧。” 邢夫人、王夫人狐疑的相互看看,忙双双站起身,走到陈夫人面前。 邢夫人:“多谢陈夫人厚爱,外甥女,还不谢谢夫人?” 黛玉忙起身下拜:“玉儿多谢伯母。” 王夫人忙把黛玉揽在自己怀里:“柳家哥儿实在是有能为的孩子,什么时候还请到我们简陋之地,也羞一羞我们那儿不成器的小子们。让他们也长长见识。” 苏夫人:“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定划好了大事儿啦?且慢,玉儿,好不好的,也叫了我一声伯母,难不成,我就是个小气的?” 镇国府的来人早就把礼物准备好,忙不迭的递给苏氏身边的丫环。 丫环呈上来一物,却被帕子盖住。 苏夫人掀开帕子,是一盒金玉钗环。 “我可不敢和陈姐姐比,见笑了。” 王夫人忙说:“夫人,您这可是羞煞我等。” 正座的福晋淡淡一笑:“玉儿姑娘,过来。” 黛玉直觉,今天的事情透着邪性,看似平静相与,却透着隐隐火药味儿。如果说,陈夫人厚待自己,为的是救柳芳一事。而苏夫人只不过是帮衬着陈夫人。从话里话外,明明是与宁府、荣府难得来往。而那位福晋,似笑非笑的样子,怕是有什么机锋?把我当成你们交集的话引子了?心里隐隐不快。 她心里想着,脸上可不敢**来,足下并不敢耽搁,轻展微步来到福晋面前。 福晋含笑伸手拉她坐在自己身边。 “听说你身子不好,有点儿不服咱北方的水土?” “刚来时,给外祖母、二位舅母添了不少麻烦。现在,已经好了。” “好了?小小年纪,可别落下什么,还是仔细的寻个好大夫看看。这样吧,我府里请了个不错的大夫,不如,今儿就跟我回去。什么都不用带,府里全全的。可好?” 王夫人大惊,知道这位福晋看似面善,其实不然,心中大有乾坤,一般的亲王福晋都不是对手。黛玉一个小女孩儿,如何能对应了人家?万一有个差池,如何向贾母交代?看起来还是贾母顾虑的对。思衬一下该如何解脱才是? 黛玉知道不好,微微娇笑着:“多谢福晋,下次去行不行?玉儿的外祖母身子近日不大好,玉儿的爹爹嘱咐说,一定要好好陪着外祖母,不许贪玩儿。玉儿不敢违背爹爹之命,等外祖母好些了,再求福晋照看如何?” 《九》奉命入宫 回到荣国府,回到自己房里,黛玉瘫倒床上不起。 紫鹃:“姑娘,这理亲王福晋给的礼物,放哪儿?” 林黛玉:“拿给老太太去,我不要。”一想起福晋要带着自己回人家王府,她就不自在,什么意思啊?又不认识的,再也不去那府里。 鸳鸯却急急赶过来:“林姑娘,老太太正在找姑娘呐。” 紫鹃无奈说:“林姑娘这次累惨了,姐姐没看姑娘躺下一动也不想动。就连衣裳也顾不及脱了。” 鸳鸯:“还说呐,老太太不让林姑娘去那府里。你们却自己去了。” 紫鹃气的:“还不是怨宝二爷。” 黛玉心里明白,这一次怕是要给外祖母一个说法,再以自己在扬州用钗环捐献救灾,搪塞不了的。又不能让年迈之人为自己担心,毕竟是救了宝亲王,对柳芳不过是捎带着。皇家的事儿,谁愿意碰啊?赶上了也不能视而不见。这如此的风浪,余波是否了却?黛玉不知。也不能让此间之人洞悉。这近一个月的日子,多少知道一些贾府的事情,除了二舅舅是个勤勉、劳作的人,大舅舅干脆就是拿着朝廷的俸禄,整日在家里与妾氏们、清客们混在一起,听闻有时候还邀妓女荒淫。贾琏夫妇是府中管家,余者也是讲排场、慕豪华的人,进的少,出的多。又不会算计,又不会走经济商贾一途。拮据已见端倪,就是有多少财力填充,也架不住这样的奢费。自己对诚亲王夫妇、宝亲王与理国公府的馈赠,除了以自己名义赠了一些给众人外,就留下了那两个包的散碎银子。其它的都在贾母那里,由老人家安排。现在,鸳鸯来找,躲是躲不过去,撑着身子起来。在紫鹃、雪雁的扶持下,来到贾母房里。 屏退余者,贾母搂着自己的外孙女,怜爱着:“姥姥糊涂啊,没有保护好你,今儿,又让你受委屈了。” 黛玉在老人的怀里娇着:“姥姥不糊涂,聪明着呐。这儿的人,谁也比不上姥姥。” 贾母笑着:“玉儿啊,你什么时候跟柳家认识的?” 黛玉一笑:“姥姥保密啊。” 贾母点点头。 黛玉拿出那一份在自己房里。乌雅氏给地礼单。递给贾母。 贾母细细地看了。脸色凝重起来。看向黛玉。 黛玉忸怩着说:“诚亲王是为着玉儿地义举。那个宝亲王与柳家公子。是我在来这里地途中。被下人们发现。流落在一个不起眼地小镇上。一问。才知道。他们遭了劫。又与手下人失散。身无分文。流落街头。玉儿把带来地钱。通通给了他们。玉儿想。到了京城。玉儿就到家了。有姥姥。我什么不能有?就这么点子事儿。他们偏看地这么重。” 贾母紧紧搂着黛玉:“我地玉儿啊。怎么说你呀?”想了一下。又说:“柳家地。跟你先头去了地大舅母是亲戚。偏你那位大舅母死地有点不好。是你大舅舅地一块心病。也弄地咱们府上跟人家府上。多年不来往。这样也好。该是两家揭过这一篇地时候了。”又叫来鸳鸯。取出两张银票递给黛玉。“身上不能没钱。” 黛玉知道贾母会有其它的事情要做,就辞了出来,转回自己房里。 再说贾母,看着黛玉出去,就吩咐琥珀:“叫二位老爷过来。” 贾赦半天,说:“还是外甥女了了多年的沉事儿。” 贾政:“明儿,拿上咱家的拜帖,去一下那府里。”又说:“听王氏的意思,理亲王福晋对玉儿有点儿意思似的?” 贾赦也笑了:“柳家的,莫不是想要外甥女做儿媳?” 贾母瞪了他们一眼:“玉儿这么大点儿,还早着,你们谁也别接这个茬儿。” 次日,黛玉刚起身,正由紫鹃、雪雁二人给她梳洗。 紫鹃边给黛玉上妆,边说:“听太太房里的金钏说,太太的妹子薛王氏带着自己的儿子、姑娘往咱们家来了。” “真的?又来了一个姐妹,这儿更热闹啦。” “好像是薛家少爷犯了什么事儿?” 躲灾来了?这是别人家的事儿,与我何干?黛玉自己也笑了,庸人自扰之。 待要说什么,就见贾母房里的小丫环跑了来,在门口问:“紫鹃姐姐,姐姐,林姑娘起来了没有?” 紫鹃应了一声:“老太太有事儿?” “不是啊,宫里懿旨来了,招林姑娘进宫去。” 黛玉惊呆了,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真的来了,还是有些心惊。宫里,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传来的是熹皇贵妃娘娘的懿旨:“传巡盐御史林海之女林黛玉进宫。” 什么事儿?没说。贾母和邢王二位夫人也顾不上别的,先接了懿旨再说。 鸳鸯给传话的小太监塞了点儿散碎银子。 “老太君放心,没什么事儿,就是见见姑娘。” 贾母心里明白,这是儿子得了玉儿的救助,母亲也要还还情。这熹妃,还挺会做人的。 王夫人乐啦,自己的女儿是宝亲王身边的侍妾,熹妃见黛玉,这是自己女儿的面子。什么和什么呀?自己感觉不错。 “大姑娘,放心去吧。有事儿,你大姐姐会替你张罗。” 贾母开了口:“得跟去一个丫头,就叫紫鹃去吧。” 黛玉能说什么?不行,就得是雪雁去。也不敢呀。忙应了一声:“是。姥姥。” 收拾收拾东西,抽空嘱咐王嬷嬷:“妈妈,这儿就交给您啦。”又送上一百两银子。错开别人眼球,又给了雪雁五十两,安慰了安慰自己的丫环。想了想,叫过紫鹃,也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叫别人给你父母送回去。” 一乘宫轿把黛玉接到紫禁城里的皇家地界,下了轿子,被几个宫女、太监接着,走进熹妃娘娘的景仁宫。 “启禀娘娘,黛玉姑娘来了。” “快请,快请进来。”这是一个柔和的声音。 “姑娘这边走。” 黛玉被人家扶着,身后跟着紫鹃,亦步亦趋。 一进门,黛玉瞧见几位宫女环绕着一位四旬上下的贵妇,浑身著着华贵吉服,面容姣好,一脸慈爱的端坐在正中央。 黛玉知道,这就是正主。忙下跪:“民女林黛玉拜见皇贵妃娘娘。”身后的紫鹃也依样照做、下跪。 “快扶起来,这孩子,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个虚礼。” 什么意思啊?早说话呀?膝盖跪的生疼,你当好受啊? 黛玉被宫女扶起来。 紫鹃就只好自己起来了。 熹妃走下来,亲热的拉着黛玉坐在自己的身边。“让哀家看看。多水灵的孩子,像个小仙女儿似的。” 一个宫女为黛玉上了茶,另一位宫女又在黛玉的一侧摆上几样精致的小点心。 “是仿你们南边样式做的,也不知道和不和你的口味儿?” “娘娘这儿的点心,自然都是极好的。” “娘娘?你叫哀家什么?” 黛玉大惊,叫错啦?不会呀?我这是按照标准的礼仪称呼的? 熹妃一笑:“你是怎么称呼弘历的?” 黛玉不好意思的:“娘娘,那是闹着玩儿的,不能作数的。” 熹妃搂住她:“按照咱们满家,你得叫哀家皇额娘。” 黛玉只好重新拜见:“皇额娘。” 熹妃开心的:“这就对啦。” 紫鹃也侍立在一边儿,听到这儿,不由的看了看黛玉。 熹妃看在眼里,一扬眉。 身边的宫女示意了紫鹃一下,与她向熹妃矜了一礼,下去。 熹妃:“是贾府的人?” 黛玉:“回皇额娘,是外祖母身边的,人挺好的。” 这时候,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宫女进来禀报:“主子,皇上和宝亲王来了。” 熹妃忙站起来。 黛玉也随着起来。 “皇上吉祥。”“皇上吉祥。” 黛玉跟着熹妃施礼。 一抹黄色过来。“是林海的爱女吧?” “民女林黛玉见过皇上。民女见过······” “好啦,玉儿,你干什么?快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黛玉的脑袋上,紧接着被人一把托住。 这人自是宝亲王弘历。 “四哥你?” “都叫四哥啦,就不能随意点儿?” “礼不可废。” “你我之间,没这么多事儿。” “皇额娘,您看四哥呀?” 当今皇上——雍正,满眼笑意的看着这个有趣的小姑娘。也有了逗乐的情趣:“玉儿啊,你这又是皇额娘,又是四哥的,合着就把朕一个人撇在一边儿?” 黛玉慌了:“这?皇上,玉儿,玉儿,玉儿该怎样称呼您?请您明示啊。” 皇上哈哈大笑:“弘历怎么叫朕,你就怎么叫。” 黛玉只好唤了一声:“皇阿玛。” 皇上:“这就对啦。玉儿啊,这儿也是你的家。坐,都坐。玉儿安排在哪儿了?”者后一句话是问熹妃的。 “臣妾把玉儿安排在玉竹轩住,可好?” 什么?住这儿?黛玉忙说:“玉儿感谢皇阿玛、皇额娘的厚爱,可是,玉儿什么也没带,下次的吧,这次就算了,行不?” 弘历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她:“我派人去拿,你就放心住吧,再说了,这儿什么没有?拿不拿有什么关系?” 离开景仁宫,弘历带着她来到一个幽雅的所在,门楣上书着“玉竹轩”。 走进去,院子很大,种植了不少花卉。还有假山,从假山上潺潺流着一袭泉水,细细的布成了一团团的景物,不用说,这是有专人负责的。再往里走,又是一排房屋,房屋的后面,是一片竹林。再后面,又是一个院落。 早有一众人等在一进门处候着。只是弘历不开口,谁也不敢造次。 由一个年岁大点的宫女带着,齐齐跪下:“奴婢、奴才们恭迎宝亲王、恭迎林姑娘。” 弘历带着黛玉在正堂坐下:“绿萼姑姑,带他们过来,报报名。” 绿萼姑姑,也就是那个年岁大的宫女。“都过来,站好了。回宝亲王、林姑娘,这个叫颜芳,这个叫琤慧,这一个叫月眉,这一个叫珈蓝,这四个分别叫白绣、青儿、冬铃、秋祎。这八个太监叫赵俭、钱琪、孙柳、李多、封全、司六、李祥、肖力。这四位嬷嬷分别是吴嬷嬷、孙嬷嬷、赵嬷嬷、周嬷嬷。” 弘历:“玉儿,这些都是侍候妹妹的,妹妹看可好?” 黛玉不好意思的:“这么多人?不用啊。我这儿还有紫鹃,再要一个帮忙的就行了。” 弘历笑了:“这可是皇阿玛、皇额娘的安排,你就遵旨吧。绿萼,准备一下,太医就要到了。” 说来就来了,八位太医一一为黛玉把脉后,聚在一起商议着。又悄悄的禀报了宝亲王。一时,又来了两个成衣局的人,给黛玉量了量身材。 一时,绿萼姑姑亲自端来了药,在弘历的监督下,黛玉闭上眼睛喝下去。 直到陪着她吃了在宫里的晚膳,弘历才离开这儿。 泡了泡澡,黛玉躺在洋溢着檀香味的帐子里。 今晚在这儿守夜的是颜芳和月眉,紫鹃也不知是哪儿去了?估计是绿萼要对她进行一番宫规的教育。 这一段时间的跨度太大,醒过来后,先是在扬州经历了那些事儿,又去了趟苏州见师太祖母。而后,又在进京的途中遇到弘历他们和蒙面人,弹曲鸣歌受内伤,进贾府,到宁府,直到入住玉竹轩,恍如一梦。 贾府中的人,看上去还是对自己不错的。比在家里,有了不少乐趣。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要给他老人家写封信,告诉爹爹,不要这样劳累,看人家二位舅舅,那活的自在。爹爹啊,女儿心疼你啊。 对了,临来时,紫鹃说,什么薛家的人要来,奇怪呀,怎么有一股诡异的气味袭来?好像从哪里觉着,这一变故,会对自己形成一个怪异、挥之不去的暗示。好不好的,惹不起还躲不起?看了看姥姥,再在宫里住几天,也就该打道回府,转回扬州了。 思之,想之,今夜要失眠了。夜幕下,传来一阵敲梆的声音,数了数,五更。 一个端庄秀丽、银盆大脸的美女冷笑着,朝着她一步步逼过来,双手掐住她的脖子,急的她,想呼救也呼不出来。双手双脚不停的抖动。 《十》绘画惊疑 “姑娘,林姑娘,快醒醒,魇住了。” 黛玉睁眼一看,身边是绿萼与琤慧、珈蓝,还有紫鹃。 “你们这是怎么啦?” “好了,姑娘醒了。” “我困死了,让我再睡会儿好不好?”黛玉才不管呐,不管怎样,睡觉是第一位的。她没有看到远处站着的弘历,要是看到了,非得羞死不可。 紫鹃看着她,想说什么,又忍住。昨晚上,绿萼姑姑对她进行了一番宫规教育。她也看出来了,自己跟着的林姑娘绝不像贾府里老太太、太太她们眼里的一个孤单的小姑娘。熹妃的疼爱,皇上的关切,宝亲王事无巨细的照料,一点儿也不亚于老太太和宝玉,甚至于更多、更细。 这不,一大早,宝亲王就来了。带来了林姑娘的一些随身用物,还有那架什么琴。也不敢惊动睡梦中的她,悄悄的交待绿萼,又走了。 一阵好睡,总算是醒了。黛玉身子一动,在一旁当值的颜芳和月眉忙着招呼白绣、青儿端来洗漱水,侍候着她梳洗完毕,又为她梳了一种别致的小格格们家常打扮的发辫,换上刚送过来的淡黄底子、白芙蓉挑花绣的衣裙,一件竹青色的坎肩。戴上熹妃娘娘派人送来的一串大约是八个大东珠的头饰冠,黛玉不好意思,又摘下来。最后,还是把熹妃送来的一样玉簪子斜斜别在琯起的发上,又把一串玛瑙手串戴上。清新脱俗,袅娜淡雅。 早就过了早膳的时候,好在颜芳把八宝粳米粥煨在暖水炉旁,青儿端来,白绣把几样香喷喷的小菜取来,黛玉略动了动。 一时,绿萼拿来了药,黛玉无奈服下。 紫鹃这样一来,成了没事儿干的,有点不习惯。 黛玉一笑:“难得你也歇一歇。不是挺好地?”看着已是一身宫女打扮地紫鹃。 打听熹妃这时候闲了。黛玉忙带着绿萼、颜芳、青儿。还有紫鹃等人。过去请安。 熹妃:“睡地好不好?” 黛玉:“挺好地。就是睡多了。” “不碍地。你这时候。正是贪睡地时候。” 熹妃贴身地宫女拿过来一盒钗钏之物。 “寿娴,再把我昨儿让你找出来的那盒子拿过来。” 寿娴应声,又取来一个精致的绣盒。 打开,是一对硕大的珠玉。 “这是南边冲绳国进来的。”递给黛玉。 “谢谢皇额娘。” 熹妃一笑,又让人取来了一个包,一看,是一些大小不等的荷包。“拿去留着赏人吧。” 这时候,又有人过来向熹妃禀报后宫琐事。黛玉知道自己在此有些不便,就告辞出来。 绿萼让青儿和小太监封全往回送东西。自己和其余人陪着黛玉往御花园走。 不愧是皇家花园,就是集世上罕见的景貌于一隅。黛玉一边赞叹着,一边听绿萼解说着。不知不觉的拐到一个月门。 “咱们回去吧。”绿萼猛然一愣,止住不前。 黛玉知道,自己许是不好进去的,就含笑点点头。正要转回去。就听有人过来。 “皇贵太妃有旨,让姑娘进去。”一个大太监说着。 皇贵太妃?黛玉看着绿萼。 绿萼小声告诉,就是前边先皇的佟贵妃娘娘。 心下了然,这是到了寿安宫。既然人家叫进去,好像不去也不行是吧?黛玉点点头。在绿萼与大太监的前引下,进了宫门,大殿。里面,果然有一个面色白皙,保养的很好的微胖妇人,端坐在中央,身旁环绕着一些年龄较大,宫装打扮的女子。 “民女林氏给皇贵太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过来,让哀家看看。” 黛玉只好起身,又紧走两步,站到与人家较近的地方站下。 “娇娇弱弱的,果然是南边的孩子。看座。” 挨着皇贵太妃坐下。近了,发现这位太妃,与人们传闻的年龄有误,不是说六十多岁了,可怎么看怎么不像,许是保养好的缘故,说话的眉宇之间,时不时的流露出一丝精光。想想当年,她也是执掌后宫多年,也可曾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怪不得自己刚挨近人家的地界,就被发现了,闲境之下,总得找点儿事儿做。这回,临到自己了。 “月前来的吧?怎么才进宫?” 绿萼忙接过话:“昨儿,熹妃娘娘下的懿旨。” “刚来的时候,黛玉一直身子不好来着。(.无弹窗广告)” “我知道,维德那儿来了信儿。你这个孩子,太小心了。东西用就用了吧,还补什么?合着我佟家就不能为皇家分点儿忧?” 怪不得,这是老太太挑眼了。也是,把这茬儿忘了。 黛玉忙陪笑:“是黛玉想左了,我给您陪个不是。” “这儿,就是你的家。闲了,就过来陪陪我老太婆。” “是。”黛玉忙应了,蹲了一蹲,退了出去。 弘历来看黛玉,又把天石琴琴音调到原来的位置,自己试了试。又陪着她闲聊起来。 “去了寿安宫?” “老人家挑眼了。” 弘历眉眼一挑,嘿嘿一笑:“佟家的,也不傻。” “就我傻。” “我陪着。” 什么话?有点儿莫名的意味儿。想回应他几句,算了,人家总算是一位王爷,别羞了人家的面皮。 “昨夜做恶梦啦?” “嗯。”想想还是心有余悸。 “说说看。” “一个我没见过的美女,要掐死我。” “有这等事儿?放心,有我在,谁敢害你的命?”说着话,手也伸过来,一把搂着她。 黛玉觉着不好,挣了挣,好像是没用。只好放弃。 弘历让颜芳摆上棋盘,二人对弈。 一开始,弘历赢了,再下,黛玉赢了。杀了几盘,黛玉倦了。撤下棋盘,已是晚饭时分,弘历陪着她,就餐。又看着她喝下药,这才离去。 这一阵儿,在宫里也习惯了。闲的无聊,就打发琤慧与紫鹃摆好画笔与宣纸,想着周围的竹林,画起来。连着画了几日。又倦了,开始画人物肖像。先来了个自画像,又画了那一对儿兔子,又为紫鹃、琤慧画了像。忽然,想到一个人,绛玉庵的纳清师太。那清妍的相貌,忘尘的气质,慈爱、浓浓的慈母情怀,让黛玉想起来就泪眼潸潸。“祖母,我的祖母。我想您啊。我想家。” 黛玉笔下一气呵成,泪珠一串串落在她自己的手上、笔上。 一个活脱脱的纳清师太跃然纸上。 “祖母啊,您想玉儿没有?”黛玉累了,倦了,倚靠在桌子边,睡了。 有人进来,有人要叫她,被人家止住。只是让人家为她披了一件披风。那人忽然看到她身边的画。 “这是她自己画的?”低语。 “是。边画边落泪。”也是低语。 是她?真的是她?来人轻轻地把画卷好,走了。 “姨母,这是真的?” “我也奇怪,这孩子竟是跟纳沁格格有缘分。我得问问她。” “姨母别急,这孩子一下子经了这么多事儿,怕是一下子适应不了,还是让弘历慢慢问问吧。”皇上迟疑着。 打发走皇贵太妃,皇上看着眼前的画卷,想了想。“高无庸,去把玉竹轩今天当值的叫过来。别惊动林姑娘。” 不大一会儿,来了琤慧。 “这画儿你见过没有?” “是林姑娘画的。” “说说当时的情景。” “姑娘是边画边落泪,嘴里还说着什么?” “想想,她说了什么?” “祖母,我的祖母。我想您啊。······您······想我没有?” “就这些?” “还有什么,没听清楚。” 纳沁格格?皇阿玛的妹妹,顺治爷庶妃钮古禄氏的女儿,不是找不着了?怎么说?难道是流落在扬州? “叫弘历过来。”想了一下“明儿,想着叫诚亲王允袐也过来一趟。” 这是哪儿啊?悠悠荡荡,飘飘洒洒,走到一个所在,但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溪,云霭绰绰,恍如人迹希逢,又似飞鸟绝尘。 有人作歌曰:秋尘随风至,众花聚水埃,寄言群芳谨,雪里金钗临。 又有一阵微风所至,一处极致繁华锦绣豪门,大匾额所书“苏州学府”。黛玉与众多的高雅学子们一起读书。 又有歌曰:梦非梦,心缘所至,情非情,此情彼情;此非此,何惧别焉?彼非彼,可奈何天? 有一中年夫人茫然落泪,貌似自己,又貌似亲人。转而幻出纳清师太,又忽而转换出未明老太。 这是哪儿?什么意思啊?懵然,头顶传来一声叹息。这叹息声在她的脑子里不停回转,充斥,膨胀。仿佛要炸裂开。“不,不。” 醒来,浑身乏力,顺着什么倚处滑倒,滑倒在某人的怀里。 “这是哪儿?” “当然是我的怀里,你想是哪儿?”说话之人除了弘历还有谁? “你怀里?不,你放开好不好?” 好像这话湮灭在空气中,反而被人家搂的更紧了。 “兄妹之间,没这个讲究吧?” 无语对上苍,只好低语着:“对了,你不是有伤来着?” “不碍事儿,不疼啦。要不,你看看?” 看你个头,黛玉急忙挣扎着出来,转身不看人家。 “好啦,看把你吓的。不看就不看吧,像是我现在就要把你怎样是的?” 黛玉转过身,手里擎着一枚珠玉。“这是暖玉,和那枚去毒的是一对,你拿去吧,对你有好处。” “还是你收着吧,在你这儿跟在我那儿,还不是一样?经过御医们的诊治,伤口连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宫里的圣药也是不错的。你身子还不行,不能离了它。” 黛玉只好把暖玉又放好。看见人家在盯着那幅画,就问:“怎么?画的不对了?你说嘛。” “没有,这么让你牵挂的佛门中人,我怎么没见过?在京城哪个庵里?” “人家才不是京城的什么庵里,再说了,到了这儿,就在贾府里窝着,哪儿也没去过,能见着什么佛门中人?” “这还不好说,等我这阵子忙完了,就带你出去转悠转悠去。”又说:“看人家这份儿飘逸的气度,真是愧杀我辈,此生无缘啊。” “你要是想见也不算难,就是远了点儿,在苏州呐。说起来,你还得谢谢人家。”话到口边,猛然醒悟,差点儿把实话都说了。 弘历看在眼里,也不戳破,微微一笑:“也是,跟你是同乡。”想到什么,又一笑:“贾家人也惦记你呐,我那个侍妾打听你的事儿来着。” 贾元春?贾府的大小姐。按说也是国公府的大家闺秀,竟然在人家亲王府只是一个侍妾,黛玉心里对这位表姐有点儿同情。人家提起自己,莫非是姥姥不放心了?还是二舅母的意思?心下揣摩着。 “我说你吃的好,睡的香。” “嗯,对。就这么说。我本来也是这样啊。” 《十一》山道偶遇 也别说,弘历真的过了几天后,就向自己皇上老爹告了假。[.超多好看小说]一大早,就赶到玉竹轩接黛玉出去。 黛玉自是除去了一些钗环,换上便装。早就在熹妃那儿报备好,这不,带着绿萼、紫鹃、琤慧与人家聚在一处,开拔。当然,头上还是戴上帷帽的。淡粉色的纱罩把她那绝尘的娇颜,影影绰绰的配以婀娜的身姿,更加令人见而难舍难忘,久久不忍离去。 弘历一把把她塞进一个轿子里,出了宫门,又牵着她的手,一起进入一驾外表看似普通,实则豪华的凉竹包厢里。 包厢里很宽敞,能容纳六个人还有空档。有暗格,打开是一处舒适柔软的大床,可以容纳两个人躺下。 还有一些精致的小点心、水果什么的。水壶用暖棉布围着,想喝时,可以泡各样儿茶水。还有一个西洋望远镜。 绿萼被弘历留在车里侍候他们。 紫鹃与琤慧则在另一个车里,好在黛玉让带的购物银两在紫鹃手里,不愁她们没钱花。车下面,还有一些随行的府里太监侍卫。 弘历揽着黛玉,一路上惬意的指点着路过的景物景观,从就日牌楼(东单)到瞻云牌楼(西单),这儿是大栅栏,那儿是景泰园,阜成园咱就别进去了,驯马场下次的,广和査楼,是査启文他们族里的买卖。想不想去静明园?那儿可有“玉泉趵突”,你没见过吧?为了让她领略京城风貌,人家可是带着她可着劲儿转着圈,让她尽兴。 黛玉玩儿累了,腰酸腿疼的,不想动弹。也是,从上午出来直折腾到天擦黑了,也没转悠完。看了杂耍听清唱。刚刚在某个饭庄雅座,品尝过满汉两家的菜肴;又听评书又听鼓词儿,还想去趟琉璃厂。黛玉问了句:有没有扬州会馆?就又想带着她过去,只是时间不够。这么快就到晚上,回宫,宫门已下匙,关了。 弘历面带微笑,看着她:“去我那儿窝一晚上?” 想了想,总觉的好像是算计好了的,又让人说不出什么来。总不好说回贾府吧?那多摘面儿啊?只好点下头。 人家朝着外头低声交待几句。就听见鞭子一甩。拐进一个胡同。 眼前一亮。一个高大宏伟地王府展现在黛玉眼前。 一群丫环、媳妇、太监、侍卫们把他们接进府里。 在宫灯照耀下。一位雍容华贵、嫡福晋打扮地年轻女子迎上来。黛玉明白。这就是府里地女主人富察氏。 “爷。回来了。”说着话。就要施礼。 弘历一把扶住:“免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玉儿妹妹。” 黛玉忙上前行礼:“民女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富察氏紧着上前两步,亲自扶住:“妹妹,都是自家人。咱不兴这些个没用的虚礼。”拉着她与弘历并肩往大厅里走着。 “给爷和妹妹备下了饭。” “玉儿,用点儿不?” 黛玉忙说:“我一点儿也不饿,王爷和福晋用吧。我想睡了。”心说,我才没那么缺心眼,好歹陪了我一天,总得让你和自己老婆独处吧。 “也好。” 一行人陪着黛玉来到一个优雅娴静的院落,几簇花坛开着菊花和海棠花、芙蓉花、茉莉花。 房屋不多,由游廊连接着。几个丫环媳妇婆子迎上来。到底是王府,就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就比贾府高了不少档次。 给黛玉安排的房屋,宽敞、亮丽、温馨。雨过天晴色的宫纱把房间里面衬得高雅、华贵,别看此时已过立秋,在这儿,还时不时的游离着夏季的氛围。 蜜合色的纱帐,淡黄色的宫缎被褥。 紫檀木的家俱,还有那若隐若现的淡淡香味。 这一切无疑是主人精心操持的。 “玉儿,可还合意?” “谢谢福晋,玉儿承受了。” 富察氏微微一笑:“玉儿啊,叫我姐姐嘛。福晋福晋的,就这么见外?” “是,福晋姐姐。” “你呀。”富察氏也笑了。 “好啦,玉儿安置吧。” 一行人离去。 紫鹃与绿萼、琤慧过来。侍候她洗漱完毕。又端来一碗药。 “还要喝?今儿就算了吧。好姐姐。”明知没用,还是抱着一丝丝侥幸。 紫鹃:“姑娘,牙一咬,眼睛一闭,喝了它。好好睡一觉。” 无奈,喝就喝。临了,绿萼递过来一勺蜜水。 都累了一天,打发她们全部休息。自己躺在床上,反而精神了。翻过来掉过去的睡不着。发觉身边有人,一看,是紫鹃。 “你也睡去吧,别撑着啦。” “不要紧,我陪陪姑娘。” “离开宫里,能好些吧?每天拘在宫里,也生受了你。” “没事儿,姑娘在宫里有脸面,紫鹃也不觉着委屈。说起来,也去了一趟宫里。” “你呀,上来一块儿躺着,这床挺大的。” “这可不行。姑娘,这不是咱们家。” 也是,在紫鹃眼里,贾府才是她心目中的家。可在自己的眼里,家在哪儿?远了去啦,苏州还是扬州?这如今啊,就在咱自己的心里。 “姑娘。” “嗯。有事儿?” “咱家大姑娘也在这府里。” 想起来了,大表姐元春可不是这府里的一个侍妾,宝亲王的女人。既来了,怎么也得见见她。今儿是不行了,明天得提出来。好像说没有名分,不入他们皇家的倒霉册子。 眼帘发沉,我去也。 醒来时,已是大天明亮的,太阳升起时分。在人家的地盘里,总不好意思睡懒觉。一睁眼,就叫了一声:“紫鹃姐姐。” 应声的是琤慧:“姑娘醒啦。” 这时候,紫鹃和绿萼一同进来。 绿萼手里捧着衣物。“这是府里福晋从宫里要来姑娘的身量尺寸,做好了的。” 这么说,人家早就准备了,自己只是按人家的步骤,一步步自己走进来的。梳洗完毕,换上照着镜子一看,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豆绿底子兰花十字绣对襟袄,下面是一条浅黄地四边镶梅花的凤尾裙,月白色云肩边缘处垂下流苏。 外面传来小声问询:“姑娘起来了?” 黛玉听出不是自己身边的人,明白是弘历派人过来了。忙笑着:“起来了。姐姐可有什么事儿?” “您别这么叫,我是这里的丫环。爷和福晋让看看姑娘起了,就请到厅堂里用膳。” 黛玉心里本想不去,自己又不是这里的人,凑什么热闹?又想起大表姐元春,怎么也得见上一面。就起身随着来人往前面走。 硕大的亲王府,处处透着豪华气派。在她们走过的地方,所到之处,鸦雀无声。来人恭敬的把黛玉引到厅堂前。 早就有人传唤着:“禀王爷、福晋,林姑娘到了。” “玉儿,快进来。”话音未了,就见富察氏走过来,亲热的拉着黛玉的手,一直拉到餐桌前就座。 弘历端坐在上首,身后有一个年轻女子注视着眼前人。他微笑着看着黛玉:“睡好了?” 黛玉点点头:“一直睡到天亮。” “玉儿,这是你的表姐。” 那位年轻女子走过来,看过去有点王夫人的眉眼,知道这就是贾元春。 黛玉忙施礼:“黛玉见过大姐姐。” “妹妹好。”元春也忙拉着她,不让拜下去。 “听说妹妹身子不爽快,现在好些了?” “多谢姐姐惦记着,好些了。” “好啦,都坐下吧。一会儿我和玉儿还出去呐。” 毕竟是饿了一晚上了,黛玉就不再客套。 一会儿,福晋身边的丫环端来碧螺春茶。 黛玉邀请着:“四哥,让福晋姐姐和表姐跟我们一块儿去玩儿好不好?” 福晋忙笑着说:“妹妹,我就不去了,我这儿还有一堆儿事儿等着呐。要不,让元春妹妹跟你们去,也好有个照顾的人。” “福晋姐姐。” “好了,下次的。下次一定去啊。”富察氏拍拍黛玉的肩膀。 弘历发话:“元春,你就跟着吧。” 一缕惊喜在元春眉眼之间一闪,忙应了一声。 再次坐到车里,绿萼被换到紫鹃她们车上,还有一个丫环,大概叫抱琴。 弘历坐在中央,一边是黛玉,一边是元春。 “四哥,咱们去哪儿啊?” “去静明园,看‘玉泉趵突’。” 元春并不插话,只是默默地坐着,有时也配合着笑笑。 一时,弘历想喝茶水。 元春忙碌起来。把茶递给弘历,又给黛玉也倒了一杯。 眼瞅着进了山路,弘历来了精神。 “玉儿,咱们骑马去。” “骑马?我不会。” “有我呐,共骑一乘。” 共骑一乘?凭什么?别人看到什么意思?男女授受不亲。再说了,这儿还有你的老婆大人,我有病啊? “不了,我害怕。” “怕什么?咱满家女孩儿可没这么娇嫩。”说着话,不由分说,一把抱起她,叫停。接着,就跳下车。 什么叫满家女孩儿?我又不是。 来不及多想,早有侍卫牵来一匹良马。人家一跃而上,稳稳的坐在上面,牢牢的搂住黛玉。 “我的帽子。” “就你讲究。”弘历接过递过来的她的帷帽,为她戴好。一策马,缓缓而行。 渐渐的,黛玉也适应了,撩开面纱四下欣赏起来。 正要评价一番。就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带来一阵尘土飞扬。 有声音传过来:“弘历老弟,今儿也有闲暇游玩儿啊?这是谁?不像是府中的弟妹们。” 黛玉忙把面纱放下,并把脸往旁边一侧。并不言语。 “哈哈,二哥说的。我能有那么忙?这几天闲的身上发痒,只好出来练练筋骨。这位是林大人的千金,没来过这儿,带她开开眼。” 黛玉只觉着一道阴柔的光芒扫过来,她不由的把身子往弘历那儿靠了靠。 弘历也觉出什么,就笑道:“不打扰二哥啦,咱们别过。”紧驰几步,拉开距离。 《十二》元春心事 让人家这么一打岔,弘历和黛玉都有点儿扫兴。 “这人是谁?” “理亲王弘皙。” 黛玉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要把自己带到理亲王府的福晋,就是此人的嫡福晋。不知为什么,一把他们二人联系起来,就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弘历狠狠拍了马一掌,那马往前一纵,哒哒的疾走起来。吓的黛玉紧紧靠在人家身上,不敢在说话,生怕走神儿掉下去。 这就是静明园,好个幽雅娴静的所在,不愧是皇家园林。周围群山旷野,偶尔有一排大雁飞过,带起一阵鸟鸣声。 马驻足,也似被这里的风光迷住。他搂着她下了马。 她旋身转了一圈,太好啦。表姐怎么还没到?远远的好似一个小点儿在爬行。 人家可不等。“走啦。看不够吧?这样看下去,就得住这儿啦。” 贪恋无奈,只好依从。 一阵“卜嘟,卜嘟。”的声音传来,引起她的注意。沿着声音快步走过去,就见一池清泉悠悠,波光粼粼,缠绵的投向远方,投向视野尽头。那里还有从山中喷跃而出的泉水,仿如雪涌涛翻般,从天降下。 “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她喃喃自语着。 身边那人满眼带着惊喜注视着她。 “上半句是老子地语汇。下半句竟然是易经地句子。不错。说地不错。我大清立朝以来。广施德政。就连上天也会佑护。” 这时候。元春也气喘吁吁地赶来了。 看着她。黛玉忙走上前。 “大姐姐。累坏了吧?歇歇吧。”扶她在附近一个石桌前。四个小石凳已被紫鹃一一摆上一个蒲垫。大家坐下。 绿萼摆食物、茶水,抱琴和琤慧为弘历、黛玉、元春分别斟上。 豌豆黄淡淡的,一来就成了黛玉的最爱。这次当然是必备的。还有蜜麻花、排叉、火烧,再配上一碗**或豆汁,别有一番风味。 歇了一阵子,大家也都用好餐。又被弘历引着,开始另一站,看枫叶。 看枫叶,离不开西山。沿着山路拾阶而上,步伐缓缓,这大概是为了照料此行大多是女人们。四下里空气清醇静谧,许是到了中午时分,早已没有人家说过的雾如白烟飘飘渺渺的境域,只看到在阴影处那若隐若现的一丝轻纱,在山隐间漫舞,表示它的存在。那一树树黄栌叶在各种林木间游移、跃动,潺潺的山涧把人们带入它的世界,在这里,它是主宰。它是神。看过去,看过去,那空怀灵绝、彼此缠绵、与天界相挽的山脉,还有苍松翠柏,极像是把握人们的脉搏,去品恋自然界悠扬婉转飘逸的风采。 他们静静品味自然界的造物,恍如此间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元春接道。 “好个有人家。咱们就去看看那个人家的所在去。”弘历似乎有点儿意外的看了看元春。 还别说,在他们转了又转之后,终于看到一处山庄。 黛玉别看一路上被人家拉着,也觉着累,一看到山庄就笑了。 “那里是农户吧?” “那是我的一个庄子,咱们今儿,就歇在这儿啦。” 正说着,从后面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声,听声音人还不少。 黛玉担心的看看弘历,看他也是一副疑惑的样子,倒是元春洒脱,毫不在意,只是注视着那山庄里迎出来的人们。 马蹄声近了,远远的黛玉认出一个人,那是理国公府的柳芳。与他并肩疾驰而来的那位公子不知是谁? 就见弘历舒了口气。 “柳芳,牛继宗,你们怎么来啦?” “回宝亲王,是皇上让我们过来的。总算是赶上了。”二人说着话,到了眼前,甩蹬下马,向弘历施着礼。 后面是大队的侍卫。这可比弘历来时带的人多了。 黛玉此时仍然戴着帷帽。元春也是同样打扮。 柳芳看到黛玉,眉间一动,也看到元春。微微施了一礼。 牛继宗微愕,也依样同此。 二人忙还礼。 这时候,庄子里的人也到了,急忙抢步上前叩拜施礼。其中竟有高无庸。看起来,人家是早有安排。 他们下榻的房屋干净整洁,虽不见奢华,却也样样俱全。到底是在乡下,又正值收获之际,众多的时令新鲜菜蔬、水果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摆在他们的餐桌上。 有了柳芳和牛继宗到访,弘历自是不好与黛玉、元春在一块儿用餐。他和那二人到隔壁的院落里。 黛玉与元春乐得自在逍遥。 让庄子里的仆妇把一应物品摆好,就让人家下去。二人叫上绿萼、琤慧、紫鹃和宝珠一起就餐。还各自抿了一点儿据说是很不错的玉泉酒。 黛玉是身子的缘故,不能多喝酒。元春不知为什么也不肯多喝?弄的绿萼、琤慧也不好意思放量大喝。紫鹃想着照顾自家的姑娘,宝珠大概是同此缘故吧。 天黑下来,绿萼与琤慧被黛玉安排自去休息。 紫鹃侍候黛玉洗漱后,就被宝珠留在外间屋,守着瓜果梨桃的窃窃低语着她们关心的府里府外市面上的八卦。 元春则拉着黛玉来到里间屋,帷帐里是火炕。大约得过吩咐,黛玉的身子弱,稍稍的添了几把柴火,把炕烧的微微有点儿温乎。 二人并肩躺着,从南方到京城,从贾府到亲王府,从长辈们到平辈姊妹们,一一道来。这里的人很多,什么道行的都有,品行优雅的自是赞不绝口,品行卑下的也毫不掩饰嗤之以鼻。黛玉喜欢飘逸豪爽的诗词,元春喜欢婉约隽秀的诗词,各自交换了一下,却又彼此相同,兴趣相近。大概是中药起了作用,夜也深沉,她渐渐与周公联络上。 元春为她掖了掖被子,走出去。宝珠也忙和紫鹃一笑,跟着出去。 那院里还传来男人们喝酒吃菜的吆喝声。 元春来到这儿为她安排的屋檐下,默默的倾听着。满眼全是笑意。 这真是天上掉下个小表妹,为她送来了邀宠的机遇。自从她选秀被挑选到宝亲王府,成了人家没名没分的侍妾,在第一天晚上,与自家的夫君——天,过了一夜后,就被人们遗忘。每天就只能窝在一个狭小的院落里自艾自怨,除了自已带来的丫环宝珠,没人摆她。见人就下拜叩头,只有几个与自己相同身份的侍妾,才能彼此略略聊上那么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家里的人,难得见上那么有数的几次,这还是承了人家福晋好大的人情。富察氏福晋人情上也还过得去,不多说不少道的,也好处。就是几个侧福晋难缠,也没见人家给过什么脸子,就是让你摸不着头脑,总也到不了王爷的跟前。祖母那儿总也见不到,没法讨要对策。母亲说话总说不到点子上,那一套大家闺秀淑女风范,有时还得看人家喜不喜欢?有些事儿,是没法说出口的,只能意会。她自己的份例少,家里据说是也入不敷出,就连自己想打点打点下人们,让自己过的舒坦点儿也难。母亲好不容易来一趟,带了点儿她自己的贴己钱,也是杯水车薪。亲王府还不是谁得宠,谁的赏赐就多,谁的日子就好过。所有的一切,只能忍,只能熬,战战兢兢的数着日子打发时间。在亲王府里,不受待见的侍妾,比不上人家一个普通的丫环。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黄道吉日?一大早,福晋的丫环来到她的凹居,告诉她,她的一个小表妹,林黛玉来了。福晋叫她过去一起用膳。 她喜出望外,在宝珠的帮助下,紧忙捯饬了几下,就跟着人家到了前头。一看,就王爷与福晋在,没别人。看来这位表妹还没到。 就听见王爷问:“玉儿这会儿会不会醒了?” 福晋一笑:“小孩子家,累了一天,睡过头也没准。”一抬头,这才看见她。她紧走几步,向前叩拜着:“元春给王爷、福晋行礼,王爷吉祥!福晋吉祥!” 人家点点头。就见福晋说:“去看看林姑娘起没有?没起也别吱声。” 一会儿,去找小表妹的丫环回来说,人来了。 就见一个娇柔婀娜的女孩儿走进来,那恍如上天下界的仙子模样让人即惊且喜,不忍错过。看的出来,王爷是极爱的,福晋也是从心底涌出来的怜惜。坐在一起就餐,干脆就不敢往饱了吃。很想和黛玉表妹单独说说话,就是苦于机会。还是人家,一句邀请的话,就把自己带上了。王爷看样子也想成全,终于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同等的人极难得到的机会。回想起,和自己同样身份的一个侍妾,就是没有机会,也都不到家里人的理解,就这样郁郁而终。今天,是自己不可多得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一阵看似陌生又从不曾忘记的脚步声,传进来。他来了。 她缓缓的迎上前。“爷。” “你还没睡?” “我?”怎么能说我在等你?灵机一动:“玉儿妹妹睡了,丫环们也累了一天,不放心,想去看看妹妹。” “哦?走吧。”一搂她的腰身,一同步入黛玉的房里。 紫鹃起身迎着。 二人让她噤声。看到睡梦中那玉儿的甜美笑容。放心的转出来。 弘历搂着元春来到她的房里,宝珠惊喜的注视着,忙乱着。他横抱着她,放到炕上,自己也压上去。这一晚,绮丽的温柔帐暖,满是春色。 次日,元春惊醒,急忙看了看自己身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光,一下子正对上人家的双眸,低下头。 “要是累,就再睡一会儿。我去看看玉儿去。” “还是服侍爷吧。” 元春压抑着自家的满足感,忙不迭的服侍弘历洗漱后,又随着人家往那屋里走。刚到门口,就见黛玉和紫鹃走出来。 “四哥吉祥!姐姐吉祥!”黛玉一扫昨日的疲倦,精神大好。 紫鹃也依礼照样。 这一天,又看了看西山的晨雾,转了转几个庙宇。就到了晚间。就这样,又住了一夜。而后,启程打道回府。 打道回府的自然是元春,黛玉又被弘历带着琉璃厂观赏了几个珍玩古店。 这一次,没有误了时辰,天一擦黑,就回到宫里。 给熹妃孝敬了几样玩意,让她喜不自禁,直夸黛玉有鉴赏力,挑的东西物有所值。送给皇上的东西,也让人家赞不绝口,特特的摆在显眼的位置。在宫里待了一段时间,也知道些眉眼。又跑到皇贵太妃那里孝敬了几样小东西。次而又去了裕妃那儿一趟,那是她被弘历拽着去过一趟,说是小时候被人家抚养过。这次也只好忍痛割爱了几样小饰品,好在也不是自己花钱,要不真是亏大发了。还有点儿什么在脑子里打转,想了又想,才想起,也该给谦嫔送几样意思意思,别稀里糊涂的惹人不待见。知道琤慧与她相熟,就悄悄地让琤慧送了去。 一日,也是在宫里待的腻味,雍正忒抠门,不到年节下,不到大日子,不准叫戏班子,也不安排笙歌艳舞。无聊至极。心里不由的想起贾府里的外祖母、表姐妹们,和表嫂们,就连那二位舅母的尊容,也时不时的浮现在她的眼前。 不待了,一天也不待了。去看看姥姥。想到做到,就走到景仁宫请假。 熹妃真不想让她离去,好歹有这么一个小人儿,能陪自己说说,聊聊外面的事儿。就这样放她出去?再说了,她那个小身子骨儿,能行吗?自己做不了主。还是请示请示领导。一跟雍正提这马子事儿,雍正也不放心。又不好说不行。看着那副祈求的眼光,真不忍拒绝。 “去看看史太君老人家,我再派人接你去。” 也是,在一个地方呆长了,总是倦了,常换换场景,也不错。黛玉忙答应着。于是,皇上赏赐,熹妃娘娘赏赐,皇贵太妃赏赐,裕妃娘娘赏赐,谦嫔娘娘的赏赐,源源送进玉竹轩,又伴随着她,由太监高无庸送回贾府。自然,也少不了宝亲王的赏赐,还有富察氏福晋的。还有一个小手帕包着的物件,没来得及打开,估计是元春的。 浩浩荡荡的回到贾府,贾母早就乐呵呵的等着。 凤姐忙不迭的忙进忙出,指挥着丫环、媳妇们搬着足足二十几箱子东西,摆到贾母面前。“妹妹呀,这么多的好玩意,看的我都看不过来了,下次,一定带上我,让我也发次财。” 贾母笑骂着:“没见过世面的。” “我的就是姥姥的,就放在姥姥这儿。姐姐看上什么,自己拿就是了。” “还是我的外孙女好。” 王夫人笑看着这一切。 一时,紫鹃与雪雁、鸳鸯,把一些东西一一分好,送给各位姐妹们,还有宝玉、贾环、贾兰,二位嫂子屋里更是加倍丰厚。就连周、赵二位姨娘也各有一份礼物。再就是各方的头面丫环、当家管事媳妇们,荷包里自有分晓。 《十三》钗黛相会 “林妹妹回来了。”不用问,这是宝玉欢快的声音。瞧,人家急冲冲的跑进来。“妹妹,让我看看,瘦了没有?在外面吃的可好?睡的可否安稳?” 黛玉心里觉的很温暖,到底是哥哥,就是与其他人不一般。虽然自己尊重刚来时二舅母嘱咐,也不忍扫了人家的兴致。 “宝哥哥,我一直在想你。这不,我就回来啦。” “你的鹦鹉和那对儿兔子,我总去看它们。” 一晚上,黛玉和宝玉在老太太房里,说着、闹着。不是王夫人呵斥着,恐怕要闹到天亮去。最后,人家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贾母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外孙女。 黛玉乖巧的把自己在宫里的情形跟老人家说了说,自然,略去了一些枝枝叶叶的,把和元春见面的事儿,也提了提。 贾母满意的看着外孙女睡去。她可没闲着,这个孙女是贾母放进皇家的一个棋子,要靠她盘活整个贾家棋路的。在宝亲王身边两天,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看这孩子的运气如何吧?这几年,也知道元春的难处,就是无法帮她。还是黛玉啊!想再问问点儿别的什么,又一想,黛玉还小,不一定明白那么多。这一次回来了,看样子这孩子也学到不少东西,知道如何与人相处。这孩子聪慧、灵性,将来必就能够驾驭一个大家族的事物。 没人的时候,黛玉悄悄问雪雁:“我不在的时候,你怎么样?这儿的人有没有欺负你和王嬷嬷?” 雪雁一笑:“没有,老太太护着,二太太也不让别人劳累我们,我和嬷嬷闲的跟主子似的。我们给姑娘做了几身衣裳,姑娘不试试?” 黛玉放了心,手拉着雪雁的手,眼圈儿红了。 这一天。大家齐聚贾母身边。原来是宝亲王府地贾家大姑娘元春被宝亲王报上去。已被封为格格。虽说还是人家地小老婆。可名分上有了希望。(.好看的小说)这可是进了玉牒。其原因是她有了身孕。 王夫人乐开了花。众人也是喜不自禁。 好事成双。这不。又有人禀报。 “薛家太太、薛大姑娘、薛大少爷来了。”一时。贾府传遍了。 薛蟠自然由贾琏带着去贾政、贾赦、贾珍等处拜见。 薛姨妈与薛宝钗则进了二门内眷与王夫人、贾母、众姐妹相见。 黛玉和宝玉一同见了这位表姐。 脸若银盆,眼如水杏,肌骨莹润,举止娴雅,言语不多,落落大方。好一个美少女。她握着黛玉的手,仔细打量着这位同为外亲的小表妹。 来了一位表姐,又有了一个玩儿伴,黛玉很开心。迎春不善言谈,惜春又小,就探春一个还算匹配,再就是宝玉了,人家还要读书学习的。只是人家为什么都有哥哥和娘,我就这么悲惨,爹爹远在扬州,母亲过世,又没有哥哥弟弟姐姐妹妹的。流下伤心的泪水。 “林妹妹,你又流泪了。别难过,你还有我,还有老太太。”这是那个理解自己的宝玉。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贾府流传着一种言谈:宝钗姑娘为人大方、大度,会做人,又不会耍小性儿,也长的漂亮,美貌,颇有大家闺秀风范。林姑娘根本没法比,差多了。 黛玉听到了,心里很气愤。自己这是找谁惹谁了?他们凭什么这么糟践我?说到底,这儿总是客边。外祖母又老了,府里的大权是王夫人掌着,人家当然要偏着自家的亲戚。要不?回扬州吧。这时候要是启程,能赶在年底到家。与爹爹团聚,还有苏姨娘、吴姨娘。她悄悄的跟雪雁、王嬷嬷商议着,打算给爹爹写封信,别的也不说,就说想家了。 不说这里黛玉的打算。 这一天,周瑞家的拿着两枝宫花来了。 要说人家薛姨妈也是费了一番心思。这母子三人风尘仆仆的来到京城,不就为了开创自家的事业?可怜当家主事的男人故去,留下这百万家当。薛姨妈从未接触过外面店铺的事情,说是皇商,也得有人经营才是。薛蟠年少轻狂,一些宵小龌龊之人就欺上瞒下的昧去不少财物,又加上同行竞争太过激烈,眼瞅着整个家业在缩水。不得已,宝钗也涉足自家账面上的事儿。偏偏在这时候,为了争香菱(英莲)这个丫头,打死了人。最后还是在贾雨村的庇护下,花钱了事。没注意,又被几家同行挤掉几处店铺,再不想法子,皇商就要抹下那个皇字,只剩下商啦。唯今之计,只好打着为宝钗选侍的名义离开金陵,去京城开拓另一片天地。把家里能变成钱的都拿出来,通通兑成钱票。还是薛姨妈年老有点主张,留下十来间旧房子。 没到过京城不知道什么叫繁华?没到过京城,不知道地方官的官有多大?在京城,随便巴拉巴拉就是一簸箕。钱在这儿,就没有花不出去的。好在有贾琏带着,到处觐见各位大小的相关人士们,可钱得您自己花。人家已经搭上人情面子事儿啦。王夫人倒是发了话,可她并没贴钱。眼瞅着钱像流水似的淌走,薛蟠心疼,薛姨妈心疼,宝钗也疼。卖嘴的人不少,办事儿没几个。这娘三个,已是没有刚来时那份儿一掷千金的豪气,在反复的思衬,怎么打开局面?嘀咕了几次,没有结果。也不是人家刻意的开涮,整个贾府竟然没有人去经商,隔行如隔山。再看,王子腾这儿吧,他是出去在外省转悠着,家里是夫人当家,看看林黛玉在王夫人这边儿的情形,就知道薛家人在人家眼里的位置,不过是面子情而已。笑语连连,一转身,骨子里鄙夷咱买卖人家。同样都是亲戚,你看人家林黛玉,在贾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自家女儿,却要早早侧身于商贾店铺之中,沾上这铜臭气。这一次,看着手里的一些宫花,精心挑选了一些,给各位小姐妹们送上,也是一个心意,谁成想,好好的事儿,叫周瑞家的弄成个那样儿?早知道这个结果,还不如叫自家的丫环送去。不过,这林家小丫头,也栽了,就这一件事儿,她就得罪了一大片人,这可不是我们安排的。 “周瑞家的,忒不是东西,设下圈套让我的玉儿钻,其心可诛。”虽然迟了点儿,可贾母还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本来还觉得来个亲戚没什么,不过是住一阵子,故此客气了一番,再说人家自己在京城也有房子。现在看起来,有点儿引狼入室的味道。那薛家,买卖人家,什么不是以自家利益为准则?几朵宫花,就收了贾家这几个天真纯良女孩儿的心,还狠狠踹了玉儿一脚。可怜的玉儿,哪知道人心叵测?以后,还得认真的计较一下。 “鸳鸯,林丫头那儿怎么样了?” “不好说,想家。” “想家?要遭,这丫头会不会要走?”贾母有点儿慌了,自己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就这样被人家逼走?这无疑是狠狠抽了自己这张老脸一个嘴巴。 “去看看。”在鸳鸯的扶持下,来到黛玉的房里。 凤姐闻讯也急忙追来。 “林丫头,怎么啦?哪儿不舒服?要不,叫太医来看看?” “妹妹呀,这是参哪门子禅?这书能看出什么花来?” 人家黛玉正拿着一本书,看也没看,就是一个劲儿的流泪。 “妹妹,你也忒善良了,你看看我,多少人恨我,背地里骂我。我才不怕呐,该立威的时候,就得立威。的啦,跟姐姐玩儿去,大姐儿,想你啦。” 雪花纷纷,这可不是黛玉这个南方姑娘见过的。她惬意的玩儿着、闹着,有宝玉相伴,也一扫心中结子。给爹爹的信,还是没有提回家的事儿。玉儿不想让唯一的亲人担心,自己的事儿,自己了。既然有人算计我这个小姑娘,我接招就是。 茫茫大雪中,一个大红羽缎大氅在飞舞,那就是黛玉。听宝玉说,已经去接贾家的另一个外亲,贾母娘家侄孙女史湘云。 史湘云,一想起她,眼前就呈现出一个豪爽、憨厚的小姑娘。她来了,黛玉的房里顿时要热闹起来。想想这个女孩儿,比自己还不幸,襁褓之中,爹娘就故去。看起来有叔叔婶婶和那一家子人,实际上跟自己差不多。甚至比自己还不如。自己有爹爹,外祖母也疼爱有加。她唯一的企盼,就是在贾母这里得到一丝家人的温暖。 冬天的寒冷,让黛玉不得不窝在家里,与湘云陪着贾母玩笑聊天度日。有时也帮着湘云做几件史家婶婶指派给湘云的活计,又有紫鹃、袭人等人的相帮,时间在欢愉中度过。宝玉也时不时的光顾黛玉这里,她从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善解人意的表哥。 转眼就到了年根儿,湘云被史家人接走。她这儿又孤单起来。这一天,她感觉贾家人忙碌起来。一问才知道,元春流产了。这个大表姐,真是不幸。好不容易坐了胎,又没了。极想去看看她,可看人家王夫人根本不接这个茬。只好让紫鹃包了一包散碎银子,托王夫人带给她。 贾母和王夫人均一愣。 黛玉红了脸:“大姐姐那儿挺不容易的,眼下又这样的情景,使唤人的地方多,打个赏什么的。”那天,没事儿的时候,才看了看元春送来的手帕包,里面是一对玉耳环。如今,怎么也得还这个礼才是。重了怕人家宝亲王误会,怎么着?我堂堂王爷养不起自己老婆,要让娘家人倒贴? 贾母点点头:“鸳鸯,把那二十两给你太太带着。” 王夫人看样子有些感动:“老太太,这?金钏,把我那对儿金钗带上,再也拾掇些散碎银子出来。” 有好事者,早就如此这般的添油加醋的传言广散。 梨香院里,宝钗与薛姨妈感叹着,谁说林丫头不会做人? 《十四》神秘之人 三十的晚上,贾家在祭祖,黛玉不宜在场。就独自在自己房里思念爹爹。不知是怎么睡着了,再明白了,已是大年初一。 早上起来,贾母、王夫人、邢夫人、尤氏等命妇人忙着大装打扮,要进宫去觐见太皇贵妃与熹皇贵妃等人。 这一次,不知是为什么,宫里传来懿旨:要林黛玉进宫觐见。 黛玉被唤起来,也换上吉服,跟着贾母等人来到宫门口处,与各家等候觐见的命妇们在一起等候接见。眼见的镇国公府苏夫人、理国公府陈夫人含笑冲着黛玉点点头。黛玉忙向她们行礼拜见。贾母与邢、王、尤氏等人也和她们互相见礼祝福。一时,几个小礼物到了黛玉手边。 一会儿,就见里面飞跑过来两乘宫轿,几个太监抬着。后面是几个宫女。黛玉认出来,有颜芳、琤慧,再就是不相熟的人。 “奉熹妃娘娘懿旨:史老太君、林姑娘坐小轿进去。” 贾母被请上一个宫轿,黛玉早被颜芳、琤慧拥着,坐上另一乘宫轿。 贾母看样子是去内宫。而黛玉却被抬到她住过的玉竹轩。 绿萼迎出来:“给姑娘请安,姑娘吉祥!” 接着,一群玉竹轩的宫女、太监们纷纷上前拜见。 好在来时就有了点儿先见之明,多少做了些准备,忙叫随来的紫鹃拿出荷包,一一分给大家。 直到歇了很长时间。才被绿萼等人拥着去见正主。 谁想到。却与弘历和他那些个嫡侧福晋、格格们碰了个正着。 “四哥吉祥!福晋姐姐吉祥!众位侧福晋、格格们吉祥!” “玉儿。这是你陈姐姐。这是乌拉那拉氏。你娴姐姐。这是你······”好一通。总算是把自家地大小老婆们介绍了一番。 黛玉快晕了。敢情都比自己大。行礼拜见。尽管礼物多多。也累人啊! 里面不愿意啦:“你们在外头挺热闹啊?就把皇额娘我晾在一边儿?” 无语啊,少说为佳,让行动说明一切。黛玉随众人进去。 就见在大厅里,皇上、熹妃、裕妃、谦嫔,还有凹居在自己宫里,久不露面的齐妃,再就是几个贵人、常在、答应。 和亲王弘昼和嫡福晋及侧福晋、格格之类也在座。 小阿哥弘瞻在谦嫔身边乖乖的看着大家。 看样子完全是家宴。 可我黛玉算什么?她心里阵阵疑惑。 皇上叫着她:“玉儿,怎么才几天不见就不会叫皇阿玛了?” “皇阿玛吉祥!皇额娘吉祥!裕妃娘娘吉祥!谦嫔娘娘吉祥!各位娘娘们吉祥!” 与皇上做主位的自然是熹妃,裕妃与齐妃分别在两侧,谦嫔挨着裕妃坐。其余人分坐在两侧。弘历携老婆们在一侧,弘昼携老婆们在另一侧。 熹妃招呼着:“玉儿,到皇额娘这儿来。”太监忙在熹妃身边安排一个座位,又安放好一份儿盏筷,份例。 皇上:“听说玉儿好红酒,这儿正好有西洋的葡萄酒。”随后,又放下话:“玉儿啊,这回就别急着去贾家了,跟你皇额娘待着。” 黛玉答应着。 既然来了,就各处拜拜长辈,礼多人不怪嘛。散了后,不等皇上说什么,就告假去皇贵太妃那里拜年,接着又转到其余各位太妃辈分处转转。继而又去了裕妃那儿,正遇上弘昼一家子在,把个她后悔的,怎么这么不长眼,晚些来就好了。 裕妃很和善,招呼她坐在自己身边。 弘昼不错眼珠的注视着她,忽然笑了。 黛玉瞪了他一眼,什么人啊?小坐一会儿,连忙告退。 裕妃叫贴身宫女拿来一个荷包给她。 又转到谦嫔那儿,却遇上皇上也在。 皇上含笑看着她。 谦嫔和颜悦色的拉着她,嘘寒问暖。小阿哥弘瞻也腻在她身上。玩了一会儿,怎么也有点儿怪怪的,就闪了。 谦嫔也是一份儿礼物。 再就是齐妃那儿啦。绿萼欲言又止。知道她想说什么,听宫里老人们说过,齐妃当年也是皇上——还是四阿哥时,身边的得宠女人,谁能料到,如今却是这样的晚景。怎么说都是一个人,不沾人家的好,也不怕惹上人家的腥。一走进齐妃的住处,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安静、廖寂,人也不知道都跑到哪儿去了?还是绿萼喊了一句:“齐妃娘娘在吗?玉竹轩的林姑娘来了。” 一个半老的宫女走出来:“娘娘有请。” “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黛玉施着礼。 齐妃看上去竟然比皇上还老?见到黛玉,竟有几分惊讶。彼此生疏,也不好多说什么,略坐了坐,就告辞出来。 临了,人家也是一份儿礼物。 知道她如今的境遇差,真不想让她破费,又怕人家心里难过,觉着她瞧不起人。只好收下。 往回走。一路上默默无言。 再次来到景仁宫,熹妃正等着她。身边还有弘历与富察氏,还有陈氏、乌拉那拉氏,余者不见,大概是转回府里了。 熹妃笑道:“快坐下,看脸上冻的,都红了。” 黛玉偎着熹妃身边,因为屋子里热,一会儿就困了,靠在熹妃身后干脆睡觉。醒来时,就看见一个人脸在眼前晃动。仔细一看,是弘历。 “人都哪儿去啦?” “陪皇额娘搓麻呐。” “你怎么不去?” “废话。”白了她一眼。 也是,如果他们不在熹妃身边,她可真是凄凉的很。 一连几天,黛玉都是在熹妃身边陪着,就连晚上也是一样。 这一天,皇上来到熹妃这儿,与她闲话,晚饭也是在景仁宫。黛玉想把这难得的机会单独让她自己品味。就悄悄回到玉竹轩。 不一会儿,皇上身边的高无庸来找她。说是皇上叫她去。又不说去哪儿,更不让别人跟着。就这样,黛玉换上出门的衣服,披上白貂皮大氅,紧忙出去。 走出玉竹轩,不远处。有一座车辇在等候。有人掀起车帘,里面是皇上。 黛玉带着满脑子狐疑,听着足下的车辙声,知道出了宫门,除了紫禁城。蹙着笼烟眉,看了看皇上。 “今儿有空,带你去逛逛外头。” “微服私访?”看着他那一身的便装。 “也算是吧。” 话里带着迷幻,不猜啦,随他去吧。 去了一个庙会,别看是晚上,那里是灯火辉煌,人头攒动,挤进去一看,是踩高跷的、划旱船的、还有杂耍的艺人,这可与南边大相径庭。看了一阵,收钱了,他们往人家捧着的盘子里抛了一块儿大些的银子。在人家惊愕之际,匆匆被皇上拉着径直往一个小巷深处隐去。 转了几个弯,来到一个门户严谨的黑漆大门前,停下,高无庸向前叩门。 门开了,两个五旬左右的男仆走出来,行礼。 跟着皇上走进去。这是一个三进院子。 几个普通汉家女子打扮的人一面迎上前,一面唤着:“夫人,爷来了。” 一个身材适中,面容清雅、汉装的女人扶着正房屋门站定,看样子大约也就不到三十岁吧。脸上绽开笑意。 皇上紧走几步,扶住她:“别出来,看受了凉。” “不碍事儿,清妍觉的好多了。” 黛玉心里疑惑,这是什么呀?堂堂皇上怎么还养外宅?看高无庸等人抬着一些物品,熟悉的进进出出,知道人家早就熟稔。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人家?是叫姨娘?或是叫额娘? “玉儿,别愣着,过来见过你徐姨。” 黛玉忙含笑走进正房,对着那女子行礼:“玉儿给徐姨请安!徐姨吉祥!” 徐姨虚扶着:“别,孩子,快请起。把大氅脱了,屋里热。” 有这里的丫环帮着脱下大氅,再看人家皇上,也在徐姨的服侍下,脱下大氅,安坐在炕上。 黛玉娇嗔着:“阿玛也不早说,玉儿连见面礼也没带。” 徐姨含笑着:“来了就行啦,什么礼不礼的。” 黛玉又问:“听您的口音,像是南边儿的?” “金陵人氏,离你的家乡不远吧?” “也算是老乡啦。” “嗯,嗯。爷我还坐在这儿呐,别这么旁若无人的。”皇上打趣着。 “准备了几样汤圆,爷和玉儿尝尝。” 说话间,两名丫环进来上茶,又开始布上汤圆。 望着小巧、滑润的小小汤圆,黛玉有了家的感觉。眼帘盈出云雾。一滴滴落在精致的碗里。 皇上爱抚的搂住她:“玉儿,玉儿。” “是玉儿煞了风景,对不起。” “这儿也没别人,玉儿要是想来,就常来坐坐,徐姨给你做汤圆吃。”徐姨友善的。 “是,玉儿会常来打扰您的。” “徐姨我扫榻以待。” 一会儿,撤下食具。黛玉明白,皇上怎么说也要与徐姨相处一阵子,要不,人家干什么来了?就借故离开,到其它房间里转悠。 看样子徐姨也是文雅之人,书房里摆着一些书籍,还有字画。也有一些雍正的墨迹,还有一具古筝,一个棋盘。轻弹一下,音质还不错。就坐下来缓缓弹着,低语着。 “······看世间情为何物?······”(梅花三弄) 看雍正在这儿的熟稔做派,恍如平常人家的一对夫妇,哪有天子的威严?也许,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想想在宫里的熹妃、裕妃、谦嫔,她们又算什么?为她们难过,又不觉着她们难过,那里是她们战场,展示着她们的才情。而这里,是一对平淡夫妻的家。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俯身就在桌几上睡下。睡梦中,有熟悉的味道过来,无奈,她已经与周公接上头,一时离不开。再明白后,发现已是第二天的清晨。自己置身在一个温暖的炕上。身上盖着一床锦被。 “姑娘醒了,奴婢去告诉爷和夫人去。” 有丫环端着洗漱用具过来。 黛玉收拾好自己。没办法,这里的人不大会为她梳头,她自己也弄不好,就轻轻挽了一个极简单的发式,别上一个金簪。 人家二人早就起了,摆好早餐在候着她。 “玉儿让阿玛和徐姨久候了。”黛玉表示着歉意。 “找到了家的感觉,候就候着吧。”雍正调侃着。 草草就过餐,别了徐姨,又悄悄的离开这里。望着那紧闭着的大门,仿佛从未进去过。 一路上,坐在车辇里,雍正陷入沉思中。 黛玉也回思着昨晚自己的奇遇。 她叫徐清妍,是一个卑微的宫女,在御花园干着打扫的事由。一次偶遇,让刚刚登上帝位的雍正认识到她。先是被她清雅脱俗的容貌惊讶,调到自己身边,宠幸了她。由于她是汉家女,低位又太低,安排一个答应的位份都难,别的不说,皇后那里就通不过。那日,几位兄弟们不甘于做他的臣子,策应了一些侍卫里应外合的刺杀他。在御花园一个僻静的地方,人家下了手。危机时刻,徐清妍挺身而出,为他抗下两刀,且含有剧毒。怡亲王带着人赶到,剿灭了这伙人,也找出了幕后黑手。 几经抢救,她苏醒了。然而用药过多的缘故,失去了生育能力。身体又极弱。雍正反复考虑,要是恩赐她的人家?可她进宫后,家人在一次灾荒年里,都先后辞世。她身边已经没有别的亲人,唯一还能算上的亲人就是雍正本人。通过这次救驾立功,在宫里能给她一个答应的位置,想想她这样的一个人,每天还有给那些个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贵妇们磕头行礼。这也太委屈她了,最后只好征求她的意思。 徐清妍表示,死过一次的人,早就不把什么荣华富贵看在眼里。只希望安排她出宫。 雍正只好答应,在京城的闹市区,找了这么个幽静所在。安排一些人照顾她的生活,有时过来看看她,陪陪她。 “玉儿,她是我唯一的女人。唯一不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来到我身边的女人。我希望,我死后,不能为她安排归宿的时候,你把他葬在我的身边,她活着不能享受一个妻子的待遇,死后,要与宫里那些女人们一样。” “皇阿玛您?” “让朕说完。如果我不在了,能不能常过来看看她?她太孤单了。” “能。只要玉儿在,玉儿一定做到。” “玉儿啊,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听说,你在贾府待的有些委屈。” “玉儿不太懂事,总是让大人们不满意。当然,除了外祖母。” “不要太在意。你还小,有些事儿,并不是你的过错。人是复杂的,一个大的家族,也是复杂的,要想让所有的人都满意,太累,也没必要。你看朕。这个比喻不太好,朕本身也做的差劲儿。” 黛玉:“玉儿也有点儿明白,在玉儿家里,就爹爹和两位姨娘,人少,事儿也少。玉儿过的很自在。在贾府,人多,很热闹,不孤单。就是人和人之间,总是在争着什么?舅母和舅舅身边的姨娘争,表哥、表弟之间也不和谐,一家子人,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也别扭。说来说去的,不就是为了那个世袭的位子?其实,整个是在内耗。要是他们人尽其才,让优秀者居其位,这个家还有不兴旺的道理?玉儿知道女孩儿家没必要看太多的书,可爹爹曾说过,读书能明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也就看过一些篇章,如‘处詟说赵太后’,再就是孔老夫子戒训弟子等。” “玉儿,朕没看错你。既然看过书,你说说当前那些读书人为什么总对朕不满?” “失落。” “失落?” “您实行摊丁入亩,废除贱籍,改土归流,这都是对老百姓有利,对朝廷的发展有利,相对,就消弱了一些士族们的既得利益,人家当然不满。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适者生存,要么和朝廷一心一意的治理国家,要么为老百姓办点儿实事。就像某人在家里,整日无所事事,别人忙家务的忙家务,忙着做臣子的做臣子,某人生拍被边缘化,就一个劲儿的吵吵,以显示自家的存在。” “呵呵,这个比喻好,好啊。” 《十五》意外请柬 一进玉竹轩,黛玉就撑不住了,一头倒在床上。 “都别理我,我得好好补一觉。” 绿萼与紫鹃看着她欲言又止。 又有什么事儿?不会吧?勉强打起精神问:“趁我现在还明白,有话就说。” “姑娘,邢总管送来两份儿请柬。一份儿是皇贵太妃娘家——佟府送来的,一份儿是天津査家送来的。”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佟家,我又不认识。天津査家,我认识他们谁呀?等等,佟家,托我带药给的就是佟家,没错。这么长时间了,才想起我?我都快忘了。天津査家,好像是査叔叔的本家,査叔叔来了?也是,一家子过年,总要在一起聚聚。这就想起我来。不过,这事儿细想想,不简单。我一个小女孩儿,请我干什么?怪哉!能找谁问个明白? 佟家此刻也正忙的脚丫子朝天,比大年三十,比大年初一都忙。佟家现在的家长佟柯祥心里正在进行一场围棋大战,自己跟自己下。自从隆科多出事儿后,佟家就慢慢处于下风,宫里有个皇贵太妃戳着,这也是雍正跟养母佟皇后的情分使然,要是换了一个当家人,兴许就搭不上这驾车。前些时候,正好本家兄弟佟维德托林家的小姑娘黛玉,进京时捎来一些贵重药品。谁知,打开一看,药品的数量没错,药也没错,就是彼此二人设置的暗条少了几样。他没有声张,只是暗暗的打探。佟家此时虽说不比当年,在京城各个方面也还是有着盘根错节的交结,不长时间就明白了个中缘由。好你个小丫头和弘历,还有那个柳芳,用完了我们家的东西,就悄悄补上了结?当我是瞎子、傻子?没这么便宜。趁着正月过年,咱们也来个心照不宣。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就见管家嗓子都变了声:“老爷,老爷,宝亲王那个来了,还有林家的黛玉姑娘。” “快请!快请!”佟柯祥忙整了整脑瓜头上的帽子,叫上夫人,打开正门,亲率一家老小迎出大门外。 “宝亲王请!黛玉姑娘请!” 宝亲王含笑点点头,手拉着黛玉昂首进入佟府。 进入大厅。分宾主坐下。 “舅舅别来无恙。弘历一直极想过来请安拜见。就是抽不出时间。这不。玉儿妹妹闹着要来玩儿。我只好把皇阿玛地差事推了。陪她过来。”人情还是要给黛玉地。 “佟家伯伯。您太客气啦。我一个小孩子。哪儿受得起请啊?” “老朽老啦。就是想跟你们年轻人熟稔熟稔。得得你们地灵气。” 一时。佟夫人招呼黛玉进入内宅叙话。摆家宴。 宝亲王淡淡一笑:“舅舅。不是弘历不识人情面子事儿。那次关碍太大。不想打草惊蛇。眼下也还是监控着。不动声色。” “咱佟佳氏与钮古禄氏是割不断的交情,与当今是一体,随时准备效力。(.无弹窗广告)” “弘历知道。” 宴席散后,佟柯祥送了黛玉一大包贵重药品及各样精致礼品。 黛玉也不推辞,给了就收。 宝亲王也收获不少。 回到宫里,紫鹃高兴啦:“姑娘又发财了。” 黛玉笑笑:“绿萼姑姑、紫鹃、颜芳、琤慧你们自己挑,看上什么就拿什么。” 第二天,弘历带着黛玉启程去天津査家赴约。 天津芦盐巨商査日乾之后,水西庄花园的现任主人査为仁,名冠大清朝野,京杭大运河上下,十几省的经营范围,就连京城的广和査楼也是人家的产业。其人不仅在商界赫赫有名,就是在士族学子们眼里也是声名远播。在人家的水西庄,文化人常常在此吟诗作画,撰写文章。其夫人金含英女士也是远近闻名的一代才女,眼下,据说金夫人正拟撰著些自己喜爱的文章词赋。 此次前去,黛玉极想见到那位有名才女金夫人,聆听人家的教诲,让自己也见识一番才女的风范。当然,也想见见久违的査启文叔叔,亲口聆听爹爹的近况。 宝亲王此次明是为了陪黛玉,实际上也有着代表雍正考察査家的用意。 临行时,熹妃特意叫黛玉过去嘱咐几句。看到她竟然就带了绿萼、紫鹃、颜芳及白绣,并无旁人。就发了话:“叫齐玉竹轩侍候的人,就留两个看门的。随着姑娘过去。” “不用啊,皇额娘。玉儿一个小丫头,不用这样大的排场。” “你一个小孩子哪里知道,人啊都是看人下菜碟,尤其是商贾人家。他们必是知道你在我身边,也有伸量你的意思。” 一路上看到北方的白雪皑皑,和人们臃肿的装束,策马疾驰的彪悍,也是一道壮观的画卷,可惜不能在此作画,一切只好牢记在心,闲时再回忆。 天津离京城不远,是京城天然屏障这话不假。那略带弯曲的巷道,恍如一团未解谜团,作俑者是谁?并没有人去探究,倒是略带调侃的语调,令人神往。 这就是水西庄?宽阔、高大的府邸带起一片水域,仿佛从里面延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大门未开,只有两边的侧门是开启的。有几位家人小厮在侍立。 宝亲王“哼”了一声。 随行的侍卫递上名帖。 那几个人霎时忙乱起来。 很快,大门开了,一个儒雅、面相和善的男子率领着一群人等迎出来,里面自是有査启文。 “草民査为仁迎迓来迟,请宝亲王见谅!” 宝亲王微微一笑:“冒昧造府,不请自来,给主人家添麻烦了。” 黛玉在绿萼与紫鹃的扶持下,步下车辇。随即被随来的宫女们簇拥着进入査家。 査家别看是买卖人家,可那排场、规模绝不亚于官宦人家。(.)比佟家不差。 “黛玉见过各位査叔叔。”摘下帷帽,深深一礼。 “好孩子,眉眼、气度直追如海兄。”査为仁赞道。又一笑:“姑娘,你的几位婶婶也极想看看你。” “是。黛玉也想给各位婶婶们拜年!” 几位看上去有些身份的眷属引导黛玉去了内宅。 宝亲王居主位,其余査家各弟兄坐在下首。 丫环们摆上香茗、醇酒、各色菜肴。大家攀谈起来。 表面上是天津的凡人俗事,府衙花边,其实在试探各自的行事方略。而后,屏退余者,査为仁与宝亲王单独在他自己的书房重开话题。 再看黛玉,一进人家的内宅,就被几位査家长辈们围住,嘘寒问暖,称赞不绝口。又进来几位姑娘,与黛玉年岁差不多,一下子热闹起来。大家一起涌到搭起的戏台前,就座。看着台上演绎着人间仙界的种种轶事,反观周围的一切,不也都是在戏中,各个都是戏中人。 坐在黛玉身边的是一位打扮淡雅、端庄秀丽、三十上下的夫人,这就是此间主人査为仁的夫人金含英。而另一侧则是査启文的夫人,也姓金,据说是与金含英夫人是堂姊妹。二人极像是在护卫着黛玉。 金含英夫人她那看似在专注着台上边舞边唱的坤角,其实,仔细打量,人家的思绪早就飞过蓝天白云,穿透苍穹,转觅在她追寻的目标。 看到有人注意到自己,含笑注视下,却是黛玉,心里一动。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对这位第一次见到的小姑娘有着一探究竟的兴趣。点点头,示意着,先行离去。 略等了一会儿,黛玉也悄悄的撤退。有紫鹃看到,跟过去。 转过一个房山,又是一个幽静的院落。 有丫环迎出来:“有请林姑娘,我家夫人在等候。” 进入堂屋,果然是金夫人。 二人攀谈起来。从闺房里的女工,到烹饪,从上下五千年文人的诗词歌赋,到各自喜爱的偶像。边聊边笔试着。一时兴起,金夫人弹起《渔阳鼙鼓》。而后,又邀黛玉。 黛玉不好推辞,就略想一阵,弹起了一曲《海韵》。这曲子是在苏州绛玉庵时,自己忽而有了某种感觉,又在祖母师太的帮助下,合就而成的一个作品,眼下还略嫌粗略。不知为什么?今日竟然想起来弹这支曲子。待后悔,也晚了。既然弹了就弹了吧。清雅的心境,随着步入海的怀抱,进入波澜壮阔的景观,把大海与人类融合在一起,大海拥抱着陆地,大海拥抱着高山,大海拥抱着蓝天,大海拥抱着人们,演绎着天、地、人三才。她与大海在一起,她与高山在一起,她与蓝天在一起。她是大海中的一滴水珠,源于大海,归于大海。嘎然而止,才觉着自己已是泪眼迷茫。身边的金夫人也沉湎此间,眼望着空泛的前方,在思索,在追寻。 门外,站着査为仁与宝亲王,二人均以惊讶的目光注视着她。他们的身后,也许还有别的什么人?反正黛玉也不认识。 金夫人猛醒过来,对査为仁和宝亲王说:“这孩子,太让人心疼。既然让我遇上了,我可要留下她,好好的住一阵子。” 査为仁忙说:“那是,那是。” 宝亲王微微一笑:“夫人,本王就不在邀请之列?” “谁说的?求之不得。” 这样,二人留下来。 水西庄,水榭楼阁,雕梁画栋被一片水域弯曲婉转环绕在其间,宛如一粒粒珍珠,镶嵌在一幅精美的画卷。 “可惜你来的不凑巧,要是夏天在这儿,树影婆娑,鸟语花香,再有一些文人墨客造访,言诗作画,人在景中,景遂人意。那才好呐。” “婶婶说的真美,我忘了等夏天来啦。” “这有什么?夏天我派人接你去。”又说:“走,去看看我的书房去。” “婶婶有自己的书房?” “奇怪吧?这是你叔叔支持的。一开始,老辈们也不愿意,说是一个女人,要什么书房?何况又是买卖人家?相夫科子才是本分。你叔叔说,女子要是多读书,多学些道理,对儿孙们也是有好处的,试想,一个粗俗、艳媚的女子,如何去相夫科子?其实,婶婶我也是大家子出来的,他是知道的我的。你知道吧,我在试着撰写点儿什么东西,也让世上的人们看看,咱女子也不全是就知道绣花养孩子。” “玉儿等着拜读婶婶的大作。” “刚有个想头儿,还八字没一撇呐。” “婶婶的威名远播,一定能多成功。” “借你的吉言。其实还差得远呐,我也弄砸了,让那一起小人们看笑话。万一赔了,多丢面子啊?想先从小处入手,先出几个小册子看看。你知道,我自己有贴己,不用从家里掏钱。” “婶婶真了不起。” “先别恭维我。我想在插图上、封面上下点儿功夫,好吸引人家注意。不然,谁买呀?” “插图上有没有人物?或是人物与景物衬托。最好表示出层次,描绘出意境。” “你别光动嘴。”递过来毛笔,又让人铺开宣纸。 黛玉边说边画着,笔下一会就现出几个栩栩如生的人物,又把周围勾画一番,山水楼阁景观也跃然纸上。 “等等,姑娘,这人物的勾画,景物的笔法,怎么有几分江浙大儒钱纶光的夫人南楼老人的气韵?” “家母在世时,曾经去专门求过老人家的指点,蒙老人家怜惜,也曾获赐雅作。有幸获得一二。黛玉在家时,临了临。让您见笑了。” “是这样?太好了。我决定啦,跟你合作。” “跟我合作?您这是?我什么也不会呀?” “看你,一个人对自己要有自信。你看,我的画可比你逊色多了。咱们俩合作,64分账,怎么样?” 黛玉懵了,怎么说干就干呀?合作好像不是这么简单的?在家时,也听过林富和林朗在看账时,说过一些,只是从来没有跟自己联系过。大概是?要干什么就得有资金才是。想了想,心里痒痒,这是一个机会,而机会总是留给有缘人。自己反正也没事儿,就当是玩玩而已。资金?只好把爹爹存在査家钱庄里的钱拿出部分试试。再说,这也是爹爹给自己存的,怕自己在贾家日子过的不如意预先准备的。 “也好,我就把在贵庄上存的钱,拿出一部分试试。” “不用太多,光年底利息份子就够了。咱们从小处着眼,成了再扩大范围。这次年底的份子,你正好派上用场。本来这次请你来,也是为了给你份子来着。你叔叔说,不能让贾家知道,让他们知道了,还不可着劲儿的造?那家子人,没别的能耐,就知道挥霍。” 这样,黛玉可有了事儿做,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和金夫人猫在她的书房里作画,有时候査启文夫妇也过来提提建议什么的,宝亲王与査为仁也过来凑凑趣。 好在是小册子,没费多少心思。约定在二月中旬面世。余下的时间,就在水西庄四处游玩。 宝亲王看上去也很忙,黛玉知道,人家来此就是有目的的,彼此各取所需就是。 金夫人与黛玉还签写了书面约定,并盖了章,中规中距的。 一日黄昏,黛玉走在小路上,待要用手帕擦面,却是忘带了,打发随来的紫鹃去取。自己则信步游览。看着夕阳下,那一对披着金色光辉的伉俪相携走在林间。不禁脱口赞道:“真是一幅秀美的画卷。” “你喜欢?” 回身一看是宝亲王。 “明天,咱们就要回去了。” 明天?好快啊!也是,没有不散的宴席。 “査叔叔也是商贾人家,好像与别的商家不一样。” “也是,他们家多了些文人的气韵。” 儒商?“儒商。” “好个儒商。林姑娘,借你的吉言。”说话间,那对夫妇已到面前,说话的正是査为仁。。 临别前,金夫人给了她一个印章和査为仁的竹玉牌。并嘱咐她,有事到京城的广和査楼找管事的,那人叫路家驹。 归来的路上,黛玉被告之,要搬到西山皇家园子四宜书屋附近,有一处紫竹阁,依山傍水,风景隽秀,适于调养。 天刚刚擦黑,就踏入京城地界。一进京城,就发现不少的骡车聚集在一条大街上,缓缓而行。有些还是风尘仆仆的,像是远道而来。 黛玉和紫鹃诧异的注视着车帘外。 绿萼告诉说,这是今年的秀女。 选秀?这么说薛家表姐也在其中?她们下意识的看着外面,遗憾的是,什么也没看到。 《十六》黛遇钗遇 玉竹轩又热闹起来,黛玉看着堆在面前的一包包礼品,这里有佟家送来的,还有此次从査家出来时,被人家强带来的。 让紫鹃挑几样带着,也为雪雁挑了几样,还有王嬷嬷的。又分别送了熹妃、裕妃、谦嫔几样礼物。并单独请绿萼给皇贵太妃送去几样东西。再就是玉竹轩的人们也得到各自的礼物。还有一些精致的,收拾一下,准备带到紫竹阁。 紫竹阁果然是名不虚转,小小两进庭院,却挨着一片竹林,还有一洼水域,是荷花的居处。院子里有一个大鱼缸,几个花坛,一片不算大的草坪。游廊里雕刻着各种花卉虫草、山水楼阁、人物景观。黛玉看紫鹃、绿萼她们忙进忙出的,也就坐在廊下的石凳上等候。 这里有书房和琴室,她不禁想起了金夫人的书房,一笑。自己一定要放些书籍、字画在此,再把雪雁带来,还有王嬷嬷,不能再放她们的鸽子,着她们不愿意。 这儿算不算是她的一个家?有一个独处的家。 傍晚,弘历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各自捧着一些东西。也不问问这里的主人意见,就径自交由绿萼安放。 “有点儿家的样儿,看看,还缺点儿什么?对啦,明儿,来个厨子,是苏州的。在你这儿安个小厨房。”弘历满意的说着。 “四哥哥,是不是太奢华啦?” “什么话?你这叫奢华?那别人怎么办?” 急急忙忙的赶回贾家,听说是贾母身子不爽。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老年人的常见病,春天,北方干燥,有点哮喘。 按照大夫的方子,鸳鸯煎好药,黛玉亲自为老人家喂药。几天后,才见好。 宝玉也是陪侍在老太太身边。 大家这才放了心。 黛玉无事。一边跟雪雁说着话。一边整理着身边地东西。 “姑娘。这回真地带我去?” “好像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薛家大姑娘地选秀被撂了牌子。” “不去也好,进宫有什么好?皇上又不好色,整天被晾在一边儿,难受不难受?” “姑娘这样说,人家可不这样看。” 可不是,梨香院里,薛蟠骂着,宝钗哭着,薛姨妈叹息着。人人都是踮着脚尖走,生怕出点儿错,做了出气筒。 满怀着对进宫的憧憬,家业的崛起,宝钗担负起重任,走进地安门,进入顺贞门,再步入御花园、静怡轩,却被告之,撂了牌子。这不是欺负人吗?丢死人了。宝钗躲在房子里低声啜泣着。 薛姨妈只好托自家姐姐打探,这才知道,麻烦出在儿子身上。(.无弹窗广告)人家听说薛蟠为人骄横,霸道,打死过人。于是,就撂了牌子。 “还骂什么?是你误了你妹妹。” 其实,王夫人没好意思说,选秀,人家看重的是家世,其次才是相貌。漂亮有什么?没有个好的家世,漂亮反而会为你带来灾祸。皇商,说到底,还是商人家,这在朝里,是不被人家看上眼的。只好说,这次不行,还有下次的。再过三年,十六岁,还有机会。 贾府的姊妹们过去安慰着。 黛玉也去了。拉着宝钗的手:“姐姐,没什么遗憾的,咱们还有机会。” “妹妹啊,本来也想请你帮忙的,谁成想,妹妹不在宫里,说是去了四宜书屋。” 四宜书屋?四宜书屋是什么地方?探春首先发问。 黛玉暗暗叹了口气,知道的到门清。只好说:“是一个幽静的院子,适合在里面读书,歇息。” 宝玉对黛玉的回来异常高兴,他只要一有时间,就守在人家身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人们茶余饭后的趣事。让黛玉开心,让黛玉高兴。并对她的衣食住行件件操心,桩桩在意。 这种维护之情,让黛玉感到很温暖,很惬意。心中不由的给予一种希望,能不能有一天,像査为仁与金含英夫妇那样?什么和什么呀?一个女儿家,想什么呐?羞死人啦。 雪花飘飘,漫步在白色的境界里,该是什么样子?黛玉可要好好的领略一番。她踏雪在大地上,望着漫天飞舞的苍穹,爹爹要是知道我在此踏雪会是怎样的感觉?顺着路径往前走,不知不觉的竟然走到梨香院门前。来都来了,就看看薛家母女吧。 只是没想到,宝玉也在。看样子,二人相谈甚笃。又看到那宝钗颈上炫耀似的挂着一个金灿灿的金锁,不由的一笑。 “宝姐姐的金锁真好看。” “颦儿又笑话我,姐姐我也就这么个金锁陪伴着,好妹妹,请坐。” 黛玉坐下,接着吃饭、李嬷嬷拦酒,雪雁送手炉。也就半是含酸,半是敲击的嘲讽了二位宝宝。 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姐姐有金锁,那个谁来着也有金呐,是什么金来着?” 宝玉心下明白,也不好说什么,就忙岔和着向薛姨妈道谢,这才与黛玉离开。 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黛玉并不在意,她感觉上有了一种戒心,宝玉与宝钗仿佛有了一种熟稔的交结,这样下去,怕是对自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想了想,又有点儿那个吧?自己又是人家的什么人呐?和一个年长自己也是个依托这里的亲戚,叫个什么劲儿?人家看样子是来这儿创业的,自己不过是来这儿陪伴外祖母的,自己有家。(.无弹窗广告)可一想起贾家的下人们传着那些不利自己的谣言,心里就觉着分外的冷,阴冷阴冷的,寒彻到骨子里。有点儿不对劲儿,又说不出什么来。 这天晚上,她失眠了。在锦被的温暖下,也感到浑身发冷。 人家一来就是一家子三口人,而自己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还有,自从他们来到贾府,特别是王夫人的态度就渐渐变了,那双时不时的流露出的炯炯精光,让自己感到分外寒战。 这是怎么回事?焦急的搜刮了脑海里的全部储存记忆,仿佛记的母亲在家未出嫁时,是被外祖母娇宠着的,这给嫂子带来一些压力。这也是一般家庭里常有的事儿,莫非她记仇?老的不在了,就拿小的泄愤?既这样,干什么把我弄了来?我在自己家里待的好好的,谁愿意到这来,人生地不熟的,还要寄人篱下的,犯得着吗? 一团紫雾散开,锦衣华贵、胸前佩戴“通灵宝玉”的男子与一个雍容华丽、颈上佩戴着金锁的女子朝着自己走过来,恍如无人之境,扬长而去。仔细看过去,竟然是宝玉与宝钗。 她猛醒过来,整个身子都是冰凉冰凉的。这时,恰是五更。 王嬷嬷送来一个好消息,说是金夫人在广和査楼有请。 消息是好,出去见面就难了。这儿,要想避开别人眼目偷偷溜出去,比登山还难。怎么办?怎么办呐?不出去这府里的人还紧抓自己的小辫子,有事儿没事儿的乱嚼舌头,出去,还不吃了我? 紫鹃看她着急上火的,想了又想,说:“要不,找找宝亲王?” 黛玉眼前呈现一片光明,元春在那儿呀,王夫人知道自己与元春有交往,就是这儿啦。 很快,宝亲王府的嫡福晋富察氏请她进府闲话品茶。 黛玉穿戴打扮好,就向贾母告辞。谁成想王夫人也在。 王夫人含笑看看她,说着:“大姑娘,你大姐姐也想念着你呐。” 黛玉微微脸一红:“黛玉明白。” 坐着宝亲王府的车轿,朝着去那府的方向奔过去。转过一道街,又有另一驾车在守候。急忙换车,朝着相反的方向,紧赶慢赶的来到广和査楼。 广和査楼实际上是一家茶园,当然,在里面品茶的都是些有身份的人士。说是品茶,不如说是借此地谈一些金融经济生意方面,叙一些官面上的事儿。也有趁此结交经常到这儿闲话听评书的王府、公府等有爵位的要人。还有文人墨客在此真是品茶话诗词笔赋的。这儿也提供了像戏曲清唱的场所。档次比较高,一般的人很少进去,就是进去了,您也付不起茶资不是?说是品茶,到了中午或晚上,您也可以叫别的饭庄的伙计把饭菜食盒的送过来。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黛玉未免有点儿胆怯,耳听着里面那一**的嘈杂声,定了定神儿,戴上帷帽,身披一件藕荷色的风衣,在紫鹃和雪雁的服侍下,下车步入茶园。紫鹃与雪雁也身披湖蓝色的风衣,头戴帷帽。紫鹃自去柜台接洽。 这时,不期想出了一个意外。恰被到此和一群纨绔公子哥们玩乐的宝玉看到了。 这是谁?会是林妹妹吗?她怎么会到这儿来?揉了揉眼睛,再一看,人不见了。见了鬼啦?不行,一定要看个究竟。林妹妹怎么会到这儿?她不是去了宝亲王府?不好,莫非是有人在坑骗她?急冲冲的撇下同来的人,急着往里面闯。 伙计不让他:“这位爷,这儿是本园掌柜的内宅,您不能进去。” 宝玉急啦:“不行,我要找人。” 伙计笑了:“找人您也得在外面找,这儿里头是咱们茶园掌柜内眷们住处,您进去可不合适呀。” 说话间,从里面走出一个也戴着帷帽的人,身边跟着的竟然是薛家表哥薛蟠,还有丫环莺儿。 对方也是一愣,薛蟠忙问:“宝兄弟,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宝玉忙说:“薛大哥哥,这儿是宝姐姐吧?” 宝钗微微一笑:“是啊。有桩生意上的事儿,帮哥哥看看。” 宝玉急道:“你们看到林妹妹没有?” 宝钗也一愣:“林妹妹?没有啊?她不是去了包亲王府?” 宝玉呆住了,心里一动,说不好。宝姐姐和林妹妹怎会都到这儿来?邪了门了。心里也静下来,这个地方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和几家王府都有牵连。真要闹起来,找不着人可怎么办? 宝钗也在纳闷:怎么这个林丫头居然也敢到这种地方?好个林丫头,好个大家闺秀,找,怎么不找?这回可算抓着你的把柄了,也让老太太看看,她老人家的外孙女是个什么货色?颦儿呀,别怨我,这是宝玉闹的。你恨他去吧。 她微微一笑:“这位是荣国府的宝二爷,请贵园帮我们找一个人。”正说着,从旁边角门走出两个人,一个身披藕荷色的风衣,一个身披湖蓝色的风衣,也都戴着帷帽。缓缓绕过他们往外走。 恰被薛蟠看到:“是不是她们?” 宝玉一看惊喜道:“林妹妹,你们总算出来啦。急死我了。”几步抢过去。走近一看,愣住。 “哪儿来的泼皮无赖?伙计还不快撵出去?贵园就是这样招呼客人的?”分明是一位陌生女子的声音,极不耐烦。 宝钗一看,笑了:“宝兄弟啊,你又发呆啦?走,咱们回家去。”拉着垂头丧气的宝玉,跟着薛蟠与莺儿,走出茶园。 这时候,在内宅雅间,黛玉惊魂未定的娇喘吁吁。 金夫人安慰着:“放心,不会有事儿。” 从外面转回来的正是那忽悠走宝玉他们的那两个人,那正是金夫人的两个丫环。 “雅儿、纯儿,走了?” “是。”回完话,退下去。 金夫人:“薛家的公子与肃王府的世子起了纠葛,还打了人,差点儿被人家送进府衙,被咱们的管家劝住,花了些钱,这才罢手。” “我还以为他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就他们?也配?不被人卖了就不错了。玉儿,咱们这次挣了。一批小册子,全卖光了,还要再版。共挣了两万两银子,这是你的八千两银子。” 看着银票,黛玉还真有点儿窘迫,从来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挣钱?又一想,自己不缺吃不缺穿,手里还有些散碎银子,一下子哪儿要的了这么些银子?放哪儿?拿回去还不让贾家起疑?就红着脸商议着:“婶婶,可不可以您给玉儿保存着,玉儿不想现在拿回去。要不,就留下二千两行不行?” 金夫人微微点点头:“也是。这样吧,你留下二千两,万一有个什么事儿唔的。这六千两入在咱家的钱庄里,如何?” 黛玉点头应承。 这时候,雅儿在外面禀道:“太太,路管事来了。” 金夫人:“请路管事进来。” 一个四十上下的魁梧男人走进来:“给太太请安!” “路管事,这位是我的合作人,兰台寺大夫、钦点巡盐御史林大人的千金。” “给林姑娘请安!” “路叔叔,黛玉年幼,今后还靠您多多指点,多多帮衬。” “姑娘这话说的路某惭愧,刚才让姑娘受惊了。也是路某考虑不周,本来安排的伙计临时出了点事儿,正在处理。都赶在一块儿啦。” “别解释。知道怎么做没有?”一旁的金夫人嗔着。 “知道,知道。求太太宽恕。求林姑娘宽恕。” “下去吧。” 黛玉又和金夫人商议了一阵下面步骤的事宜,接下另一份小册子的事体,就告辞出来。还要转到宝亲王府里应付一下,时间很紧,不敢多待。 《十七》急转故里 这几天黛玉在贾府没事儿待着,总有点儿心神不定的。(.)强迫自己定下心来,偷偷的琢磨手边的事由。 说也奇怪,一打开那本文集就仿佛置身于一个杂续杂谈的意境中,别的也就抛在九霄云外。一幅幅多姿多彩情感丰富的图画,从她的笔下诞生。有的还配有简单明了的四言诗、五言诗、七言诗,与主题文赋丝丝入扣。而她本人也融于妙文中,时而兴奋,时而悲伤;吟着诗,阅着文,画着图;人在境中,境里有诗、有文、有人。 这天,她正打算怎样把把画好的图送出去,送到广和査楼路管事那里。忽然贾母派鸳鸯找她过去。 她心里一沉,会是去广和査楼的事儿被贾母知道了?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见老太太。 就见贾母眼圈儿红红的,对她说:“玉儿啊,你这些天还好吧?” “挺好的,也能睡了,吃饭也多了点儿。” “你爹爹有信来。” “爹爹他?”接过来信,黛玉的泪水潸潸而下,爹爹呀,您是不病到紧要关头不言语。这一次真的要回去了,爹爹,女儿就要回到您的身边。 黛玉带着紫鹃、雪雁、王嬷嬷收拾行装。并急招王祥过来。 王祥来了,拿走了画好的图画。 皇上也知道了此事,安排诚亲王允袐携福晋前往苏州,到那儿再与黛玉见面,务必见纳清师太一面。 贾府此时闹开了锅。先是贾政要亲自前往。为地是怎么也得见妹夫一面。这样一来。贾赦不干啦。你去。谁知道你会有什么猫腻?王夫人这个火呀。猫腻?自家地夫君前往。除了陪着林如海伤心。没别地。别地他也不会。瞧老太太养地好儿子吧。可要是让贾赦去。恐怕整天就得泡在妓院里。一个子儿也带不回来。再说了。谁就担保他没有猫腻?老太太也不放心呀。去那儿。不光是把黛玉带回来。重要地是。要把林家地财产全部带回来。这非得有一个能言善辩地管家似地人物。去对付林家族里地本家们。思过来。想过去。也就是贾琏吧。这两口子平时跟黛玉不错。首先老太太就放心。他是贾赦地儿子。其妻是王夫人地内侄女。几面都够得着。 简短结说。贾琏带着黛玉。及丫环紫鹃、雪雁。还有几位嬷嬷、为数不少极其精明达练地家人小厮们启程。 一路上。风光无限地美景在黛玉眼里再也没有任何地诗情画意。她地心在哭。 及至扬州。一踏上路面上。就远远看到林富率儿子林朗及众家人迎候。 卧病在床地林如海再也没有昔日地风采。整个人仿佛苍老了许多。 林富安排贾琏去客房休息。又安排他所带来地家人小厮们休息。 待外人都散了后,黛玉这才在爹爹身边坐下来。 父女二人进行着彼此别后的长谈。 林如海看着自己的女儿,老泪纵横。有多少要交代的事儿,有多少未完成的事儿,有多少个牵挂,怎可重重的全部压在这唯一的爱女身上? “爹爹,女儿要陪着爹爹,永远不离开爹爹。爹爹,您不要太狠心了,丢下女儿一个人怎样活呀?” 林如海慈爱的看着女儿,用通俗易懂的道理去最后一次启迪她,鼓励她,面对人生的磨练,在生命的舞台上演练出最精彩的画卷,凭着我林家的女儿,也能演练出最精彩的画卷。 林家的钱财,一部分留给在家庙的纳清师太养老,一部分分散在南北几处钱庄为黛玉所支配,一部分也要给林家族人,而两个姨娘则每人给她们五千两银子,婚嫁自便。最后把账面上的九十万两银子交由贾琏带回荣国府,作为黛玉的嫁妆。另单独给贾琏夫妇五万两,请托他们照拂黛玉。 黛玉哭着要与师太祖母在家庙里度过余生。 林如海叹息着:“玉儿啊,别这样,你这样,让为父如何走的安心?这会给你祖母她老人家带来灾祸啊。别哭,我的玉儿啊。坚强点儿,为父还有话说。” 林家几代单传,这是他的心病,为人子者,那个不想着子孙满堂?夫人贾敏也是一样,在黛玉前面,原本还有一个兄长,只是刚生下没几日就夭折,也就未曾记载在族谱上。在黛玉此后,一个妾又生下一个男儿,也不幸死去,找得道高僧看过,说的他此生子嗣艰难,唯一的法子,就是夫人有了胎儿后,挪出去生产,然后寄养在外面,二十岁之后,才可认祖归宗。(.无弹窗广告)贾敏为了能生个儿子,以免林家绝后,在有了胎儿后,坚持住在外面。她原本就身子柔弱,怎经得起与夫君、黛玉分离,熬到生下孩子后,就一笑而逝。为了纪念贾敏,故取名为林忆敏。交由黛玉祖父林卓然的师兄照料,听说现已携了忆敏,离开这里云游四海。 黛玉一听,心中悲喜交加,林家有后,自己也有了盼头。只是什么时候才能姐弟重逢? 林如海心里清楚,纳清师太那儿,定会有朝廷上的人前去,想老人家偌大年纪,什么没见过?自有主张,如再加上黛玉,反而加了一层羁绊。 如果黛玉不去贾府,贾家一定不允,让贾琏单独带着林家的财产回去,贾家还怎么在朝野立足?他们丢不起这个脸。真要闹到那份儿上,相处起来更尴尬。他知道女儿的难处,做女孩儿难,做一个孑然一身、无依无靠的女孩儿难上加难。贾母虽然疼爱这唯一的外孙女,可真要与贾氏家族的利益相较?又会怎么样?就算是与狼共舞吧,不去贾府,一个幼小的女孩儿在哪里都是弱者,倒不如去贾家,好歹对贾家的路数,女儿也略知一些。凡事总要碰碰运气,凡事要靠自己。不管遇到什么样的艰难,一定要活下去,活着就有希望,只好如此这般的反复交待着不到十岁的女儿。 让黛玉意外的是,京城居然还有一处三进的宅子,是当年林如海在京城参加会考时,买下的。那宅子地处僻静,一直由一对老家人夫妇看守,外人并不清楚。在贾家被抄家时,也曾想让他们住进去,后来得知,朝廷还是给他们留了余地,荣国府依旧归贾家自住。也就没让他们知道。 此后,贾琏在扬州、金陵两地来往,黛玉知道,贾府也有一些事情让他去交涉。 又过了一段日子,贾琏拿来了贾母与贾政的亲笔书信,内容自是与黛玉有关。林如海让黛玉看了,照信中这样的承诺,贾家应该是不会食言的,可后来的结局却错的离了谱。 这时候,又传来一个消息,皇帝薨逝。 宝亲王登基,是为新皇。熹妃母凭子贵,是为太后。 与此同时,林如海仙逝。 诚亲王夫妇遵旨南下,一路上遇到些阻碍,在金陵又被迫处理一些雍正临时派付加急传来的隐秘事故,还未到扬州,就传来雍正皇帝薨逝,诚亲王夫妇只好返回京城守丧。 黛玉心里几种哀伤凝聚在心头,人瘦下去。 贾琏百般劝慰着,并请苏姨娘、吴姨娘陪伴着她。 南边气候湿热,让紫鹃不慎患了热证,黛玉一面安排太医整日为其诊治,一面也备了些药物给贾琏他们预防。此后,黛玉嘱咐云雁留下照顾紫鹃,自己则带着雪雁、春雁、秋雁去苏州家庙看纳清师太。 见面之后,祖孙二人相拥痛哭。那晚,黛玉与师太祖母同榻而眠。深夜,祖孙二人讲着彼此共同关心的林家诸事。黛玉不想去贾家,从哪里回来后,心里就有了抵触,再加上从红楼梦原著中得知,黛玉回去后,日子过的及其悲凉“,风刀霜剑严相逼”那是何等的境地?而此时,她哪曾想到,在那飘渺的太虚境幻门外,正站着警幻仙子与曹先生。 “如何?这仙子不想去那府里,怎生是好?这红楼梦怎可这样发展下去?” “别急,待咱们下去提点于她。” 一仙一夫子足踏祥云,飘飘然的降落在《绛玉庵》。曹先生门外等候,警幻仙子轻轻步入庵内,叫起黛玉。携她走到门外。 “仙子可好?曹某有礼啦。” “曹先生,有什么事儿?大半夜的。” “仙子定要去那贾府,才能改写红楼梦黛玉的命运,也捎带着把里面人的命运也带好些。此乃天机不可擅自悔改。仙子,当初,你我是击掌为誓的。” 黛玉愣了愣,想起来了,笑逐颜开:“曹老先生,我不会违约的,违约要交罚金,弄不好来个重罚,我何苦呐?放心,我定会好好在贾府活的风生水起,看谁敢在我面前扎刺?” “天啦,你不会演绎成个大闹天宫吧?” “哪能呐?我也就解放那些遭遇凄惨的姐妹们。不能独乐乐,要众乐乐呀。这是咱善良的本性,对吧?警幻姐姐。” “打住,绛珠妹妹,你这样一来,还不让贾府的人把你当成妖精、鬼魅办?那王夫人、薛姨妈、宝钗,还有贾母等若干人,可都不是吃素的。你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大的能耐?” “这?岂不成了任人宰割?还是过去的老样子。” “为了你的安危,我也只好把红楼梦后四十回续的记忆锁住。待你能离开贾府后,再为你恢复记忆。”警幻仙子微笑着理了理黛玉的乌发,黛玉一愣,不解的看看警幻仙子,随即冷眼相对,想说什么又止住。 警幻仙子眼里含着盈泪,向她鞠身微微一福,送她回到庵内。 这一切都被纳清师太看在眼里,上前双手合十。 警幻仙子朝着师太微微一笑:“仙妹下界,游历人间,还请师太勿对人言。” “老尼明白,多谢上仙庇护林家儿女。阿弥陀佛!” 次日,黛玉恢复如常,除了随着师太读了些经书外,就是弹琴,看李清照、朱淑真的诗集,有时候,也拉着苏姨娘学些女工,跟着吴姨娘学些烹饪。 苏姨娘请求留下陪侍着老人家。 吴姨娘打算先回老家看看,再作打算。 黛玉一一照准。她自己何尝不是也想留下来陪老人家?可要是给祖母带来灾祸,那是万万不能的。在此相聚的时光里,她学会了老人教给她的自身保养方法,认真的开始自疗,一定要为爹爹争口气,做让林家骄傲的女儿,坚强的活下去。 宁国府的长孙媳妇秦可卿忽逝。一个风光无限千资百娇的女儿家就这样离开人世间,让黛玉感慨,曾几何,她拉着自己的手周旋于亲王福晋、众位命妇之间,陡然消失,仿佛手上还余留着彼人的余温。 贾元春水涨船高,进了宫里,被封为凤藻宫贤德妃,并允为择日省亲。 这一死一升,一悲一喜,也许在万千个家庭里不会留下一丝涟漪。而对贾家会是什么变数?此时会有人去参详?去思索这些个吗? 大喜之后,贾家发来十万火急的鸡毛信,说一千道一万,一切都离不开钱。钱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贾琏只好匆匆处理这边的事儿,急返回京。 黛玉把苏州老宅也留下来,以备将来自住。又留下春雁、秋雁服侍师太祖母,因林富向黛玉求了云雁给儿子林朗为妻,这样,黛玉仍旧带着雪雁跟随自己。京城,无论如何是避不开的,那就潇洒走一回吧! 《十八》重回京城 回来了,一切恍如梦幻一般,只有爹爹的容颜与训诲在心里激荡。那是一个梦吗?梦醒后,爹爹还会复生吗? 这一次重回,仿佛一切都变了,她再不是什么朝廷官员的女儿,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只有在没人的时候,贾母才搂着这个不幸的外孙女痛哭流泪。 而此时,贾府的人们都在为元春的省亲忙碌着。 还是宝玉,时常陪在她的身边,给她慰藉,逗她开心。人家在她刚一回来,就万分珍重的拿出香念珠。 “这是北静王赠予的,妹妹收着吧。” “什么臭男人拿过的,我不要。” 弄的人家只好自家收起来。这脾性,真真是独有的。 贾家的姐妹们也时常关照着这位不幸的表姐妹。凤姐常过来探视她,李纨也带着贾兰看望她。就连宝钗也对这位表亲表示出关切。长辈们时常劝她,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当成自己的家,可没说这儿就是你的家。这其中的含义,黛玉能不明白? 她的心变的压抑,忧伤,愤然,却又无奈。 贾母更加衰老,人们很多事儿都瞒住她。她也明白,时不时的问黛玉在这府里的各种情况,也怕她受委屈。林家的钱自是由贾母掌着,为了不让外孙女受制,老人家也常常额外给黛玉银两,使唤哪个丫头、媳妇、老妈子能不给赏钱? 宝玉还是陪在她的身边,而紧随其后的总是跟来那位忠心耿耿的袭人,就连与他说句话也要有人在一旁看着,黛玉岂能把自家的苦痛全盘托出?而宝玉却又浑然不知。 由于是在居丧。不好与外人接触。也就没有机会见金夫人。更没有机会去看徐姨。如今。唯一地好处。就是有时间看书。画画。书中自有黄金屋。从里面。看到了蔡文姬、李清照、苏小妹。也看到了唐婉。 雪雁也变地沉默起来。自家姑娘身份地变迁。也标志着自己地不同身价。她时时用担忧地目光注视着黛玉。 紫鹃依然如故地照顾着她。安慰她。帮助她。给她以亲人地温暖。 这天。王嬷嬷带来一个消息。太后要下懿旨:允黛玉去紫竹阁居住。 这是一个特例。按照惯例。黛玉居丧期间。不能进宫。紫竹阁在西山皇家林苑。这算不算去宫中?也许是一个变通。 也好。离开这儿。以另一种旁观者地身份看待人家大肆挥霍自己地财产。能够客观点。自然点儿。心也许能够麻木些。 她吩咐紫鹃、雪雁做着准备。这一次,要把雪雁也带上,这个跟自己一样的孤女,还是和自己在一起的好。这儿,就交给王嬷嬷料理吧。 这一天,宫里来了人,是太监总管高无庸,特宣了太后懿旨:特准前巡盐御史、兰台寺大夫之女林黛玉,居住西山皇家林苑紫竹阁。 接旨的自然是贾母、邢、王二夫人,贾母自觉风光十足,再现了昔日的气派。谁说林家不行了?看,当今太后还是惦记着。 邢夫人也感到意外,谁成想这个小丫头还有人想着?看起来不能太轻视她。 王夫人心里暗暗不安,这是怎么回事儿?她一个孤女竟然让太后如此看重?看来她在宫里没白待。去了也好,省的老太太整天想着怎样给这丫头手里塞钱?那宝钗如今也要靠贾家钱铂度日,少一个花钱的,是一个。 贾母忙派鸳鸯过来帮着收拾,王夫人也不甘落后,紧着派彩霞过来帮衬。跟来的还有宫里的绿萼姑姑和琤慧、颜芳。 绿萼安慰着:“姑娘,人都安排在紫竹阁,姑娘一去就见着了。” 贾家姐妹们的惊讶,宝钗的嫉羡,尽收眼底。宝玉若有所思的跟着走了几步,止住,回看宝钗。 款款的拜别,上了车辇,走出去。 紫竹阁此时是热闹非凡,各个宫女、太监忙着叩见黛玉,谢了赏。又与紫鹃、雪雁彼此相见。 紫鹃是来过的,倒也没什么,一切依礼而行。 小雪雁可是第一次到皇家来,看什么都看不够,看什么都觉着新鲜。黛玉索性也不指派她干什么,权当是给人家放假一天。 望着绿萼她们精心布置的卧房,黛玉感到很温暖。又四下游览了周围环境,此时,天气渐渐有些热,能在现在安排她入住,太后也真是有心了。 紫鹃走近她:“姑娘,已经安排好了香汤,请沐浴吧。” 这是专为她准备的,里面放置了疗伤的药物。打发掉别人,就紫鹃留在里面服侍她。浴毕,换上新的玉色羽纱衣,外罩藕荷色坎肩,瀑布般的乌发倾泻而下,恍如出水芙蓉。走出来,却见皇上坐在房里。 黛玉满脸通红,更加娇艳无比:“民女······。” “好啦,什么民女?你可是朕认下的妹妹。”围着她的身子,转了一圈,叹息着:“又瘦了,看来还要大补一阵儿。” “这样挺好的,太胖了不好。” “你离太胖可差的太远啦。”叫人摆膳,陪着她用餐。完了又带她进入书房。 “看看这是什么?” “南楼老人的真迹,太好了。哪儿弄来的?” “知道你喜欢,还有什么弄不来的?” “花了不少钱吧?” “这是朕的事儿。” 黛玉觉着好像有点儿那个,又说不出什么来。只好对着字画发呆。 “哎,旁边儿还有人呐。” “见字如见人,夫人她一定风度飘逸,气度非凡。见画如见心境,夫人她为人一定是坦荡慈爱。” “想见见人?” “想想而已,空想而已。” “等上几年,容朕把眼前的事情好好的梳理一番,咱们就南巡去。” 这话里有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怎么动不动的就咱们? 王夫人一来到凤藻宫,就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车话。 元妃只是微笑着听着,末了问:“母亲,这些天您累坏了吧?也别总累着自己,不是有琏二嫂子嘛。” “她?她就知道哄着老太太,宠着林丫头。” “人老了,还不是小孩儿似的,哄着祖母也不错。” “娘娘你说说,在咱们家有什么不好?老太太疼着、捧着,样样都排在咱家女孩儿前头。在咱们家里就屈着她啦?又接进什么紫竹阁。也好,省的在我眼前晃悠,心烦。” “表妹她身子不好,太后惦记着,接来无非是叫太医诊诊脉。” “就她这么个病秧子,谁家会娶她?偏偏贾家的爷们儿,非得让咱们宝玉要她。气死我了,这不是要绝我的后?” 一个宫女走进来:“娘娘。” “紫竹阁那儿怎么样?” “太后派人送了不少赏赐,皇后也送了几样名贵的珍玩,再就是皇贵妃、娴妃娘娘也派人送了不少赏赐。再就是婉嫔她们。对了,理国公府的陈夫人送了些东西过去。” “抱琴,拿上刚才选好的几样,送过去吧。”元妃平静的说。 王夫人愣了:“娘娘,这是怎么回事儿?那丫头有什么好?” “她救过皇上的命。母亲都看到了,太后怜惜她父母都不在了,如今成了一个孤女,就刻意的关照她。别人也都跟着帮衬她,我若是不理她,不就把她往别人那推?” “怪不得,这丫头嘴风忒紧,愣是没让我知道。” “您知道了也别四处招摇去,特别是薛家姨妈,自家人不争气,总让别人给他们家顶黑锅。” “这我知道,怎么也得给咱们自己家留后手,你当你太太我傻子?这么着,娘娘该怎么笼络她,就怎么笼络她,我让人多给你带些银两过来。这回呀,我悄悄跟你祖母说,只要是为了她外孙女,她都捨的。” “母亲啊,宝玉和黛玉还都小,不急。” “他们,我当然不急。再拖个三四年也不妨事。可你姨妈急呀。她这人娘娘也知道,小时候在家就处处拔尖,看在她小的份上,我们都让着她,如今,你姨父走得早,撇下这母子三个人来京城投奔,总不好不理她。总么也是一家子骨肉。一个劲儿的让帮着宝钗你表妹进宫,眼看又要选秀,总是说,娘娘是贵妃,进个把人还不是关的?” 元妃这个气呀:“他们家那个身份,进的去吗?勉强进去,还不是让人踩在脚底下?怎么就不明白。在宫里,咱是汉家女儿,什么事儿都得让那八大姓几分,我这个贵妃,看上去风光,其实说话还没有人家一个贵人有用。” “娘娘啊,说实话,我是挺喜欢你那宝钗表妹的,为人贤淑大方,办事周到稳重,模样也是个尖儿,这家里头上上下下的谁不夸她,黛玉可就比不上她了。许是年岁还小的过,过几年也许能好些。要是她不能进宫,还不如嫁给宝玉。就是你祖母不干,一门心思要把林丫头给宝玉。你姨妈也不容易,对着我哭了好几回,说是自己命苦,带累的宝钗也跟着受苦,什么都弄不上,买卖不是这样做的。” 元妃哭笑不得:“天呐,她要怎么做?” “说是儿子弄皇差,看着挺好,里面满不是那么回事儿。七剥皮八剥皮的,到了手里没什么玩意啦,咱们也不帮着想想办法?娘娘你看内务府那儿?” “内务府总管现在是卧病在家休息,副总管是魏清泰,咱们家跟人家搭不上关系。” “魏清泰?好像是跟理国公府的陈夫人家是姻亲。” 王夫人离开后,元妃自己在沉思。她心里明白,自己这个母亲是想毁亲。母亲啊,宝钗表妹一家三口进京是有目的而来。你从小就被姨妈吃的死死的,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是这样。薛蟠为人霸道、轻狂,在金陵又打死了人,呆不下去,这才进京。舅舅精明,早在他出事儿后,得到贾雨村上报就暗暗派人过去打探真相。随后,就指了个差事溜到外地,把个家扔给舅母料理,绝了姨妈的念想。这个祸根子就瞄上贾家,今后有的受了。林表妹是朝廷大员之女,父母都不在,太后、皇上照顾,这也是做给大臣们看的。一个女孩儿,能花几个钱?再说,人家又救过皇上,不难看出,皇上对这个美若天仙的小表妹也动了心思,只是林表妹岁数还小,自己不知道。 夜深,静的元妃心里又有了恐惧的意识,在依照母亲的安排,把那个消息禀报给皇上后,那个堂侄媳自然是必死无疑,自己为此也破格晋升到贵妃之位。之后,引起皇后与皇贵妃的猜疑,娴妃的嫉恨,人家过去可是排在我的前面。也让一些嫔、贵人、常在、答应们不满。过去是跟她们同样等级的。 每到这个时候,总有一个美丽幽怨的女孩儿飘过来,圆瞪双眼怒视着自己,也曾为她祭奠打平安醮,还是时不时的过来瞪着自己。早知道这样,何必呐?高处不胜寒啊!说起来,自己在宫里是最孤独的。皇后有娘家弟弟争气,为皇上干了不少事儿。皇贵妃的父亲是边疆大员,皇上也要靠着人家。娴妃娘家也很低调,就是自家兄弟不争气,没一个省心的,再加上薛家的人,还让不让我活了?宝钗进宫?凭她?还不是为了她们家的那个孽障,弄不好还要连累我,我疯了?要是林表妹进来,就大不一样,皇上宠着,太后疼着,她又没有娘家人,还不是一门心思和我帮衬着贾府,母亲怎么就不明白?怪不得祖母说她木讷。 紫竹阁里,这几天,黛玉被太后、皇后、皇贵妃、元妃、娴妃及宫里各位娘娘们的赏赐弄的烦不胜烦,又要谢恩,又要赏赐送东西的各家宫女们,干脆,全部推给绿萼与紫鹃处理。自己一心一意的欣赏陈书夫人的真迹,并用心体会真迹的精髓,心动笔随,意到景现。这一天,忽然想起应该和金夫人联络联络,就想去广和査楼看看。想是想,可不敢擅自行动。这天见皇上过来,就提起这事儿。 “去可以,多带上点儿人,走的时候跟这儿管事的太监张顺子说一声。” 黛玉没想到这样顺利,心里盘算着,还可以去看看徐姨,怎么说也是先皇的托付不是?这次出去,好好安排一下,再不能出上次的事儿。带上绿萼,她比较机敏,还要带上紫鹃,雪雁偏这时候扭伤了脚,只好待在家里。再带上几个小太监。 《十九》省亲内外 这个月刚到逢二的日子,王夫人就急忙赶过来觐见与元妃。一见着女儿就说:“娘娘,快帮我去找林丫头,叫她马上回贾府。” “母亲,这是怎么回事儿?您不是不待见她?理她干什么?让她就在紫竹阁待着吧。” “别提啦,也不知道你大爷什么意思?愣闹着要把林丫头带来的财产二一添作五,对半分了。说是,林丫头又不在咱们这儿住着,钱放在咱们手里不合适。” “母亲的意思是?” “话不能这么说,家里早就掏空了,没有这钱,咱们家喝西北风去呀?他那边儿才几个人?咱们这边儿大小有多少人?还有你姨妈她们家也小二十口人呐。”说到这儿,也觉着有点儿失言。“嘿嘿”一笑:“她一个女孩儿,那用得了这么些?好歹是一家子骨肉,也不妨事的。” 元妃心里明白,只是不好说什么,怎么说也是自己亲娘。太太她嫁进贾家,有小姑子在家,哪有她得宠的份儿?好不容易人家嫁了人,这才缓过劲儿来。黛玉如今又回到贾家,祖母又格外的宠这个表妹,她的心里怎么会平衡? 自己自小在祖母身边长大,受的是与姑母同样的教育,爱诗词歌赋什么的,已经与母亲的理念有了差距,再不理会她的心思,她就太伤心了。家里又有赵姨娘在窥视着母亲的一举一动,有点儿缝就插针,整天与母亲较劲,而宝玉就会在女孩儿堆里下功夫,又不懂的帮着她,她太可怜了。一边儿是天良,一边儿是娘亲,我怎么这么难?算了,表妹还小,有的是时间笼络,还是先帮母亲吧。只是这件事儿办起来也很难,刚刚太后颁了懿旨,我就唱反调,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 一边儿,王夫人还在催促:“娘娘,咱们这一家子就指着你啦。” “表妹她不在紫竹阁。” “不在?去哪儿啦?” “前天就被傅恒家的接走了,说是找她闲话。还有佟家的也排上了,说是自己家的小弟弟还没有定亲,老母亲想见见表妹。再就是皇贵妃高家的,也想见见表妹。好像还有理国公府的陈夫人,人家的儿子是独子,,挺挑剔的一个人,偏偏也对表妹起了心思。今儿,母亲还没来,北静王府的太妃,就约我见面,想求表妹做王妃。理亲王也递话儿给皇上和太后,要求表妹为理亲王世子妃。” 听地王夫人眼都直啦。头都大啦。要是和这些个人家其中一家结了亲。贾家可就不愁了:“什么?这丫头有什么好?” “人家愿意呀。” “也好。不用我忙和。就把事儿解决了。” “要是她回府。出来就没这么便当。母亲想想。大爷和大娘他们指不定憋着什么主意呐?表妹又小。万一分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咱们不就白忙活了?”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咱们先把眼前地事儿办了再说。” “我只能去找太后试试去。成不成地。您等女儿地信儿。” 正如元妃所想,事情没这么好说的,不敢说是为了什么,只能说,祖母想念表妹成疾,老人家受不起折腾,盼着表妹回去。 太后想了想:“等玉儿回紫竹阁,我派人告诉她。(.无弹窗广告)” 等她回紫竹阁?那黄花菜都凉了。元妃求着:“老佛爷,臣妾求您啦,要不让我去看看表妹去?” “咱皇家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只好转求皇上。 “玉儿的身子又不好,让她去侍候病人?她自己非垮了不可。贾府上上下下的这么多人,非要累一个小女孩儿不可?” “臣妾求您啦。您想想,表妹每天在几个府里转悠,也不轻松。” “容朕想想她现在在哪儿?在皇贵妃娘家,爱卿啊,再等几天吧。皇贵妃你又不是不知道,身子不好,难得提点儿要求,刚到她们家就往外走人,这分明是瞧不起人家。再等等吧。”玩味的看着元妃,眼里隐隐有一丝震怒。 元妃怏怏离去。 太监张顺子悄悄进来:“奴才禀皇上,姑娘去了徐氏那儿。” “徐氏?哪个徐氏?” “徐清妍。救过先皇的那个宫女。” 果然,黛玉此时正在人家的正堂上就座。 紫鹃与绿萼陪着来的。二人瞪大了眼珠子,敢情还有这样的宅子,这样的美人。 姑娘跟她什么关系?两个人见面就相拥而泣。 “徐姨,玉儿来晚了,您现在还好吗?” “好,好,他带走了我的魂儿,就把个皮囊留在这儿,你说好不好?” “徐姨,节哀!” “哎,什么哀不哀的,挨日子吧。” “玉儿也是孤身一个人,徐姨能不能收留我?” “玉儿啊,想待就在这儿呆几天,不过,这儿可不是你一个姑娘家常呆的地方,你长大了要嫁人,要生儿育女,要有自己的家。” “徐姨,玉儿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好像什么都离着我远远的,我什么都够不着。” 徐清妍长叹一声,低下头,手里不停地转动着那串念珠,喃喃道:“······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跃出三界,把自己从闹剧的中心解脱出来,在一旁冷眼旁观,一切就明了。怎么做,怎样做,自己心中有数。” 一旁的绿萼忽然说:“您是清妍姑姑?” 徐清妍淡然一笑:“不错,我就是徐清妍。” 绿萼恍然:“在姐妹们中,流传着一个绝美明艳的姑姑,为先皇所爱慕、倾倒,最后为救先皇身受重伤,后来不知所终。没想到姑姑在这儿。” 黛玉:“大隐隐于市,不是挺好的。姑姑,玉儿希望您把今日所见的,就当是没发生过的如何?” 绿萼凛然的:“姑娘放心,绿萼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我如果把今日之事说出去,我就不得好死。绿萼也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如果有幸,能在此侍候清妍姑姑,绿萼当倍感荣耀。” 黛玉忙说:“对不起,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黛玉给绿萼姑姑赔礼。” 紫鹃也忙说:“姑娘,清妍姑姑,绿萼姑姑放心,今日之事,紫鹃绝口不言。” 从徐姨那儿知道,虽然眼下已是乾隆年间,不过,对她的日常待遇还是不错的,与先皇在世时,没有什么分别。这大概是太后与乾隆的厚道之处吧。 回到紫竹阁,没想到皇上正在那儿的书房看黛玉的书画。 黛玉不安的:“皇上。” “回来啦?玩儿的怎么样?” “还好,就是有点儿累。”一欠身坐在他身边。 “是有点儿,怎么眼圈儿也肿了?哭了?谁干的好事儿?” “没谁。我去了徐姨那儿。”黛玉心里明了,怕是人家已经知道,干脆明说,又没有做错什么? 问话的人笑了,这小丫头,对朕倒是一片忠心的,毫无芥蒂。“看看,就知道陪着别人伤心。就不知道在这儿,朕等的伤心?朕与母后一直厚待她,你放心吧。” 懒的理他话里的骨头,也来个难得糊涂吧。“先皇让玉儿有空的时候,去看看徐姨。” “这样啊,也好。有空的时候,朕也看看她去。”沉了沉又说:“对了,玉儿,有件事儿得跟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儿?” “听元妃说,史老太君身体有些不适,想让你回去看看。” 黛玉慌了:“姥姥病了?我这就回去。” “先别慌。玉儿你琢磨琢磨,老太太的病是真是假?” 黛玉一听,心下静下来,暗自思衬,他们不是厌恶我,巴不得我永远不回去才好,怎么才离开两个多月,就又要生事儿?不会吧?又怕老太太是真有病,在这儿,自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千万不要啊。 “半真半假吧?可我也要回去看看再说。” “好吧,带上绿萼、颜芳、琤慧,她们遇事儿会及时跟我联系。” “不要吧,这几位哪一位不是身份珍贵的人,来照顾玉儿已是屈尊了,再要人家去贾府,太委屈人家了。再说了,紫鹃、雪雁也会好好照顾我。还有王嬷嬷在呐。” “贾府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要不是看在他们先祖跟着咱爱新觉罗家,忠心耿耿的份儿上,早就没有眼下的气势。就怕人家不知道惜福啊。” “可是?人家会怎么说呐?这样还不如不去。” “也好。朕本就不想让你回去。传膳。” 黛玉在这方面不好插口,只能沉默。 传膳。下棋。 二人默默地待到戌末,黛玉觉着不好,又不敢说什么。只好看着人家。 “那个,四哥哥。” “带上她们三个人,是皇额娘的意思。我也不好说什么。她们的一切支出由皇家付,你就不用管了。” 这一次回贾府,黛玉又是满载而归。 乾隆赏赐的。太后赏赐的,皇后赏赐的,皇贵妃赏赐的,就连元妃也送了不少东西。 王夫人亲迎她到二门上,同来的还有凤姐、宝玉、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宝钗也含笑迎着她。 一同见了贾母,果然是没有生病,老人家只是说,想她想的厉害。 邢夫人匆匆赶来,见面之后,有点儿不自然。 黛玉倒是不介意这位舅母,没什么阴狠招数,就是爱把着钱。比王夫人好处多了。 看到黛玉又带回来这许多赏赐的物品,凤姐夸张的:“妹妹真是个大财主,看得我都想搬到自己屋里去。” “这又有什么?就搬到二嫂子屋里去吧。”黛玉也笑了。 贾母笑骂着:“猴儿,你就别现了,就这么不开眼?” 王夫人笑着:“快登记造册,麻利着给你妹妹拾掇到屋里去才是正经。” 黛玉:“我哪儿要得了这么些东西?还是姥姥留着吧。” 贾母开心的笑着:“丫头,我一个老婆子用这些个干什么?你留着用吧。” 黛玉又向贾母介绍了绿萼、颜芳、琤慧她们,贾母忙笑着谢了皇恩。 王夫人惊讶的看了看黛玉,也带笑着说:“人来了,已是皇家的恩典,还要皇家开销,这太过了。” 邢夫人若有所思的看看王夫人,又看看黛玉,浅浅一笑:“外甥女真是有福分。” 王夫人嗔着凤姐赶忙安排绿萼她们的住处,又拉着黛玉的手殷殷嘱咐着。 看到王夫人如此模样,贾母心里微愕,她这是怎么啦?莫非转了性?还是? 黛玉就带着紫鹃、雪雁、鸳鸯等人把东西分了分,留给贾母几样,邢、王二夫人各送了几样,贾家三姐妹送了一些,宝玉、贾环、贾兰也分到一些,凤姐、李纨各有几样,宝钗也有份的,赵姨娘、周姨娘及邢夫人身边的侍妾们也有份,想了想,还是给薛姨妈送了几样。 紫鹃愤愤的:“给她们干什么?喂了狗也不给她们。” 黛玉笑了:“身外之物,别气了。倒是这儿还有些银两,拿着去看看你的爹娘吧,跟着我在那个地方,也没法孝顺他们,今儿个,倒是去家看看去。”给了紫鹃二十两。 没人的时候,又给了雪雁二十两,人家还不要呐。说是反正跟姑娘在一块儿,什么用着了,什么再说吧。黛玉瞪了她一眼,没见过这么缺心眼儿,自己收着去。 王嬷嬷那儿,悄悄的给了一张银票。 有金夫人的邀约,只好又由绿萼出面,请的诚亲王福晋下帖子。先到人家亲王府邸打了个转,赶忙从角门出去直转广和査楼。 路管事亲自引着,到里面内眷处。见着金夫人,人家算了此次的获利,她连本带利共分到十万两。想想也没什么花销,就又全存了。只是把父亲给她存钱的年利取出来,共有两万两。二人喝着茶,缓缓聊着出书绘画的门里行道,黛玉又猛然想起了木板水印。 金夫人大喜,忙一叠声的传唤此楼的路管事过来。 三个人商榷起木板水印技艺。 路管事说,这好办,请这方面的行家里手,根据林姑娘的画卷,让他们动手,没问题。 谈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转回。 这次回来,贾母又给了一些银两。 贾母看着自己唯一的外孙女,这是自己唯一的亲人,牵挂,可是在贾府,竟然受人家的委屈,还没法说。这真是自己的一个讽刺。 经过了在紫竹阁的一段日子,闲暇时,黛玉也曾反复思考过自己的作为,也许自己太敏感了,总不能让别人跟自己说句话也要考量半天?钱反正是让人家花了,花就花个坦然吧,来日方长,走着瞧。 大观园完工,贾政带着宝玉去游玩,命他题诗作句的,这也没什么,自己父亲总是要考考儿子的学问,没成想贾母、王夫人提心吊胆的等候着,生怕出什么事儿?能有什么事儿?黛玉不以为然的坐在一旁。又不好太漠视,只好劝着老人家。 “姥姥放心,二哥哥一定没事儿,不是说现如今学识大有长进了,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果然,此次贾政并没有难为自己的儿子,宝玉也真是不负众望。 元妃省亲,这可是贾府的大事儿,人人忙碌着,笑着。 黛玉在自己房里默默地看着书。 有人过来传元妃懿旨:着外亲薛氏母女与林氏觐见。 黛玉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儿,只好起身。 “等等。”绿萼拿出一个锦盒。这是太后给黛玉的,好像吩咐过绿萼什么话?就看绿萼把里面的一双东珠耳环给黛玉换上,又把一个极精致的玉佩戴在她的显眼处。 黛玉不解地:“这是干什么?” 绿萼微微一笑:“太后娘娘吩咐的。” 黛玉觉的有些不妥,又不好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随后,绿萼扶着她,缓缓步入进去。 远远看见元妃意气风发的被贾家女眷们、宫女、太监们包围着。高贵典雅面带微笑的注视着缓缓走来的黛玉,黛玉身后紧紧跟着绿萼。 薛家母女也走过来朝觐。 忽然元妃脸色一变,她身边的宫女、太监们也纷纷矮了半截。 元妃亲下台阶双手扶住黛玉:“妹妹,姐姐此来只是想看看你,别无他意。”又免了薛家母女行大礼。而后,拉着黛玉的手,一同步入里面,同坐。 黛玉急忙拦阻,元妃只好与她共同站着。 元妃低声问:“妹妹怎么想起戴上这样贵重的物件?” 绿萼代答道:“回贵妃娘娘,太后有旨给姑娘,凡大典、隆重日子里,必戴上这样的物件。娘娘省亲,这是何等的大事儿,又蒙娘娘召见,只能依礼而来。” 元妃点点头:“太后老佛爷身边的绿萼姑姑,本宫受教了。”又低声笑道:“姐姐有许多难言之隐,还请妹妹海涵。妹妹不要辜负太后的心意啊。” 这都什么和什么呀? 而后,携黛玉游大观园。指指点点,笑语连连。 随后,又邀众姐妹共同赋诗,这才放开黛玉。 迎春赋的是旷性怡情匾额,探春是万象争辉匾额,惜春是文章造化匾额,李纨是文采风流匾额,宝钗是凝晖钟瑞匾额,黛玉是世外仙源匾额。看到宝玉苦思苦想的样儿,有些不忍,又帮他赋了一首《杏帘在望》。 三春中以探春文采最佳,薛、林自是不负众望。 临别时,元妃双眸含着星星点点的晶莹,看了看黛玉,又看了看王夫人,仿佛在说着自己的两难之处,然而又不能言表。 这一切,当然瞒不住王夫人这个生身之母,她看似明白些许,又仿佛困惑不已,看了看元妃,又看了看黛玉,再看向宝钗,再看向自己的儿子,她的脸色分外凝重。 《二十》缺失担当 元妃回宫后,特意分别送了贾母、邢王二夫人及贾家众姐妹并黛玉、宝钗等人礼物。(.好看的小说) 又下了一道懿旨,让众姐妹们搬入大观园居住,以免荒废了如此人间胜境,毕竟是花费巨资建立起来的。当然,宝玉也在其中。 黛玉挑选了潇湘馆,宝玉则是。三春姐妹、李纨、宝钗也搬入自己选中的所在。 贾府又买了十二名唱戏的小戏子,又特意邀请的一位出身于名门闺秀来自南边儿的,代发修行的道姑,名唤妙玉的,居住在栊翠庵。 大观园里,姐妹们时而作词作赋,时而打趣游玩,有时又把贾母的内侄孙女史湘云接来共聚,煞是热闹,这也冲淡了黛玉的悲苦孤独之情。 铁网山的一条小路上,一队铁骑疾驰而来。 引领前锋的赫然是一位王府贵胄打扮的青年,眉眼里有着与乾隆类似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一股子傲气。 在此人身边有几位貌似公府贵家子弟及将军模样的人。 “打听清楚没有?” “回世子殿下,对方口风紧得很。” “紧的很?那个什么宝玉的,也搞不定?” “一个就知道吃喝玩乐地纨绔子弟。就是有什么。也没人告诉他吧?” “一定得探出真相。这是一个引子。这样才能勾起宗族地憎恶、同情。我们才好下手。” “是。世子殿下。咱们······。” “纨绔子弟?就从他下手。”阴郁地脸上露出一丝暴戾。“冯老将军地公子来了没有?” “冯紫英见过世子殿下。” “紫英兄。家父对你可是赞赏有加。” 几个王府打扮的人匆匆而来。 “世子殿下,福晋急请你回去。” “什么事儿?莫非是福晋把林家那个丫头接来了?那个丫头可是本世子的心头之爱。”心里一阵燥热,几番追踪而去,偏偏总是与之失之交臂。他心里明白,林如海虽然死了,可是苏扬之地,乃至江浙一带,其声望依旧。遗下的孤女也在陈、佟、査三家关注的视线中。贾家竟然浑然不解,也许是故作迷糊。把这个丫头弄进王府,不仅可以终日满足自己的私欲,也就是绊住陈正琊、佟维德、査启文三人的手脚绳索。 宝玉对黛玉可说是呵护有加,细微之处更让她感到亲人般的温暖,她难隐自己的想往,毕竟她也渐渐的长大了,再不是那个不解事的小女孩儿。有时也难免隐现自己未来的憧憬。而往往把宝玉联系起来。为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虽说宝玉在男孩儿绝决不是最佳的,可他是唯一能够抓住的人。别人,离自己太遥远。飘飘渺渺的看不清楚。再说了,好像贾母也向自己爹爹为宝玉提过亲,想娶自己作为宝玉的媳妇。贾家其他人也极力撮合,贾琏在林家信誓旦旦的表示,贾家人绝不会委屈了这位小妹妹。可联想到现实中,人家的面子上总是淡淡的,说冷不冷,说热不热的,实乃耐人寻味。就说宝玉的亲生母亲王夫人,这个人说好不好,说赖又找不出什么来,这个人平素里倒是吃斋念佛的,姥姥一直说她木讷。倒底是怎么一个人?实在让人难以琢磨。这里,我该怎么办?是也像宝钗那样戴着面具做人?还是依然如故?我行我素? 要么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好好的不安生过日子,却又偏认什么记名干娘。这不,宝玉的干娘马道婆来了。来就来吧,见完了贾母,见王夫人,临了,又去赵姨娘那儿揩油。也不能干拿人家的银子不干事儿,就起了邪魅肮脏的把戏。 一时间,宝玉发狂,继而又昏迷不醒。 再就是把个管家的王熙凤也迷的见什么杀什么,见什么砍什么。而后,也是昏迷不醒。 把贾府上下弄了个鸡飞狗跳的。凡什么招数用尽了,就是不管用,无奈,把二人的棺材都准备下来。 外面也来了不少个包打听们,不用说这是平素与之相契的贵家公子们,只是统统被挡在了门外。 还是不请自来的来了一僧一道。也别说,人家嘴里头念叨一番谁也听不懂的言语,又叫把那块宝玉悬挂在门楣上。 偶一转头,见到了林黛玉。大惊失色,施了一礼。 那僧人还念叨什么:“绛珠仙,留假家,消祸根,万事隆。”扬长而去。 别说问个明白,就是想敬献点儿什么,也追不上。 贾母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自己的外孙女,又看看王夫人,暗叹着。老人家不是不明白,而是力不从心。林家的底子不用说,就是林如海自己也是正经八百考上的探花郎。在这样的父亲熏陶下,女儿能错的了?人家丢下的零碎也够贾家紧忙乎的。偏这个女人看不透,要娶什么自己妹妹的女儿,一个商人的女儿,搞勾心斗角的还凑合,要把希望放在她的身上,还不把荣国府弄的跟个杂货店似的?可恨自己做不了人家的主啊,人家翅膀硬了,宫里又有了贵妃娘娘,那个还把个老太太放在眼里?她怜惜的看着也为之焦虑的外孙女。孩子啊,孩子。如今,总算是宝玉好了,凤姐也没事儿了。王氏啊,你要擦亮自己的眼睛,自己看清楚啊。不要自己误了自己的儿子。 眼瞅着一切都平安度过,所有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发生的事儿也让黛玉有了警惕,太可怕了,鬼魅之术居然能致人于这般?这府里越来越让人时时揪心,不能有一丝的差池。更对宝玉的处境颇感同情,继而有了同仇敌忾的感觉。也对自己素日的小性儿有了些许自嘲。 看到了绿萼会心的微笑,心里有了安全感。然而,绿萼在宫里的时间到了,人家已是二十五岁,怎么办? 只好悄悄地与人家商议。绿萼孤身一人,只是说要在宫里中此一生。 黛玉明白,人家许是看好了皇上,就是苦于没人帮她提出来。也罢,自己就做一次红娘,成就一桩好事吧。挥笔而就一封信笺,托绿萼带回宫里,一定要面交皇上,要交对了人。一丝都不能错了。 绿萼带着颜芳走了。 然而,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让黛玉对自己的感觉有了疑惑。这就是那桩“金钏之死”。事情原委并不大,也不过是王夫人借题发挥,借着此事警示自己的儿子。不好母子正面冲突,只好杀鸡给猴看。只要宝玉真诚的请求母亲原谅自己,给自己改变的机会,事情会有一个不太糟糕的结局。毕竟是王夫人自己的房里,闹出什么事儿,自家丢脸。 然而,宝玉临阵逃跑,把一切都丢给处于完全弱势的丫环金钏自己去面对。也打破了王夫人自己的算计,吃斋念佛之人急了也毁人。结局是把金钏逼上绝路,跳井自杀了事。 事出后,震惊了荣国府的丫环们。紫鹃流泪,鸳鸯伤心,平儿也暗自洒泪。 黛玉心里也大吃一惊,堂堂国公府夫人,竟然对服侍自己多年的贴身丫环如此冷酷无情。这是一个大家出身的闺秀应该做的吗?联想到自己的娘亲,从来对服侍自己的人呵护有加,当成自家人看待。这个府里太阴暗,太让人胆寒。同时,对宝玉的胆怯感到惊讶,一个男儿,就这样没有担当?该不该把自己的命运与之连在一起?想起了前不久,金钏在这儿陪她闲话,喜欢她的一块儿布料。当时,黛玉就送给她,让她带走。她倒是个细心的,怕王夫人身边多嘴的人找黛玉麻烦,就说,等她请假回家时,再来拿。从家里转一圈,好些。 没想到,这就是与她的最后言谈。 黛玉就让紫鹃把布料找出来,给金钏家里送去。 紫鹃抹着眼泪说:“她老娘都昏过去了,怎么送啊?姑娘,我想和鸳鸯姐姐给她做套衣服装裹她,行吗?” “行,你去办吧。叫上雪雁,她的针线活不错。” 就这样,紫鹃、鸳鸯、雪雁、平儿、侍书、素云、入画,还有袭人和晴雯也在晚上来到这儿,你几针,我几针的,夜深后,缝好。 次日,黛玉又让紫鹃和鸳鸯带上些为数不少的散碎银子给白家,连同她们姐妹们缝好的衣服一同送去。 宝玉大概也知道了,脸含愧疚的来找黛玉。却吃了闭门羹。这件事,要让他好好的反思反思。一条性命啊,不是这样就随手丢开的。 接下来,又有蒋玉菡事件,被忠顺王府找上门,这已不是王夫人能了结的事儿,挨打是必然的。 看到他挨打,是痛心的。想起他的作为,更痛心。哽咽着说:“你全改了吧。” 而那位看似冷美人的表姐宝钗,对他的挨打,也表示了由衷的关切。又送药,又探视。毫不避讳。许是觉的自己已是贾府宝二爷的准新娘。且眼圈儿红红的,毫不避讳什么人。 黛玉此时看到人家宝钗这副样子,心里泛起一阵不自在,也还是俏皮着:“姐姐也自保重些,就是哭出两缸眼泪来,也医不好棒疮。” 在这个事件中,最大的受益者会是宝玉身边的袭人。趁机到王夫人面前进小话,表忠心,得到了贾府真正掌权者的重视。从此开始了与众不同的生涯。 谁也没想到,又一事件悄悄逼近荣国府。直让薛家从此坠入万丈深渊,更是拖着贾家上下人等的一把钥匙。 《二十一》惊遇北王 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年份,由于春季干旱,庄稼敛收。(.)冬季一开始就大雪纷飞,这给靠狩猎为生的人们添加了不少麻烦。 宁国府的贾珍、贾蓉父子直嘀咕:怕是乌庄头敬献来的东西更少,这个年可怎么过呀?不说他们,就说荣国府里,凤姐与贾琏这对儿夫妇也在为支撑这么个大家庭犯难。 “怎么办?如今每年可没有林姑父的银票啦。”贾琏不无忧虑的。 “要不?跟老太太张张口,挪用一些林妹妹的银子,以后,反正都是自家人,早用晚用还不是用?”凤姐想了想。 “你这是?” “是太太的意思。凭我?我敢吗?” “这得跟林妹妹提提吧?” “你看太太是那样的人吗?” “我怕的是,用着人家的银子,还不领人家的情。” “眼下用的还少啦?” 如今的荣国府进的少,出的多,还要苦撑着门面,实际上与宁国府之间相比早就凸现端倪。而寄居在荣国府的薛家母子女三人,就更是一脸的苦瓜相。严寒的隆冬还没降临,而在薛家已是寒气袭人。 如今地京城。乃是各路人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地舞台。山西人紧着开拓钱庄。山东人忙着倒蹬绸缎铺。还有大饭馆什么地;安徽人也不甘寂寞地贩卖茶叶、笔墨之类地。而宁波人几乎占据了药业行当。 薛家地公子薛蟠倒是极想在京城里凭借着姨妈家大表姐元妃地身份。以及贾家国公府地地位要在京城异军突起。重新来个水泊梁山英雄排座次。 也是啊。想想薛家这几年来干地名堂。什么棺材铺、药铺、当铺、香粉铺、文具店。还有什么?也就在王夫人面前抖了抖了。充充腰杆子硬。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贾家三姐妹面前摆摆谱。在史湘云面前得意些。糊弄糊弄贾宝玉、贾环。在贾赦、贾政二位长辈面前。干脆不敢吭声。就是在贾珍、贾琏、贾蓉面前也说不出话来。 于是。这天晚上。母子、兄妹三个人仔细商谈起自家地大计。 棺材铺能有什么?也就在宁府秦可卿大丧时。露了露脸。平素谁说起来不觉着晦气?别指着这儿发大财。当铺也不好说。有钱地人家有个什么急难去钱庄。不到万不得已谁会去找当铺?香粉铺小打小闹地抓挠点儿小钱。派不上大用场。文具店也是一样。人家松竹斋地南纸店什么没有?皇亲贵胄们都往那儿扑。小家小户地平常人家才屈尊到咱这小店来。唯一能摆到桌面上地就是药铺。 药铺。宝钗眼前一亮。心说。不管是高高在上地皇亲贵胄们。还是揭不开锅地小老百姓们。只要是吃五谷杂粮地谁敢说这辈子不得个病捂得?只要好好地精心侍弄。这里大有油水可得。 薛姨妈也说:“你妹妹说的对。” 薛蟠说:“我知道。可母亲和妹妹可知道眼下京城的行道吗?”看了看懵然不懂的母女俩,无奈的苦笑着:“我还知道供奉皇宫内院御膳药房的油水最大。” 宝钗:“咱家也是皇商。” 薛蟠:“咱家这是什么皇商?小打小闹的,能挣几个小钱?真要干,就得像人家乐家老铺、石全堂、千芝堂、鹤年堂。” 薛姨妈大瞪着眼睛:“这可都是有着极硬的靠山。” 宝钗一笑:“咱们不是有贵妃娘娘?” 薛蟠:“可惜啊,咱不是人家国舅爷。” 宝钗:“拉上姨妈她们,还有大老爷他们,娘娘还能不管?” 直唠叨了大半夜,才各自安枕。 次日,薛姨妈带着宝钗开始了荣国府内的游说。 老太君那儿是没戏,说了没几句,就开始摇头。再就是闹着要凤姐说笑话。 功夫全下在王夫人那儿,一说捞钱,人家眼都直了。找贵妃娘娘?没问题。投资入股,王夫人想了又想,这样吧,我出两万。不过,得先跟二老爷商量商量的。 又扑到大老爷那儿,邢夫人倒是满客气的,就是不提钱。一说就哭丧着脸说什么日子艰难,儿子儿媳妇也不帮衬着。贾赦一张帖子递过去,凭着本一等将军的名头,谁敢不给面子?这就是投资入股。这都什么人? 二天再见王夫人,王夫人拿出二万两银票:“唉,他姨父说,蟠儿也不容易,孤身一人扑腾,实在让人不放心,要不叫上贾家宗族里的贾菖、贾菱二人,这都是懂行的,在贾家配药、制药多年,跟京城里的几家药铺都有关系,遇着什么事儿,也好有个帮衬。” 得,钱没弄着多少,还白绕上两个人。 宝钗说:这样也好,有事儿就把那两个人推出去了账。 简短解说,安排好诸事,王夫人在每月进宫面见元妃的日子,去也。 元妃倒是没打愣怔,一口应下来。紧着让自己带进宫的丫环抱琴去见御膳药房的总管。 一会儿,人就回来了。说总管说了,还有几个跟薛蟠差不多的青年俊杰也要去,人多力量大,何不一块儿去闯一闯? 按照人家的指点,找着了赵、钱、孙、李几个人,约上吉日,启程。 黛玉这天正没事儿干,忽然想到身边正好没有外人干扰,何不把自己从南边家里收拾出来的几本祖父林卓然的笔记整理一下?说干就干。打发紫鹃沏上女儿茶,又让雪雁倒蹬箱子,自己扒着箱子亲手找出笔记,靠在枕头上看起来。 开篇是在国内时的记载,无非是一路上的风土人情,再往下看,出了国啦。在哪儿?暹罗国。就这样啊,身边带着几个随从,还有一位?看到这儿,她心里一动,原来祖父老人家与纳沁格格在一起。祖母呐,没说。她知道家里的正牌祖母姓陈,与苏州陈家有五福内的亲缘关系。再往下看,爹爹林如海在哪里?没提,估计这会子还没临世。长叹一声,这样好的事儿,竟然没赶上,郁闷。 再往下看,怎么竟然是曲曲弯弯的?这绝不是汉字,莫非是满文?这可怎么办?没学过。看来要请老师啦,请谁?贾府的?没戏,个顶个的不会满文。这可怎么办? 紫鹃走进来:“姑娘,诚亲王福晋的帖子。” 黛玉一听就明白,大概又是金夫人有什么事儿,査家假托人家福晋出面。于是,先把笔记收好,发在一个小箱子里,锁上。这可是祖父的遗物,不想让外人玷污。 穿好出门的衣服,捯饬捯饬头上。带着紫鹃、雪雁到贾母面前禀明此事。 老太太一听,挺高兴。心说,还是我外孙女能啊,时不时的有亲王福晋相邀,这是多大的面子?王氏啊,你别不服气。看看你的外甥女,能有这样的体面? 王夫人心里头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面子上那是满脸的喜悦,含笑拉着黛玉的手:“大姑娘,太好了。我就说嘛,我没有看错你。” 黛玉只好笑着答应着:“舅母拗奖啦,我哪有那么好?” 王夫人又说:“北静王老太妃也常念叨你,下次跟舅母过去意思意思,别拨了人家的颜面才是。” 黛玉心说:北静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去那儿干什么?去诚亲王那儿,也有人家皇上、太后的意思,无非是见面问问我的情况,给点儿额外待遇什么的。在人家那儿,可是很少提什么北静王,我偏要逆着来,不是找别扭?嘴里不好说什么,只好应着:“是,玉儿听外祖母和舅母安排。” 贾母看着她:“玉儿啊,得空在诚亲王福晋面前提点提点咱家的,你三位姐妹们。” 黛玉忙应着:“是,玉儿记下了。” 上了车驾,随行的是紫鹃、雪雁、铮慧。 家里,留下王嬷嬷守着。 朱漆门扇上排列着纵九横七63颗门钉,门前矗立的石狮上各自足有12排疙瘩。门前停着几乘装饰高贵华丽的车轿。一排护卫一字排开,昂首挺胸、神情严肃的分别侍立在正门两侧。门的上方悬挂着一块金笔题写的匾。“诚亲王府”,在阳光的照射下,金光四射,极有气派。 见到黛玉的车驾过来,有人从里面迎出来。是这府里的福晋贴身大丫环、管家媳妇及一群丫环仆人们。 戴着帷帽,身披淡青色白狐狸皮斗篷的黛玉下了车,在紫鹃与铮慧的服侍下缓缓进入大门。后面是雪雁,还有几个贾府的小丫环、媳妇等。 “林姑娘来啦。” 黛玉记的,这是福晋的心腹丫环卓尔。忙含笑应着:“卓尔姐姐,劳累你了。” 卓尔替下紫鹃,与铮慧一左一右的搀着她朝着一条高出庭院地面1米的丹陛旱桥走过去,直接进入内眷们住的西跨院。越过一个月亮门,又是一座假山。 她隐隐感到有一丝不安,可又不知源自何处?心里郁闷,脚下还不敢停留,跟着卓尔的引领,往里走。随来的丫环媳妇们早就被这府里的管事媳妇们招呼到下人们歇息的地方。 目光来自一进门往南走的一处外书房。一个不用说是诚亲王允铋,另一个则是身穿着江牙海山五爪坐龙白蟒袍,系着碧玉红袍带,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的北静王。还有一位是理国公府的柳芳,朝廷兵部侍郎刘统勋。 这四个人聚在一起,脸色凝重,怕是不会要在这里宴请聚会,莫非是有什么事儿相商? “林姑娘,本来没请别人,就是理国公府的陈夫人来了;谁知道北王府的太福晋不请自来,还有兵部刘侍郎的夫人也是。” 黛玉微愕:“这?”要不回去? “福晋说,既然遇上了,就见见面也无妨,略坐一阵子,就从角门出去。这次査府送信人挺急的,许是有什么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儿?又是金夫人有约吧?黛玉微微一笑,点头。 走上游廊,这又是一个跨院。里面传来一阵笑声。有丫环看到,忙传禀道:“福晋,林姑娘来了。” “快进来,妹妹。” 一进房屋,迎面一股暖流扑过来。 “福晋姐姐吉祥!” 乌雅氏迎着她一把握住双手:“罢了,咱不拘这个俗礼。瞧这小手凉的,换个手炉过来。” 铮慧帮她解下披风,雪雁帮她摘下帷帽,紫鹃接过递上来的手炉,赶忙换下。 乌雅氏携着她进入里间,一位贵妇人是陈夫人,另一位年过半百、面目慈祥,微微含笑,隐隐带着丝丝威严的不用说,是北王府的太妃。再有一位年近四旬,端庄清丽的夫人,莫非这位就是刘夫人? “民女林氏见过太妃娘娘,太妃娘娘吉祥万安!”拜了这位又拜陈夫人:“伯母······。” 陈夫人伸手拉住她:“好啦,快来见过刘夫人。” “民女林氏见过······。” “哎呀,什么民女?你家爹爹跟我家老爷是认识的,叫我一声婶婶吧。” “婶婶吉祥!” 刘夫人笑了:“吉祥,咱们大家都吉祥。” 一时,黛玉坐在陈夫人与太妃之间。炕上有一个精致的小桌,上面摆着各样的小食物、水果等。 乌雅氏也上了炕,与刘夫人坐在一处。 丫环们送来几杯浓香的面茶,还有几样精致的小菜。 “妹妹,喝几口看看,哎,你这孩子,又瘦了。”一面摆放在黛玉面前,一面嗔怪着说。 太妃看着黛玉,喜形于色:“这孩子,到底是南边儿,长的就是水灵,把咱家里的比下去了。怪不得早就有人惦记着。” 这是什么话?黛玉心里很不舒服,又不好说什么,只好低下头,默默地喝着面前的面茶。 “姑娘还小,看羞了人家孩子。”刘夫人快人快语。 乌雅氏抿嘴一笑:“我这妹妹就是面软。” 太妃:“还说人家?当初你不也是一样?这现如今也快当额娘了,又说起人家来了。” 黛玉一听忙问:“福晋姐姐有喜啦?太好了。” 乌雅氏脸红红的说:“好什么?来的不是时候。” “哎呦,王爷不就是出趟远门?用不了年前就回来了。要不,你跟着我回北府?反正溶儿也去,正好咱们自在。就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媳妇闹人,怕你忌讳。” “人家都那样了,我是怕人家忌讳才是。” 刘夫人:“才刚听太后说,要接福晋去宫里住着。” 黛玉心下了然,原来朝廷有事儿。接话问:“福晋姐姐,王爷要出远门?” “北面海子那儿不知道从哪儿窜过来一大股狼群,又赶上今年年景差,庄户人家收不上粮食,狩猎又怕遇上狼群。再说,咱京城里每年去安国搞药材的商家又怕遇上土匪,已经有几家早去的遭了劫。没动身的等着跟咱家二位王爷还有刘大人后边走。你柳伯母家的小将军殿后运粮。”乌雅氏缓缓道来。 黛玉这时候暖和过来,到底是亲王府邸,又是火炕,又是地龙的。她想起了要去见金夫人,就看了看乌雅氏。 太妃伸手搂着黛玉:“这孩子,几次请都不露面,敢是咱家庙小不成?” 黛玉一听坏了,忙说:“不详之人,怕去给福晋添堵。” 太妃说:“是这话?” 乌雅氏忙接过话:“玉儿来我这儿也是数的出来的次数。” 黛玉微微红了脸,低声唤着:“福晋姐姐,玉儿。” 乌雅氏会意,忙问:“不适了?卓尔,扶林姑娘去后面歇息去。” 黛玉连忙向在座的人们告退。 卓尔与紫鹃忙进来,扶着黛玉去外间屋,披上斗篷,往后面厢房走。 雪雁与铮慧正等着。一见忙为她整理好衣服。 一行人朝着角门走过去。眼见就要出门。这时候,从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玉儿,等等。我送你去。” 转身一看,熏貂大氅,红宝石顶戴,正是诚亲王允铋。他身边还有一人,与他的衣着服饰差不多。 “玉儿,这是北王爷。” 黛玉心里明白,眼前这人就是北静王。 “民女见过王爷,见过北王爷。二位王爷吉祥!” “姑娘免礼,都是一家子,不用客气。”又说:“巧了,都是一路的,一块儿走吧。”北静王微微一笑。 黛玉诧异的看看人家,这是什么和什么呀? “不用啦,我这儿有这么多人跟着呐。” “外面有人守着呐。” 一愣,这是什么事儿?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对劲儿,也不坚持,随着诚亲王往外走。迎面是王爷的明轿。木质、洒金,杆皆魨朱饰金,银顶、金黄盖檐,里面红帷缎毡,上下雕玲珑花卉。不用说,这是让她上人家的轿子。也不推托,忙由卓尔扶着上去。接着,铮慧、紫鹃、雪雁也上去。 顺着胡同出去,正好路过亲王府门口,一眼看见一个华丽的轿子摆在一旁,几个看上去也是哪个王府的仆人在候着。 迎面一位骑着白色鬃马衣着华贵的年轻人迎过来:“小叔祖、哥哥,您二位这是?” 诚亲王:“去四下里遛遛弯儿,回来时怕冷劲儿上来,先预备着。” 北王:“世子这是去哪儿?” “接我额娘回府,也不知是谁听岔了,说是在诚王府,过来才知道,弄岔了,在南安王府,整个一个调角。回去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二十二》南惊北忧 一进广和査楼,路管事就迎上来。 “给诚王爷请安!给北王爷请安!” “给咱们的雅间在哪儿?好好安置林姑娘。玉儿,我们在外面等着你。”说着话,随着这儿的伙计上了楼。 “姑娘请!”路管事急忙引领着黛玉进入内眷后宅。 “婶婶。”一见到原来是査启文的夫人,小金夫人。 小金夫人顾不上别的,一把拉住她坐在里屋的炕上。又有丫环奉上香茶,退下。 “玉儿啊,你还好吧?” “还好啊。看婶婶的气色也不差。怎么?回来过年?” “唉,临来时,我们去探望苏州的绛玉庵。” “祖母她老人家还好吧?” “病了。说是风寒。” “病了?我要去看看她。我要回去。”说着话。眼泪潸潸而下。 “你也别急。你叔叔留在那儿照看着。”说是不急。可满脸地焦虑那里掩饰地住?不严重。能留下査启文照看? 黛玉心下明白:“我这就回去收拾。明一早就启程。”眼里泪水就是止不住地落下。 小金夫人:“是不是得禀明太后和皇上?还有贾府地老太君?” 黛玉言道:“多谢婶婶送信。玉儿感激不尽。我这就跟他们说去。”二位王爷在。说一声不就行了。忙施了一礼。匆匆来到外面。 随行地紫鹃、雪雁和铮慧知道这事儿大了。也不敢说什么。急急跟着出来。 二楼雅座包厢里的诚亲王看到,微微一愣,这姑娘是怎么啦?忙起身下楼。北王自然也看到了,随着过来。 “玉儿,怎么啦?”止不住的泪水,红红的眼圈,任谁也明白,出了大事儿。 “我要回去看祖母。祖母她?” “苏州来人了?谁?” “启文婶婶。” “路管事,本王见査夫人。” 北静王也说:“林姑娘这儿,我来照看。姑娘,我们先在二楼等着。” 诚亲王随着路管事进入后面。 北静王引着黛玉等人来到他们的包厢坐下,又张罗伙计呈上几样这里的拿手菜。 “先垫一垫,一会儿怕是不能去诚王府了,要不,去北王府歇歇?” “多谢王爷好意。我明天一早就回去,今晚有好多事儿,实在是时间不够。” 此店的女仆端上菜肴。 “姑娘,你祖母的事儿,你多少也知道点儿吧?这也是皇家的事儿。太后和皇上要有旨意,未必让你一个弱女子去。这一路上也很辛苦的。” 黛玉立时静下来,师太是他们皇家的一位公主,只是跟林家有着种种牵扯,并不是自己的亲祖母。听爹爹临终时说,不是亲的,胜似亲的,一定要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祖母看待。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身边的北王。 北静王微微一笑:“好歹吃一点儿。” 黛玉:“王爷,这事儿,贾家那儿······” “放心,不会让他们知道。你自己也别哭了。哭花了脸,瞒也瞒不住的。”说完,人家又微微一笑。 脸丢大了。黛玉低下头,开玩笑,在这儿吃饭?又不好拨了人家的面子。只好倒转话题。“王爷要出远门?” “嗯,去北边儿。收拾豺狼匪类们。” “挺凶险吧?” “不碍的,跟着大军行动。” 一时,诚亲王过来,与北王在一旁商议着。 诚亲王对她说:“玉儿,我这就进宫面圣。北王送你回贾府。别急,什么事儿都有我们。” 黛玉这回又被让到北静王爷的明轿。北王的轿子外面与诚亲王的明轿差不多,里面的雕着的玲珑花卉又自是另一番格调。这倒好,一天里,接连坐上两位王爷的轿子。听着外面的马蹄声,知道北王就在外面随行,心里一阵不安。天色渐渐黑下来,寒风骤起。可又能说什么?总不能说,王爷进来吧,大家一起挤挤,凑合凑合暖和点儿。 再看紫鹃、雪雁、铮慧三个人,也是一脸的担忧。 前面微顿了一顿,到了贾府。 就听见正门大开,里面传来一阵急促众多的脚步声。不用问就知道,贾府的人匆匆接出来。 “恭迎王爷。”“恭迎王爷。” “二位不用客气。送轿子进内宅。” 黛玉有点不安起来,这位要干什么?坐王爷的轿子已经是违例,再要大模大样的抬进内宅,贾府的人会怎么看自己?只好极轻的咳了一声。 “无碍,一切有我。”传来北王的低语,竟然还带有一丝笑意。 “姑娘累了,直接送入潇湘馆。” 这可叫贾府的人大跌眼福,这是何意?难道里面竟是林黛玉? 老太君大惊,心话糟了,这是为何?黛玉如何入了北王的手里?难道又是什么人设下套子不成?眼眉不由的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大喜,满眼都是笑意,她喜滋滋的吩咐着周瑞家的:好好照看林姑娘,要是有人偷懒,打出去。 这一夜,黛玉捻转难眠,心里总是想着那位慈祥的老人。且一闭上眼,眼前就出现老人的身影。 外间屋榻上,紫鹃在守夜。炉子上还温着那几样广和査楼精致的面食。看那北王,也是个细心的人,临离广和査楼,又要了几样给她备着做夜宵。 这些日子在京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同样的一个人,在贾府面对的是无情,在外面,却面对的是亲情。这一次,要是能让自己回苏州就好了,不就是一百万两银子嘛,就算是林家遭了劫,给他们算了。本姑娘回家乡自己过活也照样过得好。不信就试试?谁愿意在这儿熬?管你们贾家的、薛家的,跟本姑娘有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北王是怎么跟他们说的,竟然没有人来查问自己,这可不是这府的章程,顶大点儿事儿就没完没了的,这次怎么都中了哑巴番了? 紫鹃的声音:“姑娘,可是饿了?” “本来就没吃两口,拿来一块儿吃吧。你也一样,饿了吧?” 紫鹃端过来一个炕桌,摆上一盘三鲜饺子,一盘五绺鸡丝,一盘酱腌黄瓜,一盘甜酱姜芽,两小碗粳米粥。 “老太太问过了,我回说,是咱家的车驾出了毛病,一时走不了,就搭了王爷的轿子。” 怪不得,不用问,这是北王的话,不然,怎么就烟消云散了?我黛玉的小辫子,还不是她们大做文章的牌? 微微一笑,心照不宣。 贾母的房里,老人家也是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鸳鸯劝着:“老太太,好歹睡一会儿,林姑娘不是个不懂分寸的人,有这会子睡不着,还不如丢开手,明儿等姑娘来了,细细的问。” 贾母:“我担心是,二太太设套儿。” 次日,黛玉起身,雪雁端着面盆进来。 “姑娘,昨晚上,周大娘带着人在这儿守了一夜。” 黛玉冷笑着:“叫她们守着去。收拾好了,咱们去见老太太去。” 雪雁又低声说:“昨儿,铮慧回宫了。” 紫鹃进来一笑:“她们撤了。” 洗漱完毕,一行三人到贾母处请安。 谁成想这里来的人全全的,唯独没有薛家母女。原来是宫里来了人,又赐了黛玉一些东西。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绿萼。随行的有颜芳、铮慧等人。 这绿萼打扮的越发鲜亮,淡粉色的皮衣衬着里面豆青色的宫缎袄,面容越发的娇嫩,头上梳着一个俏丽的髻。见了黛玉,忙上前答礼。 “姑娘好!” 黛玉笑盈盈的看着她,微微一笑:“姑姑好!” 贾母笑微微的说:“林丫头,看看太后赐给你的东西。” “姥姥收着吧,玉儿用时再跟姥姥这儿拿。” 这次送来的是一些宫里御制的干果四品、饽饽四品、蜜饯四品、酱菜四品,还有四样宫缎,两部制书,一些金银祼子、荷包。 贾母笑了:“这太后总有赏赐给你,这儿也放不下了。” 凤姐笑嘻嘻的:“不碍的,还有我这儿。” 贾母笑骂着:“把你个猴儿,就知道贪你妹妹的东西。” 黛玉一笑:“姥姥,玉儿既来了这里,就是这里的一份子,我的,也就是这府里的,难不成还是个例外的?” 王夫人意外的看了看她,眼里有些潮湿,轻叹一声,别开眼眉。 鸳鸯看到,不漏痕迹的朝着贾母使了个眼色。 贾母也看到,亦是微叹。 黛玉邀着绿萼回潇湘馆,暂别了贾母。 一进馆里,步入正房。示意众人退下。 黛玉忙施礼:“玉儿见过娘娘。” 绿萼忙搀住:“快别这样,我的一切还不是姑娘所赐?” 颜芳笑着说:“绿萼姑姑如今是答应了。” 绿萼亦笑道:“已向太后请托,每月里,一段时间在宫里侍候太后娘娘和皇后、皇上,一段时间在姑娘身边照料。” 黛玉闻听垂下泪:“如此大恩,黛玉如何受得?” 绿萼:“先说紧要的,纳清师太那儿,今早诚亲王就启程过去,带着宫里的御医一同前往。姑娘放心吧。皇上说了,不是不让姑娘前去尽孝,只是这一路上太过劳累,姑娘身子又弱,及见到师太,二人怕是谁也照顾不了谁的。诚亲王那里一有消息,就立即告知姑娘。” 黛玉心话说,早就知道,一到你那里就什么都不行了。不过想想也对,人家还不是担心自己。 紫鹃也上前向绿萼道贺。雪雁亦是同此。 为了庆贺绿萼终究有了归宿,潇湘馆里摆起了家宴。 热闹了一阵子,看看天色已是下午。绿萼说:“看到姑娘好了,我也该回宫里给太后禀明。过几天,我再来。” 送别了绿萼,黛玉悄悄的回到贾母那里,正要跟老人家说话,却见府里人来回:“北静王府派人过府送东西过来。” 一时,贾母、邢王二夫人及凤姐、李纨、三姐妹还有宝钗、薛姨妈等,又加上宝玉也在座。屋里屋外一起丫环媳妇们。 北静王府来了几位衣着华丽的妇人,为首的一位,先向贾母一礼,说道:“太妃和王爷让给府里的老太太、夫人们施礼了,说是有空还要请府里的老太太、夫人们和林姑娘、几位府上姑娘去咱们府里坐坐。太妃和王爷给林姑娘送了一些小玩意,不成敬意,让姑娘玩儿的。” 贾母忙让座。 几个人谢罢坐下。 那府里的从人们呈上送来之物。 一块豆青色天鹅绒宫缎、一块藕荷色天鹅绒宫缎,琥珀珠、珊瑚珠两匣,蔷薇露两瓶,宫制人参养荣丸十盒。 贾母忙谢到:“这,多谢太妃、王爷。老身深感不安,改日前去致谢!” 邢王二夫人也谢了。 寒暄了一阵子,还是为首的那人含笑看着黛玉说:“林姑娘几时也到我们府里坐坐,太妃惦记着呐。” 黛玉只好含笑答着:“替我向太妃致谢,改日必上门答谢。”心话说,北王去北边儿公干,王府里北王福晋又病着,太妃怕是没闲心搭理别的事儿。又想到,诚亲王躲过这一劫,理国公府的陈夫人还是要玄心的。又一想,这有我什么事儿?没的替寡人担心。 那人看着她微微一笑,低声说:“姑娘不必担心,王爷没事儿的。” 黛玉心说,谁担心北王了?待要解释,又一想,大庭广众下,别人还不知道怎么想我呐?算了,随他去吧。 那人又低声说:“后日一早走。” 黛玉再不说话,怕是也要别人误会自己的。只好低声说:“天寒地冻的,不比在家里,还是小心些。” “碧婼必将此话带到,姑娘放心。”那人还是低语着。 完了,中了人家的圈套了。黛玉懊悔已晚。 北静王府的人走了。 黛玉不顾满屋子人的眼光,辞了贾母,往大观园走。 凤姐问着:“这北王府送来的东西怎么安置?” 贾母不悦的:“我不管。” 王夫人微微一笑:“拿给你林妹妹,你妹妹虽说不计较,咱们也不能不懂事儿不是?” 宝钗嫉羡的注视着,忽见母亲使眼色,往外面一看,却是莺儿在示意。知道家里有事儿,,也忙抽身离开。也许是走的急了点儿,坎坎与黛玉比肩。 黛玉一见,搭话问:“姐姐也出来了。” 宝钗心里有事儿,又想到同样也是一个人,自己怎么就这样不济,人家坐在家里,别人就把东西源源不断的往这儿送,自己却要冒着风寒去忙乎。话就不太厚道:“我又没人送东西,不比妹妹呀。” 也是黛玉合该吃瘪,偏偏又灵机一动,忽然想到前几天听传,薛蟠好像也是要去北边的什么安国,何不等北王大军一起行动?就又问:“可是大哥哥要去北面?” 宝钗心说你没完啦?我这儿忙着呐。就咬着牙微微一笑的:“妹妹,那可是男爷们儿的事儿,能轮的上咱们姑娘家说话?我哪儿知道啊?”疾走几步,越过前面。 黛玉心里这个气呀,我好心问问你,招你惹你啦?我这是干什么?没事儿找事儿?人家的事儿,与我何干?也没好气的:“妹妹受教了。”脸上气的发白,回身用帕试泪。 紫鹃忙劝着:“姑娘,别理她们。咱们回去。” 刚到潇湘馆,凤姐率着一群人也到了。 “妹妹想要累死我呀?”指挥着人们把东西放到堂屋里。 “好姐姐,你看着办就行了。” 凤姐做主,留下一瓶蔷薇露和宫制人参养荣丸十盒,又挑了豆青色天鹅绒宫缎给她做斗篷,余下的由凤姐拿去交给贾母安置。 凤姐倒是会说:“老祖宗,管他们不管,拿来咱们就受用,提亲,再说吧。” 贾母长叹一声:“哎,还能怎么样?又不能退回去?” 黛玉心里正不自在,宝玉赶来了,本来是想问问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看到北王府的东西,又气了。 “妹妹这会子又不嫌臭男人拿过的东西了?” 黛玉这时候,火气真是没地方发了,偏偏他又过来点火,忿忿的说:“这儿的一草一木都是二爷家的,外面的东西放哪儿能由我吗?我走,行了吧?”一行说,一行哭。 紫鹃、雪雁、铮慧忙过来劝着。 宝玉也觉着自己说错了话,忙一个劲儿的赔不是。 “是我不好,惹妹妹生气。是我说错了话。” 黛玉就是不理,自顾自的抹眼泪。 袭人找来一看也是无法,又不能说黛玉,人家本没有错,待要说宝玉,这位已是连作揖带告饶的。只好拉着宝玉往外走。 “等妹妹气消了,二爷再来陪不是吧。” 黛玉高喊着:“带上外面的东西走。” 傍晚,鸳鸯带着贾母的使命过来探望。正遇上探春的丫环侍书。 “这会子,你过来干什么?” “我们姑娘让给林姑娘送份帖子。姐姐这是?” 《二十三》祸倚福惜 探春的秋爽斋今日可是济济一堂。李纨、黛玉、宝钗、迎春、惜春还有宝玉,连上各自带来的丫环,热闹非凡。 一说是起社诗,别看都是小姑娘,也不甘示弱的七嘴八舌提建议,定规划。一时,又为各自提了名号。 李纨是“稻香老农”,探春是“蕉下客”,黛玉是“潇湘妃子”,宝钗是“衡芜君”,迎春是“菱州”,惜春是“藕榭”。诗社自然是海棠诗社。 李纨自荐为社主,迎、惜二人为监督。 探春自嘲道:“到弄来了三个管我的人。”其实,她的目的已然达到。在这个荣国府里,林黛玉是有老太太宠着,宝钗有王夫人捧着,贾家三姐妹倒显得黯然失色。要想自己活的自在、潇洒,就得自我推荐,让别人认识自己,让别人赞赏自己,不然,就永无出头之日。作诗的水平,她自己也明白,难敌黛玉和宝钗二人。她要的不是这个,起诗社她可是第一人。 这不,李纨也不傻,一经探春出头,立即为自己某了个社主的位置,还拉上迎、惜二人。此人也是狡猾狡猾的。 海棠诗社一起,林、薛二人就拔了头筹。 潇湘妃子的是: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试帝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卷倚西风夜已昏。 明明是绝好的一首诗,却被李纨压为第二。好在黛玉也不为恼,不过是玩儿一场而已。 这一次,宝玉又落了第。人家字号为“怡红公子”,倒也贴切。晚间,在袭人的言谈中,提起湘云,好不后悔。二天,忙忙的求贾母派人把人家接来。 那湘云也乘兴做了两首诗。号为“枕霞旧友”。自家一时兴起。要开诗社。那一晚。她与宝钗在一起拟了一些题目。并取名为“菊花社”。 探春地意思。谁不明白?宝钗看湘云兴致颇高。就借着帮她开社。请客。办起了螃蟹宴。这可真是你高一尺。我高一丈。 在菊花社中。黛玉地诗又是群芳之首。不愧是探花之女。百折不摧。经得起时间地考验。那一刻。所有人都为之叹服。 咏菊 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毫端蕴秀临霜写。口齿噙香对月吟。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毫端蕴秀临霜写。口齿噙香对月吟。’好诗。好句。问菊地这一句‘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问得好。菊梦也好。这丫头。亏她怎么想地?这份傲骨依然让人钦佩不已。也亏地她在那样地环境下。怎样地处世?这样一来。该不该把她接回来?” “既然她能够潇洒自如,臣妾之意,还是让她在那府里待上一阵子,有铮慧在,有什么事儿,咱们也好掌握。” “不知道诚亲王苏州之行如何?” 苏州,绛玉庵。诚亲王携御医匆匆来到。 庵门大开,瑱清师太帅众人迎出来。 “师太不必多礼。纳沁姑母怎样了?”边说边走进大门,进入庵堂后面的主持歇息处。 “査大人带着的太医已为主持看过,也服了药。就是时时昏迷。” 御医紧紧随行,还有一队随来的侍卫。 游廊拐过去,正房里走出来査启文。 “王爷。微臣见过王爷,王爷吉祥!” “大人辛苦了。御医,快快给公主诊治。”说着话,走进屋内,来到师太身边。轻轻唤着:“纳沁姑母,姑母,允铋奉旨探望。” 随来的御医二人,急忙上前,诊脉。良久。 “禀王爷,公主主要是一股气憋的,年纪又大了,只能徐徐缓而化之,不可急躁。” 诚亲王点点头。 瑱清师太安排好来人的住处,也过来相见。 “师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其实,事儿原委并不大。还是林如海辞世之后,苏、吴二位姨娘愿在庵内随师太为如海祈福。苏姨娘一到绛玉庵就留下,而吴姨娘则先回老家探望老母与兄长,也想给他们留下些银两,再回来常住绛玉庵。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谁想到,吴姨娘一到家中,就被族中宵小窥视,知道她有5000两银子,还不眼红?鼓动族长收了她的银子,还要把她卖给一家买卖人做小妾。 老母与兄长都是老实良善之人,拼着被族里责罚偷偷的放她出来。趁着半夜时分一路紧跑才来到这儿。 谁成想那族人竟还追来,在庵外胡言乱语的要人。师太火了,让人到府衙。此间府衙也知道绛玉庵与朝廷有些瓜葛,急忙过来,这才平息了此事儿。 可年迈之人怎禁的劳乏,一下子就病倒了。庵里的瑱清师太又派人去府衙告知,恰好遇上査启文携夫人前来此地游玩。一看之下,觉着不好,一面亲自留下找太医,照看。一面遣夫人星夜赶赴京城找黛玉。 纳清师太经过几天御医的诊治,终于苏醒。 诚亲王这才放下心,给京城宫里报信。 香菱来了,一进大观园,就找黛玉磨着人家教她作诗。 黛玉很喜欢这个不幸的女孩儿,小小年纪就被拐子拐走,又卖给了薛蟠这样的呆霸王,遭受蹂躏就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就依她的意愿,由浅入深,真心实意的教导她。 “姑娘,薛姑娘的妹妹、大***两个堂妹、大太太的侄女,四个仙女似的姑娘来了。”紫鹃禀报着。 黛玉闻听,忙赶到贾母那儿。 果不其然,四位姑娘各有千秋,不要说贾母看着喜欢,就是黛玉也兴奋不已。 湘云的叔叔被皇上调到外省任职,一家子除去她都走了。这一下她可随了心愿,留在大观园与众姐妹在一起,她就跟宝钗住在衡芜苑。 一时间,众姐妹联诗烤鹿肉。 宝玉又从栊翠庵妙玉那儿摘得红艳艳的梅花归来。 几位姑娘又做咏梅诗。 而后,薛家宝琴姑娘的十首诗摘得桂冠。 薛姨妈更是喜不自禁,自家的本家侄子、侄女来到,无异是锦上添花。那一阵子,薛家母女二人说话气粗、走路腰杆硬。 一望无际的松辽平原终结在一个山洼处,迎面就是雄伟壮观的长白山脉携茂密的原始森林。此间有一个不大的客栈,《悦来客栈》。在这荒郊野外里,也就挑剔不成,人在外,凡事从简。 薛蟠带着自家的伙计与另外五家一同住下。 忽然,从后面赶来几个那五家的家人,在他们面前低低的说了些什么。而此时,薛蟠恰好累了,贾菖、贾菱也没出过这么远的门,早就累惨了,二话不说,先各自去房里安歇。 第二天,薛蟠起来一看,那五家都还未起身。一问,回说是,不急,家里还要送来一些银两添补,再等一等。 薛蟠急了,这叫什么事儿?做买卖占的就是先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再说了,沿着官道走,能有什么?害怕就不要出来,待在家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谁拦着您啦?更何况,自家也曾拜过师傅,学过几天武。二话不说,带着自家伙计,叫上贾菖、贾菱就走。 这时候,那五家人急了,忙说,前面的路不太平,恐有劫匪,还是等一等,等大队的买家来了一块儿走。 这时的薛蟠,还哪儿听的进人话?瞧瞧,连这话都编出来了?还真是编瞎话不用打底稿的。连等大队的买家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都来了,黄花菜都凉了,还有咱的好果子吃?等着吃屁都吃不着热乎的。性急的他才不理会,心说跟着你们这几个人,我算是倒了血霉。不管不顾的匆匆坐上自家的车驾,走进这陌生的地界。 山路崎岖,弯弯曲曲的绕来绕去的,看看到了中午,也没走出去。这时候,山上下来人一股山匪。拿刀动枪的临近眼前。 薛蟠悔之晚矣,贾菖、贾菱更是吓的浑身只有哆嗦的份儿,还没有跟人家比划上几下,就浑身带伤躺下歇息。 银两通通没入人家的囊内,车马也被掠走。好在还没有死到人。临走留下一句话,把薛蟠这几个人吓得半死。 “快着点而离开这儿,晚上这里有狼群,小心别喂了狼。” 进无路,退无门。这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天要绝我薛家一脉吗? 一股子暖流吹到京城,一股子乡间情趣飘进荣国府。 刘姥姥来了,她老人家带着自家的外孙子板儿,和为数不少的今年新下来的新鲜蔬菜瓜果来了。要么说乡里人憨厚、淳朴,不过是凤姐给了二十两银子,连王夫人见也没见着面,就感念这府人的恩德,回报来了。 一时,引起了贾母的兴趣,也为王夫人面子上加了分。于是,在贾母的招呼下,携她在大观园云游一番。进了探春的秋爽斋,造访了宝钗那石洞一般的闺房,又踏上栊翠庵,见到品性怪癖、绝尘超凡的妙玉;也看了看潇湘馆与,游湖、醉酒,让这位老人家成了尽人取笑的活宝,也让这里的人们见识了平凡老百姓的诙谐。临行时,这里的人为这位老人纷纷送了些物品,总算是让人家满载而回。 “姥姥,让板儿读些书,上几天学吧。”又悄悄让紫鹃背着人送了几本自己与金夫人共著的浅而易学的画册。 “劳林姑娘挂念着,我记下了。” 暖流之后,骤起一阵刺骨的寒风。这寒风不仅让这年的严冬直线升级,也撩开一角荣国府内的阴霾。 雪花纷飞,漫天洋溢。人们足不出门。 黛玉在屋里让雪雁铺开南纸,要把这北方特有的景致描绘出来。 有人跑过来禀报:诚亲王府来人了。 回来了?这么说诚亲王允铋回来了。 此时已近岁末,远在南边儿的纳清师太可否安好?这一次又烦劳人家诚亲王,黛玉怀着感激之情,急步赶到贾母那里。 诚王府里两个衣着华丽的姬女正笑吟吟与贾母笑谈。 一旁是邢、王二夫人及李纨、凤姐,还有三春姐妹和宝钗、湘云在座。廊下廊上不少的丫环媳妇在侍立着。 “林姑娘来了。” 黛玉在紫鹃、雪雁的服侍下缓缓走进来。她一眼就看到,诚王府来的人其中一个是王爷的心腹姬妾江氏,一个是王府的内眷总管娘子温姨。 “姥姥好!”先向贾母问安,再向邢、王二夫人问安“大舅母好!二舅母好!”继而转身面含微笑,深深一礼:“夫人好!温姨好!” 江氏起身拉住她的手,一同坐下。 “姑娘这些日子可好?福晋和王爷惦记着,叫过来看看。” “福晋回来了?” “昨个儿王爷进门,今儿一大早就进宫接回来了。”又一笑:“太后说福晋头一回有喜,怕王爷不会照顾,给立了十几条规矩,把个王爷弄的头都大了。” “那王爷也是高兴的。” “谁说不是?一个劲儿向福晋道辛苦。其实啊,他这一路上颠簸才叫辛苦。”温姨接了一句,笑看着江氏。 “夫人也辛苦不是?那边儿一路上还顺当吧?”必是允铋此行带着江氏去的,黛玉笑盈盈的问候着。 江氏笑看着大家:“初时紧张了一阵子,后来顺当了。” 贾母笑着说:“这日子口出门,实在是不容易,顺顺当当的就好。” 江氏又说:“办完了事儿,那边给带了些东西,偏尹继善听说了,又赶过来硬塞了些东西,让带着。没办法,又装了一船的东西。挑着几样好的,给姑娘尝尝。呈上来。” 两个丫环各自端着一个果盘。 一盘是橙橘,另一盘是苹果。各是八个,有趣的是,各个上面有字。仔细一看,全是用满汉文字写就的“福、寿、禄、囍、平、安、如、意”。 黛玉心下了然,感激的对着江氏一礼:“谢谢王爷、夫人,黛玉感激不尽。” 江氏忙起身扶起黛玉,眼含盈珠:“姑娘,别这样。折杀我了。”又一笑:“王爷让带来的东西各样给姑娘带了点儿,东西不多,别客气。” 温姨一挥手,随来的人呈上几样水果竹篓。分别是:苏州雪藕、蜜橘、沙田柚、龙眼、桃子、荔枝、橄榄、菠萝、香蕉,还有一桶银鱼,也不知人家是怎样带回来的?还有两瓷瓶玫瑰露。 黛玉明白,这几样有师太祖母带来的,在绛玉庵有的,其储藏方法也是老人家独有的。这一回,怕是皇家也跟着沾了些光。允铋不虚此行。 贾母、邢、王二夫人有些惊喜。 贾母忙道谢:“谢谢王爷、福晋,辛苦夫人了,也辛苦温管家。” 寒暄了一阵,诚王府来人告辞离去。临走时,江氏意味深长的对黛玉说:“福晋想着姑娘,这儿的姑娘咱们府上也是欢迎的。” 贾母知道,这时候能从南边弄来这些个水果,大约只有皇家能办到。允铋能带来多少?偏是样样能顾到黛玉,这孩子怕是皇家也痛惜的紧。 邢。王二夫人也颇为高兴。 宝钗意外的看了看黛玉:“颦儿的面子真大,连王爷、福晋都看重。” 湘云也高兴的:“这回我们有口福了。” 黛玉不想多说什么,微微一笑:“福晋、王爷大量,怜惜孤女而已。”又亲手把江氏特意送来的果盘里有“福、寿、禄、囍”字样的果品单挑出来,拼成一盘,呈给贾母:“福、寿、禄、囍,归姥姥,玉儿就平、安、如、意吧。” 贾母喜的:“这孩子,好,好,姥姥收下。” 回来了?宝钗一进院子,就发现了。这么说薛蟠回来了? 回来了,一进薛姨妈的房里,就见薛蟠跪在母亲面前痛哭流涕。嘴里还不停地叨咕着什么?再一看,他浑身的打扮,大吃一惊。 身上套着一件肥大、腌臜的大氅,里面就更别提了,露着一件光杆羊皮袄,连里子、面子也没上,下面是一条黑色的裤子,还打着补丁。脸上还算干净。 “哥哥,你这是怎么啦?” 薛蟠一见妹妹发问,更加难过,一阵呜咽之后,又大哭起来。 香菱忙进忙出的给他端过来面盆,给他净了面,褪下那身脏衣服。眼圈红红的,也不敢发问。站了站,又转身出去到厨房端来热气腾腾的饭菜。 “我的儿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薛姨妈老泪纵横。 薛蟠沐浴一番,就着香菱的手,把桌子上的饭菜大嚼一阵,总算是补充了元气,这才一五一十的把此行的种种遭遇说个明白。 夜色降临,他绝望的注视着谜一样的大山、密林,远近不见一户人家,更没有什么房屋村庄,一会儿就要葬腹于狼吻。看什么都觉着有什么在晃动,好似狼群在一步步逼近。一阵狼嚎,引起一片狼啸。大千世界,谁是胜者? 一阵角号声传过来,马蹄撼动大地,北静王与兵部侍郎刘统勋率领着大军来到。 他得救了。在一个军官的带领下,他与贾菖、贾菱见到北静王,呈上贾府贾赦、贾政写就的介绍文书。 北静王一笑:“随队走吧。” 薛姨妈喃喃自语着:“随队走吧?那二十万两银子呐?二十万呐。” 宝钗一听大哭。薛蟠忙安慰着:“妹妹,都怪哥哥没用,放心,哥哥一定豁出去了,好好的大干一场,为了咱们这个家。” 宝钗忙说:“不是啊,都怪我,一时的小心眼,林丫头那天叫住我,要跟我说什么,偏我心里看她得了那么多东西,不自在,给了她几句,把人家噎回去。都是我不好。” “林妹妹?妈,我要娶林妹妹。”薛蟠眼前出现那位恍如仙女下入凡间,让他酥倒了半边身子的美人,心里酥酥的,又要倒下,狠掐了自己一把,下定了决心。 《二十四》尔计彼计 年根已至,不用说皇家的太后、皇上、娘娘们,还是京城的大小官吏们,还是普通老百姓们,都在忙着采购过年的物件。[.超多好看小说] 一些个店铺也在紧张的进行着最后拍卖,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这是咱国人的企盼。 薛姨妈前思后想,反复琢磨,终于下了决心,在年前把从王夫人那儿拿来的钱,还回去。知道这位老姐嘴上不说,心里头不知道怎样后悔呐?就算是贾菖、贾菱二人跟她说明了情况,又能怎样?指着她分担这次出师不利的后果?门儿都没有。这两天,没看她一个劲儿的念叨钱紧张,整个荣国府支撑这个过年怕是难了。 薛家的几个店铺,别看已近年根,还在营业。薛蟠亲自守摊。整天是从这个店铺到那个店铺,直到深夜才回到家中,回来后也不安寝,叫上妹妹宝钗,二人算账。他是边吃着香菱热好的饭菜,边算计着。 薛姨妈看着自家儿女这样辛苦,心里疼呀。儿子总是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想说什么又止住。她明白,还不是想问问,向贾家提亲娶黛玉的事儿,怎么样了?再看女儿宝钗,眼里总是布着一丝血丝,散钱容易挣钱难啊。过年了,该给她添点儿新衣裳,要不,在亲戚面前也未免太寒酸啦。从箱子底找出两块料子,一块给宝钗,一块给薛蟠,再看看香菱,却是再也找不出什么来了。想了想,把自己年轻时候的一件不怎么穿过的衣裳,翻出来给了她,好好改一下,应应场面吧。好在宝琴和她哥哥薛蝌这阵子去了直隶,说是去看个长辈。省了两份花销,要不还真不知道这个年咋过? 腊月二十九这天,叫上宝钗,在丫环的服侍下,走进王夫人的院子,半天没人搭理。莺儿上去高声询问,这才从后面走出来周瑞家的。 “姨太太来啦,宝姑娘好。快请进来。”边说,边把这娘俩让进上房。 薛姨妈不解的:“怎么现在就开始祭祖啦?” “没有,都在花厅那儿。您不知道,这回呀,我可开了眼了。太后、皇上一下子赏赐了林姑娘那么多的东西,简直是在开宴席。” “开宴席?怎么回事儿?”宝钗插了一句。 “您瞧,这干果有:杏仁、柿饼、腰果、花生、核桃、栗子,这蜜饯有:鸭梨、小枣、荔枝、哈密瓜、桃、李子,饽饽有:鞭蓉糕、豆沙糕、椰子盏、鸳鸯卷、芸豆卷、合意饼、蒸年糕、玻璃叶饽饽、淋浆糕、洒糕、盆糕、驴打滚、牛舌头、萨其玛、冻水饺,还有:五香鳜鱼、武昌鱼、大马哈鱼、鳟鱼、陈皮牛肉、烧鹧鸪、鸡丝豆苗、珍珠鱼丸、猴头鱼翅、鸭脯、鳝丝、鹿丁、芙蓉香蕉卷、月饼、荷叶鸡、山东海参、烤鸭、烤山鸡、腊八粥。对啦,还有水果:菠萝、柚子、贡桔、葡萄、石榴、苹果。还有什么来着?奶酪。外国的什么巧克力、红葡萄酒。还有什么,我就记不住了。姨太太,要不,您自己过去看看?” 薛姨妈心里这个不是滋味。可脸上还得带着笑:“这可是好事儿。合该府里人跟着享太后、皇上地恩典。”心里说。这林丫头还真让宫里给她开了宴席。看了看女儿那张发白地脸。使了个眼色。不能跌份儿。过去看看。 这里薛姨妈正胡乱想着。 几个媳妇婆子跑过来。“周嫂子还在这儿歇息?太太那儿又叫人啦。说是皇贵妃娘家兄弟府里给送过来东西。还有乌拉那拉皇妃娘家也送来东西。指明给林姑娘地。链二奶奶、大奶奶忙不过来呐。” 大家紧忙过去一看。可不是。 在荣府地花厅前。老太太也在鸳鸯、珀琥、珍珠等人地服侍下走过来。林黛玉被紫鹃、雪雁。还有铮慧等人围着一同来到这院里。随来地竟然还有绿萼等人。人家站在一旁看了看。微微一笑。只管与黛玉低语着。贾母招呼着黛玉与绿萼一同走进花厅内歇息。 王夫人、邢夫人、凤姐、李纨在指挥着一班丫环、媳妇、婆子们在搬东西。三春姐妹也来观看。 一时,又来了贾琏、贾宝玉、贾环,不经意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贾赦、贾政及贾珍、贾蓉、尤氏等人。 邢、王二夫人与凤姐、李纨自是喜气洋洋,一面张罗着请贾母、黛玉、绿萼进屋歇息,一面一一记账进库房。打赏了来人,千恩万谢的送走了那两府的来人。 贾赦、贾政、贾珍也笑呵呵的。 不说别的,就说皇家的赏赐,就是得意的大臣,也不就是赏赐几样东西而已,谁见过这样的赏赐?还不是咱家贵妃得宠?不好明说,打着林丫头的招牌,彼此心知肚明。当然,林丫头的功劳不可小视,没她来不了这么些个赏赐。想到着,他们的腰杆儿更直了,仰起头,呵,那份儿得意。 “姨妈来啦?”还是得说人家凤姐眼尖,这时候总算是看到她们娘俩了。 “妹妹,宝丫头,到屋里坐着去,外面冷。”王夫人也看到了她们。 屋里,贾母在冷眼看着外面忙碌着的那些人。心里凉到了极点。太后、皇上的意思耐人寻味,这绝不是什么元妃的面子,一个妃子哪儿来的这么大的面子?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赏赐?再说了,皇贵妃与乌拉那拉皇妃又是干什么?元妃得宠,冲着元妃?不是。绝对不是。怕是冲着林丫头来的。这么说,林家的影响依旧?得赶紧找这丫头好好聊聊,这丫头的嘴忒紧,竟然连我这个做外祖母的也瞒着,看起来好些事儿,贾家并不清楚。 另一旁,黛玉正与绿萼低语交谈着。 绿萼微笑着:“皇上说了,玉儿要是想要什么,就说话,朕给你。别委屈了自己。” 黛玉心说,我想要什么?我想要回苏州老家。太后、皇上,让吗?尽说没影儿的话。一不留神,这句话竟然溜达出来:“我想······太后、皇上······”一抬头发现人家绿萼饶有意味的注视着自己,猛然觉到自己的话有漏洞,忙又补充了一句“皇后娘娘。不是,是······”这话里有点儿不对,一下子脸腾的红了。“我是说······。” 绿萼惊喜的截住话:“姑娘,绿萼明白。我来的时候也不短了。”站起来向贾母说:“老太君,我得回宫啦。” 贾母忙收住自己的思绪,堆起笑容:“既如此,老身也不多留你啦。回去代表我们贾府上下感念太后、皇上、皇后的恩典,我贾府对皇上忠心耿耿,可对日月。随时准备为圣上效力,为皇上分忧!” 刚才,黛玉就跟绿萼说好了,铮慧在这儿过年,孤孤单单的,还不如让她先回宫里和众姐妹团聚,为这,黛玉又给了铮慧为数不少的压岁钱、金银馃子。 这样,绿萼带着铮慧走出去与邢王二夫人及李纨、凤姐、尤氏、贾家三姐妹话别。 贾赦、贾政、贾珍、贾琏等人也在二门外谢恩,相送。 凤姐与她悄悄话别:“放心吧,这儿有老太太,有我,绝委屈不了林妹妹。” 绿萼点点头:“有劳二奶奶,我一定把话带到。” 凤姐再回到贾母那儿,王夫人正张罗着李纨把几样苏州糕饼、奉京糕饼码了四个盘子,又装了四盘子水果,四盘子蜜饯端给黛玉。 黛玉一旁愣愣的看着,似乎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凤姐一笑:“我来吧。林妹妹,这可是打南边儿带过来的苏州糕饼,妹妹好歹吃一点儿。这是萨其玛、驴打滚、牛舌头,不错的,好歹尝尝。这几样水果也不错,妹妹,管他不管的,咱们吃咱们的。” 黛玉正为前两天北静王送来的东西郁闷,什么呀,来不来的送我东西干什么?先送了一回,已经够闹心的,又来了。看看这的这几样:貂皮、狐狸皮,鹿肉、熊掌、狍子肉,木耳、蘑菇、红参,压胜奴(官制散子)、曼陀样夹饼(炉烤饼),两盒苏州糕饼,两盒奉京糕饼,哆啰绒衣料两块,花缎衣料两块。 这是干什么?这不,招来了皇上送来的这一堆东西,敢情自家叔侄跑这儿比富来了?还绕上皇贵妃娘家与乌拉那拉皇妃娘家跟着起哄。自己该怎么办啊? 王夫人朝着宝钗使了个眼色,宝钗自是明白,笑嘻嘻的走过来,往她身边一坐,让着:“妹妹,想什么呐?来,咱们边吃边说。” 外面传来史湘云的话语声:“林姐姐,太后又给你送东西来了。”一语未了,她来了。身后跟着她的丫环翠缕。 贾母看见她进来了,心里霎时燃起一阵怜悯。也不知道史侯家夫人什么意思,把个千金小姐当成绣女使唤,还在她来贾府时,愣让她带来了这么多的活计,就凭她一个小女孩儿家,累死她也干不完这么多的活计,这分明是想让贾府的姑娘给他们史侯家做女工。算计都算计到别人家里,也太不顾脸面了。让贾母这个姑祖母都觉着丢人。本想着她与黛玉都是自己这边儿的人,在一起住着,自己也好照顾。偏这孩子缺心眼儿似的,跟着宝钗一块儿混。年底了,薛家的儿子在外面又遭了劫,人家能不回去好好的算计算计的?一下子回了家,丢下她。可怜她在衡芜苑住着,有什么事儿,连个人告诉都没有,这不,才过来。 “云丫头,才过来?”贾母问了一声。 湘云忙过来,坐在贾母身边。 “老太太,有没有云儿的份儿呀?” “有,有,谁说没有呀?” 忙乎了大半天,王夫人这才回到自己院里,刚坐下。薛姨妈就追来了。能不追来吗?一看到太后、皇上派人送来的那些东西,自己就起急,要是给自己儿子与黛玉订了婚,这些个不就源源不断的进了自家的门?也就不顾被人家冷落的尴尬,直等到人家忙完了,追到这儿来。 “姐姐,好好歇歇吧,瞧把你累的。” 王夫人可不这么看,看着这样的成果,心里美的什么似的。看起来北静王这儿是大有希望,皇家也对这丫头这么好,又白绕上皇贵妃与乌拉那拉皇妃的娘家,这可是两股非同小可的势力。我一定把握紧了,一个元妃娘娘,一个黛玉,宝玉娶宝钗,黛玉配北静王,这是多么好的人脉关系,将来,自己要比老太太过的更风光、更得意。想到这儿,心里那舒坦,脸上也全是笑容。 “妹妹,坐,坐。” “姐姐,这是蟠儿走时候,从你那儿拿的钱,二万,你数数。” “这?不是说,蟠儿遭了劫,这钱呀,不急。” “姐,你这就瞧不起妹妹我了。咱家是谁?那点子小钱,咱输的起。不过,不好意思啊,蟠儿回来什么也没带回来,京城的东西,姐姐什么没有?我也就不现啦。” “看你妹妹,咱们是谁跟谁呀?回头我把外头送来的礼物挑上几样呈给老太太,就说是妹妹送来的,不就成了?” “多谢姐姐。”欲言又止的,又看了看王夫人。 “妹妹有事儿?说吧。” 薛姨妈微微一笑:“姐姐呀,我想咱们来个亲上加亲怎么样?” 王夫人一笑:“你也忒性急了,我不是说了,这件事儿得慢慢来。怎么?宝丫头急啦?” “不是宝丫头,我说的是蟠儿。” “蟠儿?和谁呀?” “蟠儿和林姑娘不正好是天生的一对儿。” “你?”王夫人脸上的笑容刷的退下来,心里这个气呀,心说,妹妹你也太贪心了。让你们宝钗嫁给我们堂堂国公府的继承人,已是让你们高攀了,还把主意打到林黛玉身上,门都没有。这丫头是我的一个绝好的棋子,一个攀龙附凤的最佳人选,你想让她下嫁,你妄想。你那是什么儿子?一个不成气候的败家子,黛玉岂能下嫁给你们?还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可没露出来,怎么说也是自家的妹妹,多少得留些面子。 淡淡的一笑:“妹妹啊,你你看这大年根儿里,我都累的快成了烂酸梨了,咱能不能过了年说?你也看见了,北静王一心想着娶黛玉,太后又着实的惦记这孩子,咱们也不能太马虎了不是?今个儿,我可是累惨了,一会儿又要祭祖,我得歇歇。彩霞,快传饭过来,我与你姨太太一块儿吃。” 狡猾狡猾的,说了等于没说。 薛姨妈心里暗骂着自家姐姐,脸上还得带着笑:“姐姐这儿挺忙的,我就不耽搁了,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儿,姐姐歇着。” 打道回府。还等什么? “她们真这么打算的?”赵姨娘的眼里闪着精光,一反平素低眉顺眼样儿。 彩云信誓旦旦的说:“我敢骗姨奶奶吗?姨奶奶是谁?我是谁?” 赵姨娘微笑着拉着彩云的手:“好孩子,我忘不了你的好处。” “我走了,一会儿太太要去东府去。” 送走了彩云,赵姨娘坐在炕沿上陷入沉思。这个王夫人,可真是算计到家了。还有薛家三口,也忒可恶。什么好事儿,都想占着,他当这是他们薛家不成?把什么都拿走,还让不让别人活了?这事儿既然让我知道了,就别想得逞。这家当也有我们母子一份,拼死我也要挣,不为别的,就为争口气。 贾环哪儿去了?这孩子不好好的等着去祭祖,又乱跑什么? “小吉祥,去看看三爷在哪儿?” “又找我干什么?没看我正忙着?”贾环挑帘进来。 赵姨娘看见儿子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就发问:“又到哪儿填补去了?没的让人家踹回来?就怕老娘叫你?” “去林姐姐那儿,林姐姐送了个荷包,还有几样东西,放在我屋里。” “你倒是会挑地方。荷包给我。” “又要拿走?这是林姐姐给我的,你总把着干什么?”虽是说着还是递过去。 打开荷包一看,是两个金元宝。赵姨娘的眼睛都亮了,心话说,这个林丫头,还真是出手不凡。虽说刚来时,对咱们母子看也不看一眼,也难怪,她一个小孩子,来了把什么都交给老太太分派,她懂什么?后来,也像是知道点儿人情面子事儿,就自己分派皇上、太后还有什么亲王赐予的东西,咱母子也就有份了。要说对自己,怎么说也就是不冷不热的,不过,对环儿倒是不错,什么都跟宝玉一样,有时候,还比他更多些。像这次给荷包,就不会给宝玉钱,人家的钱多了去了,估计也就是诗啊、词啊,什么的。这丫头要是给了环儿,该有多好。我这不是异想天开,痴心妄想?人家那仙女的模样,那儿是咱母子高攀的?不对,我是个姨娘,上不个台盘,环儿可不是,他是贾家正经八板的公子、少爷、继承人。 贾家祭祖之后,回到府里,看看没什么事儿,就各自回自己房里歇息。第二天,有品级的臣子、臣子眷属还要进宫领宴。而贾家还要拜见元妃娘娘。 贾赦一回来,一反常态的把邢夫人请到自己屋里,让几个小姨娘呈给自己夫人茶茗、果盘、点心,就把她们打发下去。 “夫人,请坐。” 邢夫人一愣:“老爷,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这几天的事儿,想必夫人都看到了,想想,也是咱们小看了外甥女才造成今天这样被动的局面。什么好处都让老二的媳妇霸着,咱们成了什么?” 邢夫人也是黯然,想想还不都是你自己弄的,不把这个丫头当回事儿,这回现了吧?看老二媳妇,眼里都乐开了花,林丫头一个人能嚼裹多少,还不是落在他们手里,由着他们分派?就说:“老爷说的是,咱们该出手了。” 一个小丫环走进来,朝着邢夫人的耳朵嘀咕几句。 邢夫人点点头:“让她进来。” 来人走进来,原来是王善保家的。 《二十五》如此那般 衡芜苑里,冷冷清清的。[]可不是,宝钗家去了,留下湘云与丫环翠缕二人,又不是这儿的正经主子,又没有什么打赏的钱给分排在这儿的媳妇婆子们,人家早就能躲就躲,能溜就溜的。好在湘云心里不糊涂,在陪着贾母吃饭时,就撒娇闹着去潇湘馆跟黛玉住。 贾母心里明镜似的,这孩子忒溜滑,哪儿有好处去哪儿,也是,自家的下人们,自己还不知道,湘云自己留在衡芜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去黛玉那儿,明知道肯定会赖了不少林丫头的东西,不让她去,又能怎么样?去李纨那儿,好不好的搅得那母子二人的清静。去迎、探、惜三个自己的孙女那儿,除了探春还能跟她对付对付,另外那两个丫头,还不让她闹得不得安宁。这孩子,也是没办法,在那么个环境下过活,不去自己争取,就什么都闹不成。这可好,把这一套闹到贾府,还是自己这老太婆来收场。就只好答应她。 湘云带着翠缕离开衡芜苑,来到潇湘馆。还没进去,就见人来人往的丫环、媳妇们。 凤姐的笑声传出来:“妹妹呀,我都舍不得离开这儿啦,干脆,我也搬来跟你住的啦。” 黛玉的笑声:“好啊,你舍得链二哥哥?要是链二哥哥追过来,你怎么办?” 湘云笑着走进去:“二嫂子,这可没你的份儿,还是我来陪林姐姐吧。” 早有紫鹃打起帘子,雪雁帮翠缕拿着东西。 黛玉的正房暖洋洋的,白狐狸皮褥铺在榻上。床脚下是一个大铜脚炉。 凤姐与黛玉就坐在榻上。 精致的桌子上摆着各种瓜果与干果、蜜饯、糕饼,还有一些荷包、金银馃子。 黛玉让湘云一同坐下。 紫鹃拉着翠缕进卧房安置湘云地东西。 凤姐吩咐了几句身边地平儿。平儿走出去。 不大一会儿。琥珀带着两个小丫环。带着一些东西过来。 “林姑娘。老太太说了。需要什么就去老太太那儿拿去。” 黛玉站起来应了。又塞给了琥珀一个荷包。两个小丫环也被分别塞了一个小荷包。 琥珀谢了出去。没办法。老太太一大早就要起身忙碌。 平儿走进来,身后跟着旺儿媳妇和两个小丫环。她们各自手上托着一个盘子,上面是各种冰糖葫芦。 旺儿媳妇含笑说:“奶奶,林姑娘,二爷吩咐来旺守着的二十多种冰糖葫芦拿来了。这是新鲜的。可等了来旺大半天。” 凤姐含笑对黛玉:“你二哥哥听说你就爱咱京城这一口,就早早打发来旺去找着个有名的铺子定好,就在这天晚上交货。” 黛玉:“谢谢链二哥哥,风姐姐。也谢谢来旺嫂子和平儿姐姐。”说着话,拿了两个荷包给了来旺媳妇,又拿了两个小荷包分别给了那两个小丫环。又说:“紫鹃,拿个盘子过来,给你链二奶奶拿上些个。” 凤姐忙说:“不用了,你哥哥那儿还能亏了我的。” 来旺媳妇也笑了:“姑娘,你就收着吧。奶奶那儿,我们也备下了。” 黛玉看到冰糖葫芦的种类还真多,什么核桃、杏肉、蜜枣、桔子、葡萄、山药、花生仁、瓜子仁、水果拼合、荔枝、黑枣、夹心红豆沙、夹心绿豆沙、栗子等等,知道人家也是费了心思,感激的笑了笑。顺手拿起一枝水果拼合,尝了一口,感觉不错。想了想,就又让紫鹃分派人手把冰糖葫芦分别送给李纨、迎春、探春、惜春、宝玉、贾环及宝钗等处各三枝。 一时,园子里厨房的柳家的来了,还带来了女儿五儿。 丫环忙回了。 凤姐:“叫她们进来。” 柳家的与凤姐、林黛玉见礼。 凤姐:“瞧这丫头还算干净,就让她这几日给妹妹照看饮食上的事情吧.” 黛玉不好意思的:“大年下,还是算了吧。[]” 柳家的忙说:“留在家里也是淘气,在姑娘身边还能学些规矩。” 黛玉也就不再说什么。 送冰糖葫芦的人回来说,各位都道了费心。 外面又传来丫环回话:“回奶奶,回林姑娘,大太太那儿的王善保家的来了。” 她来干什么?凤姐一愣。湘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来都来啦,请吧。 黛玉含笑说着:“快请进来。”心下明了,这是安排人守着自己。这倒好,身边有王夫人的人,又来了邢夫人的人,潇湘馆想不热闹都不行。不过,既然来了,就得守我这儿的规矩,想里挑外撅的,门儿都没有。与凤姐相视一笑。 王善保家的进来:“奶奶、林姑娘、史姑娘好!” 三个人忙让着:“妈妈好,快看座、倒茶。” 小丫环搬了一个绣墩。 王善保家的谢了坐下。 凤姐含笑问:“妈妈,都这会子了,您老还不休息?” 王善保家的一笑:“天生劳累的命,这不,奶奶也没歇着。咱大太太惦记林姑娘这儿人手不够,叫我带几个人过来侍候着。” 黛玉忙站起来:“谢谢舅母关爱。” 闻讯出来的紫鹃,又为王善保家的端了一杯茶水。向跟着出来的翠缕使了一个眼色,二人再次进入里间的卧房。那里,又是一番别样的安置。 一大块儿貂皮褥子铺满整个绣床,床脚处一个是三足鳅沿金珐琅大火盆。床上还有一个白瓷龟背式混体凹凸起伏纹路的东西。 翠缕不解的看着发愣。 紫鹃一笑,伸手把上面的一个旋塞子旋开,里面是空的,接过一个小丫环递过来的热水壶,缓缓灌进去一些,又把壶递给那小丫环,顺手从她手里接过一块巾布。先把旋塞拧紧,又把周围的水痕擦拭干净。把那东西放在里面,叫着缕儿一块儿打开二人的被子,盖在上面。 翠缕咂舌问:“姐姐,这是什么东西?” 紫鹃一笑:“是暖床隔,放上它,一晚上都不凉,暖暖的。” 翠缕:“我头一回见着。” 紫鹃:“太后派人送来的,说是林姑娘是南边来的,太后怕姑娘冷,特意赐予的。” 外间传来王善保家的喜悦声,知道这回又花费了黛玉不少银两,人来了,总要打赏吧?打发了王善保家的,凤姐也带着人离去。 二人洗漱一番,才进来。 “林姐姐,这一拨又一拨的,可真累。” “没办法,不应酬又要说我小性、孤僻、不合群。”又问:“你饿不饿?要不要点儿夜宵?要不,吃点儿冰糖葫芦。” 湘云笑道:“你怎么想起吃这个?” “酸酸的,甜甜的,味道儿却是不错。还不是王嬷嬷,人家儿子送过来一些苏州、金陵的土产,链二哥哥特意见了见他。闲说话露出来的,链二哥哥就当了真。” “算啦,一进这儿,暖暖的,就发困。”湘云躺在床上,看到那个暖床隔,也一愣,又一笑。 一夜安枕无语。 次日五更,贾府的有官职、诰命的男女就起身准备去宫里领宴及祝愿元妃。 待黛玉、湘云二人起来,紫鹃、雪雁、翠缕等人早就备好早点与洗漱之物。 二人洗漱完毕。 再看五儿,麻利的把桌子擦了擦,就一样一样的上东西。一碟年糕、一碟苏制糕饼、一碟奉京糕饼、一碟鞭蓉糕,四小碟宫里送来的酱菜,两小碗面茶。 “还有两碗**,姑娘尝点儿不?” 黛玉:“云妹妹你看?” 湘云:“这就挺好的,**一会儿再喝吧。” 二人刚就坐,宝玉来了,跟着的是麝月和秋纹。 “正好,我也没吃呐。” 紫鹃赶忙添了一副筷子,又盛了一碗面茶。 三个人聚在一起就餐。 紫鹃拉麝月、翠缕与秋纹到一边也静静的嚼着几样馓子与糕饼。 宝玉说:“一会子咱们去看看姨妈和宝姐姐她们。” 黛玉其实心里是想看望妙玉,前天让紫鹃送了些干、鲜果品给她,过年了,她那儿更是冷落。只是宝玉的提议也不好拒绝。 湘云想起人家宝钗离开衡芜苑,连个愣怔也不打,毫不顾忌自己的感受,说走就走,心里的气还没有散,就看着黛玉不语。 黛玉明白,一笑:“反正还早,大清早去姨妈那儿,别惹人厌。要不,先去二姐姐那儿,再去三妹妹、四妹妹、大嫂子那儿,再叫上环儿一块儿去姨妈家。” 二人赞成。 紫鹃拿着斗篷过来。 “我们出去玩儿,一时半刻的回不来,你自己也收拾收拾回去吧。”黛玉对她说。 宝玉与湘云不禁问:“回哪儿?” 紫鹃笑嘻嘻的:“林姑娘怜惜我,让我这会子家去看看,初一下午再回来。”心里着实感激黛玉的照顾,昨个儿还得了一个大荷包及几样嚼果,让带回家。 穿好各自的斗篷,宝玉的是大红猩猩貂皮的,湘云的是浅紫色狐狸皮的,黛玉是豆青色白狐狸皮的。叫上雪雁与翠缕及几个小丫环,看见昨个王善保家的带来的几个媳妇、婆子。 黛玉一笑:“嫂子、妈妈们辛苦辛苦,随咱们逛逛园子吧。” 雪雁等人把所带之物二话不说,塞给她们。 一行人踏雪走到紫菱洲,早有人报进去。 迎春带着丫环迎出来。 “二姐姐。” 坐下来聊了一会儿,品一品茶,就一同去探春那儿。 正好叫贾环的人带着他也到了,又一起去惜春那儿看人家画画。 惜春笑道:“你们倒好,悠哉悠哉的,却让我在这儿辛苦。我也不干了。” 宝玉:“咱们去大嫂子那儿,搅她去。” 众人一进稻香村,就看见李纨站在游廊台阶上看着贾兰在比划着什么? 李纨看见他们,就笑了:“这会子到齐全。” 贾兰忙上前:“叔叔、姑姑们好!” 素云打起帘子,大家进去。 湘云倒在炕上:“林姐姐,都是你,跑了这么大半天,我可累了。” 黛玉好笑的:“看看,出来玩儿还不愿意?我到哪儿说理去?” 宝玉拉着湘云:“快起来,你不是还想赢钱?待会儿没你的位子啦。” 素云摆上骰子。 湘云一骨碌爬起来,占上位子。接着迎春、贾环、探春坐好。开局。 宝玉为迎春看牌。 李纨笑笑:“一会儿都在我这儿就合吧。”一面打发素云去柳家的那里去吩咐,把姑娘们的、二爷、三爷的都送到这儿来。 贾兰悄悄的用眼睛扫着黛玉。 黛玉努努嘴,二人来到西面厢房里。 “什么事儿?说吧。” 贾兰小心的问:“姑姑,我想学骑射。” 黛玉想了想:“小心点儿,别摔着。” “不是。” “府里叔叔、大爷们不教你?” “就他们那水平?太低,没意思。” “那?你想找谁?” “听说理国公府的柳将军骑射好。姑姑。”贾兰撒娇着。 黛玉一听头就大了,这孩子,谁告诉他的?竟然把主意打到我这来?心里不悦,莫非是?就说:“你没告诉爷爷?请爷爷帮你找找人家。” “爷爷不让。爷爷让我好好读书。从科举。” “这也不错啊。学了骑射,就要上阵打仗,就要受伤。你母亲会担心的。” “看人家柳家的人,又会文,又会武。靠自己挣了功名。”贾兰执着的。 黛玉心说,这孩子还真轴,不过,比起贾家的几个兄弟强多了。就说:“一会儿我问问你们奶奶,她要是同意了,我就跟老太太说去。” 李纨走过来:“又缠着你姑姑干什么?” 一众人在李纨这儿玩儿了个够,胡乱的吃了些,就到下午。听到贾母等人就要进门的传信,这才散了。 荣国府内,合家人聚在暖阁里,一个个穿的花团锦簇,敬着合欢突献屠苏酒、合欢汤、吃吉祥果、如意饼。散了压岁钱、荷包、金银馃子。看着五光十色的烟火,也就到了子时。 姐妹们及宝玉回到大观园。 大观园也是张灯结彩,披红挂彩,大小各式灯笼一排排的煞是好看,各个拐弯处也明亮如银。再看他们各自的门楣前,福字张贴,五彩灯笼高照,处处洋溢着喜气。 黛玉、湘云在宝玉的伴随下回到潇湘馆。 一进门,春纤、五儿迎上来。 雪雁与翠缕给黛玉、湘云解下斗篷。 宝玉还想在此耽搁一阵儿,那二人不让。 “很晚了,回头袭人又不放心找了来,你还是回去点卯吧。”黛玉催着他离去。 湘云看外间屋温着茶水,就说:“你们倒是仔细。” 黛玉:“怎么不玩儿牌?” 春纤笑了:“人人都去玩儿,姑娘回来怎么办?” 黛玉也笑了:“也罢。你们摆上吃食、茶水放在卧房里,我们自己来。”又拿出一些制钱给她们,让雪雁、翠缕、春纤、五儿四人在榻上玩乐。 湘云随即说:“咱们也守岁吧。”说着在缕儿的帮助下,卸下头饰,洗漱一番,钻进暖洋洋锦被里。 黛玉也是一样,并让雪雁把吃食、茶水放在床边上。 表姐妹二人拥在一起。 “林姐姐,把那个鱼皮花生递过来。” “好,再来点儿柚子瓣儿怎么样?” 湘云边吃边看着眼前的一切,脑子里的思绪早就抛向四外、园外、云端。这是一个无奈的女孩儿,襁褓之中就失去双亲,懂事之后就知道自己与堂姐妹们不一样,叔叔婶婶对自己可说是不好也不坏,有什么事儿,没人做主,没人商量,说是史侯家的大家闺秀,却是最没有主家小姐身份的一个人。老太太怜惜自己,时不时的接过来住一阵子,这次,叔叔调了外任,一家人跟着去,老太太干脆留下她,这让她很感激。绕是这样,在这个大观园里,她也是最没有权势的一位小姐。迎春本人待人和善可亲,没有可挑剔的,可大太太待人吝啬,待这个庶出的女儿也很冷淡,除了各位姑娘都能得到的那些份额,别的就极为可怜。惜春是那府的人,年小还有些不懂事,倒是没人敢怠慢这位珍大爷的嫡亲妹子,为人却也孤僻,难打交道。探春本人倒是敢说敢干,带刺的玫瑰,没人敢在她面前炸刺,就是其母是赵姨娘,又是与二太太整天明里暗里较劲的人,是二太太心中的一个刺,恨不得拔去,她哪儿敢冒着二太太不待见的风险,与之过分交结。黛玉倒是与她差不多,可在老太太面前一站,老太太的偏爱之心就让她心存芥蒂。凭什么她与宝玉在老人家心里的地位一样?我哪点儿比她差了?来了个宝姐姐,为人大方、宽厚,众人都爱与她相处,自己也极爱这个大姐姐,看哪儿,哪儿顺眼。再说了,宝姐姐在二太太心目中的分量,也是黛玉不能比的。这个府里太复杂,稍有不注意就把自己跌的粉身碎骨,这可是划不来的。也是自己太不识眉眼高低,瞧人家宝姐姐,一个大回转,返回家里,就把自己晾了。再看二太太,对待黛玉好像也不是恨之入骨,到有一幅亲娘老子的模样。这个府里怎么啦?她想了又想,算了又算,在这儿呆的时间长了,也看的明白些,这位表姐姐在皇家面前到有些能量,也许是婶婶说过的那样‘太后、皇上念着她是故大臣之女,有些格外怜惜她。’,就看太后、皇上还有什么王爷送的这些个赏赐,就够黛玉受用不尽的。别不服气,这里的什么姐姐妹妹们谁也没这个待遇。宝姐姐千算计、万算计也不如人家的一份赏赐,自己前两天偷偷磨着老太太把皇贵妃娘家送给黛玉的礼物看了看,光是那盒子里的六颗明珠,就是价值连城。为什么这样?老太太不语。后来,听鸳鸯悄悄说,皇贵妃身体不好,人家也许是提早铺路吧。二太太想把六颗明珠自己收藏,老太太不干。大太太倒是没说什么。还有别的礼物。还有娴妃家的礼物,老太太根本就不让别人看。瞧贾府的人们眉开眼笑的样子,就知道里面的分量。自己这回可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悲哀啊! 黛玉的一双含露目越过潇湘馆,越过荣国府,越过京城,越过广漠的北方大地与天空,飘飘然然的飞向苏扬两地,在那里与师太祖母相聚,与苏、吴二姨娘相聚,与那里的山山水水相聚。这一段日子,悄悄的看过祖父林卓然的笔记,心随着笔下飘悬在外面的世界。对眼前的是是非非看淡了,是非转头总是空,何必自己难过,让别人得逞?不知道是哪位长辈或是仙人说的,如果有可能,要在喧嚣无奈的世俗中,平静的往前走,这要需要你有一颗多么和平、安宁的心境?这个世上到处都有阴谋、欺骗、具有侵略性的人,你要小心、谨慎,尽可能的远离他们。别虐待自己,你不比谁卑微、低下,你与这上的树木、星星、山山水水一样,是这个天地间的一份子,振作起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别忘了天生我材必有用。师太祖母,我可以吗?贾家这儿虽然有多少的无奈与伤痛,可在这里,还有我的牵挂,我的寄托。姥姥对我的疼爱是真挚的,宝玉他能不能改好?我在成长,他也应该在长大吧。宫中太后的厚爱恐怕是源自皇上的一片心意,还是有哥哥的好,人家不是在一直关注着自己,爱护着自己。皇后也不过是爱屋及乌。皇贵妃娘家还真有意思,这样的关注我,此为何意?那个娴妃就更没道理,要上供也要选人啊,人家正牌的贵妃娘娘的娘家人在此,拿我做什么幌子?倒是北静王的意思让人胆寒,一次次的送东西,什么意思?别忘了,正牌的嫡福晋还在床上,就把苗头转向别人,此人的感情也够薄凉的。这里的贾家三姐妹,迎春表姐让人心疼,看她那里,除了姐妹们都有的,别的还真没什么了。想伸手帮一把,又怕大舅母心里不自在,毕竟自己是客居,岂能反客为主?探春的母亲虽然与二舅母不和,可看她那里倒是不差什么,还是二舅母会干,一个女孩儿,姑奶奶,何必呐。惜春表妹,别看年纪小,在她那儿倒是应有尽有的,也是,珍大哥哥岂能在这面子上跌份儿。宝钗她,干什么倒是收发自如,拿得起放得下,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居然是平静如水,好一幅当家主事儿人的模样。二舅母的态度费人思量,还得慢慢品味。大舅母也把手伸到我的身边,我真是如履薄冰啊。想起我葬花时有感自己的处境,应景作了一首《葬花词》。现在想想,被子里面的温暖,难掩我周围的阵阵寒气袭人啊。 又是一年的开始,还有什么未知等着我? 身边的湘云一把搂住黛玉,心中的泪随着眼眸轻敲。 黛玉也紧紧搂住这个表姐妹,也许这样会让彼此好受些。不争气的眼眉就是管不住盈盈水滴,轻轻敲击着她的心灵。 一阵烟云漫过来,清晰可见两个人,是爹爹与娘亲。你们好!看他们那凝重的神态,心里不由的紧了一下。 《二十六》纷纭踏至 次日上午,慈宁宫里,太后正与乾隆亲昵的谈着什么,这一对母子如今可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与最尊贵的男人。 有太监来报:“皇后驾到。” 富察皇后仪表大方典雅的缓缓而来。 “皇额娘吉祥!皇上吉祥!” 乾隆伸手扶住她,挽着她的手坐在太后的另一方。 “坐下来,咱们娘们、母子好好聊聊。” “皇额娘,听说理亲王福晋进宫了。” “不是昨个才见了,不会有什么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该不是又想求皇额娘什么恩典吧?” 乾隆知道这起子族里内眷,在一起就是这样那样的针尖大的事儿,也想要个恩典,为的是脸面。自己不好在这儿耽搁,一会儿人家来了,别沾上什么的。想到这儿,就向太后请辞出来。 有太监高无庸过来跟着,两个宫女忙不迭的给乾隆披上大氅,随后,跟着往外走。 一路上。乾隆心里默默思衬。自自家登基以来。别地还好。就是年前部分地方遭灾。歉收。又有匪患、狼患。好在年前派刘统勋与北静王过去处置。听钦天监报。今年又是一个多灾之年。要早作准备。为此。刚才与太后商议。是不是把先前雍正年间处置地一些宗族之人恩释。像胤禟、胤祀。本人已经伏法。给他们地后代子孙入了宗籍。胤俄、胤祯还在关押。不如放了还家。给个恩典。一个就给个辅国公。一个给个贝子。再给一些过去关押地大臣们甄别开释录用。还有什么?皇贵妃地父亲远在外边驻守边塞。得好好安慰一下她。让她召见娘家人。把咱皇家地关爱展现出来。当然。还有皇后娘家更要如此。再给尹继善发个上谕。让他仔细那边地动静。还有。那年地追杀。不是黛玉相救。这时在这儿待着地就不是自己。而是别人。只是。奇怪地是。为什么后来竟没了动静。在人间蒸发。一定要找到他们。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为自己。也为母后。也要为黛玉讨还公道。想到这儿。就对高无庸说:“你去传刘统勋与纳亲。傅恒、高恒、柳芳、张苞过来。说朕邀他们过来闲谈。没别地。” “喳。”高无庸下去了。 该去哪儿?皇贵妃这阵子又病了。昨个刚看过她。娴妃。见着她就得听她地唠叨。也没别地什么新鲜劲儿。不过。这阵子没去搭理元妃。不知道她摆正自家地位置没有?堂堂一个贵妃娘娘。竟然跟一个贵人计较?忒失体统。跟着朕从宝亲王府邸出来地人竟然没学会怎样侍候朕?一脑门子想孩子。就没别地花样儿?上次翻了她地牌子。说上没几句话。就厌烦她。现在想想也是。也不知道触犯了什么?连着自己地儿子女儿。不管是嫡出地。还是妃子们地夭折地接二连三地。许是她也害怕。想到这儿。心里一动。要不要去凤藻宫看看? 听大臣们传着。理亲王与福晋近来很活跃。常常出入各个亲王府、郡王府、国公府。还有一些大臣家。连着他们地世子永琛也不甘寂寞。这一家子。想干什么? 黛玉与湘云好不容易睁开眼。就被探春堵了个被窝。 “你们好懒啊。” “三妹妹,起个大早干什么?” 探春笑了:“不是你们说的,今天要去姨妈家拜年的。”身边还站着侍书。 惭愧,二人急忙起来,草草吃了点儿餐点,就见宝玉带着麝月过来相邀。 一行四个人来到薛姨妈那院,同喜看见,忙报着:“太太,姑娘,宝二爷、三姑娘、林姑娘、史姑娘来了。” “姨妈,宝姐姐,我们拜年来啦!” 薛姨妈迎出来:“我的儿,这大冷的天,你们竟来了。快进来,看冻的。”一手拉着宝玉,一手拉着黛玉,示意着探春、湘云,一同进去。 宝钗也迎出来。招呼着莺儿、文杏看座,奉茶,递手炉。 雪雁、麝月、侍书、翠缕也一同给他们除下罩在外面的斗篷。 “大哥哥不在?” 薛姨妈叹息着:“他哪儿有着家的日子?不知道又野到哪儿去了?” 宝玉笑道:“大哥哥是忙人,不比我们,整天就知道玩儿。” “但愿如此。” 同喜、同贵摆出几盘子水果、干果、蜜饯、炸果子。 宝钗笑了笑:“好歹尝尝我们的。” 黛玉笑道:“姨妈这儿,总是好的。” 薛姨妈心有所动的看着黛玉:“喜欢不妨多吃点儿,一块儿玩会子就活动开了,积不了食。放心吧。” 这时候,香菱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竟是几块儿金陵的糕饼。 黛玉尝了尝:“不错的。” 香菱笑嘻嘻的:“离苏州不远的,味道怕是也差不多的。”眼里满是期待,看似无语,却是藏着万般无奈。 黛玉惊讶:“这是怎么啦?我脸上有花儿?还是有刺?” 探春也吃着糕饼,看了看香菱,心里一动:“菱姑娘,是不是想跟林姑娘借什么书?林姑娘年前归置东西,怕是收拾到后面去了,过了年,再说吧。” 湘云看了看宝钗,心里暗暗吃惊,心说,这母女这会子倒是爱见林姐姐,稀罕。 宝玉问:“什么书?我看看我那儿有没有?” 薛姨妈白了香菱一眼:“好啦,摆上骨牌,好好的搓几把才是。” 香菱一笑:“过些日子再说吧。”她听薛蟠说过,薛姨妈去向王夫人求娶黛玉给自己为正妻。香菱很是高兴了一阵儿,黛玉与自己关系不错,要是能在一起,自己这辈子的前景是绝好的。而薛姨妈带回来的竟然是王夫人的婉拒。她想不明白,薛家这样有钱,姨太太为什么不愿意? 其实,在宝玉他们刚刚进入薛家之后,薛蟠就进门了。他听香菱说,黛玉来了,心里一个劲儿的抑制不住自家的情绪,极想出来吐露一番。又怕唐突了佳人。只好,让香菱出面端出一盘金陵糕饼。自己在外面踱来踱去的想着如何进去与这几位表亲妹妹们答话。 宝玉、湘云、探春、香菱四人围在一起抹骨牌。薛姨妈在一旁招呼着。 宝钗招呼黛玉进自己房里:“这儿暖和,上炕坐。” 黛玉看宝钗这屋里倒也艳丽,红红的幔子,房顶上垂下来五颜六色、组成各式图案的大小络子,既欢快又俏皮;琉璃珐琅自转灯,窗子上贴着大红的窗花剪纸,一派喜性。炕上烧的暖暖的,很舒服、惬意。倒是炕桌子上摆着几本看似账本之类的东西,竟然没有收起来。 “姐姐的学问又涨了。” 宝钗淡淡一笑:“过了十五就该开门揖客了,算算要支出多少?” 黛玉:“怎么说也是过年,姐姐先丢开这些繁杂事儿,反正二月二前也是淡季,挣不上几个钱的。” 宝钗大感意外:“妹妹竟也知道这买卖里的行道?” 黛玉摇摇头:“姐姐说哪儿的话?大凡过年之前,不论是大户人家还是小门小户的,都置办了不少年货,很少有人在二月二前大肆的购进货物,你看荣国府里,还有姐姐家不都是这样?” 宝钗心里微微一愣,心说这颦儿别看她平时不当家理财,倒是一点儿也不糊涂。就说:“依妹妹看,这一季该怎样划算?” 黛玉心说,这与我有何关联?言多语失,别让她看出我与广和査楼的关系,别的不怕,就怕姥姥不愿意,再椡出自己的钱路,还不让贾家人又动了心眼儿?就笑笑:“姐姐,别考问我啦,妹妹年少,还靠姐姐教导。” 宝钗不好再说什么,抬头看到窗外一个熟悉的人影晃动,心里暗暗叹息。 “我赢啦。”外屋传来湘云欢快的笑声。 “大爷回来了。”这是同喜的声音。 就听见宝玉迎出去:“大哥哥,过年好!” 薛蟠的声音:“好!宝兄弟过年好!妹妹们过年好!” 外面又传来说话声:“姨太太、宝姑娘,我们老太太请你们过去呐。还有宝二爷、三姑娘、林姑娘、史姑娘,老太太叫一块儿过去呐,说别尽管你们自己热闹,也想着点儿老太太。”听着是琥珀的声音。 正堂里,贾母摘歪着斜靠在榻上,正与李婶娘说话。旁边儿坐着的还有迎春和惜春、李纨。 王夫人与凤姐被别人请去赴宴。贾政、贾琏亦是如此。 薛姨妈、宝钗、宝玉、探春、黛玉、湘云连着香菱走进来。 鸳鸯、琥珀、珍珠等人赶忙搀着薛姨妈坐在贾母的另一侧,其余众人随意坐下。 鸳鸯拿来抹骨牌,放在贾母旁边。 一时,贾母与李婶娘、薛姨妈,还有湘云坐在一起。 黛玉就走到摆着流水席面的桌子前,宝玉也跟过去。二人夹了几个水饺,沾着醋,吃着。有探春看见,也过去坐在黛玉身边,沾着醋吃着水饺。 李纨看见,招呼小丫环去给他们弄点儿热汤过来。 再看迎春、惜春、香菱、探春坐在一起,又是一个牌局。 黛玉一会儿看贾母的牌,一会儿又帮着迎春支招赢了一盘,一会儿又被宝玉拉着去喝热汤。 紫鹃来了,悄悄地向黛玉说着话。 黛玉:“你家里人还好?” 紫鹃笑道:“好,都问姑娘好!让谢谢姑娘!” 黛玉:“打发五儿回去吧,没的大过年让人家过来侍候,赏钱早上就给了。” 紫鹃:“我一回来,就让她走了。” 冬天黑的早,眼瞅着黑下来,王夫人与凤姐才回来。二人到贾母这儿坐着说话。 不一会儿,尤氏也赶了来。陪着贾母说笑了一阵儿,又问了问凤姐去的地方人员杂事儿,和一些个八卦。 这时候,贾赦、贾政、邢夫人、贾珍、贾蓉、贾琏、贾环、贾兰,还有贾蓉的媳妇胡氏也过来了。 李纨忙让撤下残席,重新布上新鲜的菜肴、饽饽等各种吃食。 贾母与薛姨妈、李婶娘坐在上首, 邢、王二夫人坐在一面,宝玉、黛玉随在老太太身边。余者自行选择地方坐好。 男人们在另一面。 尤氏悄悄站在黛玉身边,边给她布菜,边说:“妹妹这几天可好?” 黛玉心里一动,微微一笑:“劳大嫂子惦记,还好。” 尤氏:“明儿个到我们那儿坐坐去?” 黛玉为难的:“这大年下,我怎好去触大家的霉头?” 尤氏会意:“都是自家人,又不去外头,有什么关系?” 凤姐笑了:“你还不如带着东西,到这儿给我们摆上几桌,别没事儿在这儿来什么假客礼。怎么样?我帮你。” 尤氏恨恨的:“我把你个小蹄子,看你兴的,我们那儿就这么不受待见?老太太不去,妹妹们也不赏光。”又悄悄说:“有几个尺头,不错,回头我给妹妹送过去,不啻什么做上几身衣裳是好的。” 黛玉想想,也不好太拨了人家的面子,就也悄悄说:“嫂子,千万别是什么吃的,我都怕了。” 尤氏笑了笑,点点头。 直到大家散了,李纨、迎春、探春、惜春与宝玉、黛玉、湘云才离开正房,回大观园。 宝玉又送黛玉、湘云二人到路口,又嘱咐了一番,才走。 雪花飘飘洒洒,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只有几个红红的灯笼在闪烁。 一阵暴戾疾风袭来,几个身影在飘动,一阵绕在一起,一阵又分开,停停打打,几个起落就到了她们眼前。几团寒光笼罩在那两个纤小偏瘦身姿的周身,如万道银丝缠绕,奇异的剑芒在肆意挥洒,里面的纤小身姿也在苦苦挣扎着,要斩断那魔一般的牵羁,而那魔一般的银丝越缠越紧。 几声乌鸦的叫声传来,那几个人为之一滞,两个白团骤然脱开。 前行的人踉踉跄跄的,几乎把持不住。看身形像是个女子,面带白纱,身披白色斗篷。后面还跟着一个人,也像是女子。尽力与几个身形魁梧之人厮打。 湘云张大了嘴,刚要惊呼,被身边的黛玉一把捂住,摇摇头,示意她不能做声。 翠缕也被雪雁捂住嘴,同样的示意。 紫鹃紧张的注视着眼前的动静。 恰巧,几排树影刚好遮住她们的身子。 一个魁梧身材之人刚要朝着那身披白色斗篷的女子下杀手,忽而传来一阵唿哨声,那人愣了愣。眼前的那两团影子疾遁。 待要追赶,身后又来了几个身影,只好转身站住。 仔细看过去,竟然是贾珍、贾蓉父子,还有贾赦、贾琏父子,还有几个人,穿着打扮更透着不凡,其中竟然有挂着金黄带子的人,不用说,是皇家的人,至少是宗室子弟。 湘云呆住,这是怎么回事儿?她想招呼贾赦、贾琏他们。 黛玉示意她不要妄动。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闯到我贾府。”贾赦威严的厉声喝道。 “各位不要误会,我们是追寻女人过来的,无意打扰贵府。” “找女人找到我府里来?什么意思?要找女人去八大胡同去,这里是我府中未出阁小姐们住的地方。” “我,我不出去,我找的女人就在这里。” “混账,这里住着本世子未过门的福晋,你敢造次?”一个带着黄带子的人咆哮着。 黛玉浑身一颤,脸色灰白,她听出来此人是谁了。 “你客气点儿,这位是我们回讫王子罗尼都殿下。” “王子殿下,世子爷,不如先到我府里坐坐,有什么话,好好说。”这是贾珍的声音。 一行人离去。 湘云小声说:“吓死我了,林姐姐,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黛玉也小声说:“我也是,还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儿。” “我们怎么办?”湘云问着。 黛玉看了看她:“回潇湘馆,待着。这是人家府里的事儿,你我是客边。走吧。” 湘云脸一红,点点头。 几个人刚才躲在这儿,不敢动弹,说实话,身子都有点儿僵了,腿脚也不听使唤,这时候,只好慢慢走,边走边活动着。 雪越下越大,有点儿铺天盖地的劲头儿,光线也更暗淡,少远一点儿就看不清楚。灯光也闪烁恍惚,透着一股诡异。 湘云紧紧拉着黛玉的手,姐妹二人相依偎着往前走。 紫鹃、雪雁紧紧跟在黛玉身后,翠缕一脚深一脚浅的追着走。 前面一个雪堆儿挡在树林边上,她们得从那儿走过去。 黛玉走着走着,忽然觉着被什么缠住,吓了一跳,差点儿没摔着。仔细一看,一块白纱缠住脚下。再一看,是人,是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严格的说,是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 雪雁一步抢过去,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 “姑娘,她们还有气。” 这时候,一个人像是在说着什么,仔细一听:“救救我们公主。” 邪了门了,大观园热闹起来,又是王子,又是公主的。 湘云忙说:“快去告诉老太太去。” 黛玉:“等一下,这会子老太太怕是睡了,一下子闹起来,还不是把大家都惊动了?先把人救回去,再悄悄告诉琏二嫂子。这府里还有些个外人,别弄的贾家里外不是人的,咱们岂不是好心帮了倒忙?”说着话与紫鹃扶起另一个人。 在翠缕的帮助下,雪雁又搀起说话的人。 急忙往潇湘馆赶,临到门口,下意识的往里面探了探,从一个房屋里传来争执声,是大太太派来的人与二太太派来的人正为抹骨牌的事儿争吵。 好容易把那两个人弄进正屋里,放在榻上。她们也累出一身的汗。 再看那两个人,浑身的血把她们罩在外面的大氅也弄的血渍斑斑,一个看上去衣着华贵,火红的背子把那身淡黄色的衣服衬着恍如在血泊中,娇俏的眼眉,还有那意味不明的浅笑停留在红红的唇际,褐色般清澈无瑕的眼眸正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周围的环境。 黛玉吩咐着:“端盆温水,拿药箱,还有裹伤的白布。” 雪雁一声不响的端过来一盆温水,许是值夜的人知道她们回来后要洗漱,就提前预备好了。放下水盆,又接着去找出白布,紫鹃也递上来的药箱。 黛玉让雪雁轻轻的把人家的衣服解开,心口上有一个伤口在淙淙的淌着血。她轻声说:“忍着点儿。”就用白布沾着温水清洗了一阵。 那公主在她清洗的过程中,紧咬着嘴唇,冷汗一颗一颗的从汗毛孔跳动出来。 紫鹃用干净布为她擦试着汗。 黛玉为她的伤口上撒着药粉,止住血,包扎好。 雪雁又褪下她的衣袖、衣裤,天哪,又是好几处伤口。 这次,黛玉先让紫鹃倒了一杯水,自己从药箱里拿出一粒丸药。 “这是保命子,你服下吧。” “谢谢你。”那位公主缓缓的说着。 黛玉这回许是熟练了些,很快就为她上好药,包扎好。 雪雁又端来一盆温水,不用黛玉动手,自己就解开另一人的衣服。紫鹃过去用干净白布沾着清水为那个人擦拭干净。 黛玉又为那人上药、裹伤。也同样为她服了一粒保命子。 而后,又让紫鹃、雪雁帮着把那位公主与她的侍女扶进自己的卧房,自己的大床上。 黛玉瘫倒在大床边上的转角榻上。这时候,才想起湘云主仆。 只见湘云在正屋的一个角落里,坐在一只绣墩上,与翠缕在一旁簌簌颤抖着。心里暗暗惭愧,光想着救人了,却把这主仆二人忽视了。想想,要不是自己经历了野鸭坞的事情,还不是跟她们一样?她刚要过去看看,却见紫鹃站在那位公主身边朝着自己示意。 雪雁会意说:“我去看看云姑娘去。” 紫鹃:“我也去。” 黛玉只好先走过去:“公主,你觉着怎么样?” “我是回讫公主。” 黛玉想起那回讫王子来,就问:“公主与令兄有误会?” “不,我们不是一个部落的。他是和卓部玛罕木特的长子罗尼都,我是和卓部达勒家的,我叫达宓儿。我们只能算是族人,还挺远的。” “达宓儿公主,我叫林黛玉,这里是潇湘馆。我与刚才一同救你们的主仆二人都是客居在此。” 达宓儿艰难的一笑:“我比姑娘大几岁,还是叫我姐姐吧。别公主公主的。” 黛玉笑了,这是个好相处的女孩子,就应了一声:“玉儿记住了,公主姐姐。” “你?算了,随你吧。妹妹,我衣服里有一份很重要的东西,麻烦你帮我拿出来。” 黛玉依言从她的内衣里取出一个小包。 “就是这个,能不能请你交到朝廷那儿去?最好是交给皇上。一定不要交错人。” 黛玉紧咬着嘴唇,知道事情严重。“放心,一定不会交错人的。”她把东西放在自己的衣服里,掖好。想了想,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座钟,已近五更末,快要到园子里值夜人换班的时候,心里一动,从床上的一个小箱子里拿出一块金牌,这还是诚亲王福晋给自己的,今天试试行不行?就走出去,见湘云无论紫鹃怎样劝解,就是不敢进卧房,也不进书房。 黛玉笑道:“妹妹不去看看?挺标致的一位回讫公主。” 湘云乍着胆子问:“她们活过来了?” 黛玉:“活了,就是有点儿虚脱,不碍事儿的。” 湘云有了点精神,站起来与翠缕走进卧房。 黛玉郑重的对紫鹃、雪雁低声说:“雪雁,拿着这块金牌,去找诚亲王。紫鹃,送她到园子外头就回来,你还有事儿要做。雪雁,我只能给你一个时辰,小心点儿,留神不相干的人。保重。” 二人知道厉害,忙应着:“姑娘放心。” 黛玉又大声说:“人家说什么很重要的簪子不见了,趁着这会子人少,顺着原路看看去,别让不相干的人捡了去。快去快回,一会儿还要去老太太那儿去呐。” 湘云从卧房追出来,忙说:“林姐姐,不要让她们走开吧,万一有人来了怎么办?” 紫鹃忙说:“云姑娘,不会走远的,我们就在附近看看。”说着话,与雪雁穿上厚厚的棉袍,又各自罩上风衣,走出去。 湘云泄气的看着黛玉:“林姐姐,我是不是特没用。” 黛玉一笑:“谁说的?妹妹和我一样,还不是救了人家?” 湘云:“可你给她们疗伤,我就不会。” 黛玉:“总得有人干吧?谁叫我是姐姐?等一会儿,她们回来,咱们还得洗漱洗漱,这一晚上,咱们俩也脏透了。” 说着话,紫鹃回来了。冲黛玉一笑。“没找着。” 黛玉放心,知道雪雁已经出去。就说:“算了,咱们也算是尽了心了。你暖和暖和,就和翠缕去老太太那儿,禀报一声,看看该怎么办?” 湘云一听,忙说:“林姐姐,天亮再说吧,这会子去,还不是要弄的大家都知道,要是让坏人知道了,就会到这儿来。我,我求求你啦。” 黛玉为难的说:“这?还是云妹妹想的周到。这样吧,叫起春纤,咱们好歹也洗洗。也该换换榻上的褥子,都是血渍。” 紫鹃叫起春纤,又往大铜脚炉添了些炭木。找了件灰狐狸皮褥子换下污了的那件。 春纤端来面盆,黛玉让湘云洗了,翠缕给她又梳理了一番头发,挽起一个流行的发式。 黛玉由紫鹃服侍着也洗漱一番,让紫鹃随意给自己编了发辫。她站起来看看外面,天色,想了想,就说:“不能再等了,一会儿人多了,保不住那几个坏人找过来怎么办?紫鹃、翠缕,你们去,再叫上两个舅母派来的嫂子、大娘们,她们比咱们有见识。” 湘云知道不能再拦着,就说,也叫过几个人过来壮壮胆。 谁知道,紫鹃、翠缕一叫人家起来,就招来一同埋怨。 “好姑娘,消停消停吧,这会子出去,还不冻出个好歹?” 好说歹说的,总算是叫起两个婆子,跟着她们出去。别人就再也不动弹了。 湘云看着黛玉,二人苦笑。 与此同时,宁国府内,暖阁内,几个丫环为这里的几个人端来茶水,又摆上果品。 贾赦与永琛世子坐在主位。身后是贾府与理亲王府的随从。 回讫王子罗尼都坐在客位上,他的身后是几个身材魁梧、彪悍的人。 大家都耷拉着脸,整个空气异常紧张。 贾珍、贾琏、贾蓉与其余几个人相陪。 “你们会误事的。” “那里是未出阁小姐们待的地方,岂能容你们去孟浪?” “溜走了她们,你们要负责给我交出人来。” “笑话,溜走了,证明人不在园子里,就更不能让你们去胡闹。这是天国,收起你们这一套吧。本世子没兴趣管你们那点子芝麻绿豆事儿,爱怎么折腾回你们自己那儿折腾去,在这儿,不行。” 一时,又摆上席面,热气腾腾的菜肴与酒的香味卸下彼此的尴尬。 贾珍微微一笑:“大家别客气,坐,坐。今儿个咱们来个一醉方休,不醉不归。世子爷,王子,赏个光吧。” 贾蓉也讪笑着:“大年下,都别置气啦,请,请入席。” 永琛率先过去坐下,那回讫王子罗尼都也在贾琏的劝导下坐了过来。 贾珍为众人斟酒,酒香味儿的诱惑,那罗尼都也大杯大盏的喝起来。而他的随从也被宁府的管家等人劝酒过去,另设一席款待。 有荣府之人在暗里朝着贾琏使眼色。 贾琏含笑为罗尼都又倒了一杯酒,这才悄悄离开。又过了一阵儿,他回来了,朝着贾珍点点头。二人又到一旁说着话。而后,贾珍走到永琛面前示意着。 永琛微微一笑,低语:“贵府又有什么事儿?” 贾珍看了看罗尼都,一笑,也低语着:“在林姑娘那儿。” 永琛先是微愕,继而哑然失笑,轻声说:“看看去。” 潇湘馆,正房内,黛玉与湘云相互看看,彼此都听得见对方的心跳声。 一阵脚步声传过来,二人异常紧张,脸上溢出汗珠。春织也被感染着,从门边走到黛玉身边,看着她。 湘云:“林姐姐,要是那几个坏人来了怎么办?” 黛玉摇摇头。 湘云:“要是把她们带走杀了怎么办?” 脚步声逼近潇湘馆,进入院子。 二人脸上惨白,攥紧了拳头。 《二十七》如何是好 “林丫头,是姥姥,开门吧。[]” 黛玉、湘云二人听到此话,双双瘫倒在榻上。 黛玉无力的叫着:“春纤,开门去。” 门开了,贾母、凤姐带着鸳鸯、琥珀、平儿、丰儿、紫鹃、翠缕走进来,看到这姐妹二人的样子,一把搂着她们:“玉儿啊,云丫头啊,吓坏了你们吧?” 黛玉眼圈儿红了:“姥姥来了,我们就不怕了。” 贾母颤声说:“两个小可怜,手都是冰凉冰凉的。”一面叫鸳鸯和紫鹃拿来手炉暖着她们俩的手,一面又问:“不是还有几个媳妇、婆子们?干什么去了?” 湘云低声说:“大娘、嫂子们也挺辛苦的,太劳累的,叫不醒。” 贾母火了:“尽安排些没用的,反了她们了,难不成她们是主子?咱们是奴才不成?凤丫头,甭给她们留脸面,撵出去。” 黛玉:“姥姥,人在里面。” 贾母点点头,坐在榻上。 凤姐侍立在一旁,平儿出去吩咐着来旺家的。 贾母嗔道:“这样地事儿。该早点儿告诉我。还等什么睡不睡觉地?” 湘云脸红了:“老太太。是我不好。我害怕。拦着林姐姐来着。” 贾母:“算了。你们小孩子家。见过什么?能做到这份儿也就不易。凤丫头。怎么二太太和老爷还不过来?” 凤姐忙叫平儿进来吩咐着:“去看看去。” 平儿领命而去。 黛玉想想要不要告诉老太太有关回讫公主托付之事?就见平儿转回来:“回老太太、二奶奶。前面回说。诚亲王来了。老爷、太太陪着正往这儿走。” 门帘一掀,雪雁端着茶盘走进来。 黛玉心里有了底。 “诚亲王到。” 黛玉、湘云、凤姐回避进书房里面。 贾母:“有请王爷。” 一阵脚步声传来,门帘被掀开,诚亲王、贾政、王夫人走进来。 诚亲王微微一笑:“老太君,打扰贵府了。昨夜有巡夜侍卫禀报,有回讫人相互追杀到府里,晚了,不好打扰。现趁着天没大亮,人也少,悄悄过来看看。正好政老禀明情况。有得罪之处,小王有礼了。” 贾母心说,亏的黛玉与湘云两个丫头救了人,要是不管,任她们死了,才给这府里惹来祸患呐。忙说:“王爷请坐。我这两个孩子小,不懂事,才刚禀告我,要不,早就禀报朝廷,哪敢耽搁?” 湘云越发心里不是滋味,红了脸,看了看黛玉。 黛玉示意她无碍,伸手握住她的手。 外面的言谈,这二人再没往下听。 就见鸳鸯走进来:“王爷要见姑娘。” 黛玉一听,忙拉着湘云一同走出去。 “民女林黛玉见过王爷。王爷吉祥!” “史鼎家湘云拜见王爷。王爷吉祥!” 诚亲王微微一笑:“免礼!有劳二位小姐了。” 黛玉、湘云忙说:“应该的。” 诚亲王又一笑:“玉儿,本王来了,你这个主人到溜了。” 黛玉只好说:“王爷请,不知道达宓儿公主醒了没有?” 紫鹃掀开卧房门帘,黛玉先行,诚亲王邀贾母、贾政一同进去。 那达宓儿还甜甜的睡着,眼角儿微微**,好似告诉别人,她很难受,很痛苦,让看到的人难以去打扰她。另一边,她的侍女也一样,睡的很沉、很香甜。 “是她,本王见过她。” 这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传道:“理亲王世子来了,大老爷、大太太来了,宁府的珍大爷和大奶奶来了。[]” 贾政一愣,忙说:“王爷稍待,下官去迎迎他们去。” 诚亲王点头应允。 贾政急忙走出去。 黛玉背过身子取出达宓儿托付的那个小包,转身双手递给诚亲王:“这是达宓儿公主托我转给皇上的东西,王爷能否转达?” 诚亲王含笑点下头:“放心吧,玉儿。这里的事情安排好,我就进宫去。” 贾母看着黛玉,意外的张着嘴,想说什么又咽下去,欣慰的笑了笑。 诚亲王:“朝廷已经知道罗尼都在京城惹事儿,刚才听政老说了原委,已经派人进宫禀明此事,又安排人去了太医院,我们再等等。” 诚亲王与贾母、黛玉又出来,坐在榻上等候。 外面倒是静下来,许是知道诚亲王在此。一会儿,贾政回来告诉,已经请他们去正厅等候。又说,太医来了。 来了两位太医,都是治疗内、外伤的。 黛玉与湘云回避,又转回书房。 凤姐示意二人,听着王夫人在悄悄与贾母商议。 “两个孩子一晚上没合眼,要不,把公主移到上房去,让凤丫头带着宝丫头照看着?” 诚亲王微微一笑:“不可,达宓儿伤势严重,不能移动啊。夫人。” “那就把林丫头、云丫头接到老太太那儿歇息,让宝丫头和凤丫头住过来。” “林丫头是这儿的主人,好赖她得自己受着,怨不得别人。” “那就把云姑娘接出来,让宝丫头陪着林丫头也是好的。” 湘云咬紧嘴唇,气的脸儿都白了。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 凤姐看到,低低问:“想跟你林姐姐在一起?” 湘云点点头,也低声说:“是,跟着姐姐,我明白了许多事儿。” 黛玉朝着湘云一笑,给了一个放心的暗示。而后,走出去。 老太太跟她说了刚才王夫人的意思。 黛玉笑笑:“姥姥,舅母,这两位回讫女子都会武,非常警觉,贸然换人,会引起她们的误会,我与云妹妹都与她们朝过相,就不要换人了。也就是困了些,一会儿好好睡一觉就缓过来了。” 贾母点点头,也就罢了。 听到里面的动静,知道太医要出来,黛玉急忙回避。 太医赞许的说:“为这两个人疗伤的人,做的很好,内服、外用都很不错。我二人已经拟好方子,要在这儿亲自选药材、煎药。这也是皇上吩咐的。” 有人传话进来:“太后派八位宫女过来照料。” 来人进来,黛玉掀起一角帘子一看,笑了,原来是颜芳、铮慧她们八人。助手来啦。 诚亲王又安排柳芳带着侍卫在这附近驻守,这才与贾母告辞离去。 贾母又嘱咐了凤姐几句,也嘱咐她们姊妹二人一番,这才回转。 颜芳、铮慧回来了,还要用黛玉劳累?她让人把一个软熊皮褥子连带自己素日用的彩云逐月榻移过来,又把原先在书房的凤阁榻,让铺上灰狐狸皮褥子,与湘云分别躺下,严严的捂上锦缎被子。 不一会儿湘云就打起酣声,反而弄的黛玉难眠。听见有人进来,一看却是雪雁又端进来一个小脚炉放在她的脚边。 黛玉轻轻唤了一声:“雪雁姐姐。” 雪雁抬头一笑:“姑娘又瞎叫什么?看让人听见。” 黛玉眼圈儿红了:“辛苦你了。” 雪雁低声说:“姑娘别这么说,雪雁心甘情愿的。(.无弹窗广告)” 黛玉伤心地:“可我心疼。” 雪雁又低声说:“看吵醒了云姑娘。” 黛玉一把搂着雪雁,无声的啜泣着。 雪雁低声说:“雪雁与姑娘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黛玉低语着:“可我偏厚了紫鹃很多。” 雪雁又说:“姑娘,雪雁明白。紫鹃姐姐是好人,对姑娘忠心耿耿,待人宽厚,没有她,姑娘、我、王嬷嬷三个人在这儿,两眼一抹黑,就是被别人算计死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呐。” 黛玉低语:“王妈妈她那儿不知道怎么样?” 雪雁笑着低语:“她老人家辣着呐。” 黛玉一笑:“也不跟我说说经过?” 雪雁看了看湘云那边儿,又一笑。说什么?出了园子,按照王嬷嬷说的路线,找了条近道从角门溜出去,要么说是过年,值夜的大爷们大都在耍钱,就是不好此道的也是在门房打盹儿。出去后,看了看四周,一片寂静,就往诚亲王府的方向走。拐过一条胡同,走在大道上,正好碰上一队巡城的官兵,闪在一旁打量一下,迎面骑着匹枣红马的霍然是柳芳,她灵机一动,忙朝着柳芳跑过去。 “救命啊,救命啊。” 柳芳一愣,再一看,认出是她。 “雪雁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雪雁忙四下看了看。 柳芳挥手让人们散开,听了她的简单叙述,带着她直奔诚亲王府。 永琛乘兴而来,却是这样,一脸的遗憾,也只得泱泱离去。 贾珍夫妇识趣的告辞送永琛,趁便回宁府。 贾赦夫妇与贾政夫妇和贾母来到她老人家的正房坐下来。 贾母不满的:“瞧瞧你们安排在林丫头身边的人,平时一个个人五人六的,一有事儿,连人都抓不着,除了跟着紫鹃找我的那两个婆子留下,不相干的人,全撤了,让凤丫头重新安排人过去。” 王夫人有些得意,跟紫鹃去的正是她让周瑞家的安排下的人,这一回大观园救人,不管是谁救的,也少不了二房的功劳。就是美中不足,想让宝钗趁机插手潇湘馆,掌握林丫头,反被再次踢出去,便宜了云丫头。谁都知道,这一次救人,弄好了太后要赏赐的。 邢夫人脸色可有点儿挂不住,自己好不容易安排的人,又被轰出来。也不好说什么,低头不语。 贾赦也明白,自己这回又失手了,不就是你们有个贵妃娘娘?荣国府这桌宴席,还就得我领宴,什么贵妃的娘,贵妃的爹,全都给我当下酒菜。狠狠瞪了自家夫人一眼,林丫头这回可没排斥咱,绝好的机会,偏偏就上不得台面? 贾珍没再露面。尤氏来了。她带着金英、佩凤两个小姨娘,伴随着某个王府的女人们来看望潇湘馆的两姐妹。应该说,是看望黛玉。 礼物自不必说,二十多箱子珍玩古董玉器及一些宫缎、锦缎呢,够丰厚的。送礼的人却不是他们宁府,谁?理亲王府的世子永琛。直接抬到黛玉面前,越过老太太,只是着人过去禀报一声。 黛玉脸上微微发红,心里暗骂尤氏,又无可奈何,王府要送东西,谁敢拦着?在紫鹃、雪雁、颜芳、铮慧的伴同下出迎。满面含笑着:“珍大嫂子,我这儿是非常时期,屈尊您就在这堂屋坐一坐吧。”又对王府的人有礼的一笑:“谢谢世子,也谢谢各位夫人们,民女草堂简陋,请各位小坐片刻,还是去老太太那儿歇息,林氏谢过了。”又让紫鹃安排人带着东西送到贾母那儿。 尤氏无奈,只好与王府的人又到贾母那儿点卯。 至于凡此种种纠葛,理也不理。 宝玉听说来了回讫公主,高兴的带着袭人、晴雯来到潇湘馆门口,就被柳芳带人挡了驾,颜芳也对他没有好颜色,无奈,找黛玉、湘云二人吧,进不去,人家也不知道,只好回自家赌气。 丫头回报:“外面传进来,冯家公子来访。” 宝玉有了精神,知道是冯紫英来探望。就急忙去迎接。刚到二门,又有贾政着人找他,说是北静王的帖子,请他过去坐坐。于是,叫上冯紫英一同来到北王府。 到底是王府,人来人往,车马熙熙。好在有那府的专人等待。一路上倒也顺当。及见到北静王,二人刚与北王寒暄几句,有认识人就把冯紫英叫走。 北王邀宝玉进入内里小雅厅,一桌精致的酒宴摆好,下人离去。一群丽人在池中曼舞,萧笛声缓缓起乐。 北王:“这阵子怎么也不过来了?” 宝玉:“家里有了些事儿,回讫公主住下,忙了些。” 北王微微一笑:“回讫公主?年纪不大吧?” 宝玉:“听说是比林妹妹大几岁,可惜见不着。” 北王:“也是,宫里人也住在府里。有没有写什么诗词?” 宝玉:“没有。不过,前些日子我们园子里开了海棠社、菊花社,姐妹们写了不少,都比我的强。”想到这儿,宝玉眼里有了光泽异彩。 北王也来了精神:“公子的应该也是不错的,是怎么不好了?贵姐妹的诗,怎么竟然比你的还好?” 宝玉不知道入了人家的瓮,还得意的一一道来。 北王听到黛玉的诗,暗暗惊喜,又让宝玉写下来。又胡扯了些,谁家的什么雅事糗事,直到晚上才送宝玉回府。 乾清宫内。 哗啦,一摞折子摔在地上。紧接着又是几只倒霉的瓷器茶杯。 乾隆怒不可遏,一帮子人合着就会整天的阿谀奉承,不会别的?连这样的大事儿,还要朕的??????朕的,朕的什么人,相信他这会儿也没法当众说清楚。 一旁的诚亲王、北静王、纳亲、刘统勋、张廷玉,仔细的商讨一阵达宓儿送来的信息,心里也是一惊,那和卓部,尤其是玛汉特部,当年要不是康熙皇帝起了怜悯之心,救助了他们,早就被和卓部们灭了。如今却要叛乱,其心可诛。其人太可憎。在座的人,心里都急。可眼下,正月里,想调集大军非同小可,再一想,既然罗尼都追来,又没有杀成达宓儿,对方也就不敢轻举妄动。要知道,这是京城重地,不是他们的回讫地界。 “皇上,罗尼都就是咱们手里的人质。玛汉特部要是不想要这个儿子,就放马过来。”诚亲王允铋想了想说。 “皇上,贾府太杂,林姑娘与达宓儿在那儿并不安全,依小王之意,不如把她们接到我北王府安置。”北静王是又担心林黛玉,又要达宓儿这个功劳。 “皇上,不可,林姑娘与达宓儿都不能动。这件事儿,并不简单。贾府脱不了干系。” “还是安排妥当人保护林姑娘与达宓儿的安全,这个时侯,她们不宜动弹。臣觉着事情没那么简单。” 乾隆总算是消了点儿气,依着在座各位臣工的商议,安排人员监视罗尼都的动静,再安排兵部知会驻守阿克苏、乌什、帕米尔的驻军严密注意回讫部族的动向,同时把大军延伸到和卓部达勒人附近,以便随时策应。另外,也让户部抖露抖露朝廷的家底,这才,钱到用时方恨少。 大臣们散去,乾隆留下诚亲王,轰走北静王,担心的问起黛玉的情况。 乾隆感叹着:“又让这丫头受累。” 诚亲王:“那府里倒是热闹的紧。” 乾隆笑道:“保命子?这又是哪儿来的?” 诚亲王也笑了:“纳沁公主爱极了这孩子,还不倾囊相授?” 乾隆想了想:“史老太君也是精明之人,不会对玉儿责问吧?” 诚亲王一笑:“玉儿并不差,谁问谁还不一定呐。” 贾母的卧房内,老太太躺在床上,独自思衬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儿,疑窦丛丛。那个达宓儿为什么偏偏往园子里跑?从府里其它房子绕着跑,繁杂人多,不是更能脱身?那里有什么让她惦记的?不是黛玉,贾家这次就脱不了谋害回讫部族公主的干系。一旦战事兴起,别说是荣、宁二府,就是元妃也要被牵连。这孩子良善,把功劳也算在史家人身上,偏偏王氏又要拽上薛家,这跟薛家有什么干系?王氏这个女人,也在这府里待了这么多年,竟然越学越回去了。达宓儿在这儿住着,皇家的人在这儿住着,贾家的人也要分出一部分人去帮忙,连日来,凤姐是两边忙,一边是贾府的,一边是潇湘馆的。盼着人家公主痊愈后,离开。贾家才能恢复平静。可万一皇家安排达宓儿常住这里?这可怎么办?这可得跟贾家的老少爷们好好盘算盘算,达宓儿这个棋子决不能浪费掉。怎么说?凭老太太这么多年来的阅历,这里面大有文章。这对贾家是祸患还是机会?她在反复掂量此间的得失。又想到贾赦、贾珍与弘皙、永琛走的太近,还大模大样的让允铋看到,会不会引起当今皇上的猜忌?再想到元妃,心里又一沉。这孩子不要总跟着王氏的心思转,为人也要讲个信义才是,黛玉嫁宝玉是贾家的长辈,还有贾珍商议的结果,再说,宝玉自己也愿意,拿了人家的大笔钱财,又反悔,置黛玉于何种境地?人老了,府里的事儿,人家也渐渐的不再与自己商议,很多事儿都是做过了才告诉自己,弄的想补救都来不及。黛玉这孩子处处在维护贾家,可贾家就有那么一些人就是睁着眼说瞎话,死不认账,把什么倒灶的烂事糗事都往这孩子身上推,恨不得把这孩子置于死地。宝钗有什么好?不就是会点儿小恩小惠的,难啊。这家子的事儿是越来越难办了。 听着值夜的梆声响,已到五更天,又是一夜啊。 潇湘馆,湘云这阵子对达宓儿来了兴趣,一有功夫就泡在人家达宓儿的身边,有时,竟连颜芳、铮慧等人的事由也大包大揽起来。弄的人家都莫名其妙的,直向黛玉打听,湘云姑娘怎么啦? 黛玉不好意思,只好说,这个妹妹素来豁达、直爽、爱帮助人,大家别介意。没人的时候,则悄悄揪住湘云发问。 出乎意料的答复让她反而窘住。 “林姐姐,我想跟达宓儿公主学武功。” “你?”这话把黛玉噎的,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黛玉心说,这可怎么跟人家说?人家还在养伤,虽说能在房里由人扶着走几圈,可也不能教人练武啊?再说了,贾母也不会同意。史家,堂堂侯门,湘云,侯门大家闺秀,学这劳什子江湖人的戏法儿?传出去还不让京城的显贵们大嚼舌头?赶紧着摇头说不行。一个大家闺秀学这个?要是让史家知道了,湘云非得家法伺候不可。 湘云像是认准了她:“行不行,帮我问问去。” 黛玉:“不用问人家,老太太这儿就不会答应。” 卧房那儿传来达宓儿的询问声:“什么事儿?要找我?” 《二十八》意料之外 黛玉与湘云一愣,二人忙走进去一看,达宓儿在她的侍女莉儿的扶持下站在门口。不用说,话全被人家听进去了。 湘云挺身一站,向达宓儿施了一礼:“公主,湘云想拜您为师,跟您学武。” 达宓儿笑了:“这是好事儿,怎么不跟我直说?” 黛玉大感意外:“公主姐姐,你答应了?” 达宓儿真诚的:“你们俩都是我的好姐妹,我为什么不答应?”又说:“只是,目前我只能指点你一些基础的东西,你先练着,等我好些了,再亲自教你。” 湘云高兴的跳起来:“谢谢公主。不,云儿拜见师傅。”说着话,就向达宓儿行跪拜大礼,却被黛玉拦住。 黛玉:“拜师傅这是大事儿,总得摆上桌拜师酒吧?” 湘云一听也笑了:“是我太急了,师傅别见外。我这就教人摆上一桌上好的席面,再请上这里的姐妹们,当众拜师。林姐姐,你出钱啊。” 黛玉忙说:“好,好,钱的事儿,归我。” 达宓儿与莉儿开心的大笑。 就连正忙着绣东西的颜芳等人也笑起来。 紫鹃忙着吩咐下去。要厨房准备晚上地席面。她看到黛玉地眼神。知道这事儿不能宣扬。就又追出去。 这时候。传来宫里太后与皇上地赏赐。除了贾府地贾政夫妇、贾赦夫妇及贾珍夫妇、贾琏夫妇外。还有贾母与黛玉、湘云地。 黛玉与湘云二人各是:翡翠雕凤簪子一对儿、翡翠如意手镯一对儿、紫檀香扇各一盒、香珠各一串、宫制书籍各一册、天鹅绒各一匹。 贾母多了宫缎一匹、祖母绿宝石链一串。少了宫制书籍与香珠。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凤姐少了翡翠雕凤簪子与宫制书籍。贾赦、贾政、贾珍、贾琏则是:紫檀香扇、香珠、扇坠及笔墨等物。 太后懿旨:达宓儿按和硕公主待遇。暂在潇湘馆养伤。 这件事儿让湘云开心不已。她长这么大。头一回接到太后、皇上地赏赐。脸上满是笑容。容光焕发地接受府里长辈与姐妹们地祝贺。 人们散了后,黛玉拉着湘云留下来。 贾母含泪一手拉着黛玉,一手拉着湘云,长叹一口气。 黛玉想了想,就把湘云想学武的事儿,向贾母禀报。(.好看的小说) 贾母闻听微微一愣,沉思了一阵,点点头:“这是好事儿,学吧。只是悄悄的,别让不相干的人知道。” 黛玉大感意外:“姥姥,您让云妹妹学武?” 贾母郑重的说:“我史、贾两家,以武功起家,跟着太宗一步步的凭功劳挣下了如今的风光,安定了,史、贾两家也爱慕风流文雅,吟诗酬唱。贾家是文才武功皆佳。早年也广交名流雅士。有文曾誉‘读书洞彻古今,负经济才,兼艺能’。如今家世衰败,一起子人除了养小老婆就是包戏子,这还不算,算了不和你们女儿家说了,污了耳朵。”又对黛玉说:“也是我的疏忽,现在想起来,要是让你母亲打小也学些筑基的功夫,许是不会这么早就走了。” 湘云得意的:“林姐姐,知道了吧?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学武吧。” 贾母忙说:“你林姐姐现在不行,她有······”贾母猛然顿住。 湘云可不依,摇着老人家的胳膊,紧着问。 贾母只好说:“你林姐姐为了救人,受了内伤,现在还没好利落。” 湘云看着黛玉:“林姐姐,你怎么从来不说呀?” 黛玉淡然一笑:“这有什么可说的?” 贾母叮咐着湘云:“这事儿到你知道就行了,不准让别人知道。包括你的什么好姐姐们。”说到最后,脸色严厉起来。 湘云不由的打了一个寒战。 黛玉看湘云心里害怕,想岔开话题,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就问贾母:“姥姥,要是府里的男人要学武行吗?” 贾母惊喜的:“谁?是宝玉吧?” 黛玉脸色一滞,心说老太太心里就宝玉一个人,这回要失望了。就小声说:“是,兰儿。他找我求老太太请理国公府的柳公子教他武功。” 贾母虽然有些失望,倒也一喜,话里就不自在了:“找外人干什么?当年,贾家还排在他们家前头。要学,我在家里给兰小子找,可比那个什么柳强。” “咱们家?这府里?” 不要说黛玉意外,就是湘云也大感疑惑。 贾母偏不抖开包袱,痒着这姐妹二人。让她们回潇湘馆好好对达宓儿行拜师礼,办酒宴,款待人家。就是行事要低调,别大肆宣扬。 望着走远了的两个弱小的身影,老太太叫来了鸳鸯,低语几句。 鸳鸯走出去,不一会儿,贾琏来到这儿。 贾母慈爱的叫着:“琏儿,坐下。” 大观园里,潇湘馆内,午夜,达宓儿在莉儿的服侍下,站在游廊下看湘云在一招一式生疏的比划着,眼里满是喜悦。 黛玉走出来,站在达宓儿身边观看。 “公主姐姐。” 达宓儿一把搂住她,一起看着在院子里飞舞着越来越熟练的湘云。 “姑娘,看手冷。” 紫鹃从屋里拿出手炉递给她。 再看翠缕,竟然在一旁也学么学样的跟着比划。 黛玉不禁看了看紫鹃,又无意识的瞟了一眼厢房里面。 那里,雪雁与颜芳正愣愣的注视着外面的状况,想了想,二人走出来。 贾母院落的夹角处,有一个空旷地界。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手把手的教着幼小稚气的贾兰。依稀可见,那身影竟然是宁国府的焦大。 焦大教的认真、仔细,一板一眼的,好不以为贾兰的身份就松弛。 贾兰也学的执着,满头的大汗,伸手抹了一把,接着练习。 暗里,贾母在认真的观看着。身边有鸳鸯在扶持着。凝重的表情在老人家脸上停留许久。她暗叹一声,没想到,这满府的希望竟然还是要从这幼小的孩子身上找寻。贾家的列祖列宗啊,保佑这个小孙孙吧。让他托起贾家满门的明天吧。从眼下的情况上看,朝廷恐怕要有仗可打。那时候,贾家要是能有个表现的机会,再能够把握住,就有新的契机。机会总是关顾有准备的人们。宝玉啊,你什么时候也能明白事理?难不成,一辈子在女孩儿队伍里混?除了胭脂,你也学了别的什么才好。诗词上,文章上,总得求个上进。与人交道上也得长进才成啊。想到宝玉,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鸳鸯低语着:“老太太,回去吧,夜深了。” 贾母摇摇头:“我再看看他。鸳鸯,你说说,怎么才能让宝玉开窍?”像是问鸳鸯,又像是问自己,叹息一声。终是无语。 薛家,暗淡的灯光下,薛姨妈看着还在忙碌着针线活的女儿,心疼的说:“算了,歇歇吧。看眼睛疼。” 宝钗摇摇头:“妈妈,您先歇着吧,女儿这儿,一会儿就好。” 薛姨妈:“这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宝钗落下眼泪:“咱们又没有什么赏赐的,不干找谁呀?” 薛姨妈抹着眼泪,发狠着说:“丫头,明儿我就问问你姨妈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不是磨人吗?” 宝钗:“姨妈有什么办法?老太太不应允,还得进宫找娘娘讨个主意才是。” 薛姨妈恨恨的:“老太太,她也不能一手遮天。我就不信了。” 宝钗恨恨的:“白花了那些个钱,史丫头,一沾上林丫头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贾家三姐妹,还不是在看我的笑话?也是我小看了人家,道行太浅。好在哥哥的买卖也有了进项,这回,该看咱们的啦。” 清早,酣睡的湘云不理翠缕的摇晃,与周公在难舍难分间。 黛玉笑着阻止:“缕儿,别叫了,让她好好再睡会儿。你去忙别的吧。”说着话,在紫鹃的捯饬下,又换了一件出门的衣服,镶着花边儿的月白色长褂子,披着一件白貂皮风衣,往外走。正与站在游廊上的达宓儿相遇。 黛玉一笑:“公主姐姐这么早就出来了?” 达宓儿也一笑:“妹妹也早啊,这打扮整齐的,出门啊?” 黛玉:“去栊翠庵,看一个姐妹去。” 达宓儿微愕,自语着:栊翠庵?栊翠庵。 黛玉看似不知身后的细微动静,其实,心下已了然。她早就疑惑,达宓儿与回讫人之间的事情,有必要闹到贾府来吗?还是大观园里。这分明是冲着什么人来的。只不过达宓儿惊晓,只在园子里打转,不去那敏感的地方。想想这府里,贾家三姐妹自是不会与之有什么瓜葛;自己与湘云也不是达宓儿要找的人;那会是谁?宝钗?还是妙玉?薛家是买卖人,也难说会不会与回讫人有旧?倒是妙玉,一个出家人,会是达宓儿要找之人吗?也罢,不动声色,看她怎么办?就说:“雪雁一会儿去老太太那儿,把我抄的《金刚经》给送过去,紫鹃,咱们走。” 快要走远了,闻听到一丝声音传过来; “徐步晓风起,清游巧岫岩,昨夜昙花妙,玉影琢诗还。” 什么意思啊?不理她,不徐不缓的往前走。直走到栊翠庵附近的山脚下,往上遥望,云雾飘渺,山环佛寺。拾阶而上,渐渐近了,迎面一匾云:“苦海慈航”。 栊翠庵到了。 隐隐从庵里传来一阵梵唱之音,一听就是妙玉的声音,那熟悉的姑苏乡音。黛玉驻足,眼角微微潮湿,仔细听过去,原来是《大悲咒》。她正思衬着此时过来是否来的不凑巧?待要转身回去。 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女尼,正是妙玉原来的贴身侍女,只见她微微点点头,让黛玉进去。 黛玉在引导下,与紫鹃走进去,从观音堂游廊转弯过去,在东禅堂坐下。 有女尼端来茶盏,黛玉抿了一口,是普洱茶。 一会儿,梵音停下来。再一会儿,妙玉走进来。 妙玉笑道:“怎么今日有时候过来?” 黛玉也一笑:“闲了,想看看你。” 妙玉脸微红了一下,又平复。“我,还好。”坐下,又问:“你那儿挺热闹?” 黛玉笑了笑:“来了一位姐妹,是回讫公主达宓儿。” 妙玉又一笑:“的确劳烦。” 黛玉:“想请姐姐去诵一诵经。” 妙玉一愣,看了看黛玉的神色,想了想:“信奉有别,怕会让你作难的。” 黛玉低头一想,微笑着望着窗外那已有了些许绿意的枯树枝干。不禁想起刚才临离开潇湘馆时,达宓儿吟的诗。也轻轻吟道:“徐步晓风起,清游巧岫岩,昨夜昙花妙,玉影琢诗还。” 妙玉一愣,不禁问道:“你这是?” 黛玉:“清晨得了不知何人的诗句,一时忘神,想起来。你别介意。”说完,起身一礼“叨扰了,云丫头醒了不见我,又要找。”带着紫鹃离去。 妙玉愣在当地。 那贴身的女尼轻声问:“小姐。” 贾赦的卧室里,他推开撒娇的姬妾,叫丫环把邢夫人找过来。 丫环急忙到邢夫人房里传述着贾赦的吩咐。 邢夫人惊喜的理了理自家的装束,这才在自家丫环的扶持下,缓缓走进贾赦的房内。 邢夫人:“老爷。” 贾赦看了她一眼:“坐吧,有件事儿跟你说。” 《二十九》求画拒婚 这日又是逢六的日子,一大早,王夫人就按品装扮起,进宫探望元妃。(.好看的小说)耳朵边儿一个劲儿的流转着昨日薛姨妈与宝钗的絮叨。 在宫中太监的带领下,来到凤藻宫门前。 早有宫中的宫女在等候,一见忙迎上前:“淑人夫人来了,娘娘正翘首盼望着您呐。” 王夫人心里很得意,心说,不愧是自家的亲闺女,心里总是装着亲娘。就微微含笑问:“娘娘可好?” 宫女边说边引导着王夫人进到里面,一路上看去,有几个宫女在洒水浇灌枯萎了一冬的树木,还有在一个个花圃间撒种、松土、修整枝干。 从家里带进来的抱琴从偏殿迎出来:“太太来了。” 王夫人含笑点点头,走进去。 元妃正靠在榻上发闷,一见母亲来到,欠身迎着:“母亲请坐。” 王夫人忙告座,在另一侧坐下。 有宫女奉上茶盏过来。 王夫人谢了。 余者回避。抱琴关上门。在门外游廊处闲坐。 王夫人:“娘娘近来可好?” 元妃忧闷地:“好不好地。还是老样子。母亲怎么样?” 王夫人叹息着:“为宝玉操心。还没人领情。” 元妃:“宝玉还小。大了就懂事了。” 王夫人试探着:“还没有动静?” 元妃微微脸一红:“这阵子皇上也不大来了,前几天,好不容易盼着翻了我的牌子,及来了,也就是聊了几句诗词上面的话,问了一句,我答不出,就拂袖而去。弄得我脸上好一阵子臊得慌。再一派人打听,却是去了卓贵人那儿。那儿可是我的对头。” 王夫人一愣,忙问:“什么话?娘娘竟然答不出来?” 元妃:“‘上元弟子的画,爱卿认为如何?’,又问‘南楼老人的诗词何如?’。我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起这两个人的印象。” 王夫人也愣住:“这?娘娘不知?何不问问别人?” 元妃苦笑着:“满宫里的人,谁不知道本宫是才女,要是问别人,还不知道传出什么话来呐?”是啊,自己如何丢得起这个人? 王夫人想了想:“我回去问问别人?可问谁呀?娘娘都不知晓,别人谁还能答得出来?” 元妃想了想:“也别胡乱的问人,惹出笑话来。不如,悄悄地问问林表妹,她是探花之后,又是江南文坛、贵族之女,也许知道未可。要是能找着那人的诗画就更好了。” 王夫人忙应着:“这好说,我回去就问她。”看元妃没有什么精神,自己也受了传染,来时的精神头儿瘪茄子,只好跟着她聊着时下的服饰,及外面官宦人家的趣事,谁家的儿子娶了谁家的女儿。末了又说,也不知道北静王福晋的大限如何? 元妃看着母亲轻轻叹了口气,看起来母亲她一心想把林表妹嫁给北静王为正福晋。可也太急了点儿吧?岂有盼着人家原配嫡福晋驾鹤西去的道理?看样子,薛家又忍不住了。也是,家里的赵姨娘在父亲面前越来越得势,父亲现在越来越烦母亲,几乎根本不给母亲机会,这不仅让母亲很没面子,也对宝玉不利。 府中的争斗极为激烈,而母亲能借用的力量就是薛家。王家在贾府里的势力增长已经引起贾家人的警惕。而黛玉偏偏又不是母亲喜欢的人。一边是疼爱自己的祖母,一边是十月怀胎生下自己的亲娘,这可让自己怎么办?当下之际,只能打出自己要求家里帮助找那个什么“上元弟子或南楼老人”的画,还有他们的诗词。这是自己的双面解困之法。 薛姨妈满怀希望的迎回来沮丧的王夫人,看她那一脸的迷惑,就知道什么都吹了。 王夫人瞪了自家妹妹一眼,就知道你们那点子事儿,不理薛姨妈那询问的眼光,径自坐下歇了又歇,这才把元妃的难处说出来。又没好气的叫彩云去找黛玉过来。 却被薛姨妈一把按住。人家说:“姐姐这事儿,不能大张旗鼓的张扬,林丫头,小小的年纪,能知道什么?要是被她不小心泄露出去,置娘娘于何地?不如我让宝丫头去悄悄寻找,再不,就让蟠儿悄悄问问。他近日要到南边去,正好寻找不是?府里的清客们也不能泄底,这可有关娘娘的声誉。” 这时候,就见彩霞悄悄走进来,在王夫人耳边低语几句。 王夫人也悄悄地嘱咐着她几句,示意她出去。 待彩霞离了出去,王夫人恨恨的说:“大老爷那儿,又闲不住了。” 薛姨妈待要问,又见王夫人没精神,就告辞回去。 宝钗听到母亲叨唠了一阵子元妃的事儿,心里一惊,这可不像母亲与姨娘想的那么简单,想想也是,要是简单,元妃能被问住? 她有心去找黛玉套套瓷,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又一想,如今的潇湘馆人来人往的,宫里的、回讫的,还有湘云,根本没有单独与黛玉相见的机会。 暗叹一声,母亲啊,您可真是为难住女儿了。为了挣这份面子,也只好咬牙挺住。只好把上古、夏、禹、商,春秋、秦、汉、晋、隋、唐、元、明,还有大清初期,像篦头发似的,这样篦了这么一遍,还是没有头绪。奇了怪了,皇上竟然为了难为元妃,找了这么个不起眼儿的事儿作伐,也罢。就让哥哥去京城四下的寺院访一访。不行,就只好去南边儿问去。少不得要费些银两才是。心里一疼,为了自己的长远打算,也只有咬牙咽下去。 这天,王嬷嬷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箱子给黛玉,说是南边儿的苏姨娘让送来了。 雪雁打开箱子,一样样的拿出来,却是几件精心做好的衣物,一看就知道是苏姨娘做的。还有几个小瓶子,一封信,信中还夹着几张银票,数数共是三万两,说是年前诚亲王帮着卖了些水果赚的钱。这是师太祖母的。 紫鹃惊讶的看着黛玉神情,不喜也不悲,只是默默的收好。 黛玉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淡淡的问了问,老人家儿子的前程,又让雪雁帮着她安置去了。直到晚间,湘云缠着达宓儿学武的时候,才悄悄的把老人家找到书房闲话。 黛玉的眼圈儿里泪珠在打转,凝视着王嬷嬷:“妈妈,那里可好?” 王嬷嬷也眼圈红红的:“我见着他们了。老两口直问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姑娘?” 黛玉知道,这二人是当年父亲留在京城看守的一对儿夫妇,男人名叫林兴旺。这次安排王嬷嬷过去,就是让他们雇人把宅子装修一番,以备自己撤离贾府栖身之处。借着年前王祥来贾府送一些苏州土产的机会,让王嬷嬷带钱出去。箱子自然是林朗送来的。林朗目前负责照料纳清师太与苏州林家的事宜。 黛玉想了想,淡然一笑:“等这儿的事情有个了局,就过去看看。” 王嬷嬷:“这儿的事儿,我都听说了,姑娘,咱们又不是这府里的人,以后还是少插手的好。犯不着为他们做嫁衣裳。” 黛玉:“我也知道,可是见着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王嬷嬷:“姑娘相信那王夫人会同意你与宝玉的婚事?” 黛玉微微叹息着:“就是走,也要找个理由才是。来的坦荡,走的明白。” “王嬷嬷回来了。” “她都去了哪儿些地方?” “去她儿子家,住了一阵子,带回来一个箱子。几身衣裳,几个小瓶子,估计是药;一封信,信里有几张银票。” “玉儿果然聪明,贾府,有眼无珠,失人又失财。” “玉儿让帮着料理纳沁公主的事儿,可有了人选?” “还是二十四皇叔去吧,他两面都熟悉。”这个玉儿,也忒明白了,知道皇家喜爱林家家庙园子的各种果树,干脆让咱们也别闲着,光吃不出力。这回,合着诚亲王卖水果,她收钱。这小丫头儿。不过,卖水果也卖不到这么多银子啊?姑祖母还是惦记着她,额外贴银子给她花销。乾隆好笑的看着远方,心里又想起那首怪异的诗。 “徐步晓风起,清游巧岫岩,昨夜昙花妙,玉影琢诗还。” 什么意思?是找人?还是找物?看起来与贾家大有关联。原本在达宓儿身体能够行走后,可以安排住进诚王府或皇家的某个园子里。就是因为这首诗,才让乾隆与允铋起疑,继续让她住在贾府。不过,又担心黛玉的安全,只好悄悄安排柳芳带人严密注意潇湘馆,并下了死命令,一旦有事儿,全力救出黛玉。达宓儿能留则留。这一天天的过去了,怎么还没有动静?遥望过去,那就是贾府,那就是潇湘馆。 这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大家就像是下了帖子似的,全全的都来到贾母身边,向老太太请安!问候!陪着老人家说话闲聊。 里里外外的还站着不少个有头有脸的媳妇婆子们。 就见鸳鸯拉着她嫂子,跪在老太太面前,一面哭,一面说,原来是大老爷贾赦强要她做妾。说着说着就看她拿起剪刀铰起自己的头发。 唬的一帮人赶紧过去抢过剪刀,又帮她挽好头发。 李纨悄悄示意众姐妹,带着她们溜出去。 却见探春走到半途中,又转回去。帮着王夫人说了几句话。 好探春,在关键时候又不失时机的为自己挣得了王夫人的好感,也在贾母那儿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番话,不是自己不能说,只是在两个舅舅家里只能不偏不倚,否则,率先倒霉的就是自己。只有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帮助二舅母。那鸳鸯蜂腰削背、鸭蛋脸面、乌油的头发,高鼻梁,一双眼眸透着温柔,却也时时闪出几许干练,两边腮上微微有几点雀斑。岁数也到了许人成家的年纪,只是为什么大老爷看上了她?在这府里,比她漂亮的也有几个,这是为什么?仔细想想,却原来大老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贾母身上。 贾母这些年来,年纪大,有些事儿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亏这有鸳鸯这么个人,对她忠心耿耿,办事也公道。自己来到这府里,所带来的林家财产,说是由老太太收着,其实不如说是由鸳鸯掌着。看起来,这个大舅舅与舅母又打起了林家财产的主意。 想到这儿,黛玉心里一惊,鸳鸯姐姐,你为我挡了一劫。心里是又感激又伤心。站在外面看着里面浑身颤抖的外祖母,再看看掩面哭泣的鸳鸯。自己也不由的颤抖了一下,伸手想抓住点儿什么,一把抓住一只冰凉到极点的手。回眸一看,原来竟是迎春。 就见她脸色苍白,眼含莹泪。眼下,在这样的大家庭里,最尴尬、最无奈的就是这位表姐了。父亲并不待见她,又是后母,有个兄长也看不出对她有多少兄妹之情,嫂子就更指不上了。听说,就连她屋里的丫环、奶妈也对她时有敷衍的时候。哎,都说没爹没娘的孩子苦,她倒是有个亲爹,看上去还不如自己呐。想到这儿,对这位表姐不由的起了怜惜之意。拉着迎春的手,轻轻四顾一下,见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贾母房里,原来,大舅母邢夫人进去了。她知道,这一进去,少不了老太太一通数落。留在这里也无意,还不如带着这位表姐回潇湘馆坐坐。 就轻轻给迎春递了个眼色,二人手拉着手,出了院子,往大观园里走。 迎春低语着:“林妹妹,我,让你见笑了。” 黛玉一笑:“这有什么?咱们不说这些个,去看看达宓儿公主吧。” 迎春:“她好些了没有?” 黛玉:“好多了。”听的身后传来脚步声,一看,是紫鹃、雪雁与司棋、绣橘。 来到潇湘馆,正好达宓儿在院子里慢慢的活动身子。这阵子又是太医为她疗伤,又是太后派人给她炖补品补身子,人能慢慢的走动了,脸色也更加娇美明艳。 见到她们回来,就坐在一起闲聊。 对于大漠的人和事,在迎春眼里都是惊奇的。她睁着渴望的眼眉,凝视着达宓儿,听着那远方的故事。 就连司棋与绣橘也呆呆的看着、听着。 到了晚上,黛玉留迎春在这儿一起聚餐。 一盏盏端上来的菜肴,一道道口味各异的饽饽、糕饼、糯米粥。 迎春意外的看了看黛玉。 黛玉一笑:“咱们沾了公主的光,我又让人加了几样菜,二姐姐别客气。” 迎春明白,自家格外加菜是要自掏腰包拿银子的。心里暗暗感激这个表妹。 这事儿,被有心人悄悄传到邢夫人那儿。 邢夫人本来一肚子窝囊气没处发,正生闷气。闻听这事儿,倒是一喜。看起来,这二丫头倒是有心人,不声不响的就和黛玉处好了,也罢,且慢慢的看能不能从她那儿走出一条路?好个老太太。咱们慢慢来,东方不亮西方亮。 送走了迎春,黛玉又与达宓儿闲话几句,看到湘云陪着她。知道这二人凑到一起又是论武学武的,一时半会儿的且完不了呐。就指着一件事儿到贾母那儿。 一进贾母房里,见老太太正歪在榻上养神,就扑到老人家怀里痛哭起来。 “姥姥。都是为了玉儿,让您遭了这么大的难,也让鸳鸯姐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眼含着泪,哽咽着。 贾母搂着她说:“不怪你,就是没有你的事儿,他们也惦记着我身边的东西。恨不得全都霸了去,让我当叫花子去。”老泪纵横,说不下去。 鸳鸯也赶过来劝着:“姑娘,别说了,这是鸳鸯的命,鸳鸯什么也不怨。” 黛玉冲着鸳鸯深深的施了一礼:“鸳鸯姐姐,只要黛玉我在,一定会全力护着姐姐你。我不为别的,只为你这个人,值得我林黛玉交。” 鸳鸯泪如雨下:“姑娘,我把我这颗心,我这个人交给老太太和你了。” 贾母像是想起了什么,说了句:“鸳鸯出去看着门。” 鸳鸯领命而去。 贾母看着黛玉,好一会儿,才说:“玉儿,你说说看,达宓儿来这儿的目的。” 《三十》圣驾到访 “徐步晓风起,清游巧岫岩,昨夜昙花妙,玉影琢诗还。[.超多好看小说]” 贾母微微一愣,心说,自己安排在这丫头身边的人还不是一般的笨,就连紫鹃也一样,这样的诗竟没人向自己汇报?也许,她们把这当成是女孩们之间的一般戏作,岂不知,这才是关键所在。她看着自己这个外孙女,眼里闪烁着精光,这孩子不是一般的冷静,也不是一般的不解事,她到底是怎样看待我这个外祖母?怎样看待这个贾府的? “玉儿,说说看,这其中的含义。”慈爱中带着严厉,带着探究。 看的黛玉心里阵阵发出冷汗,她想不到这老太太会问这样的话题?说就说,人在屋檐下,岂能不弯腰?这本是你们的事情,却死死的把我缠住。 “姥姥,她在等一个人,或者说,至少是一个人。当然,我也在等。” 贾母点点头:“不错,这么长时间,还没人找她,会不会咱们在哪儿出了错?” 黛玉想了想:“或许是机会不凑巧?或是环境不允许?” 贾母:“你先回去,姥姥想想再跟你说。玉儿呀,千万小心,他们可都是动刀动剑的人。”又唤进来鸳鸯“你带着人送林姑娘回潇湘馆。” 等黛玉及鸳鸯、紫鹃、珍珠和一些丫环、媳妇、婆子们浩浩荡荡离开之后。就叫来琥珀:“去请两位老爷与珍哥儿、琏儿过来。走,咱们去小暖阁。” 小暖阁是贾府不引人注意的一套宅院,历来是贾家上层人物议事的地方。 贾赦见到贾母过来,臊着脸过来向老人家赔礼:“不孝儿子让母亲费心了。” 贾母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都什么时候啦。还惦记着我身边地丫环?”接着。不再看贾赦讪讪地样子。把黛玉地话告诉了在座地人。 贾琏忙说:“老祖宗。林妹妹岂不是很危险?” 贾政也道:“母亲。得安排得力地人在外甥女身边。这可不能大意。” 贾母:“不过。人太多了。对方就更难来了?谁会自投罗网?” 贾赦:“我们可以换人。把没用地人换出来。” 贾珍也说:“不如联络永琛过来。(.无弹窗广告)” 贾母摇摇头:“不行,一个女孩儿家的住处,让外人进去?成何体统?不好。” 贾珍又说:“要不,我们自家人暗暗在周围护着林妹妹。” 贾赦说:“有一个人一定要出来,史家姑娘。要是有个什么?咱们可没法儿向史侯交代。”他忘不了,要不是她害怕拦着,贾家就可以在诚亲王到来之前,把局面掌握着,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功劳。偏偏要与诚亲王、理亲王他们分享。 贾母心中轻叹一声,云儿,云丫头啊,这可不怨我,这是贾家的利益,对你不起啦。 一清早,黛玉刚刚起来,正与湘云一同在紫鹃、翠缕的服侍下,洗漱妆扮。 鸳鸯来了,带着几样贾母为这二人挑选的小菜,还有食物。 凉拌藕片、风腌果子狸、醉瓜片、酱腌黄瓜、八珍酱菜、杏仁佛手各一盘,糯米粥及奉京糕饼等。 湘云一看笑了:“林姐姐,老太太最疼咱们俩了,又送来好吃的,快趁热吃吧,别凉了。” 黛玉也是一笑:“低声点儿,别让达宓儿公主笑咱们没见过世面。” 湘云伸了伸舌头,低头笑笑。 达宓儿因为是穆斯林习俗,一般吃、用都由宫里的人与她贴身侍女安排。这时候,还没有起来,怕是昨晚上有些劳累过度。 二人匆匆吃罢,又有紫鹃、翠缕、雪雁她们过来也就了餐。 这时候,有人传:薛大姑娘来了。 黛玉微愕,这是什么意思、大早起的,她来干什么?嘴里还是特热情的招呼着:“快请!”并起身走出门来迎着人家。 就见宝钗带着莺儿、文杏等人施施然而来。 “林妹妹,云妹妹,你们好!” 黛玉出来迎接,湘云岂有稳坐之理?也随着迎出来。 “宝姐姐请!” 宝钗满怀歉意的对湘云说:“云妹妹,那天家里的事儿,太突然,我也慌了神儿,顾不上跟妹妹说句整话,就走了。事后我也觉着对不住你。又一想,你我姐妹不分彼此,你在那儿也是一样,却没想到妹妹怕孤单,这会子我亲自来接妹妹,好歹给我个面子吧。林妹妹这儿,人多,事儿也多,咱们回衡芜苑去。” 史湘云大感意外,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好啊,老太太哄着我跟人家达宓儿学武,刚有了点儿意思,就把我叫走了。早知道这样,干什么还让我学什么武?再说了,黛玉对我那可是真心实意的好,没一点儿虚头滑脑的地方。这位宝姐姐就不一样了,人家什么时候都是自家利益第一位的。跟她去,心里没底。可又不敢违背这府里的意愿,自己的处境还不如林黛玉呐,哪儿有本钱叫板?只好,眼泪汪汪的看了看黛玉,说了一句:“林姐姐,我去跟达宓儿公主告个别去。” 看着湘云进入卧房,宝钗含笑对黛玉说:“这儿,安排了鸳鸯姐姐,听说一会儿,三妹妹也过来。”停了一下又说:“有什么需要,妹妹就说,我去找她们安排去。” 黛玉微微一笑:“不用了,我这儿的人也多,不碍事儿的,不用三妹妹过来,看劳烦了。” 望着宝钗带着湘云、翠缕主仆离去。 黛玉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似的滚滚而落。这儿,又是她一个人,又是她一个人面对着所有的一切。 鸳鸯看了心里也是一惊,在贾母那里说什么都是虚的,真正处于现实中的境地,才知道什么是形影单调,这林姑娘担着着府里的荣辱干系,却得不到这儿的认可,到头来,就连跟着她一起救人的湘云也抛她而去,人世间,真正的悲凉。她想劝慰劝慰黛玉,可从何说起?眼面前的事儿,圆也圆不过来的。尴尬啊! 乾隆站在紫禁城内,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方向。 “更衣,出去。” 高无庸紧忙问:“皇上,咱们去哪儿?” “还用问吗?多嘴。” 他总是有理。 大观园内,贾琏与贾蓉带着一帮小厮家人们散在潇湘馆的周围。 王夫人也匆匆赶过来,巡视了一阵子,又告诉尾随而来的凤姐:“把不相干的人撵到别处去,把一些身强力壮的媳妇们调过来。” 宝玉走过来:“我要去看看林妹妹。” 王夫人:“我的儿,没看这儿,正乱着,你就别添乱了。” 宝玉急了:“林妹妹在哪儿,我也要在哪儿。” 王夫人喝道:“不行。” 宝玉:“我去找老太太去。” 王夫人:“你敢?袭人,把他给我看好了。出了事儿,你就别在这儿呆了。” 潇湘馆内,正房里。 黛玉让雪雁找出天石琴,摆在正中央的长桌子上。 王嬷嬷进来,一把抱住她,老泪纵横:“姑娘,妈妈陪着你,谁想要你的命,就要先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雪雁忿忿的说:“姑娘,咱们死活在一起。” 紫鹃也分外伤感:“姑娘,紫鹃跟你死活在一起。” 鸳鸯上前一步:“林姑娘,不怕的,外面有琏二爷他们守着呐。”想想这话自己听着都没味儿,就别提这屋子里面的人啦。又补充着:“都这时候了,三姑娘怎么还不来?我得跟老太太说去,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贾家的男女们都不中用了?” 黛玉微微一笑:“鸳鸯姐姐稍安勿躁,这时候,怕是来不及了。姐姐不必陪在一旁,只管站在书房门口就行。既来了,就做个见证好了。” 卧房的达宓儿既是兴奋又是不安,她小声问莉儿:“真的会来吗?” 莉儿苦笑着:“公主,咱们也只能听天由命啦。” 达宓儿:“林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她不要误会她。” 莉儿:“公主,我们要不要陪在林姑娘身边。” 达宓儿:“好,免得大家误会。” 一个她们从未听过的曲子响起来,似一颗晶莹的水滴在一个岩石缝隙里滴出。一滴、一滴,汇入山泉,流入小溪,把那山山水水各族人们乡土文明带向原野、带向乡村,带向城镇,融入大江、大海,大洋。时而似泣似诉,而是犹如鲲鹏展翅遨游在无望无际的苍穹。这要一个人有多大的胸怀?多大的气魄?多大的文化底蕴? 达宓儿与莉儿走出来,站在黛玉的身边,看着这位平静如水的姑娘,心愧。 这是《海韵》,乾隆远远的就听出来了,他不顾随行人的阻拦,径直走到潇湘馆门口,进去,走到黛玉身边。 这一路上,倒是因为他与随行的太监、侍卫们是便装,贾府的人把他们当成是柳芳带来的人,也没在意。柳芳倒是看到了,急忙赶到潇湘馆门前,却是不能进去。开玩笑,大家闺秀的住地,哪儿能轻易进入? 黛玉看到乾隆,楞了一下。手里倒是没停着。 紫鹃、雪雁、王嬷嬷与在场的颜芳、铮慧都愣住了,纷纷跪下。 鸳鸯大跌眼福,不知所措。愣愣的站着,不经意被紫鹃拉了一把,跌跪在地下。耳边是一句:“这是皇上。” 时而是涓涓溪水与大海在唏嘘,而是是海啸在荡涤沿岸的污垢,时而是竞走浅滩污浊之地,时而又扬起高贵的碧蓝色海浪试与天公比高低。那深深游动在人们心间的慰藉,那扬起生命风帆战歌,那低回旋转在心境之间的启迪,无疑是在唤起人间最初的良知。日月之神沐浴着这片土地,风风雨雨冰霜雪飘,经过了无数个轮回,洗涤着人们心底的阴暗,叩问与牵挂让灵魂不知所措,心灵知否每个人在干什么?不知是什么时候,纤纤玉手轻巧的一荡,竟然旋转到异国他乡,那异处的风情,浪漫的传说,带起一阵舞曲在空中飘散。飘到大观园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空间,轻轻送进每个人的耳膜。 探春在与赵姨娘争执:“姨娘,求求你啦,让我过去吧。” 赵姨娘哭着说:“不行,你不是没娘的孩子,我不准你冒险。” 宝玉在门口,怒向袭人:“你放手。” 袭人哭着道:“二爷,别让我为难。别去吧。” 迎春带着司棋与绣橘急步赶过来。正碰上贾母在贾政的搀服下颤巍巍的走向潇湘馆。 李纨与贾兰听了一阵,焦虑的往潇湘馆的方向看。 贾兰:“娘,是林姑姑那儿。” 李纨:“是。” 贾兰:“我们去看看她吧。” 李纨:“好。” 衡芜苑内,史湘云看了看沉思不语的宝姐姐,朝着翠缕递了个眼色。二人走出去,走在通向潇湘馆的小径上。 莺儿问宝钗:“姑娘,她们这是?” 宝钗:“走,去看看。” 乾隆惊喜的看着她,又有了新意?这丫头,真不敢小看她。 黛玉边弹边说:“祖父的手记里记载着,用上了。” 乾隆笑道:“好像不是安南。” 黛玉也笑道:“是印度。这会子到了巴比伦。” 颜芳挥了一个手势。 屋里静下来,只有琴声依旧。 “槛外人来此拜访!” 《三十一》如兰玉影 黛玉笑微微的扬声回道:“姐姐来啦?请进!” 一阵微风卷起门帘,一个气质美如兰,才华阜比仙二十许的倩影缓缓移过来。身后是如影相随的侍女。 是她? 不错,她就是栊翠庵里的妙玉,那个带发修行的美丽女孩子。 一柄软剑挥过来,直抵乾隆面前。 霎时,屋里屋外,书房,卧室,窗户、房梁上、衣柜里纷纷涌出一个个持剑的女子,把黛玉与乾隆护住,把妙玉与挥剑的人及达宓儿主仆也团团围住。 乾隆:“放肆。”他挺身掩住黛玉。 黛玉忙说:“妙玉姐姐,快让你的侍女放下武器,都是自己人,别误会。” 达宓儿忙说:“姐姐,你误会了,林姑娘她救了我们,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她,我们就被罗尼都他们杀死了。” 妙玉点点头:“雅竺,好啦。” 软剑收回。行了个蹲礼。 黛玉又说:“皇上在此。有什么了不起地事儿?好好跟皇上说。一定能给你个公道。” 乾隆心说。这丫头。朕该说地。她都说了。 黛玉停住手。音调嘎然而止。余音环绕在潇湘馆内外。久久让人不能自已。 凤姐心里一阵。没了声音。会不会?她颤声问:“太太。林妹妹她?” 王夫人脸色发白。一咬牙:“我们过去看看。别让人小看了我王家地人。” 凤姐挺直腰板。大义凛然地:“走。大家跟我过去。” 贾母颤巍巍走过来:“林丫头那儿怎么样?” 王夫人脸一红:“没有传出什么消息。” 贾母又问:“三丫头呐?” 探春踉踉跄跄的跑过来:“老太太,孙女不孝。” 贾政脸色一变:“你?你?” 贾母火急:“原来你们都是糊弄我来的?我不用你们,我用不起你们。”说着话,自己朝着潇湘馆奔过去。 贾政直追过去。 这时候,潇湘馆内跑出一个人来。是鸳鸯。 贾母心里一沉:“鸳鸯,林丫头怎么样?” 鸳鸯气喘吁吁的:“皇,皇上在里面。” 什么?皇上在潇湘馆里?王夫人撑不住了,也冲上去。 一时,什么贾赦、贾珍、贾琏都纷纷急步冲过去。 远远的看见邢夫人也朝着这里走过来。 柳芳早就看在眼里,心里这个气呀,早干什么来着?毫不客气的拦住:“各位,圣驾在此,请驻足。” 贾政急道:“贤侄,本官的外甥女在里面。我们,是来护驾的。”接着,扬声唤着:“皇上,臣贾政前来护驾。” 里面走出来太监总管高无庸:“贾大人,皇上有旨,在此静候。”说完了,人家进去不再理会他们。[.超多好看小说] 里面,妙玉与达宓儿相拥对泣。 黛玉发现自己正与乾隆并肩而坐,这也太逾越了。急忙站起来,又被人家按回去。早干什么来着?这会儿才想起来,看过去,却是人家一副深情款款。急忙低下头。 乾隆好笑的看着她,这丫头,还是一副不解人事的小模样,真该让宫里的嬷嬷教引一番才是。这回,要不要带她回紫竹阁? 再看那姐妹俩,双双跪在乾隆面前。 “皇上。” 乾隆潇洒的挥挥手:“免礼,二位格格请坐!” 姑苏城的一位绝色佳人嫁给了一位正直、廉洁的金陵官员,是当地流传的一段佳话。不久,那位官员因病辞世,而他的爱妻才诞下一个可爱的女儿。于是,绝色佳人又被附近的一个势力极大、可通天的老色鬼看重,要强娶这位新寡做他的侧福晋。 亲友们敢怒不敢言,乡邻们也怕极了这位恶鬼。 就在此时,到此公干的雍亲王与随行大臣林海出手救了那家子人。为什么说是那家子人?那位官员除了爱妻、爱女,还有一个貌美的小妹。要么说江南出美女。可训斥了一顿恶鬼之后,也不好过多的处置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送她们回姑苏老家。 没多久,小妹的未婚夫——一个身份较高的回讫人接新娘来了,也顺便邀请这母女二人去作客。想想在这儿的惊魂,远走他乡了之。 后来,康熙皇上驾鹤西去,雍亲王当政是为雍正皇帝。可这消息传到回疆,传到她们耳朵里时,已是数年之后的事儿。那位夫人燃起回乡祭奠自家仙人的心思,不顾小姑与达勒家人的劝阻,毅然带着爱女妙玉走上回家的路。在回讫,已然为妙玉与达宓儿的哥哥订了婚。夫人是柔弱之身,妙玉更是较弱无比,就这样,二人凭着对亲人的思念,长途跋涉来到江南,来到姑苏城。办了自己想办的事儿,心愿了了,那夫人也与世长辞,陪伴在夫君身边。妙玉此时又被那恶鬼的儿子遇到,孓然一身的她,哪是人家的对手?亏的一位出家女尼相助,避开恶人的眼线,带着所需物品离开那让人回忆,让人伤心的地方。 到了京城,栖身在一个庙宇里。那恩师嘱咐了一番妙玉,就远去他乡云游去了。 巧不巧的,这正是贾家的家庙。 一日,贾母带着贾府的女眷们到此上香,与她相遇。 妙玉的母亲与贾母与王夫人是相熟的人,其父亲在任上也与贾家交接颇多,这次回乡途中也在京城做过短暂的停留。这次一见之下,贾母与王夫人起了怜悯之心。正好雍正皇上相陪康熙爷去也,乾隆亲政。元春封妃。借此机会,妙玉被安置在栊翠庵。这消息自然也由雅竺传到达勒家。 这一次,达宓儿来到京城,一是送消息给朝廷,二是探望妙玉,达勒家也想接妙玉回去成亲。不想,消息外露,被罗尼都带人追杀过来。达宓儿发现之后,不想连累妙玉,才中途转向别处,被黛玉所救。 乾隆微微一笑:“既这样,达宓儿格格身体也大有起色,不如住进皇家园子里,太后总挂念着你。今天就过去。妙玉姑娘也一块儿去吧。” 达宓儿犹豫着:“谢皇上恩。姐姐,去吧。” 妙玉低下头,想了想,就说:“求皇上允许我能常去看看达宓儿。” 达宓儿急了:“姐姐,你?” 乾隆意外的:“你要留下?” 妙玉:“您也看到了,黛玉在这儿太孤单,我想留来陪陪她,也算是报答一下她的救命之恩。” 黛玉感动的:“姐姐,达宓儿好不容易来了。” 妙玉笑了:“我会去看她的。是不是,达宓儿?” 乾隆点点头:“也好。玉儿这儿,你也不用客气,需要什么就说话,有什么用钱的地方,也无碍跟她提。她办不了也会转告朕的。” 黛玉心里这个气呀,你到大方,我好不容易才得了点儿钱,你就开始算计着。瞪了乾隆一眼。 人家坏笑着:“玉儿,哪儿不舒服?” 黛玉:“没有啊,挺好的。” 乾隆又说:“这把琴的确不错,朕考虑还是需要再调整一下。让朕拿回去想一想。放心,朕不白拿你的,朕的琴送给你用。高无庸,一会儿你送过来。” 高无庸连忙:“喳。” 没用黛玉表示什么,就拍板定音。就这么一会儿,天石琴换了主啦?她哭笑不得,只好低头不语。 乾隆低声问:“朕好不容易来了,你就没句话说?” 黛玉看看那姐妹二人,原来妙玉帮着达宓儿收拾东西去了。 黛玉:“皇上,这儿太闷了。” 乾隆:“要不,一块儿走,你回紫竹阁怎么样?” 黛玉微微摇摇头:“不好,外祖母会怎么想?” 乾隆苦笑着,这个女孩儿啊,就这么只知道一味的孝顺外祖母,就不想想,那一家子人在危险时刻,可曾把你放在心上?要不是朕亲自过来,还真不知道竟有这样无耻之人,把自家的功劳建立在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身上。贾家呀,也就这样了。怜惜的看着她,只好说:“玉儿,有事儿的时候,想着让铮慧她们禀报朕,朕一定保护你。千万别苦着自己。” 黛玉低着头,微微点了一下,心里也觉着对不住人家。看看人家,再看看贾府的人,心都凉透了。暗暗想道,我要筹划好了,然后住到林家老宅去。 达宓儿走了,带着莉儿与宫里的人离开了潇湘馆。 乾隆自然也走了,带着他的随从们,在贾府人们的跪拜下,离去。 黛玉送出潇湘馆,站在门口,感到一阵虚脱,她无力的仰向后方。却被一个人扶住,回眸一看,却是妙玉。喃喃道:“姐姐,谢谢啦。” 妙玉凝视着怀里的她,轻声说:“玉儿,你太累了,别理她们,好好歇息是真的。” 黛玉也轻声说:“就这样,人家还说我孤傲,我还是打起精神敷衍她们一下吧。姐姐,趁这会儿人人都在奉承皇上,你先回栊翠庵,我会,告诉老太太的。” 门口,宝玉还在与袭人纠缠着。 晴雯与麝月、秋纹、痕月等人回来了。 “哎,这是干什么?要是喜爱那个什么的,也别在大门口啊?进去怎么着也没关系,在这儿显眼地方,别让那一起子小人看着乱嚼舌头。”晴雯笑微微的。 袭人这个气呀:“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太太让我拦着二爷,你不帮着也就罢了,还说风凉话堵我。” 晴雯又一笑:“我才不敢跟你争呐,自找没趣儿不是。人家这会子什么都忙完了,人也散了,该走的也走了。” 宝玉忙问:“散了?什么散了?” 麝月笑着说:“这回我可开眼啦,皇上亲自给林姑娘坐镇,又见了府里的两位老爷、琏二爷、三爷、那府的珍大爷、蓉哥儿,大太太、咱们太太,二奶奶、大奶奶,还有兰哥儿。” 袭人不禁问:“怎么会呐?太太不是说······。” 秋纹也笑着:“姐姐不信去问宝姑娘去。” 袭人呆住。 王夫人默默歪在床头的枕头上,心里这个懊恼。一心护着宝玉,反被贾环占了先,那皇上也是,不分青红皂白的,问了贾环又问贾琏,末了还问兰儿小子,就没人提一句宝玉的。也是自己低估了这件事儿,把云丫头撵走了,却忘了赵姨娘那个老鬼会使绊儿,愣没让探春过去。这回呀,让大房他们得了意。也在老太太面前跌了份。听鸳鸯说,那长剑一指,就见皇上挡在黛玉身前。满屋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堆持刀舞剑的宫女,团团围住乾隆与黛玉,别说受伤,连受惊都说不上。外面是柳芳把着门。要知道这样,还不如让宝玉留在那儿,生生楞把个露脸的事儿,让给别人。看赵姨娘那份儿得意劲儿,像是她被扶正做了正室夫人似的。不行,我得跟娘娘说说去,这还有没有个嫡庶之分了? 门轻轻的开了,有人进来,是彩霞。 “太太,老太太传唤。” 贾母自从打潇湘馆回来,就一直憋着气。想想自己身边这些个倒霉孩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功劳,就知道功劳。那功劳得自己去挣,哪能站在我外孙女身后等着的?瞧瞧你们能干点儿什么?先是跟着当年的太子爷**后面转悠,瞅瞅不行了又改投八、九、十他们,末了,人家雍正爷上台,傻了眼了。抄了家,现了眼。好在祖宗庇佑着,没全端了,留了些底子,又慢慢缓过来。乾隆爷登基,元春进位,前途一片大好。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偏偏要什么功劳?也是,这些个男儿,太想挣份儿功劳了,也得凭着自己的能耐呀?策划好了的事儿,也能泡汤?人家皇上亲自到场,想瞎编都不行。哎,黛玉啊,你太出色了,把贾家男人们的光环全遮着了。那个曲子,弹的太妙了,让人不能不搵心自问:拍拍自己的良心想一想,自己在干什么?及等到皇上走了,站在这孩子的面前,还能说什么?那清澈的眼神,传递着怎么样的胸怀与大度。 探春内疚的过去赔话,人家也只是一笑。仿佛一切都不在心上,她的心上到底放置了什么?良心?慈爱?孝顺?礼数?还是无奈?搭讪着问了一句有关琴的事儿,却被告知让皇上拿走了。又是一个无奈。只好安慰她,一定给她淘换一副好琴来。可又听说,皇上说了,一定拿自家心爱的琴送给她。这?让我这个老太婆都没有招架之力。嗨!唯有深深的长叹一声。好在有妙玉的事儿当前,总算是让这个家又有了新的目标,本着保密的意思,悄悄的安排王氏与凤姐照顾好栊翠庵的事儿。没敢让邢氏掺和,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 宝玉带着麝月来到潇湘馆,却被紫鹃挡了驾。回说是:“姑娘安枕了。” 无奈,只好站在窗子前,倾听着林妹妹的呼吸声。那细微的声音仿佛是在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是我不好,是我无能。我无法抗拒母亲的意志,让你在这里独自扛起贾府的荣辱与希望。愧怍男儿。愧对贾家的仙人,无颜面对你,林妹妹。 眼里盈出雨丝般的泪腺,缓缓而绵长的挥洒着。 紫鹃心软了,轻声劝着:“二爷回去吧,看着了凉。麝月快扶二爷回去。有什么,明儿再来。姑娘那儿,紫鹃会禀报的。” 宝玉不情不愿的一步一回头转回。 慈宁宫里,太后感慨的叹息着:“人生总有那些个不如意的事儿,让达宓儿好好在暖香阁住着,有什么不妥的,就吱声。还有那个妙玉,可怜见的,好在皇上遇着此事儿,咱们也帮衬着吧。” 乾隆一面应着,一面笑嘻嘻的还想跟自己老妈说些什么,一回头,却见高无庸正紧张的听一个太监说着什么。 一会儿,那太监又走了。 高无庸禀道:“皇上,罗尼都失踪了。” 《三十二》垚珠之谜 “你怎么到我这儿来了?你这不是成心害我?不行,你走。你走啊?”永琛急了,口不择言的,对着罗尼都叫着。 罗尼都也不示弱:“谁害你了?你害我还差不多。” 永琛:“你到底想干什么?” 罗尼都:“那个小丫头片子,你当我真的对她有兴趣?还不是为了逼她说出垚蛛的下落。” 永琛不解地:“垚蛛?又是什么破玩意儿?” 罗尼都:“破玩意儿?你有几样?价值连城啊,你懂不懂?” 永琛有点儿动心,心说,老爹正为鼓捣那七司衙门资金的事儿抓挠,有了价值连城的玩意儿,不就大事儿可成?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宴席,这小子又憋着什么坏吧?不行,我得抻着他,就待搭不理的问了一句:“有这好事儿,你会找我?就蒙吧。” 罗尼都:“咱们不是朋友吗?咱不是不打不相识吗?对吧?” 永琛:“直说啊,我还有事儿。” 罗尼都:“那个达宓儿去荣国府,绝不是偶然,她是找人去了。” 永琛心里一愣,脸上不悦的:“找谁?别跟我说找林姑娘去。” 罗尼都知他心思。忙说:“当然不是。她是去找她未婚地嫂子。一个江南女人。那东西。那个江南女人知道地。” 永琛心里一宽。只要不是牵扯到林黛玉。就好说。“那个江南女人。姓甚名谁?” 罗尼都:“不知道。不过。达宓儿在大观园住了一阵子。总得留下点儿什么蛛丝马迹吧?” 永琛:“好吧。你先在这儿住下。有一样。不准到处瞎溜达。出了事儿。怨你倒霉。” 人在屋檐下。只有低头。罗尼都明白。只要一出去。就备不住立马让官府抓了去。点点头。“一切听世子安排。” 贾珍这个郁闷。才过了二月。这位世子爷又来了。敢情把我们家当成自己家了。倒是不见外。赶紧让几个小妾给自己捯饬捯饬。迎出门。一阵寒暄。二人进入宁国府地小书房。关上门。这才分宾主坐下。 永琛倒是开门见山,把罗尼都说的话,简明扼要的说了说。 贾珍说:“这人可是被皇上带走了。” 永琛:“能不能问问那府的女眷们?她在园子里都说了些什么?” 贾珍一听心里就发堵,这叫什么话?问谁呀?林姑娘?谁敢问去?没看见就这么点儿事儿,皇上亲自坐镇。这是多大的面子?我去找骂去?只好苦笑着:“世子爷,您看这事儿,可不大好办。这林妹妹,一个女孩子,平时除了作诗,就是作画儿,要不弹弹琴的,哪有那份儿心眼儿?人家打小不愁吃,不愁穿的,也不走那份儿心思呀?” 永琛一想也是,林黛玉才刚过十二岁,怕是没有这份儿心思。可这是唯一的线索,看贾珍根本没有松口的意思,心里暗暗盘算,这个滑头,不给个骨头就不摇尾巴。别看这个永琛,二十出头,可没有时下流行的那班纨绔子弟样儿,从小深受当年的康熙爷喜爱,被带在身边进行熏陶,后来又被他父亲培养造就出一副统辖人的本事。就见他哈哈一笑:“珍大哥,看在林姑娘的份上,你我可是亲戚。”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八字还没一撇儿呐。 贾珍心说,人家林姑娘跟你这事儿眼下没什么关系呀,嘴上可不敢这么说:“世子爷,这可是我们高攀了。有什么话,您说。” 永琛又说:“请尊夫人出面去问问如何?” 贾珍想了想:“这样吧,我让尤氏去看看情形再禀报您。” 话到这儿,意思也就到了,客随主便,永琛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急,只好回府等消息。 送走了永琛,叫上尤氏,两口子商量了一阵子,就双双到贾府去见贾母。 这可不是小事儿,贾母把贾赦、贾政、邢、王二夫人,还有贾琏、凤姐叫上,齐齐的到了小暖阁,听着贾珍把永琛的话说了一番。 “徐步晓风起,清游巧岫岩,昨夜昙花妙,玉影琢诗还。”贾母闭上眼。 贾赦想了想:“这也看不出什么来。” 贾政沉吟一下:“也就有个巧岫岩?看上去像是个地名?这大清朝地方大了去了,往哪儿找去?山上?” 贾赦:“南边?北边?东边还是西边?” 贾母:“你们这是?快算了吧,发财有这么容易的?别是让人家给蒙了吧?” 贾珍忙说:“老太太,不会的。永琛他堂堂一个亲王世子,不会。” “要不,请出外甥女儿问问,这孩子聪慧、饱读诗书,也许能看明白点儿什么?”邢夫人提议说。 王夫人、尤氏忙一口赞同。 凤姐只笑不语,看着老太太。 潇湘馆,宝玉自从那日去看黛玉,被拒之后,就天天到此报备。许是王夫人也觉着自己做过了头儿,倒是不拦着,只是让袭人等人好好跟着,别让宝玉言语唐突冒犯了人家,惹的人家又伤心落泪的。 潇湘馆走了达宓儿主仆,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黛玉也从这件事儿,明白了不少事理。别看整日“心肝肉儿”的叫着,真要到了关键时刻,能让你从外头寒彻到骨子里。疼爱自己的父母不在了,自己就是全家,全家就是自己一身担。在这儿每一天,无非是对年迈的外祖母尽一份儿孝心而已,人情冷暖的,自知吧。更何况,自己还在居丧之中,能忍则忍。也就不再理会宝玉的唠叨,人家要干什么就干什么。赔不是,自己就接着。来玩耍,自己也一起陪着。有时候,探春也过来瞧瞧她,再就是迎春,虽说这个表姐话说的不多,就是对《太上感应篇》有兴趣,倒是人挺实诚的。惜春,据说正忙着画园子,抽空来略坐坐,就算是尽了姐妹之情。宝钗与湘云,有时候也一同相携看望自己。李纨来的时候,总是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又无从说起。凤姐还是老样子,有事儿没事儿的跟自己嘻嘻哈哈的。 大凡晚上,她就早早洗漱完了,再让她们把茶水沏好,放在一旁,渴了,自己斟水喝。再摆上几样糕饼、瓜子、蜜饯等品。就打发紫鹃、雪雁、铮慧等人去安枕。自己则边看祖父的手记,边思索着,边吃着。老人家太神奇了,与纳沁公主在沙漠里冲破狮子的追逐,在地中海遭遇海盗的袭击,二人带着随从浴血奋战,夺出一条血路,更是看的她心涌澎湃,久久不能放手,就是躺在床上,眼前也是那二人英姿勃勃的倩影。再想到自己在这个贾府里,自艾自泣的,这才算什么?没的辱没了祖宗。 这天,宝玉正缠着她要看什么琴,这次她可不让了,一口回绝。弄的人家丈二摸不着头脑,这林妹妹怎么啦?不就想看看皇上送来的琴,有什么呀?他意外的看着她,满是委屈。 黛玉心里这可犯了难,说实话,不是黛玉小性儿,这琴让她犯堵。琴自是比不上天石琴,可内在的缘由耐人琢磨。据说是顺治爷时期,有人打南边献上来的,出自海外的一种奇异的树木,似木非木,似玉非玉,形似焦尾琴,却并不是此琴。音质极好,音域宽广。此琴福缘深厚,得此琴者有祥瑞关顾。 当时的孝庄太后把此琴赐给了刚进宫的妃子佟氏,也就是佟妃,果然,生下了后来的康熙皇帝,自己也成了慈和太后。再后来,这琴传到了康熙爷的妃子,也是表妹佟贵妃手里,也做了一代皇后,还造就了雍正皇帝。之后,又传到了喜妃娘娘手里,那可是现在的太后娘娘啊。在紫竹阁的时候,也曾见皇上用此琴弹奏过曲子,这可是他的心爱之物。这次,他是中了邪?还是脑子有毛病?竟然把这样的琴送给自己?看着送琴的绿萼那意味深长的笑颜,她不由的打了个寒战,莫非他?不,不可能。可要是真的?那可怎么办?当初救人,那是赶上了,没有眼看着人家咽气,无动于衷的道理。救了也就救了吧,从来也没想过要以身相许。再说了,凭着救人进宫攀富贵,也太那个啦?我就这么不堪?非要嫁一个快能给自己当爹的人?凭什么? 随着日月交替,年龄增长,黛玉也渐渐解了人事,近日的癸水初现,王嬷嬷又对她进行了一番深刻的教导。她既有了对未来的憧憬,也有了对未来的担忧。偏偏此时又接到这样的琴,既不敢退回去,抗旨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又不愿意就这样认了。心里腻味致极,偏宝玉又挑这个时侯看琴,一点儿眼色也不识。这要让他看见,嚷嚷出去,有心人必会就此大做文章,今后自己还想不想过平静日子了? 俩人正磨机着,贾母派琥珀来找她,正中下怀,急忙罩了件风衣,跟着就走,也不理宝玉在后面追。到了小暖阁前,宝玉被挡驾。不服气的还想抗争几句,凭什么林妹妹能进,我就不能进?一听说老爷在里面,就蔫了,不言不语的往回走。 小暖阁,黛玉还是头一回进来,那是,这可是长辈们在一起商议府内外大事儿的机密地方。一进去,就觉着气氛不一样。贾赦、贾政还好些,一副关心的样子。 “外甥女近来怎么样?还咳嗽不咳嗽了?开春了,注意点儿,别着了凉。” 贾珍与尤氏则上下打量着她,笑笑:“妹妹,镇咳的梨还有没有?没有的话,我们在弄去,亏了谁也不能亏了妹妹你。” 黛玉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我就知道有好事儿也轮不着我,亏了谁也不能亏了妹妹你?谁信呀?反话正说吧。就微微一笑,先向贾母身边一坐,再甜甜的说了一句:“姥姥,您怎么皱眉头啦?眉头不要这样皱着,会出好多皱纹的。” 贾母笑了:“姥姥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怕皱纹多吗?早就成了老核桃脸了。” 凤姐笑呵呵的:“老太太,您要是成了核桃脸,我们不就成了荔枝皮儿啦。” 贾母哈哈大笑:“猴儿,你就胡嘞吧,这会子又是公公婆婆,又是叔叔婶子,还有大伯子、大嫂子的。” 尤氏笑道:“老太太,有这破落户在这儿逗笑,咱们也笑一笑,十年少,赶明儿,咱们就回去了。” 大家说笑一阵,又冷了场。 贾赦一咬牙:“外甥女,前一阵子,达宓儿住在你那儿,有没有外人去找她?” 黛玉想了想:“外人?除了咱们家的,就是宫里的人。没别人呀?”心里猛然明白,这是冲着妙玉来的。嗅觉不错,赶上狗鼻子啦。不好,当时在潇湘馆,妙玉出现时,鸳鸯、紫鹃都在,这可怎么办?心里暗暗着急,得想个法子告诉她。脸上可不能露出什么来。淡淡一笑:“舅舅,怎么啦?” 贾珍接过话说:“林妹妹,有些传言,说达宓儿到咱们府里,是来找一个人。” 黛玉一笑:“这找人?是找二姐姐还是三妹妹?或是四妹妹?要不,是大嫂子?” 贾赦:“你再想想,要是能弄清楚谁来找过她,咱们就发财了。” 黛玉又一笑:“有这好事儿?人家竟能巴巴的来找咱们,这人还真是不错,有钱大家赚,有财产大家分?” 凤姐也笑了:“这人有毛病呗。” 贾政也笑了,王夫人也是一笑。 贾珍有点儿底气不足的:“说话的是永琛世子,一向与咱们家交好,这能有假吗?” 黛玉迟疑着,想说什么又止住。 贾政看见就说:“外甥女有什么话,就说出来。都是一家人,不用顾忌。” 黛玉:“不就是人家想跟咱们要钱吧?姥姥,我那儿不是还有几颗值钱的珠子,送他两个不就结啦,省的······。” 邢王二夫人急忙拦住话头:“外甥女,这可不行,你一个小孩子家不懂,这事儿你也不明白。老太太,让外甥女回去歇着吧,看一会儿又要咳嗽。” 贾母心里这个乐呀,不是你们要玉儿过来的?这时候又赶着送人?就你们?差的远呐。淡淡一笑顺水推舟:“好啦,玉儿,回去吧。琥珀,送你林姑娘回去。” 栊翠庵内,梵香杳绕,妙玉坐在蒲团上,低声诵着经文。忽然心里飘忽出一丝不安,心里觉着有事儿,就停下来。问着:“几时了?” 雅竺低声说:“亥时未末。” 妙玉:“怕是要有事儿。” 雅竺:“林姑娘不会吧?” 妙玉:“她不会,有人会。” 雅竺:“她那潇湘馆也是管辖严谨。” 妙玉:“也有她管不到的人。” 雅竺:“宫里的?” 妙玉:“再想。” 雅竺:“老太太身边的?那?” 妙玉:“事关这府的利益,咱们就不重要了。” 雅竺:“姑娘,咱们怎么办?” 妙玉:“我算一算的。” 雅竺:“可是用易还是用扶乩?” 妙玉不语,自己从书架上找出铜钱三枚,仰天摇了摇,撒下去,而后,一看是易的《天山遁》卦,再看变爻又呈之卦《火山旅》。配六兽,看日时,已是子时。辞曰:“嘉遁,贞吉。”变之辞曰:“终以誉命,上逮也。” 夜深沉,刚才还是漫天的星辰闪烁,忽而一片乌云急速的卷过来,把月光遮住,一阵沙沙之声卷起狂躁,铺天盖地的朔风荡涤大地污尘。 黛玉放下手中的祖父手记,若有所思的注视着窗外。 翌日,整个荣国府传遍了:栊翠庵的女尼妙玉带着她那形影不离的侍女雅竺,云游出京。 《三十三》暗潮涌动 “什么?妙玉走了?” 贾珍与尤氏二人回到宁国府,叫上金英、佩凤,又把贾蓉两口子也叫过来,围坐在尤氏房里,把那荣国府的人从大老爷贾赦开始,到大观园里的各位诸多女子们,好不容易才挑出这么个可疑之人,还没来得及报给永琛,就得到这么个消息,真是哭笑不得。 该说的还是得说,不然,怎是一个了局? 永琛这火儿大啦,人走了,你再说还有什么意思?再一想,也罢,有人头儿就行。一句话捅给罗尼都,别说本世子没帮你。 走了?罗尼都想了想,一介女流,能走多远?世子爷何不全城查一查。 永琛不笨,眼眸一亮又垂下去,要是人家一头云游到西山园子里,我能去查吗?就说:“别光本世子去查,阁下也别闲着。”心话说,你不是还有一帮随从?合着在我理亲王府里吃干饭的? 一封请柬送到贾家两府,落款是:辅国公府。 辅国公府是?贾母想了想,这才明白,是当年九王夺嫡的十皇子胤俄。雍正皇帝掌了朝廷,请这位皇弟去大墙内反省自己过失。当今皇上体恤,又把硕果仅存的胤俄、胤祯放出来,这不,又封了他们二人一个为贝子,一个为辅国公。 请柬送来,像是烫手的烤白薯,吃又吃不得,扔又扔不出去。贾母愁,贾政愁,贾赦与贾珍、贾琏也愁。而帖子上点明了请府中的女孩儿们一同去。 想当初,贾家与康熙爷的太子交好,太子被圈禁。之后,又结交八、九、十、十四这几位阿哥,结果是,没一个有好果子吃的。还弄的贾家在雍正年间被抄家,好在那胤禛手下还留了几分情面,没抄的过分,留下积年攒下的底子。 这时候,这位爷关上门,自家乐呵乐呵就行了,还请什么客? 贾母不想去。就对王夫人说:“你带着她们谁过去吧。” 黛玉不想去。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就推说自己身子不好。依旧在书房里看祖父地手记。 一时。从凤姐那儿打发人找她过去。 黛玉明白。这也不是一次了。凤姐时常让自己帮着看各种里外账面上地事儿。如今府里是一年不如一年。哪里该省?哪里该增?省要省地不着痕迹。增要增地体面光鲜。这是大事儿。只好收起随祖父远游地思绪。落到现实中来。 凤姐一见她就笑了:“妹妹看看。这是下面送上来地报表。” 黛玉边看边思索着。摇摇头。 凤姐低声问:“怎么样?这又没别人,你说吧。” 黛玉:“姐姐是不是和链二哥哥商量商量,派一两个自己人去看看,要精细人。估算一下,也好知道,那些个到底是怎样的光景?” 凤姐若有所思:“妹妹是说?对,我知道了。光我这里心思用尽,也堵不住外面越来越摸不清楚的亏空。再省,就只有裁人这一条路。这会子一提裁人,上上下下都恨不得把我给吃了。” 黛玉:“开源不行吗?” 凤姐:“开源?好是好,就是一下子拿不出本钱来。[]” 也难怪,贾府在京城里的官职,大体是虚职,不像是放外的官员,有别的什么来钱处。就是清廉也能多少赚上点儿。凤姐明白,黛玉也明白。 黛玉:“要不,从我这里押出去些东西,弄些银子做本钱。” 凤姐忙说:“妹妹,先别这样。”眼圈就红了。她心里明白,贾母与王夫人在宝玉与黛玉婚姻上一直在闹着。贾母想着黛玉。王夫人念着宝钗。黛玉的珠宝银子都在老太太手里把着,那是贾家的一笔巨资。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动用。就看看,薛家,一个失误,就赔上二十多万两银子,这还是往少了算。 “妹妹,这府里的人,算了,想起她们就心烦。妹妹凡事也要多几个心眼儿。” 黛玉也眼圈儿红了:“我知道。” 平儿走进来轻声说:“奶奶,二爷回来了。” 黛玉忙起身一笑:“链二哥哥回来啦,我走啦。” 凤姐笑了:“妹妹只管坐着就是。” 黛玉调皮的一笑:“嘴对心吗?” 凤姐笑骂道:“这颦儿。” 平儿也笑着送她出去。 辅国公设宴这天,贾母突然把黛玉叫过去。 黛玉心里一颤,又怎么啦?不好不去,只得收拾一下去贾母那儿。 到了那里见到王夫人也在坐,心里明白此间的变故。 贾母:“好孩子,跟你舅母一块儿过去吧。” 黛玉没办法,只好应允。 回到潇湘馆,打扮起来。 铮慧悄悄说:“姑娘,带我过去行不行?” 按照贾府的规格,她们每人所带的丫环也只有一人。她自荐要去,想必有什么? 黛玉点点头,告诉紫鹃、雪雁留在家里,铮慧随行。 凤姐闻听黛玉也要去,也是一愣,本想利用王夫人与邢夫人不在之际,与黛玉出去到一个不愿让宵小们知道的去处,有贾琏为她们打掩护。这下子打乱了她的计划。心里暗暗纳闷,莫非是谁泄露了消息?不过,留下紫鹃、雪雁二人,对自己也是有帮助的。 老皇城根,东面一带,那里是有些衰败的老房子,当年的贝勒府就在此处。高大的房舍,有些斑驳的大门前,目下停留着熙熙攘攘的各式车驾。 贾府的女眷里,邢夫人自坐一个驮轿,王夫人与尤氏也各自一个驮轿。 迎春本想与黛玉在一起,却是被探春拔了先,只好约着惜春坐在一起。 探春拉着黛玉坐上另一个精致的翠华八宝车,转眼之间,宝钗与湘云也上了她们后面的车驾。各人的丫环分别坐在两个大车上。 在贝勒府家人的引导下,贾府的女眷们进入月亮门,曲折纵横的房舍,但觉着到处都是路,拐过几道弯已辨不出东南西北,又拐了一道门,眼前赫然是一片宽阔的地方,花坛锦簇,小草丛丛,再往前,是花厅。(.无弹窗广告) 一阵喧哗声传出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夫人在一群丫环、媳妇、婆子的簇拥下迎出来。 邢、王二夫人与尤氏紧走几步,向前一礼:“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原来这位就是胤俄的福晋赫舍里氏。 “快别多礼啦。来了就好。”向前连忙拉住她们,声音有点儿哽咽。 迎、探、惜与黛玉、宝钗、湘云也向前施礼。 赫舍里氏笑着拦着。待看到黛玉身后的铮慧时,微微一愕。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进入大厅,就见几位亲王福晋在座。 少不得过去见礼,问候一番。 诚亲王福晋笑着召唤黛玉过去。 黛玉征求邢、王二夫人同意之后,这才过去赔话。 乌雅氏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小声问着她进来的情况。 “林姑娘,太妃请姑娘过去。” 黛玉一看,说话的是北静王府的丫环。还没等她说话,又有一个丫环过来相请。 “林姑娘,我们亲王福晋请你过去。” 这是理亲王府的人。 黛玉心里有些不舒服,看了看乌雅氏。 乌雅氏心里也极为反感,心说,又来了,也不看看地方?就站起来:“玉儿,我陪你过去。” 北王太妃也看出来眉目,偏叫着:“玉儿,过这边儿来,让我看看,呦,瘦了。” 黛玉陪笑着:“娘娘,玉儿挺胖了,我还想再瘦点儿才好。” 北王太妃:“别再瘦了,人倒是越来越标致了。怪不得着人喜欢。” 理亲王福晋接话说:“姑娘,什么时候到我们亲王府住几日,府里的花花草草的也挺多的,想弹琴,想画画,都是好地方。这孩子,我看看?本福晋送你的首饰怎么也不戴?” 黛玉心里吓了一跳,这次怕是要挑眼了,忙说:“回福晋,那么贵重的东西,民女舍不得,怕一时不慎损坏了。” 理亲王福晋一听这话,笑了:“这孩子,我当是什么,只管戴你的,我还有好东西呐,坏了就坏了,不怕的。过了今儿,我让人给你送过去。这孩子啊,越长越让人爱见,就跟画上的人似的,出尘脱俗,风流灵韵,这京城里找不上这么出挑的人来。” 黛玉赔笑说:“民女不过是蒲柳之质,当不起福晋的夸赞。我舅舅家的几位姐妹就比黛玉强百倍。”说着话,把迎春、探春、惜春与宝钗、湘云拉过来,与大家见面。 迎、探、惜姐妹、湘云是见过这些个显贵们的,大大方方的以礼相待。 宝钗又惊又喜,可被人家这样上下打量着,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想错过这么好的亮相机会,掩去心中的不快,含笑相对。 黛玉暗暗出了一口气,趁此机会悄悄离了大厅,转身一看,铮慧也随在身后出来。 “姑娘,我们往里面走走,有个小院子,在那儿歇息一会儿。” “你好像跟这儿挺熟的?” “不瞒姑娘,这儿的福晋,是奴婢的一个本家长辈。” 二人边说,边往里面走。 果然,拐过几个弯,进入一个小院子,步上游廊,几个小丫环迎出来。 “林姑娘来了,请歇息一会儿吧。外面太乱。” “玉儿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再一看,竟然是査启文的夫人,小金夫人。 “婶婶,您怎么在这儿?”黛玉惊喜的扑上去。 “这儿的侧福晋是我的一个姐妹,福晋也是相熟的人,这儿也算是我的半个家。” 丫环们很快摆上一桌极精致的席面。 金夫人笑着问:“来的不后悔吧?” 黛玉冲口而出:“谁知道婶婶怎么冒出来的?”带笑的对铮慧:“这也是你亲戚的家,别管我了,去见见面,说说话。” 铮慧一笑,行了个蹲礼,转身出去。 黛玉惊问:“是婶婶告知老太太让我来的?” 金夫人脸上掠过一丝惊色:“没有呀?我这是听了这府里人议论说,贾府的亲戚林姑娘怎样怎样长得好看,才知道你来的。我原想等回到广和査楼,再遣人找你。怎么?” 黛玉摇摇头:“本来说不去的,临来时,老太太又让去。” 金夫人冷笑道:“想借你跟太后的交情,为她们挡挡灾。” 黛玉眼里盈出泪珠,低下头。 金夫人忙劝着:“玉儿,别我一说,你又难过。心里明白些,才好。对啦,妙玉送走了。这是她还回来的竹玦。”递给她。 那天,一回大观园,黛玉就找出竹玦,带着紫鹃直奔栊翠庵,她知道,给她的时间不多,一定要抢在那些人的前头。 妙玉抱着她就哭了:“我是姐姐,却要妹妹保护。” 黛玉逗笑着:“你要是觉着亏待了我,以后有机会还回来就是啦。” 金夫人又说:“她又去了达宓儿那儿,住了两天。说是达宓儿想你,让我问问你,能不能去看看人家?” 黛玉喜上眉梢:“她安全就好,达宓儿那儿,我?好吧。” 金夫人:“别总勉强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最重要。” 黛玉:“玉儿记下了。” 金夫人站起来,四下走了走,看了看周围的情形,又坐回到桌前,伸手沾着汤汁,在桌子上写着:“近日,蒙面人又出现了,在京城附近转悠。朝中,又有什么七司衙门?乱事又起。贾母虽然精明,也挡不住儿孙们的无能,无论她们倒向那一方,都免不了陷进去。我与你叔叔在京城附近至少要呆上两年,有事儿就往广和査楼找去。” 黛玉感动的:“婶婶。” 金夫人一把搂住她,眼里含着泪:“我与敏姐相识一场,你叔叔跟林大人也是极好的朋友。什么都别说。”又从身旁的一个匣子里取出一叠银票递过去。 黛玉:“我还有,不用。” 金夫人:“这是在南边,卖你和家姐的小册子挣的钱,剔去本钱、提成,你的,共两千两。” 黛玉:“还是存在钱庄,我不够,就朝老太太要去。我的钱,她们能用,我为什么不能用?再说,每月除去月钱,老太太也另给我一些钱。够用的。” 金夫人:“北静王、理亲王世子,好像还有皇上吧?再就是你的那位表哥,都在打你的主意呀。不过,也好,让他们闹去。至少能维持一种平衡,保你暂时无恙。” 黛玉苦笑着:“表哥不过是热闹热闹嘴皮子罢了,他其实什么也干不成,他的事儿,是舅母说了算,老太太快被架空了。” 金夫人点点头:“你心里明白就好,大凡大家子人家,都是这样,我与家姐的婚事,也是他们兄弟早早就有了自己的前程,偏我们彼此的母亲又是相熟的,这才有了我们姐俩的一片天地。” 有丫环进来:“奶奶,姑娘,前边儿的宴席快差不多了。” 黛玉忙说:“婶婶,玉儿去了。” 金夫人也站起来:“这儿,今儿个人太多、太杂,我送你。” 几个人走出院子,一个人影一闪,黛玉与金夫人警觉起来。略一停顿,又往外走。 却是永琛站在月门前。 金夫人微微一笑:“这位爷,有事儿?” 永琛也一笑:“金夫人,林姑娘,永琛在此问候!” 金夫人:“原来是理亲王世子爷,久仰!久仰!” 永琛笑笑:“林姑娘,近来可好?” 黛玉:“民女还好,多谢世子爷。” 二人忙与永琛见礼。 永琛喜道:“不用客气,都是自家人。”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挨得上吗? 这时候,铮慧来到,身后跟着此间主人赫舍里氏。 “琛哥儿,你阿玛在四处找你呐,快去吧,别让他又捶你。” 永琛闻此言,也是一愣,想不去,又怕是真的。再一想,守着这么多人在场,也没法跟黛玉说什么话,就微微一笑:“本世子送给姑娘的东西,还是收下的好。总之,你是逃脱不出我的手心。”又一笑:“叔祖母、金夫人,家中的些许琐事,让你们见笑了。” 黛玉气的要哭,又无可奈何。定了定神儿,辞谢了金夫人与赫舍里氏,往前面走。铮慧和这府里的丫环急忙跟上,拐过几道弯,又是喧嚣热闹的大厅外。 眼前闪出宝钗,那略带含蓄又闪烁着几许兴奋的脸颊嗔着她:“妹妹,把我们晾在这儿,自己跑啦。” 黛玉也笑了:“跟姐姐站在一起,妹妹相形见浊,不跑才怪呐。” 探春低声问:“去哪儿啦?” 黛玉也低语着:“让那几位福晋闹的,头都大啦,好在这儿的福晋解围,让我去内宅小酣片刻,才好些,这不就过来赶着报备。” 迎春忙低声问:“要紧不?” 黛玉脸一红:“没事儿。” 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有人兴奋,有人沮丧。惊喜之余,竟然也伴随着惊惧,万事古难全,宝钗还没有消化掉骄傲的余泽,南边就来了翘盼已久的信息。 薛蟠回来了。 薛蟠是被抬回来了! 《三十四》因祸得福 要说人家薛蟠,那是真正的干家子,一到南边地界,就四下里撒出家人,赶着去各处的寺庙、街市上,打听那“上元弟子”与“南楼老人”,的消息。(.)他本人,则坐镇刚开门不久的当铺。有时候,听到一点儿什么风声,就亲自出马询问。连逛妓院的功夫都免了,这份儿心意那是没说的。心意虽到了,实效可就大打折扣。错来,人嘛,您要是不想帮着别人,就远远的避着点儿。怎么说来着,帮人是人情,不帮人是本分。谁也没去强求谁,总是有些宵小憋着坏心思,唯恐天下不乱。薛蟠这么大撒网式的找寻,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一方面,告诉薛蟠说,某某人是那上元弟子的家人,某某人是南楼老人的嫡传弟子。这都哪儿跟哪儿呀?就这样,薛蟠找上门,刚说出自己的来意,就让人家暴揍一顿,要不是跟着他去的小厮机灵,赶快去找府衙出面,他怕是得让人抬出来。 及见了府衙,却被人家算作被告。因由是:有污家中长辈清名。又被判了四十大板。要不是路径此地的九省巡检王子腾碰上这事儿,就得用银子去赎人。 王子腾问明原因,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自家的妹子也忒不懂事儿,这事儿问贾府的二老爷或一起子食客就明白的事儿,偏弄的这么复杂。看着自家外甥的无辜样儿,也不好再责难他,就修书一份给贾政,告知此事,并要他好好管教管教薛蟠。又特别指出,那府衙的知府大人就是宫里卓贵人的胞兄。 贾政见信,火大啦,不顾赵姨娘的撒娇阻拦,趿拉着鞋就找上王夫人,是边念信,边骂她无知、愚蠢。 王夫人也傻了眼,这回丢人丢到宫里去了。心里一急,就让彩霞找黛玉过来。 一会儿,彩霞回道:林姑娘在老太太那儿。 王夫人一想,得,反正也丢人了,还是自己去找吧。 又有彩云进来回她:“姨太太来了。” 一言未了,就见薛姨妈抹着眼泪就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宝钗。“姐姐,你可得给蟠儿做主啊。这回,蟠儿冤死啦,他这都是为了咱们娘娘呀。” 王夫人银牙一咬:“你有完没完?娘娘快被你们坑死了。”说着话,气急败坏的朝着贾母院子里走过去。 薛姨妈与宝钗面面相视一阵,不得其解,只好泱泱回转自家。自己的儿子,自己疼。别人,谁也指不上。 黛玉在贾母那儿。与老太太聊了聊去辅国公府地事儿。心里暗想。要不要把七司衙门地危险跟外祖母说清楚? 贾母这天又接着永琛派人送来地物品。什么金银珠宝首饰。燕窝、冰片、丁香、蜂蜜。蔷薇花油。人参养荣丸及各种春季适宜地药品。四色宫缎。官制书籍等。 黛玉看了。没说话。这回看贾母怎么办? 贾母心里这个累呀。光自家地事儿。就够让她操心地。偏又搭上这起不相干地人。又是惹不起地人。人要是长地太出众也不是好事儿。林丫头还在丧服里。就惹来这么多事儿。这可怎么办?收不收都没用。人家撂下就告辞出去。拦都拦不住。半天就一句话:“东西还都不错。你自己收着吧。” 黛玉心说。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大主意还得自己拿。不就是东西吗?这回也不生闷气了。气也没用。一样样地看起来。 首饰不错。收起来。不行送人也能买个好不是?燕窝。这是自己需要地。药?不好意思全拿走。好歹也给老太太留下点儿。宫缎给老太太。书籍自己拿走给人去。 贾母看了,点点头。“让她们先送回去,丫头啊,你再陪我坐会儿。” 鸳鸯走进来:“老太太,太太来了。” 王夫人走进来,先向贾母问了安,又关心的问了问贾母的膳食吃的怎么样? 黛玉也向王夫人施礼问安。 王夫人强笑着:“大姑娘,舅母求你来了。” 黛玉一愣,这是怎么啦?舅母从来对自己都是淡淡的,既算不上好,几年了没一句贴心的话,这长辈当的。也说不出坏,待遇上比迎春、探春、惜春姐妹三人要好得多。这回是得到玉皇的劝导?还是佛祖的启示?好不好的,也不能这么大着脸撑着,忙站起来恭敬地:“舅母,瞧您说的,什么事儿?您吩咐就是,别这么说。” 王夫人这才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当着贾母的面,这么说了一遍。临了问:“这事儿要是传到宫里,娘娘她可怎么做人呀?” 贾母也急了:“薛家一个买卖人,哪儿懂的这些?你让她们掺和什么?元丫头这会让你给害苦了。这可怎么办呀?皇上会不会治她的罪?” 这么一说,王夫人更急啦,眼里的泪水一个劲儿的往外涌。 黛玉忙说:“姥姥,舅母,您二位别慌,您要是乱了,娘娘怎么办?一家子还指着您去帮着娘娘呐。要说宫里的娘娘主子们,就咱们娘娘文采好,诗文上强,别人再怎么也难跨过咱们娘娘去。这事儿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说白了,全看皇上自己的意思。上元弟子与南楼老人都是一个人,是南边世代名门贵族钱家的夫人,名讳是‘陈书’。”于是,如此这般的把陈书夫人的诗词、书画简单的说了一遍。 王夫人这才定下心。 贾母问她:“这陈年旧事,我都记不得,你怎么知道的?” 黛玉低语着:“母亲在世时,曾经亲往钱家向夫人求教,得到夫人的提点。要说夫人的画,我倒是有,只是不能转送。” 王夫人忙说:“好孩子,舅母知道你的好处,不会忘了你的。快拿出来给娘娘送过去。” 黛玉:“画幅是皇上赐给的。” 王夫人霎时明白了,要是让皇上知道,这还不是罪加一等。天威难测,别再弄到冷宫去。 这时候,贾琏与凤姐急冲冲的赶了来。 贾琏急道:“老太太、太太,才刚宫里的夏太监赶来说,咱们娘娘被皇上禁足了。” 老太太急的泪流满面。 王夫人一下子昏过去。 一屋子人赶忙拥过去。喊的喊,叫的叫,哭的哭,捶的捶,掐人中的掐人中。 赵姨娘也赶过去,一面帮着忙乎,一面暗暗称心。悄悄地给黛玉递个眼色,低语着:“这一时半会儿的,没个好儿,姑娘先到外头净净耳朵。瞧这乱的,赶上天桥了。先到外头过过风,歇会儿吧。” 黛玉好笑着看看她,这位姨娘要说模样也是好的,年轻时模样定是美艳俏丽,看看人家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怎么就比邢、王二夫人强?年龄是一方面,自家天生的条件也是不容忽视的。想想舅舅他平时一副咬文嚼字的神态,其实也是一个爱美之人。如今,这两个人都赶过来,自己却怎好躲清闲?忙说:“谢姨娘体贴,玉儿怎敢自己图清闲?姨娘吩咐,玉儿打个下手什么的也好。” 赵姨娘这会儿那个受用,面上做作的神秘一笑,朝着老太太那儿努着嘴。 黛玉心下明白,看在人家一番好意,也就依言守在老太太身边,握着贾母的手,轻轻唤着:“姥姥,姥姥,您别吓玉儿,玉儿离不开您。” 贾政一面安排人去找太医,一面叫人去找贾赦夫妇。 得了信儿的李纨、三春姐妹及宝玉、贾环、贾兰赶了来。 湘云跟着宝钗、薛姨妈等人也过来。 贾赦、邢夫人、贾珍、尤氏都来了。 太医进来诊了脉,说是郁结于心,得舒缓一阵才行。又为贾母与王夫人用银针刺了刺紧要的**位。 贾母缓过来,长出了一口气。 王夫人也醒了,看着黛玉,点点头。 黛玉只好走过去。 “舅母。” “大姑娘,娘娘那儿,你想想怎么做才好?” 贾政不快的:“宫里的事儿,外甥女怎能插的上手?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贾赦吩咐贾琏:“拿些个钱,去铁槛寺上香、添香油,求上仙保佑老太太,还有二太太平安吉祥!” 薛家母女在这儿显得有些尴尬,说又不是,不说也不是,走又走不得,留又没人搭理。还得说人家探春,伸手拉着宝钗给了一个安慰的眼神,又冲薛姨妈笑了笑。 湘云这时候,走到黛玉身边:“林姐姐,你有什么办法没有?这老太太和太太都盼着呐。” 邢夫人并不说什么,只是吩咐一帮媳妇婆子们拿这拿那的忙乎。 黛玉想了想,对贾政、贾赦说:“两位舅舅、舅母,这满屋子人,都聚在这儿,也不利于老太太歇息,是不是让一些人先出去,大家轮换着照顾。” 贾政赞许,贾赦也点着头。 一下子散去不少人。李纨冲黛玉点下头,就招呼着众姐妹出去到外面等候。 黛玉看着王夫人:“舅母您得振作起来,娘娘那儿还等着您呐。” 王夫人为难的:“皇上不是让娘娘禁足了。” 黛玉又问:“链二哥哥,就这么一句话?夏太监没说别的什么?” 贾琏想了想:“没有。还真就这么一句话。” 黛玉:“说的是让娘娘禁足,又没说让舅母禁足,到了探视的日子,咱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王夫人腾地一下起来:“这样行吗?” 黛玉:“总得试试。” 王夫人泄了气:“试试?那可是娘娘。” 贾母也说:“玉儿啊,算了。” 黛玉想了想,一笑:“也好。姥姥,我该回去吃药了。” 王夫人忙叫住她:“别的行不行?” 黛玉笑了:“别的,人家都做过啦,不灵了。” 贾母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也点点头。 王夫人疑惑的看着黛玉:“怎么做?” 黛玉低语一番。 这天,乾隆下了朝,往后宫里转悠。 身后的小太监何朶子眼尖,老远就看见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太监往这儿看。 乾隆问了一句什么,何朶子没注意。 乾隆不乐意,喝道:“干什么呐?” 何朶子吓了一跳,忙解释说:“回皇上,卓贵人那儿的小舟子来迎皇上。” 乾隆一听,心里就火啦,心说,朕是一介天子,居然要受你一个小小的贵人左右?面上一板:“走,去皇贵妃那儿。” 到了钟翠宫,进了寝宫,皇贵妃高佳氏忙撑着起身迎驾。 乾隆:“免了,你好好歇着。朕自己来。” 高佳氏强笑着:“臣妾让皇上挂念着,心里实在不安,不能与皇上分忧,是臣妾之过。” 乾隆问了问她的饮食状况,又问了问太医诊治的情形,就着她的靠枕,躺下,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有宫中的宫女送上来汤药。 乾隆亲自喂高佳氏服下,忽然想起了什么,叫过高无庸:“把今儿,那些进献来的礼单呈上来。” 高无庸:“喳。”不大一会儿,手里掌着一个托盘,盘子上是一叠纸。 乾隆递给高佳氏。 高佳氏一笑:“臣妾深受皇恩,这次就让给各位姐妹们吧。” 乾隆:“这次偏不听你的,朕给你挑。”指了一下大珊瑚珠,两串。鸟羽缎,两匹。金海堂花福寿大茶壶,一个。金福寿盖碗两对儿。大东珠一盒。蔷薇露两壶。又安慰她一番,这才离开。 走在路上,乾隆忽然问:“凤藻宫那儿怎么样?” 高无庸忙说:“回禀皇上,今儿是各位娘娘家人进宫觐见的日子。” 乾隆:“元妃不是禁足嘛。” 高无庸垂下头:“回皇上,那王淑人说,娘娘禁足,又没说让她禁足,自己就来了。” 乾隆心说,长行市了,行,朕瞧瞧去。脸一绷:“去凤藻宫。” 来得晚了,王夫人已经回转府里。 元春手里正拿着黛玉写给她的信,在一边笑,一边记。忽闻皇上驾到。心里这个乐呀,还真灵。忙把信放好,别漏了馅。又略微整理了一下头饰,这才走到门前迎驾。 “皇上吉祥!臣妾叩见皇上。” 乾隆从她身边走过去,坐上白狐狸皮的靠背座,点点头:“起喀吧。” 元妃谢了一声,站起来,低头说着:“臣妾乃萤火之光,久盼皇上降临教导,前些时候,您的话,臣妾思衬许久,猛然醒悟。那上元弟子与南楼老人本是一个人,是本朝的一位女才子,陈书夫人,是嘉兴人,闻名遐迩。她擅画人物、山水、花鸟草虫,手底下的笔墨娴雅,结构严谨,并以其笔力老健著称。书法上也是秀丽遒劲的。诗文上也是好的。” 乾隆笑了:“爱卿能知道这些,也就十分难得了。”说是笑,脸上的神色又忽闪了一下,看定她的脸。 元妃笑笑:“这哪儿是臣妾的本事,才家母王淑人禀报,是林表妹的见识。臣妾可不敢居功。还请皇上不要怪罪她。” 乾隆心里掀起一阵波澜,这小丫头没事帮着她干什么?不知道人家都在算计她?又一想,身在人家的府里,哪能由着她?看这元春,倒也明白几分,不敢居功自傲,算啦,给她的教训也够了,微一动容:“你能够有自知之明,也是难得。”说着话,一把拉过元妃,搂在怀里。吻着她,抚摸着她。而后,又低语着:“今儿,晚了,明儿,下朝之后,朕带你去看看这位夫人的精品,‘夜纺授经图’。” 元妃甜美的窝在人家怀里,动了动,嘴里说着:“谢皇上。” 乾隆说着:“高无庸呐,呈上来。” 高无庸忙紧赶几步,垂着头,把托盘呈上来。 乾隆拿起来,递给元妃。“你看看,喜欢什么,就留下。要是到了库里再要,就麻烦多了。” 元妃激动的快流下眼泪,想想看,虽说自己是贵妃,一是因为是汉家女,二是,上有太后、皇后、皇贵妃,再就是一些有皇子、皇女的嫔妃们,哪能轮到自己挑选?这一次,皇上居然拿到自己宫里,让自己挑,这可是特殊的恩典。不过,凡事不能太过分,想了想,就挑了几样。奇秀琥珀两块,织金花缎一匹,东珠一盒,聚耀烛台两悬。 乾隆看她挑完后,就吩咐着:“就在凤藻宫摆膳。” 薛家,这一阵子可说是静悄悄的。薛蟠的伤在好转。薛姨妈的心病在加重,就连宝钗也是心事重重,有了前头撇下湘云回家的不良势头,这一次,她咬牙挺住。强颜欢笑,照旧与湘云玩笑,与探春、黛玉论诗文。 到底是自家的哥哥,自家的娘亲,终于撑不住,好言对湘云嘱咐几句,返回家看望。一家子人相望落泪。 薛蟠:“都是我无能,让母亲、妹妹受委屈了。” 薛姨妈心疼的:“别说了,这是命。” 宝钗想了想:“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事儿就过去了,还有那么多事儿等着干呐。哥哥别泄气。明儿,我去各处的店里看看去。” 三个人互相安慰着,泪光闪着笑容。 有丫环禀报:“荣府的二太太来了。” 《三十五》蘅芜关情 王夫人含笑走进来,身后跟着彩霞、彩云,两个人手里抱着东西。 “咱们娘娘又重新得到皇上的宠爱,得了不少赏赐,又赏赐了咱府里的人。宝丫头,干什么这么垂头丧气的?你又没什么错,有什么抬不起头的?还有啊,那个卓贵人的胞兄,被皇上降了罪,罢官在家闲散,暂不录用知道不?蟠儿那儿,这回给你出了气,挺直腰杆儿吧。” 薛姨妈与宝钗忙让座,又让丫环上茶。 王夫人也让彩霞、彩云把东西递给她们母女。这才就坐。 薛姨妈讪讪的:“给姐姐添了麻烦,让娘娘受了委屈,没脸去府里转悠。” 王夫人笑了:“咱们是亲姐妹,宝钗我素日看着就好,别那么小家子气。蟠儿好些没有?” 薛姨妈忙说:“好些了,让姐姐惦记着。” 王夫人:“宝丫头又要回来住?” 宝钗:“也不是,哥哥还没大好,铺子里的事儿也多,我得去盯紧点儿。” 王夫人叹道:“要说这满府里的姑娘,没一个比得上宝丫头。” 薛姨妈忙笑着:“也别这么说,三丫头就不错,林姑娘也是好的。” 王夫人笑了笑:“三丫头。将来是要聘到外面去地。林丫头那是人家北府地。” 薛姨妈:“不是说。那府地福晋又好点儿了?” 王夫人摇摇头:“那也是个要强地人。凡是有点子大事儿。不管怎样都要挣扎着起来。也不顾自己身子行不行。几次折腾。都是这么发作地。谁地话也不听。太医都说了。要是再犯了。就没得救了。好在林丫头还小。又有孝在身。咱们等地过。” 宝钗想了想:“不是说。那理亲王府里也盯得紧?” 王夫人:“到了那府里。也是好地。就是那亲王福晋为人太嚣张。永琛也很霸道。怕是老太太不答应。林姑娘不自在啊。再说那北府一向跟咱们亲厚。” 老太太那儿。贾政与贾赦、贾琏、宝玉在仔细品味黛玉拿来地那幅画卷。 那是一幅山水画,严谨的布局,把那一方景致描绘的栩栩如生,笔力层次分明,错落有致,让人叹为观止,又流连忘返。久久不忍放手,却也无奈。 宝玉看着画,又看了看黛玉,心里暗想,要是林妹妹站在这个景物里,那该是如仙的境地。又一想,亏了不是,不然,如可与林妹妹相见?等林妹妹服过孝期,就该办我们的婚事了,如此,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该是何等的甜蜜?如此这般,有的没的,漫天海地的,天上地府的游览着、憧憬着。谁承想一声大喝,又把他拍回了凡间。 贾政咋喝着:“又发呆?你又怎么啦?” 宝玉忙说:“没有,就是看这幅画,太投入了,真真是精品。” 贾母白了儿子一眼,说道:“你们忙你们的去吧,我要歇歇了。[]” 黛玉等贾政、贾赦等人离去,这才收起画卷。 贾母留她在自己身边,久久的看着她,想说什么又止住,叹息着。 宝玉与黛玉一同留在贾母这儿,用过中饭才邀着她一同回园子去。 这天,宝钗与湘云正做针线活,外面有人在说话,丫环回报说:林姑娘来了。 林黛玉带着紫鹃走进来。 宝钗与湘云放下手里的活计,忙起身让座。 莺儿捧来茶水,又取来一碟子点心,叫着紫鹃去看她编的络子。 湘云一听说有编好的络子,也跟了去。 宝钗看着黛玉,轻轻的一叹。 黛玉一笑:“姐姐怎么啦?” 宝钗:“这样的可人,这样的灵秀,偏又有这样的聪慧,真真让人不舍。” 黛玉红了脸:“姐姐不也是一样?妹妹羡慕的紧。” 宝钗红着脸:“羡慕我什么?丢尽了人啦。” 黛玉正色道:“紫薇舍人的后代,这文才上面是何等的厚重?只不过是姐姐家后来上了商贾的心,这方面就淡了。商贾上尽展奇才,这才荒疏了文上的事儿,凡事一心不可二用,这也没什么,又不是姐姐的过。大哥哥为人古道热肠,只是被那起子小人害的。大哥哥他,如今可好些了没有?” 宝钗心里一动,不由的拉住她的手:“妹妹,让你惦记着。哥哥那儿,好多了。” 黛玉一笑:“听说姐姐主掌大事儿,成了领军的大帅。” 宝钗笑了:“什么大帅?不过是帮着哥哥张罗张罗。”又一想,她早晚是北府的福晋,何不趁此机会与她交好?就低声说:“想不想一块儿去看看?” 黛玉从没有见过宝钗这样如此,生怕听错了什么,忙也低声问:“去哪儿?” 宝钗:“我们家的铺子。” 黛玉高兴的:“姐姐不要蒙我呀?” 宝钗看她那副小儿女的样子,笑道:“高兴不?整天在这府里,闷坏了吧?” 黛玉:“就咱们俩?那云儿?” 宝钗:“还能少了她?不让她去?还不翻了天?” 黛玉又踌躇着:“怕是得老太太应允。这样一来??????,要不叫上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她们?” 宝钗也踌躇起来,想了想:“二姐姐与四妹妹就麻烦些,叫上三妹妹吧。” 这时候,恰好湘云走过来听见。 “什么事儿?” 薛姨妈倒是没什么,那薛蟠一听就激动起来。 “妈妈,您听听,林妹妹也是关心我的。” 薛姨妈伤心的:“这又有什么用?咱们做不了她的主。蟠儿,你就算了吧。” 薛蟠虽说伤没大好,也能在屋子里慢慢的行动着。[]就吩咐人找来管家,安排她们明日去自家铺子里的事体。 见宝钗能这样行事,王夫人自是高兴。忙不迭的与她一同去讨贾母的意思。没想到,并不费什么口舌,贾母略一思衬,也就应允此事。只是叫来林之孝家的过来吩咐着。 次日,宝钗与黛玉共坐一驾锦色翠华八宝车,湘云与探春共坐一驾湖蓝色驮车,几人的丫环则是坐一驾大车,身边随着贾府的媳妇婆子们,还有小厮家人多人。 能得到这样的待遇,探春有些惊喜,想想看,她一个庶出的女儿,在这府里,本没有被人提点理家的资格,此次能有这样的机会,心里着实的感激宝钗,感激王夫人,对黛玉也是心存知遇之情。――要是没有黛玉,人家会为她费这样的心思? 湘云更是欣喜异常,黛玉的真诚待人、不做作,让自己心服口服;宝钗的含蓄、大度,也让她感佩不已。这样的两个人,却为了一个宝玉,各施博弈,让自己取舍两难,而事实上没人理会自己的感受,只是作为一个棋子,按照人家的安排行事,不然,只有出局。如今,她们二人能够如此契合,这无疑是自己的福音。 望着车帘外的情景,黛玉陷入了沉思,她在想那不曾忘怀的沿街小吃,热闹的杂耍,各个行道的吆喝,还有那威武的巡街军士。 那里有雍正先皇的身影,当年宝亲王的殷殷细微体贴;还有徐姨的企盼,那一丝乍现又逝、令人不忍忘却,又不敢正视的盈目,仿佛又在眼前闪烁。 “妹妹还是头一回这样出来吧?”身边主人打破片刻的沉闷。 黛玉报以微笑:“姐姐,你让妹妹惊讶,这样有趣的地方,现在才看到。” 宝钗像是被感动似的,一把搂住人家的娇躯,低语着:“往日,是姐姐疏忽了。” “姐姐,别这么说。这话让我无地自容。” 湘云与探春的车上,另有一番情景。 湘云是一会儿喝茶,一会儿嗑瓜子,一会儿再来点儿什么蜜饯。 探春则是两眼紧盯着车帘外面的世界。那各种各样的人物风貌,原来生活也可以是这样的。携儿带女的平常人家也有那满足的笑容与诙谐。 先去文具店,下车前,黛玉等人就戴上帷帽遮面,又罩上风衣,严严实实的,有媳妇早就放好脚凳,这才由丫环们的服侍,簇拥着下了车,盈盈迈步进入店堂。 店面自是整洁,一尘不染。货架上各色的物品,均是上乘之物。可见此处的服务类型是富庶人家及读书人等。 招呼姐妹们在此品味畅谈,宝钗自己赶紧与此间掌事的管家商议生意上的事儿。又挑了几样上乘纸张、笔墨。砚台等物包好,给她们带着。 此间事了,又驱车往药铺那儿去,一路上,在车厢的窗帘里往外看着,街上有忙碌的小商小贩,行走的人们,巡街的军士们,还有一些乞讨之人。 眼前又一亮,一个熟悉的面容嵌入眼眸,竟然是贾琏与柳芳并肩走进一家古玩店,在路过她们的车驾时,不经意的瞥了一眼。 黛玉倒是没什么,回眸想跟宝钗说什么,却见对方凝视着他们的背影出神。 “姐姐,远不远?” “什么?不远,快到了。” “姐姐家经营的买卖倒是挺多的。” 宝钗听了很受用,笑了笑:“刚刚起步,等有个三五年的,再好好算计算计,能扩充一倍。” 沿着道路径直走,拐过一条街,又是一个繁华所在。街面上,一家连着一家的店铺,颇有些让人目不暇接。迎面一个醒目的牌匾《普善堂》。 几个伙计迎出来。 “大姑娘来了?大爷吩咐了,小的们候着呐。” 黛玉在紫鹃与铮慧的服侍下,下了车驾,紧接着,贾府的媳妇婆子们簇拥着她,隔过远处人们的惊艳目光。 湘云与探春也各自在翠缕、侍书的服侍下,和黛玉一起随着宝钗进入这家药铺。 店铺看上去是中上的规模,正中是药圣李时珍的巨幅画像,一面是店里的几位坐堂大夫,一面是高大的柜台,柜台里面分布的是各种中成药丸、汤剂,再就是药厨柜。角落里是收银台。供着关帝爷画像。 宝钗看着管事递上来的账本,抽查了几处,看样子还算满意。 黛玉仔细的注视着柜台里的药品。 湘云笑着:“林姐姐倒是跟药有缘,一看到药就精神了。” 黛玉啐道:“云儿就没个好话,看你有病吃不吃药?” 湘云又笑:“那也没你当饭吃。”猛然想到贾母说过,她是因为内伤的缘故,有些内疚,只好停住,不再说下去。 探春笑看着湘云:“这可不能说嘴,不信咱们赌点什么?” 宝钗听见了:“你们这两个人,就会打趣别人。”看了看黛玉脸色,不像是恼了,这才放心,转身又对管事说着话。 而后,宝钗看了看她们:“这店里看有什么喜欢的,给你们带上点儿。” 湘云摇摇头:“算了,我们再去别的店吧。” “姐姐要想款待我们,也别用药啊。” 几个人说笑着离开药店,上了车驾,又驶向下一个目标――当铺。 坐在车上,没经意,宝钗问她:“喜欢古玩不?” 黛玉一笑:“也得看是什么样的古董。” 宝钗也一笑:“好大的气派,行,颦儿,去了让你见识见识。” 拐过几条街,到了鼓楼大街,往西走,又一拐,就是鼓楼西大街。远远看过去,一个灯笼上书着一个“典”字。近了,一个大横匾幅《恒舒典》,醒目的跃入她们的眼帘。 几个伙计连管事的,急忙迎出来,把姐几个迎到后堂,呈上点心、茶水,让她们歇息。 宝钗抿了一口水,就随着管事到了堂前,查看着物品,又看了看账上的银两、票据等。 探春拉着黛玉和湘云,也来到堂前,当然是戴着帷帽。仔细的品味柜台上的各式古物。赞赏了一番,又转到里面珍贵的古董前,什么明末的、元初的、大唐时候的,还有少数汉代的书画琴棋之类。 站在金玉钗珠面前,宝钗要给她们选几样带着。被她们婉拒。 黛玉:“我们这回可是开了眼界,再拿上,就不像话了。以后还敢不敢来了?姐姐千万不要这样。” 探春笑着:“不知道的,还说是来了抢劫的呐。” 湘云:“还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没有?姐姐,下一个地方是哪儿?” 宝钗也明白她们的心意,只好作罢。 一行人坐上车驾,往下一站香粉铺,行过去。 转了几条大街,又路过几家会馆,看见了扬州会馆的门匾,今非昔比,昨日黄花。黛玉心里发酸,眼泪也不争气的跃出来。背过脸去,正好看见了另一面的街上,有一个人骑着马,凝望着她们的车驾。心里一紧,那是薛蟠。 不是说,他还没好利落?怎么又来了? 黛玉心里倏地一动,这是干什么?几个姐妹出来一趟,竟然要薛家出动这么些人,看来不是宝钗无意间想到的,难道是有意安排?炫耀又不似炫耀?这里头难道有什么含义?一时间让她难以消化,顾不了这么许多,她回转身子,看到宝钗也正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黛玉微微一笑:“姐姐,累了吧?好在是在车上,闭一会儿眼,歇息一下。” 宝钗惊觉到自己的失态,也笑着:“就依妹妹。” 闭上眼眸,靠在绣花的靠背上。 一会儿,外面传来说话声,二人这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 姐妹几个下车后,就被店里的人迎进去。 一股混合着各种香料的气味儿飘洒过来,不愧是香粉铺。 进到里面的雅室,几个周正些的年轻女子进来,为她们献上香茗,摆上果品,及几样点心糕饼。 各自皱了皱眉,浓重的香气早就把味觉赶跑了,谁还有这样好的胃口?又不好扫了宝钗的好意,再想到薛蟠不顾伤痛,硬撑着出来照应。黛玉就带头儿略动了动果品。 探春刚要赞上几句,忽听得外面一阵躁动,有人嚷着闯进来。 听的管事的紧着拦阻。 “您有什么事儿,好好说,您先坐下,歇歇脚。” “你少来这么假惺惺的?” “这位夫人,本店一向是货真价实,童叟不欺。货是没有问题的。” “哦,照你的意思,是奶奶我这张脸有问题啦?你什么意思?” 《三十六》从容淡定 姐几个都站起来,湘云担心的看看宝钗,又看看黛玉。 探春一副探究的样子:“这是何方神圣?这么大的脾气?且叫人家过来问问,有什么事儿不好说话?倒要拼命的样子?” 宝钗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就见林之孝家的走出去。 “这位夫人,有话好好说。您想想,这也是多年的老店了,岂能欺负顾主?您慢慢的说一下缘故,咱们也好弄明白了。” 里面的宝钗似乎也被眼前的事情弄的有些意外,她冷静的注视着外面。 黛玉、湘云、探春显然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局促不安的看看宝钗,又看看隔断里外两重天的绣帘。 那是一个面目还算姣好、粉面上添着几块大小不一的块状,破坏了整体效果的年轻妇人,怪不得人家要气恼,身材倒是苗条。一身粉红色的旗装衬着她那旗头上艳丽的绒花,头戴一串翠绿流苏,十指纤纤,夹着一个纸包。 在她的身后是一群大户人家模样的丫环、媳妇婆子,还有看上去像是打手之类的家丁。 “这是什么香粉店?竟然卖假货?来人,给我把它砸了。” 管事的急忙拦住:“且慢。这位夫人,你说是假货,有什么凭证?” 迎面把手里的包甩在他的脸上,弄的他满头满脸全是香粉,倒是香气袭人。 湘云紧紧拉着黛玉地手。注视着外面地动静。 “这不是我们店里地香粉。请看。这才是我们地养容粉。是独家特制地。我们这里还有棉制胭脂。也是独家特制地。您这儿地香粉是街面上普通地茉莉粉。在大街上。哪个小贩上都能买得到。”管家一阵冷笑。 店里地伙计过来。递给他一块面巾。 他边擦拭着。边说:“您请吧。” 那个女人愣了片刻。回手给了身旁地丫环几个耳光。 “走。” 宝钗悄悄的叫过管事的,低语几声。 “请等一下。” 那妇人不悦的:“怎么?还有什么事儿?” “您这样怕是一时三刻的也好不了,不如这样吧,用干净的清水沾过面后,再沾上我们这儿的养容粉,擦上半个月,就好了。注意,您先别吃那些油腻的东西,就吃一些清淡的,就行。” 那妇人显然没想到会这样解决问题,满意的欣然接受。 管事的亲自包好一包养容粉,递过去。 人家付了银两,离去。 大家长出一口气。 黛玉:“姐姐真是镇定自若,面不改色。” 探春也说:“又拉住了一个客户,这用好了,一传出去,可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买卖,能带来一个大家子的顾主也说不定。” 湘云笑着看看宝钗:“姐姐,怎么我不知道有什么养容粉啊?” 宝钗笑着啐了她一口:“平时你还少用啦?这会子没人进来,咱们一块儿去挑几样好的,带回去保管比府里的还强。” 几个人走到库房里,一样样的闻着,问着宝钗。 这里大体是脂粉、香货、头油、汉中香。阳高粉、养容粉、锭八粉、锻制荷包的香园,襟头装饰的香珠,身上佩戴的香面,用于化妆和绘画的棉制胭脂,还有祛病祛风的黑色膏状制饼。 也有一些供死人用的檀香木首饰、凤冠、朝珠、发梳等。 蔷薇硝、茉莉粉也有,只不过是店里特制的,档次较高,价钱自然也不菲。 大家聊了一会儿,宝钗特意给大家包了几样,就连迎春、惜春、邢岫烟也有份。李纨、凤姐也不例外。 戴上帷帽,告辞出来,天色就不早了。 湘云与探春走到车驾前,刚一踏上脚凳,往里面也谈,却惊叫一声,退出来。 就见两柄剑直直的指着她们的咽喉,直抵过来。 黛玉和宝钗闻听忙回首,忽觉身后倏风一袭,心说不好,就见被谁往旁边一揽,坎坎离了人家的剑锋。 不用说,揽住黛玉的是铮慧。那宝钗也被她带了一下,闪开锋芒。 再看铮慧,冲上去与一个容貌俊雅,气质清华,身穿灰蓝色长衫中等身材的年轻男子对上剑。 有人高声叫起来;“可了不得啦,有贼人。要杀人啦。” 一时忙乱起来。 黛玉又不会武功,只能干看着铮慧动手,忙是帮不上的。急的直叫:“快找巡街的官兵过来。快来人呀。” 那人听的黛玉的声音,微微一愣,面上现出笑意。 “小姑娘,凭我的功夫,官兵是没有用的。” “那你放了我这姐姐。” “我又没找她,是她自己找上来的。” “那我们又没找上你,你干什么把剑对着我们?” 铮慧叫着:“林姑娘,别理他们,再坚持一会儿,牛将军他们就会来的。” 那人咦了一下:“你不姓薛?” 铮慧啐道:“你才姓薛呐。” 那人说:“不对呀,说的很清楚,说是这里的店是薛家开的。” 一旁站着的宝钗面如土色,身子簌簌打颤。 那人看见了,眼里满是极冷的栗霜。 “薛家的人在哪儿?”那人停下招式,看着宝钗。 宝钗硬着头皮问:“我就是薛家的人。” 那人冲过来,一剑抵住宝钗咽喉。 黛玉一看,不能这样就让宝钗被杀了,好歹也要问个明白。 “这位侠士,你先别着急,好不好的先把缘由说明白了。听说武林中人各个都是光明磊落之人,你这么一剑递过去,万一要是错杀了我的姐姐,我哪儿找你赔命去?”好不好的,先给人家戴个高帽。 宝钗缓了一口气,也小心的说:“侠士,就是让我死,也得让我死的明白。” 那人说:“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冷沣韬是也。” 宝钗:“冷大侠,小女子与大侠并不认识。” 冷沣韬点点头:“金陵的冯渊你不陌生吧?那是我的表弟。我祖父的没出五服兄弟侄女的儿子,还没有好好享受人生,才到娶亲的年岁,就被你们给毁啦,我不找你们找谁去?” 宝钗心话说,这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找碴儿来闹银子的,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啊,赔笑说:“那是您表弟想不开,自己郁闷死的,不能就这样按到我们薛家头上,大老爷也断了案,我们也赔了钱,已经结案啦,您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您是不是把您家里的什么族兄、族弟们找齐了,再来算账不迟,要都像您这样,今儿,来了个表兄,明儿,再来个表弟的,我们就什么也别干了,就等着支应你们吧。”话是不好听,说的还是细声慢语的。 冷沣韬急了,手里的剑一指,又比划到宝钗咽喉处。 黛玉急道:“这位侠士,这什么事儿也得有个章法不是?家有主事儿的兄长、母亲,您别就知道对着我们女孩儿家耍威风。有什么不对的,您递状子到衙门去。” 冷沣韬恨恨的:“那些个狗官,就知道对付老百姓,还会给百姓们做主?” 其实黛玉多少也知道点儿,这事儿薛家办的不地道。香菱就是证据。可眼下就这么耗着?不是办法。眼角一扫,见湘云那边儿倒是热络的很,一副好友攀谈的样子。 要说开始,湘云与探春也是同样的待遇,让人家用剑指着咽喉,吓人椡怪的,两位姑娘心里噗噗直跳,心说,本姑娘这就完了? 什么事呀?好不容易出来玩儿一趟,偏偏就让我们赶上了狗屎运?危机关头人都哪儿去啦?看起来到什么时候都得靠自己。好湘云,一步步退到不能再退的地步,她也豁出去了,身姿一挺,手一比划,就是一个似像不像的剑诀。嘴里还念叨着,不然记不住。 “风吹荷花,左右摇摆,飞云流水,穿连不断,踩步悬肘,运气养性,慢劲快打,环套八法。对不对?没忘了点儿什么?也许吧?” 那人被逗笑了:“你念叨什么?不对呀?怎么好像是武当的剑诀?” “什么叫好像?本来就是。” 那人停下来,上下打量着湘云。脸上罩着帷帽,却更加增添几分娇美花容,通身气派,分明是一个大家闺秀、公侯千金。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这江湖人的本事?看起来这功夫还挺眼熟的,得问问她,别打来打去的,自家人打自家人。 “姑娘,你这功夫是跟谁学的?” 湘云心说,这不是废话吗?眼角抬也没抬,说着:“跟我师父学的。” “你师父是哪一位?” “干嘛?我师父是?你问这干什么?你别想打她的主意。” “是达宓儿吧?” “你怎么知道?” “说,她在哪儿?” “我偏不告诉你。” “小丫头,见了师伯还不跪下。” 湘云睁大了眼睛看了看眼前这个人。什么师伯?满脸的络腮胡子,白皙肤色,眼珠子是褐色的,身材高大挺拔,一身的异装打扮,脑袋上还扣着一顶白帽子。 一旁的探春更是诧异,心说今天真是开了眼界,差点儿被人家当成剑靶子,又见识了湘云的能耐,还有铮慧的武功,及黛玉的从容。 黛玉被铮慧掩在身后,紫鹃不失时机的扶住她。也不知道莺儿哪儿去了?孤伶伶当地倒着宝钗一人。她担心的看看宝钗,又看看那位冷沣韬。 那林之孝家真不愧是管家娘子,悄悄过来朝着她一使眼神,接着把她连同探春与一帮媳妇婆子们带到香粉店里。 铮慧自然是跟着行动,人家的职责就是保护黛玉,这跟宝钗没关系。 林之孝家的低声说:“林姑娘、三姑娘别担心,我们当家的去找巡街的将爷们,一会儿就到。”又对铮慧郑重的点下头。转身又出了门,接近湘云。 就听见那什么师伯发问:“公主在哪儿?” 林之孝家的挺身站在湘云身前:“这位老爷,你们那位公主,可把我们府里害惨了,林姑娘和这位史大姑娘救了她,咱们全府的人守护着她,如今被皇上接走。你不找害人的算账,没事儿跟我们家的姑娘过不去,这算什么意思?敢情也是吃柿子拣软的捏。姑娘,我们走。” 撂下发呆的那人,又把湘云,还有她身后的翠缕带到黛玉身边。望着那宝钗轻叹一口气,一咬牙,出来接近僵持着的二人。 宝钗有气没力的说:“这位侠士,就算是你把我杀了,也活转不了你的表弟。” 林之孝家的接话说:“这位爷,看你也是个明白人,这事儿都过去这么些年了,你就别伤心了。这姑娘从来都是良善的人,比不得她那位兄长。就是薛家少爷,这些年也是后悔的不得了,要不,什么时候,大家一起邀齐了,坐在一处说开了。行不?” 宝钗卯足了劲儿喝道:“管事的在哪儿?” 香粉店管事战战兢兢的应道:“姑娘吩咐。” 宝钗:“把店里的银两全拿来,给这位侠士包上。这位侠士,这大庭广众的,难免不让巡街的官爷们起疑,您多保重吧。” 管事的递上银两包袱给人家。 一阵马蹄声传来,有人高叫:“官兵来啦。” “青山不改,流水长流!要是再看到令兄恶习不改,横行乡里,绝不放过。” 回到荣国府,在贾母的厅堂,宝玉接着黛玉与探春、湘云,不乐意的叨唠着:“出去玩儿也不告诉我,就把我一个人撇下,还亏了我平时是怎么待你们的?” 贾母咋喝着:“你想吓死我?没听说遇上贼人了?” 宝玉委屈着:“怎么说,我也是男子汉,我得保护妹妹们。” 探春笑了笑:“二哥哥,宝姐姐给你带的东西,交给袭人了,你不去看看?” 湘云看着贾母,撒娇着:“我要跟着老太太在一起。” 黛玉疲惫至极,有气无力的:“我想睡一会儿。” 一连数日,薛姨妈与宝钗紧紧看着薛蟠,又让香菱守着他。 这一天,忽然传来丫环的声音:“平姐姐来啦。” 平儿,她怎么来啦?这早晚了,莫非是凤姐?或是王夫人? 《三十七》古扇风波 那平儿咬牙骂道:“都是那贾雨村什么风村,半路上那里来的饿不死的野杂种,认了不到十年,生了多少事出来!” 原来,自打今年春天,贾赦就在外头看上什么旧扇子,回家看家里收藏的所有好扇子都不入眼了,发疯似的叫人四下里各处搜求。满世界的踅摸,偏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冤家,诨号叫作石呆子的,家里穷的连饭也没得吃,偏他家就有二十把旧扇子,死也不肯拿出大门来。贾琏求了不知道多少人情,才见着这个人,好言劝说不顶用。许他银两500,先兑银两后取扇子,愣是不答应。 那石呆子说:“我饿死冻死,1000两银子一把,我也不卖。” 贾琏没办法,只好回了贾赦。 这件事儿不知怎么被贾雨村知道了,设了个圈套,诈他拖欠了官银,招衙役锁他到衙门去,搜出了扇子作赔偿,这才了事。 贾赦得了那二十把旧扇子,喜不自禁,在贾琏面前夸赞贾雨村会办事儿。 贾琏心里不以为然,就不经意的说了一句什么,偏又让贾赦听到。也没拉倒用板子、棍子,就站着,也不知道人家拿了什么东西,混打一顿,就连脸上也打破了两处,打的都动弹不了。据说是薛家有一种丸药,是专门治棒疮的,平儿这才赶过来相求。 宝钗闻听,忙叫莺儿取了一丸子药给她。又说,不方便去探望,叫她带个口信问候。 这事儿在贾府里悄悄的传开,毫无疑问,也传到了潇湘馆,自然,黛玉也就知道此事。她倏地站起来,又缓缓的坐下,手里攥着正为诚亲王福晋未出世的孩子缝制的小衣裳。 贾琏在这个府里,像一个爱护小妹妹的兄长那样保护着她,出了这样的事儿,怎能让她不动容?又有贾雨村牵扯其中,更让她无法适从。 那贾雨村自从那年与她在京城分开后,就再没打过交道,倒是经常听到有关此人的传言,大都是并不光彩的传言,如今,又这样的欺压普通百姓,为了二十把旧扇子讹诈人家。反而令贾琏在贾赦面前挨打挨骂,现今在这府里传的沸沸扬扬,让黛玉感到羞愧难忍,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纷纷落下。(.无弹窗广告) 她想去探望贾琏。又怕别人瞎说闲话。不去又觉着过意不去。反复思量。终于。让紫鹃取出几个识字地本子。又拿上几样玩地物件。打着去看巧姐地明目。前去探望。 紫鹃想劝她别去。又不是她地错。可看她地样子。不去是不行地。也只好扶着她一同前往。到了凤姐地小院。听了听。里面倒是静悄悄地。 平儿倒水出来。看到她们。忙招呼着:“林姑娘来了。” 凤姐听说。也迎出来。看上去。一脸地泪痕。头饰也散乱地不成样子。眼圈儿红红地。像是刚擦拭过。 “妹妹。你快请进!” 平儿掀起帘子。也让着。 “林姑娘,请进!” 黛玉迟疑一下,愣愣的说:“姐姐,都是妹妹不好,让链二哥哥受气。” “什么?”凤姐楞了一下,笑了:“妹妹说什么呐?这与妹妹有什么关系?快进来,咱们说说话。” 让黛玉进了堂屋,陪她坐下。 平儿自拉了紫鹃出去说话。 黛玉难过的哭起来。 凤姐也哭了,最后还是自己取出帕子拭泪,又帮着黛玉拭泪。 “好啦,别哭了。”低语着:“就是没这件事儿,也会拿着别的什么来作伐子,这不过是借着事由拿二爷出气。” 黛玉一愣,还真没想到会是事出有因。 “跟柳家的小爷见了几次面,不知道被谁看到了,添油加醋的说了不少闲话,又是兰哥儿学武的事儿,没跟老爷说呀,还就是你那链二哥哥改不了的臭毛病,偏打主意到老爷屋里边,攒到一块儿,一了让算了总账。” 黛玉这才明白,总算是止住眼泪。 “我担心死啦,觉着自己害链二哥哥受罪,赔不是来的。” 凤姐一听笑起来:“放心啦?好啦,我也不留你了,好好回去歇着吧。没事儿。”又轻叹着:“这满府的人,也就是妹妹啊,人家亲亲的妹妹,理都不理。” 黛玉不好接这个茬,只好笑笑:“别的姐姐,身边也不消停,不像我,有个紫鹃帮着。”又放下给巧姐的东西,告辞出去。 紫鹃也正好与平儿出来。 凤姐让自己丫环一个叫丰儿的和来旺媳妇一同陪着她们回潇湘馆。 这倒好,来时,是两个人,回去到饶上两个人。四个人说说笑笑的,倒也不寂寞。 “姑娘放心,凭姑娘的为人、品行,谁个不疼?哪个不怜惜?别说二奶奶、二爷疼姑娘这个妹子,就是我们也是爱惜的。” “旺儿嫂子过奖了,我一个孤女,在这府里,尽给大家添麻烦。” “姑娘,我们不过是下人,服侍谁也是服侍,倒是姑娘待人真心,想不让人心疼也难。我们奶奶这样,别人也是这样,不就是有人不想认了,还摆出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儿,说白了,谁比谁傻?” “得旺儿嫂子吉言,丰儿妹妹好意,林姑娘一直也说,在这府里,除了老太太、太太,就是链二奶奶待承好,姑娘不会忘了这些。” 到了潇湘馆,黛玉急忙让紫鹃拿了两个荷包塞给丰儿、旺儿媳妇。 迎春手里拿着那本《太上感应篇》,不知所措的低下头。 贾琏挨打受伤,一传到缀锦楼,她就是一愣,心知这个哥哥跟自己一样,在父亲面前,一向是小心谨慎,谁知道还是让老人家不满意。这次,又不知道为了什么?让贾琏挨了这样的打。有心前去探望,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谁承想,刚说了一句,就被奶妈阻拦。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有别的,啰嗦了一大堆。好像是自己前去见了自家哥哥,就成了大逆不道之事。又说什么,太太教导一场,不说是报效父母的恩德,却反着来,这不是让老爷、太太伤心吗?想想本是一个庶女,安分些吧。 听的绣橘与她分辨起来:“你老人家不要信口开河,姑娘怎么啦?什么庶不庶的?这也是你该说的?自家兄妹来往有什么不对?你老人家难道不和自家的兄弟们打交道?是谁那天赶着去找什么兄弟,看什么人来着?” 那奶妈子急了,赶着跟迎春说:“姑娘看看,这小蹄子要死啦,竟然这样跟我说话?姑娘得给我做主。” “还说什么要姑娘给你做主?我看你是要做姑娘的主。” “算了,你们别吵了,我不去就是了。” 绣橘哭了:“姑娘啊,人家有难时,才能看出真心假意。自己的亲哥哥,去看看又有什么?真要到姑娘有事儿的时候,就凭这老人家真能帮了姑娘的忙吗?” 迎春心里也是难过,可她深深的明白,这奶妈分明就是邢夫人安在自己身边的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眼里。 一阵烦闷,拿着书走到外面,去看着眼前那含苞欲放的花蕾。树影婆娑,摇曳娉婷,宛如一个个美丽的少女在尽情挥洒自己的青春气息,承载阳光雨露与大地的厚爱。心里感慨颇多,自己一个人,什么时候也能像这含苞的花蕾,能够得到长辈们的真心疼爱? 远远的,从弯弯曲曲小径深处走来几个人,看样子是在说什么。 她下意识的往不引人注目的夹角闪了去。却听到那几个人的言语。 “嫂子这回又得了不少外财。” “那是,要么怎么说运气来了。也就是林姑娘,年纪小,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出手大。” “人家手里也有啊。要是这个主儿,自己的钱,自己都做不了主,谁爱搭理她?” “说起来还是二爷的亲妹妹,就像什么事儿也没有,理都不理。这样的人,让人心寒呀,别说二奶奶,就是我,也懒的理她。” “不就是个庶出?有什么呀?” “庶出?那个主儿,一听说,林姑娘去了,跟着就赶了去。也还是庶出呐。” “人家有太太做主,二爷、二奶奶还不是得听太太的。” “太太做主?哪个太太给她做主?” 一阵嘲笑声传过来。 迎春感觉到身上阵阵发凉,脸上微微发红。 忽觉身子一暖,一件披风罩过来。 “姑娘,别理她们,看冷。咱们回去吧。”不用回头也知道,这是绣橘。 老太太把前来请安的黛玉留下来,并让鸳鸯取来几件刚做好的洋绉裙、凤尾裙,让她试穿一下,看合适不? 瞅着身边没有别人,这才问着:“你链二哥哥还好吧?” 黛玉低声说:“听风姐姐说,好些了。” 贾母笑了笑:“看看也好,让他们知道,你是心里有数的。”说着话,脸色一变:“也让他们知道,我是明白的。” 黛玉愣住,看着贾母有点儿不知所措。 “姥姥,您这是?” “他们是打给我看的。” 黛玉更奇了,心说这事儿跟老太太有什么关系? 贾母自顾自的往下说:“不就是我让琏儿干了几件事儿,没让他们知道。给兰儿找焦大学武,也没有通过他们。跟柳家的哥儿打了几个照面,就让他们这么恨?这群白眼儿狼,喂不熟的狗。好,好,好说啊,以后,想让我管,我还不管了呐。两个没娘的孩子,我都养起来,费心思的教着,想着让他们将来出人头地,也是为了他们的脸面好。没想到啊,好心不得好报,打儿子给我看,有志气。”老泪纵横,痛不欲生。 黛玉忙劝着:“姥姥,您别哭了,玉儿害怕。姥姥,许是舅舅也是教子心切,不得法,没想到这些会让您伤心。舅舅是无意的,您别这样啊。我要不,去说他们去。” 贾母喝道:“不许让他们知道,我还要这个脸呐。”说完了,又流下泪来。 黛玉忙应着:“是,玉儿记住啦。”眼里也是盈满珠痕。 贾母试了试泪痕,重新靠在榻上的绣枕上。 鸳鸯给她轻轻的捶着腿。 黛玉自己忙用手帕拭去泪珠,挨着贾母坐着,用玉签挑着面前盘里的蜜饯杏、李子、梨、荔枝、哈密瓜、橘子、桃等,慢慢的往自己嘴里送。 贾母眼里时不时的闪着精光,久久放在黛玉的身上。 “铮慧回去了?” 黛玉忙应着:“回去了,说是太后找她,又来了一个叫月眉的。” “丫头,姥姥这阵子精神不济,对你关照不够,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没有,玉儿挺好的。” 贾母正要再说什么。 一个丫环禀道:“老太太,宝二爷来了。” 《三十八》别有一隅 宝玉笑呵呵的进来,向贾母问安。而后,坐在黛玉身边,一边也用玉签挑着吃,一边儿问:“妹妹这会子身上可好?我现在天天上学堂,总见不着妹妹,下了学,又让老爷督着背书。老太太,我累死啦。” 贾母慈爱的:“你呀,都多大了?也该收收心了。你看环儿、兰小子也都知道上进。” 宝玉一听这话就腻歪,又不好拨了贾母的面子,只好看着黛玉。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 “谁惹妹妹啦?” 黛玉笑了:“瞎说,我能入了谁的眼?有什么值得招惹的?才刚眼里有些痒,揉的。” 宝玉也笑了:“没哭就好。老祖宗,怎么听说兰儿在学什么劳什子武?” 贾母奇道:“你也要学?” 宝玉连连摇头:“算了,整天舞刀弄剑的,有什么趣处?这些日子,我光跟着先生背书就够了。” 贾母无语。她看着眼前这两个孩子,心里一阵难过。这一对璧人,黛玉才貌出众,宝玉温文尔雅,性情好,他们能在一起扛起贾家这个重任。那宝钗虽说是会做人,可能力有限,要指着她振兴家族兴旺?想都别想。看看她们那个薛家就知道了,也就是王氏偏着自己妹妹家,瞪着眼说瞎话。贾、王、史、薛四家,薛家这个面子还能撑多久?托庇在贾府谋生的主儿。那王家也就是一个王子腾算是个有分量的人物,史家,自己那两个侄子也好不了哪儿去,偏他们的女人们又是个鼠目寸光的人,一味的吝啬,在各府的女眷圈子里薄有名声,怕是要影响到史家的声誉。而贾家,快要被王家女人们占据了各个角落,贾家的男人们,竟没有一点儿作为,除了无奈的咒骂。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丫环传禀着:“老太太,链二奶奶小产了。 贾母一愣。满脸流转着复杂地神态。 一时间。王夫人也慌了神。只好安排李纨、探春、宝钗三个人照料府里地事儿。殊不知。这样地贾府看上去似乎一切按部就班。其实。又一波地暗潮迭起。 这天。黛玉带着紫鹃前去探望凤姐。 好好地人竟然瘦了一圈儿。眼里红红地。面色煞白。躺在床上像是一个雕像美人。毫无生息。只有这幅躯壳告诉人们。她还在。 “姐姐。你别难过。好好歇息一阵子。会好地。” 凤姐强笑着:“妹妹。姐姐这阵子帮不了你了。” 黛玉哭着:“姐姐,也该妹妹帮你了。” 紫鹃呈上一支上等的人参,普洱茶膏一盒,珊瑚珠一盒,宫缎两块儿。 “这?妹妹你这是?” “姐姐收着吧。” “妹妹,太太安排了三个人接手。” “嗯,妹妹明白。姐姐只管好好调养自己。” 王嬷嬷担心的看看回来的黛玉。 “妈妈,有事儿?” 王嬷嬷看看四周无人,低语着:“姑娘,凡事小心呀。” 黛玉低着头,想了想,问:“妈妈,要是你有儿子和女儿,一旦有事儿,你只能顾一头,怎么办?” 王嬷嬷愣住,忽然,眼泪留下来:“姑娘,那要难为死我了,舍了谁也伤心。儿子是家的本呀?女儿,也是不舍的。” 黛玉仰起头,看着王嬷嬷,坚定的说:“我,明白了。” 王嬷嬷发现黛玉眼里的成熟,又加了一句:“姑娘,咱们不可大意。” “妈妈,安排去吧。咱们的家,也收拾好了吧。” 凤姐的小产,让王夫人措手不及,在贾府恰似一石激起千层浪。各个相关人物在紧张的切磋着利益的再次分派。 终于,由王夫人出面组成新的理家班子,李纨、探春、宝钗的三人组合。 李纨本就是这家的大儿媳妇,她出来是正常的,且为人老实、慈善。探春是一个庶出的女孩儿家,也好办的。唯有宝钗,一个亲戚家的女孩儿,在这府里理家?却是叫人猜疑。一时间,众说纷纭,不得其解。 唯有赵姨娘冷冷发笑,一撇嘴,去找邢夫人闲叙去了。 李纨不说什么,凡事只是按照过去的章程办。 倒是探春与宝钗,拿着那几个账本,看过来看过去的,暗暗发愁。诺大的一个贾府,账面上竟然是钱两稀少,只有区区数十两银子,这怎么样支撑府中的各项开支? 探春,雄心勃勃的想在府里大干一场,好好展现一下自己的才华,体现一下自身的价值,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宝钗更是难过,好不容易来了这样的机会,让自己能在这个时侯与她二人共同掌家,意味着姨妈变相的宣告自己是贾家未来的儿媳妇。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副担子?就算是寅吃卯粮,也要有那可挪动之财呀?别的不说,光是眼下要支应的银两,就没有挪用的出处。 三个人正在面面相视时,又有人匆忙传来消息;诚亲王福晋派人过来,接林姑娘过府叙谈。只好按下别的事儿,赶着招呼来人,又派人去潇湘馆报信。 黛玉接到消息,忙让紫鹃找出自己平时做好的几件小衣裳,还有几样特意绣的吉祥喜庆绣品,包好。自己一件浅蓝色,且镶了几片白海棠花的衣裙,又罩上一件浅蓝色的披风。也让紫鹃打扮一下跟着。(.无弹窗广告)正要戴上帷帽,却见月眉走过来。 “姑娘要去诚亲王府?” 黛玉看了她一眼:“福晋派人来接了。姐姐可是想去?” 月眉微笑着点点头:“奴婢正是这个意思。” 紫鹃心里不舒服,脸上却不好**来,还得说着:“月眉姑娘陪林姑娘过去吧,我正好留下来看屋子。雪雁这阵子身上不受用,又不知道到哪个姐妹那儿玩去了?” 黛玉带着月眉及几个贾府的媳妇婆子们出来。 李纨、探春、宝钗三个人送她到二门口,看着她离去。 黛玉与月眉坐上诚亲王府的驮车。 这时,月眉说:“颜芳回来了,姑娘不用担心。” 黛玉笑道:“有姐姐陪着,黛玉心里踏实。紫鹃也是不错的,她待我倒是真心的,只不过她是贾府的人,有些事,由不得她。” 进入诚亲王府,福晋乌雅氏的心腹丫环卓尔就迎上前。 “林姑娘来了,福晋正念叨呐。” 黛玉也笑着说:“福晋可好?身子怎么样?” 卓尔一笑:“福晋好着哪,现在可能吃了,太医说,八成是个世子爷。” 走过月亮门,又一拐,步上游廊,到了东厢房。 那乌雅氏大腹便便的靠坐在榻上正看着她。“玉儿,快坐下,让我看看你。还好,不算太瘦。听说那府换了管家的?她们没找你的麻烦?” 黛玉施了礼,坐在她的下首。 卓尔端来茶水。 “有太后和福晋姐姐给我撑腰,谁敢找我的麻烦?” 乌雅氏打量着她,坏笑着:“我可知道,我吃了亏啦。怎么说你也该叫我婶婶才对,是吧,玉儿。” 黛玉无奈了,说什么也不好,只有装糊涂。 “福晋想让玉儿怎么称呼您,玉儿照办就是。” “滑头。我看你还是过来跟我住着,省的跟她们惹气。” 黛玉仰着头想了想,笑道:“能跟着福晋婶婶自是好的,就是人家刚上来,我就走人,没有麻烦也是麻烦了。好歹让我想个理由的。” 乌雅氏一笑:“我说不过你,随你,就是别委屈自己。”到底是孕妇,说了会子话,就倦了,脸上现出了不支之象。 黛玉扶她躺下,又让这屋里的丫环拿来一个绣枕,给她枕上。并为她盖上金线绣成的孔雀开屏缎面薄被。 卓尔过来请黛玉到后面歇息。 黛玉别过乌雅氏,跟着卓尔,随行的还有月眉、王嬷嬷。别的贾府众人都留在一进府下人们呆的地方。 走过游廊,又来到一处极为精致的所在。还没进到里面,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进去看到,雕着各种花卉的梳妆台,软烟罗的幔帐垂在大床边,一排流苏环绕,锦被、绣枕、俱全。再看梳妆台上,摆放着各式钗环、珠翠头饰,及胭脂水粉,还有法兰西香水等物,另有几套女士旗装。 月眉服侍着黛玉靠在大床上歇息。 黛玉拉着她的手:“姐姐,你也陪我一块儿歇息吧。难得今天没事儿。” 月眉正要说什么,就听见外面有动静,她忙出去观看。一会儿,不好意思的回来说:“姑娘,这府里有一个姐妹,是奴婢的好姐妹,我平时在宫里,难得见上一面。” 黛玉心说,怎么瞌睡就给个枕头,这么及时?人家立等着,也不好揣测什么,就笑笑:“姐姐请自便,我得歇一会儿,要是广和査楼有动静,我就自去了。” 月眉一愣:“我去去就来。” 黛玉忙笑着:“别,又没有什么大事儿,下次去也行的。” 月眉谢过黛玉自去。 看着月眉刚刚离开,王嬷嬷就走进来。后面竟然跟着雪雁。 雪雁一笑:“姑娘,王祥在后角门候着呐。” 黛玉点点头,让雪雁给她披上风衣,戴上帷帽。 一行人悄悄的从后花园角门溜出去。 果然,王祥从一驾普通的车驾上跳下来。 “姑娘。在这儿。” 黛玉点点头,径直过去,上了车,坐好。 雪雁、王嬷嬷也迅速跟着上去。 就听见外面鞭子一响,车子疾驰而行。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车速慢下来。驶进一个小胡同。轻轻撩起车上窗子一角,看到胡同口的牌匾上书着:“驸马胡同”四个字。又拐进一个岔口,进入一个丁字街,在一个黑漆大门前停下来。 一对年过半百、穿着很普通很洁净的夫妇迎出来。 “姑娘来了。” “叔叔,婶婶,我,回来了。” 话音未了,彼此已是珠泪盈眶。 走进自家的大门,看过去。这是一个普通的四合院,一进门是个影壁,影壁上书着:“福、寿、禄、囍”四个字。 过了影壁,是一道垂花门,有几株枣树、石榴树、夹竹桃,还有两团草坪。正面是簇新的正房,两边是耳房。 那对老夫妇跪下施礼。 “林兴旺见过小姐。” 黛玉急忙扶起妇人。又让雪雁扶起老者。 “叔叔、婶婶,别这样,咱们是一家人。” “是,是一家人。” 雪雁与王嬷嬷也重新与林兴旺夫妇见礼。 王祥也行了子侄礼。 走过游廊,有东西厢房,在他们的引导下,环着院子把这里大致看了一遍。这是一个三进院子的住宅。整个游廊环抱着全院,正面是迎客的堂屋,两厢是书房、画房、琴室。正中是一个大鱼缸。 二进院子的正房是主人歇息的地方,两厢是卧室。三进院子的正房看上去像是女孩家的住所,再往左右各自一拐,又各是一个小小的院落,有厨房、水井、储藏室,还有茅厕。 中跨院是主人的居所,两株核桃树挺立在两侧,还有葡萄架,再就是对称的两处花圃,种着一些还看不出来的花卉,一座假山,山间竟有一股清水喷薄而出,在假山四周显然是一道循环水池。蜂蝶旋舞追逐,鸟雀啼鸣,别有一番情趣。东厢房里是一些壁画,而西厢房则是类似健身练武的地方。 三进院子,婀娜多姿的柳枝在摇曳,枫树也换出清新的气息,让人感到舒适、心怡。 黛玉在主人歇息的正房坐下,她知道,这是当年父亲住过的地方,闭上眼睛,感受到亲人的呼吸。 看到这儿,其他人都退出去,轻轻的关上门,让她自己好好呆一会儿。 不知怎的,那不争气的眼泪滚落而下。痛快的哭了一会儿,她猛然想起什么,就走进朝西的屋子,在一个放置灯盏的位置上,有一对装饰物状的乳白色圆球。她从衣服里取出一个铜钥匙,插进去。那对圆球转动起来,一会儿,移开,露出一个洞,她一笑,又把铜钥匙拔出来,一切又恢复原状。 黛玉走出来,叫进来众人,让大家坐下。 “大家都辛苦了,黛玉感激不尽。也许用不了多久,黛玉就要回来住。这段日子,妈妈跟雪雁会把一些东西逐渐的带回来。这儿有500两,叔叔婶婶收下吧,再这是2000两,作为安置的费用。就这样吧,得走了,注意,不要让别人生疑。” 林兴旺站起来说:“姑娘,放心。” 林妻眼含热泪看着黛玉。 黛玉哽咽着:“来日方长。” 重走回去的路,王祥亲自驾车,在外面低语着査家传来的消息,蒙面人已经在京城四周现身,且大都在一些庄子里栖息,目的不明确。姑娘注意了。 黛玉心里明白,叮咐着:“你也小心。谢谢祥哥哥,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又从那个角门回到诚亲王府,王祥与雪雁在门口与她分开。她与王嬷嬷径自回到那精致的所在,换上房里摆好的旗装。 这时候,月眉走进来一愣,忙上前帮她梳起一个小巧的发式。 卓尔走进来:“林姑娘,王爷回来了。” 《三十九》心结缠绕 黛玉在月眉的搀扶下走进书房,只见诚亲王允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见了她,勉强的一笑:“林姑娘来了。” 黛玉看他的样子,心里一动,施了一礼,忙问:“王爷吉祥!王爷可是为了蒙面人的事儿,心焦?” 允铋一愣:“蒙面人?什么蒙面人?等等,玉儿,你是说?蒙面人又出现了?”满脸的狐疑不是装的。 黛玉心里一阵内疚,心说要是知道他们不知道这件事儿,早点儿说就好了,现在是不是晚了?忙把听到的消息全部端出来。 “査家传来的?” “是的。” “玉儿,这事儿不简单,我得让皇上知道才行。我这就进宫去。” 黛玉这才知道事态严重,忙担心的:“王爷,你要小心点儿。也让皇上小心点儿。” 允铋一笑:“知道了。”扬声叫着:“卓尔,你陪着姑娘过福晋那儿,安置姑娘用过饭,再让府里的侍卫送回去。” 黛玉不过意的:“不用了,我们这就走。王爷你忙你的去吧。” 允铋瞪了她一眼:“玉儿,我没空跟你多说,你要是还想来,就听我的话。”急燎燎的走出去,又听到马蹄声,远了。 按照允铋地安排。黛玉这才离开诚亲王府。 黛玉回想起当年与那时地宝亲王被蒙面人追杀地情景。眼里满是泪水。 “姑娘。你怎么了?” “我是不是误了事儿?” “没有。姑娘一个女孩家。哪能想地那么周全?”话说地委婉。还是让人感到不安。这一路上。月眉也是心事重重。 黛玉低声问:“要回宫一趟?” 月眉想了一下:“不回也行。” “能把我的东西悄悄转到紫竹阁吗?” 这林姑娘,还是有倾向的。月眉心下明白,一笑:“当然。我去。” 这一夜,不知道那蒙面人的事儿在朝廷上引起多大的风波。不知道京城内的各个衙门与九门提督府又是如何的彻夜不眠。黛玉极想告诉贾母与贾政,可又怕他们追问消息的出处,她非常清楚,査家不想跟贾家有什么联系。 这一夜,颜芳一直守在黛玉身边。 黛玉依然在书房里,默默的看着祖父留下的笔记,这已经是第二本了。 颜芳在她身边坐着,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眼前这个随着本子里的乾坤,时而哭泣,时而笑逐颜开的女孩儿,这样的人,偏偏竟有这样多的磨难? 雪雁早早的就睡了,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这让紫鹃有些意外,又不好说什么。 次日,没人的时候,黛玉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紫鹃。 紫鹃一愣:“姑娘,有谁欺负姑娘了?我去告诉老太太去。” 黛玉叹了一口气,要是一切都等到了最后时刻再想对策,自己就不是林如海的女儿。知道这样的话与紫鹃不好说,就干脆把王嬷嬷、雪雁、月眉、颜芳也叫过来,说明了自己要把部分东西慢慢送到紫竹阁去,由月眉、颜芳去,雪雁、王嬷嬷掩护,紫鹃主导。 紫鹃觉着这件事儿不简单,也不好贸然反对。目下只有执行的份儿。心里暗暗着急,老太太这阵子又频频进入宫里,听说是一位太妃病情加重。今天又带着邢、王二夫人一早就进了宫。看起来,一定又有什么人在打黛玉的主意,不然,这位主子绝不会有这样的举动。 “姑娘,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吧。” “现在?好。”紫鹃不好再说什么,只有把几样珍贵的物品找出来,包好,交给颜芳。 雪雁手里也提了一个描金的小箱子,只是外表又包了一块包袱皮。 王嬷嬷走进来,朝着大家点点头。 颜芳与雪雁、王嬷嬷走出去,紫鹃一直把她们从园子里的角门送出去。 像是在验证黛玉的担心似的,一回到潇湘馆,就与晴雯碰上。 “怎么有闲心到这儿来?” “知道不,现在换了大奶奶、三姑娘、宝姑娘当家,要立威,听说要专门挑几件事儿出来。首先就瞄上了宝二爷。” “宝二爷是老太太的命根子,谁敢?” “我骗你干什么?都发了话了。想起林姑娘跟二爷在老太太那儿,是一样的对待,赶着过来给你提个醒。” 紫鹃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是事出有因啊,怪不得林姑娘会有这样的安排?她们也太过分了。花着林家的钱,还要朝着人家下手,忒狠了吧。不行,这事儿得让她们明白明白。 “多谢你啦。林姑娘好像出去了,一会儿我去找找她,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看着晴雯走远了,自己定了一下神儿,问了问看屋子的小丫环,知道黛玉由春纤陪着去看迎春。刚要找过去,就见凤姐屋里的丫环丰儿走过来。 紫鹃心里明白,这又是来送信儿的。 果然,丰儿也说了同样的话。 紫鹃打发走丰儿,心里打定主意,要是来得及,就让颜芳她们再走一趟。林姑娘的东西多,也不能让她们得了去。 省亲别墅的正殿,端坐着李纨、探春、宝钗三个人,还有平儿站在一旁陪着。 探春翻看着账本,想了想:“宝玉屋里的花费也忒多了,有几样该减了去。” 宝钗一笑:“减不减的,也得让姨妈知道了才是。” 探春:“减了吧,然后向太太禀报一声。” 宝钗又一笑:“咱姐妹的,是不是也删掉点儿什么才好说话。” 探春也笑了:“你我的脂粉钱,可以省下一笔。还有二姐姐、四妹妹、林姐姐、云妹妹的,也不少啊。” 宝钗又一笑:“林妹妹那儿,就别减了。” 探春想了想:“光减咱们的,不减她的,她该多心了。说起来,数她的费用多,也是啊,在账本子里,竟然没有记着。你们奶奶平时是怎么回事儿?”这后一句话问的是平儿。 平儿也一笑:“我们奶奶,平时是不敢不小心的。只是这林姑娘的费用,多是多,可都是老太太自己的贴己。再就是太后、皇后、皇上的赏赐,诚亲王福晋的赏赐,北静王府的赏赐,理亲王府的赏赐,还有别的各个亲贵家送来的。另有一本帐,在老太太那儿。” 李纨也笑了:“偏这林丫头有这样的福分,我什么时候也得一回的?要说这林丫头,光是太后每年的赏赐,就够那些个平民百姓人家一年的嚼裹。哎呦,还有什么诚亲王福晋,就怕咱们家养不起她似的。再加上北静王府、理亲王府的,她有几张嘴吃呀?” 探春轻笑着:“这我倒是没想到的。” 宝钗笑着:“偏咱们就是个没福的?那天得去抄抄林丫头的家底看看,也让咱们开一回眼。得不着,过过眼福也好。” 李纨笑了笑:“那保管像闪电似的,立马太后就知道了。” 想到潇湘馆里的颜芳、月眉,宝钗默不作声,只管看着账本。 探春皱着眉头又问:“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看着眼下又倒蹬不开,平时,你们奶奶是怎么挪转的?” 平儿欲言又止。 李纨缓缓的说:“直说呀,有什么说什么,别跟我们藏着掖着的。打量我们没你们奶奶精明不是?” 平儿忙笑道:“怎么会呐?差的不是太多的,奶奶就拿自己的首饰抵出去,有了银子再赎回来。差的多了,就找上林姑娘一块儿去老太太那儿讨去。” 探春恍然:“这样啊,那咱们也······”脸色一变“难道是林姑娘家的银子?” 李纨淡淡一笑:“当初打苏州回来,琏二爷可没空着手回来。” 探春倒吸一口气,半天没说出话来。 李纨长叹一口气:“也怨不得老爷太太们,这么一大家子人,光凭着老爷们的供奉银子,又没有别的来钱处,怎么得了?” 宝钗笑了笑:“算了,林妹妹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这时候,几个媳妇匆匆走进来禀报:“回大奶奶、三姑娘、宝姑娘,北静王府来人给林姑娘送东西来了。” 三个人面面相视,去看看去。 来的是几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带着一些丫环、媳妇及小厮们抬着些箱柜把暖阁的院子占去了半个。 李纨、探春、宝钗忙上前迎接着。 来人寒暄几句,就请见林姑娘本人。 三个人早在来时就打发人过去找黛玉,这时候正好来了。 几个人一见黛玉,忙上前施礼、问候。 大家进入大厅,分主客坐下。 有丫环端来茶水、点心、水果等物。 黛玉认出这次有上回来的碧婼,就笑道:“碧婼夫人,还有这几位夫人,辛苦了。” 碧婼娇笑着:“快别叫什么夫人的,还不是侍候姑娘的。这几位都跟我是一样的。”并一一做着介绍。 黛玉忙向那几位问好。 那几个人也急忙站起来回话。 碧婼向李纨、探春、宝钗一笑:“我们想跟姑娘说几句太妃让带给的话,烦请您们给个方便才是。” 李纨有点儿担心的看看黛玉。 探春也是一愣,不知道怎么答复的好? 宝钗看看黛玉,又看看那几个人。沉吟一下:“我这妹妹年纪还小,有什么冲撞的地方,还请各位包涵一二。” 碧婼点点头。 她们出去,担心的站在外面看着黛玉。 黛玉做了一个放心的示意。 碧婼微微一笑,低语着:“姑娘,这府里换了当家主事的人,你在这儿怎么样?王爷很有点担心。” 黛玉也微微一笑,有些感动的:“黛玉还好,毕竟还是相处多年的姐妹,还好。” “王爷让带来一些燕窝,天热时用的羽纱彩缎四端,盆景两种,还有床帐,人参养荣丸十盒,两盒苏州糕饼,一盒钗环首饰,再就是一些银两。” 黛玉忙笑着:“这么多东西,我哪用的了?” 碧婼:“姑娘,王爷说,这阵子城里城外有些个夹眼的人,姑娘暂时不要外出,要是非去不可,一定要让王爷知道,派人保护姑娘的安全。” 黛玉点点头:“黛玉记下了。” 碧婼:“要是姑娘愿意,咱们就陪姑娘去咱们王府住些日子。” 黛玉心说,我才不去呐。去你们王府?我算老几呀?就陪笑说:“黛玉还在服中,别冲撞了谁,谢谢各位的关照。” 碧婼想了想,又说:“听说西山园子那儿,昨儿个出了点子事儿,有人受了伤,也是姑娘认识的人。那儿,最好暂时也不要去。” 黛玉心里一震,谁呀?我认识的人,在西山的可不多,又跟人家不熟,也就点头答应着。又觉着自己好不好的,也别光让人家嘱咐着,也就关心了一句:“你们也多注意些。” 碧婼一笑:“碧婼明白,一定禀报王爷。” 黛玉恨的只想抽自己几下,有这么往上给人家递话的吗? 碧婼看她窘的样子,微微一笑,又聊了几句,就告辞出来。 紫鹃忙递上一些荷包,北府的来人接了。 黛玉与李纨、探春、宝钗送至二门。待人家走了,那三个人就赶忙把东西登记在册。 她心里想着谁受了伤?得问问颜芳、月眉知道不知道? 还没挪动地方,又有人进来禀报:“理亲王世子派人送来东西给林姑娘。” 黛玉这个腻歪,好不好的,别一天凑份子。 偏探春还逗她:“林姐姐,这回咱们得好好的挑一挑啦,看谁送的东西好,咱们就理谁。” 宝钗也凑趣:“林妹妹,你先藏起来,看我们的。” 李纨不过意的:“你们俩闹够了没有?明儿你们有这样儿的日子,看林姑娘怎么收拾你们。快待客吧,净在这儿嚼舌头。走,到内厅去。” 几个衣着华贵却又是一种风格装束的妇人走进来。也别说,识人就是准。眼前一亮,就都朝着黛玉微笑。面子上还是依礼向李纨、黛玉、探春、宝钗她们问候、寒暄。 小厮们抬进来箱箱笼笼的一大堆,占了半个院子。 哪敢怠慢人家,急忙让那几个人到内厅就座。 茶水、糕点、水果一样样的上全了,丫环们退下。 为首的妇人,一副憨厚样儿,笑着说:“我们府里的王爷、福晋、世子爷,着实的惦记着林姑娘的身子,让我们姐几个过来探望,带来一些个东西,都是些不起眼儿的,让奶奶、姑娘们打眼了。” 李纨也一笑:“您别这么说,让王爷。福晋。世子爷费心了。王府的东西,都是好的。” 宝钗也笑着说:“林妹妹在这儿挺好的,让王爷、福晋、世子爷惦记了。” 探春微微一笑:“请王爷、福晋、世子爷放心,我们自会好好照顾林姑娘的。” 那人也是与北府的人一样,要单独与黛玉交谈。 黛玉一愣,这次与她们相见,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提出来单独和自己谈话,倒是自来熟。见就见吧,来者不惧。 李纨、探春、宝钗三个人退下去。 黛玉微微一笑:“您几位有什么教导,请说吧。” “姑娘,能不能去理亲王府暂住一段日子?” 黛玉淡淡一笑:“民女是守孝之人,怎能去王府给王爷、福晋、世子爷添堵?请在王爷、福晋、世子爷那儿为民女解说一下。” “这?这府中不是很安全,就连西山也难说。那个什么铮慧,还不是被人家弄成重伤。” 黛玉心里一紧,原来是铮慧,想到人家对自己的维护之情,心里暗暗伤心。心里有些乱,也不再听对方说些什么。待人家话一落地。就接过话:“黛玉谢谢王爷、福晋、世子爷的好意,也谢谢各位的好意,在这儿有外祖母,黛玉要尽孝心,哪儿也不去。还请各位谅解。” 送别了来人,黛玉径自往潇湘馆走。一见到颜芳,一把抓住就问:“铮慧怎么了?你快告诉我。我要见她。” 《四十》昊府出现 西山,西峰秀色湖光粼粼,山水相润,令人心旷神怡。(.无弹窗广告)这就是皇家园子的一处景区,如今是达宓儿的住处。 这段时间,达宓儿就没有一天不心烦的,好好的一个人,愣被人家当鸟养起来,能是什么滋味?想见的人,见不着。不想见的人,一个个的冒出来。换谁,谁愿意? 这儿的景致不错,有山有水,到处是奇花异草,还有几个大鱼缸,也别说,还真有几条金鱼,比咱家的大漠风光又是不同,咱那个地方,远远的就能听见狼嚎,在这儿,难。好好的地方,就是小了点儿,没有咱们那儿大气,一眼望过去,缠绵的山脉一头与上天相连,一头又与大地相吻。而咱们就是在那天地之间的一股子灵气,回荡在此间。既来之则安之吧,咱堂堂回讫公主还有什么怕的?好在这儿的膳食不错,房屋也讲究,穿戴也好,锦衣玉食的,照料的过了头。不就是伤刚好,再补一补的,用得着把一帮太医弄过来,整天倒蹬着药罐子。如今啊,一闻药味儿就恶心。 身边的人,除了莉儿,谁也不认识。在谁那儿也递不上话去,还不让四外里溜达,说是这地方到处都有侍卫把守,怕别人不认识咱,一不小心把咱给喀嚓了。 莉儿也不自在,悄悄的问:“公主,咱们是不是被关起来了?” 达宓儿能说什么?她只好在自己眼前的一片草地上活动,拿起自己的那柄软剑舞着,借以发泄心中的闷气。 “达宓儿格格看上去大安了。”一个厌恶的声音传过来,这是一个太监,是随在乾隆身边的太监,时不时的过来传递主子的旨意。 尽管是讨厌人家,也不敢不给人家面子,俗话说:阎王好找,小鬼难缠。忙停下来,满脸堆起笑容:“好多了。公公今儿有空?” “咱家也是奉皇上旨意,陪格格进宫觐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于是,过来一群宫女把达宓儿拥到厅里,一阵折腾,又被取走软剑等物。然后,一乘翠华九曲车辇带着她们进入紫禁宫。 换上一乘小巧的四人轿,直抬到了内宫处。下了轿,后面就得自己走着去。 这就是慈宁宫吧。参天地大树。松柏环绕。还有几团花圃。游廊上处处是美轮美奂地彩色画面。让达宓儿目不暇接。还没有看上几眼。就被一声传唤吓了一跳。 “太后懿旨:传达宓儿格格觐见。” 达宓儿按照人家早就教过地礼仪。缓缓地步入正厅。面对着高坐在上位地那位四十多岁不到五十地华丽妇人跪下。 “达宓儿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吉祥!” “这位是皇后娘娘。” “达宓儿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起喀吧。” 达宓儿依言起身,站在中央低着头。 “抬起头来。嗯,是个喜人的孩子。”太后威严中带着一丝慈祥,慢声慢语的。 “达宓儿格格,在咱们这儿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就说,别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里。”这位的声音很好听,柔声曼语的。看打扮当是皇后无疑。不愧是国母,说出来的话,就是有分量。 达宓儿心里说,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就冲口而出:“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达宓儿在那儿挺闷的,想到处走走。” 太后与皇后相视一笑:“也是,小珠子,去陪着格格在御花园走走去。” 达宓儿紧跟着小太监小珠子,带着莉儿,一路上四下里东看看,西望望的,到处是金碧辉煌、红墙盈目。没多久,从左近传过来一股子竹子的清香味。 达宓儿虽说没去过南方,可是早就被母亲塞满了南方各种景物的描绘,猛然回顾,看到那院里有竹子,就往那面走。 那小珠子忙拦着:“格格,那儿,你可不能去。” 达宓儿不解的:“怎么啦?那是哪儿位娘娘的宫里?” 小珠子:“那是玉竹轩,是林姑娘住过的地方。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进去。” 达宓儿一愣:“林姑娘?哪个林姑娘?” 小珠子:“荣国府里的林姑娘。” 在皇宫里转了一圈,又被送回到这里,还是那个院落。达宓儿实在无聊,就叫上莉儿,带着自己的软剑,打算去四周看看。 还没动地方,就听见远处传来械斗声。一阵凛冽的腥风扫过来,她打了一个寒战,有人来了,有人朝着自己来了。 再看莉儿,早已取出佩剑,紧张的四处张望着。 一团黑影几个翻转,堪堪落在达宓儿面前。一阵冷笑,说出来的话就更冷了:“师妹,你躲我躲到这儿来了?” 达宓儿心里一阵哆嗦,嘴里不能输了阵势:“阁下不要开玩笑,本公主当不起这声师妹,也没有什么师兄的。再说了,来这儿,是皇上请来的。” “既如此,大家就废话少说,看剑。” 一剑刺过来,达宓儿腾身闪开,手里的软剑一抖,点到对方的咽喉处。 “又精进了,这也没什么。”又是一阵缠打。 远处又来了一个黑影,直抄达宓儿的身后。 好莉儿,急步跃身上前拦住,二人也激战起来。 达宓儿到底伤好不久,与对方过了数招,看上去体力有些不支,一个疏忽,被人家刺中,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衣裙。 莉儿急了,一面与对方缠打,一面用身子遮住达宓儿。就在达宓儿的那什么师兄刚要抓住她时,救星来了。 一个海蓝色的身影飘然而至,一剑刺中抓达宓儿的那个人手上。 那人迅速荡开,打量着来人。 达宓儿眼前一亮,来得正是在潇湘馆见过的,黛玉的侍女铮慧。 铮慧的剑法精纯凌厉,变化多端,几个来回,对方二人就处了下风。又有莉儿帮着,擒住他们是早晚的事儿。 就在此刻,一个奇异的唿哨声传过来,二人手里的招式,忽然变的出奇的狠霸。招招都是玩儿命的招数,简直就是不顾自己性命,愣往上撞的打发。 “放下剑,饶你不死。”铮慧侧目发现,远处来了救兵。 “昊府的人,没有投降的孬种。” 铮慧一愣,好像在哪儿听说过这个名号,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对方趁此机会,猛然换了一种剑法,一下子把铮慧罩住,就是狠招迭出。 另一个人也是如此,把莉儿狠狠刺了几剑,眼看着莉儿倒在血泊中。 “莉儿。”达宓儿扑过去。 却见那两个人组成一个组合,联手朝着铮慧逼过去。 达宓儿心说不好,忙举剑与铮慧并肩拒敌。 二人哪是人家的对手,双双被刺倒。 一阵狂喝:“混账,敢对女孩子下手,无耻之尤。”来的救兵总算是及时。说话的人是镇国公之子牛继宗。身后还有一些世家子弟。 就是这个女孩儿,在离开黛玉的时候,还调皮的说:“林姑娘,咱们用不了多久,就会见面的。你放心,我会回来的。” 如今,面是见着了,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着的。 一个不大的房屋里,一个简普的床帐下,一床锦被盖在面色煞白浑身散发着血腥味,毫无知觉的一个妙龄躯壳上。这还是铮慧吗? 黛玉眼里含着泪水,一步一步的走上前。身边是紫鹃与雪雁相扶着。 月眉哽咽着:“太医说,她只有挨日子了。” 黛玉上前握住那毫无声息的手,传递着自己的心声。铮慧呀,你我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你对我的精心维护一直记在我的心里。我当你是自家的姐妹,看着你这副样子,实在让人心痛。不要啊,不要这样,你才比我大几岁呀?你一定要活着。突然,她感到胸口一热,从衣领里倏地跳动出一个椭圆的珠子,一个被丝线穿着的不起眼儿的珠子。 珠子随着黛玉俯下身子,恰与铮慧的伤处契合。 紫鹃睁大了眼睛。 雪雁睁大了眼睛。 还有月眉也是如此。 再就是她们身后的那个人,眼里闪过一道惊喜之色。 铮慧突然眼眸睁开,看见了黛玉一喜,当然,也看到了站在最后的那个人。 “奴婢叩见皇上。” “免了,说主要的。” “那人是昊府的。” 昊府的?乾隆心里一沉,他们竟然掺和到这里来了?不好,莫非那些蒙面人也是他们的属下?那诚亲王允铋和皇后的弟弟傅恒,以及其他的宗室子弟怕是要糟。自己与昊府的人并没有什么冲突?他们又是谁怂恿来的?他急忙冲太监低语着:“快传柳芳和刘统勋,还有刑部的人。快着。误了事儿,朕要你的命。” 提起昊府,那是一个早就淡出人们视线的门派。 早年,据说是一个中原某地富庶人家的公子,起了游历四方的念头,就带着一些随从,辞了祖宗父母家人,远游。历经十来年,终于归来。 一家子还没从久别重逢的喜悦脱出,就发现这个人,变了很多。少了些良善,多了些狡诈。更让家人不能理解的是,竟然学了些什么邪门歪道的法术。这还不算,不与家中的妻子行闺房之术,却整日沉湎于法术中。还没等长辈们对其进行训导,自己竟然在摆弄法术时,被一场意外毁了容。面目狰狞,骇人听闻。从此戴上面纱,被人们呼之为蒙面人。 族中人在族长的带领下,对他进行族规处置,窒死。 妻子苦求无望,率先上吊而亡。 老母拼着老命把奄奄一息的他救转过来,放了他的生路。而后也服毒自杀。 从此,性格大变的他,一把火烧了整个山庄,带着两个十几岁的孩子远避西北山峦之地。不久,就传出那里出了昊府。也许是自身的遭遇所致,他渐渐的收留了一些被家庭遗弃的,且资质不错的小孩子加以培养。不知为什么,也都与他相同,出去总是戴着面纱。 正派的江湖人士厌恶他,鄙视他。而黑道、邪门歪道的组合,他又不齿与之交往。在一次江湖大会上,许是言语不合,遭起群起而攻之,而官府上也打压他。后来,不知是被什么人救了,这才与官府达成默契,不与官府作对,而官府也不找他的麻烦。 这次的出现,莫非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动? 想到眼前复杂的局面,乾隆心里阵阵发冷。听到黛玉欢快的声音,他知道,铮慧是有救了。果然,太医再次诊治后,大呼奇哉。急着想见黛玉,要向她讨教一番。 乾隆才不理睬这些,久未见到黛玉了,这次也想好好的聚一聚。就带着她进入自己议事的偏殿,安排她歇息。坐在一旁陪着。 “玉儿又长高了些。” “皇上怎么不长个儿了?” “笑话,都什么岁数啦,还长个儿?整天都干些什么?” “看书、练字、做女工。” “怎么没听你说弹琴?” “看书遇到了困惑,顾不上。” “说说看。” “祖父的笔记里竟有一些满文,我不会,能不能请皇上给我找个先生?束脩从优。” “好说,等朕忙过这段儿,朕自己挣这束脩。” “不好,皇上朝廷上有多少事儿忙的,再为我烦劳,怕要被人骂死。” 太监在外面禀报:“皇上,他们来了。” 乾隆看了看黛玉:“等朕回来。” 一个车驾行驶在夜半子时未刻,车上坐着的是黛玉与紫鹃、雪雁、月眉、颜芳等人。 外面护送的是宫廷侍卫队,为首的是牛继宗。他得到乾隆的旨意,一定要安全的把林姑娘送到荣国府。遇上阻碍的,一律杀无赦!听着行走在路上的马蹄声,他的心也不停地跳动。想想刚才乾隆那铁青的脸,知道此时,城外怕是四处血腥、厮杀一片。 知道是昊府的人,就知道遇上了硬茬儿。听闻老辈儿们传说,早在康熙年间被朝廷击败的那个帮派,居然又死灰复燃。他的心分外沉重,极想快些知会父亲,却被派到这样一个差事。好在眼前就要到荣国府了,只要将林姑娘送进去,自己就交差了。 这时候,前面传来一阵骚动。 黛玉也感觉到了,她刚才为了就铮慧,用珠子放在伤者胸口上养着。如今,却也感到身子极倦,很想快些回到贾府,回到潇湘馆。外面又为了什么? 一个声音传过来:“禀将军,诚亲王受了重伤,福晋听说后,脚下一滑,伤了胎气。急着到宫里报信去。” 《四十一》王府危情 贾母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好好的一个人,竟然不见了?这还了得?问谁,谁都说不知道。这叫什么事儿?自己的亲外孙女啊,难道被她们里应外合的给弄没了?想到这儿,眼含着泪。哆哆嗦嗦的说:“林丫头到底碍了你们什么眼?竟这样容不下她?你们说呀?” 李纨低着头,只看着自己脚下的一片地界。 探春也有点儿意外,她看看贾母,又看看王夫人,再看看李纨和宝钗。就小心地说:“昨个儿,林姐姐送走了理亲王府的人,好像说了几句什么话,也没注意。” 李纨大瞪着双眼,惊讶的看着她。 贾母又问:“当时你们干什么呐?” 宝钗忙说道:“我们正忙着登记上账,没注意,想着林妹妹连着见了两府的人,也累了。” 贾母:“你们亏心不亏心?人家送来了东西,那是给林丫头的,你们不说先紧着她,只顾着算计东西。”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儿,光顾着查点东西、过数,偏把正主撇在一边。 探春想了想又说:“说也奇怪,这回那两府的人都要单独和林姐姐说话,还不让我们作陪,会不会有什么事儿?” 贾母:“昨天怎么不说?” 探春笑了笑:“昨个儿见老太太、太太累了,没敢打搅。” 贾母:“你当这是小事儿?” 李纨一笑:“林妹妹不是个斤斤计较地人。哪儿会为这一点子东西怄气?许是真有什么事儿。又怕老太太担心。” 贾母含泪说:“那也该让咱们知道啊。” 王夫人不满地:“她这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独来独往地。无视这府里地长辈。老太太。您看这儿该怎么办?” 邢夫人也说:“到底是什么事儿?急死人啦。琏儿找着没有?怎么也不传个信儿来?” 今儿一早起。潇湘馆内。在那儿当差地小丫环、媳妇、婆子们。见黛玉住地房门紧闭、上锁。而黛玉连紫鹃、雪雁、月眉、颜芳通通不见踪影。吓坏了。急忙到贾母这儿报信。 这时候。外面地当差媳妇进来报信:“北静王府地太妃来了。” 贾母与在座的各位都愣了,这是怎么回事儿?一大早就到贾府,会有什么急事儿? 贾母忙说:“快请!”紧着站起来,往外头迎接。 邢夫人、王夫人也是一样,纳闷归纳闷,还是赶紧出迎。 刚走到二门,又听见几个丫环过来禀报:“太妃陪着林姑娘去潇湘馆去了。” 贾母心里一动,这一夜不会是在北王府过的吧?什么大事儿?竟然不能跟我这唯一的亲人诉说?却要跟一个外人说?这丫头不是蒙了头吧?见着她非得好好数落她一顿,得好好教训她一顿。 邢夫人放下心来,人好好的,也就免了这老太太有事儿没事儿的把媳妇们找过来训一通,好过一过当婆婆的瘾。 王夫人不禁笑了,这丫头,好啊,不用我费心点播她,自己就明白了,正好省了我的口舌,谁也别说谁的不是。人家这婆媳相处的着实的不错啊。 一行人紧赶慢赶的来到潇湘馆,就见齐齐的北王府的侍卫、侍女们站在外面。 大家也不好高声喧哗,噤声缓缓走进去。 这是怎样的一副景象。 黛玉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床锦被,竟然睡着了。 北王太妃坐在一旁注视着她。见到贾母等人,用帕子试了试眼圈:“我可跟各位撂下话了,谁要是委屈了这孩子,我可不依。” 贾母一头雾水,心说,人被你们弄走了,我还不知道找谁说理去呐?你们倒是倒打一耙,合着好人都让你们做了?嘴上可不敢这么说。脸上带着笑容:“老身见过太妃。林丫头是我唯一的外孙女,疼还来不及疼呐,怎么会给她气受?” 王夫人也是一脸的笑意:“太妃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邢夫人小心的说:“这孩子,许是玩儿累了?” 北王太妃一听就急了:“玩儿?这孩子,昨晚上足足累了一夜啊。就是个铁人,经了那么多事儿,也得累趴下。算了,我也累了大半夜,得回去打个盹儿去。还是让她的丫环跟你们说吧。” 这时候,紫鹃端来一个茶盘,上面是几杯茶水。 北王太妃看着她说道:“你是叫紫鹃吧。” 紫鹃忙应着:“禀太妃,奴婢是叫紫鹃。” 北王太妃:“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让她们听听,换她们,就没这个胆量。”说完,起身告辞。恭恭敬敬的送走北静王太妃,贾母带着邢夫人、王夫人把紫鹃叫道自己房里询问。 黛玉听到乌雅氏伤了胎气,而诚亲王允铋又受了重伤,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急忙请来牛继宗将军,隔着窗子说:“请将军辛苦辛苦,咱们要去诚亲王府。” “姑娘,这会子那府里定是乱糟糟的,实在不宜前往。” 黛玉坚定地说:“一个受了重伤,一个伤了胎气,不乱才怪呐。我去看看,也不劳将军费力,把我送到府门口就行。” 那牛继宗虽说也是一个年近三十的人,心里倒是佩服她,联想到平时也听柳芳说过一些这姑娘的行事,知道无论是才智还是胆识,都比跟她同龄人人强的不是一点儿。今天可算是领教到了。微笑着:“姑娘别急,我陪姑娘过去。” 黛玉放下心来,听得外面转了方向,知道是奔诚王府。 很快,就到了诚亲王府。牛继宗的手下上前报了名帖。 紧闭着的大门顿开,里面的总管急忙上前迎接。 牛继宗、黛玉等人进去,大门又迅速关上。 “王爷在里面歇息,太医正在治伤。倒是福晋有些凶险,已经让人进宫报信去了,一会儿大概会有宫里的稳婆过来。” 黛玉:“我去看福晋。” “姑娘请。”内宅管家的温家的忙过来接着。 还没走到乌雅氏的住所,就听见里面的嚎叫声。进进出出的丫环、媳妇、婆子们各个屏住呼吸,小心的忙乱着。 身后又匆匆过来了江氏:“林姑娘,王爷知道你过来了,说凡事不要客气。” 要么说,什么事儿都有个意外。乌雅氏的直系家人都在奉天,偏这段日子,奉天那一带正发洪水,一时过不来。而诚亲王允铋的母妃早已过世,苏州舅家的陈正琊夫妇,正星夜乘船往这儿赶,最快也要到后天才能赶到,这时候,乌雅氏动了胎气,又在夜间,有诸多的不方便。皇家里面,他与乾隆最好,而因为自小被雍正带大,视雍正为亲人,也与诸位兄弟们的关系较为微妙。眼下就慌了手脚。 “夫人,府里就没为福晋做准备?”黛玉边摘下帷帽,边问。 江氏忙说:“早就找好了奶妈子,还有待产的接生婆。只是想着还有一段时间,就没安排她们进府,又都在城外。”眼里的泪水直淌,王府乱成这样,她也生怕有什么不到之处,惹怒了那位小爷,自己就难了。正好黛玉来了,也有了个商量的人。 “把府里的老嬷嬷们找来吧。”黛玉也不懂孕妇生孩子的事儿,按照往日一有什么不懂的,就找王嬷嬷的例子,知道眼下最好找老嬷嬷过来。 几个老嬷嬷闻讯过来。 “给林姑娘请安!” “黛玉当不起。咱们求妈妈们帮帮福晋的忙。这王爷和福晋好了,各位也就好了,要是有个什么,各位也得跟着不是?” 都是人精似的人物,还用响鼓重锤吗? 为首的一个忙说:“得烧些个热水,准备干净的剪刀。” “拜托各位妈妈。黛玉不懂这些,等福晋好了,自是会重谢各位的。夫人你看?” 江氏点点头。带着众人去安排。 黛玉这才走进乌雅氏的房间。 “玉儿给福晋婶婶请安!” 已经虚脱了的乌雅氏气喘吁吁的说:“玉儿,守着我,别走。我也是太自负了,想着日子还早,就没让奶妈子、产婆进府。这会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宫里的人。” 黛玉头一回见到她这样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的阵势,真是让人心疼,又让人有点儿害怕。忙说:“玉儿不走,玉儿守着福晋。” 卓尔也过来见礼。 听的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高叫着:“宫里的待产嬷嬷来了。” 黛玉忙走出去迎着。 果然,一群宫中打扮妇人还有几个太监走过来。 见黛玉站在前面,挡住去路,为首的人倨傲的冷哼着:“我等奉太后懿旨,前来侍候福晋待产,闲杂人等出去。” 江氏看着眼前的人一愣。 黛玉看在眼里,低语着:“有什么不对?” 江氏也低语着:“来的不是先头过来安排福晋准备的人。” 原来,太后对着乌雅氏是十分的关心,早就安排宫中的待产婆子过府指导过,也说了这个人是极有经验的人。这次怎么换了? 黛玉心里顿生警觉,仔细的打量着走过来的人,觉着那人的眼里微现寒光,浑身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气。心说不好,忙愣愣的问:“这位妈妈,我怎么没见过你?” 来人一愣,眼里霎时现出一股杀气,几步跨过来,就要进到黛玉身前。却不料,一个比她更快的人挡在前头。 一下子,就见来人从身上抽出软剑,与之动起手来,原来是颜芳。 “护住房子,不要让她们进来。”黛玉站在门前注视着。 “玉儿,外面怎么啦?”传来乌雅氏微弱的询问。 “没什么,卓尔,守住福晋。外面的事儿,不要管。几位妈妈,看来咱们得靠自己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别停着。” 里面又传来乌雅氏的嚎叫声。 眼前又有两个人往黛玉这儿冲,雪雁一个跃身,挡在黛玉面前,截住那二人,厮杀起来。 紫鹃惊呆了,小小的雪雁竟有这样的能为?林家这两个一老一小都不是混的。这贾府里,怕是找不到这样的人物。 院子里乱成一团,有跑的,有骂的,有哭的,有吓的动弹不了的。 紫鹃与月眉紧紧守着黛玉,站在门前动也不动。 一柄长剑扫过来,一个黑影冲到她们身前。 “让开,小姑娘,这儿没你们的事儿。” 这是一个蒙面的人。 黛玉冷笑着:“阁下,莫非是石头缝里钻出来的人?对一个待产的孕妇下手,你真不要脸。” “让开。” “我偏不。想进去?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说完,黛玉闭上秀目。 紫鹃与月眉不由自主的挡在黛玉的身前。 “想动我们姑娘,先杀了我们再说。” “本人不懂的怜香惜玉。” “我们也没让你留情。” “看剑。” 又有人来了,黛玉心说,这回可糟了,我怕是要真的完了。 《四十二》怡红问情 “什么人、敢在这儿撒野?”一阵怒喝。(.好看的小说) 黛玉笑了,这是牛继宗的声音。 就见几位军士过来,一阵厮杀,那几个动手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人的的缩缩颤声说:“我等却是宫里安排的待产婆,也不知道怎的,那人倒是也进过几次宫,就一起来了,谁知道会有这等事儿?” 黛玉此时又被月眉戴上帷帽。她想了想,就向牛继宗说:“将军,王爷那儿怎么样?” “还好,死士都在王爷身边。我听见这里有动静,过来看看。让姑娘受惊了。” “谢谢将军的救命之恩。还有一事相求。” “说吧,这时候就不要什么虚礼了。” “将军知道这附近还有哪家大人府邸离着近?哪家的王府离这儿近?福晋是第一次,要有个宗族里的福晋在身边好些。这起子恶人,也不敢用了。” 那牛继宗毕竟是成过婚的人,心里自然明白。黛玉还小,根本不懂这些,宫里的来人又出了这样的岔子,唯一的法子是让他们自家的人出来助阵,哪有什么事儿都靠着外人的?自己与林姑娘也不能胡乱的趟这道浑水。 “近点儿的就是北静王府,还有南安王府。还有佟府也在左近。” “好。夫人,拿着咱们府里的拜帖,将军派人送到这三家去,请北王太妃与南安太妃还有佟府的夫人过来坐镇。” 这时候。又传来乌雅氏地嘶叫声。 牛继宗忙匆匆出去。 黛玉走进房里。看着有气无力地乌雅氏。安慰着:“福晋婶婶。坚持住。一切都会好起来。” 乌雅氏强笑着:“玉儿。我跟孩子地命是你给地。” 黛玉一笑:“这是天意。咱们一起努力。王爷也无大碍了。就是暂时还不利行走。” 又一轮地阵痛开始。黛玉紧紧拉着乌雅氏地手。惊呼着:“福晋。福晋。” 外面传来脚步声。一**的传递着:北静府太妃到!南安府太妃到!佟府的夫人到! 黛玉松开乌雅氏的手:“婶婶,玉儿去去就来。” 走到门口迎着:“黛玉拜见太妃!” “不用多礼。孩子,你伤着了?” 两位太妃惊呼着,就连佟夫人也上前探视。 黛玉没觉着有什么不适,想了想:“许是刚才她们打斗时,溅上的。” 三位老太太走进去,看到乌雅氏的样子,也很心疼,安慰着她。 随着她们各自带来的老嬷嬷们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就忙碌起来。 江氏低眉顺目的带着几个丫环端着茶盘走过来,茶盘上放着几样茶点。 “请二位太妃、佟夫人歇息会儿吧。” 黛玉忙招呼着南安太妃、北王太妃与佟夫人到堂屋暂坐。 大家依言来到堂屋坐下。 北王太妃温和的看着黛玉,抚慰着:“吓坏了吧?你哪儿经过这些个?不怕的,北王就在诚亲王那儿守着,天大的事儿,咱们给撑着。” 南安太妃也说:“这孩子,可怜见的,南王也在那儿。孩子啊,这可让我说什么好,错过今儿个,咱们娘们好好聚聚的。” 佟夫人淡淡一笑:“天快亮了,一夜没睡吧?瞅福晋这样子,还得一会儿呐,别担心,女人嘛,都得经历这样的事儿。” 黛玉睁大了眼睛看着佟夫人,又看看东厢房那儿乌雅氏的呻吟声。 “这孩子,就像自己不是女人似的?姑娘,将来你也一样。” 黛玉羞红了脸,转身走到外面。看着那黑蓝云层边际处的一道亮线,心想,怎么整整忙了一夜?有二位太妃与佟夫人坐镇,自己也就放心了。猛然想起这回到贾府该怎么应付贾母的询问?还有二位舅母探究的目光?无力的靠在游廊的柱子上,身上觉着有些凉意,可一时又懒的叫人过来,只是把帷帽戴好。有人过来为她披上风衣,不是雪雁、紫鹃她们那熟悉的气味。心里一惊,转身看过去,却是北静王。 “民女见过王爷。” “惊着你了?”轻叹一声:“这本该是我们男人们的事儿,却让你一个女孩儿做了。” 黛玉忙拿下披在身上的风衣:“王爷这话错了,这本是内宅的事儿,我是应该的。谢谢王爷,黛玉受不起。” “不过是一件衣裳,有什么受不起的?”话是这样说,可看到黛玉那副倔强劲儿,也只好接下。 房子里传来一阵嘶叫,和三位老太太的鼓励声。 “生了,生了,恭喜福晋,是个世子爷。” “哇,哇。”洪亮的声音传遍整个王府,不,传的更远,像是让全紫禁城的人都知道,他降生了。 黛玉心里一喜,急忙又转回屋里。就见二位太妃与佟夫人也站起来,企盼着望着东厢房。 几个嬷嬷随着一个怀抱婴儿的嬷嬷走出来。 大家拥过去,一个红唧唧的婴孩儿展现在人们眼前。 “这孩子,壮壮实实的,眉眼间像极了他额娘,鼻子、嘴又跟他阿玛一个模子。” 黛玉有些累了,转身走进乌雅氏的床前,看着她那喜悦的眼神,早已没有夜晚那撕心裂肺的神态,笑了。 乌雅氏也笑了。 “祝贺福晋婶婶。” “还得谢谢你这个大姐姐。” 二位太妃与佟夫人也走进来,黛玉悄悄的退出去。走到院子里。 温管家的走过来:“林姑娘,要不要换身衣服?瞧这衣服上还沾着血迹。另外,牛将军问,他一会儿送被抓住的贼人去刑部,也是顺路,可以送姑娘回贾府。” 北王插话说:“不用了,林姑娘由本王护送。姑娘,你先去换换衣服,咱们就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一个声音也传过来:“就走?去哪儿?怎么我刚来,你们就走?都给本福晋站住。” 一个面色苍白,看上去是涂抹了过多胭脂水粉,一身旗装打扮的俏丽佳人在一群王府姬妾们簇拥下缓缓走进来。 北王轻叹一口气:“不是说让你好好歇息的?怎么又来了?” “不来能看上这么场戏?你是谁?见了本福晋怎么不下跪?” 北王怒道:“胡闹,来人,送福晋回去。” “谁敢动我?” 黛玉心里暗暗为北王难过,有这样一位爱妻管着,居然还想着别的女人,还真是胆大包天了。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时候,紫鹃与雪雁、月眉、颜芳走过来,围在黛玉身边。 “王爷,福晋,诚亲王福晋刚刚歇息,还是不要打扰产妇的好。温姨,送我去换衣服去。” “等等,你就这样走?” “民女林氏见过福晋,福晋吉祥万福!” “林姑娘,怎么见了我就怕了?我就这么可怕?” “福晋,我累了,要回去歇着。一会儿,这里要来不少人拜贺,你还是打起精神待客吧。这一天,也不好受的。” “是叫林姑娘吧?本福晋也不是拈酸吃醋的人,这样吧,一会儿我就去贾府提亲,做咱们北王府的侧福晋。” 黛玉心里这个骂呀,我去北王府干什么?就冷冷的说:“多谢福晋好意,民女还在服中,恕难从命。告辞了。” 好像是睡了一辈子的觉,总算是醒了。一看到身边竟然坐着贾母,心里有点儿愧疚。忙起身。反被贾母按住。 “总算是醒了,看看你,小小的人,就偏生了个劳碌的命,把个还没经过的也见识到了。来人,先喝口水。” 黛玉只好任由贾母安排。 一时,漱了嘴,又喝了些自己喜欢的女儿茶,接着,又吃了点儿绿哇香稻粳米粥,几样小菜,什么凉拌三丝、拌姜芽、皮蛋丝、胭脂鹅脯,倒也可口。 贾母笑眯眯的看着她一样样的吃着,放下心。 “你的大舅母、二舅母,还有你尤大嫂子都去了诚王府,太后、皇后也在那儿,皇上听说也去看了看王爷,就是你溜了。玉儿啊,你能干,这我知道,这府里的人,除了窝里闹,没什么本事。你有什么事儿,也别憋在心里,像昨晚上这样的事儿,你舅母她们还是能做的。” 黛玉低声说:“当时太紧急了,又有刺客,不敢让舅母们涉险。” 贾母轻叹着:“没想到小小的雪雁竟然会武功,这倒叫我看走了眼。丫头,你还有什么精钢钻?就不能让姥姥知道知道?” 黛玉羞涩的说:“玉儿哪儿有什么精钢钻?玉儿又不是神仙?也不过是看看书,明白点儿事理。这府里的姐妹们哪个不比我强?” 贾母想了想,又说:“要不,我把雪雁的月份例钱提到跟紫鹃样多,你看好不好?” 黛玉一笑:“她行事一向不爱张扬,这么一来,总得有个说法吧?算了,还是照以前的一样,我额外补给她吧。” 鸳鸯来了:“老太太,二位太太回来了。” 贾母一把拽起黛玉:“走,过去看看去。” 才到暖阁前,就听见里面的笑声。看起来,人还挺多的。 “老太太来了。” 大家忙起身出迎。 果不其然,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薛姨妈、迎春、探春、惜春、宝钗、湘云、宝玉等人都在座。廊下,站着各自的丫环们。 大家给贾母行了礼。黛玉又给邢、王二夫人行了礼。 邢夫人拉着黛玉的手,看了看:“外甥女真了不起,没看今儿个一到诚王府,那些个福晋、格格们围着咱们,一个劲儿的称赞外甥女。就连太后也赞不绝口。外甥女,咱们这府里可沾了不少你的光。” 黛玉一笑:“瞧舅母说的,我也没干什么。还差一点儿要搬二位舅母过去,要不是太晚了,又出了事儿,二位舅母就得陪着一起受罪了。” 王夫人也笑了:“这有什么?你原本就该回来搬救兵的。来,坐下。”让人搬了一个绣墩放在自己身边,让黛玉坐下。 黛玉问:“福晋的娘家人还没到吗?” 王夫人:“没有,说是得明儿的。这会子那府里是北王太妃和佟家的主事儿,南安太妃累的不行了,回去了。” 迎春看着她,一笑:“林妹妹,怎么倒有些恍惚似的?” 黛玉低下头:“一闭上眼睛,又想是回到昨晚上。” 宝钗:“妹妹怕是惊着了,要不要太医过来看看才是。” 黛玉:“不要啦,传出去,外面又说我太娇嫩了。” 李纨笑道:“放心,我们不说的。” 大家都笑了。 今儿个宝玉出奇的安分,一言不发的注视着黛玉。就连人们大笑时,也没移开目光。贾母显然是注意到了。也不知道王夫人看到没有?湘云好笑的看看宝玉,又看看宝钗,再看看黛玉,想说什么,又止住。 晚饭是在贾母这儿用的餐,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候,王夫人似是有意无意的说:“北王的福晋今儿被太后好一顿数落,太妃也不待见她,后来听说是被送回府里去了。” 黛玉脸一红,愣了愣,没接茬。 贾母笑了笑:“今儿个倒是来的齐整,就是凤丫头不在,少了逗笑的人。” 尤氏忙说:“我们这么多人,还抵不上她一个人?” 贾母也笑了:“林丫头今儿也不耍嘴了,老实的像个小猫。” 邢夫人笑道:“外甥女什么时候也到我们院子里住上一段日子的,我们那儿也是不错的。” 黛玉一听,忙站起来应着。 尤氏也笑道:“还有我们那儿,别光守着大观园。是不是啊,宝兄弟?” 李纨看着宝玉一笑:“快别问他,这会子不定又想什么心思呐,老爷又不在这儿。” 探春笑着:“林姐姐,你那么多的好东西,什么时候做个东,请请咱们。” 黛玉笑道:“好啊,三妹妹和大嫂子、二姐姐、四妹妹,还有云儿、宝姐姐,你们挑日子。二哥哥,你也说说。” 宝玉应声道:“这还不好办,咱们去闹风姐姐去,让她出银子,咱们玩儿。” 贾母也笑了:“你们就知道算计凤丫头。” 又闹了一阵子,大家散去。 宝玉执意要送黛玉回潇湘馆。就这样,宝玉陪着黛玉缓缓的往园子里走,麝月、秋纹与紫鹃、雪雁等远远的跟在后面。 宝玉看着黛玉,有些忘情,一把拉住她的手,反被她甩开。 “二哥哥,一天大似一天了,别总把自己和别人当小孩子待。” 宝玉:“林妹妹,你现在越来越能耐了,越来越跟我生分了,枉费了我对你的一片心。” 黛玉心里一急,心说这位怎么啦?要向我表露真情?可他敢违背舅母的意愿吗?低下头,不去看他,径自往前走。 “算了,别的我不想说了,林妹妹,你我是老太太和林姑父定下婚的。等你的服期一满,咱们就完婚。” “是谁跟你说的?” “还用谁说吗?大家都这么说的。” “舅舅舅母说了没有?老太太说了没有?” 宝玉沉默着,他也在为难之中。自己是极为喜爱这个表妹的,一直想与佳人长相思守,一听到老太太让他将来娶林妹妹为妻,这可是他一生中的大事,可偏偏母亲看不上林妹妹,想弄什么金玉良缘,一提起来自己就闹心,极想与林妹妹干脆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可又离不开这个大家庭。 “妹妹,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觉着我没用。” 黛玉一愣:“没有啊。” 宝玉厉声问:“那为什么你的事情,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达宓儿公主的事儿,我知道,我太懦弱了,太没出息了。我改。可这一次,你竟然背着我出去,还一晚上没回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四十三》筹谋之策 “事情的原委,二哥哥不是都知道了?事情很急,我来不及说什么。” 宝玉冷笑着:“真的是这样?林妹妹也学会撒谎了?昨晚上,我来过潇湘馆,屋子里一片漆黑。就是真有事儿,来不及说,打发人告诉我一声也是好的。” 黛玉扬起头:“二哥哥,如果我告诉你,你怎么办?” 宝玉:“禀明老太太、太太,咱们过去帮忙。” 黛玉:“你未娶我未嫁,一同过去合适吗?再说,那时候,外面有些乱,老太太、太太能让你出去?” 宝玉:“救人要紧,我们好好求求老太太、太太。” 黛玉:“你也知道,救人要紧。可时间不等人,我去也是比对方早了一步,再晚一点儿就全完了。” 宝玉:“妹妹是怎么出去的?” 黛玉淡然一笑:“我不过是这府里收养的一个孤女,谁会把我当成正经主子看待?打个招呼就走,没人理会的。” 宝玉知道这里头没这么简单,又找不出合适的话反问,就愣愣的问:“妹妹,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你是知道的。我心里只有妹妹,难道还要我把整个心掏出来?” 黛玉又一笑:“可是见了姐姐,就忘了妹妹。我也知道。” 宝玉气地直瞪眼。黛玉也不理他。眼瞅着就到了潇湘馆。 黛玉让着:“不进来坐坐?” 岂有不进去之理。宝玉巴不得这一声。麝月、秋纹看了直笑。也不好说什么。被雪雁一把拉着一个地去了她地房里闲话。 紫鹃奉上两杯香茗。又摆上一盘宫里送来地瓜果。再就是一盘蜜饯。一盘瓜子、榛子、开心果、腰果。一盘宫制细点心。而后。退下。 黛玉只好说:“请吧。没你那儿地东西齐全。好歹尝一点儿。” 宝玉轻叹着:“如今妹妹是越来越有能耐。凡事就有太后、皇上出面。再就是有诚亲王福晋。咱们地事儿。求他们也不行吗?” 黛玉心里暗暗难过,心说,这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儿,没有王夫人的答应,谁愿意跟当今的贵妃娘娘扛着劲儿?再说,自己还小,哪有自己闹着要嫁人的道理?就说:“羞死人啦,我才不说呐。” 宝玉一愣,想了想:“那我们怎么办?等老太太发话的?” 黛玉低语着:“我也不知道。我们还小。” 宝玉笑了:“不小了,妹妹明年就十三了。要不,还是我们一块儿去磨老太太去?” 黛玉啐了他一口:“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宝玉默然,忽而又想起什么来,笑了笑说:“三妹妹到知道给你圆谎,还有宝姐姐。” 黛玉也笑了:“要说这三妹妹倒也干得不错,一动手,就把好些过去办不了的事儿,都给办了。倒有几分胆识。” 宝玉:“你那几天不舒坦,不知道她专拿我和风姐姐作伐,免了好多花销。” 黛玉笑道:“吃瘪了?要说咱们家里也太花费了,我虽不管事儿,心里每常闲了,替你们一算计,出的多进的少,如今若不省俭,必致后手不接。” 宝玉一笑:“凭他怎么后手不接,也短不了咱们两个人的。”一面拿起一块儿甜瓜缓缓的吃着,其实他是知道的林家的财产被贾琏带回来,如今就在老太太手里掌着。 黛玉也不接话,慢慢的磕着瓜子。 宝玉又问:“妹妹这会子还看什么书不?” 黛玉一笑:“那倒没有,没事的时候,看看已经看过的书,也挺有意思的。” 宝玉:“什么书?” 黛玉:“徐霞客的游记。” 宝玉摇头笑着:“妹妹一个弱质女子,看这样的书有什么意思?莫非还想着云游四海?等我给妹妹带几本有意思的书,好着呐。” 黛玉心里直说无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题。只好一笑:“跟人家比起来,我是差的很远。人家能到处走动,我也就是坐着船看看沿岸的风景而已。” 宝玉:“妹妹比我强多了,我是连这个京城也没走遍呐。” 黛玉:“怎么会呐?舅舅不是也常出门的?” 宝玉忙说:“快别提父亲,一提我就肝儿颤。眼珠子一瞪,大喝一声,我就找不着北了。” 黛玉暗自发笑,心说这贾家的父子怎么都一个德行,贾琏怕大舅舅,宝玉怕二舅舅,听说那府里的蓉哥儿也是怕极了珍大哥的。其实,她对舅舅的印象不错,就是有点儿不逊言笑,也没别的什么。想了想就说:“哪有父亲不爱儿子的?你越是跟舅舅生分,舅舅就越是看你有气,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找他说话,时间一长了,也就没脾气了。” 宝玉心血来潮,想了想:“对了,我听太太说,老爷过几日要去外头办点公干,我去找去。要不,妹妹陪我一块儿去?” 黛玉摇头笑笑说:“你要去,就自己过去说。我要是跟着去,舅舅就更生气了。算了,咱们也就热闹热闹嘴皮子吧,老实待着,等舅舅出了门,你就痛快了。” 闲说了一阵子话,看着天晚了,麝月与秋纹过来找他。 黛玉送他到门口,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心里也不禁惆怅起来。 好好的在府里待了没几天,诚王府就来了人。 贾府的贾赦、贾政、贾珍、贾琏、贾宝玉等人通通出去陪客。 女眷们以贾母为首也全全的出迎。 原来是陈正琊夫妇到访。 贾母见陈夫人也是待黛玉极慈爱的一个人,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得意。话语之间不时的查看王夫人的神态。又注视着陈夫人的样子,心里暗想,人家是不是也知道黛玉与宝玉的事情? 薛姨妈看在眼里,心里实在是有些不安,也把眼光投在王夫人的脸上,探究着。 李纨、探春时而互相对视着几眼,时而又看看其他人的表情。 远来的客人一面真诚的向贾母、贾家表示着自己的感激,其实大家都明白,还不是都为了黛玉一个人。 宴罢客人,陈正琊那里起身,夫人也只好应从。满眼看定黛玉,只是不好明着说什么。 “玉儿,我还在诚王府要待一阵子,去看看吧。” “婶婶放心,玉儿会去的。” “老太君,福晋让转告府里的夫人、姑娘们,她也盼着大家去串串门,话话家常什么的。” 乾清宫内,正中的须弥宝座上威严的坐着乾隆皇帝,眼里泛着冒火的怒气,看着鱼贯而入的众位大臣们。 虬龙盘螭的龙座既宽且高更让人们感到孤寂而酷寒,明黄软衭面也丝毫无法带给那高高在上人的些许温情,无声的轻叹着。而后,则由刘统勋等人禀报各地的情况,如山东的匪盗,河南的干旱,川陕地区的虎狼扰民,江苏的虫灾。而京城附近,又着重禀报了在皇上的英明决策之下,如何重创近日让人们谈虎色变的昊府贼人,除了少数人带伤潜逃外,余者全部被歼灭。当然,诚亲王身受重伤,傅恒与柳芳等人也受了伤。就这样,咱们还是大获全胜。又呈上了需要朝廷奖赏的人名单,其中也有牛继宗的大名。 散朝后,乾隆留下了刘统勋、鄂尔泰、纳亲等人,又谈起达宓儿的事情。 “这事儿,臣以为还是请林姑娘帮忙,让她去探望达宓儿。这样,在她的劝说下,达宓儿自然会把事情全盘托出。” “鄂大人,这事儿不好又让林姑娘去吧?她上次在诚亲王府累得不轻,还没歇过来,就不能换换别人过去?记的还有个什么史家的姑娘来着?” “史家的姑娘?不行。这事向来机密,不能泄露。各位臣工再想想办法?要不,就让铮慧试试?再带上何婉仪、月婉仪。” 第二日,宝玉倒是起了个大早,胡乱的洗漱一番,吃了点儿糕饼,就一溜烟的去老太太那儿、王夫人那儿请安。走的猛了点儿,差点跟人撞上,猛然站住一看,大惊失色。 可不就是贾政当前,身后还跟着一些个清客之流人等。就听他喝道:“又干什么去?垂头丧气的,往哪儿撞?” 宝玉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低着头不语。 贾政更气了。 “抬起头来,又做了什么糗事?不敢说出来?” 宝玉这时候也不知道哪股劲儿冲上来,牙一咬:“我说了您别骂我。” 贾政喝道:“快说。” 宝玉:“我想跟着老爷去见见世面去。” 贾政一愣,从来也没有听儿子说过这样的话,几乎是觉着莫非是幻觉?就又叮了一句:“什么?再说一遍。” 宝玉这回又大声的说了出来。 贾政脸上缓了缓,想了想:“出去不是不行,而是很不习惯,外头可没有家里舒服。” 宝玉还没有见过父亲这样说话,呆了呆,一恒心:“父亲能受得了,儿子也能承受得了。总是想着跟您出去见见世面。” 一清客笑着说:“世兄真是有志气的人,前途远大啊。” 贾政笑了:“还不是想出去玩儿去?来人,给宝玉准备准备。”又说“跟我过来。” 王夫人一接着丫环们的禀报,就赶了来,没想到会是这样?又惊又喜,百感交集。眼里含着泪,自己千筹谋万策划的,经不住儿子的一番话。忙打发身边的人,想了想,还是自己去老太太那儿报个喜讯去,再安排宝玉出去的行囊。由彩霞、彩云扶着紧赶慢赶的来到贾母面前,这么一五一十的道来。把个老太太也弄的惊喜交加。又有点儿担心。 “宝玉从来没有出过门,这会子去了,他行吗?” 鸳鸯笑着说:“老太太,又不是二爷自己去,跟着老爷在一起,有什么可担心的?” 贾母这才笑道:“都说我偏着他,你们不愿意,你们看,这孩子就是有出息。才这么大点儿,就知道跟着他老子闯荡去了。” 就这么一点子小事儿,弄的整个贾府人尽皆知。一会儿是准备这个,一会儿是那些个也要带,再就是银子是不是带少了?衣服够不够带的?都准备好了,黛玉看了又看宝玉。引得探春发问:“林姐姐,二哥哥他身上有什么不对的?” “咱们这儿还行,到了那边儿,蚊虫多,带的熏香够不够用的?还有,香的气味太大,会不会影响睡觉?” 宝钗一听笑了,忙说:“林妹妹这话说的对,我到想起来了,不如到咱们香粉铺子里,有专门的配方师傅配制,根据自己的喜好。” 贾母一听忙叠声的叫立马就去。 王夫人也忙着叫周瑞家的安排车轿送宝钗去取。 宝钗笑着带莺儿与众丫环与周瑞家的等匆忙出去。 紫鹃深深的注视着黛玉那如负是重表情。 那个久在人们心中遗忘的小院子里,赵姨娘不停地抹着眼泪。 贾环冲进来,看了她一眼:“又哭,就不能让我看见点儿别的什么?” 赵姨娘恨恨的说:“没良心的,还不是为了你?” 贾环:“为我?你不去找老爷哭去?” “谁说我没去找?老爷说你太小,以后有的是功夫。” “这不结了?我不是太小来着?” “你就不能上进点儿?也让我什么时候高兴高兴?” “给,这是我路过潇湘馆时,林姐姐送我的。”贾环说着话,从身后的把右手伸出来,递给她一盒外部用金丝芽妆扮的普洱茶膏和一块西洋怀表。 “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赵姨娘担忧的看向外面。 “她是当着老太太、三姐姐、大嫂子的面送给我的。让我好好的听先生讲课,以后还会送我东西呐。你别总哭了,我这会儿也是个有体面的人。” “怎么?嫌我给你丢人啦?” “老爷来了。” 外面,小丫环吉祥的声音传过来。 赵姨娘急忙抹了抹眼泪,整了整容装,站起来。 一脸踌躇满志的贾政走进来。 那一晚,内,袭人把该一些随身带的衣物、银两、所用日常用品一一向宝玉交代清楚,这才与宝玉在一起絮絮话别。 袭人垂泪道:“总也没出过这么远的们,老爷又忒严厉,二爷还是凡事小心些,不行就赶紧的让茗烟给老太太、太太带信,总是不会让二爷受这份儿委屈的。” 宝玉笑逐颜开的亲了她一口,一把搂住她:“说什么话?好像我就长不大似的?姐姐放心,老爷怎么说也是我的父亲,还能怎么样?我又没做错什么?” 袭人脸红了,啐了他一口:“我怎么啦?还不是担心二爷嘛。又没我什么事儿。” 宝玉神秘的一笑:“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你没看老爷也对我笑眉笑眼儿的。林妹妹教······”忽然觉着失言,忙住了嘴。 袭人心里一沉,心说还是把林姑娘的话放在心里,她说什么,这位就干什么,一点儿也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脸上没表示什么,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四十四》波澜又起 春末夏初,午时,一条通往大运河的官道上,几匹骑马的从人围着一驾蓝色官尼篷车疾驰着,后面是另一驾普通的车驾,扬起一阵尘土,把黄土道拉出两道车辙印。(.无弹窗广告) 蓝色官尼篷车上坐着便服打扮的工部员外郎贾政——贾存周,另一个是他的儿子贾宝玉。 宝玉这会儿的打扮也不是在家时的模样,一身月白色实地稠褂,上套着紫色的灯芯绒背心,被一排琯成的盘珠扣连住,倒也显得几分成熟。足下一双皂靴显然是新的,顾盼生辉的面容衬着身边的人,恰似一位老学子带着自家的小公子去某地出游。整个儿车厢内显得挺大,宽敞,车帘在微风吹动下,倒是并不燥热。身边是一些随身带着的包袱、箱子、水壶等物,还有几包吃食。 后面普通车驾上的是两个清客。 很快,就到了运河口岸,一只舟船停在岸边。待他们一行人等上了船,船老大一声吆喝,船浆一撑,离了岸边,船在行。 宝玉站在船头,饶有兴致的看着两岸缓缓行过的景物,倒是觉着不虚此行。杨柳成行,古槐飘洒着淡淡槐花的香味儿随风送过来,煞是沁人心肺。沿着水边还有一些鸭鹅之类在戏耍着,倒是别有情趣。一时,竟也让宝玉看呆了。 茗烟走出来,叫着:“二爷,晌午了,老爷让你过去,吃些东西,再吃就是晚上了。” 宝玉笑了:“我怎么没觉着你们动炊火,就好了?” 茗烟也笑了:“爷站在上风口,哪儿闻的着?要是在下风口试试?” 出门在外,什么都是简便的,不过是一些卤牛肉、火烧、包子、酱菜、茶水之类,一股清新的鱼味儿飘过来,从人端来一盘新鲜的草鱼。 “吃吧,这在家里是吃不到这么新鲜的。”贾政看了宝玉一眼。 宝玉闻着味道挺香。就是不敢先下筷子。及看到父亲夹起了一筷子。这才敢吃。 贾政吃地津津有味。 宝玉觉着没有家里做地精致。不过在这样地条件下。也是难得地。且味道鲜美。而后。茗烟他们撤下去。自在外面就餐。父子俩就各自倒在舱内地地床上歇息。 府里。刚刚走了不大一会儿。王夫人就念叨着:“也不知道这会子他们到哪儿啦?” 彩霞笑着说:“太太。。才刚离地府。” “是嘛。我怎么觉着走了好长地功夫。”王夫人也笑了。心里一阵烦躁。干什么干不到心上。想看看自家地衣料。心烦。想念一会儿《金刚经》。也念不下去。觉着无聊。就扶了彩霞到贾母那儿去问安。 老太太挺安静的躺在榻上,两眼看着房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嘴里喃喃的仿佛在念叨着什么?听到动静,看到王夫人问了句:“他们这会儿到哪儿啦?” 王夫人心说怎么跟我想的一样啊? 从来也没出过远门的宝玉,这时候成了婆媳俩共同的话题。[.超多好看小说] 鸳鸯这个笑啊,禁不住说道:“老爷和宝二爷刚走不大一会儿,许是还没上船呐。” 贾母也笑了:“老也不离开,抽冷子这么一走,还真受不了。” 王夫人也说:“干什么都没心思,躺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像是没了魂儿。” 贾母叫着:“珍珠,去把姨太太、大奶奶、几位姑娘都叫来,咱们一处坐着,还热闹些。” 那大观园里,各处的丫环们传着老太太的话,黛玉、宝钗、湘云、迎春、探春、惜春、李纨、薛姨妈以及香菱等,都来到贾母这儿。 分了几拨人打牌的、闲聊的、看院子里的花儿的,倒是一时热闹。 及到了中午,又都在老太太这儿用了餐。下午也是这样,晚上,老人家终是不经累,早早的就歇了。 大伙儿也就都散了。 晴雯则是被鸳鸯留下来做几样老太太的针线活。 袭人先是跟着宝钗、黛玉她们往大观园走,及走了几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忙向那二人告了辞,又朝着王夫人身后追过去。 王夫人及见了她如此,先是一愣,后也就释然,点点头:“也罢,想是要告假是吧?” 袭人陪笑说:“不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在太太身边跟着学些个眉眼的。”紧走两步,与彩霞一左一右扶着王夫人。 进入王夫人的上房,彩霞自去提壶沏茶。 王夫人卧在榻上,而袭人则坐在一旁轻轻的为其捶着腿。 王夫人叹道:“这次出去,一个丫环也没带,宝玉要是有个什么事儿?谁来侍候他?跟他去的都是些谁来着?” 袭人忙回道:“李妈妈的儿子李贵,再就是茗烟、锄药、扫红、墨雨几个小子。” 王夫人摇着头:“都是些愣头青,能干成什么?我的宝玉啊。” 袭人笑了笑:“有老爷在,遇着事儿还不能提点着二爷他?” “老爷总想着让儿子历练历练的,也不想想,宝玉才多大点儿?” “这事儿未必是老爷的意思?” 王夫人身子一僵:“你是说?别人闹腾的?” “也是临走那天,二爷含糊了几句,许是婢子听错了,是林姑娘劝二爷去历练历练的。” 王夫人想了想:“要说这也没错,就是早了点儿。这次咱们又占了上风,那赵姨娘又弄了个灰头土脸的。” 袭人也笑了:“也是,这林姑娘倒是成全了二爷。” 王夫人又叹道:“这主意要是宝丫头出的该多好。” 袭人心里暗暗一惊,心说,难道我这次歪打正着的成全了那林姑娘了?让太太不自在了?一时倒也难说什么,只好讪讪笑着。 山东境内,德州辖区,驿馆前停下一驾篷车,从上面下来的可不就是贾政、宝玉父子二人?有从人上前叩门。 门开了,里面的人接过文帖看了一眼,忙往里面传唤。 就见驿丞带着驿馆的人接出来:“快快请进!大人请!” 这驿馆的规模还算不错,院落有十来进,依着贾政的品级,给他们安排到一个叫“凝宜书院”的院落里。一入院,便有一处屏风挡着,书着: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转过去,却是榴花似火,绿树葱葱,一股清香味儿溢满整个院落。且有小巧的假山,还往外溢着淙淙泉水,煞是幽静,又有几块条石放在廊下供人歇息,到有一股子文人书卷气。 贾政点头称许,宝玉也暗暗纳罕,不过是供官家公干人等暂住的地方,竟也弄的如此别致,倒是这儿的人们一番心思。 正面是待客的大厅及书房,东西厢房是住的地方,南面是从人们住的地方,角上小耳房是茅厕。 贾政让宝玉与自己住在东面的左右两个房里,中间是堂屋。对面让那两个清客居住。 宝玉看着李贵等人收拾着自己的行装,觉着无事可做,就呆呆的想起了家中的老太太与母亲、林妹妹及其她姐妹们。又想到,要是袭人、晴雯她们来了多好,可惜只能让李贵、茗烟他们这些个粗人来服侍自己,不禁长叹一声。 这时候,李贵叫着:“二爷,该沐浴了。” 由着他们瞎胡料理一番,就被让到堂屋跟父亲在一处用餐。 一时,外面传来此地官员造访的禀报。 贾政只好匆匆出迎。一阵寒暄之后,就到大厅叙谈。 按说贾政的官阶并不大,只是贵妃的父亲,人们总要念几分面子,又要相请到外面那热闹之所去消遣。 贾政是个极本分的人,哪敢招惹那些个?婉言谢辞。 宝玉见父亲一时半刻的难以回转,就草草用过饭,让李贵把饭菜拿下去用滚热的水温着。自己就悄悄的在房里给贾母、王夫人等写家书。听的外面送客的声音,又一会儿,又听的贾政回来了。及至李贵取热好的饭菜的声音。自己也写好了书信,拿着走出去,放在再次就餐的父亲桌旁。 贾政点下头:“也好。明日让人送回去,免的老太太担心。” 坐了这些天的船,又被车驾颠簸了大半日,彼此都倦了,连上李贵、茗烟等人,早早就安置歇息。 次日,贾政一早就去这里的府衙公干。 宝玉则由李贵、茗烟等人陪着一同到街面上游玩。到底是离南面近了些,这里的空气也比北方略显湿润,人们说话的语调也不似北面。小商贩沿街叫卖,摆摊儿的比比皆是,一个个店铺里外到处是人,货物齐整、新鲜。转过一条街,又是一处说书场,站在外面听了听,倒是合着这儿的人快人快语的性子。 宝玉刚想进去,听的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转身看去,就见一群骑着骏马服饰讲究的世家子弟策马而过。仔细打量一下,竟有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威武将军之子陈也俊,祥武将军之子卫若兰夹在其中。不禁高声呼唤起来:“紫英兄,也俊兄,若兰兄。” 那三个人好似微微一震,茫然四顾一下。 宝玉见他们没有看到自己,又叫了一声:“紫英兄,也俊兄,若兰兄。” 好像前面有人说了句什么,那群人并没有停下,径自远去。 宝玉若有怅失,怏怏的呆望着。 李贵宽慰着:“爷别不自在,许是人家有什么急事儿唔的?一会儿让茗烟去打探打探,爷再找了去。” 要知道,他乡遇故知,本来让他有多亢奋,又有了在一起玩闹狎会的伙伴儿,却不料人家并不搭腔。 “咦。”一旁的茗烟出了一声。 李贵喝道:“你又有什么花花肠子?” 宝玉看不过,忙说:“茗烟有什么好主意?” “二爷看那边儿姑子,挺面熟的。”朝着西面一指。 李贵骂着:“你什么不好看?偏看什么姑子?让老爷知道,不揭了你的皮?” 宝玉却看到了,从一家纸店前缓缓走过一个女尼,细细打量,竟然是栊翠庵的雅竺。这么说,妙玉也在这儿啦?想到妙玉,心中大喜,撇下众人不理,急追着去了。 “师太,师太,请留步。我是宝玉。” 就见那人顿了一下,却又往前走。 宝玉知道定是雅竺无疑,正要跟过去。却听到身后一声呼唤:“前面可是京城荣府的宝二公子?” 转身一看,呆住了。 一位二十出头华服装束的贵介公子骑着一匹大宛良马看着自己。不是永琛是谁? 急忙上前行礼。 “奴才见过世子爷。” “免礼,快快扶住。” 有人从旁扶住,却是冯紫英与卫若兰、陈也俊。 宝玉喜道:“我当是才刚看错了人,真是你们。” 冯紫英笑道:“才街上人多,骇人倒怪的,只好到这儿人少处见面。” 陈也俊也笑道:“走,这里不是说话处,咱们到个好玩儿处乐去。” 宝玉再看前面的雅竺,却是恍如人世间从未有过这个人似的,杳无踪影。 永琛忽问道:“刚才可是叫一个尼姑来着?” 卫若兰顿时捧腹大笑:“宝玉,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嗜好?老实交代。” 宝玉忽而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他谨慎禀道:“世子爷,许是我认错了人,人家理也不理的,只管自己走。” 永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笑了:“走,去得意居。” 这时候,李贵他们也找了来,与这些人的随从汇集在一起,跟着永琛往前面行过去。 “得意居”是此地的一家大饭庄,鲁地的名菜倒也俱全,拿手的是当地的扒鸡。店伙计一看来的都是贵介公子们,早就知会了饭庄老板。 就见一个面相和善的中年人快步走出来,双手抱拳向这群人连连呼着:“各位贵人,请!请到雅间就座。各位能到小店来,小店是八辈子积来的福分,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弓着腰,一路笑颠颠的把这群人迎到二楼雅间安置。 早就有伙计们把其余的随从们也迎到楼下的向好位置。 又有店老板张罗了两个花枝招展的“翠华楼”妓女过来献媚。 那永琛放下脸面:“本世子也不好此道,你们去耍吧。” 他不好此道?冯紫英等人微微一愣,看了宝玉一眼,恍然明白,就给店老板使了一个眼色,往旁边儿的桌前意会。 这里,永琛让宝玉坐在自己身边。及至伙计上好菜肴,退下去。 宝玉想到,这位世子爷怕是要自己侍候。只好提壶斟酒。 待酒满盅后,永琛问了句:“怎么有心到这儿来了?” 宝玉忙说:“在家里闲的无事,就想着出来见见世面,历练历练自己,没成想遇上世子爷。” 永琛“哦”了一声,又问:“你一个人出来也不怕府上担心,不如这样,跟着我一起住着,也好有个照应。” 宝玉忙谢了,又禀道:“跟着父亲一块儿来的,住在驿馆里。” 永琛这才罢了。 黄昏时分,宝玉才与永琛他们分开,回到驿馆,就见贾政冷着脸等着。 忙上前将事情说了。 贾政一听想了许久,这才展颜。知道他喝了不少的酒,就让李贵安置他睡下。 夜静更深,宝玉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异乡,这才明白自己所遇上的一切都是真的。为什么冯紫英他们都在这儿?临来时自己并没有听说他们要出来。那人定是雅竺无疑,怎么一转眼又不见了?想想不得其解,就起身往外面去小解。及至到了屋外,这才发现,那大厅里烛光闪烁,莫非父亲还未歇息?走到那里,果然。 就见贾政正秉烛疾书,一旁有个从人却在打盹儿。 他走过去,看到砚台里的墨也不多了,可看父亲的样子,还有的写。就只好自己拿起桌上的水往里注了点儿,研起墨来。一时,调弄好了,又为父亲换上被棉被捂着水壶的热水,端过去。 贾政看了,心里一热:“怎么又起来了?去睡吧。” 宝玉:“醒了,睡不着。” 贾政不再理他。及到书写完毕,这才整理好,放在桌上,等二天起来让驿馆的人送出去。扶了宝玉回到厢房,却在堂屋桌上发现一笺信封。心里一愣,谁这么大胆,竟然悄悄的把信放到这儿?四下里看看,并无任何踪影? 《四十五》迷雾层层 宝玉拿起信封一看,并未封口,顺手抽出来一笺信纸:“槛外人到此拜访!” 贾政一愣,他并不知道什么槛外人。 倒是宝玉心下明白,忙说:“是妙玉。” 贾政有些明白了,只是人家怎么找到这儿来了?他冷眼看了看儿子,问道:“怎么回事?” 宝玉于是把白天见到的种种事由向父亲禀明。 贾政陷入了沉思,他明白,妙玉与达宓儿的关系,也知道永琛一直在惦记着这件事儿,更知道皇上对这件事儿也很留意。既然白天宝玉在街上见到了他,这说明人家一定又为此事追来了。而雅竺既然在这儿,妙玉就离不了此处。 再看那略带些许檀香味的南纸所书内容:“得意居巳末相候。” 得意居是什么所在?贾政是知道的。能够找来这里,何不登门造访?偏偏让咱们去见她?派头够大的。看来这小小的德州也非等闲之地?竟有这诸多诡异,真是在哪儿也不得安宁。有心不让宝玉涉险,又觉着一个女孩子这样行事,必定有她的难处,失信不去,倒不是男人所为的行径。就嘱咐宝玉:“早早歇息,明日别误了人家的事儿,别一味的应承,看看能不能办的。” 次日,辰时,宝玉才起来,发现贾政早就去了衙门府。 李贵、茗烟等人服侍着他洗漱一番,好歹梳了疏头,心想妙玉是个极洁净之人,又忙忙的换了衣裳。这才草草用了餐,又用清盐净了嘴。带上李贵、茗烟几个人往得意居走。 及至到了地头,掏出怀表看了看,早了点儿,就进去捡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伙计过来招呼:“这位公子爷。还有几位大爷。您用点儿什么?” 宝玉一心看着外面。没接茬。 李贵只好说:“不拘什么。往好地上。” 外面又有人进来。却不是雅竺与妙玉。竟然又是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他们。 宝玉刚要打招呼。就见身后递过来一个茶盘。是伙计送茶水来了。并小声说了一句:“姑子让送来地纸条。” 果不其然。茶盘上有一个小小地纸团。 宝玉打开一看:“门外有车,去禹王亭。”他心下明白,必是妙玉在那儿。就忙向那三个人打了声招呼,就往外走。 弄的那三个人面面相视,这位怎么啦?像个没头的苍蝇,说走就走了。 外面果然有一家马车等候着,宝玉问了,是一个姑子叫的。就二话不说的上去。 李贵显然是得到贾政的嘱咐,也赶忙上去陪着,再就是茗烟。余者跟着走吧。 禹王亭,始建于唐代,余下各个时期的朝廷均有续建修补的,至明代又改建成禹迹亭,当时的翰林刘士骥还作了《禹迹亭记》,专门记载这事。到了当朝康熙五十年,又重修,改称禹王亭。这里除了正殿,还有配殿、殿门、山门等,还有一些名人墨客在此留下自己的墨宝,更有著名的还被石刻在这里的石碑上。这里显得肃穆庄严,有专人管理。位于殿后的具丘山遗址,南北长45米,东西宽50米,高8米,山上建有八角重檐双排柱亭。据这儿的旧志记载,大禹治水时曾筑此丘,用以观察水势。 宝玉与李贵、茗烟在这儿门前下了车,李贵付了车资。这时候,进出这里的人并不多,一眼望过去,并没有自己要见的人。只好进入正殿,刚一进去,就见雅竺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站在他的面前。 低语着:“跟我走,别理他们。我们姑娘在里面。” 宝玉大喜,也不言语,跟着就走。 而李贵等人则被几个方外之人截住,向他们殷殷化缘。及絮叨了一阵子,这才散了。李贵再找宝玉,早就不见了踪影。 却说宝玉被雅竺携了直着往配殿走,经过一个角门,再往外,竟然是一处密林。穿过密林,又是一片极精致的房舍。 雅竺又拐了一道弯儿,在一家青砖瓦房门前停下。上前轻轻的叩了几下。 一个年老的尼姑开了门,待他们进去后,迅速关严大门。 “你来了。”说话之人自是妙玉无疑。 看那妙玉身着比丘尼服饰,面容清雅,更显她庄重典雅,自有一番绝尘出尘的风貌。 宝玉看呆了,喃喃自语道:“莫非在梦幻中不成?” 妙玉笑了:“施主,我们都在梦中不好?” 宝玉也笑了:“你倒好,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自行离去。这会子又见我干什么?” 妙玉并不答言,只是引着他往后面走。 这是一个小二进的院子,进去后往东拐就是一个月门,再往里又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长着一排梅树,还有一个花圃,各种花卉似云锦、似流霞在竞相斗艳。 宝玉惊道:“竟有这样的地方,倒是小看了这里。” 步入正房,这里是一个佛堂,上面是一尊观音菩萨像,只是比庵堂里的小了几号。地上有一个蒲团,想是妙玉平素参禅时用的。东西两处垂着门帘。 雅竺掀起东面的帘子,原来是书房。 妙玉让宝玉进去,在一张楠木桌子前坐下。 黛玉坐在迎春的大床边儿上,看着一脸无奈的表姐,想笑又笑不出来,好个姐姐,难道你平素就靠这《太上感应篇》打发日子?想了想,就问:“姐姐,我那里有几个识字的本子,看看不?” 迎春淡淡一笑:“看了又能怎么样?明白了又如何?岂不是更加心寒?” 黛玉心疼的:“姐姐,你别这样,你想想以后的日子,要对得起自己才是。好不好的来了这人间一遭,又是大家子小姐,谁能看轻了你?” 迎春轻叹一下:“林妹妹,你别宽我的心。这个家里说起来好听,将来还不定怎么样呐?好在是在这大观园里,和姐妹们在一处,不曾被污了。过一日,是一日。说来妹妹是个孤女,可还有老太太看顾着。我虽有父亲,可从未被关爱过。这里的人又都是太太安排的,说句话,马上就到了太太的耳朵里。你说我能怎么样?” 黛玉真真是无语了,此次过来,原是因着迎春近日受了风寒,才请了大夫看视。而司棋则随着大夫取药未回,绣橘去李纨处为她取花样子,屋里竟然没有其她的小丫环。不想这时候自己携了春纤过来探望,而此时潇湘馆里,其余的人也都在忙着别的事情。 黛玉想了想:“老太太还是个慈爱的老人,有什么事儿不妨和她老人家说说,怎么说姐姐也是她的孙女,总是怜惜的。” 迎春低下头,摇摇头:“我是该在父亲那面的,能到这儿住着,已是沾了不少光,再要什么,就是逾越了。” 这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上天为什么不让她过得更好些?想想她也是个可怜人,自己看起来比她要好上不少,可惜都不是自己想要的。这次过来,原本想陪着她闲聊一会儿,,没想到她倒勾起她的心事,也是自己头一次听到这位表姐这样表露自己。倒是意外,想想自己,好像比这位还要幸运些,倒不知道如何劝解她,只好陪在一旁呆坐着。 “二姐姐,虽说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可还要看看有没有可退之路才是?必要时,也要绝地求生。” “妹妹呀,你我在这样的家里,哪一个不是家族的棋子?妹妹如此的出众,更是家里各方争夺的重点,妹妹定要小心些。” “谢谢姐姐,妹妹记住了。”黛玉心里一热,知道这位表姐,虽然看似木讷,其实更是一言中的,心里不禁又生出了一番好感。 “薛家姨妈,看似老实憨厚之人,其实极具心计,妹妹要当心些。” 黛玉紧握着表姐的手,点着头。 听的外面有说话声,进来了绣橘和紫鹃、春纤。 紫鹃和春纤的手上都拿着东西,一见黛玉就递过去。 黛玉笑笑:“这是几样宫里拿来的药丸,姐姐吃吃看。梨子也是那里的,绣橘安排人蒸了,姐姐吃下会好些。一些散碎银子,姐姐先用着。如今这府里,咱们都知道,姐姐还是不要跟我客气。” 迎春点点头:“我这不争气的姐姐,又让妹妹操心。” 绣橘高兴的说:“姑娘,这回咱们也能给姑娘弄个小灶了。这回姑娘硬气些,不要让奶妈她们算计了去。” 迎春轻叹着:“我是个没用的主子,跟着的人也讨不了好去,也就能让她们算计算计我的东西而已。” 黛玉笑着摇摇头:“她们跟着姐姐才有了今日,就算她们弃了姐姐,又能有什么好日子?她们不思念报答姐姐的恩德,反咬算计姐姐,这是些什么人啊?” 有婆子禀报:“大太太来了。” 黛玉与迎春忙起身迎出去。 邢夫人看到黛玉在这儿,很高兴的样子。一手一个的拉着迎春与黛玉进到房里。 邢夫人笑着说:“外甥女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黛玉陪笑着:“舅母总是看顾着我,自然是好的快。” 邢夫人又道:“二丫头快些好了,你父亲过几日要传一个戏班子过府,你们姐妹正好过去看看。说是不错的,打南边儿过来的,什么徽班的。” 黛玉听了也高兴。 邢夫人又问了问迎春的药。 这时候,司棋也取药回来。 待迎春服了药,娘三个在一起闲聊着,说着府里府外今日的事儿,黛玉这才知道,府里才接到贾政的家书,知道他们父子正在回来的路上。及至又有大老爷那边的人,找邢夫人说事情,这才告辞出来。 回到潇湘馆,却见探春、宝钗正打发人过来相告:明日要去王子腾府上,王子腾夫人特意让黛玉也过去一起聚聚。 黛玉纳闷,从进了这府里,也没见过人家相请?这一回却是为何?就连上次王子腾升为九省巡检之事,也没有邀她过府,眼下这又是哪一出?心里犯疑。也没表露出来,打发了来人,就靠在榻上琢磨这事儿。 月眉走过来,低声问:“姑娘想去?” 黛玉一笑:“我去干什么?” 次日,王夫人打发人过来相请。却被告知,昨日去迎春那儿待的时候过长,想是也染上了风寒,咳了一夜,今日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王夫人无奈,只好让贾琏去安排。 倒是挺快的,不大时辰,长给贾母看病的王太医就过来诊治,开了方子,又有人盯着抓药,又让丫环去取药煎煮。潇湘馆一时之间,倒是忙了个不亦乐乎。 黛玉倒是安安稳稳的看着这一切,有些个好笑。 忽然听的外面传来禀报:薛大姑娘过来探望。 《四十六》情意难酬 紫鹃闻听,忙迎出去。 颜芳不以为然的守在黛玉身边,为她掖了掖被子,低语着:“闭眼。” 黛玉倒是听话,闭上双眸,像似昏昏浊浊的睡着。 听的那宝钗进来,又被紫鹃让到床边的绣墩上就座。又有人端来茶水、水果、糕点等物。 宝钗问着:“昨天还好好的,今儿就病了?妹妹这身子骨儿,倒是要好好的调养才是。” 月眉笑着走进来,看了看,一笑:“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会这样?让宝姑娘挂心了。” 宝钗皱着眉,想了一下,又说:“既如此,我们也就推迟些日子吧。” 紫鹃不悦的:“林姑娘可没有要耽搁宝姑娘的意思,宝姑娘尽可自去那府里,我们姑娘总不过是多一个不少,少一个不多。可不敢耽误宝姑娘的事儿。” 宝钗笑笑:“又没什么大事儿,无非是那府里听得妹妹与太后有缘,常得太后的怜惜,也想向妹妹打听一下太后的喜爱,待太后华诞之时,献些物有所值的物件。” 紫鹃微微一笑:“这事儿问咱们娘娘不是更便当?” 宝钗也是微微一笑:“娘娘好似也没有妹妹得宠。算了,不打扰妹妹好睡,我改日再来。”说完,朝着莺儿一点头。 莺儿呈上来些许东西。打开一一展示。却是燕窝、冰片等。 宝钗:“一点心意。妹妹要是吃着好。我再让人送过来。也不用知会府里地人。免地多话。”说完了。起身就走。 紫鹃忙送出去。 宝玉回来了。这可让贾母高兴坏了。忙不迭地叫道自己身边。拉着他地手。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地。 王夫人也是一样。又不好抢在贾母前头。总不能跟老人家相抢吧?只好坐在一旁满脸带笑地看着。端详着自己儿子。 贾政坐在一旁好笑地:“总是儿子守着地。还能让他受了委屈不成?母亲看看。毫发无损地交到您身边吧。” 贾母也笑了:“倒是黑了些。” 这时候,闻讯来了贾赦、邢夫人、贾珍、尤氏、凤姐、贾琏、薛姨妈等人,再就是大观园里的众姐妹们。 宝玉趁人不备,冲着黛玉一笑,又赶忙朝着王夫人那儿点头回应着问询。 贾母高兴起来,让人在花厅里开席摆宴。贾赦、贾政他们男人一众在外首,女眷们在里间倒也热闹了一阵子。 及至晚间,宝玉刚要与黛玉交谈,又有王夫人叫着他过去。无奈,只好转身去母亲那儿报备。黛玉也是一笑,朝着贾母又逗了一阵子闲话,这才离去。 次日辰时,宝玉就来到潇湘馆门前。 黛玉忙迎出去:“赶了那么久的路,也不说好好歇息歇息的,又忙忙的过来做什么?” 宝玉只是笑,也不说什么,让跟来的晴雯把带来的土仪呈上来。 黛玉忙道了谢。 紫鹃端来茶水,拉了晴雯去看自己的针线活。 宝玉这才坐下,郑重的从衣服袖里取出信笺递给黛玉。 黛玉一愣,接过来一看,是两封信,一封是自己的,一封却是达宓儿的。她并不急于看信,信任的看着宝玉:“你见到她了。” 宝玉担心的:“她像是挺危险的。” 黛玉:“看你的样子,像是很累。” “人人都似忙碌,偏我逍遥自在。” “舅母很担心你的。” “妹妹不担心我?” “你与舅舅在一起,我担心什么?” “又有人算计你?” “惯了,也没有什么新鲜的。白让我小心半日。” “宝姐姐送的燕窝吃完了吧?我已经跟老太太说了,今后从咱们府里拿。” “不用啦,宫里给的还在呐。热了,我也不想吃的。” “妹妹,府里的事儿,我也是知道的。难不成妹妹就连我也看不起?吃一点子燕窝也怕污了妹妹不成?再说······。”无法再说下去,宝玉是知道人家林家的财产如今在贾府里由贾母掌着,黛玉在这儿并没有白吃白喝贾家的,底下人嚼舌头的话无非是不了解真相,也是府里的长辈打肿脸称胖子,仰薛压林的戏法,无非是为自己娘家人张势。自己这次跟着父亲外出,懂得了不少道理,无奈是自己的母亲,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忍着。 黛玉自是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只是他那恨不得园子里的姐妹都归了他想法,实在是荒唐。同时,更明白他的懦弱,怕是临了还得乖乖的听王夫人的安排。自己既然明白了这个道理,也就根本用不着去理睬他,免的将来陷得太深了,不能自拔。这次提点他去外面看看,无非是让他的眼光放远一点儿,开阔他的视野,不要总盯着大观园这么一丁点儿地方。(.好看的小说) “谢谢二哥哥关照。” “别断了顿,有个三四年的,就养好了。”宝玉嘱咐一番,又转到别的姐妹那里。 看到他走了,黛玉这才打开妙玉的信。许是让别人带的,也不敢多写什么,简单的说想办的事儿,没办成。也许一切还在原点。杂毛犬总踪着她,还得料理一下。 月眉送来熬好的燕窝粥:“姑娘,吃点吧。” “达宓儿的信。” “姑娘放心,月眉明白。” 这次宝玉跟随贾政外面这样的走一遭,无疑是在贾母的心里更增加了筹码,在贾政心里也是一样,归来后,也很少对他板着面孔呵斥,也不一个劲儿的让他死背诗书,反倒让他好好疏理一下此次出去的经历,汲取一些经验教训。 这下子让王夫人喜出望外,在人前人后的,更加得意,不时的四处炫耀。除了让袭人好好给儿子调养一番,更是把各样补品可劲儿的往送。 一旁的赵姨娘恨的直咬牙跟儿,晚上,对着贾政一个劲儿的絮叨,让贾政带着贾环出去也历练一番。 出去历练也得找机会才行,刚回来还没在工部坐热乎,又走?不被别人笑话自己有毛病才怪?弄的贾政哭笑不得,只好躲出去。 这日,雪雁正好想给黛玉绣个花样新颖的云肩,好衬着黛玉身上那件豆青色的衣裙。就找出了所有的丝线,偏没有自己想用的,就想到外面去买一些回来。 紫鹃笑道:“让府里的人去外面采几样回来,还用得着咱们去买?” 黛玉忙说:“算了,又让人说着咱们多事儿,不拘什么绣上点儿就行。” 月眉笑了:“这有什么?我回宫的时候,绕到绣院那儿找一些过来。” 雪雁:“绣院?金银箔线有没有?” 月眉:“怎么没有?你当是普通的绣坊?这可是供奉宫中的绣院。” 雪雁笑了:“这可是个好地方,什么时候我也去看看?” 月眉也笑了:“光你自己难了,要是跟着姑娘还行。” 雪雁对黛玉娇嗔道:“姑娘,听见没有?雪雁得沾光才行。” 紫鹃瞪了雪雁一眼:“你就知道攒弄着姑娘往外走,看老太太、太太又有话说。” 月眉冷冷的说:“姑娘又不是贾府的人,她们少拿这个说事儿。” 紫鹃也不悦的:“都省省吧,还不让姑娘省点心?周围那些个下做小人还少了?何苦往人家眼前递嚼果?让人家拿个错儿,姑娘还怎么在这府里待?” 雪雁也冷冷的:“赔小心陪到这会儿了,也没见人家说个好?” 黛玉:“好了。紫鹃姐姐,别理她们。”瞪了雪雁一眼。 雪雁只好闭上嘴,自己走出去。 月眉一见,看了紫鹃一眼,也追出去。 紫鹃看着黛玉,心里一疼,自己也知道,雪雁她们说的没错,可是为了林姑娘的将来打算,一定要姑娘咬牙挺住。反正咱们年纪小,不怕等。不过,近来,林姑娘的一些做法到让自己有些疑虑。把一些珍贵的物件,一样样的拿出去,说是放到紫竹阁去。这是怎么回事儿?莫非又要到那里住着?这边儿怎么办?明明人家明里暗里的挤兑咱们,咱们要是一走,这不是给人家腾地方吗?这可怎么办? 黛玉倒是听了紫鹃的话,也没再提出去的事儿,也没让雪雁绣甚么费事儿的披肩。平素依然是按部就班的去老太太那儿请安,去王夫人那儿请安。只是没人的时候,对着那笼子里的鹦鹉发呆,自言自语的说着话,待到紫鹃走过去,又不言语。 紫鹃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也是,跟那位比,咱们是小,可转过年来,就是十三岁了,再除了服,也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倒是贾母老太太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可不行啊,早就风传北王府的王爷要娶林姑娘过去,又有什么王府的世子爷。万一有个什么?林姑娘怎么办?雪雁还是小点儿,这样的大事儿她不操心,整天就惦记着什么没影的事儿。 这天,赵姨娘去看探春,顺道过来探望黛玉。又说起贾环的事儿,眼圈也红了。 没奈何,黛玉只好安慰着她:“环兄弟还小,舅舅也是很看中的,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愁的。倒是姨娘,还是多多鼓励着他些,小孩子总爱听个好话,别让他自己看轻了自己才是。” 及见人家要走,又让紫鹃拿了两块做衣裳的宫缎,几样徽墨、南纸、笔砚等。 见赵姨娘走了,雪雁摇着头笑笑,春纤端进来黛玉的份例饭菜。 紫鹃与雪雁服侍着黛玉,胡乱的吃了几口,就撤下去。 午后,黛玉躺下。 雪雁给王嬷嬷叫过去交代什么事儿。 月眉这天去宫里有事。 紫鹃坐在外面院子里做针线活,远远的看见宝玉走过来,她心里有了主意。先是让宝玉在外面坐着,以免打扰了黛玉睡眠。及至宝玉拉着她的胳膊看她的衣裳,又说了些男女大了之间要设防的话。 也不怪紫鹃这样说话,那宝玉就这个毛病忒赖了,动不动的就要看人家女孩儿衣裳,要不就要吃人家的胭脂,好似这里的女孩儿都是他的女人,任他享用。 紫鹃看他发呆,又笑着说:“别提什么吃燕窝的话,在这儿吃惯了,明年家去,哪有这闲钱吃这个?” 宝玉愣愣的:“谁?往哪个家去?” 紫鹃笑了:“你妹妹啊,林姑娘回苏州家去。” 宝玉一下子懵了,呆呆的两眼发直。 雪雁这时候从王嬷嬷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一碗燕窝粥。 紫鹃看了,也就不再理睬宝玉,和她一同进去看视黛玉。见她醒了,又端漱口水,又喂吃燕窝粥。 麝月与秋纹过来,见宝玉自坐在外面,就扶了他回去。 这下子就闹腾的整个荣国府都吓坏了,袭人过来兴师问罪。 黛玉听说后,心里一震,知道及早抽身离去又不可能。还要压下心中的冤屈,命紫鹃前去结亊。 不提紫鹃在的辛劳,也不提宝玉的借题发挥。毫不犹豫的打发走,贾母派来的琥珀:“让姥姥担心受累,已是黛玉的不孝,怎能再让姐姐过来?如今那里正是用人之际,请姐姐回去吧。”又赐了银两给她,让其回转贾母处。 黛玉看着眼前的雪雁、王嬷嬷、月眉、颜芳,流下了心酸的泪。 这一夜,她让月眉取出了乾隆送来的那副琴,看了又看,用纤纤手指拨动了几下,又止住,再让拿开。终是自己拿出祖父的手记,一页页的看着,看着,直到启明星升起。 “什么?紫鹃这个丫头,她想干什么?分明是致玉儿于尴尬的境地。” “如今,那个宝玉吵闹不清,府里的人四下传着这件事儿,姑娘走也不是,留也难堪。” “他们是看准了玉儿的良善,把她当作了任人**的玩物。不行。” “月眉斗胆请旨意。” 这天,宫里传来了旨意。贾母等人急忙跪下接旨。 《四十七》母女矫情 宫里的一位老太妃薨了,凡诰命等皆入朝随班按爵守制。敕谕天下:凡有爵之家,一年内得筳宴音乐。 好在宝玉也好了,紫鹃又回归黛玉这里侍候。她倒是浑然不知似的,一心想等着贾母做决定,喜滋滋的跟黛玉说着自己的想法。让黛玉又是好笑,又是伤心。心说,要是一切都由着你安排,这府的人还能有那些个肮脏龌龊之事?紫鹃啊,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那里,也到热闹,湘云每日里在宝玉面前说着他昏迷之际胡说胡语的事儿,这下子成了人前人后的笑料。 薛姨妈心里倒是心惊肉跳,她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年年的大了,而贾家反倒弄出了这样的事儿,这让她心生警觉。想想自己这一家子,老天拔地的赶来京城投奔王、贾两家,期望能在这里混出个名堂来,也分这两家一杯羹。谁成想自己的兄长王子腾比泥鳅还滑,这几年不是在外面可劲儿的转悠,就是蜻蜓点水的回来几天,不是宴请各位王公大臣们,就是面圣。轮到自己见面,也就是那么一半天的事儿,当着嫂子的面,又不能说人家只做表面文章,骨子里耍自己这个小姑子。再着回请人家,又有贾家的各位在场,而薛蟠又嘴上没有正经功夫,也难尽人意。只好把一切希望都投在姐姐这儿,而姐姐只关心自己儿子的婚姻大事,根本就没把薛家兴起的正经大事儿,放在眼里。想想就寒心。 为了自家,也下狠心投入了些资本,让侄子薛蝌携侄女宝琴过来,呼应声势。又为薛蝌定了邢夫人的侄女邢岫烟,求的贾赦夫妇的默许。迂回的攻贾母老太太这个难缠的人物。可恨老太太至今不吐口,王夫人只说拖,拖着林姑娘嫁了别人,一切也就水到渠成。嫁的人家,也早就选好了,北王府不错,理亲王府也不错。那两府也舍的下功夫,一年里没少往这贾府少送东西。看样子都想用自家的财势供养着这个林姑娘。只有一样,林姑娘还在服丧中,又不能硬逼着立马就嫁人。都在等。 可眼下,偏生出这样的事儿,万一要是姐姐心软了,为了宝玉的心头之好,娶了林丫头做宝二奶奶,可就把咱们薛家坑了。眼看着宝钗那欲哭无泪的样子,真是心疼啊。要是现在掉转头嫁别人?可嫁谁呐?借着贾家、王家的势力,又有姐姐对宝钗的喜爱,这才有了希望,除开这儿,同样的人家,任谁也不会要咱们这样人家的女儿做正妻。胡乱的嫁个平常人家岂不是害了宝钗?看宝琴定的梅翰林家,一提起薛家就皱眉,要不是看在贾家是皇亲,王家是一品大员的份上,早就毁了这门亲事。再看那史家的孤女湘云,听说也有了婆家,是祥武将军家的儿子卫若兰。家道中落,求人不如求己,为了这个家,为了女儿,要好好计议一下。 潇湘馆里,这回可热闹之极,远远地就听见湘云那大说大笑的声音,几个从潇湘馆路过的丫环、媳妇们都笑了,哪儿有她,哪儿就热闹,这一次,指不定又蘑菇林姑娘什么呐。 却说湘云今日心血来潮,想去看望曾经指点过自己武功的达宓儿。可也别说,她自己也知道,凭自家的身份,没有那个分量,堂堂皇家林苑,是说去就能去的地方?想了想,还是得求黛玉。 “林姐姐,怎么说达宓儿也是我的师傅,这么久了,也该去看看人家才是,要不,人家还当咱们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呐。” 黛玉心里还不容易才平复下来,湘云又来找事儿,心里极为不悦,又不好说什么。再说了,这阵子让昊府之事闹的,皇上早就下了禁令,禁止达宓儿与外界交往。自己都见不着她,更别提帮着湘云去见她。妙玉的信,也是让月眉送进去的。眼下不知道达宓儿是不是在经什么三堂会审的?就轻轻的说:“妹妹,你是想让达宓儿回这儿?” 湘云一笑:“咱们去找她也行啊。” 黛玉:“那得太后下旨。” 湘云:“好姐姐。去求求太后下旨好不好?” 黛玉好笑地:“我得进宫才能求太后呀。” 湘云笑了笑:“姐姐不是有月眉姐姐和颜芳姐姐在?好好地求求她们不就结了?” 颜芳白了湘云一眼:“我们也是按照太后地旨意行事。不能随意地去见太后。还请史大姑娘体谅。” 湘云又一笑:“那月眉姐姐。” 月眉一笑:“我也是。” 湘云愣了愣:“那前些天,你们不是总回去的。” 黛玉心下一愣,这丫头一向是没心没肺的,今儿这是怎么啦?这事儿一向隐秘,竟然也走漏了风声,倒要好好的回想一下,补补漏洞才是,别让那起子人钻了空子。 颜芳心里也是一震,心里暗暗吃惊,可脸上倒是平静如常:“史大姑娘,我们回去是太后的吩咐,在这儿照料林姑娘,也是太后的吩咐,你要是有什么疑问,还是问太后的好。” 史湘云一下子噎住,怎么问?到哪儿找太后去?这番话可是宝姐姐和薛姨妈说的,这会子她们躲到哪儿去了?把个我推到前头,损不损呀?眼下怎么收场?还是老招数,一把搂住黛玉,摇晃着:“林姐姐,求你啦,姐姐是最有办法的人。” 黛玉微微一笑:“别急,等我明年除了服,太后宣我觐见的时候,我一定帮你说说。” 一下子支到明年去,月眉和颜芳都笑了。 雪雁和紫鹃也捧腹大笑。 湘云瞪了她们一眼,眼朝着外面,独自生气。 黛玉心有不忍,好言劝着她:“妹妹还不如跟二舅母说说,让贵妃娘娘去求太后来的便当。” 湘云一想也是,就低声说:“这会儿人家都在忙着,谁有功夫理睬这些个?” 黛玉:“那咱们再等等,又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儿?你也学起了宝玉的无事忙?来,咱们去三妹妹那儿搅她去。” 贾母与邢、王二夫人连日进宫,忙的疲惫不堪,倒也忘不了黛玉,怕底下人一时疏忽,自己的外孙女不受用,就又托了薛姨妈照顾她,这下子让这母女俩有了兴致。 这天,黛玉正做着给诚亲王福晋乌雅氏儿子的小衣裳、小配饰,准备着孩子百天的时候,送过去。满满的可摆了些绫罗绸缎、针头线脑的,绣花的架子也杵在当地,上面赫然是吉祥如意的绣画。 紫鹃、月眉与雪雁也在一旁帮着出主意。忽听外面来报:“姨太太和宝大姑娘来了。” 黛玉一面说:“快请!”一面让人收拾起来。 薛姨妈与宝钗含笑走进来。 黛玉忙下了床,相让着:“姨妈请坐,宝姐姐坐。” 宝钗:“妹妹忙什么呐?” 黛玉一笑:“没什么,这不是诚亲王福晋相邀我,孩子百日时去赴宴。好歹做点儿什么送过去,也是一片心意。” 宝钗闻听忙笑道:“妹妹真是有面子,福晋对妹妹可是真好。” 黛玉淡淡一笑:“人心换人心,四两换半斤,做人以诚相待,别人自是同样的。” 宝钗不知是想到什么,脸上一红,又笑了:“是啊,这些年来,妹妹也是不容易的,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身边也没有个帮扶的,苦了妹妹啦。” 黛玉心里一愣,这又是唱哪出呀?母女二人同台上阵,绝非无的放矢,小心了。又是淡淡一笑:“好在有姥姥照看着,二位舅母相待着,又有太后疼着,诚亲王福晋帮着,黛玉倒也过的不错。”看看外面“怎么不见云丫头?” 薛姨妈笑了:“她在跟香菱玩斗牌。” 黛玉一笑:“没她可不热闹。”朝着紫鹃使了个眼色。 紫鹃笑道:“我去看看,春纤也拿大了,茶水也不端过来。”走出去。 就见雪雁端着茶盘走进来,将上面的几盅茶一一呈给薛姨妈、宝钗、黛玉。随后,又端来一盘水果和一盘各式糕点。 黛玉相让着薛家母女。 薛姨妈长叹一声,泣声道:“好个孩子,实在让人心疼啊。这样的品貌,这样的行事,这样的造化,怎么偏偏就早早的没了爹娘啊?真是老天不公啊。” 宝钗也嘘嘘着:“冷雨敲窗被未温,难怪我这妹妹伤心,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妈妈,你可不要离开我呀。女儿我实在是怕呀。” 黛玉心里这个腻味,心说,你们这是干什么来了?上门欺负我这没爹没娘的孩子?还是有什么企图?也就不再说什么,冷眼看着人家的表演。 宝钗又接着说:“妈妈,咱们走吧。”娇腻的样子,全然是一副小儿女态。 黛玉一听忙站起来:“敢是姐姐想家了?姨妈、宝姐姐慢走。我这正忙着,就不来那个虚礼了。雪雁,帮我送送姨妈、宝姐姐。” 宝钗愣住,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急忙换了一副羞涩的眉眼:“妹妹,姐姐我失态了,让妹妹见笑。” 薛姨妈也嗔怪的看了看自己女儿:“你呀,就是改不了。这不是往你这妹妹心肺里扎针?你有点儿姐姐样子没有?”接着,又以一种极温和的样子,看着黛玉,满眼全是慈爱的神态,眼含盈珠,双手颤巍巍的伸向黛玉。 宝钗也是一副长姐的模样,满面春风的含笑站在一旁,注视着这激动人心的一幕。 “好孩子,别愣着啦。” “妹妹呀,你可是个伶俐的人,今个儿还不明白?” 黛玉的脸上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一副混沌未开的样子。 “姨妈这是干什么?宝姐姐,黛玉愚钝。” “妹妹,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宝钗急了,心说,你这是装什么糊涂? 薛姨妈也真急了:“我的儿呀,让我来做你的干娘好不好?” 正在关键时刻,湘云与紫鹃走进来,看到这一切愣住了。 黛玉侧身让开,看到湘云,心里一动,顺势把她撞了一下。 薛姨妈不由的一把抱紧了。听的怀里盈盈哭着:“干娘,女儿拜见干娘。”觉着声音不对,看下去,愣住。脸上刷的变了颜色。 《四十八》绣院计较 为了祝贺湘云认了薛姨妈做干娘,黛玉打发紫鹃禀告刚刚归来的贾母、王夫人等人。[] 贾母也为湘云高兴,可是又在国丧里,也只能悄悄地摆了一桌席面,为她祝贺。 薛姨妈与宝钗哑巴吃黄连,自己心里难受。没认成黛玉这个女儿,认了个湘云这么个没心没肺的,能有什么好处?想说只是一个玩笑,当不的真的,又一时说不出口,难不能人家侯门的女孩儿做不了你一个小小商家的干女儿?只好满面尴尬的接受大家的祝愿。 潇湘馆里,笑语连连。 月眉笑的前仰后合的:“姑娘真是四两拨千斤,一下子就扭转了事态。那时候,我真是担心,那薛王氏骨子里藏着什么心思?再明白不过了。真怕姑娘一时糊涂认了她,以后打着姑娘的旗号四处招摇,败坏姑娘的清誉怎么办?” 颜芳也笑了:“这下子,她可有的干了,好好的调教那位史大姑娘,也有一番作为的。” 紫鹃担心的:“会不会人家不死心,再来一次?” 黛玉一笑:“那我就拉着贾家的姑娘,一起认她做干娘去。” 颜芳脸上神秘的一笑:“姑娘,再告诉一桩好事儿。那件事儿,太后准了。” 薛姨妈与宝钗窝在王夫人那儿,一脸的沮丧。耳边阵阵飘来王夫人的埋怨。怨谁?还不是怨那个愣呼呼的史湘云。有她什么事儿?动不动的,就插上一杠子。 “这事儿也怨不得咱们,谁会想到云丫头钻了空子?就只当是个玩笑罢了。” 王夫人不耐烦地:“话是这么说。那史侯家地也是个极要面子地人。为人节俭惯了。有了这回事儿。还不指着云丫头这事儿。埋怨咱们灭了她地风头?人家早就四下散着自己把没爹没娘地侄女当做亲女儿养着。你这不是给人家送话吗?” 薛姨妈心里暗暗着急。想了想:“要不。就说没这回事儿。是她自己误会地。” 宝钗想了想:“不妥。这云丫头也不是一无是处。有她也能绊住颦儿地手脚。大凡有事儿。人家是不会瞒着她地。” 王夫人迟疑着:“你是说?” 宝钗笑了:“能够在太后面前游刃有余。(.)林妹妹能耐不小。比贵妃娘娘如何?” 外面传来说话声。 王夫人脸一沉;“谁在外面?” 玉钏儿走进来:“太太,林姑娘跟老太太说,要去什么绣坊玩儿。” 王夫人一听就厌烦:“这么大个园子就住不下她了?动不动的就往外走?不会针线活?贾家有的是人会,找个人教她就是了,还要丢人丢到外头去?走,去看看。” 宝钗想说什么,又止住。与母亲跟着王夫人往贾母那儿去。 贾母这儿倒是热闹,老人家惬意的靠在榻上,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一众孙儿孙女们。 宝玉也坐在一边儿笑说着什么。 迎春、探春、惜春、湘云、黛玉围坐在一旁。 久未在人前现身的凤姐也支撑着坐在另一旁听着。 倒是李纨在老太太与众姐妹之间忙碌着招呼。 那贾母惊异的看着黛玉,眼里满是不信与错觉。 “什么?你要去沁翎绣院?” “是呀,有什么不对?” 贾母心说,不对大了去了。那沁翎绣院可不是别家一般的绣坊。当年本是孝庄太后贴身宫女毓翎所创。 毓翎本由孝庄太后指婚嫁给朝中一位四品侍卫为妻,本来夫妻恩爱,家道也不错。偏遇上鳌拜作乱,为了护卫康熙,殉难。其膝下又没有子嗣,又不愿意在宗族里寄人篱下过活,主要是闲在打发时间。就想凭着自己一手的刺绣活计,自立谋生。以其夫婿的功劳,自有皇家的体恤银子照看。只是她是个闲不住的人,就求了孝庄太后,让夫家子侄们帮着找了一个门面,由康熙亲笔提了《沁翎绣院》四个字,挂在门楣上。 康熙又额外恩典,特意示意宫中造办处总管分派一些活计给她。 她自己又特意招收了一些京城、直隶附近绣工好的女子进来做活。她悦人极严,宁缺毋滥。这样就闯下极好的声望。一些个皇室宗族、亲王贵胄的女孩儿也常常送到她这儿学些绣活。像贾府这样的府第,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去。 现任的老板是她的女弟子嬿淑,也是从宫里出来的,至今仍没有婚嫁。其人更是清高至极,黛玉怎么会与其打上交道?看着满满一屋子人,也不好说什么。再说了,看看她身边的月眉、颜芳,难道又是太后下的懿旨?这太后对林丫头太过了,简直不比自己差多少。看着自己这三个孙女眼巴巴的看着她,就试探着问:“丫头啊,能不能带上你这几个姐妹们?” 黛玉一笑,心说早就想到了:“当然啦,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云妹妹和我一块儿去吧。”看了看湘云。 湘云未及答话,外面传来说话声:“去哪儿啊?园子里还不够玩儿的?”答话的却是王夫人。跟着一起进来的自是薛家母女。 黛玉并不答话,只是朝着贾母一笑。 凤姐忙笑道:“林妹妹要去沁翎绣院。” 王夫人愣住了,不相信的看着黛玉。 薛家母女心情复杂的注视着黛玉。 惜春含笑道:“我们也要林姐姐带着一块儿去呐。” 王夫人只得含笑看了看黛玉:“大姑娘行事真是密不透风,这可是好事儿。”她心里明白,又是太后看顾她。心里既是得意,又是不安。 宝钗一听忙笑问:“妹妹啊,有没有姐姐的份儿?” 黛玉淡淡一笑:“哪能少了姐姐的份儿?”好歹人家也带着一众姐妹去过她家的店铺,总得还这个人情吧。 沁姝绣院在北池子后面不远的一片精舍之中,屋脊飞檐纵横,院墙挺拔轩昂,高大的门楣,上书着《沁翎绣院》四个字颇有气势。门前倒是有几架宫轿和一些王府打扮的随从们。 远远地黛玉携了探春坐着宫里安排的驮车行来,淡淡黄色的装饰与之匹配的芙蓉、荷花、水纹雕刻,看上去既清雅又高贵。让探春忐忑不安。她小声问:“姐姐,咱们这样是不是有些逾越?” 黛玉也笑了:“又不是咱们要坐的,人家送上门来的,管他不管。”心里却明白,还不是乾隆的意思?也是不着痕迹的表明自己身份高贵,不容轻视。待要拒绝不受,又怕人家用上更强势的手段。只是上车之前,对月眉低声说:“传出去又让我被人嚼舌头。” 月眉轻轻一笑:“姑娘只管受用就是。” 她们后面是迎春、惜春姐妹八宝蓝色缎面驮车,这是贾府自家的。再后面是宝钗与湘云二人的豆青色界面驮车。 黛玉身披淡蓝色的云肩,一身月白色衣裙,领边与袖口均是用银丝线绣的梅花,满头青丝随意的挽了一个闺阁髻,头面上插着一个以金丝作枝干并加珍珠为花蕊的羊脂玉簪。清贵至极又高雅。 探春则是奶白色的云肩,一身的玫瑰红衣裙,稀疏绣了几只金色的雏凤,颈上是金色璎珞琯着翡翠珍珠圈,头上是如意髻,斜插着一个玉色荷花簪。 迎春是一件羽纱云肩,粉红色的洋皱裙,绣着几朵白色的海棠花,头上也是一个如意髻,正中插着一支碧玉簪。 惜春是一件浅灰色的云肩,一身的淡紫色月花裙,点缀着零星碎花,一头的乌发轻挽着一个闺阁髻,,头上正中插着一支红**滴的玉簪。 湘云身着湖绿色云肩,大红的洋皱裙上星星点点的有几支玉缕花,头上挂着一个金玉镶嵌的石榴簪。 宝钗身着藕荷色的云肩,石青色的洋皱裙绣着些牡丹花,头上戴着玫瑰红蝙蝠珠玉簪,颈上挂着黄金璎珞串着的金锁。 再后面则是丫环们的大车,坐着她们各自的丫环。 一众媳妇、婆子、家人随着她们而来。 黛玉与探春率先下了车,月眉忙上前服住,待姐妹们均下了车,这才缓缓走上阶梯。 此时,沁姝绣院的大门已开,从里面迎出来几位女子。为首的是一位端庄典雅的中年女子,一身绛紫色绣裙不着痕迹的昭示她的不凡身份。 不知什么时候,从哪儿钻出来乾隆的大太监高无庸朝着黛玉一笑:“姑娘好!” 黛玉心说,又被人家算计了。难不成乾隆也来了?忙忙的摘下帷帽还礼:“您别介,我受不起。咱们彼此吉祥吧。” 高无庸低声说:“皇上没来,您别急。带来了一个口信,只管好好的玩儿,喜欢什么拿什么,银子不成问题。” 紧随其后的探春显然听到了什么,微微一愣,看着黛玉不语。随即恢复如常,恍如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那位中年女子紧走几步迎上黛玉,微笑着:“这位是林姑娘吧?迎迓来迟,还请原谅则个,请进!” 高无庸低声告诉着:“这位是这里的当家老板嬿淑姑姑。” 黛玉忙敛襟施礼:“林氏见过姑姑。姑姑吉祥!” 一众贾家姐妹们及宝钗、湘云也忙上前施礼。 “各位不要多礼,请!”前面引导着黛玉等人步入院子里面。 这是一处四进的院子,游廊把整个绣坊连起来。一处假山正在从顶部“噗噗”的冒着一股清泉水,倾泻而下,顺着池子边上那似房檐椽子连接的筒子,游走于树间,衬着周围的柳树、槐树,别有一番幽静。一缕清香从后面院子飘过来,那是刚刚绽开的夏荷。沿着方砖砌成的绿荫甬道,她们被引导着进入两厢的绣房,而正面是抱厦大厅。 宝钗喜悦的看着里面的各式精品,想想这几年来,薛蟠一直想攀上这家绣院,也好在宫中造办处打进一个楔子,原来想不过是一介女流,有着元妃的名头,费不了多大麻烦,热乎乎的带着妹妹宝钗亲自上门送礼,却被挡在门外,连门都没让进去。这一次,天可怜见的,让我也有进门的机会,嬿淑你接招吧。 “宝姐姐,这儿的绣品真好,咱们买几样好不好?”不用说,这是湘云在问着。 宝钗心里这个气呀,买几样?你有几两银子?这儿的一件小小的绣帕也要十多两银子,这是咱们能买得起的?淡淡的说了一句:“妹妹去问问价钱再说话。” 迎春拉着惜春仔细的注视着每一个绣品,惜春羡慕着:“比我画的不知道要好上几倍。看看这些,我都没心思画了。” 迎春看着那些绣品,久久不愿移开眼眉,这才是活计,咱们平素在家绣的那叫什么?羞死人了。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绣的? 探春本也想赞上几句,一转身发现黛玉并不在她们这群人里,心里微微一愣,又联想到刚才听到的老太监的话,暗暗纳罕,这林姑娘到哪儿去了?莫非,她来这里竟是有别的什么事由?再一看,紫鹃倒是在一旁专心注视着眼前的绣品,颜芳守着门口站着,不知道在和什么人说话。仔细一听。 “姑娘说了,带着贾家的姑娘们好好玩儿,别委屈了她们。姑娘还得一会子才能过来。” “知道了,姑娘那里,仔细着,那两个人都是会武的。” 姑娘?这难道说的是林姐姐?她在哪儿? 《四十九》两相依依 一个静谧的书斋,坐着黛玉与嬿淑,旁骛心智的观看着一幅水墨画,那出神入化的唇间笑意,淡淡眼眉延伸的慈祥,挺拔的鼻梁,端庄的身姿,不是皇太后还是谁? “这是造办处送来的,也是明年太后寿辰的大礼。” “这还是那年我在紫竹阁画的,也不好,到让姑姑见笑。” “清雅、真挚,听说这可是太后的珍爱。姑娘啊,我当年也曾在乾清宫待过,我是知道先皇的,他最爱看太后的笑,说是熹妃的唇间笑纹,能让人化解心里的烦恼。”回想着,淡淡一笑:“一些人的画看上去倒是不错的,就是少了几分真性情,多了些浮华。林姑娘,我也喜欢这样的。” 黛玉心说,不就是素描,有什么惊奇的?听嬿淑这样说,也就微微一笑:“姑姑愿意,黛玉可以为姑姑画一幅。” “真的?我可是定下了。”嬿淑喜道。又看了看外面,取出一块玉牌递给黛玉,轻叹一声:“今儿个有事儿,改日什么时候姑娘有空了,就过来,咱们也是朋友啦。凭着这块缅甸石牌,我在与不在,随时可来。这会子是真来了,外客进门,姑娘得过去啦,我送你去别曲悠阁。”看见一个小丫环探了探头。 别曲悠阁是一个小小的院落,正中有两个大鱼缸,错落有致的花卉、树丛像是经过纤纤巧手绘了一幅图案,扶出那绿树丛中的楼阁,鹅卵石铺就的甬道的尽头,站着黛玉。 一个飘逸的身影投进来,一份惊喜传过来。 “林姑娘,原来是你?” 黛玉迎上前,一把拥住:“公主,果然是你。” “是我,达宓儿想死你啦。” 来得正是回讫公主达宓儿与她地侍女梨儿。梨儿向黛玉施了一礼。 “梨儿见过林姑娘。” 她们身后还有铮慧。后者眼含盈泪朝着黛玉深深施了一礼。 “姑娘吉祥!铮慧有礼。” “都不是外人。别客气。”又对达宓儿一笑:“这里是京城著名地绣院。你还没有来过吧?我陪你四下看看。” 达宓儿含笑点着头。满眼里闪着狡黠地深意:“边走边聊。” 黛玉心里一动,这位还真有些个心思,边走边聊,旁人就没法儿得知二人闲话的内容。窘迫的是,自己对这儿也很陌生。 这时候,月眉走过来朝着她微微点了一下头。什么也不说,上前扶住她。 黛玉心里明白,这是人家带路。就随着月眉,邀着达宓儿往里面走。 步上台阶,进入楼阁正厅,里面是招待客人们休酣的地方,一幅巨大的绣屏映入眼帘,几只金灿灿的幼虎崽在一个威风凛凛的山中王带领下俯视着来人。再往里面,又一幅山水彩云间的绣匾展现在她们眼前。 有丫环送上茶水、应时果品、糕饼。 二人略动了一二,就又转到另一处绣房。达宓儿抱怨着:“妹妹也不去看看我,好狠心。” 黛玉歉意着:“皇家禁地,公主还要谅解才是。” “他们没事儿又派人问这问那的,烦死人啦。什么昊府、罗尼都的,自己不去找,竟问我?好没意思啊。” “谁说不是啊,闺阁女孩儿,哪有机会认识他们?烦人不烦人?” “也有人问过你?” “就是那个什么罗尼都,用剑指着我,问我你在哪儿?还问妙玉姐姐在哪儿。” 达宓儿一愣,看着黛玉,有些歉疚:“是我连累了你。” “算了,只要你好好的就行。别的,你就不要管了。对了,信收到没有?” 达宓儿看了看月眉,一笑:“收到了,又让你受累了。” “那就好。你看这幅绣品怎么样?”说着话,二人又转到另一个绣房,只见这里是一个大房子,只不过每个绣工之间都有屏风隔着,各自都有自己的一块儿天地。 “不错啊,绣的马匹真像,就像是要跃起来似的。” “妙玉姐姐也有信给我。” “那是,咱们是谁?其实,我跟姐姐的侍女都在昊府呆过,受过他们的指教。也是当年阿爸与他们在生意上有些来往,算是有些交情吧。” “那你们何不求昊府帮忙找?” “求他们?怕是他们也想要。我才不引狼入室呐。” “要是罗尼都和他们连在一起,你们怎么办?” “不会,一山不容二虎。” “虎落平原被犬欺,也难说呀。”昊府与罗尼都到了京城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皇家的人马收拾的不敢露头,远避南下。 “这?姐姐求妹妹帮个忙,行不?” “公主姐姐请说,别客气。” “姐姐万一回来,怕有危险,能不能帮个忙?” “这?我试试,可我也是身不由己,怎么才能帮上她?” “姐姐的那封信,妹妹还留着没有?” “在,我放在书里夹着的。[.超多好看小说]” “回去放在热气上熏一熏就知道的。” 这个妙玉,怎么说呐,干什么这样诡异?还怕中途被人看破?黛玉心里有些不安,想想自己平素也就把那封信随意的夹在书里,真是太大意了。不由的看了一眼月眉。 达宓儿像是打开了话篓子:“按说昊府的掌门人是个温和慈爱的人,怎么会这样?莫非那里有了什么变故?要是?那就糟了。” 黛玉:“他们自家的事儿,与公主有什么相干?小心些,别裹进去就无碍的。” “那掌门人有两个儿子,一个侄子,长子为人豁达豪爽,爱结交人。次子有些内向,不爱言谈,让人捉摸不定。侄子却是与那次子交好。又与罗尼都有些交情。”想到这儿,达宓儿添了些忧郁,惴惴不安的一把抓住黛玉,想想不对,又松开,歉疚的笑笑。 “他们对公主好不好?” “日子过的倒是无忧无虑的,就是闷得慌。妹妹,我还能过来跟你聊天不?” “今天不就是见着了?对了,湘云也来了?” “你们俩来的?” “哪儿能啊?贾家的三姐妹和薛家大姑娘。” “那府里的人,真不敢攀着,以后吧。”想想在那府的情景,历历在目,久久不能释怀。特意的注视了一下黛玉的表情。 “别看我,我也是寄人篱下。” “怎么不离开?偏要受那份儿白眼儿?妹妹,离了那里,跟我做伴儿。” “为了外祖母。也快了,总不会把自己卖给人家。公主放心。” 边说着话,边往外走。黛玉心里一动:“这就回去?” “见了你,放心啦。像是有了主心骨。” 黛玉眼泪快掉下来,我也是任人摆布的人,竟然成了人家的主心骨?惭愧。就说:“这儿也是京城顶尖儿的绣院,公主可有看上眼的绣品?” “囊中羞涩啊。” “公主只管挑就是,一两件,我还是出的起。” 达宓儿也笑了,得意的挑上两件上上精品,一件是草原风光狩猎图,一件是南边苏州小巷乌篷船图。 黛玉想想,也挑了几样,回去后也得有个说法。 二人携手走出来,黛玉用眼一扫,就看见一群宫中的宫女们有意无意的挡在正中抱厦视线,她明白,贾家的姐妹看样子到了这里。与达宓儿依依惜别,二人的眼圈都有些湿润。看着人家登上宫轿,这才转身进入抱厦。 “林姐姐,你到哪儿去了?一转眼就找不到你啦。”湘云一见着她就大叫起来。 黛玉微微一笑:“被主人家拉着说了会子话。”看到贾家三姐妹对着绣品爱不释手的样子,一笑:“姐妹们不碍各自选上一样,我还孝敬的起。” 湘云与惜春一听,忙不迭的选好早就看好了的精品。 迎春温和的看了看黛玉:“林妹妹,这样行吗?”心说,一样就要不少银子,每人一样,这得多少银子? 黛玉淡淡一笑:“姐姐只管选自己心爱的。” 迎春也就不再说什么,上前挑选自己看上的东西。 黛玉走到探春身边,看她选了一样吉祥如意的绣件,低声说:“也给姨娘选一件吧。” 探春心里一热,点点头,又为赵姨娘选了一件价格稍稍便宜些的绣品,她知道黛玉定是为老太太、太太她们选好了精品,万不能越过去,以免让她难做。 宝钗正在选着自己的东西,心里却是想着如何向黛玉开口求见这儿的主人嬿淑,怎么也见上一面,有个印象才好打交道。不曾想黛玉走到她身边。 “姐姐也为姨妈选上一件吧。” 既然人家开了口,宝钗把早就看好的一件精品又拿起来,连同自己看好的绣件。 高无庸闪身进来,朝着黛玉一鞠身子:“姑娘。” “大叔,劳累了半日,选上一件,也是来了一趟。” “谢姑娘。” 宝钗微微一愣,这就要走啦?我该干的还没干成呐。眼眉微皱,心下暗暗思衬,黛玉也是第一次来这儿,怕是与这儿的主人也不熟悉,这可怎么开口?不禁有些犹豫。 一个声音传过来:“姑娘,咱不能这样就走了,回去大爷面前怎么办?”这是自己的丫环莺儿在提醒着。 “可这怎么办?临来的时候,觉着咱们带着的礼物也算是好的,到了这儿,你看看,能拿的出手不?人家丢下的也比咱们的强上几百倍。”宝钗悄悄看着不远处站着的黛玉。 “钱不够,就让林姑娘先垫上的。” “也就只有这样了。” 要不说是大内的高手,高无庸虽说离着这二人站位不太接近,也一字不漏的听了去。心里暗恨这主仆二人卑劣,怪不得皇上安排自己过来照看林姑娘,不见是不知道,一见还真下一跳,天下还真有不拿自己当外人的主,一门心思算计别人。就凭你们,也不打听打听这是哪儿?轻轻的咳嗽一声:“林姑娘,这次能来这儿,老奴也是托了您的福。”声音不大,可绝对能让这里的人听得见。 贾家三姐妹都听见了,转身看着他。 黛玉心说一动,知道他话里有话。 “高总管,您可别这么说,这是太后的恩典,咱们都得擎着。”黛玉也忙接话说。 “回去后,还得赶着去卓贵人那儿侍候着。”高无庸说着话,眼神往宝钗主仆那儿一扫。 “怎么说?卓贵人有喜啦?”黛玉是谁?心比比干多一窍的伶俐人,也就顺着大内总管的话茬儿往下续。 “是这话,怕是要进位份。” 迎春、探春、惜春闻声一愣,这卓贵人一向跟元妃是对头,这回又占了上风,心里都不由的紧了起来。 “总管大叔,我们娘娘那儿,还求您多多照应着。您看这里的绣品?” “不急,今后,少不了叨扰林姑娘您。”伸手一让。 大家鱼贯而出。 嬿淑率着众人把她们送出去,含笑朝着黛玉微微点了点头,这才鞠身回转。 黛玉仍是与探春坐在一起,坐好后,一抬眼,借着车帘看到外面竟是站着永琛,不错眼珠的端详着这个宫辇。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暧昧和深意,像是要刻进黛玉的心灵里,把她的身子裸露在自己眼前看个够,让人战憟、寒彻谷底,仿佛被放置在喜马拉雅山脉封冻着。心里一沉,是凑巧还是有意?见达宓儿的喜悦心情瞬间荡存无疑。一阵恼怒,这让外人看着,又不知传成什么闲话?不由的攥紧身边探春的手。 探春感受到她阵阵微颤的娇躯,她显然也看到了外面。无语的拉紧了黛玉那冰凉的手,安慰着:“姐姐。” 车在移动,周围的景物在缓缓往后面退着,退着,忽然,探春拉着的手撩开车帘一角。站在道路口的一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们的眼里。 荣国府中的二公子贾宝玉正注视着她们。他怎么来了? 《五十》夜探宁府 回到贾府,聚集到贾母那儿,邢、王二夫人都在坐。就连薛姨妈也等在那儿。 黛玉向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献上了为她们选好的绣品,自是得到了人们的一直赞赏。贾母喜不自禁的看着她,这可不是一般的物件,这是供宫里太后、皇后、娘娘们的。 邢夫人更是喜形于色,这么多年了,头一回得到这样贵重的物件,连连夸赞着黛玉。 王夫人也很高兴,笑着看了看黛玉:“大姑娘费心了。” 黛玉又取出一件递给王夫人:“这件烦请舅母呈给咱们娘娘,这件是孤品,太后寿辰时献上,许是能为娘娘讨个采。” 王夫人点点头,与贾母说:“难为大姑娘一片心意。” 又拿出送凤姐、李纨的绣品。 二人惊喜的收下,连连道谢。 姐妹几个也拿出自己得到的绣品。 宝钗微微一笑:“我们这次得了采,都是林妹妹所受,妈妈的也是妹妹送的。” 薛姨妈闻听满眼全是笑意,望着黛玉出神。 贾母听了微微一愣。沉思着。这得多少银子啊?这丫头。真是花银子如流水。又让薛家赚了去不少地好处。白填献人家。 一众人在贾母那儿用过餐。黛玉惦记着那封信。率先告辞回潇湘馆。 宝玉也急忙站起来告辞追出去。 紫鹃与雪雁在前面掌着荷花玻璃彩烛灯照路。 黛玉、宝玉相隔几步默默沿甬道走着。谁也不想说话去破坏眼前地宁静。明月高照。似一匹白练倾泻而下。洒在芭蕉、青竹上。两只仙鹤展翅飞来停在宝玉肩头。又呼刺刺远去。看过去。竟似去了潇湘馆。 宝玉笑道:“它倒是善解人意。” 黛玉也笑了:“明儿我把鹦鹉也放开,看它去哪儿?” “怕是把‘花谢花飞飞满天,红绡香断有谁怜?’吟的人人皆知。” 黛玉心里有事,不敢招惹他,看看就要拐到通向潇湘馆的甬道,就笑了:“好了,我自己回吧。二哥哥也累了半日,回去歇歇吧。” 宝玉一把拉住她的手:“妹妹,就这么不待见我?” 黛玉一惊,奋力甩开他的手:“二哥哥,还请自重。人前人后的,别这样。” 宝玉乞求着:“不要到外面去,好不好?” 黛玉意外的看了看他,反问着:“二哥哥平素没少去外面,我问过吗?” 宝玉:“我是男人。要应酬,可妹妹就不一样了,就不能好好在园子里住着?这么大的园子还不够你玩儿的?” “我每次出去不是太后懿旨,就是跟着府里的姐妹一同出去,并没有逾越的地方。” “不能不去?” “我什么时候被禁足了?谁的旨意?” “你?我就是不愿意看到别人看你的眼光。” “二哥哥可以为我挡开那些个别人。” “我?可那就是抗旨,就是违背长辈的意愿。我怎么能这样?” “二哥哥不能是吧?我就能抗旨?我就能违背老太太和舅舅、舅母的意愿?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孩儿就能抗旨?”黛玉也真急了,眼眸盈泪点点。 一说到这些,两个人就烦躁不安,宝玉自己也明白,自己根本做不了母亲的主,老太太日渐衰老,前些日子由紫鹃出头闹了一场也没有下文。而他除了心急也没有任何办法,让黛玉自己扛着一切压力?就连他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他看着黛玉低下头,转身离开。 紫鹃早就回转过来,看见这一切,安慰着黛玉:“姑娘,咱们明儿找老太太去。” 黛玉紧走几步,甩开紫鹃、雪雁二人,头也不回的进了潇湘馆。 早已回来的月眉与颜芳迎着她,扶她走进书房。 黛玉急忙翻看着自己常看的书籍,后又想到祖父的笔记,一翻开,果然在此。 颜芳忙把热水壶的水倒在面盆内。 黛玉把信展开,小心的在水雾上面敷着。 一串串梅花篆字映出来。三个人小心的读着。 黛玉觉着一震头昏,就递给月眉,自己靠在榻上歇息。 颜芳低声说:“时间、地点都有,禀姑娘,颜芳要出去一趟。” 黛玉:“好吧。我可是累了,你们去吧。”不再理睬她们,合上眼眉。 有人过来给她盖上被子,又走开。她知道是月眉。 又有人走进来,看了看。凭着呼吸声,听出来是紫鹃。再往后,就见自己飘飘渺渺的来到一个云雾霭霭的宫殿。 一个似曾相识的仙子迎上前,似是宁府贾蓉原来的媳妇秦氏,似是另外一个人。那人拉住她的手:“妹妹,一向可好?” 黛玉摇着头:“不好,我想回家。我想回苏州家里看师太祖母。” “妹妹,你是个祥瑞之人,京城一时还离不开你。” “我害怕。我不想招惹他们,我就是我,一个寄人篱下的女孩儿。” “纷扰虽多,终归一处,贾府――假府,终了,终了。” “我要回苏州。” “龙翔护伊,别更一叶。宁府罪源,此乃前业。救一人,转乾坤。” 黛玉心里明白,这是让我救人,可救谁?满京城,这人多了去了。转乾坤?我让宝玉挤兑的怕是连大观园也别想出去,我一个弱女子还不知道等着谁来救呐?心里这么想着,又不愿意摘了人家的面皮,只好问道:“请指点一二。 一个极艳丽、娇美的女孩儿走过来,凝神注视着自己,远处还有一个与她面貌相仿,略大一些的女子也在注视着自己。 “你是谁?你在哪儿?” 云雾散去,在奇花异草之间,自己也恍如置身在其间。 “姑娘醒醒,姑娘醒醒,魇住了。” 黛玉睁眼一看,叫自己却是雪雁。展颜一笑:“怎么是你?你紫鹃姐姐呐?” 雪雁撅起嘴:“姑娘,雪雁就这么不济?不能照顾姑娘?先时人家还小,就知道好好练武,才能保护姑娘。让姑娘失望了,我还能老那样?” 黛玉也笑了:“如今功成名就了,就能陪着我,对吧?” “对了,姑娘,你刚才怎么啦?” 黛玉一笑,就低声把自己的梦说出来。 雪雁兴奋的:“我们可以行侠仗义啦。” “没听人家宝二爷说了,不愿意让我出去。怎么办?” 雪雁撇了一下嘴:“他也是白耽误工夫。” 正说着,紫鹃走进来:“奇了怪了,好好的参禅悟道的人,居然也走了。” “谁呀?让你这么上心?” “太太打发人过来说,东府的老爷宾天了。” 东府,是那个混在道观里的贾敬。黛玉对这位表亲没什么印象,只是想着好好一个人这样走了,也是一种悲哀。看来,这府里又有的忙了。 不过,自己也不用上赶着往前凑,随着大家行事便可。 雪雁看着紫鹃又出去安排黛玉膳食,又悄悄问:“今晚行动?” 黛玉好笑的:“你知道人家的模样怎地?” 雪雁语塞,看了看黛玉。 “笔墨侍候。” 雪雁忙把大桌子面上的东西收拾起来,又用搌布擦拭一遍,铺上宣纸,研好墨,又挑选一支绘笔。“姑娘请。” 黛玉提笔沾了沾墨汁,思索了一阵,一挥而就,一个娇俏模样、顾盼生辉,二八年许的姑娘跃然纸上。 “这姑娘挺美的。可是怎么找到她?” “她或许在宁府,或是要到宁府。” 宁府,雪雁倒吸一口气,淫在宁府,那是个藏污纳垢的所在。更是与朝廷有着极其复杂的纠葛地界,王公贵族、朝中各色大臣无不牵扯在其中,北王的关顾,理亲王世子频频造访,还有贾雨村夹在其间。那贾珍看似英俊魁梧风流倜傥,实则阴险狡诈,男的进去不入瓮就失踪,女孩儿进去,则难保清白身。 黛玉想了想:“这事不急,你别冒险犯难。” 雪雁好奇顿起:“姑娘放心,雪雁不会让你失望。” “雪雁姐姐,没有你,我就只能在这府里看着人家的脸色行事。你与妈妈都是我的亲人。咱们是救人,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姑娘,别说了。我是姑娘的人,万一没躲过,量他们也不敢下杀手。” “记住,万一被发现,就说是我让你去求贾珍的。” “姑娘。”雪雁眼圈红了,万不能把黛玉的名声搭进去。 “别怕,我自有主张。” 午夜,百天喧闹的宁府也归于平静。 一片素镐在月光下显得阴森诡异,除了门房内还有烛光在闪烁,就连嗜赌的守夜人也安分的坐着打盹。 贾敬的灵柩还停在铁槛寺,明日才可运回来,这里的前厅内也只是把牌位、供奉、孝幔子安置好,门前起鼓手棚牌。 据说贾珍、贾蓉父子及尤氏都在铁槛寺守灵。这时候,当家主事的人是尤氏的继母尤老娘与老娘自家带来的女儿二姐三姐。也有一些贾氏家族的兄弟、子侄们帮衬着。 一道娇小熟悉的身影闪进来,不是雪雁还是谁?就见她打量一下四周,纵身上了房檐,几个跃身朝着内宅过去。一间间精舍内有说话声,她仔细听了听,又离开。转身又到了一个较为隐秘的院落里,忽然听到有男女说话的声音,倒垂下身子,用手戳开一个小洞看过去。 一个男人正穿着内衣,曳斜着眼眉**着:“二姨妹,你可是越发的可人啦。” “你倒是想把我怎么安置?”说话的是一个面容娇美肌肤白嫩的女人。 “放心,一定给你找个好女婿,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 “你?”那女子眼里含着泪,说不出话,浑身颤抖着。 “我先过去,你也歇着吧。” 不用说,这个男人就是此间的主人――贾珍。他不是在铁槛寺守灵的?什么事儿有这件事儿大?就见他穿好衣裳走出房门,进入另一个院落。 看上去那个女人与黛玉画的女孩儿有几分相像,又少了点儿什么,刚要下去探个究竟,却发现有人来了,急忙把自身隐在阴影里。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开门进去。 里面传来惊呼声:“蓉儿,你来干什么?” “二姨娘,我父亲忙,我得陪陪你呀。”一阵**,就自顾自的脱着自身的衣裳。 一个枕头扔过来:“滚,滚得远远的。” “别,我父亲忙不过来,你别把气撒在我身上。好不好的,总得擎我这份儿情吧?别撑着啦,等我好好服侍服侍你。” “滚出去。你们,你们父子俩都不是好人。” “二姨儿,这话说的,谁说我们是好人啦?” “你滚。” “乖乖的吧,咱这儿都是一家子人啦,就别抹不开啦。”说着话,又凑过去。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二姨娘,既然在这儿,就得听话。我父亲不是说了,给你找个好女婿,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你还担心什么?今儿个,你可舒服够啦。快点儿过来吧。” 雪雁心里已然明了,这个人就是贾蓉。这对儿禽兽父子,居然要淫辱同一个女子,也太缺德了,这世间还有没有天理?正要阻止将要发生的事儿。 感觉告诉她,又有人来了。 今儿个可真热闹,难道又是来欺侮这个女人的?且慢,看此人意欲为何? 就见一个娇艳的女孩儿快步走过来,听了一听里面的哭泣与抗争。一脚踢开门,怒喝道:“蓉儿,你还算人吗?把姐姐请过来,咱们好好说说。” 烛光下,赫然竟是那个画上的女孩儿。她一阵心动,不负此行。 “三姨儿,你别生气,我这是陪着二姨儿玩儿呐。” “你把我们姐妹当成什么人啦?滚!” 贾蓉“嘿嘿”一笑,哪能善罢甘休?正要再说什么。 雪雁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揭下一块瓦,拽了下去。 “碰”的一声,打破午夜的寂静,传的很远,很远。 “有刺客。”一众持剑拔刀的男人冲过来。 雪雁娇躯一转,看了看下面,跃身探向那一排树影里。 一排弩箭射出去。 有声音高叫着:“抓活的。”紧紧的把雪雁围在树影内。 《五十一》交浅言深 贾蓉站在阶前,冷眼注视着前面的林子里,有些个犹豫,他看着那道身影,思索着在哪儿见过这个人?一时倒也不好下手。 这时候,贾珍也闻讯赶过来,厉声问:“怎么回事儿?” 贾蓉低声说着什么。 贾珍也犹豫起来,看着林子里面的人,温语道:“有什么事儿,还请出来说,免的误会。” 家人们也愣在那儿,主人不发话,谁敢逾越? 而那尤二姐、尤三姐趁机溜出门去,往尤老娘那院里安歇。 这时候,外面又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大叫:“不好了,有人放火,柴房着火啦。” 贾珍父子只好带着众人,恨恨离去。 雪雁从林子里走出来,调皮的一笑。 这时,从房上跃下一个蒙面女子,拉着她:“快走。” 黛玉正在书房里看着那幅画像,思衬着雪雁深夜回来后的禀报。原来竟是尤氏继母带来的妹妹,想想自己一向与宁府不来往,这事儿可怎么办?坐在书房里拿起一本诗集,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不下去,这时候,听的外面有说话声。 春纤在外面禀报:“姑娘。薛大姑娘来了。” “快请。”黛玉忙站起来。迎出去。 宝钗笑盈盈地在莺儿地服侍下走进来:“妹妹好雅兴。又写什么诗啊词地?” 黛玉也笑道:“看了本书。为古人担忧。” “妹妹呀。这阵子下了几场雨。把这北边地气候弄地也快赶上南边地。你该出去走走。别总憋在屋里。说道古人。这又是何苦。咱们好好地才是。谁为咱们担过忧地?” 雪雁端来茶水。呈给宝钗。 宝钗抿了一口茶水:“对啦,哥哥要去南边采买东西,妹妹有什么要带的,写下来,让哥哥带回来。” 黛玉心里一热,感念她的好意:“大哥哥出门干大事儿,我就别添乱了。大老远的,别让大哥哥分心啦。” 宝钗一笑:“你呀,什么时候改了你这个性子?不跟你说啦,我酌量着自己写了。” “我这帮不了姐姐的忙,净给姨妈、大哥哥、姐姐添麻烦。” 宝钗感叹着:“瞧妹妹说的?都是一家子骨肉,谁跟谁呀?再说这见外的话,我可恼啦。” 二人闲话了一阵儿,又看了看诗集,宝钗就回到家里。 却原来是薛家当铺的当铺总揽张德辉原是薛家的旧人,一直在薛家干事,倒也为人实诚,看着眼下京城的买卖正处于淡季,就想着趁此机会进一批货物过来,正好能在旺季前赶到,一倒手就是翻倍的利润,就和薛蟠商议。 薛蟠当然愿意,就回家跟薛姨妈说了此事。 薛姨妈怕他出去又生事,就拦阻着。 薛蟠于是就千保证,万发誓的表示一定好好听张德辉的安排,绝不生事,好好学着做生意,请母亲放心。 还是宝钗开导母亲,不应允他,在家也是心不安,备不住就闹起什么事儿来,既然哥哥要改邪归正,何不给他一个机会试试? 就这样,薛姨妈点头答应了。又让薛蟠在书房摆了一桌酒宴请张德辉。 薛姨妈在门帘后面,含泪向张德辉托付着自己的儿子,殷殷嘱托,万般慈母心尽在其中。 那张德辉忙的站起来,对着门帘子打躬作揖的表示,一定不负主家的重托,好好辅佐薛蟠,倾其所囊把自己一生的经验交给薛蟠。 几日后,张德辉与薛蟠,旧仆二人,随身小厮二人,三辆大车,四个长行骡子,自骑一匹家内养的铁肩大走骡,外被一匹坐马,启程。 行前,薛蟠向王子腾家、贾家辞了行,贾家贾琏、宝玉等置酒为他践行,又直送到广渠门外,挥手作别。 贾敬的丧事,呈报给乾隆。正值国丧期间,感念宁府的贾氏先辈也曾跟着皇家浴血奋战,立过一些功劳,就勉慰贾家的后人贾珍,赐了一些个官位虚衔给贾敬冠上,又让贾母、贾赦、贾政、邢夫人。王夫人等回来守丧,又让各位王公大臣们凭吊。也着实的让贾家风光了一番。 黛玉与宝钗、薛姨妈皆是亲戚,也就好歹照了个面,凭吊一下。 满大厅的人,一拨去了一波又至,云烟缭绕,外面的大棚又是众位和尚咏颂经文。弄的人人昏昏沉沉的。 黛玉早就不堪承受,看了看贾母、邢夫人、王夫人,见她们示意着,就悄悄的与宝钗溜出来透气。 一时,薛姨妈也难受的熬不住,走出来让宝钗扶着去了里面内宅的房内处歇息。 黛玉则扶了雪雁与颜芳往内宅的花园里散心。看到这样的情景,就想起了昔日自己父亲驾鹤西去的场景,心里也是感慨万分。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看到远处那浓密的垂杨柳林前的圆石凳,就顺着甬道走过去,坐下,仰望着远方那一片片白云在蓝天上缓缓移动着,心似随着白云飘在蓝天界,与尔同行。 “心似飘渺兮白云间,遥望家乡兮叹难归,叩问天宇兮路何在?美人昭昭兮无所依。” 低回婉转的轻吟竟把此间花蕾吟开,那千般的异香飘散四散,引来过往的异鸟伫足停望,也叽叽喳喳的唱起来。 从甬道尽头走来一个妙龄女子,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一双秋水眼,素衣素裙,凝望着黛玉与雪雁、颜芳,欲进又退,数不尽的绰约风流。她的身后,跟着宁府的一个丫环。 雪雁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那个画上的人,尤三姐。两眼并不看着黛玉,低语着:“姑娘,她来了。” 颜芳也微微点了一下头:“是她。” 她如何知道此事的?原来那天晚上颜芳发现雪雁出去,并不在意,只是听到黛玉的不安挂念,才忍不住问了一声。得知后,也是一惊,她是知道那宁府是怎样的所在,万一雪雁入瓮,黛玉就很难像现在这样从容处事,人家必要逼她就范,那对黛玉而言,将是一场灾难。这才赶到宁府援手,解了雪雁之围。 看到人家的迟疑,黛玉微微一笑:“尤三姑娘,你是大嫂子的妹妹,不认识啦?请坐吧。” 那宁府丫环忙上前施礼:“奴婢见过林姑娘,林姑娘好!” 黛玉笑问:“那面怎么样了?看大嫂子也累得够呛,也没人换换她。” 那丫环也笑道:“我们奶奶这几日没的说的,该受的,不该受的都受了。完事儿后,少不得歇几日才行。” 黛玉:“我也帮不上忙。” 那丫环谄媚的说:“林姑娘能来,就是帮我们大爷、大奶奶了。” 颜芳对黛玉轻声说:“姑娘,我去方便一下。”转身离开。 尤三姐看着黛玉,长叹一声,低下头。 黛玉奇怪,想问又无从说起,也就不再开口,只是看着那蓝色的天空,极想就这样看啊,看到天尽头,看看天有几重?真的像书中写的那样,天有九重天? 雪雁知道此时黛玉又在想自己的心事,也不打扰她,静静的扶着她,警惕的注视着眼前的尤三姐主仆。 那尤三姐又长叹一声,轻笑着:“怪不得林姑娘受人宠爱,果然是人间绝色。” 黛玉暗暗发笑,心说,这个女子怕是有些吃醋,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了人家?这相貌不过是父母给的,我倒是极想平平淡淡的了此一生,容易吗? 雪雁见黛玉并不搭腔,就直言道:“姑娘拗奖了,咱们可姑娘不敢当。再说,以姿色侍人,怎能长久?你当是外面那园子里的粉头?仗着容貌招蜂引蝶的。咱们姑娘是大家闺秀,尊贵门第的女孩儿,琴棋书画,德言容功样样是极好的,在诗文上也是无人能比的,大观园里的牌匾凡是咱们姑娘拟的,一字不改的都用上。” 尤三姐被雪雁的话,弄的一愣,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冷笑道:“果然是大家闺秀,果然是与众不同,一个丫头说话也这样气粗。” 黛玉被她们的交结打断思路,听了尤三姐的话,淡淡一笑:“尤三姑娘,大家都是在这儿客居,我更是寄人篱下的一个孤女,今儿到宁府祭奠堂舅。雪雁是我相依为命的姐妹。我自信我们二人并没有招惹过你。” 尤三姐一愣,淡淡一笑:“一个孤女?你不是有老太君宠着、护着,又有贾府那么多人宠着、护着。我倒是有一个亲娘,两个姐姐,又能怎样?还不是任人欺侮。” 许是这位姑娘太压抑了,竟然对着黛玉吐露心中的怨愤。 黛玉倒是不好接言,只是微微一笑:“令姐是这府的当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是说我大姐,她敢吗?还不是听贾珍的。” “我在大观园的潇湘馆住着,三姐要是有空,不碍过去坐坐,权当是散散心。咱们女孩家之间多走走,那里的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都是贾家的女孩儿,还有大嫂子,史家的大妹妹,薛姨妈的宝姐姐也都是极好处的人。”这人倒是有意思,竟然对着我这么个不相干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也让黛玉暗生怜悯,好意邀约她。 尤三姐又一愣,她还真没想到黛玉会邀请自己,想自己的身份,哪能进人家的府邸?这样的邀请,倒是第一次。脸色缓了一缓:“这不好吧?在这儿,我也不是什么正经主子,还不是托庇姐姐的照应,一切都要听贾珍的安排,林姑娘是老太君嫡亲的外孙女,又是这样的出色,怕是贾家的人早就在姑娘身上下了注,当然要百般宠着,我们母女衣食无着,全靠贾珍照应,哪有自己的主张?”既是怨气,又是无奈。 “大嫂子在众人面前,也是极受敬重的,三姐不要妄自薄非自家才是。”黛玉在宁府丫环面前怎能信口畅言?边说话,边朝着那尤三姐极微的示意着。 尤三姐恍然,朝着黛玉露出赞许的目光,也下意识的看了看那宁府的丫环。 远远地走来一个丫环,手里端着一个盘子,像是还放着什么东西,走的极快,忽然,她“哎呦”一声,倒在地上。 那宁府的丫环看见,犹豫的注视了尤三姐一眼,就不情不愿的走过去救援。 黛玉低语着:“三姐,大家都是闺中姐妹,以后有什么不痛快的,就说出来,帮不了你,也能宽宽你的心。要是能帮的,怎能不帮?姐姐说的是,既然人家爱宠着,那就随他们去。只要我自珍自重,别人谁也拿我没办法。” 尤三姐眼圈红了,她没想到在这儿,能有人愿意帮助自己,也就低语着:“多谢了,我刚才的话,过了。我也知道,你在这儿也净遭他们算计,我心领了。” 这时候,奇异的事儿来了,那丫环匆匆离开需要帮助的那人,往另一处拐过去。 那里又传来呻吟声,眼巴巴的看着这里。 黛玉微微皱眉,什么意思?这里就自己与尤三姐和雪雁三个人,这分明是朝着自己来的,警惕起来。 雪雁看在那人也是丫环的份上,就想过去看看情景。 黛玉忙喝住:“没看见三姑娘的丫环找人去了?老实呆着,这又不是荣国府,别犯了此处主人家的忌讳。” 尤三姐有点儿待不住,毕竟自己身份不同,就站起来走过去探视,看似那受伤之人在向她诉说着什么,她也为难的看着黛玉这边,眼里却是闪烁着几分焦虑。 雪雁犹豫着:“姑娘。” “我们一起过去看看。”黛玉坚定地。 这样,黛玉与雪雁起身朝着那受伤丫环走过去。堪堪接近那丫环,就见几个身影闪出来。吓了黛玉、雪雁一跳。 雪雁急忙护在她前面,用一块面纱罩在黛玉脸上。 “什么人?” 《五十二》敲击定策 此时,一道白练飞旋而来,堪堪落在她们的身前,一手搂住黛玉,另一手拔出软剑四顾,正是颜芳归来。 “姑娘别怕,没什么大不了的。” 雪雁乐了,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看人家来了好几个人,不用说各个都有些功夫,凭自己独自一个还好脱身,可有了黛玉就难了,姑娘身子弱,又不会武功,怕是要有一番恶斗。说也奇怪,宁府这么多的家丁侍卫,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癖漏。不对,应该是故意的,抑或是蛇鼠一窝共谋自己的姑娘。也暗骂颜芳走的不是时候,焦急之刻,颜芳回来,顿时勇气大增。也拔出软剑,傲视着对方。 对方是谁?理亲王世子永琛及他的侍卫们。 尤三姐圆瞪着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切。她刚才探视受伤丫环时,就听到那丫环的叮嘱,让她叫黛玉过来后,就立即离开。也是她心存善念,知道这宁府又要算计人家,看在人家刚才那一番好意劝导的份儿上,一边示意她们过来,一边也警示黛玉小心。 果然,黛玉她们一过来,就有人露了面,她也认出了是永琛,也是她在无意中看到的,知道此人与贾珍关心密切,也听说此人势要豪夺林姑娘。今天见到黛玉,也暗自赞赏,这样的人,不被人惦记才怪呐。只是没想到人家的丫环太厉害,竟然都会武功,其实她就见着这两个人,不会武功的还没见着呐。 雪雁、颜芳双双护在黛玉身前,注视着永琛一行人。 “放肆,这是干什么?竟然敢对着世子爷拔剑?还不放下,请求世子爷宽恕。”永琛身边的一个侍卫开口发话。 雪雁刚要答话,就听见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尤三姐姐,尤家三姐姐。喂,你们看见尤三姑娘没有?”这又是那个,这样大呼小叫的,让尤三姐大伤颜面。 尤三姐眉头一皱,圆瞪双眼怒喝:“哪来的野小子?找你三姑奶奶干什么?” 来人边喊边接话道:“我是西府地宝玉啊。姐姐见过地。” 来地正是如假包换地贾宝玉。身后还跟着贴身小厮茗烟。 黛玉也看到了。脸色一沉。冷冷地注视着来人。 宝玉见着黛玉。脸儿就变了。讪讪地嘀咕着:“林妹妹。你在这儿?”心说坏了。怎么让林妹妹看见这事儿?一个劲儿地打量黛玉地反应。 黛玉本不想说什么。早就知道宝玉贯在脂粉堆儿里打滚。一遇上长地标致点儿地女孩儿就恨不得弄到自己家里去。其实也做不了主。也不能让他做主。看见美人就往家里弄。成什么话?传出去。这荣国府怎么在朝廷上立足?再看。那永琛世子早就带人隐身在柳林里。一副看热闹地样子。 尤三姐可有些挂不住。什么话?还真当我是窑姐、妓女?由着你们轻贱?脸色通红:“你是谁?外客进门凭吊。(.好看的小说)自有珍大爷、蓉哥儿待承。我们是内宅。公子逾越了。” 宝玉看看尤三姐,又看看黛玉,一时哽住,不知道说什么好。 黛玉冷冷道:“二哥哥,堂舅舅停在厅里,你不在那儿守孝,跑到这儿来有什么事儿?” 宝玉忙说:“听说妹妹在那儿不好受,出来了,我怕妹妹迷了路,赶紧的找了来。妹妹,这在内宅,怎的还戴这劳什子干什么?”伸手就要为黛玉摘下来,被人家狠狠地瞪了一眼,又缩回去。 黛玉:“我可听着某人喊着什么尤三姐姐,尤三姐姐的。” 宝玉:“妹妹听我解释,那个不是听说珍大嫂子的妹妹来了,想着认识一下,也好介绍给妹妹的,这样,咱们园子里又多了一个姐妹,林妹妹你说好不好?” 黛玉:“人家也是正经人家的好女孩儿,不是你惯常结交的那些个姑娘们,你这样大呼小叫的,也不怕玷污了人家的名声?还是个大家公子哥儿爷们,就这样为人作事?非礼勿听,非礼勿视你学到家了,这大家的规矩,二爷也是门儿清的很。明儿也请在舅舅、舅母面前好好的拜赐一下,咱们也学学。” 宝玉一听急了,一把拉住黛玉。 黛玉可真火了,双眼冒火,奋力甩脱躲开。 宝玉又要上前,被雪雁挡在前面。 “二爷,请自重。” “你们听我说,我不是。” 颜芳则冷冷的:“不是最好,林姑娘也是你能拉拉扯扯的?想这样儿,去找你的什么金呀、宝呀的姐姐去。” “林妹妹,我错了,求你啦,千万别让老爷、太太知道,我再不敢了。真的,再有一次,我就化成灰,随烟散去好不好?” “不敢让二爷这样对待,咱们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小丫头,当不起二爷这样。” “真的是找你来着,出来听说你跟宝姐姐在一起,就赶着过来,又听说珍大嫂子的妹妹在这儿,就,真没别的,我发誓。” “颜芳、雪雁,我们走。这会子,老太太快回去了。” “林妹妹,还早着呐,要不,我陪着妹妹在这儿好好逛逛,也算来了一趟。” “这破园子,有什么好看的,看来看去的,净是些个腌臜污垢之物,没的污了我。”黛玉理也不理,扶了雪雁、颜芳急步离去。 尤三姐早在黛玉骂宝玉的时候,就听出来了,脸上也不由的发红,千不该万不该与自家姐姐一起,为了这府上的荣华富贵,就摒去女孩儿家的尊贵,与之嬉笑玩闹,让人瞧不起自己,这才有了今日的难堪。得好好的反思一下,不然,早晚吃了这府里的亏。也就朝着黛玉微微一礼,转身找自己老娘去也。(.无弹窗广告) 那个受伤丫环也忙不迭的溜走。 身后跟着连连作揖赔不是的宝玉,还有茗烟。 柳林里,走出永琛等人,望着远去的黛玉若有所思,攥紧了拳头。心里腾起一阵无名火,这丫头,居然连我也骂在里头,吃了雄心豹子胆,非得给她点儿颜色看看不可。 身边谄媚的侍卫献计道:“世子爷,要不咱抽个机会把她掠来,您好好收拾她一顿,反正早晚都是世子爷您的人,怕什么?” 永琛怒道:“混账,你当本世子是什么人?”心里暗骂,丫头,我等着你,洞房之夜我不收拾的你求饶,我就跟了你的姓。“走。” 养心殿的一个密室里,乾隆焦虑的满屋子踱来踱去,小苏拉太监在门边不安的探头张望着,欲言又止。 乾隆的贴身太监骆吉悄悄的走出去,低声问:“什么事儿?” “柳芳和牛继宗来了。” 屋里乾隆听见,沉声道:“让他们进来。” 柳芳与牛继宗进来,向前拜道:“皇上吉祥!” “起来吧。赐坐。” 二人谢了座,看着乾隆走来走去的,哪儿敢坐呀? “坐。朕见过刘统勋,你们看看,满朝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就知道相互倾轧,拿着祖宗的恩典,国家的俸禄,亏心不亏心?”把密折递给他们。 二人也不敢答话,赶忙拿起来小心的看着,一看之下,也坐不住了,立马起身。 “皇上吩咐,臣必为主分忧。”牛继宗眉毛一扬,跪下。 柳芳也不甘落后,急忙跪在牛继宗身边:“皇上,臣请旨。” 乾隆缓了一口气:“人家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张事,怎么咱们就看不见。刘统勋带着人把京郊左近都查了查,竟有一些大宅子里住进来历不明的人,仔细查询,竟然与昊府,还有那个什么七司衙门有关联。往上追,又追到谁那儿?先帝与朕待他们不薄,尽然还不满足,真是人心不死蛇吞象。” 柳芳言道:“皇上,昊府看起来定是内部起了变化,从达宓儿跟林姑娘说的看来,西北邸报还有漏洞。咱们要派专人过去,自己查才行。” “嗯,前儿个不是赦了一批人,你自去挑一挑可用的人,再从肃亲王那儿、简亲王那儿挑几个宗室子弟过去,再从京里的世家子弟找几个出类拔萃的人,由你负责,给朕好好的把京城清查清查。牛继宗,你把禁军卫队把紧了,凡是进人、出人都必须亲自过问,有事直接向朕禀报。对了,带上雅克奇和加洛。” 二人连忙领旨。 乾隆又道:“永琛近日一直在京城内窜来窜去,怕是又有什么心思,注意理亲王府。荣宁街上,又不安分了,别绕过去,不用顾忌元妃这儿。再就是注意那个大观园,只要有人对林姑娘不利,不用呈报,就地捕杀。” 牛继宗问着:“皇上,何不下旨让林姑娘住进紫竹阁,她身边的人太少,那府的人也不地道,净打着这姑娘的主意。” “朕何尝不想让她离开那个是非窝?可她干吗?那儿有史老太君在牵制她,只能多派一些人过去暗地里保护她。好在三年丧期快过了,到时候,朕自有主张。昊府的人一直在企图接近达宓儿,这儿不能大意。那个妙玉到颇有心计,在外面游走,弄的昊府也无可奈何。据说北王与永琛进来接触频繁,倒是把南王撂在一边儿。不知道又出什么幺蛾子?” 柳芳忙应着。想想又问:“从刘大人呈上来的折子看,宁府不远处有个锦香院,也与冯将军家不远,那里有些个意思,不如从这儿下手。” 乾隆:“你看着办吧,抓紧点儿。对了,你有一个本家兄弟叫柳湘莲的。” 柳芳忙说:“是,不算太远,也在京城里住着。” 乾隆:“此人据说身手不错,何不让他跟着你干?” 柳芳心话说,要是这么容易,早就让他干了。怎么也是自家兄弟,能不想着提携他?无奈,那柳湘莲,父母早逝,不爱读书,倒是被一个奇人义士看重,教了他一身的功夫。素性豪爽,行侠仗义,不拘小节,酷好耍枪舞剑,好赌吃酒,甚至于眠花卧柳,吹笛弹筝,无所不为,年纪轻,人长的俊美,又好串戏,三教九流的,结交的倒是不少,早年,柳芳的父亲看在本家的份上,由户部给他安排了一个闲散的职位,也不用整天的钉在那儿,来了点个卯就了事,偏他坐不住,时不时的闹着去外面云游四海的,得到的份例银子加上养廉银子,一年下来也不算少,偏他是左手进去,右手出来,用在结交人的上面,家不像个家,弄的柳家人挺头疼,也就不大在意他了。目前也只有他自己的一个嫡亲老姑母照看他些。前些日子吃酒时,薛蟠贪馋他的相貌,错把他当成一般的男风戏子类,几番挑逗戏弄,惹的他性气,诳那薛蟠到一个每人处,暴打一顿,又思薛家历来是仗势欺人的,又是元妃的表弟,也怕薛家连着贾家、王家报复,就留下一封书信给柳芳,远遁他乡避祸,至今下落不明。 乾隆一听,一股无名火顿起。心说这贾府怎么回事儿?先是因画闹了一个大笑话,如今又有这样的事儿,弄的人家避祸远走,到今天自己才知道还有这事儿。又想到黛玉在那儿也处处受排挤,心里着实的不快,就嘱咐柳芳几句,让他抓紧办事儿,也留意柳湘莲的去向,尽快的找到他,让他为朝廷分忧。 柳芳与牛继宗出来,二人觉着心里沉甸甸的,这样的差事,说是由他们负责,却又安排些宗室弟子掺乎进来,分明还是不放心咱们汉家的人。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啦,也只好先到兵部找刘统勋报备一下,又去刑部钱大人那儿串了串,好在乾隆都打过招呼,倒是没费什么功夫。 此后,牛继宗去办自己的事儿,二人分开。 柳芳骑马转到肃王府,递上名帖,一位管家模样的人迎出来。门前的小厮牵走马匹,进入东面的屏月门,走入一个小跨院。见着王爷,说了会子闲话,引的王爷哈哈大笑。趁此机会,问了问雅克奇。 一提到爱孙,王爷来了精神,献宝似的一叠声叫管家把爱孙叫出来。 雅克奇二十许年纪,身材修长,肤色白皙,一副文人墨客模样,衣着整齐,淡蓝色的袍子,外罩一件月白色用金线绣了几朵兰花草的坎肩,说话文雅,不紧不慢的,倒是很爽快。 柳芳既见着正主,也就简短解说的言归正传,奉皇上旨意,找他办事。 王爷这才知道人家敢情为了正事儿来的,不是闲的没事儿,找他闲侃来着。又见皇上的心腹柳芳专程找爱孙,知道是大事儿。忙给他们让位子走人。 那雅克奇一听他说了个大概,就拉着柳芳径直去找简亲王府的加洛。 加洛年纪与雅克奇相仿,人长的壮实,一副军伍人的模样,正在府中的林子里练剑。 一个姬女把二人带到林子那儿等候着。 不大工夫,加洛走出来。见着他们,一抱拳:“简慢了,简慢了。走,到新开的饭庄那儿,我请客。” 柳芳一听忙说:“不急,世子爷,下官有事儿请教您。” 加洛一愣,又看了看雅克奇。 雅克奇一笑:“别看我,先听柳公子说。” 柳芳又把对雅克奇说过话,对着人家叙述一遍。 加洛微愕,想了想:“这样吧,咱们就在我这府里找个僻静的地方,拉呱拉呱。” 三个人坐在简亲王府的一个僻静的院落里,琢磨着人员的挑选。 钮钴禄家的、西觉林家的、阿鲁特家的、佟家的、乌拉那拉家的、赫舍里家的、他他拉家的、完颜家的等等,再就是八公府邸的人,几位将军的子侄们,满满的排了一大堆人,弄的柳芳头都晕了。 那雅克奇、加洛也是一样,没想到一弄竟是这样?哭笑不得。 还是柳芳拍板:“咱们别弄的像是水泊梁山英雄排座次,这又不是什么捞好处的事儿,捡上些出类拔萃的好手,能用上就行。皇上还等着回复呐。” 府里的老成家人按照王爷的示意,悄悄送来精致的饭菜。 三个人先祭五脏庙,而后再挑灯夜战。 不期想这时候,王府的家人禀报:“牛将军派人来了。” 三个人均一楞,这家伙倒是快当,这会子就知道咱们在简王府。 忙说:“快传。” 来人是牛继宗的贴身侍卫,他一见柳芳就上前禀报:“将军,锦香院有了动静。” 《五十三》宫闱冷暖 乾隆安排了柳芳、牛继宗二人之后,心里多少踏实了些。猛然记起诚亲王允铋明日就要启程南下,这一去就是要到年底才能回转,那乌雅氏该让皇后多关照着些。心里想起黛玉在那贾府的光景也是危机四伏,宁府的贾珍居然帮着永琛谋算她,不由的心内焦急。想着元妃是应了自己会嘱咐娘家人照顾黛玉,看起来靠不住。就打发骆吉传旨;原来侍候黛玉的那几个宫女,立即赶往潇湘馆。 待诸事理清后,这才传旨去探望太后,前些日子受了风寒,安排几个太医诊治,今儿个听说大好了,精神不错,又进了些素日爱吃的膳食。心情大悦,就坐上三十六抬的明黄亮轿起驾赴慈宁宫。 慈宁宫这阵子人烟熙熙,皇后、皇贵妃、元妃、娴妃、陈妃、吉妃、章嫔、秀嫔、如嫔、卓贵人、昭贵人、琪贵人都在座。 再就是几位公主格格,几位亲王府、郡王府的福晋们,一些皇亲贵胄们闻听太后大安,都赶来探视。 一拨又一拨的人像走马灯似的,一遍遍颂扬当今皇上的隆恩、德政,及太后娘娘的慈善功德。不管是真心假意,都像模像样的念叨着。 太后毕竟是贵体刚好,一开始还满面笑容的端坐着,时候一长哪受得了?渐渐露出倦意。 皇后看到,紧忙示意众人跪安,辞出。 几位想是有求太后恩典的人,心不甘情不愿的磨磨蹭蹭退出去。 皇后看到乌雅氏走的急,知道她挂念着府里王爷启程之事,又记起太后先前曾说过,要她带着哥儿到慈宁宫作伴儿。就让自己贴身宫女去传话给乌雅氏。 等乾隆下了明黄亮轿,步入慈宁宫,就见太后靠在绣榻上摘歪着看皇后、皇贵妃、娴妃、吉妃在抹骨牌。余者围在一旁观看。 见乾隆进来,皇后等众人急忙跪下。 乾隆挥手示意大家起身。自己走到母亲面前。靠坐在一旁。 “皇额娘今儿好些了?” 太后含笑点点头:“比昨个儿强多了。这不。呆着闷得慌。让她们在这儿玩儿。热闹些。添点儿生气。” 皇上看着母亲慈爱地笑容。心里舒服了不少。又顺着太后说了会子朝上地笑话。眼眉扫了皇后一眼。 富察氏心下了然。知道不能让太后过于劳累。就带头起身向太后叩拜辞出。 看着人都散了。太后看着乾隆问:“有事儿?” “二十四皇叔明儿就去南边,皇额娘可有什么事儿?” “他媳妇刚才也问了,哀家让他好好办差,别的就免了吧。” “北王府里、理亲王那府里没什么动静?” “北王他福晋怕是不行了,听说太医让准备后事。也怪了,看那北王太妃像是有话要说,又没说。也不知道她闹什么玄虚?” “人家在谋玉儿。”乾隆冷笑着。 太后看了看自己儿子,轻叹一口气:“不是还在服中?她们竟不能等?莫非她们听到了什么风声?不行,哀家没这么好说话的。” 午后,御花园里,元妃在抱琴几个宫女的伴同下,观看着周围的鸟语花香,走到一处假山前,有些倦了,就坐在一个亭子里。 抱琴让那几个人去取些茶水过来,自己则坐在亭子栏杆前陪着元妃。 猛然听得有人在悄悄说着什么? “娘娘,你看那元妃,有什么了不起?我就看不惯她,凭什么占了你的先?” “妹妹快别这么说,那是皇上册封的,也是人家的本事,谁让咱们没能耐来着?” 这二人不用说,就是娴妃与卓贵人。俯视望去,说巧不巧的,居然在假山的另一侧,那二人坐在一处水池子边上闲话,那水池子里养着众多的荷花与游鱼。 抱琴看看元妃。 元妃摇摇头,示意她不动声色。 又传来话,想不听都难。“娘娘,听说那个林姑娘极得太后的宠爱?又要送东西给她。” 娴妃的声音:“妹妹快别吃这没味儿的醋?一个极美的小姑娘,天可怜见,孤身一人在贾府里,听说那家人忒不地道,净算计那姑娘的东西、银两,还给人家气受,太后这也是送东西护着她。” “我哥哥又要去北边巡视,娘娘有什么要带的没有?” “不用了,我这儿也不缺什么。” “那我就让哥哥选几样上好的皮草带回来,要不要给那个林姑娘送上一件的?” “妹妹胆子也忒大了?你不怕元妃心里不舒坦,再怎么说,人家可是贵妃娘娘,连我也得看人家的脸色行事。” “她?没听说吗,她那个姨表亲戚又出京城了,备不住又要闹出什么事儿来?够她收拾烂摊子的。也没见过她家这样的额娘,竟让自己的姑娘给那歪瓜裂枣亲戚擦**,没见皇上近来都不搭理她。哼,娘娘你说,她那是亲妈吗?” 娴妃笑了:“妹妹呀,那是人家一家子骨肉自己的烂事儿,关咱们什么事儿?这叫自己窝里闹,不用外人忙活。瞧着吧,日后,有热闹瞧。”说话声渐渐的低下去。 元妃听到这儿,心里不禁伤感起来,怨不得别人瞧笑话,自己家里实在是有些不堪。别看太后送东西给黛玉,脸面上是好看,可架不住仔细琢磨,就大有名堂。一般逢个年节下,赐些东西那是皇家恩宠。偏皇上与太后除了年节送东西,就连四季起始也送东西给林黛玉,还有银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皇家在养着黛玉,只不过顺着黛玉的心,让她在贾母面前尽尽孝心吧。眼看着明年就到了黛玉除服的时候,太后自会下懿旨安排黛玉,那时候贾家怕是再也留不住人家。元妃几次也想把这话递给母亲,只是一提到黛玉,母亲就转了话题,就把宝钗提到前面去。又不好扫了自己母亲面子,只好按下不提。今儿个听到娴妃与卓贵人的悄悄话,瞧瞧自家人,就知道一味儿的享受,讲排场,弄些虚架子;再看看外人,一个个的都弄上有职有权好位置,皇后的弟弟,一直是皇上的股肘之臣,皇贵妃的父兄也身居要职,娴妃家里的人也是精明强干之人。看看人家,看看自己,真是心灰意冷啊。眼里含着的泪珠儿像串子似的,一个劲儿的往下落。再看看那卓贵人微微隆起的腹部,越想越觉着心里不是味儿,真是上天不公。这莫非是上天对自己的报应? 抱琴拿出帕子递给元妃,又扶起她,小心的往亭子外走,离开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还是回到凤藻宫去,在自己的宫里,好歹不用听那些闲言碎语。 贾政躺在大床上,眯上眼帘,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赵姨娘身着粉红色小衣,靠在他身边,展着双拳缓缓的捶着。一脸的企盼,专注的看着。 “你说的都是真的?” “老爷自己问问去?要不,就问问太太自己,看她怎么说?” “岂有此理。” “就是,还是大家子闺秀,竟然为了自己的妹妹家,不惜毁亲,这传出去,老爷还怎么在人前人后说话?要说呀,也难怪,怎么说,也是自己妹妹亲,小姑子哪儿排的上?为了不让咱们家在外人面前出丑,要我说,不如把林姑娘给了环儿。这样谁也不吃亏。老爷你看?” “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玉儿是我的外甥女,是我妹妹唯一骨肉,岂能让她如此的欺凌?你别胡来,我自有主张。” 贾政闻听赵姨娘说出王夫人打着自己外甥女的主意,心里气愤极致,想那逝去的妹妹、妹夫把外甥女托付给自己,也是自己与老太太定下的亲事,居然背着自己,背着老太太给毁了,这叫什么事儿?堂堂贾政,也是朝廷命官,岂能做这毁亲的事儿?还是自己的亲外甥女,太令人齿冷。可又听说王氏又把北王拉上,那北王可是不能,也不敢得罪的人物。整个儿贾家一向靠着人家顾着,就算是贾赦、贾珍又攀上了理亲王府,又怎么能跟北王府相比? 再看自己的外甥女一年年大了,也长的更加出类拔萃,想不让人惦记都难。再联想到那北王一次次的往府里送东西给外甥女,真是让人为难。原想着人家是为了自己女儿做了贵妃,才如此看待,却没想到为的是黛玉。可恶的是,原来这一切都是王氏的算计,要说筹划的也是不错的,就是宝玉与宝钗二人怕是难以挑起家族这个重担。凭着薛家的身份,想置身于各家王府之间,各个公伯后子男爵的女眷之间,怕是要遭冷遇。这个王子腾,不为自己的外甥女攀门好亲事,却要贾家为难。他怕沾上薛蟠那个霸王,我贾家就愿意背这个烂包袱?越想越气,越睡不着,只好起身凭窗望月。 身后,赵姨娘也没睡,小心的爬起来,拿起贾政的大衣裳披在他身上。一把搂住:“老爷,快睡吧,别气坏了身子,咱们外甥女还等着咱们给孩子做主,你可不能倒下。”眼里的泪水弄了贾政一脖子。 次日,辰时亥正,外面传进来一封请柬递到贾母面前。 老太太一看是却是沁翎绣院的主人嬿淑具名,一手隽秀的小梅花篆。写的分明:谨邀前巡盐御史之女林氏到府一聚。 心里一惊,这林丫头也太神了,就见着人家一回,就让人家主人邀请。这可是从来也没有的先例。老太太心里暗暗盘算,这丫头怎么在我面前,一个字也不提。在那绣院里的情景,还是听探春和湘云说的。这孩子也太小心谨慎,不行,我得问问她。 打发鸳鸯专门去请黛玉,并把那封请柬带上。 黛玉一看,笑了。没想到这位嬿淑女士也是个急性子,才说要给她画像,就找上门来。也罢,那日要关顾贾家姐妹与湘云、宝钗,也没好好的在那绣院看看那些个名家绣品,这次可不能白去。定要嬿淑好好带自己欣赏一番。 让紫鹃、雪雁给她打扮了一番,就带着她们二人与颜芳、月眉一同到贾母面前辞行。 贾母及见着她,看到她身后的颜芳与月眉,也没法儿问什么,只好一笑:“早些回来,别呆的久了,让人家厌烦。”又安排林之孝家的带几个媳妇婆子陪着去。 黛玉应着离去。 沁翎绣院那里及见到黛玉的名帖拜上,就大开中门迎迓。 嬿淑亲迎,拉着黛玉的手走进去,除了紫鹃、雪雁、颜芳、月眉随着进入,余者则被让到南面的一排安置下人的房舍里歇息。 在嬿淑的内室里,她才放开黛玉的手。 有丫环端过来茶茗,放下,又摆上几盘果品、糕饼。退下。 “这会儿没别人,咱们好好的说说话。” 黛玉笑笑:“姑姑想说什么?” “你是怎么会那洋人画法的?” “家祖父去过外面洋人的国度,家父又与洋人打过交道,我本人也见过洋人的女眷,学会啦。在南边,洋人有些买卖人也卖些东西赚钱。也有咱们的买卖人与他们联手倒蹬货物。” “在这儿京城原说是天子脚下比别处强,见多识广,却没想到,在南边也有咱们不知道的,我真是孤陋寡闻。” “怎么?姑姑想去外面走走?” “看机会吧。你看,这一摊子事儿,能撂给谁呀?” “什么时候闲了,找个妥当人帮着看一阵子,也就是了。” 嬿淑苦笑笑:“闲的时候就在眼前。”看黛玉不解,就又说:“眼下天热,人们懒惰,来咱们这儿的皇室宗族也避开这时候,就是没有妥当人。” “是这样。”黛玉不好探究人家的私事,也就一笑,撂开。 那嬿淑又说:“你跟各府也有些交情,要是听到什么出色的女工,也跟我透透底,咱们这儿每年要招收几个绣功好、家世清白的好女儿过来,有管家本事的也行。就是不要那些乌七糟八的人。你是清贵人家的女孩儿,又是太后看好的人,我不敢跟太后抢人,要不,第一次见面就要留下你。” 黛玉一笑:“留下我干什么?在那府里人眼里,我可是什么也不会的人,姑姑留下我,岂不叫人笑话?” “你别跟我耍花活,现在就看看你的真面目。请!” 往外走到一个精巧的绣室,这里简朴、宽敞、大气。一溜的卧榻俱是精美的绣功绘成。正中放着一副画架,一旁是各色画料、画笔。 嬿淑坐在前面,端正的仪态显得既优雅又有气质。 黛玉开始下笔,眼前心里满是那嬿淑的音容笑貌。 时间在指缝间流逝,笔下出现一个孪生的嬿淑。一气呵成,黛玉长舒了一口气,放下画笔,一笑:“请验看,看看那里不妥,咱们再修正。” 嬿淑走过来,大张着嘴,难以置信的看着黛玉。 黛玉不解的:“姑姑,就算我画的太差,也不要想着把我吃了吧。” 嬿淑一把抱住她:“我算是知道,什么是活灵活现了。走,我得好好的请请你。听说,广和査楼对面新开了一处饭庄,叫个什么玉泽园的,我也没去过,一起去开开眼。” 这回换成黛玉大张着嘴,不解的看着人家。 “奇怪是吧,饭庄掌柜的亲自送来的请柬,是和亲王陪着来的。” 黛玉一笑:“我还想看看你那些个绣品呐,上次来也没过足眼福。” 嬿淑一笑:“这好说,隔几日,我还请你过来,不就结了。” 二人穿戴好,又戴上帷帽,携手走出去。 林之孝家的忙迎出来。 嬿淑看了看黛玉,见她也是一副无奈相,就点点头:“跟着走吧。” 坐上各自的车驾,径直来到广和査楼对面的饭庄,迎面高大的门楣上书着《玉泽园》三个字。门前车来人往的,倒是很兴隆。 一进门,就见一个穿戴考究的富态中年男人走过来。 “嬿淑大姑姑,您能降临咱们饭庄,这真是咱们的天大福分。这位是?” “这位比我可高贵多了,我是陪她来的。” 那人一听,忙点头哈腰的让着:“请!二位请!” 黛玉看到林之孝家的一行人也跟进来,就悄悄的吩咐紫鹃:“安排她们坐在一起,别亏待了人家。档次高些。” 紫鹃答应着跟过去。 落后几步,一抬头见嬿淑在楼梯口等着,忙过去。二人携手踏梯而上。上了二楼,将要走进雅间,却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黛玉眼帘,使的黛玉为止一滞。伫足注视。 《五十四》难抑之情 那人却是铮慧,她怎么会在这儿?黛玉看到嬿淑那探究的眼神,忙一笑,急忙跟上去,随着进到一个崭新的房间,走过四品花鸟屏风,哑然一愣。[] “玉儿,还不过来,不认识四哥啦? 黛玉惊呆了,她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见到乾隆。张大了嘴想问又觉着问什么都是多余的,就走到乾隆身前,鞠了鞠身,还没施礼,就被人家一把按到自己身边坐下,她觉着不妥想拉开一点儿距离,可人家的受还按在她的肩上,挣了挣没挣开。耳边听到一声浅笑。羞红了脸,那手这才放开。 乾隆看着她,良久,叹息着:“又瘦了。” 黛玉离开一点儿,低声说:“人家苦夏来着。” 乾隆嗔怪着:“怎么跟朕生分了?” 黛玉白了他一眼:“长大了,还能那么不懂事?” 乾隆咳了一声,站在门口的太监骆吉忙走出去。 “嬿淑姑姑怎么不进来?” 乾隆脸一沉:“就这么不待见朕?” 黛玉瞪了他一眼:“谁说的?” 乾隆这才笑了:“她在外面守着呐。嬿淑原先是皇额娘身边地女官。你不碍多跟她打打交道。她会关照你地。” 黛玉低下头:“玉儿地什么事儿。都是您安排好地。” 乾隆一笑:“别忘了。还有咱们地皇额娘。”颇有深意地看着黛玉。 黛玉哪敢看人家:“怎么就这样出来了?也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 “不愧是朕地玉儿。知道心疼朕。”说着话。又要过来搂着她。 黛玉轻轻地闪开。忽闪着那双含露目:“皇上。玉儿怎么就不能去南边看看师太祖母?” 乾隆沉吟着:“眼下不行,以后去。路上又是蒙面人,又是昊府的,朕不放心。等朕把这些个清理好,朕陪你去。” 黛玉眼前一亮:“南巡?什么时候去?” 乾隆伸手点着她的鼻子:“又想着玩儿?朕还没问你呐,把东西都送回了紫竹阁,人怎么还不回去?” 黛玉:“是玉儿考虑不周,没想周全。如今还在服里,不管不顾的去了,没的让太后跟皇上落埋怨,这本是让人忌讳的时候。等除了服还不行?” 乾隆脸色一变:“怕是为着你那表兄吧。哼。” 黛玉心里明白,乾隆自是知道的,既这样干嘛还来问我?不高兴的:“为他又怎么样?在人家屋檐下,总不能不顾着些,我来的明白,去的坦荡。” 乾隆脸色铁青,冷哼着:“他也配?” 黛玉大为反感,抗声道:“他自是不配,玉儿又何尝配了?” 乾隆意外的注视着她,眼里闪烁着不明的深意,一把抓过黛玉,把脸靠上去狂吻起来,齿间灵舌滑入她的唇里,与之香舌相吸。 黛玉那想到人家会这样,一下子惊呆了,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人家牢牢的抱在怀里,吻的让她迷茫、窒息。直到被人家放松了些,才缓过气来。眼含泪珠,哀怨的看着乾隆。 乾隆观之一滞,也觉着自己粗暴了些,放缓语调说:“你早就属于朕,谁也别想夺走你。皇额娘就要颁下懿旨,你的婚事由太后赐婚。省的她们搅你。诚亲王前儿个去了南边儿,他会关照公主。” 再看黛玉,已是泪珠涟涟。难道,自己的一切,就这样被安排了,连问也不问本主一声。 “你看你,又这样,算了,朕就让皇额娘先停下来,不急着颁懿旨,你自己好好想想,朕等着,都等了这么些年,也不急在一时。” 黛玉羞红了脸,心里也明白,乾隆这是把两个人的事儿挑明了,眼下也不敢再想别的主意,也知道任是怎么的百转思绪也瞒不了眼前的这个人。只有低头不语。 乾隆好笑的:“怎么不吭声?” “人家还小,还想好好玩儿呐。为这事儿,那府自己一家子还闹个不休。四哥哥又在这儿时候瞎搅。” 一声四哥哥让乾隆又回到几年前,他苦笑着:“还不是怕你遭人家算计?一心一意的帮着人家,人家并不领情。小傻瓜一个。” 黛玉苦笑着,心说,算计我的也有你一份,在你面前,我也是个傻瓜吧? 这时候,铮慧带着几个人开始上菜肴。 黛玉忽然想到自己还被人家搂抱着,急着想挣脱开。就听到耳边的低语:“再动弹,我就把持不住,只好现在就要了你。” 黛玉吓的苦着脸忍着,好一阵才被放开。 先是八个凉盘:水果拼盘、冰糖肘子、凉拌牛排、糖拌藕片、炸鸭胗、炸元宵、黄瓜蘸面酱、凉拌海味。 来人退下,骆吉一一验过后,也悄悄退回到门口站定。 乾隆对黛玉笑笑:“新开张的,好好的尝尝,朕知道你也是食家,别客气。” 黛玉抿嘴儿一笑,用筷子夹了一筷子肘子:“敢是这庄子是皇上开的?” 乾隆也夹了一筷子肘子,刚放进嘴里,闻听这话,差点儿没噎着,心说我什么时候成了开饭馆的了?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朕没银子,好好的刚攒下的银子,就让你送了人情。” 黛玉知道他指的是在绣院的事儿,就一笑:“玉儿还有点儿银子,要不从我这儿拿些过去?全拿走也行的。(.无弹窗广告)” 乾隆瞪了她一眼:“你有多少?” 黛玉:“您知道的。” 一时间,又上热菜。什么锅烧羊肉粉条丸子、清蒸鸭、糖醋柳鱼、蟹肉羹、芙蓉鸡片、六福溜肝尖、五珍鸡丝、宫爆鸡丁。 主食是:南瓜饼、莜面窝窝、黄面油糕、竹笋蟹肉糯米、豆沙包、瓠榻子。 黛玉知道,要是按照饭庄的规格,一般人家不会上什么黄瓜蘸面酱、瓠榻子一些的吃食,偏这些又是乾隆素日爱吃的,无疑这个饭庄跟他的关系绝对不一般。只是没敢往深了想。 二人吃着聊着,时候过的倒也快。 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嘈杂声,再看窗外,日头也不那么刺眼了,一看自己的西洋怀表,已是申末时分,就看看乾隆。 乾隆击了一下掌,骆吉走进来,又忙出去。 几个人进来,撤下席面,换上茶茗与小点心、瓜果等物。 骆吉悄悄在乾隆耳朵边说了几句话,又退下去。 黛玉估计人家有事儿,就站起来想告辞回转。 乾隆一笑:“贾家的贾琏、贾珍、还有你那个表兄都在下面,还有他们平素一起出入的几个世家子弟。” 黛玉也一笑:“贾府跟来的人,也在下面。知道就知道吧。” 乾隆:“叫嬿淑在外面等着。” 骆吉“喳”了一声出去。 嬿淑在另一个小小的雅间里,自斟自饮的品尝着满满一桌子精致菜肴。耳边却注意着隔壁房间的动静。她是太后的心腹,也是乾隆的心腹。忽听得另一边的房间里有说话声。暗暗纳闷,这是颜芳、月眉、雪雁与紫鹃休息的地方,好吃好喝的,又有什么不快的? 在这个房间里,也是一桌子饭菜,档次自是比不上嬿淑那里,更比不上乾隆那儿。倒是挺实惠的。四个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一直跟着黛玉,外出也没有分开的时候,一下子分开来,颜芳。月眉到好说,紫鹃与雪雁就不一样了,二人时不时的注意着外面,心里直犯嘀咕,姑娘这回怎么就自己跟着嬿淑,没见过几回面的人,就这么放心?二人互相递着眼色,极想找机会去看看黛玉。 也不想想颜芳与月眉是干什么的?就见颜芳微微一笑:“紫鹃姐姐,雪雁妹妹,别为姑娘担心啦,好好的吃你们的,姑娘好好的,打扰了姑娘,怕是弄的大家没脸。” 这话什么意思?紫鹃、雪雁面面相视,既然让人家看出来,也就明白的说出来。 “姑娘出来从来不让我们离开她的。” 月眉笑笑:“总有个不一样的时候,两位稍安勿躁。” 那房里,嬿淑心里倒是有些感动,这两个丫头,倒是忠心耿耿。又听到这边屋里,心说看样子还要再待一阵儿。 的确,乾隆在对黛玉说:“再坐会儿,怎么跟朕在一起就没个耐性?” 黛玉:“您一定还有别的事儿,我还是回去吧。” 乾隆看着她,伸手去拉,这一次人家学精了,闪到一旁去整理自己的装束。无奈,只好说道:“既这样,朕下次再接你出来。”冲着外面“叫她进来。” 很快,就见嬿淑走进来,朝着乾隆与黛玉施礼:“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给姑娘请安!姑娘吉祥!” “送林姑娘出去。”乾隆说完为黛玉戴上帷帽,这才看着嬿淑挽着黛玉的手走出去。 乾隆站在门边,目送着黛玉与嬿淑在一众人的护卫下走出大门,登车而去。 骆吉带着雅克奇走进来。 “四爷,锦香院突然进来了一批安南人。冯紫英与卫若兰和贾家几个人等人在下面包来的锦香院莫儿,据打听那个莫儿是昊府的人。另外,理亲王府近来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在出入,永琛也大肆揽财,倒卖一些官职。” 骆吉急忙走进来:“爷,北王在下面。” 乾隆冷冷一笑:“让管事的沉住气,他们是生面孔,对方不认识。骆吉,再去广和査楼看看去,査启文来了没有?” 黛玉一进荣国府,就见宁府的尤氏迎过来。 “林姑娘回来了。快快进来歇歇,这天可够热的。” “珍大嫂子在这儿?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尤氏看了看黛玉身后的紫鹃、雪雁及颜芳、月眉等。 黛玉一笑,示意她们避开。 尤氏这才说道:“听我那继母带来的三妹说,姑娘邀她过府玩儿来着?” “是啊,三姐来了吗?” 尤氏惊讶道:“我还当她是说着玩儿来着。” “都是亲戚的,有什么不行的,大嫂子什么时候带她过来?” 尤氏小心的:“明儿个我过来给老太太。太太们请安,就带她过来交给姑娘可好?” “放心吧。在我那儿,三姐会开心的。嫂子不用担心。” 尤氏放心了,像她这样的人,因为是继室,在这府里一向不被人看好,一些底下的小人们也不尊重她,好在她为人大度,就是自家受了委屈,也不挂在脸上,顶多也是暗自伤心而已。这一次自己的妹子能得到黛玉这样的清贵大家子闺秀的善待,自己也觉着脸上有光。又低语着:“妹妹小心些,那北王府福晋派人传话请妹妹过去。”停了一下又说:“老太太和二位太太还有薛家的都在。” 黛玉心里咯噔一下,老太太找她没什么,无非是那个嬿淑怎么跟自己这样有缘?倒也好说,就是二舅母这人难缠,还有那个薛姨妈,还真当自己是谁的姨妈?这府里的事儿一掺上她就没好事儿。明明是一个想娶自己的外甥女为儿熄,一个想坐上荣国府宝二***位置,偏要在外人面前充好人,好人是这么好当的?竟异想天开的要自己去嫁什么北王、世子爷的,为他们的长远日子当保镖。也不想想,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心下有了主意,朝着尤氏一笑:“嫂子,好像还少了谁?” 那尤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还不明白,眼里全是笑:“妹妹放心吧。”急步走出去。 月眉担心的:“姑娘。” 黛玉冲紫鹃低语了几句。看着紫鹃离去,这才带着月眉、雪雁、颜芳等走进贾母的正房。 果不其然,屋子里有贾母、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及三春姐妹、湘云、宝钗等俱在座。怎么偏偏差了凤姐?也是,她又是身子不好的,这倒省了蹚浑水。 贾母不安的看着走向自己的外孙女:“回来了,也不知道外面热,早点儿回来。” 黛玉笑笑,给贾母、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施了一礼。 “本想早点儿出来的,嬿淑姑姑嫌外面热,怕中暑,不让出来。” 王夫人:“听说那绣院里还有几个王府的格格们在学绣功。”言下之意,你也是在那儿学绣功吧。 黛玉淡淡一笑:“聊了会子话,看晌午了,就邀我到一家新开的饭庄去。”反正一会儿你们也要问林之孝家的,干脆我说出来。 贾母微微皱眉,只是嬿淑带着她去,又不好说什么。 王夫人脸上闪烁不定的神色:“嬿淑姑姑带着去,也就算了,以后还是小心些。” 黛玉:“舅母说的是。” 薛姨妈笑着说:“林姑娘,好事儿呀。” 黛玉故作淡然:“能让嬿淑姑姑看顾,自然是好事儿。姥姥,没什么事儿,玉儿该回去了。在外面呆了一天,弄了一身的臭汗,我得洗洗啦。” 贾母看着她,不语,眼泪一串串的淌下。 黛玉心知有什么不详之事,就看定贾母,冷然淡定。 王夫人一笑:“来人,为大姑娘更衣,北王府的福晋有请,请大姑娘过府一叙。” 黛玉微微一笑:“不必了,来人我已打发走了。” 满屋子的人都愣住,难以置信的看着黛玉。 《五十五》长远之计 黛玉尽自走到贾母身边,坐下。身后站着雪雁、颜芳、月眉。北王府的福晋,一个听说病的快不行的人,这时候还有这么大的兴致,真是少有,想想也能猜出来,一定想要在临死之前折辱自己。我偏不听你的安排。扫了王夫人一眼,又看看邢夫人。却见人家躲开自己的视线,只是侧过身子看向外面。 王夫人拧着眉毛,冷言道:“大姑娘,这样不好吧?咱们府力哪能悖了福晋的意思?” 黛玉冷然一笑:“舅母,不是黛玉不识好歹,那福晋身子不好,我又在服中,彼此相见,万一有个什么的,岂不是让大家后悔?” 贾母一听忙说:“这话对,还是推了吧,跟人家说清楚了。不是咱们拨人家的面子。” 王夫人看了看黛玉,微微一笑:“这我也知道,也知道大姑娘的好意。不过,这是她们自己找上门来的,又不是咱们去求的,就是有什么事儿,也怨不着咱们。”心话说,我巴不得那个女人死了,让你过去大家才好。 薛姨妈也笑了:“看这孩子,就是厚道。要不,咱们先把话说在头里。让她们自己酌量着办,咱们是仁至义尽的。” 这时候,就见宝玉闯进来,一下子扑到黛玉面前。 “林妹妹,林妹妹。” 王夫人喝道:“好好的不回呆着,又闹什么?袭人怎么回事儿?” 就见袭人忙走进来,小心的回着:“太太放心,二爷没事儿,就是喝多了。二爷,咱们回去吧。老太太和太太正有事儿,咱们别打岔。” 宝玉一步走到贾母面前,跪下:“孙儿求老太太别把林妹妹送到北王府去,孙儿求您了。”又转过身子跪在王夫人面前:“宝玉求太太留下林妹妹。” 三春姐妹看看宝玉。又看看黛玉。低下头。 湘云想说什么被宝钗止住。 黛玉心里一热一冷。看起来这宝玉还是有心性地人。而平素地什么好姐妹也不过如此。 王夫人冷言喝着:“袭人。把宝玉带回去。好好看着他。不许他出来。周瑞家地。带几个人帮着袭人把他送回去。” 宝玉看着黛玉。眼含着泪:“林妹妹。你决不能去啊。”被袭人等人拉走。 黛玉暗暗叹息。宝玉啊。你终是顺从自己地娘亲。你我也就这样了。冷然注视着这一切。而后淡然一笑:“外祖母。玉儿谨尊林家祖训。此时不能坏了规矩进北王府。再说了。(.好看的小说)前次我们见过面地。她吃了亏。这次要是见面。难保她不会又要吃亏?还是算了吧。姥姥。玉儿累了。我回去了。” 王夫人愣住了,不解的看着黛玉:“大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儿?好歹也让咱们明白些。” 贾母虽然在那次诚亲王府的事件后,也听紫鹃回禀过,也没听紫鹃说过这事儿,心里还是不踏实,就附和说:“玉儿,到底怎么回事儿?” 黛玉又一笑,简短解说的把该能说的说了一遍:“姥姥,舅母想想,这一次在北府,她那个身子骨,还不被气昏了?没的让人家说,她是被我找上门气坏的。” 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听了,半晌没说话,看着黛玉各自盘算着。 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贾琏:“老太太、二位太太,理亲王府的世子爷带人到了府外面,递帖要见老太太。” 贾母呆住:“这又要干什么?他们倒是一对儿啊。二太太,你看?” 黛玉趁机起身辞道:“姥姥,玉儿回去了。”带着雪雁等人往外走。 宝钗冒了一句:“妹妹且慢,我陪你回去。” 黛玉心说,如了你的心思,还要别人感激你,你也太精了。只好说:“姐姐,今儿个实在太累了,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吧。” 把宝钗晾在门外。 湘云走过去,轻轻说:“宝姐姐,要是我,就过去看看有什么?”心下之意自然羡慕那北府的去处。 宝钗:“所以,你不是她,也做不成她。” 二天,黛玉刚起来,就见晴雯悄悄走过来,看见紫鹃在外面正吩咐小丫环们给花浇水,就低声说了些什么。 紫鹃忙带着她进来给黛玉请安。 “林姑娘,二爷惦记着姑娘,让看看姑娘好些了没有?” 黛玉笑笑:“好些了,让你们二爷惦记着。晴雯姐姐,辛苦了。紫鹃,看赏。” 紫鹃从里面取了些散碎银子给晴雯。 晴雯谢了,又说:“二爷问姑娘,能不能去看看他。二爷被人看着,一步也离不了。” 黛玉正言道:“这会子去看你们二爷,又是让别人嚼舌头,弄不好给二哥哥招骂,过了这阵子再说吧。” 又有小丫环过来禀报:“林姑娘,东府的珍大奶奶带着她的妹子来了。” 黛玉忙说:“快请大奶奶她们进来。”站起来迎出去。 晴雯忙告辞离开这里。(.无弹窗广告) 就见尤氏带着衣裳鲜亮明艳的尤三姐走过来,后面跟着丫环蝶花儿等几个丫环。 “大嫂子,三姐,快请进来。紫鹃、雪雁,倒茶,拿些宫里才送来的瓜果出来,还有几样刚送来的糕饼。”一手拉着尤三姐,让着尤氏,一同走进自己的正房。 尤三姐四下里看看,笑着说:“姑娘,莫笑我不自量力。这园子里还真是如梦如幻的仙境,在这儿的人,怕是神仙降临吧?” 黛玉让着坐:“嫂子,坐啊。三姐,如今你也是神仙临世呀。” 尤氏与尤三姐坐了。 紫鹃与雪雁奉茶过来,又忙摆上瓜果、糕饼。 尤氏抿了一口茶:“还是妹妹这里的茶好。我们那里可差远了。” 紫鹃一笑:“昨日,太后命人送来的。” 黛玉也一笑:“昨日之事,谢谢嫂子了。” 尤氏得意的一笑:“也没什么,偏一切都赶了巧。妹妹,还是你的主意正。听说那北府里,昨儿个北王又与那福晋闹了一场,福晋昏了过去,至今还没醒过来。妹妹要是去了,岂不火上浇油,平白的惹些麻烦上身。” 尤三姐看着黛玉,微微一叹:“看你人前人后的风光无限,也有这样的麻烦。” 黛玉:“见招拆招吧。有些事儿,躲是躲不过去的。三姐比我年长,更有些见识的。” 尤氏一笑:“你们先互相吹捧着,我去老太太那儿看看。” 黛玉一笑:“嫂子只管忙去,午饭我留三姐在这儿了。” 尤氏笑笑,放心的带着蝶花儿等出去。 尤三姐叹息着:“林姑娘,你倒是胆子挺大的,在这样的府里,也过的比别人强。” 黛玉:“没法子,女孩儿家在这样的府里,就是人家的棋子。我不过是让人家看好的一个好棋子,有些容让,也是不能踩了人家的底线。” 尤三姐喃喃道:“姑娘是棋子,还有利用的本钱,我又算什么?” 黛玉想到那东府的不堪传言,也为她难过。就劝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好不好的,凡事自家小心,就是做棋子也要为自己谋个不太糟糕的去处。” 尤三姐点点头:“姑娘说的对,我会好好算计的,总不能像我姐姐那样儿。” 黛玉一愣,又恍然。姐姐,必是指的那尤二姐。想到那天听雪雁与颜芳的话,知道她处境太不堪了。可毕竟是尤氏的妹妹,想必也会有个安排才是。就试探了一句:“听说二姐也是好的,就是没机会交结。” 尤三姐眼里涌出泪水,低头不语。 黛玉递过手帕,轻轻言道:“黛玉让姐姐伤心了。” 尤三姐摇摇头:“不怨你,是我们姐妹无能。” 黛玉知道人家不愿说,必是尤二姐的境遇难以启齿,就宽慰着:“听说三姐为人刚烈,眼见为实,果然是个不让须眉的人,只是为着自己姐姐,也要安排好自己的事儿,这样二姐也有了依靠。” 尤三姐不住的点着头:“林姑娘,我知道了,我一定要为了母亲、为了姐姐,争口气。” 黛玉一笑:“想不想去园子里逛逛?” 尤三姐点着头。 黛玉就扶了雪雁,叫上月眉,带着尤三姐出了潇湘馆。留下紫鹃安排中午的膳食。 二人一路上聊着,玩儿着。遇上探春,又被邀到秋爽斋坐了一阵儿,而后,又去了迎春与惜春的住处,玩儿了一会子,看看到了午时,就辞了回潇湘馆。 紫鹃安排了极精致的膳食,一道道凉盘,一道道素雅的热菜,一道道各种面食及瓜果。 尤三姐看了直咂舌:“怪不得都说林姑娘极得老太太的疼爱,就连我们的大姐也没有这样儿的造化。” 紫鹃笑道:“平素也不敢这样,我们姑娘吃的又少,因是姑娘是客人,才加了几个菜的。这加的菜也是咱们姑娘自家掏钱。” 尤三姐惊讶的看着黛玉,有些感动。 黛玉忙说:“别说这些了,三姐过来,我是真的高兴,加菜也没什么。” 尤三姐笑道:“你们这大家子也真是规矩忒多。” 午后,让尤三姐与自己同睡在卧室里。及至醒了,又带着她去了蘅芜苑。 宝钗与湘云闻听忙迎出来。 那宝钗拉着尤三姐的手上下看了又看,的仔细打量着尤三姐,而后才微微一笑:“这是珍大嫂子的妹妹?果然好样儿的。把咱们都比下去了。颦儿,你这会子不用说嘴啦。” 湘云拍手笑道:“果然又来了一位美人,让宝玉知道了,还不扑了来?”说完后,自己也觉着话里有毛病,一吐舌头,不好意思起来。 尤三姐心里果然微怒,只是在人家的地方,又是黛玉陪着,只好忍下不语。 几个人走进屋里,宝钗含笑礼让着黛玉与尤三姐就座。 莺儿与翠缕奉茶过来,香菱也闻讯过来用好奇的眼光看着陌生的来人。 宝钗含笑说:“珍大嫂子我们是常见的,没想到竟有这样标致的妹子?尤姑娘如今认了门,以后就常过来玩儿吧。”又问人家年齿几庚。喜好些什么? 尤三姐心里有了刚才湘云的唐突,正有些不悦,也没好说什么,只是人家问什么,说什么,并不多言。 黛玉看在眼里,就微微一笑:“认了门,我们就再认一家去,别让珍大嫂子找不找人着急。” 尤三姐随即站起来,跟着黛玉走出去。 宝钗与湘云送出去,看着二人走远了。 又到李纨那儿坐了坐,看见贾兰从学里回来,二人这才告辞返回潇湘馆。 路上,尤三姐对黛玉说道:“那个什么宝姑娘看人怎么那样看人?极像是打量着货物估价,一副铜串子模样。” 黛玉淡然一笑:“不过是见上一面,别在意她们,人家本就是皇商呀。看你不受用,才告辞出来。回去咱们再玩儿一会子。” 尤三姐:“那个云姑娘,好无理。怎么动不动的就拉上这府的宝玉?” 黛玉面带愧意,连连致歉:“我竟没想到让三姐受了委屈,她就是那样子,没心没肺的,人还是不错的。” 二人进了潇湘馆里,紫鹃端上茶水,又说:“珍大奶奶打发人过来说一会儿就过来接三姑娘回去,让别乱走了。” 尤三姐应了。 外面有小丫环过来找紫鹃,她忙出去探问。 尤三姐低着头,想了想,企盼着问黛玉:“林姑娘,我能不能不自量力的问一声,万一我从宁府出来,一时没找到安身之处,姑娘能不能帮我好歹安置个待处。只是暂时的。” 黛玉微愕,想了想,浩气凛然的:“找个安身的地方?我一定会的。就是我不谙媒妁之道。” 尤三姐笑了:“不是让你帮着找男人,是万一离开宁府,没有去处的时候。” 黛玉一笑:“好吧。一言为定啊。” 这时候,尤氏来了,谢了黛玉,稍坐片刻,就携了那尤三姐离去。 看着她们远走的身影,黛玉叹息着:“没想到,我竟成了人家的护命仙草。” 雪雁悄悄问:“姑娘好歹帮她一次,可是安置在哪儿?” 黛玉想了想:“给他些银两,安置在客栈?也不好,一个女孩儿家的,怎么办?”脑子里忽闪出一丝灵光:“去沁翎绣院。” 沁翎绣院?柳芳与雅克奇不由自主的相互看看,攥紧了拳头。 《五十六》遇巧弦音 一队驮车行进在大道上,十几匹高头大马时而在前面导行,时而在后面护卫,时而又在两旁查看着,领头的赫然是薛蟠。 那张带着自信自得而又包含着风霜的年轻的脸上,轻轻的哼唱着变了调的评弹,尽情抒发自己的豪情。想想在南方捻转数月,在管总张德辉的帮扶下,走遍了城镇码头,也见了漂洋过海来的什么西洋买卖人,成交了不少的货物,光这西洋玩意这一项,贩回京城,一转手,就是数倍的利润。再加上走了些偏远地区,收拾上来不少的稀缺物品,这一项又是成倍的利润。为了不让那起子坏了心的小人窥视,也采购了一些大路货放在明面上示人。这一路上是低调行事,从不在高档客栈安歇,渴饮饥餐。也算是顺风顺水,想想这次回到京城,必能来个大翻身,眼前白花花的银子在招手,眼里全是笑意。有张德辉的辩才,价钱合适,东西好不说,又定下了来年的货物。这可是天助我也!我早干什么去了?要是早就瞄上这个买卖该有多好?昔日王家的白眼儿,贾家的不屑通通都在眼前化为五彩缤纷的烟花,为我助兴! 前面是就要到了德州附近,薛蟠叫住了张德辉。 “张叔,咱们要不要在德州歇息一会儿?” 张德辉一想也对,过了德州再往前面走,就要经过几座大山,也需要补充一些饮水食物的,就爽朗的一笑:“大爷说的对,就这样。” 薛蟠见他应承,就喜道:“伙计们,加把子劲儿,进城歇息去。” 一阵紧赶,来到德州城里。不成想,正与到此的娘舅王子腾的轿子碰面。 薛蟠急忙上前叩见。 那王子腾见是薛蟠,心里本来并不喜欢,说实话,他一项心烦这个其貌不扬、品行低劣的外甥,总想远着他,怕他玷污到自家的名誉。也不让自己夫人插手薛家的事儿,既然在贾家住下去,太好了,就推给贾家算了,不顾贾政的埋怨,知道他也管不了自己夫人。 这猛然见到薛蟠,倒是一愣,见了面,也要装个门面。笑着拉着薛蟠的手,夸赞了几句,又邀薛蟠跟着去这里的驿站歇息。 薛蟠倒也明白,知道人家不过是敷衍几句,并不在意,反倒邀那王子腾一同去此间的有名的大饭庄得意居去,由自己宴请舅舅。 王子腾倒是有点儿意外。也就随着薛蟠地心意。跟着去了得意居。 大凡有点儿名气地买卖家。谁不把官场上地达官人等摸着个门儿清。这里地府衙也不是白吃饭地。闻之王子腾到此巡视。早早地就把一切都安排好。见人家不理会自己地招呼。跟着自己地外甥去了得意居。忙打点到那里地老板。 王子腾看着薛蟠较比过去成熟了不少。也是高兴。勉慰了几句。喝了些酒。又毫不客气地承了外甥地面子。这才回到驿站。 薛蟠也是一样。喝了不少地酒。也吃了不少地菜。回到客栈。昏昏睡去。迷蒙间。发觉有一个影子在闪烁。心里一惊。睡意全消。睁着眼睛茫然四顾。听着外面地风声扫过。想睡也睡不着。直到天亮。 及见到张德辉。把他拉到一旁。低低地说了晚间地事儿。 张德辉一愣。心里也暗自着急。这一路上。本来一直是小心谨慎地。没遇上什么大地沟坎。别在这城镇之地翻了沟。就说:“大爷说地是。咱们这阵子千万小心行事。辞了舅老爷咱们就启程。” 薛蟠也是这样的心思,一听之后,安了心,看自己的驮队准备的差不多,就到驿站那儿见着王子腾辞行。 王子腾倒也没说什么,嘱咐几句,并说这里一向较比别处安全些,且并无什么匪患之类的事情发生,放心大胆的回去,自己过几天查完这里府衙,就回京城。 薛蟠与张德辉朝着大道,甩开马蹄疾驰。几个随同一起过来的人,也想快些回到京城与家人团聚。连日来,天高云淡,倒是行路的好兆头,日行夜宿,竟然没有什么发生。薛蟠心里暗骂自己疑心生暗鬼,自己吓唬自己,连累的张德辉也跟着紧张。忙向张德辉自嘲自己没事儿找事儿。 张德辉忙说:“没事儿最好,小心没大过。” 这天到了一处光秃秃的山脚下,也就是不长的一段山路,伙计们在薛蟠与张德辉的吆喝下,驽足劲儿疾行。 堪堪就要离开山道,眼前就是一片官道之际,呼啦啦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股穿着杂色衣衫的匪类,挥舞着大刀、长矛冲过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几个人骑着马,脸上蒙着黑布,一字排开,站在他们面前。 薛蟠心里揪着疼,好不容易忙乎了几个月,采购了自己看好的货物,就要在此时此刻烟飞云散,成了别人的囊中物,这可太亏了。心里流着伤心的血,眼里冒着火,看着那些人。 良久,不知是谁,冒出了一句:“有劳了。”一挥手,众匪类起上手,把驮队的所有之物通通拿走。 薛蟠被张德辉紧紧拉住,生怕人家下了黑手,伤及这些人的性命。 眼看着驮队被拉到山外,就见那些蒙面的人手舞者大刀、长矛朝着他们逼过来。天呐,人常说,盗亦有道,这些人竟要杀人灭口,毁了这些人的性命。 薛蟠与张德辉,及其他的伙计们到了此时也豁出去了。纷纷捡起身边的可用之物,与之抗争起来,眼看着一个蒙面人朝着薛蟠挥起大刀砍下去。 薛蟠也急中生智,连着滚了几个滚,想躲开锋芒。就是躲不开。心里念叨着:母亲、妹妹,来生再见吧。眼一闭。爱咋咋吧。 就在这时候,忽的从天而降,天上掉下来个神者,手持双剑挡住下砍的大刀,一送力把那人来了个倒栽葱,接着,双剑挥动,像是演绎着一曲神笔马良的画作,一挥一撒,就见那些人急忙远远地避开,逃遁。 薛蟠急忙爬起来,双手拉着人家,不停地叫着:“恩人,恩人,且让薛蟠一拜!” 那人微愣,仔细看过去,两个人都愣住了。 原来竟是那柳湘莲。 柳湘莲显然也没想到是救了薛蟠这个冤家对头,想想反正救也救了,又看到那远遁的人正拉着驮队疾走。 柳湘莲忙说:“稍等,得把东西拿回来。不能便宜了匪类。”话音未了,就见他纵身几个翻腾,到了那些匪类身前。 那些匪类也似知道他的厉害,放下东西,远远地跑了。 京城,后海某处的一处院子。漆黑的大门,半开着,可见一两个门房在院子里歇息。门前有两个大的石头狮子卧坐着,门楣上一手的狂草书着:琚院。据说是一位退休闲赋在家某个旧官僚的住宅, 左近,有三三两两的小贩在叫卖着糖葫芦、馄饨等。还有几辆普通的车轿停靠在一旁。 一个公子哥儿模样的人纵马驰近,及至门口,甩蹬下马,里面有仆人上前接过马匹拉进去。而那人急匆匆的走进去,拐向西进的跨院,那里又是一处院落,东厢房里传出一串笑声:“歭骏,怎么才来?脸红脖子粗的,又跟谁掰扯恼了?” “你倒是逍遥自在,知道不,跟踪永琛的弟兄,被冯家的和卫家的联手吃了亏了。”歭骏一步走进去,坐到柳芳面前。 柳芳一惊:“怎么回事儿?” 原来,柳芳按照妙玉写给黛玉那封信的嘱托,派人沿着她游走的路线不远不近的尾随着,以策呼应。连日来倒也没什么意外发生。 妙玉带着雅竺来到一个僻静的山脚下,刚刚进入一个小客栈,就发觉到昊府的隐秘联络方式,紧忙告诫歭骏等几个人。 歭骏忙带人四下里搜索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就考虑到是否过往的昊府之人留下的,只好分出一路人马往前追下去。 谁知道,追下去的人,没追到什么昊府的新的联络方式,却与一股不明身份的人发生一场激战。倒是追下去的人也还老道,均是蒙面。而能认出来的竟是与理亲王府走的很近的冯紫英与卫若兰,还有其他一些世家子弟。 亏得歭骏等人豁出命来拼打,总算是杀出一条血路,索性没人殒命,只是一个弟兄受了重伤,两位受了轻伤。他只好带着伤重之人返回救治,余者还在那里待命。 “他们倒是越来越明目张胆的,连脸面都不顾了。” “他们也没落了好去,冯紫英与卫若兰都受了伤,还死了两个人。” 柳芳安慰着:“别泄气,来日方长,他们有的受的。” 这时候,雅克奇走进来。 歭骏又对他说了一遍刚才跟柳芳说过的事儿。 雅克奇点着头:“看来他们也觉察到什么,要及时禀报皇上。” 柳芳笑笑:“这只是个试探,大头在后面。那个贾琏到了平安州。” 雅克奇:“他们最近倒是联络频繁。柳兄,贾珍的小姨子尤三姐被林姑娘送到了沁翎绣院。” 柳芳点着头:“林姑娘那里怎么样?” 雅克奇笑了笑:“还能怎么样?平静如水,默默的帮着些不相干的人。” 柳芳心里暗自惭愧,为了朝廷、为了百姓,遵从乾隆的旨意,选了些皇家宗室子弟与一些比较有能为的世家子弟作为一股隐秘力量,承担起勘察那些不安分的皇室,如七司衙门等,侦破他们的动机与规模。并不受上书房与军机处管辖,直接由乾隆皇帝指挥。 一起始的行动,是从妙玉那里打开豁口,并有意无意识的顺着黛玉的行止,又把力量向永琛的堡垒亲信贾珍、贾赦那里渗透。这本与黛玉毫无关联的事情,竟然不得不借用黛玉的善良去运转,去筹措。 黛玉哪里知道自己的行止一直在乾隆的视线下。仅仅是碍着尤三姐的紧追不舍,又不忍看着她一个妙龄女孩向尤二姐那样过下去,才冒着试试的心态,去向沁翎绣院的嬿淑姑姑寻求帮助。她哪里知道,柳芳早就按照乾隆的吩咐,向嬿淑打过招呼,结果自然是一说就成。 得了信的尤氏喜不自禁的连连向黛玉道谢,又赶回去给尤三姐送信。 正巧,那贾琏也从平安州归来,诉说着自己一路上辛苦,还有那柳湘莲的消息。 柳湘莲与薛蟠结为异性兄弟,在贾琏向他保媒于尤三姐的亲事之后,得知女孩儿是个绝色的女子,自是欣喜万分,取下随身的传家宝剑——龙吞菱护鸳鸯剑,作为聘礼交给贾琏。 尤三姐闻听自是喜出望外,急忙向尤氏转到对黛玉的谢意,又催着去沁翎绣院安身。 次日,黛玉也只好打起精神,陪着尤三姐到沁翎绣院安置。 那嬿淑姑姑对待黛玉比较原先更加一份殷勤小心,把尤三姐交由院里管事的嬷嬷后,就自管自的陪着黛玉在院子里的绣房欣赏那些有品位的绣件。 黛玉总算是过足了眼瘾,又得到一件仅有的孤品《狮子山谐趣》。辞了嬿淑,又嘱咐了几句尤三姐,回到荣国府。 见过贾母,看到老人家那复杂的眼神,知道自己又触到这府里的底线,也是,这些日子,为了尤三姐的事儿,与沁翎绣院的交往过多,这不能不引起府里人的疑惑,备不住又在老太太面前絮叨了些什么,只好上前叩问老人家的安。 贾母和缓的问:“你爱跟嬿淑姑姑闲话?” 黛玉笑笑:“是。嬿淑姑姑待我很好的。” 贾母:“凭着你母亲的刺绣功夫和苏氏的绣活,你用得着去学别人的活计?” 黛玉一咬牙:“嬿淑姑姑是太后的贴身女官,也是想让我画几幅用得着的画品。” 贾母心下了然,低声说:“玉儿,我知道在这里是有些委屈你,让你受了不少的欺负。可你看看,这满府里哪个是有用的人?还要撑着府里的体面,你让我怎么办?”停了下,看看黛玉,又说:“太后、皇上、皇后,还有皇贵妃、皇妃们的提点赏赐都是冲着你来的,这我是清楚的。就连那些权臣们的礼品也是冲着你来的,我也是清楚的。你二舅母味着良心与薛家人对你的算计,我也清楚。可你让我怎么办?” 黛玉看着贾母那张老态龙钟的脸,轻轻的问:“姥姥,您让玉儿怎么办?天不早了,玉儿回去了。”起身离去。 贾母满眼泪痕的望着远去了的外孙女,留下两行浑浊的眼泪。 虽说已过了中伏天,突然降下的酷热仿佛要把夏天重新来过一遍。把这京城里的人们热的实难忍受,不少的人中了暑。 黛玉那柔弱的身子也不胜燥热,每晚间久久不能入睡。 皇室又开始向各个宗室们分发冰块以求解暑。这本来没有贾府的什么事儿。可乾隆与太后为着黛玉,也就按份额发送过去一份。 东西送到贾府,倒是直接送到贾母那儿,也把黛玉叫过去。黛玉向送冰块儿过来的太监骆吉道了谢,又给了辛苦银子。看着人家由贾琏伴着离去。 转眼再看那冰块儿,竟然不见了。 黛玉淡淡的一笑,辞了贾母回转。却又被王夫人叫住。 “大姑娘,老太太年事已高,受不得暑热,就留下了。你看?” “黛玉谨尊舅母吩咐,既然没事儿了,我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月眉、颜芳、雪雁忿忿不已,就连紫鹃也紧皱着眉头。 说起来贾府自家私下也有个小冰库,可毕竟是材料简陋,操作手段也不精湛,冰的质量也差,常常是取出来没多久,就化成水。哪能跟皇家的正规大冰库相提并论。 回到潇湘馆,黛玉让她们自去方便。而自己则坐在床上,缓缓的调息,悄悄练着师太祖母交给她的养身功法。 窗外,传进来说话声。 “什么给老太太用?她们分给了王家、薛家,自家也用了,就是不给咱们姑娘。”这是月眉的声音。 “别说了,让林姑娘听了又难受。小声点儿吧。”这自是紫鹃的声音。 “不行。我不能看着咱们姑娘受这样的委屈,老太太也装糊涂。”雪雁急撩撩的。 “不用了,反正也待不了多长时候了,忍忍吧。我去宫里想想办法,总不能热着咱们姑娘吧。”话音未了,人走了。 黛玉心绪烦乱,知道这一去,怕是要掀起又一轮的风波。 《五十七》生旦净末 黛玉按下心中的杂念,练了一会儿,倒是心里、身上好过了许多。[]不由的想起了远在苏州的师太祖母,这位老人家也是念着她的,不是托诚亲王带来亲笔信给自己,就是让王祥带过来一些那儿的东西送过来。想想小时候在南方,热的时候比这温度还高得多,也不是扛过来了?无非是那里是潮湿般的热法,不似这里干燥,让人上心火。也许是老年人身子弱些,用就用吧,倒也没什么。就是听到竟然把自己的东西分给那王、薛两家,心里实在不好过。又不好为这点子事儿跟贾家的人争辩,传出去又给乾隆口实,弄来了什么懿旨、圣意的,只好忍下。由着雪雁、月眉去闹腾。这些个琐事,真真是磨人,收功躺下,昏昏睡去。 第二天,早起,就见颜芳手捧着一大盘的冰块儿喜滋滋走进潇湘馆,拿进黛玉的卧房,凑近她的脸颊,用那冰凉的气息逗着她。 “姑娘,好不好?” 黛玉猛然被凉气一吸,吓了一跳,及看到颜芳的笑言,那一大盘的冰块儿,开心的笑了。“哪儿来的?”话说出口,心下就明白事情已然端到太后面前,或是乾隆面前。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颜芳。 月眉与雪雁早就凑到黛玉身边,围着那盘冰块儿嬉闹着。 还是紫鹃接过去,暗自着急。她知道,这冰块儿绝不是王夫人让人送来的,一定是宫里太后的意思。那也就说,这府里的事儿,已经传过去。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再往太后那儿送点儿小话,贾府就难了。也不怨人家汇报太后,来的目的就是护着黛玉,这二太太真是瞎了眼。想到此,就笑着说:“都别闹了,还是赶紧用冰镇着咱们的酸梅汤正经,一会儿姑娘热了,好喝。” 黛玉笑看着颜芳,低语着:“颜芳姐姐,让你受累了。” 颜芳坦然一笑:“这是奴婢的职责。太后说了,以后,每日都专门让人过来送的,直到凉下来为止,我去接就是。姑娘勿忧。” 黛玉点点头:“放好了,一会儿都用些,都挺热的。” 这样的情形,过了三四天,王夫人身边的周瑞家的就发现了。到王夫人那儿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王夫人低下头,思衬着:这事儿怕是已然闹到太后那儿,也是自己考虑不周,要是不那么贪心,多少给林丫头端过几块儿过去,也就不会这样。眼下,人家可是源源不断的受用,自己霸来的东西明儿就没了,天气还是不见凉爽。 周瑞家地献计道:“咱们明儿个抢在她们前头截下来。” 王夫人冷言道:“你还嫌不丢人?”心里暗气。怎么才能好好难一难那林丫头?想到此。站起来:“咱们看看老太太去。” 周瑞家地心领神会。可不是。要干什么。还得打着老太太地牌子才行。 一进贾母地房里。就见老太太靠在榻上养神。及听到动静睁开眼。冲着王夫人问着:“这大热地天。不在屋里纳凉。过来做什么?” 王夫人笑着:“给老太太请安。看老太太今儿个怎么样?” 贾母白了她一眼:“心静自然凉。无碍地。” 王夫人不悦的:“老太太不愿给咱们晚辈添麻烦,这是您的好意,可咱们不能松懈。才刚听说大姑娘那里日日都有冰块儿送过来,怎么就不见她给老太太端些过来。” 贾母双眼圆瞪,看着王夫人:“你那点儿心思别当我不知道,够了。太后给林丫头分来的冰块儿你给过她一块儿没有?全都分给了你的什么薛家的、王家的,再就是你的儿子,如今用完了,又要动她的心思?你非得弄来懿旨不可?” 王夫人低下头,暗想自己倒是没料到这一层。小声说着:“她一个小辈怕什么?哪用得着这么娇贵?” 贾母:“那是太后给她的,不是给你的,也不是给你们薛家的、王家的。” 王夫人至此,心里越发的不好过,我一个堂堂正正贵妃娘娘的母亲,竟然比不过一个孤苦伶仃的林丫头?还有天理吗?勉强在贾母那儿坐了坐,就回到自己院里。 宝玉正在屋子里等着,见母亲过来,忙嚷热,叫拿出冰块儿来。 王夫人没好气的:“嚷,嚷你个老娘出来也没有。” 宝玉头一回听到母亲对自己说这样粗俗的话,也摸不着头脑,只好讪讪的往外走。(.)及走到门外,见玉钏儿笑着冲他点点头。忙凑过去:“姐姐你有?” 玉钏儿瞪了他一眼,低语着。 宝玉欢欣道:“我找林妹妹去。” 柳湘莲回来了! 柳芳骑着马急忙赶到人家的小院门口,却见看门的老家人正在打扫。一问才知道,根本就没进家门。这小子能到哪儿去?想了想,就有了主意。 柳湘莲一回来就到薛家看薛蟠。 薛姨妈倒是不计前嫌,只念今朝救儿子的恩德,一味的招待他。 见到薛蟠才知道,原来薛蟠受了暑热,在床上躺了些日子了,及见了他,好了一大半,拉着他筹划着办喜事,买房子的事宜。 柳湘莲见自己也插不上手,就告辞出来,想着那尤三姐到底是何许人物?模样是否真的绝色?一下子想到宝玉,就兴冲冲找过去相问。 却说宝玉去潇湘馆找黛玉碰了一鼻子灰,被告知其端着一盘冰块儿去看贾母。正想转到贾母那儿蹭冰块儿去,被茗烟找出来见柳湘莲。 柳湘莲把自己的事儿向宝玉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 宝玉听他提起了尤三姐,一下子又想到自己为什么近日来,被林妹妹冷落。原来还是为着尤三姐的事儿,就迫不及待的想找黛玉作解释,也就轻描淡写的说:“尤三姐是珍大哥的妻妹,在前次堂伯葬礼时,远远的见过一面,人是绝色的。不过,你想见她难了,她被我林妹妹送到沁翎绣院去了。” 柳湘莲闻听惊喜道:“沁翎绣院?太好了。烦你请林姑娘带我去那儿见见尤三姐。” 宝玉顿时老大的不愿意:“我那林妹妹也是外人能见的?老太太把她护的紧紧的,任谁也见不着。你还是另想办法吧。” 柳湘莲看他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也不理他,告辞出来,二话不说的去花枝巷找贾琏。 贾琏倒是痛快,与他定好地点、时候,就进荣国府让平儿去找黛玉,言之那沁翎绣院的嬿淑新近了些上等的徽墨、南纸,人家请她过去验看是否合意? 黛玉见是贾琏找她,就明白是尤三姐的事儿。及见面后,二人又照样跟贾母说了一番,顺利的出来。 月眉、颜芳、紫鹃随行,扶了黛玉坐着这府里的荷花绸绣车,贾琏骑马护在左右,而去。 远远的柳湘莲看见,满面含笑的策马迎上来。 贾琏微微一笑,并不答言,朝着那沁翎绣院一路上疾行。 到了那里,颜芳上前叩门,里面有人出迎。 紫鹃、月眉扶着黛玉出了车子,柳湘莲极想看看这誉满京城的女子,及出来,却是头戴藕荷色帷帽,身披月白色披风,缓缓步入那绣院。 看着那门紧紧关闭,转回头,却见柳芳近在迟尺。只好打着招呼:“大忙人有空过来?” 柳芳倒是爽朗,微微一笑:“闻听二哥要迎嫂子,特意赶来拜见。” “我一个不入流的小脚色,别是碍了您的眼吧?” “奉咱门里族长吩咐,专为二哥亲事而来。二哥的婚事,也是咱家的大事儿。咱们子息稀疏,有事儿当要众兄弟帮扶。房子已经备好,就在咱们国公府里。一看便知。” 柳湘莲倒是低了头,想想自己一向是我行我素,不与族人方便,如今人家刻意来迎,也是自己的脸面有光,只有含笑点头的份儿。 这时候,就见那门开了,嬿淑亲自送出来,与黛玉、尤三姐话别。一个个均是戴着帷帽。 柳湘莲看了又是欢喜,又是心痒,恨不得一步跨到那三姐面前,撤下帷帽,看个究竟。 黛玉看也不看,这边的一行人,径自上了驮车,月眉、颜芳、紫鹃放下帘子,扬长而去。 贾琏只好说:“各位多包涵些,我这妹妹一向面软,不爱见外人,随她去吧。”心里也不由的重新打量着柳湘莲,能够让理国公府的嫡公子亲自来迎,这柳湘莲倒要刮目相看的。 秋风飒飒,一扫夏日炎炎酷暑,让京城的人们倍觉轻快,整个儿的人也变的有了几分情趣,几分善念。大观园的女孩们又在阳光下嬉笑玩耍。 柳湘莲与尤三姐的婚期将近,住处自然是理国公府内的一个院落。柳湘莲又从公中领出份额银两做成亲的费用。 柳芳这边也帮助了二百两银子,其母陈夫人亲自到那儿安排。 薛蟠这边儿也没闲着,与柳湘莲、柳芳商谈后,带着工匠粉刷房屋,布置院落喜棚帐子。 两边儿的人都来邀请黛玉参加婚宴。一个是贾琏带来了尤三姐的请柬。一个是宝钗带来了薛蟠替把兄弟柳湘莲送来的请柬。 黛玉以自己正服丧,不能到场,请他们各自转达她的谢意,并备了一份礼物让紫鹃、雪雁送到小花枝巷那儿。那时,尤三姐在母亲与尤二姐的陪同下,住在那里待嫁。 礼物是:两匹上等宫缎、一盒金玉珠翠钗环、一对儿瓷器古董、一对儿金锭。 据说是亲事办的挺热闹,柳家的各个族亲,柳湘莲的朋友,柳芳的朋友,贾家的贾琏与尤二姐、贾珍与尤氏、贾蓉、宝玉,薛蟠的朋友等均到场作贺。 戏班子也是特意请从南边过来的徽班,一下子这理国公府的婚事办的人人赞叹不已。 事后,柳芳与柳湘莲二人在家里密谈了两天。 几日后,柳湘莲要携尤三姐到各处游玩,就接了尤老娘去给他们看屋子。 王子腾返回京城,向乾隆述职后,就在府中歇息。这一日,便服打扮的他来到荣国府。 王夫人听到家人们的禀报,有些吃惊的她还是叫来了薛姨妈、宝钗过来相陪。偏这时候贾政在朝会上还没回来,只有让宝玉出来作陪。 王子腾与自己的两个妹妹闲话了一会儿,就提出去薛姨妈的住处看看。 这下子薛姨妈得意起来,自从来到京城,这个哥哥就没来过自己的住处,好像不是自家的妹子,让她一直耿耿于怀。这次她忙前忙后的张罗着。 王夫人揣摩着兄长的意图,看看宝玉一副不解事的样子,心里真是着急。脸上倒是平静如水,笑看着这一切,嘴里还说着:“总算是兄长驾临,妹妹,这回放心了吧?” 在薛家逗留了一阵儿,临行时,叫上薛蟠一同去自己府上。 薛蟠心里忐忑不安的跟着走。 薛姨妈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看看王夫人,再看看王子腾。 “哥,这是怎么回事儿?” 王子腾平淡的说:“也没什么,就是觉着蟠儿被劫的有点儿蹊跷。” 薛姨妈与王夫人均一愣,心里发冷,心话说:难道是有人买凶杀人? 《五十八》圣情涟漪 永琛这天忽然邀请贾珍到广和査楼闲坐,二人在一个包厢里边听着场子里的评书,边叨咕着近来京城的各种趣闻。[.超多好看小说] 猛听到柳湘莲娶尤三姐的事儿,脸一沉:“那尤三姐不是你的妻妹吧?” “是,如今嫁了柳湘莲,二人到有闲心,外出玩耍四海云游,真是神仙眷侣。” “你看那柳湘莲怎么样?” “一副俊美的空皮囊,跟荣府的宝玉有的一比。” “我总觉着最近皇上在秘密做着什么,别大意啊。” “尤三姐是我小姨子,她能干点儿什么?要不,我去问问尤氏的继母看看,有没有他们的音信?” “跟冯紫英、卫若兰对打的那几个人,还没查处来历?” “就像是从没有来过这世上,一点儿音信也没有。” “盯着点儿昊府的人,别让他们惹篓子。” 对面街面上的玉泽园饭庄,掌柜的对雅克奇低语着:“大人,理亲王府的世子爷去了那儿,还有贾珍也到了那儿。” “让咱们地人盯紧了。” “知道。有一个消息。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说吧。大小事儿都成。” “柳二爷夫人地姐姐。进了荣国府。” 雅克奇一愣。心说这跟咱们地事儿有什么关联?猛然间想起。问道:“是贾琏接进去地?” “是贾琏地夫人。王熙凤接进去地。” “我知道了。”心想,得找个机会直接告诉柳芳。 这日巳时许,薛姨妈、宝钗派人给黛玉送来不少的苏州家乡土仪。 黛玉看了后,心里有些伤悲,想起了家乡的山山水水,风土人情,还有那年迈的师太祖母,以及苏姨娘、吴姨娘。真想再回到家里。只是不得乾隆的准许,不能回转。耳边听得紫鹃与雪雁在悄悄闲话,听了听,却是说凤姐院子里的尤二姐被欺负的事儿。咳嗽了一声。 紫鹃走进来:“姑娘又伤心了,还是不看的好。”就把那些土仪收起来,放在一个犄角旮旯处的旧箱子里。 黛玉看了好笑:“让人家知道,还不知会怎么想呐。” 紫鹃一笑:“随她去,只要姑娘好了就行。” 黛玉也一笑:“这会子不热,去外面转转去。” 紫鹃忙服侍她穿戴好了,与雪雁一同陪着在园子里游逛。正行走间,碰上宝玉与袭人、麝月也迎面过来。 宝玉笑道:“妹妹出来啦,我就说嘛,总在屋里闷着,会闷出病来。” 袭人与麝月也上前向黛玉问好。 黛玉笑笑:“二哥哥带着嫂子看什么呐?” 袭人笑着嗔道:“姑娘又浑说,可是不敢当的。” 宝玉看了看黛玉:“才刚又哭过?” 黛玉眼圈儿红了红:“宝姐姐家送了些土仪过来。” 宝玉会意,知道她是看到东西思乡的故,就劝导着:“你还是别哭了,让人家知道,反而不好意思,本是一番好心的。要不,咱们去姨妈那儿道谢。” 黛玉自是愿意的,二人正想过去。却被走过来的珍珠叫住。原来是宫里太后派人给黛玉送东西来了,贾母让黛玉过去。 宝玉忙陪着她去贾母的上房。 贾母、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李纨、凤姐、三春姐妹、湘云、宝钗等均在座。 来的宫里人却是绿萼及两个宫女及几个太监等。 屋子里又是半屋子的各种东西。几匹上等宫缎、南边送来的瓜果菜蔬鱼虾、北边的鹿肉熊掌及上等珍蘑鹿茸等、极品燕窝、人参养容丸、时令药丸、西洋红葡萄酒、巧克力、奶酪、一件极地白熊皮、一件波斯毯,还有几个金锭、银锭等。 黛玉忙上前谢了,又拉着绿萼在一起坐下,闲话着。 绿萼示意着黛玉,有话要说。 黛玉向贾母点下头,不顾满屋子人的眼光流连,拉着她来到隔壁另一间房里坐下。 “娘娘说吧。” “这姑娘,娘娘二字得看在谁面前叫,在姑娘面前,还是叫我名字的好。” 黛玉淡然一笑:“我还想叫你姐姐的,就是不敢。” “姑娘,这府里怕是要有大麻烦了。皇上问姑娘,是不是回到紫竹阁去?” “什么麻烦?” 原来,王子腾现如今官位高,九省巡检,所到之处,威风赫赫不可一世,权柄也在膨胀,表面文章做了不少,实际上净是些巧立名目,借着巡检之际,强取豪夺,有贪腐迹象,挫伤了一些地方官员报效朝廷之心,也得罪了不少人政敌。(.好看的小说)再加上薛家在京城不管不顾的一味拓展自家的商号买卖,竟然打着自己是贵妃娘娘亲戚之名,抢夺了人家的生意,还不自知。史侯家在任上好似也贪了些银两。一起子人联名上折子给皇上,要求惩治。后宫的嫔妃也有趁机搅混水的人,把苗头瞄上了元妃。 皇上跟太后发现苗头不对,就悄悄告给了元妃,要她提醒自己娘家谨慎小心,与王家、薛家、史家拉开点儿距离。就是自己也要防范一些,谨防外人分化贾家自己人的力量,让贾家彻底完结。 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候,什么都没改变。皇上也不能自己攥着那些个折子,顶着不办。这一次把事情告诉黛玉,让她看着怎样处理? 黛玉越听越感到心凉、心惊,紧紧咬住牙,让自己镇定。心说,这王夫人怎么回事儿?是吓傻了?还是不把这事当做一回事儿?弄不好,元妃会被打入冷宫的。贾家也会被那三家拖入泥塘,一起坠落。 绿萼看着黛玉,用极低的声音说:“姑娘在这儿的处境,我是知道的。皇上、太后也知道。要不,找个理由,咱们离开这儿就是。” 黛玉眼圈儿微红,强压着自己的焦虑,也低声说:“元妃是无辜的。十几岁离开这府里,他们种下的祸患,凭什么让她扛?” 绿萼也犯难道:“她要是有个阿哥会好些,如今这样子,难说了。实在话,皇上和太后对元妃还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这样的回护。” 两个人走出去回到正房,却发现除了贾母与鸳鸯,余者都散去。 黛玉对绿萼说:“大恩不言谢,回复皇上与太后,我会尽力的。”挽着人家的臂膀,又让紫鹃把一对儿珍贵的珊瑚簪子送给了人家。并对一起过来的宫女、太监也一一送了比较贵重的物品。一直送到二门口,这才看着人家离去。 转回到贾母那里,把绿萼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就起身欲回园子去。 贾母含泪叫住她:“玉儿啊,你就不能等等你的舅舅们?”立即叫鸳鸯招贾赦、贾政、贾珍、贾琏过来。 黛玉低声说:“姥姥,玉儿客居在此,已然让二舅母厌烦,我该知趣才对。” 贾母长叹一声:“是我无能,不能护住你,让外人反客为主,欺负咱们娘儿们。别逼急了我,逼急了,为了几辈子先人闯下的基业,我会让她们后悔的。”眼里含着寒芒,到让黛玉吓了一跳。 一时,贾赦、贾政、贾珍、贾琏纷纷过来。 黛玉又把绿萼说的话,转达了一遍。 这消息也让他们震惊,相互看看,无言。 还是贾赦问了句:“大伙儿说说吧。看样子皇上还是偏了咱们。” 贾政想了想:“该是把王家、薛家、史家的事儿,撇开些。” 贾母又说:“要不,给他们提个醒,也是亲戚之道。” 贾琏想了想:“咱们好说,就是怕二婶子不高兴。听妹妹这番话,皇上。太后早就让娘娘给咱们提醒了,咱们竟然不知道。” 贾赦说道:“咱家是皇亲,皇上自然是回护的,王家的事儿,还是躲的远点儿才是。” 贾珍笑着说:“薛家表弟,就是太招摇了,被人家盯上,这回咱们也要多几个心眼儿。” 贾母看着黛玉问:“玉儿,你看怎么样?” 贾政也说:“无碍的,说说看,在这儿的都不是外人。” 黛玉红了脸:“大舅舅、二舅舅都是好人,本分人,皇上也是知道的。二哥哥素来待人宽厚,珍大哥哥也是有担当的人。就是再好的人,也有疏漏的地方,要不回去把族里的人,好好的蓖上一遍,有贫寒的,帮上一把,俗话说,兄弟齐心,其力断金。” 贾珍叫好道:“妹妹这话对,我身为族长,一定把这事儿做好。” 贾政、贾赦也点头称是。 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下,各自回去料理不提。 黛玉也告辞要走,却被贾母留下。 “鸳鸯,去请你珠大奶奶和三姑娘过来。” 黛玉明白这是请她们三个管家人来议事,就提醒着:“还有宝姐姐。” 贾母不悦的:“这是咱们家的事儿,跟薛家有什么关系?” 鸳鸯忙答应着出去。 黛玉看着贾母,有些个无奈。 贾母含泪道:“玉儿啊,这原本是你我的家,如今却被人家鸠占鹊巢,还把你算作外人,也太没天理了。” 黛玉心里也很难过,进也难,退也难,只好沉默着。 李纨与探春忙忙的赶过来,一见黛玉也在,李纨倒是没什么,探春愣住。 贾母把眼下的事态向二人简单的说了说,就嘱咐她们小心留意园子里人员的流动走向。 这时候,颜芳突然走进来,看着黛玉欲言又止,示意她出去。 黛玉这时候哪敢藏私?忙点点头:“什么事儿?在这儿说吧。” 颜芳看了看贾母,说道:“才刚我送绿萼答应出去,想起那新开饭庄的几样小吃不错,想着去卖些带回来,谁承想在路上见着理国公府的柳芳,他突然问我,尤三姐的姐姐在这府里的情形,说是柳湘莲来信问的,三姐挺惦记着。我这阵子一直也没注意过这事儿,不知道怎么回复?” 贾母心里一惊,说实在的,她从来也没有想到这回事儿,让身前身后的小人捣鼓的对尤二姐一直不待见,这下子柳家的来过问,引起她的警觉。 贾母想了想:“这阵子我人老了,有些个疏忽,你们看那尤二姐如今怎么样?” 李纨小心的:“那是琏二兄弟房里的事儿,我也没太在意。” 探春看看黛玉,又看看李纨,低下头。 贾母恨恨的拍了一下桌子,难过的看着黛玉:“玉儿。” 黛玉看了看贾母,一咬牙:“琏二哥哥一向忙乱这府里的大小事情,风姐姐为人贤良,无奈身子近日不大好,那院子里有些事儿一时顾不过来也是有的。秋桐是大舅母调教好了的,自然是不错的。尤家二嫂子为人软弱,又是新来的,难免让人挑毛病。这事儿放在过去不算什么,慢慢的彼此熟稔些就好了。可眼下人家问起了,尤家三姐的夫君是理国公府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陈夫人又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一旦咱们这些个无聊小事儿被人外人所乘,再连上皇贵妃与卓贵人那儿,这宫里宫外的可就够咱们招架的。” 贾母心里一惊,李纨与探春脸色大变。都看定贾母等着老人家发话。 “走,看看去。” 这阵子贾琏的院子里正热闹着,原来也不知道是哪个请来了庸医胡太医给尤二姐诊治,愣说是病,不是怀胎,把一个成形的男胎打下来。 贾琏急的火冒三丈,气的大发雷霆。 秋桐却在一旁冷言冷语不管不顾的中伤尤二姐。 凤姐只装作没看见。 那尤二姐只有自己躺在床上暗自流泪伤心。 “老太太来了。” 《五十九》枭臣惊兆 一下子院子里看热闹的、起哄的各个魂飞散胆,急忙出来迎接着贾母一行人。[] 贾母喝问道:“谁在这儿胡言乱语的?” 贾琏看看秋桐,没说话。 秋桐这时候大气哪敢出?低着头看着脚底下。 凤姐得意的在一旁看热闹。 平儿倒是有些意外,诧异的看着随贾母一同过来的黛玉、李纨、探春三个人。 贾母不再理会那一竿子人,由黛玉与鸳鸯搀扶着走进尤二姐的房里。 那尤二姐只剩下皮包着骨头,头发散乱着,泪痕满面,闻听贾母来了,急忙挣扎着起身下床,被进来的李纨一步上前按住,示意她不用起来。 探春走过去,帮她理了一下头发,又给她掖了掖被子。 贾母坐在尤二姐身边,安慰着:“不碍的。孩子没有了,你和琏儿还能再生。好好的将养好身子要紧。”又吩咐鸳鸯说:“把我房里的补品拿些过来,再拿些银两来。去宫里请的太医来了没有?” 林之孝家的回道:“已经去请了,这会子该在路上了。” 贾母想了想:“去个人给理国公府地陈夫人报个信。看能不能请尤亲家太太过来一阵子。照看照看咱们家二姐?” “是。”林之孝家地忙应道。 鸳鸯从门口接过来东西。放在这屋里。又拿出一个小点儿地包袱说:“老太太。我让她们也包了一些散碎银子给尤二奶奶。二奶奶。这是纹银二百两。这些散碎银子是五十两。这是几样养身子地补品。还有些。正让人煎着。一会儿让人送过来。” 贾母看了看善姐。叫珍珠过来相帮着照顾尤二姐。看了眼秋桐:“你自己要知道自己地身份。再要让我知道了。就不用在这儿待着。自己找去处吧。” 秋桐又羞又愧。低声应了退下去。 凤姐含笑扶了平儿走过来:“老祖宗。放心吧。妹妹就交给我吧。” 贾母也笑了:“你这猴儿,自己三灾八难的,还要照顾她,可怜见的,还是好好将养身子吧。我也给你一些好东西。”又吩咐鸳鸯找人给凤姐也拿了些东西过来。 府里的人一向是看人下菜碟儿,见贾母这样看待尤二姐,也就趋附过来,迎春、探春、惜春、湘云、宝钗、薛姨妈等人,尤氏、胡氏也过来探望。 理国公府的陈夫人携尤老娘过来探望,邢、王二夫人相陪着,又过来安抚尤二姐。 尤老娘在二姐身边照看了一阵,又不放心那府那院子里的琐碎事体,就向贾母提出,接尤二姐过去住一阵子。 贾母应允,安排一些丫环、媳妇、婆子们送过去。不提。 贾府里的行事,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外人倒是不大看的清楚,而身居府里的薛家母女却感到阵阵不安。问王夫人又不得其解,想想走在园子里耳听人们的言谈碎语,都仿佛是在讥笑这母女二人不识时务。贾母也时不时旁敲侧击的指责她们赖在贾府,这让她们感到极其尴尬。母女二人商量了一下,就打了几包上门的应景礼品,乘上自家的驮车去王府,向王子腾搬救兵。 那王子腾这阵子正郁闷,皇上让他返京,只上朝时见过一面,并没有多说什么,就让他赋闲在家休假。没人的时候,想起那些前尘往事,历历在目。京城手握重兵,军政大权在握时的威风,说句话,就连当今皇上也要让三分。元妃进位份,自己想着如若她再有了阿哥,宫里宫外,还不是都要看着咱家?一时的忘形,应了皇上去任什么九省巡检,回来后,却发现,原来竟是一场空。九省巡检在外面东去西来的,有地方官吏仗着皇上的圣旨在握,根本不理什么巡检不巡检,明里暗里下楔子使绊儿的人不少,真正相帮的没几个,一个不好又得罪了不少人。这次归来,皇上也没单独接见自己,连个讨好的机会都没有。这时候,薛家母女过来,本不想搭理她们,又一想,许是贾府有什么话要传过来,再说孤儿寡母的,又是自家的妹妹、外甥女,见就见吧。 薛姨妈见到自己的兄长,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诉着委屈。唠叨了半天。 王子腾先是半闭着双眼养着神,及至说道贾府中的些微变化,猛然问:“哪日的事儿?” 宝钗见舅舅如此光景,忙说:“就是前些日子,宫里的绿萼答应去见林丫头之后。” 王子腾夫人补充道:“那绿萼是太后的亲信,身边儿的红人,跟那林姑娘倒是不错。” 王子腾心里一动,这就说宫里暗示贾家了什么,怎么不见贾家人露个信儿?也太黑了吧?想我以往在京城大权在握时,他们哪个不像叭儿狗似的巴结着?如今,皇上还没明着说什么,就敢背着我耍花活?想要撇下我王家独享其乐?没那么容易。脸一沉吩咐着:“走,去贾府,拜一拜老太太去。” 薛姨妈一阵欣喜,有了主心骨,脸上带着笑容,忙随着王子腾夫妇,带着宝钗眉开眼笑的回到贾府。 贾府的家人们急忙迎着,又紧着一叠声的往里面传着:王府的舅老爷来了。 不大一会儿,就见王夫人、凤姐、宝玉、探春带着丫环媳妇婆子小厮们匆匆赶过来,亲热的迎着王子腾夫妇及薛姨妈宝钗等人。 在贾政的正厅里坐定。王夫人又让禀报老太太、邢夫人去。[.超多好看小说] 王子腾含笑的拉着宝玉坐到自己身边:“又长高了。” 王子腾夫人吩咐随从奉上几样礼品,彼此拉开了家常话。 这时候贾政还在朝会上没回来,贾赦与贾珍也不知道忙乎什么,贾琏陪着黛玉去那理国公府见陈夫人,顺便也有看望尤二姐的意思。 凤姐一提起这事儿就恨得咬牙,又无可奈何。有贾母放下话,只有忍耐。 宝钗同情着劝凤姐:“如今,老太太宠着林丫头,什么都有她的份儿,你就先忍忍的,慢慢再说。” 王夫人不语,暗自沉吟。凤姐也并不回应宝钗的好意。这倒弄的宝钗涨红着脸有些尴尬。 王子腾注视着自己妹妹与侄女,眼眉拧成一股绳,轻轻发问:“那林姑娘不像是个爱管人家闲事儿的人,这次倒是奇了?” 王夫人缓缓的说:“家和万事兴。这次她倒是好意。” 薛姨妈也看出些眉眼,就撇撇嘴:“姐姐,如今这外人倒成了自家人,咱们却成了外人了?” 王子腾瞪了薛姨妈一眼:“你就不能改改这个毛病?什么外人、自家人的?你把人家当做外人,那就是外人。你把人家当做自家人,那就是自家人。林姑娘小小年纪就失去双亲,咱们就是她的亲人。也是我常年在外,对她缺少关顾,这才失去了不少有力的机会。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见见她,跟她说说话。” 宝钗吃醋的:“舅舅。” 王子腾缓声说:“你这孩子,别的都好,就是在见识上差的太多,你留意在蝇头小利市井商贾上,她游走在皇家王亲官宦眷属交往之间。有些方面,你也学着点儿才是。” 王夫人暗自点头,心说自己过去怎么就没想到这方面?就记着宝钗的好处,怎么看怎么好,这回要不是贾政急了,质问自己罔置元妃的提点不顾,差点儿错过机会,自己还真没想到王家有要垮的迹象。这一次王子腾夫妇过来,意思是明确的,她一面派人赶紧去找贾政回来,一面又派人知会老太太,这才与凤姐过来周旋。 薛姨妈与宝钗愣住,从来都是得到王子腾夸赞的宝钗,如今却得到了这番话语。母女俩都低下头,红了脸,心里头忿忿难忍。 门外传来低语声,就见周瑞家的往王夫人那儿看。 王夫人知道有事儿,就想走出去,刚站起来就碰上王子腾那犀利的目光。一咬牙,沉声道:“有什么话,进来说。探头探脑的,成什么意思?” 周瑞家的忙进来,肃然站在中央,叩见了王子腾夫妇,这才说了事情原委。 原来贾琏与林黛玉从理国公府回来,在荣宁街口被人拦下喊冤。看是一个腌臜的女人带着一个小娃儿,就让随从把她们轰走。却被黛玉看见,拦住。问了问那女人,见说的是云贵那一带的方言,就让带回府里。 贾琏也觉出蹊跷,就一面让人去找朝会上的贾政并兵部的刘大人,一面又急找贾赦与贾珍过来详问。这一问才弄出来,那个女人是朝廷上派去的一位地方官的眷属。这会子那里像是有了什么大事儿,只有她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被人们拼命掩护着,带着一封给皇上的折子及自己的儿子逃出来,赴京禀报。只是衙门外的杂役们看不起人,不光不传禀,还打她、撵她。无奈,这才拦街喊冤。 王子腾心里咯噔一下,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才从云贵一带回来,就出了事儿,按两个人的行止时间来算,与自家同步,这就是说,自己在那里竟然毫无觉察,就凭这一条,就够让自己蹲大狱的。喜的是,正好网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切还来得及补救。沉声道:“我乃朝廷重臣,岂有袖手不理的道理。来人,带我前去询问清楚。” 王夫人心里暗急,这是自家爷们儿拣着的功劳,岂能让王子腾得了去?还不让贾府的人骂死自己,就迟疑道:“既然请了刘大人,还是等等的好。” 王子腾这时候可真急了,哼了一声,站起来就往外走,嘴里问着:“人关在哪儿了?” 薛姨妈不干了,鼻涕眼泪的流了个满脸,伸手向前拦住:“哥,你这叫什么事儿?把我和宝丫头撂在这儿不管了?” 王子腾火了:“我身为朝廷官员,遇上这等事儿,岂有不问之理?你让开,你那芝麻大的事儿,以后再说。” 薛姨妈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哥,看在你我兄妹的份上,帮帮宝丫头吧。这孩子多不容易啊,为了你外甥,委曲求全,整日周旋在贾府老太太和姐姐面前瞎掰,她也是个女孩儿,她也爱玩儿,就不能替她想想?成全她跟宝玉的亲事。” 那宝玉闻听,吓了一跳,看了看王夫人,见她没反应,就一溜烟儿的跑了。 王夫人反倒坐下了,慢悠悠的看着自家的哥哥、妹妹。 王子腾怒极反笑:“妹妹,你真的要老哥的头被人家砍下去才满意不是?” 王子腾夫人听出来话音,忙问:“要出事儿?” 王子腾点下头,头一晕,身子晃了一晃,险些栽倒在地,被自己夫人一把扶住。 “老爷,老爷。”王子腾夫人流下泪,颤声问着薛姨妈:“妹妹,老爷要是有个什么,咱们这一家子该怎么办?” 王夫人心里一颤,自是明白没了王家后的事态,也上前扶住自己兄长。 凤姐抹着眼泪叫了声:“叔叔,咱们听您的。” 宝钗也愣住了,她恨恨的说:“都怪那个林丫头,把人带回来干什么?” 王子腾咬牙说:“她不带回来,任那女人告到衙门去,你舅舅我掉了脑袋还不知道怎么掉的。”拂袖而去。 王夫人与凤姐也明白这事儿不能耽误,也急急的跟着过去。 薛姨妈长叹一声,心说,弄来弄去的,倒是成全了别人,自己干什么来的?还得跟过去看看情形再说。 贾母的院子外,站着不少的丫环媳妇婆子们,还有一些小厮也夹在其中。人们进进出出的,有些紧张。一群人远远过来,走近了原来是贾赦、邢夫人、贾珍、尤氏、贾蓉他们。 林之孝家的迎候着,低语了几声,让他们进去。而后,又带人封住路径。 看着一群人急匆匆的走过来,果然是王子腾夫妇、王夫人、凤姐、薛姨妈、宝钗等人。 林之孝家的忙迎上来笑道:“老太太正等着舅老爷进去呐。舅老爷、舅太太、太太、姨太太、二奶奶、宝姑娘请!” 王子腾沉声道:“老太太那儿,一会儿再去拜见。那云贵来的女人在哪儿?带我去见她。” 林之孝家的微微一笑:“那女人像是几天没吃过饭了,跟个恶狼似的,吃相也差,看污了各位的眼,也当不起您去看她。一会儿等她缓过来,就带她去见您。” 王夫人冷言道:“吃什么吃?来人,把她架出来。” 贾赦与贾珍、贾蓉走出院门,身后跟着邢夫人、尤氏。 贾赦含笑迎着:“哎,舅兄来了,好,你我得喝上几杯,走,到我那儿去坐坐。” 邢夫人也迎着王子腾夫人:“舅太太,咱们也过去聊聊。二太太、姨太太,还有宝姑娘,凤丫头,别愣着呀。” 这倒好,别说把人架出来,就是进去也成问题。 王子腾点点头:“喝酒、聊天,咱们有的是时候,眼下我是为了见见那个云贵来的女人。咱们可是一家子骨肉,请抬抬手吧。” 贾赦又是一笑:“舅兄,这事儿已经惊动了朝廷,一会儿刘大人就过来,咱们就别操这份儿心了。” 王子腾寒声问:“莫非是怕我夺了这府的功劳?我一辈子功劳赫赫,这点子事儿,还看不在眼里。我只问那人几句话就成,绝不敢与各位争功。” 王夫人看弄成这样,彼此也有点儿下不来台,就缓声说:“大家一块儿看着咱们问,如何?” 邢夫人笑了笑,对身边的丫环说:“过去看看那女人吃好了没有?” 王夫人忙说:“不用了,就提了那人过来问话。周瑞家的,带几个人过去架出来。” 就听有人发话:“淑人夫人真是了得啊,气派好大?” 《六十》梦境之疑 《六十》梦境之疑 人们往后看去,竟然是兵部侍郎刘统勋与贾政、贾琏及刑部、户部的几位官员走过来,以及一批随员。说话的就是刘统勋本人。 王夫人噎住,无奈的看着走过来的一行人。 王子腾搭讪道:“刘大人,各位大人,辛苦啦。存周,琏儿。” 刘统勋冷言道:“王大人倒是闲不住啊。” 王子腾心说糟了,狠狠地看了薛姨妈一眼。后者忙退下去,躲在人们身后。 宝钗诧异的看了眼人们传说中铁面无私的这位官员,又低下头退到母亲身边。 王子腾强笑着:“食君之禄,岂能不作为?身为朝廷命官,贾家与我又是亲戚,过来探望正好赶上了。各位,你们忙你们的。” 刘统勋淡然一笑:“一起看看吧。云贵又多事啦。” 王子腾心头一喜,忙笑道:“刘大人请!” “请!请!”几个人相让着步入荣国府的正厅。 有人把在贾府梳洗好了。餐饮完地那位女眷及孩子带过去。 好长一段时候才纷纷散去。 刘统勋及几个随员带着那女眷、孩子也离开了贾府。 王子腾也随同前往。一同去见圣驾。 临行时。那女人极想见一见林姑娘。道声谢。被婉拒。贾赦、贾政表示会把话带给她。 一连几日。贾赦、贾政、贾珍、贾琏都是笑呵呵地。 翌日,传来皇上圣旨:贾政官升一级,贾琏也官升一级,贾赦褒奖三年的双俸禄,贾珍褒奖一年的双俸禄,而黛玉则是得了一大堆太后、皇上、皇后赐予的东西。 王子腾暂待命在家,等候随军前往云贵叛乱处平叛,处置违法官吏。 王子腾家,书房里。稍显衰老的王子腾靠在藤椅上,闭着眼聆听着一个三十多岁、官吏模样的人禀报。突然睁大眼珠注视着说话的人。 “情况确实?” “没错。卑职按照大人的指令,果然是他们干的。” 王子腾心里一阵翻腾,这帮人忒不是东西,竟然太岁头上动土,对我的外甥下手,竟然劫财又劫命,差点儿成功。我岂能无动于衷,眼里全是恨意。想想要是在过去,谁敢这样对待自己的亲戚家人,就是猫啊狗的也得高看几眼。莫非真是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心里阵阵寒意,一股冷汗冒出来,一拳砸在面前的桌子上。 “大人,怎么办?” 王子腾按下怒火,平淡的说:“先不要打草惊蛇,派人监视着,我就不信他是个没缝的蛋。贤侄啊,今儿就在府里安置,我要静一静。” 那人慢慢退出去,有家人带着他去客宅歇息。(.) 王子腾的夫人端着药碗走进来:“吃药了。老爷,儿孙自有儿孙福,蟠儿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儿,随他去吧。咱们自家的事儿,还没个头绪呐。” 王子腾接过碗,喝下去,把碗塞在夫人手上。想了想:“大意失荆州。皇上比先皇要可怕的多。那个林姑娘,想法子请过来,我要亲自跟她聊聊。” “那姑娘可是人家贾府老太太的心尖子,身边有太后的人陪着,咱们怕是白惦记着。” 王子腾喃喃道:“错一步,满盘皆输。给我更衣,去理亲王府。” 贾府如今是大摆宴席,连着几日,贾赦、贾政、贾珍与贾琏被来往的宾客们吹捧的忘乎所以,就是邢夫人。尤氏也喜不自禁,说话都轻飘飘的。 王夫人心里泛着堵,也不好表露出来,毕竟是自家老爷也官升一级,人前人后的也不停的有人过来攀交情套近乎。就是想起自家的兄长暗自发愁。从那日的情形看,完全是薛姨妈搞的鬼,想利用兄长的力量逼自己从速迎娶宝钗,结果竟是这样。如今,自己在贾府的地位受到了挑战,那邢夫人时不时的在自己面前炫耀一番,要是王家就此完结,凭着贾政对自己的疏远、冷漠,在贾府还有好日子过吗?妹妹呀,你就不为我着想一下?宝钗早就是我看好的儿媳,岂能让别人觊觎宝二***大位?只是眼下不如意的事儿太多,急不得。 周瑞家的来了,遣开丫环们,悄悄说着:“太太,二奶奶这阵子跟老太太也太近乎了。” 王夫人淡淡的:“人家在上风,我还要套近乎呐。以往,咱们在这府里威风过了头,好不好的,也让人家威风一阵子。” 周瑞家的:“可我听说宝二爷去找了老太太,密谈了好一阵子。怕是?” 王夫人断喝道:“他敢?我是他的亲娘,上面还有娘娘。”眼里全是恨意。 广和査楼的二楼,一个香艳的包厢里。永琛正上下其手对付着一个清雅淡妆的锦香院头牌名妓,眼里全是欲火燃情,耳边传来楼下说书先生口沫四溅的述说着《隋唐》。 包厢外有人轻轻叩着门。 永琛停下手,低声喝问:“什么事儿?” “那事儿查出来了。” 永琛忙推开那女人,整了整衣着,端坐着:“让他进来吧。” 门被悄悄推开,一个人挤进来,原来是贾珍。他看到那女人一愣,伫足看着永琛。 永琛随意道:“归你啦,要不,先拜拜火?” 那女人曳斜着眼角瞥了贾珍一眼,凑过去:“珍大爷,现在就开始?” 贾珍忙说:“别介,这世子爷的心爱之物,奴才怎敢冒犯?” 永琛笑了笑:“赏了你了。” 贾珍笑着看着那女人,眼里盈出淫欲的目光,嘴里却说:“可惜啊,那尼姑?” 永琛懒惰的问了一声:“在哪儿?” 贾珍:“在德州出现过,与世子爷失之交臂。后来她身边总有个影子跟着。” 永琛笑了笑:“影子、这好办,许是咱们太仁慈了,让冯紫英下手要狠,去了那影子不就结了?定要走在罗尼都前头。再就是,查查影子的来历。” 贾珍迟疑一下,答应着。 永琛看在眼里,不悦的:“有话就说。” 贾珍眼里闪出一丝精光:“宁荣街要热闹了。” 永琛点点头:“好啊,不热闹才怪呐。还有一事,可卿姑姑的事儿,查得怎么样?” 贾珍犹豫一下:“倒也怪了,所涉之人无一例外,都失踪了。” 永琛寒下脸,看住贾珍,玩味着:“真的?听说还有个叫宝珠的还活着。无独有偶,还有个什么宫里的人,也活着。弘历,也不过如此啊。” 荣国府里,这阵子倒是一片祥和境地。贾母整天与王夫人、薛姨妈、李婶娘斗牌,邢夫人、尤氏也常常过来陪着打趣、逗笑。而府里的男主人们也经常陪着一些有头有脸的朝廷爵爷们去大观园赏花观景致。 那满园秋色垂挂在大观园的奇幻意境中,点缀的花丛、绣舫、湖水、小桥、曲径、林间、假山,百花争艳,异鸟放歌,荷香沁人,香飘数十里外。 就连宝玉也得意的时不时陪着他那些个纨绔子弟、酒肉朋友们,进去各处游览一番。少不得让园中的姐妹们暂避一时。 这一来,弄的贾家三姐妹心有不满,却也只能闷在心里,就是大奶奶李纨也只能躲在自己的稻香村里伴着儿子作隐士。 这日,黛玉起床不久,才拿起唐诗看,就听到丫环禀报:“二姑娘来了。” 黛玉忙叫:“快请!”与紫鹃、雪雁迎出去。 就见迎春扶了司棋,身后还跟着绣橘,走进来。 “林妹妹倒是安逸的很。” 黛玉一面让座,一面笑道:“如今可好了,整天高卧,此乃神仙也。” 迎春眼里满是无奈,叹息着:“光是这样就好了,不知怎的,我近日竟有些心神不安的。” 黛玉心里一愣,这位表姐,平时一向不爱说什么过格的言语,今日这是怎么回事?就安慰着:“外面的人,无非是图一时的热闹,过了这股子劲儿,就没了兴头,也就不来了。咱们有事就让丫环们去干,少出去也就是了。” 迎春想了一下,就说:“妹妹,要是我也求你安排去沁翎绣院如何?” 黛玉诧异道:“姐姐这是为何?”又补充道“那尤三姐是不想在那府里待,姐姐是在自己家里,又是不同。” 迎春脸红了:“奇了怪了,前儿个夜里,我竟然梦见那府里的小蓉大奶奶,就是秦氏。”她心有余悸的回忆着。那秦氏竟然在大观园里飘来飘去的耽搁好一阵子,又看了看迎春,面带不忍离去。想到平素,与她并无深交,这是何意?自己想问问人,又没有合适的人。惜春尚小,探春又说不到一块儿去,就想到黛玉。知道这个妹妹看上去柔弱,其实性子里透着刚强,又是个有主张的人。 黛玉一听笑了:“二姐姐通神啦,这可是看‘太上感应篇’的好处。” 迎春闻听脸色大变,涨红了脸,徐徐低了头,凄然道:“是我造次了。”站起来,看了一眼绣橘。 黛玉忙笑着拉住她的手:“姐姐,人家逗你玩儿的。”重又拉她坐下。 迎春不悦道:“人家把你当好人,真心人,想让你帮我开解开解,你倒笑话我?罢了,这是我高攀了。” 黛玉忙说:“姐姐,我这是怕姐姐心里积着什么,让你开心些。想那秦氏也是贾家的媳妇,自然为着这府里。”心里又一动:“既然指点与姐姐,姐姐这阵子就凡事小心些,也把身边的丫环们管束着,过往不起眼的地方也查看一二,身正不怕影子斜,左不外是这府里的主子小姐,还怕那起子小人什么?”想这二姑娘一向是与世无争,默默活在长辈们的视觉之外,极温和柔美,这样的举止还是第一回,也就认真的为她思考着。 又对绣橘、司棋说:“二位姐姐也打起精神仔细点儿,留意些。” 司棋爽快的笑着:“林姑娘放心。” 绣橘也笑道:“我们回去就好好查看查看。” 正说着,又来了惜春,身后跟着入画与彩屏。她一进来就撅起了小嘴:“你们都有好去处,就落下我自己犯傻。” 黛玉与迎春一面让座,一面笑问着:“咱们园子里的大画家,你又有什么烦心事?” 惜春坐在黛玉身旁,接了雪雁奉上来的茶,抿了一口,不悦的:“我才去栊翠庵为妙玉那些经书掸尘,一出来差点儿撞上宝二哥哥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真气人,这园子里还是咱女儿家住的地方吗?想想,只有林姐姐这儿还消停,林姐姐,今儿到你这儿这儿蹭饭啊。” 黛玉笑了:“这好说。”打发了小丫环春纤去柳家的那儿告诉一声,二姑娘、四姑娘的午饭送到潇湘馆便可。并又让加了几个菜。 惜春脸上这才露出笑模样,又问迎春怎么来了。那个老实人,不会瞒人,又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惜春听罢也是一愣。 黛玉只好又嘱咐了她一番。及至柳家的亲自带着人送来午膳,姐妹三人边笑边闹的吃过后,又一起挤在黛玉的大床上歇息,午后,又一块儿看了一会儿黛玉绣的云肩,评判了一番,直到晚上掌灯时分,知道园子里没了外人,这才散去。 二天后的一个夜晚,明亮的月光下,一群黑魅魅的人出没于各个姐妹们的院落里,所到之处,无一不是怨声载道。早有那王夫人身边的玉钏,遇见四下查看的颜芳,将真实的情况相告与她,让报信给黛玉。 原来是贾母的一个粗使丫环傻大姐在园子里的山石上,拾到了一只精致五彩绣春囊,上面绣着两个**着身子的人。正要送到贾母那儿,被邢夫人碰上,忙要了去,派王善保家的送到王夫人处。 王夫人看了大惊失色,狠狠的责斥凤姐一番,命其带人立即搜检大观园,搜查各处姑娘们及李纨、宝玉的丫环们的房里可有碍眼之物,查出来决不轻饶,一律撵出去。 黛玉冷言道:“这二舅母还真有些意思?不说园子里这些日子来了不少臭男人,指不定是谁顺手丢下的?竟然朝着姐妹们发威?”脸上满是不屑。 颜芳鄙视道:“这下子怕是外人想不知道都不行了,蠢货一个。姑娘勿忧。” 紫鹃茫然道:“老太太知道不?” 雪雁冷言问:“姐姐这时候去搬老太太过来?” 紫鹃心里一阵发凉,心想这样大的动静,老太太岂有不知道的?要是想管,早就管了,这分明是坐观壁上。也不知道会不会闹到这里来?就悄悄叫来春纤说:“去看看怎么样了?” 那春纤战战兢兢的出去了一会儿,就跑回来:“挨不得近前去。” 紫鹃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蹄子。” 黛玉眼眸移开正看着的祖父手记,淡淡道:“算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吧,我还护不了你?” 紫鹃脸红的低下头,想想以往,向来是自喻自己护着林姑娘,在这里是出言必算数的,在老太太、太太、奶奶们、姑娘们面前也向来是以林姑娘代言人气派行事的,及至到了今日,才知道还要林姑娘护着自己。自己过去的话,也说的太满了。 “她们来了。” 果然那起子人到了潇湘馆门口,刚要迈进大门,就见一支犀利的银箭飞出潇湘馆,堪堪落在那群人的身前。 《六十一》唇舌相见 “有刺客,来人呀。(.好看的小说)”不知是谁,过了半响才发出蚊子一般的声音。 一个飘逸的身影洒脱脱直落在她们身前,站定,嫣然一笑,美的不可方物。这不是颜芳还会是谁? 而后,又缓缓走过来手持玻璃彩屏方灯的月眉,对着眼前的众人淡然一笑:“琏二奶奶、平姑娘、各位嫂子、大娘们,这么晚了,还不歇着?” 凤姐一看到这二位出面,心里就是一愣,好像这会子才想起这潇湘馆不是任人进出的地方,既来了,也不能这么缩回去,就硬着头皮向前走了一步。缓言道:“二位姑娘,才这园子里丢了一样要紧的东西,怕小丫头捡了去,毁了各位的名誉。在这园子里四下里找一找,也洗刷了各位姑娘们的声誉。” 月眉笑了笑:“敢是这府里的姑娘们都是贼了?颜芳姐姐,这可真是笑话,传到宫里面,可要让各位娘娘们有嚼舌根子的话儿了。” 凤姐忙陪笑道:“不是这个意思。是查一查各位姑娘身边的丫环们。” 月眉忙正言道:“既这样,我就不扰了***正事儿,二奶奶,请吧。” 凤姐自然明白人家的意思,也就想借坡下驴,转身走人,这码字事儿本就干的不地道,还不是王夫人的意思,自己也是砧板上的肉,任由王夫人摆布。 别的人也不想惹宫里出来的人,正悄悄的往后退,却见那周瑞家的上前笑道:“既这样,还请姑娘让让。” 月眉故作不解的:“我没拦着你呀?我拦着各位啦?” 有人知道这话可不是好话,忙拉了周瑞家的一把。周瑞家的猛然醒悟,忙一笑掉头就要回转。却被另一人挡住,人们一看,原来是王善保家的。 “姑娘。我们这也是奉命行事。请姑娘让开。让我们进潇湘馆去。” 月眉又是一笑:“可有太后懿旨?” 王善保家地愣住了。心说咱们查抄园子里地丫环们东西。要什么太后懿旨?就佯笑着:“这可是说笑了。咱们这国公府里地事儿。还麻烦不到太后她老人家吧?” “没法子。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太后娘娘地懿旨怕是管得了您这一亩三分地吧。” 这时候。凤姐到有兴致地看起了风景。由着月眉讥笑王善保家地。来旺媳妇、周瑞家地等几位有身份地人也站在一旁看笑话。 “姑娘这话我不敢多嘴。不过。这府里地丫环。却是要守着本家地规矩。” 月眉哼了一声:“我也没难为你,林姑娘身边的雪雁不是这府里的,不归你们管。就是紫鹃、春纤她们是这府里的,颜芳姐姐,就让她们二人出来跟她们走吧。” “什么事儿?风姐姐,什么风把你刮来了?”如月光下嫦娥仙子般的,从潇湘馆里走出来此间主人林黛玉,身边一左一右是紫鹃、雪雁。 “怎么惊动了妹妹?没什么大事儿,我们不过是看着王大娘跟月眉姑娘耍子,大家乐一乐的意思。看着了凉,妹妹快进去躺下吧。” 黛玉笑笑:“凤姐姐,这会子黑天拔地兴师动众的,怕是要惊的四下里都知道了,我虽说是不怕什么,倒是府里的姐妹今后怎么见人?怕是有的让人传颂着。” 凤姐为难的惨然一笑:“妹妹,我也是不得已。还请体谅些吧。”眼圈里闪动着泪珠,拿着帕子轻轻试着。 黛玉看着她微微一笑:“既如此,就请进来吧。只是,我这里处处是太后、皇后、皇上的赏赐之物,再就是诚亲王送来的,还有些是你们硬塞来的什么王府的赐物,倒是这府里的东西见不着几样。索性这次都拿去吧。” 凤姐能有不知道的?见黛玉这样说,知道她心里不爽,还想去触霉头?忙赔笑道:“妹妹别误会我,不过是来打个招呼。” 月眉笑了笑:“这叫什么?怕是抄家吧?也是,既然这府里这么想着抄家,咱们就禀明了太后,抄上一抄的,看看是不是有趣?” 凤姐脸都吓白了,忙说:“别,别这么说。千万别这么说。我求求姑娘了。林妹妹,姐姐告退了。” 黛玉笑道:“姐姐何不进来喝上一杯茶水?” 凤姐忙笑着说:“天晚了,就不打扰妹妹歇息了。” 黛玉又是微微一笑:“风姐姐好走,我就不深留了。” 次日早上,春纤悄悄的告诉黛玉,昨晚竟没有查找蘅芜苑,说是亲戚家,不可惊动。 紫鹃忿然:“她是亲戚,咱们姑娘就不是亲戚了?” 雪雁冷笑道:“人家可是二太太家的亲戚。” 春纤又说了别处的境况,探春给了王善保家的一个嘴巴。其余各处都没有什么碍眼的。 大家长出了一口气。 颜芳看着黛玉,想了想:“那二太太不会这么罢休。” 黛玉一笑:“这是人家府里的事儿。随她去吧。”只要不惹到自己身边,懒得理睬。 黛玉洗漱了一番,由紫鹃给梳好头,在头上斜斜别了一个乳白色的簪子。[.超多好看小说] 雪雁端来早餐,她就着几样小菜,又进了些粳米百合红枣粥。虑着李纨卧病,就带着紫鹃前去探视,却见宝钗与探春也在那儿,正说着昨日晚上的事儿。 见面之后,黛玉先问了李纨的病况,又听的宝钗要出去回家,就笑着说:“姐姐要去,索性带了我去吧。昨儿个,我可是没让她们进去,也顶着罪呐,好歹可怜我些。” 李纨、探春、宝钗忙问:“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紫鹃笑着忙把昨晚的事儿说了一番。 宝钗笑了笑:“我是回家去,妹妹也要这时候去,我姨娘怕是不允的。如今,正主没找到,凤丫头身子又病重了,前儿个才说要回南去,就惹得宝兄弟昏过去,你这一闹,又要翻天覆地的,大家都不得安宁。” 黛玉啐了一口,叹息着:“我这会子真是大庙不要,小庙不收,只好去栊翠庵做姑子去。” 探春忙说:“林姐姐,你别这样,让人心里难过。老太太是决不让你去的。” 李纨也说:“这节骨眼儿上,妹妹就别添乱了。” 黛玉冷笑着:“我哪儿敢呀,我这不是躲着的?” 宝钗忙安慰着:“要不我先出去,过些日子再接妹妹过去,好歹别趁这时候。”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侍书忙出去询问。一时,进来告诉说,是四姑娘那儿,宁府的大奶奶过去了。 大家闻之,忙过去看视。 及到了藕香榭,却见惜春一把拉着尤氏大声责问着什么? 原来,昨晚上凤姐带着那群媳妇婆子们离开潇湘馆,又去惜春这儿来搜检丫环们的箱笼包袱衣物等。这让惜春很不自在,虽说没有什么碍眼的,心里却明白,这是那天黛玉的提点,自己带着入画、彩屏把自己周围的犄角旮旯清检了一番,不然,谁没个三亲六故的?把什么着急用的东西暂时寄存一下也是有的,万一查出来,岂不是丢人败兴?想想那宁府整个儿一个乌烟瘴气,有人说过,宁府除了门口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外,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那里是去不得,可这大观园里竟然也不安静,真真让人无所适从。想了一夜,直到启明星升起,才囫囵打了个盹。让小丫环在外面守着,见尤氏进这荣国府来,忙让到她这里,奉茶毕,惜春这才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尤氏也是一惊,没想到这府里一夜之间竟然发生这样的事儿,看着小姑子那顶着熊猫眼的样子,倒也心生怜悯,忙安慰着:“不碍事儿,又没有在姑娘这儿查出什么来,咱们怕什么?再说,又不是单查咱们这儿,不是都查了。” 惜春冷冷一笑:“宝姐姐那儿就没查。听说到了林姐姐那儿,被月眉、颜芳她们给损了一通,臊没搭眼的才走的。”又把这些日子外头来了不少的男人们进园子里游览,差点儿被撞上的事儿说了一遍,也说到去潇湘馆暂避遇上迎春的事儿。 尤氏心里又一阵翻腾,心说原来不是什么丢了东西?而是借着由头大耍花活?一起子男人进的园子里,随手丢下看厌了的东西,就栽倒这些个姑娘们身上,借题发挥,也太缺德了。好个荣国府,平素一向不把咱们宁府放在眼里,这会子打眼了吧?哼,这凤辣子也没的耍子,二太太要走到前头来了。看看这贵妃娘娘的亲妈如何料理此事?就缓言劝着惜春:“妹妹的意思,我也知道,俗话说,哪也不如自己家里好,你先耐心在这儿住着,我回去就给你收拾一个院子出来,安置好了,就来接姑娘回家去。咱不住这儿行了吧?省的受闲气。” 惜春一听忙拦住,眼里泛着泪花儿:“你们那里我是不去的,还不是从油锅里跌倒油罐子里?都一个样。嫂子,那府里怎么说也有我的一份儿吧?拿出几两银子买上一个院落给我住着,该不是问题吧?就烦嫂子尽早安排下,要不,我就去栊翠庵住着;要不,去馒头庵也行。反正这里我是不住了。嫂子,我就不留你啦,快去吧。” 尤氏一听就不自在,心说,什么叫油锅跌倒油罐子里?这不是一竿子打到了一船人?就说道:“妹妹,你倒是行啊,一句话就是买一处院子,我怎么也得跟你哥商量商量吧?” 惜春一听更急了:“商量?又是敷衍我。不行,你得给我个准话才行。这里,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不知道这会子是不是又进来什么人了?我可是你们嫡亲的妹妹,那家里的东西也有我一份儿。” 尤氏是又好气又好笑,看着身边的丫环、媳妇婆子们,忍着气,哄着她:“是,是,有你一份儿,都是你的,我是给姑娘看摊儿的,行不?” 大家听了都笑起来。 那迎春也在司棋与绣橘的服侍下走进来。 看见黛玉也在,司棋眼前一亮,忙笑着走过去对着黛玉施礼:“林姑娘大安了!” 黛玉也笑着:“还好,多谢你惦记着。” 闻听宝钗要走,姐妹们都是一愣,也不好说什么,又听说托了李纨照料湘云,又是一叹。 探春也说了自己打了王善保家的一个嘴巴,跟林姑娘一样,是待罪之身,等候处置。又博得大家一笑。 临了,惜春被黛玉带到潇湘馆去,暂避一时。 那日,贾母见到众位姑娘们来请安,眼里含着些许不明的意味,看到黛玉竟然有些笑意。反倒是对宝钗的辞去,不容置否。竟拉着黛玉、探春、尤氏一起玩儿起了抹骨牌。 紫鹃见这样的情景,越发的不安起来,原来老太太也是无可奈何,竟然连问也不问一声。又见到玉钏儿朝着自己招手,两个人躲到隔壁的耳房,说起了悄悄话。 晚上,与惜春一同回到潇湘馆里,就见雪雁满脸怒色,眼含着泪花儿迎上来。 黛玉忙问缘由,却是她听到一群丫环媳妇婆子们嚼舌头,说什么二太太骂晴雯,竟然骂到黛玉身上去。 惜春一听,担心的看着黛玉。 黛玉砰然坐下寒了脸,问着:“说些什么?都说出来吧。没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咱们走人。离开这府里,我会过的更好。” 紫鹃一听心说坏了,忙嗔着雪雁:“妹妹,快别说那些没用的。那起子人恨不得出些事情看笑话,咱们偏不让她们如意。别污了姑娘的耳朵。” 黛玉深深的看了一眼紫鹃,看的紫鹃心里发毛,心说我又说错了什么话?还不是不让你们难受?刚才看老太太的样子也耐人寻味,得跟老太太讨个主意去。 黛玉对雪雁说:“这府里的事儿,本来不想管,晴雯素日为人不过是快人快语,率真性情,许是言语上不注意遭人诟病,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可要是因为长的模样像我就遭殃,我非管不可。这几天,注意着点儿晴雯那儿。” 紫鹃呆住,望着黛玉说不出话,好半天才说道:“姑娘,为了大局,咱们只有忍了。” 黛玉:“紫鹃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姐姐想过没有,要是根本就没什么大局,我又该怎么样?” 紫鹃脸上一滞:“咱们去找老太太去。” 黛玉:“不用了,老太太该是知道的。” 没几日,传来晴雯可怜四五天水米没沾牙,竟然被拖起来,就剩下薄薄的内衣被撵出去。还有其余的一些人。而宝玉就眼睁睁看着,一言不发。 黛玉笑了,笑的让人心疼,笑的让人伤心,她说了一句话,更是让人吃惊。 “把晴雯接到潇湘馆里来,从太医院找来好大夫诊治。” 《六十二》绵里藏针 雪雁在紫鹃与月眉的帮助下,拿着黛玉给的银子铺路,晚上,在大观园守夜的人们都散漫怠倦之际,悄莫声的把晴雯从她的姑表哥哥家里接到潇湘馆里,安置在一个不起眼儿的耳房里。早有雅芳请来了太医院的陈太医为之就诊。 次日,传来消息说,那晴雯在她姑表哥哥家死去。这些知道内情之人不禁笑了。 紫鹃担忧着:“二太太怕是知道了。” 黛玉一笑:“我也没想瞒着她。” 惜春不解的:“林姐姐何必跟二婶娘对着干?” 黛玉又一笑:“我几十跟她对着干了?我可是一直把舅母当成亲娘敬着。” 耳房里,晴雯睁开秀眸,茫然的看着屋子里的景象,颤声问:“宝玉,是你把我又接回了吧?宝玉。” 紫鹃冷言道:“你看清楚点儿,这是潇湘馆,是林姑娘把你接回来的,没你那个宝玉什么事儿。人家正在园子里咬文嚼字,自鸣得意祝你成仙呐。”想起了宝玉写了什么芙蓉女儿诔,净搞虚的,没点儿真正解决问题的章程。 晴雯闻听,心下一凉,不由的痛哭起来,大放悲声。 紫鹃又呵斥着:“低声吧,你想把二太太招过来?” “林姑娘来了。”门外的春纤低低的唤了一声。 就见黛玉走到晴雯地身边看了看。移开一点说:“好好歇息。没事儿时想想好了之后。干些什么?我好安置你。” 晴雯爬起来:“姑娘。求姑娘让我好好侍候你吧。一辈子在你身边。” 黛玉一笑:“侍候我。怕是这二舅母不会答应地。要不。我安排你吧。这几日。好好养身子吃药。别地就不用瞎想了。” 这日辰时。黛玉想了想还是应该把晴雯地事儿。向贾母报个备。可惜春正一门心思画园子地画。怕见着贾母又被老太太催问。她只好自己扶了紫鹃。叫上雪雁跟着。去给贾母请安。路上远远地看见王夫人带着玉钏儿、彩霞、周瑞家地等一群丫环、媳妇婆子们走过来。就等在一旁。上前问安行礼。 王夫人冷眼看着她。半天露出一丝笑意:“大姑娘。这阵子还好吧?” 黛玉甜甜地一笑:“让舅母惦记着。还好。正好。有件事儿想跟舅母回禀一下。” 王夫人冷言道:“什么事儿?”心话说,就等着你呐,看你怎么圆乎,那事儿别当我不知道,你要是不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黛玉笑道:“听说一个丫环犯了规矩,让您给撵出去了。这本来是应该的,偏又听说那丫环有重病,我就多了个心眼儿,让人把她接进潇湘馆,一看还真是有病,就请了太医院的太医给她诊治。您是当今皇上的岳母。”说到这儿她看了看王夫人, 王夫人一听别提多得意了,脸上也泛着光,眼里也透出柔和的表情。 黛玉又说道:“平素又是吃斋念佛的人,而贾家素来又是宽柔待人,哪能就这样任她坏了性命?一定是下人们没跟您说清楚,就想留下她在潇湘馆治病。” 王夫人一听忙说:“我可不是不知道还有这事儿?不过,外甥女你也是三灾八难的,身子骨也不好,要不让你周姐姐把她**去,找个大夫看看,也是一样。” 黛玉一笑:“不碍的,周姐姐一向挺忙的,这点子小事儿就别劳累她了。再说了,让丫头在咱们眼皮底下,也免的她胡说八道的。” 王夫人又问:“等她病好后,大姑娘打算怎么安置她?” 黛玉:“好了,就出去呀。” 王夫人倒是一愣,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就问:“不留她在你那儿?” 黛玉:“我那儿的人也够用的,免了吧。哎,怎么说也是这府里的人,给她个出路吧。前儿,沁翎绣院的嬿淑姑姑那儿走了两个绣娘,说是嫁人了。让我留意一下有没有针线活好的女孩子,我看她针线活还不错,不如就荐了她去。舅母您看?” 王夫人大吃一惊,没想到黛玉会这样安排,忙说:“沁翎绣院要人是极严的,嬿淑姑姑也是个极傲的主儿,门槛子可是极高的。让她去?” 黛玉微微一笑:“那丫头的性子就该有这样的人好好的磨磨她,让她明白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免的白担了虚名,被人家卖了,还再给人家数钱。” 王夫人看了看黛玉,点着头:“大姑娘,真是长大了。”这次虽然撵了些丫头出去,倒是安静多了,可宝玉还是老样子,学问上的事儿,自己不懂,袭人更是说不上话去,只有呆呆的看着宝玉打着看书的名义,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是有一天被外人说破了,自己还蒙在鼓里。 自那日兄长王子腾来过后,也对薛王氏安抚了一番,想着金玉联姻,也不能自己唱独角戏,还得有贾家的人们捧场才行。宝玉才十三岁,过了年才十四岁。而王子腾明显的对薛家并不看好,自己有时候也在想,与薛家联姻利多还是弊多?那贾环这一向在学问上与宝玉不相上下,要是在婚姻上输了筹码,翻盘就无望了。不行,我还得再看看。那日,冲口而出,把黛玉也公开骂上了,事后听说传到人家耳朵里,紧着又有把晴雯接到潇湘馆的事儿,真是胆大妄为,真想即刻冲到那里,狠狠地把她教训一顿,却又有些胆怯,毕竟是太后的人在那儿守着,分明是给她撑腰来的。闹大了,她定会站起身回到紫竹阁去。这府里,一下子就失了平衡,凭自己与宝玉,再加上薛家人,也顶不住赵姨娘在贾政心里的位置。只有按下心中不快,冷言看着林丫头怎么行事?却没想到在这儿相遇,又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好看的小说) 一行人说着话来到贾母院子里,及见到贾母也就按照黛玉的说法把晴雯的事儿,说了一番,怎么说也要给嬿淑姑姑一个面子不是。 这日下午,潇湘馆里静悄悄的,惜春去栊翠庵给妙玉的那些经书掸尘,黛玉则利用这个时候,在书房里翻开了祖父的第三本手记。 林卓然与公主到了非洲的好望角一带,在当地土著人的指引下,进入到一个魔鬼区域,那里有一个远古人栖息地,是一个随着季节变幻的群岛。怎么说来着,旱季岛屿浮上来,雨季又没入海里。旱季时,远远的能看见一些穿着霓裳羽衣的神人在游曳。有时候还朝着他们招手做鬼脸。 这时候,正是旱季,林卓然与公主商量了一下,就留下随行的人,守在海岸边等候,二人划着一条小船,靠过去。 等一下,怎么觉着这页纸张有些厚实,伸出纤纤玉手指捏了捏,仿佛里面有点儿什么?正琢磨着如何打开看个仔细。 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雪雁说话的声音很大,分明是让自己知道。细一听,原来是宝玉来了。可雪雁好似不让他进来。 黛玉无奈,忙收好手记,放进专用的小箱子里,锁上。这才走出来。 “二哥哥,怎么有空来这儿?” “妹妹,近来怎么样?” “还好,让二哥哥惦记着。” “妹妹,就不能让我进去坐坐?” “不敢,二哥哥还是回去吧,别让舅母着急上火的,弄的大家都不得安生。” “妹妹,我们不至于这么生分吧?” “还是生分点儿好,我也怕有那个时候,被舅母让人扒去衣裳撵到外边去。二哥哥,你要是为我着想,就走吧。” 这时候,听到说话声又走出来紫鹃、月眉与颜芳。在那个小耳房里,影影昭昭的看出来一个秀丽的身影贴在窗棱上,不用说,那是晴雯。 “林妹妹,那是太太呀,我怎么敢违背太太?你跟晴雯不一样的,她是丫头,走了就走了,不算什么的。你?不,我不走,妹妹,你怕什么?一切有老太太,一切有我呐。” “走,别跟我说什么有你,没你我还好过点儿。二哥哥,你有那么多的姐姐妹妹们由着你亲近,就放过我吧。算我求你了。” “我不走。你怎么这样对待我?林妹妹,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你这样做,太让我失望了。” 黛玉一听,脸色一变,对宝玉说:“好,这是你们贾家,你不走,我走。雪雁、颜芳、月眉、紫鹃,收拾东西,我们走。” 宝玉一看,竟然气的没话可说,恨恨的一跺脚,转身出去。 紫鹃走出来,看着远去的背影,又看看黛玉,摇摇头。“姑娘。” 猛听到“咕咚”一声,是那个小耳房传来的。 大家忙跑进去一看,原来晴雯昏倒在地。 紫鹃、雪雁知道她听见了宝玉对她的忽视,也感叹不已,二人又叫进来春纤,这才把她抬到炕上。 醒来后的晴雯,爬起身,满脸泪痕的对黛玉说:“林姑娘,让我离开大观园吧,我想忘记这儿的人和事。” 黛玉一把搂住她,眼泪不知为什么,尽情的挥洒着,是为晴雯?还是为自己?她自己也不清楚,一切都在天宫的眼里,与天同在! 宝玉回到,趴在自己床上放声大哭,惹的袭人直纳闷,心说不是给那晴雯写了一片祭文后,就已经撇开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儿?急忙上前细细询问。 “不好了,林妹妹不要我了,见着我就往外撵我。袭人,我怎么办啊?” 袭人一听就明白了,知道黛玉听说了什么,不愿意招惹宝玉,这也是她识趣,还算知道进退,就笑了:“二爷,快别哭了。林姑娘这会子心里不好过,你就别去招惹她。她小性儿,万一气坏了,怎么办?不去就不去,要不,我陪着二爷去宝姑娘家看看去?” 宝玉冷着脸注视着袭人:“袭人姐姐,林妹妹就这样碍你的眼?她哪点儿对不起你啦?” 袭人忙赔笑说:“二爷快别折杀我了,林姑娘是主子姑娘,我是奴才,什么碍眼不碍眼的,让人听了去,还当我有多拿大呐?” 宝玉寒着脸:“林妹妹住在这儿,没亏待任何人,要是再让我听到说她的坏话,别怪我。” 袭人心里一震,想了想说:“二爷,我说个不知进退的话,林姑娘对人实在,不虚假,这是没比的。可太太不喜欢她,太太喜欢的是宝姑娘。二爷的亲事,是太太和宫里娘娘定。二爷,就算了吧。” 宝玉心里发闷,推开袭人,走出。遇到茗烟,知道北静王那儿请客,也给他下了帖子,就随着茗烟去了北王府。 北静王府,大门前,塞满了大大小小的官轿、驮车,以及各式各样的侍卫、仆人。把整条街都堵住了。贾家的贾赦、贾政、贾珍、贾琏、宝玉等也依次进入王府大门。他们一面跟着迎接的管家往里走着,一面跟各位大臣、官员们寒暄着。一帮子世家子弟们也纷纷上前与贾琏、宝玉招呼。 人们边走,边说笑着,那大厅的正面,已然端端正正的坐着和亲王、北静王、南安王、东平王、西平王、忠顺王、理亲王等诸位王爷。 北静王优雅的站起身,向着走过来的各位官员们含笑道:“此次宴请大家不为别的,为的是给咱们远征的南安王饯行。各位随意啊,” 大臣们闻听纷纷向南安王举杯敬酒。 北府的丫环们穿梭在各位大臣们之间,为之不停的奉上美酒、佳肴。 院子里戏台上是徽班的几位名角在使出十八班武艺演绎着三国演义里的《温酒斩华雄》。据说下面就是《大登殿》。 “此次南安王去远征,实在让我等羡慕,我在皇上面前磨了两天也没磨下来。”说话的人身材析长、面目清秀自是和亲王弘昼。 “别急,仗是有的打的。功劳就等着王爷去拿呐。”这是忠顺王无疑。 “这一说就支出去三五年去,别给我开这空头人情。” “好好呆着吧,有福不会享。傻了你?”理亲王弘皙。 “好马也得常遛遛,要不,就抛不开步子,误了事儿。没听皇上昨儿个说的‘好好看看那个触詟说赵太后’。说着说着,还流下泪来。说是想起了先皇,是一位小姑娘跟先皇推荐的故事。先皇听了很感动,又责令那时的宝亲王与和亲王好好认真拜读那篇文章。”说话人是上书房行走的兵部尚书。 和亲王微微一笑:“本王想起来了,是先巡盐御史林海的女儿向先皇推荐的。赦老、政老,那林姑娘不就是你们的外甥女林姑娘?她如今可好?” 贾赦、贾政、贾珍、贾琏、宝玉忙站起来。 贾政忙应着:“禀和亲王,您说的不错,正是微臣的外甥女,如今被老母收养在府里,一切都好,让王爷惦记着。” 北静王闻听一愣,没想到竟有这样的事儿,看了看贾家的人,微微一笑:“果然林姑娘与众不同,不负本王牵挂。” 理亲王显然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件事儿,看着贾府的人,也是微微一笑:“怪不得我那永琛总挂在嘴边上,本王也极想见见这位林姑娘。” 贾政忙说:“外甥女是南边儿来的,身子弱些,老太太疼惜着,平素是不让出门的。” “也是,姑娘还小,不差乎早一天晚一天的。还不都是咱皇家的人。”理亲王一阵狂笑。 宝玉坐在这里,心急如焚,如坐针毡。越往下听越觉着那些亲王、郡王实在可恶,好像林妹妹此刻已是他们皇家人,心里极不舒服。想那北静王素日对自己也是极好的,一向谦和文雅,如沐春风,倒是自己也曾向他吐露心事,表明非表妹林黛玉不娶,可眼下却是这样的相待,分明把自己当幼童玩耍一般。又想到人家这几年来一直给黛玉送东西,原想不过是为着两家的渊源,却没想到竟是为着黛玉而来。越想越伤心,脸上不由的露出不屑之态,极想溜出去,躲开这些人。可又怕父亲着恼,只好忍着,呆坐在一旁,茫然的看着眼前众多晃动的人影,不经意间却又对上那北王探究阴柔的目光。 他浑身一阵发冷,簌簌发抖,仿佛被什么人抛进冰窖。 不知道挨了多久,宴终人散。 宝玉正跟着父亲往外走,一个王府的太监走过来:“宝二爷,王爷请你过去一下。” 《六十三》强势炫威 贾政、贾赦忙站在原地等候,让宝玉随北王府太监过去。 宝玉跟着到了后面的一处庭院里,就见在水榭华亭上,端坐着北王,一见他过来,就笑着叫他过去。 他刚就座,北王就笑着问:“这一向又写了什么诗词没有?” 宝玉自那次把姐妹们的诗词泄露出去后,遭到一致的反对,再也不敢往外传了,又加上看出北王对黛玉的企图,更是不想多言,就笑道:“近日还不曾动笔,让王爷惦记着。” 北王又轻轻一笑:“府中的姐妹也没有新作?” 宝玉点点头:“是。” 北王傲然一笑:“快到中秋佳节了,本王给林姑娘准备了一些礼物,你们相熟,一起过去看看,有没有落下她喜爱之物?” 宝玉忙说:“我替林表妹谢谢王爷厚爱,不过,我那表妹在府中有老太太和家父母关照,倒也一切妥帖,王爷就不要费心了。” 王爷微微一笑:“真的是这样?本王送过去的东西听说是被你的母亲与薛王氏分掉了。” 宝玉倔强的站起来:“林妹妹是家祖母为我定下的妻子,还请王爷体谅。” 北王又一笑:“可她是本王看中的人,这可不好办啊?你们老太君早就不理府中事故,你母亲早就用林姑娘结交本王,用以换取本王对贾家和王家还有薛家的支持帮扶。” 宝玉连连摇手:“不。不是这样。” 北王淡淡一笑:“回去问问你地母亲吧。宝玉。你准备挨个向各位王爷、世子解说是吗?要想娶林姑娘。你能保护她?给她幸福吗?” 宝玉惶恐地被北府太监送到大门口。那人阴阴地一笑:“宝二爷。你不是有个商人地表姐嘛。就别惦记咱家福晋了。免地让王爷不快。让你们府里地太太不快。这天下地绝色美人。可不是你能消受地。你请吧。” 门口还等着贾政、贾赦诸人。一见宝玉出来。就问王爷相招何事?宝玉哪敢说出自己跟王爷地交锋。就说是问他最近作诗了没有。 知道没什么大事。一行人急急回到贾家。才进去。就看见王夫人与凤姐红着眼圈迎过来。贾赦、贾政心里一沉。不知道又有何事落在自家头上。 “出了什么事儿?老太太怎么样?” “老太太没事儿,就是老糊涂了。[.超多好看小说]”王夫人脸色难看的说道。 “夫人怎么如此说话?到你老的时候还不抵家母呐。”贾政脸色一沉,给了她一句。 原来王子腾也派人送请帖过来,次日设宴邀请贾府的诸位男士与女眷们过府相聚。贾母倒是没说什么,就是表示自己身子不舒服,不能过去。并且不让黛玉过去,说是外孙女身子不爽,不能外出见客。王夫人一听就急了,老太太去不去的倒没什么,让一下也就是客情。黛玉就不同了,人家府里请的就是她,别的姑娘们不过是陪客。她不去,别人去了又有什么用?好说歹说的,老太太就是不松口。拉上凤姐也没能说动贾母。 贾赦看了看王夫人,带着贾琏叫上凤姐走了,你们自家的事儿,自家料理吧。 贾政厌恶的看着王夫人,也不好在外面说什么,就往自己院子里走,一进去,就看到赵姨娘冲着王夫人的背影狠狠地瞪了一眼,走开进了自己房里。 贾政、王夫人、宝玉走进王夫人的正房,坐下。 “外甥女还小,别什么事儿都让她干。” “还小?过了年就十三了。到了选秀的时候了。” 宝玉听到就急了:“林妹妹是孤女,用不着选秀的。” 王夫人白了他一眼:“这由不得你。你不懂。” 宝玉争辩着:“我怎么不懂?你们用林妹妹换好处,你们把妹妹当成什么?” 贾政闻听瞪圆双眼怒视着王夫人:“夫人,你这是何意?” 王夫人满不在乎的说:“外甥女长的像仙女似的,人家王爷看上了,这是好事儿。” 贾政不悦的:“宝玉和外甥女的亲事,你是知道的。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王夫人:“我这也是为了贾家。” 贾政:“女儿已是贵妃娘娘,你还有什么不足的?” 王夫人反齿相讥:“我的女儿能够为贾家牺牲,外甥女怎么就不行?” 宝玉:“好像不止是为了贾家,还有什么王家、薛家的。” 王夫人:“反正都是一回事儿,一家子骨肉有什么不对的?” 贾政怒问:“你怎么不用你自己的外甥女换好处?” 王夫人一笑:“我倒是想呐,人家也得看得上啊。(.好看的小说)再说了,你不怕蟠儿跟着惹祸,把咱们都折进去。” 宝玉忙说:“我不管,我就要林妹妹。” 王夫人瞪了他一眼:“闭嘴。这没你什么事儿。” 听的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王夫人看了玉钏儿一眼。 玉钏儿忙出去打探消息。一会儿,走进来说:“二奶奶派人过来告诉,说北王府的福晋没了,北府正操办丧事。” 王夫人心里一乐,脸上就**来了:“偏生咱外甥女是福晋的命。玉钏儿,去传袭人过来,让她好好看牢了宝玉,不准他去搅林姑娘。” 贾政低了头,在北府赴宴时,就知道人家的意思,自己不过是一个五品小官,如何能抗拒王爷?想那北王也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人,又对黛玉有好感,应该不会让黛玉受苦,心里虽说难受,也不好说什么。 宝玉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眼泪流下来,又怕父亲骂自己,只有悄悄的走出去。 袭人早就等在门外,看见他,急忙走过来扶住:“二爷,咱们回去吧。” 北王福晋的消息早就传到潇湘馆,传到黛玉耳朵里。 紫鹃担忧的看着她,却见她平静的坐在书房看一个本子,她不知道,那是黛玉祖父的手记。每一行,每一字都牵动着她的心,至于什么北王不北王的,早就麻木了。 外面又传来说话声,仔细一听是鸳鸯的声音。又有什么事儿?烦不烦呀?她放下手记,收好,锁上。就听见鸳鸯说:“林姑娘,老太太找你过去。” 黛玉忙问:“老太太怎么啦?” “宫里来了人。” 无奈,只好把身上收拾一番,随意把头发挽了一个髻,罩上件藕荷色风衣,这才走出去。由紫鹃、鸳鸯服侍着,走到贾母的院子里,见贾赦、贾政、贾珍、贾琏等都站在廊下等候着,刚想施礼,却被鸳鸯和紫鹃二人紧紧扶住,径直走进贾母的正房。 宫里的太监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贾母搭话。周围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凤姐、迎春、探春、惜春、湘云、宝玉等均在座。各个都是一副不安神色的看着那太监。及见了黛玉,这才纷纷放下心来。 黛玉上前向贾母、邢夫人、王夫人行了礼,又向太监及其余的人问了好。 那太监微微一笑:“前兰台寺大夫、钦赐巡盐御史林海之女林黛玉听旨。” 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及屋里所在的人们全都跪下,黛玉也只好跪下。 “太后懿旨:前兰台寺大夫、钦赐巡盐御史林海之女林黛玉,哀家极为喜爱,此女的亲事由哀家亲自指婚,余者不得过问,违者严惩不贷!”太监宣读完了。 黛玉忙叩谢太后。 那太监向黛玉深深拜了下去:“姑娘吉祥!” 黛玉忙还了一礼:“公公客气,民女不敢。” 贾母诸人忙谢恩毕,起身。贾母喜行于面,邢夫人也看似高兴,王夫人迷茫的看了看黛玉,不语。余者也疑惑不解。 贾母忙让看赏,鸳鸯奉上荷包银子,那太监谢过回宫不提。 贾母此刻心里安定,明白这是太后看重黛玉,委婉的避开北王爷的咄咄逼人,也把亲事拦在自己身上,就是不知太后会给黛玉指婚给谁?要是能够由太后出面成全宝玉、黛玉二人就好了。心里想着,就冲着宝玉笑了笑。 宝玉也是重新燃起希望,他朝着老太太点点头,又看看黛玉,恨不得立即跟黛玉相商,求太后指婚,将黛玉指给自己为妻。 这一切,王夫人都看在眼里,她冷冷的一笑,心说,好个林黛玉,我不能让你嫁给宝玉,破坏我的百年大计。就淡淡的一笑:“这回可好了,大姑娘有太后操心,咱们就不用忙合了。宝玉,还不回去写字?仔细你老子揍你。” 邢夫人倒是高兴的祝贺黛玉,有太后这样相待,一定能嫁个好人家。 尤氏看似平静,内心倒是很急,她知道这样一来,永琛就难了,理亲王府这棵大树自家怎么才能牢牢把住? 这时候,又传来北王派人过府给黛玉送过中秋节的物品。 贾母为之一愣,王夫人笑逐颜开,邢夫人疑惑的注视着门口,尤氏喜忧参半,都把目光聚集在门口。 贾母发话,请来人进来叙话。 一行六人走进来,为首的正是碧诺。一见到黛玉,就紧赶几步向前就是大礼参拜。后面的人也依此行事。 吓了黛玉一跳,急忙扶起人家,连说:“夫人折杀黛玉了。这可使不得。” 碧诺嫣然一笑:“太后颁下懿旨,这是咱们的好机会,省的那起子人跟着起哄,明儿,太妃就进宫见太后去,姑娘勿忧。” 黛玉心说,谁忧啦?我忧个什么劲儿?这分明是乾隆发的话,太后自然是疼爱自己儿子,指婚?怕没这么简单。不过,眼下也不能说什么,乾隆也好,北王也罢,想想就犯愁,这样一来,回苏州只有梦回吧。宝玉?这该怎么办?看他素日的行事,太过懦弱,要是他能坚强一些,与自己毅然离开贾府回转南边儿,二人缔结连理,凭着父亲留下的资产与自己这几年的积蓄,足够支撑二人一生的着落。可几次试探,那人却毫无半点回应。自己心也就凉了半截。他只怕是只能在舅母羽翼下生存,无论是贾母允婚,还是太后赐婚,对自己而言,只能空欢喜一场。宝钗大自己四岁,薛家早就按耐不住,能等着自己服丧过后,由着太后指婚?想都别想。这时候的她,外表平静,内心忧烦,面对着贾府众人,还要满含笑意。 碧诺又说:“咱们王爷惦记着姑娘,眼看要到中秋节了,送了些东西过来,也不知道合不合姑娘的心意?姑娘看看,有不妥之处,咱们再拿些过来。” 贾母忙说:“怎么会呐?让太妃、王爷费心了。” 碧诺又拉着黛玉低语着几句,就见黛玉连连摇头,笑着说了什么?那碧诺夸大的张大了嘴,笑的浑身乱颤:“好,婢子知道了,回去就跟王爷说,咱们改日子不就行了?” 贾母等人不解其意,看着二人笑着问:“这是怎么啦?” 碧诺笑道:“王爷要带姑娘去养马场,教姑娘骑马,姑娘说,眼看要到中秋节了,别摔着了,到时候看着别人大吃二喝的,自己吃不着,多眼馋。” 屋子里的人也都笑了。 贾母强笑道:“咱们姑娘胆小,还请夫人担待。” 碧诺一笑:“我只管把姑娘的话带到,王爷自己安排去。”又说了会子话,就告辞回去。 次日清早,宝玉赶到潇湘馆门口,见里面静悄悄的,一问看屋子的婆子,才知道黛玉被沁翎绣院的嬿淑姑姑相邀,去观看一批刚绣好的绣品。正要往大门外追过去,却被赶来的袭人拦住。 “二爷,太太找你过去。” 《六十四》査楼言事 却说黛玉早就让月眉向嬿淑姑姑疏通好,也对晴雯的绣功有自信,看着晴雯身子逐渐恢复后,就让王嬷嬷找人给她量了身材,为她缝制了几身衣裳。又给了她二百两散碎银子在身上,就在这天早上知会了贾母,从老太太那儿拿来她的卖身文契,当着她的面烧掉。随后,与晴雯、月眉、颜芳、雪雁、紫鹃等离开潇湘馆。 那晴雯身着红色的衣裙,披着黑色的羽缎披风,头戴黑色帷帽,跟着人们走出来。有知道的人远远的目送着她,那黑色的外表更显得妩媚娇柔。 黛玉不能亲自送晴雯过去,只有给月眉带上五百两银子给嬿淑姑姑,作为晴雯的生活安置费用,并代表自己把她送去即可回转。而她则面带乳白色帷帽,坐上宫轿,朝着广和査楼行去。此次是应査启文夫妇邀请,也不知道所为何事?带着满心的疑惑进入大门。 路管事早就迎迓在次,一见到黛玉,忙行了一礼,随即带着她们这一行人进入后面内宅。 在一个幽静且带着游廊的小院子门前伫足。 路管事示意着进去,还没走进正房,就听见金夫人的笑声。 “婶婶。”黛玉惊喜的叫了一声,走进去。 果然,査启文与夫人正笑望着她。 “叔叔、婶婶。”黛玉忙向二人施礼问安。 “坐,让我看看,又瘦了。孩子,这日子把你磨的,怎么好啊?”金夫人眼圈儿红了,拉着黛玉坐在自己身边。 紫鹃、雪雁、颜芳也上前施礼后,退在一旁。 路管事施了一礼。退下。 有丫环端来茶盏。递给黛玉。 黛玉谢了。坐在金夫人身边紧紧地靠着。 査启文使了个眼色。金夫人身边地丫环邀着紫鹃、雪雁、颜芳出去闲话。 屋子里就剩下査启文、金夫人、黛玉三个人。 査启文看着黛玉笑道:“侄女这一向倒是忙得紧。也出不来跟我们说说话。” 黛玉知道自己的事儿,他们向来关注着,瞒不了他们的,也不解释,娇笑着:“像是天公照顾我,总是被我撞到,又不能躲过去。” 査启文原来是林海的助理,二人又相契,在扬州府衙倒是得心应手干出几件漂亮事。待林海仙逝,他一时伤心难以自拔,就请求调离那个伤心地,到了金陵任通正使司副使一职。人要是想在世上干出一番事业来,还真不容易。清廉些吧,朝廷满意,周围的同僚不满,总是设些暗桩阻挠你,排挤你。贪腐些吧?与那起子小人同流合污,倒是过得自在了,可难免不被朝廷察觉,一个不好栽进去,那就是身败名裂,遗臭万年。在金陵又干了几件漂亮公干,惹到了几大家,护身符上的人物,其中自有王子腾及其僚属。一时之间,上言罢免他官职的折子像雪片儿似的堆在乾隆面前。 乾隆心里自然明白其中缘由,为了不打草惊蛇,就让査启文自己递了辞呈闲赴在家。等过了风头再启用他。 査启文一退下来,就被查家族人看重,把他夫妇邀到京城附近,主理族中事体。倒是兢兢业业的,把各项事务办的井井有条,还有些创新举措。得到族里人们的一直好评。 朝廷里面原本为了应付回讫方面的未来战事发生,动用了大部分银两,又为了赈灾也费去不少储银,国库一时周转不开,又碰上西南方面的边境叛乱之事,也就是让黛玉救下的那位官员眷属带来的奏折所言之事。乾隆实在是万般无奈,就想到了査启文。 乾隆亲自与他见面谈银两的事儿。 査启文很明白,朝廷找他交谈,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否则往后他绝没有好果子吃。再说,要起战事,对商家也是大忌。明知道打仗打的是钱粮,怎能在这啃结上让皇家摘面?就答应了此事。把账面上的银两凑了凑,共是三十万两银子交到了乾隆面前。乾隆倒也不想亏了他,让他在族人面前难做。想了想,给了些优惠好处,其中就把几座矿山以最低价卖给他,并允许他开采三年后,再纳税。 无奈,能动的银两都给了乾隆打仗去,哪儿还有富裕银两?再抵押其余的不动产,又有点儿舍不得。有钱大家赚,有好处大家分。他想起了在苏州、扬州那令他回味的岁月里,与林、佟、陈三家的交情。除去放在族人公中的好处,又分给了佟家一处煤矿,陈家一处煤矿,就是林家不好办。林家没有男丁,只有黛玉自己一介女孩儿。留在查家为她料理?也怕年代久远了,说不清楚。托给别人为她代理?一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交给她自己?又怕被贾家算计了。想了想,还是让黛玉自己决定。(.好看的小说)按说,不给也没什么,只是这时的他,已不是刚来京城的他,经过一系列的腥风血雨冶炼,更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也明白乾隆对黛玉的心思,知道这孩子将来的人生经历必将与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为之进行早期投入,也给自己夫妇埋下一枚有用的好棋,给黛玉身边积累一些财产也是为她好。至于贾家,万一起了贪谋之心,凭着自己的能为与乾隆的为人,绝不会放任自流,收回来也不是办不到的。 黛玉听了这事儿,心里感慨万分,知道査启文夫妇的好意,倒是没经过这样的事儿,一时也陷入沉思。把林朗找过来?这开煤矿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处理好的事儿,他那边负责的事情又安排谁去干?良久,对他们说:“我在这儿的银两不动。在贾家的银两,他们能动,我为什么不能动?我想回去跟老太太说去。至于委托代理的人,我想就用贾琏吧。他为人还算有些良心,对我也比别人好。” 査启文拿出相关文帖、契书给她看,说好了,她尽快的把印章带来,签字盖押。中秋过后她和贾琏在到此和相关人等相商开采事务。 外面又有人过来谈生意,黛玉不好在场,想走又被留住,于是就想去听听场子里的说古书。跟金夫人一提,就被带到二楼的一个雅间。那是一个极佳的位置,室内有巨幅松涛竹林泉边的画作,挺拔险峻山峰的大幅彩屏,及环绕于整个房间那涓涓溪水壁画,几可乱真仿佛置身于真实景物中。 黛玉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可有茶室四宝?” 金夫人笑了:“当然。”于是命人立即送过来一套极名贵茶具,还有那隔年埋在地底下的一坛子雪水,还有那各种名贵茶叶、茶饼等。 黛玉拍着手:“婶婶,太好了,玉儿已陶醉了。” 金夫人笑着道:“让你闹的,我都舍不得出去啦。” 紫鹃摆着潮汕炉,雪雁取出木炭,颜芳取出薄瓷扁形壶。在黛玉的指点下,安放在考究的桌子上,几张绣着荷花、松鹤、凤凰的靠背绣椅也被随金夫人过来的丫环移开。 金夫人拿起茶匙,从那坛子雪水里往外舀着水,注入壶里。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 颜芳与雪雁急忙俯视查看,却见有人匆匆跑上二楼。 大家为之一滞,转眼间,就见房门被撞开,两个衣衫布满血渍、披头散发的女人踉跄在她们面前。 “你们是谁?” “这位夫人,请帮帮我们。” “你们这是?” “林姑娘,雪雁,我竟变的这么丑?连你们也认不出来了?” 谁能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妙玉和她的侍女雅竺?然而事实就是这样摆在大家的面前,让你不得不相信。 颜芳急忙跃出房间,冲到查楼对面的饭庄,与柳芳安排下的人联系相关事体。 金夫人心知此事不能耽搁,赶忙派人把此事告之正在与人谈商务的査启文,同时安排人把她们一路行来的踪迹迅速抹去,挪引到别处延伸开。 雪雁为她们清洗着伤口,涂抹颜芳留下的宫廷疗伤药物。 黛玉安置妙玉她们在这房子里唯一能遮人的大幅屏风后面。 紫鹃又费力的端过来两张绣椅让她们坐下。 妙玉缓过劲儿后,由紫鹃帮她挽了一个简单的髻,换上她自己带来的衣物,这才向黛玉诉说着经历。 与永琛派去的人员进行了一系列的大回转后,总算是回到京城附近,刚刚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与京城方面的雅克奇接洽上,就遭遇了永琛属下的拦截追杀。 为了回京,特意兵分两路,企图用另一支假扮人员将其引开,其结果,还是被识破,折损了不少人。本来想直接进入对面的玉泽园饭庄,因雅竺受伤流血不止,几近力竭,妙玉拖着她,实在是走不动了,只好折到查楼暂避一时,让剩下的一位侍卫去告急,等待救援。 黛玉点点头:“好好歇息,颜芳也去了,婶婶去安排,不会有事的。姐姐,这次也尝尝我的茶艺如何?” 妙玉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只是眼眸盯在那茶具上。一旁的雅竺已然是昏昏欲睡。 黛玉站在潮汕炉前,用团扇扇着火势。 雪雁往炉里面加着木炭。 紫鹃把注了雪水的薄瓷扁形壶放置在炉子上面。 妙玉像是许久没有接触到此类雅趣,情不自禁的走过去,站在黛玉身边凝望。 楼下,已然停止娱乐,各色人等都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不耐烦的主儿刚要发作,就被进来的兵士罩头就是一鞭子。无奈,只有默默的等待着正主儿到访。 査启文与路管事站在一旁看着这些兵丁,苦笑着,又仰望了一眼二楼那敏感的雅间。 金夫人想要上楼,被査启文用眼色制止。 两排侍卫跑进来,一阵脚步声传过来。 就见一个身穿石青服饰,朝带金衔玉方版4,并配有东珠3颗的年轻亲王世子装束之人走进来,倨傲的朝着里面上下扫了一眼,端正就座在正位上。 有其属下在他的耳边低语着,他看了看正巧与査启文的眼光对上,微微一笑,示意他走过去。随即匆匆低声说了点儿什么。那属下匆匆上了二楼。 査启文走上前:“草民见过世子爷。” 这正是理亲王的世子永琛,他淡淡一笑:“就别说见外的话了,咱们可是熟人。老査,今儿个你这儿可真热闹。” 査启文也笑了:“别提了,好好的睡了没一会儿,就被您提了出来。要说热闹,我这儿什么时候不热闹?不热闹,我非得喝西北风去。世子爷,走两盅?” 永琛也是一笑:“下次的,今儿个我有公干在身。别挑我眼啊。” 说话间,整个楼里喧腾起来,有骂的,有笑的,还有唱的,好一阵子,才算消停了。又开始朝着二楼搜查。眼看着二楼也被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挨个查抄。 査启文心里一动,想说什么又咽回去。 永琛看在眼里,不禁问道:“老査,有什么话,说。别掖着藏着的。” 査启文苦笑着:“也没什么,就是我那世侄女林黛玉正在二楼弄什么品茶的,她一向胆小,能不能让草民女的夫人,过去探视探视?” 永琛一愣,心里倒是有点儿意外,想了想:“这倒是巧啊,不用,本世子亲自过去也是一样。怎么想起在这儿品茶?”不过,他早就知道,黛玉与査启文的夫人关系熟稔。就一挥手,招过来几个人说:“别惊动林姑娘那儿,扫了她的兴致。” 那几个人赶忙跑上二楼。 过了一会儿,搜查二楼的侍卫们退下来,站到永琛面前。不用说,白忙乎一场。永琛已然得到禀报,知道要找的人里,有人受了伤,跑不远的。怎么就没了?难道就在那黛玉身边?不由的站起来。阴郁的目光看着査启文。随后,朝着二楼走上去。 “走,看看去。” 《六十五》品茶捺情 永琛带着随从来到黛玉所在的雅间外面,仔细的听了一下,里面没有动静。就轻轻的叩了叩门,没人理睬,心里一火,心说,小丫头片子,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推门就进。却被眼前的景象所摄住。 黛玉眼望着“噗,噗。”作响的薄瓷扁形壶,将壶盖掀开。说着:“龙井。” 妙玉微微一笑:“这会子用龙井?怕是不应景吧?” 黛玉也是一笑:“应景的最好是枫露茶,怕是人家耐不住。” 妙玉也笑了:“总得选一样才是。” 黛玉:“就普洱茶吧。” 妙玉:“清幽静雅,咱们这算是什么?” 黛玉:“我可不懂了,携茗沁水唇留香,管它外面弄兵刀。” 妙玉格格笑着:“唇留香怕是没缘份,学学驴饮还来得及。” 紫鹃笑道:“姑娘,说了这半日,到底是哪样儿啊?水都滚了。” 一只手伸了过来,小小茶匙上竟然是普洱茶饼,放了进来。 黛玉与妙玉转身看过去。竟然是满脸含笑地永琛。 黛玉有点儿发窘。忙盖上壶盖。施礼道:“民女见过世子。” 妙玉微微一愣。也向前施礼:“栊翠庵妙玉见过世子。” 永琛朝着黛玉伸手扶了一把:“林姑娘。你我不用这些虚礼。” 黛玉吓了一跳。忙闪身堪堪让过。站在一旁。让人家扑了个空。心里头扑腾扑腾地直跳。眼含担忧地看着对方。 永琛有些恼怒。瞪着黛玉。好似要把她吃下去。良久。才露出意思笑容:“就这么怕我?” 黛玉示意他,妙玉还被晾在一旁。 永琛好像才看到妙玉,冷冷的问:“是那个达宓儿的嫂子?怎么竟是尼姑?” 妙玉傲然一笑:“行走尘世间,不得不如此。” 永琛微愕,反是笑了,点点头:“也是。二位姑娘,请坐。”说着话,自己坐在她们对面。 黛玉与妙玉只好面对着他坐下。 紫鹃把煮好的茶,倒在茶杯里,一一送到三个人面前。(.无弹窗广告)然后,退在一旁,与雪雁一同垂首侍立。 永琛慢慢的饮着茶,手里玩味着那白瓷杯上精美荷花盛开的彩图,含笑看着黛玉。那出尘脱俗的模样怎能让人放开?要是没有外人在场,这到是个极好的机会。可惜啊,只能看着眼馋。可恨眼下有另一人在此,想说的不好说,想做的也不能做。这个尼姑倒也生的不俗,只是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股子傲气,让人极想征服她。看着眼前的二人,倒吸了一口气,听刚才二人的言谈,分明是朝着自己来的。待要强行将妙玉带走,在黛玉面前不大好看。这小丫头的能耐,能通到太后、皇上那儿去,又不能把她也带走,焉知她身边有多少太后的人在窥视?毕竟太后下了懿旨,眼下还不能置若罔闻。反正也逃不出本世子的手心里,要不就卖她个人情? “身子既然弱,怎么不在府里歇着?” “闷了,就想出来逛逛,世子还请别声张才是。” 永琛暗自一笑,心说你也知道要我给你兜着,和婉探究着:“放心。闷了?好说,有空本世子陪你出来逛逛怎样?”双眼泛着光,直射着黛玉面前。 黛玉心里别提多腻味,还真是打蛇上棍,顺杆爬。这叫什么话?又不好翻脸,今儿这事儿还指着人家放一马,就低头说着:“我可不敢明目张胆的闹着出去玩儿。” 永琛笑了笑:“知道。这就是我的事儿啦。这样吧,妙玉姑娘也跟你回去,好好的把没办成的事儿,琢磨琢磨,想好了告诉本世子,如何?” 黛玉看看妙玉,心说也就能这样了。 妙玉也明白,眼下只能先依着人家才能过关。忙起身裣衿:“多谢世子成全。” 永琛满意的看着黛玉:“还想玩儿什么?” “算了。出来的久了,我得回去了。” “怎么说?” “那么多人在外面等着,还是回去吧。” “以后,你就要过这样的日子,得习惯才行。[]” “下次吧,这次就这样吧。” 永琛忍着笑,点点头,站起来:“一言为定啊,我送你。” 紫鹃帮黛玉戴上帷帽,扶着她。雪雁与妙玉扶着雅竺,永琛跟在后面,一同走出来,下了二楼。 査启文与金夫人含笑迎上来。 “世子爷,林姑娘,不再坐坐啦?” “叔叔,婶婶,玉儿回去啦。” 永琛心情极好,微微一笑:“下次吧,我得送林姑娘回去。” 査启文看了看黛玉,见她并无不妥之处,知道问题已经解决。就与夫人一起相送出门。 大门外,站着柳芳与雅克奇及大内侍卫队,远远的还有不少弄不清楚身份且侍卫打扮的人,在警惕的注视着他们。 柳芳含笑迎上来:“世子爷,理亲王与北王在前面古玩店等着您,说是有要紧事儿。这儿,就交给卑职处理吧。” 永琛这个气呀,我怎么就这么倒霉?眼看到手的功劳、心爱的女孩儿就这样交出去?待要不理,又怕自己父亲真的有要事耽误了,一咬牙,冲着黛玉笑笑:“林姑娘,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以后再见。” 黛玉心里这个乐呀,也不好太显示出来,轻盈的施了一礼:“世子慢走。” 回到贾府,恍然一梦,妙玉感慨万分,面对着贾母、王夫人、邢夫人也只有深深一礼:“妙玉让各位费心了。”珠泪潸然而下。 贾母慈爱的拉着妙玉的手:“孩子,苦了你啦。就在咱们府里住着,别的什么就扔给那些个爱管事儿的人,咱不管了。瞧瞧这一脸的风尘,哪儿还像个大家闺秀?” 王夫人也说:“要是不愿意在庵里住着,就跟四丫头住着去,她那宽敞。” 妙玉用帕子试着眼泪,而后笑道:“我还是住在庵里好,喜欢那儿的梅花。” 贾母点点头,问着鸳鸯:“栊翠庵收拾的怎么样了?” 鸳鸯笑道:“那里一向有人拾掇,又有四姑娘时不时的过去看视,就跟妙玉姑娘在的时候一样,这会子又送过去一些瓜果、菜蔬、粮物的,就连过中秋的月饼也送了过去。老太太就放心吧。大奶奶、三姑娘,还有平儿这会子怕是在那儿坐镇呐。” 贾母笑了:“我到忘了,那凤丫头一向不会在这些个方面让人嚼舌头。” 邢夫人:“依我看来,过往不过是为了遮人耳目,才扮作尼姑的,这如今都说开了,不如也和姑娘们一样,大家相处的更亲密些。” 贾母看了看妙玉:“大太太说的也是。” 妙玉红了脸,低下头:“已经很扰这府里了,就先这样吧。” 这时候,外面有周瑞家的在向王夫人打着手势。 王夫人知道有事儿,就给贾母斟上一杯茶水,放在老太太身边,这才出去。 邢夫人也有事离开。 妙玉也倦了,就向贾母告退。 贾母叫过珍珠,吩咐着她暂时服侍妙玉日常生活,待雅竺好了再过来。 珍珠忙应了,扶着妙玉,又让小丫环们拿着一些物品,去了栊翠庵不提。 黛玉看着贾母那苍老的面容,思衬着如何跟老太太开口提开采煤矿的事儿,一时忘情,全然没顾到紫鹃与雪雁连连提示的眼神。 紫鹃虽然不知道黛玉与査启文夫妇谈话内容,可凭她的观察,一定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想想这府里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心寒,极想提醒黛玉好好考虑清楚,再做决定。偏又遇上妙玉的事儿,一波连一波的没个完,哪有机会跟黛玉提? 雪雁也是一样的心情,想到自家姑娘在这府里的遭遇,早就想离开这里,也不知道这次与査启文夫妇会不会提到这件事儿,又不能对着紫鹃问。极想赶快离开这儿,回到潇湘馆再问个清楚,偏姑娘像是有什么难下决定的事儿。 贾母抬起眼皮,看着黛玉:“忙了一天,还不乏?不想回园子里,就跟着我躺躺吧。” “玉儿有事想跟您讨个主意。”黛玉总算开口。 这时候,鸳鸯走进来:“老太太,东府的珍大奶奶过来问安。” 尤氏带着贾蓉媳妇过来,婆媳二人先向贾母请安问好。 黛玉也向尤氏问好。 尤氏与胡氏又向黛玉问候。 然后黛玉重又坐在贾母身边,而尤氏与胡氏依次坐在一旁的雕花楠木椅子上。 尤氏含笑向贾母说着,庄子里送来了一些西瓜、香瓜、香梨、苹果、大枣、柿子、沙果等,还有些特意从南边请来师傅做的月饼,送到这儿,准备着中秋佳节的嚼过。 贾母点点头:“又让你费心。那凤丫头这阵子总是不见好,兰儿的娘与你三妹妹也没料理过这些事儿,里里外外的,就生受你了。” 尤氏一笑:“这是应该的。”又说了一会儿节下安排的事儿,才要打算离去。 贾母想了想,又问:“珍哥儿、蓉儿怎么样?” 尤氏:“为着老爷的事儿,这会子不能出去,只好在家里窝着,跟家里的爷们儿一起待着。” 贾母点点头:“这就好,咱们家里可不能让外人嚼舌头,戳腰子。” 尤氏忙应着“是。”看着黛玉,微微一笑:“让林姑娘操心了。” 黛玉知道她指的是惜春的事儿,就笑了:“有四妹妹跟着,我也有个伴儿。” 贾母嗔着尤氏:“你们啊,就知道拉着我的玉儿,也不让她消停消停。” 黛玉忙撅起嘴:“姥姥,人家喜欢四妹妹。” 贾母也笑了:“好,你喜欢就行。” 尤氏看贾母有些乏了,就忙告辞,带着贾蓉媳妇走出去。 贾母看着黛玉,让鸳鸯把周围的人都带开。 黛玉这才把在广和査楼与査启文夫妇谈的事儿,向老太太说出来。 贾母震惊的看着黛玉,眼里不时传递着复杂游移的感知,不知怎样才能把这天大的好事儿消化掉。她猛然一把拉着黛玉的手,惊喜道:“玉儿,查家一直在关照着你?” 黛玉愣了愣,想着如何解说。 贾母凛然看定她:“说,跟姥姥说实话。” 《六十六》远景之策 黛玉移开那道犀利的眼神,回道:“是。査叔叔与婶婶一直用他们的方式照顾我。” 贾母感叹着:“是我瞎了眼,也是贾府有眼无珠,太亏欠你了。”她心里明白,这是黛玉对她的信任,也是把贾家当成自己的家,才能把这样的好处拱手递到她的面前。凭着査启文夫妇的能量,悄悄的为黛玉安排好这一切,根本不算难事。哪儿还用的着让贾家插手?这分明也是让贾家分一杯羹。她一把搂住黛玉,呜呜的哭泣着,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言语。弄的鸳鸯探进头来,查看着动静。 贾母搂着黛玉,也说出了让贾琏出面帮着料理煤矿的意思,这倒是与黛玉的想法一致。老太太昂奋起来,叫进鸳鸯去找贾琏过来。要立马赶到。 黛玉忙说,别惊动不相干的人。 贾母忙让鸳鸯按照林姑娘的话去做。 贾琏很快就来了,见到贾母忙问安,施礼。 黛玉也向他问了好。 坐下之后,鸳鸯又到外面看着人。 贾母与黛玉又把事情跟贾琏说了一遍。 这样的好事,贾琏能不应承?想到自己也能到外面干些个实事,自然是有些兴奋。不愧是贾家的干将,想到这件事虽说不想让王家、薛家搅和,也要跟自己父亲与二叔说清,也要调一些精明的家人过去使唤。 于是贾母又派人请过来贾赦、贾政兄弟二人。 贾赦听了半天没合拢嘴。自从那年被皇家抄了家。贾府就再没有过什么外面地产业。只能凭着那点子虚职换来地有限银两。这两年。不是林家地银子撑着。早就连外面也挂不住了。连连朝着黛玉笑。 “咱们这是托外甥女地福分。好。好。琏儿。用心干。家里地事儿。为父多劳累点儿。” 贾政看着黛玉。流下眼泪。有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啊!想想自己地夫人对待外甥女地所作所为。自己也难堪。就呜咽着说:“全凭母亲安排。总之。我是对不起外甥女。” 黛玉忙说:“舅舅别这么说。你们都是我地亲人。我有事儿。自然是跟你们说。难不成还要跟外人说?” 贾母靠在榻上。笑着说:“这也是咱们家地大事儿。你们好好地计议一下。” 贾政说:“先防着王家、薛家地人。免地她们搅乱。” 贾赦点头答应:“这话有理,如今咱们也要为咱们这一家子人留条后路。这样吧,琏儿你这就给人家一个话,尽快安排签约事宜。” 贾琏忙出去安排人去广和査楼,回话给査启文。 很快,査启文也派人过来面见黛玉与贾琏,定下明日上午签约。来人就是路管事。 送走来人,贾赦、贾政、贾琏都在贾母这儿边吃晚饭边计议着诸多繁琐之事。黛玉也被硬留下来。她本想去看看惜春的情况。 那惜春,一句话就让尤氏、贾珍忙乎好些日子。怎么说也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妹,开口说了话也不能当耳旁风,就开始给人家找房子,远了不行,近了也不合适。太旧了不成,翻新又来不及,足足折腾的这两口子两眼发直,看哪儿都像是想买的房子。 惜春看着终于笑了。不好意思起来:“算了吧,不要了。妙玉回来了,我又有林姐姐、二姐姐做伴儿,凑合吧。” 一句轻巧的话语,直气的贾珍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得打自家妹妹几巴掌。尤氏只有苦笑连连,对于这位嫡亲的小妹妹,她比贾珍还了解,心无旁暇,并无什么狡诈心里,就是看不惯宁府如今的行事做派荒唐事,再加上那荣府的王夫人居然糊涂到向园子里的姑娘们身边下手,不检点自家儿子的荒唐,比之宁府还不如。想到这儿,贾珍、尤氏二人也无奈的笑起来。丢开这事儿,还要安排过中秋节的大事儿。那荣国府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贾琏不朝面,凤姐安卧在床上。贾政还得应付朝会上的事儿,贾赦老么咔嚓眼的,由几个丫环扶着四处溜达,说是主事儿,其结果是说了这事,忘了那事,捡起了那事,又落下这事。李纨、探春也是丢三忘四的,只好火速把尤氏招过去安排,才算把大面上的迎送回礼安排好。 黛玉与贾琏带着银两按时来到内务府,正好与佟家人、陈家人见着,査启文作为主家,为他们相互作了介绍,各自签约画押,盖上印章。并收取了龙章特许票证、相关文书、契约,附上银两,各自收下不提。 査启文又在玉泽园饭庄请客,席面上,贾琏谈吐精炼雅趣的言词,也让在座的人心生好感,由不得生出结交之念。 黛玉在办完正事后,收好契书,悄然离开,带着紫鹃、雪雁在广和査楼的二楼雅间安坐,品茶凝神听古书。 一桌子上等佳肴送进去,金夫人也走进去,坐在一旁与黛玉边听古书,边就餐,边调侃着她们女人家的敏感话语。[.超多好看小说] 中秋佳节之夜,大观园内吊着羊角大灯,嘉荫堂前月台上,焚着斗香,秉着风烛,陈献着瓜饼及各色果品,贾府众人面带笑脸,聚集在这里。真是月明灯彩,人气香烟,晶艳氤氲,不可形状,地下铺着拜毯锦褥,贾母净手上香拜毕,余者众人皆拜过。 贾母言山上赏月极佳,兴致勃勃的与众人相携迤沓来到山上的敞厅,因在山之高脊,故称之为凸碧山庄。大厅里,以贾母为首,左面起是贾赦、贾政、贾珍、贾琏、贾宝玉、贾环、贾蓉、贾兰等,右面是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凤姐、黛玉、迎春、探春、惜春、湘云、胡氏等环形彼此相连。 黛玉看了看满厅里的众人,心里一动,就悄悄的走到贾母身边低声说:“何不让妙玉也过来?姥姥看好不好?” 贾母为难的:“她是个方外之人?又为人孤傲,怕是不来的。” 黛玉:“来不来的,是她。咱们尽了她就是。” 贾母打发人过去叫妙玉过来。 谁成想,妙玉居然过来了。 贾母、王夫人倒也高兴。 贾母让人又设了个座,就跟着黛玉在一席。 那贾赦、贾珍、贾蓉向来极少见到这样的女尼,见了之后,久久难以忘怀,几双眼睛紧盯着人家看过去。惹的他们的女眷恨恨的瞪着妙玉。 黛玉倒是有些后悔,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让妙玉下落到凡尘才是。 许是很少参与这样大的家庭聚会,妙玉也有些兴奋,她才不管人们怎么看她,本来也是,人家也是达宓儿哥哥的未婚妻,栊翠庵不过是止那些宵小图谋不轨之心的门锁。 不等宴罢,黛玉、湘云、妙玉三个人悄悄离开热闹之所,边看夜景,边说着女儿家的话,不知不觉的来到凹晶馆。 倚在那池沿边上的竹栏,眼望天上一轮皓月,池中一轮水月,上下争辉如置身于晶弓鲛室之内,微风飘过,粼粼催动池面皱碧铺纹,令人神往,不忍离去。 黛玉一手拉着妙玉,一手拉着湘云,有些伤感的:“我们是一样的命。” 妙玉也眼盈晶珠儿,轻叹道:“笙笛难掩漂泊泪,谁知今昔照何年?” 湘云劝道:“林姐姐,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总是这样伤心落泪的,还不是让自己难受?弄出病来,还不是让她们称心?我偏不让她们得了意,说没心没肺也好,说犯傻也好,总比让自己闷在心里要好。姐姐也要想开才是,要活出个样来,给她们看着,让她们伤心。妙玉姐姐也是一样,咱们这样的女孩儿家,不自己给自己找乐子,谁会理会咱们?”说着说着眼泪簌簌落下,不由的掩面哭泣。 黛玉想到湘云平素在这里,也是要看别人的颜色过活,艰难之处不比自己差,偏有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倒也让人羡慕。只是自己的处境,又不是湘云能比的,人家好在已然有了归宿的目标,而自己却还是茫然谜样。 妙玉总没接触到一般女孩儿家的私语家常话,这次让湘云这样一触动,也想起了自己的心事,中秋之夜,乃是合家团圆之夜,也不知道达宓儿怎么样?有没有人陪着她?虽说同在京城,没有皇上的允许,也见不到她,还有那远处谜一样的未婚男人,他如今却又是怎样的? 湘云又说道:“可恨宝姐姐,平素跟咱们多好?这会子却自己快活去了。” 黛玉有感于她的相待,也不好扫了她的兴,就提议说:“不如咱们联句作诗如何?” 湘云拍手称赞:“极好,咱们平素都爱五言,今日就作五言联句如何?妙玉姐姐,你可愿与我一比?” 妙玉也笑道:“依你。比又何妨?” 湘云笑道:“可依何韵?” 黛玉:“现成的,数竹为韵。” 妙玉:“这倒有趣,我来。”真的一根一根的数下去,刚好十三根。 湘云:“偏是十三韵,极难的。” 黛玉笑道:“我有了,请听。三五中秋夕,” 湘云:“我也有了,清游拟上元,” 妙玉一笑:“撒天箕斗灿,” 黛玉也一笑:“匣地管弦乐,” 妙玉又一笑:“几处狂飞盏,” 湘云叫道:“谢家不启轩。” ······,黛玉又道:“冷月葬花魂。” 又联了一阵,紫鹃与翠缕找了来,三个人这才知道夜已深,湘云是不好去李纨那儿打扰了,要跟着黛玉去潇湘馆凑合一晚上。妙玉待要回栊翠庵,却被黛玉拉住,一手一个的拽到潇湘馆,那里倒是一半人歇了,一半人在等候着。 雪雁端来一盘子内造瓜仁油松穰月饼、枣泥月饼、五仁月饼、饴糖月饼、蟹肉月饼、腊肉月饼,一盘苏式月饼、一盘奉天月饼,还有西瓜、甜桔、菠萝、葡萄、樱桃、脆枣等,又取出一瓶西洋红葡萄酒。 紫鹃为她们三个人倒上酒,见春纤又拿来一个托盘,里面是贾母送来的小点心、小瓜仁、小桂圆肉、金桔等。 湘云兴致来了,豪饮几杯葡萄酒,又要了一些竹叶青酒,竟然喝醉,不管不顾的躺在黛玉大床上自睡。 黛玉叫来翠缕为她盖上锦被,接着与妙玉浅浅的饮了几口,放下,用牙签挑着樱桃吃。 妙玉则大嚼起脆枣。而后,二人相拥低声说着只有她们自己才听见的话。 “妹妹,是我连累了你。” “无碍的,习惯了。” “何不离开这儿?” “何处可栖身?” 中秋过后,贾琏就安排人手,择日启程奔赴张家口以北的煤矿。这时,本是极平常的一件小事,却弄的贾政恼火万分。 起因是贾政想起了赏赐宝玉随行见世面的事儿,也就跟贾琏说了一声,想让他带着宝玉一同前往,历练历练。 贾琏也到没有多想,去就去吧,多一个自家人跟着,路上也热闹些。 谁知道,王夫人听了,开始倒也愿意,并还忙着准备宝玉的行装,及至人家要走了,却又变了卦,说是那西北不比德州,山高路远的,过于艰难,宝玉哪儿能受那个苦?玩儿也得挑个地方才是。 又不能跟她说实情,贾政自己说出的话,又被自己夫人闪了,心里不痛快。 贾赦也觉着不快,你的儿子不能吃苦,别人的就得挨着?好,这可是你说的话,不是咱们逼着你,你们不愿意去,以后,就是想去也晚了,决不让你们插手,得着一点儿好处。 贾政心里不糊涂,怎么不知道自家兄长的心思?情急之下,与赵姨娘谈起。 赵姨娘闻听,忙说让贾环过去,跟着贾琏去历练一番。 就这样,悄么声的临时换人,这以后也就留下久远的裂痕,让王夫人始料未及。 贾琏带着贾环,及一些府中干练、严谨的家人,踏上通往西北的路。 赵姨娘硬要贾政陪着她悄悄的送贾环来到二门口,眼含热泪遥望着渐渐看不到踪迹的爱子那瘦小的身影。说出了一个自己想也没想到的话。 “老爷,您对环儿想怎么办?” 贾政看了爱妾一眼,悠悠的说道:“大凡咱们这样的人家承袭,要么是长,要么是幼。” 赵姨娘恨恨的:“老爷记住今儿说的话。” 《六十七》王薛之忧 这里的王夫人还在为自家兄长随军远行的事儿,暗自伤心。见贾政爱理不理的样子,又平添几分忧愁。送王子腾出行的那天,望着远去的身影,就像是生生被什么割去的心里一部分,飘逝在茫然的天际边,远远的走了,走了。 “姐姐。”薛姨妈的呼唤,拉回王夫人那无神的目光。“咱们回去吧。” 府中那悄然的变化没有引起王夫人的警觉,她苦苦的思索着怎样才能够进宫说服元春给宝玉、宝钗赐婚,凤姐是没指望了,不能让府中的经济大权这样长久的旁落到李纨、探春手里,一定要及时让宝钗把握大权。 薛姨妈自然是一拍即合,二人就这样暗自忙乱着。 谁料想,某日天刚微明,就传来急促的禀报声:“舅太太紧急求见。” 王夫人大惊,顾不上捯饬自己的正装,匆匆起身,随手让彩霞给挽了一个妇人髻,一身便服的出现在院门口。 那王子腾夫人倒也不谋而合,一身的便装,钗环歪斜、发髻凌乱的走进来。 “妹妹,不好了,塌天了。” 王夫人一下子委顿在地,双手茫然的乱晃着,不知道她要抓住什么?两眼发直,似哭似笑,嘴里嘟囔着:“哥,你可害死人了,你让我们怎么办?” 王子腾夫人跌坐在一旁,看着王夫人急道:“妹妹,你别光顾着自己呀,快去救救你哥吧。” 王夫人猛然听到,一震:“他没死?” 王子腾夫人瞪了她一眼:“废话。死了我来找你有用吗?” 王夫人被彩霞扶起来。搀到正房里坐下。 王子腾夫人也被自家地丫环搀扶着跟着进来。 二人分宾主坐下。 彩云端来两盏香茗。而后退下。又关上房门。 王子腾夫人这才颤颤巍巍地从贴身内衣里。掏出一个信封。取出几页薄纸递给小姑子。 原来,王子腾这次随军,一路上险象跌生,自己精心挑选的侍卫接二连三的莫名丧生,这不仅让他自己胆寒,也给了他的侍卫们很大的压力。几天前,在喝过茶水后,肚子一直不好,连连腹泻,就连骑马也是咬牙硬挺着。这样的话,恐怕到不了云贵,自己就玩儿完了。直觉上感到受了别人的暗算,无奈之际,只有派自己的心腹人附信给家里,请求朝廷调查此事。就是让自己死,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 王夫人手里捏着王子腾的亲笔信,她心里明白,这是有人在暗害自己哥哥,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去让贾家人在朝会上面圣递上王子腾的亲笔信?又太显眼了,弄不好着了皇上的忌讳。贾赦长久不上朝,贾珍也是一样,贾政的官职太小,有没有他说话的机会还很难说?万一耽误了,就真要了自己老哥的命。跟自己妹子薛王氏商量商量再说?她一个商人之妇,连自家的几个铺子都要贾家人、王家人关照,扑腾了几年也没能见着什么,能有什么见识?唯一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进宫面见元妃。而今天恰好正是各位宫眷们召见娘家人的日子,也别说,嫂子真是来得及时。想到此,心急如焚,哥哥不仅是王家的支柱,更是自己在贾家能如此大权独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把贾母、丈夫及其夫家的人们放在眼里的重要筹码,这个人没了,自己在贾家也就成了落架的凤凰,任人践踏的份儿。想到这儿,连忙安慰了一阵自己嫂子,又让玉钏儿帮着给她整理了一下装束,嘱咐了几句,这才送出门。 二话不说,就催着彩霞换衣裳,准备进宫见元妃。 也是王夫人做人失败,那彩霞一转身就奔了赵姨娘的小院里,敲开了赵姨娘的卧室房门,闪身进入外间屋,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明明白白,又急忙告辞出去。 里间屋内,贾政听的一清二楚,心里暗暗也有些着急,毕竟是与贾家有着密切关联的亲戚,心里也在盘算着如何与之撇清关联,才能让贾家独善其身。 及见到赵姨娘回来,就取出一张一百两银票递给她:“好歹也需要打个赏的,别太抠门。” 赵姨娘喜出望外,忙将银票收在贴身内衣里。又赶着给贾政更衣戴帽,又让丫环端来早餐,服侍贾政进了些,这才送贾政出了门。 王夫人去找凤姐商议了一阵子,这才出门急奔紫禁城。 送走了王夫人,凤姐独自发呆。要说这些日子,源于自己身子不好,一直懒懒的。贾琏出远门公干,具体什么事儿,也没跟她细说。倒是公公婆婆出人意外的过来,又是嘱咐,又是张罗贾琏外出所需的物件。倒把凤姐、平儿、秋桐撇在一旁不理,也插不上手。 贾琏走了,带着一脸昂奋走了。连带着把家里的一股生气也带走了。剩下自己与女儿巧姐,还有平儿、秋桐为伍,整天看着平儿早早的到李纨那儿报备随行。自己却只有躺在床上发闷的份儿。而秋桐自从尤二姐去了柳家,也没了任她欺凌的对手,贾琏又不大理会她,自然也就老实了许多。从太医那儿得知,知道自己再无生育的可能,心里的落差一下子跌倒了低谷,要是贾琏再娶个什么人进来,自己就等着受欺凌吧。这阵子又传来这样的消息,真是祸不单行。一旦叔叔完了,自己就没有任何的优势,与贾家联姻,原本就是互相利用。(.好看的小说)想想贾琏,再想想自己,心寒啊。仿佛看到了秋桐那不屑的眼神,伤人肺腑的讥诮声,似硕大的盲音从天降下,充斥在整个房间,让她恐惧,让她不能忍受,让她跌入十八层地狱。 凤藻宫里,元妃更是悲从心来,本来在宫里就没什么势力,凭着王子腾总算是有点儿依仗,要是舅舅没了,自己在宫里的地位就更加尴尬。想想皇后富察氏,人家有雄厚的娘家势力,要人有人,要财有财;皇贵妃娘家也不善,兄弟们各个出类拔萃,老父亲又驻守边疆,是皇上得力的支柱,再就是自己了,这可怎么办呀?一口应了母亲的请求,待老人家走了之后,才觉着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儿。皇上早就让贾家与王家保持些距离,不要混在一起。都是母亲妄为,明知道舅舅做了许多让皇上忌讳的事儿,还这样找自己帮忙,分明是要把自己也绑架到王家的坟墓去。待要不理,又却不过亲戚情分,更何况,王子腾一倒,自己也难堪。咬咬牙,打听着皇上下朝的消息,打扮了一番,看看西洋表,时候差不多了,起身扶了抱琴前去迎候着,不然,又不知道被那个妃子的魂儿招去了。 幽深的小胡同里,人们早早关门闭户安歇。王家府第门口,两个大理石狮子矗立挑战着深夜迷空,几个身穿黑衣的夜行人以极快速度,从墙外跃入王家的大门里。仔细查看了一阵,见没有任何动静,就朝着内宅院子疾步踏入。直接进入王子腾的书房,搜检一番,毫无所获,只得进入他夫人的卧室,旁若无人的搜检室内的多宝格,及能够放置书简信纸的地方。 终于在夫人的梳妆匣子里,找出一封信,抽出来看了看,点点头,揣进怀里,走出去。 床帐内,王子腾夫人眼含浊泪,眼看着信被拿走,却毫无章法,又不敢去争夺,身子一动也不敢动,眼瞅着人家从自己房里走出去。这才大放悲声。 府中各个院落这才慌乱起来,管家带着家人们四下寻找,不过是掩人耳目,自己骗自己而已。人早就走之夭夭。 一声惊惧的哀嚎从另一个院落里传出来,响彻夜空,传的遥远,遥远。而后,嘎然而止。 次日,刑部衙门来人传王子腾夫人携带信件及送信人到府听问。 却被告之,信件遗失,送信人也意外殒命。 这可是九省巡检的亲笔信件,遗失了还是根本就子虚乌有之事,一时间京城官员们议论纷纷,也传到了贾府。 贾母闻听大惊,却又不好说什么,只有见到黛玉时,才一把搂着她,年迈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是对头干的?还是皇上命人干的?或是自己人为了自保干的?谁能说得清?不管人家,只要自家外孙女好好的,就万事大吉。 王夫人更是悲伤,早上刚起身,就见到王子腾夫人派人过府将昨夜之事说了,如今可怎么办?急等着王夫人与薛王氏拿主意。还没有动地方,又有宫里太后派太监前来颁布懿旨:贾王氏淑人滋扰后宫,言语失当,行为极不检点,责其在家闭门思过,废止入宫两个月。 王夫人叩谢太后恩典,又赏了传旨的太监,这才得知,元妃已被皇上痛责,还差点儿挨上板子,别的倒也还好。总算是放下心来。 这时候,薛姨妈与宝钗来了。 姊妹相见分外亲,想起王子腾之事,均唯有落泪伤心。得知王夫人接到太后这样的懿旨,不禁心急眼晕。 王子腾之事,牵连着薛家整体命脉,这可是利益攸关的事儿。薛姨妈双眉紧闭,双手攥紧了拳头。扑簌簌眼泪淌下来。 “这可怎么办?” 宝钗忙问:“老太太和姨父怎么说?” 王夫人:“能有什么办法?你那姨父还不是闷声不语的,一锥子扎不出个响的人。” 宝钗又问:“那大老爷怎么说?” 王夫人不耐烦的:“人家在自己屋子里搂着小妾逗乐子,理都不理咱们。” 薛姨妈:“别问了,如今只能听天由命啦。” 宝钗想了想:“姨妈是不能出去的,可林丫头有法子出去。” 王夫人连连摇头:“她会帮咱们?” 宝钗冷笑道:“咱们王家、薛家、贾家、史家本为一体,伤一则牵动全身,她住在这府里,也别想独善其身。” 薛姨妈喜道:“太后可是疼她的,要是她能出面帮忙,这事儿就成了。万一不成,咱们也就死心了。” 王夫人随即叫来周瑞家的与玉钏儿同去传黛玉过来商谈。 宝钗微微一笑:“她们去?只怕是几句话就打发回来。还是我去吧。” 黛玉这几日一直在书房看祖父的手记,那天忽然发现这个本子的纸张有些过厚,不料还没等自己琢磨出端倪,就被事儿打扰了。这日,忽然想到,就让紫鹃去李纨那儿讨几样绣花样子过来。又安排春纤去浇花。知道月眉正在洗自己的衣裳,颜芳在练剑。就打发雪雁看着点儿门,自己就悄悄的把那几页过厚的纸张,其中一页从装订的线里缓缓的抽出来,展开一看,里面果然有秘密。一个熟悉的字体出现在自己眼前,原来是父亲的遗书。 遗书中告诉黛玉,她要在十六岁到二十岁之间,一定要回苏州绛玉庵一趟,去找师太祖母,那时老人家会告诉她一些林家隐秘之事。估计在她看到这一本手记时,大概会是她十二、三岁模样吧,那时,京城会有一些以往看似沉下去的风云会又再次聚集生事,如:垚珠之谜、昊府之乱、蒙面人之祟等,搞不好回讫也要有点儿什么事故出现,或许会有天地会、红花会滋事,波斯明教有人进京,江南发生粮荒之事等,并一一将根源道出,这也是先帝让他查询的要事,无奈因他身体旧伤复发,不能把这些事情继续彻查,只好在此明言。京城那时乃多事之秋,千万谨慎从事,贾与王、薛、史之间的纠葛不要插手。 黛玉微微一愣,父亲真是料事如神,这事情要不要跟皇上通禀?想到此,就叫了一声:“颜芳姐姐。” 颜芳闻声,收起佩剑。抹了一把汗水,走进来。 “姑娘找我?” “我,我想。”这话有点儿难以开口,还没有过自己去找皇上的先例,也不知道合不合规矩,一时难以说下去,为难的看着颜芳。 颜芳一笑:“姑娘莫非想找太后?” 黛玉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那就是找皇上了?行,我去安排。” 黛玉脸红红的,羞涩的补充着:“我有事情找皇上说,不是那会子事儿。” 颜芳看到黛玉手里还拿着那本手记,心里一亮,有些明白,点着头:“姑娘放心,颜芳明白了。我这就去。” 黛玉笑了,正要抽出另一张厚纸翻看。外面传来说话声。仔细一听是雪雁跟宝钗在寒暄。二人一愣。黛玉她急忙收拾好手记,放好遗书。锁上。这才走出来。 “宝姐姐来了?快请进吧。” 宝钗含笑走进来,黛玉招呼她在堂屋坐下,雪雁端来龙井茶。 宝钗笑道:“妹妹这儿就是好,总有好东西。” 黛玉也是好久没见她了,倒也不想闪着她,就笑笑:“那还要搬出去,怨谁?” 宝钗:“妹妹不也是一样?闹着要跟我一块儿出去?” 黛玉笑道:“这会子回来啦?我就说嘛,还是这里热闹些。” 宝钗也笑了:“我不能跟妹妹比,人比人气死人。这会子是有事情求着妹妹了,好歹帮上我一回,咱们可是亲表姐妹。” 黛玉心说,表的就是表的,还有个什么亲的外的不成?知道她又憋着什么主意打在自己身上,就把心提起来,用心琢磨着。 宝钗刚要往下说,外面又传来说话声。 “林姑娘在吗?老太太请!” 《六十八》宝玉当家 雪雁含笑陪着鸳鸯走进来。 宝钗忙停下,看着鸳鸯心里这个恨呀,又不好显出来,忙问好。 鸳鸯笑了笑:“宝姑娘来了,怎么也不去老太太那儿?敢是林姑娘这儿好不是?” 宝钗忙解释说:“知道老太太高卧,不敢太早打扰,就先来园子里看望各位姐妹,才到林姑娘这儿,你就追着来了。” 鸳鸯笑道:“谁有耳报神?知道宝姑娘在这儿?不过是老太太有急事儿找林姑娘,想偷懒也不行。林姑娘,老太太等着哪,咱们快去吧。” 黛玉也笑了:“什么大事儿?这样急?宝姐姐好不容易来了一趟。要不这样,宝姐姐也一同去吧。咱们一块儿见见老太太。” 宝钗心里这个气,心说谁这么嘴快?刚来这儿,就通到贾母那儿。这可怎么办?贾母叫,黛玉也不能不去。少不得自己也得跟着她一块儿过去,找机会再做打算。总不能就这样算了? 黛玉与宝钗跟着鸳鸯,带上雪雁、莺儿一同过贾母那儿,正好李纨、探春、迎春、惜春、宝玉、贾兰都在座。就连李婶娘与薛姨妈也在座。 一进去,人们就笑了:“这可真齐全。” 宝玉笑道:“还有太太和大娘、东府的大嫂子、风姐姐没来。” 贾母笑道:“难得今儿个人多,我让她们给咱们布上个席面,咱们也热闹热闹。” 薛姨妈、宝钗心里有事。又不敢拨了贾母面子。只好讪讪地笑笑。心里暗气。 说着话。林之孝家地过来禀报。宴席已经备好。 贾母招呼着大家入席。 正在此刻。周瑞家地来了。她急匆匆地进来说:“老太太、大奶奶、三姑娘。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是一向与贾家熟稔地夏太监。 目前荣国府内。贾政这两日外出公干。去地地方不远。就是事情有些急。得有个十几天才能回转。贾琏也不在家。贾赦这天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打发人去问大太太。回来说是应辅国公邀请。去游猎。明日才能回来。这府里地规矩。外面地事儿。得由男爷们出面才行。贾母想了想。这府里也就是宝玉在了。难不成让贾兰出迎?再说了。宫里来人。多半与元妃有关。宝玉也大了些。总不能就这样整日混在姑娘们群里。而那王氏。这会子为着太后地责罚。羞于见人。就让他出面应酬夏太监。 那夏太监大刺刺的坐在荣禧堂正厅里品着香茗,眼皮抬也不抬专注在盖碗那清香扑鼻的茶水间,仿佛无人走近一般。直到宝玉走到他的身前,站定。 “宝二爷,这位是夏公公。”陪在一边的林之孝介绍着。 夏太监这才抬起头来,眯缝着眼,端详着眼前的少年公子。一双阴柔的眼神里扫视出点点精光,微微含笑站起来:“原来是贵妃娘娘的嫡亲胞弟国舅爷来了,本公公这厢有礼啦。” 宝玉极不愿意与这等人打交道,可贾母之命,满府里也只能自己出马,要是让兰哥儿出来,自己的面皮往哪儿放?双手拱了拱:“您客气了,宝玉有礼啦。请坐。” 二人分宾主落座,茗烟重新又端来茶茗放在二人面前,退下。 林之孝知道这位宝二爷头一回面对这样的主儿,也不清楚人家的来意,只好陪在一旁以策帮衬。 宝玉也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对着一个太监说话,看到林之孝在此,心里倍感欣慰,含笑看了他一眼。 “本公公来这儿向公子求援来了。如今想着置一处院落,娶房妻室,无奈银两上差了些,想请府上帮衬一二。” 宝玉没听明白,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林之孝。 林之孝低语着:“二爷,人家这是要银子来了。为了咱们娘娘,为了这府里,不能不给的,问一下数额。” 宝玉点点头:“您客气,好歹给个数吧。” 夏太监笑逐颜开,那特有的音量放射出一个炸弹:“纹银5000两。” 宝玉一愣,这个数也忒大了,自己一个月的零花钱才不过2两而已,要不是老太太心疼,时不时的偏了自己一些,太太也经常私下给些银子花,早就过不下去了。这个不阴不阳的人,居然一开口就是5000两,抢劫呀?娶妻室?没听说过,太监还娶老婆,新鲜,这回跟薛大哥、冯紫英、卫若兰他们可有话说了。得,就此回话去,这点儿小事,本公子爷不在话下。备不住府里有这样一笔开销,自己向大嫂子李纨和三妹妹她们要就是了。故此,微微一笑:“您稍等,我进去一下。” 林之孝紧忙跟出来,低声说:“这钱数可不少,二爷要掂量着些。” 宝玉急道:“我知道。”就问了一下随行的人,知道这时候李纨与探春已然回到大观园的议事厅里,赶紧跑到那里将夏太监的来意说出来。 李纨一听心里暗急,知道这不过是夏太监看这时候元妃失了势,王夫人也跌了面子。跑这儿敲诈来了。心话说,我这里就眼面前的一点子银两支应日常开销,哪有闲银供这意外开销?就朝着探春看了看。 探春自然也是明白的,心说这大嫂子真是一点子亏也不担待。淡淡一笑:“二哥哥,这笔开销,不是咱们日常的份例,属于额外支出,这得回禀太太才行。[]” 宝玉一看,只得转身来到荣禧堂正室东面那里,这是三间耳房,临窗大炕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蟒引枕上偎着王夫人。一对儿梅花式洋漆小几,左面几上摆着时鲜的果品,右面几上摆着一盘糕点。 地下西面那一溜四张椅上坐着薛姨妈、宝钗。 此刻,不知道三个人正说些什么事儿? 宝玉走到这儿,正遇上彩云往外走。忙问:“太太在吗?” 彩云看见他,一笑:“二爷如今也是管事的爷们儿啦,恭喜!恭喜!太太在炕上歇着呐。薛家太太跟宝姑娘也在。” 宝玉闻听,知道来的是时候,就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流星的走进去,先向王夫人、薛姨妈问安,又向宝钗问好,这才将夏太监的来意说了一遍。而后,侍立在一旁等着答复。 王夫人久经此道的人,能不知道那夏太监的路数,眼里不住的闪着游移不定的精光,心里暗骂贾母奸猾,这样的事儿竟然丢给宝玉,这分明是让我掏钱?你把着那么多银子不用,就想着给你自己的外孙女留着。可看到宝玉一副凡事不解的样子,更是来气,再看到宝钗低头不语,心里也不舒服。可还还要在自己妹妹面前摆着一副贵夫人的架势:“这一向是你凤姐姐管着的,去问问她吧。”得,一句话就把宝玉支到了凤姐的院落里。 宝玉又连忙辞了出来,顺着南北宽夹道赶到凤姐院门前,走过影壁。见平儿迎出来,忙问:“风姐姐可好?” 平儿笑道:“宝二爷如今出息了,给二爷道喜。奶奶在呐,宝二爷请进!” 早有人将此事禀报与她,她见到宝玉竟然过来找自己,心里这个气呀,不就是为了钱嘛,我已然退出来,干什么还这样不依不饶的追了来?二太太你就不能出这笔银子? 凤姐心里有气,脸上还不能**来,含笑望着走进来的宝玉:“宝兄弟如今大出息了,跟着管起家来了。平儿,快去把咱们的好茶沏过来。” 平儿忙应着,走出去,暗自发笑。 宝玉忙拦着:“姐姐,不用这样客气,我是有事来找姐姐的。”又把夏太监的事儿说了一遍,临了,又把王夫人的话也告给了凤姐。 凤姐暗自思衬了一阵,有了主意。就含笑说:“这事一向没有先例,那时是我管着家,一般是跟咱们太太商量一下,挪几样我与太太的值钱物件抵出去,待有了进项,再赎回来。” 宝玉心里明白,人家这是告诉他,如今不管家了,这事儿就与人家不相干了,自己去跟太太想办法吧。既这样,只得告辞走出去,转回里,翻腾自己的箱箱柜柜的。 袭人见他这样,有点儿意外,忙拦着:“二爷这是干什么?这可是些值钱的东西,看打了让太太骂你。” 宝玉一愣,忙说:“姐姐快帮我找找值钱的银子,外面正等着要呐。” 袭人急了:“没见过二爷这样当家的人,哪有从自家往外倒蹬银子的。” 宝玉心话说,要有办法我能这样嘛?总不能就这样耗下去,好歹打发了那不阴不阳的人走了再说。也急了:“你放手,这是我自己的银子,关你什么事儿?” 袭人也急了:“是太太让我管着的。” 宝玉问着:“那你说怎么办?总得把这事儿打发了再说。” 袭人也不想攀着别人,就不理他,只管拽着被宝玉包好的古董不放,拉拉扯扯的到了院子外面,把个正在松树下剔翎的那对儿仙鹤,吓的扑棱棱跃上山石。 李纨、探春、迎春、惜春、湘云恰巧遇上宝钗过来,闻听的的吵闹声,走进来。 宝钗笑道:“这是干什么?” 袭人把事情说了一遍。 李纨默不作声,心里说,早就该自己出血了,难不成总让别人白填现,你们坐享其成不成?与探春相互递了个颜色,不语。 迎春、惜春才不管这事儿呐,只管低头看那满花坛的芭蕉,评判着。 湘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不好插言。 宝钗笑了笑:“姐妹们凑凑,把这事儿办了才是。” 探春冷笑道:“我一个月才2两银子,一年才二十四两的数,满打满算的都捐了出来,也不够的,加上二姐姐、四妹妹的,够干什么?大嫂子也不够的,还有林姐姐、史妹妹也不够的。还是找太太正经。再说了,这府里几十竟用到咱姐妹的月利银子来了?” 宝钗不好接茬儿,只做没听见。忽而想起了什么,扑哧一笑:“这园子里也有有钱的主儿。” 众人闻听一笑,不语。 袭人说道:“这会子倒是不见人影儿。”意有所指的。 李纨平复的说道:“她那屋子里都是好东西,可一样也不能动。” 袭人奇道:“这是怎话儿说?” 宝钗:“把皇家赐给的东西卖到当铺去,人家一看就知道从哪儿来的,谁敢收呀?让朝廷把这府里抄了去?” 袭人道:“她那银子也比这园子里的人多了去了。何不找从她那儿弄些来?” 宝玉冷言道:“满府的人整天都干些什么?没事儿净算计一个孤女,害不害臊?” 袭人红了脸,不敢再言语,看着宝钗。 宝钗:“还是三妹妹说的对,回禀老太太,看老太太怎么处置。” 宝玉:“薛家的人竟然算计到老太太那儿?我是开了眼了。” 宝钗气恼道:“我这不是帮着你想主意吗?怎么又说到我身上来了?”说完后,置气得离开,匆匆往外走。 李纨笑道:“动老太太的东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那得全贾家的人在场才行。老太太那儿还有林姑娘的嫁妆呐,动了人家的,到时候怎么还?”心里说,归了包樶,还是打人家林姑娘的主意,就没点儿别的动静? 宝玉冷言道:“宝姐姐,你看?” 李纨笑起来:“还宝姐姐呐,人家走了。” 迎春茫然问道:“敢是回去取银子吧?” 探春笑起来:“二姐姐总是这样,将来可怎么好?” 湘云有些伤感的看看大家,低下头,心里想着她自己的心事。 李纨叹息着:“宝兄弟,还是跟太太说说吧,好歹打发走了那人再说。” 宝玉身边的事儿,早就有人一五一十的告给了贾母。 贾母是又逗笑又心酸,想想这个孩子,一直是无忧无虑的,一下子平添了这起子事儿,让他也知道知道家事的艰难,如今弄成这样,居然那王氏还沉的住气?也不心疼心疼自己的宝贝儿子?眼下,也不想去掺和她们的事儿,就跟黛玉说笑着。 黛玉担心的问:“5000两不是小数,二哥哥怎么办?” 贾母笑了笑:“这府里一向是二太太管着,用不着咱们瞎操心。” 黛玉也笑了:“二哥哥,头一回主事,就遇上这样的事儿,真真让人担忧。” 贾母:“一会子兰儿从学里回来,叫上你大嫂子,咱们吃饭。” 黛玉忙说:“还有云丫头。” 贾母轻轻一叹:“这丫头,没个心思,也不知道她想些个什么?” 黛玉无语,心里明白,湘云实在是比自己要机敏许多,知道如何进退。说来自己也是知道的,无奈在风口浪尖上,没有退路。从这点上比,湘云的处境要比自己强的多了。 贾母看她不好受,就问:“怎么了?” 黛玉强笑道:“没事儿,想起了琏二哥哥跟环兄弟。” 贾母点点头:“眼下该到了那边儿,说不定回信在路上了。” 一会儿,鸳鸯走进来笑道:“老太太,林姑娘,还是二太太叫上琏二奶奶一起了的事儿。” 回到潇湘馆里,就见颜芳迎上来。 “姑娘,咱们过去吧。” 这时候?黛玉一愣。 《六十九》遗事谜团 这是个秋末冬初时分,傍晚,飘飘洒洒的飞雪从天而降,而落到地面上又化成了水。整个天际沉醉在阴冷潮湿氛围里。 黛玉在这隐秘的精舍正房稍间内,注视着里面那豪华奢饰的古董、环壁宫灯、金质西洋自鸣钟表,脚下是暖暖的地火龙。她端坐在一色雕刻着先禽异鸟,铺满白色熊皮褥子的榻上,榻下一溜脚踏,朝西的一面放置着一排楠木交椅。塔前的几上摆着几盘精致的果品,茶盘上放置着泛着清香味的上等龙井茶。通着明间的入口处,有一个紫雕架子大插屏镶嵌着临海的西洋油画。黛玉身着藕荷色描金刺绣夹袄,下面是乳白色刺着金线芙蓉花边的裙裤,乳白色云肩上绣着一对儿玉蝴蝶。头上的发髻琯着珊瑚翠玉簪。手里攥着一个帕子。想起了上次在玉泽园饭庄与乾隆见面发生的事儿,脸上一阵发烧,整个儿脸上一片嫣红。 颜芳与紫鹃、雪雁侍立在一旁。 紫鹃低声问:“姑娘怎么啦?” 颜芳笑问道:“姑娘可是感到冷?” 黛玉的脸更红了,摇摇头:“闷得慌。”她不知道这后面直通着踞府,来的时候,就见着院子里廊上挂着些装有灰白色鸽子的鸟笼,硕大的鱼缸已然没有游鱼,坛上的花草开的正艳。 听的一阵脚步声传来,颜芳忙迎出去。 紫鹃与雪雁相互看了看,又看看黛玉。 就见几个宫女走进来,手里端着各种物件,向黛玉微微鞠躬。 黛玉忙从榻上起身下来,向她们还礼。 紫鹃与雪雁也忙抽身回到黛玉身边,站好。 “玉儿。让你久等了。”正是乾隆走进来。身后跟着颜芳。 一挥手。宫女们齐齐退下去。 颜芳示意着。与紫鹃、雪雁也退下去。 黛玉只好向乾隆施礼:“玉儿见过皇上。” 乾隆一把扶住她。笑了笑:“难得啊。玉儿这还是头一次要见朕地。” 黛玉:“不知道皇上这样忙。玉儿逾越了。” 乾隆一笑:“这有什么逾越的?”扶着她一起坐在榻上。 黛玉想挣开他的拉扯,却被琯的更紧。急忙说:“我有东西呈皇上御览。” 乾隆一愣:“还真有事儿?” 黛玉忙把父亲的遗书呈给乾隆。 乾隆接过去,越看越是脸色凝重,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黛玉不敢问话,只有呆呆的注视着他。[] 良久,乾隆看着黛玉:“玉儿,应该不止这一张吧?” 黛玉喃喃道:“应该还有的,那儿时不时的有人打扰,才那府的四姑娘跟着住来着,走了之后才能看。先前的没有发现,就从这本开始的,不敢耽搁。” 乾隆点点头:“玉儿宽坐。”走出去,在明间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又进来。在地上踱来踱去的,脸色严峻的让黛玉害怕。 一时,听的外面传来说话声:“臣雅克奇前来见驾。” 乾隆走出去,与之说了些什么,让其退下去。又走进来。 黛玉不好意思的:“皇上,玉儿是不是耽误事儿了?” 乾隆强笑着:“不是你的错,是朕大意了。”又说道:“这遗书先放在朕这儿,朕给你存着。” 黛玉白了他一眼:“看上面写的,咱们要发大财了,皇上别忘了。” 乾隆瞪了她一眼:“还说呐,现成的大财,愣让你给了别人。” 黛玉微红了脸,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让乾隆知道了,又一想,在这京城里,他有什么不知道的?翻了他一眼:“我又不能让皇上帮着代管,不交给贾琏交给谁?” 乾隆笑道:“朕还真没想到,竟有当管事的潜质。也罢,什么时候给朕个事儿作。” 黛玉想到,事儿也办了,还呆在这儿干什么?就站起来说:“皇上,玉儿该回去了。” 乾隆看着她:“急什么?再坐一会儿,外面下着雪。” 黛玉:“总是要回去的,早点儿回去,好把余下的那几章找着。” 乾隆沉吟着:“也好,找到后让颜芳联系柳芳,那府有别处的人,让人家发现这些,今后你就难安生了。” 颜芳、紫鹃、雪雁走进来。 紫鹃为黛玉披上披风,戴上帷帽。 雪雁与颜芳拿上乾隆给带上的东西。 几个人离开这个不为人知的隐秘房舍。 望着远去的黛玉,乾隆急忙招过来柳芳与雅克奇,三个人聚在一起详谈着遗书上的事体。 雍正辞世前,曾安排诚亲王跟着黛玉、贾琏同去扬州,务必要见林海一面。因着金陵那里出了几件迷案,牵扯着朝中的几位大臣,不得不停留两天料理此事,就在事情有了眉目之际,诚亲王正准备掉转头去扬州,京城这时候传来皇上驾崩的消息。无奈只有赶回京城奔丧。 乾隆新登大宝,一时顾不上别的,当他听到禀报得知林海已逝的噩耗,才觉出事情蹊跷。只有安排黛玉回京,以他的想法,不一定要进贾府,住进紫竹阁也是一样。让黛玉在皇家园子里,一来以示皇家的恩义,宽厚对待前臣遗孤,二是极想弄清林海有没有什么话回禀给他。三嘛,自然是为了他自己的心思。 林海在扬州肩负朝廷重任,盐税一直是贪腐官吏垂涎已久的一块肥肉,几番贪腐案,就是查不出来,此次他除了彻查此事,还有暗查云贵康藏等地的几位官员莫名暴死的内因。这件事本来让尹继善查办的,也是积劳成疾,尹继善得了疟疾,时好时坏的,难以为继。且不时的有人设坎暗算他。这样就落在林海身上,而另一项暗责,则是要尽快查清目前横行肆孽,让人谈虎色变的蒙面人来龙去脉。这样诸多的事情,林海不能没有一丝交代。 可继任扬州巡盐御史的人竟说,林海没有折子呈禀皇上,也没有向他交代任上的公事,这不符林海的办事原则为人做派。乾隆极为怀疑,问査启文也不得其所。只好压下去,等待黛玉回京再说。 黛玉是回京了,后来也住进了紫竹阁。 乾隆几次试探,竟然没有回应。还没等他想出新的法子,王夫人又闹着让黛玉回贾府。目前来看,这怕是有心人的计策。究竟是谁?与王子腾有没有关联?看到一个垚珠竟然把人们玩儿的团团转,乾隆有了主意,不能总让人家牵着咱们的鼻子走,咱们也得玩玩他们。 柳芳与雅克奇兴奋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开拓出几条出人意外的计谋。 日上三竿,黛玉还在梦中遨游太虚,被什么人摇晃着折腾醒了。 “干什么?紫鹃,雪雁,你们让不让我活了?” “林妹妹,快起吧,没见过这样的懒丫头。”这分明是迎春的声音。 黛玉急忙伸手扒开自己的眼皮,仔细一看,可不是迎春还是哪个?面含微笑的看着自己。 “二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迎春笑道:“来了一会儿了,见你高睡,没让紫鹃叫醒你,就这么看着你睡。妹妹,你睡觉的样子好美,好甜。” 黛玉见紫鹃在一旁好笑的看着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就强挣扎着起身。 紫鹃笑着:“姑娘也该起来了,一夜好睡,看睡过了头,晚上又睡不着。” 雪雁走进来,一看屋子里的情形,心知必是与紫鹃有关,心里有些不快。又见黛玉用眼神告诫她切勿多语,只好什么也不说。她知道,昨晚从那家大宅子回来后,黛玉就说累了,要早点歇息。让紫鹃、春纤帮着净面洗漱后,就催她们下去歇息。 待周围没有动静后,黛玉就悄悄起身走进书房。 雪雁忙过来服侍,帮着她从一个不显眼的夹角处,搬出那个小箱子。这时候,雪雁发觉颜芳、铮慧、月眉及珈蓝,还有白绣、青儿、冬铃、秋祎等也悄悄围住书房。 颜芳走到书房门边,守住。 雪雁知道黛玉一定要办大事儿,就小心翼翼起来。 黛玉把那专门放置祖父手记的小箱子搬到书桌上,用钥匙打开,从里面找出一个本子,对着烛光,一页一页的查着什么,终于,像是发现了什么,就停下来,让雪雁递过一个牙签,挑起一个线角,一针针的挑出来,从里面找出一页写满字迹的纸张,看了看,收好。又接着往下找。就这样,找一阵,看一阵。看一阵,找一阵。直到天亮,才罢手。累的气喘嘘嘘,伏在桌子上歇了一会儿,又支撑起来。大约找到二十几页写满字迹的纸张,又把它们理好,用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装好,封起来。又把那本手记放置到那个小箱子里,锁好,让雪雁帮着,一起放在那个不起眼的地方,这才让颜芳进来。 颜芳谨慎的把那个小盒子收进自己的内衣里,束好。 “姑娘,颜芳走了。” 黛玉肃然道:“姐姐,拜托你了。” 眼望着颜芳与珈蓝离开,雪雁扶着她走进卧房歇息。像是了结了一桩大事,她一下子倒在床上,任雪雁为她盖上锦被。动也不动的直到现在。 目前,再没有见到颜芳的身影,黛玉与雪雁有些担心,极怕东西有失,只要是有心人看出林海的字迹,就一定能想到黛玉这儿来。 眼下,见迎春如此这样兴致,黛玉纵然是浑身无力,头昏脑胀的,却也不好怠慢人家。心知这位表姐内心极为脆弱,在这府里一向是谨慎小心。今日此举必有缘由。就含笑说:“二姐姐,好兴致,有什么好玩儿的找我?” 雪雁端来面盆漱盂,服侍她净面漱口。一面有紫鹃为她梳妆打扮。 迎春笑看着:“前儿个听妹妹说,看‘太上感应篇’太忧郁,不知道可有什么别的法子?” 黛玉想了想:“论语不错,姐姐可以看看的。” 迎春一笑:“那是男人们看的。” 黛玉一笑:“看书为着明理,知道如何解劝自己,如何处世为人,如何警示自己。看一看,总是有好处的。” 迎春笑问着:“妹妹敢是看这样的书来着?” 黛玉微微一笑:“在家时,爹爹一直把我当做男儿养,这些书是要看的,也要说出自己的感观,想敷衍了事也不行。” 迎春低下头,暗自叹息。 黛玉猛醒,忙说:“二姐姐不用为我伤心,这些年有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和大嫂子关照我,好多了。” 迎春接过论语,点点头,笑了。 黛玉又说:“还有李清照的文集,姐姐也看看?” 迎春闻听一笑:“也是,好好的沾一沾人家的才气。” 黛玉笑了笑:“姐姐也是有才的,就是让着妹妹们。在这府里,可是咱们姐妹的大姐姐呐。”待又想起元妃,心里暗骂自己,真是没出息,人家有亲妈疼着,用得着自己瞎操心?及见到司棋与绣橘进来,忽然想起安置在那沁翎绣院的晴雯,也不知道她怎么样?自走后,一直没有音信。倒是应该看看去,人在人情在,过去看看她,也正好看看嬿淑姑姑,省的人家觉着自己有事惦记人家,没事就抛在脑后。不知不觉的发起呆来。 迎春诧异的:“妹妹这是怎么啦?又有什么事情不成?” 黛玉神秘的:“过两日,我带姐姐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紫鹃与雪雁正一人端着一盘糕饼,一人端着一碗燕窝粥过来,闻听此言一愣,不知道这位姑娘又要去哪儿玩儿?看着她不语。 迎春:“什么地方?咱们府里一向是不让咱们出去的?” 黛玉:“沁翎绣院,也不让去?” 迎春笑了:“什么时候?告诉三妹妹、四妹妹她们,一定高兴。” 黛玉:“悄悄的,就咱们俩。三妹妹要管家,四妹妹要绘画。要是叫,就叫上妙玉。”一边拿起一块儿刚烤好的糕饼,轻轻的咬了一口。 外面传来笑语:“什么事儿?要叫上我?” 门帘子掀开,走进来妙玉与丫环雅竺。 黛玉忙放下糕饼,喜道:“姐姐真是不经念叨,才说你,你就来了。快请坐。” 迎春正要说话,这时候,又有人来了。 一看却是贾母身边的丫环走进来笑道:“林姑娘起驾,琏二爷来信了。” 《七十》拙妇夺情 荣庆堂正房内,贾母兴致勃勃的卧在榻上。[.超多好看小说]贾赦、贾政一左一右的陪着老太太一起谈论着贾琏此行的各种进展。先是到了大同府,与当地府衙联络了一番,又亲到几位当地久负盛名的晋商府邸拜访。又与先后到来的佟家的人、陈家的人见了面,同住在那里一个驿馆。 京城来的人,贵妃娘娘的娘家人,一等将军的贵公子,这还了得?知道的官吏们纷纷相请。也是贾琏为人低调,只是请人家帮着找了个干练的人做向导。 此时,査启文也派人过来看视自家的煤矿基地。来人是见过的,正好又同去查看当地的地形,定下来年的一些工匠繁琐事宜。听当地懂行人的说法,批给的矿山很不错,据说是个聚宝盆。他实地勘察过,说是一座矿,实则是一个连环大矿。 贾母闻听,坐起来,长出了一口气,点点头,这份人情太大了,查启文夫妇为什么要送这样的大礼给黛玉?说实话,贾家如今的样子,比查家差远了,实在用不着他们如此看待。除非为着黛玉嫁给皇家,可北王一直在拉拢查家,也没个什么眉目,要是为着理亲王弘皙,就更让人费解,那弘皙也是极想与查家联络,就是人家没兴致。黛玉啊,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真是一个谜。她忽的心里一凉,不敢再想下去。 贾政与贾赦倒是极为满意,兄弟二人盘算着这个大矿的远景前途,实在是诱人无比。 贾赦干脆说,等贾琏回来问清楚,来年开春一起去开开眼界去。 贾政笑着打趣着:“大哥还是宝刀未老,又兴起豪情壮志不成?我总要时不时的外出公干,这一大家子全靠大哥维护,这可怎么得了?难不成还让宝玉胡闹?” 再看下去,贾琏又夸赞了几句贾环,说他懂事,听话,也知道入乡随俗,倒是学了不少人情世故。信中,还夹有贾环写给贾政的信。 贾环的信里,则是一派天真烂漫的说辞,一路上的风光物景,参拜了云冈石窟,上下华严寺,五台山礼佛,应县木塔等。 看的贾政心里阵阵发酸,想着自己的幼子小小年纪就游历到塞外,也是一笔让他挥之不去的资产,偏让宝玉错过了。(.)看贾母也在注视着自己,就把信的内容一一道来。 贾母感慨的说:“环小子也长大了。” 这时候。黛玉走进来。忙向贾母、贾赦、贾政施礼问安。刚才带着一脸地无奈送迎春与妙玉离开潇湘馆。就跟着那丫环赶着来到这儿。 贾赦把贾琏地来信让她看了。贾政也把贾环地信递给她看。 “又让琏二哥哥受累了。环兄弟倒是有些出息。” 贾母开心道:“都是不错地。看样子得到年前才能回来。让凤丫头给琏儿准备着过冬地衣裳。赵姨娘那儿。也说一声。” 贾赦、贾政告辞出去。 黛玉本也要走。忽然想到那贾环还是头一回出远门。怕是没有什么称心地御寒衣物。就悄悄地跟贾母说了几句。 贾母点点头:“鸳鸯,去把那调好的青狐狸皮选两件出来给琏儿、环儿。再比着他们哥俩的尺寸赶着做两双羊皮靴子出来。” 黛玉离开荣庆堂,顺着来路往回走,想到赵姨娘手里拮据,就让雪雁回去拿过来一些银两,到赵姨娘那儿找自己。 雪雁应了声,急急的往潇湘馆走。 黛玉扶了紫鹃慢慢的朝着王夫人的院子后面走。刚走到一半的路,迎面走过来周瑞家的。 “林姑娘,正好在这儿遇上。” “周姐姐找我有事儿?” “我能有什么大事儿?是太太找。姨太太也在,还有宝姑娘在。” 黛玉心里明白,这是人家在向自己买好,就微微一笑:“多谢周姐姐,哪天到我那儿坐坐。” 紫鹃悄悄递上一个荷包,后者忙收进自己衣袋里。 一进王夫人的院落里,玉钏儿赶忙迎出来。 “林姑娘来了,太太正等着呐。”说完了,指着一事出了院门。 黛玉走进去,见王夫人、薛姨妈分左右坐在炕上,宝钗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黛玉先向王夫人问了安,又向薛姨妈问好,而后坐在宝钗身边沉默不语。 王夫人忍不住,问道:“大姑娘一向很忙啊。” 黛玉微微一笑:“也没什么,无非是孝敬姥姥吧。” 王夫人:“今儿个找你过来是想让你跟太后说说话,帮帮咱们王家。” 黛玉为难道:“太后倒是照顾着我,只是眼下我也不能进宫去。” 王夫人毫不在意的:“你身边不是有太后的人在?让她们帮你传递封信不算什么吧?” 黛玉笑了笑:“要是为着王家的那事儿,我劝舅母还是观看一下再说。” 王夫人不悦道:“这叫什么话?敢情不是这府的事儿,你不在乎,要知道,毁了王家,就是毁了贾家。” 宝钗微微一笑:“妹妹是个清高的人,不愿理睬咱们这些俗事儿,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理儿,也该知道的。” 黛玉看看薛姨妈,心说这个舅母真是缺心眼啊,你找我,叫上她们干什么?也不好多说什么,就说着:“皇上已经给了答案。” 王夫人忙问:“什么时候?” “您不是找了咱们娘娘?” 王夫人大怒:“外甥女,合着你是来看我笑话来着?” 黛玉忙说:“舅母别急,皇上不是听了娘娘的回禀。” 王夫人:“可娘娘挨了训斥,还差点儿挨了板子。” 黛玉一笑:“挨了训斥好?还是一言不发的送到冷宫里好?差点儿挨板子,不是还没挨板子嘛?舅母也得替皇上想想。” 王夫人思衬着:“那干什么不让我进宫见娘娘?” 黛玉:“娘娘又跑不了,早见一天,晚见一天有什么关系?” 宝钗心里暗自钦佩黛玉的心智,也跟着问道:“如今王家那儿,咱们总得给个话吧?” “一动不如一静。反正王家的事儿,捅到了皇上那儿,接下来怎么办,谁也没谱。没谱的事,谁敢冒险?”黛玉缓缓道来。 宝钗明白,谁先动,谁就被皇上抓住把柄,这下子自己舅舅应该是安全的。心下一宽,忙笑道:“妹妹是水晶玻璃人,这一番话说的是句句在理,妈妈、姨娘,该放心了。” 黛玉站起来:“舅母宽心歇着,姨妈、宝姐姐,告退了。”说完话,转身走出去。 紫鹃微一鞠身,也跟着出去。 刚一出门,就见鸳鸯急冲冲走过来,见到黛玉,手抚着胸口笑道:“老太太听说了,让我过来给姑娘解围,没想到姑娘已经出来了。” 黛玉也很高兴,笑了:“让老太太惦记着,让姐姐受累了。” 鸳鸯笑着:“没事儿就好。” 紫鹃低声把事情说了,二人与鸳鸯别过。 远远的走过来雪雁,她手里拿着一个包袱。 三个人走进赵姨娘的屋门口,被小丫环吉祥看见,忙报信说:“姨奶奶,林姑娘来了。” 赵姨娘忙从屋里迎出来,拉着黛玉的手走进去。 黛玉含笑问着:“姨娘听说了环兄弟的事儿没?这回呀,可给姨娘长脸了。”走进房内,见周姨娘也在座。 原来二人正忙着为贾环赶制御寒的衣物。 二人忙让黛玉坐下。 黛玉接过雪雁哪来的包袱,递给赵姨娘。 “两块儿宫缎衣料,一块貂皮,还有一百两散碎银子,姨娘看着给环兄弟添置些什么吧。” 赵姨娘眼圈红了,拉着黛玉言语哽咽着:“姑娘,这满府里也就是你想着环儿。这让我说什么?环儿要是有了出息,一定让他好好报答你这个姐姐。” 黛玉笑道:“既然是他的姐姐,做这些就是应该的。我走了,免的让人家看了,为难姨娘。周姨娘,有空到我那儿去坐坐。”随即起身带着紫鹃、雪雁离开,回到潇湘馆。 却说贾琏派人回来送信取过冬的御寒衣物,也买了些当地的特产送回来。如:红枣、核桃、山楂、山药蛋、莜面、黄米等。 李纨与探春又繁忙起来,二人分派人手将一部分收进库房里,一部分分送到各个房里人等。黛玉这儿来的是侍书带着小丫环。 黛玉尝了尝,觉着红枣不错,就夸赞了几句。 侍书笑道:“姑娘再尝尝核桃、山楂。” 黛玉依言尝过,觉着山楂过于酸了,怎么不如做成糖葫芦好吃? 侍书聊了一会儿,就告辞回去复命。 过了两日,傍晚,探春悄悄的带着侍书又带了一份东西过来。 黛玉接了,笑道:“让妹妹费心了,我不过是说了说,竟劳烦妹妹亲自过来。” 探春垂泪答道:“我在这府里,一心想着有一番作为,也好暗暗帮衬着姨娘和环儿,没想到竟然什么也帮不成。亏着姐姐照看,姨娘与环儿才得些好处。我没有姐姐的大才,能做的也就这些个。” 黛玉忙用手帕为她擦拭珠泪,安慰着:“大家都是姐妹,我做多少也是应该的,妹妹与环兄弟都是我的亲人。” 探春叹道:“琏二哥哥去干什么,我也是知道的,姐姐今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就言语一声。这满府里,除了她们,谁不明白?” 黛玉笑道:“这往后,我可要靠着三妹妹给我撑腰的。” 探春也笑了:“别说我,大嫂子、二嫂子也是明白的。王家的事儿,世事难料,偏她们还不自知?还要搅混水,真不知道她们要干什么?” 荣禧堂的东面院子里,王夫人双手抚胸气噎着:“她真的这么说?” 周瑞家的气道:“没错,这还是她兄弟喝醉了酒,说出来的。太太你要把持好了,万一要是老爷偏了那边,怎么办?” “怎么办?去找老太太去。宝玉也是老太太的心肝宝贝,老爷他敢忤逆母亲?”王夫人沉吟着:“不过眼下,还得拉着那个丫头。老爷对她不比对儿子差。” 周瑞家的点点头:“太太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不过,赵姨娘那儿?” 王夫人:“查查她那儿有没有什么碍眼的?” 周瑞家的为难道:“前儿个林姑娘可去过的,据说,没空着手去。” 王夫人恨恨的:“她怎么总跟着我对着干?一个宝玉被她迷的五眉六道的,一个老太太捧她捧到天上去,我算什么?她要把我这个家搅成什么样?” 有人在外头低声说着话。 王夫人不耐烦的问:“又有什么事儿?” 玉钏儿走进来回道:“太太,宝二爷回来了。” 王夫人正在心烦,没好气的:“知道了,让他回好好呆着去。” 玉钏儿小心的:“还在二门外,是贾大人送回来的。” 王夫人一愣:“哪个贾大人?” 玉钏儿:“是跟咱们府里连了宗的贾雨村。” 贾雨村?他来干什么? 《七十一》时飞事违 宝玉垂头丧气的见过王夫人,就急忙跑到贾母那儿窝着,生怕父亲重责他。说来也不愿他。好好的一大早起,就被薛蟠打发人找他过去闲聊。 薛蟠也是好意,这阵子自己在生意上是如鱼得水,鼓动什么,什么赚钱。前不久,从南边贩来了一些香料,用自家特制的法子,在京城卷起一股子旋风,可说是人必称薛家的香料铺子地道,价钱公道,东西也好。这样一来,惹的一些久在京城的老牌子店铺红了眼,一时间,千方百计的往衙门口里塞银子,挑着一星半点儿的鸡毛蒜皮小事鼓噪着薛家。而薛蟠还自鸣得意的浑然不知。 这日,宝玉跟着薛蟠一起到香料铺子闲逛,说好了中午时分去玉泽园饭庄。 宝玉看到香料的气味、成色都是上乘的,也就生出了要买一些回去给黛玉、探春、湘云、袭人等,显派显派。 薛蟠一听这有什么,二话不说就,亲自动手,包了好几大包出来。二人兴致勃勃的出来,却与进门的顺天府衙役撞个正着。 府衙手指薛蟠,就是他。二话不说,就一拥而上把人家掀翻在地,那几大包香料散的地上到处都是。 薛蟠气的梗着脖子连问何事?并说贵妃娘娘的胞弟在此,谁敢放肆? 宝玉也吓呆了,不知道如何是好?连连向那些衙役作揖,说是误会。 可衙役们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全然不理,一叠声的就拥进店里,嘁坼喀嚓的把店里搜了个底掉,末了,在账房屋子里,居然查处违禁物品。 薛蟠一下子泄了气,瘫倒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宝玉。 宝玉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原本认为是误会,看来是有人告发此事。也只好垂下头来。这阵子,老太太、王夫人一直嘱咐他不要生事,老爷不在家,贾琏也不在家,贾赦又不是个办事儿的人,千万别惹什么篓子出来。他鼓足勇气说:“我要回家去。” 衙役嘲弄着:“回家?为了你们这倒灶屁事儿。老爷我忙乎了大半天。还没回家呐?你倒是急了。老实地跟着咱们去顺天府录口供去。” 拉扯着把薛蟠与宝玉拽出店门。并把店门封了。 这时候。一乘官轿抬过来。从轿子里走出来地居然是贾雨村。就见他冷冷一笑。心说。贾宝玉。宝二爷。你不是不待见我嘛。今儿个也跌到我地手心里。看你硬不硬?看你怎么办? “哎。这不是荣国府地宝二爷吗?这是怎么啦?” 宝玉一看愣住。没想到会在这样地情形下遇上贾雨村。心里暗自思衬。莫非今儿个这事儿是他地杰作?可他这又是为着什么?既然与贾家连了宗。贾家有事儿。他岂不是也要倒霉?管他不管。先脱开了这些人再说。就忙叫着:“族叔。快快救我。” 贾雨村心里这个受用。倒是不好刁难他。就对衙役们说:“这是我地侄儿。放开他。有什么找我说去。” 他手下的家丁们上前把宝玉扶过来,与贾雨村同坐一乘轿子里,这才回到荣国府。人家也没说什么,让宝玉进了贾府,就扬长而去。 王夫人闻听,放了心,就安慰了他一阵儿,让赶来的袭人带着他先窝在贾母这儿。正要派人过去给薛姨妈送信,就见薛姨妈与宝钗闯进来。 “姐姐啊,这可怎么办?蟠儿他这回惨了,快去救救他。”薛姨妈心里暗气,明明是二个人在一块儿,却偏偏把自家儿子锁了进大牢,宝玉怎么就没事儿? 王夫人心里闻听自家外甥进了大牢,也着急。正在想着怎样打点顺天府的事儿,就安慰着:“你先别急,我这不是正在想法子嘛。” 薛姨妈可不吃这一套:“你倒是派人去顺天府去,蟠儿会不会受刑?会不会挨打?” 王夫人也急了:“人家可是在你们店里搜着违禁物品,这事儿可大可小,不过,少不了银子说话。妹妹你看?” 薛姨妈心说,我就知道你要银子。林丫头的银子还不够你花的?又踅摸上我这薛家,要说是什么亲戚?什么姐妹?遇上银子都一个样。 宝钗忙说:“姨娘快说主意,银子,咱们不缺这个。” 如此这般的打点了一番,托人在牢房里,母女二人见着了薛蟠,见面后抱头痛哭一通,薛蟠也不是不知道有人暗地里下套儿,又让母亲、妹妹出去寻找理亲王府的永琛世子。 永琛倒也没托大,闻听薛家人求见,就让人进入王府。 来的自然不是薛姨妈与宝钗,她们派了个老成的长班进去,送了厚礼。 第二日,薛蟠离了大牢,回家后,想想靠天靠地还是靠自己,王家眼看着要死不活的,前途未卜。贾家是离了贾琏,什么都玩不转。就与母亲、妹妹商议了一阵,提着厚礼再次重谢永琛世子。 永琛那是个大方人,在玉泽园饭庄请了薛蟠。二人商定,在薛家的店铺里入了永琛的股份,今后是四六分成。[.超多好看小说] 宁国府的花园内,登仙阁里,永琛与贾珍、贾雨村笑语连连。 贾珍笑道:“不是时飞出招,咱们哪有今儿个的好事儿?” 贾雨村忙说:“不是将军妙招,那宝玉能这么配合?” 永琛故作着恼的:“合着没我什么事儿?” 贾珍笑着:“没世子爷什么事儿,咱们还闹个什么劲儿?这往后,就擎等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往王府里进吧。” 贾雨村叹道:“也是那薛家太贪婪,有钱大家挣,才是正理。这会子还不是靠世子爷给他在那些个宗室世家面前都转?要不,就得在大牢里过大年了。” 永琛看着贾雨村微微一笑:“有件事儿让你去办。” 不年不节的,贾雨村的夫人娇杏带着一群丫环、媳妇、婆子们来到荣国府拜见贾母、邢夫人、王夫人。 贾母在正厅里与娇杏夫人寒暄了一阵,其中,邢夫人也笑问人家的孩子们之长短话题。而王夫人少不得又向人家致谢一番,没让宝玉跟着薛蟠进入大牢。 那娇杏夫人忽然笑道:“这阵子没见着林姑娘,姑娘还好吧?” 贾母这才明白,人家这是为着黛玉来的,就打发鸳鸯去大观园接黛玉过来。 大观园,潇湘馆里,黛玉正兴致盎然的与前来送香料粉的香菱热络的交谈。 这二人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先是香菱又跟她借书看,又想跟她学琴谱,想着让薛蟠给自己也买上一架琴。 黛玉打趣她说,这会子学什么?干脆等买了琴,自己亲自过去教她,要不先摆在这儿也行。及看到香菱红了脸,也觉着自己话说的有些过了,又赶着上前哄着她。聪慧美丽的香菱,多想向大观园里的姑娘们那样,能作诗弹琴,无拘无束的生活。 黛玉想拿出自己的琴,无奈,这琴是乾隆所赠,又是那样的一番来历,让别人问起来,自己如何应对?就只好纸上谈兵的拿着笔,一边画,一边解说。 正这时候,鸳鸯来了。 见到香菱也很高兴,就先向黛玉回了贾母的话,与娇杏夫人的想念。又对香菱说:“既然来了,何不去老太太那儿请安?二位太太也在那儿。” 黛玉拉着香菱,跟着鸳鸯往贾母那儿走。身后是紫鹃与雪雁、月眉、珈蓝。 颜芳自那日送林海遗书给乾隆后,就经常来往于宫里、潇湘馆之间,一方面带来乾隆对文中一些当地俚语的咨询,一方面也带来宫里的一些食物及御寒物品给黛玉。 这日刚好奉命去见妙玉,问了些昊府方面的事体,又赶着出去见柳芳与雅克奇,为此,又嘱咐珈蓝小心侍候好姑娘,千万不要大意。 一行人来到贾母正厅里,黛玉先向贾母问了安,又向娇杏夫人与邢夫人、王夫人问安毕。 香菱也向前向贾母施礼请安!又向邢夫人、王夫人及娇杏夫人施礼请安! 别人犹可,就见那位娇杏夫人呆呆的看着香菱,痴了。眼圈儿微红微张着嘴欲说又止。引的大家都在看着她。 黛玉心里一动,难道她们认识?可香菱怎会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娇杏夫人发觉后,强笑着说:“这位姑娘好相貌。” 贾母心里也微微一动,见人家这样说,也笑了:“敢是见着了美女,羡慕的不行。” 王夫人笑道:“这是我妹妹家儿子的屋里人,让你见笑了。” 邢夫人笑着:“这虽说是个美女,可是个媳妇子,你就放宽心吧。” 引的大家一通好笑。 娇杏夫人看着黛玉:“姑娘还好吧?看这会子又瘦了。” 黛玉笑道:“让师母惦记着,冷了,不想动弹,吃的也少的过。来年开春,我再多吃点儿。”她虽说不喜欢贾雨村的行事为人,却对这位师母很有好感,知道她为人热情、大方、善良,不善虚伪,这倒是与自己一个秉性。 娇杏夫人笑道:“没成想还有姑娘这样的理儿,我倒是开了眼界。明儿个,咱们想请姑娘过去坐坐,没有外人,就是咱们娘儿们几个,还有咱们家老爷。” 贾母一愣,娇杏夫人来看看黛玉倒是一番好意,谁也不好拦着,倒是去她们府里,这可就不是简单的事儿。老太太含笑道:“按理都是自家人,有个什么不便当的?只是我这个外孙女身子弱,平素就来我这儿也是有数得日子,这前些日,王家的舅爷府里邀请,也没敢让她去。要不,等到来年开了春,许是能好些。” 黛玉心里自然明白贾母的意思,正好瞌睡给个枕头,忙连连点头。看到娇杏夫人那落寞的神态,就忘记了别的什么禁忌。 “师母何不到潇湘馆歇歇,咱们说说话。” 娇杏夫人自然是求之不得,忙含笑应着。 黛玉辞了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拉着娇杏夫人,叫上香菱,带着随行的人们一同来到潇湘馆。 一带粉桓,里面数楹修舍。回廊曲折,竹影掩映,石子甬道,小溪冰封,环阶缘屋。 娇杏夫人低声问:“姑娘如今可知外面的纷争?” 黛玉娇笑道:“师母教我。” 香菱看看黛玉,低声说:“林姑娘,我先回去啦,时候久了,看老奶奶絮叨,改日再来陪姑娘说话。” 黛玉不忍的:“这会子我这儿有贵客,要不,我跟老太太提提,让你到这儿陪我几日怎样?” 娇杏夫人插话问:“这位姑娘也是金陵人氏?” 黛玉代答道:“是,听口音与师母是同乡?” 娇杏夫人拉着香菱的手,身子有些颤抖,她问了香菱的姓名、籍贯、年岁后,愕然。 香菱有些发窘,抽回自己的纤纤玉手,向娇杏福了福,又向黛玉一笑,转身离去。 黛玉悄悄问着:“师母认得她?” 娇杏点点头,又摇摇头,默然。 黛玉拉着她进到自己房里的厅堂,坐下。 雪雁与紫鹃端来龙井茶与苏式糕饼及一些南边的小吃。 黛玉向屋里人使了个眼色,大家退下去。 娇杏夫人眼含珠泪,茫然道:“姑娘,咱们老爷也是个可怜人。” 黛玉诧异道:“师母怎如此说话?” 娇杏夫人叹息着:“姑娘,有些事儿看上去是这样的,实在又不是这样的。我,我,我与老爷都为难着。”她很清楚,薛家不是个善茬儿,薛蟠即为呆霸王,可见其人的秉性如何了,薛姨妈与王家、贾家的关系,黛玉在这儿已然是处处遭她们算计,而香菱之事,偏偏又是在薛家,娇杏既不愿意自己夫君前途上有损,也不愿意看着香菱如今这样的处境。 黛玉想了想:“如今师母不能说的事儿,可是与那薛家公子的屋里人香菱有关?” 娇杏夫人急道:“姑娘怎知?” 黛玉:“都写在师母的脸上,任谁也能看出来的。” 娇杏夫人沉吟着:“姑娘,那香菱与我有些缘分,我想关注她些。姑娘不要逼我,我不会置之不理的。眼下姑娘不去咱们府里,倒是个好事儿,那永琛逼着咱们老爷邀姑娘,必然是有所图谋。” 黛玉含泪道:“不过是一副好点儿的皮囊,竟惹来这些个烦恼。师母帮我。” 傍晚戌时二刻,娇杏夫人回到府里。一见到雨村,劈头就问:“好个老爷,英莲今在何处?” 《七十二》晴女归元 萧瑟的北风直指南下,这京城里倒是回暖融融。阳光灿烂的日子来了,辰时亥刻。 黛玉来到荣庆堂,先向贾母问安,偎在老人家身边玩笑了一阵,这才提出,要带着迎春、妙玉去探望沁翎绣院的嬿淑姑姑。说是人家让颜芳带话过来,邀她过去闲话。其实,她心里惦记着晴雯,既然安排了人家在那儿安身,也不能不管不问的。迎春是上次还没玩儿够,妙玉是没去过,原本惜春也要去的,只是昨儿个受了风寒,一早起身觉着乏力,又请了太医过来诊治,自然是老实呆在家里为妙。 贾母让林之孝家的带着一群丫环、媳妇、婆子们陪着,浩浩荡荡的前往沁翎绣院。 黛玉携迎春、妙玉同坐在一辆翠花九转八宝车上,三个人叽叽咕咕、笑语连连的,一路上倒是散去不少的烦忧。 这次去之前,真的是让颜芳打了招呼。谁知,人家回道,原本正要相邀林姑娘过去闲话,这倒是碰巧了。 黛玉淡然一笑,心知,这不过是人家的谦辞,倒是让妙玉开开眼界,散散心;让迎春接触一些外面的人,才是正理。 及到了那沁翎绣院门口,却见到有一乘带有红盖、金黄、红帏、朱辕、金顶的暖轿,停在一侧。还有几个轿夫在一旁闲话歇息。 黛玉心里微微一震,这是亲王福晋轿子的规格,又有贵客来了?今儿倒是来的不凑巧。可已经到了门前,又不好转回去,再看大门已然洞开。里面有那迎客的管事含笑迎出来。鞠身请着黛玉等人进去。 一进绣院,就见嬿淑热情的迎上来,到让黛玉有些惊讶,这会子她怎么不去应付那王府的来人?看林之孝家的等人也被让到客房里歇息,就忙向嬿淑介绍妙玉,迎春是见过的。 一声爽朗的笑声传过来:“林姑娘,林姑娘。”这不是晴雯会是哪个? 一身的大红狐皮披风,里面是镶着玉色兰花边饰的玫瑰色色宫缎衣衫,滴玉的翠花玉簪插在头上,满头的青丝梳成辫子垂下来,简单别致,更显出她风流婉转的神态。 “晴雯姐姐。你在这儿怎么样?还习惯不?” “姑娘快别这么叫。晴雯怎么敢当?” “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如今已经不是贾府地丫环。有什么敢不敢当地?咱们平时也是这样叫地不是?”黛玉看到她这样高兴也颇为开心。 晴雯拉着黛玉地手摇晃几下:“姑娘。你又打趣晴雯。”又开心地对迎春、妙玉招呼着:“二姑娘、妙玉师太来了。晴雯见过二姑娘。见过妙玉师太。” 迎春笑道:“晴雯倒是在这儿过地不错啊。这回你不该叫师太。要叫妙玉姑娘才对。” 晴雯眨巴着那对秀美地双眸:“敢情妙玉师太还俗了。晴雯恭喜妙玉姑娘。” 妙玉看看黛玉,又看看迎春,气的直瞪着她们二人说不出话。 一旁的嬿淑忙打岔说:“难得妙玉姑娘过来,二姑娘请!妙玉姑娘请!晴姑娘,还不拉着林姑娘进屋去?这外头时候长了,别把林姑娘冻着了。” 几个人进入厅堂,只见一位约莫四十上下,身着皇家宗室贝勒福晋服饰,额上带着珠宝遮眉勒的贵妇端坐在正中,含笑注视着她们。 嬿淑忙上前答道:“福晋,这位是林姑娘,这位是贾府的二姑娘,这位是客居在贾府的妙玉姑娘。各位,这位福晋是显亲王府的英贝勒福晋。” 黛玉忙上前施礼:“民女林氏见过福晋,福晋吉祥!” 迎春、妙玉也上前施礼。 那福晋忙起身扶住黛玉:“姑娘快别这样多礼,让我愧不敢当。这二位姑娘也快快起身。” 黛玉被那福晋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而另一边则是坐着晴雯。 迎春与妙玉也被嬿淑礼让就座。 一时,丫环端来托盘,分别为她们送上香茗,退下。 嬿淑笑道:“二姑娘来的可是不多,今后咱们认识了,就常来常往的好。妙姑娘这次是第一次来吧?今儿个就让咱们请姑娘好好评判一下咱们绣院的绣品如何。”这一次看起来她很闲在,问了探春与惜春,倒是有些惋惜,就是不提宝钗和湘云二人。 晴雯自告奋勇的陪着迎春、妙玉二人进里面的精舍院子观看绣件珍品。 而嬿淑却留下黛玉,说是有点事儿烦劳她。[.超多好看小说] 黛玉疑惑的看着嬿淑,又看看那热络的福晋,心里犯了嘀咕,这位是怎么啦?居然也对这位八卦的福晋如此好心性,又不好露出不快之意,只好任人家福晋拉着自己的手。 待就剩下自己与嬿淑、那位福晋后,就笑着说:“莫非是晴雯在这儿做错了什么不成?我这里有一千两的银票,算是做赔偿的,再多了,就等我让人再给你送来吧。” 那福晋眼含盈泪看着黛玉,忽然起身向着她福了福,泣道:“西林觉罗氏多谢姑娘救我的女儿一命。” 黛玉吓了一跳,忙也起身还礼,不明白的:“福晋,这是干什么?好歹也让黛玉明白才是。” 九年前,在滇西某地,奔驰着一驾普通的宝蓝色驮车,里面是一位三十许的贵妇人和她的两个儿女,大的有十多岁,小的只有六岁年纪。 外面一个三十多岁的贵公子模样的人,一脸的焦虑,连连挥鞭忽悠,一队数十乘随行的男女护卫左右。 到了前面一个镇子,进入此地的最高规格的客栈,包下整个客房。 这是显亲王的儿子英贝勒与福晋西林觉罗氏及他们的一双儿女,半年前英贝勒由雍正皇帝派到这里公干,顺便带着福晋和儿女,过来探望驻守在这儿的叔父及几个堂兄弟。才接到京城传来的邸报,显亲王福晋病危,只好辞了这里的叔父一家人,赶往京城。 儿子雅克奇已是一位冠弱公子模样,女儿晴格格还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 随行的有晴儿的奶妈赵嬷嬷,还有一位门客张先生,再就是两个侍女,及随行的王府护卫等人。劳累了一整天,大家都疲惫不堪,早早的躺下歇息。 这时候,一群穿戴着夜行衣的人士悄悄包围了这个客栈。一声呐喊,无数个火把照亮了夜空,也惊醒了英贝勒与福晋、雅克奇和张先生。 奶妈抱来了晴格格,可怜的她还在睡梦中。 “大家镇定,别乱了自家阵脚。我与福晋带着人吸引正面的匪类,张先生带着晴儿、奶妈及两个侍卫一组,雅克奇由两个侍卫护着分别从后门悄悄突出去。我料理了这些匪类,就追上你们。万一没追上,就到前面的颍州渡口会合。” 雅克奇坚定的:“阿玛,让儿子跟您一块儿迎敌作战。” 英贝勒深情的看了看他:“不行,听话,阿玛让你好好的活着。” 晴格格这会子总算是醒了,看着大家,一副茫然的样子;“额娘,阿玛,哥哥,天亮了吗?” 福晋一把抱着自己的女儿,泪眼朦胧的:“我的女儿,晴儿啊。” 英贝勒从福晋手里抱过晴儿,递给奶妈。 晴格格像是明白了什么,伸出手向着英贝勒与福晋:“额娘,阿玛。” 英贝勒坚定的:“晴儿,记住,听张先生的话。”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女儿,一挥手:“分头走吧。” 前面的动静已然逼近这里,任谁也知道形势逼人,刻不容缓。 两个侍卫拉着雅克奇率先离去。 张先生对着英贝勒微一施礼,也带着晴儿、奶妈及侍卫迅速离开。 一阵狗叫声,划破夜空,传到很远、很远。 再看那个客栈,火光冲天,照亮了半个天空。 天亮后,雅克奇与两个侍卫在颍州渡口,徘徊了进一个时辰,见到了匆匆赶来的英贝勒与福晋等几个侍卫,迎上前去,那英贝勒却受了重伤。 奇怪的是,晴儿与张先生、奶妈久久不见踪影。 福晋一面与当地的官府接洽安排英贝勒治伤,一面等待晴儿那一行人的到来。 过了大半个月,还没有晴儿她们的动静,福晋就派人四下里寻找。 竟然是音讯皆无。 在英贝勒的追问下,福晋只好据实告知原委。 英贝勒心里也是一惊,难道女儿遇险了?可为什么没有一丝的传言?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天地会?又不像。还是其他的反清组织?也没有听说过。 他一面向雍正皇帝上了折子,汇报此行的曲折,一面亲自带着人去寻找晴儿与张先生。又是两个月下来,身子总算好了。心里带着疑问,留下几个侍卫继续寻找,自己惦记着老母亲的安危,赶赴京城而去。 又是一年后,他得到汇报,说是在滇西他们出事的不远的一个山上,发现张先生的墓碑。 又是两年后,在奶妈家乡的村子后山上,又发现了奶妈的坟茔。 而晴儿却传说是被奶妈的族人卖给了人贩子。 又过了三年,传回来的消息说是,晴儿被人贩子带到了京城,卖掉了。 京城不比外面,要找个人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显亲王府的格格不见了,传出去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浪?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查知此事,大做文章,显亲王府还怎样在朝中立足?这一切也只能在暗中查找。 黛玉听过了这一通滴血泣心的往事,早就被里面那位晴格格的下落不明揪起了心,她张着嘴,看向泪流满面的西林觉罗福晋。 晴儿,晴雯?难道是?“福晋,您说的是晴雯姐姐?” “好聪慧的孩子。” 黛玉喜道:“这是大喜事,福晋,晴雯姐姐知道不?” 嬿淑在一旁笑道:“晴格格来了不久,福晋正好要为家里的老王爷祝寿准备几样绣品,到咱们这儿来,巧不巧的正好与格格走个对脸儿,一下子母女俩都愣住了。还是福晋叫了声‘晴儿,我的晴儿。’母女俩这才抱头痛哭起来。” 黛玉不解的:“那怎么还在这儿?” 福晋含笑带泪的说:“晴儿说了在那贾府的遭遇,要不是姑娘你的相助,她就没命了。说是,要走也要见上你一面再走的。孩子啊,如今你既是与晴儿是姐妹,也就是咱们显王府的格格,不如跟着咱们一起去府里住着。”又低声说:“晴儿看来还有别的隐情要说,姑娘啊,你得帮帮咱们府上。” 黛玉低下头,没想到无意间做的好事儿,又闹成这样的结果。不过是自己的一念之差。想了想就说:“我到没什么,就是一同来的贾家二姐姐和妙玉姐姐,怎么办?” 福晋一笑:“这好办,接上一起过去就是了。” “不,皇上有旨:此事关碍颇多,有关皇家密事,不能让外人知晓。” 走进来的竟然是雅克奇。 《七十三》图腾惊魂 “皇上,太后没什么大事儿,您不用这么急着走。”骆吉一路小跑的跟着。 乾隆瞪了他一眼,没理他。不急,太后用得着派人过来催自己?一定是来传话的小太监没回清楚,得问问是哪个传话过来的?好好的拾掇拾掇他,把他打发到冷宫里去。 慈宁宫里,乾隆一走进去,就见到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个个小心谨慎的向他行礼问安。深觉纳闷,心说太后一向待人慈祥,也常常与她们开个玩笑,说个笑话的,今儿这是怎么啦?疾走几步,进入大厅,一股热气迎面扑过来。这里为的是怕太后年岁大了,冬季受寒,而太后又往往在这儿呆的时候长,于是乾隆特意嘱咐大内总管专门关注这儿的温度。 “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起喀吧。”太后平和的笑着招呼乾隆坐在自己身边。 宫女们献上茶茗、果品,退下。 “颜芳来了。”太后缓缓的把沁翎绣院发生的事儿,跟乾隆叙述了一番。 乾隆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个英贝勒福晋还真是难缠,女儿既然找到了,自己带回家就是了,还要黛玉过去干什么?你女儿在贾府的事儿,与她有什么相干?心里着实的不快,就问着:“骆吉,雅克奇在哪儿?” 像是印证他的见解,就见骆吉走进来:“回禀太后、皇上,英贝勒与福晋求见。” “传。”乾隆心里暗暗惊奇,此时这二位所为何来? “臣、臣妾叩见太后、皇上,太后吉祥!皇上吉祥!” 英贝勒与福晋拜倒在地。 “快快免礼!” “太后、皇上。奇了怪了。几辈子地前尘往事。如今又被那起子多事儿地主儿。掀出来了。皇上啊。您请看这个。”英贝勒说着话。双手擎着一个小小地编织物件。递过去。 乾隆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块兽骨雕成地鹰头。周围环绕着由双子、御夫、猎户、金牛、小犬、天狼、参宿、觜宿、毕宿、昂宿等星座。仔细看过去。还有一排满文。一看之下。不禁愣住了。显然被那行云流水般地文字吸引住。眼里含着怒火道:“他还活着?” “阿玛。玛法。” “我地女儿。我地好女儿。” “晴儿,好孙女。” 一家子骨肉团聚,黛玉等人算是做了见证人。 黛玉被显亲王府英贝勒的福晋,以晴格格的闺中密友身份接到府里,安排她与晴雯同住在兰逸阁,望着众星捧月般的光景,此时的晴雯可说是今非昔比。 她不过是十五、六岁年纪,踩着‘花盆底’戴着大大的旗头,坠着长长的流苏,甩着黄绢丝帕,兰花绣罗裙,朱粉微施,淡淡雅香轻飘出岫,仿若翩翩仙子落凡尘。在丫环们的服侍下,小心翼翼的缓步走着,脸上带着开心的笑意。 福晋为她配备了四个大丫环,十个小丫环,六个嬷嬷。 紫鹃看呆了,痴了,这还是那个倔强丫头晴雯吗?这要是让贾府里的主子们见着,不知要怎样的想法?心里是又艳羡,又嫉妒。忽然想到,这蹄子在贾府受了些委屈,会不会报复到咱们几个人身上?又一想,林姑娘可是救了她的小命,要不,早就呜呼哀哉了。她要是不傻,就好好的答谢林姑娘的救命之恩。这一惊一喜的,老练的她并没有诠释在脸上,只是那明亮的秀眸闪烁着几许狡黠。 雪雁看到了晴雯的神态,心里不由的暗自发笑,这样的晴雯站在王夫人面前,会是怎样的震撼?不过,她们干什么要我家姑娘陪着?是炫耀还是别有用意?不行,一定要弄个明白。 颜芳与月眉微微皱了下眉头,相互看了看。 颜芳向黛玉使了个放心的眼神儿。 黛玉微笑着上前祝贺着:“如今福晋与格格一家人团聚,这是大喜事儿。我来的仓促,也没有什么贺仪。紫鹃,你回去替我备上一份厚礼送过来。” 福晋忙说:“快别这样说,姑娘是咱们的救命恩人,该是咱们厚礼相送才是。” 显亲王与英贝勒也笑语连连的说着感激的话,就是不让紫鹃离府。而雅克奇更是站在一旁,默默的注视着黛玉。 那兰逸阁在眼下的节气里,早已没有繁花异草环绕,几株梅树傲然矗立在亭台楼阁前,红梅顿开,遗憾的是没有那漫天的飞雪相伴。苍凉的树影,掩饰不住游廊里一幅幅绮丽的彩釉画卷,讲述着关外人们的往事遐思,斗兽趣闻,粗狂风情。 显亲王府,由肃亲王豪格而来,是八大铁帽子王之一。因睿亲王多尔衮之故,豪格冤死,没了亲王封号,这一支衰败过。多尔衮死后,被顺治皇帝重新昭雪平反,赐为:显亲王,由其子孙继承。 紫鹃与雪雁、月眉、雅芳等人陪同黛玉住在东厢房,晴雯住在西厢房,正厅堂是待客的地方,一边儿是书房,一边儿是琴室。 福晋求了黛玉为晴雯安排书房内的书类分别,顺便教晴雯识几个字。而弹琴,也让她好歹指点一二的。黛玉的学识、琴技在宗室里早就盛名远播,她怎能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月眉一听脸上就露出不屑之意,心说,你家格格哪有我们林姑娘的聪明才华?诗词歌赋样样拿得出手,就是女工也是出挑的。满后宫里也找不出这样出众的女孩儿,还想让林姑娘教你家格格?别异想天开了。脸上就**一丝讥笑,嘴上倒是没说什么。 紫鹃也不满这位福晋的贪婪,心说就凭晴雯的那点小聪明,也就在女功上有点成色,就不客气的说:“我家姑娘身子羸弱,怕是担不起福晋的重任,为了不耽误晴格格的功夫,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颜芳含笑道:“林姑娘还有太后交代的事情要做,况且身子又不好,时不时的要太医院的太医过来候着,福晋还是要再做打算的好。” 那福晋倒是一愣,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原想着不过是一个前朝故大臣之女,太后、皇上不过是在人前做些个人情面子事儿,就是要她进宫作秀女,也需要有个铁帽子王做靠山。自己女儿这些年净做丫头了,趁机跟人家学些大家闺秀的礼法规矩,眼看着晴雯不小了,也到了指婚的年龄。万不能让宗室里的女孩儿家看低了。有黛玉这样的隽秀女孩儿帮衬着,而黛玉又有咱家的安排提点,两好搁一好,各有所需。还不麻溜着赶着巴结? 晴雯心里知道自己的斤两,就含笑说:“额娘,我就烦那些什么认字、弹琴的,林姑娘就陪着我呆着就行,这里我也没有认识的人啊。” 福晋一想也是,人在这儿,用不着性急,让她们自己交结,说不定会更好些。 “随你们,林姑娘,别客气,真正论起来,咱们都不是外人。这儿,就是你的家。” 这话说的让人迷惑,什么时候林家的人跟显亲王府有了交情?黛玉嘴里不好说什么,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嘀咕。脸上还得堆出笑模样。 “福晋宽心,是我高攀了。”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黛玉也就一笑了之。 是夜,人们都散去。 黛玉让劳累了一天的紫鹃、雪雁、月眉、颜芳她们径自安歇。 她自己却捻转反复难眠,悄悄的起身,摸索着找出中衣穿好,罩上件淡蓝色宫缎镶了些许白莲花的棉袍,走出去倚在廊下的栏杆坐下,注视着那盈盈月牙,还有那时隐时现的月色银光,倾洒在冰冷的世界里。暗叹,事实真是无常,才几何时,晴雯还在被王夫人唾骂,并被喝令打炕上拖起来,除了贴身的衣裳,一样也不让带走的撵出去。而今,却又是一副风光无限,人上人的模样。 想想自己,眼看过了年,就是十三岁了,除了服,还该怎么办?原本想着得空一走了之,偏又买了査启文的一个矿,又鬼使差神的让贾琏去打点。这样一来,与贾家又是掰扯不清了。 遥望着太空那清冷的月宫,好似与之有些亲近的感觉,想那嫦娥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不过,像是有一个玉兔来着,还有一个伐树的吴刚。玉皇也是,怎的就把个吴刚发配到哪儿去了?男女授受不亲,也不为嫦娥避避嫌?想是也觉着嫦娥太凄苦了,安排个吴刚过去调剂一下,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吧。 月下的人影拉的长长的,黛玉突发奇想,还没见过自己这样的身影,极想在月下吟诗一首,可又为着什么?曾几何时,好好的身影竟然被什么搅在一起,渐渐的偎过来,黛玉一惊,转身回头,却是她。 月光下,淡黄宫缎棉袍搭配着玉色蝴蝶,蓬松的发辫垂在腰间,空无饰物,两腮融融,双目晶晶,不是晴雯还有谁? “晴,晴格格。” “姑娘,还是教我晴雯的好。” “此一时彼一时,岂敢。”黛玉盈盈一笑,却是仪态大方。 “仿如梦中,让人恍惚揪心。兴许梦醒了,一切又回到从前。好像听说过什么黄粱一梦,林姑娘,你说是吧?” “从前是梦,这回才是真实的你。” “怕极了梦醒了,只好霸住姑娘,这才觉着踏实。” “晴雯。”黛玉哭笑不得,没成想自己竟还有这样的用处?腻味人家紧紧靠住自己身子的样子,只好一把握住那一双十指纤纤玉手,正面对着那略带惊魂样儿的女孩儿,听着那看似明白又糊涂的呢喃之语。 那日,滇西山谷里,张先生浑身血渍的掩护抱着晴儿的奶妈,踉跄杂乱的冲出包围,随行的侍卫除了死去的,也身带重伤。 火把下,一众人等,围着包头布的精干男人发现了他们,追上来。 张先生把奶妈与晴儿安置在一个山洞里,走出去与那个受了重伤的侍卫把人引开。直到雄鸡高叫,鸟雀啼鸣,天色大亮。 奶妈抱着晴儿,战战兢兢的走出来,走到山脚下,才看到奄奄一息的张先生,身边是早已了无声息的侍卫。 奶妈从身上背着的包里,取出一个水袋和一个小杯子,倒了些,喂了张先生几口。 张先生看到她们,笑了。艰难的从身上掏出一个好似当地人家的编织物件,打开看了一眼,好似兽骨雕成的鹰头。不屑的一笑,又装回到编织物件里,递给奶妈。“见到英贝勒,交给他。这是那伙人的东西。格格,回家的路,好长,好长。不要去找家,家会找你。记住。” 人逢喜事精神爽,晴雯换上格格的服饰,更加艳丽妩媚风流婉转。偏是在文上头不同,少不得黛玉又要费神教上她一些,究竟还是费了不少的口舌。 福晋也让尚衣局为黛玉做了不少的衣服,又专门定制了各式首饰。 就连紫鹃、雪雁、颜芳、月眉也得到了不少的赏赐。 闻听晴格格回来了,显亲王的近支、远支族人纷纷过来探望。一拨又一拨的,像是看什么稀罕物似的。 福晋不厌其烦的一遍遍介绍着来往的人们,其中也有北王府的太妃及理亲王府的福晋、侧福晋、庶福晋们。 诚亲王福晋也来了,并专门探望了黛玉,拉着手安慰着她。 黛玉这才知道,那诚亲王允铋已然在北归的路上,不久就要到京城。 算算在这显亲王府里,一住就是一个多月的光景,转眼就要到了年根儿上。忽闻太后要召见显亲王府的晴格格,宫里也派了几位嬷嬷姑姑过来,专门教习礼仪。趁宫里来人教晴雯礼仪之际,黛玉这才告辞离府,带着从人回来。 及到了荣国府二门里,就见尤氏、李纨、凤姐及平儿、佩凤等人,匆匆迎上来含笑接着显亲王府送黛玉回来的管家娘子、丫头、媳妇、婆子们。 黛玉下了轿子,看尤氏、李纨、凤姐招呼显亲王府的来人去贾母处,叙话。就转身要回大观园,潇湘馆安歇,。却被凤姐看到叫住,说是老太太让林妹妹过去。 打发了显亲王府的人回去。又遣开一些不相干的人们。 贾母这才拉着黛玉的手,满怀疑惑的用眼神询问着。 那日,迎春与妙玉回来,就说了显亲王府的英贝勒福晋约黛玉与晴雯过府闲话家常。嬿淑姑姑安排她们二人回来,就再也没有下文。 一个多月来,贾母几次打发人过府接黛玉,都被人家拦着。说是福晋爱惜的紧,不放回来。去的次数多了,人家根本就不回话进去。 贾府素来与显亲王府没有交道,从宫里也弄不清楚端倪。 这日是薛姨妈的生日,一早上,薛蟠、宝钗就忙乱起来,早在昨日就定好了几个席面,在外厅堂安排,专门请了理亲王府的人,还有王家的人、贾家的人、史家的人及一些有头有脸的场面上的人。女眷们就在薛家自己门里,也是几个席面。 巳时亥正,贾府的邢夫人、王夫人与宝玉、迎春、探春、惜春、湘云等就被接去赴宴。贾母也让人送了一份贺礼过去,又替黛玉送了一份礼。 王子腾夫人推说身子不爽,来不了,让人送来了一份礼。家中儿子媳妇们也为着照顾她,不好过来赴宴,也依着份额送了些礼物过来。 史家的人,因着回京过年刚到,各府的衙门应酬繁忙,也顾不上过来,由湘云代表着,也是送了些礼物过来。 满打满算的也就是贾家的女眷们齐全,除了黛玉没赶上。 贾母听得黛玉的叙述,心里大惊,连声叫林之孝家的过来,吩咐立即去赖大家找赖大家的过来说话。手脚冰凉,浑身不住的颤抖。又叫请贾赦、贾政、贾珍过来。 尤氏与李纨、凤姐也知道兹事体大,不由的暗暗焦虑。 三个人都心里埋怨王夫人心太狠,对晴雯下手太绝。贾府虽说让晴雯做了丫头,一直让她做针线活,老太太喜欢她伶俐有趣,倒也没受过什么委屈。就是放在宝玉房里,也是一番好意。偏让那起子爱嚼舌头的人,浑说混语的,偏王夫人看不上她,说是狐狸精,骂了又骂。打炕上揭起来四五天水米没打牙的她,撵出去。要不是黛玉出手相救,她就小命不保了。 这回可是撞到刀口上,任谁也难办。 周瑞家的悄悄去了薛家,如此这般的低声跟王夫人捣鼓了一阵。 王夫人也是一惊,不悦道:“连吃饭也不让吃消停了,真真的烦人。” 那薛姨妈看出来贾府里像是有事儿,想问又不好当众发问,万一要是不能让自家知道的,岂不是自找没趣? 邢夫人探究的看了看自己的妯娌,并不说什么,此时王善保家的进来低声禀报。她实在坐不住,就起身告辞。 迎春、探春、惜春姐妹看情形知道有事儿,也忙辞了跟了出来。湘云当然不能自己大吃二喝的安坐着,无奈之下起身跟着回来。倒是宝玉闻听晴雯的消息,分外兴奋,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回贾府,直着就闯到荣庆堂。 “畜生,又从哪儿野回来?不好好的学功课,整日的胡闹。”贾政喝道。 宝玉一见父亲在座,哪敢说话,灰溜溜的低了头。 王夫人看贾政发了脾气,心里不满也不好说什么,看着贾赦、贾珍、尤氏都在座,凤姐站在贾母身边,担忧的看着自己,而李纨则不知道在那里?许是回去看顾儿子贾兰吧?无言的坐在贾母身边不语。 看着跟进来的一众人,贾母沉声道:“老爷、太太、奶奶们留下,姑娘们,回园子里去。” 迎春、探春、惜春与湘云闻听急忙退出去,宝玉早就魂飞丧胆的开溜了。 “赖大家的被刑部的人,带走了。” 《七十四》围炉盘算 平儿带着小丫环冒着鹅毛大雪,转过影壁,回到正房。[.超多好看小说]跺了跺脚下的雪,把斗篷解下来,递给小红。急忙走进去。 凤姐抱着波斯猫,围在炕上看着桌子上那几碟嚼果。无非是栆脯、杏脯、茯苓饼、海棠脯、冻梨、黑枣等。见平儿进来就问:“都办妥了?” “妥了?回奶奶,这事儿能妥吗?”平儿就着桌前的炉火,暖着手苦笑着。 王夫人千算万算的没算计到晴雯竟是铁帽子王显亲王府的嫡亲格格,在贾政、贾赦、邢夫人面前丢了脸面不说,弄不好还要给贾家带来灾祸。脸色灰白,身子发抖,茫然四顾,眼里滚落下来几颗浊泪。 贾母嘴里没说什么,脸上可是难看得很。 邢夫人外表平静,心里可像是刚刚喝了一杯热茶,那叫舒坦。 贾赦探究的看了看王夫人,想说什么又咽下去。 贾政不安的看着贾母。 贾珍与尤氏低着头,一言不发。 凤姐站在贾母身后,看看这位,又看看那个,最后,定格在贾母身上。 按说这时候,要是进宫找元妃拿个主意,在太后面前说句话,破费点儿,也许就揭过这篇儿了。可那王夫人被太后的禁足懿旨拘着,还差几天,又不能这么干等着,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事故?这可是保不齐的。不能进宫求救,就连外出也是不准的。前儿个去薛姨妈那儿,因是离着不远,又是自己妹子家,悄悄的瞒过去。 无奈。贾母忙让贾珍去求夏太监通融。要元妃下旨。允贾母与邢夫人进宫叙话。 赶巧。次日就是初二。贾母早早地正装打扮好了。邢夫人过来相请。婆媳二人赶忙进了紫禁城。凤藻宫里。见着元妃。如此这般地把事情原委说了一番。 元妃一听就落了泪。这都什么事儿啊?早上去慈宁宫就觉着不对劲。太后自打见西林觉罗氏与晴格格后。看自己地眼光就耐人寻味。暗自审视了自己好一阵。也没觉着自己有什么失礼地地方。没想到纰漏出在自己母亲身上。 贾母把带来地礼物:一尊半尺大小地玉佛像、一套缅甸翡翠龙眼凤凰雕递给元妃。[.超多好看小说]求她呈给太后。向太后求情。在显亲王那儿圆圆场。解说解说。又给了元妃一千两银票。 元妃想了想。又与贾母、邢夫人商量了一下。最后敲定。还是备一份厚礼直接送到显亲王府。破财免灾吧。 说是送东西。贾府如今是入不敷出。进地少。出去地多。早就是一副空架子撑着。送给太后地东西。一样是黛玉带来地。一样是贾母自己地娘家陪嫁之物。 送显亲王府的东西,贾母不答腔,黛玉自然也不回自己送上门去。总不能什么都靠别人,她们王家人也得出点血吧? 贾赦与邢夫人才不理会这事儿呐,贾珍与尤氏更不会上门贴银子给人家糟蹋。 贾政向来不理家,凤姐早就指着自己身子不好,要静养,躲了,只打发平儿过去应个卯。贾琏又不在家。这事儿转来转去的,又转回到王夫人这儿来。 想想宝玉是个无用的,就知道闹着去看晴雯,也不想想,人家如今怕是恨死了你啦。无奈之余,只好悄悄的把薛姨妈、宝钗请过来商量。 薛姨妈闻听这件事儿,心里翻了个个儿,心说怎么就想到我这儿来了?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嘛。待要假托借口推掉,又怕影响宝钗与宝玉的婚事。为了自己女儿,豁出去了。一咬牙,就打发香菱去自家药铺《普善堂》取一株三百年老山参过来,这可是他们家药铺的镇店之宝。是不是的,人家就是这样说的,信不信在你。 王夫人也把自己陪嫁的珠宝首饰捡了一盒子,想想又怕拿不出手,又打发人找到凤姐那儿,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谁也别玩儿阴的。 凤姐只好也凑了一盒子珠宝首饰,及几块金锭,让平儿送过去。 那袭人也听说了这事儿,赶忙过到王夫人院子里打探消息。 彩霞、彩云看见她就腻歪,不是你们闹腾的,哪儿出这事儿?这会子王夫人气不顺,看谁都不顺眼,就佯笑着:“姐姐来的正好,太太才刚还念叨你呐。” 袭人也没好好琢磨人家的真实意思,就笑笑走进去。 平儿想提醒她,没等她说话,人家就进去了。真是自家人,不假。 “太太,二爷这会子好多了,正要去学堂里呐。”袭人的声音。 王夫人的声音:“你不在那儿伺候着,过来干什么?” 又听那袭人笑道:“听说晴雯的事儿了,真有这回事儿?” 王夫人的声音:“她四五天水米没打牙了,怎么就没人跟我说说?” “太太,我。” “我的儿,你太会办事儿啦。” “赖大家的怎么回事儿?竟然不打听清楚,就把个格格献到咱们府里?得亏没死了,要不然,还不定谁倒霉呐。”凤姐长出一口气,心里暗暗心疼自己被二太太榨出去的珠宝首饰,还有几块金锭。心说,又不是自己把晴雯撵出去的,偏偏自己姑妈把份子摊到自己头上,真真是没有天理啦。想想,还是黛玉机灵,早早的把事儿说明白了,就告辞回了潇湘馆猫着,任谁找也不露头,只让紫鹃丫头拦着,说是在显亲王府着了点儿风寒。 老早就看那晴雯不服小,不媚主子,老太太倒是有眼光,真要是能那样,这府里宝玉就更加不可一世,偏又让王夫人给卸了火。这下子里外人们都远远的躲着,生怕有什么祸事儿掉到自己头上。前儿个贾琏来了家信说,一准在腊月前赶回来。 自打贾琏走后,这院子里就冷冷清清的。尤二姐去了理国公府,相伴尤老娘给尤三姐柳湘莲看家。 秋桐自己在这院子里,没有闹腾的对家,去大太太那儿也不见看好。老太太自从看顾了尤二姐那次,就对她没个好脸儿。这一向倒是安静了些。 悄悄的安排几个太医过来看视,又求了宫里的太医诊治,都摇头说是受孕怕是难了。凤姐心里大惊,暗自流泪不已。心知,没了子嗣,光有一个女儿,又怎能在这府里挺直腰板做人?万一要是贾琏得了消息,再娶个女人进门?怎生了得?可尤二姐已然走出去,接了几次,都被婉言谢绝。眼看这年关将至,怎么也得让她回来才是,要是人家妹子回来,这个场面怎么收场?前几日,又打发来旺家的带着几个媳妇婆子送过去几块儿上等宫缎料子、裘皮、丝绵,还有她份例银子,几样冬令食物。东西倒是收下了,人就是不回来。贾母也暗示她,要想想自家的处境,别让公公婆婆再安排女人进门,那时她也无法压着,总之是子嗣要紧。 欲哭无泪,怎么办?凤姐问着平儿,这二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好都好,要砸都砸。平儿也急得不行,要是再来了一个什么三奶奶、四***,再知道了真相,还有二奶奶和自己的好日子吗?思前想后的,最后,还是决定去找林姑娘想想办法。主意是想好了的,就是怎么能把尤二姐再接进来。 潇湘馆里,人们大都让黛玉放了假,早点回去拾掇拾掇家,别跟主子这儿赶到一块儿去。颜芳昨晚告了假,回宫里有事儿。月眉在自己房里做针线活。紫鹃去李纨那儿送黛玉给贾兰的物件,一个笔洗,一副上好的佩刀挂件。雪雁则在院子里练她的剑法。 黛玉坐在堂屋榻上,边上是一个大大的古松腊梅雕花九爪铜炉,暖暖的充盈着整个房屋。不知为什么,那个什么九转连环也扔在一旁,她的心思这阵子谁也摸不透。其实,她一直对那件事儿,疑窦重重。 晴雯是6岁多与英贝勒和福晋分离的,又跟着奶妈呆在一起过了两年光阴,应该对显亲王府的情况是知晓的,就算自己不能回到显亲王府,那么既然到了京城,又被赖大家的送到贾母这儿,老太太待她也不错,为什么不能把自己的身份说清楚?贾母再不相信,也会派人去显亲王府探个究竟,要是那样,会有现在这样的事儿?难道她有做丫环的瘾?或是曾经失忆过?一见到自己人就猛然惊醒?想想看,亏了在,跟宝玉没有说不清扯不清的事儿,要不,怕是早就被王夫人下了毒手。真要那样,就不是自己出面能救的,这府里会怎样?从来自己都觉着贾府这样的大家族事儿多,看来,那显亲王府也不善。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不能为外人所知的内幕。她想起了在显亲王府的那一个夜晚。 子时之初,她不知为什么,有些不安起来,总有着进入显亲王府有着做人质的感觉,睡不着,索性起身穿好中衣,松散的挽了一下,用一支白玉莲花簪琯住,又披上貂皮斗篷及连帽。走出去,看着上弦月色,一个大大的暗影,代表着圆月的存在,冷森的光芒映在大地上那枯草、枯树枝、假山、枯鱼缸,有几分诡异,有几分无奈。她看呆了,难道世间万物也有那不可为人道的苦涩? 一个身影移过来,不用问也知道是雪雁。 “姑娘,我想去探探深浅。” “不用了,明摆着的,深浅自知。” “姑娘,咱们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她们凭什么不让咱们出去?” “不是陪着晴格格嘛。” “您是公侯家的小姐,又不是学堂的先生。” “一动不如一静。” 又一个身影过来,是紫鹃。 “姑娘,夜深了,看受了寒。还是回去吧。” “是谁?胆敢窥视女宅?”雪雁警觉的喝问道。 “好敏慧的耳目,见过林姑娘。”一个刀刻一般脸庞的二十多岁男子,现身出来。一身墨色的大氅,腰间挎着一柄冷森森的佩刀。身后还有一人,看上去有些面善。 黛玉认出来了,这就是府中的主人之一——贝子雅克奇。面善之人是理国公府的的公子,乾隆的心腹柳芳。 “见过贝子爷。见过柳将军。” “不必客气,深夜不眠,可是有什么不适?”雅克奇身为主人,率先发问。 “民女有择席之弊。” “原是这样。打扰了。” 雪雁忿然道:“请问贝子爷,深夜擅闯女宅,可是府中的习俗?” “什么意思?”雅克奇霍然变脸,探究的看着雪雁。 “是民女的意思。” 雅克奇缓声道:“姑娘有所不知,自你与家妹回来,这府外就成了各方侦探窥视的焦点,时不时的有宵小们关顾,我与柳将军安排人轮流在兰逸阁防护,以防不测。” 黛玉一听,倒是一震,没想到会是这样?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是我不好,让贝子爷、柳将军受累了。若是我等离去如何?” 雅克奇微微一笑:“还是留下的好,暂住一阵,何如?这里不比贾府安全?” 柳芳微微一笑:“这有一封信,姑娘请看。”双手呈上。 黛玉疑惑的接过去,一看。大吃一惊。 原来是乾隆的亲笔信,那字迹她是认识的。 《七十五》剑指天方 天地间,浮动着一束束光影,从极远的天边,一直到眼前,就似遥远的不知从何处来的阵阵驼铃之声,传的极远,极远,仿佛是天籁之音,渐渐的拉紧人们的视野。(.好看的小说)渺茫、神秘、而又实在;厚实的枯草簌簌作响,地上、空间扬起尘埃,遮挡着斑驳跳跃的光影。 一队满载着货物的驮队,缓缓的行过来。有趣的是一只骆驼竟然拉着一个严实的驮车那驮车看上去倒也平常,灰色的棉布帐子,两边各有一个小小的窗口。不用说,这是着女眷。随行的还有一个骑着乌骓马的年轻俊俏男人。挺拔的鼻梁,唯美的唇线,两道浓眉下的黑眸流露出一丝狡黠,一身白色的大氅,随着奔驰飞扬,显的飘逸潇洒。 “二郎,你不进车里躺一会儿?”那驮车的窗子掀起一角,霍然是尤三姐的面容。 “不累,还是你睡吧,这几日也没睡个好觉。”二郎可不就是柳湘莲。 一阵呼哨传过来,带起了一阵肃杀的朔风,放眼回转,远远的有一道浓重的黑线漫过来。 大家骇然,除了那默默行走的骆驼,一步一个足印的旁若无人。 一个四十上下,满脸络腮胡子、身披黑色大氅首领模样的人骑着马赶过来,神色严峻的看着柳湘莲,担忧的想说什么又止住。 柳湘莲沉声道:“萧大哥,看好驮队。再有十几里路,就到了官道。今晚一定到风池镇驿馆,咱们才能跟朝廷联系上。” 此人正是与他同行的领队之人萧松山,也是柳芳安排的人。二人正是以搞西北通商为名,带着一批训练有**员,纵横驰骋流转在大西北崇山峻岭之中。眼看着腊月将临,二人留下部分人员在此留守,自己则带着满载的货物,带着驮队,转回京城,不然怎的圆行商的行径? 此次带回了不少西北地区的特产,如为数不少的上等皮草、波斯地毯、未雕琢的玉石,优良马匹,还有按照当地人储存好新鲜的白兰瓜、鲜桃、黄河蜜瓜、麻皮醉瓜、籽瓜、葡萄、苹果梨等。 “大伙儿跟紧了。快点儿。” 一阵狂风卷过来。带起一片黑烟。浓重地沙粒打在人们脸上。生疼生疼地。没人顾得上这些。人人恨不得生出翅膀飞上云端。才好躲过这场风暴。 冷冷地寒气。簌簌逼人。 这是剑气。虽然看不见。却可以感觉到。当然。这得是高手才有地段数。 剑锋还没有贴近人地视野。阴寒暴戾地剑气已然直逼到柳湘莲地眉间。狠、准、疾。足显对方功力地厚重。他知道。一个极可怕地对手来了。 这不是在戏台上表演。也不是与那些梨园泰斗名角过招。这是真正地武林高手到了。他微微一后撤。鸳鸯剑擎在手中。剑出鞘。在半空中看似无意地挥洒了一番。戾气散去。一个中年男人极潇洒地含笑站在他面前。人家地手中也是一把罕见地名剑。 不经意地二人过了一招。一个看似文雅地男人站在柳湘莲面前。他就是桑梓堡地总管。年近四旬地昆山烈风。 紧接着,二十余人齐齐的站在驮队的前面,想走,门儿都没有。 “连公子,好身手。” “花拳绣腿,不值一提。”柳湘莲按捺着心中的不快。 昆山烈风嘴上说着,手底下也没闲着,一招比一招狠,招招不离要害处,像是二人有着血海深仇似的,搏命来了。 柳湘莲心里着急,要是不能早些赶到前面的风池镇,就极有可能被迫入住那里的驿馆,那里的客栈不多,又是在南北东西交汇的咽喉要塞,各色人等极为复杂,那里的驿站驿丞又是见过面的,万一让别有用心的人看出什么来,这几个月的掩饰就泡汤了,毕竟这一带刚刚建立起来的情报网络,眼下还太脆弱。心里急,手底下也就招招见险,鸳鸯剑忽而在上忽而向下,看似飘忽的一剑,及到了跟前就变的疾风一般的,朝着咽喉处插过来。整个身子看似旋身跃起如雄鹰捕物,及下来偏偏却是扫堂腿,点横劈。惊的昆山烈风一身冷汗,堪堪让过,还被削下一块衣领,连带的驼色大氅也开了一道缝,生生把个连帽劈成两半。 “承让了,昆山总管。” “连公子,好功夫。” 柳湘莲微微一震,好个昆山烈风,竟然追到这儿,莫非对自己这一帮人有什么怀疑?果然非等闲之辈,自己刚刚有个动静,人家就知道了,那个桑梓堡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处。既如此,也就只好故作伤感的一叹:“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这不是咱老百姓的一年的企盼?好歹承蒙堡主跟昆山总管不弃,在这里给了连某不少的帮衬,才让咱们这二十几号人能满载而归,不论这次连某能否发了大财,一定不会忘记桑梓堡的。” 昆山烈风呵呵一笑:“连公子,大家都是江湖上的朋友,彼此照应还不是应当应分的?咱昆山烈风要是连这点儿襟怀都没有?岂不是让江湖朋友们耻笑?公子,此次赶来不为别的,为的是一位相熟的人,让我找一个妥当之人,顺便捎点子物件到京城。(.)放心,行资绝对丰厚。” 萧松山走过来,微愕:“这来往的走镖的也不少,昆山总管何不让镖行的朋友赚些个?” 昆山烈风收敛起笑容:“萧先生,年关到了,一些江湖上的宵小们难免有个手紧的,万一瞄上了,岂不是让人家镖行朋友为难?你与连公子乃商旅人家,顺便捎上,谁人会想到这个中关节?” 萧松山点头道:“主家是谁?” 昆山烈风含笑道:“回讫王子罗尼都。”挥手一肃。 几个人抬来一个精致的描金箱子,放在二人面前,然后齐齐退下。 那昆山烈风交给了与对方见面的信物,半枚翡翠秃鹫。 柳湘莲收下,一挥手,几个驮队的人抬起那描金箱子,放到一个骆驼上。 转瞬之间,那一行人疾步而去。 柳湘莲看看萧松山,觉的这里面并不简单,有些担忧。 萧松山宽慰着:“一切按照规矩办,赶到风池镇要紧。” 一切又回到原来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伴着萧肃的寒风,听着驼铃的震荡。 桑梓堡,乃是坐卧在群山之中的一块小盆地,东西不过三五里,南北不过六里,出了北山口,再疾走十几里路,就是著名的丝绸之路。再往东北方斜插过去二十多里路,也就是桑元镇。 桑元镇乃是一个大镇,居住着汉、蒙、藏、维吾尔、哥萨克、满、羌等各族人,经商的、行医的、编织业及开饭店,比比皆是,形成一个循环链条,把人们的日常生活活跃起来。还有几家商家会馆。朝廷也派官吏在此行驶中央政权各种政令。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近几年来,总让人感到天高皇帝远,政令不通。 新近,从东面来了二十几个人,由连公子与萧松山带领着,选了一块较为繁华临街的宅子做门面,做起了收购营生。平时,除了部分店伙计、账房先生留守,余者则由连公子与萧松山带着去当地各家有些名望的豪门拜山。 就连远近的几个大豪绅也一一拜访,自然,那桑梓堡必在其中。遗憾的是,没见着堡主,倒是跟总管昆山烈风谈的妙趣风声,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那桑梓堡,据说大约有千数人,人不是很多,大都是青壮年,老弱妇孺极少。堡主听说名唤端木德良。为人深居潜出,在这一带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家里有两个儿子,长子是端木元丹,次子为端木祎奇。 那桑梓堡,堡主之下,还有六个堂主,按五行八卦,分别叫做宜金堂、威木堂、连水堂、兴火堂、保土堂、居中堂。 依山而建,堡墙高耸,街道纵横,竟然还有护堡的河道,分内堡、外堡、堡城三重。外堡看上去呈八卦形,墙厚二十米,高三十米,周长约十二里。为夯土板筑,部分地段用青砖垒成。八面每个面大体有一扇铁门。正门则是朱红的厚重杉木做成。“桑梓堡”三个大字分外醒目,有阁楼,楼上有家丁把守。 再往那堡的身后延伸,是延绵的大山。那是个神秘的所在。 连公子与萧松山进入堡内后,就见总管昆山烈风迎上来,引到一旁的待客大厅里就座。 简短的交谈几句,彼此寒暄着打了几个哈哈,主家就有送客之意。 无奈,连公子与萧松山只好起身告辞离去。匆忙之间,也就能看个大概,街道、庭院、河流、手工作坊、小小集市等。 为了不打草惊蛇,连公子与萧松山只是泛泛的与一些买卖人打交道,再就是那山陕会馆的分支小店,好获得一些商旅的信息。 可惜这里没有驿站,传达朝廷的政令信函都要由专人到几十里外的风池镇去取。军台传递军事情报也是空白点,军事巡逻及联络也是名存实亡。唯一能有点作用的就是民间商旅间的往来,也难怪,它们的行走路线是基本一致的。 无奈,一方面赶忙向朝廷报备这里的遗漏,一方面,悄悄的建立起最基本的驻站点。人员来的并不多,也为了不打草惊蛇,一切都不敢与当地的官吏联络。原本是追逐昊府踪迹而来,越追是越渺茫,来到近处,竟然连一点信息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二人也曾提出进山寻踪,被远在京城的柳芳拒绝,让他们按部就班,只准看、记、不准行动。按照原来的预定,远没有达到目的,实在是不能返京汇报。拿着朝廷的银子,总得办事儿吧?可又怕这里的人起疑,也就好歹收购了一些物品,启程返京。 一路紧赶慢赶的,好不容易到了风池镇,到底晚了,在整个镇子转悠了一圈儿,几处客栈竟然都是爆满。无奈,只好在驿馆住下。 柳湘莲把与驿丞打交道的事儿,让萧松山处理,自己把昆山烈风托付的那个小箱子,安排在自己与尤三姐住的房间左近。 刚刚走到住房门口,就见萧松山走过来,传达柳芳的指令,回京后,不要急于见任何人,一切随遇而安。 柳湘莲心里疑惑,也没法问谁,只好与尤三姐草草洗漱了一番。 有驿馆的厨子送来了晚饭,在这寒冷的气候下,也就是一些炖牛肉、烤羊腿、小鸡炖蘑菇、拉面、馍馍等。 颠簸了一整天,尤三姐早就颠的七荤八素,柳湘莲心里有事儿,也不敢喝酒,二人好歹吃了点饭菜,就躺在火炕上不想动弹。 这几个月,尤三姐跟着他离开京城,不用看别人的眉眼高低,也不用为衣食住宿犯难,就是一路所到之处过于荒凉,塞外嘛,哪能跟京城比?总算是在桑元镇,这块儿小小的塞上绿洲安营扎寨住下来,还开了个不算小的门面做生意。自己也成了连公子的正牌少奶奶。 柳湘莲并不是一个寡情之人,在离开京城之前,就物色好了一个小丫环,一个媳妇陪着她。并给了她不少银两,在桑元镇也由她安排他们夫妇二人的生活。 搂着她,柳湘莲只好温声安慰着,踏上山西地界,情况就安全多了,又数着日子算计着何时能到京城。看她有了精神,一个转身压上来,颠倒鸾凤一阵子,就分别与周公漫谈去了。 深夜,一个奇怪的声音漫过来,似箫非箫,似笛非笛,像是一曲凄美忧伤的曲子,缓缓的从深远的天界传过来。抑或是从深远的地下传过来。 有人说过,这里曾是古战场的战略要地,曾几何时,在这里埋下无数个冤魂,每逢他们的忌日,就会出来现身。 柳湘莲猛然惊醒,看了看身边还在熟睡的尤三姐,仔细的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轻轻穿好衣物,提着鸳鸯剑,毅然走出去。 迎面却见一个人走过来,却是萧松山。二人急忙以眼神交汇了一下彼此的感觉,朝着放置昆山烈风所托的箱子那屋子里走去。及走近了,却见房门洞开,空空如也。 萧松山忙打了一个呼哨,二话不说的与柳湘莲追出去。 上弦月,没有月色照耀,只有那黑麻麻的一片看不到远方的幽蓝。驿站门外,夜幕下,仿佛有着一群人,恰巧刚从驿站门内出来。那只小箱子就被两个人提着。 二人急了,直奔箱子而去。 那两个人吓的踉跄着退着,被柳湘莲一左一右,双剑分刺,倒下。 萧松山也挥剑跃入人群,二人也不答话,就是一阵厮杀起来。 正战的难解难分之际,从里面出来了驮队的人们。一阵腥风浴血,就见远远的传来一阵长啸,那群人竟然嘎然而逝,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故事来着。 柳湘莲郁闷的站在门口。 就是萧松山也百思不得其解。 这阵子,尤三姐披着大毛淡青的斗篷颤颤巍巍的走出来。 “二郎,有人留了个纸条。” 《七十六》琏凤定策 琏二爷回来了。(.无弹窗广告) 荣国府里顿时传遍了。 平儿急忙回到凤姐屋里告知,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让凤姐也起了逗笑的话题。瞪了她一眼:“有一阵子没见着你二爷了,急了吧?” 平儿淡淡一笑:“看奶奶说的,奶奶就不想?” 凤姐恨恨道:“这个没良心的,谁知道会不会在外面弄了个水奶奶、冰***?惦记他干什么?我有毛病呀?” 平儿又一笑:“凭她是谁,也越不过奶奶去。” 凤姐叹了一口气:“再说吧。到哪儿啦?” 平儿笑道:“在老太太房里。” 凤姐疑惑道:“他去公干,这日子够长的,倒是惦记着老太太。” 荣庆堂里,贾母看着贾琏那风尘仆仆的样子,也是一阵感慨。 “琏儿,累坏了吧?去见见你老子娘去,就回去看风丫头吧。晚上,咱们在说的,这阵子人多眼杂的。” 贾琏领悟。忙告退出来。到贾赦院子里去见父母。之后。才回到自家小院里。 早有凤姐、平儿、秋桐迎出来。 久别胜新婚。二人自是一阵蜜里调油地温柔颠倒鸾凤。把个秋桐恨地。站在自家房子里骂着。摔打着。 平儿走出来。让丫环们把饭菜送进去。 凤姐笑着说:“二爷。今儿个就不说了。明儿千万记着去接尤二姐去。早就告诉她。你今儿个回来。怕不是也等着呐。” 贾琏神秘地一笑:“让她们都散了吧。咱们自己亲热。有她们讨嫌。平儿。看着点。” 平儿一愣,忙应了一声,把门关上,自己倚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凤姐知道,这样子极像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吧?心里一紧,莫不是为了那事儿?脸上就淡下来:“什么事儿?又想着让我去排解不成?” 贾琏搂着她,把此次的出行细说了一遍。 凤姐张大着嘴,圆瞪着一双丹凤眼,等贾琏说完了,心里有股子说不出来的心酸,看起来,这一大家子又要借着林妹妹的福分了。不由的流下泪说:“咱们这辈子,怕是没法儿还林妹妹的情了。” 贾琏:“老太太说的话,你可记牢了。先别让二太太知道,要是让她知道了,还不是把大笔的银子送到薛家去?这是査启文夫妇跟林妹妹的缘分,没薛家什么事儿。” 凤姐嘴一撇:“知道啦,琏二爷,你当我是那起子小人呐?” 贾琏一笑,二人就来年去矿上的人员安排方面,计较了一番。(.)瞅着时辰不早了,他先去老太太那儿候着。 平儿一笑:“奶奶,这下子又不愁了。” 凤姐感慨的笑了。自打抄检大观园后,她的心就凉了。自从进了贾府的门,就一直在王夫人身边,鞍前马后的操持着,连自己正经婆婆也不满,时不时的给自己脸子看。实指望这位姑妈能看在都是自己人的份上,给留个退身步。人家倒好,一有事儿,就先朝着自家侄女下手,一个绣春囊,弄的她是又下跪,又发誓的。把个大观园差点儿弄出人命来,要不是黛玉善良,救了晴雯,这会子整个贾家还不知道怎么样呐?明知道,大太太不喜欢自己这个媳妇,可偏偏要弄个薛宝钗进来做儿媳。那人来了,还有自己的好果子吃?想想黛玉也够可怜的,自己的财产被二舅母算计着,人家还把她往王府里推,无论是北王还是什么世子,都不是什么善茬儿。好在老天有眼,黛玉有福分,这下子也帮助了自己与贾琏。这事儿决不能再让那个姑妈插手。一个矿,弄好了,就是大把的银子流进来。黛玉能用多少?这个中经由还不是自己两口子把着。越想越兴奋。 “奶奶,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该过去了?” “嗯,平儿,别忘了,明儿个想着把二爷带回来的什么核桃、枣儿、花生、黑枣,还有些,我也记不起了,多给林姑娘送些去。别的,你就看着办吧。谁是谁的,你别分不清楚。” 平儿好笑着:“知道啦,奶奶糊涂了。”帮着凤姐穿上貂皮披风,戴上帽子,扶着走出去。 这日,未时三刻,潇湘馆里,紫鹃正吩咐五儿给黛玉熬绿豆、葡萄干、桂圆、红枣、糯米粥,自己手里也赶着缝一块儿帕子。 雪雁被王嬷嬷找出去,大概是王嬷嬷的儿子王祥有什么事儿吧? 倒是月眉在书房陪着黛玉说话,无非是近来宫里娘娘们一些勾心斗角的竞技,也知道元妃其实挺难的,心里暗想,贾府的人,也不想法子帮帮她。 正说着,贾母那儿来人说,诚亲王福晋派人送东西过来,来人要见见她。 黛玉闻听,知道人家又来送东西了,见自己还不是为着能说上几句话,能亲手把东西交到自己手里。不想让人家久等,随手整理了一下衣着,紫鹃忙把一件白色狐狸皮风衣披在她身上,戴好帽子,扶着她走出去,月眉紧随其后。(.好看的小说) 顺着南北夹道,缓缓的来到暖阁前。 有丫环早就等在那儿,急忙传唤着:“老太太,林姑娘来了。”并有数人赶着打起帘子,一股暖流传过来。贾母高兴地说:“玉儿,快过来。” 走进去,放眼一看,满满大半厅的箱箱笼笼,看上去比去岁过年前送的东西还要多,心里实在感动,知道这是人家诚亲王为了自己在这府里好过些,尽力破费的。来不及再想什么,看贾母与邢夫人、王夫人、李纨、凤姐及三春姐妹、宝玉、湘云都在座。 贾母身边坐着诚亲王府的姬妾江氏,正与贾母热络的谈着什么。看上去那江氏的服饰更加华丽贵重,头饰也比以往有些不同,当然,这得是仔细看。心里一动,忙上前施礼:“玉儿见过姥姥、二位舅母、各位姐妹、二哥哥,夫人,玉儿该唤您婶婶了吧?”最后那句话是对着江氏说的。 江氏一把拉住她,笑道:“什么婶婶啊,看姑娘说的。”眼里掩饰不出的得意。 身边的王府侍女忙笑道:“前儿个王爷上复太后、皇上、皇后,已经入了玉牒,如今可是庶福晋。” 黛玉忙向江氏道贺,贾府众人也起身向她道贺。 江氏连连摇手,笑意盈盈的:“多谢!多谢!”又把黛玉按在自己身边坐下,说道:“福晋让我送了些东西给姑娘,姑娘看看,这几样怎么样?要是喜欢,下次再多送些过来。”说着话,把礼单递给黛玉。一挥手,打开几个箱笼。 黛玉眼前一亮,竟然是几种苏杭产的绸伞,这些绸伞都是用地道的苏杭丝绸作为伞面儿,上面绘着苏州园林景致、山水小溪、乌篷船、那不是狮子山吧?还有那几株荷花、美丽婀娜的仕女、鸟羽花卉栩栩如生展现在她的眼前,色彩鲜艳,把那江南的韵味毫不夸张的再现了一把。再看伞骨架,无疑也是用当地特有的淡竹所做,伞头伞柄造型多样别致有趣,装璜考究,撑起一把伞,恍如回到江南家乡一般,恍如耳边又听到那委婉莺喉般的家乡话。她眼前一阵迷茫,泪水潸潸而下。真想在这儿撑着伞肆意的走一番,感受一番家乡那朦胧烟雨般的诗情画意,写一段忆江南的词。 江氏搂着她,低语着:“就知道让你看了难受,为着这几把伞,皇上发了半天的闷,才答应给你的。”又一笑:“咱们福晋说了,让我看看姑娘的潇湘馆,有什么需要添置的。老太太,我就带着姑娘过去了。” 贾母忙说:“这多过意不去,又让福晋破费。” 邢夫人、王夫人毫不掩饰着自己的得意。 宝玉似乎玩味的看着黛玉,又看看江氏,想说什么又止住,满眼尽是寥落。 黛玉站起身,向贾母等人告罪,陪着江氏走出去。身后紧跟着诚亲王府的人与紫鹃。 李纨、凤姐等率人跟过去,反到被隔开的远远的。 一时来到潇湘馆里,那江氏拉着黛玉走进去。 雪雁这会子倒是回来了,正与颜芳笑谈。见到这一行人走过来,二人忙迎上前。 “姑娘回来了。见过庶福晋,庶福晋吉祥!” 雪雁为黛玉解下风衣,江氏随行的丫环也为她除下风衣,月眉奉上手炉。 江氏含笑答礼。进到西厢房黛玉的卧室,四下里打量着。 雪雁奉茶过来。颜芳也端上来几样果品。 江氏走出黛玉卧房,又进到东厢书房。拉着黛玉坐在榻上。 原来这次去苏州,不光是为了纳沁公主,也是便于管理江南几省的吏治,安抚下层官员与普通学子、市民百姓。清理一些历年积攒下来的大案、要案。也释放了一些冤假错案的人员。而江氏主要就陪着纳沁公主。太后与乾隆也曾想让公主回到京城,正好与黛玉住在紫竹阁里。可公主闻听就流下眼泪。说是与黛玉的祖父相伴一生,无怨无悔,在这块儿土地上,仿佛那人并没有走远,还在这里每日的陪伴着她。这里有他的记忆,有他的企盼,有他的家人,如果真的为她好,就把对她的关爱用来照顾黛玉吧。 “祖母,奶奶。”黛玉又哭了。 江氏用帕子为她试着眼泪,劝慰着。见她好些,就递给她一张钱庄凭证。“按你的想法,把银子存到那儿了,什么时候要用,让人取就是了。” 而后,叫过来王府的裁缝,为黛玉量了身材,又喝了一碗五儿熬的糯米粥,这才离开。 黛玉送走了江氏,正要回潇湘馆,被贾母派来的人又找回到贾母那儿。 贾母看着黛玉,笑呵呵的:“丫头,又要开溜?好好的跟着你风姐姐学着些管家,年下,事儿多,珠儿媳妇跟探丫头忙不过来,凤丫头不许偷懒。” 黛玉心里一愣,说实话,她才不想管什么贾府的什么事儿?这几年看下来,早就不是什么豪华贵族勋亲,不过是一个空壳子罢了,凭什么要把心思花在这上面?就笑道:“姥姥,人家还小嘛。” 众人哄堂大笑。 贾母笑骂着:“你们听听?还小?过了年就十三了,早点儿的都嫁人了。不许偷懒。凤丫头,看紧了她。” 王夫人也笑道:“大姑娘,可不是的,好歹学些个,不然到了婆家,会被人欺负的。” 凤姐笑道:“老祖宗放心,林妹妹,累不着你,平儿,咱们把那好茶好点心的给姑娘端着,妹妹要是累了,就喝一口,饿了,就吃一块儿的。” 她一边说,别人一边儿笑的。 黛玉啐了她一口,把江氏给的礼单递给贾母。不经意里,看到迎春眼里的黯淡,心里一疼,看看贾母,想说又止住。 这回诚亲王府送的东西比之过往,更多了些苏州的土仪与福建、两广的水果。凤姐看了一笑,对黛玉低语着:“这王爷,怕是要把妹妹一年的嚼果都预备好了。” 黛玉别开脸,去看那几项补品,她心里明白,这里有一半儿是祖母的安排。 连着几日,佟府、査启文夫妇、北静王府、理亲王府、皇后的娘家、皇贵妃娘家、娴妃娘家、宫里太后与皇上皇后也送来较比去年更多的物品。 卓贵人娘家送来了一件俄罗斯北面极寒冷地方的白色狐狸皮、一套紫水晶玻璃器皿。 柳湘莲与尤二姐也回来了,特意托贾琏给黛玉带来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装着几块蓝宝石、红宝石,并有一篮子西北地区的瓜果。 显亲王府来人给黛玉送来了一株西洋参、一株高丽参、几匹上等宫缎、一盒项链、珍珠、翡翠、玛瑙、簪子、挂件,还有一套桃花坞的木刻及苏杭绣帕一盒。 这三家能送来东西,显然出乎贾府众人的意外。 尤其是显亲王府的东西,让贾母看着黛玉久久没有出声。 黛玉一如既往的把一些东西分赠给姐妹们与宝玉、兰儿与贾环。就连搬出去的宝钗也没有落下。 尤二姐早在柳湘莲夫妇回来的前两日就被贾琏接回了贾府。 这贾琏回来后,一直就在凤姐屋里安歇,也就去秋桐房里打了一个转。这让秋桐很失落,恨的咬牙切齿,却也无奈。尤二姐回来后,贾琏更是不理睬她,每日只在凤姐与尤二姐屋里打转歇息。 腊八过后,年根渐至,府里极为繁忙。这日晚间亥时,贾琏带着小厮兴儿才从外面回来。看着时辰太晚,也不想惊动大家,就悄悄的往里面走。走过南大厅,经过仪门,没走大院落,从腰门插过去,正行走之间,忽听得耳房里传出的说话声渐渐大了,他朝着兴儿打了一个手势。悄悄的站在窗前的暗影里。 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大吃一惊。 《七十七》兄弟之解 原来里面说话之人,竟然是贾菖、贾菱二人。而他们说出的事儿更让贾琏不可想象,他想了想,又退回去,顺着路径往自家院子里走。 兴儿跟着他身边,大气儿也不敢出,知道那房子里一定有什么事儿发了。 走了一阵子,看看到了自家院子里。平儿迎出来。 “安排他不许离开这院子。”贾琏就扔下目瞪口呆的平儿,进了凤姐房里。 凤姐已经躺下,还没睡,听见动静,起身问:“出了什么事儿?” 贾琏就把听到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凤姐冷笑道:“二爷才知道啊,晚了。” 原来,自从薛家来了之后,薛姨妈就一直跟王夫人叨咕着,让王夫人把府中用药的大宗采买由薛家来办,又可靠,又便宜。 凤姐主事时,她一直听贾母的安排,不让薛家插手。及至她自己病了,只好把权交出去。而王夫人则让宝钗与探春、李纨共同接手。 李纨遇事谨慎,探春也不敢违背王夫人的意愿,宝钗则以花费太大为由,改采买为薛家。这样一来,荣国府这一项的大宗银两就流进了薛家。 而薛家,自从那年,薛蟠亲自去采买药物,差点儿丢了性命后,薛姨妈就不准他涉险,一些采买之事,都有店里的管事处理。这样一来,主家不出力,谁还真正为店里卖力。又赶上前一阵子,薛家发了笔财,惹起了京城一些人眼红,后来虽说是永琛出面压下这事儿,银子是少不了花费的。里外里又弄成了个不赔不赚。 宝钗洞悉贾府地财政内幕。又赶上薛家被永琛卡住。凡事自己做不了主。一些珍贵地药物。这边进去。那边出去地。说是赚周转费。其实。店里配药时。反而犯了难。原来是贾府没药从薛家淘换。这下子成了薛家没药。从贾府倒腾。 眼下也就是贾母那儿有些贵重药物。再就是黛玉那儿有珍贵药物。 王夫人不好怨自家妹妹。也不敢明着打贾母地主意。就眼盯着黛玉那儿打主意。 亏了贾母精明。按住自己地库存药物不动。也不让黛玉往外给王夫人药物。弄地贾府真要有个什么大事儿。那才是悔之莫及。 凤姐说:“前时候。我不是亏了林妹妹给地人参。这会子还起不来呐。也没敢让别人经手。就让小红每日悄悄地熬药。” 贾琏叹道:“我竟不知道。家里成了这样。老爷就不知道?” 凤姐笑了:“二太太主事儿,谁敢说什么?大太太那儿,就等着拿错儿呐,巴不得的。你没看,这阵子,二太太一直紧盯着林妹妹那些东西,看着吧。” 贾琏低下头:“这也不能由着她们把家败了不成?得让二位老爷明白。” 凤姐:“这会子闹出来,大家都不自在,要闹也要过完年的。” “二哥哥好!”“二叔好!” 在通往潇湘馆的路径上,宝玉、贾环、贾兰站在一起。 宝玉疑惑着:“你们这是?” 贾环微笑着:“去看林姐姐。二哥哥这是?”虽然明知也要故问。 与贾琏一同回来的他,看上去有了几分朝气,眼里时不时的**一股自信的模样。除了还是那副顽劣的笑容,脸上多了些许健康的肤色,仿佛比以往长开了些,身材显的壮实些。他在外面大概有些如意,想想看,没有了母亲们的明争暗斗的阴影笼罩,少了奴才们那一双双富贵势利眼的伤害,心情也好了不少,阳光了许多。这回回来,他给母亲带了一块儿在五台山由一位主持亲自开光的玉佛,祈求佛祖保佑母亲,这让赵姨娘很激动,哆嗦着嘴唇,眼里满是泪水。他在贾府的地位,一直是他的悲哀。按说贾政儿子不多,眼下也就宝玉与贾环二人,可在大家眼里,宝玉是秀色夺人神采飘逸,而他自己则是长的委琐令人不喜;再就是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一个是大家闺秀出身的正房太太,一个是丫环出身的妾氏,一嫡一庶;一个是在老太太那儿就宠着疼着,被众人像凤凰一样在府里被人哄着惯着,而他永远是被遗忘的角落,是尘埃里的泥,活在人们的白眼里,就连一个普通的丫环、媳妇婆子、小厮奴才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的世界是灰暗的,每日起来就不知道会有什么意外的倒霉事降临到自己身上。 有这么一句话:这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的。 如今兄弟二人站在一起,孰优孰劣,一时之间谁能说的分明? 宝玉友善的一笑:“我也是,咱们倒想到一块儿去了。” 贾环也一笑:“二哥哥说的是。” 贾兰不依的:“还有我。” “是的,是的。” “宝二爷、环三爷、兰哥儿到!”潇湘馆的人一见到他们,忙招呼着。 春纤打起帘子,黛玉走出来相迎。 “快进来,这大老远的,看冻的。”黛玉一把拉着贾兰,招呼着他们进了正堂。 一进去,一股子热潮涌过来。再看里面,迎春、惜春、妙玉坐在榻旁的檀木绣椅上,看到他们进来,忙站起身迎着。 宝玉笑呵呵的:“二姐姐、四妹妹、妙姑,你们倒是早。”一边有随来的丫环麝月秋纹给他解下斗篷。 另一边,紫鹃、雪雁也给贾环、贾兰解下斗篷。 黛玉拉着贾兰的手,走到榻前的脚踏上,让丫环给他退去鹿皮靴子,亲自拉他上了榻上坐着,又让宝玉、贾环坐在榻上。 大家这才坐下。 月眉奉上几盘水果,摆在榻前的几上。又有雪雁端来茶盘,把茶盏递给他们。 见他们喝了茶,又送上手炉。榻前那暖暖的炭火,又被春纤添了些碳木。 一时,五儿又端过来一碟子熬成的芝麻冰糖红枣羹,羹旁放有一小束牙签,一碟子凤梨荸荠香蕉雪藕山楂糕拼盘,一碟子各式糕点,一碟子各式蜜饯,一碟子瓜子、花生、胡桃、开心果、腰果、核桃,一碟子采知斋的粽子糖及各式南北糖果。 贾环看的眼都直了,看了看黛玉,又看看大家,不敢造次。 黛玉一笑,伸手端起那盘凤梨拼盘,又递给宝玉、贾环、贾兰牙签,让他们尝了尝,又放下,拿起糕点碟子,看他们略尝了尝,又拿起蜜饯碟子,及后,把芝麻冰糖红枣羹递过来。 贾兰高兴地:“姑姑,好吃。” 黛玉一笑:“好吃,走的时候,姑姑给你带上些回去。” 贾环笑着:“林姐姐,我也想带点儿回去。” 黛玉笑笑:“好,你们爱吃就行。” 迎春含笑看着贾环,笑了笑:“环兄弟看来出去一趟,爱笑了,爱说了。” 宝玉也笑道:“见识了些东西,就是不一样了。” 惜春问着:“二哥哥去了德州,听说那地方不错。环兄弟去的是晋察那块儿,听说风沙大,又冷又高的,可有什么好玩儿的。” 贾环一听,来了兴致,就高谈阔论起来,把自己所到之处,极尽自己的口才,夸赞了一番,什么应县木塔,大同云冈石窟,五台山。直说的口干舌燥。 大家听呆了,雪雁看了发笑,急忙给贾环端上一杯茶。 贾环一笑,谢了,一饮而尽。又说起来。 这还是那个顽劣不堪的他?看他那个满脸朝气、意气风发的样子,谁看了不爱惜?谁看了不心疼?迎春含笑递给他一个帕子。 “擦擦汗,看热的。” 宝玉也惊讶看着他,想着他过往那些顽劣的糗事,想着他对自己的嫉妒与忿恨,想到他对自己疏离,难得有这样的聚会让他挥洒着不被人知的调侃本事,心里一动,说不出的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这是自己的弟弟?眼里露出一丝笑意。 贾环说着笑着,不经意间看到宝玉看似欣赏的目光,有些迷离的谨慎逗留了一下,又移开,心里也有点儿异样,这个骄傲的嫡亲兄长,这可是少有的表情。 弄的迎春、惜春也把目光移到这兄弟二人的身上,就连妙玉也看向宝玉,在脸上无疑画出一个问号。 宝玉忽然发觉大家都望着自己,一愣。忙笑问着:“林妹妹,你得了那么多好东西,也不让我们开开眼?” 黛玉一听,笑了。让紫鹃取出几样过来。 迎春、惜春也纷纷称是。 正说着话,又听得外面禀报:“三姑娘来了。” 春纤忙打起帘子,黛玉站起身迎到门口。 就见探春身披着玫瑰色羽缎斗篷走进来,后面跟着侍书及几个丫环、媳妇婆子,有的人手里端着盘子,有的人手里拿装着木炭的袋子。 黛玉笑道:“咱们的大管家来了,快快请坐。” 探春笑道:“还不是怕你冷着,这不,给你送来了这么多好东西。”说着话,紫鹃忙上前为她解下斗篷。 黛玉拉她坐在自己身旁。 “三姐姐。”“三姑姑。” 贾环、贾兰叫着探春,迎春、惜春、妙玉冲着她一笑。 探春看到宝玉与贾环坐在一处,微微一愣,笑了。一挥手,拿盘子的走上前来;拿袋子的被紫鹃带到库房去。 望着那一盘盘的,大家看过去,净是些南边的水果。 黛玉一面忙让丫环接过来,一面笑道:“我这儿还有呐。” 探春笑道:“这是那府里珍大嫂子让人送来的,老太太说,你爱这些个,太太就赶着让人送过来。今儿到齐全,你们都在看什么?” 惜春笑道:“我们在闹着让林姐姐拿出好东西,让大家开开眼呐。” 探春接过雪雁递过来的手炉,也俯身看着。 看的是显亲王府的几样东西,西洋参与高丽参,黛玉放在贾母那儿。拿回来的是:几匹上等宫缎,一盒项链、珍珠、翡翠、玛瑙、簪子、挂件,还有一套桃花坞的木刻及苏杭绣帕一盒。 迎春笑道:“别的倒也罢了,就是这桃花坞的木刻有些意思。莫非妹妹喜爱这个?” 黛玉不好意思的:“就是跟她们格格闲聊时,提了一下,谁知道竟记住了。” 宝玉猛然问着:“晴雯,她,还好吧?”不等回答,又自言自语着:“到了那边儿,还有什么不好的?” 黛玉不好说什么,只好劝着:“谁也没有前后眼,谁知道她是个格格?二哥哥,都过去了,别自责了。” 宝玉看着黛玉,想说什么,又止住。看着探春问着:“见着大嫂子没有?湘云怎么也猫在屋里不出来?” 探春答道:“大嫂子在太太那儿,说是一会儿去老太太那儿。还有几家子礼没送呐。” 惜春又笑问:“林姐姐,那个卓贵人家送的东西,你怎么不拿出来?” 黛玉笑着摇摇头:“跟咱们家又没有什么瓜葛,抽冷子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好好的。”也是,谁知道这里有什么世故? 探春也说:“她跟咱们娘娘没少折腾,薛大哥哥还被他们家兄弟故意揍了一顿,这会子送这些,焉知何意?” 贾环皱着眉头:“这么多事儿,不如退回去。” 探春看了自己弟弟一眼,说道:“这多闪人啊?还是等太太进宫时,问问娘娘再说的。” 眼下,王夫人被太后懿旨束缚的期限已到,自是可以进宫看望元妃。 妙玉:“什么好东西?这么惹眼?” 探春告诉着她:“一件俄罗斯北面极寒冷地方的白狐狸皮。一套紫水晶玻璃器皿。” “这也难怪了。” 正说着话,又听到外面禀报道:“史大姑娘来了。” 众人忙起身迎着。 春纤打起帘子,就见湘云笑微微的走进来。一看到屋里这么多人,就撅起嘴说道:“你们真不厚道,这么多人玩乐,也不叫上我。” 探春笑答:“我也是刚来,才刚说到你,你就来了。” 湘云看着黛玉笑道:“好林姐姐,这么多的好东西,看的我都眼馋。” 黛玉一笑:“看上哪儿件了?说吧。” 湘云忙笑道:“那套紫水晶玻璃器皿。” 迎春不满的看了看湘云,想说什么,又看看黛玉。 黛玉刚要说话,就听见外面禀报着:“姑娘,周大娘来了。” 宝玉一愣,心说,周瑞家的干什么来了?太太那儿又有什么事儿不成? 探春也是一愣,心知那王夫人一向对黛玉所得的东西念念不忘,总想把在自己手里。这一次又是为着什么? 紫鹃担忧的看着黛玉。 黛玉含笑忙说:“快请进。” 就见周瑞家的走进来,一看到屋子里这么多人,就笑道:“给各位姑娘们、各位爷问安!” 宝玉问着:“周姐姐,你怎么来了?” 黛玉已然让小丫环给周瑞家的端了个绣墩过来。 周瑞家的一面坐下,一面说:“太太让过来看看林姑娘这儿怎么样?缺什么不?” 黛玉站起身,忙说:“让舅母惦记了,我挺好,这儿什么都不缺。周姐姐辛苦了。” 周瑞家的点点头,看了看黛玉,又看看宝玉,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 宝玉奇道:“周姐姐,你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 黛玉看着周瑞家的,心说,你来了就没好事儿,指不定又惦记着我哪样东西呐。待要不发话,就看着她怎么开口,又看宝玉也急着问,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就问道:“周姐姐有什么话,直说无碍。” 周瑞家的叹了一口气:“宝二爷、林姑娘、三姑娘,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好好的,非把那府的婚事提前不可,原打算过了年,咱们太太再预备咱们府里的礼物,这样一来,让咱们措手不及,太太待要过舅太太那儿问问清楚,又不好空手去。太太说了,暂时借林姑娘这边儿的两件东西凑凑手,过完年,就给林姑娘找补回来。” 宝玉脸上有点儿挂不住,心说,这给太太娘家侄女送陪嫁礼,怎么就不能从自己家里出?非要倒蹬林妹妹这里的东西?就低下头,心说,母亲啊,你就不能让儿子挺直腰杆的做人,这多丢人。 黛玉含笑问:“舅母没说拿哪两件?” 周瑞家的一鞠身:“是卓贵人家里送来的那件白狐狸皮,还有那套紫水晶玻璃器皿。” 宝玉脱口而出:“不行,我去找太太说去。” 周瑞家的一愣。 探春含笑补充着:“那两件东西,可是卓贵人家送的。这眼下不明不白的,咱们怎能动它?眼下,那两件东西都在老太太那儿,老太太未必让动。” 说了半天,说的正是王子腾之女许与保宁侯之子为妻,择日于明年五月初十日过门,一下子提前了这么多日子,怎能不让大家起疑? 难道是?宝玉心里一寒,看了黛玉与探春一眼。 《七十八》荣府之戏 宝玉与探春忙起身去王夫人那儿,迎春招呼着黛玉、惜春一起去老太太那儿探望,其实心里是探听一下消息。(.好看的小说) 妙玉看人家这儿有事儿,也就告辞回了栊翠庵。 黛玉让紫鹃给贾环、贾兰取了些他们爱吃的东西,送到李纨与赵姨娘那儿。 湘云看了看黛玉,又看看众人,忙起身跟着一起去了去到贾母那儿。 贾母哪能让王夫人动卓贵人家里送来的东西?也不想送过于贵重的礼,就让李纨、凤姐、探春草草置了些应景的东西过去,面子上不差就行了。 王子腾夫人及见到王夫人与薛姨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说是保宁侯家那位公子得了病症,求自家女儿提前过门冲喜。别的就左顾而言它。一时,又找凤姐过去帮忙,凤姐儿扔下家里,交给平儿照顾巧姐。常三五日不在家,好不容易忙出个头绪。这日王子腾的夫人又来接凤姐儿,一并邀请众位甥男甥女闲乐一日,并又提到黛玉。 黛玉心里不想去,又不好**来,分明看出来那王家怕是有什么关碍。 贾母心里也有些明白,知道王家这样的举措,一方面受到保宁侯家的要挟,一方面为了王子腾本人,极不想让黛玉趟那里的浑水,就说黛玉还在丧期,怕给人家带去晦气,只随了礼,两块上等的宫缎衣料,一盒珠宝钗环。 匆匆嫁了保宁侯之子的王家女儿,王子腾夫人像是松了一口气。眼望着王夫人、薛姨妈,颤抖着身子说着:“但愿,但愿。” 过年的喜庆,让居丧中的宁府不好声乐喧闹,也就把各种事宜通通都在荣府这忙乱。贾珍、尤氏及贾蓉夫妇等一干贾氏家族的宗亲们也纷纷过来奉承贾母。 贾母年迈之人,不惯喧闹,只与薛姨妈、李婶娘等在一处靠着说话抹骨牌。 府中地大小事自是有邢夫人、王夫人与尤氏、凤姐料理。李纨与黛玉只陪在贾母身边。就连贾兰也出去见了一遭宗室中亲友们。就随在母亲身边闲坐。要不就偷偷在贾母后面地小院里练剑。 这一日。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凤姐早早到贾母这边问安。又说了会子话。就带着迎春、探春、惜春、还有刚过来地宝钗、宝琴、邢岫烟、李纹、李绮等。湘云在年前就被她叔叔婶婶接到史府过年。 宝玉腻在贾母这儿。逗笑了一阵。就辞了出来。见黛玉不愿出来。[.超多好看小说]知道她怕见到北静王府与理亲王府那二位地注目。也就没精打采地走出去。远远地就见凤姐院子里谈笑风生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贾琏。一个却是柳湘莲。心里一动。也明白是送了尤三姐过来与尤二姐见面叙谈。就高兴地招呼着:“你们怎么不去花厅看戏去?” 柳湘莲见到他也很高兴。于是。三个人说说笑笑地来到花厅。 正座上是北静王与理亲王府地永琛世子。余下陪在两厢看台地是八公及各府世家人等。另一侧是各府地女眷们。 戏台上。唱地正是《点绛唇》。 柳湘莲刚与宝玉、贾琏坐下,附近的熟人就纷纷过来招呼。 不知是谁,得知他素喜串生旦檄文,嬉闹着让柳湘莲上去串下面上场的《乞巧》。且班主又是与他相熟之人,少不得拉着到后台装扮起来。 这次回京城,一路上倒也无事,临到了永定门外,有回讫人早就等候着,双方见面拿出彼此凭证,一对翡翠秃鹫,正好是一枚完整的秃鹫图。交割了那描金箱子,再见是陌路人。一行人走进永定门,把骆驼及货物安置在一个不起眼的货栈里,取了份例银两,各自分开回家。柳湘莲带着尤三姐直奔自家而去。安生的过起了小日子,置办着年货。及到了年二十九,柳家宗族祭祖之际,才与柳芳见面。 之后,自是做了一番安排。 这次到贾家,为的是陪尤三姐来会尤二姐,顺便拜访一下薛蟠、贾琏、贾珍与宝玉。本不想再去干那台上之事,偏架不住人们相邀,也是心里痒痒。简短解说,随着笙箫、胡琴、锣鼓点,走将上来。一阵旋身大展翅,几个空旋,一套剑舞,把个台下人直兴的连连叫好。 看台下,人头攒动,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看台上,风舞飞歌,绕梁铮铮,颜色流光。 到底是,台上人看台下戏?焉或是,上台人是真,台下人是影。 薛蟠看到他,点头兴奋,压抑不住自家的得意,四下看去,一个个目光迷离,竟是被台上人的技艺所痴迷,竟无人理睬他。 下场后,回到后台退去戏衣,又有人打来温水,洗去铅华油彩脂粉,才换上自家衣物,披上浅蓝貂皮斗篷,心里惦记着,尤三姐也差不多该出来了,二人回到理国公府,在那儿还有一众宗族之人在看戏曲歌舞,晚间还有柳芳的宴席等候着,嘴里哼着戏文曲牌,迈步出来。及转到台下,越过侧门,却见到有看似王府之侍从装束的陌生人,迎上前拦住。 “柳公子,我家主子有请。” 柳湘莲一看不认识,又用眼眉扫了一眼,见到不远处还有两个人看似无意,却也生疑的好不好挡在他的前方路径,微一回头,后面也堪堪有人靠在一旁,挡住退路。 他心中暗生警觉,手里攥紧了拳头,边微笑看着对方,边想着如何摆脱他们。正想着,就见有人出来,却是宝玉。 宝玉看见他一喜,走上前道:“在里面四处找不到,怎么到外面来?薛表哥跟珍大哥哥,都在寻你。”急走几步,到了他眼前,才看到那两个人,不由的一愣,上下打量着。 那二人面带不悦之色,哼了一声。 宝玉也看出他们的不善,想了想,就问:“二位兄台怎么不进去看戏?” 那其中一人勉强答道:“我们与柳公子有旧,才刚见了面,极想好好到外面叙谈叙谈。” 宝玉心里也有些个明白,知道这等人极难打交道,可毕竟是此间主人,又与柳湘莲交厚,岂能任他们夹持他离开这里?就微微一笑:“既是这样,请随我来。茗烟、李贵,还不过来侍候,取些酒菜到耳房里,安置这二位。二位兄台可否见告名讳?” 茗烟、李贵跑过来。 “二爷,你不看看里头那傅秋芳的妹子?你不是早就想看了?” 宝玉连连跺脚,心说什么话,好像二爷我是个登徒子似的不堪?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待要发作,却见又有人过来了。 “哈哈,柳二弟,不够意思,怎么不等等哥哥我,就自己出来了?到底是有了你们奶奶,就把我这拜把子哥哥抛在脑后了。哎?这二位是?” 柳湘莲微微一笑:“我也记不得了,许是江湖上的旧友,大哥、宝二爷,回头一个时辰过后,我还没得空,就告诉我家三姐,今儿就别回去了,跟着林姑娘待着,等着我去接她。” 薛蟠别看人称“薛大傻子”,不过是人们拿他取笑,他在经营买卖方面,毕竟浸透了多年,与各种势力打了多年交道,可说是超出他年龄所限,有时候,人要难得糊涂才是。今日之事,哪能看不出眉眼高低来?憨憨的一笑:“既是你的旧友,怎不给哥哥我认识一下?来,来,来,叫上珍大哥,咱们好好的聚一聚。都别跟我客气啊,这回让我也露露脸,让珍大哥也做回送财童子。”什么话?归了包樶,也是个小气人。可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自己不过是一个小泥鳅。 那两个人倒不好意思起来,相互看看,哈哈一笑。 “都知道薛大爷豪爽,今日见了,果然名不虚传。领教了。柳公子,咱们也是看了你的才艺,着实的爱慕,这才想着跟你结交,大家借荣府这块儿宝地,热闹热闹。谁知道柳公子想左了。好,那就打扰了。宝二爷、薛大爷,请!” 这时候,门里走出来牛继宗及别的几位八公子弟,含笑看了看他们。 牛继宗微微一笑:“里面正在唱《西游记》,很是热闹。本公子看这外面也不含糊,莫非唱的是《舌战群儒》不成?” 宝玉忙说:“牛兄,请!柳兄、二位兄台,请!” 尤二姐这次回来,心里像是揣着只兔子,心里局促不安,想起先前在这儿住着的委屈,实在是不想回来。可自己妹妹与妹婿回来之后,自己也不能总不回贾府,要是让妹妹知道自己在贾府受到的那些委屈,怕不要火冒三丈的跑来与贾琏、凤姐大闹?到那时,可就更不好办了。仔细想想,凤姐并没有公开给自己颜色,贾母也亲自过来探望,连带的这府中人也待自己宽厚了许多。其实也知道,这是林姑娘暗暗帮的忙,不然怕是要一命呜呼,撒手人寰。也是自己没用,人家不过是一个屋里人,就把自己制住了。今后的路还长,还远,还要走下去。就得忍,在这府里待的时候长了,也看出些眉眼,那赵姨娘有着一儿一女,也还不是被二太太踩在脚下。那个周姨娘就像个活死人似的,看起来还是宁府的姐夫带人周全,那几个侍妾一个个倒也活的滋润,就是姐夫与自己无缘,回想往事,不堪回首。走过,想过,今后的一切,就只能以贾琏为靠,在凤姐的手底下过活,在秋桐面前,用不着低三下四的,任她欺凌,为今之计,一定要有个孩子,这些日子里,倒是与凤姐平分秋色的,眼看着过了一月有余,居然该来的没来,再等等,不要性急,免的又被那起子小人暗下辣手,等到巩固了,再公布于众的。此时的她,脸上平静如水,波澜不惊。满怀笑意的看着自家妹子那满足愉悦的模样,心里极为羡慕,听着妹妹那略带夸张的描述,也对她们的生活有着希翼,要是贾琏也能带自己去什么外面看看,就是死了也不觉着亏负。 说了一会子话,想起还有去贾母那儿请安问好,就拉了尤三姐过到贾母正房。 贾母与薛姨妈、李婶娘、李纨在抹骨牌,黛玉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给贾母用牙签插块儿苹果,插块儿雪梨,拿个帕子的,一面说着逗乐的话。 鸳鸯看到尤二姐与尤三姐过来,笑着迎上去:“尤二奶奶怎么不去看戏?听说花厅那里挺热闹的。柳家奶奶过来了,老太太刚还念叨着。” 尤二姐忙笑道:“这不是过来给老太太请安。”说着话,与尤三姐走到贾母面前蹲了蹲,说着吉祥话。又向在座的各位见了礼。 贾母也笑道:“你来的正好,替下大奶奶吧,她这会子成了老输,让她出去过过风,别回头自己心疼的睡不着觉,撒癔症吓着兰儿。” 李纨红了脸:“老太太就这么看不起人?不过是几两银子,就是再多些,也是情愿的。到是尤二妹妹,大过年的,看看能不能碰个彩头?”说着话,让开位子给尤二姐。 薛姨妈笑笑:“还不谢过老太太、大奶奶,这是老太太、大奶奶疼你。” 尤二姐笑道:“我知道的,好好陪着老太太、姨太太、李家太太乐一乐,尽一尽孝心,就是了。” 李婶娘也笑了:“这倒是个实诚的孩子。” 一旁,黛玉拉了尤三姐在一边说着闲话。 那尤三姐见到黛玉,心里着实的高兴,低低的把跟着柳湘莲出去的一路上趣闻,饶有兴致的描述给她听。 黛玉看到尤三姐如今有了这样的归宿,倒也为她感慨万分。 “怎么说?不肯过来?好啊,这眼下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这个下贱的东西,不识抬举。想在我这儿打马虎眼?反了他了?来人,给我盯着他,看他能逃出本世子的掌心?” “主子,是小人没来得及跟他亮明身份。都是贾府的宝玉,还有那个薛蟠,居然跟他一个鼻孔出气,排揎奴才。” 永琛沉着脸:“罗尼都在干什么?” “回主子,说也怪了,这阵子总是神神秘秘的,听说那只箱子,里面有宝贝。” “盯紧他,夸了半天什么垚珠,宝贝,居然背着咱们自己下手。” “回主子,那个妙玉会不会找他去?” 永琛沉思了一阵儿:“钉牢她,你知道怎么办。记住。” 有人走进来:“回世子爷,珍大爷问您,一会儿是群英会,您过去不?” “群英会?好戏。不去岂不是亏了?” 这时候,贾珍匆匆走进来,看着永琛,又看看周围的人。 永琛示意人们下去。 “世子爷,王子腾事情有变。” 《七十九》桃花诗社 过了二月二龙抬头后,人们又忙碌起来。仲春之际,北方大地万物复苏,气候见暖,京城里的商家纷纷推出春季时令物品,推车摇铃穿街走巷的小商小贩们也不甘示弱,桃花开了,梨花开了,杏花也不失时机的展现自己的风采,冰雪悄然融入大地,风清日柔,生机盎然,人们精神气爽,就连那南来的大雁也飞来团聚。 柳湘莲带着尤三姐与萧松山带着骆驼队备上货物,开始了又一次西行。临行时,夫妇二人过府来向贾琏与尤二姐辞别。 贾琏在外面请了贾珍、宝玉、薛蟠、贾环、贾蓉、贾兰作陪,为他置酒送别。 凤姐与尤二姐也在自己的小院里,宴请尤三姐。 席间,尤二姐看到满桌子的菜肴,忽觉一阵恶心,凤姐与尤三姐诧异,也忙让丫环送她回房歇息,又找来太医诊治。这才知道,原来尤二姐又有喜了。 凤姐欣喜若狂,一叠声的忙让人向贾琏报喜。 一时间,贾母、贾赦、邢夫人、贾政、王夫人及贾珍等人也知道了。 补品一拨又一拨的往尤二姐这儿送,贾琏这会儿极为小心谨慎,时不时的陪在尤二姐身边照料着。 尤三姐看到贾府这样对待自己姐姐,放心的跟着柳湘莲走了。 暮春之时,贾琏与贾母、贾赦、贾政及凤姐商量好随行人员,准备着去矿址开采事宜。 贾母安排尤二姐住进大观园的蘅芜院,说是既是宝钗出去了,也别闲置着,又安排自己身边的大丫环珍珠,带着几个小丫环过去侍候。 凤姐、平儿也时常过去探望尤二姐。有时忙地顾不上。也派来旺家地送东西给尤二姐。 大观园内。花草竞出。花香草香沁人心扉。潇湘馆里。竹林焕出清新地芳香。在月眉、紫鹃地主张下。黛玉换下旧衣。穿上诚亲王府为她置地春装。 这是上等地宫缎料子做成地月花裙。用金丝绣着几朵芙蓉。面料地底色是白颜色。在领口、袖边、裙摆加些层叠地金色花边。用金丝绸缎做成蝴蝶盘扣。白色珍珠做成扭扣镶嵌在内。颈上挂着一串淡绿地翡翠观音像。头上插着一枚白玉凤簪。 闲来无事。黛玉让丫环在潇湘馆地竹林前。放置一个小桌。及一个厚绣墩。一碟糖沁凤梨瓜条荸荠。一打南纸。一方徽墨在雪雁手里缓缓研着。呼吸着清新地空气。她地脸绽出笑言。会心一笑。拿起小楷笔。一挥而就。笔下展出一首长诗。轻轻在上方又点出三个字:桃花行。 而后。搁笔。让雪雁撤下笔墨。边用牙签取着小碟里地凤梨块。缓缓品味。边望着《桃花行》出神。心里想着今年自己已是十三岁。三年服丧将满。又有那北王府、理王府地势压。一介孤女怎能与之抗衡?贾府之人无不推波助澜。贾母又是为着贾氏家族。明摆着不会为她打算。宝玉也只会在自己面前充能耐。到了紧要关头怕是也只能低头蛰伏。宫里头。太后意味不明。皇上分明是打着要自己入宫地主意。极想回到家乡。过那自由自在地平静日子。可这满世间。谁为谋?想到着。眼里满是泪痕。 闻听到鹦鹉在一旁长长叹息了一下。接着听见。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绡香断有谁怜?” 月眉笑道:“它倒是把姑娘的韵味学来了。好姑娘,别伤心了,咱们有太后做主,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黛玉笑了笑,心说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也不解说,就对着鹦鹉微微一笑:“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状懒。” 鹦鹉也一字一句的学说着。 黛玉笑着,说着,泪水淌下。 紫鹃忙劝着:“姑娘这是怎么啦?好好的,又伤心。” 黛玉不好意思起来:“谁说的?我不过是看着诗,有些感触吧。” 紫鹃好笑着:“那也没有自己写了,自己难受的。要不,姑娘去园子里走走?” 大观园沉醉在微风和煦的阳光下,就看那枝芽轻摆,树影婆娑,鸟蝶穿插在花草丛中,沁芳亭内走出黛玉与李纨、迎春、探春、惜春姐妹,湘云,及陪着薛姨妈过来找王夫人的宝钗、宝琴姐妹,笑语顾盼,神采飞扬。又是一年春风至,碧波荡漾,扑鼻而来的是青草的芬芳,迎面轻拂的是暖风的柔凉。 远远看着宝玉走过来。 大家相视一笑。 “今儿个倒是齐全,怎么凑在一起了?” 探春道:“你看看这首诗如何?” 宝玉接过去看: 《桃花行》 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 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 东风有意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 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 花解怜人花也愁,隔帘消息风吹透。 风透湘帘花满庭,庭前春色倍伤情。 闲苔院落门空掩,斜日栏杆人自凭。 凭栏人向东风泣,茜裙偷傍桃花立。 桃花桃叶乱纷纷,花绽新红叶凝碧。 雾裹烟封一万株,烘楼照壁红模糊。 天机烧破鸳鸯锦,春酣欲醒移珊枕。 侍女金盆进水来,香泉影蘸胭脂冷。 胭脂鲜艳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泪。 若将人泪比桃花,泪自长流花自媚。 泪眼观花泪易干,泪干春尽花憔悴。 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飞人倦易黄昏。 一声杜宇春归尽,寂寞帘栊空月痕! 宝玉看了并不答言,只是眼泪滚滚而落。 李纨笑道:“探丫头起了个海棠社,结果弄成个虎头蛇尾。” 探春笑嗔道:“大嫂子没看见人家一直在忙嘛。要我说,不如从林姐姐这首桃花行,起手,咱们起个桃花社如何?” 众人忙说:“及是。” 又公推黛玉为这一次的社主,定为明日。 湘云笑道:"咱们这几社总没有填词,林姐姐,明日何不起社填词,改个样儿,岂不新鲜些。" 黛玉听了,砰然心动,想着在一起的时候越来越不多了,何不留个念想?便说:“这话说的极是.我如今便请他们去。”说着,一面吩咐预备了几色果点之类,一面就打发人分头去请众人。这里他二人便拟了柳絮之题,又限出几个调来,写了绾在壁上。 次日,众人来看时,,以柳絮为题,限各色小调,又都看了史湘云的,称赏了一回。宝玉笑道:“这词上我们平常,少不得也要胡诌起来。” 于是大家拈阄,宝钗便拈得了《临江仙》,宝琴拈得《西江月》,探春拈得了《南柯子》,黛玉拈得了《唐多令》,宝玉拈得了《蝶恋花》。 紫鹃炷了一支梦甜香,大家思索起来,一时黛玉有了,写完。接着宝琴宝钗都有了,她三人写完后,互相看时,宝钗便笑道:“我先瞧完了你们的,再看我的。”探春笑道:“嗳呀,今儿这香怎么这样快,已剩了三分了,我才有了半首。”因又问宝玉可有了。宝玉虽作了些,只是自己嫌不好,又都抹了,要另作,回头看香,已将烬了。李纨笑道:“这算输了,蕉丫头的半首且写出来。” 探春听说,忙写了出来。 半首《南柯子》: 空挂纤纤缕,徒垂络络丝,也难绾系也难羁,一任东西南北各分离。 李纨笑道:“这也却好作,何不续上?”乃提笔续道是:“落去君休惜,飞来我自知,莺愁蝶倦晚芳时,纵是明春再见隔年期!” 宝玉自是认输,且看看黛玉的《唐多令》: 粉堕百花州,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对成球。.飘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 叹今生谁舍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 又看宝琴的是《西江月》: 汉苑零星有限,隋堤点缀无穷,三春事业付东风,明月梅花一梦,几处落红庭院,谁家香雪帘栊?江南江北一般同,,偏是离人恨重! 又看湘云的《如梦令》: 岂是绣绒残吐,卷起半帘香雾,纤手自拈来,空使鹃啼燕妒.,且住,且住!莫使春光别去。 再看宝钗这一首《临江仙》: 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蜂团蝶阵乱纷纷,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宝玉看了宝钗一眼,心里暗自思衬,原以为这宝姐姐是看上了自己,还想着怎么能让林妹妹与她共效娥皇女英,跟自己在一起,却没想到人家要上青云!上青云?这有多大的志向?看来人家并非看上咱们这贾府,而是想着那王府、皇宫后院吧?母亲啊母亲,你听到了没有?你这是一厢情愿,到将来别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可这样,姨妈与她为什么要搅和我跟林妹妹的事儿?你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瞟着桶里的,一样不落,你太卑鄙了。你,你把人世间,你把我都看成什么了?这回我算是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了。 黛玉也是一愣,心里暗自发冷,这位宝姐姐,真是让人不可小视,真要说起来,还是给她个进宫的机会才是,让她在后宫里游戏,不比让自己去好?可为什么王夫人不成全她?元妃也不理睬这事儿?抬起头,恰遇宝玉的目光。二目相接,难舍难求。 众人聚在一起,评判了一阵,笑闹了一阵,相互嘲弄了一番,这才散去。 月牙儿升起,星光璀璨,墨蓝色的天穹,谜一样枝影飘溢出淡雅清香。 秋纹在一旁挑着一盏玻璃竹叶灯笼照着路径,麝月伴着宝玉,缓缓的走在回的路上,宝玉今日并不开心,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一样的感觉。 “二哥哥,你怎么回来了?”迎面兴冲冲的走来贾环。 宝玉淡淡一笑:“完了事儿,还不回来?你这是?” 贾环一愣,忙问:“完了?这么快?” 宝玉:“快?忙了一天,也累了。你自己玩儿吧。”说着话,带着麝月、秋纹朝着走去,一路上,三个人嘻嘻哈哈的,闹个不停。 贾环沮丧的呆住,茫然的望着前方,嘴唇颤抖着。 身边的小厮催促着:“走不走啊?不如三爷还是去外面玩儿吧。” 巧不巧的,正好紫鹃从潇湘馆走过来,远远的看见宝玉与贾环说着话,后来宝玉又走了,留下这个在发呆,心下一想,知道坏了,这位也是个要强的人,近来行事为人不比宝玉差,差的就是没有老太太对他的关顾,今日之事,也是自己吩咐人去请的,偏偏的把他落下了。虽说林姑娘没有指定要请他过来,也说了把大家都请过来。看样子,他是从外面过来的,心里有了主意,远远的就叫了一声:“三爷,你总算回来了?” 贾环看见紫鹃在叫自己,先是一愣,后又气愤的:“我回不回来,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紫鹃叹息道:“今儿个,姑娘们起的诗社,太难了,亏了你不在,要不,第一次入诗社就崴泥,多摘面呀?” 贾环心里有点儿舒服,忙问缘由。及听到紫鹃的描述,也是一笑。嘱咐着:“下次我一定加入。你们早点儿让我知道。” 回来的路上,贾环痛快了许多,进了赵姨娘的屋子,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容。 “被人耍了吧?还什么好姐姐的,没一个好心眼。” “不是你说的那样。”贾环忙拉着母亲的衣襟,诉说着。 赵姨娘恨恨的,越想越气,她把宝玉与自己儿子比来比去,心里有了主意,站起身往外走着:“环儿,走,咱们去给大老爷、大太太请安去。” 贾环傻了眼,这时辰? 《八十》风筝惜别 这日的清风,温柔地拂过行人的脸颊,把那一丝丝诙谐**。 黛玉走出屋子,眼望着那园子里,一枝枝柳丝吐着金灿灿的新嫩,还有那脚下的小草,一股股沁人心痒的芬芳飘来,不由贪馋的吸了几口。空气分外的清新,她不禁闭上双眸,平心静气,感受着丝丝鸟语蜂鸣,感受着一刻难得的缕缕馨香。远远听见有人声,睁开眼睛向外望去,看见那阳光下,不知是谁放飞三两只风筝,此刻正轻轻扬扬地飘荡在湛蓝的天际间。 风,摇曳着枝叶,舒缓轻柔,让黛玉的心也随风扬起,遥看那风筝状似牡丹花或蝴蝶花,动态轻盈飘逸。她心里一动,这可是放风筝的好天气。 “林妹妹,你在看什么?”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宝玉来了,跟着他来的还有麝月、秋纹及几个小丫环。 黛玉刚要回答,忽听竹子上一声响,恰似窗屉子倒了一般,吓了一跳。 丫环们过去瞧时,,有丫环嚷道:“一个大蝴蝶风筝挂在竹梢上了。” 雪雁笑道:“好一个齐整风筝!不知是谁家放断了绳,拿下他来。” 宝玉看了看,笑道:“我认得这风筝,这是大老爷那院里嫣红姑娘放的。拿下来给她送过去吧。” 紫鹃笑道:“难道天下没有一样的风筝?单她有这个不成?我不管,我且拿起来。” “好热闹,谁在争什么好东西不成?” 回头一看。原来是迎春、探春、惜春、湘云、宝钗、宝琴等人走过来。 探春道:“快别接了这个。紫鹃你们这会子拾了人家地。也不怕忌讳。” 黛玉笑道:“可是呢。知道是谁放晦气地?快丢到一边去。把咱们地拿出来。咱们也放放晦气。” 紫鹃听了。赶着命小丫头们将这风筝。送出与园门上值日地婆子去了。倘有人来找。好与他们拿去吧。 一时。探春等人都命丫头们在院外宽阔地下放去。 待取了来。探春放起了软翅子大凤凰。 宝玉也兴头起来,打发个小丫头子回去取风筝过来,点名要那个大螃蟹的。 小丫头子去了半天,同了几个人扛了一个美人的风筝过来。说道:“袭姑娘说,昨儿把螃蟹给了三爷了,这一个是林大娘才送来的,放这一个罢。” 宝琴也命人将自己的一个大红蝙蝠取了来放,宝钗也高兴,让人取了一个来,却是一连七个大雁的,放起来。 几个人兴致勃勃的放起来。 独有宝玉的美人放不起去,宝玉说丫头们不会放,自己亲自放了半天,只起房高便落了下来。急的宝玉头上出汗。 众人好笑的看着他。 宝玉恨的掷在地下,指着风筝道:“若不是个美人,我一顿脚跺个稀烂,” 黛玉笑道:“那是顶线不好,拿出去另使人打了顶线就好了。” 宝玉一面使人拿去打顶线,一面又取一个来放。 大家放了一会,看看渐渐高了,直升腾到半空间。 黛玉一笑:“都放了吧。放了咱们的晦气,许是能有些祥瑞之气过来,也未可知。” 探春正要剪自己的凤凰,见天上也有一个凤凰,因道:“这也不知是谁家的。” 众人皆笑道:“且别剪你的,看它往哪里去?”说着,只见那凤凰渐逼近来,,遂与探春这凤凰绞在一处,众人方要往下收线,那一家也要收线,正不开交,又见一个门扇大的玲珑喜字带响鞭,在半天如钟鸣一般,也逼近来。 众人又笑道:“这一个也来绞了.,且别收,让他三个绞在一处倒有趣呢。”说着,那喜字果然与这两个凤凰绞在一处,三下齐收乱顿,谁知线都断了,那三个风筝飘飘摇摇都去了。众人拍手哄然一笑,说道:“倒有趣,可不知那喜字是谁家的,忒促狭了些。” 黛玉说:“我的风筝也放去了,我也乏了,我也要歇歇去了。” 宝钗说:“且等我们放了去,大家好散。” 说着,就见雪雁拿过来几把西洋小银剪子,分别递给众人。一下子笑着,闹着,都放走,大家方散。 黛玉呆看着远去了的众位姐妹们,喃喃道:“大家好散?大家好散吧。” 月眉扶着她,笑道:“姑娘,累了吧?刚炖好的燕窝羹,吃些如何?” 宝玉与麝月、秋纹一路说笑着回到,一进大门,就见那两只仙鹤呼刺刺的迎上来,摇着颈子看着他。[]他笑笑,伸手抚摸着,笑问:“喂了没有?” 一个小丫环忙说:“喂了,还剩下不少呐。” 他还要问什么,却见几个小丫环看看他,又看看正房内。一愣,心说袭人又在鼓捣什么?一叠声的说:“快看看,咱们还有什么别的风筝,明儿一早都放了去。”边说边走进堂屋。一下子,两眼发直。 王夫人端坐在榻上,几前放置着一些果品。身边站着玉钏儿与彩霞,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他心里诧异,心说,今儿个可没做错什么事儿。就含笑搭腔道:“太太来了。” 王夫人冷眼看着他,半晌,才问道:“又去哪儿了?” 宝玉笑嘻嘻的:“跟大家一块儿放风筝去了。” 王夫人气道:“就知道玩儿,你就不能不玩儿?” 宝玉低声抗言道:“说是放晦气的,看看能不能赚些个祥瑞之气。” 袭人端着茶盘走过来,将一杯茶双手奉给王夫人。 王夫人接过来,脸色好了些,缓声道:“坐下吧。” 宝玉黏黏的坐在母亲身边,低下头,看着脚底下那一块方砖出神。 王夫人叹息着:“我的儿,你也争口气吧。别净给那起子小人递嚼果,好歹学些个学堂里的,才是正理。别让老太太、你父亲真真的寒了心。” 宝玉只好说:“母亲放心,儿子知道。” 王夫人用手帕试着眼泪,又说:“你如今也大了,不能在这园子里海闹了。收拾收拾东西,明儿就搬出去,跟我住去。” 宝玉一听,愣住了,忙央求着:“太太,学只管学,何必让我搬出去?在这儿也不是一样的?儿子自信没做过什么错事儿,母亲,我还可以教导一下兰儿呀。” 王夫人瞪了他一眼,不容置疑的站起来:“袭人,看好了他,不准他今晚四下里游逛去,要是有了什么差错,我绝不饶你。” 宝玉急了,拉着母亲的手,乞求着:“太太,住进园子里,是娘娘的懿旨,咱们别违背了娘娘的一片好心啊。” 王夫人双眼直直的看着他,半晌,撂下一句话:“这事儿不用你操心,我会跟娘娘说去。”说完了,带着人走出去。 袭人忙带着麝月、秋纹等丫环们送出去,直看到没了人影才回来。 一进堂屋,并不见宝玉,找了找,却是在壁纱橱里面传出来哭声,顺着声音过去,就看见宝玉趴在填漆床上哭泣。 袭人只好劝着:“好啦,二爷别哭了。太太说的也是为你好。起来咱们吃饭是正经。明儿个还要见太太去,二爷好歹也要精神些。别像被霜打了似的。” 宝玉起身说:“我不吃,我要去看林妹妹去。” 袭人心里暗想,怎么就不明白呀,太太防的就是这个,那林姑娘有什么好?嘴里就说着:“又不是见不着了?才从人家那里回来,又去,也不怕人家烦。” 宝玉:“我要出去了,总得跟她辞个行吧?” 袭人不悦道:“园子里的姐妹们多了,二爷要是辞行,还不得折腾到大半夜去?” 宝玉闻听忙说:“我就辞了林妹妹去,好姐姐,让我去吧。” 袭人心里实在不耐,又不好说什么,想了想:“二爷别忘了,林姑娘可不是一般的人,她那里有太后娘娘的人,这黑天拔地的,你就是去了,也进不了人家的门。” 宝玉知道跟她说也没用,就讪讪的起身,吃了饭,梳洗罢了,躺在床上想着如何能见上黛玉一面。他有心里总觉着不详,这一去,许是再难与黛玉说上话了。想想二人这些年来的诸多往事,越想越舍不得与她就此罢手。心说,我也是贵妃娘娘的弟弟,在这府里也是凤凰般的被捧着、爱着,为什么就不能娶一个自己所爱的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老太太、父亲与黛玉父亲共同指定的人。难道,这家里的人竟想出尔反尔,做味着良心的事儿? 他听着外间屋,今晚守夜的人是麝月,听着她那匀匀的呼吸声,知道她已然睡着,就蹑手蹑脚的起身,摸索着穿上衣裳,披上风衣,悄悄的往外走。 堪堪就要迈出堂屋门槛,却听见外面的说话声。 “袭人姐姐,这可怎么办?两只仙鹤居然飞出去了。” 袭人气道:“糊涂东西,不是跟你们说了,晚上把它们关到笼子里。” “刚才还在呐,等我收拾好笼子,再过来,就不见了。” 袭人发狠着:“找,找不着,你就别回来睡觉。明儿也别吃饭。” 宝玉心里一动,平素倒也看她待人温和贤淑,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看起来自己怕是被她蒙在鼓里的事儿,一定不少。站在门口,出去一定被发现。不去,又实在是不甘心。忽觉着身后被人拉了一把,回头一看,原是麝月。 麝月摇摇头,示意他跟着。 宝玉无奈,只好跟在人家身后往回走。拐了几个弯,他发现并不是去壁纱橱那边,待要问她,又怕别人听见,只好跟着她,看她所欲为何? 就看她走过壁纱橱,往南通过暖阁,直抵后院门。 宝玉心里大喜,知道麝月在帮他,心里暗暗感激。不言不语的跟着出了的后门。又匆忙拐上通往潇湘馆的小径。 二人飞快的跑上潇湘馆,远远听到那似段似续的婉约之声。 宝玉放慢脚步,站在寂寥空旷的星光下,从潇湘馆传出那略带忧伤的古曲,飞向天界,忧郁的旋律飘飘洒洒,时而如沙沙翠竹,时而如莺燕飞旋。他仿佛置身风摆翠竹、夜静銮铃的仙境之间。跳动的心曲随着余音绕梁,娴静如水。 春夜静,小径幽,柔风拂面,弯月照卿。 仔细听了,吟的是: 鸢入杳杳碧空深,竹叶清幽未成阴,谁风可托思乡愿,片纸影度可报音? 接着是一曲极舒缓的曲调,再听下去,又吟的是: 心昭昭兮寒气深,玉儿千里兮独沉吟,问天公兮何所为?耿耿不寐兮望断魂。 宝玉听呆了,泪水如盈珠滚落一般,顺颊而下。忽觉着有什么迎面扑过来,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那对儿仙鹤,看似从潇湘馆转而来。心中一喜,喃喃道:“原来你们是代我看林妹妹来的,看来人心也不如禽类。” 身边的麝月低哼了一声。 宝玉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再要往前行过去。 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声音传过来:“快点儿,看着好像奔这边儿来了。” 麝月急忙抓住宝玉的手,死命的拽着往方向跑去。 宝玉一步一回头,难舍难求。 《八十一》赐封格格 王夫人正房内,周瑞家的低语着,周围的丫环早就被打发出去了。[]从王夫人阴晴不定的脸上,看得出,她内心有多么忿恨。手指微微发颤,空洞的浊目瞪着前方,像是要刺穿什么似的,就见她的手终是捧不住那盏茶杯,茶杯滚落地上,摔的粉碎。 “好,好啊。她竟是存了这个心?我知道了。这是她嘬下的,不是我不容她。” “太太别生气,看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我不生气。还有什么倒灶的事儿?林丫头那儿?” 周瑞家的想了想:“倒也没什么,就是作个诗捂的,要不弹弹琴什么。太太,人家那琴听说是宫里拿出来的。” 王夫人想了一下:“这倒没什么,那丫头入了太后的眼,赏赐自然少不了的。” “那个五儿还在林姑娘身边做事儿。” 王夫人微微一笑:“过几日,太后又要赏赐她了。娘娘也说了,好好的照料着。人家北王还托了咱们娘娘呐。”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彩云在外面回道:“太太,老太太请过去呐。说是北静王太妃、南安太妃一会子要到咱们府里来。” 王夫人神色一正,面呈疑虑,低下头想了想,忽而又迟疑的长叹一声,眼里露出一丝喜色,像是下重大决策似的点点头。从桌子上拿起一串佛珠,不停地在手上捻动着,嘴里喃喃念着:“南无阿弥陀佛。” 周瑞家的看着王夫人,眼珠子一转,忙提醒说:“太太,这二位太妃做什么,这阵子,总在各个大臣府邸里转悠?又有什么故事不成?” 王夫人看了看她。没言语。心里暗暗打着主意。 正在这时候。玉钏儿禀报:“姨太太和宝姑娘、琴姑娘来了。” 王夫人忙命:“快请。” 薛姨妈与宝钗走进来。却是为着年前说好了。由薛家专供贾府药材采买之事来地。 因贾琏把这档子事儿。向贾赦、贾政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又找来贾菖、贾菱过来询问。那二人证实此事不假。贾赦倒是沉得住气。微微一笑。看着贾政怎么办?贾政白了脸。气地咬牙切齿。二话不说。请贾赦与自己一同去见贾母商议。 贾母也是意外。心里气着王夫人不跟自己商量。就自作主张地允了薛家。可又碍着那理亲王府地世子永琛。也有份子在里面。一旦拨了薛家这事儿。亲戚脸面上不好看不说。也是拨了人家理亲王府地面子。待要继续让薛家管着采买之事。又怕陷进去。拔不出来。本来贾府就是寅吃卯粮地。就凭着林家地银子撑着。可也不能这么干。真是害人不浅。你薛家由着儿子糟践。也不能把咱们贾家拖进去。连着生了好几日地气。看见王夫人也没好气。 就主张过了今年,干脆原来那几家药店与薛家五五分成,分别采买。 这样一来,薛姨妈与薛蟠、宝钗哪能愿意?也觉着失了面子,就悄悄的过来,想着让王夫人说说,怎么说都是一家子骨肉的。又宝琴想着找黛玉说话,也一同过来。 荣国府中由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皆是按品级大妆,迎接南安太妃、北静太妃并几位世交公侯诰命。大家见面寒暄之后,被请入大观园内的嘉荫堂。上面是南、北二太妃就座,下面依序便是几位公侯诰命,左边下手坐着的是锦乡侯诰命与临昌伯诰命,右边下手坐的方是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及尤氏、凤姐。站在贾母身后侍立的,则是林之孝家的、赖大家的,周瑞家的带领众媳妇站在廊外侍候着。鸳鸯带着众丫环奉茶过后,也站在贾母身后侍立。 南安太妃笑问:“宝玉今日怎么不见?” 贾母笑道:“如今知道用功要紧,自己憋在屋里念书呐。” 北王太妃笑问:“众小姐们怎么也不见面?” 贾母笑道:“她们姐妹病的病,弱的弱,腼腆的很,没见过大阵势,我让她们在园子里看屋子去了。” 南安太妃笑道:“老太太何必自谦?既如此,叫人请过来吧。” 贾母回头命凤姐去把史湘云、林黛玉、薛家的宝钗、宝琴带来,“再只叫你三妹妹陪着来吧。” 凤姐答应着,来到李纨那儿,正巧见着众姐妹正在那里叙话。一见到她,那肯放她走,非让她留下说笑话不可。凤姐儿无奈,急忙告给了贾母的话。宝钗姊妹与黛玉探春湘云五人一听,均一愣。 黛玉看看迎春与惜春,惜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而迎春脸色显的苍白,黯淡。心里不忍,极想问问凤姐,而凤姐忙用眼色制止。 宝钗拉了她一下,五个人想着李纨这儿一向素朴,只好稍事打扮了一下,来至嘉荫堂。 五个人齐齐的与各位请安问好,后依次坐在贾母这一行人的下边。众人中也有见过的,还有一两家不曾见过的,都齐声夸赞不绝。 那北王太妃一见到黛玉,忙不迭的叫过去,一把拉住黛玉,让坐在她的身边,问这问那的,爱不释手。 南安太妃含笑把湘云、探春、宝钗、宝琴四人齐齐叫到自己身前,先冲湘云笑道:“你在这里窝着,听见我来了还不出来,还非得等着去请?看我明儿和你叔叔算帐去。”又一手拉着探春,一手拉着宝钗,问几岁了,连声夸赞。因又松了她两个,又拉过黛玉,对北王太妃说:“看你这舍不得的,也不让我仔细看看,丢不了。好孩子,看了让人又心疼,又爱见。”拉着宝琴,也着实细看,极夸赞一回。又笑道:“都是好的,也不知叫我夸那一个的好。” 早有人将备用礼物打点出五分来,金玉戒指各五个,腕香珠五串。 南安太妃笑道:“你们姊妹们别笑话,留着赏丫头们罢。”五人忙拜谢过。 北静王妃也有五样礼物,余者不必细说。 北王太妃拉着黛玉不让离开,一直坐在她的身边,陪她叙话。 吃了茶,园中略逛了一逛。南安太妃与北静王太妃便告辞,说出来这半日,有些个疲倦。又邀探春与黛玉、湘云等过府玩耍,余者也跟着告辞。 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听说也不便强留,大家送至园门。眼望着乘轿离去。 看看天色已晚,薛姨妈也不好再坐下去,带着宝钗、宝琴告辞离去。 贾母把探春叫到自己身边,想说什么又长叹一口气,吩咐着让探春、黛玉、湘云三个人跟着她在一起吃了晚饭。 及探春与湘云告辞回园子里,黛玉却留下来陪着贾母又坐了一会儿。 贾母躺在榻上,黛玉坐在一旁。 “姥姥,怎么不让二姐姐出来见客?” “见个客人有什么?过去又不是没见过?怎么?她嚼什么舌头?”. “没有。只是,大舅母又要不开心了,二姐姐这会子耳朵又不得清净。” 贾母看着黛玉,笑了:“你就知道替别人担心。也不想想自己?” 黛玉低声说:“人家还小呐。” 贾母搂住黛玉,不由的叹息着看着怀里那个小小的人儿。玉儿啊,姥姥本想让你与宝玉结为夫妇,你的亲事还是我跟你舅舅提出来,你爹爹才答应的。谁成想,你那二舅母心里装着她妹妹的孩子,一心想什么金玉良缘。还在北王爷与太妃面前说了你不少话。打了我个闷棍。她又安排下北王与你碰面。那北王及见了你,就铁定心了要娶你。还有理亲王府的永琛世子,也死盯着你不放。我知道,你苦。宝玉也苦。这可怎么办呀?倒是这两家的身份地位,都配得上你。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太后指婚,咱们只有服从的份儿。 黛玉窝在贾母怀里,心里知道这位姥姥不一般,绝不是一个普通慈祥老太太,她的心里装着有太多的人和事,丰盈的阅历让她有着超乎一般人睿智,游走于王公贵族、皇室宗亲、公侯伯子男及大臣眷属之间,在寡居之后,撑起了贾府的一片天。其实,多年的经营只有两个字明了:家族。这是当年回苏州后,父亲说的,并让她牢牢记住。父亲还说过许多让自己不明白的话,现在看起来,竟然一一应验了。姥姥,你怕是不知道吧?外孙女我别的不行,就有一样,记性好。这个府里太复杂,也太没有人情世故,只有利益媾和。姥姥,为着利益,你真的不想顾及府里这些小姐妹的未来?棋子?二姐姐说的对,是棋子,我也是你的棋子吧?要是你的棋子出了岔子,你又如何?想到着,她挣了挣,在这个让小姐妹羡慕的怀里,感到阵阵阴冷。自己也知道,说什么也没意义,也懒得开口。 就听见贾母说:“按说你今年也十三了,别总想着有的没的,没事儿多过这儿来。以后,也别总在二丫头、四丫头那儿转,除了你大嫂子那儿,就过来让姥姥给你说说规矩,免的出去闹笑话,让人欺负。” 黛玉心说,这是什么意思?就样把我的终身大事定了?您倒是说的轻巧,只怕是事与愿违。太后那儿,至今态度不明。看来,这府里的姐妹们的终身大事,你老人家也把握不住吧?既如此,为什么不把她们放在同一个起点上?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起来。 “姥姥,你就不管二姐姐了?” “你呀,这次二位太妃过来,你当是闲的没事儿?那是有大事儿要用咱们。” 大事儿?黛玉不解的看着贾母:“大事儿?什么大事儿?天灾还是**?” 贾母瞪了她一眼:“不许这么说。不过也有点儿道理。”她心里明白,仗打的差不多了,就要用上怀柔的计策了。总不能一直以硬抗硬,也要和亲,结成亲家,借以巩固双方的利益。这一次原来并没想到就让探春一人出去,也没想让薛家的人出去,只是王夫人一再求着贾母,为了宝玉的利益,一定不能让探春留在京城,要不,凭她的才华帮着贾环,宝玉与宝钗,黛玉与北王这四角利益,就会被赵姨娘这个女儿破坏。让她走的远远的,空有一个虚名留在京城,那赵姨娘绝翻不起浪来。贾母也是一心为着宝玉着想,在这方面,她与王夫人是一致的。只是没想到,黛玉会为迎春来鸣不平。 黛玉看着贾母,舒缓的说:“姥姥,二姐姐酷爱下棋,棋艺在我们姐妹中是拔尖儿的。人生如棋局,二姐姐不说是洞察一切,也是早就门儿清。您想想,这样的人,能不聪慧?只是没有三妹妹那样的运气罢了。” 贾母心里倒是意外,想了想:“留她在京城,总好过去外面吧?人生地不熟的,在这儿找个好人家不是更好?” 离开贾母那儿,带着紫鹃转身出来走在南北夹道上,却看到李纨拉着贾兰站在那儿。心里一动,迎上去:“大嫂子,兰儿,你们怎么在这儿?” 贾兰开心的:“姑姑,我和娘来接你啊。” 黛玉忙拉着他的手,与李纨一左一右的拉着贾兰,朝着大观园缓缓走着。心里暗想,这位嫂子怎么回事儿?她不是一向谨小慎微,这次居然也按捺不住,找来了。嘴上应酬着:“兰儿长大了,知道照顾姑姑了。” “妹妹,她们的事儿,你别管。” 她们?黛玉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原来说的是迎春、探春的事儿,谁说这位大嫂子不理事,一说就说到点子上。看来没有不透风的墙,就连这位菩萨也要临世操心。她笑了笑:“嫂子放心,玉儿记住了。” “老太太心里有本帐,知道怎样拨弄算盘珠。” 这时候,迎面来了月眉与颜芳,匆匆的走过来,对黛玉福了福。 李纨有些诧异,她们一同过来有什么事儿?想问又没敢问,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人,谁知道会有什么宫里太后的意思,这位小姑子看上去,有些弱弱的,其实骨子里很刚强,行事一向有板有眼的,也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能耐,竟然能在皇家人面前进退自如,不落把柄让人家辖制住。走到拐弯处,二人别过。 没几日,南安王府来了人,说是太妃喜爱探春,要收她为自己的女儿。接了她去。 又过几日,宫里来了人,是太后身边的太监。 “太后懿旨:南安太妃的干女儿,贾府三小姐探春,出身名门,品格高雅、聪慧贤淑,深受哀家喜爱,特封为多罗格格。钦此!” 《八十二》南陲之患 赵姨娘这回可是在府里扬眉吐气一把,走在那儿都有婆子媳妇丫环们,讪笑着上前谄媚的巴结奉承。(.好看的小说)一扫过去那副被丢到阴沟里狗不理的模样。好衣裳、好面料、好金银首饰的,也接二连三的入到她的箱柜里。 也难怪,荣国府这阵子在京城里成了达官贵人们争相拉拢的目标,什么亲王、郡王、贝勒、贝子、八公、国舅、将军、各位朝中大臣等有爵位的,一面是贾赦、贾政、贾珍出迎张罗,一面是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凤姐等在大观园的嘉荫堂招待亲王福晋、郡王福晋、贝勒福晋、贝子福晋、公、伯、侯夫人等各位诰命。 礼部奉旨:特赏赐金玉如意一柄、大卷宫缎四端、高丽参一株、珍珠翡翠玛瑙珠宝首饰一盒、洋呢二十度、帑银五千两。 元春也命太监送出簪子镯环一盒、大哆罗呢两匹、四色宫缎两端、金锭一对、银锭四对、彩缎十二匹。余者自亲王驸马以及大小文武官员之家凡所来往者,莫不有礼,难以一一赘记。 把个凤姐、李纨忙的团团转,探春如今在南安郡王府内,宝钗自搬走之后,也不再参与府里的事务,贾母又让凤姐招呼黛玉学理家之道。 赵姨娘倒是毛遂自荐的出来张罗,却被王夫人挡回去。心气自是受了打击,就在邢夫人面前叨唠。不料,这回她可表错了意,人家正为让探春见南安太妃,不让迎春出面之事气愤,哪有心思听她啰嗦,没好气的给了她几句,弄的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只好溜溜的回到自己房里,等着贾政。 贾政这阵子身价倍增,连日来与人陪酒,喝的晕晕乎乎的,脚底下发飘,回来后,躺在赵姨娘炕上呼呼大睡,根本没有精神搭理她。 她还没有来得及品味自家身价高涨的时候,传来了探春将要远嫁边陲藩王世子的消息。一下子打醒了赵姨娘,她感到自己受了骗,怎么好好的一个闺女就这样飘走了。探春走了,贾环还小,一切还不是回到原状?自己一个人怎能与王夫人较量?不,决不能让探春走。她思前想后的,等着贾政回来商量,没想到等回来的他,根本不理会她的担忧,一个劲儿的笑着说这是皇恩浩荡,这是祖宗有德才修来的福分。祖宗修来的福分,又不是她和贾环的福分,这跟她自己有什么关系?想着探春平素与自己不亲,可也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心里就痛的难忍,极想找个人,帮帮自己留下这个女儿。 她腆着脸找过贾赦与邢夫人,人家只是含笑祝贺她根本不理这个茬儿。又找了王夫人,求她看在探春一向孝顺她的份儿上,求求元妃娘娘在太后、皇上那儿说句话。王夫人冷冷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我的女儿能为家族做出牺牲,你的女儿就不能?别痴心妄想了。太后决定的事儿,谁也违背不了。”她找到贾母那儿,谦卑的求老太太为探春做主。 贾母这回倒是听完了她说的话,而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让鸳鸯送她回去。 她坐在窗前,苦想着对策,忽然想到黛玉,她的身边有太后的人,可以直接通到太后那儿,根本不用通过任何人,心头一喜,何不找她试试?脸上有了企盼,站起身,伸手拽了拽衣襟,叫上小丫环吉祥,疾步往大观园走。只是,还没进大观园的门,就被贾政堵在外面,铁青着脸,狠狠的瞪着她,只说道:“回去,关起来。” 史侯家极想在京城安定下来。连日来一直在各个王公大臣府上托人关照。这一回。不知为何。又一次被皇上派了外差。还被数落了一阵。因卫若兰地父亲也被放了外任。在在直隶府担任防务副职。卫家地人也跟着过去。这样一来。史侯连湘云也要带着走。 日子紧。连日来湘云忙忙地向贾府地各位长辈处告别。又赶到薛姨妈那儿。拜别干妈、干姐姐。见人家忙三忙四地不得闲。一问才知道。原来薛姨妈正忙着给儿子薛蟠娶亲。 薛蟠上次出门采买货物时。顺路到了个亲戚家去拜访。这门亲原是老亲。和薛家同在户部挂名行商。在京城内。上至王侯。下至买卖人。俗称他们家为“桂花夏家”。夏家比之薛家更为富庶。田地不必说。还有几十顷地独种桂花。凡是这京城内外桂花局。俱是这夏家地。连宫里一应陈设盆景亦是他家贡奉。如今夏家当家人不在了。只有遗孀带着一个亲生女儿名唤金桂地过活。 薛姨妈心里想着。自家生意近来大不似从前。手里能调寸地银两总是不尽人意。要是能与这家连了亲。又是个独生女。将来地家产还不是自家说了算?又看薛蟠也是看上了人家地女孩儿。极想做成这门亲事地。就忙着找人上门提亲。挑选吉日。准备迎娶事宜。 湘云看人家正忙着。也不好多待。把自己地一些东西送给宝钗后。就告辞出来。此后。又赶到王夫人那儿。见了宝玉与袭人。也送了些东西给他们。 这些日子以来。贾母、邢夫人、王夫人一直忙着进宫觐见太后、皇后谢恩。又要到南安王府面见南安太妃。看视探春。忙着料理各项事宜。 探春这阵子在南安王府里,跟着宫里来的教引嬷嬷学习各项宫规及礼仪。还要熟悉那藩王府的习俗。别说回贾府,就是连南安王府也没能好好的逛过。湘云的事儿,自然是没人跟她说过。 湘云快到晚上,这才赶回大观园。谁成想,李纨与黛玉、迎春、惜春、邢岫烟、李纹、李绮等,在大观园的嘉荫堂为她摆宴置酒饯行。 就连凤姐也带着平儿赶过来。 看着丰盛的佳肴,李纨又让颜芳、月眉、紫鹃、素云、司棋、彩屏、小红、翠缕等入了席,想想也让人叫了尤二姐过来。 湘云激动的红了眼圈儿,双手绞着帕子说不出话。看着席面上的各种吃食,大部分是她自己爱吃的。四冷:酥姜皮蛋、杏仁佛手、酥炸鱼球、手扒羊肉;四拼盘:菠萝拼里脊、香菇拼猪肝、云丝拼火腿、竹笋拼红虾;还有四碟蜜饯、四个热菜、四个热汤、八盘点心。四样面食、四样水果盘。 酒是花雕与果酒,还有红葡萄酒。 紫色珐琅酒杯盛满艳丽的美酒,照着湘云那红扑扑娇嫩的脸庞,让人又爱又怜。 与众人一一碰杯,狂饮。眼里含着泪,看看这位,又看看那位。一把拉着黛玉,哭出声来,身子颤抖着。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黛玉仔细的听了半天,才弄明白,她说的是,本想跟大家在一起呆的久些,没想到自己却是第一个走的人。再想跟大家一起吟诗作赋,却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只能在梦中与姐妹们联诗逗笑了。 黛玉安慰着她:“别这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聚在一起了,现在,想起咱们在一起玩笑的日子,你大吃鹿肉的样子,还是那么有趣儿。这会子又淌眼抹泪的。” 次日,辰时,湘云拜别了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离开荣国府回到史侯府邸。这之后,听说是离了京城。 这日,黛玉正在潇湘馆里,与紫鹃在一起绣着一幅做云肩的宫缎料子。忽听见外面说话声:“雪雁,姑娘要出去,还不快跟着。” 雪雁走进来问:“姑娘,出去吗?” 黛玉笑道:“谁说的?你就听鹦鹉瞎掰吧。” 雪雁一听,就跑到鹦鹉的笼子面前,威胁着:“坏鹦鹉,坏鹦鹉。你再瞎说,饿你一顿。” 鹦鹉忙叫着:“坏雪雁,坏雪雁,你再瞎说,饿你一顿。” 把个雪雁气的,挥着拳头在笼子前舞着,吓的鹦鹉闪着翅膀“扑棱棱”的转悠着。 黛玉笑着:“雪雁,别跟它气了,你闹不过它。”说着话,起身走出去,站在鹦鹉面前逗着它。不经意间,看到院门前站着贾环。 “环兄弟,怎么不进来?快进来坐坐。” 贾环迟疑着:“林姐姐,你能不能去看看我娘,我娘她,快不行了。”说着话,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 黛玉忙递给他一块帕子,让他擦拭眼泪。有些为难的:“你没跟舅舅说?” 贾环委屈着:“父亲他这几日总是喝酒喝的醉醺醺的,都不去看看我娘,每日晚上只在周姨娘那儿歇息。” 黛玉:“大嫂子、风姐姐知道不?” 贾环哭起来:“没人理睬我娘。” 黛玉对贾环说:“别哭,我跟你过去看看。” 紫鹃犹豫着:“姑娘,这是太太那边儿的事,还是回过老太太、太太再说吧。” 黛玉一笑:“姥姥这阵子哪有功夫顾到这些?舅母也忙的昏天黑地的,咱们过去先看舅母在不在,告诉一声的。” 黛玉与紫鹃、雪雁跟着贾环出了大观园,急步走着,到了赵姨娘的房门前,就见那儿站着周瑞家的及几个媳妇婆子守着。 周瑞家的看到黛玉缓缓走过来,身后跟着贾环,就是一愣:“林姑娘,这是?” 黛玉含笑问着:“周姐姐,里面怎么样了?” 周瑞家的瞥了贾环一眼,拉着黛玉走到一旁,低声说着:“林姑娘,你搭理他们干什么?讨人嫌的,做藩王世子的正妃,这是天大的喜事,偏偏他们跟人别着劲儿,愣是大吵大闹的,整个儿两个糊涂蛋。太太让咱们守着她,真累人啊,这环哥儿还把你找来,没事儿找事儿。” 黛玉笑道:“就是啊,让周姐姐在这儿受累,真是的。她现在还活着没有?” 周瑞家的轻蔑的一笑:“谁知道她。” 黛玉一听,忙低声说:“别,这会子她可不能有什么差错,别的不说,三妹妹临走前,定会要见她的。” 周瑞家的一愣:“那不是还有太太呐。” 黛玉微微一笑:“这是她亲娘,别让舅母到时候难做。” 周瑞家的看定她,呆呆的看着黛玉,而后,笑了,点点头。 黛玉又一笑:“打开,我要见见姨娘。” 周瑞家的忙亲自打开房门,这个从王夫人眼皮子底下救出晴雯的清贵小姐,别看她身子柔弱,性子可不弱。这一次怕是又做对了一桩事。 “姨娘。”“娘。” 黛玉与贾环一进去,均大吃一惊,这还是那个徐娘半老、面色姣好的赵姨娘吗?就见她被人双手反剪,嘴里塞着破布,头发披散着,面色蜡黄的萎顿在炕上,眼里直勾勾着看着她们,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绝望,那样的不甘。 紫鹃与雪雁忙解了绳索,把破布从她的嘴里掏出来。 贾环扑过去,母子二人搂在一起痛哭不止。 黛玉吩咐着:“给姨娘倒些水过来,再打一盆温水洗一洗,拿些点心过来。” 外面,走进来周瑞家的,她使了个颜色,有媳妇过来端过茶盘放在桌子上;又有媳妇端过来半面盆温水,放在一旁;又有一个媳妇端来了一盘点心放下。 周瑞家的冲黛玉笑笑,走出去。 “姨娘,好歹喝口水,慢点儿。” 赵姨娘语音不详的说着:“我本想用绝食吓唬她们一下,没想到她们真的饿着我。还不让环儿看我,想让我这样孤零零的死了。” 紫鹃帮她梳理着头发,又挽好一个髻。雪雁也端过来点心给她吃。 “娘,你不要丢下环儿呀?娘,我怕呀。” “姨娘,为了环兄弟,为了三妹妹,也为了你自己,别做傻事儿,好好的活着。” “回禀大人,那事儿查清楚了,那个箱子最后到了罗尼都那儿。” “罗尼都在哪儿?” “在通州的一个庄子里窝着。” “密切注视着,别放过他和他有关的人,一举一动也要报上来。” “咱们怎么办?” “等皇上旨意。” 《八十三》娇钗初见 “妹妹倒是不错,就这么待在书房里,也不觉着烦闷?”凤姐笑盈盈的走进来,身后跟着绿萼,还有小红与几个宫里的宫女。(.) 黛玉正在看一本诗集,这是前不久月眉从宫里带来的,说是乾隆让她看的。听见说话声,转身一见是凤姐与绿萼,忙上前施礼:“玉儿见过答应娘娘,答应吉祥!风姐姐,今儿倒是闲在。你们也是,娘娘和二奶奶来了,也不说一声。” 绿萼笑道:“不愿她,是我不让说的,就想看看你独自静坐的样儿,极像坠落人间的仙女,让人看也看不够。“说着话,忙一把扶住她:“林姑娘不用多礼,太后让我过来看看姑娘怎么样?看有什么需要的没有?天热起来了,太后命我送了些东西来。” 紫鹃、雪雁也忙上前行礼问安。 大家坐下,宫里来的几个宫女也上前见礼。 弄的黛玉忙站起来,拦着:“这可使不得。”她心里明白,这些入宫的女孩儿,哪一个家世都不简单,自己如今一个孤女,岂能托大。 凤姐随着说笑了几句,就托故离开。 绿萼拉着黛玉的手,屏退周围的人,这才说道:“太后为北静王赐了婚,是回讫公主达宓儿。” 黛玉笑道:“好事儿。达宓儿公主人长得好,又待人大方可亲。什么时候成亲,我好随个份子。” 绿萼好笑的:“人家都在宫里闹翻了天,你就这么不在意?” 太后为北静王这次赐婚,自然是她与乾隆二人从政治上考量。罗尼都已被乾隆派人监视住,再赐婚给达宓儿、北静王,进一步分化瓦解了回讫各部族之间。打击反对朝廷的极端势力,掌握住西域地区各个层面。能不打仗是最好的,打仗要死伤很多人,劳民伤财的,于民与国都不力,一场战争打下来,朝廷几年也恢复不过来。眼下,朝堂上看似平静,其实暗潮涌动,想取而代之的人大有人在。又有天地会、红花会、昊府及前睿亲王多尔衮的后人也不消停。还不算上这二年来的灾祸不断。 北王太妃与北静王自然不愿意这门亲事。前次婚姻就是一场政治婚姻。这一次。怎么也想结一门自己愿意地亲事。他们深知。以黛玉地身份。做王府正福晋是水到渠成之事。没想到会是这样地结果。太妃求了太后几次。也没能达成愿望。北王在乾隆面前也没能讨了好去。无非是。身为皇室子弟要以皇家为重。以朝廷为重。要是不喜爱这个正福晋。可以再娶几个侧福晋、格格地。 乾隆明确说:“黛玉年岁还小。身子也太弱。不易太早嫁人。你北王也要为后嗣着想。娶个公主也不埋没你。达宓儿人不错。长得也好。又会武功。身边有这么个福晋。是别人几世也休不来地福分。朕一向不好女色。不然。还能轮到你北王?回去偷着乐去吧。” 弄地北王泱泱回到府里。看什么什么不顺眼。砸了不少东西。想了想。又跟自己母亲商议了一下。又派心腹姬妾碧诺送了一些夏季用地东西去贾府。想着安慰一下黛玉。好为下一步铺路。没想到连人家地面也没见着。想想也是。换谁也有气。好好地一个正福晋就这样没了。就见着王夫人。无奈。只好留下东西回来。 各种版本地消息源源不断地传到黛玉耳边。有地说达宓儿看上了北静王。死活非要嫁给北王不可;有地说北王去皇家园子碰上达宓儿。给达宓儿缠上了;也有地说是北王看上了达宓儿公主。一过了三个月服丧期。立刻就去面见太后求赐婚。弄地她笑地前仰后合。不解地问正在给自己梳头地紫鹃:“都说好事儿成双。太后怎么不好事儿做到底。干脆也给那永琛世子赐婚。我这儿不就清净了。” 紫鹃奇怪地看着黛玉:“姑娘。你怎么一点儿也不难受?” 黛玉更奇怪地看着她:“我干嘛难受?” 紫鹃低声说:“宫里宫外的人,都在传说北王要娶的人是姑娘。” 黛玉红了脸,啐了一口道:“一起子乱嚼舌头的小人,懒的理她们。本姑娘还小,用不着这么着急。紫鹃姐姐,你是不是着急了?看上谁了,告诉我一声,我去找姥姥给你做主。” 紫鹃急道:“哎,姑娘,人家都急死了,你还不当回事儿。”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黛玉笑笑:“好了,走,咱们去给老太太请安去。” 带着紫鹃来到贾母的正房前面,正遇上一个丫环走出来,见是黛玉,忙上前问好:“林姑娘好!老太太正念叨呐。”又低声说:“兴隆街大爷那儿的大奶奶刚来。” 黛玉知道是贾雨村的夫人娇杏来了,正好有事儿要问她,就点点头:“有劳姐姐提点。”一进去,不光是贾母与娇杏夫人在,还有邢夫人、王夫人、李纨、凤姐等。黛玉笑道:“怎么这么齐啊?又有什么好事儿?” 贾母笑了:“你个没心没肺的,什么事儿也不上心?还不快见过大奶奶?” 黛玉冲着娇杏微微一笑:“师母好!” 那娇杏也笑道:“别客气,都是自家人。(.好看的小说)” 黛玉又给邢夫人、王夫人见礼,又向李纨、凤姐问好毕。随即坐在贾母身边。 王夫人说:“正说着要给北王府送礼过去,按说着北王府跟咱们关系不一般,达宓儿又是从咱们府里出去的,好歹总要比外人厚重些才是。” 贾母点点头:“凤丫头和珠儿媳妇去准备吧。丫头,你要不要也备上一份礼?” 黛玉一笑:“玉儿已经准备好了,让妙玉姐姐代送过去。” 贾母闻听笑了,点点头:“好孩子,果然识大体。” 王夫人也点点头,会意的看了看凤姐与李纨,含笑问了一声:“准备了什么?用不用家里再帮你预备点儿?” 黛玉:“一幅吉祥如意画屏,一幅象牙雕。” 紫鹃忙补充道:“老太太、太太,林姑娘那幅吉祥如意绣的可不一般,奴婢从没见过这么好的,那幅象牙雕也好着哪。” 王夫人不悦着:“好歹是个意思就行了,也别太费精神了。” 凤姐笑道:“妹妹的东西都是好的,能不能让我们见识见识?” 黛玉笑了笑,让紫鹃回去取过来。 贾母又问:“昨儿送去的冰块儿还有没有?” 今年的夏季热的早,宫里也赶早送来了冰块儿给黛玉。这回王夫人没好意思再扣下,黛玉总算得着些,不过是些个冰块儿,防暑的,大家分着用就是。 黛玉一笑:“还有,让雪雁收着呐,赶中午再拿出来的。” 娇杏笑道:“看姑娘这样子,真让人羡慕,姥姥疼着,舅母宠着,姐姐们惯着,真是进了福窝里。” 黛玉笑道:“师母看着眼馋了,要不您也留下好了。” 娇杏笑起来:“我家里那几个孩子可就惨了。” 贾母笑骂着:“这丫头,当谁都向你似的,就知道玩儿。谁没个正事儿?” 一时,紫鹃带人取了来。 鸳鸯帮着她,展现在贾母面前,不由的让人眼前一亮。 一幅用宫绣、苏绣、瓯绣三种方法绣制而成,采用细腻的国画与西方立体画交叉的方式,让人感到一种豁达、空灵、流畅,既有金碧辉煌、贵重的大气,又有跳脱、灵动的韵味。看了不禁让人有一种联想,一种跳跃,一种情思。 那象牙雕看上去是专门技艺雕制而成的,底座就不凡了,用一种波斯玉石雕刻的,仔细看过去,是可兰经文。 王夫人倒吸了一口气:“大姑娘,这是?” 黛玉笑笑:“绣的东西,不算什么,是我平素没事儿的时候,绣来玩儿的。扬州那儿时常有西洋人过来,也有他们的夫人、女孩子,也爱咱们的绣功,见面的时候,交换着学了几样。西洋人的画儿,家里也有,在宫里也见过,没事儿瞎闹上去的。象牙雕倒是家父在时淘换的,玉石是家祖父的。” 贾母点点头,感叹着:“玉儿啊,你这份心,但愿人家能体谅。” 凤姐笑着:“妹妹干什么都比别人强,就是不想心疼她都过不去。” 黛玉看着娇杏一笑:“师母若是无事,不如到我那里坐坐。” 于是,娇杏站起来,与贾母、邢、王二夫人及李纨、凤姐告了座,随黛玉往大观园里走。 王夫人若有所思的看着黛玉的背影,久久不能放开,就连贾母也觉察到了,不解的看了看她,想说什么又止住。轻叹一声。 王夫人醒悟,忙问了一声:“老太太,您看大姑娘她?” 贾母冷言道:“离她除服还有几个月,这会子谁知道会有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 走在路上,娇杏看了看除了自己身边的丫环及紫鹃外,没有别人,就悄悄问:“姑娘,才刚我没敢跟这府里的老太太说,我们老爷进了军机处行走,说是那史家要有麻烦了,这王家的事儿,还没过去,好像有些个不对劲儿啊。” 黛玉看到紫鹃与娇杏的丫环都离的有些距离,就悄悄的说:“他们外面的事儿,玉儿也不懂,有件事儿,想讨师母的意思。薛家要娶正妻了,香菱怎么办?” 娇杏想了想,说道:“我也听说了,我跟老爷商量过。看那位奶奶过来后,怎样对待她吧。要说,我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要是能相安无事最好,要是容不下她,就只能想法子赎她出来。” 黛玉想了想:“师母对香菱的家人知道多少?能不能告知她们,赎她出来?” 娇杏心说,要是能的话,早就告诉她们了。只好与黛玉商量着办法。 黛玉点点头:“就这么办试试,没想到她家里也没个当家主事的人。” 正说着,迎面走来了宝钗带着莺儿。 “林妹妹。” “宝姐姐。”黛玉又向娇杏夫人一笑:“师母,这位是我二舅母的外甥女。” 宝钗一听也知道,原来这位就是当年那位帮助自家摆平了冯渊事件的夫人,也不敢怠慢,忙上前施礼。 娇杏夫人也还了半礼。 宝钗知道人家这会子有话说,就寒暄了几句,指着去见王夫人一事,忙忙的走了。 娇杏悄问着:“就是这家的人?” 半月后,黛玉听说宝钗来到王夫人那儿,就特意让紫鹃过去请她来此相聚。 没多时,宝钗带着莺儿过来了。 “宝姐姐,你怎么也不过来呀,家里添了大嫂子,你倒是躲着不出来了。”黛玉边说着,边忙让座,又让紫鹃、雪雁取出冰拔着的西瓜、香瓜、脆梨、脆枣等,递给宝钗食用。 紫鹃也拉着莺儿坐在门外廊下的围栏上。 宝钗一听,眼圈儿红了:“妹妹,快别提了,这哪儿是什么嫂子,真真是请来的祖奶奶。妹妹啊,我真是没想到啊。” 黛玉一听也愣住了,忙问:“怎么会这样?那姨妈和香菱怎么样?” 宝钗:“这不是,我们一起过来坐坐,香菱和妈在一起,也散散心。” “可是为着什么?不是说也是个读书识字的人。” 宝钗于是就把那夏金桂进入薛家的门,之后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先是香菱,后是我,在后是我妈,就连哥哥也没了气焰。” 黛玉平静的:“既如此,那就把香菱给我吧,多少钱,我出。” 宝钗愣住了,许久,才说出话:“妹妹,你这是?” 黛玉难过道:“怎么说,也是跟我学了几日诗吧,算是我的弟子吧。为师的赎她出来,也免的姨妈和姐姐作难,大哥哥那儿也好过些。” 宝钗意外的:“妹妹,这是薛家的事儿,怎么能让妹妹?我,再说我也着实的喜欢香菱,我妈也喜欢香菱。要不是她的身份,当个正妻也是好的。” 黛玉:“姐姐固然喜欢她,这是她的造化。可姐姐毕竟要嫁到贾府来,姨妈一个人怎能架得住那位嫂子的胡闹?” 宝钗:“妹妹。”她看到黛玉说起她与宝玉的亲事,这样的平静,不由的红了脸。一把拉着黛玉的手,无言以对。心里叹息着:妹妹,对不起你,姐姐对不起你。不,是咱们薛家对不起你啊。没法子啊,凭咱们的身份要在这京城里混出个模样来,太难了,不巴上个有爵位、有势力的家族,光凭着与姨娘那点子亲戚关系,不行啊。再说了,如今这王家舅舅自身都悬乎,又怎能帮到我们这个徒有虚名的商贾之家?妈妈苦,哥哥苦,我也苦。我原也想进宫去,为哥哥、为家族突出一条路。可事与愿违,没能成功。姨妈与妈,总是我们对不起妹妹。 正要说什么,此时,慌慌张张的走进来一个薛家的婆子,一进院子里就叫起来:“姑娘,姑娘,不好了,大奶奶和大爷又打起来了。” 《八十四》选秀之惑 薛姨妈与宝钗、香菱匆忙别了贾府诸人,急忙赶回自家。一进门,就听见那位大奶奶在大骂薛蟠,厮打着薛蟠。而薛蟠左躲右闪的,脱不了身,生生被人家连掐带拧,外带踢打的狼狈之极。而那大奶奶带来的丫环宝檐则站在一旁窃笑。周围站着一些薛家的媳妇婆子们,也不知道如何办好。面面相视,呆立着。 那夏金桂倒是生得颇有姿色,也识得几个字,若论心中的肠肠道道,颇步凤姐之后尘。又是从小父亲去世早,寡母独守此女,娇养溺爱,不啻珍宝,凡女儿一举一动,寡母皆百依百随。说一不二,爱自己尊若菩萨,视他人秽如粪土,在家中就时常对丫环轻骂重打的,今日出了阁,自为要作当家的奶奶,更是尤甚无数。而进门后,见到香菱这样才貌俱佳的妾室,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早就每每指桑骂槐的在薛蟠面前生了不少事儿,而香菱见之如畏虎。 这时辰,薛姨妈母女及香菱回来,则气焰更胜,撒泼打滚的叫闹着:“这日子没法过了,你的小老婆制我,我的东西没了,又不让我问,就知道讨好婆婆、小姑子。我的丫环被你霸了去,也是了不得的,这会子我要拷问宝檐,你又拦着不让。我没法儿活了。” 薛蟠本是喜新厌旧之人,这会子早把香菱的好处,忘的干干净净。一心都放在这位新奶奶身上,又与人家的丫环刚上了手,也是舍不得的。在外面忙了大半日,说实话,也累了,也想回家好好歇息歇息,偏遇上这样的媳妇,当着众人给自己没脸不说。又扯上了香菱,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也恨不得不在眼前才好。就朝着母亲妹妹闻讯了一声。眼睛直勾着香菱看,吓的香菱浑身直哆嗦。就见他抄起门栓抡起来照着香菱身上就打,打的香菱在地上乱滚着,而夏金桂则在一旁笑了。 宝钗看着实在不像话,忙上前拦住。 薛姨妈也急忙过去喝骂着:“这丫头跟着你哪点儿不尽心?偏你要这样待她?来人,叫人牙子,卖了她。拔去眼中钉。肉中刺。” 宝钗忙拦着:“咱们家向来是买人不卖人,不如让她跟着我吧。文杏又小,莺儿一个人服侍不过来。” 香菱哭求薛姨妈,表示愿意跟着姑娘。 至此,香菱跟着宝钗去了前面。 躺在炕上,想起自己的遭遇,香菱伤心地啜泣着。深夜,她觉着下腹痛极,见了红。哀痛不已。昏了过去。 宝钗听见,带着莺儿起身来看。吓了一跳。 薛姨妈听见动静。也带着同喜、同贵两个丫环过来探视。一见之下。看出不对。急忙让家人出去找大夫过来。已是晚矣。一个胎儿落下来。 薛姨妈与宝钗抱着香菱痛哭不止。总算是唤醒了她。 那薛蟠自被母亲骂了之后。也赌气不去房内歇息。自去了书房安枕。听地前面地动静。赶过去看了。也吓了一跳。 薛姨妈双手颤抖着指着他:“出去。滚!” 没两日。贾府诸人知道后。纷纷让人送来不少补品。薛蟠心里是既愧又有些伤感。打起精神跟母亲一起招呼着。黛玉与李纨、迎春、惜春这些一块儿作过诗地姐妹们过来探望。还有那平儿、袭人等。 薛姨妈、宝钗忙过来招呼着。一时间。香菱屋里满满坐了一屋子人。 黛玉笑着安慰她:“好好将养着,别难过,等好了。就去园子里。咱们还一块儿作诗、联诗的,大家等着你。” 香菱眼圈红红的。一个劲儿的点着头。 宝钗也说:“你看,大伙儿都盼着你好起来。你自己得争气呀。” 那夏金桂见贾府的各位主子奶奶、姑娘们过来探视香菱,也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走过来招呼着,大家知道她地所为,各个待她极冷淡。她看到没趣儿,就回到自己院里,又大闹起来。 薛姨妈含泪对大家说:“如今有这么个搅家精,算是把老脸都丢尽了。” 大家又忙劝着她。 至此之后,薛蟠平时只在自己的铺子里转悠,就是回家也是看看薛姨妈和宝钗,拿些东西就走。有时见到香菱,还没问出话,人家已然是避开。 再那夏家,自夏金桂出嫁后,那个寡母从自己娘家侄儿里,过继了一个来。这倒好,薛家白算计了。薛姨妈暗自后悔,薛蟠也不自在,宝钗与宝琴平素除了在薛姨妈那儿,就是在香菱那儿聊天。要不拉着香菱出去到几个铺子里转悠,薛蝌更是不着家,整个家里,把个夏金桂晾在一边不理。夏金桂整日找不到嘬事儿的由头,则不是摔东西,就是骂人与宝檐打在一起。要不就回家去。夏老太太也没办法,劝也劝不住。事到如今也只能由她去。 这日,说好了在锦香院见永琛世子。没想到薛蟠早早的去了,等了半日,也没等到人。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人家送自己母亲去荣国府看黛玉。又听到周围的人聊起了今年选秀女的事儿,想起了前几年自己妹妹被撂牌子的事,真是有些不甘。有人看出来,就跟他搭话。他一时不忿,就说道宝钗长得如何如何好,与那林姑娘是瑜亮之间,不相上下。(.) “真是这样?倒是可惜了。”就见永琛摇着香扇走进来,玩味的打量着薛蟠。 薛蟠叫道:“就是,世子爷一见就知。” 永琛微笑一下:“既如此,就送到我理亲王府里,给本世子作个通房大丫环吧。” 薛蟠一愣:“这?我妹妹跟那林妹妹是姐妹相称的。前几年还进宫选秀来着,要不是后来我,要不是我,就进了后宫了。” 永琛面带嘘唏,诡异的一笑:“想进宫?”啪地一声,将扇子一合。 紫禁城内。红墙黄瓦,画栋雕梁,金碧辉煌。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壮观雄伟。一栋栋木制结构的建筑,黄琉璃瓦顶、青白石底座处处是这样雄伟、堂皇、庄严。在骄阳照耀下,风采依然。诺大空旷的境地,少见人地踪迹,也是,午后。别说是人了,就是万花丛中忙碌的蜂蝶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只有不知道从哪儿来地知了在唱着。 凤藻宫,那高大的参天树撑起一片绿荫,两个小宫女在树荫下做着女工。而寝宫内,元妃懒怠的躺在榻上,望着那达达作响西洋钟摆,在这原本是酣睡午觉之刻,竟然毫无睡意。想着早上抱琴探来地消息。这一次选秀,几个上位主子,卯足了劲儿。拼命要把秀女名册上地人,逐一甄选,来一个重新划分势力范围的角逐。一想到这儿。她就胆寒。她一个汉家包衣出身的女子,能在这宫里有了今日的贵妃位置,已经是个异数,可一直无出,这在宫里可说是地位岌岌,随时有可能被别人踢下去。想想那几个比自己分位低的妃子。平素没少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就连不入流地贵人们,但凡是满人,也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特别是那个卓贵人,一向与自己为敌,好在她怀了孕,又不小心掉了。眼下减了气势。这一次要是新近的秀女有个什么出类拔萃的,又是新地危机。好像有乌拉那拉家地、完颜家的、纳喇家地。还有什么阿鲁特氏家的。一想到这儿,心里就打哆嗦。这可怎么办?自己家里。探春只不过封了个多罗格格,还是要远嫁南面边陲去。迎春又太过懦弱,老太太早就放弃了她,惜春还小,也指不上,身边没一个帮手。真真的就这样让人把自己踩下去?等等,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林表妹。今年正好十三岁,刚到选秀年龄,太后与皇上一直厚待她,这几年来,一直恩宠不断。只是有两点,一是她还在服丧,要到九月份才能除服。那时候,早就选秀完结。再选秀,又要到三年后。再就是,她如今是孤女,不在选秀之列。这要让她进宫,除非得太后或皇上特旨才行。想到这儿,不由的从榻上起身,坐着想对策。 这时候,抱琴走过来:“娘娘,怎么起来了?” 元妃叹息着:“睡不着,心烦。” 抱琴试探着:“要不,奴婢去把酸梅汤端过来?” 元妃点着头:“也好,端过来吧。” 抱琴手托着一个茶盘,茶盘上放着一盏精致地瓷杯。她掀开杯盖,把早已用冰拔好的酸梅汤递给元妃。“娘娘。” 元妃抿了一口,像是不经意的问:“皇上这会子在哪儿?” 抱琴愣了愣:“才刚说是去了皇贵妃那儿,这会子?奴婢去看看。”走出去。 酉时初刻,乾隆从养心殿走出来,坐上明黄亮轿朝着后宫行着。想着朝中近日发生地种种琐事,心里也有些沉闷。王子腾一直跟在南安王身边,传来的折子所示,倒是还谨小慎微的。就是有点儿意外,他那些素日友好故旧及什么门生清客,竟有人上了折子,历数其往时的劣迹,一桩桩、一件件的倒也让人震惊。本想好好斥责一下王子腾,这样一来,到给他提了醒,怎么觉着好似背后有个推手在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既如此,倒要好好地抻量抻量对方的意图何为?先把王子腾的事儿放放,看看那史家怎么个打算?史侯家侄女与那卫家的儿子卫若兰定了亲事,这一对儿亲家倒是打算的不错。据粘贴处所报,都与理亲王府有着密切的联系。而从西北传来的消息看,那个什么昊府,极有可能就在那一带娲居。当然,还有红花会的人也在搅和,给他们的深入探查增加了很多烦扰。为此,让雅克奇先撇下鹰头之案,带人增援萧松山与柳湘莲在桑元镇力量。尤其对那个昆山烈风和他后面地人严密注视。这一年到目前为止,可说是风调雨顺,有个别地区地个把小灾也被朝廷派下去大臣们疏导的不错,这让乾隆感到心里舒坦,想到此,眼里流露出一丝得意。今儿个午后,去看了看自己心爱地皇贵妃,那消瘦的脸上,掩饰不住复杂的情愫。听太医讲,怕是难越过冬季这个坎儿。想想过去在潜邸时的日日夜夜,仿佛就在昨日。虽说当年为着她父兄的家族背景,才纳了她,心里也难抑萧疏之情。据太监骆吉禀报,这阵子,全国各地的秀女正赶往京城而来。不知怎么,竟有丝丝惆怅。不过又是各个家族为着利益,再一次进行交易罢了。一桌宴席,来了两桌宴席之人,谁都不肯罢手,纷纷拿起筷子。朕该如何排解?自己想给的人,想见到人,却是相见难矣。好在打发了北静王母子,找个机会再打发了永琛,为今之计,要有个名目把她安置到后宫内才能放心。正想着,看见骆吉向自己递了个眼色,侧目一望,眼前有人在道边儿杵着。打量一下,却是元妃。她来干什么?该不是又要为她的贾家求什么吧?不动神色的哼了一声。示意骆吉停轿。 元妃看见乾隆的轿子停下来,忙拜倒在地:“皇上吉祥!” 乾隆看了看,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贵妃,只好伸手虚扶了一下:“爱妃平身。”从轿子里出来,看着人家。眼里问着缘故。 元妃娇笑着:“臣妾想着皇上近来太过操劳,想探望一下,也好放心。” 乾隆心说,还不知道你们的那点子招数?哪有那份儿好心?什么时候把朕的肋巴骨拆光了,你们也就彻底的放心了。挥挥手,让轿子退下去,也让身边的太监宫女离的远一点儿。状似温和的与元妃边走边聊着。 元妃娇笑着:“皇上,臣妾相求您一个恩典。” 乾隆心说,露出狐狸尾巴了,我就知道,哼了一声:“什么恩典?” 元妃笑着:“臣妾想林表妹了,能不能让林表妹进宫?” 乾隆看着她,先是一愣,继而笑了。这元妃还算识相,知道朕的心思,心里一热,逗趣儿的问:“爱妃,你可知道林姑娘如今还没除服呐,如何进宫?” 元妃急道:“皇上明鉴,林表妹脸皮儿薄,这事儿还得皇上下旨意才行。” 乾隆点点头:“说下去。” 元妃心里有了底,随笑道:“以臣妾拙见,莫如把妹妹先入了名册,再比着秀女们入选后,也与此同时,安排两个嬷嬷去荣府教习妹妹。约莫着这边儿挑选诸位小主妹妹的时候,臣妾的林表妹也该除了服。岂不两全其美?” 乾隆笑了:“有理。朕已经让她上了名册。她身子弱,倒是不用太早的学那劳什子规矩。进了宫,慢慢的学,有的是时间。”边说话,边进了凤藻宫。 又与元妃闲话了一阵,见骆吉捧着各宫主子牌子过来了,一笑:“今儿,就在爱妃这儿安枕。传膳。” 元妃娇笑着偎在乾隆怀里。 这一夜,不知又有多少位女人们在暗暗咬牙切齿,在寂寞寥落里难掩孤独之情。 直到天际画出一道亮色,又一日来临,宫墙树影顶檐上,一群乌鸦飞来伫足,这或许又预示着某种未知的降临。 这日是十六。各位宫眷们母家探访的日子。大妆打扮的王夫人来了。 《八十五》夺舟救伤 蜂飞蝶舞,鸟语花香,竹影摇曳,荷塘新绿,挥之不去的思念萦绕着黛玉的心间,打发了紫鹃、雪雁与其他人的关注,她步入书房。(.无弹窗广告) 今日的她又一次在书房内就这么坐到了半夜,她手里抚摸着祖父林卓然的那册手记,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再把那理亲王福晋所说的陈年往事剪接起来,剔除夸张部分,眼前画出一卷如歌如泣惊涛骇浪的历史长绢。 那是在三番之乱之际,吴三桂反,自称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兵出云贵,进据湖南。战乱不断扩大,战火蔓延十数省。妄想着称孤分裂国家疆土,然而,此时离明朝灭亡已经三十年,怀念故明的前朝遗民大都已至中老年,青壮年汉人对故明的印象已经不深,前朝往事基本上是从上辈子人那儿听来的。老百姓更多是需要安居乐业,休养生息。战争又一次的降临,不仅给南方数十省带了的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同时,也出乎于当时康熙皇朝的意外。 初始,吴军势如破竹,一路锐不可当。迅速占领湖南等省,并对一些战略要地与清军进行了反复争夺,双方几经易手,打的十分惨烈。 那时,苏杭大家林氏家族,早在清军入关后,就成了朝廷拉拢的重要目标。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下,被封为“德恩公”。及到了林卓然父亲这一辈,已历三代,是为三等公。这是一场没有意义的战争,战争的直接与间接受害者均是老百姓。战事伊始,林公就疾书致江南诸省的同窗好友、弟子、各界名流,阐述这场战事的危害,提醒大家不要与吴三桂同流合污,以天下苍生为念。不做伤害老百姓、生灵涂炭之事。并为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放粮赈灾,建大棚安置灾民。 此举惊动了朝廷与军界。荆州驻军主帅安亲王得知,力邀林公前往荆州共同议事,并派一小队兵丁去接。 多事之际,自是不放心父亲一人前往,大哥站起来陪同前去荆州赴约。家中还有老太太、母亲、即将临盆的大嫂、小妹诗影与林卓然。 林卓然,年十八。幼时被一位异人相中,收为入室弟子。随师游历参学。前不久,才与师尊分离返家,就遇上了这样的时局。早年家中为他定下地亲事是广西一家故旧之女,据说战事初起,就全家蒙难。而此时,又从军中碾转传递过来一封家书。“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信是从北方外祖母处来的,舅舅所书,年迈的老太太忧心远在南面地女儿、女婿一家人。已忧烦成疾,急盼举家返回探望。又及,外孙女诗影还未谋面。思念亟盼。 林家人聚在一起,反复商讨不下,最后,还是林卓然说道:“既然,老祖宗、老爷、太太、大哥、嫂子不能去,我就带着诗影走。” 林父点点头。心里也是这个意思。长子媳不能动弹,母亲年迈也不好远行,自己夫人要照顾这一老一媳的,唯一能走的就是次子与小女诗影。再就是林家产业买卖遍布大江南北,由于战乱起,消息不通,心里也是惦记着。路上慢说不太平,就是有个什么,凭着卓然的一身精湛武技与他的聪慧。[.超多好看小说]大可不必担心。 林卓然的兄长也是这样的心思。并提出要府中地老管家林仲跟着过去,查看林家的各处产业运行状况。再加上侍候诗影的丫环甜儿、家人赵福顺、李智。共六个人,两辆大车。而家中余下的人,在他们离去后,除去父亲与大哥去荆州,祖母、母亲、大嫂与当地的世交陈家一同避到苏州老家的庄子上去。 辞别了家中祖母、父亲、母亲、兄嫂等人。兄妹二人启程。 坐在纯白良马上地他。整个人带着淡淡书卷气息。天蓝色绣花外套上罩着月白锦缎披风。白色骑装。天蓝色金厢团花比甲。白色靴子。眉宇间透着几分文质彬彬地神态。漆黑油亮地头发成一束辫子。六颗珍珠排序而下。头戴一顶青缎地便帽。那双清澈地眼眸。秀逸温暖。时不时地闪动出几许顽皮、幽默、机智。身上挎着一柄玄木剑。腰间系着蓝色软缎带子。挂着一管翡翠玉箫。通体碧绿。通透无瑕。佩戴地穗子却是淡黄地。 那玄木剑。据说是当年异人云游时。登上喜马拉雅山脉地最高峰珠穆朗玛峰后。在无意中。发现地。看似天外玄铁?又有树木地轮环及香味儿。说是远古大洪水时。用于制造诺亚方舟地木质?又有那冰寒彻骨地冷森。临别时。赠与林卓然。 他身边并排骑着一匹枣红马地是一位三十多岁地男子。白净脸庞。中等身材。身手简洁干练。和善眉眼。但不乏一丝精明、狡黠。不用说这是管家林仲。 一驾普通又不失典雅地马车内。带着白色帷帽、白色披风地自然是八岁地诗影姑娘。身穿轻红纱缎衣裙。玫瑰色地比甲。在乌黑地秀发间着一支玉蝴蝶簪。白皙地肌肤。眉如远山不画而黛。双眸似水盈盈含烟。鼻梁精巧唇红齿白。神色间凭添了几许清丽出尘。恬静清馨。清纯柔美犹如空谷幽兰。 伴在她身边地甜儿。二八年纪。窈窕娟秀。身着淡绿色衣裙。时而微微凝眸注意着外面地动静。时而又轻声与诗影小声说着什么。 她们后面还有一驾马车,里面是带着地贵重礼品及一些常用物品。也是林卓然的休酣之所。再后面,就是两个骑着马地赵福顺、李智。 沿着官道,往北行走。一路上,惊见不少的逃难的百姓,大多是老人、妇孺。 忽听到前面有人惊叫慌乱疾走,人们慌不择路。有人喊着:“叛军来了,杀人了。” 林卓然策马前往看到,果然有为数众多的叛军乱兵在追打砍杀着看似华贵的几辆马车。远远的看不真切,待要后撤,又被后面的人流阻住。只得轻唤:“小妹莫怕。咱们冲过去。”又示意了两个驾车的车夫,加快了速度。同时,从身上拔出那柄玄木剑。照着乱兵策马直冲而去。边冲边把有上前阻挡地人,纷纷撂倒。 紧跟着,这一行人顺势冲上去。忽见那几驾华贵的马车已然翻倒在地,车夫也不知到哪儿去了,在车旁倒着一位衣着华贵、浑身血迹的女人,身边是一大滩血,也不知道是她自己地。还是别人的。而此刻,几个骁勇的兵士站在她的面前。 林卓然急忙勒马伫足,翻身下地,疾步赶到那几个兵士的身后。眼前,那位雍容华贵夫人,紧紧的搂着一双稚龄儿女,惊惧、绝望的注视着眼前举刀砍向自己地兵士。 “军爷,饶过我的孩子吧。东西你们拿走。” “没了你们,东西也跑不了。”沾满鲜血的刀举在头上。 那妇女闭上眼睛,引颈待死。 忽听“噗、噗、噗。”连着几声,没了动静。她睁眼一看,原是一位极年少的贵介公子站在眼前。身旁倒着那几个要杀自己母子三人的叛兵。 “这位婶婶,你能起来吗?” “谢谢你啦,这位小公子,这是?”人家显然还没有从惊惧中清醒过来。 “没事儿了,他们再不会欺负您了。” “啊?这?恩人,谢谢你救了咱们母子三人的命。” “婶婶。不要客气。”说话的是诗影姑娘。她费力的与甜儿一起搀扶起那位夫人,并用丝帕帮她擦去脸上的血迹。 “这让我说什么好?谢谢!谢谢姑娘和令兄。” 此时,另一处传来了哀哀的哭声。林卓然走过去,那边又是一驾马车,轿子前,萎顿着一一位三十上下地夫人,一身的服饰无疑是富贵人家。那一对小哥儿,大的看上去有**岁模样,小地只有四五岁。一面摇晃着他们的母亲。一面哭泣着。 “额娘。额娘。” 林卓然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一丝希望。急忙从身上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救命籽,却是怎么也喂不进她的嘴里。心里一凉,把了把她的脉,知道希望渺茫。 “这位夫人,你醒醒。” 这时候,刚才救起的那位夫人拉着自己地儿女,与诗影及甜儿走过来。 “乌姐姐,乌姐姐。” 那女人醒了过来,看了看林卓然,又看看那位夫人,费力的把那对小哥儿推向林卓然。 “这位婶婶,您坚持住。” “我,我不行了,恩人,求你,带着乌岱、洛克和章姐姐去京城。”蠕动着嘴唇,费力的说出这番话,而后,闭上双眼。 “额娘,额娘。”“乌姐姐,乌姐姐。”“婶婶。” 林卓然一手一个的拉着乌岱、洛克,没想到,这样快,自己就成了一对儿孤儿的保护人。招呼着林仲等人,又查看了其余几个马车上,有的已然是全部殉难,有的就剩下老人,有的就剩下小孩儿,林卓然想了想,把他们组合在一起。 在这样的境况下,也实在没有别地办法,只好让林仲四下寻找安置地方,总算是在不太远地地方,有一个庙堂,找着里面的主持,付了一些银两,草草买了几副棺木放置蒙难者。说好了,等他们地家人过来后,再大殓。又把那几个老人、孩子也托付给那主持。 据那位章夫人讲,她们是佟家与钮家的,一同前往京城,回到本家居住,两家的男人都是前往荆州云集,奉命抗敌。没想到在这儿,却被乱兵抢了不说,还丢了乌夫人的性命。整合了一下两家人,共有三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再就是这位夫人,余者还有三个受伤的家将,两个家人,一个丫环。 好歹拾掇出来一驾马车,又腾出自家的一驾马车,把这两家人安置下来。又把三个家将及他们的家人与自己的家人安排在外周,共同赶往江边儿,准备搭船驶往北面。 一路上。住客栈,赶路,遇上了不少麻烦。林卓然也不含糊。尽皆干净利落处置,绝不拖泥带水。把安置的事儿交给林仲做,那两家主仆的事儿,让章夫人做主。诗影与甜儿也被章夫人带在身边,以便让林卓然集中精力应付路上的突发状况。 眼看看就要到了江边上,远远地却听到阵阵厮打谩骂哀嚎声。 林卓然心说不好,又要遇着叛军兵士。策马到了章夫人车驾前:“婶婶。前面又有事儿了,咱们注意些。跟紧我。” “二侄子,你也小心。” “婶婶放心。”这几日彼此叙了家世,知道这位是安徽水军都指挥使佟国祯的夫人,而那位乌夫人是则是步军参将钮钴禄?景祥的夫人。 他策马到了前面,原来又是血腥场面。到处是倒在血泊中地伤者、死者,还有少数看上去像是富豪府里的家丁,正与叛军拼杀。 林卓然跃马扬起玄木剑,毫不客气的冲杀过去。拼打的双方弄不清他的来意,都停下来看着他。他倒是毫不客气。挥着玄木剑冲出一条路,为首叛军还没开口吆喝,就被他劈手一剑。扫到地下。看到来人如此勇猛骁战,余下的人骇然,纷纷退离避开。 来到眼前,看到那血淋淋的厮杀场面,无疑是为着一条大船,一条即可载人又可载物地华丽大船。策马向前。一路拼将过去,众叛军骇然,岌岌避开。下马,探看过去,一滩滩血水,一个个支离破残的躯体,让人一阵倒胃,几近窒息,这宰人的屠场。这是谁想要的?怕是与那阴曹地府有的一比。此时。一个声音恍如从幽冥界传过来:“救救我。救救爷。” 林卓然顺着声音走过去。在大船边儿上,还有几个看似没了生息的肢体。查看过去,见仰面躺着一个二十多岁,脸色苍白,一身便装的年青人,身上的衣着虽不奢华,却是做工精细衣料上乘,腰间佩戴的荷包及各种挂件无一不是上乘之品,就连那佩戴的玉佩也是玉中精品。绛紫色地服饰居然也挂着一柄腰刀。身材魁梧,北方人,彪悍,看似豪爽,却有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冷酷。浑身是血,眼睛懵弥,嘴唇微微蠕动着,好似说着些别人不懂的话语。他顾不上对那人进行深层次地探究,赶忙掏出小药瓶,给他喂了一粒救命籽,又赶紧给他身上所受的几处刀伤,上了刀创药,裹好伤口。觉着有什么动静,转身一看。 这时,身边又爬过来一个随从打扮的人。 林卓然也给他上了金创药,裹了伤口。那随从扶着那位年轻人,沮丧的注视着眼前的境况,脸上一片灰白,有些无助。 他环顾周围还有不少伤者,一股眼风射过来,却是那年轻人在毫不掩饰的打量着他。 懒地理睬他,再往前面走了没几步,林卓然看到有几个衣着便装模样的人,也毫无例外的倒在血泊中。一一查看了之下,发现一个中年男人还有一丝生息,急忙把一粒救命籽塞进他的口里,又从自己身后取出一个水袋,倒了少许水喂给他。看看这人缓缓睁开眼帘,喜道:“你活了。“这位少公子,谢谢了。” “别说话,你伤的挺重的。”林卓然一边阻止他说话,一边为他上金创药、裹伤口。他伤在腿上、腰上。 豪爽的一笑,牵动他的伤口,不由的裂了裂嘴。这是一个儒雅中带着些许英武,国字脸上那犀利眼神,让人感到他不是一个普通地读书人,或者是?莫非是官府中人或是官宦贵胄之家,一身深蓝色便服,及身边地剑,虽是重伤在身,也不减气势。 跟着一起冲过来的林仲、家将、家人也随即把一些还活着地人,逐一救治。 章夫人牵着诗影与自家的女儿珍娴、丫环抱着儿子达春,还有乌岱、洛克等走过来。 那一身便装的年轻人咧嘴一笑:“小子,看样子你这阵势不小,一大家子人呐,爷看在你救命的份上,都上来吧。为了这条船,废了爷不少的人。来人,扶爷进去,开船,走人。” 林卓然听他这么一说,也想到了,既是为着船,那些人定不会善罢甘休,还真得麻利着快着上去。就一边喊着:“大家快着点儿。”一边伸手往船上拽人。 章夫人也是个事的人,明白眼前的形势刻不容缓,拉着诗影与珍娴奔到船上,又接过达春、丫环。 林卓然也抱着洛克上了船,又接过乌岱,招呼着林仲帮着把那中年人抬上船舶,看着那年轻人已被其属下搀扶着上了船,又忙与林仲等人把其余的伤者也往船上运。 有人惊呼:“叛兵又来了。” 大家皆惊惧的看着远处的一片尘埃。 “快,船工呐?开船。” 船工战战兢兢的走过来,抓紧了手中的橹。 呐喊声渐渐逼近,回头看去,尘烟滚滚,一大队吴军极迅速的开过来。 大家惊呼:“完矣。没救了。” 船工们也呆住了。 “快着点儿,爷砍了你。”这是那位年轻人的怒吼声。 人们慌乱着,毫无章法的跑来跑去的,不知怎样躲避这次的灾难。 “林仲,看顾好诗影。诸位,开船启程。这儿,没什么了不起的。” 林卓然凛然站在岸边,迎着那大队军阵,缓缓扬起手中的玄木剑,极平静的注视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来人。嘴角扯起一股笑意。仿佛是在招呼老朋友那般。 “杀。”对方一个看似首领的人,发出号令。 “杀。”林卓然手一扬,身子旋转呈一个飘忽在空中的精灵战神,跃入人家的阵中,几个起落,点逐,就像一道亮丽的白练在空中漫不经心的舒展着自己心爱画卷,那样的随心所欲,旁若无人。 “噗,噗,噗。啊,啊。”那一片人墙就似倒伏的麦田,霎时矮了许多。一群马匹在嘶叫着往后闪着,退着。 林卓然好笑的看了看人家,见好就收。把玄木剑收进衣羽下,平平飘进离开岸边儿一剑地的大船。 惊呆了那年轻人,看傻了那中年人,也震慑住大船上的人们。 “放箭。”一声划破天空的嘶鸣传过来。 《八十六》一路北上 “快回舱。”一声惊呼,林卓然急忙推开身边的人们,转身迎着飞过来的密集乱箭、带火箭,昂然站在船尾,手中玄木剑在握,上下翻飞旋舞,白色衣袂飘飘。射向大船的乱箭仿佛射在罡气前,伫足落下,尽皆落在滔滔江水之中。 船在行,船工号子迭起,在船工们与那训练有素的兵丁们奋力下,很快驶离浅水区,把噩梦远远的抛在后面。 这是艘精巧的船舶,洁白的帆,宽敞的船身,坚实而光润的木质,让人感到安定、快捷、高雅华贵。 有人靠近林卓然身边,咳嗽一声:“林二兄弟,让哥哥我开了眼界。”说话的是那位年轻人,一副傲然感慨的模样,身边是两个属下搀扶着。 林卓然转过身来,淡淡一笑:“让您见笑了,不足挂齿。” “都是自家人,何必客气?赫舍里?扎拉图。”扎拉图自我介绍着。 旁边人忙解说着:“林二爷,这是副骁骑参领,老爷是领侍卫内大臣。” 林卓然心里明白,这是当朝刚薨了的皇后娘娘的胞弟,康熙的外戚。暗自郁闷,倒霉呀,怎么竟碰上这主儿?看来这大船之内绝不简单。怪不得叛军要置之于死地而后快,来不及多想别的,忙向前参见:“林卓然见过大人。” 扎拉图虚扶着,亲热道:“啊,的,你别寒碜我啦,咱们是谁跟谁?到了京城,哥哥给你扒拉个官儿做。” 林卓然为难的笑笑:“这,我林家深受皇恩,父兄均袭了朝中要职。实在不敢妄想,这次出远门,就是为了去探望外祖母。四下里游历一番,见见世面。”事情是不少,可也不必对外人言。 扎拉图忙说:“不急,到了京城,先在我家落脚,打听清楚察哈尔怎么个情况,再做打算。走。外面凉快倒是凉快,一会儿再出来不迟,先祭五脏庙,进去,咱们聊会儿,我还有好酒呐。来,走啊,令妹那儿,也送了膳食过去,到了北边。咱们就好办了。走吧。”心说,小子,等着吧。就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也不看看是撞到谁手里? 这是一个看似普通而里面极为豪华地船舱。共有三层舱室。每层分出数十个房间。隐隐显现着里面地诡异。林卓然不是是非人。在这情况不明下。更不想窥视人家地秘密。走在里面。看到那位受了重伤地中年人。在左手地一个把角房里歇息。身边还有侍卫在守候。见到林卓然走过来。[.超多好看小说]那侍卫迎过来:“林二爷。咱家老爷想见见你。” 林卓然冲扎拉图一笑。只好走进去:“这位大人。您好些了?” 那位中年人躺在铺上。脸色比较刚才。显然是好多了。神色之间也有了精神。在侍卫地帮扶下。微微侧了侧脑袋。看见林卓然眼前盈出笑意。 “二侄子。我这么叫你不过分吧?对了。按辈分。你应唤我一声叔叔。” 林卓然一愣。没听父亲说过。还有这些什么长辈。这叔叔从何而来? 扎拉图也走进来。忙介绍:“这是西林觉罗家地罗拜大人。是委署护军参领。” 林卓然只好上前施礼,心里暗骂,救了半天人,竟救出了一堆爷来。心里不爽,也不好**来,唤了一声:“叔叔在上,小侄有礼。”又说道:“您身子不适,尽量静养,酒什么地,暂时少喝为佳。” 那西林觉罗?罗拜满脸都是笑意:“好,好,到底是自家人,就是亲啊。” 这都什么和什么?没有这次的救命之举,你们能把咱们当成自家人?还不是奴才奴才的叫?分明是言不由衷。一想起这个称呼,心里就不爽,偏不搭理这茬儿。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到底没**来,微笑着又安慰那人一番,告辞出来。 随着扎拉图来到船的中端,走过一对儿山水花鸟的屏风,又是一方境地,隔出一个不算大的厅堂,华丽考究、古香古色的装饰,与刚刚鏖战地境遇,恍如隔世一般。一股诱人的香味儿扑鼻,林卓然想到,饿了。 有侍卫迎上前:“爷,林二爷,摆好了,请入座。还有一个瓤羊肉,正在侍弄着。” “嗯。林二兄弟,请!”那扎拉图哼了一声,笑语微微的让着林卓然。 看到人家拖着带伤之躯,还要这样招呼自己,心里倒是几分感动。忙拱了拱手,依言坐在下首。 正中是一个长条紫檀木桌子,摆着几样菜肴,一盘烤的焦黄的乳鸽、一盘白斩鸡、一盘清蒸鲳鱼、一盘米粉肉、一盘卤牛肉,一盘香菇油菜、一盘拌雪藕,一大碗紫菜粉丝菠菜虾皮汤,还有葱油饼、包子、火烧等食物。酒是花雕、米酒,侍卫给二人斟好,又退到外面。旁边尽管是还空着几把木椅。却只有他们二人就座。 一阵清风顺着两旁的房内窗子掠过,带来一股清爽水气,让人感到适意。 扎拉图很少喝酒,只是让着林卓然,一会儿,又端来一盆瓤羊肉。二人边聊着边吃着。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透过窗子,看到外面的点点繁星闪烁。 林卓然起身歉意道:“多谢大人,天色晚了,大人也要歇息吧。”拱手离开顺着舱外走过去,来到船的前头。微风习习,海天浑然成为一体,而自己就是这天地之间的一个小沙粒、一个小水珠,他笑着回望周围,舱内一片沉寂。有的只是巡夜地兵丁。诗影与章夫人母女在一起,这让他免了后顾之忧,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男人们的所在,心里不担心是假地。一见到那扎拉图提到诗影时,那看似不经意的惊羡,心里总有一种不快。这还是诗影带着帷帽,要是摘下来,不行。待靠了岸。一定要离开他们,租一条船去。 一个极豪华房间里,扎拉图半卧在一个舒适柔软的靠榻上。精光凸现,默默无语,眼望着舱外,那是林卓然地身影。想起这连日来的遭遇战,心有余悸。战事初起,就奉命前来运载税银,以及朝廷与各省的来往密函、信件、账目。打仗打地是钱粮。没有银子,首先就输了先招。而两湖是税银重地,岂能拱手让吴三桂得了去?为了不引人注意,船是官扮民用。也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竟然让叛军得到密报,一路上,围劫厮杀为的就是这舱里的一百二十万两税银。上下共三层舱室,除了自己住的,就是罗拜住的,为林家兄妹及佟家、妞钴禄家腾出自己的书房、议事厅(分隔成几间)。也作为一种掩饰。不是林卓然的及时援救,自己将葬身在这大江边上。想想后背脊梁骨都发凉,也不知道接下去还有什么倒灶地事儿等着?眼下也只有牢牢抓住林卓然这小子不放。这小子哪儿学来的这身武艺?万军之中,来去自如。还有那个诗影姑娘,看那身姿宛如仙子,偏是总带着帷帽,就这样,也能窥察到容颜必是不凡。南边地女孩儿。让人留恋不已。只是这兄妹二人,都是自己想留住地,还要小心行事,一个鲁莽,就会被别个抢了先机。 一声凄厉的长啸,划破夜空。放眼看过去,江面上出现了十几艘小舟,把大船团团围住。密麻麻地,满世界拿刀动矛之人。眨眼间。就见几十个钩爪挠住船帮。 船上那些兵丁发觉,急忙聚集起酣睡的人们。一面与来人拼杀。 林卓然刚刚回到舱内,躺下,并没有睡。听到动静,赶到诗影门前嘱咐了她几句,又叮嘱那三位家将,保护好章夫人她们。把睡梦中的妞钴禄家的小哥俩,叫醒了带到诗影那儿,让林仲与两个家人看守着。这才赶到船头。 有几个水匪已然登上来,打的、喊地、叫的、骂的,乱成一锅粥,就连扎拉图也挥刀上阵,眼睛都红了。 林卓然大喝一声,冲入战团。手中地玄木剑,指哪儿点哪儿,扒拉一个,点倒一个。眼看着上来之人纷纷被点倒扔下大船。船下一片惊慌。 “二兄弟,别心慈手软,下狠招,别让他们有喘息之机。”扎拉图靠在船舷前,急了眼。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下杀手? 林卓然心说,这些人真要打起来,哪儿是对手?师尊曾说过,不能对弱者下手,这次也不过是给他们个教训而已,让他们知道进退,罢手离开。也没吱声,继续把那些人一一扔下大船,对他们说,回去吧,没戏。再练个五六十年的,跟我对决。再练个五六十年,都七八十岁的人了,还怎么跟他打?言外之意,回去吧,在这儿,此路不通。 天色徐徐掠出一道亮色,阳光灿烂,流动的光带起一片涟漪,江水悠悠,水鸟轻巧的在船桅间嬉戏,江面上恢复了平静。 在大江中游走了三日后,停泊在扬州附近。还没下船,就见一群官员、随从、兵丁守候在岸边。一个个翘首相望。 林卓然才刚被章夫人找过去,商量了一阵,决定在此下船。扬州是繁华之地,商旅船舶很多,容易雇着船家,那扎拉图分明是朝廷官员,船上怕是有什么关碍,还是分开的好。 这里林卓然刚走过来,叫住林仲。那边扎拉图不顾那群官员地迎候,忙笑着叫住他,说道:“卓然兄弟有什么事儿,不碍让为兄帮着。” 林卓然心想,反正一会儿也得分别,就说了要找船家的事 那扎拉图一愣,而后笑道:“既如此,还是让我来安排吧。我人熟,办事儿也方便些。”随即,对上前向他拜见的为首官员说了一番话,那人又对属下吩咐了几句。 扎拉图也没有进扬州城,就在附近凉亭前就座,与之交谈着。 船上的随从一面进行着各项事宜,诸如储水、储粮、采买购物等,一面又有大夫过来为伤者诊治疗伤。 没多久,就见一条豪华的船划过来,还有三条载满官兵的大船。 扎拉图的侍卫走过来,把林仲找过去安排着。 林仲连忙带着人把林家兄妹、章夫人一家人、钮钴禄家的小哥俩等,安排到船里。所需用品人家已是置办妥善。 离了这里,两个船舶并排行驶,周围有那三条大船随行。这此后,也有些许骚扰的小股土匪,总是没占了便宜去。这一日,到了京郊附近地静海县。 一大队兵士在一个将军地带领下,迎候在岸边。 看到那些人,林卓然不想引人注目,就慢慢的等候人家走后,再上岸进京城。 没想到那扎拉图随便向接应地官员交代了几句,就转到他们这条船前。叫过林卓然:“卓然兄弟,这京城你也没来过,不如跟我一起回索府安置。佟家的夫人,在这儿是住到本家去,一大家子人,到了那里也不好多关照你与令妹。钮钴禄府也不太方便,新近又没了那位乌夫人,两个小孩儿,没了亲娘,也是可怜,那府怕是要忙乱一阵子。罗拜那里,倒是清雅之所,就是他自己也要静养。” 林卓然忙笑道:“我来这里,并不打算多待,路过而已。大人公事要紧,不要为我费心。待我送钮钴禄家的二位公子回府后,就离了这里。” 扎拉图还要说什么,就见又来了一位少年带着随从,一见到扎拉图,忙施礼拜见。而后,对林卓然说:“林二哥哥,我是阿纳,家叔请你去咱们家叙谈。还有令妹。请!” 转身看过去,那罗拜被人抬着,微微含笑向他扬扬手,示意着。 林卓然忙说:“这位公子,我还要送钮钴禄家的两位公子去。” “没关系,我陪你一同过去。” 林卓然看看扎拉图,只好摊开双手,作无奈状。 那扎拉图也只好作罢,让人帮着雇了驮轿与他们,拱手与林卓然告别离去。 林卓然随着阿纳,骑着马,诗影与佟家的、钮钴禄家的分别坐上驮轿,一同进了京城,送乌岱、洛克去了钮钴禄府,又与章夫人一行人别过,这才随着阿纳进了罗拜府邸。 诗影被罗拜的福晋接到内宅居住,他则与阿纳同住在一处院落里。清静幽雅,游廊环顾,府里人不多,倒是一切安排的细致周到。林卓然被告之,察哈尔那一带人心浮动,各股势力对决,情况复杂,大有一触即发之势。这让林卓然心情烦躁,极想离开这儿,又出了这样的状况。就想到外面市面上走走,见识一番京城的景物。 “回林二爷,佟府派人送来请柬,请二爷与姑娘过府叙话。” 《八十七》紫禁之邀 林卓然倒是愣住了,没想到佟府却是第一个前来相请的,早就听到不少对于佟家的传闻,知道眼下那府里当家主事的是佟维纲、佟维国兄弟,再就是老夫人还在高堂。微一思衬,也好,趁便了解一下察哈尔的情况。就让这府里家人给诗影传了消息,又别过罗拜与阿纳。诗影和甜儿打扮了一番才出来,诗影与甜儿坐上佟府的驮轿,卓然骑马相随,来到佟府门前。 随行的管家佟禄上前跟里面说了几句,就见那人迅速走进去报信。 这边林卓然翻身下马,有小厮过来牵过马匹。那佟禄陪着他走进去,而诗影坐的驮轿则顺着旁门直接进到二门口。 走到二门前,就见从里面迎出来两个男子,一个二十出头,浓眉剑目,身材适中,举止文雅大方,身穿一袭月白色长袍子。一个不到二十,眉眼间露出精湛的芒光,与自己年龄相仿,却是一副在军旅中海打海摔惯了的模样,身穿着紫铜色袍子。 “林二弟,请!家父正在书房等候。” 林卓然也忙施礼答道:“叨扰了,二位世兄请!” 兄弟二人让着他,穿过月门,走过影壁,来到正房前。 这佟府从大门、仪门,大厅、暖阁、内厅、内三门、内仪门并内垂门,直到正堂,一路正门大开。正堂前,两株大槐树相映成趣,两厢枝叶搭在一起。两个花坛,正鲜花斗艳,一个大鱼缸游着几尾金鱼。地面上是铺着鹅卵石的甬道延伸到各处院落。 座北朝南的五间正房,朝东面的无疑是书房。被那二人让着,一路走过来。走进去,果然是一个宽敞的书舍,一组竹兰松菊大屏风,巧妙的把书架与会客隔开一处小隔间。砚台笔洗放置在一侧,紫檀木条桌上摆着一摞书简,后面藤椅上坐着一位四旬出头的中年男子,白皙的肤色,国字脸。身材高大微呈富态状,光光的额头,狡黠地眼眸。薄薄的嘴唇微微勾起,一丝浅笑耐人寻味。一身竹布色缎袍。显的轻快凉爽。 “呵呵,林世侄来了。坐,坐。” 林卓然忙上前施礼:“小侄卓然见过世伯。” “来。你们见见。这是老夫地三子夸岱。侄子隆岱。” 一听此言。林卓然忙与夸岱、隆岱他们重新见过。不用说。那老者就是当朝地议政大臣佟国维。康熙皇帝地舅舅。也是国丈。 有丫环送来茶茗、瓜果、点心等物。而后退下。 林卓然告座。坐在左侧地绣椅上。夸岱坐在右面。而隆岱坐在左面林卓然地下首。时光在流逝。佟国维问地很细。把当前南边地方方面面都问了个底掉。眼神凝重。看得出。他在思索着朝中地种种问题。“世侄。你这回为咱大清立了大功。(.好看的小说)那一百二十万两税银。来地太及时了。” 税银?怪不地叛军、水寇及大大小小地宵小们都瞪圆了眼珠子。明白了。这个扎拉图。合着把自己当成护镖地。还愣瞒着紧紧地。 陕西提督王辅臣也反了。河北总兵蔡禄也起兵反于彰德。察哈尔部布尔尼那里也纷乱连连。就连朝鲜、越南也蠢蠢欲动。整个形势极其严峻。 康熙在乾清宫连着几日与各位大臣商议,调集京郊锐建营把住古北口关隘,并采用周培公之策。派图海与周培公带大军前往陕北。解决王辅臣的问题。并派直隶驻军解决蔡禄。采取嫁公主和亲的方略,牵制布尔尼铁杆兄弟布赫勒的精锐铁骑。再加上布尔尼的父亲阿布鼐还在盛京被关押着,量他也掀不起什么大浪,力图保证满蒙联盟不受干扰,保证朝廷北面地稳定。 佟国维在书房里,与林卓然交谈着,谈着南方各省当地各界的态度趋向,及陷于半瘫痪的府衙机构。忧形于色不是假的。 林卓然不是官吏,站在第三者的立场上,说话比较自由。“世伯,咱们需要供给,叛军同样也需要,仗一旦打开了,就由不得他了。他那里并不是铁板一块,哪个人不是心怀鬼胎?” 佟国维含笑点点头:“世侄,我没看错你。何不搬到这里住?在罗拜那儿,他带着伤,也难照顾周全。” “这才刚住下,还是过段时候再说吧。”林卓然有些为难道。 “从荆州传来的消息,林公父子到了大营。世侄要是有信,可由老夫让人顺道捎去。” 林卓然知道,战事一起,所有的消息都会隔断、受阻,唯一的是军事方面有一条特殊通道,传递着朝廷与各个军事组合的联系。忙道了谢。 青草悠悠,杨柳摇曳,曲径通幽,湖水粼粼,荷茎榭内,摆起了席面。晚风微微,带起几许凉爽。佟国维亲热地向林卓然介绍着佟家的各房子侄,佟国纲因在丰台大营驻守,无法前来聚会。 席间,坐在一旁陪客的夸岱,不时的低声向林卓然说着京城里进来发生的大小趣事。 亥时正,林卓然起身告辞。 夸岱忙向身边的丫环低语着,那丫环急忙走下小径,穿过一道拱门,再往前走,涟漪亭内,就是女眷们的席面。诗影由这府上的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与章夫人,还有同辈的闺中姐妹们陪着,也是一样地待承。老太太年岁大了,在开始各样尝了几口,就回房歇息去了。没了管束,姐儿们肆无忌惮地相互嘲弄玩笑着。这样诗影开心不已。 回到罗拜府里,诗影并不急于回内宅,拉住哥哥进了人家的卧房,眼里带着惊奇,讲着在佟府内眷那儿听到地趣事。 门外传来走步声,有人在外面轻声问:“二爷,姑娘,阿纳大爷有事过来。” 诗影忙带上帷帽,站起身:“哥哥。我进去了。” 门开了,诗影走出去,见到阿纳,施了一礼。 阿纳忙还礼,说道:“下午,索府的管家来了,送来扎拉图大人的请柬。是请林二爷和林姑娘过府叙话。” 林卓然一愣,想了想。只好接过来,对阿纳说:“叔叔睡了没有?” 阿纳一笑:“叔叔一向不会这么早就寝的。” 林卓然闻听,心想正好问问罗拜,在这儿接触的时光里,只觉着他是个实诚人。可以深交的人。随着阿纳进到罗拜的书房,果然还在榻上斜靠着看书。 一斛光阴。纷扰沓来,林卓然从院落西北角那儿地一片树林间走出来。每日他卯时初起,开始习练功夫。才进来,府中的小厮打来净面洗漱的水,他洗了洗。随意吃了些送过来的茶点。一碗**,几碟小菜,一盘油条,一盘精细点心。而后,换上一件月白色的袍子,一边往腰间系着淡蓝色的软缎带子,一边问:“在下妹妹收拾好了没有?” 小厮忙说:“回二爷,问过里面了,姑娘大概也准备好了。” 林卓然点点头。走出去。 就见诗影也被甜儿扶着走过来。 那索府的车驾早就备在外面等候,管家在门房正与阿纳说着什么,一见到林卓然兄妹出来了,忙迎上前:“奴才给林二爷。林姑娘请安!林二爷、林姑娘,咱们走吧。” 索府地气势与佟府又不相同,多了些彪悍豪爽特征,少了几分文雅特性。 扎拉图一听到禀报,就大步走出来迎着林卓然兄妹,一甩要搀扶他的丫环。呵呵笑着:“卓然兄弟。你来了。诗影妹妹,在这儿。还习惯吧?” “卓然见过大人。” “诗影谢谢大人关照,一切都好。” “是诗影妹妹吧?瞧这水灵劲儿,就是咱全紫禁城里也找不出这么个仙女似地妹妹。”一位身着品月色缎绣牡丹花样的上衣,在袖口处绣了几只蝴蝶,衣襟袖端镶饰粉色缎绣边、淡蓝色九转曲水织金缎边,下面着一条洋皱裙,头戴金缧丝翠玉宝石扁方,颈上带着一串伽楠珠、翡翠珠,身披淡黄色绣着朵朵莲花的披风,在一群丫环、媳妇、婆子们的簇拥下雍容大方仪态万分的缓缓行过来。 “这是我的福晋。”扎拉图介绍着,又冲那女人叫道:“摆什么谱儿?快过来见见卓然兄弟和诗影妹妹。” 林卓然与诗影忙上前向福晋见礼。 福晋也忙着回礼,又一把拉着诗影地手,亲热的:“妹妹,咱们进里面去,老太太、几位太太也盼着呐。” 在索府一待就到了日暮黄昏,不是林卓然一再婉辞,那扎拉图就要打发人去罗拜府里,取回林家兄妹的行囊,留他们住下。 回到罗拜府里,送诗影进了内宅,林卓然忙找过来林仲相问。 林仲神色凝重,叹了口气:“二爷,咱们这儿可不妙,京里的几家买卖只能说维持,山西、陕北一带,早就断了音信,再远点儿,就更摸不着头脑了。” 林卓然想了想:“明日再弄弄清楚,万一察哈尔打起来,京城也危险,咱们眼下只能等待朝廷这边儿,看他们的应对方略有没有用。” “是。才刚,我过来时遇见阿纳,这是他让我带过来地钮钴禄家的请柬。” 翌日,林卓然带着诗影走进钮钴禄府邸。看似威严肃穆的国公府,也只有那两个大狮子威风,走在通往正堂的路上,身边是景祥的兄长瑞祥相陪着。 虽说主人很热情,可那萧条败的气势,是瞒不了人的。一进二门,诗影就被一个大丫环带着几个丫环媳妇婆子迎到内宅。说是福晋有请。 席间,林卓然婉言谢绝瑞祥的好意,说是一家子,父亲、兄长都有了皇恩俸禄,自己还年少不懂事,暂时不想做官,历练一番后,再来相求大人。 直到黄昏夜幕降临之际,兄妹二人才回到罗拜府里。送诗影进入内宅。转回自己房内。 林仲正待在暗影里等候着,主仆二人忙离了这府,在京城兜转了几个圈,才来到一个店铺门前,走进去,一个中年人迎着他们,并命店铺小二关门上门栓。 次日。林卓然一早就离了府里,打算去前门大栅栏看看。想起诗影这几日一直没歇息好,就自己带着林仲出去,留下自家带来的那两个家人守着,又嘱咐了几句甜儿,骑着马朝着前门而去。 也别说,打仗归打仗。京城还是那么人烟熙熙,各家店铺也都开着,虽说看地人多,买的人少,怎么说也赚着不少的人气不是?走在各个小摊儿前。那叫卖声带着无奈,这时候,谁还想着买什么玩意的?正走着,忽然撞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爷,二爷,可找到你了。” 林卓然转过身子一看,原来是自家留在罗拜府里的家人赵福顺。心里一沉:“什么事 “太皇太后懿旨,请咱家姑娘进宫。”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地事 走在紫禁城里,诗影有些意外。也有些兴奋,她谨慎的跟着向她宣旨的太监身后,缓缓地走着。阳光灿烂,温暖适中,天色明澈如无一丝白云,日光从树木密密匝匝地叶子后渗透下来,满地黄金潋紫,使整个环境着显威严肃穆的氛围。痴痴望了一眼漫长地路径,只见到一个个宫女小心翼翼地忙碌着。还有那操着难听的腔调地太监。让她感到很不舒服,想不明白自己一个小女孩儿。值得人家这样重视吗?想不明白,就此打住,算了,见着就明白了。又走过一个月门,一条铺满鹅卵石的甬道,前面的太监站住,说了声:“慈宁宫到了。姑娘您注意了。” 诗影明白,这是刚才塞给人家那块金链子的作用。忙小声回着:“多谢您指点。” “太皇太后有旨,宣德恩公之女林诗影觐见。” 诗影缓缓步入慈宁宫内,见正面坐着一位将近六旬的老年贵妇含笑看着自己。没有扁方,只是松松的挽了一个髻,用一个金簪子住。绛紫色袍子上绣着一朵朵祥云,外罩一个银灰色比甲。富态雍容,让人不敢仰视。她地左面坐着一位中年贵妇,眉眼间带着一种祥和慈祥。右面坐着一位年轻女人,看样子比其他女人的装束要高贵华丽,看那扁方上的东珠,应该是钮钴禄贵妃。余下两旁坐着不少女人,都注视着走进来的她。 “德恩府林氏之女,林诗影见过太皇太后、皇太后、贵妃娘娘和各位娘娘,太皇太后、皇太后、贵妃娘娘、各位娘娘吉祥!”林诗影端端正正的跪下。 “起喀吧,来,走近些,让哀家看看。” “谢太皇太后。”起身站起来,走上前。 “这孩子,有股子灵气,长地跟小仙女似的。” “皇额娘,看咱这紫禁城里也找不出这么个美人。” “蒲柳之质,当不起太皇太后、皇太后夸赞。娘娘们才是咱大清国的美人。” “来,坐这儿。这小嘴儿甜的,孩子,脸白白的,是不是不服咱这儿的水土?” “回太皇太后的话,诗影就是睡不好,躺在床上,总觉着像坐在车上,或是坐在船上。” 太皇太后轻叹了口气:“那些个场面还忘不了?”怎么能忘了?一闭上眼,就觉着那一路走来的景物还在眼前晃悠,凄厉的嘶叫,浑浊无助地眼神,哀哀哭泣的老人,嗷嗷待哺的婴儿,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伤者,无数个支离破碎的躯体,在马车前死不瞑目的乌夫人,被自己这一行人安置在寺院的人们,江边的激战,一章章彩色画卷在划过,又延伸。直到进了京城,一切才似乎安定下来。 四周一片宁静,静的只有诗影在讲述着地声音,她地眼蒙起一层薄雾,手被太皇太后拉住,四目相对,眼圈也是红红的。 “孩子,苦了你们了。” “不苦,不管多苦,咱们都闯过来了。”林诗影含着热泪,轻轻地说道。 “说的对,不管多苦,咱们都闯过来了。”一个坚定的声音传过来。 《八十八》风卷 云骤 诗影闻听转身一看,除了太皇太后、皇太后和自己,其余的人都跪下了。再看那人,明黄的服饰,面目清朗、目光如炬、眉间微微轻聚,鼻子坚挺,耳垂肉略微厚些,雍容闲雅,身上透出一股威严贵胄之气,让人感到气势逼人,不可仰视。打量着她,忽而,眉宇之间竟也掠过一丝倦容。这就是?她呆住了。 “怎么?给朕相面呐?” 诗影恍然,忙离了座位跪下:“皇上吉祥!”“皇上吉祥!” “嗯,都起来吧。”康熙含笑向前拉起诗影,走到太皇太后与皇太后面前:“玄烨给皇玛嬷、皇额娘请安!” “免了。坐吧。” 康熙这才把诗影按在她刚才坐过的座位上,而后,坐在右侧,正好是诗影身边。 满屋子的人都看在眼里,几道芒光扫过来,交替转换着摄人魂魄的复杂意味。而一瞬间,又化为祥和,一个个含笑微微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分享这一份殊荣,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你们都跪安吧。诗影留下,哀家身边好久没有个小人儿说说话,正好陪陪哀家。”太皇太后缓缓的说道。 皇太后、贵妃娘娘以下,一行人井然有序的跪安退出。 康熙微微一笑:“玄烨可惦记着您这儿的晚膳,听说又来了个好厨子?” “鼻子到灵。苏茉尔,传膳吧。” 晚上。望着满天繁星。望着那明亮地一轮圆月。站在这个小小地庭院里。诗影感到有些寥落。前几日还在随着哥哥在几个京城豪门应酬。今日却又进了这天下第一家。她坐在游廊前地围栏上。凝神看过去。远方是那样地流恋。父母、兄嫂。还有那刚出世地小侄儿。还有那还在打仗地江南故乡。 她不知道在这宫墙内。还有一个人也在望月。 一袭浅黄色地中衣。披着一件淡蓝色地披风。站在乾清宫地树影下。心里想着刚才与太皇太后地交谈。 “皇玛嬷。留下诗影吧。” 太皇太后凝视着眼前自己这个孙子。心里有了底。早在玄烨拉着诗影地手。走向自己那一刻。就有了决定。眼下南边战事要紧。不能让朝廷纳税重点大省落入叛军地囊中。几易其手地现实。那是用将士们地鲜血换来地。从诗影地言谈。可以看出这孩子地纯良本性。也是本着朝廷大局出发。微微点点头:“也罢。像先皇纳恪妃地样儿。哀家也是这个意思。就是诗影太小了。”八岁多点儿。怎能纳入后宫? 康熙一愣。笑了:“留下来就行。别地倒是不急。”娇柔地脸上略见苍白。却掩映不住眉眼间地灵动。眉如远山不画而黛。双眸含露盈盈似水。鼻梁精巧唇红齿白。神色间地一丝不安。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之态。走起路来如风摆柳。袅袅娉婷。只是年幼。还没完全长开。少了几分成年女人地韵味。让人有一种想要怜爱地冲动。说是按当年恪妃地例子。朕才不想呐。小时不懂地成年人地谋略。只知道皇阿玛不喜爱自己与二哥等皇子。就知道溺爱敬端皇后地四阿哥。随着自己年长后。有机会接触到皇阿玛地往常笔迹。又有了自己心爱之人与要保护之人。才多少明白了些他老人家地襟怀。厌恶静妃娘娘与孝惠皇太后。是因着她们地不理解和文化差异。而母后却是一个有着满汉文化修养地女子。恪妃因着是汉家女孩儿。更是如此。看她在后宫激烈地角逐场上应对自如。却也有着那父皇不一般地宠爱。对母后也是一样。极尽保护。而敬端皇后却成了整个后宫地靶子。夭折了四皇子。也灯尽油枯地早早过世。“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恪妃?不。林家本是汉军旗。想个法子抬入镶黄旗满族即可。省却多少麻烦。听着她那软软吴语。心里有着异样地感觉。这就是江南女子。真地想去江南走一遭。领略一番江南地风俗人情风貌。可恨吴三桂起兵闹事。也不错。不然。想见这样一位纯粹地江南女孩儿还真地不容易。 秋风卷起,虫盈草长,绿树丰茂间滑下几许飘叶,吸口气,凉凉淡薄的清香,伴着尘埃卷着泥土味萦绕鼻端。一阵躁动,远远的走过来皇家仪仗浩大蜿蜒,旌旗飘扬,随行将士盔甲鲜明,节奏分明的马蹄声和车轱辘声,整个行走的队伍安静而整齐。销金红罗伞二柄,红罗曲柄绣宝相花伞,红罗绣宝相花伞,原来这是和亲的公主与送亲裕亲王福全地仪仗。引起人们地翘望,人群中,有些微的叹息声。蓝蓝地天公还算作美,隐约可见两个小黑点在空中摇曳,近了,才看出来是两个断了线的纸鸢,上上下下,随风飘逐。 林卓然心里一动,这么说,诗影可以出宫了?去外祖母家就要在这两日可以成行。不由的拉紧了马缰绳,往佟府那里探试一下消息。 及进了佟府,夸岱迎出来,一把拉住他,边走边说:“正说着你,你就来了。” 林卓然奇道:“什么时候,我成了贵府打牙磕的角儿?” 夸岱白了他一眼:“过两日,就让诗影姑娘出宫,去看看阁下的外祖母家。” “真的?既这样,我就不打扰世兄了,回去拾掇拾掇,等小妹一回来就启程。”既然知道了消息,谁还耽误功夫?赶紧去外祖母家看看,还得去大西北转悠转悠,查看一下林家的买卖、产业受损程度。能不能补救?连连拱手,要转身离开。 夸岱笑出了声:“真看不出,你也有急眼的时候。” 林卓然也笑了:“赶紧达成父命,我也好干点儿自己的事 “什么事儿?跟我说说,我帮你。[]对了,听阿玛说,你这一路上扮散财童子来着,早就囊中羞涩,要出门。没钱哪儿成?去,从账上取500两银子过来。”这后面的话,是跟身后的管家说的。 “别介,打住。我还有呐,别当我是吃光花净的主儿,我还有银子。倒是婶婶,也帮衬了不少银子进去。” “阿玛已经让额娘送了些银两过去。亏不着婶婶。” 两日后,林卓然带着甜儿、李智在罗拜府门口迎着林诗影。留林仲带着另一个家人去铺子里等候他的消息。远远的一看到那阵势,唬了一跳。一行三驾宫中地九曲翠花八宝车,还有一队骑马的侍卫队前呼后拥的降临府门口。 其中一个驮车的窗帘被掀起一角,露出诗影那娇柔的模样,头饰、衣着竟然是旗装:“哥哥,哥哥。这是干什么?林卓然心里不悦。刚要上前发话。却被阿纳拦住。满面含笑的对他说:“恭喜卓然兄弟,林姑娘能得到太皇太后如此的恩典。”拉着他含笑迎上前。 一个太监走过来:“太皇太后懿旨。”而后,摆开架势,取出懿旨照本宣科地说了半天,林卓然也没听进去。无非是堂堂公侯家的姑娘,不能太简朴了,好歹也要个门面,这些人跟着过去陪着姑娘,待姑娘尽一尽孝心后,就带着姑娘回到宫里。 林卓然这个郁闷,什么时候诗影成了他皇家地人了?也没人跟自己商议一下。有一点倒是有点儿好处,多几个人也就多一些花费,这倒省了皇家的银子。太皇太后、皇上,你们可真会划算。要知道这样,昨儿个真应该收下那500两银子才是。看着甜儿上了诗影的马车,打量一眼随在她们身后的四位宫女,两个嬷嬷,又与那侍卫队领头人孙珏成抱了抱拳,认蹬上马,启程。 为了赶路,无论是骑马的。还是赶车的。都是跃马扬鞭撒开了,就见烟尘滚滚。扑向西北方向。黄昏之际,在一个小县城歇了脚。次日,清晨,人们好歹进了些饭菜,就一路趟下去。眼看又快到黄昏时分,到了一个山脚下。随行地侍卫头孙珏成是个随和人,人家跟他提议,不如就在这儿附近歇了,明日赶个早就到了。他想了想,有些犹豫,不知怎的,心里总像是装着什么事儿,非是这样走下去不可。就摇摇头,说是再赶上一段路,过了前面的大山,就到了一个小山庄,那儿有罗拜的一个本家住着,在那儿歇脚。 孙珏成也不好说什么,无奈的一笑,依着他带队接着往下赶路,迎面是一道山路,好在不长地一段,紧着赶了一阵子,忽听得山那边有着阵阵喊杀声和怒骂声。心说不妙,不是和好了?怎的又翻了脸?觉着不对劲儿,勒紧马缰绳,疾走几步,冲出山口。却见无数个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人围着一群人在厮杀。 仔细看过去,不由的让人大吃一惊。那被围的一群人衣着虽然血污斑斑,伤痕累累,行动迟缓已是强攻之弩,却依然气势不减。领头人看着似乎在哪儿见着过?他身边的人一个披散着头发,显然是个女孩儿,浑身是血,余者还有二人看得出是侍卫,其余的人都在各自为战,被侮遭辱残害是难免的,从占优势一方粗鲁讥讽的言语及动作上已然表露无疑。 “他们是?”“是福全王爷和公主格格。”林卓然与孙珏成同时说道。 “甜儿,护好了姑娘。李智,走。” “留下几人,其余地,跟我救人去。” 林卓然拔出玄木剑,冲入战团,眼看着那个女孩儿身上中了一剑,滚落在地,被一个面目狰狞猥亵的青年男子一边羞辱着,一边在马上俯下身子去抓她。隔着不远就是那王爷福全了,马匹倒在血泊里,站在地上挥着大刀就是一阵疯狂的砍杀,眼看着她就要落入魔爪,就是被几个人团团围住厮打着,脱不开身。眼睛圆瞪,怒火中烧。就在这时,林卓然杀到,一剑逼开那人的魔爪,一手探下去捞起那女孩儿搂在怀里。顺势剑指福全身边围着的人就是一挥而就,那围着的人群徐悉倒地不起。“走。” 再看李智与孙珏成他们,杀入战团之后。到底是一股生力军,所到之处,纷纷救下落败的一方,而对方所剩无几,显出惊慌之态,纷纷后退。顾不上追赶他们,大家都围住福全。 “见过王爷。”侍卫队人刷的跪下。 福全气喘吁吁的惊喜道:“你们是?”而眼睛却看着站在一边地林卓然。 孙珏成乐呵呵地:“回王爷。这位就是南边来地林卓然林公子。” 林卓然无奈地走上前:“林卓然见过王爷,王爷吉祥!” “王爷不是?王爷这是?卑职见过格格。”孙珏成想说吉祥。可这样的状况下,吉祥二字实在难以说出口,待要问什么,却又无法启齿。 “甭问了,咱们被骗、被人家耍了,差点儿回不来了。”福全恨恨的。 孙珏成张罗出几匹马给福全他们。总不能让堂堂王爷仰视着自己吧?还有那几个伤痕累累的王府亲随。而后,看着还窝在林卓然怀里的公主,有些为难。 林卓然也尴尬,看着怀里的女孩儿却没人接过她,眼里一个劲儿地示意福全。正要再接着说什么。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战马嘶鸣声。 福全神色霎时变了,精光凸现,暴戾阴狠地芒光让人胆寒。转身看着浓烟滚滚,一声长叹,手握大刀:“准备迎敌。” 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好似汇成一片的卷地狂飙,倏地降临在这块空旷的草地上。孙珏成也神色凝重,看着福全又看看林卓然。 “二爷,怎么办?”李智有些着急,凭着自家公子的本事。带着诗影姑娘,自己带着甜儿,用不着把那帮人当回事儿。可眼下还有这些个累赘,就难了。 林卓然窘迫的看着偎在自己身边,衣着破损,身上带伤并神色惊恐地皇家女孩儿:“格格,我送你过去跟诗影在一起。” “我?不,我就跟着你。”惊慌带着羞涩,眼里盈着泪痕。 林卓然大感不惑。这叫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怎能如此的让一个女孩子这样贴近自己?刚才是为了救人,这会子可不能再孟浪了。看着惊慌未定的公主。给了个镇定的眼神:“放心,没事儿。”纵马走到马车面前,诗影与甜儿,还有车里的宫女接出来。“哥哥。”“二爷,交给我吧。”他点点头:“诗影,陪着公主。甜儿,有人敢过来放肆,杀了他。”又说:“公主有伤,你们抓紧把伤口处理一下。”说着话,又把一个小瓷瓶递给公主,转身疾驰到前面。 整个侍卫队与福全等人站在一起,看着对面那一片黑压压步步紧逼地马队。福全眼眉拧成一股绳,凭着眼下这些人,要想安然离去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这样了。 “卓然、孙珏成,带上公主,趁现在还没交手,赶紧走。本王留下,拖延一下时间。” 孙珏成忙说:“王爷,还是您和公主快走,卑职带人留下来。”心说,走?走得了吗? 林卓然微微一笑:“他们来得正好。” “正好?这么多人,林二爷倒是豪情万丈啊。人家可是倾巢出动,就连布赫勒汗王父子也出动了。话音刚落,就见对面为首之人衣着华贵,骄横傲慢的注视着这里,身边之人极尽辱骂了一阵,又刀指过来:“还不过来受死,本王子劝父汗让你们死的舒服一点儿。”不用说,这就是布赫勒父子了。 林卓然淡淡一笑:“说谁呐?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给本王捉住他,本王要亲手杀了他。”布赫勒发了话。 “你还算是男子汉吗?有本事自己放马过来,让别人过来捉我,看你这点儿出息。” 就见布赫勒右侧的年轻人说道:“本王子过去拿你。” 林卓然含笑注视着那人,像是好久未见的极亲密的好友似的,见他带人冲过来,不避不闪,只是一挥玄木剑,一个照面,就把那人擒到手里,点了**道,放在自己身前。交战双方之人全都吓傻了,福全也是一愣,惊喜地看着,张大了嘴,不知说什么好。 就见对方飞马纵出数百骑冲过来。 《八十九》京城犄角 福全震惊,急忙强挣扎着喝开侍卫,挺身策马站在林卓然身边。 “别过来,你们要干什么?”“回来,都给本王回来。” 一下子在林卓然身前数米远,站着对方的人马,进不是,退不是。 林卓然微微一笑:“再往前一步,就给你们的王子收尸吧。” 对方可乱了套,跟着冲过来的人眼看着近在迟尺,干着急又不敢妄动,杵在那儿发愣。那布赫勒急了眼,唔了哇啦说了一阵蒙语,林卓然傲然笑道:“行啊,要不你自己过来试试,我就放了你儿子。”心话说,只有这样,擒贼先擒王,才能有退身之路,不然,又是一场混战,今夜还不知道在哪儿安卧呐? “不行,你放了他,本王让你平安离开。” “少废话,没的商量。” “你?换个条件。”那个布赫勒也不傻,万一也让人家来上这么一招,自己就别混了。 “你不想过来,就退回去。” “你?你要挟本王?来人,给我冲。” “好说,我现在就废了他。今儿是吉日,先给你儿子办丧事吧。”伸手一点那年轻人的**道,微微一笑:“你们父子交代几句身后事。” 一阵狂嚎迸发出来。渐渐地呈嘶鸣。又转为响彻云霄地地狱般地冶炼之声。 “撤。”恨恨地一声。带着人往后退下去。 回去地路上。大家都很沮丧。福全一面派人疾驰京城。上报康熙皇帝。一面让孙珏成看紧了那年轻人。也就是这次和亲地主角耶和佳王子。心里暗暗发急。也不知道这耶和佳父子地反叛。是否与布尔尼有关。要是他自家地单独行动还好办。要是其他各旗地共同谋乱。朝廷危矣。看着所剩无几地随行人员。心就胆寒。 此次和亲之人是皇太后地养女和硕公主纳沁格格。她乃是皇家宗室女。因顺治皇帝驾崩。皇太后年轻守寡。膝下悲凉。太后太后怜爱她。特让她从宗室里选一个女孩儿过来养育。打发时光。纳沁格格抱过来时才二岁。如今十五岁。将她抚养了这么多年。也是难舍难分。为了大清。无奈做出牺牲。含泪告别皇太后。奉旨和亲。风尘仆仆来到人家地大帐。看到人家安排着即日大婚。却也没多想别地。带着自己地一众宫女、嬷嬷等人安坐在婚帐内。其中有两个宫女要出去方便。回来途中。迷了方向。不经意走到别地地方。听到了不该听到地话。那就是人家在分配部族将士在宴席途中鸠杀裕亲王福全。[]还要奸杀纳沁格格。吓出了一身地冷汗。急忙退回来。好容易回到婚帐内。忙悄悄地禀报格格。 格格大惊。带着自己地人闯出婚帐。却被人家团团围住。不让走动。两方争执起来。惊动了福全。带人过来探视。格格这才得空说出人家地企图。 布赫勒知道无法隐瞒。就索性撕破脸。当众承认此事。并让手下杀向福全与格格等人。 福全带着格格与自家亲兵,拼命杀出重围,奋力往回转。而对方紧紧咬住不放,边打边退的混战了两日两夜。就在这山口外。几乎没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不是遇上林卓然他们。必死无疑。这也是天意。 看到福全身受重伤,林卓然与孙珏成商量了一下。安排福全躺进一驾马车,又安排两个宫女侍候。纳沁格格与她唯一幸存地宫女清,正好也受了伤,再加上一个宫女、嬷嬷,栖身在另一驾马车上。诗影带着甜儿、一个宫女、一个嬷嬷还在她原来的马车里。这一行人,饿着肚子连夜疾行,总算在夜半时分,来到一个小镇上。砸开了一家客栈,住进去。天亮不久,草草吃了些饭菜,又急忙起身。孙珏成划拉了几辆马车,又把余下的受伤侍卫安排进去,这才昼行夜宿的往回赶。 经过这样的变故,去察哈尔是无望了。林卓然在盘算着下面该怎样行事?带着诗影去余下的几个地区巡视林家的买卖,实在难以想象。留下来又怎样的安置?看起来要改变计划,重新安排行程,,可诗影怎么办? “哥,你别丢下我,我要跟你在一起。”从车帘里探出诗影那可爱的娇颜。 林卓然一惊,难道自己不经意间说出来不成?随行在诗影身边就是多事儿,这丫头,忒灵,一下子就能看透你的心思。“小妹,想什么呐?你哥我是那样不负责任地人?放心,没你在哥身边,哥活的都不自在。好好的吃你地零食啊。” “卓然哥哥,我也要跟你在一起。”另一个车帘也被掀起来,纳沁格格的脸色比在山口前,那是天壤之别。天真的带点儿娇羞模样,看着林卓然。没有合适的衣饰,只好借了一身宫女的衣裳,诗影送了她几样头饰,除了身上的伤还没好,倒也清丽可人。 林卓然有些发窘,不知道如何对答人家。想了一下,微笑着:“格格,您回到京城,就进了皇宫,那可是天下最好地地方。(.无弹窗广告)我们兄妹不过是草芥之人,不一样的。” “你?你胡说。你就会欺负我。你对诗影妹妹怎么样,也要对我怎么样。不然我是不依的。二哥,你说是不是?”掉转头,往后探着问福全。 福全也从车帘里探出头,冲林卓然无奈的笑笑:“卓然,这能者多劳啊,纳沁就交给你了。我可得好好歇歇了。” 一时间,纳沁格格又叫停下,甩开要扶她的宫女,兴冲冲的跳下车驾,跑到诗影车上,轰下车上的嬷嬷,随即和诗影叽里呱啦的说起话来。 福全叫过林卓然,含笑的看着他:“纳沁这回吓坏了,心里不好过,有些放纵,你就让让她。她倒是挺喜欢诗影姑娘地。她们俩玩儿地多好。” 林卓然只好应承着。 快到古北口时。迎面来了朝廷的人。是图海、佟国维、夸岱父子,及王府地家将等所率兵马。一阵寒暄之后,福全向大家介绍了林卓然。 佟国维点点头,示意随来的太监宣读圣旨。 本来林卓然并不在意什么圣旨。心说这跟自己没关系,也就待听不听的。忽然听到让诗影随同纳沁一同进宫,心里很不以为然,这与诗影有什么关系,咱们还要去外祖母家,来不来的就把诗影招进宫去,这什么意思啊?就对福全说:“王爷。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地恩典,咱们是感激涕零,只是,这您与公主回去,要有不少事儿安排,就别让诗影去裹乱了。”福全与佟家父子相视无语,这小子真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是皇上的圣旨啊,岂是你这样推诿的?还不让皇上龙颜大怒?给你一个抗旨的罪名?也罢,这孩子还不懂的怎么处事。得好好的点活点活他。福全低语着:“裹乱不裹乱的,咱们不用操心,既然圣旨这样。你就放宽心吧。诗影姑娘进宫,你到本王府上安置,有什么事儿,本王帮你。” 林卓然看了他一眼,这话说得容易,敢情不是你妹妹进宫。不过,他妹妹不就是皇上地妹妹,好像是一回事儿。乱了,让皇上都给弄乱了。 佟国维看了看林卓然,想了想:“要不,先请王爷和格格进宫去面圣,世侄和侄女先到我府上住下。如何?”这身为国丈又是国舅的发了话,大家自是给面子的。 进了京城,各自分开。裕亲王福全带着纳沁格格等人前去复命。 佟国维父子携了林卓然兄妹进入佟府。章夫人接了诗影进内宅的一处院落歇息。林卓然主仆被安置在一处宽敞、优美、临湖的院落里。一路风尘,林卓然让分派在这院子里的仆人。弄来热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着。正好夸岱过来,说是自己父亲去宫里还没回来,算了,不等他了,府里的几个本家兄弟为他压惊,摆了几桌。拉着他去了暖阁。 一夜无语,次日卯时,林卓然依着惯例,起身穿好衣服,佩戴好玄木剑与玉箫,走出房里,原来外面却是飘飘雪花世界。这对南方的他,是个难得的眼福。一时兴起,走到院子外面,看那蓝蓝的湖水也是布满了一层厚厚地银白,湖中的亭子宛如童话世界中仙境,杳杳渺渺。伸手拔出玉箫,吹了一曲,又拔出玄木剑,双手交叉着一扬,玉箫与玄木剑把他这一方寸之间,画了一个圆。他在圆中演练着一套功夫,而箫与剑随着他起伏转动,把外面的天地与之割裂开来。而后,他觉出一股气旋吸过来,他知道有人来了,就忙收功散气,恢复如常。 来地是李智,他走过来,向林卓然一点头,二人进入院子,走到堂屋里,这才说:“二爷,林仲不在店里。问管事的,管事的说,他这两天很少在店里,一直在永定门那儿,跟几个潼关来的买卖人打交道。看行情,像是人家找他,他不愿意又推不开。” 林卓然心里一急,心说这时候,他别又闹什么玄乎,京城不比江南,没事还要给你整出事儿来,咱别逮不着狐狸弄身臊。就说:“盯着他点儿,有什么赶紧送个信儿来。” “是,二爷。这府里的老爷昨晚上一直没回来。” “这是人家的事儿,咱们别管。告诉里边一声,我去看看诗影。” 诗影地院子,极为精致小巧,两株梅树陡然开出了艳艳的红梅花与白梅花,在这冰雪天地间,别有情趣。诗影身披白狐狸皮衣站在游廊里,看的发呆,而这时,有丫环禀报:“宫里来人了。” 甜儿闻听从房里走出来,不满的小声嘀咕:“真真的让不让人喘口气儿?刚回来又盯上了。姑娘,咱们回了人家吧。” 诗影莞尔一笑,摇摇头,真要能回绝了,还有这回事儿吗?转眸回望,却是伴了一路西行,而又不得不回来的四位宫女与两位嬷嬷,还有四个太监。再就是陪同过来的章夫人及府中众丫环、媳妇、婆子。颇感意外,想了想,总是有些个不明确的意味,莫非还真把自己当成紫禁城的什么主子了?这些日子,总是没有机会与哥哥好好谈谈,来不来地身边总是一大堆人。看着章夫人走近了,忙迎上去:“诗影见过婶婶。” 章夫人看了看她,心怀歉疚地:“孩子,总是你与皇家有缘,这不,太皇太后派人过来照看你,你要记着皇家的恩典。” 诗影点点头,含笑对那些人轻叹了一口气。 一位宫女笑道:“姑娘,太皇太后念着姑娘,又赏赐了不少东西呐。” “劳烦各位姐姐了。” 这雪下了两日,总算是在黄昏之际停下来。路上行人稀少,许多店家也早早关门上栓歇息。还得说大地饭庄,依然是车水马龙,笑语喧哗。夜深了,从饭庄里走出林仲。而身边跟着两个衣着华丽的主儿,看那身板,倒是文雅之人。三个人一出来,就迎上来一驾马车。不由分说的,林仲随着他们坐上马车,往东而去。 从店里走出来两位衣着华丽,看似眼熟之人,刚站定,就见一驾马车迎过来,车夫逢迎着:“这位爷,上车不?” “主子,咱们?”点头不语,径自上了车,随行之人也跟着上去。这车朝着刚才那车的同一个方向而去。 从暗角里闪出几条黑影,朝着同一个方向疾驰而去,几个纵跳,没了影子。 这时候,远远的走过来两个人,进了饭庄,没几何,又匆匆出来,辨了辨方向,直直的拔起,身形一动,宛如流星一般划破沉寂,消失在黑夜里。 黑黑的天穹没有一丝光亮,弄的整个大地也墨墨唧唧的。广渠门附近的一个小胡同里口,一驾车子停下来。车上的人,给了车夫银两,再一看,没了踪迹。 又有一驾车子停下来,也是给了车夫银两,略一停顿,就见那几条黑影齐齐的鞠身一礼:“主子。不可涉险。” “走。”那人哼了一声,身子一闪朝前走进去,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 远远的传来打更人的动静:“梆,梆,梆,小心火烛。梆,梆,梆。” 一个破旧的院落里,挂着两盏灯笼,恍恍惚惚带着几许诡异。正中摆着一个香案,案上摆着瓜果、水酒、糕饼、香炉等物,正对着一个无名的石碑。几个身穿深蓝袍子的男人眼含热泪,喃喃的说着什么。 “大帅,咱们看你来了。” “站在大帅面前,你们说句真话,如今这情形,该怎样打算?” “心凉了,随他们去。两不想帮。” “你?别忘了,咱们是汉人。” “那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往事不堪回首,祭过大帅,各自别过。” “什么人?走。” 《九十》别过宫柳 一处开阔的乱石岗上,站着那几个人。神色凝重的环顾四周。“什么人?把咱们兄弟引过来,又不露头,敢情是缩头乌龟不成?” 三个人走过来,为首之人身材伟岸,手持一把青龙剑,左右二人则是身背大砍刀,一脸的真诚走过来。 “打扰各位思念故主了。咱们也是大明的子民,为何要为清狗抬轿子?” “道不同,不相为谋,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各位,如今这天下,南有吴军横扫三军如破竹,北有朱三太子,玄烨,他完了。各位何不拜倒咱们朱三太子门下,事成之后,少不了分王封侯。” “我等淡泊名利,还请见谅。” “既如此,就别怪咱们不提点各位了。” “不好了,又有人过来了。” 那三个人迅速隐蔽起来。 可不是,走来了竟是那两个衣着华丽之人,看到站在原地的那几个人,微微一愣。 “各位好兴致,这是等朱三太子不成?可惜啊,来人。” 立时。从飞纵而来了几条人影。把他们团团围住。那几个人也不分说。与之交起手来。而早先隐蔽地三人现身出来。为首之人一挥手。一下子出现了数百个人影逼过来。 “他们是清狗。别放过他们。” 里面地人往外突。外面地人往里打。喊杀声响成一片。 又有两条人影飞入战团。就见一人手中握着一柄奇异地剑。指哪儿打哪儿。一个旋身。扫出一块空地。随他而来地人。毫不客气地挥舞大刀。尽打敢于冒进之人。再看一大片人倒在地上呻吟不已。而手握奇异之剑地人。护着一干人走出来。一把拎起其中一人跃入空中。留下一句:“杨起隆虚张声势。吴三桂终归败落。各位好自为之。”飘走了。 “主子。这些人?” “抓。送到应天府。严加审问。那人是谁?” 雪后寒,这几日京城里不是一般的冷。阳光下的皑皑白雪。十分养眼。林卓然今儿个没了外出的兴致,自己在房里无聊地写了一幅字画,又觉着没劲儿。撕了,扔进字纸篓里。心里仿佛有什么事儿在狠狠地揪着。只好,放下笔,合上砚台。拿起玉箫,轻轻的吹着。 “二哥,你找我?”走进来诗影姑娘,身后跟着甜儿,手里端着一盘香喷喷的糕饼。 林卓然嘎然停下,微嗔着:“小妹。好不好的,打扰人家吹箫,没道理。” 诗影从他手里夺下玉箫,娇嗔道:“从箫声里就听出哥哥的心里有事儿,一直安抚不下来,别提什么道理不道理的,如实交待吧。(.无弹窗广告)” 林卓然好笑的回敬她:“如此聪慧的小妹,自己猜猜看?” “可是为了外祖母?” “想也没用,窝在这里。异乡之客。”林卓然缓缓吐出。而后,转身倒给诗影一杯茶水。注视着她,心里想着这几日的种种是由,长叹一声。 诗影看着自己兄长,啜了一口茶水,放下,看了看外面。不出声。从身上取出一块帕子,沾了沾唇边,玩在手里。使劲儿地绞着。 “过两日咱们就离开这儿。去漠北转转如何?” “可是要带着林仲同去?” “那是自然。” “影儿明白了,二哥与他自去吧。留下李智和甜儿陪我。” “一起走。小妹。” “不,影儿留下。二哥不用难为自己,临来时,爹爹与娘跟我说了许多,说实话,不太懂。可影儿明白,太皇太后与皇上待小妹有些个不同,在这儿不比在家,二哥带着我,羁绊太多,留下来,让大家放心。” “不用,咱林家不用靠献女儿邀宠,二哥不让。” 诗影狡黠的一笑,那灵动流转的眼神更让人心仪不已。“影儿还小,在哪儿也没有比在京城更周全地地方。想走,外祖母家可是个机会,再往后,也不是没有机会。” 听得林卓然要走,佟国维一愣,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这天寒地冻的,去漠北为的是哪般?再听到人家郑重的将诗影托付给自家,心里一动,有了计较,暗自打着主意,忙含笑应着:“世侄放心,侄女不会有差错的。就与章夫人为伴如何?” 林卓然在他的安排下,见到了章夫人。并把诗影托付给她。她犹豫了一下,打发自己身边的丫环到院子里看着点儿。就低低的跟他说:“二侄子,这府上的人,都不是简单地主儿,宫里又有个佟妃娘娘,诗影的事儿,难保不被人家算计着。” “婶婶知道,咱们也有数。小妹她还不到九岁,想是也没什么大的干系,一是还要去外祖母那里探视,二嘛,不是还要到十三岁的。”微微一笑,又说:“求婶婶帮着看顾着。” 章夫人心中了然,也一笑:“二侄子放心,我明白了。” 忙辞了章夫人,又去罗拜那里辞别,与阿纳也攀谈了一阵,又去索府别了扎拉图,再一次看过了钮钴禄家的小哥俩。 这一夜,佟府的书房内烛光一直点到天亮才熄了,夸岱走到林卓然的院门口,迟疑着踱来踱去,终是转回自己院里安歇。[.超多好看小说] 林卓然这阵子忙得很,一面安排林仲向李智移交所辖下的事宜,一面提出一些银两以备不时所需,又给诗影留下些银票及一些碎银子,又耳提面命的嘱咐了一番甜儿。又接过来佟国维给他地各种关牒,及几处佟家的眼线,这才在一个还算是好天气的日子里,拉缰上马,离了佟府。带着林仲、赵福顺顺着山西方向走下去。出了青龙桥、居庸关,在一个小镇前停下来。刚要进镇子寻找客栈,就见一个活计模样的人匆匆走过来。 “这位爷,您是林二爷吧?” 林卓然一愣。心说我倒是出了名啊,连这儿也知道了?就没吭声。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未必是好事儿。 赵福顺迎过去:“有劳了,敢问这镇子上地客栈在哪儿?” “巧了,林二爷的客栈早就订好了,您几位请跟小人来。” 林卓然一愣,满脸狐疑,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店小二模样的人,看上去还算实诚。不像是个油嘴滑舌地人,就不再言语,心说。跟你过去看个究竟,什么人抢先预定好了客栈? 一条不算大地镇子,从东头儿一眼望到西头儿,也别说,才走了几步,就见一个挂着“禄财客栈”地幌子招摇着迎风招展。那店小二紧走两步,打起厚厚的棉帘子;“这位公子爷,二位大爷,里边请!” 迎面是厅堂。寥寥无几地几个客人在就餐,从衣着上看,大都是附近的客人,也难怪,这兵荒马乱的,谁愿意出门受罪?弄不好死在外面连尸首都没人安葬。透过厅堂,里面倒是一座小二层楼。三个人随着店小二走上去,坐北朝南的上房门前站下,“啪”的一声。紧挨着地门开了,打里面走出一个姑娘来。林卓然猛然一愣:“格 “哥,你才来,小妹还当你迷了路。伙计,把饭菜送到这屋里来。哥,你看,这间还让你满意吧?”身着玫瑰色绣花袄,外面还罩着一件浅黄色的比甲,下面是石青色的棉缎裙。一头乌发梳着简单雅致地发辫。青丝发间缀着一支玲花翡翠簪。眉宇间透着秀美清雅。温婉可人,让人怜爱的皇太后养女纳沁格格。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孩儿。不用问,一眼认出,就是那个死里逃生的宫女清。 伙计谄媚的:“的啦,您二位先歇着,一会儿有人送过洗浴的水来,这大老远的,先解解乏,再给您上菜饭。”一溜烟儿的跑下去。 林仲与赵福顺也给安排在拐弯处地房间里,与他们遥相互为犄角,这倒是用了些心机。 “你?怎么?”林卓然想着问问人家,还没开口,送水过来的伙计来了,只好讪讪笑着。 “哥,你先洗洗的,一会儿咱们再说的。”纳沁说完了还一笑,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里。 林卓然只好先进去洗浴,毕竟寒冬季节,早早洗浴已毕,换上舒适衣物,感觉血脉流通,舒服酣畅,这才坐下来。 有人叩门,是送饭菜的店伙计,样式不多,倒是干净实惠。一盘卤牛肉、一盘香酥鸡、一盘小烧肉、一盘花生米、一盘土豆胡萝卜丝、一盘猪肉炒豆角丝,一壶竹叶青酒,一盘黄米素糕,两碗刀削面,一小盆酸菜粉条白肉汤。 林卓然刚拿起筷子要下箸,猛然想起纳沁格格,又放下筷子,走出来站在隔壁门前,轻叩着,心里有点儿不自然,又不得不这样。 门开了,是纳沁格格自己,莞尔一笑:“哥,你找我?” 林卓然也一笑:“吃了没有?” 纳沁调皮的:“没呐,就等着哥哥叫。走,我早就饿了。”二话不说,径直走进林卓然的房间里,坐下,拿起筷子。 林卓然好笑的坐在另一面,也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鸡腿儿放到纳沁碗里。 “怎么出来了?伤都好啦?” “嗯,在宫里闷,就想出来玩儿啦。正巧碰上你。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天意?鬼才相信你。林卓然心里暗自发笑,这位格格怕是有什么事儿吧?想问又不好问,也怕让人家缠上,毕竟这次走这条路线,为地是帮林仲避开那帮人的纠缠。 林仲,本名是锺林,其祖父是明朝年间袁崇焕的部将,因袁崇焕冤死,自己气不忿,递了辞呈,又被人诬陷,被杀。其妻得到好心人的帮助,连夜带着笨重的身孕逃走,在江南某地遇上林卓然的祖父,遇救。这才带到林家栖身,直至如今。随着锺林长大**,林家有意让他渐渐的自己发展,就特意让林卓然带着他出来安排,没想到又遇上有心人的打扰,不想再深入其中,这才与他匆匆离了京城。 是夜,周围忽然传来狗叫声,林卓然已醒,起身披衣,注视着外面的动静。有大队人过来地动静,传来叩门声。店小二开门,被拘问:“有没有一个小姐带着个丫环单独入住?” “大人,没有。这年头哪有什么小姐敢自己带着丫环出来?” 关门上闩,那些人又朝着另一方向追下去。 次日,林卓然起身,洗漱完了,匆匆来了林仲与赵福顺。 “二爷,咱们趁着天刚亮,行人少,赶紧走。” “二爷,今儿咱们多赶些路,能早点儿到了大同,要是晚了,遇上大雪就窝在这儿啦。” 林卓然心里当然明白利害关联,可就是心里总觉着缺点儿什么,回转身子看定纳沁格格住处,心里有一丝惆怅。 就见那扇门开了,纳沁格格衣着齐整地走出来,后面跟着清。俏笑以盼的:“哥,我没误事儿吧?” 林卓然笑笑:“快着点儿,趁着天早,赶紧赶路。先下去扒拉点儿饭菜。” 赵福顺看看林仲,耐人寻味地一笑,赶忙下楼去厅堂安排。撇下林仲呆呆的看着纳沁格格,无语至极,只好跟着纳沁、清、林卓然身后走出去。 天冷风大,林卓然雇了两驾马车,一个是纳沁格格与清坐着,一驾是自己与林仲、赵福顺坐着。风打在帘子上,沙沙作响。路上行人稀少,有的也是匆匆一溜小跑的。就待太阳西沉之际,又到了一个小镇子。好歹找了一个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客栈住下。他仍旧是与格格比邻,林仲与赵福顺也还是小楼的犄角处相对。正在与纳沁坐在房间里就餐时,外面传来急促的打门声。 听的店小二连连应酬着开了门,一阵狂风卷进来,带着一股子邪性。一个较为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有没有看见一个女孩儿带着个丫环住进来?” 这时候,林仲疾步走进来:“二爷,是扎拉图带着京城侍卫队来了。” 林卓然猛地看定纳沁,纳沁浑身一震,泪水盈出,低下头。 “怎么回事儿?你别哭,说话呀?” 清向前一步,盈盈跪下,眼含珠泪,哽咽着:“林二爷,奴婢求你啦,救救格格吧。” 原来察哈尔的布尔尼派人过来交涉说,已经严厉痛责过布赫勒父子不识好歹,这一次他要亲自到京城迎接纳沁格格重返家园,并在京城成婚。这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朝廷闹翻了天,一部人不忍格格再去受惊吓,也觉着对方的目的有待进一步研讨。而另一部分人却觉着这是一个大好时机,不能放过,不管怎么说,满蒙联盟不容损害。 太后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深恐纳沁再次受到伤害,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好不容易才好了伤痛,又要前去与魔鬼共舞,怎能让她放心?悄悄知会了纳沁。 纳沁闻之心下方寸大乱,痛哭了一阵,才想起要为自己做打算,绝不再受人家的摆布,受狼的侮辱。这样,悄悄的离了宫内,也不知是不是太后的安排,竟然没人察觉,还不知道何人送来一个纸条,上面写着:林卓然次日离京。 纳沁半是羞怯,半是绝望的:“哥,带我走吧。” 林卓然凛然一把搂住纳沁在怀,双眼怒视着门外站定的扎拉图。 《九十一》涟漪微动 “哥,带我走吧。[.超多好看小说]”宛如一缕情丝徘徊在悠远的长天,穿越时空,穿越山水梦幻间,清晰的落入黛玉的耳际,让她阵阵惊羡不已,又伤感万分。 想想自己眼下的尴尬,是宝玉能担得起这样的依托?还是乾隆能放下自身的荣华富贵担起这番深情?或是世子永琛或北静王?黛玉苦笑着,没有人会这样,只有我林家的人,才有这样的胸襟。她又是自豪又是伤悲,眼里盈着一汪珠泪,看向那窗外的翠竹林,心似长卷,却不知如何写那一曲曲跌宕起伏的旷古之音?手中捧着那让她激动又让她留恋感佩的祖父手记,或者说是与师太祖母共同谱写的游弋心曲,只可惜不懂的满文,看的好辛苦、好艰难。还是怨乾隆,愣是不帮着请个教满文的先生,又不愿惊动贾府的人,真是气死个人。无奈的放下手记,心里还在回荡着理亲王福晋的话。 “姑娘,你跟这府里的人不一样,卓然公与格格打外边回来后,是咱家先太子爷亲自接的,咱们的渊源早就定下的,你要有个数,别随着人家瞎点忽,上了当。” 黛玉心说,你还删除了两个人四阿哥胤、五阿哥胤琪,有时间一定要回南好好问问师太祖母,心中要问的太多,尤其是,时不时的没人之际,遥望那湛蓝天幕,竟然有一种亲近的感觉,极想去上面探讨一番。翻阅自己带来的部分林家藏书,看到一些言道过去、未来之说,心中也有了丝丝感悟,过去自己怎样?未来,自己又是何如?可不知为什么,竟像是被什么阻隔开的。一想起来,就疼痛难忍,仿佛是一处不能逾越的禁区。久之,也就罢了。顺其自然,何必自找苦吃? 一个轻盈的脚步声传过来,伴随着清脆的话音:“姑娘,这是新鲜水果,尝尝吧。”月眉体贴地说。 黛玉回眸一笑:“先放在一旁,我一会儿的。”又在回思那如烟的陈年旧事,心绪仿佛走在一条遥远的路径上,前望不到尽头,后又一片白茫茫没有归路。 月眉不解地:“姑娘这是怎么啦?这几日总是不开心的。在书房一坐就是半日,让人心疼。莫不是病了?可是要太医院找太医过来?” 黛玉扑哧一声笑道:“月眉姐姐,我在你的印象里就是个药罐子不成?才这几日撇开补药了。又要看太医。不要紧的,我就是难受这个,这里有些文字用的是满文,我哪儿会呀?” 月眉心下了然,就宽慰着:“这事儿姑娘急什么?皇上不是说过了,以后他教你。” 黛玉心里咯噔一下,站起来四下看了看,看到周围没人,这才放下心来。把手里的手记让她放好了,自己则对付起那盘水果。几个桃子、海棠果、脆枣,几块儿凤梨和龙眼。 “姑娘放心,紫鹃去了老太太那儿,是老太太让她取些个银两过来,还让她拿过去两盒人参养容丸,说是府里的没了,先欠下咱们的,日后一定补上。也纳了闷了。这府里怎么回事儿?不是说自己制的药,不向外面胡乱购置,这会子又是这样,真真奇了怪了。” 黛玉也不明白。又不好说什么。想了想。摇着头:“雪雁取趟花样子。比她自己画还费功夫。又是什么绊住了?春纤也不在。又生受姐姐你了。” 这时辰。紫鹃回来了。含笑递给她一包银两及几样新制地翡翠簪子、玉雕头饰、珠花等物。还有一盘新出炉地糕饼。香味扑鼻诱人。又跟她说着些事故。 妙玉从北静王府回来了。哪儿也没去。就自己关在栊翠庵里。整日地不说不笑。跪在佛龛前闭目念着经文。王夫人这几日坐卧不安。心情不快。一连处罚了好几个丫环、媳妇、小厮。那院里地人。都躲着她。宝玉倒是安生。不言不语地每日坐在书房里发呆。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叫吃就吃。不叫也不动弹。吓地袭人她们惴惴不安。又不敢回老太太、太太。只是求了凤姐想辙。想想求谁过来?心知肚明。只是没人敢造次。 闻听妙玉回来了。黛玉自是来了兴头。让紫鹃把东西、银两放好。跟着自己前去探望。 及到了栊翠庵叩门。开门地是雅竺。看到来人。眼里都是笑意。一叠声地笑道:“快。快请进!姑娘才收拾好了。正念叨着呐。姑娘。林姑娘来了。”边说着。边往大殿上使眼色。 黛玉会意。朝着里面走进去。一看。果不其然。妙玉独自一人跪在蒲团上念念有词地跟佛祖、观音菩萨、文殊菩萨等神交着过去未来地精髓佛理。她不好打断。就直直地站在人家身旁看着烟云缭绕地众位神祗们。 好一会儿,妙玉起身说道:“妹妹,我是不是罪孽深重?要不怎么就走不出罪恶地泥塘?还要连累别人。”眼里含着珠泪,茫然着。 黛玉疑惑着看看她,不是为了陪达宓儿,才去的北静王府,应该不会受到刁难虐待吧?怎么跟受气小妾似的?再说那北静王也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不解其意的看着她,莫非是妙玉被北静王看上,惹的达宓儿吃醋?就笑问:“姐姐可是整日跟着观世音菩萨历练着,要是你都罪孽深重,咱们就该下阿鼻地狱了。” 妙玉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拉着她离开大殿,进入自己安寝的房里,一同坐下,待雅竺端来茶盏,退下去。这才小声说出来。 在北静王府倒是一切安排的周到细致,平素也就跟达宓儿一起说话、看书、逛花园子,住地地方也是极尽精致奢华,整日行动就有一大群侍女、媳妇、婆子跟着,看着气派,实则自己所有的举动都在人家眼里。[.超多好看小说]就连睡觉也觉着有人在窥视。这让她感到不安,总想找个理由回来。只是。一提到这事儿,不是达宓儿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一副哀怨的模样。就是北静王自己温和的与她交谈,让她把王府当做自己地家。终于在一个傍晚。她带着雅竺在府中散步,遇上北静王被邀到湖心亭小坐。这才知道人家为的是要她做好准备,几日后再次去江南寻找珠下落,并声称,不是他贪恋珠,而是罗尼都要有行动,怕是想着绑架她,逼她前去寻找。为此,她表明自己直到现在也没弄清珠在哪儿?可说是盲人摸象。自己也被困住了。人家为此允许她回荣国府住几日,好好的再想想清楚。 望着妙玉那一副无助的样子,黛玉想了想:“老太太和二舅母怎么说?” 妙玉眼圈微红:“老太太到底年纪老迈。不是打岔,就是自顾自地,说些让人不明白地话;二太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那眼神儿冷森、恐怖,不着调儿,像是换了一个人,不是宝玉叫着她,她早就不知道在哪儿云山雾罩地云游呐,哪有我这个人啊?还不是安慰几句。把我打发回来。” 黛玉心里一沉,说不出的难受,这就是没有自己亲人的难处。想想自己,也不就是这样?一时间心里烦乱如麻,隐隐发痛,要是自己落到妙玉这样的地步,又会怎么样?猛然间又联想到一些往事,眼里隐隐泛出泪花,觉着什么人握住自己的手。再一看,还不是妙玉。 妙玉有些感触,眼里也落下泪来:“妹妹,我觉着天要塌下来,我就要被压扁了。” 黛玉:“姐姐,妹妹真是没用啊。” 妙玉:“别这么说,要是有一天我知道在这天地间。还有妹妹这样的人知我。解我,念着我。” 黛玉忽然想到:“那个达宓儿地哥哥?” 妙玉摇摇头:“联系不上。雅竺担心我的安危。又不敢离我太远了。达宓儿还不如说是被人家软禁着恰当。” 黛玉有些明白,她点点头,这皇家的婚姻原本就是云里雾里地,繁杂无奈,懒的去想,唯今之计,只有想办法解妙玉之忧,这也不是眼下立马就能办到的,得想个办法。安慰妙玉几句,并表示自己也要回去想一下,妙玉眼里又泛出期许的希望。起身告别了她,扶了紫鹃走出栊翠庵,才走了几步,就见颜芳从旁边的树林里走出来。 紫鹃笑道:“你真是神出鬼没的。” 颜芳也一笑:“姑娘的安危最重要。” 三个人边说边笑的回了潇湘馆。 一进门,就听见里面的说话声,黛玉心下一热忙走进去,可不是凤姐正与月眉、雪雁说笑。平儿则俯下身子在看几幅花样子。 “这倒是走差了,我去了园子玩耍,你到来了这儿?”春纤打起帘子,黛玉走进去看着她们笑道。 凤姐也笑了:“今儿勤谨,过来给妹妹请安,偏又没福气。” 黛玉忙让上茶,又让上水果盘。 凤姐忙说:“快别张罗了,我也是个闲人了,走哪儿喝到哪儿,走哪儿吃到哪儿。我可知道,这如今地好处了,早先傻了吧唧的,就知道为他人作嫁衣裳,想想都想狠揍自己一顿嘴巴子才好。”边说边笑的,惹的大家也跟着笑。 一时,平儿要雪雁帮着画花样子,闹着去她屋里,紫鹃也要过去看,月眉也想看,就一同出去。这房里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凤姐小声说:“你琏二哥哥来信了,说是咱们的矿不错,开采的挺顺当,已经出煤交易了,煤的质量好,宫里的、几家王府都争着要,今年年底,准能挣个银子满钵。” “这就好,生生让琏二哥哥受累,也让姐姐难受。” “快别这么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妹妹在这府里受的,大家心里都明白。我这儿拿了些银两,妹妹用着。” “姐姐。我还有。老太太才给了不少呐。” “妹妹,太太也是这个意思。那边地二太太正跟薛家姨妈闹不清楚,躲着点儿,让她们折腾去。咱们自己乐自己的。对了。看你刚才进门的样儿,像是有什么事儿?” 黛玉一愣,心说我就这样一下子让别人看出了眉眼?真是经不住事儿。忙笑道:“你真是火眼金睛啊,服了你啦。” 凤姐忙问道:“怎么啦?还真有事儿?” 黛玉想起妙玉的事儿,倒是不必瞒着她,就把在妙玉那儿地事儿说了一番。 凤姐微微一愣,低下头很快梳理了一下黛玉话中的要点,恍然,抬头笑了笑。握住黛玉的手,感叹着:“别人的事儿,总是烦你。你地事儿,怎么就没个人上心?你呀,让我说什么好?这里头地事儿,可是罗罗缸地事儿,没那么容易。你先别应下什么,让我想想的。” 黛玉笑道:“姐姐可是咱们堆儿里地巾帼英雄,女中的豪杰。” 凤姐笑骂道:“得,打住啊,别往我脸上贴金。回头我晕了,指不定罚你干什么呐,林丫头,你那点子小心眼儿,我还不门清儿。” 离了潇湘馆,看看还早,凤姐就去了稻香村看望李纨。略坐了坐,看李纨没有精神,安慰了几句。就告辞出来。想着这园子里这阵子倒是萧条,哪有初秋的繁华兴头,满园子里的缤纷落致的花花草草,也少了几分斗艳地兴趣。走走看看的,想着怎么跟老太太计较妙玉的事儿,人家那主仆二人要是有个什么,园子里一竿子人首当其冲。看着眼前,却是临近藕香榭。才让人过前头看着贾赦在不在家,就见迎面匆匆跑来一个妥帖地丫头。小声跟平儿说了些什么。才离去。 平儿挥挥手,让别人远远跟着。这才笑着说:“那边四姑娘又派专人过去请来珍大奶奶,说是要打发底下的人。” “这四姑娘倒是有主意。”不跟着二太太起舞,有什么事儿,自己闲了再做打算。凤姐这阵子总算是平和了不少,想想过去和尤氏也算是相处的较为不错的妯娌,两个人大体上也能互相容让。可就是对尤二姐之事,让她耿耿于怀。想让你妹子进这府里,明说呀,好好的安排一下,也不是不行的,可偏要越过我去,打量着我就是那么好欺负的?眼下为着子嗣,我忍了,可不是一忍到底。满世界打听打听,我们王家的人是让人欺负的? 远远地看见尤氏走过来,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的。就知道惜春没给她好果子吃,暗暗赞了一声好样儿的。满面春风迎着尤氏含笑道:“又去看四妹妹了?真是个贤惠的好嫂子啊。我都看着眼馋啊。”心里说,你贤惠的过头了,居然贤惠到别人家里。 尤氏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跟着贾珍在宁国府,那也是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当然是刨出去贾珍,哪儿看不出凤姐的心思,知道尤二姐如今有了身孕,被安排在园子里住着,谅你凤辣子也闹不出什么花样儿,尤三姐前儿刚来了信,说是在外面挺好的,姑爷挺疼她,小日子过的不错,年底还要回京城过大年。就佯笑道:“哎,你这是又唱的哪出呀?不在自己廊前数钱吊子,跑到这儿捡什么阿物来了?” “这不是去二妹妹那儿看看去,过些日子她就要到大太太那儿住着去,还要忙和孙家来人应酬地事儿,有的忙了。你这是想着咱们二姐啦尤氏微微愣了愣,听到孙家,知道是前来求婚的孙绍祖,撇撇嘴,一副不屑的样子,待要说什么,又有些个不自然,指着要去看看李纨,扬长而去。 凤姐缓缓走出园子,想了想,听说王夫人这两日身上不好,也就朝着那院子里去,反正晚些时候,没了外人,更好与贾母说话。就让平儿自己过去探望迎春,平儿领命而去。 才走到临近王夫人院门前,就见到赵姨娘在往里面张望着,及看到凤姐,换上一副笑模样,也别说,自从贾环跟着贾琏出去了一趟,哥儿俩倒是有了些许情分,连到赵姨娘也对凤姐有了好感。悄悄比划了一下,示意着。 凤姐知道她的好意,如今不当家了,何必再当那恶人,就停下走子,疑惑着看着她。 “这是怎话儿说的?宝玉好好的长跪在廊下呐。” 《九十二》悻悻之意 闻听宝钗又入了待选的名册,王夫人大吃一惊,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儿?不是早就托人免选,赶着去宫里找元妃想办法。(.好看的小说)元妃也是莫名其妙的,又让人打探了来,却得知这一次人家是绕过元妃这一节,另找的梯子拔的高。是薛家托的理亲王府的世子永琛,上的名册。这下子王夫人傻了眼,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嗓子也发炎了,哑着嗓音两眼发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个儿一晚上没合眼。喃喃道:这不是耍我?妹妹啊,宝丫头,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我哪点儿错待你们了?想跟谁说说,倒一倒心里的苦闷,可又不知道找谁说,贾政一回来就进了赵姨娘的房里,没事儿不会来见她。薛家的人不露面,平静如水,像是根本没这回事儿。这府里,宝玉那儿还不能让他知道,他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余者,都是看笑话的。想了又想,阳光灿烂的时候,打发周瑞家的请来薛姨妈。 薛姨妈一进来就赔笑着:“姐姐,今儿个怎么样了?听说您病了?” 王夫人直呆呆的盯着她,没言语。待丫环奉上茶盏、果盘后,退下去。这才问话:“妹妹,你就不能对我说说宝丫头待选的事儿?” 薛姨妈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子道:“姐姐,是我对不住你了。没法子,蟠儿的意思,宝丫头是薛家的女儿,要为薛家着想,长兄为父,我能说什么?”又掏出帕子试了试眼圈。 王夫人急道:“可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都忘了?这下子咱们府里人怎么看我?怎么看宝玉?我还怎么做人?你以为宫里是那么好进的?一个皇商的名分,就是留了牌子,也只能是个答应啊,或是分到各位主子面前作个女官罢了。你怎这么糊涂?”恨恨的。 不知道薛姨妈满脸抹的是眼泪还是虚汗,总之手上的帕子揉地皱巴巴的。放声大哭起来:“姐姐啊,这可让我怎么办啊?大哥那儿生死未卜,二哥又是个不明事理的主儿,你敢情好了,宝玉有老太太宠着。元妃娘娘惦记着,我那苦命的蟠儿靠谁呀?我的天啊,我还怎么活呀?”谁说商人不懂政治?瞧这薛王氏在王氏族里也是个高手,比王夫人强多了去了。早早地为自己家里铺开了另一条通道,没你贾家,咱们也能在这儿京城里,跺跺脚,颤三颤。 王夫人没了脾气,这姐俩。差的不是一点儿啊。她茫然的看着这个老妹子,心里实在是有苦难言。为了维系贾王联盟,我不惜跟老太太对着干。不惜布置下面的人,四下散布宝丫头的好,贬低林丫头,迁出宝玉,隔断他们之间的联系,让她在这府里步步维艰,只能按照我的意图生存,否则,老太太也别想救她。对付这样一个失去父母的孤女。一个带着巨资的孤女,我是做尽了恶人,深夜无人之际,总是觉着观音菩萨在冷言怒视着我,黑白无常也在屋里地犄角旮旯里,挥着索命锁在等着我,我,我容易吗?可你这么来了一手,让我怎么圆这个场?让我在贾家如何立足? 一场无意义的闹剧就此收场。王夫人困乏的倒在榻上,空泛地境遇里,没有人过来问候一声,不用说也知道,彩云。彩霞跟贾环戏耍去了,玉钏儿告了假,说是母亲病了。为了当年的金钏儿之死,屋里的丫环早就开始了小心谨慎,从不在自己面前多事儿。弄的如今成了孤家一个独自吞噬苦果。想想不甘心。就起身想辙。知道这时候贾政在赵姨娘屋里,极不想去上门。免的那老东西看笑话,可怎么跟贾政和老太太说?如何善后? 听到动静,彩云走进来:“太太,要不要端杯茶来?” “你去请老爷过来,我有事 彩云领命出去,过了一阵儿,才听到贾政的脚步声。 “什么事儿?这早晚了。也不歇息。有什么不能明儿再说?” 王夫人心里泛着堵。明儿。早早地你就去了府衙。我到哪儿找你去?面上还得撑着架子。微微一笑:“还不是为着宝玉地事儿?” 贾政不悦地:“宝玉?他又干了什么混账事儿?皮又痒了?来人。” 王夫人一听魂飞魄散。忙拦着:“没有。他这阵子挺乖地。没淘气。老爷放心。就是。啊。宝丫头入了待选地名册。”急忙如此这般地说了一般。 贾政冷眼看着王夫人。心里也有些火起。这都什么亲戚?明是一套。暗施一招地。这不都是你地主意。如今被自己妹子耍了。又找我要主意。这一时之间。从何找出头绪?待要不理。毕竟是自己儿子。也是多年地夫妻。怎么也要存几分面子。就说:“依你之见。打算怎么办?” 王夫人低下头:“看夏太监那儿有什么法子。拨了这事 就听见外面传来宝玉的声音:“父亲、母亲,儿子求见。”一言未了,走进来宝玉,后面跟着急促不安的袭人。 “太太,二爷他?” “这是春天时候,桃花社那会儿,宝姐姐作的词,父亲请看,人家早有攀附高门皇家之意,咱们再不可误了人家,不能为着咱们地私利,误了人家的终身。”双手递过去一笺信纸。 贾政打开一看,轻声读着:“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得均匀。蜂团蝶阵乱纷纷,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这是一首《临江仙》,他看了不语,暗暗思衬着。不能说人家的原意不好,不对,谁不愿意往高处走?就叹了一口气,对王夫人说道:“你也仔细想想,别弄来弄去的,成了冤家。好好的。我的外甥女,就那么入不了你的眼?人家没这个意思,你却追着赶着往人家冷**上贴热脸庞,你愿意,我还觉着恶心呐。” 王夫人急了:“老爷。这不过是她们闲玩儿的玩意,当不得数的。” 贾政起身拂袖:“蠢妇。” 宝玉忙说:“求父亲、母亲为儿子和林妹妹做主。” 王夫人气急败坏地说:“如今这几家王爷都盯着你林妹妹,你让我们怎么做主?下去,糊涂东西。袭人,还不把他拽回去。” 袭人待要拉宝玉,却被他桑了一膀子,就见他转身出去,跪在门外,不言不语。闭目。 “你?你要气死我不成?起来,把他拉起来。”王夫人气地浑身打颤,哆嗦着。 贾政也愣住了。惊讶的看着自己地这个儿子,心里倒是为之一震,这孩子有点儿自己主见,就不知道能持否?要是?可这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倒也不忍,想说什么,又咽下去,他知道,儿子这样作地目的是为了逼王夫人让步。这王夫人又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死犟的主儿。要是自己一瞪眼,宝玉兴许就吓回去了,也就让王夫人有了翻口的由头,一定要试试她的底线,看她寓意何为?于是,索性耐着性子,品着茶茗观下去。 早就有人飞身跑到贾母面前告知此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对宝玉的无线同情,有人还要进园子里去请林姑娘过来相劝。被贾母喝住,心说好不容易这小子硬气一下,真可说是破天荒的,决不能泄了气。倒要看看这王氏如何处理这事儿,眼里含着威严,支撑着坐起来,让底下人过去打探消息,随时汇报不准藏私。 正说着,就听外面禀道:“老太太。琏二奶奶来了。” 凤姐含笑走进来:“老祖宗。这回宝兄弟可出息了。” 贾母看见她就高兴,嗔着说:“不在你屋里偷着骂琏儿。跑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凤姐一面笑,一面坐在贾母身边给她捶着腿,又一边悄悄的把妙玉地事儿,说了说。 贾母微一沉思,就说道:“等迎丫头出了门子,就把你林妹妹、四妹妹、大奶奶她们挪出来,林丫头、四丫头跟着我住,你大嫂子娘儿俩就住兰儿练武的院子里。这会子林丫头那儿有宫里人陪着,不怕的。琏儿那儿弄地不错,大老爷、大太太他们也兴了起来。倒是二老爷那儿,怎地圆了这事 “不急,还有些日子呐,年根儿结算。二爷说是下个月回来。” 没有不透风的墙,宝玉的事儿,也传到薛家母女耳朵里,薛姨妈倒是心痛了些,想想自家的作为,也有些不够意思,脸上显出不自在的表情。而宝钗心里一下子拱起了火,说又不能说,骂也不能骂,唯有眼含珠泪,沉默无言。薛姨妈看着也很伤心,劝慰了一阵儿,又让香菱、莺儿过来陪着一同说笑,而宝钗始终淡淡的。无奈,只好让莺儿安置她歇息,自己回去想着入选的诸多安排事宜。 宝钗打发莺儿自去安枕,自己起身走到窗下,望着外面静悄悄的月光下,一股沁人心肺、若有若无、飘渺略带神秘的花草树丛,令人迷醉,环环扰扰地过往从心底掀起,红墙黄瓦,高大威严的宫殿,汉白玉石阶,奇花异草的御花园,还没来得及仔细的游览一番,就因哥哥薛蟠的过失,被撂了牌子。那一瞬间,万般屈辱羞恼涌上心头,险些没撑过来。仿佛就在昨日。没来京城之前,就知道姨妈是荣国府二老爷的夫人,极喜爱自己,想着把自己许给自家的儿子宝玉为正房妻室,只是碍着贾母的面子,不好硬顶,特意请她们母女过府相伴,让自己与宝玉增进些了解。对此,自己在梦中无数次遐想将来的生活。刚见到宝玉,也是一阵惊讶,没见过这样地男儿,他是那样的秀色夺人、风采飘逸,待人温文尔雅、处处体贴入微,是贾母与姨妈极为宠溺的骄子,在府中八面威风、人人怜爱。嫁这样的男儿,该是女孩儿家的希望,怎能不让她在心底升起爱慕之心。可经过了一些繁杂琐事,她在心里渐渐的有了疑问,如果要是让宝玉打理薛家这样的买卖事务。他会作的怎样?答案是绝对超不过哥哥薛蟠去。黛玉的风采、神韵、气质是天然地,无法超越地。撇开这一切,自己不比她差分毫。要是有这样一个妹妹,也是自己的造化,但一定是妹妹才行。她恍如一个神秘。让人去开采、去欣赏、去珍惜,可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孤女,却要横在自己与宝玉之间,这是一个痛,一块硬伤。哎,如今地宝玉倒是有几分秉性,有股子男儿气概,可惜不是为了我。这一次选秀。虽说有永琛世子的帮助,能不能最后达成愿望?还是个未知,宝玉怎么说也是自己最后地垫脚石。在一切没有定局之前,不能丢弃,决不能。也就是贾府的大小姐吧,愣把那如火如荼的竞风流展才智的第一家族,当成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只能说她道行太差。想想也是,看那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除了会吟几句诗词,还能干什么?一年也做不出几件衣裳。满打满算的,还就是探春有点儿出息,会给宝玉绣双鞋,别的就不敢往高了看她们了。除开身份背景,谁能及上我半点?原想姨妈这个平庸愚蠢的人,不难糊弄,可这一回却出了宝玉下跪这样的事态,真是意外之举,再不敢大意失荆州。这日子,让人如履薄冰啊,怎么就不能让人安生地过日子?一股郁结之气发不出来,徘徊在体内游荡,压抑的难受。夜半更深,竟不能成眠,秋凉又加上吃了些油腻之物,早上起的猛了些,就又发起风寒。又兼有咳嗽带喘。浑身不适,现出皮疹。奇痒无比,令人难耐。喘地气虚难以为继,几欲昏厥。吓的薛姨妈放声大哭,香菱也伴在一旁泪水涟涟。 荣国府很快就知道了,忙的送上上好的平喘之药。宁府贾珍也派人送来了不少的贵重药品,还有王子腾夫人也派人送药探视。 薛蟠闻讯赶了回来,那夏金桂也扮起了贤惠夫人,一面过来探视,一面张罗薛蟠请医熬药救治,这可是要进宫的小姑子,不能功亏一篑。 还是她自己想起了冷香丸,薛蟠忙骂自己是猪脑子,薛姨妈也懊悔自己老糊涂了,赶着让人取了来,亲自奉上,看着香菱服侍着她服下去,天明时分,总算是好起来。连着服了几日,总算好了。想想窝在家里浑身没劲儿不说,也无聊的很。又想到为了自己的病,弄的荣宁二府跟着忙乱,也该过去道乏。再想想那让她不能忘怀地黛玉,也别说,煞是想念,也不知她这阵子还吃不吃燕窝?白白的不见红润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就打发莺儿去自家药铺,专门包了一大包带着,去了荣国府。 先去贾母那儿点个卯,好不好的也要请安问候。又去见了邢夫人,就迎春的婚事,夸赞羡慕祝贺一番。这才转到王夫人那儿,一见面就落了泪,还能说什么?彼此理解才是。千怨万怨,都是自家人不是?到了皇宫内院,也能给贵妃娘娘捧场助威,一家子骨肉,能说什么,总是自家兄长脑子不够用的,天意啊。如今,都只能说些宽心的话,彼此往开了想吧。就在那儿略坐了坐,就说想念园子里的姐妹们,带着莺儿赶往潇湘馆。 到了才知道,黛玉和颜芳、紫鹃去了迎春那儿,说是送什么诗书经史的给她解闷。招呼她地是雪雁与月眉二人。倒是一副热情、客气的模样。待要转身离去,倒有些不近人情,又想到这月眉是太后身边的人,只不过暂时照顾黛玉,终是要回到太后身边的,也想着拉拢结交一番,就赔笑走进来。 雪雁奉上茶茗,又端来一盘水果,放在几上,随后与莺儿悄悄说着打络子的事儿,二人边笑边说,而后,雪雁一拉莺儿,干脆到外面嘀咕去了。 月眉坐在主位上,这可不是人家拿大,若论出身来历,也是个四品官宦家的小姐,比宝钗要高出不少。这也是看在黛玉份上,不然,能理睬她这个皇商家的小姐? 宝钗赔笑道:“林妹妹不在,到让姐姐劳乏了。” 月眉微微一笑:“宝姑娘总是林姑娘的姐妹,劳乏到算不上。在林姑娘面前,月眉是个奴婢而已。我还没有恭喜宝姑娘入选呐。” 宝钗忙笑道:“一个小小的皇商家女子,能不能入了皇家地眼,难说呐。姐姐看,妹妹如何才好?” 月眉笑笑:“姑娘切莫轻看了自己,凡事靠地是太后、皇上的恩典,祖上地荫庇,月眉一个俗人,不敢妄评。”说了等于没说,这话高啊。 宝钗心里也明白,随即笑道:“才刚从家里带来一包燕窝给妹妹。” 月眉又一笑:“咱们姑娘这阵子是按照宫里太医的嘱咐,不敢随意接受补品,让宝姑娘见笑了。”反正就是不接你的东西,如今这府里事儿太多,万一有个什么,算谁的? 原本带着一份心意过来探望黛玉,及见到月眉,也深觉自家孟浪,嘴上说着,倒是也不好执意显出那包燕窝。正要往回找补点儿面子,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宫里来人了。” 《九十三》拖术之疑 荣国府上下一阵折腾,摆上香案,由贾母为首,邢夫人、王夫人、李纨、凤姐、尤氏、迎春、惜春、黛玉、妙玉、宝玉等众人跪下。 宣懿旨太监大刺刺的宣读:“太后懿旨:今宣妙玉姑娘移到原达宓儿格格住处安置。即日随行。” 大家一阵狐疑,贾母深深的看了一眼妙玉,眼里尽是茫然,又看看随来的绿萼,人家竟然拉着黛玉悄悄的低声说着什么。 王夫人也是怪怪的看着妙玉,半晌,才说道:“这姑娘也是个有福的人。” 妙玉谢了恩,无言的看着黛玉,见人家正与绿萼交谈,也不便说什么,自家带着雅竺忙回转栊翠庵收拾东西。 绿萼低声说:“太后口谕:已经把姑娘心里的牵挂移到安全地方,姑娘何时回紫竹阁?” 黛玉脸一红,微嗔道:“太后?是另有其人吧?” 绿萼苦笑道:“姑娘明白不是?这还让我说下去吗?得,咱们这就回紫竹阁好不好?” 黛玉身子一颤,惊问道:“回紫竹阁?什么时候?是这会子吗?”她声音不由的提高了些,虽然不算大,也尽可让周围的人听到。 就看见贾母身子一歪,倒下。亏着鸳鸯在旁边手疾,一把抱住,才没有栽倒在地。邢夫人、王夫人赶忙过去搀扶,凤姐与尤氏也一叠声的让人快去禀报贾赦等人。一时人们大乱,喊的、叫的、哭的、闹的,黛玉也急忙上前察看贾母动向,一看之下,也是吓了一跳。 苍白的银发散下来,微弱的呼吸时断时续,躺在榻上,双眼紧闭,一对儿浊泪挂在布满皱纹的腮前,没有了素日的威严。没有了慈祥地面容,有的只是孤独无助的老人。 贾赦、贾政、贾珍、贾蓉、贾环也来了。 黛玉忙邀着绿萼去了潇湘馆。雪雁奉上普洱茶。月眉端来点心盘与果盘。不提。 王太医匆匆赶到。急忙为贾母把脉诊治。开了药方。贾政一面让人快去抓药熬制。一面与贾赦、贾珍等人到外面听太医详说缘由。无非是年迈之人一时受了刺激。急火攻心。得好好医治。岁数大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慢慢调养。 待众人都散去后。贾母缓缓睁开双眼。喘了口气。长长地出了口气。“把药倒了。别煎了。应应景儿就行了。” 鸳鸯忍着笑。一一照做。又说:“熬了点子粳米粥。还有几碟子小菜。这可是打着奴婢地牌子弄地。老太太用点儿不?” 贾母白了鸳鸯一眼。嗔着:“就你是个明白人?” 鸳鸯也不言语,端来食物给贾母,见她吃了些,这才撤下去。(.好看的小说)又让小丫环端来面盆、面巾、漱口水等,亲自服侍贾母过后,放下帐帘。熏了熏茉莉香,自己到外屋坐着,守夜。 听得紫鹃禀报贾母地情形,知道一时之间不能好转,黛玉的眼圈儿红了。她只好对绿萼求道:“娘娘,外祖母病了,我也不好就这样走了,好歹等她好些了再走,成不成?民女知道这事儿让娘娘坐蜡。烦请娘娘禀报太后与皇上,好歹替民女缓言。” 绿萼没想到会是这样,觉着有些不明意味,可一时之间并看不出有什么猫腻,也知道此时此刻,黛玉无法离去,只有禀明太后、皇上,将此事再缓上一缓,再做道理。便点点头。回转皇宫复命去了。 妙玉走了。带着自己来时的行囊与雅竺离开了大观园。临行前,去辞了贾母。拜别了王夫人与邢夫人。没有惜别时的唏嘘场面,有的是祝福、嫉羡。 黛玉与惜春送的她,出了大观园,远远的看见宝玉,他身边还有袭人,就见他深深的向妙玉施了一礼,目送她一步步离开荣国府,与贾府越来越远。 黛玉并不想与宝玉说什么话,有袭人在侧,一会儿还不是添油加醋的端到王夫人面前?只略点点头,带着紫鹃转身回到潇湘馆。一进院门,却是鸳鸯迎上来,说谁贾母有请。 这是迟早地事儿,黛玉毫不奇怪的跟着鸳鸯,带着紫鹃走到荣庆堂,正房外静悄悄的。鸳鸯自己打起帘子,让黛玉进去。 “姥姥,好些了没有?吓坏玉儿了。” “坐,林丫头,把人送走了?” 鸳鸯端来茶盏,为贾母、黛玉斟上茶,退下去。 “是,请她禀明太后,玉儿暂时不能过去。” 贾母看着黛玉,长叹一声:“玉儿啊,长大了,留不住了。都惦记着。” 黛玉低下头:“玉儿还小。” “不小啦,今年十三了。你可有个什么想法?” 黛玉摇摇头,心说要能由着我自己地话,早就回苏州老家了,谁会在这儿熬着? “玉儿啊,实事不由人啊,姥姥老啦,脑子有些个转不过来,得好好的盘算,给你们把着关。姥姥想啊,不是太后有过懿旨,说是等你除了服,再给你指婚的?那绿萼娘娘就没透露些什么意思?贾家也曾有过浩大的皇恩浩荡,也曾跌过阴沟、小桥。当不起风雨交加的冲击,凡事都得小心谨慎,衣裳是新的好,人还是旧的亲。”贾母闪烁的目光在黛玉脸上不住的扫视着,那慈爱地外表,掩饰着怎样的内心? 今年,诚亲王带着乌雅氏福晋母子去了南方,让她感到身边少了依靠。又不能总拿着去绣院说事儿,宝钗的突然选秀,让她感到意外,本来丢开手的事儿,宝玉的一跪,又增添了新的变数。怎么说也是个秀色夺人神采飘逸的翩翩公子,论家世、论人品谁愿意自己被人当做垫脚石?难怪宫里让她住到紫竹阁去。这里里外外的打太极,却是都在拿自己这个棋子玩味。让她感到不舒服,又不好说什么,只有闷声不理,任由贾母在耳旁肆意的挥发老太太地遐想,而黛玉的心里早就想着脱身之计。只是偏让贾母这么一闹。不好马上走人,好歹是自己的外祖母,总要留着几分面子地。 贾母说的口干舌燥,一双老眼不住的看定身边这个渐渐成长起来的外孙女。娇柔清馨的外表,难掩骨子里的孤傲。绝尘灵慧地气韵,让人爱之彻骨。说实话。即便是黛玉到北静王府做侧福晋,也不愿意让她进理亲王府做世子福晋。老太太在心里对那个王府有着挥之不去地警觉,一种惊惧。尽管也曾为此打过平安醮,可历历在目的往事,却是在近年里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如果说林家的积蓄,因着黛玉年幼还可欺凌不理,而启文的凭空巴巴送过来的矿产,不能不让人重新考虑黛玉自身价值的延伸?薛家空有着豪富之名,其实早就没有当年的气势。再说,凭谁也不会把整个家产作为嫁妆送给贾府,人家为了儿子不惜把视若珍宝地女儿。送进宫里。可恨王夫人不撞南墙不回头,听不进。分不清好赖话,又有好几位王公贵介府邸都盯着黛玉,到让她难以抉择。毕竟将来的日子要靠黛玉自己与婆婆相处,还是尽量让王氏满意为好。前两日,自己与王氏做了一番计较,都把宝玉的婚事压到黛玉除服之后。眼下,府里正忙着迎春出嫁地事儿,很快贾琏就要回来。也该到了让王氏知道矿产之事的时候。没了宝钗这个碍眼的,贾母总算是安下心。 “玉儿呀,别急,凡事有姥姥呐。” 出了贾母的院落,黛玉想起前日宝钗过来探望自己,也该过去还个礼。就叫上雪雁、月眉二人跟着自己进了薛家。颜芳又是暗随,紫鹃被李纨叫过去有点儿事情。 好好的一处院落,竟然没人拾掇,花坛里的花与杂草共生。秋日平添了些许凉爽,丝丝秋风飘过,掠过几片花叶,蝶儿、蜻蜓流连于花草之中。 “林姑娘来了。”眼尖的丫环忙禀报着。 薛姨妈与宝钗迎出来,热情的把她们让进正房里,奉茶,端果盘、糕饼盘、各种瓜子、胡桃等。 “才说你,你就来了。真不经念叨。”宝钗笑道。 “姐姐和姨妈念叨我什么?可是有什么好玩儿的等着我?” 薛姨妈笑了:“你姐姐才说要进宫里,不知道有什么小心地。想起你在宫里住过。必是比外人清楚些。” 黛玉笑了笑:“倒是住过的,偏那时候太小。就知道四处瞎玩儿,累了,饿了,就被绿萼娘娘带回去歇息,只觉着宫里太大,走也走不到边儿,还总迷了路。” 说的月眉也笑了:“姑娘还记着呐?有一次差点儿没玩儿到上书房去,亏着绿萼娘娘发了火,要是让列位大臣们碰上,姑娘没事儿,咱们就少不了一顿板子赏赐。” 黛玉撅嘴道:“这事儿偏你就记着,我那些出彩的事儿,你怎不记着?” 宝钗一把拉着黛玉的手:“走,咱们到我那屋里歇着去,边说边玩儿的,岂不好?月眉姐姐、雪雁姐姐,一起过来耍子,莺儿、香菱也过来热闹些。妈妈,给我们弄些个好吃的来。” 薛姨妈笑道:“好,好,你们玩儿。这宝丫头啊,总算有了笑模样。” 宝钗、黛玉、月眉、雪雁、莺儿与香菱一起来到宝钗房里,莺儿奉茶,香菱张罗着让黛玉讲诗词,宝钗忙拦住:“这会子巴巴的弄这些干什么?作诗、作词的要地是应景的景物,好好的说会子话,是正经。” 黛玉知道她的意思,无非是想问些宫里的人情、忌讳,免的自己出错,倒是有些怜她小心,偏偏是想去的,去不了;不想去的,偏又逼着要去。微叹一声,看了看月眉,也就泛泛的说了些不犯忌地话。无非是小心谨慎从事,守着自己地本分。又谢了人家上次过去探望的情,又说了湘云走了,也没个音信。二人正说地情浓之时。 宝钗拉着她的手,眼圈红红的:“妹妹,要是你我能过一同去宫里就好了,好歹也有个做伴儿的。” 黛玉心里暗暗纳罕,心说她这是何意?试探不成?就笑道:“姐姐是金玉之人,妹妹哪里比得上?一介枯木之体,随风飘逝,随水而行,了此一生。” 宝钗心里暗骂,好你个林黛玉,有着当今太后、皇后、皇上的惦记,还跟我摆什么虚架子?你有着北王、理亲王世子、诚亲王与福晋的关顾,就是不肯照应咱们一二,还亏我把你当做姐妹相待,真真可恨,可恶。心里想着,脸上带着微笑,不经意道:“妹妹今年也十三了,不小了,老太太也该为你打算打算的。” 黛玉羞红了脸,啐道:“姐姐又瞎说了,没个正经。”宝钗笑道:“终身大事,还不正经?那个是正经的?这府里是个是非窝子,无论是谁,都脱不了沾一身的尘垢,倒是及早抽身的好,妹妹好像是太后惦着来着,何不趁机离去?” 黛玉点着头:“这话还是姐姐过去说吧,妹妹没这个能耐。” 宝钗嬉戏道:“可是还惦记着宝玉?人家为了你,可是长跪不起啊。” 黛玉脸色一变,微微点头轻笑道:“有这事儿?妹妹孤陋寡闻,不如姐姐聪慧,竟然洞悉这样的事儿。” 宝钗倒有些意外,讪讪的:“我也不知道,还不是小丫环们瞎嘀咕的。说笑罢了,妹妹别当真啊。” 黛玉也不好再说什么,正想岔开话题,忽听得外面一阵叮当作响,继而又是一阵喊叫声传过来,接着就听见有什么人大骂着,连着厮打的声音。 屋子里的人都停住,看了宝钗一眼,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香菱含笑让着:“林姑娘,月眉姑娘,尝尝这个胡桃,这可是咱们家储存的手法,放置了一阵时候,再拿出来,又甜又香,味道就是不一般。”仔细去了皮,捧到黛玉面前。 黛玉接了,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着,笑道:“果然不错,姐姐家就是有好东西。真真让黛玉舍不得离了这里,只是啊,再好也是客居,少不得还是要回去的。” 宝钗面上挂不住,留着:“让妹妹受惊了,我替哥哥道歉,总是咱们的命吧。” 这时候,就听见有人拦着:“家里有客,别惊着人家。”这分明是薛姨妈的声音。 “惊着人家?您老人家别扮黄鼠狼给鸡拜年,什么意思啊?您的姑娘能把个好大一包的燕窝硬是埋了,没人理论,我就摔了几个碟子,几个碗的,就这么不依不饶的数叨着,也忒偏心了,咱们找个明理的地方说理去。” 雪雁一愣,与月眉互相看了看,心里满是疑惑,看了看宝钗,见人家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倒也让人佩服。又看了黛玉一眼,就见这主儿茫然的注视着那盘胡桃,仿佛入定一般。 宝钗心里不不比脸上,心里的火一拱一拱的,腾的起身,又想起什么,俯身看了看黛玉。 黛玉微微一笑:“大嫂子好大的火气,真是女中骁勇。” 宝钗待要说话,又听见一阵脚步声传过来,一个娇艳的倩影冲过来。“别拦着我,谁拦着,我跟谁急。” 《九十四》姨娘示颦 宝钗这下子脸上可真挂不住了,白嫩的银盆大脸腾的红起来,银牙紧咬,眼里泛着泪花儿,让人看着,着实的心疼啊。 黛玉迎上前,含笑道:“大嫂子好,可是嫌弃妹妹没过去拜见不成?” 来者果然是娇美艳丽的当家奶奶夏金桂,粉面微怒,看了看黛玉,也是换了一副笑模样:“是林姑娘吧?别客气,都是自家人。你坐。” 黛玉趁机辞道:“来了多时,正要去拜见嫂嫂,没想到让嫂嫂过来探望,实在是失礼了。”与薛姨妈、宝钗辞了出去,这才喘过一口气来。 穿过一个小夹道,正是大观园的一个角门,及进去了,月眉这才笑道:“真是个异数,好个活宝,难怪搅的全家不安生。” 探春回来了,是南安太妃特意让她探望贾母的。红仗、立瓜、销金红伞,佛子、青罗绣宝相花扇二、前引二人,随行侍女、媳妇、嬷嬷、侍卫、太监多人,朱轮车,红盖、青檐、盖角青缘,熙熙攘攘的一众人等进入荣国府大门。 贾赦、贾政、贾珍、贾宝玉、贾环、贾蓉、贾兰等在一侧迎候,另一侧是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凤姐、胡氏、迎春、惜春、黛玉、邢岫烟等,及众多的丫环、媳妇、婆子、家人、小厮等。 经过二门,探春下了朱轮车,头戴七颗嵌东珠朝冠,身着蟒缎朝服,容光焕发,光彩夺目,在侍书、墨翠的搀扶下,由邢夫人、王夫人等引着,来到荣庆堂。先拜见贾母,向老太太转达南安太妃的抚慰,又命人呈上所赐的各种物品。 南安王府的随行人等,自有贾府中人待承招呼着。 贾母在邢夫人、王夫人的搀扶下。坐在榻前含笑衿首看视。 所赐物品: 银色缎灰鼠皮袍一件、上等狐狸皮一件、上等寿字缎一匹、彩缎二匹。象牙雕刻一尊、翡翠如意一对。鲳鱼、鳟鱼、大马哈鱼、黄鱼各十斤。暹罗进贡地香米两石。高丽参一株。洞庭碧螺春茶一盒。 以上是给贾母地。还有邢夫人、王夫人、尤氏等地各自宫缎二匹、珊瑚翡翠饰品一盒、几样太医院丸药、各自一套西洋器 李纨、凤姐少了太医院丸药。多了珍珠玛瑙各一盒。 黛玉、迎春、惜春则是宫缎各二匹、苏绣织品各两端、翡翠珍珠玛瑙宝石一盒、簪子、耳环、手镯、吊坠一盒。 而贾赦、贾政、贾珍、宝玉、贾环、贾兰、贾蓉等。则是:青石朝珠一盘、珊瑚朝珠一盘、洋呢一度、倭刀帽沿两副。 贾母谢了。邢夫人、王夫人服侍她躺下歇息。 探春进内室更衣出来,重新拜见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各位内眷,又拜见了贾赦贾政,并与众位姐妹相见。 贾母含笑说道:“探丫头看上去又长高了,不知道能在咱们府里待几日?” 探春低下头,眼含泪花。红着脸:“总是能待上两三日的,还要回去学礼仪规矩地。” 贾母点点头:“也罢,还是回秋爽斋吧。好好的跟姐妹们玩一玩,我,终是老了,也就这样啦,甭惦记我。午时,都在这儿聚一聚,我虽不能,看着也是高兴的。”说着话,老泪潸潸流下。鸳鸯忙拿了帕子为她试着泪。 一时,又到王夫人屋里说了会子话,彼此也是伤感的。及见到宝玉,兄妹牵手无语,总是相看着,含笑盈泪。 又去了邢夫人那儿,说了一阵子话。邢夫人虽然温和笑言相对,而眼里总有着一丝幽怨,毕竟那次拜见南安太妃。偏偏缺了迎春,怎能不让她耿耿于怀?这笑言相对,终是没到底的。浅浅的一笑,说不出地疏离与嫉怨。 探春被李纨、凤姐等人拥着来到荣庆堂,果然是在贾母榻前摆了两桌席面。 闻讯而来的薛姨妈、宝钗、宝琴及香菱也上前相见。 探春先贺了宝钗进宫选秀,倒弄的人家面上**辣的。黛玉忙岔开道:“就别相互吹嘘了,都请安坐,二位都是贵人,也让咱们沾沾贵人的喜气。” 探春笑嗔道:“这叫什么话?大嫂子。还不给她一巴掌。” 李纨笑道:“人家不得贵婿。可怜见的,我也舍不得了。” 迎春笑道:“大嫂子这话倒是有典的。偏让人想起了那年夜宴,就像是在昨儿个来着。” “可惜。”不由人想起了那夜的晴雯,那夜的芳官,只是在这样地场合,又是当着王夫人的面,谁也不好说什么,只有低下头,神色黯淡。今非昔比,那晴雯是否还想得起这一众的人们?又想到湘云,也不知道今时在家里打没打喷嚏?别空让大家念着她。就叫宝玉,得空给湘云寄书信。宝玉也不敢露出思念之态,一听让他寄信给湘云,忙应了。 众人又笑起来,那夜地欢聚,那夜的人,那夜的酒令,那夜的签。并讲解给贾母与王夫人听,又是一番感叹。 探春忙说:“叫上平儿、袭人、素云、紫鹃、司棋、侍书、入画、莺儿,也摆上一桌让她们尽兴。” 贾母闻听,就打发林之孝家的安排下去,又在外面廊下摆了一桌,让赵姨娘、周姨娘坐过来团聚。 这里,探春、黛玉、宝钗、宝玉四人一桌,摆在贾母面前,算是跟着老太太。 另一桌是王夫人、薛姨妈、迎春、惜春、宝琴、邢岫烟、香菱一桌。李纨、凤姐在一旁侍候周旋,后在探春的一再相邀下,又得了贾母的允许,这才在黛玉、宝钗之间安了两个座位,随着大家尽兴。 直闹到下午申时。这才散了。 秋爽斋里,姐妹们欢聚在一起,笑语连连,述说着别后的府中种种趣事,又有探春讲了在南安王府的情形。优渥相待难掩远走番邦地悲情,说一阵。笑一阵,悲一阵,劝一阵。 探春送走了宝钗、宝琴、邢岫烟、香菱等,又问了迎春的婚事,当她向眼前这个柔弱的二姐,恭贺时。却发现对方不仅没有一丝笑意,就连羞怯之态也未见,好似与她无关一样,让她感到纳闷,毕竟是闺中女孩儿家,很难细问下情,只好看看李纨,又看看凤姐。 李纨摇摇头,表示不解。而凤姐难掩心中的挣扎。说道:“听说孙姑爷有些淘气,二妹妹过了门,相处长了。会好些。” 又送别了迎春、惜春、凤姐等,黛玉与李纨要走,被探春苦苦拦住:“再坐一会儿,下次还不知道是何时呐?” 李纨垂泪不语,半晌才说道:“你我聚了这半日,也该给姨娘和环儿点儿功夫才是。” 黛玉试着泪说:“天下最难是母心,好妹妹,对姨娘好歹体谅些。”又说道:“侍书、雪雁,去看看外面。” 丫环们打开房门。却见到廊下,站着赵姨娘。贾环母子二人,红着眼圈儿看着里面,并不敢上前言语。 探春看见,猛地站起来,走到门边,恍如梦幻一般下了台阶,迎上去,热泪盈眶。拜下去:“女儿见过娘亲。” 李纨拉着黛玉悄悄的示意一下侍书,双双离去。 赵姨娘老泪纵横,一把抱住探春:“我地儿啊。” 贾环走过去:“姐。” 探春一把搂住他,与赵姨娘这母女、母子三人搂在一起痛哭。 次日,清晨,黛玉刚刚起身,还没有梳洗妆扮,就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 雪雁走进来,轻轻说道:“姑娘。三姑娘来了。” “这一大早?”黛玉诧异。连忙叫请。迎出来,却见探春一副家常打扮。身边跟着侍书一人,走进来。 紫鹃忙端来茶茗,就见探春含泪朝着黛玉跪下去。 唬的黛玉吓一跳,忙拉着她:“这是干什么?妹妹快起。” 探春起身,坐下来,试着泪,说道:“我都知道了。姐姐,我空要强半天,却连自己的娘亲、弟弟都护不住,我总算明白了,明白了。” 黛玉心里明白,这事儿也不好多说什么,就轻叹道:“妹妹别这样,我人微言轻,能护一时,就护一时。没有我,别人也会这样做。妹妹为姨娘争了光,大家都是明白的。” 探春也叹道:“出去了,见识了外面地人,外面的故事,才知道这府里地渺小腌,姐姐,这儿不是你的安身之处,她们太卑鄙了。宝玉他,他护不了你,也护不了他自己的。” 紫鹃惊讶的看着探春,没想到这位三姑娘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她不是一直紧跟太太的?怎么就调转过来的?突而其来的变化,让她一时难以适应。 黛玉哭道:“总是为着古稀之年地外祖母,总是为了宝玉地一跪。妹妹,我该怎么办?” 探春也哭道:“总要为着自己地心,总要为着生下咱们地亲人,好好的活一回。”这是个有胆量,有心气,有作为地女孩儿,不管是将来有天大的难处,她都要狠狠的强一场,不让此生抱憾。 黛玉心里好生感动,这才是真心相对的姐妹。又怕一时来了人,让看了去,平添心烦,就忙让紫鹃、雪雁备来洗漱水盆,净了面,又让侍书、紫鹃给她们二人重新梳理一番。就听见外面笑声传过来:“你们撇下咱们不理,在这儿闹什么玄虚?” 走出去一看,却是凤姐带着平儿走过来。 大家又出来往李纨那儿聚,又请过来宝钗、宝琴等,迎春、惜春过来,招呼着一起坐上游船,水波荡漾,粼粼清澈,莲花、莲叶、莲藕,及戏水的鸭群,水鸟,点缀的姑娘们仿佛在画中一般,画中有了她们,更是平添了无尽的趣味。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探春又回到南安王府,大观园又恢复平静。不,应该说贾府又归于平静,回到原点。 月眉有了心事,原来是她的父亲调往京城,是五品官员。在户部。这下子让她兴奋起来,几年的思亲,又是在外面,不像是在宫里,出入极难,还得求恩典。这不,黛玉一听,就准了她地假,让她好好的跟家人多聚些日子。 少了月眉。颜芳可不敢松怠,急忙派人知会柳芳,很快。乾隆派珈蓝过来侍候黛玉。其实,潇湘馆周围一直有宫里的人,只是黛玉不想太惊世骇俗的,他们通常是在暗处。 这日,紫鹃兴奋地带着春纤捧着一大包东西走进来。“姑娘看看,老太太这一病,倒是病出了不少好处,连着又补齐了药材。才刚,太太让过去拿些过来。姑娘看。不说别的,光是人参养容丸就给了咱们十盒呐。还有珍珠粉、银耳,足足两大包。还有两身换季的衣裳,姑娘试试,不合身好让她们改去。” 黛玉本对这些并无兴趣,也就淡淡一笑,又去看才看了几页的《资治通鉴》。 雪雁和珈蓝走进来,拿来一件云肩给黛玉披上,那是一件豆绿色的底色。缀上几朵白菊花、金菊,煞是好看。双面绣,衬着黛玉那娇柔地身姿,有着无尽地灵韵。纤纤玉手,托着带着墨香的书简,凝神远望,竟似把这足下的阴霾不屑一顾。 珈蓝请示着:“姑娘,咱们的药,没了人参养容丸。我去太医院取些过来。前儿个说下的首乌。也差不过进来了。” 紫鹃笑道:“姑娘就把首乌取了来,别的就再说吧。别让人说咱们吃药比个吃饭还多。” 珈蓝笑道:“谁敢说?太后绝饶不了他们。” 黛玉笑了笑:“好啦,就依紫鹃吧,这府里刚好拿来了十盒人参养容丸,先用着。” 珈蓝想了想,没说什么,就和紫鹃一块儿出去,想着些菊花回来,一是黛玉喜爱,二是,干了后可以制成菊花茶。 雪雁侍候着黛玉用了饭,过了一阵,就倒了一杯水,试了试刚好,就问:“姑娘这会儿服药不?” 黛玉点点头:“好久没用过这府里的药了,这回也沾沾光。” 雪雁打开一盒,取出一个药丸,捻开外面蜡封,倒出一丸,闻了闻,倒是蜜丸,递给黛玉,看她服下去,又忙把水端给她,看她喝下去,又递上一匙蜂蜜水。 黛玉摇头笑笑:“倒是不苦。” 忽听外面有脚步声传过来,有人说话,听上去像是赵姨娘来了。黛玉还没站起身相迎,就见赵姨娘颤颤微微的走进来。 “姨娘来了,快请坐。雪雁倒茶。”黛玉忙张罗着。 雪雁笑着重新沏了茶,端上来,放在赵姨娘身边地几上,又端过来一盘水果。 赵姨娘笑问:“姑娘这几日可好?” 黛玉陪笑着:“让姨娘惦记着,还好,往日这会子就觉着身上不爽了,这阵子一直也没觉着不适。” 赵姨娘点头笑笑:“这倒是不用劳什子药啊唔地。” 雪雁一旁笑道:“不用药?那对得起谁呀?这不,今儿个,紫鹃姐姐就取来了人参养容丸给姑娘,才服下去。” 赵姨娘一愣,看着黛玉,眼里掩饰着一丝惊慌,却是被黛玉看了去。 黛玉微微一震,心里纳罕,这又是那里不对劲儿了?眼里还是满含笑意的:“借姨娘地吉言,许是明儿个就不用药了。” 赵姨娘说道:“那敢情好,是药三分毒,姑娘切记啊。许是宫里地好些,比咱们府里的强了不少。姑娘,这早晚了,老爷快回来了。” 赵姨娘走了,黛玉让雪雁拿来两块上好的宫缎给她,又嘱咐了几句。目送着她走远。 紫鹃与珈蓝一路笑着,捧着两大捧菊花回来。一进来,就见雪雁眼里透出惊慌的神态。二人一愣,忙问缘由。 黛玉面色平静,说道:“去找太医过来。” 《九十五》黛玉情悲 “这就是这府里配的药?他们要干什么?这药里竟是放了毒药。”太医院的吴太医,一位年过四旬的白净脸、略有些发福、神色持重的男子,匆忙中被颜芳找过来,先是为黛玉切脉,后又查看她所服那盒药的余下丸药,忿忿的说。 雪雁眼含珠泪,急问:“先生,求求您了,救救我们姑娘吧。” 紫鹃惊呆了,满脸通红,眼里含着泪,看着躺在床上的黛玉,又看看一旁忙碌的雪雁、珈蓝、颜芳等人。 吴太医点点头:“我这就开方子,到太医院取药,千万别耽搁。好在还来得及。下药之人也着实的狠了些,竟然不怕被人发觉。” 黛玉隔着芙蓉帐,气喘嘘嘘的说:“先生,求你不要让皇上知道此事,也不要让太后知道。答应我。” 吴太医奇道:“这又为何?姑娘,下毒之人忒狠了,竟是要你的命啊。” 黛玉急道:“答应我,我自己处置这件事儿。” 吴太医叹口气:“好吧,下官答应姑娘。颜芳姑娘,速速去取药过来。告诉医丞,让他再派个太医过来,今儿个到明早,这儿不能离了人。” 颜芳知道事情严重,看了看珈蓝、雪雁、紫鹃:“好生侍候着,别让不相干的人经手。” 吴太医又说:“把这几样药也拿去验一验。” 颜芳又叫过宫女青儿、冬玲过来,从紫鹃拿来的几种药品各取一点儿,让她们拿上急忙离开荣国府,赶往太医院,临行前向周围的守候人等下了严令。 紫鹃吓坏了。一面为黛玉擦着脸上地虚汗。一面自言自语着:“怎么会呐?她们怎么会这样?姑娘。一定是哪儿出了岔子。” 黛玉伤感地看了看她。别过脸去。轻叹一声:“我也不信。他们怎么会在这时候。这样对待我?紫鹃姐姐。你亲自拿上药。去外面找药铺寻医家察看吧。” 紫鹃问:“不让老太太知道?” 黛玉:“知道了又能怎样?哭一通。骂一通罢了。年迈之人能受得起这样刺激?还能怎么样?”不争气地泪水倾下而下。止也止不住。万般地情思也在其中挥洒尽致。我做地还不够好吗?还要怎样才能填满这府里人地**鸿沟?才刚刚传来采矿地好消息。就这样迫不及待起来。她感到一阵寒气袭人。令她发抖。 紫鹃也哭了。她自己哭了一阵。擦了擦眼泪。又胡乱地擦拭了一点儿胭脂粉。总不能带着肿眼泡出去见人。也各样挑了些药品。放在一个包袱皮里。包裹好。走出去。又叫上春纤为伴儿。二人悄悄地走出大观园。走出荣国府。去了京城有名地药铺乐家老铺。[.超多好看小说] 黛玉心里暗自伤心。想起了自己来这府里地凡此种种。越想越心寒。原来她们一拖再拖地不让自己出去。竟是为了这个。这件事要是捅出来。贾母该当如何面对?要是压下去不理。人家会善罢甘休吗?还将会有何种伎俩发落自己?姥姥啊。原谅您地外孙女吧。我纵然不怕人家地暗算。也不想就这样丢掉性命。生命是我父母给地。不能为他们尽孝。也不能玷污了他们地名望。贾府。咱们真地是无缘了。 昏昏蒙蒙的睡梦中,感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心里甜丝丝的,知道是王嬷嬷赶来了,自己是在慈母般的爱的怀抱里。忽然。又听到外面传来一个低低地男子说话声,辨别一下,竟然是理国公之子柳芳的声音。 “严密注意姑娘的药物、饭食、饮水,就是说,一切都不用麻烦人家府里地人,咱们自己料理就行了。等姑娘身体稳定下来,就离开这儿。” “是,将军放心,咱们也不是吃素的。会睁大眼珠子看着的。” 眼里一阵发酸。就是哭不出来。也是,这下子可真是欲哭无泪啊。该做个决断的。不让关心自己的人失望,走了,也就断了这府里人的忌惮。总是在天亮之际,又醒了。发现自己竟然还在王嬷嬷怀里,那王嬷嬷眼里的浊泪未干,泪痕还在。轻轻的把身子抽出来,又为她盖上锦被。歪着头,仔细的打量着自己这个乳母。本来早该在家中安享天伦之乐,却为着自己,抛家舍业地劳碌着。看她的脸色苍白,皱纹纵横,这都是自己的缘故。 “醒了?”王嬷嬷一睁开双眼就急忙注视着黛玉,看她正看着自己,也笑了。 “姑娘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传过来,这是紫鹃的,想想也是,这次让她惊吓不少,受累不少,又是一夜未眠吧。 “姑娘,吴太医要为姑娘把脉。”珈蓝向黛玉提醒着,见她点头应允,就扶她躺在床上,盖上锦被,放下芙蓉帐子,又取来诊脉的靠枕,把黛玉的手放在上边,并用一方帕子盖住。这才请过吴太医。 吴太医谢了座,把了把黛玉脉象,脸上露出宽慰的神色,笑道:“总算除了毒素,我再为姑娘换个方子。”说完就起身到了外面堂屋,伏案写下药方,让颜芳速速去太医院取药。而后,告辞离了潇湘馆,自回太医院复职不提。 黛玉让紫鹃、雪雁趁着天色还早,赶紧囫囵一觉,一会儿取来药,又有得忙了。 紫鹃与雪雁也是着实的困乏,闻听忙回了自己房里。黛玉见眼前没人,就低声对王嬷嬷说:“妈妈,咱们该走了。” 王嬷嬷眼圈红红地:“好,姑娘,我这就去找王祥安排。” 王嬷嬷刚走,却走进来紫鹃,眼里含着泪水,望着黛玉,忽然跪下。对着黛玉请罪:“都是婢子无用,让姑娘险些遭了毒手,请姑娘治罪。”就把去乐家老铺的经过说了一番,查出的结果与太医院一样,别的并没有发现毒药,竟然独独是人参养容丸里下的药。这不能不让人起疑,难道真是朝着黛玉而来?自己竟然疏忽了,想起来都后怕,心里愧疚不安。 黛玉忙伸手扶起紫鹃,抚慰着:“这事儿与姐姐无关,倒是让姐姐受惊了。不过。紫鹃姐姐想过没有,这次人家没弄成此事,下一次又要换个什么法子害我?” 紫鹃心里一沉,下一次,下一次还真不敢想像,总算明白了,黛玉为什么一直都想离开这儿,脱口而出:“姑娘,咱们去 黛玉让紫鹃坐在自己身边。真诚的相问:“妹妹一直深受姐姐关照,这才能在这府里苟且偷生,平安到如今。心里很舍不得姐姐。要是能够得到姐姐相伴,妹妹自会为姐姐做一番打算。要是咱们姐妹就此分别,妹妹也要为姐姐作个打算。姐姐在我身边多年,知之甚多,难免这府中有心人不放心姐姐的。” 紫鹃心里一动,暗自感佩黛玉的警觉,与对自己的关顾之情,虽说这位姑娘人不过十三,却也明了人世间地种种坎坷艰难。这就是孤苦伶仃下练就地吧。心里一热:“姑娘,我。” “我给姐姐两日的时间,姐姐是这府里地家生子,一家人都在这府里,也该好好跟家里人商议一下的。紫鹃姐姐,两日后,答复我如何?” 紫鹃点点头,谢了黛玉,走出去。正遇上珈蓝进来。就小声跟她说了告假之事,也不去李纨那儿,悄悄的离了大观园,回去见自家爹娘。 这里,黛玉看着紫鹃走出去,就让珈蓝叫过春纤。那春纤也就十二刚过,一副稚嫩娇小模样,一进来就站在黛玉面前,开心道:“姑娘。你好了?” 黛玉笑笑。也把自己的打算跟她说了一遍,又问她怎样想法? 春纤笑笑:“反正家里没钱才卖了我。我知道姑娘一直真心疼爱我,我才不留下呐,姑娘,不论怎样,我都要跟着。” 黛玉倒是笑了,又嘱咐了她几句,就让她到外面喂鹦鹉去了。 潇湘馆请太医院太医过来看视黛玉之事,还是被这府里人知道了。这不,才服下药,就来了凤姐。一进门,把个黛玉好一通数落,说她太过小心,有病也瞒着大家,自家人有这么见外地吗?说着说着眼圈儿也红了,并带来一些补品,又好言好语的宽慰一番,这才离去。 紫鹃这日正好回来,正要跟黛玉说话,没想到被她们打断了,自是没什么好气,脸上淡淡的,冷眼看着笑谈中的凤姐、平儿,也没了往日那般俏皮打趣,而是恭恭敬敬的送出去。 倒弄的风平二人大惑不解,一路上也没弄明白其中芥蒂所在。 接着就是李纨带着贾兰前来探视,一脸的担心,及见到黛玉神色还好,笑了笑,又问了紫鹃几句,无非是让五儿过来帮着煎药,这次紫鹃不等黛玉发话,就急忙表示这里人手够了,多谢大奶奶好心。李纨一愣,也就放心去向贾母回话。 再就是邢夫人、王夫人派人过来探问,絮叨了一阵,走了。 迎春与惜春相携而来,那迎春像是有话极想跟黛玉吐露,又碍着惜春在场,几次欲言又止,末了,只好笑笑,被惜春叫着,二人携手别过。 又有邢岫烟与宝琴过来,说了一会儿话,又说道薛姨妈陪着宝钗,正亲到这府里,一一向各处惜别,这阵子正在贾母房里,许是过一会儿就要到了这里。 与宝琴、邢岫烟玩笑一阵,黛玉就感到身子有些倦了,紫鹃看出来,拿过来一个暖枕倚在她的身侧,黛玉就斜靠在榻上的。 宝琴、邢岫烟看了,知道她累了,知趣地告辞出来。 紫鹃与雪雁送出去,远远的看到一个身着朱红团花披风,盈盈走来的人,不是宝钗是谁? 二人忙向房里禀报:“薛大姑娘来了。”又忙迎上前,向宝钗问好,与莺儿含笑示意。 黛玉听见,忙起身相迎出门,那宝钗满面含春、落落大方地走进来。 “妹妹大好了?听说妹妹前儿个欠安,怕妹妹烦人叨扰,在姨娘那儿知道妹妹这会子强了点,这才赶来相见。”一面说,一面由莺儿解下披风,露出里面那粉红衣裙,外罩玫瑰红比甲。头戴蝴蝶发簪灵动飘逸,耳垂上是银杏叶耳环。衬得她那丰润的玉肌,娇艳无比。 “好个宝姐姐,让妹妹看呆了。如此这样的美人,真真是让人不能忘怀。” “好啊,颦儿又打趣我。看我怎么饶了你。” “走啊,进去让妹妹好好的看看。”黛玉一拉她。 宝钗笑看着黛玉,面上一红,也伸手拉着她,眼里全是不忍之态。无语双双进入房里。落座在榻上。 雪雁端来茶茗奉上,紫鹃又取了来一盘瓜果放在几上。 莺儿上前给黛玉问安,又问了珈蓝与颜芳二人,接着被紫鹃招呼到外面叙话。 宝钗说道:“看到你好了,总算是让我放了心,这是怎话儿说的,好好的就病了。” 黛玉心里一动,暗暗思衬着,她倒是真诚,这几日忙成这样,还不忘过来探望自己,更加存了一份好感。就笑道:“反正也就这样了,好一阵,歹一阵的。” “还是真的用心治一治,别落下病根儿。” 黛玉笑着:“姐姐请吃瓜果,这还是才从宫里送来的。哎呀,我这真是,姐姐进了宫,什么见不着?那用我这瞎显摆。” 宝钗笑骂道:“你这蹄子,就呕我吧。我是谁?进了那地方,哪有我显摆地?还不是人家的奴婢?”说着说着,眼里留下泪来。 黛玉一愣,想想也是,这回选秀,还不是薛蟠闹的。依着眼前这人,也未必愿意去。只是身不由己。也就冷下来,看着宝钗,只觉着心酸。 “我去了那儿,熬吧。倒是妈妈,让我担心。人太老实,又没有主意,家里也只能由着嫂子摆布,就怕有一日连口饭也艰难了,怎生好啊?” “有舅母在,还能苦了姨妈?” “话是这样,可这府里的人,妹妹比我更清楚,有钱都好说,没钱也就看人下菜碟 黛玉不好接话,只好看着她笑笑。 “香菱我做主放了她出去,暗地里拿些银子给她置了两处铺子,让她经营着。万一,妈妈有个什么,也好去她那儿安身。妹妹眼光是好的,香菱为人老实本分,必能好好待承妈妈的。也求妹妹看在香菱面上,相帮一些。”宝钗见黛玉要答话,又接着说:“妹妹不要推辞,有妹妹相帮一二,无论在哪儿,都是别人比不了的。”站起身,深深一躬。 黛玉忙起身拦着:“姐姐别这样,黛玉经受不起。” “妹妹这是嫌弃咱们家不配做亲戚不成?” 宝钗选秀,贾府的人到二门相送。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凤姐、迎春、惜春、黛玉、邢岫烟、宝玉、贾环、贾兰等人,薛家来了薛姨妈、宝琴、夏金桂、薛蟠、薛蝌。有人垂泪惜别,有人感叹不已,有人窃窃暗笑。 眼望着宝钗上了驮车,薛蟠陪着相送,渐渐行远。 宝玉喃喃自语着:“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宝姐姐,祝愿你此番进去,心愿达成。” 身边的王夫人瞪了他一眼,又恨恨地别了站在凤姐身边的黛玉一眼,没趣的转身回了自家院宅。邢夫人也向薛姨妈笑笑,回转自家院子。 惜春正要叫上迎春,却见迎春走到黛玉身边,神色凝重,轻声说道:“林妹妹,有个典故想向妹妹求教。望妹妹不吝赐教。” 《九十六》迎春求救 秀女年满十三岁的称为“及岁”,也就是说到了参选秀女的年岁,超过十六岁的称为“逾岁”,也就是说超过了参选年龄。而今宝钗正是这样的情形。她一个大家闺秀,一个汉军旗的皇商之女,从小对宫廷礼仪种种耳濡目染,又曾参选过,自是进退自如,应对得体。饶是这样,与众多秀女们按照指令,从紫禁城的北门神武门进宫,经由顺贞门又进入御花园,一步步像玩偶般的任人拨弄着,一茬茬的刷下来,总算是被留了牌子,入住储秀宫。还要进一步接受宫中规矩的各种学习,最后才能见到皇太后、皇上、皇后,接受皇恩浩荡的安排。宝钗本着低调行事的作风,不嗔、不喜、不怒,沉着应对周围各色人等的审视鄙薄,谁让咱们是一个皇商人家出处?好在外面有薛蟠的各方打点,自己也悄悄向储秀宫的各位管事嬷嬷、姑姑、大小宫女、太监以银子、珠宝玉器说话,反正成败在此一举,豁出去了,就是周围不相干的列位管事也出手不菲。咱们求的是平安进入最后关节,但凡有什么沟沟坎坎的,全忍了,为着青云路,昂首迈向荆棘丛。这日,她才从嬷嬷的严格训教下回到住处,见跟自己同屋住着的刘燕华一个从五品官员之女,正在绣帕子,刚要与之攀谈几句,就见有人叩门,忙咬牙下床开门,却见一个小太监站在门 “可是薛家小主?” “回公公,找我有事儿?” “有人找你,跟着咱家走吧。” “黄昏院落雨萧萧,独对孤灯恨气高。针线懒拈肠自断,梧桐叶叶剪风刀。”迎春看似无心而有意,幽幽吟诵之后,凝神注视着黛玉。 黛玉一愣,这是朱淑真的《闷怀》,她怎么想起这首七绝,莫非是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与打算。特意来此试探的?想想也是,棋艺高超的贾府二姑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倒是自己要小心了,别身未动,人家已是把什么局都布好了,就等着自己去钻呐。猛然看定眼前这位与世无争的表姐。暗自思衬着她寓意何为?不动声色的笑问:“二姐姐,怎的想起了幽栖居士?想是要提醒妹妹起社之事不成?” 迎春一脸的凄楚之态,眉宇间带着浓重地忧伤,坐在堂屋的榻上,仿佛如坐针毡,一直在查看黛玉的反应。闻听此言越发的窘迫,红了脸,低头不语。 紫鹃笑微微的摆上瓜果盘,又让春纤端来一盘新鲜出炉的糕饼。“二姑娘尝尝。这是兴隆街那儿大奶奶送来地,南边的师傅做的。” 这时候,雪雁也端过来新沏好的雨前龙井。“二姑娘请用。”又看着黛玉:“姑娘。歪歪吧,看乏了。回头吴太医来了,又要絮烦。” 迎春不是没眼色的人,看到这样的情形,岂能再安坐无视?踌躇着站起来。(.)待要辞了出去,却见司棋、绣橘双双朝着黛玉就跪下。 “求姑娘救救咱们姑娘吧。” 黛玉大惊。忙让紫鹃、雪雁拉起二人。惶恐地看着迎春:“二姐姐。这是怎么了?有话好说。别这样。黛玉胆小。” 迎春眼圈微红。低了头:“妹妹啊。姐姐没用。打小就是个懦弱之人。可也有自己地喜好打算。并不愿意一生一世地就这样活着。深陷污浊之险境。这不是我要地。不想步幽栖居士地后尘啊。妹妹别笑我妄自比喻朱淑真。我知道。我哪有人家地大才。可蝼蚁也有自己地欢娱。女子可杀不可辱。我辈不容欺凌。可是纵观这府里地人。没有一个可以依靠之人。只有妹妹你。宅心仁厚。又不落俗物。姐姐只有让妹妹费心了。好妹妹。受我一拜。”说着话。就要鞠身相拜。 黛玉一把拦住。心里有些明白人家这是不满自己地婚姻。这可让她做了难。一个做妹妹地。还是表妹。又不是这府里地正经主子。紧躲着还招人下毒暗算。还能上赶着挑事儿?本想搪塞一下。推到贾母那儿去。可看着不肯起身地司棋、绣橘二人和鞠身下拜地表姐。无奈道:“有什么事儿。也得坐下来好好说。这个样子。让外人知道。那还了得?” 司棋、绣橘这才起身。眼里满含珠泪。红着脸站到迎春身旁站着。 黛玉向紫鹃使了个眼色。紫鹃忙搬了个绣椅。坐在门旁。注视着外面动静。 迎春看看自己地两个丫环。在二人地神色鼓励下。这才把事情地原委道出来。 贾赦已将迎春许给了孙家,这孙家本是大同府人氏,祖上系军官出身,乃当日宁荣府中的门生,算起来也是世交了。现今求亲的现袭指挥之职,名唤孙绍祖,此人长的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弓马娴熟,应酬权变,年近三十,倒是未有妻室。那家资饶富,现在兵部候缺题升。贾赦见是世交之孙,也喜他人品、家当均是不错的,随即择为东床娇婿。倒是回明了贾母,贾母心里并不看好满意,只是了解这个儿子一向与自己相左,起初谋自己身边的鸳鸯,闹成那样,后又借着不大的由头,毒打贾琏,实则为的是贾琏帮着自己料理外面的事物,又不与他相谋,起了怨恨之心,打地是自己的老脸才是,这一次,为着迎春要是再起事端,不仅迎春尴尬难做,万一不成,未进孙家的门,就让她的亲父不满,往后,就更难熬了。儿女之事自有天意前因,况且他是亲父主张,自己老啦,何必出头多事,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并不赘言。倒是贾政,知道些孙家恶习作为,深恶其行径,虽是世交,当年不过是孙家希慕荣宁之势,攀附来着,有不能了结之事才拜在门下,并不是什么诗礼名族之裔,倒是劝过贾赦两次,只是贾赦不听。只好暗叹迎春命苦而已,只得罢了。 这迎春柔弱,父亲漠视,邢夫人因不是自己亲生的,也不把她爱惜。可司棋可是王善保家的亲外孙女,有什么不能得知的?也明白迎春嫁过去。陪嫁的丫环必是自己与绣橘等人,自是上了心的。为着自己将来做打算,少不得让表弟潘又安细细打探那孙绍祖地为人行事。这才知道那人是霸道惯了地,一向欺压下属,贿赂上司,横行不法,又爱极了**包娼,没什么文墨,有的是戾气。家里地丫环、媳妇,有点儿姿色地绝逃不出此人的淫欲。并在锦香院里放言:“那迎春本是贾赦借了他5000两银子,还不起。卖了给他的。绝不是什么夫人。” 这话传到迎春耳朵里,气的她昏了过去,被司棋、绣橘二人救醒后,又要寻死。吓的二人赶忙劝着她,为着自己的将来,好好打算一番,不能这样随了孙绍祖地心。 迎春哭了一阵儿,想想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但绝不能进孙家做媳妇。可满贾府的人。哪一个会为自己做主?贾母要是肯做主,早就出面了。大太太眼里就认银子,找她,弄不好还被贾赦警觉了,受到惩罚。叔叔,能做的已经做了,无奈,那个狠心的亲父不听。王夫人,这是个面慈心狠的人。想想她对黛玉的狠心,就知道不能与其相谋。李纨,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这样的事儿,要是让她知道,最好的结局就是装不知道。凤姐,一向对自己极淡,还没有对探春那般好。惜春太小,不能指着她。贾琏又不在。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宝玉。女孩子要是沾上他,只有更糟地。没有更好的。可怜一个粉琢玉砌好男儿,竟然被自己亲妈当成宠物养,可怜的孩子啊。对了,还有林妹妹。这林妹妹在这府里深得老太太疼爱,又有宫里太后娘娘看顾着,谁敢欺负她。看这早晚,一准是人家皇家地人。于是,就悄悄嘱咐司棋、绣橘,仔细注意着林姑娘的动静。迎春她只是为人懦弱,并不是糊涂。 也是黛玉这阵子忙着安排出走之事,紫鹃雪雁多有疏忽,又加上人家刻意关注,凭着一星半点儿的蛛丝马迹,迎春心里已是清楚。这位表妹绝不会任由贾府的人随意摆布自己的命运。从王嬷嬷的进进出出,猜到近日定会有举措。同样都是奶妈,这人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差别。瞧瞧人家这奶妈,真把奶大的姑娘当成自家的女孩儿,小心呵护着。不是把自己儿子那儿地好东西带给黛玉,就是把南边儿那儿的两位姨娘做的东西捎给黛玉。看看自己的奶妈,整个儿一个奴大欺主。自己的东西,动不动就被她拿到自己家里,本就是个庶出,又没有亲妈护着,邢夫人一味的贪财,能给自己什么好处。少的可怜的首饰珠宝簪环,稍好一点儿的就被偷出去赌钱。要不是被查夜地发现了,自己还要不知道受她的荼毒到几时?趁着宝钗选秀,府里人喜忧参半,无人注意自己这个庶出的主儿,在司棋、绣橘的打气之下,鼓足劲儿来向黛玉求救。 好个贾府的二姑娘啊,好个表姐,放着贾府众多的亲人,竟然向自己求救。黛玉心里好似一池清水,被人投下一块儿石子儿,泛起无数个涟漪,和缓的向四周扩散着,发酵着。倒是有一样,既然这个与世无争的表姐,都能看出自己近日的反常举动,别地人稍稍留意一下,就不难看出个中关节。黛玉出了一身地冷汗,心说,王嬷嬷啊,你快点儿回来吧,咱们的行动要提前,不能拖了。再看迎春主仆三人,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也不能这样僵持着,就缓声问:“二姐姐,你有什么打算?” 迎春坚决的:“请妹妹依照着晴格格的法子,送我到绣院去谋生。绣橘随我一同过去,陪着我。司棋,我对她的事儿,也知道一些,她也大了,想安排她嫁给潘又安,表弟表姐的,亲上做亲,成全了他们。” 司棋显然没料到会这样,呆住了,好半天才缓过来,一脸的惊喜看着迎春。 “怎么?我这个没脸的主子不能安排你的婚事?”迎春脸色黯淡下来。 “不是,司棋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黛玉也感于迎春的善念,想了想,又问:“在这府里,二姐姐是大家闺秀,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出了这府,可就没这个气派,也没了这样的日子。” 迎春心下明白,知道人家这是应允了自己,忙打趣着:“林妹妹好似经过了很多事呀?” 黛玉脸色一正:“只是想着要事先把什么事儿想周全了,免的将来后悔。” 迎春正色道:“妹妹。我自是打定了主意,就是走,也会留信给他们,说明缘由,不会让妹妹坐蜡。” 黛玉这才放了心:“二姐姐,这事儿容我好好安排一下的,姐姐回去作个准备,咱们近日就出去。要赶在大舅母接姐姐过去之前行事。” 送走了迎春主仆,黛玉瘫倒在榻上。看着紫鹃、雪雁,苦笑着:“这可怎么办?” 紫鹃担心的:“姑娘,不会是改了主意吧?” 黛玉笑着:“我什么时候说了不算了?”又让紫鹃拿过一个小盒子。自己打开,从里面拿出几张契约,递给紫鹃。“这是你和你一家人地契约,我从老太太要来了。你拿走吧。你和家人已经除了奴籍。” 紫鹃大惊,含泪看着黛玉,鞠身下拜:“姑娘,紫鹃此生跟定了你。” 黛玉笑道:“雪雁早就除了奴籍,春纤也是自由身。姐姐,你有家。有亲人,不一定要照顾我。” “不,姑娘,紫鹃今后不是为着别的,而是为着自己的这颗 黛玉眼里也烦着泪花,一手拉着紫鹃,一手拉着雪雁,三个人紧紧搂在一起。 王嬷嬷回来了,平静的听完有关迎春的事儿。心里也是一惊,叹道:“这府里,怕是要塌台了。”有了这样的变故,少不得也要重新安排,凭空又加上三个人,没个周全地安排,走的不会爽快。 黛玉想到珈蓝正好过来了,颜芳也从宫里才回来,这场戏没有她们的烘托。怎能绚烂多姿?就突如其来的冒出一个念头。含笑让雪雁去请她二人过来。 珈蓝、颜芳走进来,向黛玉问了好。然后双双就座,珈蓝并不出声,雅芳向黛玉说了太后想念她的事儿。 黛玉默默的听着,起身喃喃道:“黛玉谢太后挂念。”又坐下,把自己打算向她二人说了出来,平静却是坚定的。 颜芳惊喜道:“姑娘明白了就好。我去安排去。” 傍晚,一阵秋风扫过,西面漫过来一片乌云,紧随其后,一阵闪电划过天际,落到大观园的尽头,惊雷隆起,秋雨倾泻而下,注入大地,泱泱漫漫的水汽布满整个苍茫大地。 紫鹃要放下窗前卷帘,被黛玉止住。“无碍,呆着也是呆着,取琴过来吧。”她想着,今日许是最后地一曲了,也算是向着潇湘馆道个别吧。 “姑娘,取来了。好好的,不如歇了。这一日,姑娘累惨了。”紫鹃取来琴,一面安置,一面劝着,她知道,带上迎春同行,将要有难以名状的麻烦,可看着人家苦苦相求地份上,不帮又说不过去。 黛玉笑笑:“这阵子下雨下的急,紫鹃姐姐也安歇吧。我这里没事儿,也别让雪雁过来,都歇了去。” 紫鹃出去掩上门帘,打起一把油纸伞回了自己房里。 黛玉走到几前,看到上面的琴,竟是乾隆送的那把,心里暗暗懊恼,本来就不想触动那根早就被自己掩藏到犄角旮旯里的那份思念,又被这琴挑起。明知道一旦去了那地方,就免不了众多莺莺燕燕的角力,却也总是抵触着,特别是宝钗也去了那个地方,真的不想与她相携步入那“见不得人的地方”。从八岁那年来到贾府不久,人家就追了来,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弃这个让人伤心的府邸,极想走地远远的,忘却这里。却是人算不如天算,上天又把自己与宝钗往一处拢,这莫非是前世的怨业?父亲啊,女儿该怎么办? 坐在绣椅上,纤纤玉指轻轻拨动,一曲《高山流水》倾泻而下。口中吟道:“秋风秋竹水云间,辖雷夹电摇叶疾,化作一曲从容至,倦对飘零万事哀。” 《九十七》离府受阻 秋风夜雨伴卿行,笼竹和烟万树新。昨夜的秋雨把个京城里那仅存的夏日余温,竟然消弭的没了踪影。清早,黛玉披衣起身凭窗看去,眼见到到外面的景色,心有所动,又有着丝丝的忧虑,这会是个好兆头吗?回到床上,假酣。 紫鹃进来一愣,忙上前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知道没事儿,这才放下心。轻声问着:“姑娘,可要洗漱不?” 黛玉不好意思的:“昨夜走了困,早起才睡着的。紫鹃姐姐自便吧,也别让她们来搅我。” 紫鹃轻笑一声,也不再说什么,出去对颜芳、珈蓝、雪雁说了声,大家也就随她去了。 直到巳时正刻,黛玉才缓缓起身,紫鹃、雪雁忙为她梳洗打扮,刚收拾完毕,王嬷嬷就回来了。 黛玉含笑叫传饭,叫上王嬷嬷一同就餐。紫鹃、雪雁二人一面看着外面来往人等,耳朵里也听着她们二人的言谈,知道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都松了一口气。 而后,黛玉叫上紫鹃、雪雁,留下春纤跟着颜芳、珈蓝她们行事,这才姗姗步出潇湘馆,先去探望了李纨母子,坐了坐,又起身去了藕香榭,见惜春正忙着画作,就略坐了坐,也就告辞出来,转身来到紫菱洲。 早有司棋正在外面看几个小丫环斗嘴,听到脚步声,回眸看到黛玉、紫鹃、雪雁三人走过来,忙笑着迎上去。 “林姑娘来了,我们姑娘正念叨姑娘呐。”一把扶住黛玉边往里面走,边朝着里面禀道:“姑娘,林姑娘来了。” 就见绣橘打起绣帘,鞠身请黛玉进去。 黛玉一走进去,就看见迎春满含希望的起身相迎。 司棋又亲自端来茶茗奉给黛玉。并与紫鹃、雪雁含笑招呼着一同坐在门前闲话。借以掩饰屋里那姐妹二人地交谈。 黛玉把安排地情况跟迎春说了。最后。不无犹豫地补充着:“到明晨早上。二姐姐都可以反悔。二姐姐要想好了。” 迎春眼里留下泪水:“好妹妹。让你费心了。放心。我不会后悔。”用帕子试着泪水。坚定地说。看她那眼眶顶着黑眼窝。不用问。也是一夜未眠。 黛玉宽慰着她:“姐姐好好歇息。不用带太多地物件。我都准备了些。到时候。姐姐看了。再由姐姐安排。邢大妹妹在吗?我去看看她。”来到这儿。不去看望邢岫烟总是说不过去。也要给迎春一个准备地功夫。 “妹妹。好叫妹妹得知。我已经把司棋和她表弟潘又安地事儿。安排停当。明日一别。就让他们自行过他们地小日子去。就绣橘跟我走。” 黛玉心里暗暗为迎春地缜密叫好。那司棋心里有着潘又安。哪能跟着迎春随咱们避在一隅。万一有了什么闪失。对谁都不好。让司棋在外面。也是一步闲置地棋子。心里有了主意。就招呼司棋过来。与迎春聚在一起。把自己地打算说与那二人。 司棋欣喜,迎春也点头称好。 黛玉去看望了邢岫烟,也没有什么要多话的地方,只是送了一件貂皮风衣给她,还有两块宫缎,两块应景的料子,一盒珊瑚翡翠首饰及一包散碎银子。 说了会子闲话,那邢岫烟幽幽的看着她:“林姑娘,我是个没用地人。有一句话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妹妹请讲,咱们姐妹都是客居在人家府里的人,有什么该不该讲的,但说无妨。” “宝玉本人还算不错,就是羁绊太多,他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半点也做不了主之人。林姐姐,弃了他吧,免的他最终伤了你。[]找一个有担当、能包容你的人。” 黛玉感激的看着眼前这个衣着俭朴之人。看似贫寒孤寂。却是一言就的,不由的流下泪来:“邢妹妹。谢谢你!” 邢岫烟直送她到院门口,眼看着她带着紫鹃、雪雁离去,这才叹息着回到自己房里。今夜星光灿烂,把整个夜幕点缀的异常美好。一面是北斗七星高挂在空中,一面是流星飞过,让人不禁有了遐想,升入天堂地亲人们何时降落在凡尘,来一番人间轮回。把前世的种种遗憾料理补偿。 黛玉看着那明亮的弦月,总是有着一丝亲切之感,总是有着一种相邀相见地冲动。感觉到身后有人过来,不用问这是颜芳。 “姑娘,东西都收拾好了,明日一起放到车上去。夜深了,还请回屋歇息吧。” 黛玉转身,笑了。她回到房里,看到那张让她心动难言的琴,不禁问着:“怎么不收起来?这怎么还放在这儿?” 紫鹃忙说:“颜芳姑娘说,这琴怕是姑娘今晚还要用,就没让收。”一边接过春纤端过来的洗漱水,一边说着。 黛玉鞠身就着盂盆漱着口,一面又问:“五儿回去了?” “放了她的假,让她歇息一日。也给了她二两银子,说是姑娘赏的。”紫鹃回道。 净了面,黛玉让紫鹃自去歇息,自己站在窗前,看着周围的一切,心里有着些许酸楚,在这府里也待了几年,那一日日、一幕幕仿佛就在昨日。贾母的慈爱、宝玉的呵护、姐妹们的笑语言谈、一起子小人地流言蜚语、诟病诽谤,一起涌上心头。坐在几前,一手抚上那琴,心里又腾起与那人在一起的时光。一时间,仿佛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走到自己眼前,一个是面如冠玉、翩翩公子,一个是玉树临风、贵气威严的一代帝皇。一个是小心呵护,一个是关爱有加;一个是跪在王夫人面前苦苦相求,一个是为己挡剑面无惧色。怎的这样的让人心彻肺腑,不尽煎熬啊。黛玉,怎生是好? 无际的蓝天漂浮着一抹白云,清香的竹叶挥洒在潇湘馆。一个划时代的举措开始了,黛玉今日早早地起身,让紫鹃、雪雁给自己梳洗打扮。 紫鹃与雪雁更是早已把自己的容貌收拾好了,一进来到让黛玉为之一惊。 雪雁身着红色的骑装。白嫩无暇地面容,戴着一支水波纹玉簪,耳上挂着一对儿盈盈玉珠,披着豆绿色披风,斜挂着一柄剑,不用说别的。就是看那剑上的流苏,也不是凡品。整个儿一个侠女临世。 再看紫鹃,身着淡蓝色衣裙,外面罩着一件墨绿色比甲,头上梳着双髻,别着一支海棠花玉簪,披着浅蓝色披风,面带微笑看着黛玉。 黛玉笑笑,想着这样的日子。大家竟是这样的妆扮,倒是一副出游的模样。一会儿功夫,黛玉对着镜子也呆了。藕荷色地对襟褙子衬着白色梅花。下着青色绣裙,发髻上缀着玉色蝴蝶簪,米色耳环,米色云肩,外着白色披风,颈上撩起柔色帷帽,看看自己也笑了。 “姑娘。”就见春纤身着绿色衣裙,梳着双髻地头上端端正正的戴着乳白色玉簪,身披鸭蛋黄风衣。笑微微地走进来。 跟在后面的是颜芳和珈蓝二人。这二人许是知道今日回了紫竹阁,就可去向太后交差,心里透着高兴,脸上也**来。“姑娘,准备好了没有?” 黛玉含笑说:“让姐姐们费心,咱们这就分别行事,府外相聚。” 颜芳笑笑:“好,恭候姑娘移驾。” 黛玉又一笑,示意了一下几上的那琴。 颜芳笑的暧昧:“姑娘。请恕奴婢失礼了,皇上有旨,此琴必得由姑娘亲自带回去。” 紫鹃一愣,看了看黛玉,想说什么又没法说,只是微微叹息着。 雪雁睁大眼睛看着颜芳与珈蓝,心说这两个人狡猾狡猾的,这不是一点儿也不给咱们姑娘个退身步,势逼姑娘进宫。 “春纤。背上吧。”黛玉这时候真是有要哭的心。又不能流露出来。只好这样吩咐着。 出了房门,紫鹃用锁把门锁上。又仔细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遗漏地地方,这一行人才离去。余下的小丫环、媳妇、婆子们早就被紫鹃以各种由头打发到李纨那儿。 一踏进荣庆堂,就让鸳鸯感觉出来了,她忙把贾母扶起来。“老太太,林姑娘来了。” 贾母笑呵呵的:“林丫头,好些了?”话音未了,就觉着不对劲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黛玉与随从她而来的紫鹃、雪雁、春纤,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黛玉大礼参拜:“玉儿拜见姥姥,姥姥安康!”接着又向鸳鸯福了福。而后,坐在贾母的另一侧,神色严肃的把近日来自己被下毒的林林总总说了一遍。 贾母闻听,脸色大变,布满皱纹的脸上先是疑惑,后是震惊,再又是悲切,老眼滚露出一串儿浑浊的泪水。愤怒的拍着榻沿,怒道:“这起子混账东西,太不是玩意儿了,竟然下黑手害你,这是不把咱们祖孙放在眼里,逼咱们呐。丫头,别怕,有姥姥在,定要还你个公道。来人,传贾菱、贾菖过来,务必立时过来,不准推拖。林之孝家的,快去。我等着。琥珀,去把大太太、二太太还有你珠大奶奶、凤丫头叫过来。这还了得。我还活着呐。” 林之孝家地、琥珀忙应声出去,鸳鸯忙斟上茶,递给黛玉,黛玉接了,却未喝,放置在身旁的几上。 “姥姥,还是让玉儿走吧。千错万错,都是玉儿的罪过,要不是玉儿在这府里住着,又怎能让人恨上?又怎能让姥姥为此受了多少闲气。以前是玉儿年幼,如今也十三岁了,该走了,这次在药里下毒,没得逞,下次还指不定在哪儿对玉儿下手呐。” 贾母伤心的拉着黛玉,一把搂在怀里:“姥姥竟不能留住你?” 黛玉让紫鹃送上潇湘馆的各处钥匙,又劝着:“不是玉儿不知好歹,让姥姥伤心。实在是,玉儿怕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玉儿虽是一介女孩家,也知道报效祖宗父母的恩德,怎能不把自己的身体性命当回事儿?三尺头上有神明,祖上的列祖列宗看着呐。请姥姥体谅。” 贾母还未答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远远传来:“怎么着,大姑娘又怎么啦?这府里住不下你,也用不着打着这样的幌子,把咱们府里当成什么地方?我倒要问问,凭什么说有人下毒?” “太太来了。”早有丫环忙打起帘子,王夫人走进来。向贾母问了安,随即坐在贾母身边地绣椅上,看着黛玉。 黛玉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依着礼数上前参拜:“黛玉见过舅母。” “嗯,坐吧。”王夫人不悦的:“大姑娘,自你进了咱们府里,我这个做舅母地,什么时候亏待了你?从来都是把你排在咱们府里姑娘的前头,有好的东西也紧着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下人们有个不知深浅的。你告给你珠大嫂子、琏二嫂子去,可不能这么败坏咱们府里的名声,这传出去。让你舅舅怎生做人?不知道地还以为我这个舅母是什么刁毒恶狠之人,容不下没爹没娘地外甥女呐。想想我就难受,外甥女,为人做事要凭良心。” 黛玉心里越听越觉着心寒,还有这样的人,横竖不讲理不说,还要倒打一耙。莫不是自己要是被毒死了,也是活该倒霉不是?就寒着脸相问:“照舅母看,是黛玉在胡说了。” 王夫人白了黛玉一眼:“小孩子家不能信口开河地。这话就到这了。” 黛玉:“太医院的太医也是信口胡说?” 王夫人停顿了一下:“大姑娘入了太后的眼,哪个敢不上前巴结着,谁知道是不是大姑娘给了人家什么好处来着?” 黛玉气的脸都白了,还真没见过这样无赖的人。“黛玉受教了。” 王夫人得意的侃侃而谈:“大姑娘在这府里这么多年,哪样不是我上心调教,想想我那早走了地小姑子两口子,我受点儿委屈倒也没什么。大姑娘,咱们家的药自是不能与皇家相比,也不能跟诸位王府里比着。不就是药性差些,药性慢了点儿,怎么能说是毒药?这也太不靠谱儿了。亏着你舅舅上朝去了,要是知道了,还不气出个好歹的?” 紫鹃呈上那日从她那里取来地药,气道:“太太,从您那儿拿来的药还在呐,您自己派人去查查去。” 王夫人的脸色变了又变,伸手一把拿过来。递给周瑞家的:“去。把这碍眼的烧了。” 贾母看到浑身一震,“你?”看着王夫人眼里满是恨意与无奈。 黛玉莞尔一笑:“到叫舅母费心。这只是其中的两盒,还有两盒拿到太医院去了,再就是拿到外面药铺里,我这手里还有些,留着作个念想,就不用舅母费心了。” 正说着,丫环们来报:“大太太来了,大奶奶来了,二奶奶来了。” 邢夫人进门后,急忙走到黛玉身前,上下打量着:“外甥女好些没有?怎么会这样?偏这时老爷又不在,你琏二哥哥也不在,真是急人呐。” 李纨也忙走上前,不及向贾母问安,关切的看着黛玉,眼里满是担忧:“这事儿怎么不早些说。” 那凤姐也上前拉着黛玉的手,用帕子试着眼泪:“妹妹啊,你二哥哥走前,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定要照顾好你,怎么也要等到你二哥哥回来呀?不然,你让我怎么向他交代?妹妹,不管怎么说,千万别说这让人伤心地话。怎么回事儿?那贾菱、贾菖怎么还不进来?” 黛玉心说,这倒好,那年来这府里时,二位舅舅就没见着面,这回临走,也是这样。怎么这么寸劲儿? 这时候,就见林之孝家的匆匆走进来禀道:“回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大奶奶、二奶奶,林之孝带人去,晚了一步,贾菱席卷家里细软逃了,贾菖上吊自杀。” 贾母急了:“派人去找二位老爷去,派人去追回来。这还了得,你们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说的?” 凤姐骂道:“还不派人去找,跑到天边也要追回来,反了他了。” 几个人急忙跑出去。 这时候。又见到惜春扶了丫环走进来,心神不定的看着黛玉,又看看屋子里的人们。 又见宝玉带着袭人也走进来,担忧的看着黛玉等人,又看看自己母亲。 又进来了赵姨娘、周姨娘等人,满满的一屋子人面面相视。又把目光放在黛玉身上。 就听见外面一阵哭喊声传过来,又有人进来禀报:“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大奶奶、二奶奶,那贾菱家里的、贾菖家里的都来了,哭着喊着让给它们做主呐。老老少少地,怎么办?还有一起子人看热闹的也来了。” 贾母发狠着:“让她们进来,我倒要看看,她们还有什么脸见我?” 有人出去传了话,外面总算是静下来。几个中年妇人拉着老人,抱着孩子。抹着眼泪走进来,跪倒在地,呜呜地哭着:“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你们可得要凭良心说话呀,咱们爷们可是一心一意按照府里的吩咐办事,哪能为着良心害人呐?二太太,怎么这会子出了事儿,就推到咱们爷们身上去,太不厚道了。” “没良心的,撇下咱们这一家大小的,可怎么活呀?老太太,您得说句话。二位太太。咱不能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呀。” 贾母看着王夫人,一言不发的,冷冷的想是要看到骨子里,恨意想是要杀了她。 王夫人眼里先是疑惑,后是一丝慌乱,继而又是冷冷一笑,喝道:“胡说八道地,眼里还有我这个长辈没有?拉出去。打上二十板子,看她还疯狗咬人不咬?” 立时就有几个人过来拉扯那人往外拖,连同叫骂声渐行渐远。 黛玉看了看紫鹃、雪雁、春纤,起身微微向贾母一礼:“姥姥,玉儿就此别过。” 贾母欲哭无泪,颤声问着:“林丫头,你要去哪儿?” 黛玉淡然一笑:“回家。”眼里含着痛楚,姥姥,纵然留下。绝了别人之路。人家就不会连您也一同根除?为了你我各自地安定,就此罢手为上。随即又向邢夫人、王夫人各自一礼。 王夫人突然发狠:“外甥女。你一个大家闺秀,怎好独自回去?这成何体统?外人看着,不说你不懂事儿,还当咱们府里容不下你。再说了,北静王府地太妃,理亲王府的福晋,跟咱们要人怎么办?” 邢夫人满脸狐疑地看看王夫人,又看看黛玉,眼里闪烁着复杂的神色,欲言又止。 宝玉走到黛玉面前,劝着:“妹妹,这里头定是有误会,太太不是这样的人,你权且住下,太太怎么说也要给妹妹一个说法的。” 黛玉茫然的看着他,决绝地:“表哥,黛玉如今已是再世为人,不敢再有什么奢望,只想回家去。请你体谅。”心里暗道,表哥,你不是焦仲卿、陆游,我也不是刘兰芝、唐婉,何必要走那条不归路?你做一个孝顺儿子,倒也不错。错,错,错。 说着话,转身要走,却又被袭人拦在前面:“林姑娘,你看在这一屋子人的份上,先别走,这样走了,让太太、老太太如何做人?” 黛玉心里暗骂,你一个奴才,也敢拦我?脸上却不**来,带着笑容:“事儿是这府里的事儿,我一个外人,不便在此留下。” 袭人还不死心,一把拉住紫鹃:“紫鹃妹妹,好歹说句话,姑娘听你地。” 紫鹃冷笑道:“姐姐不是说,咱们姑娘不是这府里的人,咱们留下来做什么?”甩开她。 “雪雁。”黛玉唤了一声,一面往外走,一面伸手戴上帷帽。 雪雁“嚓棱棱”拔出寒光闪闪的剑,挥了一下,所有的人都急忙闪开。眼巴巴的看着黛玉她们四个人走出去。刚走到花厅,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喊着:“珍大爷、珍大奶奶、蓉哥儿来了。” 黛玉神色为之一滞,心说,今儿个真是不宜出门?怎的没好好琢磨一下黄历,事已至此,银牙一咬:“不管他,走。” 《九十八》蓄意勃发 雪雁当先挺身走在黛玉身前开路,手握冷森森的剑柄,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心知不能再耽搁下去,否则指不定又要出什么事儿呐?就见周围一群贾府家人边走边围在四周,不肯散去,也不敢上前。就这样走到穿堂前面的路径。 迎面见贾珍、尤氏、贾蓉疾步走过来,在黛玉等人面前站定,挡住路径,笑道:“林妹妹,这府里让妹妹伤心了,咱们不如就去我宁府暂歇,都先压压火儿,等消了气,咱们再理论去。放心,大哥我是族长,必会给妹妹一个公道。” 尤氏担忧的看看黛玉,有些个不好意思,又不能不做表示,也上前劝着:“咱们叫上四妹妹,一块儿过去,到了咱们府里,妹妹爱住那块儿就住那块儿,由着妹妹的性子。” 贾蓉只是看着黛玉,挡在路径前,并不言语,只是笑看着她们,别有深意的看了看雪雁。 “不敢,我一介外人在这府里总是不妥,珍大哥、大嫂子,还有蓉哥儿,正好在此作别。”黛玉仍是戴着帷帽,并不理会,硬要往外闯。却又被人家封住路径,一时陷入僵局。 雪雁火起,握着剑柄朝天舞了一个剑花,冷眼含忿瞪着他们,吐出两个字:“让开。”随即挽住黛玉臂膀,一手舞剑荡开贾珍封住的路径。虽说是世袭,好歹贾珍也是二品爵威烈将军,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让雪雁逼开,这要传出去,脸可就丢大了,就别在这京城里混了。可他望着雪雁舞动的剑法,竟然有些迷惑,嘴里冒出一句:“你这是何人剑法?” 贾蓉吓了一跳,心说父亲这是怎么啦?一个小丫环,能有什么章程?看在林姑娘面上。咱不好下手伤她,她还真当自己是槽子糕啦。 “无可奉告,珍大爷自己琢磨去。咱们不奉陪了。” “你?你当爷查不出你的来历?”贾珍忽然想起了那个听闻,说是这个丫头曾在诚亲王府,与蒙面人厮杀过,今日看到这个驾势。果然名不虚传,贾珍心里一动,竟然侧身让开,却补上一句:“你们走不脱的。” 黛玉惊喜的看着雪雁,这丫头总是在关键时候给自己争脸。谁说只有紫鹃贴心?这雪雁也不差分毫。想起了绛玉庵里的师太祖母,老人家心疼自己这个孙女,特意从收养的灾民女孩儿里,挑了几个有点儿灵性的,专门调教一番。安排给自己的。父亲过世后,黛玉不放心老人,就只带了雪雁一人过来。余者留下照顾老人。不过,雪雁近来经常悄悄外出,是不是又和那里联系上了?也难说。这时候离开要紧,决不能搭这个茬儿。(.)理也不理,昂首挺身走过去。雪雁紧紧相随,在后面是紫鹃与春纤。眼看到了垂花门,再往外就是出了荣国府,就能与王嬷嬷之子王祥接上了。心里一阵紧张,步子走的更快。几乎是小跑。这时,却见一行人从大门步入进来。当先地是两个侍卫开路,正中的竟然是理亲王府的世子永琛。待要避开却又无路可避,总不能再退回去不成?但愿他目不斜视,别往这边儿看。忙低了头,匆匆抢步往外闯。 “林姑娘?”人家一眼就看到她们主仆四人。含笑疾走几步迎上来。 “林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春风和煦、彬彬有礼地站在黛玉面前。 黛玉真是眼里冒火。却又无奈。只得勉强施了一礼:“民女见过世子。” “你我之间不必多礼。我来就是接你出去散散心地。”虽是戴着帷帽。更显出诱人地魅力。极想伸手拉住她。却发现人家身边却是雪雁手握风剑。隐而待发地气势。他身边地侍卫。也蓄势待发地按剑看着雪雁。 双方有些僵持。 巧不巧地。这功夫由远至近。从后面传来一阵杂乱地脚步声和呼喊声:“林妹妹。你等等。我有话说。”“二爷。慢着点儿。”黛玉心说。表哥。对不住啦。借你一用。就稍稍往永琛身前靠上一步:“世子。”满是惊慌害怕地神色。语音凄楚中带着颤音。 永琛身躯微微一颤。眼里现出笑意。显然也听到了。也会意到了什么。脸上顿时呈现一股凛厉之色。嫉火中烧。挺身护到黛玉身前。注视着来人。看那步履踉跄。真真是宝玉冲过来。后面一路呼喊追逐而来地是袭人及众多地丫环、家人等。好像还有贾珍等人。 “放肆,来着何人?竟敢追逐林姑娘。拿下。” 侍卫们闻听,二话不说,上前就揪住了宝玉的脖领子,连推带搡地架到永琛面前。 “世子爷,手下留情啊。误会啦。” 趁着一阵慌乱,黛玉被雪雁一路拽着、拖着,闯到大门外,紫鹃。春纤也跌跌撞撞步履凌乱的奔出来。就见前面堪堪驶过一驾极华丽的绛呢色马车,在她们面前停下。 “姑娘,快上来。”驾车人竟是王嬷嬷地儿子王祥。 “林姑娘,咱们也在这儿。”说话间车帘子一掀,正是绣橘。 雪雁往车上一扶黛玉,上面是绣橘拉着,把黛玉拽上了车。后面紧跟的紫鹃也被雪雁扶上车,接着又是春纤。(.好看的小说)而后,雪雁纵身跃上马车。还没坐稳,王祥辫子一挥,五匹马拉的车驾就“哒,哒,哒。”往东而行。 车驾里很宽敞舒适,黛玉与迎春坐在正面,迎春下首是绣橘,黛玉这边是紫鹃、春纤,把守门边儿的是雪雁。车帘低垂严谨,倒是不易被外面发现。坐在车上,几个人舒了一口气,看着身边的迎春,笑了笑,伸手拉住,姐妹二人对视一笑。黛玉心说,幸亏没让她见识到刚才那个场面,要是让她遇上,这会子就不信她能有如此淡定的神态。 紫鹃与春纤惊魂未定。看着车门边儿的雪雁,心里满是佩服,这个姑娘,真不简单,平时不声不响的,紧要关头却是章法不乱。进退有致。正各自想着心事儿的时刻,就听到车驾忽地嘎然而止,急促而低低的传来一句:“麻烦来了。” 还没等里面的人消化掉这句话的含义,就传来一个熟悉地声音。 “林姑娘,怎的坐这车子?” 听到此言,黛玉几乎没吓的昏过去。纤纤玉手茫然的挥了一下,又垂下去。这时,后面传来呼喊声与追逐声,猛然惊醒。心知再不能回那贾府,丢得起这个人,丢不起林家的脸面。急促间冲着满脸担忧地雪雁点下头。 雪雁忙叫了一声:“姐姐快进来。有话咱们路上说。快!”伸手拉开门帘。 一个熟悉地脸盘映入大家的眼眸,乃是月眉姑娘。 不由分说,在雪雁的帮助下,月眉钻进车里。外面鞭子“啪,啪,啪。”甩的山响,马车狂奔起来,掀起一阵漫天尘土,不见踪迹。 眼看到了宁荣街尽头。不知从哪儿拐过两驾与此相同的马车迎面奔过来,正好与永琛、贾珍、贾蓉撞上,人家可不理这个茬儿,就见赶车人鞭子一甩“啪,啪,啪。”扬长分开驶去,直奔南、西方向。等这一行人追到前面觉出不对劲儿,再转回来,还有什么车不车的。车轱辘印儿也见不着,想想看,繁荣的街面上,哪日不过几驾马车的? 永琛吩咐着:“分开三面,东、南、西,给我追。” 贾珍父子心里懊恼,嘴上也不敢嗦一句,知道这主儿火大了,谁敢在这时候犯飙?只好先派人回贾府给贾母等人送信。自己只好咬牙追下去。 紫禁城里。红墙黄琉璃瓦,放眼望去。阳光下金碧辉煌,参天大树撑起一片树荫。一帮大臣们下了朝,纷纷鱼贯而出。 早有贾府管家等在一旁,一见贾政出来就迎上去,匆匆说了府里发生地事儿。贾政脸色一变,忙上轿回府。 左近地人有看到的,不屑地抛去白眼,又有人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明眼人看出,定是有什么世故发生。 养心殿里,明间正中,上悬雍正皇帝御笔“中正仁和”匾,明间东侧是东暖阁,内设皇帝宝座。明间西侧是西暖阁,里面分割成数室,有皇帝看阅奏折,与大臣密谈地小室,曰:“勤政亲贤”。还有乾隆皇帝读书的地方三希堂,再就是小佛堂、梅坞,是专为皇帝供佛、休息的地方。养心殿的后殿是皇帝的寝宫,共有五间,东西梢间为寝室,个设有龙床,皇帝可以随意居住。而后殿两侧的耳房各有五间,东五间是皇后侍寝的临时住处,西五间为皇贵妃、贵妃等人的临时住处,还有围房,则是一些低等级的妃嫔们侍寝前地值房。此时,乾隆正在东暖阁里,满屋子来回踱着步子,眼里闪着飘忽不定的芒光,与悬挂着的“惟仁”匾两侧的对联:“诸恶不忍做,众善必乐为。”相映成辉。门口跪着哆哆嗦嗦的太医院吴太医,还有正在向乾隆禀报的珈蓝。 此时的乾隆身着便装,头戴珍珠穿成的帽子,满脸怒色,气极败坏的骂着:“笨蛋,一群笨蛋,好好地,人就不见了?上天了?还是地遁了?骆吉,去看看柳芳来了没有?” 骆吉急忙闪身过来:“回禀皇上,柳大人已经来了,正在廊下候着。” “传。”乾隆一**坐在宝座上,顺手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啐道:“这是什么茶?换了。快!” 从门外进来一个清秀的宫女,端着一个茶盘走进来,奉上一杯茶水,又低头退着身子出去。外面走过来柳芳,急走几步,进入房内,在门口处拜道:“臣柳芳拜见皇上,皇上吉祥!” “平身,有话快说,别这么多虚礼。” 柳芳站起身;“皇上,这次的动静大了,永琛世子分三路人马,急追林姑娘。北王也不甘落后,也派人一路下江南追过去。贾府这回乐子大了,一边派人急招贾琏回来,一边儿又让贾蓉带人追南路,贾珍带人全城寻找。找过了佟府,又找了富察家,又派人去了查家,空手而归。就连显亲王府也去碰了碰门楣。一无所获。” 乾隆沉吟着:“这丫头去哪儿啦?真急死人了。” 柳芳想了想:“皇上,这件事儿透着玄,从侍卫们传出来说,林姑娘是跟那府的人闹翻了,强闯出来的。有人看见,雪雁姑娘挥着剑,拽着她出来的。” 乾隆一愣:“她,她怎么样?伤着没有?早让她回来,她不听,这可真是平白的失踪,跟着的宫女都睡着了?”皇上,您该用膳了。”骆吉提醒着。 “朕不饿,这才过了多会儿?你是饿死鬼托生的?” 骆吉不敢吱声,只是低头听着。 乾隆拿起一杯茶,喝了两口,心神略定:“柳芳,严密把牢京城各个街口,仔细地查。还有,启文那儿有没有动静?” “臣带人去过了,是府里管家出来见地面,说是他们夫妇二人今儿个大早就启程去了江南,说是馋了阳澄湖的大闸蟹,还说,回来定会给皇上您带些过来。” “他倒是悠闲啊,跟着人过去,朕就不信了。” 门外传来骆吉地回禀:“回皇上,绿萼答应求见。” 乾隆心里一动,忙说:“传她进来。” 柳芳一听忙告退,乾隆示意他进入一个暗室暂歇。 不大工夫,绿萼进了屋子,一扬帕子,行着礼:“贱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起身吧。事情你都知道了,你怎么看?” 绿萼想了想:“听说月眉跟了下去,应该会有音讯的。再有,听说那府的二小姐迎春姑娘也失踪了。那府里这时候闹的人仰马翻的。” 乾隆奇道:“这倒是撞到一块儿了。”忽然觉着有些不对劲儿,难道说,黛玉是为着这事儿,才不肯去紫竹阁?按说,要是没有自己的旨意,或太后、皇后的懿旨,那贾府的二小姐要进紫竹阁,想都别想。这样倒也有些说法。这玉儿也太死性了,就不能让珈蓝找朕要个恩典的?跟去了那么多人,愣是不知道这事儿,全都是废物点心。心里有些好受,也就带上笑模样:“去看看,她去没去徐清妍那儿。” 绿萼大惊:“皇上,贱妾不知道什么徐清妍,贱妾。” 乾隆脸色一沉:“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绿萼吓的忙跪下:“皇上。” 乾隆喝道:“去看看她那儿。要是林姑娘去了,就带她回紫竹阁,连那个贾府的丫头一块儿带上也行。去,带上人,过去。” 绿萼不敢再说什么,忙退下去,急忙离了这屋子。 骆吉小心的站在门外禀道:“回皇上,皇后派人过来问,皇上什么时候有空?” 乾隆愣了愣:“皇后有事 骆吉又禀道:“那倒没有,说是哪日有空,一块儿去看看这次留了牌子的秀女,也好挑些好的以充后宫,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乾隆想起了黛玉,这会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呐?哪有什么心情?没好气的:“看什么看?没空。”想想不对,怎么说也是皇后的一份儿心意,忙补充道:“过几日再说吧。” 《九十九》青云未遂 储秀宫内,一个不大的房屋里,托腮坐着苦苦沉思中的宝钗,自打上次被一个小太监带到凤藻宫里,与元妃进行了近距离面谈之后,总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清晰的回想,那日的种种依然历历在目,至今还是让她不明就里,不是选秀女给皇上充盈后宫的?怎么会又有另外的计较? 那一日,宝钗随着小太监沿着长长的甬道,来到一个凤銮叠嶂、红墙琉璃瓦,朱漆擎柱游廊曲径通连,开满奇花异草的庭院内,院门那气派的狂草书法匾额提着三个字:凤藻宫。 才走到那月门口,就见一个衣着讲究的宫女在等候。一见到她就笑道:“可是薛姑娘?娘娘正念叨呐。快跟我来。” 宝钗谢了送自己过来的太监,又向那宫女笑着:“多谢姐姐照应。”说着话,又悄悄塞了一对儿玉镯子给她。 那宫女推让一番,也就含笑收下了。拉着她走进去,拾阶而上,站在帘前,示意她稍后,就恭声禀道:“回娘娘,薛姑娘来了。” 传来欢娱的笑声:“快请进来。” 走进凤藻宫内,宝钗秀目流转,只见宫内高大奢华,满目的器具古香古色,透着一股楠木的清香,处处镶金嵌玉,让她有些企盼惊讶。那宫女把她引到旁边的一处优雅的所在,袭地铺满红毡,踏上去感到舒适惬意,再看正中央有一个铺满软缎子龙凤彩画绣品的榻上,正坐着元妃。她身侧有一个丹凤朝阳的背引枕,东侧有一大整张的纯白狐狸皮坐褥,西侧是一个柔软的披着棕色狐狸皮靠椅。室内仿佛熏着一种淡淡的奇香,有点儿像柠檬?又有点儿像凤梨。榻的旁边放置有一个小小的茶几,茶几上是果盘与茶盏。两边各站着两个宫女侍立。 宝钗向前施礼拜倒:“奴婢见过娘娘,娘娘吉祥!” 元妃含笑一探身拉着她的手,连连夸赞:“罢了,都是自家姐妹。又没有外人,快快起身。好个妹妹,别说别人,就是姐姐我,也看了眼馋,这样的模样。这样地风采,在这宫里也是凤毛麟爪的,听说妹妹的学问也是好的,这回可要让这宫里人开了眼界。” 宝钗忙赔笑道:“娘娘,奴婢不过是粗俗之辈,哪及娘娘的才貌万分之一?在这宫里,奴婢今后仰仗娘娘厚爱存生,娘娘该受我这一拜。” 元妃心里舒坦,笑道:“妹妹真是口吐莲花。愚姐惭愧至极。”拉着她同坐在榻上。 有宫女端来飘香地茶茗。奉给宝钗。 “妹妹这阵子过地可好?有没有受委屈?那储秀宫住地还惯不?” 宝钗含笑一一禀过。又谢元妃地关心。 “过几日就要面圣。咱们皇上喜爱诗词。这宫里会地人不多。听闻妹妹在园子里就是此中高手。妹妹留意些。” 宝钗一听心中自是欣喜。知道这是元妃对自己地提点。想着平素在大观园里。和林丫头、云丫头一帮子人没少在这方面磨牙。看来倒是用对了地方。点点头。望着元妃感激地一笑。 “妹妹虽说是才貌超群。也要留意一些。万一有个闪失。不能入了皇上地眼。可想过进我这凤藻宫当个女官?”元妃啜了一口茶。悠悠地说着。 宝钗吃了一惊,心里飞快的消化元妃这番话地含义,心说,不是说有理亲王府的荐举,定是能封个常在、答应的。弄好了还有封贵人地可能。怎么从元妃口里竟然成了一个女官?想想自己这次选秀已经“逾岁”,除开这次,再也没有晋身的机会,这可怎么办? “这次选秀,满蒙旗人来的多,太后又要顾着满蒙联盟,极有可能会挤掉一些汉军旗的份额。像阿鲁特氏、钮钴禄氏、叶赫氏、完颜氏、喀尔沁乌郎罕济尔默氏等,都有册封的优势,而相对比较。汉军旗这儿。怕是要受些影响。” 宝钗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的凤藻宫,又是怎样的打发掉送自己回储秀宫的太监。自己一个人沿着长长的路径,走在无尽地路途中,猛然在一个雅致的月门前停下,茫然四顾,猝醒。这不是自己家里,也不是大观园,是天下第一家紫禁城,岂能这样的放纵自如?自顾自的瞎闯?忙寻找回储秀宫的路径。眼前一时竟没有什么太监、宫女的走动,这可急煞了薛大姑娘。正在为难之际,迎面走来了一个宫女,含笑对她说:“是薛家小主吧?咱们娘娘请你过去。” 娘娘?这又是哪家的娘娘?带着狐疑随着那宫女走进月门,眼前一亮,心里一下子清醒,这是御花园。顺着小道走上一个亭子,看到一位娇秀、艳丽、雍容华贵的宫装贵妇打扮,大约不到二十岁左右的女人,看衣着旗头装饰,大不过元妃,放肆地打量着自己。眼里满是讥笑、不屑。看到宝钗向她恭顺的施礼参拜,倒也笑了。 旁边的宫女提示着:“这是卓贵人娘娘。” 宝钗心下一沉,来不及斟酌什么,忙唤着:“奴婢拜见卓贵人娘娘,娘娘吉祥!” “好啦,都快成一家人了,没那么多的虚礼。[]坐。在这儿还习惯吧?”这位卓贵人,今儿出奇的好,面带笑容,状似慈爱、熟稔的长姐风度。 宝钗小心翼翼的答着,生恐有个什么差错,毁了自己的青云之路。 “看你,就这么小心?外面爷们儿闹腾,是他们瞎嘬,有咱们姐妹儿什么事儿?没的找事儿嘬豁自己,瞎掰。皇上眼下忙得很,得推迟几日才能见着。你说这宫里头,怎么是头蒜地就想进来?也不觉着累啊。” 这话让宝钗怎么接下茬儿?许你进来,就不许别人进来?这紫禁城合着是你们家开地?这是人话吗?好个宝钗,微微一笑,不接茬儿。自己琢磨去吧。 “得,我也不是个拈酸吃醋的人,就圆了你这个梦,我这儿有个缺。到这儿跟着我吧。”卓贵人含笑看着宝钗,一副非我莫属地样儿。 宝钗心里一阵,感到事情有点儿不对劲儿,悬乎。刚想再探究一下原委,却被另一位匆匆赶来的宫女打断。 “主子,显亲王府的世子福晋来了。带着晴格格过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卓贵人一听,忙站起来:“过去看看去。那事儿,你琢磨琢磨。”后面那话是跟宝钗说的,没等她回话,就施施然的走了。 这几日,宝钗在这儿总是有些心神不定,感觉着要有什么事儿降临到自己头上。心急如焚,却没有办法联系家里。只有暗自关注自己周围的动静。这不,与自己同在一个屋子里呆了数日地刘燕华离了这里。说是到皇后娘娘的坤宁宫,做一个女官。临走时,含笑祝福宝钗。心想事成,达成心愿!宝钗无奈,也只好笑颜相送到宫门口,也向人家福了福。 这回自己这房里,倒是安逸,没了外人打扰。整日自己独居,站在窗下,望着外面宽敞幽静的庭院,两棵苍劲的古柏耸立在其间。这储秀宫是单檐歇山顶。外面宽阔,有前出廊,檐下施斗拱,梁枋饰以淡雅的苏式彩画,门为楠木雕花万字锦底、五福捧寿、万福万寿裙板隔扇门。这房内窗饰大都为万字团寿纹步步锦支摘窗。内里装修精巧华丽,就是自己住的这间小暖阁寝室,也是以花梨木透雕缠枝葡萄纹落地罩相隔,说不尽地惬意自得。 要是与自己心中的企盼失之交臂,这连日来咬牙忍耐的煎熬。就白费了。去不去人家宫里做一个宫女?这可真难坏了她,真是让她郁闷。前头来了几个重量级的嬷嬷、姑姑、太监,想是要宣布什么事体,宝钗缓缓步出房门,与众位小主们敛声静气的等待着。 首席姑姑宣读着名单,一个个佳丽紧张的盯着名单,听着一个个的名字从那位姑姑嘴里迸出,生怕漏下自己,宝钗也是一样。心内焦急。外表还保持着平常态。名单念完结,众人散去。孤单的杵着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其中就有咱们地宝姐姐,她呆呆的看着储秀宫的院门,心里凉到底。这是为什么?谁能告诉我? 兴隆街地朝北面,坐落着一个高大的府第,这就是贾雨村的家。此时,大人还没有回来,夫人娇杏坐在凉凉的廊下,看着那错落有致的花坛姹紫嫣红的各种花卉,心里想着如烟的往事,与现实的交错纠结,她竟然连雨村进来也没有感觉到,这让雨村第一次感到意外,感到疑惑。犀利目光狠狠的刺入夫人地眼帘,让她猛醒,疏离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相依为命的天。 “怎么啦?失魂落魄的?成什么样子?”雨村责备着。 “林姑娘还没有着落。” “这就好了。” “什么好了?大人如今说话,越来越让我摸不着头脑。” “王子腾死了,说是赶路劳乏,偶然感冒风寒,到了什么十里屯,一个小地方,延医调治,偏这地方没有名医,误诊了,用错了药,一剂就死了。这回儿,王家这棵大树完了,不少跟他们交往密切的朝廷大员,这回也傻了眼,何去何从?重新站队找靠山,陷的太深的,怕是在劫难逃啊,你看吧,好戏要上场了。我都闻着血腥味儿了。”雨村意味深长的笑道。 娇杏夫人身子微微一颤,惊问:“那贾府里会怎么样?” 贾雨村诡异的一笑:“不清楚。这府里还有贵妃娘娘在宫里,就看皇上舍地舍不得。这时候,林姑娘在那府里,有什么好?要是下手,皇上也得先把这姑娘捞出去才是。夫人,盯紧了那府。” 夫人笑了笑,说道:“我说我这心里,这几日怎么总是扑腾扑腾的不安生,可不应了这事儿?来人,传饭。” 贾雨村亲昵的揽着夫人进了厅堂,夫妻双双坐在两旁,又走进来三个孩子,两个小公子,一个小姑娘,依次坐好,又进来几个妾氏、通房丫环,侍立在一旁布菜。倒是一家子人其乐融融的,羡煞人们。 听完吴新登家的述说,王夫人眼里冒着火,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手里不停的转动着那串佛珠,愣是压下那股心火。平静的低声道:“尽力找到林姑娘,无论怎样,都要好言好语的劝她回来,不许拿话伤着她,我是不依地。下去吧,别四下里闲着,没影儿地事儿,少掺和,别失了准头儿。记住,赶在贾琏前头,我要看看,这出戏,大老爷怎么唱?” 吴新登家的,答应着悄悄走出去,转过房山墙,远远看到周瑞家地来了,就冷冷一笑,闪人别过。 周瑞家的一走进王夫人房里,就气急败坏的说:“太太,薛家大姑娘回来了。哎呀,这是怎话儿说的,好好的,就差那么一点儿,就被撂了牌子。这真是运气不好啊。” 王夫人幽幽的看看她:“回来了?好啊。” 周瑞家的愣了愣:“这薛大姑娘,多好的一个人啊,太太,您不去看看的?” 王夫人凝视着周瑞家的,半晌,看的那周瑞家的有点儿发毛,心虚的:“太太,我这脸上有些个不得体?” 王夫人:“我那妹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着了迷了?” 周瑞家的慌了:“太太,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是一心为着太太您啊。” “一心为我?好,好。回来了正好收收心,别这山望着那山高,当别人都不是人,任她没完没了的羞辱不成?我的儿子再不好,也是国公府的嫡子,就那么不济,捡人家的剩货?你有种,传给她去。” 周瑞家的忙说:“不,不,太太,我知道该怎么做。您别生气,看伤了身子。”赔着小心,就想赶紧的离了这地方,免的言多语失,心说,来的不是时候,赶上今儿太太的气儿不顺。 王夫人恨恨的:“这是干什么?去赶着送信儿去?要不这样,今儿就离了这儿,去到薛家侍奉我那妹妹去。可好?” 周瑞家的吓出了一脸的汗,直眉瞪眼的看着王夫人,大气儿不敢出。 要的就是这效果,王夫人满意的笑笑:“去,麻利的赶快给我置办几样厚礼,我要去理国公府看看去。” 周瑞家的这会儿,明白了些,献媚的:“太太,您这是给尤二姐添份儿吧?也对,省的琏二奶奶大撒把儿,如今金贵的,养什么身子,诚心给太太添堵。也得拾掇拾掇她。给她个记性 王夫人轻蔑的看了看周瑞家的:“她?她也配?” 《一百》王氏布局 看好了黄历,吉时出门。[]周瑞家的忙着备了几样礼品,随着王夫人上了官制的车轿,熙熙攘攘的带着丫环、媳妇、婆子、小厮、家人们,直奔理国公府过去。在人家门前停下来,有随行的家人递上名帖。 门口的几个家人一看,愣了愣,心说这回透着新鲜,这主儿可一向不与咱们府里夫人打交道,如今怎么开了窍?也不敢怠慢,忙不迭的往里传禀着。 一会儿,就见陈夫人在一众丫环、媳妇、婆子们、小厮、家人的簇拥下,迎出来。 “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让贵客久等了。” 王夫人热络的急走几步,迎上前,拉着人家的手,寒暄着:“陈姐姐,妹妹早就想念的很,总想来探望您,总是家里有事儿不得闲,这不,才撂下那些个不相干的事儿,前来探望姐姐,还请原谅。” 陈夫人倒也没揭穿她,含笑拉着对方的手,齐齐同如府门,又拐过一个影壁,进入内宅,又进了一个院落,这才是陈夫人的院子。 进入正房,这是一个淡雅、大方的厅堂,二人分宾主坐下。 有丫环奉上茶茗,又奉上几盘水果、干果,而后,侍立在陈夫人身边。 周瑞家的在王夫人的示意下,奉上礼品:貂皮一件、洋呢两度、宫缎二匹、银壶一对儿、苏州绣帕一盒、昌化鸡血石一块。 陈夫人一愣,忙笑道:“这是为何?夫人来就来吧,这太破费了。” 王夫人微微一笑:“陈姐姐,妹妹我是求你来了。” 陈夫人心里倒是明白了。稳住神儿。笑问:“此话怎讲?” 王夫人用随身地手帕试着眼睛。一脸难为情道:“为着我那让人心疼地外甥女林姑娘。求姐姐来了。” 陈夫人心里一动。早就知道这贾府地二夫人对黛玉并不好。一向为难她。今儿这是怎么啦?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居然在我面前腆称心疼黛玉。还真是说瞎话不带脸红了。就淡淡道:“有什么话。还请夫人直说。” 王夫人凄然道:“我知道府里地芳哥儿。是个好样地。在这京城里比我们府里那几个不成器地小子强百倍。请芳哥儿费心。找找我地外甥女。她还小。身子又弱。万一病了。我们老爷怎么去见她亲生地父母。算是帮我们老爷一个忙。这个情。我们夫妇不会忘记地。” 陈夫人眼圈儿红了。放下手里地茶杯。(.好看的小说)吩咐着:“去衙门里看看。让芳儿回来一趟。” 王夫人还没动身出荣国府。贾母那儿就得了信儿。年迈地身躯支撑着坐起来。脸上挂着淡淡地冷笑。并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一片片随风飘落树叶地在翻飞。在嬉耍。眼里有着一丝迷离。要是那年。林如海辞世之际。去地不是贾琏。而是贾政或是我这个老太婆。情形就不会是这样。一步走错。满盘输。满心只想着宝玉与她结为夫妇。实现自己地目标。没想到这府里硬是有人要对玉儿下毒手。即使不死。也要逼走她。如今愿望实现了。偏人算不如天算。王家大厦已倾。这几日竟然没有人过去探望。林之孝家地派人看过。人言门可罗雀。真是人死人情了。倒是不能与林家相比。眼里满是讥诮。迎春也走了。这倒让贾母一滞。平素小看了这丫头。外面传来禀报声。是贾政从工部归来。到母亲这儿探望。 鸳鸯上茶,琥珀端来几样糕饼。贾政坐在贾母身边。娘俩说了会子话。无非是贾琏何时赶回来,黛玉有没有消息。迎丫头那儿有没有线索?王家的事儿,会牵扯这府里多少等等。这阵子,在家的贾赦、在朝的贾政,见天的到贾母身边问安,有时候,二人一块儿过来;有时候,各来各的。黛玉的事儿,让他们震惊,又愧疚,什么人这样大胆,竟然敢对黛玉的药里下毒?贾政说着话,眼圈也红了,泪珠儿滚落下来。这个二儿子,没什么大本事,倒也有几分真情。贾赦一直皱着眉头,也难怪,黛玉走了,迎春也下落不明,仅仅留下一封书信,对孙家的婚事公开表示不赞同,不嫁。这中间,莫非有什么关联?没见着人,谁也不敢说什么?连日来,为了找寻这姐俩儿,惊动了京城内外。 贾母忽然问道:“孙家那儿,处理地怎么样了?” 贾政叹息道:“听说大哥让退了那家的聘礼,跟人家赔礼。不过,孙绍祖不是个善茬儿,愣说咱们府里败坏他的名声,不依不饶地要定了迎儿,也带人四下寻找。” 外面传来琥珀的回禀声:“回老太太,二太太回来了。” 贾母哼了一声:“让她过来见我。” “老太太,二太太正往这儿来呐。” 贾母看看贾政:“儿子,她可没你看的那么不堪。” 贾政疑惑道:“母亲,您是说?” 贾母笑笑:“一会儿来了,你听她说些什么。” 正说着,王夫人走进来,满脸的兴奋泛着光泽,含笑向贾母施礼问安,又向贾政道了乏。而后,坐在贾母的另一侧,捧着鸳鸯奉上来的茶茗,缓缓的啜着。 “人家应了你啦?”贾母不动声色。 王夫人微微一笑:“母亲,咱们外甥女当年救当今圣上时,也救了他们家柳芳的。这京城他们现在可得了势,怎么说也得念着咱们外甥女的好,才对。” 贾母淡然一笑:“玉儿不愿意提这些陈年往事。” 王夫人也一笑:“这府里,也就咱们和外甥女身边地人知道。” 贾母点点头:“这就好,别让那起子小人知道,钻了咱们的空子。王家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王夫人:“我跟凤丫头是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能怎么样?倒是老太太费心,别让大老爷打咱们宝玉的主意,去个平安州,用得着非让宝玉去?他懂什么?没的添乱的。” 贾政一愣:“大哥怎的让宝玉去?” 王夫人白了自家老爷一眼。又缓缓道:“咱们外甥女,那可是大家闺秀,林家地家教比咱们还多,怎么会让她做出这样出格儿的事儿?” 贾政瞪着她:“药的事儿,你怎不说?你倒撇的轻松。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贾母气道:“那日。你但凡让着她点儿,她能就那样儿走了?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如今落到哪儿去了?” 王夫人:“我那不是话赶话弄的,只想着先压下去这事儿,再好好查一查,也是为着这府里地名声。谁成想,死了一个,跑了一个,还是弄大了。这都得怨有人挑唆着。您也清楚。连宫里的人都找不着外甥女,这事儿没人精心划算,她才十三岁。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要说二姑娘,倒有人信,怎么也比外甥女大了好几岁不是,又会下棋,我虽是个笨人,可也知道,下棋那得要一步一步地,差了一步,那就满盘皆输地理 贾政浑身一颤。怎么会呐?大哥岂能做这样的事儿?黛玉虽然才十三岁多点儿,那可是个聪慧之人,她身边地紫鹃,是这府里的家生子,更不会做这样吃里爬外的事儿,雪雁一身地武功,也不回任别人欺了黛玉去,可怎么说这几个人也是姑娘家,能与贾赦的能为相抗衡?大哥。你也忒黑了,黛玉可是咱们家的外甥女,不是你独自能左右地人。看看自己的这位夫人,暗自叹气,要不是你处处把王家、薛家掺和进来,又怎能让大哥他们进来插手黛玉的事儿,这会子急了,有什么用? 贾母看着这夫妻俩,摇摇头。貌合神离。眼下王家完了,这才能坐下来说几句真心话。就吩咐道:“你进宫时。见着娘娘,探探口风,太后那儿怎么样?” 王夫人心里笑了,是啊,娘娘可是咱的贴心人,只要娘娘能有了身孕,我就在这府里依旧说了算。老太太,您还得用我这槽子糕使唤。忙起身应着。又得意的看了看贾政,含笑向贾母告退,离开。刚才那几句话,够老太太消化一阵儿的。 贾政也不好再待下去,只得也向母亲辞了出来。 走在南北夹道上,王夫人看了看身边的丈夫,示意身边的人离远一点儿,而后轻声说:“老爷,今晚?” 贾政轻蔑的看看她,哼了一声,大步走进赵姨娘地小院里。 黛玉走了,宝玉想拦着又拦不住,想说人家几句,又说不出;想埋怨母亲,又没这个胆儿,想追出去一同进退,又有身边的众多丫环、小厮们拦阻。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又被永琛那厮一剑吓了回去。这不,整日坐在房里犯傻,不然怎么办?看书,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黛玉的事儿。写文章,也没那个心情。想想自己也是一个大家贵公子,如今混的不比个小厮强多少。唯今之计,也只能倒在床上假酣。 袭人满脸的凝重走进来,看宝玉还在床上犯懒,就让麝月去张罗洗漱水等,自己上前推着宝玉。“二爷,快起来吧。醒醒,看晚上再走了困。” 宝玉懒懒的说:“起来干什么?看着你?你倒是有什么好看的,不起。” 袭人好笑道:“宝姑娘回来好几天了,咱们怎么也该过去看看才是,回头让姨太太、宝姑娘挑眼,让太太生气。” 宝玉心里这个气呀,林姑娘走了,也没见你这样着急,她回来就回来吧,有什么好张扬的,我偏不去。就甩了袭人一把:“想去你自己去,我不去,别说我让你去的。” 袭人心说这叫什么事儿?你不去,又不让别人代表你去,这分明是使气,与薛家摆明了态度,万一?不能有万一,那就是我地灾星到了,不行,我不能像香菱那样,决不能,就冷下脸子:“二爷,你这不是给太太难堪吗?别忘了谁亲谁疏,林姑娘说走就走了,分明就没把二爷放在眼里,你在这儿伤心,人家指不定在哪儿快活呐?” 宝玉冷冷的:“你走开,别让我把你撵出去。” 袭人愣住了,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待遇,听到动静,转身一看,麝月走进来,就更挂不住了,眼里噙着泪水,说道:“好,二爷如今也大了,用不着我了,早说啊,我这就去找太太说去,太太发了话,我就走。”说着话,看宝玉并不搭腔,就狠了狠心,去找王夫人叙话。 麝月悄悄的放下洗漱水盆,走过去,推着宝玉:“大早起的,又闹什么?快起来吧。” 宝玉低声问:“林姑娘那儿,还没消息?” 麝月脸色黯淡下来,摇着头。 王夫人懒懒的靠在炕上,听着袭人的诉说,听了一会儿,见没了动静:“接着说。” 袭人迟疑着:“太太,您看二爷这样,就是不听劝,您不去看看他?” 王夫人盯着袭人,半刻,才叹息着:“林姑娘走了,你就不难受?你就这么恨她?她在府里这几年,也没少给你赏银,怎么就喂不熟你?” 袭人一愣,不解的看着王夫人,有些发懵,太太这是怎么回事儿?莫非是那天被林姑娘气糊涂了?竟然替她说起话来,过去可从不这样啊。低着头讪讪道:“太太,袭人是个奴才,凡事都听太太的安排,宝姑娘、林姑娘都是主子,岂能容我说长道短?林姑娘是好地,宝姑娘更是不错,人长得好不说,才情也是好地,又进过宫,差点儿就被选上了,那见识又比别的姑娘多了几分,这府里谁不说,您是有福地人。” 王夫人脸色稍缓,不过意的:“亏你还在这府里待了这么多年,竟然没点儿长进,亏我这么看重你。你就这么看待宝玉?连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他留?” 袭人心里有些明白了,知道这位太太还在为着宝钗入选的事儿,生闷气,也是自己没弄清楚,巴巴的过来献错了殷勤,敢情这母子二人想着把宝钗晾上一晾,搓搓她的气性,就笑道:“还是太太周全,奴婢知道了,我这就回去服侍二爷看书写字去。”说着就要走。 王夫人喝道:“站住,我还有话呐。” 袭人激灵一下子,忙站住,毕恭毕敬的垂手站立在王夫人身旁。 “让宝玉快着起身梳洗好了,赶紧带着人出去,在这京城里好好找一找林姑娘去。” 袭人弄了个大睁眼,目不转睛的看着王夫人:“太太,您这是?” 王夫人浅浅一笑:“怎么?又糊涂啦?” 袭人哪敢说不去,可这变化也忒大了,喃喃道:“婢子,婢子。” 王夫人:“去吧。禀报老太太一声去。” 《一百零一》大隐之痒 薛蟠垂头丧气的把自家妹妹接回家后,心里是又纳闷,又不甘心,反复思量,到底是哪儿出了毛病?跟永琛说得好好的,几个关口都平平安安的过去了,怎么就不行了,连一点儿先兆也没有,就一下子被撵了出来。 宝钗更是伤心、后悔,要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当时就答应元妃的安排,在宫里总是有机会见到皇上,见到了,凭着自己的模样、才华,总可一试。这下好了,再没有进宫的机会。丢人丢到家了。及进了家门,看到母亲满脸含泪的憔悴神态,就知道家里也是灰头土脸的,也是感到内疚,总是自己在哪儿疏忽了,莫非与卓贵人有牵扯?见到夏金桂那嘲讽的目光,低下头走进去。 “哎,姑娘回来了,这是怎话儿说的?去宫里溜达一圈儿回来了,哎不,是二进宫啊,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啊,咱们家也算是蓬荜生辉啊。”夏金桂娇笑着迎上来。 薛姨妈霎时白了脸,气愤道:“亏你还是当嫂子的,这是人话吗?我女儿平素是怎样待你的?你想逼死她不成?孩子,别理她,有妈在,看谁敢欺负你?” 薛蟠也觉着脸上挂不住,虎着脸对夏金桂说:“你进去,这儿没你的事儿。” 夏金桂瞪着宝钗,讪笑着:“哼,天底下有几个是那娘娘的命?别做那清秋大梦了。还不是跟我一样,胡乱的嫁个小子的啦。”狠狠地踩了薛蟠一脚,走进去招呼着自己的丫环宝檐一块儿,又叫上几个媳妇,斗起骨牌。一阵阵嬉笑喧闹声传过来,全然不顾这母女俩的悲伤。薛蟠也知道自己闹不过人家,早早的抽身出去找乐子。 薛姨妈好言好语的安慰着宝钗,又让莺儿端来几样可口的小吃,才说着自家的伤心事儿,又想到兄长王子腾的故去。心里感到空落落地,没个计较,本想让宝钗歇息几日再说,可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眼泪哗哗的茫然看着门外。 宝钗顿时明白了,说一千,道一万。就是王子腾倒了,薛家的靠山倒了,少了利用的价值,那人家永琛世子也忒势利,临了闪了咱们。元妃不敢明言,只能暗示自己,偏自己犯轴,为今只好咬牙挺过去。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就不信了。偏我的命就这样不济? 薛姨妈像是看出了宝钗地心思,想了想,还是说了黛玉出走之事。还有迎春失踪之谜。 宝钗微微一颤,下毒,给她下毒?她苦笑着。聪慧的林妹妹,还有她身边那几个宫里的人,岂能让她有闪失?下毒者,愚蠢之极。无论怎样,薛家也难脱干系,一死一跑,要是有心人留下什么片言只语的?薛家还能在这儿京城混下去?眼看着母亲那憔悴的目光。想着为了能在京城占有一席之地的哥哥,心里思衬着解困之策。 这当口,去外面买菜的媳妇回来了,一进门就对薛姨妈说:“才出去,在外面碰见那府的宝二爷,竟带着一大群人在四下里寻那林姑娘。” 宝钗心里一动。好个姨妈。你也明白眼下地危机。这回咱们都想到一块儿了。就凄然道:“林姑娘一向与咱们交厚。妈。咱们也该派人去寻她。总是一家子亲戚礼道地。” 薛姨妈笑了。点着头。忙吩咐着:“去找大爷回来。少喝些黄汤。去寻一寻林姑娘。别让外人觉着咱们没礼数。” 家人忙应着出了门去寻薛蟠。 薛姨妈又想起来:“才刚。你回来时。周瑞家地来了。说是麻利着去回你姨妈去。一会子兴许就过来看你。” 宝钗心里暗笑。那个姨妈。才不会呐。王家倒了。她自己眼下地日子难熬。怎么会来看我?宝玉就是例子。没有姨妈地金口。他敢去找林妹妹?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才还是在那高门大院里。威风赫赫地荣国府里。这一下竟然在这个不为人知地闹市静谧之处。一个看似普通地胡同里。黛玉与紫鹃、雪雁、春纤、月眉。及迎春、绣橘主仆就在这“驸马胡同”安住下来。 王嬷嬷、林兴旺夫妇把大家迎进门,而王祥则忙着回转处理消痕灭迹的事情。看着黛玉一行人,大家总算是出了一口长气,面对月眉,却又无法轻松起来。 黛玉倒是毫不在意,欣喜的任由紫鹃和月眉搀扶着步入厅堂,安坐。忙着引荐林兴旺夫妇,与众人相识,也让惊魂未定的诸人,心里多少有些安定。 王嬷嬷与雪雁忙碌着端上来黛玉平素爱喝的龙井茶,以及迎春爱喝的花茶,穿梭着又在厅堂里摆下午宴,紫鹃、月眉哪儿敢坐等着,急忙跟过去一通忙乱,为黛玉与迎春入住接风。 二十六道菜把江南苏州与京城地名肴摆到了人们面前,让迎春与月眉咂舌。谁能想到,林兴旺夫妇还是厨艺高超之人。看到满桌子的菜肴,黛玉邀众人一起入座。 宴罢,吃的满嘴流油的紫鹃、雪雁、月眉、春纤与绣橘,忙起身相帮收拾,一时间笑语连连,充斥在这个久已清净惯了的宅院。 黛玉把迎春安排在三进院子的正房里,绣橘在隔壁耳房。自己居中跨院的正房,紫鹃、雪雁、月眉、春纤也都有各自的单独住房。第一进院子里,由林兴旺夫妇料理。 王嬷嬷早就安排妥当她们的吃喝用度,为了隐秘,她们暂时不外出,也不与外界联系。整个联系就靠着林兴旺夫妇与王祥、王嬷嬷应付。 黛玉让雪雁取出1000两银票,亲手交给月眉:“姐姐,这里就数你大,有姐姐在,黛玉心安。这宅中地一切,姐姐掌握吧。” 这让月眉很感动,她看看雪雁,又看看紫鹃,全然是一副信赖的目光,点下头。郑重的接过来。其实她自己也明白,在这儿隐秘的地方,也只能是权宜之计,京城要地岂有朝廷查不到的地方?只是,皇上会不会为此对林姑娘动怒?到那时也只能挺身仗义执言。 黛玉靠在床上,看着眼前的一切。这空中仿佛还在飘溢着父亲的气息,书房里,大厅内,无不展现着父亲的墨宝。她好似又回到父亲身边,周围回荡着他那爽朗的笑声。这里没了那府人地势利和勾心斗角,没有了寄人篱下地伤感,心里泛起甜丝丝的感觉,很想躺下补补眠,享受一番惬意地梦中之旅。从一大早闹到现在。还没好好歇息呐。 紫鹃走进来,看着黛玉:“姑娘,怎的还不睡?” 黛玉平淡的:“不知怎地。心里就是亮堂,没有一点儿睡意。你去睡吧,别管我。对了,先让春纤过二姑娘那儿,帮着绣橘,二姐姐那儿就绣橘一个人,忙不过来。” “哎,我这就告给她过去。姑娘,不是紫鹃死性。咱们这儿?能瞒过官兵不?” “京城重地,天子脚下,你说呐?这是爹爹当年的故居,好歹偷的几日闲,静静心,待外面淡了,再说。二姑娘也要安顿好,别让她受委屈。紫鹃姐姐,你也累了。管他不管,好好的补一觉去。” 后院里,迎春躺在床上,默默的注视着还在兴奋不已的绣橘,忍不住笑她:“你倒是精神头儿大,累了这半日,还不乏?” 绣橘笑道:“在这里,就像才出笼的小鸟,看什么都看不够。姑娘。林姑娘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出手大方不说。竟然还有这样的宅院?刚才,吓了我一跳,三进院子,又是500两,这得几年的月例?那府里地人,真是狗眼看人低。” 刚才,黛玉亲送迎春过来,趁人不在意时,悄悄塞了两张银票给她。这个表妹真是有心人,迎春心里暖呼呼的。这往后,要好好的为自己打算了,难不成靠着林妹妹一辈子?可自己地未来在哪儿?自己的依靠在哪儿?娘啊,迎儿想你。梦中的母亲总是那副低眉顺眼、清丽可人的模样,这是迎春多年来小心翼翼的,综合了府里年长好心的媳妇、婆子有一句没一句的描述,在心里给母亲画的像。那亲生的父亲,从未提起过,邢夫人更是阴阳怪气,说出话让她无所适从。极想悄悄地请惜春给娘亲画幅像,无奈,还没有跟人家说,就被孙家的婚事逼了出来。看着黛玉平静的安排,很显然,这早就准备好了的。想想那府里一幅幅势利的嘴脸,要是让她们得知这里的境况,不知会是怎样的尴尬,怎样的算计。 堂屋里,绣橘还在一样样的收拾带来地东西。首饰、衣服、及自己实难丢弃的物件,每一件也难堪比这里。打量一番,精美的茜纱帐、锦缎被褥及床上物品,楠木家具,景德镇瓷器,西洋挂钟,书房里的各种书籍、画具、棋具,让她心动,这该是小姐的闺房,短短的两日功夫,很难安排好这样的布置,定是黛玉自己要住的,为了我这个表姐,只好搬到中跨院去,表妹,有心了。外面传来轻微的说话声,仔细听了听,是紫鹃,原来黛玉担心自己身边服侍地人太少,不够用地,又把春纤派过来帮着绣橘一同侍候。心里暖暖的,一阵倦意袭来,只好与周公下棋,梦里地她,脸带微笑,是赢是输? 晚上,不是紫鹃、雪雁过来招呼她们,看样子能睡到天亮去。窗外,娇柔多姿的柳枝在起起伏伏的摇曳,与红了的枫叶堪为绝配,淡淡的清香飘过来,迎春情不自禁的走到树下,开心的仰面探看。不用回望,就知道是绣橘过来了。轻轻为她披上淡黄色的披风。 “姑娘,才醒了,就出来过风,看凉着。” 迎春并不答言,只是转身浅浅一笑。绣橘知道,姑娘这会儿已是缓过精神来,忙上前帮她梳理着头发,有春纤端着洗漱水进来,二人为她打扮一番。刚才紫鹃过来告给,请二姑娘过去与林姑娘一同进餐。迎春听后,扶了绣橘缓缓走到中跨院。 黛玉也是才醒,正与紫鹃玩笑:“才想放个懒,随意些,偏你又来絮烦,莫非是与前院的叔叔婶婶说好了的?” 紫鹃也笑了:“偏说你。你不听。月眉姐姐正忙着拿来几匹料子,让裁衣裳。” 及见到迎春进来,起身笑道:“二姐姐来得正好,让紫鹃姐姐她们裁衣裳,咱们四下里遛遛去,也好歹熟悉一下咱们这个家。”拉着她走到卧房里。挑出几样,相视一笑。 这阵子,雪雁与林婶婶端来一盘刚摘下来的葡萄,一盘脆枣,见迎春也在,就笑道:“刚采下来的,春纤给姑娘端过去了。” 圆润如珠的红葡萄,咬一口,唇齿溢香。比之在府中,又是别样风味儿。那脆枣,脆生生的。甜丝丝的,二人平素哪能吃到这样新鲜的,一时兴起,连连吃了几个,又有月眉端来一盘才切好的西瓜。迎春吃了一块儿,忙说:“罢了,拿下去吧,一会儿就别想着安生了。” 大家都笑了。 晚餐端上来:拌藕片、酸醋黄瓜、芙蓉鸡片、酱鸭丝、罗汉面筋、糖醋鱼、烤乳猪、什锦菜等,还有栗子面窝窝、粳米饭、蒸饺。最后上来地是豆腐菠菜汤。 黛玉一看就自己与迎春坐在桌前。面对着满满的一桌子菜肴,就笑道:“也别分什么先后了,大家围坐在一起,才热闹。” 于是,紫鹃、雪雁、月眉、绣橘、春纤也上来,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倒也有趣。及撤下饭菜,黛玉拽着迎春四下探看。 迎春边看边赞道:“姑父是个有能为的人。把个宅子弄的,处处体现着书香世家的气韵。不像在咱们府里,一味地攀比奢华,到失了真性情。” 坐在葡萄藤下,二人兴致盎然的摆开棋盘。迎春自是胸有成竹,一步一个招数,一环扣着一环,把个黛玉挤的到一个狭小的帅府门口。 迎春笑问:“今儿个就这样吧,放下。咱们歇息去。明儿再好好的战一场。如何?” 黛玉知道她的心意:“多谢姐姐,明儿再战。我就不信了,不能反败为胜?” 这一晚,黛玉又喝下半碗燕窝,这才让雪雁服侍自己睡下。那屋里,紫鹃与月眉、绣橘三人正忙着裁剪衣裳,打算给她二人各做两套衣裳,再她们自己每人也各做一套。 黛玉躺下,无非是不想让紫鹃、雪雁她们忧心,这次出来,看似自由身,其实大不然。京城就这么大地方,用不了几日就能查到这儿来。到时候,该当如何?想到此,眼前出现乾隆的龙颜大怒,宝玉的失落伤心;皇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相瞒,实在是,怕了宫闱中的是是非非角斗场,那唇刀舌剑,三十六计,计计都是绝顶高手间地游戏,哪是我一个弱女子能较量的?表哥,可怜天下父母心,对舅母,我无言以对,走为上策。抬眼望窗外,夜色更浓。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车到山前必有路。父亲、娘亲,女儿绝不让你们蒙羞。 迎春躺在床上,心里也是不安,走的时候,留下一封信,坦坦荡荡,表明心迹。好个平素不理会女儿地爹爹,还有大太太,想你们也不会为着这么点子小事,费了难。又想到贾赦生气时的嘴脸,不由得笑了。迷蒙间,忽见一位身材适中、面目清雅可人的女人朝着自己走过来,周围被一团薄雾包围着,冉冉行了进来。及到了迎春身边,含笑看着她:“女儿啊,你比娘强,好好的活下去,闯过了这一关,后面就没有什么能阻碍你的人了。” “娘。”她醒了,原来是一场梦幻。娘的模样竟是自己心中的画像,看上去凄美灵动,好好活下去。是的,娘,女儿定要好好活下去,连上你那份 没有人来打扰,黛玉悠闲的躺在床上,任思绪放飞,半睡半醒之际,眼前出现了一座宫殿,仔细看过去,原来竟然是紫禁城。心里郁闷,这与自己有何关联?躲过风头,就要回转南边去,紫禁城,贾府,越远越好。 清晨,黛玉见到王嬷嬷,听说外面闹翻了天,也是一惊,只好嘱咐老人家谨慎些。就这样,过了五日,总算是放了心,古人不欺我,大隐果然有道理。心放宽松,这晚地一觉,竟然睡到次日正午时分,还是被自家的肚子饿醒的。一睁眼,就见迎春笑微微的看着自己。看的她脸色微红,忙嗔道:“姐姐来了,也不叫醒我。” 不知为什么?昨日还好,今儿个竟然浑身酸疼,与迎春好歹进了些菜肴,就手牵着手,来到院子里。眼望蓝天,还有那一抹淡淡的浮云,仿佛身处其间,所有的往事放下。看着窗下,一串串的葡萄压着藤叶,还有那满枝的红枣,也含情脉脉地,心系一方,微风拂面,带起一股香气袭来。黛玉不由的吟道:“盈珠叶藤深有韵,娇媚红果满庭香。” “欲倩芙蓉登高走,天边龙御倾九江。”有人接道。 《一百零二》怡红呛玉 黛玉身子一滞,还是来了,暗叹一声转身回望,一个身穿宝蓝色便服,外罩一件月白色滚金丝福字绣边的比甲,腰间系着明黄腰带子,目朗日月,眉聚风云,头戴便帽,儒雅清隽,略带微怒的脸庞盯着她,吓的她忙低下头,不敢抬头去看那副尊容,拜了下去:“民女林氏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迎春也是一愣,虽说平素也知道她与皇家有缘,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见黛玉这般行事,自是不敢怠慢,才要跪下,却见站在一旁尽自发愣不知所措的绣橘,还在呆呆的看着乾隆,真是个糊涂东西。[.超多好看小说]忙拉了她一把,这主仆二人才跪下去,与周围的人们融为一体。 乾隆哼了一声:“免礼。”伸手扶起黛玉,拉着她进了正厅,一同坐在榻上,搂着她,紧盯着那盈盈含露双眸:“怎么不说话?” 黛玉强笑着:“请皇上恕罪。皇上,怎的才来?是不是忙着选秀?” “你?”乾隆哭笑不得,心说这丫头倒是长行市了,学会了调侃朕。绷着脸问她:“早就让你回紫竹阁,怎么就是不听?害的朕四处给你收拾烂摊子,你倒优哉游哉的。” 黛玉惊讶道:“皇上明察,我没干什么?” 乾隆瞪着她:“你把北王和永琛耍的团团转,一会儿是南下,一会儿是北上的,再不就满京城里大小胡同的寻你。朕得派人守着你,还得把他们往别处引。人家的福晋额娘还去太后那里嚼舌,弄的宫里宫外,言必谈你林姑娘。” 黛玉不解:“奇了怪了,别是人家另有居心,诳你的吧?” 乾隆面色一滞,不悦的看着她,眼里带着怒火。心说这丫头怎么说话呐? 黛玉心知不好,这位不识逗,我可别找不自在。见月眉端来茶茗,忙起身接过来,递给那主儿:“消消气,不值当的。” 乾隆接过茶,喝了一口,这才平和些:“朕已经做了安排。将计就计,抖落抖落人家的牌底,京城反倒消停了不少。” 黛玉点着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就凭他们。痴人做梦。” 乾隆郑重地:“这儿。并不安全。还是回紫竹阁去。带上你那表姐去。省地你闷。” 黛玉连连点头:“就依皇上。只是。我好歹在这儿没住几日。又走?让我再住几日吧。这块儿。贾府并不知晓。我也得安抚一下为我守了多年宅子地老家人。” 乾隆哼着她:“贾府不知晓。朕也没听你说过。” 黛玉忙笑着:“皇上日理万机。这点儿小事儿。再让您操心。宫里地各位主子。还不生吞了我。“玉儿。今年地秀女名册。你也在册。是朕安排地。留了你地牌子。进宫后自有安排。有朕。你无须担心。”又把黛玉搂在怀里。轻轻地吻着她。 黛玉涨红了脸。低下头。眼里含着泪珠。强忍着:“玉儿一介蒲柳之质。能栖身在众位皇宫大内之地侍奉皇上。甚感荣幸。谢皇上好意。只是。玉儿父母去地早。自在惯了。在宫中。怕是要给皇上添乱惹麻烦。(.无弹窗广告)请您三思。” 乾隆深深的注视着怀里的小人儿,笑了:“朕都不怕,你怕什么?放心,你才十三,还小,不会这会子就要了你。好好在朕身边。玩上几年的。进宫之后,朕自有章法。岂能让别人欺了你去?走,还不带朕,看看这小院子去?三日后,朕派人接你进紫竹阁,不许跟朕打马虎眼,听到没有?” 晚膳,乾隆是在这里安置的。人家带着全套的玉竹轩人马过来的,再加上御膳房的两位师傅,及至戌时初,才离开这 黛玉拉着迎春的手,把乾隆让她一同住进紫竹阁地安排,告知了她。姐妹二人相对无言。看到乾隆亲临这里,迎春也明白了黛玉的归宿。元妃省亲时,说过的话,犹在耳边回响,又怎能笑得出来? “妹妹,是我耽误了你。“不是姐姐地过错,没有姐姐的事儿,我也躲不过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颜芳、铮慧带着众人过来拜见黛玉,黛玉忙起身扶起颜芳、铮慧等,又让紫鹃拿赏银荷包出来,赏赐了人们,并嘱咐月眉、紫鹃、雪雁安排大家歇息。 迎春又安慰了黛玉一番,也告辞回了住处。 绣橘高兴的:“姑娘,林姑娘真是不简单,皇上真宠她,她会不会成了娘娘?” “不是会不会的,一定是娘娘。你看着吧。” 次日,黛玉起身,月眉与珈蓝过来服侍,黛玉明白,紫鹃、雪雁必是忙着为自己缝制衣物,才不能前来侍候。也明白,乾隆让她尽早熟悉宫中的人,尽早融入宫中的生涯。心里有些发酸,却又不好说什么,就让摘来新鲜的葡萄与脆枣。 月眉安慰着:“姑娘,有皇上护着,太后护着,在宫里不会难过。姑娘且请安心。” 黛玉淡然一笑:“有姐姐在,黛玉受益多多。倒是我那个矿,以后怎么安排?” 月眉想了想:“姑娘年纪还小,先恩赐名份也是有的,跟皇上和太后提提,应该有出去地机会。矿的事儿,皇上也知道,说不定早就安排好了。主子就别担心了。”按制,十三岁的秀女,既是被留了牌子,因着年幼,家在京城的,也可以回家暂住,待日后年长后再做安排。黛玉没有直系家人,贾府又有毒药害她的前例,自然不能回去。也就只有住在宫里或紫竹阁。却不能让她在林宅单独住着。 既然乾隆说准了日子,黛玉也不好违命,只好从次日开始清点东西,又找来林兴旺夫妇交谈,看到那对夫妇不舍的样子,心里也空落落的。咬咬牙,安慰着他们,同时,又留下银两让他们度日。 三日后。一大早,就让人采摘了一些葡萄、脆枣带上。又被月眉、紫鹃二人按着,梳了个闺门髻,把那心爱的白玉簪子插上,身着藕荷色绣着白色玉兰花的袄儿,湘妃色地月华裙绣着稀疏的竹叶。罩了件绛色细棉卷边红绫盘扣绣着镂空花的比甲,外着白色披风,头戴暖色帷帽,自是一番风流气韵。被铮慧、月眉扶着走出院门,一驾宫辇堵在门口。站定转眉远远的朝着林兴旺夫妇点头致意,转过身来,见珈蓝掀起车帘,又有太监放下凳子,咬着嘴唇。任她们扶上了车,端坐着,月眉、珈蓝、铮慧也坐上来。透过窗帘看到迎春在绣橘的服侍下也上了另一驾车,雪雁、紫鹃、春纤在与林兴旺夫妇道别,而后,紫鹃上了这驾车,雪雁、春纤上了迎春那驾车。余者,自是另有车驾安排。 行到路口处,见一驾马车停在一旁,那车上地门帘掀起,里面是王嬷嬷。王嬷嬷以目相对。泪眼婆娑。黛玉看到,心里很不是滋味,昨日已然辞了行,今早还赶了来,怎能让她不伤悲。轻唤了一声:“妈妈。”别过脸去任珠泪纵横娇颜。 又过了两条街,行到宽敞的街面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沿街叫卖的小商贩,各大商贾地店铺也已然在迎客进门。一阵阵诱人地香味袭来。还有那唱功具作地耍杂戏地,好不热闹。不知何为,前面有骑马的达官公子过来,不经意间,撞倒两个乞讨的小孩子,场面乱了起来。人群中有人往她们的车驾前跑,挡住去路的,却是一位拉着孩子的妇人被什么人打伤了,倒在路中央。 驾车的侍卫与之交涉。没有结果。又起了争执。 黛玉想了想:“给她们些银两,省的絮烦。” 珈蓝送出银两。那人却是拉着孩子,迎头跪下:“求小姐给咱们做主,俺们是西北来逃难地,没了男人,又被店主欺负,请小姐做主。” 宫里的女孩儿们多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哪见过这样迎头拦车地逃难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对待,愣住。 而人家却是紧紧抓住不放,车堵在里面,随行的侍卫也一时赶不过来。 黛玉见到这样,只好下车,俯身相劝:“这位大嫂,请你跟着咱们的车子走出去。来人,带她们去府衙说一声,安排一下。” 有侍卫挤过来,拉着那妇人往东面走。颜芳、铮慧匆忙下了车,见此间事了,忙扶着黛玉往车前面走。 黛玉松了一口气,行了几步正要上车,忽听不远处有人惊喜道:“林妹妹,林妹妹,你怎么在这儿?”心里一紧,转身回眸,正是宝玉与贾环带着一众贾府的家人、小厮走过来。 宝玉挤过来,不禁问着:“你原来还在京城?没有回南边去。到让大家好找,我差点儿翻遍了整个京城,妹妹,跟我回去,老太太、太太知道妹妹找着了,怕是要乐疯了。” “姑娘,咱们走吧。看人多,乱。”月眉下了车,站在黛玉身边,跟着紫鹃也下了车。四个人像是没看到宝玉,张罗着黛玉上车。 宝玉原本喜悦的神色顿时呆住,看着豪华的宫辇,冷笑道:“原来妹妹有了好去处,怪不得,怪不得咱们府里住不下你了。”连日来,为了寻找黛玉,每日早早的爬起来,胡乱吃点子东西,就带着人出来寻找黛玉,要说不辛苦,那是假的。猛地看到黛玉,喜从天降,把自己的累、心痛恨不得一下子在黛玉面前倾诉一番,再携手回到贾府,怎能不矫情矫情。言谈之间,他素来又是随便惯了地,哪还想到别的? 黛玉听了心里自是不好受,忙正色道:“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我只有表兄妹之情,没有别的,这也是你们府里的意思,请别忘了。” 宝玉脸上黯然,也醒悟自家急躁了些,可看到黛玉目前的排场,心里难免仿佛有着一根骨刺哽噎在喉,强笑道:“林妹妹,你说过,功名利禄你是不在意的,这话至今犹在宝玉耳边回荡,不知道现在可否应验?” 黛玉心里暗叹。这真是所答非所问。功名利禄,你好糊涂啊,不是你祖辈的功名利禄,你喝西北风去?可这里又不是理论的地方,只好笑着说:“表哥,你觉得在这样的地方。此时此刻,交换这样空泛地话题,是否恰当?来日,有机会咱们再谈。” “不,你跟我回去,妹妹,太太原谅你了,就是太太让我出来找你的。走,咱们回家去。”说着话就要上前去拉黛玉。被颜芳伸手挡住。他只好站在原地望着黛玉。 黛玉冷眼看着他,虽然戴着帷帽,也让他感觉到愤怒的目光射过来:“原谅?是我错了吗?谁原谅谁?” “你?林妹妹。你误会了。太太不是那样地人。咱们回去求求她,还有老太太。” 月眉不耐的:“姑娘,咱们走。这位公子,大天白日的,大庭广众下,还请自重。” 黛玉转身欲上车驾,宝玉想拦阻,又被铮慧等人挡住。这功夫,远远飘过来一句话:“林姑娘。久违了。好让永琛犯难,原来咱们忙了这许多日子,那人却在人烟熙攘处。” “林姑娘,小王差点儿把腿跑折了,总算是你我有缘分啊。” 这正是理亲王府的永琛与北静王分开众人走了过来。 颜芳等人一见,暗道不好,今日怕是要有麻烦。不过,咱们本是奉了皇上之名,谅他们也不敢过分为难。怨只怨眼前的贾宝玉。 黛玉圆瞪双眼。看定宝玉:“好个表哥,原来如此啊。我明白了,让你失望了,我们走。”对着紫鹃、月眉等人说着。 宝玉原本一心想着劝黛玉随自己回府,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又引来那二位瘟神搅局,也一时之间想不出对策,愣了愣:“好个林妹妹,林家地清贵、傲骨。原来就是这样地?罢了。我算是白认识你了。” “你胡说。”黛玉一听居然把林家的列祖列宗都连累了,心绪大乱。父亲、祖父都是她最敬最爱地人,那容别人轻贱?哪还管什么别的,怎么说也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儿,受不得激,脸色发白,身子一晃,险些栽倒,眼里含着盈盈珠泪,悲从心底来。 “那你就跟我回去,咱们去见老太太、老爷、太太去。” 黛玉这下子明白了,说了半天,还是要把自己赚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了,岂能再回到那个让她心寒的地方。双眼狠狠地注视了一眼宝玉。猛地上车。 紫鹃心知不好,看到黛玉微微发颤的娇躯,知道她伤心至极,急叫:“姑娘,姑娘。” “快走。”黛玉吐出这两个字,不理正要上车的侍卫,伸手要拿车架上地马鞭,却又拿不动,顺手抄起一件物品,照着辕马掷过去。 “嘶。”马受惊吓,往前狂奔起来。 “姑娘。”“林姑娘。” 几条身影飞纵跃起,直朝着狂奔的马车追过去。 远远的停着一驾车辇,本是因人多路阻而停,见到这样地变故,倏地从马车上跳下两个人,朝着狂奔的车驾追过去。 雪雁在迎春所坐的车上,听见前面发生争执,正要下车,见黛玉坐的车狂奔,吓了一跳,忙从车里出来,几个急纵,凭空跃起,掠过众人头顶,急追过去。 而在车帘掀起之际,恰被贾环看到里面的迎春:“二姐姐,二姐姐。” 迎春看到宝玉、贾环二人,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儿,此时心系黛玉,丢下一句:“宝玉,婶娘不会让你娶林妹妹的,你这样,是要逼死她。追。快着。”车驾疾驰飞奔,朝着黛玉下去的方向追下去。 理亲王府的人、北王府的人早就跟着追过去,宝玉呆呆地看着,不知所措。猛然大呼:“林妹妹,我不是有意的。”泪流满面,骑马追过去。 漫漫无际的运河,在人们眼前扬起宽阔豪迈的胸怀,船来船往的,正是热闹时分。秋风萧瑟,带起阵阵凉意。远远的,一驾豪华的宫辇飞奔而来,惊的岸边的人们四散开来。几条身影抢到车驾前头,制住了辕马。车也戛然而止。来地正是颜芳、铮慧、雪雁及几位侍卫。 “姑娘,姑娘。” 车厢内,传来嘤嘤的哭泣声。颜芳俯身探到车帘内,看到黛玉脸色煞白,浑身缩成一团,泪眼婆娑的注视着她。有些迷离,有些绝望。她一把抓住颜芳的手,看样子是想下来。这一阵在车上,如此的惊险、颠簸,早已被颠的七荤八素,怕极了马车。颜芳理解的轻轻扶她下来,铮慧与雪雁也忙扶着她。 “林姑娘,林姑娘。”又有几个人骑马飞奔而来,却是北王、永琛及随从。 侍卫们忙在前头拦起一道屏风,挡住他们的视线。 又见到骑马飞奔而来了几个人,看到那明黄的服饰,侍卫忙跪下去。北王与永琛等人也跪下去,只有黛玉被扶着,茫然看着渐渐走过来地那人。 “玉儿,玉儿。”乾隆不理周围跪下去地人们,眼含焦急的一把搂住黛玉,轻轻地唤着。 “林妹妹,林妹妹。”迎春的车驾赶到了,她带着扶着她的绣橘,踉踉跄跄的奔过来。 侍卫们让开一道口子,让她过来。 她上前扶住黛玉,眼里的泪簌簌落下。 黛玉仿佛明白了眼前的景物,想说什么,刚一张开嘤嘤小口,就觉着肺腑里冲出一股甜热的液体,喷在乾隆与迎春的服饰上,仰身倒在乾隆怀里,合上眼帘。 “玉儿,玉儿,快传太医。”乾隆抱起黛玉,急忙上了宫辇。一众人疾驰回转。 正与宝玉等人骑着马迎面撞上,宝玉呆住,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及看到迎春也要上车,惊问道:“二姐姐,林妹妹她?” 迎春没好气的:“快被你害死了。”上了车,车驾狂追过去。留下贾府诸人,面面相视,就见宝玉猛地喊着:“林妹妹,林妹妹,我,错了,我错了。”口里喷出一股鲜血,而后,倒在地上。 《一百零三》是非掉头 宝玉,宝玉,这可怎么好啊?这可教我怎么活呀?”荣国府里,王夫人的院子里聚集着众多丫环、媳妇、婆子们。(.无弹窗广告)宝玉的小跨院里,也站满了人,邢夫人、尤氏、贾赦、贾政、贾珍等,王夫人搂着昏迷不醒的宝玉,苦苦的呼唤着。 袭人也站在一旁哀泣涟涟,就连麝月、秋纹等也红着眼圈茫然不知所措。 院子外面,聚集着一些清客、文人墨客们,还有一些闻讯赶来的人们,七嘴八舌的,有的说请端公送祟,有的说请巫婆跳神,有的又说玉皇阁的张真人灵验,也有人找来江湖游医进府,也有人请太医诊治,还有问卜算卦求神祈祷的,送符水的,荐来僧道做道场的,把个荣国府弄的乌烟瘴气。 也有的人暗暗窃喜,四下里传舌挑事儿的。 宝玉躺在榻上浑然不觉,越发糊涂,不省人事,浑身火炭一般,嘴里时不时的说些个胡话,仔细听着,无非是:林妹妹,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求你原谅我吧。神仙姐姐,让我再看看林妹妹。林妹妹,你怎么不理我。 贾政心里也着急,这个逆子虽说早就让他寒了心,可看到如今这个模样,也是心疼。再看看身边的赵姨娘、贾环,也没个让他省心的,眼里不禁滚落出两行长泪。看着在一边闷声不语的的贾赦,又看看贾珍,还有貌似伤心的邢夫人与尤氏,谁知道他们真的在盘算什么?说起来都是王夫人闹的,如今怎样一个收场?那日,贾环带着小厮们把宝玉抬回来,他当着贾母与王夫人的面,问讯清楚,实在是自己这个儿子太不成器,居然要逼着黛玉回府,也不想想,人家走的时候那样绝然。怎会因你的一番话就回来?你也太小看她了。这个儿子,整日在女孩儿堆儿里胡闹,要不是因为他,又怎能弄出晴雯这样的事儿?到这会儿,显亲王府对他也没个好脸色。 知道黛玉吐血昏迷,贾母一下子伤心过度。昏了过去,好不容易抢救过来,也只是嘶哑着呼喊着:“林丫头,姥姥对不起你啊。” 白日还好,到了夜晚,整个荣国府传递着断断续续的声音:“林丫头,姥姥对不起你啊。”“林妹妹,我错了。求你原谅我吧。” 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如今薛姨妈又带着宝钗过来探望,这真是没事儿找事儿。还不都是她们闹地。李纨一直守在贾母身边,还有惜春、贾兰。凤姐也是每日过王夫人这儿点个卯,而后就去守着老太太。紧急派人去找贾琏回来。到现在也没个回音。 宝玉昏沉沉的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一处漆黑看不见光亮的道路上,心里恍惚失落,不知道何去何从?忽然眼前好似有人走过来,他惊喜道:“借问此处是何方?” 那人道:“此乃阴司泉路,你寿未终,何故至此?” 宝玉忙说:“时闻一位故人已死。特来寻访探看。不觉迷路。” 那人又问:“故人是谁?” 宝玉道:“姑苏林黛玉。” “林黛玉乃是仙家女子。不归这儿管。你找错了地方。回去吧。” 宝玉心里疑惑。暗想仙家之女。那可就难了。猛然想到那年在宁府里。睡在贾蓉之妻可卿房内。梦见太虚境幻之事。何不前去请教?正想着。眼前景物又一变。楼阁高耸。殿脚玲珑。珠帘绣幕。画栋雕檐。光摇朱户金铺地。雪照琼窗玉作宫。更见仙花馥郁。异草芬芳。可不就是那年去见警幻仙子地情景?可如此这样地仙境怎地没有一位仙家在此守护?心里暗暗纳闷。随口问道:“神仙姐姐在否?”得不到应答。只得信步走了进去。 忽听旁边有人怒喝:“你是哪里来地蠢物。在此窥视。还不快快出去?” 宝玉吓的退了几步,忙又上前辩解:“小子此来特为求见我的表妹林黛玉,还请仙子姐姐通融一二。不胜感谢!” “你就是那个差点害死绛珠仙子的蠢物?绛珠妹妹危在旦夕,你还来鼓噪?来人,赶了出去。” 就见几个黄巾力士持鞭赶了过来,慌的宝玉连连求着:“我知道自己错了,只求见妹妹一面,就走的。” 这时候,从里面走出四位仙子,也是见过的。一位是痴梦仙姑,一位是钟情大士,一位是引愁金女,一位是度恨菩提。 那度恨菩提言道:“你虽是有些根基,也不可过多的到此寻觅,当年,你见到绛珠仙草枯萎,日以甘露灌溉于她,为酬谢你,她下界这多年月历尽劫难,以泪还报,前情已酬。再要缠绕,必受你害。想那 “姐姐,切莫泄露天机,一切还要绛珠妹妹随缘。”钟情大士忙打断道。 痴梦仙姑挥挥手:“回去吧。宫中诸仙不在,否则,你难逃责罚。” 宝玉没来由地被几位仙子数落了一阵,好没趣儿,也不敢在此停留,混混浊浊的又来到一个府邸的上空,但见下面一处院落地房内,躺着一人,好似面熟,仔细打量,竟然是自己。身边是母亲王夫人、袭人是边哭泣边咒骂着黛玉。 “好个狐狸精,竟然把我的儿子迷到这样地步,我的儿要是有个好歹,我饶不了她。” “宝姑娘哪点儿不好?二爷硬是让林姑娘迷成这样,太太,您得想个法子,决不能让林姑娘回来。” 宝玉心里疑惑,前尘往事闪现在即,心里不觉暗自发冷,母亲啊,你就这么恨林妹妹,怪不得她死也不回来,还有袭人,枉我素日当你是个知己,背着我却是这样的嘴脸?回想起刚才几位仙子的言语,心里有了计较。才要下去。又见到大伯贾赦与伯母邢夫人相互使了个眼色,搭讪着说了几句话,就离开这院子。急急忙忙回到他们那院里。 而在一旁看似哭泣的薛姨妈与宝钗,时不时的面呈微喜之色,实在是让他费解。再看到赵姨娘母子,竟然拉着父亲贾政小声嘀咕着什么。[.超多好看小说]面上一副忿忿的样子。 长叹一声,回归体内,游走了这半日,也累了,全然不顾身边的人,要好好地酣睡一阵。 “老爷、太太,琏二爷回来了。”贾赦夫妇才回到自家的院门口,就见秋桐娇笑着迎上来,又赶着追过去打起门帘。 贾赦一听点点头。忙着走进去。邢夫人也跟着进去。果然是贾琏回来了,正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喝着茶水。一见父母双亲进门。忙站起来:“父亲,母亲,儿子回来了。” 贾赦挥挥手,让贾琏坐下,又问道:“进门地时候,可有人看到?” 贾琏一愣:“旺儿在门前守着,没见着别的人,直接就来了这儿。才洗漱完,您就回来了。怎么?出了什么事儿?” 有丫环奉上茶、果盘、点心。邢夫人忙让她们下去。又看了看外面,点点头。 贾赦心焦的说着:“那事儿,怕是麻烦。”闻听黛玉被乾隆带走了,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得意,那丫头到了宫里,还能出来?这矿上的收入,不就归了自己腰包里。又听说迎春也跟在黛玉身边,他着实的笑了。想那老太太,不把迎春放在心上。不给她出人头地地机会,这下子好了,一下就登上枝头,在皇上面前晃动着,时来运转的机会来了。说不定也能进宫做妃子,次了也会赐婚给宗室子弟,或者八公门第。那孙绍祖,去他的吧。就是不知道黛玉这丫头身子骨挺不挺的过来,都是宝玉闹的。想想就恨的咬牙。不就是有个元妃,就把贾家的人们踩在脚底下。任意摆布。想想就有气,堂堂一等将军,竟然住在偏房,当家的也是二房,说出去都觉着丢人。王家败了,我看王氏还扑腾什么?就她那个儿子,哪比得上我儿贾琏?薛家宝钗,一个商家女子,一股子铜臭味,她们自己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别给贾府带来晦气。也不知道老太太还能撑多久?要是这回就驾鹤西去,这府里可要扭转乾坤,拨乱反正。可惜自己身边就琏儿一个得力的,琮儿又太小。这阵子越看贾琏,越顺眼。就问着:“琏儿,账上怎么样?” 贾琏一笑:“您催得急,好歹敛了点儿银两就赶回来了。”拿出几张银票递给贾赦。 贾赦满意地数了数,点点头:“林姑娘那份儿先在这儿放着吧,看看老太太地情形再说。你媳妇盯着老太太那儿,一会儿你也过去。” 贾琏又问:“二叔那份 贾赦:“留神你婶娘,背着点儿人给他。还按上次的例份。” 贾琏起身:“儿子过去了。” 邢夫人笑道:“忙什么?一时半会儿地就离不了你媳妇?娘老子这里就不能吃顿饭?” 秋桐带着众丫环们进来:“老爷、太太、二爷,都准备好了。” 贾琏扶着贾赦,秋桐扶着邢夫人,步入厅房。 王夫人越想越气,宝玉这儿离不了人,眼看要到中秋节,这府里就没个人接手管家的差事,找凤姐,凤姐说自己身子不行,还在静养,不能受累。找李纨,人家就说自己本事不济,老太太又离不开人,兰儿又小,自己照顾着一老一小的,就够受的了,怕是要辜负太太的好意。探春也不在,自己又离不开宝玉这儿,真还是弄的她顾头顾不了尾,其实,说到底,是钱不够。往常,凤姐那儿给几句好话,就能糊弄过去,这一回儿谁肯当这冤大头?看看眼前的宝钗,心里的气早就没了。何不让她接手管家?只是,这当口让她管家,有点儿名不正言不顺。就对彩云说:“去找大奶奶过来,说我有事儿找她。” 彩云答应着出去,刚出去又回来:“禀太太,老爷来了。” 王夫人暗叹着:总算是还记着这个儿子,脸上好多了,起身迎着走到门口。就听见远远的传来木鱼地敲击声,还有什么“南无解冤孽菩萨,有那人口不利。家宅颠倾,或逢凶险,或中邪祟者,我们善能医治。”,仔细一看,却是那年见过的一个癞头和尚。一个跛足道人,与贾政走进来。 宝钗等人忙避到后面。 王夫人心里纳罕,也顾不及别的,只好上前一礼:“请二位高人救救我的儿子。” 那道人微微一笑:“且取他的宝玉过来。” 贾政也不疑他,忙向宝玉颈上取下那玉来递给他二人。 那和尚接了过来,擎在掌上,长叹一声道:“青埂峰一别,展眼已过十四载矣!人世光阴,如此迅速。尘缘满日,若似弹指!可叹,可叹。粉渍脂痕绮丽尘。沉酣梦醒冤债偿。”念毕,又摩弄一回, 道人见宝玉仍在昏迷,就上前俯就对着他耳语道:“无用的蠢物,还不醒来,不祭祭自己的五脏庙?别说我二人不够意思啊。” 宝玉立时睁开双眼,落下泪来。 “宝二爷醒了,宝二爷醒了。”屋里人皆喜形于色。再看那一僧一道,却是不见踪影。 “快传太医。”王夫人急道。 有人传过太医进来。却是那王太医,诊了脉,说道:“尚不妨事这是郁气伤肝,肝不藏血,所以神气不定如今要用敛阴止血地药,方可望好。”出去开了药方,贾政命人取药。随即也走了出去。 宝钗才从后面出来,看王夫人气色不好,就冲自己母亲使个眼色。说道:“宝兄弟已是无碍了,妈妈,咱们家里还有事儿,咱们家去吧。” 王夫人一听急了,也顾不上别的,忙说:“宝丫头,你回去也是受那混账媳妇地气,不如你就留下,还住园子里。帮着我管管家。你看这儿。里里外外的,我能指上谁?” 薛姨妈脸上微红。还是这个姐姐实诚,到底还是向着自家姐妹,意味深长的看着王夫人。 宝钗微微一愣,心里暗自得意,可脸上却不好**来,就说:“姨娘这么看得起我,我要是推辞,有点儿太不知好歹,可是,我毕竟是亲戚里道的,怎好出头管家?” 王夫人看宝钗应了,喜出望外,忙说:“不碍地,我让你珠大嫂子跟你一块儿管家。只是,她有兰哥儿在那儿,凡事得你自己酌量着办,有事跟她说一声就行了。”说着话,让彩云拿来账本子,放在宝钗面前。 宝钗看了看,心里暗惊,就这么点儿银子,还想办中秋节这样的大日子,连个零头都不够。就问道:“外面,这些日子没个进项吗?” 王夫人叹了口气:“说是遭了灾,几个庄子都收不上银两。老太太又病着,这节骨眼儿上,也不好从鸳鸯那儿要东西。大老爷、大太太他们盯着呐。” 薛姨妈一听心里起火,合着拿咱们薛家当冤大头儿不成?急着插了一句:“老太太那儿不行,林丫头那儿也不行?拿钥匙打开她那屋子,什么好东西没有?” 王夫人点着头,心话说,这还用你说,我早就想到了,只是不好开这个口,林丫头别怪我这个舅母心狠,你就认倒霉吧。打定主意:“也罢,咱们该去看看老太太了。” 这时候,周瑞家的匆匆走进来,对着王夫人低语着。 贾母这阵子更是衰弱的不行了,整个人都脱了形儿。颧骨突出,满脸的褶子成了核桃皮,双手垂着,眼里时不时地滚动出几颗浊泪。盖着锦被,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凤姐捧着一碗糯米粥,用羹匙搅了搅:“老祖宗,好歹吃一点儿,别宝兄弟和林妹妹好了,您再倒下了。这一家子人可都指着您呐。” 李纨也说:“您不看别的,就看凤丫头好不容易良心发现,来地这么点子孝心,也要吃几口才是。这还有点子小菜,都是您素日爱吃地。” 小红走进来,悄悄的说:“老太太、大奶奶、二奶奶,琏二爷回来了,这会子正在大老爷那儿留饭。” 琥珀也走进来:“禀老太太,宝二爷醒了。” 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面传来禀报:“琏二爷来了。” “老祖宗,孙儿给老祖宗请安!”贾琏匆匆走进来,看了一眼凤姐,又冲着李纨点下头,就走到贾母身边,俯下身子说着话。及见到贾母如此模样,也是心酸,眼泪淌下来。 贾母看到贾琏笑了:“你来的正好,事情办地怎么样了?” “矿上的事儿,按照林妹妹说的,六四分帐,年底就可让老祖宗和妹妹过目。”贾母含笑点点头,示意李纨、凤姐退下。 那二人忙的带着一众服侍的人,退了出去。 贾母示意贾琏坐在自己身边,颤颤微微的:“嗯,这事儿你办的不错。这阵子盯住诚亲王府。”扬眉注视着窗外那一束灿烂明媚之所,眼里满是闪烁不定的芒光。 贾琏疑惑的问:“老祖宗,诚亲王和福晋可都去了江南。” 贾母微微一笑:“琏儿,你好好想想,当年你送你林妹妹回扬州时,见过什么人遇到过什么事儿?可曾忽视了什么人没有?” 贾琏一惊:“您是说?” 贾母瞪了他一眼:“林家,或许还有人。” 《一百零四》警幻启珠 紫竹阁内,一片肃静,满屋子的太医、宫女、嬷嬷、太监,却是鸦雀无声,眼里全然注视着床上那无声无息的娇躯。含嗔带怨、袅弱风流略带苍白的娇容,微皱的笼烟眉,紧闭的樱唇,慵妆髻不戴一样饰品,微露出云燕纹锦滚宽黛青领口,素**净,虽在昏迷中,仍是不染纤尘,宛如世外仙姝坠落凡间,让人感到心疼。 宫装打扮的娴妃手握住帕子,望着床上的人儿哽咽着:“玉儿妹妹,你怎么这样了?几年前,你我姐妹见面时,那玲珑剔透、天仙般的模样,怎么成了这样儿?这可怎么好?皇额娘让我来看你,你这个样子,我可怎么向皇额娘回话呀?皇上,你歇歇吧,让我在这儿陪着妹妹吧。你要是熬垮了,妹妹更是伤心啊。” “你回去吧,朕没事儿。好好侍候皇额娘。” “皇额娘这回可气着了,狠狠的数落了元妃,她是怎么当姐姐的?好好的一个人,在紫竹阁住的挺好,她非闹着把人弄回贾府,这叫什么事儿?” 另一个贵人打扮的年轻女子笑笑:“那府里办事儿总是这样不着调,就知道围着他们贾、王、史、薛四大家子着想,这事儿,备不住就是和王家联手做的。皇上,臣妾觉着,您得给妹妹撑腰,这林家如今连个替妹妹说话的人都没有,您可得主持公道。” “行,行,朕不会亏了玉儿的,你们回去吧。” “皇上,我们姐妹也要陪妹妹。” “行了,烦不烦啊?跪安吧。” 骆吉向前一礼:“娴主子,卓贵人,奴才侍候二位啦。” 娴妃与卓贵人泱泱的朝着乾隆扬起帕子,曲了曲膝,“臣妾告退。”走出去。临走时。狠狠的盯了一眼站在床边另一侧的迎春,满眼不尽的妒意。 迎春别过脸去,她才不理会这些呐,心里急着盼黛玉快些好起来。这个表妹太不幸了,整个贾府都在算计她,就连一向知心、爱护她的宝玉也不理解她。怎能不让她伤心? 这几日。闻讯赶来了妙玉。虔诚地为她焚香祈祷。祈求诸神们保佑黛玉早日恢复。早日回到人世间。 还有显亲王府地福晋。带着晴格格。也就是晴雯过来探视黛玉。晴雯气地大骂贾府人不是个东西。硬是把个仙女般地姑娘弄成了半死不活地模样。不是福晋拦着。差点儿要去贾府大闹一场。理论理论去。 北王府地太妃与达宓儿也来了。一见到黛玉如此光景。眼泪簌簌地落。除了安慰一番乾隆。也见了迎春。并问了问事情经过。迎春也不好多说。捡那能说地。简短地说了几句。她们知道缘由后。也是不尽感慨。 理亲王福晋也赶了来。看到黛玉如此模样。竟也落下珠泪。又仿佛想起什么伤心往事。提起贾府竟然有着些许恨意。这让迎春诧异。感到不安。难道贾府中人竟然遭到这样多地人厌恶。那在朝堂上。还有贾家地好吗?心里暗自发冷。也不知道府中地长辈们和兄弟们是如何想地。还在醉生梦死混日子。贾府危矣。 理国公府地陈夫人来了。看到黛玉昏迷地样子。抱着她一个劲儿地流泪。说着一些让人不太明白地话。倒是弄地乾隆有些恼怒。又不好说什么。 宫里头。如今皇后因着自己地嫡子不幸夭折了。悲伤不已。整日卧床不起。皇贵妃早就是久病地身子。顺延下来。该是元妃出头挑起主持后宫地担子。谁想太后竟让地位不如她地娴妃主持后宫事务。把她晾在一旁。这让元妃很难堪。一时宫里众说纷纭。失意地贵主儿也是没面子地。宫里地人。没事儿还要掀起三尺浪。就别说这明面上地事儿。元妃如坐针毡。垂泪伤心。冷暖自知。 元妃跪求太后与乾隆,自己要到紫竹阁探望照料黛玉,尽一尽姐妹之情,又被太后毫不犹豫的断然拒绝。要不是乾隆看不过去,替她说了说句话,差点儿又被禁足。“玉儿。”乾隆双手握着那纤玉般的温温小手,轻轻的唤着。眼里满是怜惜,腮下布满了胡须,这几日他干脆让人把奏折拿到紫竹阁里,边守着黛玉,边披着奏章。 “启禀皇上,药熬好了。”月眉轻轻的端着一个茶盘走进来,盘子上放置着一个茶盅,虽然盖着茶盖,还是飘出浓郁地苦药汤味儿。 站在黛玉窗前的迎春,忙伸手接过去,这几日,她衣不解带的守候在黛玉身边,眼眶挂上黑圈圈,面容也较为憔悴。她身后是紫鹃、雪雁。 乾隆看了看迎春,眼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他伸手接过来:“都退下去,朕自己来。” 一瞬间,屋子里的人悄悄的退下去。 乾隆一手端着茶盅,一手从茶盘上取下一个羹匙,舀起一勺,喂下去:“玉儿喝药,苦是苦点儿,良药虽苦利于病,一会儿再喝上两勺蜂蜜水,就好了。” 无奈,黛玉就是毫无反应。药顺着嘴角流下来,乾隆只好放下药盅,拿起床边茶几上的帕子轻轻的沾了沾,想了想,就自己含起药水用舌尖挑开黛玉双唇,缓缓的往里送。送了一阵,总算是送进去一些,可又一股脑的溢了出来。他急了,眼里冒着火,大喊着:“太医,太医,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连药也送不进去?” 门外,跑进来几位太医,一位年老地太医半坐在绣墩上,为黛玉把脉。许久,脸色沉重,战战兢兢的朝着乾隆跪下去:“林姑娘她,郁结于心,身子又弱,偏又受了刺激,臣等只能尽一尽人事了,祈皇上谅解。” 乾隆火道:“朕要你们何用?给朕好好的医治,治不好,自己去菜市口挂着去。” 飘飘渺渺间,黛玉身轻如飞絮,飘浮在茫茫云海中。眼前,繁花似锦,宫闱楼阁,霞光四射,环宇清朗。俯身下顾,大川菏泽。桑田丘陵,池塘峡谷,人烟熙熙,似近似远,全然不顾自己的贴近,笑谈妄言,很让她感到不惑。飘过繁华的京城,飘过绵长的运河,看见了狮子山。看见了绛玉庵,看到了双亲的墓碑,眼里不禁淌下热泪。爹爹。娘亲,玉儿看你们来了!忽而传来一阵熟悉的话音:“玉儿,你过的好不好?玉儿,我们地孩子。” 黛玉感到一阵羞愧,喃喃道:“不好,爹爹,娘亲,玉儿没用,玉儿太懦弱了。” 又看到在打坐地师太祖母。那慈爱的目光,仿佛感觉到什么?四下里寻觅着。[]她喊道:“祖母,玉儿回来看您来了。”声音在天地间撞击着,一波连着一波。 可是师太祖母就是听不见,她不知是好,一会儿又离开了,沿着宽广地海边游走,转了一阵又回到京城上空。这时候,一个好似熟悉的声音传过来:“绛珠妹妹。你玩儿够了没有?” 黛玉奇怪的:“你是谁?咱们见过吗?” “我是你的警幻姐姐,你忘了?” “警幻姐姐?” 一个仙子冉冉飘过来,她身后跟着数十位仙子,各个都是美丽多姿,娉婷婉约,风姿绰绰,笑语微微地迎过来。远远的还跟着一个夫子模样的人,样子拘谨,目不斜视好笑的很。 黛玉看着有些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来。就含笑相迎。 警幻仙子轻轻挥手抚向黛玉,并含笑道:“妹妹。这些都是咱们太虚境幻的姐妹们。” 黛玉猛然感到一阵清凉,神清气爽,种种前尘往事连连接踵而来,冷言道:“林绛珠见过各位仙家,今日所为何事?难道又要我到那贾府受气不成?” 警幻仙子拉着她的手,莞尔一笑:“这话说的,妹妹,此前的凡此种种,都已过去。你已然离开贾府,前情已酬。今后,你要好好的为自己、为林家活下去。素来也听说妹妹有着比干文曲之才,你在这朝地情愫未了,何不安心振作起来?” 黛玉真是欲哭无泪,抗声道:“我就知道你们没安什么好心,我前世欠了你们什么?竟让你们这样如此摧残。”又想起了一个问题,急问:“等等,这倒是是怎么回事儿?哪个是梦境?是现在?或是那个什么21世纪?” 警幻仙子笑微微的:“这有分别吗?妹妹,你是林黛玉,你想过那种凄惨伤心的日子?不想改变命运?不想为自己讨个公道?你不是她,你就愿意看着她被人算计、被人欺凌地悲惨死去?不想去为她讨个公道?她是一个多么让人心疼,又多么美丽的好女孩儿。妹妹啊,你怎么就不明白?你就是她,她就是你的前世。你因着不忿,苦苦不肯入册回到仙班,只在天地之间四处漂荡,牵动着多少上天与下界人们对你的关注,这次给了你这个绝好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妹妹呀,何不纵情大展你的才智,痛快淋漓尽致的在人间活出一番滋味?”随即又吟道:“微风起,天雨秋光,芙蓉情暖,酬泓郎。似这般,几番风雨,几番情殇,都只为,那日情牵,翻覆待见,意深长。” 黛玉闻言,暗暗思量,这又是哪里的渊源?自己怎生的惹上如此繁多麻烦?看来这警幻仙子硬是不肯放过自己,脸上顿显不悦之色。 “绛珠仙子,别来无恙!曹某前来探望。”那老夫子缓缓走上前。 黛玉看到他,自是记起更多地往事:“曹老先生,你还好吧?你我之约记忆犹新,放心。绛珠本是一介小草,没什么大的能耐,要是有个什么的,还请各位仙家姐姐与曹先生,届时不忘援手帮衬一二。”谁让自己大义凛然的往下跳,这怨谁呀?如今闹成这般境地,就这样吧,既来之则安之,活出自我。 警幻仙子长出一口气,安慰着她:“但请放心,凡间常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更何况咱们姐妹,岂能眼看着你受难不管。妹妹本是七窍玲珑心。难道还不明白?” 接着,太虚境幻众位姐妹吟道:“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趁着这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试遣愚衷 “妹妹切勿耽搁。以免误了吉时,不过,为了让你解惑,请看那边。”说话间,一行人踏着祥云,身披金光,衣袂飘飘,拥着黛玉踏入一个花园般的境地,落下去。俯身下望,看的她心惊,怎的还有一个貌似她的女子。毫无声息的躺在一个精致典雅地房舍里,在一处极高雅、极奢华的大床上。难道,我竟然是死去的人?是我地魂魄在朗朗的乾坤间游曳?就见警幻仙子俯身到迷茫混沌中的乾隆面前,低语着什么,而后,就飞身扬起,又一挥手,扬起一道金光,另一边。一团五彩祥云间,托出一处阳光灿烂的境遇,天啊,那竟是21世纪的美妙之处,也有一个躺在医院病床上貌似自己的女子,身边是那梦中地爸爸、妈妈、弟弟。 这?黛玉看看这边儿,又看看那边儿,原来不过是从此梦到了彼梦,转来转去地都在梦境中。终要选择一处,又看到曹先生那一副探究祈望的模样,长叹一声,身不由主地飞降下去,与那个娇躯合为一体。 “仙子,曹某执笔静待奇观。” 警幻仙子、曹先生、众太虚境幻的仙子们含笑施礼,冉冉长袖舒广逶迤而去。 黛玉极想睁开双眸,看看周围的一切,看看那憔悴了。还一直守候在身边的人。无奈。心口疼痛,眼皮沉重。想开口说话也发不出声音。 就听见,乾隆大叫起来:“雪雁、紫鹃,姑娘那养生补益的珠子在哪儿,快找出来。真是骑着驴,找驴。朕也糊涂了。” 雪雁与紫鹃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进来,二人在黛玉地衣物中翻出那个锦盒,拿出那枚珠子,看到乾隆没有让开的意思,忙递给他。 乾隆掀开锦被,解开黛玉的衣扣,把珠子放置在她地胸前,又忙把衣服理好,盖上锦被,仔细的观察着黛玉。就见黛玉的鼻息微微有了反应,胸口也起伏舒缓,一会儿,又见到她的眼皮微动。乾隆大喜,忙轻轻唤道:“玉儿,玉儿。朕在这儿,别怕。” 黛玉费尽了气力,总算睁开了双眼,疲惫的看着眼前的乾隆,眼角滴下泪珠:“我,我还活着?” 乾隆一把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轻的吻着:“当然了,朕不让你离开,你怎能不听?岂不成了抗旨?” 迎春也闻声从外面走进来,兴奋的:“林妹妹醒了。” 黛玉脸红了,低语着:“我口渴了。” 紫鹃忙端来一茶盅温水,一勺一勺地喂给她。 乾隆又让骆吉传唤太医把脉,太医一直在外面守护着,哪敢离开,一听皇上传唤,立即进来诊脉。 迎春避到床帐后面。紫鹃忙把帐子放下来,又把帕子敷在黛玉手上。这才让开地方,给太医诊脉。 “启禀皇上,姑娘的病,有些个起色,就是身子太虚,要好好静养。臣等再开副药方,先服下去,调理一日,再徐徐增减方子里的药物。连着几日没吃东西,先喝些汤水,再缓缓进食些清淡之物。” 太医呈上药方,让乾隆看了之后,这才退出去,叫上太监前去太医院配药。 几日未进水米,黛玉早已感到腹中饥饿,也不敢说什么,只好眼巴巴的看着乾隆。 乾隆也无奈,只有宽慰她:“咱们听太医的,慢慢来,别急。” 黛玉感激的:“让皇上受累了,玉儿惶恐。” 乾隆笑道:“你醒了就好,别的都没什么。好好歇息。朕陪着你。” 黛玉哪依:“皇上肩负着天下苍生的希望,哪能整日陪着玉儿,那玉儿的罪过可就大了。还不让人们把我骂死?” 乾隆一看她地情绪好了些,也放心了,就依言出去。 看着身边没有外人,黛玉一手拉着紫鹃、一手拉着雪雁,继而又放下她们,拉着迎春哽咽着:“这几日,让姐姐们受累了。” 午夜,黛玉让大家都去歇息,这几日,大家都累的不行,要好好的休养一番才好。遣离开众人,独自回味着在梦中的所见所为,心中大为惊憾,仔细的想着那几句诗,渐渐有了主意,不能让自己这样颓废下去,既然与贾府分开,就要有个新的自我。 在太医们的精心调养下,黛玉的身子逐渐好转。转眼就要到中秋佳节,乾隆不能留在这里,要回到紫禁城去,临走前,又嘱咐了她一番话,这才带着满心的不舍离去。 在这儿照料黛玉地人都受到太后与皇上地赏赐,迎春更是比别人多了几样东西。如:珍珠翡翠首饰一盒、上等宫缎两匹、红宝石六块、还有一副象牙棋具。 迎春叩谢了皇恩,这让绣橘高兴极了,她悄悄的对迎春憧憬着:“听说,太后让姑娘陪着林姑娘进宫住段日子,姑娘,要是得到太后地帮助,说不定能把那个倒霉的婚事退了。” 迎春也是一笑,这事儿,她不是没想过,说起来,她虽然在贾府一向低调行事,也是有着自己的主张,在与黛玉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她很清楚,黛玉是要进宫的。元妃这么多年来,虽然高居贵妃位子,可惜没有孩子,随着王家的陨落,贾家也难逃衰败局面。自己父亲,那是一味的高乐之人,哪有什么振兴家族的大计?哥哥也只能混日子,宝玉难有大的作为,要是早娶了黛玉为妻,还能凭着林家留下来的人脉,及皇家的诸多关联,支撑下去,换了宝钗,不过是一介商家,在京城这样多如牛毛的大竞争环境下,终必沦为下乘。想到此,她暗暗希望自家的父母哥哥嫂子能早日明白个中内情,想出对策。 在紫竹阁这些日子,她见到娴妃等人,知道人家的背后依靠,元妃绝难抗衡,她王夫人也是有着很深的疑惑,明知自己女儿在宫中作难,竟还处处的不知检点,让女儿伤心难过。 这日午后,黛玉中觉醒后,觉着身上发粘,月眉忙让人备下浴缸、热水,紫鹃侍候她沐浴。才沐浴出来,换上藕荷色的中衣,在屋子里由雪雁为她绞着湿湿的长发,忽听外面传来脚步声,门外传来太监禀道声:“林姑娘,皇上来了,快快接驾。” 《一百零五》各具泾心 不是才走没几日,怎的又回来了?黛玉不敢耽搁,迎着人家敛襟屈膝:“黛玉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乾隆看着沐浴后的黛玉,宛如出水芙蓉般的清雅,眼里全是爱意,忙上前扶起她,一把搂在怀里,赞道:“玉儿,你才好些,就这样劳累,让朕心疼。” 黛玉忙推开他:“皇上,玉儿好了。太后和娘娘们都在挂念着您,您怎好总是顾着玉儿?让玉儿诚惶诚恐。” 乾隆毫不在意的:“皇额娘也惦记着你,皇后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皇贵妃倒也没什么,过两日到了中秋,朕就不能过来了,要在那边忙上一阵子,招呼各位亲王、郡王、公侯伯们,只好这会子抽出功夫陪陪你。”边说边揽着她坐在榻上。 黛玉心里不能说不被感动,就顺着乾隆坐在他的怀里。 “诚亲王派人送过来南边的时令物件,还有银票,这会儿不用拿到贾府里,朕让人给你带来,好好尽兴吧。还有公主给你的信。” 骆吉呈上来,乾隆示意他放在几上。“要来看你的人,挺多的,朕给你挡了。只让他们留下东西。” 黛玉笑了:“这儿有二姐姐陪着,还有妙玉姐姐陪着,倒是不闷。” 乾隆笑道:“妙玉那日也要进宫,朕认了她做妹子黛玉一愣,妙玉身上背着繁多的事故,几方势力都在注意着她,乾隆这样高调的对待她,又有什么目的?莫不是回讫又有什么干戈战事要起?想问又忍住,知道后宫忌讳打探朝中大事。仰脸看着身边这位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人,心里不禁暗暗为妙玉担忧。可脸上又不好**来,娇笑着:“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又认了一个妹子。明儿个。玉儿该去祝贺妙玉姐姐。” “什么又认了一个妹子?”乾隆故意的。 “那年,还是宝亲王来着,认民女做妹子的。” “朕怎么觉着这屋里一股子酸味?”乾隆捏捏黛玉地脸颊。打趣着。看着黛玉脸上逐渐消除地病态。面带喜悦。传宫女太监们呈上各处送来地各式中秋时令物品。让她阅览。 显亲王府送地几样月饼、水果、一株五百年地何首乌、一串南海大珍珠。 北王府也送来了礼物:南式月饼、宫缎两匹、珊瑚翡翠饰件一盒、苏州绣品一盒。 理亲王府也没失了礼。一件紫貂皮子、一幅西洋油画、几样奉京月饼、一套官制书册。 佟府送来地;各种丸药两大盒、几尾鲳鱼、一套徽墨、笔砚、南纸。 查家送来地:苏杭月饼各两盒、西洋镜、金饰挂表、玉镯一对。 宫里的有太后送来的、皇后送来地、皇贵妃送来的、元妃送来的、娴妃送来的,乾隆自己也带着赏赐给黛玉。 看的黛玉眼花缭乱,直咂舌:“这么多?玉儿哪能有这样的肚量?” 乾隆笑着附在黛玉耳边说道:“养心殿那儿,御膳房这几日正忙着,那天会送来各式霉味珍馐,不会委屈了你。(.好看的小说)” 黛玉低下头,想着往年在贾府过中秋节,姐妹们在一起玩耍。人来人往的,张灯结彩,祭神明。联诗作句,好不热闹,这次,只有迎春陪着自己,未免有些凄凉,心里一颤,不由的靠紧了那人的怀里。 乾隆感觉到了,也有些歉意,想想也是。这里就把她一个人留下,怎能不伤怀?就安慰着:“朕到时尽早结束宴会,过来陪你。” 黛玉心说,要是那样,后宫地人还不把我恨死了,就连忙说:“不要,不要,皇上有那么多的大事儿要办,不能为了我。做出不顾礼法的事儿。皇后娘娘这阵子也不好过,您一直顾着我,已是冷淡了她,玉儿心里非常不安。这一次,绝不能过来。” 乾隆搂着她,脸上满是不舍,见她如此识大体,更加珍爱:“朕答应你。不过,自己要好好地。要什么。说话,别委屈自己。” 酉时。太监骆吉悄悄的在门外禀道:“皇上,有折子,您看?” 乾隆一愣,心知必有要事,沉声道:“呈上来。” 骆吉小心的进门鞠身,向乾隆呈上奏折。 黛玉忙走开,避到寝室内。就听见乾隆吩咐着:“传刘统勋和刑部侍郎,还有柳芳、雅克奇等人去等着。” 黛玉知道朝中又有大事儿,心里不安起来,直觉让她感到与贾府脱不了干系。又一想,既然已经离开那府,何必为他人担忧?听得乾隆唤了声:“玉儿,朕还有事儿,你好好歇息。” 黛玉忙送出去,看着乾隆走远,这才转身回来。看着琳琅满目的物品,想着妙玉也要进宫,又不知道何时能再见面?而此时天色已晚,距离她的住处又远,就选了几样,让紫鹃带着小宫女太监送过去。自己则挑了一对儿珊瑚手镯、一盒珠宝、一匣名贵补品、一盒南海珍珠、一匣子苏州月饼、一匣子奉京月饼,带着雪雁亲自到东厢房给迎春送过去。 迎春本来还想着和黛玉一块儿闲谈,见皇上驾到,自是避在房里与绣橘做些针线女工。及见到黛玉亲来,倒也高兴,让绣橘收了礼物。姐妹二人坐下闲话。 黛玉看到迎春眼圈微红,心下一愣,随即明白,这是人家想起了往年在贾府过中秋节的情形,自己也是颇有感触,握着她的纤纤玉手,流下泪。贾府,如今却是只能想,不能安身的之所。迎春更是难忍,有家不能回,真真的心痛。 荣国府,这阵子也是一派繁忙,一些管事地媳妇、婆子们站在廊下,盯着王夫人的正房紧张的打着自家小算盘。也不知道这位二太太何意?吩咐下来的事儿,干了半截竟然支不出银子,这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正房室内,玉钏儿、彩云站在王夫人身旁。不敢出声。周瑞家的几次想答话,又怕让太太得着数落一顿。再看王夫人,俯身倒在榻上,两眼直盯着手里的那一串钥匙,发呆。 原想着在贾母那儿要潇湘馆的钥匙,怎么也得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去了跟贾母一说,老太太立即让鸳鸯把钥匙给了她。这倒是称了心,才想着去园子里,却被宫里来人吓了一跳。提心吊胆地换上诰命补服,赶到凤藻宫。 元妃眼圈微红,像是才哭过,免了她的礼,拉着坐到身边,打发宫女太监出去。这才问着:“林表妹被人下毒是怎么回事儿?还有怎么又吐血昏迷?” 王夫人急忙把事情说了一遍,元妃一听就犯了难,早就让府里不要亏负林表妹。太后、皇上一直很关注她。这次又是皇上钦点地秀女,早就留了牌子,是板上钉钉娘娘的份位,府里没事儿瞎折腾什么? 弄的王夫人张口结舌,无话可说,只有抵死否认自己害黛玉之事。心里放不下,焦虑的问着:“那林丫头进宫,岂不是对娘娘不利?” 元妃摇摇头:“没有林表妹,别人也是要进宫地。年轻美貌的秀女,多了去了。本宫算什么?一个潜邸过来的过气妃子,连个子嗣都没有。母亲不信?人家一个普通妃子竟然爬到本宫头上去主持宫中事务,我还能怎样?”想了想叹道:“倒是林表妹,娇柔稚嫩,心无城府,皇上又心疼她,只说是过个三四年的,再要她。过去与我倒是不错的。” 王夫人心里盘算着。要是这样,岂不又是能在贾府住下,又能得到不少地皇家好处,也能把彼此弄僵地关系,往好了处下去。只是眼下弄成这样,怎么好转寰过来?倒要费一番心思。只好安慰几句元妃,暗自盘算着回到贾府。兴致盎然的跟贾母诉说一番,自己别说去取潇湘馆地物件,这事儿提都不能提。 宝钗听到。心里真是嫉羡及至。想去地进不去;不想去的,竟然毫不费力的有了份位。这人世间还有天理没有?说到底,还是自己福薄,两次进宫,初始都不错,总是最后关头,坠落下来。看来只有在贾府当宝二奶奶地命。也罢,打起精神,牢牢的把握住姨娘和宝玉,谁敢怎样?接过荣国府的账本,心里暗自得意,脸上带着笑模样,对谁都是一副和颜悦色,原打算要好好的表现一番,让这府里的老太太、太太、奶奶、姑娘、大小爷们看看,没料到自家的太岁奶奶夏金桂,又与母亲大闹起来,起因也就是为着菜肴上的布置,不就是一碟子酱猪肝?硬是把个薛姨妈骂的老脸煞白,说不出话去,一头栽倒在院子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这下子吓坏了薛家的丫环媳妇婆子,赶过来通报。宝钗一听母亲这样,还有什么心情管贾府地事儿?急忙赶了回去,打发人请来太医诊治。也吓坏了薛蟠,顾不上骂金桂,急的在院子里团团转,一个劲儿大呼:家运不好,家运不好。贾府闻讯,还能说什么?赶着派人过去探视招呼着。 王夫人心里着急,眼看着到了八月十四这日,还是门前冷落,打发管事们四下里向各个王公贵胄府邸上供巴结,可多数府邸还是淡漠了些多,她明白这是吃了王家的挂罗,可也不能就这样人情薄如纸,怎么说,咱们府上也是贵妃椒房娘家。有些心酸,有些无奈。到是北王府来了几个家人,送了些情面上的东西应付了事。探春带来了南安王府的赏赐;再就是宁府过来了尤氏,带来了些月饼、肉类、菜蔬什么的,人家这次要在自己府上单过,也就意思一番就转身回府。 贾母这几日一直是不动声色的躺在榻上歇息,平素只与李纨母子言笑,人老了,精神也渐现不济,什么事儿也不上心。只是探春回来时,说了会子话。 那贾赦夫妇根本不管事儿,只管让凤姐在他们那儿张罗,又把个尤二姐接回去团聚,贾琏回来就在老太太那儿打个照面,之后,竟见不着面。不禁感到伤心落泪。这叫什么事儿?合着就我一个人过节?想到以往。各种赏赐滚滚而来,如今却是这样凄凉?想到此,暗恨黛玉心狠,把贾府的面子全然不顾,就只顾自己享受。也是自己考虑不周,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在哪儿都过的风生水起。想起早上探春过来送了些物品。也都是南安王府地意思。说的那番话:“林姐姐这会子在紫竹阁住着,身子好些了。二姐姐陪着,听说也得了些好东西。几个王府都送了些东西过去,诚亲王派专人送到紫竹阁不少南边的物件。太后、皇上、皇后及各宫娘娘也有赏赐,老太太就别伤心了,林姐姐那儿,挺好的。” 贾政也不理睬府里的事务,只管在赵姨娘那儿住着,听说还指点贾环的文章。父子二人相谈甚笃。这让王夫人又气又恨又恼,气的是贾政全然不顾夫妻情分,恨地是赵姨娘暗生浪鬼。又阴了自己一把,恼的是宝玉除了与袭人在一处瞎混,竟然无所事事。 想到此,站起身,唤道:“玉钏儿、彩云,去老太太那 贾母让鸳鸯取来一件俄罗斯地白熊皮,给李纨,说是给贾兰作件过冬地大氅。还有一件貂皮,给贾兰做衣裤。 李纨心里喜悦。脸上却假意推辞着说什么贾兰还小,给他做可惜了。饶是这么说,还是接了过来。 贾母恨恨的:“我自己地亲地热的,我想给谁就给谁,他们爱说不说,别搭理他们。这些年,我费尽心力,为的是大家和和满满的过日子,谁知道。那起子人竟然使坏心,害我的外孙女,我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啊,黑了心了的娼妇。” 李纨忙劝道:“老太太,您别气着了。这事儿,咱们得这么看。妹妹她离了这府,不是进了皇家的门楣?瞅着太后和皇上对妹妹的心气儿,妹妹她吃不了亏。心眼儿不正的人,想巴着也巴不着。就等着干瞪眼。等兰儿再大些。妹妹她能提携一二,咱们就好过了。” 贾母闻言顿觉心里舒坦。打趣着:“珠儿媳妇,等兰儿大些,有了出息,你不是也有了盼头儿?凤冠霞帔地,还能少了你的?” 鸳鸯端来一碗奶酪,说是琏二奶奶让小红送来的。 贾母点点头,鸳鸯取来一个羹匙,放在几上,一勺勺地喂着贾母。 这阵子,从外面传来琥珀的回禀声:“老太太,二太太来了。” 王夫人走进来,先向贾母问安,坐在贾母身边后,李纨又向王夫人问安,又奉上茶茗,而后侍立在贾母身后,心里揣摩着王夫人的来意。 王夫人平和的一笑:“老太太,有些个日子,咱们府里的老爷、太太、爷们儿、奶奶们,没聚在一起,怪让人念叨的。这会儿,我大着胆子请他们到您这儿来,念叨念叨咱们家的一抹子事儿。您歇着,给媳妇作个见证。” 还别说,没过一会儿,贾政匆匆走了进来:“问母亲安,您今儿个好些没有?” 贾母含笑看着他:“就那样儿,好不好的,还能怎么着?混日子呗。” 紧接着,贾赦与邢夫人双双进来,先向贾母问好,而后才坐在一旁与贾政、王夫人叙话。 李纨也走上前去给贾赦、邢夫人问安,道乏。 贾琏、凤姐边说边笑的走进来:“老祖宗,又有什么好东西想着我们,哎,老爷、太太都在?凤儿给老太太、老爷、太太们请安!琏儿给老太太、老爷、太太们请安!”又与李纨相互见面笑谈,此后,站在贾母身后,不语。 凤姐看着李纨,探究着。见人家往王夫人那儿示意,有些明白,又给贾琏使了个眼色。 鸳鸯看了看贾母,紧着给屋里地人,依次奉上茶茗后,退出去,守在门口。 贾赦看着贾政,又看看贾母,笑问:“母亲这会子叫齐了咱们,可是有什么事儿?” 王夫人接话道:“大老爷,是我不才,知道我的面子窄,只好打着老太太的招牌,有请各位到此叙话。别急,还差着一个人。” 贾赦一愣,看着贾政不语。而贾政也是一惊,没想到会是自己夫人弄的怪,就不悦的注视在她,想说什么,又忍下,只是玩味的探究着。 “宝二爷来了。太太。老爷都在呐。”鸳鸯在门外笑道。 宝玉走进来,看到这样的阵势也是一愣,只好上前一一问安、施礼,而后,坐在王夫人身边,沉默不语。 王夫人冷言道:“琏儿,这一向你在哪儿高就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一百零六》枉眉一曲 贾琏一听就知道,有人泄了底。(.好看的小说)心里暗道,这事儿二太太到底清楚多少?来不及想别的,人家点到自己,岂敢不答?坦然笑道:“回婶娘的话,侄儿受林妹妹托付,帮着办些个琐事,让婶娘惦记着。” 王夫人冷冷一笑:“给大姑娘办事儿,用得着这么鬼鬼祟祟的?还要背着人。” 贾琏也是一笑:“就是因着不是咱们府里的事儿,才没有跟婶娘说。” 王夫人喝道:“说,我倒要听听。” 贾琏缓缓道:“这得跟林妹妹问过后,才好向婶娘说。” 王夫人骂道:“扯你娘的臊,你倒支了个远。好好的,都是这府里的人,竟然自己扒拉好处,干撂我这个当家主事儿的人,你们这些个当家的爷们、奶奶们,想干什么?” 李纨、凤姐吓了一跳,相互看了看,又看向王夫人。 邢夫人不悦道:“太太,话可不能这么说,外甥女的事儿,咱们总是向前顾着,从不敢生出坏心去谋夺什么,这是外甥女信得过琏儿,你这挑什么眼?” 王夫人看着贾政,咬咬牙:“这话说的,是你的外甥女,就不是我的外甥女了?什么信得过,信不过的?宝玉在这儿,大姑娘最是信得过他,他怎么不知道?” 宝玉低下头,这才明白母亲的意思,又是找黛玉的麻烦,心里很不以为然,小心的说:“林妹妹让琏二哥哥办事儿,也没什么不好。” 王夫人怒道:“你住嘴,就知道整日的无事忙,你的表妹有事儿,你躲到哪儿去了?” 贾政看不过去:“宝玉也干不了什么。跟他说也是白说。这事儿。我清楚。” 王夫人急地落泪:“老爷。如今。这府上早就入不敷出。外面上地事儿。快挂不住了。你还说风凉话。你就不觉着。明儿个咱们怎么过?” 贾母白了她一眼。冷冷一笑:“林丫头地事儿。就这样吧。江南甄家才犯了事儿。又被抄没家产。调取进京治罪。你倒还有心情?这会子想起她来了?晚了。她那里。你靠不上去。省省吧。府里账面上有什么。先抵出去。有了银子再赎回来。” 王夫人低下头。转而又说道:“那甄家地。” 贾母打断她:“先撂下。”甄、贾两家原是世交。存了些物品到贾家。也是留了一手。以备不需之用。碍着情面。权且留下。虽说当时背着贾母。事到临头。贾母也不好怎样。 贾政忙说:“母亲说地是。” 中秋之际,紫竹阁正门大开,吊着琉璃水晶宫灯,月台上,焚着香烛。陈献着各式月饼与瓜果,真是清光万里,皎月高照,情牵牵,意绵绵,颜芳、月眉、紫鹃、雪雁、珈蓝、绣橘等,拥着黛玉与迎春走过来,地下铺着拜毯,黛玉盥手焚香遥拜月宫。[]心里想着上界地各位仙家,这回我可是敬着你们。礼毕,大家兴高采烈回到房里,忙着安置席面。 黛玉把那些送来的东西,除开转送一些给妙玉和迎春外,自己则留下何首乌、那串南海大珍珠、珊瑚翡翠饰件、西洋油画、药丸、西洋镜、金饰挂表等,又数了数诚亲王派人送来的银票,又是1000两,心话说。有银子就是好。想到乾隆的意思。难免不会拘着自己,在宫里有什么出息?跟一帮老女人、小女人们过招儿。忒没意思。这还有几样,看上去是祖母给的,这可是她的最爱,点点滴滴凝聚着老人家地舐犊心意,决不能流落到外人手里,精心的放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又分了一些给身边的丫环、宫女、太监们,食用之物,自然是大家众乐乐。 御膳房做的月饼就是不一般,那一盘滇式月饼,俗称“云腿月饼”,用料却是云南特产的宣威火腿,加上蜂蜜、猪油、白糖等为馅心,并用昆明呈贡的紫麦面粉作为皮料烘烤而成。千层酥皮裹着馅心,香味扑鼻,甜中带咸,入口舒适,食而不腻。还有用百果料制成的月饼,风味独特令人回味。鲜肉月饼、蟹肉月饼及各式南边的、京城自己地自来红、自来白月饼、五仁月饼、椒盐月饼、苏式的豆沙月饼、五仁月饼,宫中自制的茯苓蜜饯月饼、奉京地月饼,满满的摆了洋洋洒洒两大桌子,又有各式菜肴端过来,加上早送来的西瓜、京白梨、红枣、柿子、葡萄、哈密瓜、蜜橘、凤梨、枇杷果、石榴、苹果、沙果、海棠果、柚子、白兰瓜等,被月眉、紫鹃、雪雁等人收拾好了,码放在盘子里。 一碟酱牛肉、一碟芥末鸭膀、一碟香椿拌蛋角、一碟姜末拌球虾,糖醋藕片、拔丝山药椒盐排骨、孜然羊肉、鸡腿炖香菇、香酥鸡、什锦兔肉、挂炉鸭子、清蒸鱼、芙蓉鸡片、糖醋里脊、蟹肉丸子等。 花雕、女儿红、红葡萄酒、汤是:虾丸海蜇粉丝汤、银耳红枣百合汤,主食为:蒸饺、簪缨饺、江米糕、鸭丝拌面。 黛玉与迎春二人坐在主位上,颜芳、月眉、紫鹃、雪雁、绣橘、珈蓝、春纤等团团围坐在一起,斟酒举杯,欢颜笑语,说着吉祥话。开始还好,过了一会儿,也就没了拘束,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幺三喝四的开始斗起酒来,倒也热闹。黛玉身子才好些,不好过量。迎春来了兴致,与大家玩在一起,好不乐乎。黛玉悄悄走出门外,望着那一轮皎月,心里不禁想起了过往种种,怪不得原先一要深思前尘诸多不解之事,就头疼连连,原是警幻仙子布的局,说来说去,不就是为着自己不要过早的与贾府纷争曲直,这是为着黛玉?还是为着贾家衰败的时机未到?而今如此,难道是黛玉真正的离府之故?可不知为何,想起那府之人,总是有着丝丝不忍之心,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贱骨头。[]就欠被人家坑,来不得半点儿好日子过。想想那21世纪,自己在那儿的一家人,从没有沾过经商地边儿,哪有那些穿越者们到康雍乾朝中,经营商贾。混的风生水起悠闲自得的胆识?不过是一个还没迈进大学校门,硬被警幻仙子弄到这儿来的懵懂弱女子,这可怎么办?前世地父母都是知识界的人,没一点儿经商的基因,这世的林氏家族,倒是有着师太祖母、陈、佟、、赫舍里氏、钮钴禄氏等关系,又一下子被弄到这个地方,眼看着要进宫去,真的与那帮老女人、中年女人、小女人们奋战在宫闱?眼望茫茫环宇?太虚境幻位在何处?希望各位遵守诺言。必要时,拉小女子一把。否次,这次还不算。还要在苍穹天界太虚之间飘渺游荡,让你们难受,让你们心痛。想到此,微微一笑,定下心来,有地是功夫。有道是,中秋之夜祭月神,不,祭众神。林绛珠,不,我林黛玉在此拜过:“昭昭秋月望阙宫,美酒佳肴伴广袖,邀伊下界相聚首,心天可表清光波。” 无声无息地走过一个人来,不用问也晓得是何人。“二姐姐,怎么?” 果然是迎春,她微微一哂:“妹妹也是一样吧?” “拜月。求祈祥瑞。这一向,妹妹总是走麦城,也想转个好运道。” “姐姐我也是这么想的,看她们玩儿的高兴,无忧无虑的,真真羡煞我等。我就不信,我的时运总是这般不如人。” 黛玉心说,您这才到哪儿啊?我招谁惹谁了?还不得杵着,天地之间的一株小草。熬过秋冬。春风吹又生。拉着迎春重又回到温暖氤氲的房里,把酒欢颜醉中秋。 人逢喜事精神爽。妙玉含笑前来拜会黛玉、迎春,一身华贵高雅的格格服饰,,更加凸现她地清丽脱俗。在皇宫宴会前,乾隆明示昭雪她地父亲,原因欺世权贵陷害,蒙冤致死,今恢复名誉,允她回乡祭祀,告诫各州府,并着规格行事,以示皇家恩宠。 这一次,她是前来辞行的,又悄悄告知,回来后,皇家还要为她与达宓儿地哥哥主婚。看到她那一脸地欣喜,黛玉猛想到另一个回讫王子罗尼都,他会让妙玉与皇家为着各自的目标,如愿以偿吗?还有那个昊府,她的心不知为何,怎么也快活不起来。 妙玉哪有不明之理,她的心也是翻覆思量良久,也只有凭借着皇家的力量,搏上一搏,没有白吃的宴席,就低声说:“南边,还能用上诚亲王不?” “皇上自会安排他。姐姐凡事小心。注意昊府的人、理亲王府、北王那儿。” 妙玉会心的笑笑,转身又与迎春叙话。 几日后,妙玉离开了这里,黛玉感到空落落的,迎春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一心跟着紫鹃、雪雁、绣橘等琢磨女工上地事儿。 陈夫人过来探望黛玉,这让她感到有些不自然,过去了那么久的事儿,何必呐?人家一见到她的面,总是用一种欣赏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她,让她感到浑身难受。只好拉着迎春作陪。 迎春宁静闲雅,温婉可人,大方亲和,也让陈夫人大感意外,言谈之下,也生出了爱怜之心,知晓她的身份后,为之一滞,京城之内,大名鼎鼎的孙绍祖,其人、其品行、时至今日,无人愿将自家女孩儿嫁与其人,这绝不是什么秘密。又大言不惭的与贾家胡搅,也是京城官家府邸的八卦之谈。 陈夫人惋惜的看看迎春,又看看黛玉,有些明白,心里暗赞黛玉地侠义之心,有了主意,就含笑问着:“林姑娘,下月就要进宫,这贾二姑娘,也是跟着去的?” 黛玉笑道:“承蒙皇上恩准,允二姐姐陪着我,入住玉竹轩。反正,凭着我的月俸,也尽够了我二人的嚼果。什么孙绍祖,狗绍祖的,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迎春笑岔了气儿,拉着黛玉笑着说不出话来。 陈夫人也笑了,嘱咐着:“听说府上也是有些后悔,无奈,那孙家人不依不饶的搅合着,这事儿。且放放,看凉下去倒好办些。” 及至,过了九月除服之际,黛玉悄悄让迎春陪着,又禀明了乾隆,在柳芳的护卫下。驱车前往林宅,摆香案,奉各式祭品,祭奠父亲,礼毕,又回到紫竹阁。又有尚衣局的人过来,为黛玉量体裁制新衣,也就便给迎春量了量身材。没几日,就送来了新缝制的几套衣裳。俱是颜色鲜艳地。有外衣、中衣、夹袄等。 乾隆有时候过来,迎春就回自己房里与绣橘做些针线绣花之类地事。黛玉也不问什么,只是任由人家在此品茶、笑谈。有时也随着一同在周围散步,闲看仲秋枫叶、残荷。 这日,紫鹃、雪雁与月眉、绣橘在一起比着花样子,选冬衣上扣袢地绣花种类,争执地各讲各的理,从扣袢又拐到打络子,又说道络子的配色。一时,珈蓝也加入进来。 迎春好笑着:“看看,这还真是抬杠长知识。我听着都觉着累。一个个扯着嗓子喊,竟没点儿闺阁中的样儿。” 黛玉也笑道:“听她们闹腾的,好像都是名家好手,也有了几分意思。” 颜芳走进来,也笑了:“这时候了,也不觉着冷,回姑娘,皇上派人过来问,要不要把地龙生起来?好叫人送来煤炭。” 黛玉怕冷。身子又弱,前几日,乾隆就问过她,她想着才来这里,处处占先有事儿,怕人家厌烦,只是笑着回说,还不算太冷,不是说。春捂秋冻地。再等等的。 这阵子又问这事儿,忙说:“不碍的。没这么娇嫩。一会儿咱们还要出去看看晚菊,听说开了。”晚菊,通常比一般菊花开的晚两旬,品种是从奉京那贡上来的,大气典雅,前几日黛玉看过,颇为倾心,原打算这几日带着墨具、笔砚、南纸过去临摹。 颜芳听了,随即一笑:“咱们晚一刻再去吧,听说这阵子,皇上正与几位翰林院的老夫子们在那儿。” 也罢,既然去不成,黛玉没了心情,就让颜芳把琴谱取来,无非是想琢磨一番,把今儿早上想起来的一个曲子记录在册。 颜芳却会错了意,连着那琴一并取了来。及见了黛玉神情才弄明白,自嘲道:“许是好久没听姑娘抚琴,总是想着能不能有此耳福。” 迎春也凑趣儿道:“可不是,妹妹的琴艺是绝好的,咱们听过几次,真是绕梁三匣,让人回味无穷。今日能否有幸?” 黛玉心里也觉着自来到这儿,就没有摸过这琴,今日就便练练指法。就走到几前,伸手抚着琴,心里油然升起一阵久违了地意识,就把前尘往事间的最爱一曲《枉凝眉》,不经意间,竟然弹了出来。眼里泛起薄雾,轻吟道;“一个是阗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话?一个是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啊!啊!啊!”如此这般,重复连续弹了三遍。盈盈珠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竟然无人做声,好歹也要评判一番才是,怎么说来着,虽然比不过大珠小珠落玉盘,江州司马青衫湿,也不至于把大家都唱跑了,抬头一看,眼前一人,凝视着自己,却是乾隆无疑,余者,竟然全不在屋内,也太不够意思,好歹示意一下,心里有些不自在,也不好就这样干耗着,只得站起身,向前欲向人家施礼。 乾隆一把扶住,搂在怀里,轻轻低语着:“玉儿,别怕。朕与你的缘分,是生生世世地,绝不会让你,也不回让朕,空劳牵挂,你我不是水中月、镜中花,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这天地间的人。相信朕。” 这都什么和什么?跟他有什么干系?分明说的是原著中黛玉与宝玉二人,此君还真会往自己脸上招呼。“我。”想说,想解释可怎么往下圆乎?要是让他得知,赞的竟是宝玉与自己,没他老人家什么事儿,还不恨的此君立即把宝玉抓入天牢?无奈啊,恨的只想抽自己一巴掌。 而人家倒好,搂着黛玉重又坐到几前,深深的注视了她一眼,含笑信手弹出一曲,竟是《高山流水》。 九月中旬,这日巳时,宫里来了人,是传旨太监张明,随行的均是慈宁宫地太监、宫女等,向黛玉宣读太后懿旨:前巡盐御史林海之女,林黛玉入慈宁宫觐见。 《一百零七》红墙黄瓦 顺着东西向一处狭长的广场,黛玉认出自己正走在长信门内,北面就是慈宁门,又走了一阵,过了高台甬道,前面就是慈宁宫正殿。(.好看的小说)走在紫禁城内,虽然是着的平底绣花鞋,这样走了一阵,也让黛玉感到有些疲惫,再看看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迎春也是一样。脸颊上泛出了汗珠,得亏是秋日,要是赶个夏日,浑身还不湿透了?就别说紫鹃、绣橘、春纤她们,雪雁不愧是身带武功,走了这一阵,还是脸不红,气微均匀。其余的人,一进紫禁城就被打发到玉竹轩去,也带走了黛玉的随行物品。连迎春的也捎带过去。 红墙硫瓦,把一群人围在这个圈子里,进来看看,游览一下也还不错,真要住在这儿,还真得有些个胆量才行。一群人在这儿里圈养着,想不憋出病来都是奇迹。而自己真的要在此安度一生?可眼下,就是要回南去,也要先安排好迎春主仆的归宿。黛玉边想着,边走着,说也奇怪,这时候倒是没了汗,觉着有了几分凉爽,抬眼看过去,原是这里有了一排参天大树,撑起一片阴凉。看了看,松柏、梧桐、银杏、玉兰、丁香等,分布均匀的竞相散发出清馨的气息。 黛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洋溢出舒适的笑容。 前面带路的太监张明含笑看着她:“姑娘,到了。” 慈宁宫的正殿就在眼前,前后出廊,黄琉璃瓦重檐歇山顶。面阔7间,当中5间各是双交四菱花隔扇门,两梢间为砖砌坎墙,各是4扇双交四菱花隔扇窗。殿前出月台,正面出三阶,左右各出一阶,台上陈鎏金铜香炉4座,东西两山设卡墙。各开垂花门,可通后院。 阶前站着两排太监、宫女,及见到黛玉等人,忙有人进去禀报:“回太后娘娘,林姑娘她们来了。” 那威严又不失慈爱的声音传过来:“这孩子,好几年没见了。还不快进来,让哀家看看,长成什么样儿了?” 黛玉听了,心里一阵翻腾,眼圈微红,向前疾步进入大殿,就见正面墙上挂着巨幅寿字金丝刺绣条幅,下面陈一座龙榻,钮钴禄太后身着明黄绣服。含笑望着她,眼里尽是慈爱。 塌的两旁各是一同样规格的龙纹圈椅。端坐着数十位贵妇,哪容黛玉一一看过去。只能低着头走进去,在地中央的绣垫上跪下叩头:“民女林黛玉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吉祥!叩见各位娘娘,各位娘娘吉祥!” 身后的迎春也是依样学话叩拜:“荣国府贾赦之女贾迎春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吉祥!叩见各位娘娘,各位娘娘吉祥!” “起喀吧。玉儿,快过来,让哀家看看你。”太后示意黛玉走近些。 黛玉起身目不斜视。在两旁数道眼芒扫射下。低着头走过去。被太后一把拉住。仔细地端详着她。“个儿头倒是长高了。这眉眼也张开了些。就是瘦。这回。哀家可得好好给你补补地。女孩儿家地。太瘦了可不行。[.超多好看小说]” 黛玉听到太后这样说。也只好低下头故作羞怯。毕竟不是当年地皇贵妃娘娘。如今人家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太后娘娘。 “妹妹怎么啦?皇额娘您放心。臣媳定会好好关照妹妹地。” 一个温婉地声音映入黛玉地耳间。她不由地抬头顺着话音看过去。有些眼熟。是当年潜邸时地福晋。忙起身福了福:“玉儿多谢皇后娘娘。刚才玉儿眼拙。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微笑着:“看看到底是长大了啊。乖巧可人。再看看。这儿还有谁没认出来?” 黛玉只好顺着皇后下首看了看。不用说。高傲冷艳、端庄秀美地正是娴侧福晋。眼下地娴妃娘娘。忙也福了福:“娴妃娘娘好!” 娴妃也是微微一笑:“妹妹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她下面坐着显得年轻些的几位女子,显然是后来选秀进来的人,摇摇头,吐了吐舌头。又转到右面看,第一个位置空着,她明白这该是皇贵妃的位子,人家没来,下面是元妃。黛玉刚要施礼,元妃含笑拦着:“表妹不用多礼。你再往后看。” 后面的人,有的认识,有的也是生面孔,黛玉才要施礼,太后好笑地:“好了,你们姐妹日后见面的时候有的是。这贾家地姑娘,长的模样好,性子也和顺,看着让人舒心,且在玉竹轩住下,陪陪玉儿,墨兰,送贾姑娘先过去。” 迎春忙向太后及在座的皇后及各位娘娘告退,跟着太后身边的宫女墨兰走出去。 “玉儿留下,咱娘儿俩说说话。都跪安吧。” 皇后带头向太后叩谢,退了出去。 太后拉着黛玉进入西暖阁,吩咐宫女帮黛玉除下外面的服饰,换上这儿的便装,一套浅玫瑰色的旗装,坐在太后身边,足下是暖暖的地红龙,又吩咐人端来茶茗及瓜果盘,放在黛玉面前,示意屋里的人退出去。 “大病了一场,可怎么好啊?”太后看着黛玉,沉重地说着。 “让太后娘娘惦记着,玉儿这不早好了。” “太后,太后,你这会子怎么跟哀家生疏起来?还是过去的称呼,叫哀家皇额娘。” 黛玉只好应承着:“是,皇额娘。”“玉儿,今后有什么打算?”太后意味深长的看着黛玉,不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哪怕是一颦一嗔。其实,能够从一个小小的格格,走到如今的地步,除去福分运气之外,也不能忽视人家自身的做为。运气总是留给有心人,钮钴禄氏由潜邸到皇宫,又在宫中多年,那份安宁娴静,处事波澜不惊,怎能让人不感到此人的深沉?早就感到弘历对黛玉的那份心思,这几年来。未见减少,反而越来越热烈、越急迫。她是矛盾地,一方面希望弘历有个自己喜爱的女孩儿,一方面又及怕弘历跌入皇太极与海蓝珠、顺治皇帝与董鄂妃的怪诞情爱网,就是先皇宠爱年贵妃,也让同为皇妃的自己吃尽了冷漠地苦头。而如今。登上皇位的弘历,怎可因黛玉,导入痴情的覆辙?她一方面下旨,传黛玉进宫,一方面又把皇后及各位妃子传过来,让黛玉看看这个阵势,好好估算一下,自己有没有纳入这个皇圈圈的胆量?这些女人那个不是有着极大厚重家族背景的人,哪一个不是在这个最高角斗场上身经百战地女人?你。一个来自江南地柔弱女孩儿,做好准备没有?在这儿,要想得到皇帝的专宠。就要像海蓝珠、董鄂妃那样下场,一己之力,做众多宫妃地靶子,总是要昙花一现的。 黛玉心里一沉,暗觉不妙。明明是你们母子做好的套,把一个故大臣的孤女,本不该来到这儿的女孩儿,硬是钦选入了秀女册,又留了牌子。眼下又宣旨唤进宫来,其间,何曾探问过人家本人的意愿,及至人家坐在慈宁宫里,这才问什么人家自己的打算,这未免太虚假了吧?黛玉心里暗骂,嘴上还要回应太后地话,就睁大眼眸,娇嗔道:“皇额娘是让玉儿说真话?还是假话?” 太后脸色一滞。正色道:“当然是真话,这孩子,跟皇额娘有什么放不开的?” 黛玉报以甜甜的一笑:“回皇额娘地话,玉儿想回苏州探望师太祖母,以尽孝道。这几年来,看着别人家,祖母疼爱孙儿、孙女的,孙儿。孙女孝敬祖母的,玉儿心里深感不安。” 太后深深的盯着黛玉看。嘴角泛出一丝嘲讽。脸上却问着:“你孤身一人,怎好回去?等诚亲王和福晋回来后。再从长计议。就这个打算?” 黛玉想了想:“别的嘛?有啊,在这儿许多年,一直受到皇额娘和四哥哥的爱护照料,俗话说,点水之恩,将涌泉相报。” 太后微愕,不解的看着她,眼里复杂的意味稍显即逝,含笑的注视着她,好一会儿,才移开眼眉,端起茶茗抿了一口:“玉儿,你是个好孩子,孩子啊,你要记住,在这宫里,永远也不缺美女,该怎么做,你慢慢体会吧。” 黛玉心里有些发凉,原本对太后地一片敬意,顿时凝固住,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重新认识这位慈爱的太后,脑子里一片空白,眼里盈着一汪清水,茫然的看着远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黛玉,这儿不是你落泪的地方,坚强,你是林家的人。她强忍着眼泪没有落下来,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含着笑意,红着脸说:“皇额娘,人家还小嘛。玉儿不依您。” 太后逗趣儿的笑笑,点着她的额头:“还小,哀家在你这么大时,已经进了雍亲王府。”也许是想到了当年自己的一些什么,脸上带着一丝迷离,一丝困惑。及发现黛玉正托着香腮,探究着自己,红了红脸:“小孩儿家家地,又想什么呐?” 黛玉忙低下头,轻笑一声,随即忙说:“皇额娘,您还年轻,真的,跟皇上站在一起,就像姐姐似的。” 太后笑骂着:“胡说,好了,不听你瞎扯了。来人,送姑娘去玉竹轩安置。” “玉竹轩”,还是那样清幽迷人,眼下虽是仲秋之际,花卉凋零,树木也带着几分萧疏懒散,可那假山上潺潺倾下的一袭泉水,依然那样清澈。竹林亦在,好似又多了些什么景致? 一群宫女太监们跟着黛玉观看院落里的景物,看她那副追思回想的模样,没有人敢于打扰她。还是迎春走过来,轻声问:“林妹妹,都在等着你,不进屋歇歇?” 黛玉这才想起来,镇定一下,随着迎春走进厅堂,坐在长条几的后面榻上。 月眉带着一众人走过来,齐刷刷的朝着黛玉一礼。月眉笑道:“姑娘,我和颜芳、珈蓝加上紫鹃、雪雁,就不用说了,这个叫冬雅,还有明娟,这个叫秀玲,再就是春纤,这八个人是沈青、钱晓棋、陈垛子、李贵子、封全、肖琉、李山、张才。这四位嬷嬷分别是吴嬷嬷、孙嬷嬷、赵嬷嬷、周嬷嬷。咱们一起侍候姑娘。” 颜芳笑着禀道:“月眉姐姐是咱们的带领姑姑。” 早有御膳房地人送过来膳食,月眉带着大家摆在厅堂内,请黛玉入座。黛玉又让迎春。 迎春笑了笑:“我已经用过了,妹妹就别客气了。”说着话,宽坐在一旁地楠木绣椅,身后站着绣橘。又有春纤端过来茶水,放在她的身边。 宫里地膳食就是不错,精致可口,大厨看样子也花了一番心思,竟然是一些清淡的南方风味菜肴。黛玉在太后那里原本糟透了的心情,也略微松弛下来,又饿又乏,也不再让,管他不管地好歹各样略尝了尝。就撤下去。又硬撑着去迎春那儿看了给她安排的住处,看她满意的笑了,这才放下心。转回自己下榻的地方。倒在温软的榻上歇息,发觉身上有些汗味儿,知道这是今日觐见太后的收获,这时是珈蓝上值,就悄悄吩咐几句。珈蓝含笑走出去,片刻,珈蓝过来,轻轻唤着她,说是沐浴地花瓣儿水。备好了。 黛玉起身,见紫鹃与月眉走进来,二人扶着她进到沐浴的房间内,果然见到一个大浴盆,温热的水,飘着些许花瓣儿,暖意弥漫在整个儿房里,散发着清香的气味,黛玉在二人帮助下。宽了衣衫,坐在里面,清馨惬意间,又回想起刚才太后的言谈话语,半似提示,半似警告,心里暗暗担忧,以往在自己内心中,一向敬为亲人长辈慈爱的太后。对自己到底何意?是真心爱护?还是视为一枚棋子?或是挥之不去的厌恶?还真是耐人寻味。苦苦追思着红楼梦原著。从第一章到第八十章,或再加上后续的四十章。也没有这样的情节啊,这可怎么办?在宫闱这个是非圈子里,没有太后地支持,光靠乾隆的庇护,能保全自己吗?而他们母子凡此种种的安排,又是何意?不想让我进宫,何必又多此一举?什么秀女,这个破地方,谁稀罕呐?倒霉催地,才来这儿呐。看来,今后的日子,有的受了。靠天靠地,还得靠自己。在这紫禁城里,红墙黄瓦,富丽堂皇的所在,要与人斗,还是任人斗?可要认真的思量。知我心者,为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既然众仙们把我撂在这块土地上,定要不负苍天所望。难道,这就是原著中被删去的部分?红楼梦,看我如何补缀这段缺憾吧。有一点,好像黛玉还不到十四岁,乾隆应该没此兴趣与一个幼女卿卿我我,办大事儿吧?且慢慢,待从容。 含笑起身,在紫鹃、月眉的帮助下,穿好家常衣裳,一件米黄色的中衣,外罩一件深绿色的比甲,头发还没干,只是散下来,坐在镜子面前,看着里面地自己,任紫鹃轻轻的挽起小巧的发髻。 听得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太监在禀报:“姑娘,皇上驾到!皇上吉祥!” 所有的人通通跪下,此时此处,黛玉也内心惶惶不安,转身忙跪下,心想,这么一会儿跪了好几次了吧,还真不习惯,跪的腿生疼。 “玉儿,你我不必如此。”一个熟悉的声音进到黛玉身边,一把扶起她,仔细的打量她,看到她那略带惊慌的神态,不禁笑了,一把搂住她,坐在榻上,吻着她的秀发,眼里弹射出一丝诡异地神色。搂她坐在自己身侧,直射她那羞红了的脸庞,喘着粗气:“听说玉儿要回苏州?可是真的?” 黛玉心里一沉,太后真是嘴快,这么一刻就传到这主儿耳朵里了,忙说:“玉儿早就提过,皇上是知道的。” “可朕没允你现在就走,说过的,将来带你南巡,定会去探望公主。你倒是胆子不小啊。没朕的允许,你乖乖的在这儿呆着,哪儿也别去。嗯,记住。”这人还真是会变脸术,刚才还温柔亲密,这会子就冷若冰霜。眼里带着欲火,恨不得立即把黛玉生吞了。 黛玉也火了:“民女遵旨。” “怎么说话呐?好好回话。” 黛玉心说,我一向这样说话的,也没见你怎么样,如今到了你的地盘,就变了?身子一挣,没挣开。脸上就有些挂不住,还真是此一时,彼一时。眼圈儿也红了,低下头,咬着嘴唇,心不甘,情不愿地低语着:“回皇上话,奴婢遵旨。” 乾隆看着她,分明是极为勉强,应付自己,心里有些不忍,眼里却又露出诡厉之色,冷言道:“嗯,又错。哎,算了,明儿个开始,由教引嬷嬷指导你,好好习练宫中地各种规矩。记住啊,朕要查你的。” 黛玉心里这个气呀,进了宫,还没怎么样,先让太后不阴不阳地絮叨了一阵,现在又让乾隆给训了一阵,还明儿就开始训练,早知道这样,就?早知道也难说啊,这是入了人家的瓮,任人宰割。一下子,带着气猛的从乾隆怀里挣开。 “你这是干什么?” 黛玉没好气的:“奴婢好下来,好好回皇上的话。省的惹气。” “你?好啊?脾气还不小?朕还不能说你了?行,是得好好磨磨你的性子。来人。” 月眉走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微愣:“月眉见过皇上。” “传朕旨意:林氏初入宫闱,性子疏懒,需好好习练宫中规矩。明日传教引嬷嬷过来,指导宫规,此间,不准离开玉竹轩。为了安心习练,除太后与朕的旨意,任何人等不得干扰。”站起身,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一百零八》玉竹微澜 黛玉霍的站起来,满眼的委屈,眼望着乾隆撇下自己,拂袖而去,还留下一干太监关闭玉竹轩大门,守候在外面。(.)顿时红了脸,双手绞着帕子,心里别提有多郁闷,这进宫的第一天,就给我来了这么个下马威,什么意思啊?我说错了什么话,仔细想想,也没出什么大错,至于吗?别说她,就是颜芳。月眉等人,也感到乾隆这次的发火,有些牵强,让人莫名不解,倍感疑虑。走进房内本想安慰黛玉,见黛玉拥着锦被,眼望着窗外,一片片随风飘舞的枯叶,眼里带着一股冷傲的坚毅。看到之人,无不感到心碎,眼里发酸,一个才进宫门的女孩儿,第一日就受到皇上的如此冷遇,今后这日子怎么过?刚才不是好好的嘛,究竟什么事儿,让皇上生了这么大的气?又不敢问黛玉,只是把眼神朝着紫鹃、雪雁二人身上瞟。之后走出去,二人小声商议一下,有了主意,知己知彼如此行事而已。 而紫鹃低声问:“姑娘,才刚可是受了委屈?” 雪雁忿忿不已:“往常见了姑娘,哪一次不是体贴温柔周到,生怕让咱们姑娘受到一丁点儿委屈,今儿这是怎么啦?现了原型,真真枉费了姑娘的 黛玉平下心境,接过紫鹃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都别说了,我没事儿,原是我错了,怪不得别人。好姐姐,我想静一静,别让外人打扰我。” 紫鹃点点头,拉着雪雁走出去。并不敢离了这里,只是站在外间屋,小心留意着里面的动静,听到黛玉好似活动了一下身子,就跌坐在床上练起了素日的什么调息功夫。这才放下心,这是黛玉每到自己最难过的时候,用以自慰的法子。可光这样也不行。就留下雪雁守着黛玉,自己悄悄找了月眉,才知道,颜芳已然去外面打探消息,心里一热,这真是。都是一条船上的姐妹,同舟共济才是。 迎春也听到消息,忙赶过来要探望黛玉。见雪雁守在门外,小声问了问,知道黛玉此时已入睡,就嘱咐了雪雁几句,才回了自己房里。 一夜无言,黛玉静静安卧在暖暖的大床上,心里冷到了极点。原来人都是这样啊。一旦把人弄到手,就翻了脸。这才是第一天,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呐。看来,贾府、皇家,都不是好相与的。又想起在这宫里,艰难之旅才开始。太后、皇上已是这样,那些个妃子们还不晓得如何尖刻难缠呐。碾转难眠,极想起身取笔写下几段小词句,聊表心情,又一想,已经惹下这许多烦恼。就别再给人家上眼药,给自己添罪过了,又想抚琴一曲,以解心中烦恼,可自己的天石琴落在乾隆手里,身边只有他赠与地那柄琴,这要落在外人眼里,指不定又要惹出什么事故来。宫里的人,哪一个不是具备侦探的潜质?胡思乱想之中。渐渐入了梦境。 次日,黛玉卯时亥刻就起身,让紫鹃、雪雁把自己饬好了,在紫鹃的劝导之下,进了不少膳食。想了想,让紫鹃与雪雁二人拿上一些珠宝翡翠及散碎银两,代表自己赠送给四位嬷嬷、八个太监、还有颜芳、月眉等人。之后,拿起一本宋词看着,等待着宫里的教引嬷嬷。 玉竹轩的嬷嬷、宫女、太监们。忙过来向黛玉问安、谢恩。 迎春也急忙赶过来。担忧地看着黛玉,想说什么又止住。眼里无比焦虑。 少不得黛玉还要安慰她:“二姐姐,不碍事儿,这点小事儿能奈何我?一会儿姐姐在一旁看着,看我怎样过关斩将的。” 迎春被她逗笑了:“妹妹。千万小心。这宫里地人。都是人尖儿。千万莫要吃眼前亏。” 正说着。月眉含笑走进来:“姑娘。贾姑娘也在啊。才颜芳姐姐打听到。”外面传来太监沈青地回禀:“禀主子。陈嬷嬷和江嬷嬷来了。” 此时已到巳时。这会子才来。真是摆足了架势。黛玉心里暗想。也不好怠慢。放下书。朝着月眉示意等下再说。坐正。缓缓道:“有请。” 两个嬷嬷走进来。看上去倒是一副稳稳当当地模样。一个眼里闪出丝丝精明之色。另一个倒是显地有些忠厚。就见二人不卑不亢地上前一礼:“奴婢见过贵主儿。贵主儿吉祥!” 黛玉一震。迎春惊讶地看着她。喜形于色。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紫鹃、雪雁也愣住。不解地看看黛玉。又看看月眉。 黛玉忙起来侧身让过:“这可不敢当。嬷嬷拗误。黛玉不过是一个普通地秀女。岂敢窥视皇家后宫主位。求嬷嬷放过黛玉。此话到此为止。再莫对人言。看茶。二位嬷嬷请上座。” 月眉、紫鹃忙带人捧着沏好的茶茗、果盘、糕点,放在两位嬷嬷面前。又见吴嬷嬷、孙嬷嬷、赵嬷嬷、周嬷嬷走进来,见到那二人就笑着迎上去。 “陈姐姐、江姐姐,您二位是哪股风吹来的?好叫咱们姑娘候着,来,来,来,咱们姐几个好好聚一聚。”吴嬷嬷率先发话道。 陈嬷嬷也笑了:“受太后、皇上地旨意,过来帮着贵主儿熟悉宫里的规矩,免的到年底大日子口上,弄出错啊。” 江嬷嬷也说:“奴婢们知道贵主儿身子弱,咱们是慢工出巧活儿,每日就背上五段儿宫规,完了贵主儿就歇息。总是到了大日子口,别让这宫里宫外的人,小看了咱们贵主儿就好。” 黛玉心里暗思,难道已经给了自己份位?这不符规矩啊,怎么也得宣个懿旨、圣旨的,就平静道:“多谢二位嬷嬷怜惜,黛玉生受了。还是叫我姑娘的好,这称呼,怪不好意思的。” 江嬷嬷看到迎春,微愣一下,又看看黛玉,遂言道:“这位姑娘,咱们奉太后娘娘旨意。专门服侍林姑娘习练宫规,你还是暂避一时的好。” 迎春只好站起来,看看黛玉那无奈的神色,只好鞠身一礼,走出去。 陈嬷嬷看出黛玉地迷离之态,微微一笑:“就依姑娘。实在是太后懿旨,给姑娘的宫中待遇,是比着贵妃娘娘的品级。” 黛玉恍然,却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事儿归根结底就一句话,找乾隆说话。她本是过目不忘之人,这短短的五段儿宫规,还不是小菜?没两刻钟,就记得牢牢地。那二位嬷嬷很惊讶。倒也没说什么,及接了黛玉让雪雁送上的各自足足五十两银子后,就见好就收。被吴嬷嬷她们拉到她们屋子里,热络的畅谈起来。 月眉含笑避开别人,对黛玉小声说:“颜芳姐姐在宫里探来的消息也说,姑娘的份位在皇贵妃之后,诸妃之上。还说,姑娘乃名门望族之后,又系皇族宗亲,是正黄旗。眼下姑娘尚小,身子又弱。暂在这儿住着,待姑娘长大些,就是一宫地主位,并没有别地什么。倒是这回娴妃娘娘水涨船高,也跟着升了分位,在元妃娘娘之上。姑娘,那娴妃娘娘一向不受皇上待见,这一次,怕是太后颁的懿旨。也难怪皇上不满。这没咱什么事儿,姑娘宽心就是。” 黛玉感动的一把拉住月眉的手:“姐姐,黛玉乃是一个孤女,没什么后援背景,全仗着姐姐们对我的怜惜,我无以为报,今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不用客气。黛玉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月眉也红了眼圈儿:“姑娘。别说了,咱们在姑娘身边这些年。还不懂的姑娘的为人?姑娘是实诚人,为人善良,又长得好,有学问,难免不被那起子小人记恨,这人生在世不称意地事儿,十之**地,多了去了,咱们也不能脱俗不是?有太后和皇上在,谁敢难为姑娘?就是有个一星半点儿的,咱们只当被蚊子咬了一口。” 黛玉被她说笑了,想想也是,从南到北,从扬州来到眼下这紫禁城,哪一件事儿是顺顺当当地?再说了,自己是谁?愿与天公试比高,在当前不明状况时期,咱们也来个潜龙勿动,待机勃发。想到此,心里平和了许多。 迎春不放心,见那两个嬷嬷离了这里,就过来探望,知道黛玉没受委屈,放下心,姐妹二人又对弈一阵。下棋,迎春自是棋高一筹,眼看着东北角地车,执意要吃下黛玉这边的马,黛玉玩笑道:“好姐姐,就不能放我一马?” 迎春大感不惑:“妹妹一向棋风好,怎的也要悔棋?也罢,缓一步。” 黛玉娇笑着:“姐姐终究是心软之人,不过嘛,也要看清对手才是,太邪性的人,不必太仁慈。不然,要吃亏的。” 迎春看了看她,好笑的:“下盘棋,也要有诸多讲究?” 黛玉摇摇头:“世事如棋局,何况你我?” 终是下了盘和棋。二人相视一笑。有紫鹃等布上膳食,到底是在宫里,每样儿菜肴都是如此的精致,让人不忍下箸,边赞赏着,边毫不犹豫的分割着美妙佳肴。 午后,黛玉因着昨日没睡好,就贪了睡,窝在锦被里时而想着这般行事,时而想着那般行事,一时之间,仿佛是身临其境21世纪的求职者,一会儿天马行空地与各方招聘单位周旋,一会儿又像是在与父亲出国中,与各国人员用英语激烈的争执。可惜啊,要是太虚境幻的诸位仙姐们,仁义点儿,不在自己的脑子里下什么限制,早就有了一番成就,哪还用得着在这儿做人家的小老婆?规格再高,待遇再从优,也是一个小老婆,想想心里就发怵。这母子二人做事还真是有趣。看来也不用自己去谢恩吧?正在假酣中,觉着身边有了一堵墙挡着,微微一滞,忙转过身子,惊觉的几乎叫起来。却是乾隆含笑看着自己。 黛玉原本早就没了脾气,看到乾隆又想了起来,想到第一日就受了诸多般的委屈,火气腾的充满整个恼仁儿,挥之不去,眼里含着微怒,拢烟眉微微扬起,盈盈泪珠相望。看过去更加含情脉脉,一时让乾隆看呆了,及见到黛玉别过身子,忙笑着抱住她。 “这么不待见朕?”眼里满是怜惜,搂住她不放。 “哪儿敢呀?皇上可是要查看今儿学过的宫规?” 乾隆好笑地:“玉儿本是过目不忘之人,在你面前还有什么不能的。好啦。朕这不是过来陪你嘛,今儿个,可真是累坏了朕。” 黛玉看了一眼乾隆,在他那目光炯炯的眉宇间,有着丝丝倦意。想到不管怎样,他总是操劳着泱泱大国诸多繁杂事务,心里再别扭,倒是不好怎样,只是一时之间怎可就如此罢了?俯就于他?脸上淡淡的。也不再表示什么,任他搂抱着。乾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就吻着她地耳垂儿,低语着:“朕也不是个寡情无义的人。那王子腾既然死在路上,安排他家人安葬就是。谁成想,这阵子言他以往在任上种种劣迹的折子,一桩桩,一件件,就像是雪片儿似的往上书房里堆,看地朕地眼发花,头发晕,手都软了。大臣们纷纷要求严惩。并言他贪腐巨额银两、私受贿赂地数目太大、太多,定要追回。朕下了旨意,王子腾本人已故,着令其弟王子胜、其侄王仁赔补。” 黛玉心里有些明白,王家与贾家本是一荣俱荣,近年来,虽说贾家已经开始渐渐脱离王家,不过,有王夫人掌家。贾府很难对王家置之不理。而元妃,元妃在王夫人地鼓噪之下,就怕是不明就里,去求皇上,可眼下的形式,乾隆也不好公然反对众多大臣们,再说也不值当的。她惹恼了皇上,定然不会有好果子吃,可也不能拿着咱们泻火。我招谁惹谁了?脸上渐趋平和。心里还是不以为然。 乾隆亲昵的吻着她。眼里都是笑意。心话说,这丫头恼起来也是个倔脾气。得好好的磨磨她。又问她:“玉儿,奴才们服侍你,还好吧?有谁敢忤逆你,告诉朕,朕好好收拾她们。” 黛玉点着头,也低声回道:“玉儿在这世上,除了祖母,就只有太后与皇上了。” 乾隆心里微微颤动,紧紧搂着她:“在这世上,朕也是你的亲人。太后也是你的亲人。昨儿个,元妃的母亲赶到宫里,求着元妃找朕,找玉儿你。你才来,怎能让你去着了人家地道?下了禁令,还不是为着你?” 黛玉想起两位教引嬷嬷的话,就求着乾隆:“玉儿才多大?就给了这样的份位,皇上可是要让玉儿去当箭靶子?” 乾隆心里暗叹,为了这个份位,朕与皇额娘几番掰扯。久在皇家地太后,想起自己的一生,深受先帝宠妃年氏的罔顾、欺辱、白眼,在人家的阴影下苦熬,及到年妃死去,才结束噩梦。怎能会让黛玉宠冠后宫,累及自己儿子一世英名,再弄出个专宠的事端出来。又有理亲王福晋在太后耳朵边儿上鼓噪着,求娶黛玉做自己儿子永琛的正福晋,还有北王太妃,也前去找太后为儿子求娶黛玉。弄的太后心烦,又不好翻脸,只是拖着。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连显亲王府、理国公府的雅克奇、柳芳也托自家母亲前来在太后面前,求取黛玉与她们的儿子赐婚。几下里一折腾,弄地太后心里犹豫,差点儿要给黛玉指婚给他们其中一人。亏的太后身边有他的心腹,紧要时刻把消息捅给他,这才不失时机的赶到慈宁宫。与太后相商,定要纳黛玉为妃,为表自己的心迹,耍赖的往太后身边一靠,皇额娘啊,好不好的,也要关照一下自家儿子,这可是关乎着儿子的尊严。并信誓旦旦的说:“当年,皇玛法娶林家地女孩儿不成,让他老人家遗憾终生。又有先皇要林家之女进宫,本来弄好的事儿,又被人拆散。今生,儿子要定了黛玉。难不成,咱们爱新觉罗家就这样不济,连连被人家瞧不起。” 太后看看自己儿子,叹息道:“皇儿呀,玉儿这般出色,哀家不忍心让她步入海蓝珠、董鄂妃的后尘。” 乾隆拍着胸脯发誓:“儿子深知玉儿不是这样的人,还请皇额娘放宽心。放眼这后宫的女人们,哪一个不是带着自家的深厚背景靠山,走进这紫禁城的。在她们眼里,儿子成了什么?一匹为她们家族戴上耀眼光环的种马,儿子没人时闲下来,想了又想,哪儿有儿子真正的容身之处?心里有事儿,也只能跟皇额娘说,还要背着她们,再就只能躲在养心殿里熬着。儿子苦啊。” 太后看到自己儿子眼圈都红了,心里也很不好受,要是黛玉能不步海蓝珠、董鄂妃后尘,这对谁都是好事儿,长叹一声:“去吧。” 取得了太后地首肯,偏又碰上王子腾事件地余波,这阵子下了朝,想着黛玉昨儿晚上,指不定有多伤心,也想安慰她,见太后下了口谕,给了黛玉贵妃的份位待遇,也想看看她地反应,果不其然,人家根本不领情。就笑了:“你是公主的后人,江南名门望族之后,隶属正黄旗,谁敢看轻你?朕也下了旨意,你身子弱,需要调理补益,每年追加了1000两银子。” 黛玉苦笑着:“玉儿叩谢皇恩!可是,人家还小呐。”羞涩的低下头。 乾隆紧盯着她看,看的她不好意思起来,挣扎着要起身离开,哪能随了她的意?猛地一拽,跌进他的怀里。宠溺着:“小就小吧,朕不会这会子要了你,再待上个三四年,可好?” 黛玉惊喜的看了乾隆一眼,又觉着不对劲儿,啐了一口,低下头。 乾隆好笑的看着她,忽而又想起了那日她弹唱的曲子《挽凝眉》,心有所动,痴痴的注视着眼前的她,词、曲、人,都是那样的让人心动不已。搂住她,吻着她的耳垂儿,刚要说句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太监的低声争议。 “省省吧,万岁爷才好些,又找挨板子不成?” “那主儿也不是善茬儿,还跪着呐。万一有个什么,还不是咱们底下人遭殃。” 黛玉一愣,要挣开乾隆的怀抱。反被搂的更紧了。 乾隆忿然道:“传话给她,滚回自己宫里呆着去。后宫不得干政,让她掂量着。” 《一百零九》苦情元妃 黛玉一惊,仔细琢磨乾隆的话,分明是有着什么事儿,瞒着自己。显然对方不知是哪位宫妃,自己刚来不识这儿的人脉关节,水深水浅的,别一个不察得罪了人还不知,忙小声问:“皇上,您要是有事儿,就过去看看,玉儿不碍事儿的。” 乾隆冷着脸:“怎么?又耍小性子?朕偏不走,让你侍候着朕。” 黛玉心说还有好人走的道吗?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心里一气,也不搭腔,靠在人家怀里取着暖,闻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混合着的人体气味,心里怦怦乱动,这就是男人的气味儿吧? “一个是阗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朕记在心里,这是咱们的缘分。朕珍惜着,你也要珍惜着。” 黛玉真是哭笑不得,这都哪儿和哪儿呀,又不敢说词里的含义,不是指的他,没他什么事儿。无奈小声说:“这事儿是咱们的秘密好不好?要是让别人听了去,皇上倒是没什么,玉儿怕是要三尺白绫伺候吧?” “嗯,这是咱们俩的秘密。” 说着话,也是不困了,乾隆拉着她起了身,又叫进人侍候着。 二人重又洗漱一番,坐到黛玉的书房里。乾隆四下看了看,亲自拿来笔砚,自己磨着,挥手写下几行字迹,让黛玉看。 黛玉心里一动,笑问:“这就是满文吧?” 乾隆点着头:“孺子可教。”拉过黛玉坐在自己身边,一字一句的教着,又让她握着笔,自己再把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写下来。弄的黛玉好没意思,看到人家那副认真的样子,少不得自己也打起精神,认字写字的。这样下来,眼看就到了酉时。 秋末,天黑的早。月眉等人掌起了芙蓉灯与菊花灯,上了几色糕饼茶点,沏上茶茗。乾隆随意的捡起一块儿玫瑰糕放进嘴里。黛玉看那茯苓饼不错,也捡了一小块儿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着。 乾隆看见。笑了。又问着:“还习惯不?” 黛玉点下头:“还好。玉儿一到晚上。也不习惯多吃。反而不舒服。这样倒是不错。” 乾隆:“养心殿新来了个南边儿地厨子。做地还不错。明儿让他做些个糕饼给你送过来尝尝地。还有西洋人地什么朱古力。拿给你尝尝看。看爱吃不?西洋人酿地红葡萄酒。知道你爱见。一并给你送过来。就在东边地地界。安个小厨房。捡你平素爱吃地做。” 黛玉一愣。给自己专门弄个小厨房?这倒不错。可以按照自己地喜好。做一些南边儿地菜肴。本想策划一下自己未来几周地安排。猛然想到什么。就问:“这。能行吗?” 乾隆好笑道:“身为主位。这也是应有地规格。”说着话。又捡了一块儿奶酪放进嘴里。 太监骆吉奉着一个银盘过来。上面摆着数十个牌子。呈给乾隆。 乾隆含笑看了看黛玉,想说什么又笑了。 黛玉不解,放下笔,凑过去看,一看之下,登时红了脸,别开,轻轻的啐了一口。低下头,原来这就是人们私下里常说的绿牌头,心里一阵扑腾。 乾隆拿过盘子,移到黛玉眼前,笑问道:“玉儿不看看?何不帮朕作个选择?” 黛玉又咬牙,又瞪眼的,转身不去看他。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大笑,啪的一声:“去吧。” 黛玉气恼着:“皇上还不赶紧回养心殿养养精神,准备晚上地大事儿。” “这是你的真意?朕怎么觉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要不。就带你回养心殿待着,气气她们。岂有此理。哪儿有朕回去候着地?让她们也未免太得了意去。朕就在玉儿这儿,让她们等着去。” 黛玉才不理会呐,去不去的,与自己有什么关系?看着乾隆想起来一件事儿,就忙说道:“皇上,能不能给弄个琴来,没事儿的时候,好想弹一曲过过瘾。” “朕不是给了你一柄琴,莫非弄坏了?” “哪敢呀,那柄琴太不一般了。玉儿不敢在宫里张扬,万一让哪位娘娘不痛快,玉儿死无葬身之地,可就太不合算了。” “安心用你的,没人敢扎刺儿,这是朕的东西,想送给谁,就送给谁。这阵子,没想起什么新曲子来?” 黛玉刚要说话,就见骆吉又转回来,凑在乾隆耳朵边上嘀咕着几句。 乾隆脸色铁青,眼睛里泛着震怒,他看了一眼黛玉,淡淡的:“告诉她,朕知道了。” 骆吉鞠身转出去,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黛玉想到,人家定是有什么事儿,就劝着乾隆:“皇上,玉儿好多了,去陪陪别的娘娘们吧。” 乾隆笑了笑:“不急,朕再待会儿。”说完后,靠在黛玉身边的引枕上,眯起了眼。 黛玉也不好再说什么,直觉让她感到定是有什么发生,可人家下了旨意,分明是不让自己出去,这可如何是好?想问也觉着问不出什么来,不问,就这么耗着不成?外面静悄悄地,隐隐从远处,也就是大门口,传来争执声。这是什么人?敢在皇上面前放肆。抑或是真有什么大事儿耽误着?她看看假酣的乾隆。又悄悄的外移着步子。 “玉儿,你说明日带你去朕的书房看看如何?”这人怎么回事儿,莫非是开了天眼不成?黛玉只好站住,转身又回到乾隆身边:“多谢皇上好意,不过,好像小女子刚刚被圣旨拘在这玉竹轩里,不得出入。玉儿不敢抗旨。就窝在这儿吧。一准养的胖胖的。” “你?好你个玉儿,在这儿等着朕呐。哼,朕带你出去,不算抗旨。”照着黛玉额头弹起一个暴栗,眼里竟显出丝丝诡异。 一阵脚步声传过来,外面传过来惴惴不安的喘息声,让人顿觉扫兴极致。就见乾隆脸色一变,暴怒的脸庞直射在门外。喝道:“又怎么回事儿?” “回禀皇上,元妃娘娘在外面昏过去了。” 元妃?难道刚才说的竟然是自己地表姐元春不成?黛玉看了看乾隆,一时之间也顾不上跟他掰扯,急忙起身就往外跑。一股暖风掠过,手被人家紧紧的钳制住,回头一看。却是乾隆,一脸的冷酷,刚才那蜜语甜言、春风和煦的那人不见了。这就是帝王? “跟着朕走,哪儿有你自己先跑地?这规矩是白学了。”眼看又要一通训导,黛玉只求快去看看元妃,哪敢再接什么话茬儿,眼巴巴的看着那人。 前呼后拥的跟着乾隆走到玉竹轩门口。 眼前一个服饰华贵、面容惨白、梳着把子头的丽人倒在玉竹轩门前石阶下。一双秀眸带着点点泪痕,微张着嘴,想是要说明什么。却又没有听众,孤零零的,分外凄凉。 周围有几个宫女、太监站着。却没人过去照拂,只有一个宫女在哀哀地哭泣。 跟着乾隆及一众宫女、太监们,还有闻讯赶过来地迎春主仆,走到玉竹轩门边,黛玉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的可不就是贤德妃元春本人。她身边蹲着地是随她进宫的丫环抱琴,一脸的泪水,不停的呼唤着:“贵妃娘娘,你快醒醒吧。皇上看您来了。”又一抽搭:“奴婢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迎春疾步走过去,也俯身探视着,嘴里叫着:“元妃姐姐,大姐姐,你醒醒啊。”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黛玉也要过去,却是被乾隆紧紧拉着,眼里带着怒气:“玉儿,你可是要抗旨不成?”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眼看着有人倒在地上,是个人都要过去看看,这乃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是自家表姐,莫非当了皇上的人都有些个不正常?眼下,为着自己,为着元妃本人都不好真的跟乾隆别着劲儿,只好忍下,低声说:“娘娘她总不好躺在这儿吧?还是叫太医过来看看。” 乾隆吩咐着:“还愣着干什么?快传太医,快传太医。来人。送元妃回凤藻宫。” 黛玉惊讶的看着乾隆,心说阁下也忒狠了吧。人家来这儿不就是为着见你一面,还没见着,昏了过去,应该就近安排她歇着才对,怎么竟然还要送她回凤藻宫,就横了他一眼,插话道:“凤藻宫远了点儿,还是进玉竹轩暂且歇息片刻再走。皇上,也算是元妃娘娘前来道贺,好不好?”话说地还是挺委婉的。可怜巴巴看着皇权在握的乾隆大帝。 乾隆狠狠地注视着黛玉,点着头,一行人这才忙着进入玉竹轩,抬过一个软兜,把元妃抬起放置在上面,抬进里面正房的大厅里,又把她搭在榻上,拿一个引枕放在脑后。 这阵子,太医院来了人,是专治内症的黄太医,四十上下,是一个清俊文雅之人。 黛玉早就避到东面的书房里,只能从门帘缝儿里看见乾隆端坐在上首的绣椅上,沉默着注视眼前的一切。迎春也跟着避到了这儿,二人相拥无语,同样把眼眸投向榻上那无声无息的女人,眼里带着惊慌,注视着元妃的状况。 抱琴在元妃脸上罩上一件帕子,又把她的手拿出来,又在她地手上也罩上帕子。 那黄太医先向乾隆行了跪拜礼,才战战兢兢的为元妃诊脉。“回皇上,贵妃娘娘是遭遇突发惊吓,心里焦急,郁结在胸,又受了点儿风寒,这才病了。待微臣呈上一个方子,您瞧瞧可使的不?再请贵妃娘娘服药。” 乾隆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搭腔,只是专注的看着眼前这位昏迷中的妃子。有太监带着黄太医到外面,别室中打理处方。 黛玉忙从里面房内走出来,站在元妃身前探视着,身后跟着迎春。 就见元妃缓缓睁开眼帘,茫然四下里踅摸着,像是在寻找自己身处何方。及与黛玉的目光相遇,竟然呈现一丝惊喜,眨了一下眼眉,像是有话要说。 黛玉心下一沉,想起了在贾府的凡此种种往事,历历在目,就像是昨日之事,眼里**丝丝冷意,和厌恶之意,后退几步,被人扶住,回眸一望,原是乾隆。 乾隆淡淡的:“好了,如你所愿,进到玉竹轩。也见着朕了,太医诊过脉,无碍,服上几副药,静静心。来人,送贵妃娘娘回凤藻宫。” 元妃微微抬起头,看着黛玉,又看看乾隆,柔柔的眸子带着绝望,泪水顺着娇颜簌簌下落。让人看过去,有着无尽地痛惜和不忍。隔着云雾看向黛玉,像求恕,又像是幽怨,说不尽的话语尽在云雾风情间。 黛玉低下头,镇定了一下,告诫自己,不能心太软,贾家的人,都是狡诈精细之人,不能相信他们。可一抬头就要面对元春那副模样。无奈之下,看着乾隆,不知所措的把一切都押在他的身上。用含情脉脉的美眸,与之交谈:“来都来了,总是要上演一出姐妹相见的喜剧才是,好歹让玉儿尽一尽地主之谊,皇上,还请成全。” 乾隆似笑非笑的看看黛玉,眼里泛着微怒,推开黛玉,转身就往外走。不成想,却被她一把拉住,一副我不松手,你奈我何的模样,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玩味地看着她,佯笑着:“可是舍不得朕离去?也罢,朕,今儿晚上就不走了,守着玉儿可好?” 黛玉被他弄地哭笑不得,这人都到了什么地步啊,枕边人刚刚苏醒,二话不说就走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寡情,都言帝王薄情,这可让自己开了眼,带着一丝讥诮看着元妃,心里不知怎地,撩起隐隐伤痛,目下人家贪恋着自己的容貌,谁能保证人家将来能持否?真到了自己人老珠黄之时,也怕是这般的境况,眼里不由的微微闪动几许忿然,甩开那人温暖的大手。走到元妃身边,俯身含笑探视着,不再搭理他。 乾隆那是什么人?什么大阵势没见过?哪有看不出来之理,傲然微愕,不管不顾的含笑追过来,重又揽住她,,握住她那纤纤玉手,淡定含笑看着元妃,缓言道:“贾家的事儿,朕早就说过,定要与王家尽早脱开,你们就是置若罔闻,如今见了真章,又怕了。这会儿也得容朕想个法子,有听你苦求的功夫,还不如朕去找个由头,分开贾家与王家的纠葛,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元妃听了尽显喜悦之色,眼里一扫刚才看到乾隆待黛玉时的嫉羡,不离左右窥视在侧的君夫,微微欠身离了榻上引枕:“臣妾叩谢皇恩浩荡。” “哼。你好自为之。玉儿,早点儿歇着。月眉,要是你主子受了什么惊吓,朕决不轻饶。”看了黛玉一眼,转身大步走出去。 “谢皇上,恭送皇上。” 黛玉伫足,望着渐渐看不到的身影,心里像是跌到了迷宫境地,那贾家又有什么破事儿现了眼?自己这一次又?转身再看元妃,仿佛变了一个人,那笑容带着冷漠、虚假,恍若王夫人的神情,心里一沉,直射着她。 《一百一十》王家爷们 元妃久在宫中历练,什么人没见过?早就百炼成钢了,忙堆起笑脸望着黛玉。 迎春看看黛玉,又看看元妃,聪明如她已然是洞悉**,这时候,分明是元妃利用了黛玉又在为自己家里谋划着什么,听乾隆刚才话中含义,又是王家与贾府的关联挂落。想到婶母王夫人及薛家对黛玉的种种算计伤害,这时候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冷眼看着元妃不语。 元妃添为大姐,只好挑头儿开言:“林表妹、二妹妹,让姐姐我好想,还别说,真是天公作美,让你我姐妹在此聚首。也是咱们的缘分。林表妹,能在这宫里占据一席之地,没个超人的雅量,只能是昙花一现。咱们也就从俗吧。今儿个姐姐我亲到此间下帖子,明日午时,二位好歹给个面子,凤藻宫一聚。” 黛玉笑笑:“娘娘好意,黛玉心存感激,只是皇上有旨,不敢违逆圣旨,还请娘娘体谅几分。刚才圣上的话,咱们都听到了,黛玉恭送娘娘。” 元妃离了玉竹轩,回到这凤藻宫后,坐在榻上,歪在引枕上冥思苦想。这次贾家将要面临祸事儿,自己都没得着信儿,是探春在南安王府听到消息,说是朝中大臣们联名上书递折子,请准皇上严惩与王家有着亲戚关系的贾氏一族。吓了探春一跳,来不及回贾府商讨对策,知道跟父兄们说也是白说,就求着南安王福晋相陪,赶到凤藻宫前来送信,让自己有个准备。不然,贾家这次就完了,抄家是免不了的。思前想后的,全怨王家不顾往日情分,定要把贾家拖进王家的烂泥塘。昨儿个,母亲王夫人还利用探视自己的机会,让自己面圣为王家求情。这真是不知死活。心里实在难忍,也不好断然拒绝,只好支吾着。刚才在玉竹轩那儿,怎么看也觉着乾隆貌似对黛玉严加管教,其实仔细探究,更是别有一番心思。牢牢的把她护在自己身边,不让外人对她有可乘之机。别的不说,就是这宫里最受宠的慧皇贵妃,也没有受到过皇上如此相待。林表妹,为了我自己,为了贾家,我还得借用你。自黛玉进宫后,传闻极多,她起初并不相信。总想凭着自家与她的亲戚关系,下些功夫与黛玉结交,拉拢住她。未始不失一个极好的法子,同在这宫闱内,更多了一份与众多女人一较长短地胜算。当然,皇后之位自知难以枉论,再进一个阶梯不是不可能的。慧皇贵妃病情越发的加重,目下只是苟延残喘罢了。眼下,藉此机会,跪在玉竹轩门外,看黛玉如何行事?这会子乾隆又离了这里。这真是绝好机会,日子是好日子,风水不对,怎么忘了有个迎春在此?她可是大爷家的女儿,未免有些个难言之语,又不能摆明了让人家回避,只好强压下去,来日再说。就微微含笑:“听说太后上了妹妹的份位,我这儿与妹妹道喜了。” 黛玉强笑着:“娘娘莫非不知道?我如今被人家圈在这狭小的院落里。什么喜不喜地,没趣儿。娘娘还请宽恕,等皇上撤了旨意,我再给娘娘请安去。” 迎春担忧的:“娘娘,今儿个这是怎话说的?看触了皇上的眉头,让娘娘受苦。” 元春也笑问:“二妹妹这次才是因祸得福,好日子在后头呐。”虽是姐妹间的闲话,可待离开这里,坐着辇车往回走。心里顿感空落落的。一代皇妃。看上去极尽奢华,谁能知道内在的无奈。今日。她为了救贾家,长跪在玉竹轩门口,赌的就是黛玉的心软,和乾隆对其地宠爱。她心知,在贾府,眼下还不知是怎样的情景?王家不是善茬儿,有了一次的甜头,难保下次不会再次拉上贾家作陪衬。心里阵阵发凉,过几日就是皇戚诰命进宫觐见宫眷地日子,还要跟母亲好好交代一番。 “什么?她刚进宫就进了贵妃的份位,太逾越了。这成什么话?太后也太宠着她,就没个人管管?”王夫人一脸的怨愤,不知为何少了些和善大度,多了些尖刻。看她那多出来的白发,这阵子府里定是生出不少事故。 元妃也不着急相问,想想家人给自己带来的烦恼,她脸上也带着淡淡的微笑,这是一般宫里妃子们惯常的招牌,如今用在自己娘亲身上,无奈啊。 抱琴端来茶盘,上面是几样南边来的水果。柚子、凤梨、香蕉、柑橘、芒果、荸荠。 “母亲尝尝。才进来地。”元妃含笑让着。一脸地满足。在这宫闱里。皇上亲口点地几个人。太后、皇后、皇贵妃、娴贵妃、玉儿与自己。这让她好一阵心动。眼看贾家势力日趋下降。自家族人里没个出类拔萃地人。听说有个贾雨村。还是跟林家有关联地人。她也是个要强之人。极想在自家人堆儿里好歹挑出几个能人。可就是不随人愿。原来也听说贾琏还算不错。偏偏母亲怕他太耀眼。挤掉宝玉地继承人身份。硬是压下去只让他做个府里管家。谁让这府里只能有一个继承人地份位。凭着自己贵妃身份。在贾府中。非宝玉莫属。 元妃一边儿让着王夫人。(.无弹窗广告)一边儿自己拿起牙签。叉起一块儿凤梨。缓缓地放进嘴里。 王夫人也不客气。跟着元妃学样。也用牙签叉起一块儿香蕉。今日前来见元妃。她是带着贾王两家人地企盼。求元妃在皇上面前使使劲儿。饶了王家。也全了贾家地面子。没见到这阵子。贾家在朝中说话办事处处受到辖制。贾赦、贾政、贾珍等人急等着她这次地进宫使命。却是一来就听到黛玉居然稳坐高位。一时气地发了蒙。静下心来想想也是好事儿。谁家能有两个当朝贵妃娘娘?就和缓地说:“娘娘啊。这样也好。姐妹二人都是贵妃。这也是咱们祖上有德。回去让一家人知道。还不知怎么乐呐。那林丫头不是还小点儿。照惯例应当是回府里待嫁才是。你就没跟太后、皇上提提?” 元妃心说。我地妈呀。您还不是一般地轴。人家是那样地离开贾府。还能回去吗?就含糊道:“太后倒是说了。一个玉竹轩。一个紫竹阁。任林妹妹随意住。到了明年。去承德狩猎会蒙古王亲们。在那儿再给林妹妹安排个住处。算了。她回府里。宝玉又不安生。再要弄出事儿来。就是亵渎宫妃地罪名。” 王夫人无言。心想又落空了。平素也没见那丫头有什么好。及走了。才发现敢情不少地人情。竟然是冲着她来地。也曾暗暗打听过。自她去了紫竹阁。所有地人情又随着转到那儿去。这回自然是朝着宫里来地。心里也觉着有些理亏。可没了这个人在眼前。就是想补上些许情面。也得有机会才是啊。就搭讪道:“都是宝玉少不更事。也不想想。林姑娘那是他能惦记地人?可是有一件事儿。实在让我窝心。”就把贾琏帮着黛玉开矿之事。说给元妃听。 元妃笑了:“这是贾琏拿着林妹妹说事儿。母亲想想。林妹妹这事儿定是跟祖母、父亲、大爷他们说地。没有他们认可。贾琏如何行事?这事儿宝玉也干不了。母亲还是跟父亲好好商量。都是一家人。又没分家。怎可这样行事?林妹妹是个通透人。哪有偏着他们。亏着咱们这边儿地理。这事儿不可让人家为难。好好地。她如今又在宫里。少不了会让母亲前来张罗。难不成还有让贾琏进宫见宫妃地理儿?” 王夫人回想一下,也反应过来:“还是娘娘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倒是今后,少不了给林姑娘也要送些东西过来,让什么人参养容丸闹地。连咱们的东西。她碰都不碰,这可怎么好?” “总要有个人出头。给林妹妹个交代吧。这事儿,宫里都知道了,母亲何苦为他人做嫁衣?”不给黛玉一个交代,就是元妃自己也说不过去。她看着王夫人。又跟她交代着一些事体及朝中的各种势头,最后说道:“这事儿还要谨慎行事,别搅了探春妹妹的事儿。那忠顺王早就闹着换人,咱们不可不防。” 如今的贾府,外面看着有些个萧疏,里面确是闹闹嚷嚷的,一排生机勃勃的势头。这不,王夫人还没回来,王子胜的儿子、王夫人的内侄、凤姐地哥哥王仁,就大刺刺的坐在王夫人的厅堂里,慢条斯理地品着茶茗,与宝玉、薛蟠云山雾罩的胡吹着,把个诺大京城的各方王亲贵族宗室子弟们挨个损了个遍,就唯有他们兄弟最高,最是仁义德善之辈,文可比纳兰性德,武可比前朝的大将军王胤祯。眼看到了中午,还不见王夫人回来,宝玉早就不耐烦了,心想,不能与闺阁中的姐妹们在一起吟诗作对的,却要浪费大好光阴在此陪着这帮浊物,真真是污了自己身份。几次使眼色给袭人,让她寻贾琏过来应付,就是凤姐过来也是好的。可就是不见动静。真想率性而起,离了他们,又怕让贾政、王夫人知道,又是一顿责罚。这阵子,大家的火气都比较大,还是夹起尾巴做人的好。才想借机走开,又见薛蟠竟毫无形象地闹着让宝玉安排午宴,犒赏王仁与他自己。心里这个气呀,面子上又不好拉下脸子,就叫着袭人过来:“去告诉宝姐姐,舅兄和大哥哥要在这儿用中饭,让她赶紧安排。”这些日子,多少也知道了家中的艰难,说话也没往日那么豪爽一掷千金的劲头儿。 袭人忙应着出去找宝钗,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黛玉走了,太太没了碍眼的人,自己也觉着感觉轻松。等宝钗一进门,自己就是姨娘身份,想想梦里都乐出声来。攥着一方绢子,袅袅娉婷的往外走。 荣庆堂来了琥珀,人家也不进厅里显派,悄悄的找了麝月说话。一阵悄悄语过去,就又悄悄走了出去。就见麝月送别了琥珀,匆匆走进来,挨到宝玉耳边低语着:“太太回来了,在老太太那儿,让二爷快着打发他们走人。有要事等着二爷过去商量。” 宝玉心里明白,就含笑对薛蟠说:“大哥哥,好歹别让舅兄挑咱们的眼,小弟眼下要去看望老祖宗去,听说是老太太贪吃,又弄的胃口不好,直嚷着腹胀。” 薛蟠一听也着了急:“去太医院找太医没有?赶紧找个太医过来,别误了事儿。老人家经不起这个。要不,我去找人过来看看?” 宝玉忙拦着:“我去吧,咱们不能撇下舅兄不管,大哥哥,好歹帮我些个。”说完话,一溜烟儿的跑出去,直奔荣庆堂。 贾母看上去,又老了许多,满脸地皱纹,起起伏伏的,数不尽的陈年往事,尽在其中啊。靠在引枕上,看着凤姐一上一下的为自己捶着腿。李纨站在一侧,注视着眼前的人们。 王夫人满面春风的含笑说着什么,邢夫人也是喜形於色,贾赦微笑不语,贾政捋须不动声色,贾琏坐在贾赦身边,眼神只在贾母身上扫视着。 宝玉走进来,先向贾母请安问好!继而又向贾赦、贾政、邢夫人、王夫人请安!向贾琏、李纨与凤姐问好,毕后,站在王夫人身侧。 “如今啊,这咱们家可是出了两位娘娘啊。这是修了几世的福分,还都是贵妃的份位,这在咱们朝里可是少有的事儿。元妃娘娘倒是见着了,挺好地。外甥女在玉竹轩那儿,忙着侍候皇上,没得见着。这次咱们家能够脱了危难,这可是娘娘和外甥女地功劳,一个跪求,一个哭求,一个雍容华贵大方得体,一个娇柔出尘仙女般的人物,还有什么不行地?咱们可是享了姑奶奶们的福分,可不能忘了她们。咱们家虽说经了这么多事儿,不比往常,也不能让娘娘们在宫里跌了份儿不是?老太太,您说呐?大老爷、老爷、大太太、还有咱们的大奶奶、二爷、二奶奶,你们别愣着,也说句话呀。”王夫人这次可是出奇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让人账目结舌,不知所措,谁能想到啊,平素一个木讷之人,好似换了一个人似的,让人不禁上下打量着她,生怕是被人偷梁换柱,蒙来的。 贾赦直射着在他看来最有威慑力的眼神,狠狠地扫向王夫人。紧接着邢夫人也是平视着这位王家的昔日凤凰,今日的家雀,不明白她的风言风语所谓何事?贾政像是不认识自家夫人,看了她一眼,就别过脸去,怎么看也比不上赵姨娘柔媚可人。 贾琏与凤姐对视一眼,心里打着小铜锤,就是不答腔。 李纨看了看贾母,拿起茶杯:“老太太,我给您换口热茶去。” 外面传来急促的喘息声与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在拦阻:“老太太已经歇着了,舅爷您明儿再来吧。” “明儿?爷就得到菜市口候着了。姑妈,侄儿前来请安!”果然是王仁走进来。 《一百一十一》你罢我兴 “给老太太请安!给大老爷、二老爷、大太太、姑妈请安!珠大奶奶好!各位好!王仁这厢有礼了!打扰了各位,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不得个实信儿,回去父亲又要责罚我。姑妈,侄儿求您了。”王仁走进来,压着满脸的怒气,打着笑脸儿一一给房里的人们请安!问好!而后站在一旁不言不语。再是不待见也不能把人赶出去,在贾母的示意下,鸳鸯打外面端过来一个绣墩,放在一个夹角里,给了人家一个座位。 王夫人恼怒着,心说眼看就要进入正题,一切沿着我正确的指引方向顺利发展,谁想到来了你这个不长眼的。待要发火,又有点儿抹不开,毕竟是自己侄子,轻叹一口气:“侄儿啊,你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没点儿大人样儿。还亏着你是大家子出身,我这是在干什么?还不是为着大家好?你且等我把眼前的大事儿,办周全了。咱们再谈王家的事儿,行不?” 不等王仁回话,贾赦嘿嘿一笑:“弟妹呀,看来你这有大事儿要办,咱们一家子人好说,哪会儿有空,哪会儿再说的。别误了王仁大侄儿的事儿。” 邢夫人不失时机的凑着趣儿:“宝玉,别愣着呀,还不快搀着你母亲,跟你表兄回去办事儿,这儿,有咱们在这儿侍候老太太呐。凤哥儿,去看看巧姐醒了没有?抱过来给老太太看看。珠儿媳妇,兰小子怎么不见?”谁说大太太不行?瞧这一番张罗,比哪个差? 王夫人心里暗骂,嘴上不能输了气势,含笑冲贾母低了低头,恭顺着:“老太太,媳妇先告退了。大老爷、大太太、老爷,少陪了。”瞪了贾琏、凤姐一眼,在宝玉的搀扶下,离了这里回到自家院落里。 “王仁。你给我记住,王家与贾家这些年来,一向是互相帮衬着,拍拍良心想想吧,我并没有亏了你们什么,想当初。要没有我用林家银子帮你们堵窟窿,你们早就进了大狱。还在这儿人五人六的,丢不丢人啊?”王夫人一进到自己房内,狠狠的瞪走了彩云、玉钏儿,一**坐下就朝着王仁火冒三丈的。 宝玉意外的看了看母亲,心想果然如此,双眉紧锁,平视着王夫人,嘴角微扬透出一丝嘲讽。果然是用了林妹妹家的银子,还这样大言不惭的。想想母亲平素是怎样对待林妹妹的?脸上阵阵发烧。母亲啊,你竟是这样龌龊之人。怨不得父亲鄙视你,厌恶你,今儿个要不是有王仁这件事儿,我怕还要蒙在鼓里逍遥的混世界。拿着人家地银子往自己的脸上、身上贴,就不怕夜晚鬼魂来找你?站起身,哼了一声,就往外走倒霉侄子,居然没人心疼。贾家的爷们躲的远远的,就连自己的夫君贾政也回到赵姨娘房里发昏。眼下,唯一地儿子也要舍我而去,就任由外人欺负我?无比伤心欲绝。 宝玉只好重又坐回来,眼望着门口,心里想着怎么才能溜出去,与几位相熟的官家子弟在一起玩耍一番,剔去那些烦心事的晦气,免的自己不得安生。就连王夫人把自家的两个古瓶交给王仁当了。作为补偿也毫无表示,就连王仁怏怏告辞离去,也仿如入了定的老僧般,岿然不动。 王夫人又气又急,喝道:“宝玉,我的儿,你这是怎么啦?”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手却抚上他的额头。又让彩云给他拿来煲地汤,自己亲手喂着他。长叹一声:“儿子啊。这都是为了你。你姐姐早就入了宫门。家里要不是我硬撑着,哪有今天的体面?贾家早就入不敷出。你也不小了,想想看,诺大的府邸,光靠你父亲。大爷地奉银,能够什么?你凭什么使唤好几个大丫头、小丫头?没有钱,还不是跟贾环似的。你林妹妹在这儿,我也没错待她,不就是没让她做你的媳妇?你也想想,凭她的清贵身份,咱们能擎受的起吗?长痛不如短痛啊,趁着你们还小,日子长了,也就淡了。这不挺好的,她在宫里有你大姐姐做伴儿,她又受宠,这天下的女孩儿,有几个能像她似的做娘娘。你还是想想自己的事儿吧。” 宝玉淡然看了看王夫人,心里是五味俱全,搅拌在一起,成了大杂烩。母亲,让儿子怎么说你呐?子不言父之过,您好歹也让儿子在外人面前抬起头做人啊。想到此,心里有着无限地伤悲,用蚊子声哼道:“一切都依着母亲。儿子累了,回去歇着。母亲也早点儿歇着吧。”转身离了王夫人房里,回到自己屋里。不理麝月追着问他吃不吃点儿宵夜,尽自躺在大床上,闭目沉思。 林妹妹,是我无能,是我无知,是我不能保全你,让你在这府里受尽了委屈。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你地泪。你地伤心。伴随着这府里地奢华糜烂事故延续下去。直到今日我才懂了些。直到今日我都无法保护你。在那个“见不得人地地方。”你是怎样熬下来地?可有人心疼你?可有人关照你?可有人陪着你?我不敢说。怕给你惹来祸患;我不敢问。怕别有用心地人去伤害你。我。一个浊物。只有默默地在心底念着你。想着你。为你祈福!为你伤心。“二爷。二爷。你怎么啦?你说话呀?麝月。快去找太太。这可怎么好啊?二爷。你好歹说句话行不?”望着宝玉那直勾勾地眼神。袭人吓地边哭泣。边呼唤着。 王夫人赶了来。见到宝玉地模样。心里其实很明白。这又是想起了黛玉。说实话。想到她一个弱小地女孩儿。就在那红墙黄瓦高墙内度光阴。心里也有着丝丝地隐痛。也该趁此机会。去寺庙里还还愿。为她与元妃祈祈福。想到这儿。顿时心中豁亮。有了主意。拿出帕子。揉着眼泡儿对袭人说:“宝玉地旧病又犯了。好好守着他。明儿个。是个好日子。我去庙里上上香。给他祈福去。” 岁月如梭。转眼又过了立冬。北风时不时地夹着飞雪降临到苍茫大地。降临到紫禁城内。乾隆怕黛玉拘在玉竹轩里烦闷。就有限度地允她四下里玩耍。当然。这都是在乾隆或迎春地陪伴下。今早。黛玉穿戴打扮好。去向太后、皇后请安。偏迎春昨晚走了困。早起贪睡。黛玉见她这般。也就随她去。自己带着月眉、紫鹃、珈蓝、春纤等一众宫女。披上狐皮大氅。沿着通往慈宁宫地甬道。一路前行。巧不巧地。迎面碰上几位份位低地妃嫔。最为尴尬地时刻又来到。 “林姑娘好!姑娘吉祥!” “各位娘娘们好!大家吉祥!” 双方互相矮了矮身子。又福了福。没法子。拿着贵妃地奉银待遇。却又没有正式颁布册封。只好这样了事。 为着在严冬时刻。谁也不愿意耽搁,匆匆打个招呼别过。及黛玉到了慈宁宫,进入院门,远远的就听见太后的恼怒声:“这还像话了?她当她是谁?” 又传来娴贵妃的劝慰声:“皇额娘,别生气,气着了还不是趁了人家地心愿。” 黛玉知道来的不是时候,待要离去,又觉着不妥,正踌躇间。从里面走出来太后身边的女官冬青。 “回太后娘娘,林姑娘来了。”说着话,冬青打起帘子,让黛玉进去觐见太后。 “玉儿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又对着娴贵妃笑道:“黛玉见过贵妃娘娘,娘娘被太后一把拉住。 “让哀家看看,瞧这小手凉的,怎么也不捂个手炉?跟着的人呐,都给哀家滚进来。” 月眉、紫鹃忙上前要答话。被黛玉含笑接过去:“皇额娘。不愿她们,是玉儿觉着雪花傍在梅树枝上很有趣儿。又想看看花骨朵,就抚下积雪玩儿来着,没事儿,玉儿不觉着冷。” 太后也笑了:“还是个孩子心性。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的。挨着皇额娘坐着。” 娴贵妃也笑道:“妹妹身子弱,还是少在外面玩耍,要是受了寒,不是闹着玩儿的。” “记下了。贵妃娘娘。” 娴贵妃脸一绷:“叫姐姐,怎么回事儿?敢情咱们不配让妹妹叫一声姐姐?” 黛玉忙笑着叫道:“娴姐姐吉祥!” 太后也笑了:“这不就结了。你娴姐姐待人厚道,多跟她亲近,别搭理那些个歪了心肝的人。”说着话,眼里冒着一股森森寒意。 黛玉心里知道太后与娴贵妃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做,略待了一会儿,找个由头起身告辞。 太后叫过月眉、紫鹃嘱咐了几句,又对黛玉说:“回头看过皇后,再去看看皇贵妃,省的人家不自在,她这病,又沉了。”听着话里有话,却又不明着说。 黛玉忙应着,又别过娴贵妃,带着一众人赶到坤宁宫。早有皇后身边地宫女忙着打起帘子来,一边往里回禀着:“皇后娘娘,林姑娘来了。” 黛玉紧走两步,进到西厢房,见富察皇后身着半旧金色牡丹花枣红色家常棉袄,蓝色绣着团花的下装,端坐在热炕上,雍容典雅、仪态大方含笑看着自己。 与她相对而坐的是一位极为标致二十左右地年轻福晋,漆黑油亮的一头乌发挽了个如意髻,白嫩的肌肤宛如凝脂,长睫颤若羽,秀眸似春水,盈盈流转,朱唇微启,含嗔带笑,似语还休,玲珑剔透。苗条的身姿,罩着一身玫瑰红的冬衣。所谓倾国佳人,说的就是这般女子吧。就见她顺着炕沿儿下来,含笑上下打量着自己。 黛玉觉着脸上微微发热,有宫女上前接过她的大氅。忙向前一礼:“黛玉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眼里望望那个女人。 “林姑娘吉祥!棠儿这厢有礼了!” 黛玉也没见过这位福晋,见人家与皇后熟稔,心下明白这怕是皇后家的什么人,也忙着回礼:“福晋快不要这样,黛玉愧不敢当。” 皇后走向前,拉着她的手,含笑道:“妹妹。都是自己人。这是我弟媳妇,傅恒地福晋,瓜尔佳氏?棠儿,你只叫她棠儿就行。快坐下,喝口热茶,去去寒气。” 黛玉哪敢这般放肆。忙唤道:“玉儿见过舅奶奶。” “皇后娘娘,这位就是林姑娘?这回可让我开了眼,这哪儿是人啊?这分明是仙女下了凡间啊。姑娘,请坐。咱们见着了,就是有缘人,也是一家人。皇后娘娘,我可要接回咱们府里,好好的跟姑娘讨教讨教,长长见识。也学学吟诗作对的,气气傅恒那小子,让他们男爷们儿看看。咱们也有才女,偏偏呀煞煞他们的威风。会骑马不?会舞剑不?不会没关系,我教你。姑娘这么聪慧之人,学什么定是会什么的。” “去,去,去,当你野惯了,海打海摔地,人家南边儿来的妹妹。别吓着人家。” “舅奶奶快人快语,说话有趣儿。到让黛玉有知己的感觉。”黛玉初次见面,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含笑看着她们。 宫女们端来茶盏、糕饼盘子、水果盘子,摆在炕桌上。 喝了半盏浓浓的茶茗,听着皇后与棠儿一问一答地说着话。黛玉只是含笑时不时的附和着一句半句地。心里暗暗想着,这就是那位与乾隆有了私情的女人,也不知道眼下有没有福康安这个私生子、又不好问人家。想起太后的嘱咐,还得去皇贵妃那儿点个卯。就起身告辞出来,没想到棠儿也说要去看看太后,就回家看儿子,今儿个天冷,留小家伙儿跟着奶娘,有些个不放心。儿子?这么说,他们已经有了福康安,那自己算是什么?想到乾隆平素总是到玉竹轩守着,说着让人动情的话。可转身又与这位福晋续着柔情蜜意。他倒是哪也不落下。您说他累不累呀?真是精力充沛啊。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倒是棠儿。紧拉着她的手,亲昵的跟她说着悄悄话。“皇后姐姐是个贤惠宽厚的主儿,姑娘勿忧。年前忙些,年后吧,我接姑娘去咱们府里少住几日。”临到岔路口时,二人相互福了福,告别。 皇贵妃宫里看上去显地有些冷落,人倒是不少,就是没一点儿生气,让人感到一股压抑。 有宫女见到黛玉,含笑向前施了一礼,又赶忙进去回禀正主儿。“回皇贵妃娘娘,林姑娘前来请安。”说着话,上前打起帘子。 一个慵懒地声音传过来:“请林姑娘进来。” 黛玉上前步入厅堂,身后紧紧跟着月眉、紫鹃等人。一眼就看到战战兢兢跪在当地地卓贵人,满面羞愧地低着头,闻听黛玉进来,下意识的抬起头,又含羞带怨地低下去。黛玉心下一惊,果然有事儿。心里暗怨太后,既然知道慧皇贵妃在此惩处宫妃,没事儿让自己过来干什么?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又要得罪太后与娴贵妃,包括眼前的这位卓贵人。开口向这位慧皇贵妃求情?谁知人家给不给自己这个面子?正在心里翻腾着如何应付,眼前一亮,由内室扶出一个病美人。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容,纤纤宛如柳叶的眉,一双会说话的美眸,娇羞的樱唇,婀娜袅袅的体态,足以让众多的少年才子们倾心爱恋,怪不得传说她是乾隆宠妃,只是苍白的面容,微怒带忧地目光,少了几许生气。她被两个宫女搀扶着走出来,讥诮的看着黛玉,端坐在迎面榻上。 黛玉只好向前施礼:“黛玉见过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吉祥!” “林氏,你可知罪?” 《一百一十二》慧妃之疾 黛玉心下一惊,心说,我好心过来探望,这还是奉了太后懿旨,到探出罪过来了?你有气,朝着乾隆发去,跟我叫什么劲儿?待要发火给她几句,又觉着好歹人家被扶着出来,是个病人,又是在人家的地界,何苦来哉?就平复下心头之火,淡淡一笑。[]直起腰身肃立,昂然看过去:“林氏不知。望皇贵妃娘娘明示。” “你?你竟敢不认罪。” “林氏初来乍到,未曾与任何人发生过芥蒂,何来之罪?” “你?你?果然尖刻,不让人。” “皇贵妃娘娘,你别着急,慢慢想,啊,好歹也要给咱们想个抬到桌面上的罪名才是?”黛玉含笑,盈盈走上前去,坐在人家的下首,扫视了屋子里宫女们一眼。 “怎么?皇贵妃娘娘的病,又沉了。你们也都沉了不成?”黛玉不慌不忙的问道。 跪在当地的卓贵人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忙低下头,身子一起一伏的。 周围的宫女们也压抑着笑容,背过身子偷着笑的;忙着斟茶倒水,忍着笑奉上来的,顿时,屋里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妹妹竟是来呕我的,来人,快捡些新鲜果子呈上来,别让林姑娘挑咱们的眼。”慧皇贵妃倒是笑了,脸面上竟有着淡淡红昏。 一时,几个宫女忙呈上来的果盘竟有南边的甜橙、沙田柚、龙眼等。 “妹妹请用。再取些粤式的糕饼过来。” 黛玉心说。这位倒是实诚。忙摇手笑道:“娘娘厚意。黛玉知情了。刚才不过是一句玩笑。让娘娘开心些。” “我这儿这阵子倒像是有什么瘟疫不成。人人都避着我。就连我地贴身宫女。人家也是明着恭维。背地里玩儿阴招儿、损招儿地糟害她们。妹妹。看看你地宫女们。各个都是模样齐全地人。一看就是有人关照。精心挑选过地。你再看看我这儿地人。” 黛玉还真地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抿嘴一笑:“各个都是玲珑剔透之人。没一个歪瓜裂枣地。真地。娘娘你太有福分了。” “歪瓜裂枣?亏你想得出来。”慧皇贵妃笑出了声。眼里闪着泪花。 又是一阵笑声。有个年长地宫女笑道:“姑娘今后可是要常来。咱们娘娘对姑娘是真地喜欢地紧。” “可是请太医过来看过没有?” 有宫女忙答道:“来过了,煎了些药过来,都是些苦药汤子,娘娘看了就生厌,别说喝了。闻那味儿就要吐。” 怪不得火气大,敢情成了药坛子,想想自己过去也有如此的经历。就同情道:“药是难喝,不然就成了甜水,改名号得了。不过。既然开了,还是应该喝的,娘娘是个要强的人,哪能被这点子小事难住?你们也别整天的挂着个苦瓜脸,陪着娘娘说些的开心的话,心情好了,病就好得快些。” “也别怨她们,我是个病身子,时好时坏的。就连我自己也烦着呐。” “要说这人活着,就是活着个人气。大家平时都活泛点儿,让娘娘开开心心的,病就好了一大半儿。” 这时候,一个宫女端过来一个盘子,上面是一个盖碗,散发着一股苦涩地中药味。 黛玉起身笑道:“娘娘慢用,黛玉还要面见皇额娘去。”看了一眼卓贵人,“临过来时。见皇额娘身边的宫女正往延禧宫走,说是找卓贵人凑什么牌局。” 慧皇贵妃疑惑的:“有这事儿?算了,本宫也不为难你,记着这回地教训,下次,决不轻饶你。起来吧。”轻蔑的扫了地中央跪着的卓贵人。 黛玉鞠身福了福:“娘娘,好好歇着,多想些高兴的事儿。黛玉告退。”见卓贵人起身望着自己,淡漠平视。转身离去。并不理睬。 那慧皇贵妃待要说什么,见人家飘然而去。眼里的亮光又黯淡下来。 卓贵人忙向皇贵妃谢了恩,起身紧紧跟上来。 “林姑娘,等等我。太后那儿?” “回去吧,没事儿。”转悠了这么大半日的,说不累是假的。极想回玉竹轩好好躺一会儿,不理卓贵人惊诧的目光,拐入那条熟悉的甬道。留下卓贵人站在寒风中纳闷好一阵,才又想起什么,匆匆回去不提。 黛玉回到玉竹轩,走进自己房里,甩开大氅,踢掉羊皮靴,一头倒在炕上,任雪雁给她盖上锦被。听见说话声,却是迎春过来探望她,满眼地关心,又亲手递过一个手炉让她捂着手。她见人家表姐这样待自己,心里感到很温暖。拉着人家的手,就往炕上拽。“姐姐,你也躺过来,咱们一块儿待着。” 月眉上前禀道:“姑娘,才骆吉过来说,皇上晚一会儿过来,那边军机处又有事儿。要不,姑娘先进点儿糕饼?” 又有颜芳过来禀报:“回姑娘,才姑娘不在,显亲王府的晴格格派人送来请柬,请姑娘两日后去她们府里玩儿。再就是理国公府的陈夫人也派人送过来请柬,邀请姑娘三日后过府相聚。姑娘看,都在这儿呐。” 黛玉点点头:“先放那儿,一会儿我好好看看再说的。也好,拣几样糕饼过来。这回咱们好好犯回懒,二姐姐,还是你聪明,这巡回拜访,真不是好干的,也不知道那些个贵人、常在、答应的,平时怎么过来的?”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看皇上平素待你,也是好的。让你少受了多少委屈。还有太后,也是宠你地。” 黛玉小声笑笑,坏坏的看着迎春:“二姐姐,莫非是看上了皇上?昨儿个见你们俩下的那盘棋,还真是你来我往的,有情有意的。” 迎春这些日子跟着黛玉在外面,经了一些事,受到不少触动,活泼的多了。话也多了。闻听黛玉这般说笑与她,满脸羞愧巴上她的身子,要拧她的腮,黛玉岂能让她上了手,急忙下了炕,趿拉着鞋子就往外跑。迎面撞上一个人,撞地生疼,刚要发问,却被人家一把搂住,一看却是乾隆进来。 迎春也正往外追,见是乾隆进来,也就不好意思起来,忙向他福了福:“奴婢见过皇上,皇上吉祥!”转身走出去。回到自己房里,想想黛玉地话,脸上不由地阵阵发热。弄的绣橘纳闷地打量她。心说自家姑娘这是怎么啦? 那边儿,黛玉笑着跟乾隆说着自己这半日的公干,笑地乾隆眼泪都出来了:“也就是你吧,慧妃她一向身子弱,尽吃药了,时候长了,她自己也腻歪,少不得拿人出气,让别人在皇额娘那儿嚼了不少舌头。弄的待她也淡了不少。” “她这样行事,总是对她自己无益。” “得空,朕再提点提点她,你没事不要理睬她,免的惹气。诚亲王已经启程,年前就能见着他和福晋。” 黛玉想到,好快,这又要过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见着妙玉?就问着:“妙玉到了苏州没有?她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些年了。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少不得见见本家族人,祭奠亲人。要是重修墓地,等的时间更长。朕让慧妃的弟弟,高恒从两广回来的时候,拐过去看看她。” 黛玉这才明白,人家慧妃为什么说自己有罪,定是把妙玉的事儿,按在自己头上。万一弄的人家胞弟来不及回来过年。一家人该有多憋气?怨不得人家埋怨。就笑道:“皇贵妃的身子。倒是跟我有地一比。看她那个样子,让人实在是伤 乾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们是不一样的。你有朕。你有将来。” 黛玉心里一沉,一把拉着乾隆地手:“皇上这话说的,让人心里发凉,她就没有将来?” “她在潜邸时,生过一场大病,用药伤了身子,不能生育。这阵子,又像是那年生病的先兆,不说她心里发急,就是朕,也觉着她难熬。这几年来,朕一直不忍让她伤心,总是要多宠她一些。这也让宫里的女人嫉恨不已,恨不得没了她这个人,可朕不一样,朕心里亏欠她。”说到这儿,看了看黛玉,也止住不再往下说。 黛玉心里有些明白,知道现如今皇贵妃的父亲、兄长都正在重要位置上为朝廷卖力,宫里的女人们,一向是朝廷的风向标,宠谁并不代表皇上真的爱那个后宫里妃嫔佳丽,或是让那个集团背景安心效力,君臣之间,竟是这样的相辅相生,无语啊!就说:“还请皇上今日早点儿过去探视一下慧皇贵妃,好好安慰安慰她。” 乾隆奇怪地看看黛玉:“这事儿你倒是慷慨,敢情不是你去啊。皇额娘着急要孙子,早已下了懿旨,把她剔除了,只让朕,没事时看看她去。这阵子朕担心你的身子,怎能撇下你去找她?隔上几日过去看看也就是了。朕不是封了她为皇贵妃?只比皇后差半个等级。给她的东西什么的,都是上等的,有好的贡品也是先紧着她。”看着黛玉沉默不语,笑问:“玉儿,吃醋啦?” 黛玉打起精神:“没有,玉儿饿了。走了这大半日,累惨了。” 乾隆忙让传膳,一会儿,堂屋里摆了满满一桌子菜肴,倒是齐全,有南边苏式的,也有北边京城的招牌菜。心下一愣,看看乾隆。 “快点儿吃,回头凉了就走了味儿。”拿起筷子,等尝膳的太监尝罢后,就边吃,边往黛玉碗里夹。 看他吃地香甜,黛玉也有了食欲,比往常多吃了些,二人放下碗筷。雪雁带人拿了洗漱的水,让他二人洗漱后,又上了龙井茶。 乾隆才要进书房,给黛玉补习满文,却一眼看到几张请柬,微微动了一下眉眼,黛玉却是没留意。早有春纤研好墨,铺上书写的纸张。 乾隆写下几句满语,让黛玉跟着读了几遍,就把着她的手,缓缓的写下来。而后,放开她,由着她自己练习。而他却拿起林卓然的手记,靠在软榻上看起来。 黛玉练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就问他:“皇上,显亲王府来了请柬,还有理国公府的,能不能让去看看?” 乾隆头是抬也不抬的:“有什么好看的?不去,好好地,别又冻着。人家亲王、国公府邸地倒灶事儿,你别掺和。” 黛玉失望的低下头,早就觉着这宫里地日子不好打发,好不容易有个出去透透气的机会,就这样被省略掉?真是有些不甘。整日面对着那些无聊的女人们,无尽无休的八卦,还有那女人竞技场上的悲喜剧。心里极想出去溜达溜达,放放风。又心生一计。舔着脸凑过去:“皇上,玉儿有一事想请皇上开恩。” 乾隆抬起头:“什么事儿?还一本正经的。说吧。” “眼看就要到了年终结算的日子口,玉儿要见贾琏一面,得让他把银子给我。” 乾隆笑了:“不错啊玉儿,还是有些个心眼儿啊,朕还以为你把什么都放下了。准了,先等朕把事情安排好,你再出去的。不过,记住了,不准去显亲王府,也不准去理国公府。” 黛玉不解的:“我也没说要去呐。那要是去国舅爷府上呐?人家福晋今儿个可是邀请来着。”看你怎么办?这可是你的小舅子府上。 “也不准去。” “你?皇上。晴格格惹着你啦?” “哪儿那么多事儿?不准去。没的商量。”乾隆冷冷的盯着她,一扫刚才温柔缠绵,让黛玉打了个冷战。 《一百一十三》初见墉昀 至于吗?都是些什么人啊,一面当着显亲王家的人,把晴雯夸的好像是宗室皇族中的佼佼者,舍不得现实给她指婚啊、嫁人啊,总想留着给她寻个好的世家子弟,让人家感激涕零;一面却又在后面这样对她不屑。乾隆不准,黛玉只得作罢,用不着她想辙,自有人出面应付显亲王府那面。 其实她不明白的,是乾隆的心思,不给她与雅克奇、柳芳有见面的机会,不过是见过黛玉一两次,就起了贪恋之心,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岂有此理?也明白黛玉在这方面一向懵懂,不过是爱玩儿,不愿受拘束而已,她没那么花心。从她对待北王与永琛就是例子,只要自己管紧点,慢慢的她会适应宫中生活。黛玉只觉着满家女孩儿一向豪爽,没那么多的礼数拘着,比汉家女孩儿自由多了,骨子里一个在二十一世纪生活了十八年的女孩儿,自然是不愿受汉家诸多礼教约束,乐的借着机会潇洒一回儿,哪能想到乾隆的心思?只是觉着这个人太较真,雅克奇、柳芳都是乾隆的心腹臣子,而傅恒又是他的舅子,又是他的股肘之臣,难不成这个人吃醋啦?这可是干醋,别人也就惦记惦记而已,谁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走皇上女人的心思?想到此,黛玉宛然一笑。 “又想什么呐?”看着黛玉一阵儿颦眉,一阵儿笑逐颜开,不由的问道。 “皇上,是谁说,教我学满文的?怎么一见着手记,就把人家撇在一边儿,自顾自的看起来,这会子又说我。” 乾隆白了她一眼:“你这资质,也算是好的,别一口吃个胖子,先把那段短文贯通好了,下个月再说的。小小的年纪。别总走这份儿脑子,再这样下去,朕不论怎么给你补,你也胖不起来。” “正好,省的减肥了。太胖了不好,尽长肥肉了。肥头大耳的,说好听点儿是富态,皇上选秀怎么不比着这样儿的尺度?” “肥环怎么说?歪理。” 知道乾隆不拦着自己与贾琏见面,先是兴奋,后又为难。早就防着王夫人那边,哪敢让人家给贾琏传话?好在乾隆要为自己做安排,于是就时不时地催促着。没几日,迎春也听说此事,就见她脸上微红。低下头,一会儿像是下了决心,对黛玉表示。自己也想陪着一同去。黛玉心里一惊,明白她还是放不下贾家。想想也是,贾家对自己这样,在自己心里也还是有着一个角落,存储着那份记忆,有空还要掏出来晒一晒的,更何况一个身为贾家的女孩儿,那里有着她从小的憧憬、亲情、人情是非。就理解的应下了。并向乾隆告知此事。乾隆凝视着她,眯起眼像是要看到她的心底。忽而展颜一笑:“要是她借此机会离去,玉儿怎么办?” “跟着出来,也是她求着咱们地,人家要是回家去,也是一种选择。要是皇上有意,那是玉儿之幸。” 乾隆啼笑皆非:“好好的,怎么说到朕的身上?朕就这么不堪,是个女孩儿就要?难道,玉儿吃醋了?” 黛玉闻听自是不依。向前就裸胳膊挽袖子的,乾隆忙笑道:“来人了。” 果然。传来太监李玉地声音:“回禀皇上。东西弄来了。” “拿进来吧。”乾隆含笑看了看黛玉。诡异地看着她。 月眉走进来。呈上一大包东西。打开一看。竟是几套男人地衣物。 黛玉明白。忙让月眉帮着自己换上试试。解开袄上地盘扣。才看见那人坐在一旁看着。红了脸:“请皇上暂避。我要换衣裳。” 乾隆坏坏地笑着:“无碍。朕也看看合适不合适。” 黛玉心说。这人脸皮真厚。待要再说什么。却见月眉紧张地朝自己使着眼色。心里也明白。硬是硬不过人家地。只好忍下。不禁暗自伤神。没了兴趣。任月眉为自己试穿着衣裳。 乾隆笑着摇摇头:“算了,还是女装好,任玉儿穿什么男人衣裳,也掩不住女儿神态,更让人忍不住要亲近。” 隆冬时刻,北风呼啸,路上的行人,来去匆匆,没人想在天地之间停留片刻。京城里地各个馆庄、戏园子、茶楼、会馆倒是人攘众多,不减气势。门前的各式车马驮轿像排队似的,堵塞挤占行人道路。远远的看过去,广和楼的招牌随风飘扬,威赫凛凛。 许是今日是个黄道吉日,就见这里的主人启文亲自游走在大厅里与楼阁间,与各方人物交谈寒暄,忙的不亦乐乎。 “忠顺王爷驾到!”“王爷吉祥!”启文带着路管事急忙上前甩袖打着千。屁颠屁颠的把这一众人迎到大厅的中央位置。就见人家王爷大刺刺地坐下,倪视了启文一眼,就把眼睛盯在戏台上艳丽的花旦身上,再也不动地方。 递帕子的递帕子,倒茶水的倒茶水,端来对面饭庄膳食的也紧赶慢赶拎着食盒过来奉承。启文微微一笑,撤下来,又转到楼阁之上,看没什么碍眼的,这才放下心来,又踱到门口转悠着。忽而,他眼前一亮,就见从一驾马车上,下来两个富家公子莫样的人,领头走在前头是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清隽面容,一副书卷气,略有消瘦,眉眼之间带着丝丝正气,身材适中,脸上带着一丝笑容,看上去让人亲近。拉后一步的比前头那位看上去年岁略小点儿,白皙脸庞,温文尔雅,眼里微睨,有点儿持才傲视,倒也是一副和善模样。二人均穿着一身地藏蓝袍子,浅灰色的大氅。再往后,就是两个家人模样的人跟着。 路管事朝着差启文递了个颜色,迎上前去献媚着:“刘公子,刘爷,您来了?这位是?” “路管事,买卖兴隆啊。这是我的师弟,纪公子。” “哎,好,刘爷、纪爷。里边儿请!” 那刘爷又拦着问:“楼上还有没有雅间?咱们想清静一些。” 楼上?路管事急忙看着启文,用眼神请示着。 “还有一间吧?”启文想了一下,说道。 “好嘞,您二位楼上请!” 那二人随着路管事上楼进入一个雅致的房间里,对着楼下戏台子稍微偏了一点儿,倒也不影响什么。那刘爷微微皱眉。问道:“路管事,那正中的雅间也没人,何不让咱们过去?银子少不了你的。” 路管事陪着笑:“二位爷,这不是银子不银子的事儿,那儿是人家早就定下来的,说不准这就进了门,让人家看到,咱们担待不起。您包涵。” 正说着,就见从楼下传来脚步声。还有启文低低地说话声。路管事忙让活计送上来什么瓜子、馓子、豆汁、花生米地,微一鞠身,撤了。 从外面传来说话声:“你只管在下面张罗。咱们这儿不用你。爷,您请!”这是牛继宗的声音,奇了怪了,什么人能让他如此地小心?刘爷看看纪公子,不由的把脖子伸长了,仔细的听着脚步声,忽地站起来,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师兄,怎么啦?” “嘘。别嚷嚷,带你见个贵人去。”一把拉住纪公子的手,走出雅间,朝着里面走过去。又见到牛继宗从其中的一个雅间走出来,迎面看到他们,愣住。 “牛大人,不认识啦?” “崇如兄,这位是?” “见过大人,纪昀。字晓岚。” “二位这是?还是回您自己房里看戏去吧。” 此时,从左近的雅间传来说话声:“可是刘墉?进来吧。” 这正是刘墉,刘统勋的儿子,此时原只为带着师弟过来开开眼界,见识一下京城鱼龙混杂的场面,没想到与乾隆撞上。及听到皇上发话,岂有不见面之理?忙带着纪昀过来觐见。 走进来,见乾隆坐在正中,身着便服。头戴较为珍贵考究的便帽。看上去宛如一位三十许翰林院的翰林才子。风采翩翩。身边还有一位带着帷帽地丽人,看上去无疑是大家闺秀。窈窕的身姿,帷帽下的绰绰掩现,更有一份令人遐想地空间。她的身后也有一位带着帷帽的女子,也是一位佳丽无疑。再就是两个普通丫环打扮的人,不用说,看那不凡的品貌,是随来的宫女,其实他不认的,那两个宫女分别是颜芳和雪雁。要么说刘墉眼睛毒,这一眼就看出了究竟,皇上这是微服出访。 “臣矮,正要拜下去,就听到乾隆说道:“在下金某,带着内子过来看看,别无他意,不必拘礼。” 刘墉忙起身,小心恭敬道:“金爷、夫人好!” 这一称呼,让黛玉弄了个大红脸,得亏带着帷帽。嗔怪的看了乾隆一眼。 “崇如,这几日又有什么诗作?” “金爷,我那点儿小玩意儿,难登大雅之堂,别提了。得空,还是您来的好。这是我地师弟,纪昀,字晓岚。” “晓岚也是山东人氏?” “金爷,学生是直隶献县人。”纪昀看到刘墉见金爷时的神态,心里明白这位金爷非等闲之辈,一身的贵胄之气不是一般人能学来的。此刻倒也不敢凸现狂傲之态。 “是这样啊?这直隶、山东倒也是人才济济。” “山东是孔圣人的地方,自是不必别处。”黛玉由衷的感慨了一句,山东曲阜,心中敬仰的地方,国人的骄傲。 乾隆用危险的眼光看了看黛玉,不悦她地话意。莫非是又捅了游牧民族的痛处?这都什么逻辑,黛玉好笑的瞪了他一眼,低声在乾隆耳边补充道:“不过,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无用之才罢了。” 乾隆这才换上笑意:“内子说的不错。孔圣人的曲阜,爷还是要去看看的。到时候,一起,一起啊。” 刘墉心里别提有多兴奋,心说要是乾隆能过去瞻仰一番孔圣人的府邸。这可是咱们读书人的幸事,忙笑着:“爷,到时咱们一定陪爷走一遭。晓岚,爷地诗词,可是天下第一地。” 乾隆也笑了:“说笑啦,看下面点地是什么?” 纪昀忙应道:“是一出闹剧。闹天宫。猴子戏。” 有骆吉走进来,在乾隆耳边轻声说:“贾琏来了。” 乾隆看了看这二人,对刘墉说:“崇如,你们先在隔壁待一会儿,这儿还有些事儿,一会儿再过来。” 刘墉忙起身向乾隆一礼,又向黛玉一礼,纪昀也是一样,二人急忙往外走。恰与贾琏走个对头,贾琏疑惑的愣了愣,心说林妹妹不是在这儿等我地。怎么竟有不认识的男子出来?也不好相问,看穿戴也是有身份之人。 贾琏走进雅间,就见黛玉端坐在中央正座,此时帷帽已是除下,一身地玫瑰红服饰,头上随意挽了个髻,周边着一圈名贵的珠子,而髻上斜插着凤凰珊瑚簪,浅黄色芙蓉花白狐狸披风。在她身旁却是身着浅橘黄服饰的迎春。也同样除下帷帽,头上也是了个闺阁髻,髻上插着碧玉蝴蝶簪,红色貂皮披风。二人一见到贾琏,急忙起身相迎,他也有些激动,急走几步,站在二人面前。含笑道:“林妹妹、二妹妹,你们都好吗?” 黛玉含笑道:“让二哥哥惦记着。我还好。二哥哥,咱们坐下来说吧。” 迎春也含着珠泪,颤声问:“哥哥,你还好吗?咱们坐下说。” 贾琏看她们二人对面有两个座位,也就安然坐下。有雪雁端过来茶茗:“琏二爷请!”贾琏认得她,微笑示意。 “家里人都还好吧?”一言未了,迎春落下伤心的泪。 贾琏忙把贾家近来的状况说了说。贾母身子越来越不比往常,时常空泛的望着天上出神,说是看见太老爷在看着她。跟她说着话。大老爷倒是有模有样的管起家。可还不如不管,常常是管的一团糟。大太太还好,也想着迎春和黛玉,觉着老爷当初错定了迎春的婚事,盼着她不要急着回家,只管跟着林妹妹。二老爷一向只管在赵姨娘那儿住着,有空就管管贾环地学业,有时候也叫过贾兰问问他的功课做得如何?就是对二太太和宝玉不理不睬的。二太太几次找府里地爷们儿谈府里账面上的事儿,就是没人搭理。她让宝钗过去管家,一个未婚女子进到贾府管家,又没名没份的,除了能管她跟宝玉那起子人的事儿,别的什么也插不上手。老太太那儿,根本就是大奶奶叫上凤姐一块儿管。再就是,孙绍祖一个劲儿的耍赖缠磨,非让贾家把迎春交出来,嫁给他不可。说是让贾家把他的名声弄坏了,如今,整个儿京城里没人愿把女儿嫁给他。说这是贾家的阴谋,目的就是要把自家女儿嫁给他,凌驾在他地头上,让他在京城里抬不起头来。 黛玉伏在桌子上笑的喘不过气来,雪雁轻轻的拍着她,使劲儿忍着笑。 “真还有这般自恋的人,二姐姐啊,这可怎么办?京城里待不下去了,怪可怜的。” 迎春忙看了一眼屏风后面,不好意思起来:“妹妹,你又打趣我。” 贾琏疑惑的也看看屏风那儿,心想林妹妹与迎春难道不是单独过来的?还是有别人相陪?又想到刚才自己进来时与外面男人走个对面之事,心里暗想,定是太后派人跟着,否则,一个享有贵妃份位的秀女,岂能这样出入这繁杂的场所?这会有损于大家闺秀地声誉。林妹妹一向不是很随便的人,极为重视自家的名誉,要说是大内侍卫或她的亲随太监相陪过来,倒是有几分可信,又想到这次相见,是自己找了启文之后,人家特意安排的,绝不会出什么岔子。就放下心来,把几个账本递给黛玉:“妹妹看看,这是今年的账目,还有一些现银,按照咱们定下的,给妹妹拿来了。” 黛玉接过去,并未清点银票的额数,只是随意的放在一旁,拿起账本,仔细地边看边点着头,六四分账,他倒是认真做了,也是一点儿不吃亏地人,银两都是一丝不差。含笑说道:“琏二哥哥辛苦,倒是账目仔细认真,妹妹真的感激你。” 这时,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骆吉,朝着黛玉点下头,从黛玉手里接过账目,转身走进屏风后面,过一会儿,又拿着账本走出来,把账目还给贾琏。 贾琏心里一动,果然黛玉身后有高人指点,亏着自己这次有感于黛玉地真心相待,也对过往所为有了几分内疚,账面上清清爽爽,丝毫没有猫腻之事,不然可就出了漏子。想到此,落落大方的一笑,又说:“这阵子二太太好像从哪里知道了咱们开矿的事儿,一个劲儿的要我把账目、银两交到她手里,老太太一直在打岔,父亲和二叔也躲着她。” “她怕是要从元妃姐姐那儿下手?没关系,我自有主张。倒是二哥哥说过,那边儿的矿是个大矿,不如咱们把钱再投进去,把周围的矿都买进来。” 贾琏心说,这小丫头还真是不含糊,这么快就想下手,也不容贾家喘口气,就含笑赞着:“好主意,我回去就好好的把账目算一下,年前给妹妹过目。哥哥我也有个心愿。”说到着,故意停了下来,看着黛玉,不语。 “二哥哥请说,什么心愿?” “我蒙妹妹好意,也好歹攒了些银两,极想买进咱们矿周围的两个矿,多的我也买不起。” “好,就依二哥哥。” 贾琏大喜,刚要说什么,就见有人走进来禀道:“回主子:孙绍祖在楼下,要往楼上来,主子,拦不拦?” 《一百一十四》尴尬其人 贾琏闻之脸色大变,看了看黛玉与迎春,忙说:“二位妹妹快走,别让那人污了妹妹的眼。我在这儿等着他,看他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黛玉并不答言,只是含笑看了看他。迎春也是一样,弄的贾琏丈二摸不着头脑,性急之间推着她们:“妹妹们快走,哥哥我不碍事儿。走吧。” 从外面传来粗犷的说话声:“走?往哪儿走?天底下还有咱老孙找不着的地方?” 一个略带威严的声音传过来:“让他进来,咱们也开开眼。看看是何许人也?” 贾琏下意识向说话的来处看过去,耳边响起那急促令人厌恶的脚步声,顾不上再说什么,转身急忙迎上前去,极想把那个声音挡在门外。可惜晚了,人家毫无芥蒂的走过来。他回首张望,却见那张桌子面前已然换了一拨人。 那是一个身着便装的年轻男人,面如冠玉,衣着华贵,石青色的锦缎衣袍,腰间系着一抹黄带子,外罩一件浅黄色的白狐狸披风,随饰的各种挂件表示着此人不凡的身份,便帽上镶嵌的珠子,又让人难以琢磨他的真实身份。此人身边站着几位身份极高的侍卫、太监环顾,而黛玉和迎春却不见了踪影。 实在是乾隆没料到竟有这样的一段儿折子戏,随即,把临来时的打算变动了一下。在贾琏急于应付孙绍祖之际,一挥手,颜芳与雪雁扶了黛玉与迎春,避入雅间内,一个百鸟齐鸣的屏风后面坐下,自己却走到前面来,要观察一下那个什么孙绍祖其人。这样,黛玉把银票也收起来,坐在后面听着前面的动静。其余之人,均站在乾隆身边。就连刘墉与纪昀听到动静,也惦记着乾隆安危,过来护驾,一左一右的陪坐在乾隆身旁。如此的变化,倒是贾琏平静了不少,想她与迎春出来。后宫必会安排妥当人随行照料,岂能让她有什么闪失,这样一来,神态镇定了不少。 “大舅子,你倒是悠闲得很,找到我那未过门的夫人没有?”一个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不到三十许的男人走进来。 黛玉在屏风后,偷偷的看着那人,又看看迎春,偷偷的笑了。看那人外表倒是不错。就是不能开口说话,一说话,就漏了陷。 迎春心里很紧张。如今这样面对那个让她胆寒的男人,就站在不远,她生怕那人看出来,一下子扑过来,把她抓走作践她。 “孙大人切莫如此称呼,咱们当不起什么大舅子不大舅子地。”贾琏淡淡的回道。(.) “切。你们耍人玩儿呐?应了我与你妹子地婚事。又反悔。弄地我在京城里成了笑柄。你们大耍活人呐?门都没有。也不打听打听。咱孙大爷受过谁地戏弄?好事儿不能都让你们占了。”孙绍祖大模大样地往空位子上一坐。看了看周围地人。没什么能冒大气地人。也不过是些什么书呆子吧。贾琏在这儿还不是跟他们酸上一酸。吊吊点儿破文吧。傲然地模样。把人们堵地没牙啃。只能暗自长叹。 让乾隆也好没面子。心说。竟有这样地人。兵部怎么办地差事?狠狠地瞪了随行地侍卫一眼。弄地侍卫发愣。这有自己什么事儿。这是哪儿放出来地鸟? 贾琏哼了一声:“话说地让人糊涂。什么好事儿都让咱们占了?你也收了咱们退回去地聘礼。咱们两不相欠。各走各地。已是陌路人。”随后坐下。端起茶杯品着茶。 孙绍祖又搭讪道:“咱也不是胡搅蛮缠地人。聘礼我加倍送过去。二姑娘与我地婚事。也随她地意。晚点儿成亲也行。可有一样。让她求着林姑娘在万岁爷面前帮帮咱。给咱换个大点儿地官。咱在这位子上。做了有些年头了。如何?大舅子。” 贾琏差点儿笑出声来。呛地他忙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连连摇着头:“这事儿免谈。林妹妹进了宫不假。可也不能让她为你徇私枉法。想想你在衙门里。欺下瞒上地。干了不少地龌龊事儿。每年地考察。没把你贬下一等。已是格外开恩。皇天后土地罩着你。一边儿偷着乐去吧。还想晋级?这事儿你找别人干去吧。咱们贾家干不来。” 孙绍祖圆瞪双眼。直射着贾琏:“那好。拿你老子欠咱地5000两银子来。” 贾琏冷冷一笑,回敬过去:“这事儿与我何干?你有能耐,去找欠你银子的人去。再说了,凭你一面之词,就胡言乱语的诈银子,你当你是谁?” 孙绍祖火大了,一把拉住贾琏的脖领子,恨恨道:“你们贾家也别想过好日子,要么把你妹子送过来,要么就按照咱说的办。” 贾琏也火起,站起来:“银子的事儿,我不管,要我妹子,想都别想,贾琏绝不会卖妹子,也不会把妹子给你这样的人。” 屏风后面,黛玉含笑的点点头,心里暗赞贾琏是个男人,比大舅舅强多了,看了看迎春,见她也是担心的注视着外面动静。就悄悄地动了动身子。本来这次出来,就没打算让乾隆跟着起哄凑热闹,偏那人不信邪,说是要么一块儿去,要么谁也别去。坏坏的一笑,弄的黛玉欲罢不能,只有应允他。这会子倒是用得着他了。 屏风外面正好坐着乾隆,当然知道黛玉的意思,无非是担心贾琏,怕他吃了孙绍祖的亏,觉着好笑,心说,用得着朕出头收拾他?也太给他脸了。就哼了一声。 惹的那孙绍祖转过头来看过去,就见刘墉哈哈一笑:“这位大人,这结亲家是双方的事儿,哪有强压人家的理?人家不愿意,你强要人家女儿过去,也是惹气不是?算了吧,做不成亲家,就做不成吧,京城里的官宦人家女孩儿多了去了,再找一家也就是了。” “你说地轻巧。官宦人家地女人,都是生了富贵势利眼,想占咱老孙家的便宜。娶到家里惹气不成?还要让她们当家作主,咱老孙成了催巴,这哪儿行啊?再说,本大人哪点差了?竟让一个女人看扁。不愿意?拖过去揍上一顿,什么事儿都没了。女人就是欠打,不能惯着她。不听话,就罚她当丫头去,看她敢不老实?书呆子,你不懂,哪凉快哪儿呆着去。这没你地事儿,想找抽是吧?” 刘墉弄了个大窝脖,脸红脖子粗的。就是没法跟人家说理,有道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之乎者也的,叹哉! “这位大人,好相貌,是个男人。”纪昀凑过来,赞赏着。 孙绍祖笑笑,开心地怕拍他的肩膀:“你也不错,进过窑子没有?用你们小白脸儿的话,就是进过什么锦香院、倚红院、红袖招什么的,妓院进过吧?” “孙大人进过?” “那当然了。常客,那儿的什么头牌,没有咱不认识的。你要是去那儿有什么麻烦地,就说是孙大人的朋友,一切都好说。” 刘墉凑趣着:“听说孙大人好豪爽,说是要把一个什么院里的头牌,赎回去做自己的正室夫人去,太让人感动,感动的一发不可收拾。” 纪昀笑的差点儿没差了气:“你都有了正室夫人。还要那贾家的女儿干什么?做二房还是做妾?停妻再娶人家可是要告官的。” 孙绍祖愣住,呆呆的看着一屋子地人,瞪着贾琏:“好啊,你请来的好帮手,你有种。”恨恨的把一把绣椅抄起来顺手扔到楼下,就听到砰地一声,砸到地面上,惊地一众人等慌乱起来,又有大声喝骂的。还有人要冲上来找扔绣椅的主儿。拼命来的。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纪昀理解道:“大丈夫何患无妻?贾家的女儿娶不到。有那什么院的头牌做夫人也不错。惜福吧。老兄,咱们什么院子里见。”甩了甩袖子,站到刘墉身边观看,堪堪掩住乾隆。 乾隆朝着站在一旁的骆吉点下头,骆吉不着边际的走出去,立时,来了几个人,连拉带扯的把孙绍祖**去。这时候,黛玉与迎春走出来。 乾隆一把拉着黛玉,见她早已戴好帷帽,又为她正了正披风,揽着她往外走。迎春也是早已戴好帷帽,由雪雁扶着她,也跟着走出去。走过贾琏身边,点下头。又朝着黛玉地背影疾走过去,颜芳紧随其后。 骆吉朝着刘墉、纪昀使个眼色,随即走人。那二人还等着干什么?不理贾琏,相携谈笑相跟着出去。 贾琏呆了一呆,恍然醒悟,心中的结顿时开解,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追出去,走到楼梯口,往下一看,那些个人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心里暗暗郁闷,恨自己无能,要是早点儿明白,向那人跪拜觐见,也许会得到那人的关照,还有什么不能办成的事 再走到下面,好不热闹的场面,一群人对着孙绍祖裸胳膊挽袖子的,就是没人敢往上冲,那孙绍祖倒是不含糊,手里攥着鞭子,捋了捋,看着那些人,傲然一笑。 就见后面传来一声闷哼,早有人闪开一条道,从里面走出来的却是那忠顺王。 “谁在这儿人五人六的?也不看看这是谁地天下?吃了雄心豹子胆啦?那混小子,过来,跟本王过几招,别拿这个破鞭子吓唬人。咱爷们儿不是吓大的。” 孙绍祖也是一愣,心说好好的,怎么又弄出个王爷来,知道这京城里大小官儿多的,随手抓起来就是一把,随便跺跺脚,就能踩死个朝廷命官,这一个破楼,也能让一个王爷涉足,也是今日出来没翻黄历。好汉不吃眼前亏,就忙上前谄媚着:“小子哪儿敢在您面前充大头蒜,瞧您说的,我这不是憋闷嘛,好好的一门亲事,说变就变了,谁能受的了?这还不说,还有那起哄架秧子的,好一通把小子损的,差点儿没大头朝下栽过去,不是没栽成,把个绣椅栽下去,我这也不是直后悔,悔地只想狠狠地抽自己一顿鞭子,给大伙儿出出气。” 这小子,还真不是吹的,愣把歪理说成了正理,也难怪能在京城站住脚,这本事儿不是一般地,乾隆被刘墉等人掩在一个不起眼儿的角落里,正想早点儿离开这是非之地,瞄着下一个目标过去,又想看看那孙绍祖如何了结今日这档子事儿,这会儿倒是被气笑了,看了看刘墉与纪晓岚,心说,你们看看,耍嘴的本事不比你们差,回家去好好练练把式,再来混吧。 这话也不多不少的灌进贾琏的耳朵里,弄得他啼笑皆非,不经意间往一处角落里扫了一眼,怎么也要跟人家差启文打个招呼才是,咱不能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让人戳脊梁骨骂娘的。不成想,却看到了自己极想结交之人,待要过去,就见人家看了他一眼,转身带着黛玉与迎春悄然离去。追过去,到了大门口,早就没了人影。及转身回来,身后竟然站着忠顺王,一脸的阴沉注视着外面。 “那人是谁?” 贾琏忙深深一拜:“回王爷,没看着正面,说不好。王爷请,贾琏告退。您继续。” 孙绍祖也心里暗自嘀咕,料想那贾琏没什么能耐,岂能让刘墉等人出面解困?他也不傻,才出来本想再窝囊一番贾琏,出出自己的晦气,有人看到刘墉,小声的说了出来,吓得他一惊,刘统勋的公子,太后的干儿子,居然就让他这么溜了,太伤自尊了。二话不说的跟着忠顺王追出来,却是连人家的毛也没见着一个,想想贾琏忒可恶,当着刘墉的面挖苦咱老孙,让刘墉回家这么如此这般一说,还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吗?还有,那人到底是谁?普通的郡王、亲王还是当朝皇上的胞弟和亲王?或是北王?永琛世子? 贾琏没精打采的接过自己的马缰绳,执鞭认蹬上马,一溜烟儿的回到宁荣街上,远远的就见着周瑞带着几个家人在四下里窥视,知道见着他们就没好事儿,急忙要退出去,却被另一个人叫住,一见之下,觉着眼熟,跟着闪进一个小胡同里。 “琏二爷,你不认识我啦?”“你是?”贾琏心说,这认识我的人多了去了,我能都记住吗? “我是潘又安呀?二姑娘屋里的司棋的。” 想起来了,王善保家外孙女的女婿。“有事儿?” “跟着您的张柱子、彦虎才刚跟周瑞在一处喝酒来着。” 贾琏心里一动,这两个吃里爬外的东西,等着爷我好好的收拾你们。“爷记住你了。”打赏完人家,想着这一阵功夫应该无碍了,就与潘又安别过。朝着府门骑马过去。才一走近,就见着周瑞像耗子闻着香味儿似的追过来。 “琏二爷,你可回来了。咱们府里头,你快去看看吧。” 《一百一十五》几重玄机 王夫人早就安排周瑞家的,带人关注赵姨娘屋子里的动静。(.) 恰巧这几日贾政为工部派了个外差,去直隶衙门办相关两位官员京察不清事宜,这有关官员的升贬。故由他这个为人持重、谨慎小心的人,不辞辛劳的亲自走一遭。而王夫人借此机会,亲自带着周瑞家的进到人家屋里,抄了人家一把,面对着一张张的银票,王夫人恨的牙根儿疼,只想跟贾政大闹一场,只想把赵姨娘活活打死,以解心头之恨。 还是贾环机灵,见王夫人气势汹汹的闯进自己母亲的屋里,就知道不好,急忙赶到贾赦与邢夫人那里报信儿,请求二人出面救自己母亲。 贾赦对二房屋里的事儿,一向是采取观望的态度,可眼下贾政不在,万一王夫人把事情闹大发了,让探春忿恨,把十拿九稳的事儿再弄砸了,这可要毁了贾家。沉吟片刻,叫上邢夫人、凤姐,公婆媳三驾马车过来探望不说,还又派了妥当人去贾母那儿说项,霎时,人言亦云,鸡飞狗跳的,就连宝玉那对宝贝仙鹤也惊的四下里在空中盘旋,久久不肯落下。 贾赦夫妇还没进到赵姨娘的小院,就听见里面的动静。 “这是老爷放在我这儿的,与太太有什么干系?太太想问什么,自己找老爷问去。” “老爷的银票?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别说,太太我今儿个就问你。说,哪儿来的?” “老爷的银票,让太太你知道?还不麻溜的送到你们王家去?真不知道啊,太太是贾家的媳妇,还是王家的媳妇?这会子趁着老爷不在,拿我醒脾?你可太有能耐了。” “你?你们听听,她这是说的人话吗?亏我忍了这么多年,来人,给我往死了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硬。” 正闹着,贾赦昂首走在前面,凤姐扶着邢夫人跟在后面,一行人走进来。 邢夫人笑问:“这是干什么?赵姨娘,你怎么竟敢对二太太无理?放肆。二太太。消消气。看在她一向小心服侍着二老爷,也算是侍候周到,就是有些个银两,也是多年来的积攒,这能有什么干系,用得着这样大动干戈的?回头让那起子小人在朝廷上那么胡诌一通,咱贾府,二位老爷,可就不好看了。好啦。都是自家人,何必呐。回头再气着老太太的。” 贾赦看看王夫人。又看看赵姨娘。正色道:“二太太。这会子。老太太那儿也大约知道了。有什么事儿。老人家会禀公处置地。有道是妻贤夫祸少。你看看你嫂子。省了我不知道多少心?二弟他。苦啊。什么银两不银两地。有什么呀?这也难怪。你是整日吃斋念佛。不闻不问这凡间琐事儿。可二弟他还得过日子。总不能陪着你一块儿跟佛祖聊天儿吧。眼看就要过小雪。就快回来了。有什么事儿。等他回来再说。” 王夫人这次本就是借题发挥。想把这夫妻俩引出来。最好是连贾琏也捎带着玩儿转过来。说实话。再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真地把赵姨娘怎么样。她心理暗恨贾政绝情。全然不顾维系了这么多年地夫妻情分。长年来一直在赵姨娘那儿住着。自己独守空房。[.超多好看小说]实在是不甘心。本是大家闺秀。混地比不上一个丫头出身地小妾。真是连杀人地心都有。眼看着那一张张地银票。心里五味俱全。拿又不能拿走。任赵姨娘留下。自在逍遥地使用?怎能甘心啊。她清楚。与贾政地夫妻关系早已是名存实亡。真要退一步。看在元妃地份上。休书是不可能地。那唯一地出路就是去守祠堂吧。面对着贾赦夫妇演戏般地模样。脸上露出淡漠浅笑。再看看赵姨娘。压下心头怒火。 “好吧。看在大老爷面上。我姑且不去追究。不过。你要老老实实地在这屋里待着。要是让我再看到什么。可就没有今儿个这么好说话。”停顿了一下。看着凤姐:“琏儿哪去了?怎么象老鼠避猫似地。总躲着我。有什么亏心事儿?怕我知道了。分一股子去?” 早有人端过来两个绣墩子。贾赦与邢夫人坐上。寒冬时分。来地急了些。穿地不够厚实。也是这赵姨娘屋子里炭盆火不旺。总觉着一股寒风透过来。看人家双方都憋着劲儿。又怕王夫人再往下说出什么来。就面色一正:“弟妹呀。这叫什么话?这个家。我可是操碎了心。我跟琏儿。我们爷俩每年地奉银。还不够咱们这边儿地嚼果?当然啦。要是整日寻思着白填和外人。搁着多少也不够。外甥女地银两。还少吗?如今都哪儿去了?这当家还有这么当地?琏儿这小子在那穷山僻地破地方。待了一阵子。憋坏了。还不好好地乐呵乐呵。咱们爷俩命苦。不像你们。优哉游哉地。整日变着法儿想着从别人那里抠银子。去个人看看去。你们二爷哪去了?把他揪回来。” 正说着。有人闯进来:“老爷、太太、二太太。琏二爷回来了。琏二爷回来了。” 王夫人来了精神。哼了一声。看着帘子外面。 贾琏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进来,一见到自己父亲母亲均在此,微微一愣,继而笑道:“儿子不孝,在外头灌了两口黄汤,回来晚了。”说话之间,朝着贾赦点下头,含笑站在地中央。 贾赦是干什么的?自是明白缘由,冷哼着:“你就知道灌黄汤,去看看巧姐,孩子都快认不得她爹是谁了。” 贾琏巴不得这样,转身就往外走,去看巧姐?没空,要看也要去看自己地儿子。 “慢着,琏儿,怎么我这个婶娘就使唤不动你了?” 贾琏忙上前笑道:“看我这记性,让婶娘操心。父亲,儿子才见那张柱子、彦虎近来出息了不少,想着也该提点提点他二人,想着婶娘这边人手不济,就留下来让婶娘给个差事吧。” 王夫人心中暗惊,脸上倒是没表露出来。淡淡的:“琏儿倒是出息啊,让婶娘刮目相看。” 贾赦看了看,像是明白些,笑笑转身离开这里。邢夫人虚情假意的劝了几句赵姨娘,又与刚赶过来的薛姨妈、宝钗母女,笑着寒暄几句。扶了凤姐走出去。 王夫人气的银牙紧咬:“一个个的,都耀武扬威起来。” 宝钗劝道:“姨娘,算了,回去歇歇吧。”又朝赵姨娘歉意的笑笑,扶着王夫人离了人家的小院,边走边小声对王夫人说:“姨娘,别气着了。”送王夫人回了房内安置后,又嘱咐一番玉钏儿、彩云,这才离去。 一路上暗自担忧。想这贾府,不过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靠着林家地银子支撑到如今。眼下再不想法子,必将后手不接。也是自己的失策,一心只想防着林丫头与宝玉的私情,花费了多少心思?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理会这事儿。事情弄到如今的份儿上,人家进宫做贵妃娘娘,何等的风光?自己这又算是什么?得重新想个法子才是。看那贾琏与凤姐,人家可是押对了宝,这会子不知道在那边怎么乐呐?也是,空守着宝玉这么个宝。管什么用?还不如有个管用的哥哥来地实惠。林丫头,算你棋高一着,我也不是吃素的,你我走着瞧,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哈,有了。“颦儿,有你求着我的时候。”脸上地笑容让薛姨妈吓了一跳。 “宝丫头,你该不是又不好受了?莺儿。去把冷香丸找出来。” 黛玉在乾隆地陪伴下,与迎春回到玉竹轩。迎春由绣橘扶着回了她的屋里,黛玉与乾隆刚坐下歇息,就见太监李玉在门口禀报:“启禀皇上,军机处来人禀报,刘统勋与纳亲大人有急事求见。” 乾隆正喝着茶,还想夹一块儿奶油炸地小面果尝尝,闻听只好站起来,叫着月眉给披上风衣。又转身走出去。 黛玉心有不忍。忙让紫鹃拿来食盒,把几样奶油炸的面果放进去。并带上才进来的福橘,让她给送到养心殿去。紫鹃走后,黛玉又让雪雁、颜芳她们回去歇歇,自己也躺在榻上,正想合眼睡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月眉姐姐,林姑娘回来了?太后娘娘那儿传呐。让姑娘回来了,就过去。” “累坏了,才想躺一会儿,再去看太后,没想到太后叫起。我这就叫姑娘去,姐姐稍等。”月眉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先安排人家歇息。这才走进来,轻轻地唤着:“姑娘,姑娘,太后那儿传让过去呐。” 黛玉无法,心想又有什么事儿?也不好耽搁,只好起身苦笑着,由月眉给她系上风衣,又叫上珈蓝、春纤等人,扶了月眉往外走。快走到门口,就见雪雁也穿戴好了,追出来要跟着过去。这样一群人拥着黛玉来到慈宁宫。这一路上,她也想好了,打起精神,待里面禀报后,不慌不忙的含笑走进去,一眼看到太后、皇后、娴贵妃等人都把目光投射在她的身上。 黛玉上前盈盈下拜:“玉儿见过皇额娘、见过皇后娘娘、娴妃娘娘,大家都吉祥吧!” 太后忍不住笑了:“你倒是省事儿,就一句话啊。” 黛玉等月眉把她地风衣除了去,几步走到太后身边,偎着坐下:“人家累了嘛。” “累了?你又弄什么幺蛾子去了?” “才不是呐。玉儿跟着皇上去体察民情,走了好长的一段路。皇额娘,这京城里的大街小巷,那叫一个繁荣,耍戏法儿的、唱小曲的、搭台子唱折子戏的,拉洋片的,吹糖人的,捏面人的,卖布头地,还有那卖各式小玩意的,还不算正经店铺,看的玉儿眼花缭乱。大街小巷,人头攒动,五彩缤纷、琳琅满目,大小商贾之家、沿街叫卖的商贩,哪个不赚个钵满流油的?这叫什么来着?太平盛世,弄的玉儿跟在后面,也觉着挺美的。” 太后受用的看着黛玉,忍不住笑道:“没见过阵势的小丫头,这是往年地惯例,身为天子。要把老百姓的劳苦放在心上。这才是好皇帝。跟着去地多了,你就习惯了。” 黛玉朝着皇后,想说什么又停下,惹的皇后直看她:“妹妹,有什么就直说,别憋着。” “皇后娘娘。你兄弟长的真是太帅了。” 太后咳嗽一声,皇后忙问着:“皇上跟妹妹去了我娘家?” “就差一点点,本来咱们想去六爷家去蹭饭的,可一看时候不够,再一耽搁,就怕误了时辰,巧不巧的,在外面碰上六爷,匆匆与六爷说了几句话。回来了。还有啊,娴妃娘娘,下次咱们再去远一点儿。就要在乌拉将军府邸耽搁一阵子,皇上说,乌拉将军有个什么图,特棒,有空定要去看看。” 娴妃一听喜上眉梢,娇笑着:“这好说,让家里人准备着接驾就是。妹妹,姐姐忙着宫里的事儿,体察民情地事儿。就拜托你辛苦辛苦吧。” 黛玉摇摇手,嘘了一声:“皇上要给乌拉将军一个惊喜来着,娘娘这么一来,不就泄了气嘛。千万不要告给啊。” 娴妃笑地前俯后仰地:“好,姐姐知道,谁也不说,就给他们来个惊喜。” 太后打量着黛玉,点点头,把她揽在怀里:“玉儿。你是有福的,还不把在外面地趣事儿跟咱们掰扯掰扯?” 黛玉只好把能说的,好玩儿的跟她们连说带比划的海吹了一阵,就听见外面传来压抑的闷笑:“才出去这半日就美成了这样,要是出去多了,就不用请戏班子了。” 进来地果然是乾隆,他先向太后问安,坐在太后身边,又接受皇后、娴妃、黛玉的叩见。清了清嗓子。又添油加醋的把外出趣事儿说了一遍。看着黛玉笑笑,二人都把不想让她们知道地瞒下去。此后,在皇后的示意下,三个人叩谢完毕,退了下去,黛玉又要拜别皇后与娴贵妃,却被皇后拉着:“妹妹这么早回屋里窝着,不怕积了食?去咱们屋里坐坐的。娴妹妹这阵子忙,我就不虚邀你啦。” 娴贵妃玩笑着:“要是有什么好玩儿的,可别落下咱们。”带着自己的一众人等顺着前面的一条岔路口,拐过去。 黛玉跟着皇后回到坤宁宫,进到正房里歇息。早有皇后身边的云裳、云月拉着月眉、珈蓝、春纤到角屋闲话。云琪、云梅忙着拣出几盘子莱阳梨、烟台苹果、葡萄、红枣、柿饼子、花生摆上,又把那才沏好的普洱茶奉上来,又端来几样才炸好的蜜麻花、蜜排叉,驴打滚、豌豆黄等,这才走出去,让她们二人慢慢闲话。 没了外人,皇后含笑让着黛玉吃喝,见她只捡那驴打滚、豌豆黄,笑了:“妹妹还是爱见这些清淡地吃食,这阵子在宫里惯不惯?宫女们有没有偷懒的?我如今有了身子,太后怜惜我,让我歇着养胎。皇贵妃是个病美人,顾不上这些。娴妃在宫里是个方正的人,人不错,就是性子太烈,眼里不揉沙子。为这也吃了不少亏。不过,妹妹的这儿,咱们都是爱见的,姐姐我也是心疼的,有什么只管告给我,我不会让妹妹受了那起子小人的委屈,皇上也不会让她们得了逞去。” 黛玉讶然,皇后富察氏是察哈尔总管李荣保的女儿,那李荣保乃是个读书人,家教十分严谨,一向注重对儿女的训诲。更是把《女儿经》、《朱子治家格言》让女儿每日必读,针线、描绣样样极佳。进入宫门后,温良恭俭让五德俱全,家里老小没有一个人不喜爱她地。为人勤俭,不饰奢华。如此看来,其心智也是及聪慧的,宫里的女人那个是吃素的?就点点头:“玉儿记住了,多谢皇后娘娘关照。才刚的话,是咱们想去六爷那儿的,为着六奶奶上次邀请,因身子不适,没去成。玉儿过意不去。倒是乌拉将军那儿,咱们是心中有数的。” 富察氏心里当然有数,能够让娴妃到了如此的地步,不能不想到乌拉将军的背景。又叹道:“有些人,妹妹心里有数即可,可不要面子上留什么把柄。咱们这宫里,各个都是让人操心地主儿。” 黛玉心说,皇后也是难处多多,就温婉一笑:“大树底下好乘凉,有皇后娘娘护着,黛玉无忧了。黛玉年幼,不能为皇后娘娘分忧,心里着实地不落忍。”又用帕子试了试眼角 富察氏看了看黛玉,拉着她的手:“你虽说还小,可也是有心地人。哀家知道你,咱们都是皇上亲近的人,定要好好相帮着皇上。”停下笑笑:“那元妃人倒是不错,就是脸面太软,凡事小心点儿。她那个家也是麻烦篓子,没点儿有用的人。” 黛玉心里有了主意,就低声问:“皇后娘娘,要是黛玉有事儿,能求六奶奶相帮吗?” 富察氏楞了一下,说道:“那当然,咱们是谁跟谁呀?什么事儿?” “眼下的事儿,黛玉还能自处,就是到了明年,有件事儿怕是要六奶奶帮衬谋划。” 二人又说了会子话,及到和敬格格前来拜见母后,黛玉这才借机辞了出来, 回到玉竹轩,见迎春正坐在堂屋里与抱琴交谈,二人谈的很热络,笑语连连的。 黛玉走进去,紫鹃忙迎上来给她解下风衣,让人倒来茶水奉给黛玉,这才禀道:“才皇上让人传来话说,让姑娘早点儿歇着,军机处那儿忙些,戌时前过不来了。” 黛玉笑笑:“正好,好好睡个觉,这一日下来,快把我拆散了架,只觉着除了脑袋,别的都不是自己的。” 迎春摇着头:“妹妹一回来就被太后传唤过去,又去了皇后娘娘那里,这一通转悠下来,能不累吗?总算回来了,快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吧。” 早有紫鹃端来茶茗,递给黛玉。 黛玉靠在榻上,任春纤给她除下鹿皮靴,歪着身子喝着,又有珈蓝端来洗面水,绞来面巾递给她,她接过面巾缓缓擦试着脸颊。过后,黛玉这才抽空冲抱琴点头微笑。 抱琴早就起身,恭敬地侍立在一旁,好不容易得了空,忙上前禀报:“林姑娘,咱们元妃娘娘,有请姑娘明日去凤藻宫相聚。” 黛玉心说好快呀,这才见过贾琏,人家就行动开始,倒是有着一鼓作气的架势,这不像是王夫人的做派,是元妃的?还是另有其人?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微微衿首:“回禀你们娘娘,我明日定是过去与娘娘叙话。姐姐受累,紫鹃,看赏。” 《一百一十六》骤然异状 元妃得到抱琴的禀报,得知黛玉应允见面之事,倒也一愣。她明白黛玉自打进入贾府,就成了祖母与母亲之间较劲的棋子,这不是黛玉愿不愿意的事儿。人家原本也不想搭这个茬儿,可贾家就是不肯放过人家,时至今日,自己夹在当中也是苦不堪言。既不能怨黛玉,是自己家的人把人家接回来的,又不好怨母亲或祖母。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再怎么也不能忤逆老人家。可冷淡黛玉,自己可就更孤单了,前思后想的,也只有俯下身子拉拢着,这不,让抱琴送请帖,都是从贾府出来的人,总要有些情面吧。心里爽利,就亲自安排次日黛玉到凤藻宫的午宴。 一大早,元妃起身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还要给皇后、皇贵妃请安,之后就想着携黛玉来这儿小聚,姐妹之间好好的联络一下感情。 扮上大装,扶了抱琴,径自来到慈宁宫,皇后已经到了,忙上前一一给二人跪拜叩首:“臣妾拜见皇额娘,皇额娘吉祥!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嗯,起喀吧。”“妹妹快快请起,你我不必这样。” 元妃挨着皇后坐下,有宫女奉上茶茗。刚要闲话,就见外面禀报:“娴贵妃拜见太后!林姑娘拜见太后!” 果然就见那娴贵妃衣着华贵,缓缓行进来,后面是黛玉及迎春跟进。 娴贵妃盈盈下拜:“臣妾拜见皇额娘,皇额娘吉祥!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黛玉也跟着下拜道:“玉儿拜见皇额娘,皇额娘吉祥!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荣国府贾赦之女贾迎春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吉祥!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太后一脸的慈爱,笑道:“都起喀吧。赐坐。” 娴贵妃坐在太后的另一侧,黛玉挨着元妃坐下。以下是迎春也侧身坐下。 又有一些个妃、嫔、贵人、常在、答应进来请安。霎时。屋子倒是满满地。莺莺细语。你言我笑。倒是热闹非常。只是有那个别地人。看迎春地眼光带着一丝不屑。 迎春有点儿不自在。这屋里地人。那个也比自己地地位高。站起来极想往后面坐。被太后看见。笑道:“二姑娘不用起来。你是咱们家地客人。就跟着玉儿坐吧。” 皇后也笑了:“皇额娘是要给二姑娘指婚?” 太后停顿一下:“让她先陪陪玉儿地。过了年再说不迟。” 皇后看着迎春一笑:“二姑娘还不谢恩?” 迎春忙上前跪拜:“迎春叩谢太后娘娘大恩!” 这会子。那些个射向迎春的不屑目光柔和了许多,身边看似是个妃位的娘娘首发书.道含笑拉着迎春坐下。黛玉会心的冲太后抛去感激的目光。 太后看看满屋子的人:“快到冬至啦,诚亲王跟福晋就要回来了,咱们这儿,又要热闹一阵子。” 皇后凑趣儿着:“可不是,那个小世子,一哭起来,惊天动地的。” 娴贵妃也笑了:“姐姐别说他们,咱们也快了,姐姐的身子看上去定是个太子。” 太后瞅了她一眼:“你倒是会看,才两个多月。” 皇后不好意思地:“各位妹妹们。也都加把劲儿。别光看着我。” 忽听外面有说话声,太后一皱眉:“哪个在外头?鬼鬼祟祟地。进来说话。” 进来的是一个宫女,跪拜在地上:“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吉祥!” “嗯,什么事儿?起来说。你是皇贵妃宫里的?” “回太后,奴婢是皇贵妃宫里的,启禀太后娘娘,皇贵妃她又昏过去了。” 太后一惊,看了看皇后,又看看娴贵妃:“怎么回事儿?走,瞧瞧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跟着太后地御辇往皇贵妃宫里走,娴妃担心皇后身子,急忙挨着她,又让她扶着自己慢点儿走,又转身招呼皇后宫里的人跟紧点儿。皇后才说不碍事,就一脚滑出两步远,不是黛玉看到一把拉住,非得来个**蹲儿不可。吓地众人大惊,就连太后也停下宫辇,急道:“快传太医,快传太医。这是怎话儿说的?” 皇后如今弄成这样,去皇贵妃那儿已是不可能,就便由娴贵妃与黛玉陪同转回坤宁宫,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把皇后扶在榻上歇息。 太医跟着就赶到这儿,急忙为皇后把脉,几位太医商议了一下,说是脉象不稳,有滑胎之兆,要静养。正说着,就见黑压压一片人都矮了下去。 黛玉扫了一眼,原来是乾隆闻讯赶来。也只好随着跪下,却被人家一把拽起来:“免了。”就见他几步走到榻前,坐在皇后身边,满眼诠释着殷殷情爱。弄的她心里狠狠的骂了那人一句,后宫众多美女,你是对此人情有独钟?还是招牌面孔?那边还有一个皇贵妃,看那人在这儿表完了情,能不能有幸跟着去看看那边的情意绵绵?想到此,她绽开笑容,不经意间看了那人一眼,却正对上人家的炯炯目光,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裙摆。 一双温热的大手握着她那纤纤玉手,心里一动,脸上有些不自然,张口要说什么,才发现屋子里的人就只有自己、乾隆、皇后。 “芬芬,好些没有?吓了朕一跳,好芬芬,别地事儿,你就随它去吧,好好地把咱们的太子生下来。首发乾隆眼里潮湿,险些落下泪来。 黛玉觉着自己在这儿是多余地人,极想离开,可手却被人皆紧紧的握着,小声嘀咕着:“我去看看药煎好没有?”甩开那双大手。[.超多好看小说]疾步走出去。 娴贵妃正坐在正房里吩咐着一拨拨的宫女、太监处理着后宫的大小事务。那端庄沉稳地气势,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看到黛玉走出来,笑着让她过来同坐。 黛玉只得走过去,挨着她坐下。看人家怎样办事儿。忽闻到一股子药香味儿,不由的站起来,接过月眉端过来的热茶,抿了一口润着自己地喉咙。 原是云裳正在穿堂的一个耳房里亲自煎药,整个儿空间弥漫着一股苦清苦清的药香味儿,渐渐的漫到各个房里。又见云月带着一众宫女、太监忙着把宫中各位贵主儿、主儿位们送来的贵重药品、补品分类归档安置。她见黛玉走过来,忙笑道:“林姑娘吉祥!累了大半天,怎不坐下歇歇的?”说着话。倒了一杯龙井茶。捧给黛玉。 黛玉谢了,接过来,坐在旁边的绣椅上慢慢的抿着,忽见云月把一些人参、高丽参、枸杞子、紫芝、当归、阿胶、红枣、附子、百合拿过来,黛玉心里一动。问道:“这些都是?” 云月忙鞠身回道:“回姑娘地话,这几样是太后、娴妃娘娘、元妃娘娘、还有其余地嫔妃送来的。再就是一些王府的福晋们敬上来的。” 黛玉心下暗自嗔怪,自己一时忙乱,怎的把这事儿忘了?忙向身边地月眉使个眼色,月眉含笑低声道:“姑娘,才紫鹃已经回去取来了一株500年的人参还有香菇,和南边地灵芝过来,皇贵妃那儿,雪雁和吴嬷嬷也送过咱们的贵重礼物,就连贾二姑娘那份儿,也依着礼数给封了两份送上去的。那会子姑娘正在陪着皇上和皇后呐。” 黛玉红了脸。啐了她一口:“那有我什么事儿?” 月眉忍着笑。别过脸去,身子一起一伏的。 这时候。就见和敬格格走进来,满脸都是泪痕,喊着:“皇额娘,皇额娘。”闯进皇后房内,里面传来乾隆的说话声。 这时从外面传来禀报声:“禀皇上,太后娘娘前来探望皇后娘娘来了。” 里面闻报,只见乾隆走出来,娴贵妃与黛玉也忙站起来,出迎太后降临。 “儿子见过皇额娘,皇额娘吉祥!”“臣妾见过皇额娘,皇额娘吉祥!”“玉儿见过皇额娘,皇额娘吉祥!” “都起喀吧。这是怎话儿说的,这好好的又差点儿出事,这帮奴才们,都干什么吃的?”太后满脸的不悦,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房里,又进入皇后安卧地屋里探视。 随着一同过来地元妃苦笑的看看黛玉,摇摇头,这啃结上还弄什么姐妹相聚?不是让人抓话瓣儿嘛,再看迎春也疲惫地跟着元春后面,无奈至极。 太后坐在榻上,和敬格格扑过来,倒在太后怀里哽咽着。太后一面抚慰着和敬格格,一面叫过跟着皇后的宫女一顿斥责,又叫过黛玉,看了看,叹息着:“孩子,累了你了。” 黛玉笑笑:“皇后的凤体贵重,玉儿没什么。” 安慰了一阵皇后,太后带着人回了自己宫里歇息不提,跟着的各宫娘娘们也回了自己那里。这边儿,皇后劝着乾隆去别的宫里姐妹那儿,又让娴贵妃与黛玉回去歇着。 乾隆又被军机处的折子找出去,娴贵妃嘱咐一番宫里的宫女、嬷嬷们,并向皇后道了乏,这才告退出去。 黛玉本也想着回去,她这一日也没好好躺下歇息一会儿,早就有些个支持不住。就到皇后榻前辞别。走过去,刚要说话,猛的闻到一丝异样的味道儿,微一皱眉。 富察氏看到她来了,正要让她回去,见她这样倒也一愣:“妹妹,怎么啦?有什么不对?” 黛玉想了想,对她说:“皇后勿忧,玉儿有些个不明白,像这屋子里总是似有似无的浮着一股气味儿。云月姐姐,请你去传太医院的太医过来,一定要老成持重的人。” 富察氏脸色微变,煞白,眼里满是狐疑,咬下嘴唇:“去。听林姑娘的吩咐。” 云月一愣:“姑娘,怎么?” 黛玉正色道:“快去,迟了,出了事儿。没人保你。” 富察氏呆呆的看着黛玉,眼泪流下来:“妹妹,我,你,云月,小心点儿,别惊动外人。” 云月急忙带了两个宫女太监匆匆走出去。 云裳走过来,焦虑地看着富察氏。又看看黛玉。明知太医没这快过来,却是走到游廊的台阶前张望着。 黛玉忽觉着自己的手被人握着,回眸一看是富察氏,忙用力的反握着对方地手。点点头,似是安慰。似是自慰,眼里含着一丝怒火。无言的注视着外面。整个儿房里静的掉下一根针也能听到。所有的人都静悄悄的。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太监的禀报:“禀皇后娘娘、林姑娘,太医院的吴太医、张太医来到。” 黛玉好整以待:“传。”端坐在榻前,注视着门外地动静。 二位太医颤颤巍巍地走进来,刚要上前跪拜,被黛玉让人拦住。 “免了,请二位过来,就是想让二位好好的查一下,这屋子里的气味儿,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不要拘礼。皇后娘娘的凤体要紧。” 那吴太医闻言。仔细地四下走着闻着,忽而在那个大的梳妆台前站定。眉眼皱成一股绳,忙跪下:“请娘娘允臣开视这台上地胭脂盒粉,这周围隐隐有着一股子的异香味儿,好似西南边陲那儿的,不似咱们北边儿这儿的,虽说很淡,不经意的,闻不出来,可长期闻下去,必至不孕,孕妇闻着,时候久了,宜滑胎,就连皇后娘娘的凤体也难保无碍。” 富察氏大惊,忙颤声道:“还请二位大人仔细查视,查出端倪,本宫有赏。” 吴太医与张太医忙俯身拜倒:“臣等一定尽心,皇后娘娘放心。”说着间,由云月、云裳等人陪着在四周进行着严谨的查检。毕竟是皇后宫中,哪个胆敢如此放肆致皇后与皇嗣于死地?每个人都忐忑不安的小心行事。 富察氏感激的握着黛玉的手:“妹妹,多亏了你,不然,姐姐我与皇儿就被那起子小人害了,还不知道。妹妹。”眼泪涌了出来。 黛玉心里暗暗吃惊,这个皇宫大内还真是危机四伏,连个胎儿也不放过,有着母仪天下地荣华富贵又如何?还不是遭人算计,想那元妃说地“把我送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真有几番道理。心下一沉,这样一来自己可就坏了人家地好事儿,还不知道何方神圣下的黑手?握着富察氏的手,微微发颤,心里有些沉重。 富察氏比乾隆小一岁,也比黛玉大着十几岁呐,有什么不明白的,忙用力握着人家的手,低语着:“你我姐妹情分,我是忘不了的,我富察家也是忘不了的。” 黛玉红了脸:“玉儿头一回见着这样的事儿,有些胆怯,让皇后娘娘见笑。” 富察氏笑了:“莫非还想多经历几回不成?对了,妹妹脸上的脂粉,闻着不像是宫里的。”这倒是有着几分探究意味。 黛玉笑了笑:“回皇后娘娘,黛玉在外面,一向用的是诚亲王福晋送给的脂粉,再就是佟家的,还有查家婶婶送给的,自己也配制一些。在紫竹阁病的时候,人们送了不少的脂粉,临来时,也没来的及都带过来,只带来显亲王府晴格格送给的几盒脂粉,眼下用的就是。味道清淡,有几分甜丝丝、绵绵的,说是珍珠粉。娘娘,要不,一会儿让云月姐姐她们去玉竹轩取几盒过来?” 富察氏也笑了:“这就是了,怨不得妹妹仔细,看来也是个节俭之人。我用的倒是宫中的,没想到竟然让人家钻了空子。” 这时候,云月气冲冲的走过来,眼圈儿微红:“皇后娘娘,太气人了,竟有好几处放置着,这分明是唯恐娘娘不用,太缺德了。” 富察氏微笑着:“别气,这不是让咱们查着了?好啦,眼看就要过年了,悄悄的,完了再说吧。” “谁说的?来人,叫李玉过来。” 《一百一十七》娇粉风波 进来的正是乾隆,身后跟着太监骆吉。他怒不可遏的走进来,坐在榻上,见黛玉要跪下拜见。忙拉住她:“玉儿,在这儿,不用这么见外。” “妹妹啊,你我之间可不要这么见外,我可认准了你这个妹妹的。”富察氏有气无力的。 吴太医、张太医忙过来跪下拜见:“臣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二位爱卿请起,这是怎么回事儿?” 吴太医与张太医把胭脂粉混入有毒异物的事儿,说了一番。 “这种粉末源自那儿的一种花蕊,极难采取,做这事儿的人,也是有心了。女人用它抚上面容,青春永驻,直到死也不改容颜。因出自当地的一种名叫娇花的蕊上,也叫娇粉。” 乾隆闻言,心里一动,看着黛玉,想问什么,又一想,许是绛玉庵的公主对她讲过,也就含笑点着头。守着皇后,也只好不置一言。 黛玉心里明白,出了这样的事儿,岂能不彻查到底?自己一个秀女,在这儿未免惹人非议,忙鞠身道:“皇上、皇后有事儿,黛玉在这儿多有不便,请容我先行告退,明日再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问好。” 乾隆看着黛玉,待要说什么,又觉着不便,温言安慰:“也罢,你先回去,累了一天,好好歇息。骆吉,陪着林姑娘回玉竹轩,有人拦着扰她,不用客气。”脸色冷峻阴沉,浑身散发出一股凉气,摄人魂魄,令人不寒而栗,这副模样,黛玉从未见过,果然是一代帝王,就是不一般。 富察氏也嘱咐着:“妹妹一路小心。云月,送送林姑娘。” “林姑娘,奴婢正好跟着过去,免的又让妹妹们寒天拔地送过来。”云月也忙跟出去,她指的是胭脂粉一事。 黛玉一行人往回走。隆冬时分。天色早就黑下来。几个太监、宫女在前面掌着梅花六角琉璃宫灯。一众宫女、太监围着黛玉走在甬道上。前面见有几个人站在一旁。黛玉心里一动。真地让乾隆说准了。还真有人等候在此。脸色一顿。步子倒是没有停下来。及走到前面。原来是卓贵人及她地随身宫女。 黛玉未及问话。就见骆吉含笑问:“卓贵人。奴才有礼了。您在这儿赏夜景呐?” “骆公公。你眼神儿可是越来越长进了。乌漆麻黑地。你才赏夜景呐。林姑娘。姐姐我得了一样儿好东西。想着让姑娘一同鉴赏鉴赏。同去看看可好?” 黛玉刚要说话。就见骆吉嘿嘿一笑:“好叫卓贵人得知。皇上有旨。让小骆子务必把林姑娘送回玉竹轩去。不得有误。迟了。奴才地吃饭家伙就没了。得罪您啦。林姑娘。走吧。” 这一夜。黛玉回去时。迎春等不及。倒在堂屋地榻上已然熟睡。纤纤玉手还附在棋盘上。 黛玉看了。眼里有些潮湿。她明白。这位表姐显然是心焦自己地处境。等在这里。不忍叫醒她。只好悄悄地让紫鹃给她盖好锦被。由她睡着首发书.道 茫茫黑夜之际,乾隆连着下了两道圣旨,一是,着太监总管把整个后宫主位们地胭脂水粉查个清楚。通通收上来。甄别后,再发放下去。二是。着内务府查出娇粉来源,顺藤摸瓜,一个都不能漏网。 次日清早,黛玉起来,月眉、紫鹃侍候她梳洗毕,胡乱的吃了两块儿茯苓饼,又盛了半碗燕窝粥,见迎春也收拾停当,就携了她一同赶到慈宁宫给太后请安。早了,竟是第一个。 太后也才起来,见到黛玉过来,伸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眼里竟然布满了血丝,这让她微微一愣,莫非昨夜太后未眠?许是见迎春也在,不好多说什么,叹息着:“玉儿,真是上天佑我母子,把你送到哀家面前,皇后那儿,亏了你,哀家记下了。今儿,就坐在哀家身边,好好的陪着哀家。”又冲迎春点点头,让她也坐在黛玉身边。 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青岚端过来才沏好的龙井茶,放在黛玉身侧的几上,又端来一盘荸荠、甜橙、苹果、莱阳梨、雪梨、荔枝,两盘子栗子羹、枣泥馅地山楂糕、玫瑰芙蓉糕、京城八大件、奉京糕饼、苏州糕饼等,还有香雪润津丹、各种果脯、几样甜咸奶油瓜子、卤煮花生、才炸出来的糖耳朵、排叉、炸糕,热腾腾的**。 太后让她二人随意,就是不准离开这里。 这话说的耐人寻味,又让人一时摸不着头脑,黛玉本着想不出来的事儿,就不用费脑子,免的伤神,兴头十足的拉着迎春对付眼前的美食。 这时候,来了娴贵妃,一脸的凝重,向太后请安问好毕,黛玉起身,二人又互相问好。迎春也忙向人家问好。眼见地各后宫主位们前来请安,一些贵人以下的常在、答应们也前来跪拜太后请安。 此后,大家安坐两侧,眼睁睁的看着太后,心里想着什么,只有自己明白。其中,元妃看着两眼直盯着美食地黛玉,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想示意迎春帮忙,人家倒是一门心思的观望正堂里的各样景物,眼里带着鉴赏的意味,愣是没往元妃那儿看上一眼。 太后看在眼里,也不戳破:“今个儿也没什么事儿,各自回去吧。有事儿李玉会把哀家旨意传下去。娴妃、玉儿还有贾家的二姑娘留下吧。”她心里明镜似的,昨儿晚上那些动静,这些人自是摸不着头脑,怕是看黛玉新来乍到,又加上年幼,早把主意打在她的身上。哀家就不给你们机会。 黛玉见人们都叩安退下,自己本想起身,看太后凛厉的眼色,心想还是老实的好,就坐下专心对付着眼前地那两盘吃食。用牙签插着一小块儿栗子羹,又捡了一块儿荸荠,用帕子沾沾嘴,这才看那娴妃含笑的脸。 “皇额娘的懿旨,昨儿个咱们可是一夜没合眼,妹妹倒是悠闲得很。一会儿几个王府的福晋、格格们也来给皇额娘请安。首发显亲王府的福晋、晴格格也过来。” 黛玉一听,心里一顿,一会儿太后要与各府福晋们拉呱,自己坐在一旁,这才真真的没趣儿。把祈求地目光看向娴妃,人家也是一副爱莫难助的样儿。显亲王福晋到还有些话可说。倒是来了晴雯,有一阵子没见到她了,听说如今可是气派十足的格格,人啊,真是此一时彼一时,风云变化之间,连着自己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儿?还是那个伶俐爽快地丽人吗?看到迎春黯淡下去的眼神,心下隐隐担忧,这个与世无争的表姐。别让她成了别人泄气地工具。就伸手摇着太后:“皇额娘,您这一会子来的都是王公显贵们,玉儿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别打了眼,不如带着这些赏赐,回玉竹轩慢慢享用可好?” 太后好笑的瞪着她:“你这丫头,就总想着躲出去。” 黛玉撒娇道:“皇额娘和娴贵妃娘娘有正事儿,玉儿在这儿不自在。皇额娘。” 太后似笑非笑道:“你回去就安逸了?回头,傅恒家的也过来,一同去看看皇后。迎春姑娘,听和敬格格说是你棋艺不错,求着哀家让你过去教教她。” 迎春忙起身福了福:“和敬格格聪慧娴雅。奴婢也就能与格格相互切磋一二。” “既如此,来人,送二姑娘过和敬格格那儿去,歇处还在玉儿这儿。” 荣国府里,王夫人起身,玉钏儿与彩云进来侍候着,才洗漱梳妆好,就见外面传来周瑞家的禀报声:“太太,薛家姨太太来了。” 王夫人本想这日是进宫朝见元妃地日子。也好趁此机会,把自己心里地烦闷跟这个贴心的女儿絮叨絮叨,讲一讲管这个家地难处。没成想,自己妹妹就来了,她不知道今儿个是朝见的日子?偏偏赶这个时候,又有什么事儿不成?轻叹一声:“请!” 外面闻听一个请字,门帘子立即掀了起来,就见薛姨妈与宝钗急匆匆的走进来。姐姐,快救你外甥吧。不然就没命了。”“姨娘。哥哥这回是冤枉地。” 王夫人大惊,她心里清楚。薛蟠绝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次怕又是惹上什么人了?就随意问着:“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这就进宫跟娘娘说去。” 原来,昨晚夜里,衙门上的衙役们带着内务府的人把他们的香粉店封了,又抓走了店里专门配置方子的两个师傅,还把薛蟠从被窝里提溜走,至今音信全无。 薛姨妈抽抽搭搭的哭泣着:“姐姐,这可是你嫡亲的外甥,你可不能不管。”说着话,又让丫环呈上来一包银两,一盒翡翠首饰。“这是五百两,求着咱们娘娘帮着疏通疏通,孩子可不能在那牢里呆着,那不是人待地地方。” 王夫人扫了一眼宝钗,又看看自己妹子,讪笑着:“这可怎话儿说的?合着姐妹俩几时成了外人嘴里的嚼果?” 怎么送啊?一个人二百五?去他的吧。薛姨妈来了个大红脸,也是忘了林姑娘这一层,这个姐姐,一点儿亏也不吃,就不能自己添上一点儿?一咬牙,也扫了宝钗一眼。 宝钗心里明白,二话不说,说也没用,忙不迭的从自己身上取出一张银票,也是五百两,呈上去,赔着笑脸:“都是妈太性急了,不等我准备好,就跑来了,这不是我跟着追了来。” 王夫人这才满意的起身,搭了玉钏儿的手,派头儿十足的走出去,这可是贵妃娘娘的母亲,也算是皇上地半个丈母娘,太后的半个亲家母。上了轿子,乐颠颠的进宫觐见元妃。 才到凤藻宫门口,就见抱琴早就等在那儿张望着,一见到王夫人,忙上前搀扶她:“太太来了,咱们娘娘早就等着您呐。” 王夫人也笑了:“又让你等了这半日。”顺手塞了她一块儿碎银子,抱琴谢了。引着王夫人进了宫门,拾阶而上,又进入正堂边上的一个角门,这才进入暖阁,一进去。热烘烘的一股热气漫过来,有宫女过来,接过王夫人的雪貂风衣。 元妃早就坐在热炕边上,含笑望着母亲,唤着:“母亲来了,快快请坐。看外面冷的。来人,端碗热**过来。” 王夫人虚福了福,就上了炕,坐在炕上的几前,与元妃正好对坐。 早有宫女端过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个盖碗,一个放在元妃这面,一个放在王夫人这面。又端过来一盘水果、一盘糕饼、一盘瓜子、花生、黑枣、核桃、榛子等。 王夫人倒是走了这一阵,也渴了。端起**喝了,又见抱琴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两杯普洱茶。放在几上,这才离去。且掩上了门。 元妃问了问家中的情况,王夫人一听就变了脸,又把贾赦父子地不是数说了一顿,又怨贾母放任不管,由着他们蔑视自己,让自己在贾家当家当地窝心。 元妃叹息道:“母亲由着他们去,早晚也是要分家的。” 王夫人可不愿意,心说分家也不能这样分。那贾赦父子,要是没有自己这边撑着,一个没权没势地一等将军爵位,有谁会把你当回事儿?再说了,老太太分明爱见宝玉,宠着宝玉,老太太的东西也是宝玉的,哪有他们的份儿。还有那林家的,林丫头如今在这宫闱里。你贾琏不把人家的银两让我这个婶娘带过来,你莫非是想私下眯了不成?就说道:“娘娘好心,人家未必心领,早就惦记上了,把你林妹妹地银子窃为己有,不定在哪儿高乐呐。” 提起林黛玉,元妃也是没了底气,早先算计好的路数,如今是一点儿也用不上。太后像是洞悉自己的计较。把个小姑娘留在慈宁宫。全然不顾人家腻歪不腻歪,每日只是等乾隆下了朝。去见太后,才从太后那儿把黛玉带回玉竹轩。一进去,骆吉就像一个小鬼儿,守在门口,任谁也别想进去。别说请黛玉过来叙叙家常,就是见她一面也难。王夫人闻之,心说这可毁了,这怎么才能救了薛蟠?也就开门见山把薛蟠入了大牢的事儿,前前后后的说了一番。 元妃听了半天没吭声,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又放下。这才说:“好叫母亲得知,这事儿可不简单。皇上、太后、皇后都火气大的很,谁敢在这时候捋人家胡须?” 王夫人闻言也是一惊,又觉着回去不好面对薛姨妈母女,求着:“好歹帮帮你姨妈,帮帮你的表弟。他一个买卖人,能有什么别的心思?这定是弄错了。”又把带来的一包银子、一张银票、一盒首饰递给元妃。说明这是薛家送给她地,一点儿心意。还说也让她分给黛玉一些儿。 元妃叹息道:“这时候,让女儿去皇上面前求情,还不是白遭人家白眼,这样吧,抱琴过来,”冲着门口轻轻的唤了一声。 见抱琴进来,嘱咐着:“去打探一下林姑娘在哪儿?能不能过来一趟,就说二舅母极想见她。”见抱琴答应着走了出去,这才对王夫人说:“消息定是在皇上、太后那儿,说不得表妹也许能探出一二来。” 时候不长,见抱琴转了回来,身后却是跟着紫鹃。 紫鹃见到王夫人,只是站着说道:“给太太请安!”并不真心施礼。夫人也顾不上计较她,忙问:“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紫鹃也不寒暄,只是看着元妃说着:“不是要对付哪一家的店铺,凡是香粉铺子都有份,要仔细地查看,没有掺假的自然是没事儿。” 元妃点点头:“这就是了,不过是让薛家表弟在那牢里待上一待,不碍的。” 王夫人急道:“那牢里,不是好呆的地方。” 元妃先问紫鹃:“妹妹那儿怎么回事儿?” 紫鹃也想不出来,只是说:“太后不知道从哪儿得知姑娘爱琴艺,会讲诗,就拘着姑娘给她弹琴,讲诗的。才还是姑娘得知太太来了,指着让我回玉竹轩取乐府诗集,才脱身的。” 元妃又问:“可是有什么事情来着?” 紫鹃摇摇头:“奴婢来的时日短,有些个事故,实在不明白,也摸不着头绪。” 元妃点点头,心知她说的是心里话,指着几上的银票、首饰、银两:“这是薛家送来地,你给妹妹拿过去,她才进宫,好歹也要攒点子积蓄。” 紫鹃笑笑辞着:“娘娘留下吧,姑娘那儿倒是不缺这些的,这阵子拿过去,想说的话,也不好说。倒是牢里那儿,进去个家眷什么的看看去,想是不碍的,送些东西进去,打点一下,也能少受些罪不是?娘娘要是没什么话,紫鹃告退。那边儿,不好等久了的。”福了福,在抱琴的相伴下走出去。 王夫人见那紫鹃不卑不亢的样子,直气的翻着白眼儿,骂道:“这叫什么话?” 元妃没精打采地:“母亲,就这样吧。那事儿真要弄到谁那儿,都是该千刀万剐的罪过。女儿无能,不然还请薛家再找其他显贵们拉扯着。” 《一百一十八》牢里识卿 “王八蛋,你们听着,爷我是贵妃娘娘的表弟,你们敢这样对待爷,没你们好果子吃。” 一阵讪笑传过来:“的啦,别拿着鸡毛当令箭,表弟?我还是皇后的嫡亲正牌弟弟呐。一表三千里,谁认得你是老几?消停会儿吧。不然,大鞭子侍候,打得你找不着北。” “我冤枉啊,我冤枉啊。” “闭嘴,哪个庙里没有屈死鬼?忍了吧,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再倒蹬你那棺材铺子去。少闹腾,惹急了爷爷,这会子就打发你投生去。” 头上乱蓬蓬的没个好模样,脸上还挂着一道鞭痕印记,浑身哆嗦着望着门口,心里虔诚着祷告,何时救星临世,把自己拯救出去。 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牢狱之灾,何不早去天桥找把式们好好的侃上一侃的,许是就能拔了这股子霉运,直到进了大牢,掐着手指头算起来,才知道后悔药不好吃。临来时,家里带给自己的大毛衣裳,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王八羔子,就得着这么一件薄薄的油脂麻花小破袄褂。按说家里定不会误了自己每日的饭菜嚼果,可除了头一日得着些,这两日就牢饭填腹。薛蟠懒洋洋的靠在稻草堆上,一边把爬上衣领子的跳蚤、虱子、虮子狠狠地掐死,一边默念着家里的人何时才能给自己送些东西进来,吃的、用的,最最不能缺少的就是银子,没银子的运道,实在是难熬。就连狱卒也不给好脸色,放风的时辰少不说,就是喝的水,也不管饱。更别提什么牢饭的,沙子咯牙,清汤寡水的菜,没点儿油水。长叹一声,娇艳的夏金桂会来看自己?想都别想。那个什么宝檐。有门儿,那小女人一脸的刁样儿,看着就是让人心里痒痒。来了,也好借着她胡侃一阵,解解干馋。千万别是伙计送了来,银子咪下不少不说。一脸的晦气,也没几句好话。 对面牢房,一个浑身带着霉味儿地汉子两眼狠狠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刻在心里,那不友善的芒光让薛蟠暗暗发毛,这又是哪路的冤家对头?忍不住也看过去。 “你是薛家的人?”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爷我乃是薛家的大爷薛蟠是也。对面的,你是何人?报上名来。”薛蟠心说,原来是慕着咱薛家地名声来的。说起话来倒也豪爽得体,铮铮有致。 “原来是你?果然老天有眼,你也有今天啊?你个杀人害命的东西。首发纳命来。” 薛蟠笑了:“我说。今儿这出戏,你就别充大头蒜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都这模样了,还不一边儿凉快去?咱们认识?” “叫你死到临头作个明白鬼。我祖父地没出五服兄弟侄女地儿子。我地嫡亲表弟就是金陵地面上地冯渊。”这话听着耳熟。莫非是?看他眼下容貌既不俊雅。更说不上什么气质清华。衣衫褴褛地模样。胡子拉碴地。仿佛丐帮人士。 薛蟠冷冷一笑:“久仰。久仰啊。那小子活着地时候。没见过你们这样护着他。死了多年啦。呼呼地冒出来。不觉着丧气?拿着个死鬼当蒙事儿牌位。也不怕你们当家子先人们。招你索命?你个不孝之人。爷我不惜地理你。” “你。好一个呆霸王。竟然死到临头还冒大气儿。我冷沣韬岂能与你善罢甘休?”那人还真地站起来。怒视着薛蟠。 就见他身边躺着地一个人。拽了拽他地衣襟:“沣韬兄弟。算了。都是朝着黄泉路上走地人。打个招呼。撂了前尘往事。” 那冷沣韬斜视着薛蟠。冷冷道:“未必。人家是清狗。不似咱们。头顶蓝天。脚踏大地。” 薛蟠也急了。心说我可没招你。你一个劲儿地拱爷地火儿。爷也不是软柿子。喝道:“也没什么大作为。就知道孝敬老娘。友爱弟妹们。周全妻小。顶起咱家地一片天。不似你们爷们儿。鼓弄了这些年。不就鼓弄到大牢里。薛某佩服。”猛然想起。那年香粉铺子出事儿。好像就是这个什么冷沣韬挑地头。眼里冒着火。待要再说什么。 “哎呀,哎呀,疼死我啦,来个出气儿的过来。” “喊什么喊?就这样死了不比拉到菜市口强?” 咣当一声,狱卒进了门,揉了揉鼻子,大喝一声:“薛蟠,你们家来人看你来了。快着点儿,大爷没工夫总侍候你们。你那媳妇儿够俊地。” 薛蟠心里一惊,夏金桂来了?这也太让人心动了,一个当家的奶奶,居然进到这个地方来,这得多大的勇气?就凭这点,我薛蟠就娶对了人。整了整衣冠,也没什么洗漱的面盆水,就那么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支起身子,站到前面等着那让人激动人心的一刻。 就见一个头戴粉红色纱绢帷帽、身着绣着菱花的豆绿色披风,纤纤窈窕身姿的人儿,扶着一个老迈、臃肿服饰的女人跚螨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伙计,手里拿着不少地东西书道首发渐渐的进了,那熟悉的身影像是有把榔头,把薛蟠凿在当地,呆若木鸡。 他猛地冲过去,靠在牢门栅栏前,呜咽着:“妈,你?你们怎的来了?”嚎啕大哭起来。 薛姨妈也是老泪纵横,顾不上牢里的腥臭霉腐气味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数落着:“你说说你啊,倒霉孩子,瞎了眼了你,娶个什么媳妇?该休了她才是。那个陪嫁丫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狼狈为奸,好好的家,完了,完了。” 一听说薛蟠进了大牢,夏金桂先是大哭大闹了一阵,又大骂薛蟠对不起自己,又骂薛姨妈老太太把着当家的权限,挤兑自己,不给自己好日子过。那宝檐也是嚎哭大骂不停,本来薛姨妈就够心烦的啦,再加上她们这么一闹,差点儿没倒下,心里想着儿子。咬牙硬挺着。与宝钗商议一番,找人送礼疏通关系,为地是尽早把薛蟠放出来。 王夫人打宫里回来也没个准话,逼急了,就只是抹眼泪。倒是让她们赶着去牢里见一见薛蟠,这让这母女二人大惑不解?莫非犯了死罪不成?临行前见上一面?痛哭之后。才觉着不对劲儿。打听一下,得知京城里有不少地香粉铺子被封了,人也是进了大牢。就琢磨探监的事儿。谁去?薛姨妈当仁不让,可夏金桂就不干了,言道,自己一个当家地奶奶,哪儿能去那腌地界?还不辱没了咱皇商的名头?再问宝檐,就更是躲了个远,奶奶不去。自己哪能越过奶奶去?说着话,干脆,跟着夏金桂大包小包的带着。回了夏家。噎的薛姨妈差点儿背过气去,还是宝钗,安慰着自己母亲,表示定要陪着她进牢里去探望自己地亲哥哥。薛姨妈总算是有了点儿安慰。 这时候,周瑞家的奉王夫人之命,前来探视,得知忙拦着,这宝姑娘是咱们贾府的未来媳妇,岂能抛头露面的去那种地方?薛姨妈一想也是。不能为着儿子,再误了自己姑娘。 还得说人家宝钗,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就是下堂妇香菱。亲自过去陪话,果然管用,那香菱满口答应着,随着薛姨妈前来探监。 “大爷,家里的事儿,就那样儿吧。只要你好好的。咱们就有盼头儿。”香菱虽说对薛蟠虐待抛弃自己不满,可看到他如此模样,也是心酸。说着话,递过去一个食盒,打开一看,一股子饭香味儿弥漫整个儿牢房,远地、进的,传来阵阵的咂嘴儿声。火腿炖肘子、栗子香酥鸡、炒三丝、冬瓜盅、粳米饭、羊肉饽饽、新炸的各色小面果、燕窝粥,屠苏酒、花雕。还有一匣子京城的八大件。一匣子各式蜜饯。还有一包银子,几张银票塞进薛蟠的腰里。 这会子那个跟来的伙计。在狱卒的陪同下,端着一个炭火盆走过来,放在薛蟠面前。 薛蟠一见忙伸手取暖,脸上也有了些笑模样。又让伙计拿些银两再取些木炭过来。支开伙计,看着母亲与香菱,低下头。 薛姨妈低声把香粉铺子的事儿,告给了他。又说,派人去找理亲王府地永琛世子,却被那府里人告之,人家去了外省,一时之间联络不上。香菱告诉他,宝钗这几日常去家里的铺子坐镇,倒也没人过去嗦。 薛姨妈又张罗活计给他铺上厚厚的褥子,把两个锦被又盖在儿子身上。低低地告诉他,已经打点了府衙,耐心待一阵,会出去的。 薛蟠又低低的嘱咐一番自己母亲和香菱,又把个不起眼儿的戒指戴在香菱手上,薛姨妈宽慰的笑了,这是薛蟠自己的凭证,凭着它,可以管着所有的薛家店铺。“凡事跟姑娘商议着做,小心点儿,别张扬。”而后,又拿出一个奇特的钥匙给了薛姨妈,他是留了后手的,还有十来个铺子没让永琛染指。 薛姨妈伏在儿子身上哭起来,都说薛蟠没什么出息,这样地儿子,哪儿找去? 离别的时辰到了,薛姨妈与香菱哭着不忍离去,还是薛蟠笑笑,挥挥手,让伙计把她们带走,回过头去,眼泪盈着倔强的泪。 “那是你的媳妇?那个送了我表弟性命的女人?”冷沣韬探究的看着薛蟠。 “当然啦,这就是我心爱的女人,我薛大爷的娇妻。”“难怪啊。”冷沣韬不再言语,猫在里面与那个人偎在一起,相互取暖。 真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会儿薛姨妈与香菱走后,关着薛蟠的牢门竟然没锁,薛蟠晃晃悠悠地走出来,站在外面,见狱卒也没说什么,就伸伸腰,搓搓手,踱到对面的牢门口看着。那冷沣韬眼里闪着狡黠的意味,匆忙往里塞着什么,警觉的看了一眼薛蟠,坐好,沉默不语。眼里满是不屑。 薛蟠笑了笑:“冤家对头,你们犯的是什么罪过?江洋大盗?山大王?” 冷沣韬别过脸去,没搭理他。 狱卒吆喝着:“我说薛大爷,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咱们待你不薄,少搭理他们,他们犯的是死罪,明儿个,菜市场上擎着。咔。” 薛蟠一听,忙陪着笑脸儿,说着好话,转回到自己牢里,坐在炭火盆前烤着火,心里不由的又往那冷沣韬身边打量,总觉着要有什么事儿发生,又估不出会是什么事儿,看看香菱还留下一壶酒,还有半只栗子香酥鸡,就拿到对面牢门口。 “冤家对头,看在你是冯家那小子什么表兄份上,这一壶酒、半只鸡送了你。早登地府,早投生。” 冬季,天黑的早,又到了晚饭时辰,这回就见薛家地伙计送来两个食盒,一个给薛蟠自用,一个给狱卒们享用。问薛蟠没什么事儿,也就回去,临行前又问了薛蟠次日想吃些什么,一一答应着,离去。 狱卒们乐呵呵地喝着酒,吃着精致的菜肴,任薛蟠自行打发时间。又一会儿,外面送来了最后晚餐给对面地冷沣韬二人。 夜深人静的时候,薛蟠被冻醒,见身边火盆的炭快灭了,忙又往里加了几块炭,这才感到身上暖喝些。不经意间往对面看了看,觉着那冷沣韬好似老了些,也没在意。这阵子,正是换班时辰,刚来的狱卒过来看了看薛蟠。 薛蟠冲人家点点头,狱卒也没搭理他,又过到对面,大喝一声,急忙进去,翻转那个要死的人看了看,又赶紧叫过外面几个人,用一个麻袋把那人装进去,抬出去。 薛蟠心里一动,这么说那人死了?也好,明日省的出去挨一刀。心里一阵犯困,不觉的偎在炭火盆边睡了过去。 睡梦间,见香菱笑微微的走过来,偎在自己身边,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自己,心都酥到家了,不由的紧紧抱住她,一阵狂吻。 忽然一个地府的鬼魂狰狞的冲过来,恶狠狠的照着他的头上就是一顿鞭子。打得他大叫:“收了咱们的银子,还下这样的毒手,你们要脸不要脸?”猛的惊醒,就见周围都是狱卒,还有府衙、衙门大老爷俯看着他。 “说,冷沣韬怎么跑的?” 《一百一十九》相聚不欢 冷沣韬跑了,这跟薛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狱卒都在,没见着打斗的痕迹,怎么能说人家是怎样跑的?就见一干人等围着薛蟠,连连发问。[.超多好看小说]弄的薛蟠懵懵懂懂的看着眼前不停的晃动的人影,发问着:“大人,各位大人、大哥们,那冷沣韬不是死了?” “死了?”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又看看那具死尸,这倒是个好主意,死无对证啊。 顺天府的大人冲着管辖狱卒的班头点点头。 “薛蟠,你是证人,签字画押。过来。” 薛蟠不明白,不是你们把人拉出去砍了头的,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让我签字画押的?可不签字人家怕是不能容我活在世上,哎,签就签吧,好汉不吃眼前亏。 及到看薛蟠按照大人的意思签字画押后,这一帮人才离开牢房,同时,也把那具真正的死尸带走。事后,薛蟠也觉着不对劲儿,好似自己被人家算计了一番,又没处解释去,只好装作什么都懵懂的样子。果不其然,没多久,听前来探监的伙计说,外面贴出告示,在牢房对面的那厮,叫什么冷沣韬的,畏罪自杀,被衙役们扔到乱坟岗子喂了狗。 薛蟠暗暗心惊,那冷沣韬分明是有意趁着夜间,狱卒们倦怠之时,偷梁换柱的诈死,逃之夭夭,早就完事大吉人去也。大人们,真的是好主意,畏罪自杀,如此这般。汗颜。 薛姨妈与香菱回来,宝钗就把香菱安排到她原来住的屋子里。少了夏金桂主仆,家里安生了不少,三个人聚在一起吃罢晚饭,就着灯光,开始规化薛家的买卖走势。 香菱惴惴不安的:“奴婢没什么话说,听太太和姑娘的。” 宝钗看着她。良久,才说:“菱姐姐,妈对你怎样?我对你怎样?你是知道的。就是哥哥,如今也后悔着,你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夏金桂,咱们就当她是个客居在咱们家里。早晚撵走她也就是了。” 薛姨妈也说:“有她在这个家里,我早晚要被她气死。香菱,你且先忍着,我终归要给你个说法。” 香菱低下头。也是无奈。待要拒之。想想难道自己地后半生真地无望不成?就再信她们一回吧。抬起头:“要不。咱们先把大爷那几处铺子查看查看地。别让伙计们钻了空子。” 宝钗嘉许地点点头:“好。就这样。菱姐姐明儿就去查看着。妈。永琛世子霸着地那些铺子。咱们也要查看。妈去看看吧。” 薛姨妈一愣:“我去?”心说。我哪儿懂这些?要是懂地。还能由着薛蟠胡闹? 宝钗浅笑一声:“当然是妈去。菱姐姐一个人顾不过来。我一个女孩儿家也不好抛头露面地。首发她很清楚。香菱被自家开了出去。这阵子并不算是薛家人。在外面不引人注意。弄好了。那几处铺子还能赚上点儿银两。过年时许是还能支应上家里地支出。这阵子。为了薛蟠地事儿。没少花银子。账面上地银两能拿出来地。都拿出来了。家里地一些锦缎、药材、南面运来地文具物品。被那夏金桂鼓捣走了不少。宝钗心疼地夜里睡不着觉。再不想法子。明年办自己与宝玉地婚事时。家里怕是连嫁妆也出不起。她心知香菱是被哥哥欺负怕了地。人还是有点儿灵性地。真要哥哥能休了夏金桂。。有香菱在家。即便自己嫁了人。回来也不会受气。就含笑看着香菱。 香菱不解地:“姑娘。可是我有什么不妥地地方?” “没有。菱姐姐多费心了。有什么事儿就跟我说。我是站在姐姐这边儿地。” 安抚了香菱。宝钗一夜安枕无忧,次日,才起身,见到薛姨妈,这才知道香菱已经离了这里,出去到那几处铺子查看去了。薛姨妈安排了两个老成些地伙计陪着她。 “儿呀,你哥哥的事儿,一时半刻的也就这样儿了。我想着,过了年,就把你跟宝玉的婚事办了,免的夜长梦多。” “不,这事儿咱们不急。让姨娘好好的想想,免的说咱们上赶着。” “你,你又想干什么?儿呀,咱不可再三心二意的。” “我想见林丫头一面。” “见她?不必吧。宝玉总惦记她,你也惦记她不成?要是让宝玉得了消息,又追了去。” “宝玉要是这么快就忘了她,就更不值得我嫁他。” “我要让她帮我,当然,我也帮她。” “元妃不是比她更好?” 元妃?宝钗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在宫中的那段日子,自己反复思量过,没什么不对劲儿地地方,唯一一点就是有人暗下黑手。卓贵人可疑,元妃也不是没有疑点。想想看,宫中众多的女人,只能围着一个男人转悠,在那里只有对手,没有朋友亲情。黛玉与自己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有一点是她的弱点,就是渴望亲情,心地也过于良善。既然是她与查家有旧,就从查家下手,迟早要把贾琏与凤姐挤出去。当然,大面上也不能得罪元妃。毕竟,眼下还要在人家这把伞下边儿避风雨。林丫头,你是才女,我也不差,查家的金夫人,久违啦。 “儿呀,过去的事儿,就别想它了。咱们认命。宝钗笑笑,背过脸去,母亲啊,女儿做不到,凭什么两次进宫,都是让我这样屈辱的败下阵来?我心不甘,心不甘呀。 坤宁宫里,富察氏如今可是安卧在榻上,一点儿也不敢妄动。首发连日来,兄弟媳妇瓜尔佳氏不辞辛劳的过来陪着她。给她带些府里自家做好的吃食,都是她素日爱吃地。 这日,她感觉上还好,就又拿起荷包绣起来。 云月一看就急了:“娘娘,快放下,您不能受累。这可是太后娘娘、皇上的旨意,您别害奴婢啊。” 富察氏笑了:“我又没做什么大事儿,看你吓的。不碍的。” 云月忙说:“您不能太费心里。看累了心脉,伤着小阿哥。” “这都什么和什么?你别没事儿瞎担心,让你这么一弄,我不成了猪了?放手,每年皇上都要赏赐给大臣们荷包,今年到这会儿。才绣好几个?到了腊月,就更顾不上了。” “什么顾不上了?姐姐忙什么呐?” 云裳打起帘子,从外面走进来娴贵妃与卓贵人。 “妹妹给姐姐请安!姐姐吉祥!”“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云月、云裳快搀着,都是自家人,这是干什么?” 娴贵妃站起来,坐到榻前的绣椅上。笑道:“姐姐今日可好?身子怎么样?” 卓贵人也起身站在一旁,看着富察氏与娴贵妃。有云月端过来香茗,呈给她们。 卓贵人含笑接了,这才坐在另一边儿的绣椅上。 “好些了。让妹妹们惦记着。”富察氏与二人交谈着,忽然想起什么来,看着云月不语。 娴贵妃笑了笑:“林姑娘今儿个来不了了。有人惦记上她。被人劫了去。” 富察氏一惊,忙问:“是谁?”这几日,黛玉应她的要求,天天过来相陪,与她解闷,倒是有了感情,一时不见,怎能放得开? “元妃呀。她能放过林姑娘才怪呐。”娴贵妃一想起元妃,心里就气地牙根儿疼。都是从潜邸出来的人。论份位,元妃还不如自己,自己本是上了玉牒地侧福晋,而她不过是一个没有名份地侍妾,还是后来借了黛玉的光,进了个格格份位。没想到,一进宫竟然越过众人,紧步慧妃其后,扶摇直上封为贵妃。那日。气地自己肝疼,连夜从太医院把太医提溜过来。这一气直到前不久,才算拨开云雾见阳光,太后懿旨:敕封自己为贵妃,位居元妃之上。元妃,乃是她心中地一个刺。尽管有人八卦她是坐了人家林姑娘的车,可这有什么?林姑娘眼下并没有上玉牒被册封为贵妃娘娘。 富察氏恍然猛醒,今儿个是各宫眷属觐见宫妃们的日子,连日来瓜尔佳氏日日过来探视。自己竟然把这事儿忘了。心里一动。果然还是让元妃钻了空子。这次满京城里排查香粉铺子娇粉一案,就有贾家的亲戚薛家在里面。元妃的举动。无疑是为着此事而来。虽说黛玉为人机警、聪慧,毕竟年小,怎比得上元妃精明?就叫过来云裳:“看看去,太后、皇上吩咐过,让咱们照料林姑娘的。” 云裳领命前去不提,娴贵妃与卓贵人又闲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 凤藻宫里,元妃含笑拉着黛玉坐在自己身边,热诚的嘘寒问暖,殷殷发挥着长姐做派。 抱琴则带着众宫女频频往桌上上着各种水果、糕饼、干果、蜜饯等。 黛玉也含笑应承着,自己原本是与迎春一同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之后,就要去皇后那里闲话,而迎春也要去和敬格格那里教授棋艺。二人才分开,正要往坤宁宫走,没想到人家亲自在半道上等着自己,只说是,今日的日子特殊,不用急着去见皇后,人家皇后也要等着自家的兄弟媳妇话家常,不如一起去凤藻宫闲话。想到此,心里不禁有些伤感,说来说去,自己还是孤零零地一个人。那元妃之意,绝非她说的那么单纯,在这宫里待了一月有余,怎能不知这明里暗里的深浅?果不其然,没坐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禀报声:“王淑人到!” 不想见地人,终于还是没能躲开。暗自叹息一声,起身相迎。 元妃也含笑站起来,与黛玉一同迎上前。这让才进门的王夫人受宠若惊,紧着走了几步,才要施礼下拜,却被那二人一左一右的拉住。 王夫人眼含浊泪看着她们,哆嗦了一阵嘴唇:“总算是见到你们姐俩了,老太太问起来,我也有话说。娘娘,大姑娘。” 黛玉无言,默默的坐在一边,看着那元妃怎样行事?心里想,怎么不让迎春过来? 元妃笑问:“母亲,家里还好吧?” 王夫人看了看黛玉,就把近日的贾府状况说了说。贾母极想黛玉,也不清楚黛玉的病好的怎么样?老人家身子倒是还不错。贾政从直隶回来后,加紧督促宝玉做文章。 “宝玉的身子好些没有?” 王夫人含笑道:“让大姑娘惦记着,好些了,就是不爱读书,让你舅舅生气。” 元妃看看黛玉,见人家问过之后,再没有别的意思,倒也暗自纳罕,不是说这表妹对宝玉有着几分情意,怎地没一点儿显露?看来是母亲过分忧心,人家看起来根本就没把宝玉当回事儿,这可不是假的,暗怨王夫人没事儿找事儿。 王夫人又说贾琏整日不着家,混迹在那起子纨绔子弟之间,要不就是去锦香院。跟贾赦一样,没的救了。又说孙绍祖这阵子销声匿迹,省了这府里的不少心。 这时候,元妃对抱琴吩咐着:“今儿个正好,才皇上赏赐了雪藕、鲳鱼,传膳。” 不大一会儿功夫,就见正厅摆了满满一桌子弥漫着香味的精致佳肴。 元妃携了黛玉,让着王夫人,三个人走进去,元妃坐了主位,黛玉相陪,王夫人打横。三个人边吃边聊着。黛玉本不饿,略微尝了尝雪藕,又夹了一块儿鲳鱼,夹上两个三鲜饽饽,就坐在一旁看着呐母女二人下箸。 “妹妹总是吃的这么少,怎么行啊?好歹胖些才好。”元妃不无遗憾的。 王夫人也劝着:“大姑娘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可别这样折腾自己,能吃才有福。”说到吃,又见她黯然伤感。 元妃见母亲这样,也没了精神,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含笑让着:“母亲好歹多吃些,妹妹别停筷子,这个烤乳猪不错,夹上一筷子。” 黛玉含笑接了过去,放在碟子上,才要夹进嘴里,又听那王夫人叹息着:“这年前庄子里又没收上多少年成,家里的日子怕是更难了。” 黛玉心里不忿,那贾赦、贾政、贾琏都是有官位地,哪能没有奉银?再说,还有养廉银子,加在一起数目也不少,还有自己被他们霸去的银两,就是那矿上的煤,也是按照六四开的,四,他们也不少呐。想到此,并不接话,低下头对付着眼前的那块儿烤乳猪肉。她没有看到王夫人频频示意元妃向她问话,要是看到,还不定怎么气呐。 元妃并不理这个茬儿,她很明白,眼下别打着人家的主意,还可以在一起坐着,说说话,要是一提矿上的事儿,准得崩。 “娘娘。”王夫人有些不满。 “母亲,别停筷子,夹菜。”元妃让着王夫人,眼里全是孝心展示。 “快过大年了,皇上跟太后有什么旨意没有?” “没听说,这要是下旨什么的,还不快,也就一杯茶的功夫。” “娘娘,求求皇上、太后吧,莫非真地就让你表弟在牢里过年不成?” 元妃放下筷子,脸色苍白,无语,茫然看了看王夫人,低下头去。 “大姑娘,你看?” 黛玉微微一笑:“抱琴,你们地茶呐。” 王夫人顿时放下脸来,颤声问:“大姑娘,这是何意?” 黛玉满脸都是笑意:“我该回去了。这顿饭,娘娘准备的挺好,黛玉谢娘娘恩典。” 王夫人语塞:“你?”怒视着她。 《一百二十》贤娴之间 黛玉静静的品着茶,看到元妃此时脸色通红,眼里盈着一汪清泪,倒也吃了一惊。(.好看的小说)这王夫人对薛家倒真有几分情意,为着她们,竟然难为自己女儿,也不想想,满京城的香粉铺子都被刑部查封了,就凭元妃,想扭转乾坤?太可笑了。 抱琴走进来,看看黛玉,又看看王夫人,为难的对元妃低语着:“娘娘,时辰到了,太太该回去啦。” 王夫人闻听一愣,看着元妃,眼里含着期许;又看看黛玉,哼了一声,闪现出一丝怨恨。随即无奈的堆起笑容:“娘娘,这事儿?” 元妃低下头,又抬起来避开王夫人追逐的目光,拿过帕子试着眼角儿:“母亲,女儿无能。让您失望了。” “这?这让我回去可怎么跟你姨妈交代啊?人家这会儿怕是在家里候着呐。这叫什么事儿?可怎么办啊?我的天啊。”俯身用帕子擦着泪水,两行浊泪顺颊淌下。 元妃的脸色煞白,糊涂的母亲,这事儿哪是求这么简单?跟皇家子嗣连上的事儿,谁说话,谁倒霉。弄不好再把贾家搭上,这可是众矢之的,别人躲还躲不及。有些话,不能太说明白了,在这宫里,处处都是眼睛,谁知道那句话就捅到太后那里,又当着黛玉,苦于无法太直白了,唯有俯下身子,默默哭泣。 黛玉愣住了,没见过王夫人还有这样的一面,腾地一下站起来,本想立即走人,这本是人家母女之间的事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闹吧,闹到太后那里,有你们的好果子吃。可再一想。就这样出去,让有心人看到,也是说不清的。没记性,自己干嘛过来?无意间发觉王夫人在哭闹间竟然偷偷的窥视自己的反应。一下子火了,好个舅母,都这时候了,还忘不了算计我,让我长见识啊。 “娘娘,您这儿有事儿,黛玉告退。” 王夫人目瞪口呆:“你?你?”眼里冒着火,恨不得把黛玉一口吃下去。 黛玉冷冷一笑。轻蔑的扫了她一眼,举步要往外走。 “妹妹。”一声哭泣来自元妃,让黛玉不由的伫足。可再待下去,实在无趣地很。正在为难之际,见紫鹃悄悄的走进来。这丫头,什么时候溜出去了?就见其凑过来,在自己耳朵边上,低语着。黛玉心里有了主意,朝着元妃示意着外面。 元妃久在宫中。什么没见过?心中洞然明了。心里一急。就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抓住帕子狠狠地擦着眼角。边哭边念叨着:“母亲啊。您让女儿如何是好啊?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皇家祖训。女儿身为皇妃。岂能明知故犯?皇上下旨羁押几个开香粉铺子老板。定是查着他们地不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就算是呆在牢里过大年怎么啦?别人能待。他就能待。大不了让姨妈带着儿媳妇去牢里一家人团聚也是好地。女儿是万万不能破这个例地。” “你?”王夫人气地话都说不出来。两眼发直。你这说地也是人话?亏你姨妈平素没少托我给你送东西。事到临头。居然来这么一手。也太不地道了。正要狠狠地数落元妃几句。猛然发觉黛玉地手势。心里这个气呀。又是你使坏。不让娘娘帮薛家。刚要骂上两句。看黛玉手指外面。醒悟过来。大惊失色。吓地身子抖个不停。总算是翻过味儿来。这是皇宫。不是她们家地炕头儿上。要是传出去。自己逼着皇妃找皇上闹事。自己地女儿还有好吗?就是自己也要受到惩处。心中顿蒙退意。书道首发】 “大姑娘。咱们府上已经把贾菖、贾菱这两个混账东西告到顺天府。死了地也要彻查。跑了地追捕。定要弄清此事。我这个舅母对不起你不假。可绝没有害你之心。”王夫人由不得要卖人家这份人情。心里暗恨。脸上还要蒙事儿地抹了把眼泪。嘀咕着:“回去可怎么办啊?算了。娘娘。你也别伤心了。你要是有个什么?我可怎么办?为娘我可就靠着你呐。权当我什么都没说。行不?” 王夫人走了。心有不甘地走了。 元妃颇有深意地注视着黛玉。脸上带着一丝笑模样。心里暗自思量。母亲这下子吃了憋。看来还是黛玉有法子。正想趁机跟人家好好拉近表姐妹感情。 黛玉却趁机告辞:“娘娘。你多保重。”心想。你们这一家子人忒不是东西。敢情朝廷上地事儿。由着贾家当着?怨不得薛家发混。有你们这样庇护着。不出事儿才怪呐。真是又糊涂。又卑劣。待要再说几句。又一想。这与自己有什么相干?好不好地。人家自己家里地事儿。既然离了那府。就把一切都抛开吧。 元妃一见急了,忙伸手拉住她:“都是母亲闹的,让妹妹扫了兴,这会子母亲走了,正该咱们姐妹好好的聊一聊,说说心里话。自进了宫,你还是头一回来这儿。” 黛玉心有不忍,可她清楚,再不能把自己绑在贾家的破车上,任他们算计着,想想以往,心里流着泪,难不成被他们吃定了?想想早先人家对自己地手段,心里气愤难忍。话搁在嘴边上儿,不吐不快:“娘娘,府里的事儿,黛玉是寒心彻骨了,黛玉如今有的是你我表姐妹情分,别的,恕难从命。也奉劝娘娘几句,那府的事,能帮就帮上一把,不能帮也用不必难为自己。总是娘娘在宫里好了,府里就受不了委屈。至于那些个亲戚礼道的,娘娘酌量着,那外人长的是长是圆是方是扁的,你都不清楚,有了事儿就知道找你,他们高乐时,怎不拉上你?你又不是观音菩萨,至于吗?” 元妃点着头,露出一丝笑容:“妹妹说到我心里了,你看着吧,下次来还是这些。我都厌了。就没个让我长脸的。想想让人寒心啊。在这儿,咱们容易吗?” “随他们去吧,今儿个娘娘也累了。好好歇歇,也好好想想地。娘娘,黛玉不自量力的劝你一句,好好的为自己打算打算。在他们面前硬气些。不然,你有个什么,还真能指着她们来顾你?”黛玉告辞出来,走到外面,长出一口气,今儿可真累,要是赴人家的宴席都这个样儿,还不如窝在玉竹轩里待着好。 云裳笑盈盈的从隔壁耳房走出来。朝着她忙不迭的施着礼:“奴婢奉了皇后之命,过来相帮姑娘,没想到姑娘处事如此得体,奴婢又学会了一招。” 黛玉低声说:“云裳姐姐,你都看见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倒是弄的一桌子好饭菜,没吃出个味儿来。” 云裳逗着她:“好说,才听说六奶奶来了,带了不少好吃地,姑娘过去,亏不了的。(.)” 黛玉扑哧一声笑出来:“好你个云裳。还真当我是个四处蹭吃的主儿?少陪了,回玉竹轩去,我得好好歇息歇息,” 回到玉竹轩,春纤为她除下斗篷。☆首发她走进房里,见那架琴放在几上,觉着纳罕,临出门时没让人拿出来地,谁这么勤快。又摆在几上,心里一动,除了他还会有谁?走过去,看也不看一眼地倒在床上。弄的众人一愣,慌了神儿。 紫鹃担心地伸手抚上她的额头:“不热呀?姑娘可是累着了?别把那府里的事儿放在心上。人家找的是元妃。” 黛玉叹息着:“以后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去凤藻宫。” “怎么回事儿?不是去吃个饭,元妃给你气受了?”猛地听到那人的说话声,吓了一跳,转过身子一看,可不就是乾隆坐在身边注视着自己。吓了她一跳。怎么也没个人禀报一声。好歹自己也叩拜一下吧?宫里人不都是这样做的? 忙要下去意思一下,却被按住。无奈。只好就和着回话:“也算不上受气,人家又不是对着我去地,就是呆的腻味。” 乾隆伸手摸摸黛玉额头,扫视了一眼周围守着的月眉、紫鹃、雪雁、珈蓝等人问:“不是让你们好好侍候着,怎么回事儿?” 黛玉忙说:“不怨她们,真的没什么事儿。”就把在元妃那的情形,能说地说了说。 乾隆意味深长的看着黛玉,亲了亲她的脸颊:“就这?她们还长了行市了?你看着吧,今儿个这后宫里热闹着呐。” 黛玉臊红了脸,四顾一下,才发觉屋子里的人,除了自己与乾隆,再没别人。睁大眼睛看着他,有些吃惊,难道别的妃嫔们也有这样的亲戚?也有这样地娘亲?那王夫人难道还不算是另类?“别的娘娘也?” 乾隆拍了她一巴掌,逗着她:“你觉着呐?”随即躺在她的身边。 外面传来骆吉的禀报声:“启禀皇上,婉主子、端主子、卓贵人、舒贵人求见。” “看见没?说来就来了,还真不经念叨。捣什么乱,朕躺下了,让她们回去,一个都不见。滚回去。” 黛玉心里这个骂呀,心说,你这不是害我吗?在我这儿睡下,成什么体统?腾的一下坐起来,甩了甩手,撑起身子要下地,却被那人一把拉着。“别走。跟朕说说话。” 外面又传来骆吉的声音:“皇上,几位主子跪在外面,就是不走。” “不走?行啊,都长行市了,再要不走,让李玉带着人把她们送到辛者库去,干杂役。”乾隆脸上挂着寒霜,阴沉着,手却拉着黛玉。 外面一片寂静,接着听到骆吉的声音:“奴才恭送各位主子,各位主子吉祥!” 黛玉长出一口气,心说总算是走了,还是乾隆有主意,亏着元妃没来,要是过来,还不是一样碰的灰头灰脸的。 “西南边陲地隆岭王,派了人进京迎亲。” 黛玉一惊,这么说探春就要离开京城,远嫁开拔。心里一阵难过,眼泪差点儿没落下来。 “是人家的世子亲迎,陪着的是王叔夫妇,还有进上来贡品。还有一些聘礼。” “是皇上的皇恩浩荡,咱们大清的威武雄风,感召他们忠心耿耿的依附朝廷。归顺我朝。” 乾隆看着她,感慨的:“不错。朕看林公的手记,里面有一些当地地趣闻,听传闻如海公也是通晓当地方言的。玉儿可会?” 在这儿等着呐,我就说嘛,好好地怎么躺在这儿来了?黛玉迟疑一下:“小时候倒是跟爹爹学过一些,这么长时间不用,要是捡起来得练练地。”好像在那个梦里,曾经去过那一带,方言嘛,谁让咱们聪慧。一学就通。 “好,朕给上你几天,抓紧功夫好好练一练,虽说咱们有通译,可见他那副磕磕绊绊地架势。悬。外边儿有礼部协同各部张罗着,人家来地有内眷,也要跟着去拜见太后、皇后。一会儿咱们去皇额娘那儿商量一下。你这儿有林公的手记,养心殿那儿也有一些西南各省的记,你可以去看看。” 养心殿?倒是想去,看看那儿的藏书。听说他的御厨也不错,可那儿是皇上办公的地方,自己去那儿,合适吗?算了,还是让乾隆派人把什么记送到玉竹轩的好,躺在榻上,吃着零食,喝着茶水,挺滋润地。 乾隆好笑的。就那么不待见养心殿?再说,那么大的地方哪能就让你碰上上朝的大臣们?“你不是没去过?去看看的,待在西耳房里,怕什么?还有不少地好吃的,你不惦记着?” 黛玉想想也是,再说,也实在是想见识一下养心殿,看看里面有什么宝?“皇上吩咐御膳房派人给送过来,不也一样?” “懒得你,不去不给啊。”乾隆笑起来。看着黛玉。眼里满是狡诈。 外面传来骆吉的禀报;“禀皇上,时辰不早了。” “来人。更衣。玉儿,起来吧,别窝着啦。” 无奈,黛玉只好坐起来,由着月眉和紫鹃给自己整理着头饰与衣着。又披上淡黄色底、白梅花瓣的狐狸皮风衣,再看乾隆早就等在一旁。于是,跟着人家亦步亦趋的往慈宁宫去。 太后是个爱热闹的人,一听有内眷过来,欢喜起来,想了想,皇后身子不行,只能在宴会时,露个面意思一下就回。慧皇贵妃更不行了,来都来不了。娴贵妃倒是个干练地人,可让她主持处理那些个繁杂事宜,还有黛玉不能闲着,跟着一起学做事。有事就在这慈宁宫商量着办。这样,又派人把娴妃找过来。 娴贵妃来了,先向太后、皇上叩安、见礼。黛玉也上前与她相互见礼。听太后说了缘由,她倒也干脆,拉着黛玉坐在太后身边商量起来。 亲王、郡王福晋,大臣福晋夫人们相陪,还有宫宴的规格,还有回访规格等。再就是人家要是即兴表演个什么节目的,咱们拿什么出来应付。女眷见面也不能跌了咱天朝的份儿。 太后也来了兴趣,高兴的指点着她们招呼傅恒家的,还有显亲王府的晴格格,北王福晋达宓儿,黛玉也可以出面对付一下,娴贵妃一听连连点头,倒是舒了一口气。 骆吉进来禀报,几位大臣到了养心殿,乾隆急忙站起身跟太后说了声,转身要走,临走时想起来:“传元妃也过来吧,给她个恩典,帮着一块儿办事儿。”边说着边走了出去。 娴贵妃冷下脸,没言语,只是看着太后,又看看乾隆走远的背影,倒是冲黛玉笑笑。 “也罢,传哀家懿旨,元妃过来一起协同娴贵妃、玉儿,把这档子事儿办好。” 不大一会儿,元妃急急赶过来,先给太后见礼,又与娴妃、黛玉相互见礼,说了会子办事儿的话题。随后,娴妃就一头扎进琐事堆里,不再理睬元妃。 这阵子骆吉送过来几本线状地小册子,黛玉忙拿过来,一边查看着资料,又让娴妃请总管过来,嘱咐着人们关照当地人的习俗与禁忌,又说了会子那边儿的乐器,什么扬琴、阮咸、多吉尺布、唢呐、月琴、木叶、大玛如等,一些当地舞蹈,如:锅庄、跳月、白沙细月,还有砸年糕、跳竹杠、铜鼓舞、木鼓舞等,藏戏、侗戏、花灯戏。 元妃规规矩矩的仔细听着,有时也提出小小不言差错,对着娴贵妃那漫不经心的样子,装作浑然不知。在太后面前也是笑语连连的奉承着。 娴妃饶有兴致的听着黛玉的解说,一样样的认真做起来,这是个一丝不苟的人,也是个豁达之人,极会协调各方问题,怨不得太后喜欢她。只是对元妃不太客气,抓住一点儿事儿就狠狠地奚落一番,这让元妃更加小心谨慎起来,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地,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地。黛玉也不好说什么,眼前的太后、娴妃都不是吃素的,分明有意压着元妃。 忙了一阵,太后也累了,没了兴致,让她们继续,自己回房歇着。娴妃又把大小管事的人召集在一起,摆足了架势,吩咐了一阵,告诫一番才让人们散去办事,之后,也让黛玉、元妃散了。回去的路上,人家有意甩开元妃,拉着黛玉边走边亲热的聊着。远远走过来娴妃的贴身宫女,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就见她的脸色顿时黑下来。气咻咻与黛玉话别,匆匆带着一众人等回宫。 黛玉好笑的目送着远走的娴妃,心想娴妃还真不是一般的辛苦。想起去养心殿的事儿,看天色有些灰暗,问了紫鹃,是酉时正刻,今儿个是去不成了,带着紫鹃、月眉回到玉竹轩。珈蓝及嬷嬷们、太监迎出来。又招呼着去人到小厨房传膳。 黛玉走进房里,见迎春正待在榻上神游,心里过意不去,知道这位表姐又在这里等候,不好意思起来,搭讪着:“二姐姐,还没歇着?” 迎春莞尔,嗔着:“妹妹不回来,我怎么好先歇着?听说南边儿来了人?穿着打扮都是稀奇古怪的,三妹妹这回莫非连年也等不了?定了日子没有?” 消息倒是传的快,才太后与皇上商量的事儿,这会儿就传遍了,黛玉坐下,沉重的:“得过了年的,眼看黄河要封冻,这边儿水运不好过。走西北又要绕上大圈子,不划算。” “那咱们能见见三妹妹吗?” “约么南边来人觐见太后时,三妹妹也会在的。” 迎春来了兴趣:“妹妹,那我?” 黛玉心下明白,她这是想贾府里的人了,笑道:“咱们怎么也不能缺了二姐姐这个典,就是四妹妹,难了。” “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她们也会来的?是吧?”迎春脸色顿时煞白,眼里有些阴郁。 对了,在此给大家个推荐,听人家说这叫章推,我第一次给人家推,希望不介意吧。 这段不用计算字数了。 作者一个女人的作品《那些看云卷云舒的日子》,书号1169170。 穿越?转世?带着千百世的记忆,还有什么能使之动容? 《一百二十一》南陲奇话 阳光初照,梅花盛开,花蕊散发着扑鼻诱人的香味儿,给严冬带来一股暖意,看那一树树梅花在寒风中堪比人强,让走在路上的人们羞煞自惭。 慈宁宫正殿里,两面坐着不少的人,仔细看过去,有和亲王福晋、庄亲王福晋、东平王福晋、南安太妃与南安福晋、探春、西平王福晋、北王太妃与达宓儿、显亲王福晋与晴雯、简亲王府的福晋及格格、理亲王福晋、忠顺王福晋,傅恒的夫人瓜尔佳氏也在座,皇贵妃的兄弟媳妇苏佳氏,娴贵妃的嫂子完颜氏。还有理国公府的陈夫人,镇国公府苏夫人等一些个公侯伯爵位的夫人们,贾府的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尤氏等,还有一位从当地来的州府夫人做通译。熙熙攘攘的一屋子人。这一屋子人有爱调侃的,也有尴尬别扭的,女人多的地方,总是有着戏剧性的潜质,看那和亲王福晋又与傅恒夫人挑起了话篓子。 “棠儿妹妹,好一阵子没见你了,莫非是有了?安胎呐?”这话说的,前傅恒才回来,闪电也没这么快的。 “哪儿的话,你才有了呐。听说咱们和亲王这阵子可是对福晋爱见的很,恨不得把那些个什么格格呀,侍妾的,都丢到大粪坑里沤粪去。” “哎,我说妹妹,您这是夸我呐,还是骂我呐?我有这么差劲儿?” “差劲儿?说这话的人也忒不是东西,您哪是差劲儿,那叫一个刚烈,眼里不揉沙子。” “你?”待要反击,却被某人拦住:“这回听说带来了不少那边儿的新鲜玩意,标致小妮子,不给你们王爷踅摸几个?也别说,当今一向待王爷亲厚,不分彼此,一高兴就兴许把几个妙龄女子赐给王爷。您这府邸就热闹起来。”说话之人也是一个妙龄女子,看穿着无疑是哪个王府的小福晋什么的。 “好,你们别坐山观虎斗,让太后给你们每个人的府里都赐个小美人去,膈应死你们。” 哄堂大笑,逗哏的、捧场的一时倒也冷下来。时候不早了,主人却不露面。能不让人纳闷?太后及皇后、皇贵妃、娴贵妃、元妃等均未到场。 这阵子又传来禀报:“和敬格格到。” 就见门帘子一掀,从外面走进来和敬格格与迎春,和敬格格虽说年龄还小,倒也大方得体,连连与众位打着招呼。迎春哪敢看这些个贵妇?目不斜视的盯着眼前方寸之地,紧紧跟在和敬格格身后。 一众人纷纷相互施礼寒暄毕。和敬格格进到隔壁地暖阁里。迎春本想跟着进去。听得有人哼了一声。转过身来。这才看到是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她们。忙站住。走到贾母这一行人面前。 “迎儿见过老太太、太太、婶娘、珍大嫂子。”迎春落落大方地给贾家地人行着礼。并不多话。 贾母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问着:“你怎么跟着格格?” “是太后娘娘吩咐地。让我陪着格格玩耍。习些棋艺、女工地。还是跟着林妹妹住在玉竹轩里。”迎春小心地说。 此时。传来说话声:“哀家老背时了。减慢了大家。让各位久等。”说话间从暖阁里走出来满面含笑雍容华贵仪态大方地太后。手拉着黛玉。身后跟着皇后、娴贵妃、元妃。及和敬格格。见大家纷纷离座施礼。笑道:“都起喀吧。坐。坐。没有外人。要那些虚礼干什么?”边说。便拉着黛玉同坐在榻上。 这可吓了黛玉一跳。忙弹起来。闪过一边:“皇额娘。玉儿不习惯。还是坐在下面地好。”可她再一看。下面地座位。原该依次是:皇后、娴贵妃、元妃及自己才是。不过。这时皇后下方坐着地是娴贵妃。皇后对面地座位空着。而元妃坐到下方地位置。今儿个皇贵妃因病不能到场。而其他位置已然坐满。再留有地位置是客人地。她为难地看看太后。太后偏不接话。只是示意她坐到那个空位子上。这可是太后让我坐地。你们大家都看见地。惴惴不安地坐下。 今日,大家完全是按照大日子的大状打扮。皇太后身着明黄色地衣袍,胸前挂着三盘朝珠,额上束金约,青金石、绿松石、珍珠。珊瑚五彩照耀,十分华贵。虽说已近五旬,却是身材匀称,白皙肤色,眼角纹也是极细微的,不经意倒是看不出来,保养的让人惊羡。 皇后此时身子已有些慵懒,可也是华贵极致,仪容端庄,就是头上戴着的绒花是自家做的,更显像几分妩媚。面容和善如沐春风,让人不由的有几分亲近的感觉。 娴贵妃与元妃均是金黄色朝袍,朝珠是用密珀为饰,均为珍珠和珊瑚,十分名贵耀眼。一个美艳大方,一个妩媚婀娜,倒是有的一比。 而黛玉并没有比照身边诸人装束,身着金黄锦缎棉裙,头上梳着如意髻,戴着凤凰展翅缕金翡翠玉簪,髻上环着一圈小小白玉珠子,颈上戴着珍珠珊瑚挂珠,束一条青金淡绿双环四合如意绦,外罩锦缎烟霞红的刺绣比肩,织锦裙摆缀着几枝腊梅,令纤弱稚嫩地黛玉更加飘逸轻盈,婀娜绰绰,恍如仙子下凡。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林姑娘这会子越发的美了,还是宫里头养人。” 太后微笑道:“如今可是黛贵妃了,今冬暂住玉竹轩,明春挪到景仁宫去。已是上了金册玉牒的。都只为她一团孩子气,哀家也由着她玩耍,不过,在外人面前可不能坏了规矩。” 众人忙起身祝贺,又要施礼叩安。 黛玉忙起身回着礼,窘迫的看着太后,一脸的无辜样儿,让太后好笑起来:“都坐吧,明儿个进了景仁宫的,再给她贺礼。” 贾母一行人表情各异,贾母是一脸的探究,按照惯例,黛玉才十三岁。未到及之际,哪能行房成礼?这金册玉牒颁的也太快了,莫非有什么玄奥不成?邢夫人一脸的喜色,这林姑娘成了贵妃,对自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又有迎春跟着。看眼下地光景,沾光是不必说的。王夫人又忌又羡又妒,自家女儿熬了这么多年才熬上贵妃位子,她一个小丫头,一进宫就是贵妃身份,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险些一口气被噎住。尤氏深深的看着黛玉,若有所思地。好好的人尖子,又被皇家霸了去。那宝钗削尖了脑袋往宫里钻,还不是白费功夫?想起自家男人为着永琛世子忙乎,终究是差了一筹。想起这往后西府更加得意。更加呼风唤雨的,咱们只能鞠身服小的给人家当哈巴狗,不禁心底涌起一股酸悲,又看到迎春如今这般,心里暗骂惜春不事,要是换做是惜春跟着黛玉,那又是怎样的光景。 这时候,宫外传来禀报:“启禀太后娘娘,隆岭王胞弟夫人及所帅命妇前来觐见。” 太后沉声道:“宣。” 就见一行人鱼贯而进。身着南陲少数民族华美古雅的服饰,金银玉帛丝锦摇曳,举止大方,加以那小巧健美地身姿,另有一番风韵。面带微笑地走进来,打头的是一位五旬上下地贵妇,头上盘着的发髻以长簪住,颈上挂着满满一圈的各式金银圈络,走起来闪闪发光。煞是好看。一身的华贵气度与众不同,看来是那位藩王胞弟的夫人无疑,就见她行到中央的绣垫前跪下去,用生硬地汉语三呼:太后娘娘千岁!皇后娘娘千岁!万福金安!余者随同下跪同此。 通译夫人随着人家的参拜行礼,忙忙的为人们译着。 “快快请起,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大礼参拜!平身!看座!上茶!”太后忙欠身笑道。 那一行数十人谢座,依言坐在郡王福晋地位序上,又与周围之人含笑点头示意。又呈上来一些礼品。 通译夫人一面比划着。一面翻译着。 敬献给太后的:一副十六尊者显圣堆绣图、一幅蜡染的百寿图。一帧手绘的山水楼阁图,两匹刺绣锦缎。极品菊花茶、金银花茶、上等普洱茶,还有一些打造的惟妙惟肖银饰品,一些古雅的剪纸。 皇后少了一幅十六尊者显圣堆绣图,多了一幅百鸟朝凤的蜡染。 皇贵妃蜡染图是山水壁画,少了手绘的山水楼阁图。 娴贵妃、黛玉与元妃的均是:一幅蜡染地壁画,两匹刺绣锦缎,余者同。以下妃嫔等,少了蜡染、手绘,茶等,多了窗帘、门帘。 那位贵妇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阵话,大家也听不明白,就看着那位通译夫人。 “奈漱夫人说,谢谢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还有各位福晋、娘娘们对咱们的款待,咱们感激不尽,有空也请各位去咱们那里坐坐,咱们也会这样做的。”译的吭哧带喘,别人看着起急,她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忙看了看太后,歉疚的笑笑:“奴婢本事不强,让太后与皇后,还有各位娘娘、福晋们、格格们、夫人们、姑娘们见笑了。” 那位贵妇人好似也明白了,急得不行,就要自家说话,可更加乱乎。 太后心里暗骂那个通译误事儿,也知道她这次抢着回来,是为了探望在京城里的家人。也不好说什么,心说好在皇上有了准备,不然还真得抓瞎。就给黛玉使个眼色。 黛玉这些日子就没好好歇着,整日除了帮娴妃做事,就是在玉竹轩里背着那里的方言,叽里呱啦的净惹大伙儿发笑。这时候听了那位通译夫人地话,早就笑的别过身子去,怕通译夫人难堪,又不好纠正人家,只好窝在一边闷笑。听得太后吩咐,忙起身应道:“皇额娘,玉儿试试。”就把那原话译了出来。 “奈漱不才,深感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的厚爱,也谢谢各位亲王福晋、郡王福晋、格格及各位福晋格格们到此捧场。咱们来到这儿,虽说天寒地冻的,可也感到你们的暖暖情意,呈上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在座的太后。皇后及其余各位都含笑向来客表示谢意,又感念人家一路上的远涉辛苦。说了不少场面上寒暄的话。 黛玉一一译着。时不时的还有和亲王福晋、理亲王福晋、南安太妃、南安王福晋、瓜尔佳氏等。也感兴趣地插话问着人家,一问一答地,由黛玉相互传递,时光在不经意间流逝,又到了晚膳时分。 太后看了看探春,含笑叫过来。拉着她地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向奈漱夫人做着介绍。 奈漱夫人一听,忙上前见礼。 探春今日穿着郡王府格格礼服,朝冠、金约、朝褂、朝珠,还有那配在颈上地璎珞长寿圈,把她衬的更加娇艳妩媚,婉转袅娜,落落大方,让人不忍移开眼眸。隐隐的现出丝许威严,颇有大家子主母风范。 奈漱夫人看了后,好似无意间扫视了黛玉一眼。众人均未意到。却是皇后富察氏觉察,她缓缓走到黛玉身前,遮住她的身姿,含笑面对奈漱夫人。 “奈漱夫人,请!”微一伸手,端庄秀美仪态大方的仪表,却是令人不敢违逆。眼角扫着那位通译夫人。 通译哪敢懈怠皇后娘娘,忙上前为双方译着。 “谢皇后娘娘。”极不情愿地把注意力转到皇后身边,又鞠身施礼。对皇后说着身子要注意啦,保胎之类的话题。 太后赐宴,大家又是一阵欢笑,喧闹。 让人们不解的是,那位贵妇眼睛自黛玉开始通译后,始终不离黛玉左右,开始以为人家在倾听黛玉的译文,后来发觉别有深意。这时,太后也觉察到。微露不悦之色。 “夫人可是觉着哀家的儿媳有什么不妥?” 奈漱夫人微微一笑:“请问这位姑娘,您与江南林家的卓然公可有关碍?” 黛玉一愣,心说这是为何?这人莫非也知道咱们林家?意外的看看太后,见太后点头示意,也就答道:“夫人说的不错,江南林公是我的祖父。” “那纳沁公主可是姑娘地祖母?” “是的,夫人。”半是意外,半是疑惑,不知怎的。黛玉此时竟然眼泪刷地下来了。有些哽咽。觉着有人扶住了她,抬头一看是太后。“皇额娘。” “玉儿是咱们天朝已故重臣林卓然的孙女,她的父母早逝,哀家极为喜爱她,接她在身边养育,今年秋季为她与皇上赐了婚,现下是黛贵妃。”太后波澜不动的。 这番话,别人听了还犹可,唯有贾母与贾家的各位听了,大吃一惊。贾母心里隐隐发痛,我真是老糊涂啊。早年隐隐倒也听到一些南边儿传来的赘言,只是没凭没据的,后来也就没人提这码子事儿。又知道林家族谱上另有正室嫡妻在册,哪有一位公主甘做二房妾氏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林家瞒的真紧,就连一个羸弱地女孩儿宁可受人欺负,也不吐露出半点真情,这孩子啊,既能让人疼到心底,又能装下多少常人不能及的事端。那年若是让贾政陪着黛玉过去,其结果或许会不一样。去个贾琏,人家能跟他说什么?掏心窝子的话、秘密的事儿能让贾琏知道?太后说的没错,凭这几年往这孩子身上花费的银两、东西,别说一个黛玉,就是养十个黛玉也绰绰有余。不怪人家理直气壮啊,眼下,人已经回到皇宫,想要弄回贾府重新安排笼络,机会不再来。 邢夫人新奇的看着黛玉,又看看陪在身边的迎春,眼里含着期许。迎春也是一样,心里暗叹,这样的人儿,这样地身份,难道不是婶娘心中企盼的?人讲,开什么花,结什么果,贾府啊,你要结成什么果实?也是凭着婶娘如此的执着,倒也让人感佩,只是不要拉着咱们一家子陪葬就好。 王夫人心里堵的厉害,好你个林丫头,倒是瞒的严实,连一星半点儿也不让咱们知晓,亏的咱们把你接了来,在一起这么多年。如今你进了宫,身份又在元春之上,她可怎么办?太后、皇上早就门清儿,就把咱们当傻子耍。忿忿的看着黛玉和太后,又怜惜的看着元春。 尤氏不无意外的看着黛玉,心里暗暗有些明白,那些王公贵胄子弟一心想着迎娶黛玉,看起来不仅仅是为着人家地才貌,还有人家地背景。有点儿意外,又觉着在情理中,不然,人家太后、皇上用得着一年四季的给黛玉各种赏赐,也是王夫人姐妹太不知好歹,利令智昏把什么都往自己身边划拉,如今想转弯儿都难,嘴角流露出一丝嘲讽。 别说她们,就是元妃闻言也大为震惊。枉为贵妃这样地高位,竟然没人向自己透露半分,太后、皇上,你们瞒的我好苦,贾家,母亲啊,你们都干了些什么?贾、王、史、薛四个家族,你们可能耐到家了。想哭,不能,想笑,也不能。自己过的好艰难,这事儿还不一下子传遍整个后宫,而自己也将成了泱泱之口的话柄。一丝浅笑僵在那里,却觉察到在座的所有之人都在窥视着自己,不动声色的转眉一瞥,却撞上娴贵妃这个厌物,她在嘲笑我。 “是我不好,让黛贵妃伤心。”奈漱夫人歉意道。 “不怪夫人,是我想起了祖母她老人家。谢谢夫人还记挂着我的祖父。” “听说林公已然仙逝,那纳沁公主还好吧?当年路过咱们那里,帮了咱们不少忙,咱们那儿的人,至今还记挂着,还在那儿为林公立了牌位祭奠,以示后人,不忘前恩。” “祖母如今不理凡尘之事,远离尘埃。我代表林家谢谢你们,举手之劳,不必挂在心上。” 说着话,大家步入暖阁,里面早已摆好宴席。 太后是中央正座,身边是黛玉在右,皇后在左,娴贵妃与元妃分别陪侍在两侧,打横的是探春与奈漱夫人。其余之人沿顺下去,倒也热热闹闹的。 那奈漱夫人看到席面上竟有家乡的菜肴,眼里不禁盈出珠泪。 原来是黛玉生怕人家不习惯吃北方的菜肴,就特意向御膳房总管推荐了几样那里菜肴的做法。且看席面上:一品熊掌、鲜桃仁野鸡丁、水酥鹌鹑、豆腐圆子、南岭汤圆、酸鱼汤、竹板饭、隆岭年糕、酥油茶、糌粑、足玛米饭、血肠等。又有宫廷宴客王公贵族的隆重范例家宴,直把个气氛渲染到极致。 “皇上驾到。”一声禀报传来,除开太后安坐,众人均急忙起身迎驾。 《一百二十二》尤娘之陨 不是在乾清宫接见岭南王世子与其胞弟等人,这会子来这儿干什么?暖阁里的人们面面相视,毕竟是女眷,还有些未出阁的女孩儿们。 太后微一沉吟,道:“到大屋子去吧。” 就见暖阁里面一阵忙乱,年长的福晋们、夫人们倒也自然,站起身随着太后走出去,到正殿那儿等着接驾。年轻些的福晋、格格、有诰命的媳妇们、姑娘就自动略过,留在原地不动。 黛玉正犹豫间,皇后富察氏小声跟她说了一句什么,于是就走上前朝着太后福了福:“皇额娘,玉儿想留下招呼一下各位姐妹们。” 太后看着她微愕,又想到什么,忙点头应允。这让奈漱夫人有些不快,才想拦阻,又停下,意味深长的盯了黛玉一眼,这才随着太后离了这里。 黛玉微笑着:“让她们去忙和吧,大家随意啊。” 这里有晴雯,简亲王府的慧格格,迎春,还有几位小格格,小姑娘们。 晴雯调皮的一笑:“喳,贵妃娘娘。” “你?”黛玉红了脸,扬手追打着她,二人挤在一处角落里,闹成一团。 慧格格凑趣着:“晴格格,你要忤逆娘娘懿旨不成?” 迎春忙上前拉住黛玉:“好不好的,咱们竟大嚼一顿才是,枉费了这些个美味。笑闹事小,又引着那面留意,一个个都脱不了挨骂。” 人们这才罢了。几个大地照料些小地。耳朵还要聆听外面地动静。 正殿里。就见大门洞开。乾隆带着隆岭王地世子、胞弟等一行人来到面前。看着那奇特地服饰。让这些宫闱之内、王公福晋们、格格们大跌眼福。 隆岭王世子身材适中。俊朗温文。一双剑眉有着令人窒息地感觉。眼眸隐现出一丝精光。走在路面上如行云流水。一身地包头服饰既神秘又庄重。裘皮大氅披在身上更增添几分霸气。率先向太后拜见。又与各位王府福晋们深深一礼。 “快搀着别拜吧。都是一家子人。弄这些虚礼干什么?”太后含笑拦着。又看向探春。眼里都是疼爱与怜惜。 那世子顺着太后地目光也看到探春。眼前一亮。无比欢愉地惊艳。令眼眸久久停留在人家女孩儿地身上。弄地乾隆也笑着说了几句诙谐地玩笑话。 太后赐坐。问了几句世子隆岭地方地风俗人情。言谈之间。满意地点着头。 暖阁里,黛玉坐在桌前不想动弹,只是吩咐紫鹃、雪雁、月眉、珈蓝等人。还有太后宫里的人招呼小格格、小姑娘们,自己与晴雯、慧、迎春闲谈。晴雯对王夫人是恨之入骨,对迎春这位二姑娘倒是颇有几分同情。(.无弹窗广告)知道她在府里并不受待见,如今见着倒也有说有笑地。慧也是个好玩儿的,一面听着晴雯与这几个人交谈,一面也插话问着。一时,宫里的宫女们奉上茶盏,几个人喝着。好一会儿,直到外面没了动静,才见太后身边青岚走进来笑道:“黛贵妃娘娘,人家走了。太后让带着格格、姑娘们过去。” 果然。那一行人已然离去。正殿里一帮福晋、夫人们在候着她们。本想着跟太后辞了出来回玉竹轩歇着。可元妃硬是上赶着拉住黛玉的手,又邀上贾母、邢王二夫人及尤氏、探春、迎春等,一同前往凤藻宫歇息。倒也浩浩荡荡的。 谁也没有意识到娴贵妃那聪慧凛厉的精光,狠狠的投射在元妃身后,还有王夫人身上。而皇后恰恰看到这一切,若有所思。 在凤藻宫里,贾母等落座。元妃携了黛玉坐在主位上。 贾母满含深意的看着黛玉:“娘娘,林丫头,咱们盼着你们姐妹俩在这宫里携手相帮扶着。林丫头还小,娘娘是姐姐,定要照看着她。” 元妃笑道:“祖母放心,孙女心里明白,不会亏待表妹的。妹妹你说是吧?” 黛玉平静地看了看大家,淡然一笑,并不做声。 贾母看着黛玉想说什么,可对着这么多人,又不好说出来。只好深深的注视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心说,好个林丫头。你还有多少的秘密没有展现出来?就连我这个外祖母也不能得到你地信任?想到这儿,猛然一愣,对她,自己又藏了多少心思?自嘲的苦笑僵在脸上。 邢夫人殷殷的拉着黛玉的手,又一把拉住迎春的手,和在一起握住,含笑看看黛玉,又看看迎春,眼里是热烈的祈望。 这让迎春对这个母亲有些改观,她眼里盈着热泪,点着头。 探春一脸的兴奋,元妃对她说是亲热又算不得有多亲热,说是情面上的事儿,倒也有着几分真情,毕竟都是贾家出类拔萃的女孩儿。而黛玉就不同,想到自己地母亲、弟弟能得到她的关照,自己就是嫁到天边去,也是放心的。这次见到迎春在宫里也过得不错,如今这贾家女儿的身价水涨船高的不同凡响。正想说几句逗趣的话,外面来了南安王府的人,说是南安太妃在等着她回王府。 探春只好率先离了这里,接着黛玉与元妃、迎春也就把贾母一行人送出去,彼此分开。黛玉与迎春回到玉竹轩。 绣橘扶着迎春回房里歇息。 这里的宫女、太监们拥着黛玉进了正房。一天忙下来,黛玉仿佛散了骨架,倒在榻上一动也不动的。紫鹃、雪雁心疼地紧。 “姑娘多暂受过这累?皇上一点也不心疼人。” “就是,总说咱们姑娘还小,使唤起来就不说小了。” 月眉指挥着几个宫女走进你来,好笑的:“皇上怕姑娘在那儿没吃好,就又让御膳房依样多做了一份儿,给姑娘送过来。姑娘,你看看的。” 黛玉实在不想动弹,就找着借口:“算了,一个人吃,没意思。先放着吧。” “可不是。难怪玉儿不愿意,朕来陪你,摆上。”说话间,就见乾隆走进来。一脸的喜悦,由着月眉为他除去风衣,退下袍褂、朝靴。也上前靠在榻上,看着黛玉。 黛玉忙起身要下去行礼,被人家一把拉住:“算了,朕上来,你下去,折腾啊?” “皇上也累?”黛玉看着他探究道。 “废话,你当朕是钢筋铁骨?亏了你不是朕的臣子,要不,朕还不得让你累出个好歹来。”细看了看她。见她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就累成这样儿?” “才不是。”说不出什么,就是觉着没劲儿,没意思的。想想这天一大早。才起来梳洗打扮,就被太后身边的太监传到慈宁宫。见到太后参拜后,就被一句话差点没撂倒在那儿。 “玉儿啊,哀家今儿个就册封你为贵妃,号为黛贵妃。已经入了玉牒,金册一会儿就颁给你。贵妃的朝服一时来不及制好,你先委屈一下。过后一样不差地补给你。” 她险些被一棒子打蒙,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知道不是在梦中。忙跪下:“皇额娘,不是说等玉儿到了及之后地?” “怎么?委屈你啦?” “不,不,玉儿只是一时适应不了。人家还小嘛,说好的让玩儿上二三年地再说,这一下子又要好好的学规矩,还要接受别人的跪拜。什么嘛。” 太后哭笑不得:“你就惦记着玩儿,这是哀家在护着你,也是皇上在护着你。” 皇后在云月、云裳的服侍下走进来。含笑向她道贺,弄地她羞红了脸,低头不语。 此后,娴贵妃也显然知道了此事,笑微微的拉着她亲热的说个不停。元妃来的时候,大家才住口。 现在回想起来,这事儿绝没这么简单,她隐隐感到有一些不为她知道的事情在缓缓的逼近她,让她无法隐遁。猛然想到。身边正靠着那人。眼里探究的看着自己。“皇上。”黛玉心里琢磨着怎样把意思向乾隆说明,或是向人家挑明。 乾隆深深的看着黛玉。眼里游移着不明的意味,让她感到逼人地气势,让她无法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她感到外面的寒风袭过来,渗透到自己地骨子里,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回到荣国府,李纨、凤姐带着人迎出来。此时贾赦、贾政也刚回来,还没走到荣庆堂,就觉着一股子闹腾劲儿,这让贾母很不舒坦,不悦道:“怎么回事儿?鸡飞狗跳的,成什么样子?” “禀老太太,尤二妹妹要生了,正闹腾着。来了好几个接生婆,都说孩子过了月份,忒大,不好生。二爷和我急的不行,求了菩萨求送子娘娘。才刚打发人去太医院寻太医去。” 贾母微一皱眉,眼下事情多的让人心烦,偏又在这节骨眼儿上找事儿,就没好气的:“生孩子谁家没有过?那尤二姐才送她老娘时,不是好好的?这会子又做耗?也太娇嫩了,要做娘的人,谁不是这么过来的?你去看看去,不用在这儿立规矩了。” 凤姐心想老太太怎地去了一趟宫里,反倒不痛快,难道遇上什么事不成?再看看邢夫人倒是脸上平和,王夫人竟然虎着个脸,也不好说什么,就赶过去自家院子。还没进门,就听见一阵嚎叫,却是从尤二姐房里传出来的。紧走几步,进了院子,见贾琏急的满头大汗,在隆冬时分,不容易啊。一见到她,忙迎上前:“老太太她们回来了?怎么说?” 凤姐摇着头,心想,这宫里我又没去,怎么清楚里面的事儿?原来贾琏惦记着尤二姐,听说今儿个一大早,尤二姐就觉着有些不好,他又不愿意放弃这露脸的机会,就嘱咐凤姐好好注意着,有什么不对,就派人去找自己。说得好听,万一有事儿,谁敢到皇宫禁地寻人?好不容易觐见完毕,他就赶在众人前面,匆匆纵马疾驰而归。一进贾府二门,就见家人们急的团团转,迎上前禀报尤二姐的胎儿太大,且过了月份,请了几个接生婆都束手无策。他急忙跑进自家院子,见凤姐迎出来:“二爷,这会子才回来,尤二妹妹都昏过去好几回了。接生婆问,要大人还是要孩子?我怎好做主?” 贾琏吓了一跳,吼道:“孩子大人都要。”急的要冲进去,被秋桐一把的拉着,说是不吉利。只好又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 凤姐又走进尤二姐屋里,扑到床前探视:“妹妹,你怎么样?” 那尤二姐此刻已然陷入迷茫,眼里满是天旋地转地,闻听有人询问,抬眼看,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摇晃。“姐姐,姐姐。爷呐?” 凤姐忙说:“二爷在外面等着呐,妹妹,别睡,千万别睡,姐姐陪着你。” 这阵子,尤氏也接到贾琏知会,赶着过来,焦急的走进那房里,见满屋子人,看着尤二姐那幅煞白的脸颊,时不时哀嚎不已的动静,也焦急起来。满屋子的人,就差尤老娘了,没法子,前十来天时,老娘她一不小心的,摔了一跤又受了风寒,卧床不起,汤药不进的驾鹤西去。尤二姐赶着过去料理,又闪了身子,这才有了今日的一出。闹腾了一整天,这阵子有些个虚脱。 “妹妹,使劲儿,咱们这一家子都看你了。咬咬牙,挺过去。” 太医来了,为尤二姐把着脉,起身出去对贾琏说:“她补地过于厉害,胎儿过大,我这儿开上一副汤药,喝下去试试。不过,大人怕是有些凶险,好好地留心些,能过了今夜,就没什么大碍了。”写下方子,让人跟着去取了药回来。 贾琏又骂那些丫环。媳妇、婆子们,催着去取药、煎药。及到药端过去喂她服下去,一会儿就生下来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而尤二姐立时昏过去。 一众人闻听是个小子,兴地赶着去贾赦院子里报喜信,又到贾母那儿报喜,又转到贾政王夫人那儿,却是那二人正在商谈什么,闻听之后,倒也让人过去看看孩子。 贾赦与邢夫人兴冲冲的走过来,看着孩子喜不自禁,要人回去拿了不少的好东西过来给孙子,凤姐自是喜笑颜开的。贾琏更是得意非常,一时,贾母的东西也送了过来,贾政、王夫人也让人送来些礼物。又张罗着早已准备好的奶妈子过来奶孩子。凤姐二话不说的抱着孩子进了自己房里。 尤氏累了一整天,看自己妹妹生下孩子,这才放了心,又挂着宁府那边儿,就辞了出来,打算明早再过来探望尤二姐。 忙了整整一天的贾琏也累了,才看了一眼昏迷的尤二姐,嘱咐着善姐好好守着,就被秋桐不失时机的拽进自己小屋里,情意绵绵的服侍着他歇息。贾琏含笑看了看她,一下子俯身压过去,满屋子弥漫着春色无边的喘息运动声。 北风呼啸,雪花纷飞,整个大地静悄悄的。这时,那屋子里的人刚好苏醒,虚弱的唤道:“水,水。” 无奈,没有回音,待要挣扎着起来,却是没有一丝气力,一阵狂风击打过来,门竟然开了,霎时,那人陷入难以喘息的境地。只有等待。等待。 一个人影缓缓的走进来,走到她的床前,凝视着,许久。一阵冷笑又把她唤醒。 “水,谁?是 《一百二十三》梦醒之兆 一个绝美的少妇走过来,雪白色的衣裙,雪白色的面容,在一团云雾中冉冉而来。(.好看的小说)她是那样的沉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宛如一幅仕女画,展现在面前。凄楚道:“我一生追逐荣华富贵,却无品行,为人所乘,难得有了一丝栖身之地,本想着一朝得子以偿夙愿,却又被带到那个极好的册子安住。放心不下你,特来此探望,我走了。” “不,等等。”一声惊叫,划破长空,双手空泛的摇着、抓挠着,却是什么也没有抓着,一急,醒了,这才发现原是一场梦。尤三姐眼含热泪,浑身湿透,侧目看到,那柳湘莲正端详着她,一脸的担心。 “怎么啦?梦到什么?” 尤三姐含糊的:“没有,奇了怪了,怎么姐姐来了?她莫非有什么事儿不成?” 柳湘莲笑了:“这阵子净听你念叨她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别担心,要有什么事儿,京里会有信儿的。”前不久,尤老娘才去世,他又不能陪着尤三姐回京奔丧,只好常常用宽慰的话开导她。 尤三姐点点头,心里有着疑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心里挂着尤二姐怀孕生子的事儿。算算日子,应该是过了月份,怎么还没有什么消息?初春回来后,想想二姐在贾府也还算是不错,听说贾琏临离开京城时,特意把二姐安排进了园子里的蘅芜院住着,有林姑娘在,应该不会受什么委屈。那个大奶奶李氏也是个不错的人。怕就怕生产时。这可是女人生死攸关的关口。算了,二姐又是为贾家添丁进口的,贾琏也该着回去了。别胡思乱想的,越想越烦。 冬至前后,最是日短夜长,柳湘莲搂着尤三姐又睡了个回头觉,一下子天大亮才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这晨光,庄稼把式歇了。进山狩猎的猎户也闭门不出,收购山货、兽皮及贩卖人们一应日常用品事宜,这两日也坐等着驮队归来。这一次萧松山带着驮队及一些柳芳悄悄安排过来的人员借着运送货物之际,又把个官道周围的村落、山寨摸清了大半情形。而柳湘莲则留下来紧紧盯着桑梓堡周围的情况。特别是堡中总管昆山烈风这个人,据京里传过来地情报所示,他在堡中的地位绝不是面子上那样简单。再就是那个端木德良。倒底是何样之人?悄悄的打探过,竟然没有一个人见过此人庐山真面目。倒是他那个长子端木元丹,为人低调,温文尔雅,书生做派,竟有几次也到他们这个店铺里造访。并与柳湘莲相约在镇子上的茶馆品茶掉文的来了几句戏文唱词,惹的柳湘莲对他感观大好。按照原来地打算,柳湘莲等到萧松山回来,就可以带着尤三姐与他一同转回京城。这也是尤三姐盼望的。 这早晚就来人上门。柳湘莲只好草草穿戴好衣裳,走出去,弄的尤三姐也走了困。披衣起身,唤着丫环东芝舀洗面水、漱口水过来,自己亲自侍候他打扮完毕,这才让他出门。 来人含笑等在前面的店铺厅里,一见之下,柳湘莲忙上前问讯:“这不是咱们堡里的张大哥?你这是?” 张大哥站起身一抱拳:“小人见过连公子,奉咱们总管之名,特来送请帖过来。”,说着话。从袍袖里拿出一笺请柬递给他。 柳湘莲忙双手接过来。仔细一看。竟然是堡主端木德良下地请帖。时间是腊月初十过府一聚。恭请连公子与萧松山先生赴桑梓堡一聚。务请赏光。 柳湘莲含笑点着头:“一定。一定。这几日萧掌柜地就会回来。我先替他谢谢堡主。” 打赏了来人。也到了开门营业地时辰。打发伙计打起精神来。指不定又有什么人过来送帖子地。别地先放下。转身回到后院。见尤三姐那小院门还关着。就急忙走到账房先生那儿。这一年。京城安排地人已经留下人留守。这时候见情况有变。忙收拾了一阵。悄悄地从后门溜出去。骑上快马朝着山外驰去。 几日后。萧松山带着驮队进到桑元镇。柳湘莲忙带人接着他们。进货、上货。也把端木德良地请柬告给了他。神秘之人终于要出现了。这能不让他们振奋?二人反复推断了一番可能要发生地事故。也依着京城传来地指令。低调行事。待时蓄发。 那一日。猎月初十。二人应约来到桑梓堡。还没走进桑梓堡。就看到三三两两地人们往堡里走。这才知道。来地并不是他们二人。还有不少当地富豪。也有一些江湖之人。走到大门口。递上帖子。就见迎迓地家人们一边儿鞠身往里让着他们。一边急忙让人往堡里传话。听到堡中家人地禀报。昆山烈风大步流星地迎过来。远远地就一抱拳:“连公子。萧先生。烈风有失远迎。请!” 柳湘莲与萧松山含笑也疾走几步迎上去。“客气。连某不才。让昆山大侠出迎。实不敢当。”“萧某谢昆山大侠如此相待。愧领!愧领!” 昆山烈风含笑伴着他们步入大厅,就见里面已经坐了不少地人,一见昆山烈风进来,纷纷站起来相迎。也与此同时猜测着柳湘莲与萧松山的身份背景。(.好看的小说)一时之间,窃窃私语声四起。 柳湘莲毫不在意,扫了一眼众人,文雅的向四周抱了抱拳,含笑示意。随后又把注意力放在昆山烈风身上。 “堡主与大侠真是大手笔,有这样多的朋友前来相聚,让连某三生有幸。” 昆山烈风笑道:“去岁原本也想着请连公子过来聚聚,没想到公子恋着京城亲人,不知这会儿倒是有心了?” 试探我?想都别想,浅浅的一笑:“那阵子内子才嫁给连某,心里惦记着京里的老娘和姐姐,这会子老娘辞世,她姐姐也归了地府,咱陪她回京里干嘛?探那两个坟包去?免了吧。” 前儿个才接到京里送来的消息,得知尤二姐生产时,因过了月份。孩子忒大,难产而死。尤三姐狠狠地哭了一通,好好的一家人,这会子就剩下她自己孤身一人,有个大姐还不是亲的,这让她伤心不已。又是一种解脱。这下子没了牵挂,实实在在地成了自在人。柳湘莲自是明白没了亲人的痛苦孤寂,也好言相劝,发誓定要好好待承她。末了,尤三姐亲自做了一桌子祭品,夜晚,抬到外面,插上三炷香,向东而拜!念叨了一番。这才撤下去。又给尤二姐烧了些纸钱,送了送她。 柳湘莲一直陪着她,帮她办完此事才半劝半拖弄她回了房里。 这阵子提起这话。柳湘莲倒是有了笑模样。 昆山烈风一愣,忙微微一笑:“如此说来,连公子这回可要在咱们这儿住长了?” 柳湘莲苦涩道:“连某原本是个孤儿,苦命人,能得堡主与大侠的相容包涵,感激不尽。” “客气了,咱们是谁跟谁呀?相互提携,相互提携。二位宽坐,为兄还要去迎迎外面的宾客们。少陪了。” 萧松山含笑回礼:“昆山大侠您请,连兄弟家有意外变故,喝醉了酒,口吐胡言,不要在意,您请!” 昆山烈风转身朝着大门外走去,大厅里地人们开始打量着柳湘莲与萧松山,一个是看上去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模样,一个看上去是个普通的行商之人。这二人竟然能够融合在一起,倒也有趣。有人开始探询着他们。 “端木堡主什么眼神儿?竟然把一个纨绔子弟奉为上宾?奇了怪了?还有那个沾满铜臭味儿的人,真倒胃口。” “小声吧,看人家主人听见?你当你们点苍派的人,守着三清观,有人施舍,平常人家,不做买卖怎么度日?” “喂,二位怎么混进来地?”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主人家不请人过来。人家能过来吗? 萧松山微微一笑:“这位大哥您是问咱们兄弟?这我哪儿知道啊?不知道哪儿对了堡主地眼。让咱们进来的。让您见笑了。”弄地对方来了个大红脸,有胆子自己问去。 “红花会的张副舵主到!许姑娘到!” 就见一个长的相貌堂堂的中年壮汉走进来。身边跟着一位清丽可人二八年许的姑娘。见那昆山烈风陪在身边,身后随着一众人等。霎时,大厅里一片肃静。 人们目送着红花会的人走到座位上就座,这才渐渐的静下来。 “堡主到!”人们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大门口。 一位年近五旬地老者走进来,相貌平常,走进人堆儿里找不出来的那种人。身材适中,特有的长期在高山久住经历过风霜肆虐地一张脸,线条粗犷,只是在不经意间的犀利眼神泄露出此人的精明。他含笑双手抱拳走过来。跟在他身后的有其长子端木元丹,另一个相貌有些相似而更为年轻的应该是次子端木奇。 “各位,让大家久等了。” “堡主好!端木大侠好!”人们齐齐站起来,向主人抱拳应和。 端木德良与众人落座,有堡中丫环为各位重新奉上茶茗,又退在一旁。 “各位,今日请大家赏光到访,为的是有一事相告。就是老朽准备退出江湖,今后堡中之事将有长子元丹接任,还请各位多多扶持一二。也请江湖上的朋友们包涵些个。老朽这厢有礼了。”端木德良郑重的向四下里抱拳施礼。 “哎,这是为何?堡主正是宝刀未老之际,正可驰骋江湖,这退的可不是时候啊。莫非是要躲咱们红花会地兄弟不成?”张副舵主变了脸。 “哎,张兄这是什么话?却是老朽身子不争气,不得已而已。” “咱们兄弟正好挥戈直下京城,把鞑子皇帝宰了,恢复咱们大明天下。端木兄这是退缩了不成?真真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太伤大家伙儿的感情。” 有人挑战张副舵主:“你们红花会要去杀进京城,自去便好了,何必拉上咱们一众人过去?杀了乾隆还有别的皇帝上台,莫非是红花会的人要坐这个天下?让咱们当马前卒?哄傻子呐?咱们这儿,山高皇帝远的,快活的过日子,谁愿意去干那个舔刀嗜血的日子去?” 张副舵主不悦的:“这是什么话儿?咱们定要让那个朱三太子的后人当皇帝。” “还不是一样,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活地不耐烦了才去。” “你?你是京城里来的探子?好呀,端木堡主,你这是何意?” 柳湘莲心里暗暗吃惊,这端木堡主倒是交际的人员够复杂的,可让咱们二人过来何意?就是让咱们看他对朝廷没有二心?难道是看出什么来? “京里来的怎么啦?这儿不能来是吧?红花会有能耐自己也扯起一帮人马打天下,没事儿要什么朱三太子之后?他们老朱家的势头败了,风水轮流转,时不再来,别瞎耽误工夫。”又一个江湖豪客大声吼着。 说实话,在这远离京城腹地,没了羁绊,一些豪门大户过的不比那些皇亲贵戚差,所差的不过是名分而已。正所谓山高皇帝远,谁还理会什么反清复明?硬是要凑到京城附近卖弄,无疑是活的不耐烦了。 看着时辰不早,主人家留众人赴宴。原本以为端木德良要金盆洗手,结局却是这样,莫非那端木德良并不愿退出江湖,只是形势比人强,逼不得已。 是夜,左近之人告辞回家,远来之人则留在堡里歇息。柳湘莲与萧松山离了桑梓堡,回到自家宅院,见到几位高手也堪堪回来,心里倒也一热,知道人家也是护着他们二人。闲话几句,各自歇息不提。 这是在高原腹地,天寒地冻地,早就没人在外面。丑时三刻,就见一个熟悉地身影飞纵而下,几个回转跃起进了堡里,一路上小心攀越,潜行到桑梓堡的后山内宅。一片依山宅屋,除去几盏微弱地灯笼挂在各处紧要地段,周围是一片阴霾笼罩,那一轮月牙儿清冷的挂在高空,地面是一团淡淡光亮。就见那身影扒在一个房檐下方的窗棱子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端木先生,这是咱们世子爷的意思,你千万记住,不能让姓张的活过大年。” “这?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们红花会的弟兄在这儿周围方圆数百里都有人做引线,这可不好下手。” “谁让你在这儿下手?不能让他们乱倒京城去,打乱咱们世子爷的部署。诚亲王回来了,乾隆的位子稳了不少,这阵子他们进京,乱了局势,你们也讨不了好去。只要让他动不了进京的心思就成。你看着办吧。”说话声越来越小,听的柳湘莲胆战心惊。 这是谁?心里一紧,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熟悉的人,刚要在往下听,猛然觉的身后扫过来一袭冷风,急忙舍了这里,避到山墙上的一个角落里,正好被一棵大树的树荫遮住。就见几道身影飕飕飞纵过来,落到他刚刚离开的房檐下。 突然感到身边有着细微的风动,觉着不好,猛然回首,惊的他险些摔下去。 《一百二十四》情势逼人 “是我,别说话。(.好看的小说)”来着竟是昆山烈风,就见他一把拉着柳湘莲纵身跳下去,又往山里面跑去。果不其然,那原来的位置突然灯火通明,一束束火把照耀,整个儿把那片地方团团围住,为首之人正是端木元丹。 “要知道堡里有着这样的部署,连某绝不过来趟这条浑水。”柳湘莲忿忿的,想想也是,好好的不在自家的被窝里呆着,跑到这儿挨冻,有病。 阴阴的一句话飘过来:“怎么?咱们还请不动连公子不成?”说话人正是端木德良的二儿子端木奇。 柳湘莲气的没说话,眼风扫了昆山烈风一下,不是说堡主请咱们为他照应一下,今儿个来的人忒多,也太杂,万一出事儿对谁都不好。这位爷怎的也蹦出来? 昆山烈风忙笑道:“堡主也让二公子担些事儿,这面由二公子承担。”说着话,又见从山里面飘然跃出几个人,仔细一看都是白日里在大厅见过面的人。相互见面倒也笑笑,抱拳一礼,又匆匆别过。朝着那出事儿的地界踱过去。 看看没了自己什么事儿,柳湘莲就要告辞回去。被端木奇拦住:“连公子,忙了大半夜,好歹喝杯清茶再走的。” 柳湘莲心里也想探探人家的虚实,又怕一时疏忽被人家察觉,就忙辞着:“大半夜的,二公子也得歇着了,改日吧。” 端木奇凝视着他,淡淡的:“也好,过两日奇必上门拜访。请!” 回到自家院子里,萧松山与几个人正等候着,见他回来松了一口气。 柳湘莲示意一下,有两个人走出去把风,他这才把进桑梓堡的经过说了出来。他边说,萧松山边写着,有人拿过几个鸽子笼。把写好的信件绑在鸽子身上,放飞出去。 京城后海,琚院内的二进院子正厅,柳芳与雅克奇、骏匆匆把情报汇总之后,又把回信绑在鸽子身上,放飞出去。留下骏守摊儿。这才换上朝服。与雅克奇离了这里,骑马认蹬朝着紫禁城飞奔而去。 在这儿可不敢骑马行事。急急地一路小跑地就往养心殿去。在门口被骆吉拦住。 “二位大人。这是干什么?瞧这一头汗。跑哪儿发汗去了?” 雅克奇无奈地:“还请公公通融一下。本官与柳大人有急事儿面呈皇上。” “稍等。待咱家回禀皇上。”走进去。没一会儿就走出来。示意他们进去面圣。 乾隆正坐在炕上看折子。见他们进来倒也欣慰。放下折子看他们。 “臣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二位免礼。赐坐。有什么事儿直说无妨。” “谢皇上。”柳芳把来信呈给乾隆后,退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与坐在一旁的雅克奇焦急地看着乾隆。 “骆吉,传朕旨意:着诚亲王、军机处大臣过来议事。传牛继宗进宫。”见骆吉走出去,又说:“你们出去盯紧了各处,发现可疑之人不必多问,立即拿下,送顺天府羁押审讯。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二人领命出去。乾隆站在屋子里思衬着。果然如此,背着朕与几个不长眼的纠葛在一起,就妄想着造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朕就陪你们玩儿,直到把你们玩儿死,看你们到时如何收场?也是啊,人都死了,收什么场? 正想着,见一个小太监乐颠颠的掀开一道门缝。“启禀皇上,黛贵妃让紫鹃姑娘过来送一盘才好的糕饼。” “让她拿进来。朕还真饿了。” 紫鹃走进来,曲了曲膝,呈上一盘松松软软,带有清香味的糕饼,那甜香味儿顿时溢满整个儿房屋。“林姑娘让奴婢给您送过来尝尝。” 乾隆让她放在炕桌上,拿起一块儿尝尝,感觉不错,又拿起一块儿:“不错,回去告给玉儿。朕一会儿就过去。” 紫鹃笑了:“才过来时。听青岚姐姐传姑娘过慈宁宫,说是诚亲王福晋、傅六奶奶都聚在那儿。让姑娘过去呐。” 乾隆挥挥手,让紫鹃下去。听骆吉走进来禀报,几位大人都候在外面,忙传他们进来。 黛玉带着雪雁、月眉、珈蓝,还有沈青、封全、李贵子等人跟着青岚往慈宁宫走着,后面追来了一个宫女带着两个小太监,追上后,忙施礼,口里唤着:“见过林姑娘,姑娘吉祥!” 黛玉一看,见过这人,是凤藻宫的宫女,心想元妃又有事儿啦,就道:“起吧,什么事儿,看急地,一脸的汗。” “是。是娘娘的母亲王淑人来了,带来了给姑娘的东西,娘娘请姑娘过去。” 王淑人?王淑人不就是王夫人,我去干什么?心里有气,也不好朝着宫女发脾气,只好点点头:“我知道了。才太后传旨过来,我得过去看看,也不知是什么事儿,不好说,让娘娘别等我。”你们母女有话要说,我去干什么?让我眼馋不成?去你的吧,忘了你们说我小性儿、刻薄,我就小性儿了,刻薄了,我还记仇呐。 那日黛玉窝在榻上,暗自生了好一会儿闷气,等乾隆一来就急了眼,说他说话不算数,说好三四年后再说的,今儿个就封了份位,弄的她没点儿准备,羞死人了。 乾隆哈哈大笑,逗着她:“你要准备什么?行周公之礼?”见她真急了,才跟她讲,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她,人家藩王世子来到这儿就打听林姑娘的下落,怕她被人家开口要了去,急忙赐封她,做做样子,在宫里,还是照旧行事。黛玉这才放了心,高兴的陪他用膳。 打赏了来人,黛玉暗自苦笑,这阵子,自己这儿最不缺东西了。诚亲王回京。带来了不少东西,分赠给太后、皇后、皇贵妃、娴妃与自己,后面地元妃、吉妃、婉嫔、章嫔、秀嫔、如嫔等也有一些。福晋又亲到玉竹轩看望自己,又把祖母送给自己的银票、各色东西满满的带来了不少,又另有一份单独地分赠,弄的屋子里、外面半个院子堆的满满的。好不容易腾出两间房屋。把东西安顿进去,又有苏州陈家地、查家的托福晋带了来。黛玉又忙着回赠礼品,忙的腿都直了。眼看年关将至,本想好好的窝在屋里看祖父手记,这次学了不少的满文,不怕贯通不了。却又被太后招到慈宁宫。能有什么事儿?皇后在忙着坐胎凡事儿不理,身子好些就绣荷包,为地是年前分赏给一些得意地臣子们,以示恩宠。有时黛玉碰上了。也帮着缀上几针的。娴妃那儿,繁琐的事儿太多,看着她就觉着心累。比贾府的凤姐还累。元妃这阵子有些黏儿,前不久,为了回请她,也在玉竹轩办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迎春相陪,姐妹三人才坐下,就碰上乾隆过来,弄的元妃喜笑颜开的,连连向那人抛着柔情蜜意。迎春哪儿敢坐在皇上身边吃饭。悄悄的溜出去,回了自己房里待着。黛玉也是脸颊绯红,直有点儿坐不住,又不好走开,硬着头皮,如坐针毡。 乾隆倒是很兴头十足,自然地接受着元妃地情意,还不忘扫视着黛玉,意思是。你看看人家,学着点儿。却是被黛玉狠狠的瞪了回去,觉着不错吧?偏不如你的意。 那顿饭吃到快晚上才散,乾隆走了,元妃又拉着黛玉地手,殷殷的劝说着,大有一副长姐的风范,那姐妹情分,就是亲姐妹也不过如此。 走到慈宁宫。一进去。就见诚亲王福晋坐在太后身边与另一边的棠儿说笑着。太后靠在榻上,看着那二人斗嘴乐。黛玉走进来。忙向太后行了礼,又与福晋相互福了福,又与棠儿也相互见了礼。这才坐在太后几前的绣墩上。 太后含笑道:“玉儿过来,别整天窝在屋里,多出来走走地,身子也结实些。” 黛玉依言起身走过去,靠在太后身边坐下:“是,皇额娘怎么跟我想地一样?别的地方不去,这儿我定要天天过来地。呆在我那儿,总要听着月眉、紫鹃她们念经,忒烦。” “敢情跑我这儿躲着来了?”太后白了她一眼,把一颗开心果塞进她嘴里。 “显见地太后疼林姑娘,姑娘这才跟太后亲近。让我这个婶婶都吃味儿啦。” “皇额娘听见啦?要一视同仁,快把这颗塞进婶婶嘴里去。我也想出去转转的,就是没法子出去。皇额娘。”黛玉挤挤眼睛,看了看太后。 太后拿起一颗开心果,作势要往诚亲王福晋嘴里塞,被人家顺手接过去,她也笑了:“你别又闹着往外跑,年前不行,过了年的,开春让你去诚亲王府住几日去。” 黛玉一听高兴的差点儿没跳起来,忙郑重的向太后谢恩。那副样子,弄的大家都笑了。 棠儿忙说:“既出去,也去咱们那儿住几日的。” 黛玉笑着连连点头,又仰起脸来出神,心里却盘算着还有那个应该去的地方,猛地一下子想起了徐清妍。好久没去看看人家了,定要找个时间去一趟。 太后嗔着她:“又想什么呐?就知道玩儿,皇后正忙着绣荷包,你没事儿也过去凑个手。” 黛玉忙摇着手:“我哪儿比得上皇后娘娘?递个线,比划一下半下的,真要伸手干,少不得给皇上、皇后丢人吧。” “少偷懒,也干点儿正事儿。没看娴妃忙地?” 黛玉吐吐舌头,逗得大家又是一笑。 棠儿笑道:“姑娘那几样吃食做的实在好,我们家爷一直念叨着,没别的招儿,只好过来求姑娘能不能告给咱们做法,咱们也照猫画虎的回去做着。” 还是前几日诚亲王夫妇回来时,带了不少的南边东西除去给皇宫的,也分赠给各位皇亲显贵勋戚大臣们。黛玉得到的更多,她想起在南边跟吴姨娘学过的几样做法,就亲自到小厨房上灶台秀了几样,还别说,自己尝了尝感觉挺好,正好乾隆也过来,与她一起用膳,吃到后,满口溢香,直叫给太后送几样过去。就这样,黛玉又忙做了几样呈给太后品尝。太后也连连称赞不已,那时正巧诚亲王福晋与棠儿也在,自是偏了她们。没想到这也传了出去。还真是紫禁城的事儿,没有外面不知道地。 黛玉只好坐下提笔把那几样地做法、配料缮写了三份,一份给棠儿,一份给福晋,一份留给太后,又坐了一会儿,福晋要回去,黛玉忙送出去。路上,福晋低声说:“富察家的,朝中风头强劲,看傅恒家地也是真心结交你,和皇后家连上关系,对你有好处。” 黛玉点着头:“玉儿记下了。”二人分开,福晋出了慈宁宫,又朝着皇后宫里走过去。 黛玉想到元妃之邀,自从离了那府,并不想再与她们有什么瓜葛,可进宫后,这些日子仔细琢磨良久,也看出些眉眼。很多事儿,不是你想断就断的了的。元妃在这宫里也是很尴尬,无子无女,顶着个贵妃名号,说是得宠吧,乾隆极少翻她的牌子;说是失宠,又有时还会见上一面。自己的将来,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想到此,带着月眉、雪雁、珈蓝等往凤藻宫走去。一进门,抱琴迎出来,打起帘子。 黛玉走进去,元妃与王夫人迎过来,那王夫人待要施礼被她拦住,一笑了之。元妃拉着她笑道:“才去了太后那儿,又有什么好事儿?” “没什么,太后那儿来了诚亲王福晋和傅恒家的,过去说了会子话,图个热闹吧。” 王夫人递给黛玉一盒玉蝴蝶簪子和一副翡翠镯子,说是老太太给的。又拿出一包首饰,说是宝钗送的。末了拿出又拿出一盒耳坠、耳环的,笑笑说是自己给的。 待要不收,又怕闪了元妃的脸面,收了心有不甘,就这样和解?自己也觉着太对不起自己,冷冷道:“又让老太太操心,让舅母破费,让宝姐姐挂念。黛玉心里实在不忍。” 王夫人看在眼里,也不理会:“东西不多,是个意思吧。有些事儿兴许是咱们都误会着,大姑娘,是咱们粗心,公主的事儿,你琏二哥哥多少过点儿心思,就不是这样。紫鹃也是个不晓事儿的,白辜负了老太太和我的心意。” 黛玉心知她此时的目的,要是自己这会子不是进宫顶着贵妃的待遇,你们会这样巴着?要是我身无分文的流落在街头,你们会巴着?冷言道:“那件事儿,父亲还没过世,先帝就安排人过去。现在,那儿还有皇家安排的人在守着。”心说,皇家早就提防着你们,不想让你们插手,不然,这么多年,怎么也能透露出几分真相。又看到元妃那苍白的脸,想着转寰一下气氛,顺手拿起盘子上的糕饼,咬了一口:“有些饿了。” 元妃含笑忙让人整治些饭菜过来,知道她错过了饭点儿。 “算了,别忙乎了。吃上两块糕饼就好。” 抱琴热热的沏上茶水,端给黛玉。 说了会子家常话,冬日,天黑的早,探视的时辰又要过了,黛玉与元妃送王夫人到了门口,眼看着她一步步离去。 “太太瘦了,头发也有点儿白发,老了。”府里的事儿多,哪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娘娘请回,黛玉回去了。”拿上贾母给的玉蝴蝶簪子和翡翠镯子,辞了元妃,带着月眉、雪雁、珈蓝等正要往回走,从岔路上拐过一个人来,见到黛玉就拜下去:“林姑娘,快去救救绿萼常在吧,她快不行了。” 《一百二十五》宫中惊魂 黛玉闻听大吃一惊,绿萼,才升了份位,从答应升到常在,自进宫后见过一两次面,还是在太后那儿见的。[.超多好看小说]也曾约着她到玉竹轩玩儿过,这一阵子因太后时常找自己去慈宁宫闲话,又是乾隆虑着她身子弱,不让她去各宫转悠,说是年后开春后,再四处游玩。她认出来这是跟着绿萼的宫女芝兰,急忙跟着她过去。雪雁、月眉与珈蓝也是一样,她们都见过绿萼的。闻听此言也是一愣,匆匆走着,又穿过一条夹道,过到另一侧,走进咸福宫。 黛玉低声问:“这宫的主位是哪位娘娘?” 月眉想了一下:“姑娘,是婉嫔娘娘,姑娘是要拜访一下?” 黛玉点点头:“先去拜拜人家主人,免的给绿萼招埋怨。然后再去看绿萼姐姐。”跟着芝兰走进去,看了看咸福宫的牌匾,倒也有股子气势。主宫是婉嫔住着,以绿萼的份位只能住在偏殿。见正殿出来两个衣着打扮不俗的宫女,心里明白这是人家的有头有脸的女官。 月眉笑道:“咱们姑娘过来探望婉嫔娘娘。” 几个人忙上前施礼相见,其中一人看上去是个有身份的,笑道:“姑娘来的不巧,娘娘去探望皇贵妃还没回来呐。这大冷的天,姑娘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咱们这就去人告给娘娘去。” 黛玉笑笑:“算了,想是一会儿娘娘也就回来了,就别劳烦姐姐们。来也来了,咱们去看看绿萼常在吧,有段儿时候没见着她了。” 进入偏殿,觉着怎么有点儿冷清,顾不上别的,芝兰禀报着:“常在,常在,林姑娘来了。”打起了门帘子。让黛玉进去。里面又有两个宫女忙上前向黛玉行着礼。 黛玉走进去,一眼望到那阴郁冰冷的小屋里,一个陈旧的大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她怎么会是那个笑语连连的绿萼? “绿萼姐姐,绿萼姐姐,是你在这儿吗?”黛玉紧走几步挨到床边儿。嘴里轻轻的唤着。凝神一望,果然是她。只是如今的她,没了神采飞扬、妩媚婉转,有的是那苍白失神闭合着的眼眉。仿佛这凡尘地种种与之无关,她已经跃出人世间,留下的只是一具躯壳。眼泪不禁簌簌落下,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这样?心里疑窦顿起。忙问道:“请过太医没有?” 芝兰胆怯道:“来过两次,说是静养。” 黛玉看了一眼珈蓝:“去请太医过来诊治。我在这儿等着。” 珈蓝应了一声。忙走出去。 黛玉伸手握住绿萼地手。[]坐在芝兰为她搬过来地绣墩上。为其把着脉。柔若无骨地纤纤玉手。冰凉至极。只有手心处有着些许温热。一个病人。竟然在这样一个屋子里躺着。别说她。就是自己身披着狐狸皮风衣。坐在这里。也觉着好似置身于冰窖之中。 “去。升起炭火来。她一个病人。怎么受地了?” “这?”芝兰跚螨着要说什么又胆怯地看着黛玉。 月眉心里一动。忙伏在黛玉耳边说:“常在有常在地份例。” 黛玉一愣,心下明白。按照份例,一个常在怎能与她相比?她的份例都是比着贵妃的,冬日的木炭也是一样。就这样乾隆怕她冷着,加了一份。太后也知道她极怕冷,又给她加了一份。她的房里还有地龙,自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地方。 珈蓝忙应着走出去。又有一个宫女走过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是几个小碟子,黛玉一看,净是些素菜,和一小碗粥。心里一疼,感觉出乾隆与太后对她的情意。知道按绿萼地份位,一年的份例银子也就5两,没事儿还凑合,一旦有什么事儿,干脆兜转不开。就对那个宫女说:“去找紫鹃。就说我说的。让她带些银两和木炭过来。” “太医来了。”就见珈蓝带着太医气喘嘘嘘地走进来。月眉忙为黛玉罩上面巾,且闪身遮住她的身影。与雪雁一起护着她走到屏风后面。 太医忙要下跪。黛玉忙止住:“太医不必多礼,先看看常在吧。” 这时,芝兰已经把帐子放下,又把绿萼的手上覆上手帕。 太医谢了,忙坐在绣墩上为绿萼诊脉,半晌,轻叹一声:“回林姑娘,常在就是心力交瘁,没了盼头儿,这是她的心病。药也只能帮她舒缓一下。” 黛玉心里疑惑,究竟因着何事,把个好好的人弄成这样?也叹道:“既如此,还请太医开方取药,咱们总要尽心尽力的照看常在才是。” 月眉陪着太医到外间屋去写方子,黛玉也转出来,这时绿萼竟然醒了过来。 “林姑娘,不用管我,我是个灾星,活着干什么?” “姐姐,黛玉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也要姐姐你对黛玉真诚。倒是什么事儿?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绿萼的父亲在她进宫不久就与世长辞,留下寡母与两个弟弟守着贫寒度日。好在绿萼常常省下银两帮着家里,倒也勉强马马虎虎的。直到绿萼被册封为常在后,想着自己手里多少有些个积蓄,就想着要为弟弟搞个营生赚钱,也好娶个媳妇。[]就把自己全部积蓄帮着弟弟盘了个香粉铺子,倒也不错,利润高,才干了没多久,就赚了不少。正在兴头儿上,谁成想被皇上一道圣旨封了不说,还把人也抓进大牢。寡母一下子气病卧床不起。家里地小弟弟还不抵事,绿萼一面把自己能换钱的东西都当了,也没能救出弟弟,眼看就要到年关,这可让她犯愁,一下子弄成这样。好好的弄什么香粉铺子?咱是那个命吗? 黛玉听后心里暗自伤神,这都是自己弄的,要不是自己多事儿,也不对,自己不多事儿。眼看着宫里出这样的事儿,也不吭声,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一阵为难,落下珠泪。 “姑娘,你别这样。是我不好,净给大家添麻烦。” 黛玉强笑道:“姐姐。好好咬牙活下去,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一时,紫鹃与颜芳跟着那个宫女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太监,身上背着鼓鼓的袋子。“姑娘,木炭拿来了,这是些银两。共是二百两。” 黛玉让芝兰给收好,又安慰了绿萼一番,问道:“多早晚了?” 颜芳笑答:“姑娘。酉时啦。咱们回去吧。” 黛玉点点头,正要与绿萼告辞。就见一个宫女走进来:“回林姑娘,婉嫔娘娘回来了。”她起身对绿萼说:“你好生歇着。我一会儿还要让人送东西过来。先去看看婉嫔娘娘。” 正要出去,就见外面有人笑道:“妹妹来了,偏我又不在,这真是的。”话音未来,门帘掀起,走进来一位明艳丽人,风姿绰绰,环钗摇曳,高挑身材。正是婉嫔陈氏。 黛玉忙上前拜见,却被人家一把拉住;“妹妹,你这不是要折我不成?绿萼妹妹好些了?好好地安心养病,别想那些个没用地。走,咱们姐妹俩说说话去。”说着话,拉着黛玉出了偏殿,颜芳、月眉、紫鹃、雪雁、珈蓝等跟在后面。走进咸福宫正殿,分宾主坐下。又有宫女上茶,上果盘子。上糕饼盘子。“妹妹请!” 黛玉端起杯子缓缓的喝着:“来了这半日,我是真渴了。” 婉嫔笑道:“妹妹来时偏赶上我不在,底下人招呼不周,回头我整治她们,给妹妹出气。来人。”脸一绷,就要发作。 黛玉忙拦住:“娘娘快别这样,这不怨她们,是我不让她们忙乎的。我自己走走,倒也自在些。姐姐们都是顾着我的。” 婉嫔这才罢了。用帕子试着眼角儿:“妹妹也看到了。为了绿萼常在,我是没少操心。可她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真真让我没法子。黛玉叹道:“娘娘能做到这些,也真是不容易。常在她一心求死,没事儿总把家里的事儿怨在自己身上,娘娘能怎么办?能劝就劝着些。”又说了会子家常,月眉朝她使着眼神,就辞了出来。 婉嫔送她出了大门,迎面碰上和敬格格跑过来。 “问林姨娘安!婉母妃安!林姨娘,你在这儿?怪不得我去玉竹轩找不到你。我要跟你玩儿去,好不好嘛?”身后跟着几个宫女嬷嬷们。 婉嫔看黛玉一脸地无奈,也笑了:“这早晚了,怎么还不回去?看一会儿皇后娘娘着急找格格。又要挨骂。” 和敬格格一下子没了底气,小声嘟囔着:“本来早既要回去的,才从那边儿过来,见里面有一个鬼在哭,就没敢过来。” 婉嫔闻言一愣,看着格格所指地方向,不自然地看了黛玉一眼,见她并不在意,放下心来,回了咸福宫。 “这会子没了?就敢了?”黛玉好笑的拉着她地手往回走,小丫头到会找辙,心想是送回坤宁宫还是再陪她玩儿一会儿?忽听后面传来一声犀利的尖叫。 “啊,我的孩子啊,额娘总算找着你啦,快到额娘身边来。快过来。我的瑶儿,我地猪啊。”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过来,朝着和敬与黛玉扑过去。 黛玉抽冷子被人来了这么一下,也吓了一跳,猛然回头,见那人堪堪就要抓到自己与和敬格格身上,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把拉着和敬格格护在身后,眼里满是惊惧:“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你走开。” 颜芳、月眉、紫鹃、雪雁、珈蓝急忙把黛玉、和敬格格护在中间,大声呵斥着:“哪儿来地疯婆子,快起开,来人啊,跟着的人哪儿去了?别惊了林姑娘和格格。”还有跟着和敬格格出来的宫女嬷嬷们也护在前头撵着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并不在意,干脆倒在地上大哭起来:“我的孩子啊,我的瑶儿,我的猪啊。”竟然是一口让她熟悉的乡音吴语。 “这是谁?”黛玉不禁问着。 “是一个没了格格的贵人,得了失心疯,太后、皇上心疼她,派人守着她。今儿个不知怎的,竟然身边没了人?姑娘莫怕。”颜芳回答着。 这阵子,远远地追过来好几个太监和宫女,拉起那个女人,半拖半扯呵斥着的把她弄进一个看上去有些荒芜的宫门。 黛玉心里有些疑惑,才想问问颜芳,一转身竟然没了她的踪影。见和敬格格紧紧的抱住她的胳膊不撒手,心知她吓坏了,就拉着她回到坤宁宫,刚要走进去跟皇后交代一下,和敬格格才刚吓坏的事儿,乾隆从里面走出来,这让黛玉有些不自在,只好低下头向前拜见。乾隆见到黛玉,倒是挺高兴的:“玉儿,你来了。怎么跟和敬走在一起的?” 和敬格格三不管地扑过去:“皇阿玛,那边儿有个鬼,吓死人了,把我吓死了,不是林姨娘护着我,我就,我就,呜,呜,呜。” 乾隆心里一愣,这时看出黛玉也是一脸煞白,一下子火起:“怎么回事儿?你们这些人干什么吃的?说,怎么竟然让姑娘和格格吓着了?跟朕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跟着和敬格格的人齐齐跪下,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叩头祈求皇上饶命。 月眉与紫鹃、雪雁、珈蓝也忙跪下,补充着把事情原委叙述一番。 乾隆看了看黛玉,见她脸上有着些许微汗,知道她心里定是还没缓过来,就吩咐着:“云裳,月眉,你们去找太后禀报一声,好好的安置她,派专人好好守着她,别让她再出来吓着格格、阿哥们。” 又叫过站在一旁的云月和几位嬷嬷:“好好侍候格格,经点儿心。”又嘱咐和敬格格好好听话,不许打扰她的母后,就带着黛玉回了玉竹轩。 乾隆亲手为黛玉除去斗篷,拉着她坐到榻上。又有雪雁端来茶茗,放在桌上。紫鹃又端来几样果子、吃食放在一旁,也明白乾隆在这儿,没她们什么事儿,就关了门,守在外面。 黛玉总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外面,一声不吭,乾隆也不安起来,拉着她的手问“怎么这么凉?还没回过神儿来?玉儿,来人,去传太医过来。” 黛玉猛然醒悟,这才恍然醒悟,原来乾隆一直守在身边看着她,脸上一红:“不用,不是吓着了,是另一码事儿。”迟疑了一下,就把去看绿萼之事向他说了一番。 “是我不好,险些害了她。我真是后悔。” “什么?那你是想置皇室后嗣于不顾,才不后悔是吧?”乾隆一听气地脸都青了,满眼冒着火,狠狠地盯着她。 黛玉哭了:“我,我不知道,总是我不好,我不对。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 乾隆一把搂住她,低语着:“你没错,是朕没把事情处理好。别怕,好好歇着,今晚朕就守着你。来人,传李玉。”又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喝点儿水?见她一个劲儿的摇头,急地他眼里冒着火,神色怕人。 李玉来了,在外面禀道:“回皇上,奴才来了,皇上您吩咐。” 乾隆正言道:“今儿个是腊月二十二吧?传朕旨意:刑部的几位大人都到养心殿候着。” 《一百二十六》惊闻变故 黛玉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也不明白什么时候就被弄到床上的?不是在榻上的?心里一直琢磨在咸福宫附近见到的那个女人。当时是有些惊怕,可她并不是怕事之人,早在那人扑向自己和和敬格格时,利用转身之际把周围人的神情看了个清楚,特别是扑向自己的那跟人,眉眼之间好似在哪儿见过?除去紫鹃、雪雁、春纤是自己带来的,从没有见过那个人,别的人眼里似乎有着吃惊、意外、惊惧等不明意味。这就是后宫里的日子?应该说,这是一场意外,可颜芳怎么忽然来了,又忽然不见?再有乾隆的态度,不能不让她起疑。那人分明是一个疯子,还有她身边的人。这个宫里真是藏龙卧虎之地,才来不久,就撞上这么个事儿,真是晦气。觉着眼前有个暗影,睁眼一看却是乾隆。 “还没睡?”倒是真心担忧她,也算难得。 “似醒非醒,似睡非睡的。糊里糊涂的。我怎么在床上?” 乾隆暧昧的笑笑,干脆坐到她身边:“朕今晚陪着你。” “嗯。皇上,那个女人是谁?她干嘛跟我要猪吃?她看上去过的不好,对吧?” “跟你要猪吃?”乾隆怎么也弄不明白,这跟猪有什么关系?怎么会跟黛玉要猪吃? “就是呀,我也想不明白,她喊着要呀,猪啊的。我是去看绿萼常在,带了些东西不假,可就是没什么猪啊?” 乾隆忍着笑,忙哄着她:“不管她,明儿,朕吩咐下去,给她做碗红烧猪肉吃,省的她四处要吃猪肉,丢人。” “嗯。”靠在那人身上,甜甜的睡一觉。迷蒙中。觉着身边一空,心里一下子清醒,还说陪着我,也就糊弄糊弄我吧,才过了一会儿,就忍不住了吧?合着眼帘默不出声的想心事。 忽听见外间屋传来细微的说话声。黛玉为之一震,仔细听着:“禀主子,林姑娘没见着玉妙的面目。” 玉妙?这又是谁?是那个女人的名讳?见没见着她,有自己什么事儿?莫非这不是意外,是有意的? “朕知道。把姑娘吓坏了。直说那个玉妙跟她要猪吃。这样也好。就此打住。别在姑娘面前胡说八道地。” “是。禀皇上。那边儿在问。主子真要放那帮人一马?” 乾隆嘿嘿一笑:“我朝以仁孝治天下。年关将至。岂能不顾及那些人地家小老辈儿们地心思?坏了朕地名声。” 清早。一夜寒风止住。宫里宫女、太监们脸上有了笑模样。一个个精神十足地忙碌着。进进出出地往返于各个宫内。 慈宁宫内。小暖阁里。太后不慌不忙地听着。身旁坐着娴贵妃在讲着什么。气鼓鼓地。颇为义愤。眼圈都红了。“皇额娘看看。就这样算了?” 太后别了她一眼。端起茶杯品着茶:“你想怎样?云静如水。一坛子死水。知道不?你还想让哀家和皇上给他们在牢里过年不成?” 娴贵妃眼里一亮,神色一振:“皇额娘,还是您行。搅起一潭死水,咱们就等着见真章。” 就见外面走进来青岚,含笑要说什么,还没说出来。就见黛玉走进来,扬起帕子朝着太后福了福,又冲娴贵妃笑笑,就一把拉住太后:“皇额娘,玉儿要跟您一起睡。”说话间又打了个大哈欠。 太后先是愣住,后来笑了:“都这么大了,还撒娇。不是有迎春姑娘陪着你?” “还说呐,一大早就被和敬格格派人叫走了。” 太后也笑了:“准了,陪着哀家。等皇上过来接你。” “啊?那还是我回去吧。” 娴贵妃笑的直不起腰。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妹妹这是怎么啦?没睡好?哎,姐姐失言。别怕。姐姐这就收拾她们去,免的出来丢人现眼恶心人。” “算了,我也没怎么样,就别劳烦人家了。” 黛玉早上一起来,就让珈蓝和春纤把给自己炖好的燕窝粥给绿萼常在送过去,还有一株红参、八珍糕、龙眼、沙田柚、敖尔布哈(奶饼)、一匹上等宫缎、一匹倭缎等。本想自己亲自过去,被紫鹃、雪雁拦住。瞅着周围没人,雪雁又把昨夜的种种反常低声告给黛玉。 黛玉想起昨夜听到的片言只语,知道那个女人并不简单,好像牵扯着不少麻烦,待要默不作声的窝在玉竹轩里,又怕太后与乾隆生疑,无奈,还是要带着那副假面目,还是老招数,面见太后去。正好迎春又被和敬格格派宫女接了去,那孩子也是被一群宫女嬷嬷看着不得出去,无奈让人找迎春过去下棋。 娴贵妃得意的跟太后告了假,又冲黛玉笑笑,这才离了这里。 太后看着黛玉,慈爱的搂住她:“好孩子,别怕,有皇额娘在,什么也伤不着你。” “玉儿知道,在这宫里,皇额娘和皇上是玉儿地亲人。”眼里闪射着灵动。 “这话对,玉儿啊,有些事儿,都是陈年的烂谷子芝麻的,提起来腻歪人。” “皇额娘,您和皇上都挺不容易地。玉儿也帮不上忙。” “这孩子,你还小,不用你跟着受累,看着你啊,皇额娘就舒心。” 娴贵妃心情极好,悠悠的缓步走着,边跟身边的宫女说着话。走出慈宁宫没几步,迎面就见到卓贵人匆匆走过来。“你们看,这倒是巧啊。” 身边的宫女抿嘴儿一笑:“贵妃娘娘,您看那边儿?” 娴贵妃张大嘴夸张的:“呦,这可又是一宗巧事儿,这还真不经念叨,这回啊,太后那儿又有热闹看。” 远远的走来元妃一群人,细看之下,还有婉嫔等几个人。 “娴贵妃姐姐吉祥!” “妹妹们好!林姑娘跟和敬格格昨儿个受了惊吓,皇上和本宫忙了一晚上。妹妹们请,本宫还有大事儿要办。回头有空。再陪妹妹们玩儿。” 薛蟠还在梦里看着望着那盘烧狍肉眼馋,就被一通乱拳揍醒:“又怎么啦?让爷再睡会儿的。”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 狱卒们边笑边骂着:“去,去,糊涂蛋,还爷呐?回你们家过年去,怎么着?还想着让咱们官家给你们办年货不成?” 推推搡搡的被撵出了牢房。带来的衣物包袱也被扔了出来。瞧这背劲儿,谁想在牢里过年,不是你们请来地?往周围这么放眼一看,人倒是不少,都是为着一档子事儿。好在全是爷,靠在墙根上,等着家里人来接。 远远的就见几个熟悉的面容走过来,薛蟠热血沸腾:“过来,瞎摸阖眼地踅摸什么?没看见爷在这 正是薛家的几个伙计。接到官府衙门的知会,赶来接着薛蟠回府归家。 薛姨妈、宝钗、香菱也早早的迎在门口等着,一面又打发人过去给王夫人送信。一面又嘱咐厨房赶紧给薛蟠做几样平素他爱吃的吃食。 薛蟠一进家门口,就被全家人的热烈氛围包围着,香菱上前把他地披风解下来,薛姨妈一把搂住他呜呜直哭,宝钗也握着手帕擦拭着红红的眼圈儿,粉妆玉琢、沉静照水,一双明眸打量着薛蟠,无尽的兄妹之情尽在无言中。 薛蟠沐浴一番,换上锦缎皮装。坐在桌前,接过香菱递过来的茶,凝视着片刻,恨恨道:“蟠儿堂堂男子汉,不能为母亲尽孝,不能照看妹妹,不能护持爱妻,实在无地自容。儿子在此发誓,定要痛改前非。” “好啦。谁让你一回来就血淋淋的赌咒发誓的?儿呀,娘不图别的,只有你自己好好的,咱们就心满意足的。香菱,快让人摆上饭菜,你也别傻站着,坐过来。这往后呀,咱们一家子四口人,好好地过日子。”薛姨妈这话说地让人渗得慌。这会子夏金桂好似还没归西呐。 薛蟠放量大嚼一顿。就回房歇息,全然不理别的事儿。也是,在牢里能有什么?所有地一切都命悬一线,随时都有掉脑袋的可能。 宝钗与香菱二人看着账本子,算着帐,不时的巴拉几下算盘珠,薛姨妈靠在引枕上眯着。 宝钗累的直了直腰:“这会子算完了,倒是赚了些,竟比跟人家合着的那几家赚的多。这是你的功劳。” “姑娘也没少忙和,瞧这眼看到了年关,好歹做几身衣裳,置些个首饰的,亲戚礼道的,也别显太寒酸了。” “留着吧,哥哥这一进牢里,家里地积蓄都倒蹬出去,好歹留个本钱。” “买卖家,哪有个完?咬咬牙,再挣上些的。姑娘,听我一句吧,留上点儿,怎么说明儿个办婚事时,也不能没了你的嫁妆。” 宝钗闻听一愣,眼泪夺眶而出:“菱姐姐,菱姐姐,我,我,我信你,有你这个话,我知足,我不委屈。” 薛姨妈睁开眼,老泪吧嗒吧嗒的落下来:“宝丫头,就依着香菱吧,也是她的心意。” “妈。”宝钗说不出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我还不糊涂,这些年看过来,香菱丫头心里也是明白的,她不比蟠儿差,可惜啊。” 香菱走出去,打发伙计们忙乱店铺里的事儿。又想起一桩事儿,就是南来的马车驮来年前最后一次年货,今儿就到了,再要走个来回,就得明年二月二之后。 宝钗也想起今儿个还有一档子事儿,是与一家蒙古王府药材地管事接洽,以便定下来年的货物。这是薛蟠背着永琛单独留下的一处远郊的药铺,在丰台大营附近。这还是薛蟠在牢里,猛然想起的,那里除去几个可靠的老成店伙,没人清楚。进去时候不短了,乏人过去安顿,她这才与香菱接手此店铺。想到此,宝钗叫着莺儿帮着,忙着穿戴好出门衣裳,披上斗篷。罩上面纱,与香菱匆匆辞了薛姨妈,分别坐上马车疾驰赶路。 薛姨妈感慨的望着她们远去的马车背影,直到看不见才回到屋里。眼看着到了未时,有人过来,原是周瑞家的。 “姨太太。这是怎么回事儿?大爷怎么样?咱们太太惦记着。” 薛姨妈忙把她让进家门,又吩咐丫环倒茶。这才笑道:“难为你过来照应着,蟠儿还好,就是人受了些惊吓,在屋里睡着,等他好些,就让他过去拜见姨娘、姨丈。这府里,怎么样?姐姐她还好不?” 周瑞家地摇着头:“一个个心怀鬼胎,没一个好东西。才咱们太太跟他们发了狠。这才抠出点子银两。也别说,没了林姑娘在,少了不少地东西。以往倒是没在意。” 薛姨妈心里暗暗思量,既然王夫人那儿有了支应地银子,或许不会打自家地算盘。心里想着心事,也不接周瑞家的茬儿,生生把人家晾在那儿。 周瑞家的暗骂,老不死的,不是你们闹的,用得着把林姑娘往外推?这哪儿是推人,这是把大把大把地银子推出去。自从知道林姑娘是公主的孙女。贾府的人都惊呆了。现在是人、财两空。王夫人在府里是越来越难熬。本想让薛姨妈过去劝劝,可谁想到,人家倒是拽起来,什么儿子?还不是借口。这阵子宝钗与香菱频频外出,说是掩人耳目,谁又是傻子。就笑道:“姨太太,前儿,太太进宫又见着林姑娘了,人家跟咱们娘娘好着呐。” 薛姨妈心里暗骂。好不好的,人家还能破口大骂你们不成,也别说,才送了东西给林丫头和元妃,也该过去听听消息,总不成白花钱,连个响声儿也听不着。就笑了:“同喜,跟着我过去看看府里的太太去。同贵,大爷醒了。好生照顾着些。” 再说宝钗。坐着马车里,虽说捂的严严实实的。可在这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的时候,也觉着冷,手里紧紧的捧着手炉。离了京城繁华之地,路上行人稀少,好不容易到了丰台镇,才有了些热络地气氛,人也渐渐的多起来。再看莺儿,也是冻的够呛。 马车一路疾驰,驶到约好地那家店铺门前停下,由薛家的老伙计带着,莺儿扶着她进了楼上雅间。刚坐下,一个店里的女侍走进来,手里端着茶盘,向宝钗福了福。 宝钗坐下,透过面纱看那女侍倒也齐整干净,任她在屋里沏茶、上果盘、上点心的忙碌着,又想起这个小店的招牌菜,拆肉和八珍鸭子做的不错,就让莺儿跟着过去看着他们收拾,走的时候,带上些回去。莺儿答应着跟着那女侍下了楼。 品着茶好一会儿,这才觉着浑身有些暖和,正想着如何与人家管事的夫妇,讨价还价的事儿。忽听隔壁传来说话声:“真地?桂花夏家的丫头,愿意嫁给孙家?” 她心里一沉,忙仔细的留意听着。 又飘过来一句话:“愿不愿意的,就看咱大媒的本事。” “那夏家姑娘可是嫁过人的。” “他孙绍祖也不是什么童男。不过是瞒着京城的官家小姐们,愣充什么没有正室夫人。跟你说,就他,光夫人,就娶过三任。亏着贾府的二姑娘跑了,要不哪能便宜她?” “可薛家还没休了她,她还是薛家明媒正娶的大奶奶。” “薛家,完了。他们地买卖全让世子爷耍了去,你问问,不让他们倒找就不错。话说回来,他们敢吱声不?败了家,还不就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 “听说人家宫里有人。” “夏家的皇商也不是吃素的,那夏太太,叼着呐。要不怎么能一个寡妇家,挑起这么大的买卖?没人?能轮上她?” 宝钗倏地腾起一股无名火,心想那夏金桂平素跋扈些倒也罢了,怎能藏了这样的心机?这可要把薛家往死里整。按耐住忿恨的心情,继续听着,心里盘算着如何行事?可手指不停的抖动着,眼前全是夏金桂骄纵刁蛮的嘴脸,与夏太太冷漠地面容。她再也坐不住,站起来正要出去探问隔壁人地根由,这时,自家的伙计走过来,向宝钗禀道:“大姑娘,才那家子管事地奶奶派人过来说,他们家王爷跟福晋去宫里觐见太后、皇上、皇后,他们得陪着一块儿过去,不能前来见您,相见时间,他们再告给咱们的。说劳姑娘等候多时,怪对不住您的,请您担待些。” 宝钗心里哪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恨不得立时赶过那屋里问个究竟。茫然起身走出去,待要看看隔壁房间的人,却见那里已是房门洞开,一个女侍在收拾着。听得下楼声脚步声渐渐远去,心知人家离了这厢,待要追出去,又岂是女孩儿家的作为? 心里惦记着才听到的话,眼里一阵迷茫,恍惚间坐上马车。这时的她,根本不想回家,不敢去面对母亲和哥哥他们。极想有个人在身边说说话,莺儿显然是不行的。“去看看香菱。” 赶车的伙计应了一声,马车动了,没多久,就停在一家铺子门口。宝钗掀开帘子往外看,见几个伙计正从几辆马车上往铺子里搬东西。 她下了车,走进去,见一个罩着面纱的女人张罗着,身边还有臻儿,知道那是香菱。 香菱显然也看到她,紧走两步迎着她:“姑娘来了,快进来,看外头冷。” “菱姐姐。”宝钗放声痛哭,一头栽倒在她的怀里。 《一百二十七》年关滋味 “姑娘,姑娘。”香菱搂住宝钗,心下诧异,什么事故能让这个一向是四平八稳、不动声色的薛家大姑娘如此失态?她看着莺儿。 “不是我,不是我。”莺儿方寸大乱,哪儿见过这样的阵势? 香菱心下大惊,连莺儿都不知道出了何事,这会是什么事儿?看到周围的伙计全停下手里的活计,把注意力集中在她们身上,咳嗽一声:“张叔,招呼大家快着点儿,忙完了好早点儿歇着。” 张德辉忙应着,挥挥手叫着伙计们麻利着搬着货物。 香菱这才和莺儿把宝钗连拉带拽的弄进后面歇息的房里。那是一个布置不俗的房屋,是平时薛蟠自己歇脚的地方,也是香菱近日歇息的待处。又把宝钗扶上火炕,让她躺下。 莺儿吓的脸色煞白,不知所措的看着宝钗,哆嗦着:“姑,姑娘,你这是怎么啦?” 香菱也急问:“姑娘,可是哪儿不舒服?还是受了什么委屈?” 宝钗一把拉着香菱不放,就是哭个不停。仿佛把以往的种种不快通通倾诉出来。哽咽着:“菱姐姐,菱姐姐。” 香菱平素倒也见过宝钗伤心落泪过,可这样的失态,倒是头一回。不解的看看莺儿,心说,你是怎么照顾姑娘的?不然怎会哭成这样?莺儿心里暗自嘀咕,谁想到这姑娘就会这样,把个香菱当成自己的亲姐姐似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又有些妒忌。不过,自己一直跟着姑娘,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怨不得别人,也不能就这样任人误会自己,赶紧双膝跪下求着:“姑娘。你别哭了,这是在外头,不是在家里,让外面人听见,当咱们出了什么大事儿。” 宝钗就是不理,只顾自己一个劲儿的哭。 香菱一看。这也不是办法,就冲莺儿使个眼色:“莺儿姐姐,麻烦你去瞅着点儿外面伙计们进货,我守着姑娘吧。” 莺儿也没法子。只好依着香菱地话。走出去站到外面自己生闷气。 “好了。没有别人啦。姑娘。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菱姐姐。你这样哭过没有?” 香菱心说。怎么没有?被你哥哥嫂子逼地走投无路时候。绝望地狠狠地哭过。淡淡地:“哭过吧。忘了。好在都过去了。” 宝钗抬起哭肿了地眼泡儿。看着香菱:“菱姐姐。在早我让你经营地那两家铺子怎么样?” 香菱愣住。心说难不成为了收回铺子。不好意思开口才哭地?就笑道:“还不错。薄利多销。倒也有些个底子。” “好。守住它,别让别人知道。就是哥哥那儿,也暂时别漏了馅儿。” 香菱点着头:“姑娘放心,我知道轻重。这是要?” “你坐过来。”宝钗咬着她的耳垂儿低语着:“有件大事儿,暂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以后,我会告给你。我觉着难受,我想在这儿歇歇。我不想回家去。” “在这儿?”香菱以为自己听错了,直看到宝钗那副坚定的目光,这才觉着不对劲儿:“今儿是二十三。小年。姑娘,不行啊。” 宝钗也醒悟到,怎么忘了这茬儿,本想找个地方静静心,好好的盘算一下薛家地各方实力优劣,再探一探夏家的根底,怎么也不能任夏家勾着外面把自家真的毁了。也想拉着香菱,共同把家里经营上的事情吃透。知道薛蟠脾气太差,指他是指不上的。要是让他得知夏家的打算。还不冲到夏家大闹一场去?弄不好大年就真得在牢里过。也不能让母亲知道,要是她老人家一急。还不又是找到姨娘那里讨主意。薛家的事儿,光大哥薛蟠自己就够热闹的,再加上夏家,让人家怎么看自己?香菱,人是不错的,可一旦沾上夏家就没了底气。一个女孩儿家,临上这样地事儿,真愁坏了她。好一会儿,才发现还拉着人家的手不放,就低了头。自己这是怎么啦?也有慌乱的时候?不着边际地松开人家的手。 香菱走到门边,让臻儿打过一面盆水,自己伸手拉过宝钗,为她擦着脸,又绞了一块面巾递给她,见她擦了脸,这才为她整理着弄乱了的头饰。低声问:“让莺儿姐姐过来吧?” 宝钗点点头,让臻儿招呼莺儿进来。 香菱走到外面,查看着货物的摆放,伙计们把货收拾的差不多了。 莺儿走进来,看着宝钗:“姑娘,好些了?” “嗯,今儿的事儿,不准回去嚼舌头。” “是,莺儿记住了。” 外面传来香菱的说话声:“大伙儿都累了吧?小山子,打上一壶好酒,再买些酒菜,给大伙儿去去寒气。一会儿晚点儿关门,别让远路赶来的客人扑空。” “得令,菱姑娘放心,咱们省的。” “都去烤烤火地,暖暖身子去。”说完话,就见香菱带着臻儿走进来,俩人手里都端着个盘子,上面是几碟子炸果子、糖瓜、糖饼、江米竹节糕、关东糖、饽饽等。 “天色不早了,略吃一点儿,咱们就得起身回去,再晚太太又要念叨着。” 宝钗也知道是她好意,不再说什么,随意的尝了尝,味道纯正,就笑道:“索性带点儿家去,比家里的不差。” 香菱闻听,就亲自过去张罗着包上几样儿放在车上。 宝钗这阵子心情好了些,也觉着自己刚才竟然把持不住,吐露了心声,好在没说什么,更加看重香菱,又想起自己母亲这会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哥哥也蒙在鼓里,又腾起一股悲凉。咬咬牙,眼前一层薄雾朦胧,咬牙站起来。“回家。” 回去是顺风。宝钗带着莺儿,香菱带着臻儿,两个人一路上紧赶慢赶的总算在擦黑儿时分回到家里。 薛姨妈和薛蟠正等得心急,见她们回来松了一口气。 薛姨妈在主位,薛蟠与宝钗相陪,香菱打横。摆在堂屋里,倒是一派喜悦。 薛姨妈吃上几口饽饽,有了底气,看着宝钗:“才去了你姨娘那儿,这今年过的没点儿气势。送各府的礼物竟是凑不齐。没奈何,我又应下几样东西,从咱们铺子里出吧。” 薛蟠、宝钗默不作声。往年因着黛玉在荣国府,总有一些东西被王夫人私自送过来,今年也只能让薛家出次血了。好半天。薛蟠哼了声:“知道了,儿子明儿去办。” 宝钗心里一动,就笑道:“应该的。我明儿也过去。菱姐姐,一块儿过去看看的。” 香菱笑了笑,知道这位姑娘又还了阳,也忙附和着点头应承。又拿出那时探监时,薛蟠给的那枚戒指:“爷,幸不辱命。” 薛蟠看着她,也有了笑模样:“你先收着吧,在你那儿和在爷这儿,还不是一样。” 宝钗宽慰地看着薛蟠。哥哥能这样,必是有着什么打算,也好奇的看着他,想让他吐露点儿什么招数。 薛蟠低下头:“别看着我,我再笨也知道些好歹,明儿个就去找永琛世子,这个年怎么也得让咱们过去。” “哥,别又冲动。有钱没钱,也是过年的。” “知道。看好了你们家里地营生。妹妹。哥哥我没用,让你受了委屈。赶明儿好起来,哥哥补给你。” “把你那个混账女人接回来的。”薛姨妈不情不愿的,又看了看香菱,别过脸去。 “不急,我回来了,她总该知道的。” 香菱的脸色一下子惨白,张了张嘴,又止住。看着宝钗、薛姨妈。又看看薛蟠。 “香菱就住在家里吧。跟着妹妹住。我好像还没说过把你休了的。”怪事儿,下堂妾还用休?是明白还是糊涂? 二十三过小年。晚上,乾隆带着一众人等在宫中祭神,黛玉本想窝在玉竹轩内待着,谁成想也被硬拉了去。看着人们肃穆庄重地拜祭神明,也深深为这时地人们对神明敬慕尊崇所感动,这是千百年来人们精神的寄托。不禁好奇地关注起来,也感到灵魂的洗涤净化升华,大为震撼。伏羲、女娲、神农氏、轩辕氏、蚩尤、宙斯、亚当、夏娃、周公、孔圣人,儒、佛、道、萨满、喇嘛、耶稣、天主、默罕默德、东正等都是人类的共同财富,是孕育咱们文明传承先导。又想到那个梦里的神六飞升,探讨地外宇宙文明,一时之间有些痴了,弄的身边的人连连看着她,猛醒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 回去后,拉上迎春与自己同榻闲话,觉着有些饿了。紫鹃忙亲自过小厨房张罗着。 迎春笑道:“妹妹竟像是换了一个人,也不爱哭了,也胖了些。要是早这样多好,也免的府里人觉着妹妹多病多灾的无福。” 黛玉心里一颤,姐姐啊,你不是也一样,在那儿,整日受着那帮人鼓噪,好好地女孩儿家,竟让她们摆布,连个老婆子也能数叨你,也敢欺负你。就笑问:“姐姐怎么样?脸色也好得多了。” 迎春仿佛被触动心事,低头不语,而后又扬起脸笑了:“就像在梦中,真怕梦醒后的失望。”眼里有着一丝游离。才听到青岚捣鼓说,孙家的正忙着托媒婆议婚。说是忠顺王帮的忙。” 迎春惊喜的:“真有这事儿?总算是。” 黛玉逗着她:“二姐姐,用得着这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姐姐在议婚呐。” “你?你就会笑我。”迎春待要扬手张势的咯吱她,忽而想起人家的身份,有些难堪的放下去,不好意思起来。 黛玉心里明白,脸上也红了起来,亲昵地搂着她:“姐姐永远是姐姐,这辈子是没法子改了的。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妹妹说。别把我当什么什么的,我就是我。” “姑娘,好啦。我多煮了些。大家都来点儿。”紫鹃乐呵呵的端着一盘吃食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宫女,手上也端着盘子。 二十四是扫房日,宫里头各处忙着打扫,玉竹轩也不能置身世外,月眉、紫鹃她们张罗着一通忙乎着,黛玉照旧去慈宁宫看看太后。坤宁宫探探皇后,想想,又去探望了慧皇贵妃。 二十五日,用过早膳,与迎春下了会儿棋。忽然想起该去养心殿找几本诗词集子看看,那是今年年底前,编修们新近整理好的。明日乾隆一封笔、封玺地,也不好再去打扰。就叫上迎春,带着珈蓝、春纤、绣橘等。还有几个小太监,往养心殿那边儿走。走到垂花门前,正与和亲王走个对面。 黛玉忙向人家行礼。迎春也忙着行礼。和亲王到弄的一愣,迎春行礼没错,她这是为哪般?也不能晾着,忙回着礼。猛然想起这姑娘是不让人们叫她黛贵妃娘娘的,其实也知道不过是瞒过隆岭王那一家子。笑问着:“姑娘这是去哪儿?” 黛玉忙回道:“去养心殿找几本诗集子,说是今年才编修好地。” 和亲王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点点头:“我还要给太后叩安去,姑娘请自便。” 黛玉一行人才走到养心殿门口。一个太监眼尖看见,忙一溜小跑进去禀报。她刚要往书房走,就见乾隆走出来,含笑望着她:“玉儿,今儿个有兴致。” 迎春忙叩见他,人家潇洒的一挥手,让她起来。 黛玉也要叩见,却被人家扶住:“算了,朕带你进去。”一把拉着她。不去书房,却往西面的燕禧堂走。她有些疑惑,就问:“这是去哪儿?” 乾隆笑着:“燕禧堂啊。” 黛玉一下子明白了,红了脸:“我回去了。”心说,那是你皇贵妃歇憨地地方,我疯了,去那儿?找不自在?想了想,也是自己不小心。今日,眉拉着紫鹃去安排过年的种种繁琐事情。颜芳早就不见踪影。雪雁昨儿个被乾隆借走,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春纤不懂。珈蓝看样子也不大清楚,绣橘更是摸不着头脑。再看看迎春,也是一副尴尬的模样。 “书房里一帮子老朽们,你真想见见他们?” “不是散了朝的?” “明儿不是封笔嘛,一个个依依不舍的,在重华宫忙了一气,还打发不了,追到这儿来了。一个个的,能怎么办?恩典啊,吉利啊,叩谢皇恩啊。把朕累地。正好你过来,朕趁机歇会儿,忙里偷闲得几回。” “这得多长时候?” “恐怕要连到晚膳后吧。” 黛玉咋着舌,当个皇上也不轻松,看来自己来地不是时候。刚要转身,又被乾隆拦住:“算了,跟朕去西梢间歇着。” 那是皇上的卧房,迎春为难了,黛玉去无碍地,自己跟着去,为的哪般?就小心的:“才和敬格格说是找奴婢去下棋地,奴婢这会子想起来了,容奴婢告退。” 这时候,就听见一阵呼喊:“皇阿玛,儿臣正找您。皇阿玛吉祥!林姨娘吉祥!迎姑娘好!”来的正是和敬格格,后面追着一帮宫女嬷嬷太监们。 迎春哑然,看着黛玉无言。只好笑迎着和敬格格。“格格才来?” “我去玉竹轩,说是你们来了这儿。就追了来。” 有了和敬格格,气氛自是不一样,一块儿进了西梢间皇上的卧房,迎春与和敬格格在下面的绣椅上坐着,前面的几上摆着各式的嚼果。 而黛玉则被让到床上就座,转瞬之间,床前的几上,就摆上繁多的新鲜果品、吃食、茶茗。再看乾隆不知去向。来都来了,也就安坐在床上,拿起葡萄品着。又看见窗户上的剪纸有些面熟,再一打量,可不就是那两日雪雁与紫鹃裁剪地。一个是万福字,一个是百子游戏图,一个是吉祥如意图,一个是五谷丰登图。 迎春与和敬格格也过来观看,称赞着,还是绣橘搭了腔:“这不是紫鹃姐姐和雪雁裁的?” 迎春瞪了她一眼,她也觉出失言,忙拿起一块儿糕饼递给和敬格格,又递给迎春一块儿。 乾隆乐呵呵的走进来,手里拿着两本集子,递给黛玉。上床坐在黛玉的身边,缓缓的拿起一个葡萄扔进嘴里。把一盘糕饼推到黛玉面前。“这是刚出炉的,你尝尝,南边厨子的手艺。一会儿还有广州风味儿的腊肠糕饼。” “不去看看大臣们?别让人家干等着。” “不碍的,刘墉才去了,正跟他们侃着几个西洋人游秦淮河闹笑话地。这最后一天,原本也没什么事儿。” “皇阿玛,明儿个您就闲了,能带儿臣去逛街上吧?听五叔家的瑛诺说,街上可好玩儿呐。皇阿玛,带我去吧。要不,让我跟五叔他们去也成。” “不行,街上人太多,你一个格格,跑到大街上,成何体统?再说,年前有什么好玩儿的?过上元节,才有些意思。” “那皇阿玛是答应儿臣啦?” “到时候再说吧。”乾隆见太监骆吉探头探脑的,就看看黛玉,没言语。 黛玉哪有看不出来的理,笑着起身道:“我乏了,得回去歇歇。格格和二姐姐回去不?” 和敬格格达到了愿望,心花怒放的跳起来:“我也回去,告给皇额娘去。”拉着迎春和黛玉等离了养心殿。 次日,乾隆封笔。早上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见黛玉也在,就带着她去了坤宁宫,看了看皇后富察氏,见她精神还好,又嘱咐一番,又转到慧皇贵妃那儿,也是一番情意绵绵的。 黛玉好笑的暗想,这样儿行事,还不如把他后宫的女人们集中起来,来一通深长地表白,不就行了,也省地这么累不是?还要带上自己,什么意思嘛,是炫耀还是考验咱的耐性?在离开那里后,就对乾隆说:“皇上自己去各宫巡视吧,我饿了,得回去用早膳。” 乾隆好笑地:“就你知道用早膳,合着朕就这么傻?不知道吃喝?走,回玉竹轩。” 黛玉没了借口,回去后,胡乱往嘴里填了点儿饽饽和一块儿驴打滚,也就放了筷子。瞅着乾隆也用完膳,正倚着引枕眯瞪。就对紫鹃和珈蓝小声说:“走,去看看绿萼常在去。” “玉儿,你去哪儿?朕也去。等着,多穿点儿,别冻着。来人,起驾咸福宫。” 《一百二十八》繁华之地 什么都有他一份儿,何不直说想你的某个妃子,不就得了。黛玉无奈,只好又把前不久乾隆送她的雀金裘斗篷穿上。看乾隆也披上一件比她宽大的雀金裘斗篷,倒像是情侣装。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咸福宫门 婉嫔早已得报,带着几个贵人、常在、答应站在宫门前迎驾,其中也有绿萼,她带头恭敬给乾隆行礼,见黛玉要向她行礼,乾隆一把揽住低声道:“她是嫔,你不用行礼。记住,除了太后、皇后、皇贵妃之外。还有朕。” 婉嫔又对黛玉行了礼,一众贵人、常在、答应们也向黛玉行着礼。乾隆一挥手,让她们散去。而后,带着黛玉走进正殿就座。 乾隆坐在正位上,打量着四周,点着头,弄的婉嫔不知所措,看看黛玉想问又有些难以启齿,无语的垂首站在一旁肃立。 黛玉笑道:“娘娘,有什么好东西没有?” 婉嫔忙说:“前不久,我娘家送来几样干菜,还有自家腌的腊肠。” 乾隆回目注视着婉嫔,想了想:“吃惯了宫里的膳食,倒要尝尝外面的。” 婉嫔闻言大喜,忙连说自家要亲手下厨烹制菜肴。一面又安排亲随的宫女先去小厨房打点。一面又亲自捧茶敬献给乾隆。再要捧给黛玉时,黛玉急忙站起来,含笑接过去抿了一口,就推说去看绿萼常在,匆匆离了那里,心说,真受不了你啦,不就是一顿饭,竟是这样的巴结。她哪儿知道,在这宫里,婉嫔并不受宠,一年里也见不着乾隆几面。这次在封笔的第一天,就来了这里,还要在这儿用膳,这可是对她的恩典。这不,两位御膳房的厨子也光临到此,动手帮着婉嫔操持。婉嫔品级不算太高。小厨房也没有什么规模,临时还得太监总管忙着配备用具,无意中提升了她的小厨房规格。黛玉才不理会这些,让你们自己亲热去吧。咱在那儿算什么?带着紫鹃、珈蓝走到偏殿那儿,看望绿萼。 绿萼的脸色显然好了许多,也能起身靠着引枕跟黛玉小声聊着家常话,无非是承黛玉好意,皇上圣恩浩荡,自己的弟弟被放了出来。一家人得以团圆。 黛玉哪敢留下这话儿瓣,忙说这没自己什么事儿,都是赶巧遇上的。是皇上怜惜天下子民们。让大家回家团圆。 绿萼连连点头,含着眼泪看着黛玉,待要起身,又被黛玉按住,只得靠着引枕歪着说话。“姑娘,绿萼明白你,绿萼什么都不说,都放在这儿。”伸手按在心口上。 这时候。来了婉嫔身边地宫女。先向黛玉福了福:“莫兰见过林姑娘。姑娘吉祥!咱们娘娘摆上膳食。请姑娘和常在过去一同用膳。皇上也等着呐。” 黛玉看看绿萼。见她也缓缓地起身。又在宫女地服侍下。整了整自己地服饰和头饰。这才拉着她一同跟着莫兰又回到咸福宫正殿。 乾隆见她来了。招呼着:“都坐下。随意点儿。”自己坐在主位。左面是黛玉。右面是婉嫔。(.好看的小说)打横地是绿萼。 都是些干菜配着各式肉类做成地。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儿。干菜炖猪肉、干菜卤牛肉、干菜饽饽、还有扣在粳米饭上地一片片腊肠。色、香、味、美俱全。再就是烤羊腿、香酥鸭子、糖醋里脊、芙蓉鸡片、姜丝炝丸子、冬瓜盅等。又有八样凉盘。瓠榻子和五丁包子。 膳后。乾隆要在卧房里歇息。这自然是婉嫔相陪。黛玉拉着绿萼要回避。却被他拦住。 “明儿个开春后。婉嫔你和玉儿一块儿跟着朕去园子那边儿住着。这里得好好地修缮一下。还有坤宁宫。等皇后好些了。也搬到长春宫去。” 婉嫔忙屈膝谢恩,看得出来,她很高兴。也是能跟着乾隆去园子里,这就有指望,要是能怀上个龙种,自己将来就不愁下半辈子生涯。你们都出去,朕要眯一会 黛玉一转身离了这里,才要跟着绿萼回偏殿,却是婉嫔叫住她。 绿萼才好,有些疲倦,就自己告退回去。黛玉只好跟着婉嫔进了她的另一个屋里歇息。 “咱姐妹歪一会儿,说说话。” 同为汉家女子,婉嫔不自觉的把黛玉划在自己这一边,又有今日的造访,更有几分热络。 “娘娘这里倒是雅静,景致也不错,夏天定是个凉爽的所在。” “妹妹没看出来,皇上也是喜欢这儿的。” “娘娘有福啦。恭喜!恭喜!” “借妹妹吉言,但愿如此吧。”婉嫔幽幽的答了一句,竟有着淡淡恍惚。看来这次让她有了心思,不会是为着争宠,也要自己伸手相帮? 黛玉倒是真的累了,渐渐的竟还真地睡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味道漫过来,她猛的惊醒,却是乾隆站在眼前笑望着她。身边地婉嫔也醒了,忙不迭的起身。 “坐一会儿,出去走走,别积了食。” 紫鹃与莫兰上来为她们梳洗收拾一番,又上了茶茗,黛玉抿了一口,这才感觉好些。就跟着乾隆起身往外走。才走出去,就见到一群人慌慌张张的走过来,一见到乾隆,忙矮下身子请安!眼里满是惊恐惊惧。 “怎么啦?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回皇上,有个贵人不见了。奴才们找了半天,把个紫禁城找了个遍,也没找着。请皇上治奴才们的罪。” “治罪有什么用?还不去找,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人。” 一群太监又匆匆去往别处寻找,看着远去的人影,乾隆没了兴致,带着黛玉回到玉竹轩。 这两日迎春因身上来事儿,有些懒怠。黛玉回来后就过去看望她,问她:“二姐姐,要不传太医过来开上两副药吃吃。” 迎春忙说:“别,这么点子事儿。别弄的人尽皆知。才吃了碗红枣粳米粥,凤腌果子狸,又喝了些野鸡崽子汤。已经没有大碍。妹妹别忙和。我就是不想动弹。”狡黠的一笑。 黛玉心下也就明白,悄悄的嘱咐绣橘,有事儿定要告给一声,不许让姑娘受罪。 又见紫鹃走过来。问道:“二姑娘怎么样?要是病了就传太医过来看看地。” 黛玉想起了什么,忙道:“紫鹃姐姐去皇后那儿,找云裳姑娘要一下方子,她们那儿谁谁的,也有这样的事儿,以前用过的。” 紫鹃闻听忙叫过春纤:“跟我去皇后那儿看看去。”又找出几色绣线,要带给云裳。 春纤答应着跟了紫鹃去坤宁宫。黛玉回到屋里,看乾隆正端详着窗户上地剪纸,那是紫鹃剪好的哪吒闹海。月眉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姑娘,这是才从紫竹阁取回来的胭脂粉。” 乾隆一听转过身来,看了看;“先放着。让太医院的太医看过再用。”又拿起闻了闻,放在一旁。“玉儿,跟朕出去走走。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猛一闲下来,觉的浑身不自在。” 黛玉当然也想出去,就问:“去御花园?这会儿也就是梅花独占鳌头。” “去了你就知道了。骆吉,去准备一下。月眉,一会儿有人问起,就说朕和姑娘去乾清宫书房看书。不许人打扰。” 黛玉心里有数,知道又要去外面街面上玩儿,倒也有些兴奋。想想看,在贾府别说去外面,就是在府里头转悠一次,也要搬弄到老太太那儿去。就悄悄地换上一身汉装,玫瑰红上衣配灰色皮裙,外面是一件鹅黄色地貂皮斗篷,足下小蛮靴。戴上面纱。既高雅又大气。 乾隆是一身淡蓝色的锦袍。外面也是一件鹅黄色的貂皮斗篷,头戴着一般贵胄公子的便帽,由一乘宫轿把二人抬了出去。随行的自是骆吉及几个侍卫。不知何时,竟然跟过来颜芳和雪雁,这让黛玉来了兴趣,还没等她跟她们二人说说话,就到了宫外。 乾隆携着黛玉下了宫轿,上了早已备好的豪华尊贵舒适的马车。 又有几个人围过来,打头儿的是一个大约二十多岁地贵胄青年。一袭青色羽缎大氅。清俊淡雅又不失豪迈大气,眉宇间绽开柔和地光泽。让人极想亲近沉迷,又怕亵渎懊悔。走上前来微一屈膝:“请主子安!” “起来吧。”乾隆含笑看了看他,转身对黛玉低语着:“傅恒。前些时候,出来帮你要账那日,后来见过的,记得不?” 黛玉不禁打量着那个人,那日见识见过,就是乾隆光顾着自己海吹,把自己晾在一边儿,等人走了才告给地。这就是瓜尔佳氏?棠儿地夫君?倒也是一双佳配,想起了某个传说,人家两口子好好的过日子,有乾隆什么事儿?他没事儿横插一杠子干什么? “嗯哼,看什么看?看在眼里拔不出来了。” 黛玉忽而有了俏皮他的念头儿,坏坏的一笑,龌龊的:“不像是清倌儿啊?爷的眼神儿?” “你?你想些什么?亏你想的出来。爷是那样的人吗?”乾隆身子一起一伏的,压抑着笑,也怕外面地人听到什么,脸上带着一丝暧昧,一抹红昏,照着她的头上就是一粟暴栗。 外面的人认蹬上马,那叫帅,各个都是骏马。一阵放量疾驰,来到了商贾买卖家的街面上。不愧是繁华的京城,不愧是年前大采购。人群熙熙攘攘,擦肩接踵,马车是进不去的,骏马也举步维艰。黛玉遮上面纱,被乾隆扶下马车,乾隆拉着她往里面走。后面紧紧跟着傅恒、骆吉、雪雁、颜芳等人,把乾隆与黛玉围在中间往前移步。就见整个街面上,五彩缤纷,喧闹如潮。拉胡琴唱小曲儿的,耍把式卖大力丸的,说评书数快板儿的,抖空竹卖灯笼地,拉洋片儿看西洋景的。摆摊儿卖馄饨小吃的,远远的还看见几只骆驼,让黛玉感到新奇。才要走过去。却被乾隆拉住,只好转过身子,进了一个香粉铺子。 眼风一扫,店面不大,两个店伙计在忙着跟人交易。买香粉的看上去是普通的人家。 骆吉走上前问了几句,人家摇摇头。只好回过身来看乾隆。 乾隆没言语。拉着黛玉又走出去。一路走过去,又拐了一条胡同,眼前又是一条喧闹地街面。前面又是一家香粉铺子,黛玉随着走进去,发觉有些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一愣神儿时,一个念头闪现出来。莫非是? 乾隆看她发呆,就低语着:“怎么?不爱闻这儿的气味 “不是。这是薛家的买卖。” 乾隆眉毛一扬:“薛家?”探究地等着黛玉回话。 黛玉看人家地伙计在注视着自己这几个人,忙极低道:“二舅母妹妹家的买卖。” 乾隆有些明白了。玩味儿地看着迎上来的店伙计。 “几位客官,里面请!” 颜芳走上前去,掩住黛玉身子:“把你们这儿上好的香粉拿出来。让咱们看看。” “好嘞。您稍等。您上咱们里面的雅座歇息一下。上茶。” 乾隆拉着黛玉依言走过去坐下,余者就是傅恒跟着坐在一旁。颜芳、雪雁围在黛玉身边。骆吉带着其他的人挡在他们前面。 就见里面房里走出一个女人,粉红棉袍裹着小巧玲珑的娇躯,眉眼间还是那样淡雅清丽,脸上带着几许乖巧,几许成熟。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环。是她?这可怎么办?黛玉愣了愣,紧紧的抓住乾隆的手。 “认识?”乾隆微皱着眉,也探究着那个女人。 “嗯,是薛蟠的下堂妾香菱。一个善良不幸地人。” 就见香菱带着臻儿走过来,臻儿手里端着几样香粉样品。“这位大人和夫人,本店的香粉材质是一等一的,您可以闻一闻,试一下也行。” 黛玉此时戴着面纱,也难怪香菱一下没认出来。她觉着手被紧紧地捏了一下。就含笑招呼着:“香菱,你还好吧?” “你是?你是林姑娘?你怎的在这儿?”忽闪着一双美目,带着一脸的惊喜,呆呆的看着黛玉。 “在这儿跟你说话方便不?” 香菱忙含笑招呼着:“大人、夫人。请到里面来,这儿还有几样是咱们秘制的香粉,这可是不外传的。”眼睛一眨,带着他们步入里面的内宅。并让臻儿守着门口。 黛玉与乾隆、傅恒坐下,这才摘下面纱,微微一笑:“你怎么到这里来的?不是说不在他们铺子里呆着?”见香菱站着,忙示意她坐下说话。 香菱讪讪的侧身坐下:“本来是这样地,谁知道大爷一出来就找永琛世子爷理论,人家赔了些好话。又把他说活了。这不。又让大爷去西面采买一些正月里的物件,这边儿总让外人霸着。大爷不放心,宝姑娘又要帮着应付贾府姨太太那儿的事儿,里外里的,就把我找过来照应着。不过,也就在这几家铺子里,那几家换上人家的人主事儿,咱们爷可不让我沾上。” “薛大哥还是在意你。眼看就过年了,怎么还要出去?” “谁说不是啊?咱们姑娘跟大爷闹了一通,也没闹出什么来。大爷像是铁了心,说是只有这样才能把赔了的买卖找补回来。”香菱看看乾隆,又看看傅恒。 黛玉笑道:“这是查家的两位爷,听说你们家的香粉不错,极想买回去给家里的夫人。我正好去诚亲王府看福晋去,碰上地。” 香菱来了兴趣:“咱们家的香粉没比的,姑娘坐着,我去让师傅专门给你配制。眼下,咱们用极贵重首乌、人参、珍珠制的。” 乾隆突然发问:“有没有一种可以让夫人肤色如初,娇艳明媚永驻年华的香粉?” “这?这您可问住我了。咱们哪有这样的东西?就是别的铺子也没有啊。” 黛玉明白乾隆的意思,也问她:“听说有一种什么粉,从南边儿进来的,你们家买卖做地这样大,就没有听说过?” “这样好地东西,香菱要是听说过,哪能不记住?除非是药铺,药铺里什么药没有啊?” “药铺?”乾隆不动声色的,状似没在意,仿佛想着什么别地? 黛玉笑笑:“算了,你把香粉包上几包,要最好的。” 香菱忙着去安排,几个人互相一笑,有了主意。等香菱拿着几包香粉递过来,骆吉付了银两。香菱执意不收。 黛玉忙拦着:“你我之间本不该这样计较,只是你也是身不由己的人,好意,我心领了。今日之事,就不要让不相干的人知道。免的老太太和宝姐姐担 香菱点着头:“姑娘放心,香菱心里晓的分寸。薛家,也不是好呆的地方。” “王嬷嬷住的地方,你是知道的。有事儿找她去。”黛玉把面纱罩上,起身。 香菱眼里盈着热泪,点着头:“我知道,姑娘是好人。”哽咽着收下银两。 一行人走出店门口,香菱带着臻儿相送着;“大人、夫人,慢走,您们有空再来。” 乾隆看了傅恒一眼,点下头。药铺。转了方向,往回走。走到胡同口,堪堪撞上一个人,凝眸望去,让黛玉大吃一惊,竟然是那个在宫里遇见的疯女人。“你?” 《一百二十九》情理错爱 那女人奇怪的看了一眼黛玉,有些诧异,再一看到她身边的人,微愕,疾步转身闪进一个岔道。 乾隆岂有看不到的?为之一滞。手指微微发颤,狠狠地瞪了骆吉一眼。骆吉一闪身没了踪影。再一看,颜芳也不知何时离开他们的。 黛玉看了看那家店铺,又看看乾隆:“咱们?” “进。”乾隆不容置疑的率先走进去。黛玉由雪雁扶着走进去,身后是傅恒及几个随从。 这样的买家走进去,自是掌柜的出迎。满脸讪笑的陪着他们坐在雅间,等着伙计配药。乾隆倒也不含糊,一进去就取出一个方子放在桌子上,让人家配制。黛玉心里明白,这是他早就打好谱儿的事儿,不是临时起意。心里倒也佩服。一介君王能深入民间亲自察访,也有着几分胆量。想到在那个梦中,好像也看了一些康熙啊,雍正啊,乾隆皇帝私访的事儿,没想到自己也身涉其间。油然升起一股豪气。 “相公,是不是问问有没有那种好东西?” “你又想要什么?” “夫人,本店是这京城里最全的铺子了,您不信就点几样出来,包您满意,不满意咱们不收您的银子。” 乾隆来了兴趣:“这口气也忒大了些,不怕闪了舌头。夫人,点上几样,难难他们。”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种什么粉来着?是让咱们女人们美貌如初,容颜不改的那种粉。店家,您这铺子里有吗?” 就见那位掌柜的脸色微变,闪了又闪,笑道:“什么粉,您好歹也给咱们说明白了才是。” “你看这儿。怎么就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听说是西南边儿传过来地。掌柜地。您是这行当地能耐人。这什么都让买主儿说明白了。还要你们干什么?明儿。我也开个药铺子得啦。就开在这铺子地对面。好不好?” “啊。别。您别臊着我。不是咱们打哈哈。实在是眼下不是时候。是有一种粉。俗称:娇粉。前不久。宫里头闹腾着。栽进去不少地香粉铺掌柜地。咱们东家临时把那玩意撤下去。我手里头没货。你等等。过了大年地。您再来。我给您淘换去。” 天色渐晚。灯笼照耀下地紫禁城。(.无弹窗广告)仿佛是谁开玩笑般地抹了一把胭脂粉。更加迷人。更具魅力。还没玩儿够。就被乾隆拽了回去。也是。连着两件事儿。人家能有心思再游逛?一行人匆匆串着小胡同。左拐右拐地又回到街面上。坐上马车。傅恒一甩马鞭子。哒哒哒又回到宫门口。傅恒跳下马车。侍立在一旁等候。 乾隆拽着黛玉。又坐上宫轿往养心殿赶。 黛玉心说。我去那儿干什么?就对乾隆说:“就在前面让我下去。” “不行。”乾隆正想着什么。被她打断。心里恼火。没了好气儿。 不行就不行吧,黛玉也来了脾气,这也是为了你好,哪有带着后宫女眷去议事的?折腾了一下午。肚子里也空了,脑子里乱糟糟的净是事儿。这次出去,合着就陪着人家办事儿去,连一星半点儿好处也没捞着。心里这个郁闷。轿子一顿又停下来,原是到了地方。 乾隆带着黛玉走进去,不理跟着过来地傅恒,径直转到西梢间,笑道:“等着朕。”丢下黛玉就走。 黛玉气的脸都白了,这儿自己来的次数不多。人生地不熟的。这可怎么办?正想着,门一开。紫鹃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是热热的茶水。“姑娘先润润嗓子,一会儿宵夜就端过来。” 黛玉这才有了笑模样,接过茶水,抿了一口,是普洱茶。缓缓的喝完,这才问:“紫鹃姐姐怎么来了?” 紫鹃瞪了她一眼:“姑娘到这儿,也不带上我。从皇后那儿回来,找不见姑娘,一问才知道,去了乾清宫,找了去,人家又说在养心殿。姑娘,这阵子你身子好了不少,饭量也比过去大。就是总看书,让紫鹃担心。你看这宫里,娘娘们哪有几个爱看书的?不都是陪着太后娘娘打牌解闷。姑娘啊,入乡随俗,还是不要太出挑的好。” 黛玉心里一动,知道这是紫鹃好心提醒自己为人处事。可自己偏偏就不好那个,低头想了一下,莞尔:“知道啦,紫鹃姐姐。” “荒拗,朕喜欢的就是这样地玉儿。”乾隆走进来,看了一眼紫鹃,见她脸色绯红,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继而慌忙跪下。 “奴婢见过皇上,皇上吉祥!”紫鹃低下头,恨不得有个地缝儿钻进去。[] “起喀吧,下不为例。满后宫里的女人,都是各方势力塞给朕地,唯有玉儿,是上天赐给朕的。朕是天子,而玉儿,是下落凡间的天女。”揽着黛玉的腰身,深情的望着她。 紫鹃忙谢恩,起身退了出去,自己暗暗纳罕。 黛玉不好意思起来:“皇上,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愧不敢当。” “人无完人,有缺陷的美,才是真实的美。”有些动情的,“才想起那上好地香粉,还在朕这儿,这可是秘制的,安心用吧。” “皇上不是有事儿?”黛玉刚要说,你不是要跟几位大臣们议事?觉着开口相问有些不妥,又生生咽下去。转换话题。 “这就是朕要办的事儿。走,回去再看吧,朕也饿了,一块儿去你那儿用宵夜。” 门外咳嗽一声,是骆吉,又干什么?乾隆,没好气的:“进来。” 骆吉含笑端着一个盘子走过来,黛玉心下明白,好笑的看看乾隆如何打发。 乾隆不耐烦的:“朕累了,要好好的歇一歇。不要任何人干扰。” “太后,让皇上体各位娘娘们的心意。” 乾隆随意的拿起一个牌子扔下去:“就她吧。” 骆吉含笑道:“奴才这就安排舒贵人去。” “什么什么舒贵人?” “启禀皇上,就是您今年选地秀女中,最出挑的那个。” “不要,换一个去。” “算了。别让人家伤心。人家还不知道怎么盼着呐。去吧。玉儿告退。” “等等。朕还饿着呐。骆吉,就是她吧。让她等着。” 回到玉竹轩里,迎春那屋里还掌着灯,有乾隆在一起,也不好过去探望。坐在榻上,看着月眉、紫鹃、春纤、珈蓝四人忙着往几前摆放着几样膳食。 双味竹节虾、香酥鸡卷、芝麻汤圆、酱牛肉袍子肉拼盘、糟鹅掌、奶油松瓤卷酥饼、燕窝粥。杏仁茶等,及热热的两碗奶茶,还有玫瑰花露。 黛玉膳后,洗漱一番,散了头发下来,靠在床上,偎在暖暖地暖床隔上,就着床边几上的烛台,忽然又想起祖父那部手记。好容易学了这些天的满文,这两日瞎忙又撂下,今晚走了困。何不畅快的游览一番。不知何事萦怀抱,心系游记环宇间。与周公同阅唱晚,直指阳光高照,投下暖意慰醒黛玉。 天亮啦,这是什么时辰?过来了紫鹃笑道:“姑娘好睡,才醒。皇上来过又走了,不让扰了姑娘好梦。睡着了,还笑微微的,什么好事儿?” 正在说笑着。外面走进来春纤。黛玉笑道:“好事儿来了。你且问问的。” 紫鹃也笑了:“巧不巧地,春纤,什么事儿?” “太后那边儿来人告给说,一会子傅家六奶奶过来,还有佟家地大奶奶,柳家的夫人,皇贵妃家地大奶奶,娴贵妃家的夫人,显亲王家的夫人和晴格格。还有 “还有,姑娘我得起来了。要不然,该现眼了。”黛玉无奈道。简短解说,黛玉在紫鹃、月眉、珈蓝、春纤的服侍下,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一系列的程序,而后,又去探望迎春。闲话一阵,也把人家拽了起来。外面传来了说笑声。来着必是棠儿。果然,一个巧笑顾盼地俏佳人带着从人走进来。这哪儿是来串门的,这是卸货来了。 礼单呈上:凡此种种,不胜枚举,都是上等的好物件。 黛玉一面让月眉、紫鹃忙着回礼之事,一面坐在一旁相陪。 “昨儿个我们爷回去说,姑娘真是有智谋,短短几句话,就把爷儿们忙了俩月地事儿,办妥了。这真是给咱们女流们长了脸。”棠儿凑近黛玉耳边笑道。 黛玉小声笑着:“六奶奶夸赞,其实就是你去了,管饱比我强多了。奶奶是见过大阵势的人,我才多大?这事儿,小声些。六爷,也是好样的,连皇上都赞他。” 回礼是给小哥儿的,既厚重又得体。送走了傅家的,顺势接来了佟家的大奶奶,虽说见面不多,可彼此是心知的,寒暄一阵,就见人家递上礼单,也是一番费了心思的准备。 黛玉好言好茶的相陪叙话,也得知皇祖寿祺皇贵太妃近日身子不爽,也就留了心思,该去看看这位老太太。佟家大奶奶离去,又接踵而来地是皇贵妃娘家人,东西不多,都是极品。略坐了坐,指着一件事儿,告辞离了这里。娴贵妃家的夫人是个极有口才之人,与黛玉说笑的到了用膳之际,黛玉忙留了,也该着的,乾隆走了进来。 人家可是大礼参拜,哪敢坐下用膳?黛玉瞪了乾隆一眼,三不管的拉了人家坐在自己身边,又递给人家筷子。 “随意用吧,别客气。”乾隆也只好笑着应付一番。 这位走了,黛玉才想好好躺一躺的,又有人来了,是显亲王家的福晋和晴雯。 这回乾隆也不好怠慢,堆起笑脸儿相迎,弄的人家又是参拜,又是赔话的,生怕送地物件入不了乾隆的眼。晴雯冲黛玉眨眨眼,黛玉看看乾隆,也笑了:“格格有日子没来了?是不是又好事儿啦。” “才没有,那些个废物点心,谁要理他们?” 乾隆来了兴趣:“格格没有入眼的人?要不要咱也来个抛绣球,选女婿?” 晴雯跺着脚:“不跟你们说了,净笑话人。” 乾隆想了想:“去求求太后去,皇额娘那儿有几个人,朕想插手都不让。福晋去好好絮烦絮烦,定会有些眉目。” 晴雯早红了脸,忙着转换话题。向乾隆笑道:“皇上,臣女想接姑娘过咱们府里玩一趟,行不行?” “这?过了年吧,年前,她也忙不过来。”又一笑:“就没朕什么事儿?” 福晋忙说:“那是求也求不来的好事儿,臣妾与全家恭迎圣驾!” 有乾隆在,说话未免拘谨,闲话几句,也就由着人家辞出。看着屋里院子里的各种物品,黛玉叹着气,又打发春纤去找迎春过来。一同归置着摆放的摆放,送人的送人,入库的入库。正忙碌着,来了理国公府的陈夫人。 陈夫人兴致勃勃地走进来,一见到乾隆愣了愣,忙上前参拜,乾隆也没好难为她,一笑拦着不让拜。早被黛玉拉着坐在一旁地绣椅上。才坐下,与迎春坐了个对脸儿,微笑着上下打量着看,弄得迎春莫名其妙的,浑身不自在,只好低下头舞弄着手里地帕子。 黛玉看在眼里,先是迷离,后猛然想起什么,又看看乾隆,一副求证的模样,那人差点儿没笑出声。陈夫人这才觉出自己的失态,对黛玉笑道:“想跟姑娘借一个人,姑娘定要依我才是。” 敢情,人家不是来送礼的? 《一百三十》疑似情芜 黛玉笑道:“婶婶想要借谁?跟玉儿说就是,玉儿敢不依吗?什么事儿?说说看。[]皇上为咱们作证,可好?” 乾隆好笑的:“什么事儿年前朕也不接,过了年再办不迟。夫人放心,朕与皇额娘有谱儿。这会子别看玉儿大言不惭的,一会儿没人啦,该闹上朕了。” 这叫什么话?难道他们都商量过了,就瞒着自己不成?疑惑的看着陈夫人。 陈夫人会意,有乾隆的话垫底,还用说什么?又略坐了坐,也是一份礼单,黛玉实在不好意思,忙推辞着。 “姑娘才进宫不久,怎么也得打个底子的,这宫里,手头儿紧了什么也办不成。” 黛玉只好收下,眼圈红红的,这么多人情,往后可怎么还?看看乾隆,也是一副无奈像。送走了陈夫人,黛玉问:“皇上,明儿我手头儿紧了,怎么办?” 乾隆好笑的:“玉儿又有存下的银子,又有矿的,还是朕手头儿紧了,要你帮衬帮衬的。” 连江山都是你的,还惦记着我这点子财物?黛玉咬牙切齿的,这人怎么还不去看舒贵人?就说:“皇上,还不赶快的去养心殿活动活动?消化消化食,别积着。今儿个,这可是人家舒贵人的大日子,可是大喜的日子。” 黛玉听月眉说过,这次选出的秀女,乾隆到这会儿居然还是一个都没宠幸过。太后念叨过,皇后也提醒过。可慧皇贵妃说他是念旧的人。弄的大伙儿竟是无话可说。 乾隆奇怪的看看黛玉:“玉儿可是受了什么人的委屈?” “没有啊?我又不是妃嫔,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各位娘娘们才懒的理我,也不会拿我作什么伐子。” “没有就好。她们敢。也罢。就依玉儿之意。也晾了她们这些日子。给个盼头儿。”拍了拍黛玉肩膀。走了出去。这叫什么话?好像赔上天大地恩典似地。 月眉与紫鹃一边张罗着黛玉安枕。一边儿小声道:“这回棠儿福晋给地礼单。姑娘该好好看看。好似下了大心思。” 紫鹃一愣。看看黛玉。也像是被此言惊住。“姐姐是宫里地老人啦。有什么话直说无碍。” “从皇后宫里传出地。是姑娘救了皇后和她腹中地胎儿。人家这是在还情。” “这宫里都是太后和皇上恩典。有我什么事儿?咱们该干嘛干嘛。别理睬这些个没用地。传言止于智者。我才进来。就弄这些。用意昭显。”黛玉停顿下。又问:“元妃那儿怎么样?” “哪儿能和姑娘比?那府里又吝惜财物。也就是王淑人送过来一包首饰。一包碎银子。再说。又没有太后、皇后和各位王府、娘娘家里人地礼物。都是按例给地过年赏赐银两物件。别地还真没什么。” “紫鹃,明儿让凤藻宫派人过来。拿上几样回去。不好请她过来,好像咱们炫耀似地。” 紫鹃答应着,心里觉着黛玉太心软,动不动的就拉着她,没得着什么好处,净吃人家挂罗,也没个记性。[]与月眉相互看看,走出去。 又进来两个小宫女,今儿晚上是她们二人值夜。黛玉一向浅眠。只要没什么动静,倒是一觉到天明,很省事儿的。 紫鹃悄悄问:“元妃怎么这么惨?也是个贵妃娘娘。” “还不是她那个家闹的,看看皇后娘家,再看看慧皇贵妃娘家,还有娴贵妃娘家,下面几个娘娘家里,也是顾着的。那贾府,竟挑不出一个能干的人。皇上就是想帮也得有人才行。咱们姑娘身份高贵,又为人低调。听说,诚亲王从苏州每年带回来的银子、东西就让太后跟皇上舒心的,林家是缺人,不然,这可是富可敌国啊。难怪几辈子林公都赈灾、周济穷人,如今咱们姑娘得些体面,也是应当应份的。”月眉一脸地自豪。也难怪,连着几日得到不少东西。跟着侍候的人。也水涨船高,得到不少赏赐。 紫鹃笑了笑:“姐姐说的是。可笑贾家瞎了眼,一家子眼下不知道悔成什么样儿?” 月眉看了看她:“妹妹过年时,也是能回家看看地。” 紫鹃有些兴奋:“真的?行吗?” 月眉一笑:“我蒙你干什么?按例,只要主子允了就行。姑娘能让咱们受制?今年,我家里的人也在这京里,我也能回去看看。” 果然,二十八这日,黛玉起身后,让人找过来吴嬷嬷、孙嬷嬷、赵嬷嬷、周嬷嬷等人。含笑道:“眼看要到大年了,咱们玉竹轩里,有谁的家在京里,就回去团圆吧,初二下钥前再回来。年下,咱们这儿也没什么事儿。” 四位嬷嬷中,有两位是在京里有家的,宫女中,月眉、紫鹃、冬雅的家在京里。闻言喜形于色,谢了黛玉。临走,又给每人一份儿赏赐,极为优厚。宫中奉京糕饼、苏州糕饼各一盒,纹银:嬷嬷、宫女各10两,金、银锭各一盒,宫缎、闪缎各一匹,熏貂皮各一件。紫鹃、月眉每人又有一盒珠宝首饰,冬雅是一株高丽参因其父有病。 待她们走后,黛玉又让留下来的孙嬷嬷、赵嬷嬷安排人手,也赏赐了每人10两银子,食物不记,随意。宫缎、宫绸各一匹,灰鼠皮各一件,上等瓷器各一件,金、银锭各一盒,嬷嬷们还有每人一盒金玉首饰,宫女们是每人一盒珠宝首饰。 才忙完,就来了北王福晋达宓儿,人家亲自送来了礼物。东珠一盒,南海珊瑚一座,羊脂玉一块,大彩屏一架,蔷薇露六壶,西洋布两匹。 黛玉忙按照穆斯林礼仪招待人家,有宫女过来,北王太妃找达宓儿福晋过去陪太后抹骨牌,也就只好放行。临行时。达宓儿小声告给说,妙玉失踪了。 黛玉蒙住,仿佛失了魂似的,早就觉着妙玉南下有些风险,偏没人搭这个茬儿。(.无弹窗广告)如今这可怎么好?一时之间,也无法问什么。想起乾隆这日还没露面,是不是为着这事儿发愁呐?才要打算去太后那儿请安,又来了理亲王府的人,给送来一些贵重物品。只好打赏了来人。带着珈蓝、春纤等人举步出门,前面走来舒贵人,一见到黛玉就急忙过来大礼参拜,吓地黛玉忙侧身让过:“贵人不必多礼,林氏怎敢受此大礼。” 舒贵人羞红着脸,低声道:“叶赫那拉氏?萱怡。谢姑娘成全。” 黛玉一下子头都大了,好不好的又落入叶赫那拉家族的陷阱,怎么想做个好人这么难?得找太后要个主意才是。自己千万不要跌入宫闱之争。就含笑拉起萱怡:“贵人姐姐,黛玉年少,今后还要依靠姐姐关照。” 萱怡也笑了,笑的妩媚、神秘莫测,挽住黛玉的臂膀,一起去走向前方。到了前面路口,人家去给皇后娘娘叩安去,自又分开,黛玉直去慈宁宫。 一进宫里。就见青岚含笑迎出来:“姑娘来了,太后正念叨着。” 跟着走进小暖阁,太后坐在榻上含笑看着她:“过来,让皇额娘看看,我这玉儿是不是天界下凡的仙女。” 黛玉忙忙的行礼参见毕,凑趣着:“玉儿可不是什么仙女,皇额娘才是菩萨临世,王母娘娘降生地。” “你看你这小嘴儿,哀家疼你疼的是理直气壮。让她们嚼舌头去,有能耐也像你这样识大体,有分寸地。” “玉儿没做什么,这都是皇上的功劳。”坐在太后身边,笑道。 “是,哀家知道。你也功不可没。”太后低声着:“萱怡的父亲正调往西北甘陕镇守,玉儿,昨儿个,太及时啊。明日宴请。他们夫妇都在座。” 黛玉也愣了。这不过是歪打正着,谁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儿?照单收吧。又一想。自己干嘛来地?“皇额娘,玉儿不想当出头的椽子。皇额娘当去吧。” “你?”太后温和的安慰着:“孩子,没人敢胡说八道的,你这事儿让她们只有念你的好。皇额娘没有看错你。你地身后,是哀家和皇上。” 又来了几位宗室里地福晋们,少不得又是请安、叩拜的,弄地黛玉浑身不自在,就向太后告退,去探望皇后富察氏。 富察氏一脸地幸福,自在的靠在榻上,身后罗了厚厚几层的锦被跟引枕倚着。几上摆着几样水果,云裳用盘子端着几个苹果,凑近她地鼻子前,让她闻着。 黛玉带着珈蓝、春纤过来时,不让云月禀报,免的打扰她。及看到这个场面,笑道:“好个别开生面的闻香图。” 富察氏慵怠的笑笑:“又让你看了去,就会拿我打趣。我这是让阿哥闻味儿。” “我这也不错啊,要是有个人把这场面画下来,等阿哥大了,让他好好看看,他的皇额娘对他多好,可要做个孝顺阿哥。” 富察氏笑问:“妹妹能为姐姐作画吗?” “笑什么呐?这么乐和?”乾隆走进来,远远的,带着一股酒气。 “散了?”富察氏含笑问过,就把刚才二人的心思说了说。 “朕来作画,玉儿题诗怎样?” 黛玉看到乾隆,顿时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想起在太后那儿,得知的舒贵人之事,心里别提多别扭,待要放脸让他没趣儿,又怕惊了富察氏。冷笑道:“玉儿哪有那样的大才,皇上高看咱们了。” 乾隆面上一滞,白了她一眼:“谁又惹着你啦?皇额娘对你也是极好地,别人给个掸子也抖不起来。怎么回事 黛玉心说,还不是你?当着富察氏的面,不好发作,就嘟囔着:“不许人家累了?” 富察氏忙说:“云裳,别在这儿挡着我的鼻子,差点儿没撞上。服侍姑娘上来暖暖身子的,一会儿在这儿用膳。” 黛玉站起来:“谢皇后娘娘好意,玉儿想回去睡一会儿。”说完,不待乾隆和富察氏反应过来,一甩帕子。转身走了出去。 弄的富察氏愣愣的,看了看乾隆,不明白的笑了笑,自嘲着拍了自己一下,又看着隆起的小腹。 春纤与珈蓝跟着黛玉走,觉着黛玉此时定为着身子乏。要睡会儿觉,也没别的什么,就一左一右地扶着她回到玉竹轩。进到屋里,才看到迎春望着她,身边是抱琴,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又有什么事儿?合着把我当成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我还没那个道行。就问:“元妃娘娘,她还好吧?姐姐这是干什么?快别这样。”才问一半儿,猛然想起,是自己让人家凤藻宫过来个人的。忙拐了弯儿。 抱琴向前对着黛玉跪下:“回禀姑娘,娘娘不好,才前两日被王淑人数落了一阵。蒙头哭了半天,双眼都红肿的不成样 黛玉不由急问:“出了什么事儿?” 自那日得知黛玉还有在堂的祖母,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就浑身不自在,心里是百感交集。回去后,贾母整整两天没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头顶上地那方顶棚。又有尤二姐诞下一个男孩儿,贾赦邢夫人喜形于色,大肆庆贺着。贾母全然不顾,只是得知尤二姐因胎儿巨大。难产而逝,落下两颗浊泪。叫过贾琏,让他好好安葬尤二姐。 凤姐抱着孩子过来让贾母看看,并想让贾母起个名字。贾母想了一下,贾麒。贾赦知道后,极为高兴,麒就是贾家的麒麟之子啊,贾家地未来,贾家地指望。等等。浮想联翩,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跟头把式的连连要着他那几个小妾,大呼好兆头。 终于有一日,贾母把众人叫过来,名目是,年根儿到了,请客送礼地事儿弄全乎没有?今朝不比往日,别打了眼。 贾赦大刺刺的坐在贾母身边。谁叫人家是长子的。邢夫人也坐在另一边,长媳也不含糊。贾政倒是没什么。坐在兄长下首,王夫人今非昔比,也顺势坐在邢夫人下首。贾琏凤姐站在贾母身后,在比肩的还有李纨。倒是宝玉早早地没了踪影,说是去给冯紫英凑趣,赴人家的堂会,听小曲。 贾赦半真半假的数落贾琏一通,怎么跟着黛玉去地?竟然不知道拜见公主祖母,这不是让外人笑话咱们贾家不懂得规矩?亏了平日为父是怎么教导你的?全都就着酒、泡女人撒横了?真是愧对祖宗。 弄的贾琏急赤白脸的,好几次想说什么又得不着机会,眼巴巴的任由贾赦抢白。贾政寒着脸,一直不吭声,眼里满是愧疚。王夫人看不过,就没好气的:“大老爷,想三娘教子,回去接着来。也让咱们说道说道。” 贾赦这才戛然而止,泱泱大度的甩甩袖子:“你们说,你们说。” 贾政难过的:“妹夫当我是知己,我却没能最后见他一面,悔恨终生。我无话可说。” 贾琏痛心的:“林妹妹当时不想这么快回来,说是还有事儿要办。都是你们一封封信催地,要不,跟着妹妹一样样的把事情办圆乎了,就没这么多的事儿。你们就是银子,银子的。”他能不心疼?账面上的银子就把贾家给震惊了,要是没那么猴急,从容办事,照应好林家这一老一小的,贾家用得着这么为难? 王夫人是个要强的人,林如海仙逝,黛玉来到贾家,她想着一个小孩子在贾家呆上几年,给她找个好婆家,自己就是占用着她的银子又有什么错处?贾敏要强一辈子,临了还不是把个孩子扔给娘家照应?自己夫妇也是代行父职母职,将来,贾家就是黛玉的娘家,也是黛玉地靠山。要不,平素在黛玉的物质待遇上,一直比迎、探、惜三姐妹强出许多。虽说也有背地里说道黛玉的话,可她一直觉着黛玉将来要靠着贾、王、史、薛这四家联盟的,说到底黛玉不是这四家的,她怕宝玉娶了她,得罪了王家与薛家,将来万一有事儿,谁来帮衬宝玉?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王家倒了,史家与贾家也吃了不少挂落儿。薛家也是半死不活的。而人家忽然冒出个公主祖母来,这真是狠狠的扇了贾家一记耳光。 黛玉进了宫,却不是贾家送进去的。又有贾家下毒害人家的事儿,也不知道何人下地毒?让自己去背黑锅。说也没处说。长出一口气:“总是我没照应好外甥女,总是我没料到会这样,总是我没有害她地心思。住在一起,这么多年,就是块儿石子儿,也会捂热的,更别说是咱们地外甥女啊。”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想起往日黛玉小时候的娇憨模样,想起她痛失双亲的无望神色,想起她临走时的决绝。想起她在宫中见面时的从容平淡。这孩子的路,是怎样一步步走过来的?而将来,贾家要怎样的一步步走下去? 邢夫人唯唯诺诺的嘀咕着,贾赦吼道:“大声点儿,谁还把你吃了?” 邢夫人委婉道:“老太太,我从也没听说过林家跟皇家有亲,这是怎么回事儿?姑太太这些年就没给您透露过什么?” 整个屋子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动静,像是静止一般,把目光投在贾母的脸上。 《一百三十一》圣情几何 贾母缓缓道,那是在康熙年间,三番作乱,贾家还在金陵,听说江南名门大族林公之女诗影,尽管只有八岁,却被康熙钦点入宫,有续顺治爷恪妃石氏之意。几年后,林诗影夺宫离京不知所终。林家与康熙为此闹的很僵,又传一位公主在江南失踪,让贾府在金陵周围查找,也没有音讯。康熙下江南名为巡视安抚江南各省,实则暗访这两档子事儿。林家那时却大办婚事,为次子林卓然娶妻,也是位江南望族之后,众人都言郎才女貌,极为般配。只可惜那女子命薄,难产遗下一子,魂归西去。那遗下之子就是黛玉之父林如海。 以后又是征战,又是二废太子、九王夺嫡,闹的不亦乐乎,致使多少王公大臣们陨落其间,贾家也为此留下遗患,而那林家与皇家闹的那样,却也没让林如海受制,先皇即位,又是兰台寺大臣,又是钦点巡盐御史,他为人正直,仗义疏财,又好结交读书人,在苏杭扬一代极负盛名,不是他身体不好,到如今怕是入朝军机处也是有的。 看起来当初林家的婚事大有文章,或许康熙与林家暗中各退一步,保全了彼此的颜面。只是贾敏倒真是林家的好媳妇,如此秘闻瞒的娘家好苦。 贾母叹道:“怨我,是我不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慢慢的化解吧。她是个善良的孩子,你们都说她小性儿、尖刻,这都是你们逼的她,你们不四下里作践她、诽谤她,她能那样儿?我就说你们没好报应,这不就来了?谁为她想过?一个小小的女孩儿,要顺从这府里的意愿规矩,还要谨慎的照料远在苏州的祖母,太难为她了。除了我,你们几时把她当过自家人?就连你们的丫头也敢胡说她。别当我不知道。这孩子啊,这得多大的压力,还有王嬷嬷,这些年来一直来往于咱们府里,定是她在各处联络照应着我的玉儿。”老泪纵横。 贾琏也道:“查家对妹妹的怜惜照应,也定是连接着苏州那面儿。” 贾母看着王夫人。一字一句地:“告给大丫头,好好照应她林妹妹。坐好咱们该做的。你们都出去吧,我,好累啊。” 走在路上,贾赦与邢夫人又安慰了贾政几句,看了看王夫人,扬长而去。贾琏与凤姐也讪笑着,跟着过去。 贾政照常往赵姨娘屋里走去。王夫人开口叫住自己的丈夫:“老爷,多年的夫妻。你我就不能在一起说说话?” 贾政打量着她,淡然一笑:“夫人,为夫好累。你该想想的。要是你一味的为着薛家,害了我地大女儿,我的宝玉,你在这府里,还有什么?你这可是给环儿扫清障碍,到那时,你还是如今这般吗?”扬长而去,进了赵姨娘房里。 王夫人呆住了,这样的问题。自己何曾想过?娶宝丫头真的错了不成? 王夫人进宫探望元妃,本来也想见见黛玉的,可又觉着没话可说,总不能流着眼泪让人家原谅自己吧?这一次进宫,跟元妃说了几句家里的难处,见元妃没精打采的,就怨她不照顾贾家,让贾家在外面没面子。 元妃也哭了。抽抽噎噎地数说着因着王家。贾家吃了挂落。自己也在宫里失了颜面。 王夫人寒着脸:“你该学学那林丫头。人家是怎么过来地?” 元妃更是伤心不已。林妹妹?自己哪及林妹妹地一星半点儿?人家谁不赶着巴结着?自己是个没人搭理地。 王夫人大吃一惊。心说往日看那林丫头。倒也是良善之辈。怎地竟然踩着元妃往上爬?一问才知道。原是有着诸多由头。就恨铁不成刚地:“你就不能上前去照应一下皇后?也让人家念你地好?整日窝在这凤藻宫里。能有什么好儿?”数道了元妃一阵儿。又抱着她哭了一阵。看她地样儿。也心酸。好言宽慰着她:“你也去玉竹轩看看林丫头。我对不住她。你可没怎么着她。嗯?” 元妃点着头。收了泪。又让抱琴端来茶茗。自己亲手奉给王夫人:“母亲。您也多保重。好好教导宝玉。让他争口气。” 王夫人点着头。看看到了时辰。也就打道回府。自己生闷气去了。 她走后,元妃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一片冰霜,脸上带着丝丝冷笑,心话道,母亲,我学林表妹?笑话。在这宫里,唯一能与我较量的就是娴妃,娴妃啊,咱们就比一比,在皇上的心目里,你占多少?我占多少?我还有林黛玉这个表妹,这是我最好的棋子,你绝对赢不了我,咱们走着瞧。林表妹,为着在这宫里生存,你必须与我合作,否则,你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的风光。 黛玉原想那元妃跟着贾家,有王家的牵连,在宫里少不了吃些嘲讽,没想到却是跌到这样地境地。就对抱琴说:“带上几样,好歹充充门面。” 抱琴连连摇手:“不要啊,娘娘不让的。姑娘心里明白咱们娘娘,就。,不能让姑娘为了娘娘,惹宫里的人嫉恨。” 黛玉心里极为矛盾,既恨贾家的无情,又压抑不住对贾母、惜春及凤姐、李纨、贾琏、宝玉、贾兰等人的思念,毕竟这几年的相处,是好是歹都是一个印记。说到底,那是一段抹不去的梦境。在这宫里,有个什么年节、大日子的,都要打赏身边服侍的人,与宫里有头有脸地宫女太监们,不然,谁都有可能给你下绊儿使阴招。前两天,月眉与紫鹃早已把这事儿料理的周周到到,就连迎春也连着沾了不少的光。她那两间屋子如今也是满满当当的。 想到今后在这宫里的诸多复杂关联,少不得也要有跟元妃打交道的时候,自己与贾家的关系,是明摆着的,就叫过春纤:“元妃娘娘是我的表姐,谁人不知?我给了又能怎样?不怕地,春纤,把那几张礼单拿过来。” 春纤忙把一叠子礼单用托盘端到黛玉面前。 黛玉随意抽出一张,看了看。还好。上面所示:珊瑚翡翠饰件一箱,楠木百鸟朝凤屏风一件,普洱茶一盒,十全大补丸、参茸丸、人参养容丸各一盒,金叶子一叠、银子500两。还算厚重,让春纤带着人去取。又对抱琴说:“走吧,我跟你过去看看。” “不行。”乾隆一脚迈进来,看了看抱琴,吓地她忙跪在地上,浑身乱颤,不知所措。 黛玉也忙跪下,春纤等人惊的急忙跪下。黛玉被乾隆一把扶起来,凝视着她,无奈:“让春纤带着人拿上东西过去。你去干什么?” 黛玉忙看了春纤一眼,春纤拉起抱琴走出去,带人拿上东西去了凤藻宫。 黛玉谨慎地看着乾隆。搭讪道:“皇上,你还是挺有人情味儿的。” 乾隆原本绷着脸儿,让她这么一说,也笑了。盯着她:“贾家有事儿,,她就得担着些,这次朕放过贾家,她们该知足,该知进退。看在玉儿的份上。朕不说什么,只此一次。” 黛玉委屈道:“皇上,我给你出难题了?” “怎么办?好好想想,怎么补给朕的损失?”乾隆带着一副可怜相,而后哈哈大笑。 黛玉看着他地开怀大笑,倒也觉着有趣儿,可一下子又想到舒贵人的事儿,心里一下子凉了,到底是君王。玩笑之间就把人算计的死死的。不快的转过身子,叹息着。 乾隆一下子也觉出哪儿不对劲儿,放下脸来注视着她,好好的过来看她,才笑模笑样的,一转脸就变了,不悦道:“玉儿,看着朕。”霸道的拽过她,仔细凝视着那张清澈无邪的脸。猛然想起什么。神色之间掠过一丝奸诈。 黛玉不买账,冷冷地:“你骗人。戏弄人。” 乾隆坏坏的一笑。狠狠的吻着她,低语着:“还为那个萱怡生气?我怎会骗你?这些年,叶赫家族在后宫就没出过什么露脸地人,这次点了萱怡,给她个贵人名位,就是咱们皇恩浩荡。一家子乐去吧。这次,西林觉罗氏也在争着为朕分忧。不是你,朕才懒的搭理她,但愿他们能识好歹,知进退。好好的给咱们办差。”他心里在为黛玉筹划,在后宫总得有几个人帮衬着她好些。这丫头,还会耍小性儿?天女也会下凡?让他心里顿时发燥,痒痒。 咱们?这有我什么事儿?想着大发一通脾气,又被人家无声无息的灭了。瞪了乾隆一眼,才觉出,什么时候被他弄到榻上。 乾隆猛然想起来,笑道:“往年这时候朕会好好的露一手,这阵子被那些事儿,忙的差点忘了。珈蓝、骆吉,展丝绢,朕要写福字。”御笔亲赐的“福”字,多以丝绢为纸笺,以丹砂为底色,上绘金云龙纹。连日来忙完了外面诸位王公大臣们,这会子才有空关顾到后宫。 黛玉一听也来了精神,忙说:“我来,啊不,我得好好看看的。珈蓝,珈蓝,展丝绢。” 听得外头传来回声:“珈蓝,珈蓝,珈蓝,珈蓝。” 一个声音传过来:“坏鹦鹉,坏鹦鹉。”不用说,这是珈蓝的声音。 “坏珈蓝,坏珈蓝。”这是鹦鹉地声音。 乾隆与黛玉大笑起来。也是黛玉与这鹦鹉有缘,从南边儿带过来,一直留在身边,直到进宫也要带着它。几年来,它在精心的喂养下,羽毛更加靓丽,也更加奇异有趣。二人闻声走过去,见珈蓝与它正在斗嘴。 “傻丫头,朕要你过去取丝绢,你倒是跟它斗上嘴了?” 珈蓝一听是真的,倒也不敢多嘴,急忙进去忙乱着。 这是一个温暖的小耳房,黛玉特意为它安排的,没事儿时跟它玩笑一阵,也是平素的乐趣。看着它,它也在注视着你,一眨一眨的,在传递着什么? 乾隆感慨着:“这是咱们共渡患难的见证,玉儿,那段刻骨铭心的经历,让朕心疼。” 黛玉淡淡地:“都过去了。那时候,我还小,早就忘记那档子事儿。” “你?你怕什么?朕不会忘记,朕要抓住他们,一个也不放过。”眼里的恨意,让黛玉打了个冷战。 往各宫送皇上亲笔提的福字。是莫大地恩典,玉竹轩的太监、宫女,服侍乾隆的太监宫女们纷纷出动,忙到酉时才回来。 乾隆这次倒也干脆,就在黛玉眼前,又拿起舒贵人的牌子,而后,与黛玉谈论了一阵诗词,眼看到了亥初。才回了养心殿。 二十九,宫内各处换门神,挂对联、挂福字。挂牌,新油了各处的门楣牌匾,整个儿宫里焕然一新,从大门、仪门、大厅、暖阁、内厅、内三门、内仪门,直到乾清门,一路正门大开,两边阶下一色的朱红大高照,点地两条金龙一般。东西各个宫里宫外也是香烟缭绕,灯影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说不尽地太平景象,富贵风流。诸如:吉祥如意、龙凤呈祥、三阳开泰、福寿延年、五谷丰登、五福捧寿、连年有余、和合二仙等。各色玻璃风灯,或是宛如银光雪浪;或是好似金碧辉煌蓬莱仙境。寒冬腊月的,也在那松柏柳杏诸树间,用各色绸绫纸绢及通草制成各式花卉,粘于枝上,每一株悬灯万点;更兼有绿波涟漪状、池中荷叶状、鸟蝠鲲鹏状诸灯。尽皆系螺蚌羽毛做就地,风吹枝曳,流转争辉,环宇中天,真是琉璃世界,珠宝乾坤,火树银花不夜天。进入各宫,只见一处处铺陈华丽,一桩桩点缀新奇。金窗玉槛。丝乐铮铮。说不尽帘卷虾须,毯铺鱼獭。鼎飘麝脑之香,屏列雉尾之扇。 而御花园、建福宫花园、宁寿宫花园、慈宁宫花园等,及各处的轩、堂、斋、楼、阁及各处亭景乃是帐舞蟠龙,帘飞绣凤,金银幻映,珠宝生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美轮美奂的恍如玉皇仙家宫阙模样,令人流恋不已。望着眼前的繁华美景,黛玉独自站在廊下,双眸透视着浩瀚天空,仿佛要把那遥远云层望穿,那个梦犹在心中徘徊,在时不时的撞击着心灵深处的方寸之地。有些隐隐发痛,竟然闪现出妙玉,妙玉,你在哪儿?失踪这意味着什么?凄凄惶惶然觉地在哪里得知,她是被一伙儿强盗掠了去,不,不行,热泪夺眶而出,我定要救你。一股揪心的疼传遍全身,泪水止也止不住。这是一个与自己倾心相交的姐妹,眼前又现出那次在广和楼见过地模样,一身的血渍,还有惨白的脸容。既然达宓儿悄悄的把消息透漏给自己,就证明她或许会有麻烦,甚至是危险。找北王不可能,要是行的话,达宓儿自己找他不是更便当?永琛也不行,找他无异于与虎谋皮。诚亲王倒是合适,可怎么才能把消息透漏给他?找太后或是皇上?年根儿下,这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大煞风景。要不,自己亲自出去一趟,找查家人或是诚亲王,可怎么出去?身边总有人,都是无用功,行动就有人跟着,急死人啦。要是紫鹃和雪雁在,就好了。总不能坐等着她的死信报过来。“不,我得出去。”情急之下,忘情的脱口而出。 “去哪儿?这早晚的。”乾隆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众太监宫女,他深深的看着她。“这么冷地天,就在这儿呆着,也不披件斗篷,看小手凉的,想把自己冻出病来?你们怎么当的差?就让姑娘自己挨冻?”看见闻讯赶过来的宫女太监们,吼道。 眼前顿时矮下一片。 黛玉忙说:“见过皇上,皇上吉祥!不怨她们,是我自己心里热,想败败火。”说着摆了摆架势,要意思一下,心里才不想跪下,这么冷的天气,开玩笑。 乾隆哼着:“这么败火?倒是新鲜。”心说早就看穿你的小心思,一把拦住她,低声问:“是元妃还是哪个妒妇找你麻烦来了?告诉朕,朕惩治她们。” “没有,皇上,能不能让我出去一趟?就一天。”眼前一亮,能不能的也要一试。 “出去?怪不得,你竟憋着这个心思,不行,这早晚的。好好的,过完年朕陪你出去玩儿,怎么就不听劝?要不,朕可要安排人好好地守着你。” “我偏不,皇上,莫非黛玉是囚犯?不能行动。妙玉与我相契,胜过姐妹,我定要出去看看,要不,妙玉会有危险。”黛玉眼里盈出泪水,一边哭,一边说着,身子不住的**着。 乾隆疑惑看着她,有些发愣:“好好说,怎么回事儿?” “她丢了,她失踪了。”黛玉哽咽着,扑在他身上。 乾隆铁青着脸,难以置信,把她紧紧搂住。尽量和缓着相问:“这是多咱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黛玉也有些发愣,看着他,奇怪道:“还当皇上早就知道的。达宓儿说的。”又哭起来,极想挣开被他搂住的腰身,好像没用。退而求着:“让我去找她,上次就是我救的她。” 乾隆震惊,眼里尽显恼怒,也是有些焦虑,尽量放缓声量:“玉儿,你听我说,这事儿让朕去处理,好不好?你安心等着朕回来,好不好?” 黛玉破涕为笑:“皇上去?真的?不是封笔了。” 乾隆好笑的:“她可是朕认下地妹妹,朕也着急。你快进去。来人,再要姑娘受了凉,自己找地方安置去。”说到后面地话,已是带着怒气,疾步出了大门外。 《一百三十二》除夕之宴 黛玉心里暗道,怎么把这茬儿忘了?看来乾隆并不是个薄情的人,人云亦云的,也不尽然。[.超多好看小说]眼下不就是例子,怎么说妙玉与他还有着兄妹名份,这可不是像自己小时候,那人不过随口说了一遍,人家可是正式册封的。皇家册封的御妹,丢了,丢的也是皇家的脸面。他能不急嘛,都是自己不好,该早些告给他才是。 想到乾隆的承诺,黛玉悬着的心放下来,在珈蓝、春纤的催促下,跟着她们回到房内,倒是屋子里暖和,一进去就打了几个喷嚏。 “姑娘,我去找太医过来看看吧。” “不用,哪儿那么娇贵?倒杯热茶来,要热热的。” 喝下热茶,果然,黛玉恢复过来,脸上有了红润,就倚在榻上的引枕上,就着几上的各种小吃,喝着面茶,倒也滋润。妙玉,千万坚持住,皇上会有办法的,定会把你救出来。一会儿就邀请周公一同共进面茶也。对,还有诸多的小吃。 是谁在一旁呼呼喘着粗气,大有不把我忽闪起来誓不罢休之势,深深的伸了个懒腰,眼前一亮,竟然是乾隆坐在一边。 “皇上,还没歇着?赶紧翻个牌子,跟谁谁眯一会儿去,一会儿,天就亮了。” “还睡?再睡就到晚上了。快起来,一会儿太阳就晒着**啦。”这时的乾隆喜笑颜开的,一反昨日的严峻。 “这么快?我睡了一夜?”看起来事情有望。黛玉满怀希望的看着他。 “已经吩咐下去,她会平安地。你别瞎担心,你要是病了。还不是朕着急上火的。” 黛玉想想也是,就顺从的看着他:“请皇上暂避一时。” “就你事儿多。”无奈地走到隔壁房里去。看着几上地那架琴。若有所思。诡秘地一笑。听到黛玉地笑声。这才又回到那屋里。 黛玉由珈蓝、春纤服侍着洗漱净面。又由她们帮着梳好头。回眸一笑百媚生。让乾隆心里狠狠地抓挠了一把。这姑娘。让人真是放不下。又不能立马要了她。真真是折磨人。 一把搂着她。笑着、吻着。弄地她羞地不知所措。低语着:“皇上。” “何事?朕听着呐。” “算了。不说了。” “好。朕说行不?今晚是三十。按照规矩。朕该陪着皇后地。只是要委屈玉儿啦。朕先跟你赔不是。过了这两日。朕好好补给你。” 黛玉奇怪的看着他:“皇上。玉儿这儿,晚上一向不要人陪着地。再说,我还有二姐姐。我们说好了一块儿守岁的。” 乾隆噎住,无语的看着她。这丫头锈掉了,怎么就不明白朕的心意?咳嗽一声,咬牙看着她,哼了一声甩甩袖子离了这里。(.无弹窗广告) 黛玉冲着他地背影做了个鬼脸儿,猛然那人回过头来瞪着她,吓得她忙低下头。直待春纤轻声道:“姑娘,走远了。” 黛玉这才放下心来,珈蓝带着人摆好早膳。有拉拉米(黄米饭)、饽饽、年糕等。 除夕的领宴,先是在保和殿举行的是赐外藩蒙古王公来朝的筵宴大礼,亲王郡王宗室公侯近臣及各位福晋家眷,有诰封的,如贾母这样的女眷们,按品级着朝服进宫朝贺行礼叩拜,而后领宴。 宴毕,向太后辞过各自回府。今日太后不知怎的,早早地把黛玉叫过来,让她与宗室里地福晋们、格格们,几位老姑奶奶们,还有钮钴禄家的几位福晋见面相识。 贾母看见黛玉,极想跟她见面说几句话,问问她地近况,也是作为外祖母的一份心意。及见到太后这样举止,不能说太后别有深意。她本能地僵住,一张老脸有些凄凉。只好衿首示意一下,与王夫人、邢夫人、尤氏等前往凤藻宫。 原来和敬格格在玉竹轩与黛玉、迎春闲话,闻听太后要黛玉过去,也拉着迎春一同前往凑凑热闹的。没想到却是与什么宗室,还有钮钴禄家的人见面,小孩子自然没了兴趣。迎春偏又见着贾母等人过来,她是长期被贾府管束惯了,有些拘谨。忙找个借口,向格格道别,想趁人不注意,悄悄带着绣橘回玉竹轩。却是被贾母等人看到,叫了过去。只好跟着贾母等人一同前往凤藻宫。 在凤藻宫里,元妃热情的拉了迎春,招呼着贾母、王夫人、邢夫人、尤氏、凤姐等坐下,谈起近来种种情况,颇为伤感,言谈之中,有些倦怠。 贾母惊问缘故,却是言语闪烁,弄的王夫人关切的:“可是有了身孕?” 元妃苦笑着:“这次新进来的秀女,几个有份位的,还不够皇上招架的,还能想起咱们这些个潜邸的老人儿?我算什么?” 邢夫人暧昧的笑笑:“娘娘可是贵妃,难不成她们还敢越过娘娘去?” 尤氏笑道:“那些个小丫头,能有什么气候?新鲜劲儿一过,皇上还不是念着娘娘?再说娘娘这儿还有林姑娘,这后边儿的事儿还难说着呐。” 王夫人想说什么,又忍住,这些日子她也思量过,以往过去点滴凡此种种,倒也悟出些感触,眼下人多,倒也不是跟元妃说心里话的时候,只好默不作声,含笑不语的看着迎春出神 邢夫人不过是情面上的事儿,问过就算了,倒是贾母心里不是滋味儿。 贾母问:“你林妹妹怎么样?她在这宫里还好不?” 元妃就把黛玉进来的情况,以及让春纤送东西给自己的事儿,说了一遍。“眼下哪儿敢去给林表妹招灾?她倒是不忘我,就是在眼下这种时候。(.无弹窗广告)不好太显眼。” 大家沉默无言。王夫人轻叹口气,眼里有些潮湿。贾母却是把一双精明的老眼锁定住迎春身上,意味深长地注视着。 “二丫头,你怎么样?看上去倒也气色好多啦?倒是宫里养人啊。” 迎春本能的低下头:“林妹妹待我极好。太后也常常赏赐些东西,和敬格格总关照着。” 贾母微微一笑:“可是啊,能不能让咱们去看看你的新居啊?”话未完,众人的眼光都落在迎春身上。 迎春心说,这叫什么话?那玉竹轩是黛玉地住处。哪儿能算是我的新居?待要反驳,却又不敢。只好笑道:“老太太,您能去,这可是咱们求之不得的,这会子何不过去看看?说不准林妹妹已经回去了。” 一句话抚慰了贾母内心的不快。点点头,含笑看着她:“好孩子,跟三丫头一个样。”忙带着大家辞了元妃,前往玉竹轩。 眼瞅着就到了玉竹轩门前,就见春纤匆匆往外走,一眼看到贾母,为之一滞。楞了一下。忙急走几步迎过来笑道:“咱们姑娘正让我去请老太太和太太奶奶们过来呐。这倒是巧啊。各位稍等,我去回禀姑娘去。” 黛玉恰好刚回到玉竹轩。心里正琢磨着才发生的事。 蒙太后好意,与众位宗室中地福晋、格格们相识。又有钮钴禄家的福晋在一旁帮着打诨八卦调笑,倒是热闹地很。正热络间,有人笑问:“什么事儿?这么笑?也让咱们沾沾光。” 大家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皇上过来了,可不是,来的还有和亲王弘昼。 众人忙见礼叩拜乾隆,他倒是极潇洒的一拂袖子:“众位快快请起,不要多礼!” 太后也笑了,看着儿子刚要说句什么,又有一个生硬的声音插过来:“奈漱给太后、皇上与各位请安!” 却是隆岭王世子与他地王叔、王婶也施施然的走过来,眼睛却是盯在黛玉身上。这样毫无遮拦的窥视,不仅乾隆觉察到,就是太后也感到不快,几位熟黏的福晋格格更是不满的盯着他们。 黛玉在太后身边,哪有感觉不到的?一个大家闺秀,这样被人盯看着,成何体统?心里极为恼火,却又不好自己开口指责相讥,毕竟有太后、皇上在座。只是狠狠地瞪了那位世子一眼,本能的往太后身后靠了靠。眼前一道人影挡过来,接着被那人挡着某方视线,硬拽着离了那里,出门之后才狠狠地甩开乾隆地手,怒视着他。里面传出来太后与世子等人地寒暄声,无视那人的戏谑,羞红了脸,扬了扬帕子,转身回到玉竹轩,心里有些郁闷,南陲地人,自己并不认识,怎的也跟自己过不去? 闻听贾母等人来到,不由地一愣,想着自己与贾家如今还有什么瓜葛?给元妃送东西,是不想太伤元妃面子,毕竟都在宫里住着,伤人三千,自损八百的道理,在林如海临终前被狠狠硬灌下去的信条,始终铭刻在心。而贾家,实在不想招惹。贾母的心机,王夫人的狠毒,邢夫人的贪婪,尤氏的无为,在她心上烙下的伤痕,怎能如此这样的挥挥手,一笑了之,必竟伤在心上,不是那样容易就抚平的。可眼下,人来了,总不能拒之门外,也只好硬着头皮换上一副笑颜:“请!快快有请!” 贾母等人进到玉竹轩内,看到里面美轮美奂的布置,为之一叹,不愧是乾隆精心安排的,凤藻宫空有一个名号,却不及这儿的分毫。 黛玉含笑迎出来,曲了曲膝:“黛玉拜见姥姥、二位舅母、珍大嫂子,请!” 贾母忙说:“我的玉儿,快不要这样。”上前一把拉住她。 黛玉淡淡的:“应给的。”把她们让进屋子里,春纤、珈蓝带着人奉茶等毕,而后离开掩上门,给她们闲话。 黛玉低声道:“府里还好吧?” 贾母点点头,沉重的:“都是咱们该受的,只要你们在宫里好,咱们就有指望。” 黛玉低下头。又一扬:“总会过去的。”又问了贾府中每个人地近况。 贾母一一作答。又说大家想念黛玉的话,而后,把才出生的贾麒,也跟她描述一番。惹的黛玉感叹着:“凤姐姐这回有地忙了,听说才出生的孩子,好好玩儿的。” 众人闻言都笑了,邢夫人笑道:“过几年,姑娘有了孩子。自是知道的。” 黛玉脸上一红,又问:“宝姐姐和姨妈怎么样?” 王夫人一愣。没想到她竟然会想到宝钗,忙笑道:“她们都好,就是看着空落落的园子,难受。想大姑娘。” 黛玉又问了问邢岫烟与宝琴,听到大家都好,倒也舒心。总是在一起相处过,离开一段日子,总是有一种难以忘却地情愫。忽而想起了一个人,何不在此问个端倪? 迎春邀请邢夫人去她的屋里小坐一阵。邢夫人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动。忙叫着尤氏与众人过去。贾母刚要起身。却发现黛玉含笑未动。她心里一动,只应允着。却是不动身子。 贾母不去,王夫人本来也不想动。心里早就暗暗不快,也不是你地地方,有什么炫耀的?只有尤氏跟着邢夫人和迎春过去。 “姥姥,妙玉回了园子没有?” 贾母闻言大惊,吓的出了一身的汗,心说她不是回乡祭奠先父去了?回大观园?从何说起?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黛玉:“玉儿,怎么回事儿?”一双枯燥干瘪手掌紧紧抓住那纤弱曼妙的身子摇晃着。 黛玉暗自吃惊,本能的感觉到自己这一招错了,后悔不已。不悦的直想甩开抓住自己的那双干枯的手:“没什么,只是一下子想起来,问问姥姥。”一副轻描淡写模样,总是年少,眼里终是掩饰不住的焦虑,尽收到贾母与王夫人眼中。 贾母眼里掠过一丝狐疑惊惧,继而淡然平和地看着黛玉,轻轻地放开人家,展颜强笑:“姥姥知道分寸,不碍的。”一语中地,都在其间。意味深长的看看黛玉,脸上地笑意更浓,还是这孩子聪慧,那元妃亏了在这宫里这么多年,怎么竟不知这回事儿?嗔怪的扫了一眼王夫人,你是怎么跟娘娘合计的?这样大的事儿,差点儿就漏过去。 王夫人眼里也带着惊慌,不掩饰的看着黛玉,想说什么,看看贾母又止住,如坐针毡。 黛玉心下了然,她此时非常担心妙玉,对贾母与王夫人的表情感到有些疑惑。想起去年在广和楼,要不是自己赶上,用心计逼永琛放她一马,指不定怎么样呐?又想到妙玉离开园子住进皇家园林前,那时的贾母与王夫人的冷漠,心里更是担忧,有些后怕,惴惴不安的探究着那两个人,却又是满眼的迷离。想到乾隆昨日说过的话,又似乎有了底,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也是强笑着:“二姐姐相请,姥姥和舅母何不过去看看?” 贾母与王夫人这才起身去了迎春的屋子,不看不知道,一看也不禁感慨一番,这是一处精致的房屋,内设家具都是紫檀木的,窗纱是西洋纱幔,暖色柔和;大床被珠环垂佩络璎挂着流苏,十分奢华,徐徐漫出来的丝丝茉莉香味儿,清新怡人。大箱柜满满的各式衣物,都是上等的宫中之物,一件水墨山水画屏风,既大气又深炯。再看迎春此时的衣着,深红色的衣裙稀疏绣着几朵白茉莉,外罩淡红色的比甲,头上梳着如意髻,带着丹桂珊瑚簪子,灵动飘逸,颈上是金灿灿的璎珞圈,既华贵又柔美。谁能想到眼前的女孩儿还是那个贾府二姑娘?邢夫人自豪中带着一股炫耀,王夫人不卑不亢的笑了笑,贾母心中倒是有些自惭,这孩子,还真让黛玉说对了,她到是有着一番主意的,实在说,比探春又自不同。 尤氏笑道:“二妹妹跟着林妹妹在一起,自是不同的,越发的好了,这福气也是没法儿比的。往后啊,还要仗着二妹妹帮衬咱们呐。” “珍大嫂子说笑了,迎春木讷不事,会让嫂子失望的。” 贾母倒是开心得很,满眼笑意的看着迎春:“咱们家的姑娘,个个都不是凡品,也是她自己造化,也是林丫头帮衬的好。你说是吧?玉儿。” 黛玉看着眼前这位年迈的老人,慈爱有加不假,可又隐隐有着某种看不透的意味,令她感到一股寒意袭来,周身不舒服,不由的打了个冷战。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不,我倒要品一品个中滋味,神情一震,挺起胸来,对上人家那浓浓的笑意。 《一百三十三》姐妹深言 走了,贾母一行人走了,仿佛从未来过似的,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只留下茫然与寒意。(.无弹窗广告)望着黛玉那若有所失的模样,迎春红着脸向她告罪:“都是我不好,又给妹妹惹麻烦。” 黛玉淡然道:“不怨姐姐,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妹妹,我就是这样没出息,老太太、太太一发话,我就招架不住。” 黛玉遥望着阶下长长甬道,通向何方?她还真没一探究竟过,这条路应该走过许多人吧?每个人的命运也自是不同的,人来人往的总有相互交叉点,故事就将由此衍生。我的故事,过去的已然过去,未来的会是怎样?跟着感觉走?总想摆脱贾家,却总是又不断派生出新的难以预料的故事,这是宿命,还是另一轮挑战? 转身回到屋里,一股暖流传过来,才要让春纤过来帮着除下繁重的饰物,就听见外面又有人禀道:“姑娘,骆吉奉皇上旨意,请姑娘、迎春姑娘过去,家宴要开始了。” 刚才的不快,让黛玉提不起精神,窝在玉竹轩里该是最好的法子。由太监宫女给自己送来一些爱吃的菜肴、饽饽就行了,偏太后与乾隆根本就没的商量,还要青岚到此督阵,没奈何,只好妥协。由着春纤、珈蓝等人按大状给自己打扮一番,看迎春也收拾好了,二人在众多的太监宫女陪同下,前往乾清宫。 二人相携,一步入大厅,就见里面一片喧腾,人烟熙熙,看不出谁是谁来,头都大了,在青岚的引导下。来到前面,一看正座是太后,两旁相陪的是乾隆和皇后富察氏。再就看到久不出门的慧皇贵妃也霍然在座。 太后含笑看着黛玉,乾隆也是一副温柔的神态,就连皇后也面带微笑的。 黛玉只好走过去:“黛玉见过皇额娘、皇上、皇后、皇贵妃。皇额娘、皇上、皇后、皇贵妃吉祥!各位娘娘们吉祥!” 迎春也是依样:“迎春见过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和各位娘娘们。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和各位娘娘们吉祥!” “快起喀吧。”“谢皇额娘!”“谢太后娘娘!” 青岚引着黛玉往慧皇贵妃地对面空位子那儿。一笑:“姑娘请。” 黛玉疑惑地看向太后。这也太明显了吧?再看自己地下首竟然是娴贵妃。而元妃则坐在慧皇贵妃下首。此时。迎春已经被引到和敬格格身边就座。 太后笑道:“玉儿。别愣着。坐呀。” 黛玉只好谢恩坐下。坐下后。与娴贵妃笑了笑。人家倒也平和地回报。 一时声乐齐奏。家宴正式开始。 自有宫中地宫女们献茗:乌龙茶、狮峰龙井、普洱茶等。 各桌上的干果:奶白杏仁、柿霜软糖、酥炸腰果、核桃粘、芝麻南糖、糖炒花生,还有蜜饯,如:蜜饯鸭梨、蜜饯小枣、蜜饯荔枝、蜜饯哈蜜杏、蜜饯金桔、蜜饯瓜条等,还有饽饽:鞭蓉糕、豆沙糕、栗子糕、豌豆黄椰子盏、鸳鸯卷、重阳花糕、松子海**、芙蓉香蕉卷、月饼等。 冷盘:麻辣乳瓜片、酱小椒、甜酸乳瓜、什锦菜、甜酱姜牙、酱甘螺、糟鹅掌、五香牛排。 热菜:凤凰展翅、熊猫蟹肉、虾籽冬笋、五丝洋粉、五香鳜鱼、酸辣黄瓜、陈皮牛肉、红烧鹿肉、清蒸时鲜、炒时疏、酿冬菇盒、荷叶鸡、山东海参、原壳鲜鲍鱼、烧鹧鸪、芜爆散丹、鸡丝豆苗、珍珠鱼丸、狍子肉丸、猴头蘑扒鱼翅、滑熘鸭脯、素炒鳝丝、腰果鹿丁、扒鱼肚卷、香酥白果鸡、年年有余、牛乳蒸羊羔、清蒸鸭子, 酒类:合欢酒、屠苏酒、木樨清露、玫瑰清露, 膳汤:罐煨山鸡丝燕窝、火腿鲜笋汤, 饽饽:时令点心、奉京糕饼、苏式糕饼、高汤水饺,烧烤:持炉烤鸭、烤山鸡,随上薄饼、甜面酱、葱段、瓜条、萝葡条、白糖、蒜泥等, 膳粥:腊八粥、鸭子肉粥, 再就是:应时各式水果拼盘山永固绵长! 年夜饭过后。乾隆下令把自己吃过的饭连同盘子、碗、碟一股脑都赏给亲近地大臣和亲王、郡王们。而后,大家一起观看“庆隆舞”。 折腾了半日。太后有些倦了,乾隆亲自扶着她回慈宁宫歇息。众人忙跟着过去,给太后行辞岁礼。乾隆又回到养心殿,皇后及宫眷们又到养心殿给皇帝行辞岁礼,黛玉想这有我什么事儿?就拉着迎春想悄悄的溜出去,被总管李玉堵个正着。 “林姑娘,皇上特意吩咐说,这事儿没的商量。姑娘请!贾姑娘如今在咱们宫中住着,也不能失了礼数才是。” 得,谁也没跑儿。乖乖的跟着进去,咬着牙行了礼。 而后,宫眷们再到皇后宫中给皇后行辞岁礼。这一回儿,黛玉没敢再自作主张,看了看乾隆,见人家点点头,也只好跟着过去给皇后行辞岁礼。 忙乎了一阵,说不累是假的,极想找个地方好好躺一躺,眯一会儿的。才一抬腿,谁知骆吉就冒了出来,把黛玉气的,还让不让人喘口气儿?狠狠地瞪着人家。 骆吉那才是好脾气,笑微微的:“姑娘,一会儿放烟火,您要是不去看看,太亏了。到时候别怨奴才我。” 黛玉心说,不就是烟火嘛,乌烟瘴气的,万一失了准头,再伤着谁的。大过年的。就笑笑:“不后悔,又不是没见过,明年不是还有嘛。” “您,您就去吧,不然奴才交不了差。”骆吉苦着脸看着她。 “早说不就结了?好。看烟火去。”知道躲不过,只好起身。 拽上迎春跟着骆吉来到乾隆面前,往他身边打量一下,这才发现,原是太后累了,在自己宫里歇着,说是一会儿再过来。皇后身子重。也自在宫里歇着。慧皇贵妃赴家宴就是强撑着的,这烟熏火燎的,才不出来呐。眼前就是娴贵妃、元妃等余下有份位地陪着,还有认识地婉嫔、舒贵人、卓贵人、绿萼等人也在一旁相陪。 黛玉只好走过去,向众位大小娘娘们点头含笑示意。看着迎春坐到元妃身边,乾隆伸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人前人后的。总要顾着些那人的面子。依言坐过去,滤过周围的一束束剑芒,任身边人柔情蜜意,把视线投向五彩缤纷的天穹。 因着是除夕,南安王府太妃想着让探春在京城里,好好过一个除夕,与家人团聚,来年再过怕是要到南陲之地。探春谢了。上轿由王府地人送到荣府。此时正是大门正厅直开到底。如今也不在二门下轿,直过了大厅。便转弯向西,至贾母这边正厅上下轿。王府早就告知了这府。有人上前打发了王府之人回去,众人拥着她围随同至贾母正室之中,转到内室除了大状,换上家常衣裳,又来到众人面前。亦是锦绣屏前,室内,焕然一新,当地火盆内焚着松柏香、百合草。 贾母归正座,贾赦、贾政等领诸子弟进来,贾母笑道:“一年价难为你们,不行礼罢。”一面说着,一面男一起,女一起,一起一起俱行过了礼,左右两旁设下交椅,然后又按长幼挨次归坐受礼。两府男妇小厮丫鬟亦按差役上中下行礼毕,散押岁钱、荷包、金银锞。摆上合欢宴来,男东女西归坐。 这边暖阁里摆上十来席,贾母于正席设一透雕夔龙护屏矮足短榻,靠背引枕皮褥俱全,榻之上一头又设一个极轻巧洋漆描金小几,几上放着茶吊、茶、,漱盂、洋巾之类,又有一个眼镜匣子,贾母歪在榻上,与众人说笑一回,又自取眼镜向四下里照耀一番,笑道:“恕我人老了,眼花,歪着相陪吧。”因又命琥珀坐在榻上,拿着美人拳捶腿,榻下并不摆席面,只有一张高几,却设着璎珞花瓶香炉等物,外另设一精致小高桌,设着酒杯匙箸,将自己这一席设于榻旁,命宝玉、探春、惜春、贾兰四人坐着,每一馔一果来,先捧与贾母看了,喜则留在小桌上尝一尝,仍撤了放在他四人席上,,只算他四人是跟着贾母坐。故下面方是邢夫、王夫人之位,再下便是尤氏、李纨、凤姐、贾蓉之妻、邢岫烟等。两边大梁上,,挂着一对联三聚五玻璃芙蓉彩穗灯,每一席前竖一柄漆干倒垂荷叶,叶上有烛信插着彩烛,这荷叶乃是錾珐琅的,活信可以扭转,如今皆将荷叶扭转向外,将灯影逼住全向外照,照的阁内分外真切,窗格门户一齐摘下,全挂彩穗各种宫灯,廊檐内外及两边游廊罩棚,将各色羊角、玻璃、戳纱、料丝,或绣、或画、或堆、或抠、或绢,林林总总地诸灯挂满。靠外面地席面是贾赦、贾政、贾珍、贾琏、贾环、贾琮、贾蓉、贾芹、贾芸等。 满眼看过去,不见了黛玉、迎春,不说探春、惜春,就是贾母、王夫人、邢夫人也自觉凄凉,而宝玉看看身边之人已经换成了贾兰,更有着说不出的感觉。 贾母长叹一声:“给赵氏、周氏,还有平儿,还有大老爷那儿地姨娘们也安上一席,让她们也乐呵乐呵地。” 人们领命而去,一会儿,赵姨娘、周姨娘、平儿等过来向贾母叩头谢过,早有人置上一席,请她们就座。 献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贾母起身含笑举杯,众人共鞠身举杯,饮罢。方自散出。宝玉叫住正准备进园子地探春等人:“三妹妹,四妹妹,邢大妹妹,等一下,我送你们回园子去。” 被走过来准备接他的袭人听到,忙唤着他:“二爷快安生些吧。让三姑娘、四姑娘、邢姑娘她们早些回去守岁,这早晚的,别再搅了她们,看太太说你。” 大观园内,探春的住处秋爽阁早已收拾停当。而她明日又要跟着进宫向太后、皇后拜年请安,也就这一阵子有功夫,怎能不想好好的相聚一番?听了这样的话,实在是不受用,待要发作,又觉着不值,就装作没听见。倒是惜春不忿。佯笑道:“宝玉哥哥,快回去,看袭人急了。”又叹息着。“这可怎么好?明儿个宝玉哥哥娶进来二奶奶,怎么够分地?” 哄地一声,众人全笑了。把个袭人臊的,又羞又愧。 邢夫人道:“这四姑娘,越发的能干啦。” 王夫人涨红了脸。觉着袭人让她没了面子。惜春也太不给宝玉脸面。再看贾政,仿佛没听见一样,只是与贾赦、贾珍等人交谈热络。 贾环上前道:“几位姐姐,环儿送你们可好?” 惜春白了他一眼:“走啊,别光说不练的。”带头走出去,一众人跟着离了这里。 那边贾政闻言衿首微笑,王夫人全看在眼里,心里一动。暗怨袭人多事儿。狠狠的瞪了袭人一眼。心说,就这样。娶了宝二奶奶,我就打发了你。 那晚各处佛堂灶王前焚、上供。王夫人正房院内设着天地纸马香供,,大观园正门上也挑着大明角灯,两溜高照,各处皆有路灯,上下人等皆打扮地花团锦簇。一夜人声嘈杂,语笑喧阗,爆竹起火,络绎不绝。 走在路上,惜春摇着头:“袭人什么意思?把宝玉当成什么啦?好好的一个人成了她的掌中之物,拿着婶娘当挡箭牌,招摇生事。” 探春笑笑:“你何苦惹她?这可是个人物,太太心上地人。” “你有苦衷,我怕什么?三姐姐,你好像变了耶。” “出去了,才知道这府里是井底之蛙。人嘛,总要变地。四妹妹,我算是多少明白些林姐姐在这府的处境。”脸上现出戚然。没在别人家里呆过,就不会体会到寄人篱下地滋味,在南安王府,尽管人家色色周到,总有不到之处,毕竟不是自己地家,小心谨慎,察言观色,揣摩人家地心思,也是有着难言的痛楚。联想到黛玉,在这府里多年,又有着太后、皇家的常常关顾恩赐,还要被这府里的下人说成是外人,就是自己也没当她是自家姐妹,难怪她总是孤寂落寞,换上自己也难掩心头伤痛,不病才怪呐。不是自己管了几日的家,连黛玉从南边归来,带着几十万两银子入住这府的事儿,也不知道。这要有多大地忍耐力。 惜春黯然沉默,半晌,问着她:“三姐姐,林姐姐还会回来吗?” 探春强笑着:“回来干什么?林姐姐无论在哪儿,也比在这儿强。” “二姐姐地命真好,要知道这样,当初我也跟了去,才不想看她们的嘴脸。” 邢岫烟含笑不语,默默的跟着她们走着,听着。 一路说着姐妹间的知心话,先送惜春,后是邢岫烟,最后来到秋爽斋。 “进去吧。”携了贾环的手,步入屋里,二人坐下,侍书奉上茶茗,退下。 “好好做功课,会有用处的。你看兰儿,文章诗书上,练武上都不落下。天生我材必有用,记住啊。宝玉那儿,也别记恨他,各人各福分,咱们过咱们的。你看父亲他,一年年的为这个家里奔着,才走过去看了一下,都有了白头发。琏二哥哥那里有了贾麒,一家人乐乐呵呵地,有了盼头儿;他为人行事精明机警,在这府里是第一份儿地。老太太年迈之人,太太自有一本账,也是个精明有城府的人。你和姨娘不要去挑衅人家,什么事儿,父亲看着呐。” “我知道,可人家是嫡子。我就恨这府里一个个势利眼。” “那又如何?嫡子,庶子又能怎样?多少事儿,谁又能料得到?好好照顾姨娘,要争气!你们是我心上地依靠。” 你们是我心上的依靠!多年后,贾环才体会到探春地苦心,才懊悔自己的无知。 想到明日还要早起,探春带着侍书、翠墨送贾环出去,打开大门,眼前站着两个人,吓了她们一跳。你? 《一百三十四》紫禁荒畸 “别怕,三妹妹,是我。(.无弹窗广告)”果然是宝玉,身边站着麝月还有两个小丫环。 “二哥哥,你怎么不叫门?在寒风里站着。”探春见是宝玉,放下心来,忙让他与麝月等人进来。 麝月一边给宝玉解下斗篷,一边笑道:“才过来,才刚跟着老太太守岁来着。” 宝玉坐下,接过侍书端上来的热茶,喝了一口:“想着三妹妹明儿个又要跟着过那府里去,就赶着过来说说话。”又接过翠墨捧上来的手炉,暖着。 贾环想着宝玉找探春也许是有事,就辞了出去,自回赵姨娘那儿不提。 宝玉看着探春,沉默着,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又见麝月也跟着侍书去她那儿闲话。急切问:“妹妹,你见过林妹妹吧,她,好不好?” 探春心说,我就知道你为着她,叹息着:“好,林姐姐有太后、皇上佑庇,挺好的。” 宝玉一下子有些发窘:“怎么会?大姐姐说过,那是个见不得人的去处。” “真的,比在这府里好。二哥哥,你是明白人,老太太年岁大了,很多地方顾不上林姐姐的,太太不喜欢她,别人还不是看人下菜碟。” “要面对宫里女人们的争斗,她能有好日子过?那份争斗,不是她能应付得了的。“她也在长大,她在那里有名有份的,谁敢低看她?二哥哥,默默的祝福她,为她祈福吧,别的,你什么也不能做。皇上也是男人,哥哥比我明白的。好好的听太太的话。大家都好过。金钏儿走了,晴雯有了家,林姐姐也有了家,这多好啊。” “你们都在看我的笑话,枉我平素对你们地关心爱护。” “二哥哥。你也长大了。该清楚自己干什么。应该干什么。好好上进。让娘娘在宫里能挺直腰杆儿说话。” “那个隆岭王世子。怎么样?” “无所谓。这是奉旨下嫁。我遵旨就是。不过。大面上他们总会要过得去。” 那一夜。子时正刻。宝玉才离了秋爽斋。自回那个小院里。谁想到袭人还在眼巴巴地守在那儿。一看见他们。就唠叨着:“总说也不听。让太太知道了。又要惹气。” 宝玉好笑地:“大年下。还要揍我一顿不成?” 麝月拉了她一把。把宝玉安顿好。这才走出去。恨道:“不过是去三姑娘那儿。明儿个人家又要去了那府。指不定哪日再过来。又不是去私会谁地。至于急成这样?过了年。说不准就要娶二奶奶。你不想着卸担子。难不成你要当这主儿地正房二奶奶不成?” 袭人笑骂着:“你这小蹄子,又拿我浑说。”携了她地手。在宝玉的外间屋里二人抹骨牌守岁,直玩到三更之际,才忍不住打了个顿儿。 贾母老年人觉少,早早的就起身歪在榻上闭目养神,鸳鸯也早就起身,张罗着老太太行装。贾母低声问:“昨儿个夜里那儿有什么动静没有?” 鸳鸯也低声:“大奶奶跟二奶奶倒换着,没断了人,人没来。” “起吧。”贾母起身,鸳鸯忙为她打扮起来,按品大状,与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摆全副执事进宫朝贺,兼祝元春千秋!并祝黛玉! 天亮时分,黛玉也被春纤、珈蓝拽起来按品装扮起来,因有太后懿旨,允她免穿花盆底,可改穿羊皮靴子,到合了她的意。有珈蓝的精心指导,两位嬷嬷的帮衬,换衣、用早膳,而后携了迎春,带上春纤、珈蓝、绣橘、沈青、封全、李贵子等前往慈宁宫给太后拜年请安! 她们去时,恰巧与理国公府的陈夫人相遇,相互寒暄一番,那陈夫人拉着迎春地手,连连发问,好似有着心思。黛玉看看迎春,心里一动,也不好贸然说什么,又听太后说是皇帝去了北海阐福寺,并要登上大佛楼进香敛福,然后还要回到他当皇帝之前住过的重华宫,用刻有“赐福苍生”、号称“万年青管”的黑漆杆毛笔,蘸着朱砂书写福字。他每年书写的头一张福字都要郑重封存,永不开启,以示留住福气。 黛玉心想,去外面也不让咱们同去,也好沾沾福气,这倒好,自己独享。小气。就离了太后这儿,去皇后那儿拜年请安!才向富察氏行礼,就被一叠声的叫起:“妹妹快起来,这大冷的天儿,地下凉。云裳快搀着。” 黛玉含笑谢过,起身。云裳扶着她坐在皇后身边的绣椅上,就见一个五旬上下地贵妇忙过来给她见礼。 “林姑娘吉祥!给姑娘拜年!”满身薄薄一层绸缎棉袍,倒也齐整。一头地钗环饰物随着流苏起舞,说她俗吧,倒也不显的扎眼,浑身的富态样,眼里透着一股子精明。 “啊别,快快请起,春纤,搀着不拜吧。您这是怎话说的?您也吉祥!我这儿也给您拜年!皇后娘娘,这位是?” “妹妹,这是咱们内务府的管领,魏清泰家的,都是老人儿啦。起来说话吧。魏华,魏家的大儿子,内监司管着事儿,往后有什么事儿,就找他办去。” 内务府,魏清泰,好像在哪儿听说过?算了,不过这份儿脑子,回头问问珈蓝去。月眉、紫鹃还有雪雁也不在这儿,弄的我像是孤家寡人似地。点点头:“倒是听说过,福晋为人豪爽,有空咱们也亲近亲近地。您身子重,今儿个就不要多劳烦,才外面走着,见着人不少,一会儿有的忙呐。”起身要走。 富察氏深深地看了一眼她,见她只是吃吃的笑,这林丫头越发地有趣,看来到这儿参拜也是不得不来的,才要逗她几句。云裳上前禀道:“回皇后娘娘,几位夫人们过来问安拜年!” 黛玉也怕皇后留她,借机辞了出来。及走到外面,才见着那魏清泰家的也跟了来。 “福晋怎不再待会儿?” “拜过皇后娘娘,还想着去几处走走的。姑娘许是跟咱们一路地?” 黛玉暗笑,谁跟谁就一路的?“这会子慧皇贵妃也不知起了没有?待要过去,又怕扰了她。先去那边的老太妃们那儿。瞅瞅去。” 那魏清泰家的忙说,姑娘忙去,咱们还要去娴妃娘娘那儿打个转。 黛玉带着春纤、珈蓝等,朝着皇祖寿琪皇贵太妃佟佳氏宫里走过去,及进到宫里,老太妃才起来,正梳洗扮装。见黛玉过来自是得意。邀她坐在自己身边稍等,一会儿共进早膳。黛玉忙说自己吃过了,人家立马抹下脸儿,直呛着她,嫌弃自己老了,不受人待见,惹人嫌。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无奈。只好跟着又进了两个饽饽,这才被老太太放了手。又转到裕太妃耿氏那儿,说了会子话。就便去其她几位太妃处转上一转,取出西洋怀表一看,巳时三刻,还要去慧皇贵妃、娴贵妃、元妃等人处,这一上午也就打发了,忙辞了出去。 前面就是长长的甬道。忽听后面传来一阵呼喊声:“摇啊。猪啊,摇啊。猪啊,我要出去。我要出去。你放开我。”有点儿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见过?才要问问珈蓝,就见珈蓝脸色一变,一把拉着黛玉就往甬道上疾走,春纤紧紧追着跑。可惜功亏一篑,还是被那个声音追过来。挡在她们地前面。 黛玉脸色微变,心说这是什么意思啊?好像被人家掐准了时辰,就等着她出现,就等着她落网。脸色一沉,待要发问,却又愣住,见过的。 珈蓝吒道:“你是何人?竟敢挡住林姑娘的去路?” “哼,原来不是娘娘啊?拽什么拽?”一个不到三十岁模样的宫装妇人走过来,看装束是贵人品级,也是住在这儿的女人?就见她拉着那个形象全无的女人,劝着:“玉妙啊,别怕,这是咱们宫里的新人,久了就熟识了。是林姑娘,对吧?”后一句话,是对黛玉说地。 玉妙?黛玉心里一动,不错,就是那个疯女人。仔细打量一下,岁月的铅华退去她那姣美容颜,脸色微微略有些苍白,浑身的气质竟然有几分相熟,眼眉弯弯修长细腻,眼眸并不见浑浊,倒是有着丝丝清澈,说她没有形象,指的是她能任由别人摆弄,在她的眼眉里有着娴静如兰傲岸浩气,这是假不了的。来不及多想,又一个人挤进她的视线。一身地喜气,冷漠地看着黛玉,眯起眼睛戒心十足想是要把黛玉浑身穿透无数次。果然是,暗自叫苦,我倒是名声远播,还不清楚对方是谁,人家就把咱们摸了个门儿清。不情不愿的蹲了蹲:“黛玉给二位太妃请安!二位太妃吉祥!”在这儿住的人,应该都是太妃级的人吧。 “我不要请安,我不要吉祥,我要摇啊,猪啊。” “求求你,祖宗,别闹了,闹到前头去,又是一顿喝斥,把你关进小黑屋去,你怕不怕?大过年的,消停会儿。” 那个女人倏地一头栽倒在地上,仿佛是睡着一样,没了声息。 黛玉微愕,这里有什么古怪不成?莫非是这个女人搞的鬼?大初一的,我怎的碰上到这一出?不禁胆寒,冲自己地人使了个眼色,萌生及早溜走之意。 “姑娘,帮我把她弄回去。” 黛玉点头示意春纤、珈蓝,吩咐着:“找人过来,帮着太妃把她抬回去。” “姑娘这是何意?怎么说她也是先帝地女人,不能让那起子人污了她的身子,姑娘,就咱们几个人吧。” “咱们几个人?”黛玉愣着,我什么时候成了丫环使女?她倒是会使唤人,不就是一个贵人?我还享受着贵妃待遇呐。心理有气,待要窝囊她几句,又一想,大年初一,还是不要惹气地好。就走过去查看那个疯女人的情形,像是昏了过去,倒也不好耽搁。忙叫珈蓝去左近找来软兜。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那个女人放上去,自己扶住她,这样抬着她又转回到宫门的后面,一处荒芜衰败的角落,走近了才看出。还有一个深远的小院。 进入院落四下张望,院落不大,倒也清幽,两棵梅树倒是茂盛,发出扑鼻的异香,那宛如盘龙地枝条,曲折遒劲的形态。更有一番说不出的境地。这里真的好冷清,冷清的不像是在过年,仿佛是一块是被人世间遗忘。有着苦涩无奈悲凉,黛玉眼眉潮湿,这就是没有儿女地妃嫔晚景?倒是干净整洁,从里面出来几个宫女太监,看来这种情形不是一次两次的。并不惊慌。疏懒的跟着走过来,进到一处不大的套房,又有两个宫女走过来。 “李贵人,有客来了?稀罕。安贵人又怎么啦?一天不折腾点儿事儿出来,她就不舒坦。”一个太监吼道。 “少胡说,这是当今身边的林姑娘,来看看安贵人的。”平和中带有威严,也有警示。 黛玉不以为然。不是安贵人昏倒。被你诳来的。不然,我会来这儿?说地像真的似的。好似我受乾隆委托前来拜访,待要说明。却看到李贵人那副游移不定的目光,半是祈求,半是警告。都是苦命人,不计较你们吧。 安贵人?说的是那个昏倒的女人吧?走进她的房里,看到房间布置,不能不让人咂舌,这也是一个贵人品级地女人?按说贵人在宫中份位居中,每年白银100两,逢上年节也会有例银,每年楼缎、云缎、衣素缎、蓝素缎、帽缎、杨缎、宫缎、纱、里纱、绩、纺纱、高丽布、毛青布、粗布、金线、绒、棉花线、棉花、二号银钮、熏貂皮还有熏海龙皮等,倒也不少。怎就没见着一样与她挨上边,上次是这样,这次也不例外。冰冷地屋子,没有炭火盆,一张桌子也是半新不旧的,一个茶壶,两只茶杯,一盘糕饼有些发霉的气味。莫非被人给贪了去?这帮人太胆大包天,竟然如此对待一位太妃。安贵人被安放在炕上,还没清醒,她伸手一摸炕席,温的,要是怕上火,这样做也是不错的。宫女们给那个女人盖上一床锦被,说是锦被,洗的都走了颜色。窗棱子上糊的窗户纸,也是半新不旧的。 黛玉想到,还是请太医诊治一下地好,却被李贵人拦住:“今儿个这日子口,还是算了,明儿再说吧。林姑娘,既来了咱们这儿,好歹也进家里坐坐,咱不图那个虚礼,就图个人气。”话说地婉转,倒是不容置疑。径直携了黛玉进了另一处贵人房里。待要不从,又忒不给人家面子。大年初一,竟然碰上这样儿的事儿,让黛玉有些不安,隐隐有着被人算计地感觉。 这里还算是有点主子家模样,家具也是半新不旧的,倒也擦拭地干净。炭火盆暖暖的,整个房里倒也温馨。一个宫女走进来,手里端着茶盘,上面是两盏茶,一杯奉给黛玉,一杯奉给李贵人,而后侍立在一旁。春纤与珈蓝也站在黛玉身边。 啜了一口,黛玉放下,这是陈年的旧茶,茶色差不说,就是味道也差了很多。 “敢问李太妃,安太妃这是怎么回事儿?莫非有病?” “叫我贵人就成,别的咱们可是不敢当的。玉妙是有病,灌了不知多少药了,就是没用。都在一处住着,多少有几分关照吧。黛玉极想离开这儿,她一向怕冷,坐下没一会儿,就觉着凉。随口问着:“安贵人喊什么猪的,摇的。” “没有啊,姑娘啊,咱们可什么也没听见。玉妙有病不假,她可从没乱说过。你听差了。好姑娘,坐一会儿,就回吧,这儿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黛玉瞥了她一眼,谁想来这儿似的,还不是被你们算计来的。我听差了?不能啊,一次听差了,还能二次也听差了?既然不想让我知道,咱们也不是窥弊狂,站起来就往外走。 门外走进一个宫女,向黛玉曲了曲身子:“禀林姑娘,安贵人醒了。” 安贵人醒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只好走进去,那安贵人空洞的看着远方,嘴里嘟囔着,仔细听下去,竟然是苏杭一带的小调,凄婉悲伤,浓浓的吴语,让黛玉感到亲近,坐到她的炕边儿,轻声问:“你是苏州人?” “你是苏州人?嘻嘻,嘻嘻。狮子山,太湖水,狮子山,太湖水。” 让人想哭又哭不出来,这时候,李贵人走进来,嗔怪着:“玉妙,别胡说,看吓着林姑娘。林姑娘,别放在心里。” “不会的,安贵人有病,就安心养着。李贵人,我出来的时候长了,还得去别处拜年。”李贵人平和的看着她,又看看安贵人,细声细语的:“随姑娘吧,能过来看看咱们,已是非分之想。” “二位太妃见谅,黛玉告退。”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黛玉,黛玉?你不是黛玉,你是她。” 《一百三十五》慧妃情愫 黛玉僵住,转过身子看定安贵人,一阵疑惑,她是谁?怎么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知道我是绛珠仙子?难道她也是那个什么破宫来的仙子?心里一动,倒是不急着离开。走过来,含笑望着安贵人:“请问太妃,我是谁?” 李贵人惊慌的喝斥着安贵人:“别胡说,她就是黛玉,她就是林姑娘。林姑娘别理她。” 黛玉俯身凝视着那张无邪的眼神,坚持着:“安贵人,她是谁?告诉我。” “她是贾敏,她是敏姐姐。你是林海的夫人敏姐姐。” 黛玉倒吸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虚惊一场。随即又提起心来,“我不是黛玉是谁?你是什么人?怎么认识他们的?”爹娘的名讳,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从来也没听什么人跟自己提过这样一个人。黛玉一把握住她的手,气急的摇晃着。“你说话呀,你告诉我。” “姑娘干什么?”李贵人忙推开黛玉,把安贵人揽在怀里,宽慰着她:“别怕,她不是贾敏,你认错了人。她是林姑娘。林姑娘,她是个病人,别在意她。” 安贵人挣拖开李贵人的怀里,恐惧的看着外面,浑身哆嗦着,又盯着黛玉凝看着,喃喃自语:“敏姐姐,敏姐姐,我要回家,我要跟你回家去。”说着就往黛玉身上扑过去。 春纤忙挡在黛玉身前,嘴里叫着:“姑娘小心。” “不碍的。”黛玉拉开春纤,上前握着她的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温和的问:“安贵人,你认识我娘?还有家父?对吧?安贵人。” 李贵人冷冷的看着黛玉,对愣在门口的太监喝着:“药呐?还不快给安贵人服下。她又犯病了,她又迷糊了。” 安贵人闪身窝在黛玉身后。连连摇着手:“我不喝,我不喝。”眼里带着绝望、惊恐。 黛玉感到这里头定是有什么不对地地方。一种不祥地地感觉袭来。看着李贵人。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只是直觉让她感到这个人没那么简单。药定是有蹊跷。而安贵人在往自己身后躲闪时。瞬间闪烁地目光让她脑子里蹦出两个字。圈套。一个念头告诉自己。 “姑娘。咱们走吧。这时辰了。再不去慧皇贵妃那儿。人家要挑眼地。”珈蓝提醒着。看地出来。小姑娘也觉出此处地危险。 黛玉顺势让开安贵人。轻笑一声:“告辞。”带着春纤珈蓝等人匆匆离了这里。 走在无人之处。珈蓝这才低声说:“姑娘。那里不好。太古怪。咱们快走。” “没错。都说这儿阴气太重。净闹玄虚。”沈青补充着。 珈蓝拽着黛玉一路小跑。直到了御花园才停下来歇息。后面紧跟着这一行人。 黛玉给她拽着,猛跑一气,早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停下后。扫视着跟着的人。“回去之后。不要提这码字事儿。就当咱们没来过。” “姑娘放心,咱们知道轻重。” 别看在这皇宫住了这么些日子。黛玉还是个迷迷糊糊的,辨认一下方向:“珈蓝。去慧皇贵妃那儿,朝哪边儿走?” 珈蓝笑了,也别说,这世上还真是没有十全十美地,这么一个聪慧的姑娘,来了这些日子,对宫里地各个地方还没弄明白。她也不说话,扶着黛玉照直走了一阵,前面有个小月门,进去往西边一拐,又走了一阵,前面就看见人家的宫门口。不用她回话,黛玉也看见了。 正兴冲冲的往前走,旁边儿的游廊走过来几个人,黛玉听到动静,回眸一望,竟是理亲王福晋,下意识地要避在一旁,忽然想到,这会子避开又能怎样,该来的总要来的。就含笑站在原处,等候着。“黛玉见过福晋。” “林姑娘,可是要去探望慧皇贵妃?”理亲王福晋走过来,看定她,眼里闪烁着复杂的眼神,说出的话,倒是温和。 “是,福晋吉祥!”缓缓的吐出这几个字,让她好费气力。 “姑娘,咱们都吉祥吧。去看看去,就早点儿歇着吧,这宫里头,见不见的都一个样儿。”颇具深意的看了看她,扬长而去。 慧皇贵妃地宫里,倒是幽静如常,除了几个宫女在说着八卦,那慧妃却是卧在榻上出神,及听到林姑娘来了,这才坐起来,慵怠地问着:“妹妹来了,快坐下。看这模样,在外面待了多久了?” 黛玉盈盈下拜:“黛玉见过皇贵妃娘娘,娘娘吉祥!” “快搀着吧,妹妹来了就是给了咱们面子啦。再擎了妹妹的礼,可要折了我。妹妹坐。看茶。我这儿也让厨子弄了些果子饽饽地,来人,让姑娘尝尝。” 几个宫女端茶的端茶,端吃食地赶着端过来。 黛玉啜了一口茶,分外清香纯绵隽秀,唇齿留香。不由的赞了一声:“好茶,姐姐好福气。羡煞黛玉。” “这是家父打发人送来的,下江的新茶,说是小地方产的,没个名号,不比这什么大家啊,久远啊。图个新鲜。就带了半斤,来人,给姑娘包上点儿,尝尝鲜吧,我留下点儿,没事儿解闷的。”秀眉一挑,分明是半含酸。黛玉心想,这位都这样了,还这么张势,来不来的为哪般?怨只怨乾隆像个花蝴蝶,在百花丛中到处留情,这大年初一就开盘卖醋,还不得闹腾到腊月去?也是,这初一拜年的大都去太后、皇后那儿,皇贵妃,说是副后,有正牌的在座,谁还理会这半步之遥的副后?没的让人家犯忌。倒是自己,撞了进来,焉知是福是祸?又抿了一口,点点头:“这好就是好。有名号的,没名号的,还不都是皇额娘、皇上的一句话。娘娘,黛玉沾了您的光了。” 慧皇贵妃笑了,是从骨子里笑到外面。起身携了黛玉地手,走进东边的房里,那是个书房,屋子可比黛玉的书房大多了。几架多宝格摆地满满的,条幅的墨宝是乾隆手书。大型油画是原野风光。一个典雅的桌上摆着几个笔筒,还有几个画轴。可惜不能随意游览一番,连饱饱眼福都是奢望。靠窗子下面,是一个紫檀木的长条几。上面放置着一架琴,一眼看去是焦尾琴。乾隆就是偏心,好琴送人家,把个招忌的东西给了自己。慧妃坐下,让黛玉坐在旁边地绣墩上。尽自弹了起来,却是一曲《梅花三弄》。纤纤玉手娴熟的指法,把思绪带入一个回味无穷地境界。凌霜傲寒,高洁不屈的情操与气质。一度梅花初绽稀少。欲露还藏;二度梅花娇艳茂盛大遍绽放。满树飘白;三度梅花渐趋稀落,有绿芽新吐相伴。象征着冬去春来。要论梅花整个花期里,人们赏梅又分早、午、晚三个时候。早上的梅花含苞欲放。晶莹洁白,幽香阵阵,恍如少女;午时的梅花繁华盛开,灿烂芬芳,笑颜如同美丽地女子;而傍晚的梅花伴着西斜的夕阳,落英缤纷,又好似少妇娇羞迷人。黛玉不禁看着眼前人呆住,或许是人家在表露着自己的心声,孤寂的企盼。可惜啊,要是乾隆在就好了,偏偏是自己,这有何用? 一弄,二弄,三弄,渐皆推向**。 黛玉情不自禁的吟出:“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若非一番寒澈骨,那得梅花扑鼻香。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看人间多少故事,最消魂梅花三弄。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费思量,梅花三弄风波起,云烟深处水茫茫。”心里一颤,糟了,怎的把那什么另一个梦中,曾经为之感动的稀里哗啦,不能自持地词句唱了出来。就算是合着古曲更有一番韵味,怕要惹麻烦吧。 “妹妹,我地妹妹,真好,莫笑痴情太痴狂,我总算是明白了。我痴有何用?只弄的断人肠。”黯然低下头,有着无尽地伤感。 “如此佳音,当绕梁三日不绝,娘娘大才,让黛玉听呆了。胡乱的把外面听来地几句,绉了出来。娘娘万不可当真的。” “怎么会?我与当今在潜邸时,携手游曳在山水间,那些个日日夜夜的诗情画意,仿佛就在昨日。”她的眼里盈着水滴,神色之间竟是如此的圣洁,却终是没有落下来。 好不容易等人家回了魂,黛玉忙安慰着:“天暖了,不是说去畅春园,娘娘和皇上还可以重拾旧日情趣。” “真的?真不敢奢望啊,听说妹妹也是此间高手,何不让姐姐也一饱耳福?” “娘娘,黛玉怎敢班门弄斧?饶了咱们吧。” 慧妃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请。”让开座位。 黛玉无法,只好落座在人家让出来的位子上,信手弹了起来。她弹的曲子是在江南一带流传的《春江花月夜》。银辉洒向大地,一位衣袂飘飘美丽的仙子,降临下凡,在月光下翩翩起舞,那富有江南意境的丝竹调,委婉优美,流畅自如,安宁娴雅,那人间的良辰美景,与天幕间令人向往梦幻境地,相映成辉。暮鼓送夕阳,箫声迎圆月,江面上泛着轻舟,荡漾粼粼江水之上;两岸青山叠翠,花枝弄影;水面波心荡月,桨橹添声,南屏晚钟,蝉儿嬉戏,清风拂来,清明澄彻的天地宇宙,仿佛进入了一个纯净的世界,令人在这江天一色的月色下,内心变得澄明清净,心与自然有了一种灵性的交流。把美好的情致交织成一份企盼,洒落在浩瀚的天地间,情韵袅袅,摇曳生姿,令人心醉神迷。春江、江流、沙滩、褐石、小桥、乌篷船、曲径、山峦、花间、树丛、高楼、镜台、鹰击长空、鱼翔浅底,含蕴隽秀,婉转谐韵,好一幅诗情画意的水墨画。春江潮水连海平, “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唱,与曲中意境融为一体。 “妹妹,我今儿个可是开了眼了。今日有你。姐姐不寂寞,真的很好。” “我该走了,如有可能,娘娘不如出去走走,万物之中,最是能解烦忧的。”“谢妹妹。妹妹。你跟我来。”慧妃拉着黛玉的手,又要去另一个屋子。让黛玉暗自焦虑,这一下还不知又要耽搁到什么时候。都这早晚了,看样子是不能去元妃与娴妃那儿。只好留待明日。 一个宫女匆忙走进来:“娘娘,皇上派人过来探望娘娘。” 慧皇贵妃这才罢了。起身整了整衣着,笑看着黛玉,一副小女子得意的模样。 黛玉心里暗笑,忙辞了出来,皇上的恩赐还是您自家独享吧。走在夹道上,后面追来了慧妃地贴身宫女,把一包东西交给珈蓝,说是才在那里喝的茶叶。 “姑娘。有空常来看看我们主子吧。都说她孤僻,不合群。其实她就是心眼儿实诚,不会那些个阿谀奉承。多了,奴婢就不说了,日久见人心,姑娘跟她处长了,就知道她的。” 离了那里,天已擦黑。浑身酸疼,哪儿也不想去,就想着回玉竹轩躺着去。才拐过去,远远地,就见几个小太监在玉竹轩门口,是送迎春回来的人?是从太后那儿?还是和敬格格那儿?仰或是元妃那儿的。都这会儿了,贾母她们定是回到贾府,她放心的走过去。 那几个太监一看见她,喜形于色。迎上前施礼,其中一个为首的禀道:“姑娘,贵妃娘娘让咱们迎着您过去。还有贾家的二姑娘。二姑娘已经接去了,咱们是专门等着姑娘地。” 黛玉顿时愣住,眼前一黑,差点没栽过去,双手茫然拽住春纤,倒在人家身上。 “姑娘,姑娘,你醒醒的。几位公公,咱们姑娘今儿个太累了,从早上到这会儿还没进家门呐,头重脚轻地,好几次了,这阵子水米没沾牙,浑身发冷。劳驾您了,帮咱们一把,先把姑娘送回玉竹轩去。” 那几个人还能怎么样,忙跟着把黛玉送进玉竹轩里,早有里面的人接进去。一会儿,一位嬷嬷走出来。愁眉苦脸的说:“林姑娘这会子昏昏迷迷的,哪能去给贤德妃娘娘添乱?公公还是先回去,禀明娘娘,等姑娘好了再去看娘娘。” 又有一个小宫女跑出来,递给他们每人一个鼓鼓囊囊地荷包。打发他们走了不提。 里面,春纤笑道:“这会儿人走了,姑娘消停了。就是白赔了几个荷包。” 珈蓝也笑着:“才不白赔呐,就是姑娘跟着过去,人家过来接了,也不好让空手回去的。” 一个老嬷嬷嗔着她们,还不侍候姑娘躺会儿,这一天忙的。姑娘歇着,我去厨房看看去。 黛玉惬意的躺在榻上,榻前几上摆着一碟子蜜饯、一盘荷叶鸡、一碟子年糕、一碟子饽饽,还有醋碟、筷子等。心里暗自好笑,不是春纤、珈蓝机灵想出这招儿,又得转到元妃那儿去,这大年初一过的,还真是有滋有味儿的。原来慧妃竟也是个爱梅之人,还有那个什么李贵人、安贵人的住处,竟也有梅树,自己也爱梅,正月初始,与梅相伴。到过了立春之后,雨水、惊蛰、春分,该赏桃花、杏花等,那时,还会在这玉竹轩吗?等等,还有一个爱梅之人,妙玉,玉妙,还真是天下无奇不有。那安贵人好眼熟,好眼熟啊。 “林妹妹,你怎么啦?”从外面传来二姑娘迎春的声音。 黛玉手里地筷子掉在地上。我怎地忘了这茬儿? 《一百三十六》坦言相对 迎春三步并作两步的扑了过来,堪堪在榻前站定,一脸的担忧,上下打量着她,痛惜夹杂着不舍,脸上竟有了蒙蒙微汗。 这让黛玉好生羡慕,瞧人家这一头汗,自己出去一天,混了个冰吧凉,这会子还窝在锦被里暖着,怎么就没有这份福气。含笑拉了迎春一把,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这才宽慰着:“倒也没什么,就是出去了一天,走的腿脚都不是自己的了,见元妃娘娘派人接我,心里一高兴,脚下没了准头,也是寸劲儿,小腿抽筋弄的。才让珈蓝给揉了半天,好些了。让姐姐担心。” 迎春忙问:“请太医没有?” “好姐姐,大年下的,咱们还是别招人家厌烦,一会儿用热面巾敷敷,就好了。姐姐再吃些,看夜里饿。” 春纤给黛玉换了一双筷子,给迎春添了一副碟筷,又端过来一盘子持炉烤鸭、一盘子虾籽冬笋。 迎春今儿个兴致盎然,边吃着饽饽,边跟黛玉聊着。 原来迎春早上被理国公府的陈夫人拉着叙话,二人倒是谈的很惬意。陈夫人慈爱的又拉着她一同去皇后那儿请安拜年。这让迎春很意外。 身为荣国府二姑娘的她,在家里是个低调的人。没有探春那样精明能干,一心想挑尖,不甘于庶女被人轻视的地位。也没有惜春是个嫡女,在贾珍夫妇面前刁蛮任性,别人也不敢惹她。更不像元春进宫当娘娘。在贾府被供奉着。亲父的忽视,邢夫人的淡漠,老太太地冷淡,哥嫂的敷衍。早已让她习惯了忽略自己的日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专门关心自己。而不是靠着别人,沾光为生。她很兴奋,眼里带着舒心的满足。极想立即把这一感受告给黛玉,让她一同分享。从皇后宫里出来。知道陈夫人还要去皇贵妃那里坐坐,就辞了人家往玉竹轩走。见好就收,这是为人地道理。 回到玉竹轩门前,才要进去,被后面的人叫住,一见之下。明白是元妃宫里地人,再不愿意也不好摘了人家面子。没有黛玉在身边,底气不足的。 贾母等人在凤藻宫等候着,迎春心知这还不是为着黛玉而来,凭自己,人家早走了。 元妃含笑拉了她就座,几个人拉呱着家长里短的,也让迎春知晓不少的事儿。往常。这都是决策层们谈论地话题,今日。自己也提升到决策层里。 栊翠庵在辞旧迎新之际。王夫人带着李纨、凤姐进去瞻仰一番。香烟缭绕。梵唱经文。二太太虔诚地为元妃、黛玉祈福。也祈求新地一年。全家人都能有个好福分。 薛家出了件新鲜事。年三十晚上。家中地团圆宴居然缺了薛蟠这位大公子。薛蝌兄妹探望寡居地母亲一时也无法归来。三十晚上。薛姨妈、宝钗、香菱地心情可想而知。 宝玉深夜悄悄离了贾府。彻夜未归。直到清早。贾母等起身打扮着出门时。才见到沮丧地儿归来。 黛玉静静地听着。过后又让春纤拿来夜光杯、红葡萄酒、米酒。米酒是黛玉按照家乡地法子学着做地。试着喝过一回。味道不错。弄地不多。也就送了太后一些。给乾隆拿到养心殿一些。自己留下地不多。趁着迎春今日有兴。黛玉有心陪陪她。只说小酌一下即可。不用麻烦。却也让春纤、珈蓝忙了一阵。端上来糟鹅掌、糖醋藕片、拔丝苹果、芙蓉鸡片、葱爆牛柳、腰果鹿丁等。 难得迎春今日这样健谈。眼里带着发光地祈盼和憧憬。黛玉也不禁为之动容。这位表姐。一向话不多。很少有今日这样地情形。心里着实地为她高兴。亲自为两个人地杯子里添上红葡萄酒。举杯为她祝福:“姐姐。这是好兆头。今年啊。定会有好运、喜事降临到二姐姐身上。妹妹祝姐姐吉祥!好运常在!干!” “谢谢妹妹!借妹妹吉言!干!”微醉地二姑娘。被绣橘和春纤扶着回了自己房里。看着迎春背影。黛玉也乏地直让珈蓝收拾起来。说是自己要歇息。 珈蓝想了想,煞有介事的:“姑娘,才筷子掉在地上,会不会有什么人要来吧?” 这早晚地,来什么人?黛玉真佩服人家的想象力,苦笑着:“要来的来过了,再来就是明日的,关门落锁。” 珈蓝只好按照她的意愿收了桌上的佳肴美味。这时,春纤也回来了,见此状况,忙跟着给黛玉打来洗面水、漱口水。 洗漱已毕,黛玉躺下假酣。能睡的着才怪,这一整日的故事像连台戏,一幕接着一幕,最让她疑惑的就是安贵人与李贵人。凡事在一不可再二再三,为何竟然把自己父母也挂在里面?皇宫不是客栈,又怎能让安贵人来去自如的,看上去竟比皇太后还有能耐,这里面有没有乾隆的意愿?宫闱之间的事儿,本不想涉入,可要是把自己父母也绕在里头,定要弄个明白才是。何人可以解惑?何人可以信赖?乾隆可否?太后能否?元妃可以不? 丝丝凉意飘过来,让黛玉有了警觉,那人来了?觉着一股熟悉的味道渐渐近了,她依旧闭着眼帘,不动声色的,任那人坐在身旁,任那人亵玩着自己的衣袂,一个热吻,把她惊醒。娇羞的看着那人。 “朕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人家累了。黛玉叩见皇上,皇上吉祥!”躺在被窝里,不好意思起来。 “心不诚,情不愿的,免啦。吃了就睡,也不怕积了食?”乾隆好笑的看着她。 “这早晚了,皇后娘娘那儿在候着呐。” “朕知道,累的够呛?累了一天。可有什么夸口地要跟朕说说不?” 黛玉一下子走了困意,才要说出那个安贵人之事,心里又一想,这事儿既然关联着自己父母亲。(.无弹窗广告)还是慎重一些再说的。像是被他看穿心事,讪讪的:“一堆儿的麻烦事儿。怕影响圣安,明儿个再说行不?记住啊,别这么晚地,在人家昏昏欲睡的时辰。”她躲开他。抱着枕头,没多会儿竟然真地睡过去。 乾隆好笑的看着她,轻叹一声,靠在她的身边合着眼帘,像是睡着,又像是在沉思。一阵稀疏的啸声传过来。外面传来骆吉地低语:“皇上,这早晚了,皇后那儿?”他猛醒,轻轻的从黛玉头上撤回自己的胳膊,吻了吻黛玉,转身走出去。 黛玉睁大眼睛,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又失去一个机会,还得自己琢磨。万一是圈套怎么办?万一是与父母相熟之人落了难怎么办?这宫里。看似在乾隆与太后的羽翼下无忧无虑的。可真真地把自己与外界割裂开来。紫鹃不在、雪雁不在、王嬷嬷不在,与查家又没法子联系。诚亲王福晋今日才觐见过太后,这两日都不可能过来。怎么办?捻转难眠,直到听到外面传过来窃窃细语,知道守夜之人换班了。数着数字:“一、二、三公接上头,真不容易啊。 次日,黛玉直睡到辰时正刻才醒。 春纤听到动静走进来:“姑娘,要不要出去?” 黛玉白了她一眼,昨儿个还没遛够了,净想着玩儿,姑娘我成了你们的幌子。摇摇头又要再睡个回笼觉。 “姑娘,那奴婢先去梳洗一下,免的给姑娘丢人。”春纤见黛玉点头应允,也就溜出屋子,回了自己住处打扮停当。 珈蓝也过来侍候着,见黛玉假酣,就低声提醒着:“姑娘,恕珈蓝多嘴,按照以往,贵妃之间要是没有什么芥蒂,还是去走走的好。姑娘才来,正是相处的好机会。” 黛玉正在寻思着,娴妃那里该是过去一趟,点个卯,日后也好打交道。元妃那里该如何?本不想与贾家再有什么,去吧难免让人误会,不去又觉着情理上说不过去,再说,元妃也不是吃素的,整个儿从初一到十五,想套自己机会不是没有。真是昨日之事还没消化,今日又要披挂上阵,不知道今日是转出个彩头,还是捣出个什么来?无奈,起身发着呆。 春纤这阵子也进来探视,一见之下,忙传唤人们侍候姑娘洗漱用膳。 黛玉想起了一段儿民俗理论,说是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想不起是在哪个梦里的记忆,总之,是一句至理名言,今日之事就是验证,算了,为着今后长远打算,咬牙再辛苦辛苦。“去看看二姑娘起来没有?”要去一块儿去,娴妃那儿以我为主,元妃那儿就靠着二姐姐你啦。 人家迎春早就准备停当,见黛玉派人过来招呼着,就赶忙走过来。姐妹二人相携,叫上春纤、珈蓝、绣橘等,又带上沈青、封全、李贵子等几个太监,嘱咐着留下来地两个嬷嬷主事玉竹轩,先朝着娴妃宫里走过去。 早有那宫里人看见,一边有人过来忙不叠地行礼拜见,一边有人进去禀报。 娴妃佩戴整齐的迎出来,衣着鲜亮,头饰精致,佩戴地东珠耀眼增辉,钗环流苏随着人家的步伐竟没有一丝地摇曳,好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妃娘娘,端庄秀美,比之皇后富察氏更有几分。含笑搭着一个宫女的肩头拾阶而下,身后跟着一众位分低的贵人、常在、答应,除了卓贵人,都是些黛玉不常见过的。 “妹妹来了,快快请进!” 看到人家这样,黛玉暗自思量,自己是不是打扮的太随意了?不容她多想,也含笑迎过前去。“娘娘降尊下界,让黛玉惭愧难当。” “迎春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吉祥!”迎春也忙上前参拜。 “都是自家人,快搀着别拜吧。”娴妃和颜悦色的。身边的宫女上前扶起迎春。 娴妃拉着黛玉地手。二人携手进入大厅,迎春跟在后面。落座之后,有宫女端上来茶茗、果盘、干果、水果等。 “见过林姑娘,姑娘吉祥!”一众贵人、常在、答应们上前为黛玉行礼叩见。 黛玉慌的忙站起来:“快快请起。各位快别这样,黛玉当不起的。”扫了春纤、珈蓝一眼。 春纤、珈蓝二人忙上前扶起参拜的各位贵人、常在、答应们。 “妹妹们都坐下吧。”身为主人地娴妃发了话。又殷殷的问黛玉昨儿个伤痛之事。 黛玉心说,不愧是管事儿地,什么都瞒不过人家的耳目,低声细说了一遍。“什么都瞒不过娘娘。娘娘真是火眼金睛。”啊,我成孙猴子啦。”娴妃夸张的一笑。逗得屋里的人也跟着笑起来。“好歹我忝为代皇后娘娘分忧主事儿,哪敢不顾着妹妹你,再说了,你也是我地妹妹呀。” 看来这里正闹在一起玩儿抹骨牌,闲侃聊闲篇。自己也就适可而止,玩笑一阵就向主人告辞:“娘娘这里好热闹,真让人羡慕。只是黛玉没福,请娘娘恕罪。” 卓贵人不满的:“什么叫没福?姑娘管自在这儿玩乐,又有什么?” 娴妃自是明白黛玉的意思,也横了卓贵人一眼:“你别瞎搅和,拦着姑娘,又惹别的不舒坦。让妹妹受埋怨。我这里。妹妹几时来都行。” 黛玉辞了出来,硬是拦着主人家与在座的各位。省却人家的相送。出来后,又往凤藻宫走去。及到了那里。抱琴迎着她们进入小暖阁。 元妃候在那里,见到她们笑了,关切地问了问昨日的伤情。姐妹三人闲话一阵,元妃含笑看着迎春:“二妹妹,你要的道德经,找到了。抱琴,送二姑娘去看看。” 迎春有些意外,才不过是搭讪带了一句,就当真事儿给办,也忒快了。再说,拿过来不行吗?不错,人家这是要与黛玉单独交谈,自己在不方便。有些担忧的看看黛玉,眼里满是关爱。然而也不敢不从,起身离了这里。 黛玉端坐着,不吭不哈的,像是看戏一般。借迎春之口,已是传过来府中的境地,时隔一夜,又有什么新的戏法上场不成。 元妃看着黛玉,眼里带着些许歉意,轻声道:“昨儿个老太太来了,见不到你,面子上没说什么,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伤了心了。都是自家人,纵有天大的不是,也该放弃了。我娘没读过多少书,见识上也差,弄地妹妹不好过,给她脸子看,也是她该着地。可老太太一个年迈之人,好不好的,就别计较了。” 黛玉看着元妃,正色道:“府中地过往种种,黛玉已经忘怀,只想过自己的日子。” “既然忘记,也好,就不能试着重新接受她们?” 黛玉坦然地凝视着元妃,冷冷一笑,就这样忘却在贾府中的种种遭遇?重新与她们和解?还真当我是小孩子不成?凭什么?想着远在南边牵挂自己的祖母,还有苏、吴二位姨娘,还有关爱自己的诚亲王夫妇,查家夫妇,佟家人与宫中的太后、乾隆,又置这些人于何种境地?再说,宫里安贵人之事,既然牵扯上自己父母,指不定往深了还会扯出什么事端来,那时,为着那府的自身利益,人家怕是要忙着与自己撇清关联吧?淡淡的反问:“接不接受又如何?在这宫里,咱们不就是金丝鸟一般的,要说有关联的就是太后、皇上,别的还不都是虚的。娘娘你说对不对?” 元妃没了主张,你能说黛玉的话有误,的确,在这儿,太后、皇上是自己的主子、婆母、夫君、依靠,家,想着亲近,实则遥远、疏离。说形象些,也就是一个奴婢,家,就是一个遥远的念想。想到此,苦笑着:“妹妹,说起来,咱们还不都是一样的。” 黛玉忽然想到,原来曹老先生安排的元妃之死,心下惨然,暗叹一声,终是为了那府里,毁了自己。眼里盈着水雾,仰起头茫然看着外面,尽管还隔着大门、小门的,她却感到一丝寒意袭来,极想提醒元妃注意,可又何从说起? “娘娘,多注意自己身子,你好,那府自然就都好。至于我,不过是皇家收养的一个小女孩儿,有些事儿,还不是我自己该想的。请二姐姐过来吧,黛玉真的该走了。” 元妃无法,只好让宫女叫过来迎春,好言抚慰一番,这才送她们二人离去。望着渐渐远去的她们,元妃伤感的靠在宫门的柱子上。 贾府,眼下的这个坎儿能否过的去,还有那个妙玉,是福是祸怎么办? 《一百三十七》离宫如府 在宫门快要下钥时,紫鹃与月眉等赶了回来。(.好看的小说)一回到玉竹轩,就带来一阵欢笑。紫鹃从自家里带过来吃食,都是普通人家自制成的家常年货,除了给黛玉留下一部分尝个新鲜,也分赠给大家不少。 月眉也是一样,看上去容光焕发的,眉眼里也带着笑意。一边向大家分发带来的东西,当然也少不了黛玉的,一边不时的抿嘴儿偷着乐。 还有两个嬷嬷及小宫女冬雅也为黛玉带来了家里人的谢意、祝福。 黛玉把月眉的神色看在眼里,含笑不语,只是微微衿首。无人之际,悄悄的打趣月眉,才知道,家里给她定了一门婚事,就等她放出宫来,即时迎娶。对此,黛玉是又羡慕,又高兴。连连向她祝福。看着她们笑闹着出了屋子,静下来,她的脸上重现出忧郁苦涩的心境。她忽然有了一个想法,脸上带着一丝笃定的怀笑。 不让人们禀报,悄悄走进来的乾隆看了个真真,眼里带着一丝探究,这丫头又琢磨出什么来?他一直爱看黛玉独自思索的模样,好似一个天女凝神遥望。这样一来,常常是不让太监、宫女们禀报给黛玉,弄的人家埋怨他搞突然袭击,对此他倒是毫不在意。这一次,又是这样。“想什么呐?让朕分享分享。”黛玉惊喜的看着乾隆,忙起身要下地行叩拜礼。弄的人家愣住,含笑一把拦住:“慢来,慢来,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到让朕消受不了。还是歪着吧。就这样说话,自在些。” “小看人,让外人看着什么样子?好像黛玉不懂规矩似的。” “胡说,谁敢看?借她几个胆子。反了她了。说说看,又有什么好事儿?”明眼人一看就是正话反说。还四下张望一下,而后,哈哈一笑,坐在黛玉身边。 黛玉就把昨日之事,原原本本的跟他说了一遍。 乾隆沉思起来,这件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怕就怕牵扯起来又是一竿子人。可他也清楚。既然人家找上了黛玉,也不好置之不理。不然,看样子还会有下一轮的麻烦。心里打算着如何应对,既不能伤着黛玉,也能处理好太妃之事。 “皇上,烦了我吧?要不。我暂时离了这里。”黛玉试探着,离了宫门,出去后。咱们就有法子办事儿,不用你也成。 乾隆曳斜着眼睛看着她,哼了一声:“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前朝的太妃,一向由皇额娘料理,做儿子地,不好插手母妃的事情,又是些年纪不大的,更要小心谨慎。宫里的事儿,没有太后点头,谁敢插手?”意思很明白,你想饶过咱们皇家。自己去查。门儿都没有。“离了这里,去哪儿?诚亲王府?乌雅氏倒是提过。二十四叔也有这个意思。” “我回紫竹阁去。”黛玉心说。我偏不去你安排好地地方。看你怎么样? “这时候回去。没几个人地。太冷清了。一时烦了。再折腾回来。非弄出什么来不可。这事儿你别担心。朕去安排。今晚上。朕陪你。” “不要。这叫什么事儿?还不让别人有了嚼舌头地话瓣。” 乾隆心说。这都到了什么时候。还这么认死理儿。没见过这么犯轴地。试探着:“要不。把你二表姐找过来。” 黛玉摇着头。这事儿怎能让她掺乎进来?还不如让紫鹃、雪雁、月眉她们过来好些。 乾隆也没想让迎春过来。不过是拿她逗趣。二话不说地。叫过紫鹃、雪雁她们。嘱咐了一遍。这才离开她。坐在养心殿。思前想后地。想了又想。仿佛是下了决心。眼里闪烁着骇人地芒光。 今晚,守夜的是珈蓝带着一个小宫女,临时,又加上紫鹃。 紫鹃坐在黛玉身边,守着她。微弱的烛光,玫瑰色的纱帐,给屋子里平添一份诱人的魅力,大座钟地指针指向丑时。 有紫鹃的守护,黛玉心里踏实不少,同时,也不好让别人为自己担着心,就是为着眼前的人,也要装作睡着,不然,还不是弄地大家都不消停,大年下的,岂不惹人生厌?这样想想的,竟也真地睡了过去。 “反了天了,竟有这等事?看来哀家平素对她们太纵容了,这回倒要看看,谁还敢乱嚼舌头?”太后怒不可遏,茶杯掷在几上,震动了一下滚落在地,摔的粉碎。 “皇额娘,看气着。儿子也是为难,先总是压着,可人家是越来越长行市,根本不把咱们母子放在眼里。照这样下去,指不定还要嚼些什么舌头出来,那起子小人,就看不得咱们过几天舒坦日子。”乾隆一边儿劝着太后,一边儿亲自给太后倒了一杯茶水,呈过去。 钮钴禄太后,十三岁进胤府邸,后为雍亲王府邸,赐为格格。身份不高,这令她在胤众多的妻妾中,明里暗里的受了不少的委屈。一路熬上来,到雍亲王登基是为雍正皇帝,才封为熹妃,除却皇后那拉氏,就是年贵妃还排在她的前头,别的人都被她甩在后面。无论是心机,还是城府都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乾隆与娘亲携手共渡过多少难关,什么风雨没见过?什么刁蛮之人没打过交道?又是个孝子,岂能让太后为难,当然,也不能让黛玉吃这个暗亏。才进来时,就打发管事的嬷嬷、太监、贴身宫女去提李贵人、安贵人过来一叙。看看快到了,乾隆冲着太后微微点下头,亲手给母亲正了正发髻。 外面传来骆吉急促地禀报声:“禀太后娘娘、皇上,咱们去晚了一步,李贵人、安贵人失踪了。” “失踪了?怎地哀家一找人,就失踪,玩儿什么花活?找,关闭宫门,挨个儿查,不放过一个蛛丝马迹。找着人,哀家有赏。” 乾隆爷惊呆了,原本没太在意的事儿,竟然弄成个这样。龙眼一瞪,这还了得,又想到黛玉在玉竹轩,心里总是砰砰作响:“皇额娘,不如让玉儿去二十四叔家里散散心。” 在乌雅氏地相伴下,黛玉携了迎春离开紫禁城。乘着宫辇来到诚亲王府邸。如今的王府,显地更加尊贵无比,因着是在大年下,亲王府的威严又平添了奢华喜庆。 “诚亲王府”地牌匾,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气派耀眼。 黛玉所乘的宫辇与福晋的车驾直接进入王府大门。江氏等侧福晋、格格们早就迎候在里面。温氏率领着府里的大、小丫环、管家媳妇、嬷嬷及管事的、小厮等仆人们肃然侍立着。 戴着帷帽,身披雀金裘斗篷的黛玉,被紫鹃、雪雁扶下宫辇。接着,春纤帮着绣橘从另一乘轿子里扶出迎春。旁边乌雅氏也在卓尔等府里丫环的服侍下,下了亲王福晋的车轿。疾忙走过来招呼着黛玉等人。 “黛贵妃娘娘吉祥!福晋吉祥!”在江氏地带领下,众人拜见。 黛玉有些意外,脸腾地红了,想起与太后和乾隆的约定,也只好忍下去。 乌雅氏言道:“都下去吧。”说着话携了黛玉走过丹陛旱桥,从一个月门进去,走过一处花园,在一个写着《萦玉斋》的院落前停下。 “才收拾好了,看看合意不?觉着不好。咱们再看下一处的。” “婶婶准备下的。必是好的。玉儿就擎着享用吧了。”说着话,步入进去。 这是一处精致地院舍。正房三间,两边各有耳房。东、西厢房也各是三间。南面一排是客房。东南角上是大门。一个影壁后是一个花坛,一个大鱼缸,几棵桃树、几棵梅树,垂杨柳下方是一池清水池,一道不长的石阶连接着池中的假山,而假山后面又植着几树竹子。 走进正房,一股温馨地暖流袭来。乌雅氏拉着黛玉坐在榻上。“看看怎么样,缺什么少什么的,别客气,这是你的娘家。” 娘家,黛玉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心里颇有感触,望着福晋,点下头:“婶婶,玉儿知道。” 卓尔走进来,回禀着:“回福晋,王爷回来了。” 乌雅氏忙站起来:“你先歇歇地,我去看看。”带着卓尔等人匆匆离去。 黛玉自是住着正房,耳房给跟着出来的月眉、紫鹃等人住。西厢房安排迎春带着绣橘住进去,东厢房是跟来的嬷嬷住着。南边一溜安置余者暂住。(满家习惯,除去正房,西为贵。) 黛玉小酣一阵,被什么弄醒了,挣开眼眸一看,原是雪雁来了,还有颜芳含笑看着自己。“不是让你们先歇着,这会子怎的过来了?”看着时辰不早,困意顿消。 雪雁逗着她:“还有什么比姑娘的安危更重要?” 颜芳也笑了:“咱们啊,可是来保护姑娘的,姑娘你可得想着咱们点儿,不然,咱们就补好说啦。好歹心疼咱们些才是。” “就你们话多,我才说了一句,怕了你了。” 起来洗漱一番,才在几前品着茶,就见卓尔过来禀报,说是王爷有请。 黛玉忙起身应了,带着月眉、紫鹃、雪雁、颜芳跟着过去,绕过花园,出了月门,走到王府的另一面宅舍,一进去,是一处书房。走进去一看,里面坐着一个男子,正是允铋。 “玉儿见过叔叔,叔叔吉祥!” “玉儿啊,你算是把宫里那一套学会了。什么吉祥?平安就是福。来,坐下。”经过这几年,允铋也有了几分成熟,眼里带着慈爱。 黛玉依言坐下,卓尔呈上茶,随后退下去。紫鹃等也留在外面廊下的角屋里等候。 允铋看着黛玉,深有感触,一个孤单的小姑娘先是在荣国府,后又到畅春园,再就是宫里,几番波折,几番挣扎。岁月练就了她,也成全了她。一日日成长起来。实在为林家叫好。这次出来,明着是为着安贵人之事,实则为着宫里好几档子事,她不明白,允铋可知道这其中地名堂,太后要清理后宫犄角旮旯,要掀一掀陈年旧账,免地无聊之人做耗生事。也不想让黛玉看着那些污垢。在这个南边儿清贵之家出来的女孩儿面前,总是要保持着几番矜持。安贵人、李贵人失踪。只是个导火索。 “安心在这儿住着,这是你地娘家。需要什么找福晋,或是找管家耶律昭。来人,耶律管家来了没有?” “回王爷,奴才在,等着王爷传唤。”走进来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大约三十出头,身材一般,相貌平常。属于那种扎在人堆儿里找不着地那种。“王爷找奴才?” 允铋点着头:“玉儿,这就是耶律管家,今后有事儿找他。耶律管家。这是本王的侄女林姑娘。” 耶律昭毕恭毕敬的朝着黛玉微微一礼:“耶律昭见过林姑娘。” 黛玉忙站起身:“耶律管家不必客气,往后还请多多关照。” 晚膳时分,才打断二人的交谈。随着允铋来到大厅。乌雅氏在亲自指挥丫环们布菜,在座的除去允铋那些有名份的大小老婆们,还有迎春。 席间,各种精致的菜肴像变戏法似的,一样样既美观的让人不忍下箸,又让人家抵不住诱惑,终是成就人们齿香地美味佳肴。 奶妈把福晋生下的小世子带了出来。好可爱的小家伙。虎头虎脑的,脆生生的叫着阿玛、额娘。把大伙儿逗的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黛玉。福晋一阵嘘唏,想起了那个让她终生难忘地夜晚。抱着孩子对着黛玉教着:“叫姐姐,这是你的亲姐姐。” 此时,允铋问着黛玉:“过两日是南安王府的宴会,玉儿一起过去看看地。” 黛玉本不想去的,跟南安王府又不熟悉,刚想婉拒,却看到迎春眼里闪动着什么,一下子想起探春,轻叹一声,为了迎春,也为了姐妹间的情分,应该过去看看她。 那日,南安王府门前,陆陆续续地车轿堵塞了大半条街,除去各个府邸的王公宗室大臣,还有各府的福晋格格们。乌雅氏带着黛玉、迎春及江氏等也来到这里,南安太妃、南安福晋、探春早就迎迓在此。 探春更加美艳大方,略带羞涩的她,及见到黛玉和迎春,眼前一亮,兴冲冲的走过来。 “二姐姐。林姐姐,快过来,咱们到这边坐着说话。” “三妹妹倒是越来越靓丽,这都是王府的待承。今儿个你是主人,咱们听你的。”迎春乐呵呵的打趣着,一旁的南安太妃、南安福晋闻言展颜一笑。 黛玉也逗着她:“二姐姐说地没错,三妹妹,咱们今儿个可要好好地闹你一顿。”说实话,在贾府,还就是这几个小姐妹对待自己好些,看到她们,总能让自己受伤的心里好受些。 探春笑起来,跟太妃说了一声,张罗着黛玉和迎春,带着她们去了自己地闺阁房舍。临行时,黛玉也跟乌雅氏低低的说了几句话,这才含笑跟着探春、迎春她们拐过一个园子,到了探春地院落。一路上见着一些贵妇们,也搭讪着应付几句,看到一个不起眼儿的人,在人们身后一闪不见了,衣着普通,与一般王府的媳妇们相差无几,就是那个走势,让她想起一个人,一个不该在这儿出现的人。 王府格格的闺房自是比大观园秋爽斋又不一样,优雅、自然、奢华,寒暄一阵,黛玉又把那个人翻腾了一遍,猛然想起,急着要找允铋或乌雅氏商议,就辞了出来。身边的月眉、雪雁跟了出来。看在难得出来玩儿一趟,其余的人都被她放了假。 黛玉想起直接去见允铋多有不便,让雪雁向他报备,自己带着紫鹃先去寻福晋。从没来过这儿,难免生疏,看见一个丫环,让人家指了一下路,就急匆匆的走过去。 迎面照直也走过来两个人,却是男人,从装束上看,竟是那个什么隆岭王的世子,她想起那个人几次在自己面前的情形,心里发急,慌不择路,与紫鹃拐进一个院落角门。小心的窥视着,等待人家过去。忽觉一双手揽住自己的腰身,吓的大惊失色。 《一百三十八》何事寻卿 “还真是你我有缘,在这儿也能找了来。[]”耳边送过来这么一句话,惊的黛玉想死的心都有,不用问,正是永琛。 “紫鹃。”黛玉挣扎了一下,不仅没用,就连嘴也被人家捂上了。眼看着紫鹃被另一个男人点倒抱进身后的院落里。知道中了人家的套路,涨红了脸被人家抱到一个香艳的房舍里,按在榻上。一抬头,正好与永琛相视。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啊,低下头,心噗噗的跳。她很清楚,这一次要想逃离此君的手心就只能用智取,眼里盈着一望珠泪,再次抬眼望着永琛。“黛玉见过世子爷,世子爷吉祥!” 永琛暧昧的笑笑:“见到你,爷当然吉祥。”一**坐在她的身边,扯下她身上的雀金裘斗篷,顺手抱起她骑在自己身上,眼里布满欲火。把嘴凑上去。 黛玉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又羞又忿,哪能让他亵辱,忙躲避着,眼泪流下来。 “别动,不然,我可就把持不住,现下兴许就要了你。”喘着粗气,眼里充盈着兽欲,手越发的放肆起来。下面一个物件勃起,隔着厚厚的衣裤也能感觉到。 黛玉心里暗想,就这样让你占了便宜去,我也忒没用了,打定主意。就见一股热气喷上她的脸颊,对不起了,在此一举。 永琛得意的把嘴凑到她的唇边,吻着诱人的幽香,正要进一步行动,猛觉一阵吃痛,惊叫一声。甩开她。 黛玉被甩落在地上,吃痛的她几乎叫起来,眼泪潸潸流下,狠狠的咬下自己嘴唇,生拍就此昏了过去。不然下面会是怎样的局面就更加难以控制。 永琛红着眼珠子,凝视着她,嘴唇上显然破了,还有血痕。不知过了多久,怒火褪去,眼里带着满意的亵笑,走过去一把抱起她,放置在自己身边,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跟我去郑家庄。” 黛玉扭转过身子:“不去。让我离开这儿。一会儿。会有人找到这儿来。” “那又怎的?你怕什么?一切有我。” “世子爷。你我不可能地。坚持下去。于我。是三尺白绫。于你。也没有什么好处。更何况。我心不在你。” 永琛铁青着脸。一字一吐地:“在谁那儿?说。” 黛玉傲然一笑:“属于我自己。或许。总之不是你。” 永琛忽然笑起来:“也好。黛贵妃。听话。将来你会得到更好地。”听得外面有咳嗽声。他伸手把雀金裘斗篷给黛玉披上。“闭上眼睛。”抱起她来。 “我地人会找来地。”黛玉拖延着。[] “你地人?宫里地人都是钮钴禄氏和弘历地人。紫鹃又是史老太君地人。谁是你地人?也对。还有雪雁。”冲着外面沉声道:“别忘了那个小丫头。我们走。”后面是问黛玉。 随即,黛玉觉着身子悬空起来,心里怎能不怕?急忙窝在人家身上一动也不敢动。耳边传来轻笑,身子被紧紧的抱住。好一会儿。觉着落到实地上,觉着周身一松,却是在车上。眼前是永琛龌龊的笑脸,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哒,哒,哒。”狂奔起来。 车身的颠簸让黛玉很不舒服,永琛急忙搂住她。低语着:“一会儿就好了。”及见到她那满脸的泪珠,祈求的目光,嬉戏着:“这招儿不灵了,笨丫头,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份儿人情。打算怎么还?” 黛玉忿忿的:“你胡说,没有。” 永琛摇着头:“你别不认账,还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在荣国府。就上了你的当。拿我去挡灾,自己跑了。别地。有空再跟你一一算账的。” 外面车子一顿,永琛眼里泛着狠戾的芒光:“什么事儿?” “那个隆岭王世子追来了。” 黛玉心里一惊。眼前这个永琛就够让她糟心的,又来了那么一位,自己可怎么好?显然身边的永琛也感觉出来,低声问:“怎么啦?” “不要让他过来。一个怪人,总要找我。” “你认识他?” “没见过。” 黛玉把在宫里遇见那个人的情形说了一遍。 “别管他,照直走。”永琛有了底,看着黛玉若有所思,又说:“这事儿,你别怕,我去查查的。”说话间,外面停下来。有人掀起帘子,永琛下了车,转身把黛玉扶下来。 黛玉仔细打量一下,却是在一处高大的院门内。她是懂的亲王府地规格的,看上去不是郑家庄。会是他的别院? 一群丫环、媳妇迎过来:“世子爷来了,参见世子爷,世子爷万福!” 永琛拥着黛玉走过去,嘴里介绍着:“玉儿,这是我的别院。眼下还不能把你接进亲王府,等我安排好了,会把你堂堂正正的抬进亲王府去。都别愣着,还不见过你们未来的福晋?” “见过福晋,福晋吉祥。” 黛玉怒不可遏,瞪着永琛,火冒三丈的:“我不是你的福晋,再这么叫,我一头碰死。” 永琛毫不介意,拥着她进入正堂,又亲手为她除下斗篷,一个丫环上前为他除去斗篷。他这才礼让黛玉坐在榻上歇息,自己也坐在她地身边。(.) 黛玉低头暗自思量,把她安排在他的别院里,不知道外人清楚不?但愿雪雁能早点儿找到这儿来。想自己孤身一人,在这人的面前,竟是毫无办法。唯今之计,却是一饭一水都不能沾的,前思后想,心里阵阵发凉,他会不会逼迫自己就范?他会不会用诡计取巧玷污自己?怎么办?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要是雪雁找了来,还请世子能让她进来。” “听口气不像是求人啊。” “这是必须的,用不着求人。” “喝。你倒是一副当家子主母的模样。不错。”说着轻松,眼里闪烁着不定复杂的神色。“来人,传膳,我要与,与姑娘畅饮几杯。” 黛玉倏地想起一个传说,说是雍正看上理亲王弘皙的某个福晋,强要了去,最后那女子香消玉殒在宫闱中。永琛真的是看上我这个人,还是处心积虑地报复?梦中地我。不管是咱哪个梦里,都不要迷失了自我。 “福,姑娘,请喝茶。”一个丫环毕恭毕敬的。 黛玉无言地扫了她一眼,起身走到窗前,凝视着外面,朔风正肆虐着天地间的万物,眼里一阵迷离,心中默想着。雪雁,颜芳,你们在哪儿?快些过来吧。一个人影挨过来,生硬地搬过她的身子。 “别看外面了,狂风大作,有什么好看的?过来坐下喝杯酒,去去寒气。我有话跟你说。” “永琛世子,请自重。” “自重?这什么你先坐下。我真的有话跟你说,那行。你记住了,千万别掺乎宫闱之间的,那些个倒灶地事儿。别听他们拿你父母说事儿,都是些没影的事儿,钮钴禄氏,还有弘历都不是好相与的。我额娘跟你说的,你别不当回事儿,” “永琛世子。我该谢谢你。” “不客气,你得分清楚好赖人。行了,说多了你也记不住,过来,陪我喝几杯的。” “啪”的一声,一个嘴巴子扇过去,永琛倒退几步,眼里闪着痛苦的神色,不敢相信这是黛玉的大手笔。恨恨的:“你敢打我?你能陪着弘历吃饭喝酒。就不能陪着我?” “我是一个人。不是陪着你们爱新觉罗家地爷们儿卖笑的。送我回去,一切都只当没发生过。送我回去。”昂起头。凛然傲视着眼前的人。 永琛惊呆了,看着她满脸的不相信。张大嘴巴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想走近她,却见她扬起手来,里面是一个坚硬的簪子比在自己的颈上。 “你别激爷的火儿,放下那破玩意,我永琛不是被吓大的。好好,你别胡来,好好的这是弄什么?嘶,还真舍地呀你?” 黛玉心里这个急呀,胡来?谁说的?太后是谁?乾隆是干什么吃的?今日之事,指不定被传成什么样呐。就为这,把我搭上?值当吗?就凭你,想撼动弘历母子的地位,异想天开呀。有一种感觉随风飘来,那是自己人的味道,好雪雁,好颜芳,你们总算来了,我可是望眼欲穿啊。从进到南安王府,直到现在,她是滴水未沾,肚子也开始闹腾起来,不安的扫视了一下永琛,见人家注视着她手里的簪子,脸色变了又变,伺机夺下。 这时候,门被撞开。“世子爷,不好。”就见那个家人倒在地上。永琛神色大变。 雪雁、颜芳闯进来,后面跟着沈青、封全,还有诚亲王府的几个人,俱是劲装打扮。看到眼前地模样,俱是一惊。雪雁一个箭步护到黛玉身边,唤了声:“姑娘”。几个人把黛玉围住,怒视着永琛。雪雁从她的手里取下簪子,为她戴在头上。颜芳一把搂住她,警惕着永琛和他身边的人。外面传来械斗声。 黛玉身子一歪,昏了过去。再次醒过来,正是在一个大床上,眼前坐着乾隆。担心的看着她,见到她醒了,宽慰的笑了。 “这是哪儿?”有些嘶哑的声音,让黛玉感到厌烦,这是怎么了?不就是睡了一觉,有什么啊。周身感到一阵疼痛,特别是后背,想起来曾被永琛甩倒在地上。 “皇叔家里。放心,等着朕,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不用了,他没把我怎么样。”想起了永琛嘴上的伤痕,还有脸上的巴掌印。 紫鹃端过茶水,黛玉接过来,一饮而尽。“再来。”嗓子里冒着火,回到了这里,松了一口气,别说是茶水,就是一杯毒液,她也顾不得了。一连喝下好几杯,总算叫停。 身边传来骆吉的禀报:“皇上,南安郡王在外面跪着求见。” “让他走,朕不想见他。” “还有理亲王也在外面候着,请求皇上恕罪。” “企图亵辱宫妃,朕要杀了他。让他们走。不见。” 黛玉挣扎着起身,拉住乾隆:“恕了他们吧。眼前发生这么多事儿,够皇上忙地,别为我乱了章法。”她暗想,永琛那番话藏着锋击,宫里定是有理亲王府地人,也就是说,乾隆母子,还有自己,包括宫里的一些事儿,都瞒不过他们。不能由自己这面开杀机,留下诟病。 “朕,我恨他们。玉儿,你,怎么样?” “也没什么,就是累。浑身没劲儿。想睡觉。”想说自己地骨头是不是断了,没敢说,生怕这主儿真的发了狂,立时翻脸。既然自己要重新改写黛玉命运,更要顾忌大局。又想起太后那张脸,钮钴禄氏?弘历,你们老艾家掐架,凭什么要把姑奶奶我搭进去? 乾隆还是走出去,从外面传来喝斥南安郡王地声音,接着,就一同去了前面。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点,不愧是一代君王。 雪雁走过来,担心的看着黛玉,低声问:“姑娘怎么样?吓坏我了。” “你们怎么找到的?人家安排的挺隐蔽的。”看见紫鹃也走了进来,不由的想起她曾经被人家放倒在地。 “一找到紫鹃姐姐,就知道姑娘出了事儿。他们忒坏了,布了好几道疑桩,害的我和颜芳姐姐白白的耗了不少时候,还是遇上隆岭王世子,在他的帮助下,才找到的。这会子颜芳姐姐又有事情可做啦。姑娘,他们太可恶,差一点儿就误了姑娘。”避开玷污二字,雪雁咬牙切齿的。 “二姑娘回来了?别让她知道这些事儿。”隆岭王世子?这人倒是有趣,他到底是何人? “姑娘放心,人家回来了。咱们告给她,说是姑娘在那府里一时招了风寒,眼下怕过给她,不让她过来的。”紫鹃接过话,脸一红。要不是自己没用,又怎能让黛玉受委屈。 看着眼前没了别人,黛玉小声把自己的遭遇告给她们二人。 雪雁一听又急了,不放心她的身子,生怕那一下子被伤着哪儿,忙着出去找太医过来。 乌雅氏也赶过来,眼里盈着珠泪,哽咽着:“王八羔子,下流坯子,黑了心的,咱们跟他没完。玉儿,是婶婶粗心,让你受了苦。” 正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雪雁搀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医走进来。问了问情况,又把脉,沉吟一阵,就让雪雁跟出去,开了一些洗浴用的药,及内服的药物。 珈蓝端着药盅走进来,身后跟着春纤,一脸的担心。 乌雅氏接过药盅,亲手喂她喝下药,又隔了一阵,黛玉有些饿,紫鹃忙让人端过来一些清粥小菜,她喂着黛玉,眼里满是痛惜和不忍。吃下去,黛玉有了精神,靠在引枕上,又让端过来一些蜜饯、果子等。 乌雅氏伴着她,眼里含着泪水,搂着她无声的哭起来。“这是怎话说的,好好的,招谁惹谁了?玉儿,就在这儿待着,别处,咱们不去了。”又耳语着:“那起子人坏了心了,在那个院子周围,听说有些莫名其妙的人住在那儿,说是可疑。跑了几个,其余的都网在刑部牢里。这回理亲王慌了,直着掰持着。把太后也倒蹬出来了。皇上和你叔叔正忙着这件事。” 黛玉微愕,难道与理亲王弘皙的较量,就此拉开场子? 《一百三十九》探春之患 乾隆愤恨的看着前方,拿起了望远镜,尽管看不见,可他坚信望到尽头,就是郑家庄。[]就是理亲王弘皙父子的老巢。黛玉的事儿,给他提了个醒。人家耐不住寂寞,要跃马扬鞭的大干一场,剑指紫禁城,剑指他与母亲。多年的老账还要掀起来不成?九龙夺嫡的纷争又要重现?后宫的女人们,都是搏击中的高手,只要活着,就没有失败者。风水轮流转,指不定什么时候,早已蛰伏之人又还了阳。弘皙,乾隆的堂兄,前废太子之后,给了他一家亲王的位置,平素又倍加恩宠,按说也该安分守己的过日子才是,为什么要痴心妄想的谋大位?他一阵冷笑,耳边传来才在太后那儿得到的警告。“忍,还不是翻脸的时候。你都准备好了没有?别想着把宗室里的爷们儿叫在一块儿,痛哭流涕一番,再哈哈大笑一阵,就能解决的事儿。要准备好再给他痛击一同,让他再也翻不过身儿来。” 强压下心中怒火,放下望远镜,低喝道:“骆吉,去养心殿。”步下石阶,坐上御辇,心里还在翻腾。 “皇上,太后娘娘,臣妾知罪了。小儿永琛爱极了南边的风光,想着林姑娘是南边的人,就邀上她过去讲解一番,打算把我那邋遢院子整治整治的,也不知道哪个坏了心的,乱嚼舌头,咱们永琛倒没什么,爷们儿,谁不爱弄个这些个?可林姑娘怎么办?这不是坏人名节嘛。”理亲王福晋煞有介事的唠叨着。 好个长舌妇,嘬下的事儿,不说自家儿子,又把屎盆子扣在别人身上,是可忍孰不可忍。又想起这些日子,有人发觉理亲王府日日宾客满堂。又与南安郡王、北王混在一起,大有结党营私之嫌。还听说弄了个七司衙门。这分明是与朝廷分庭抗礼,决不能姑息。皇阿玛锥心沥血留给自己的这把椅子决不能失了手。想着心事,不觉来到养心殿前,下来后,镇定一下,端着架子步了进去。 刘统勋、柳芳、牛继宗、雅克奇正等着。见他来了,齐齐的跪了下去:“臣等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卿等快快请起,咱们不再朝上,不来这个。都坐下,咱们好说话。” 刘统勋才坐下,又起身朝着乾隆言道:“启禀皇上,抓来的人,臣问过,就是些老奴才。油腔滑调地,说不出什么有用的。倒是,一个厨子说了件让人琢磨地事儿。” “厨子?什么事儿?”乾隆来了精神。 “来了几个西域地人,住了一阵子,才走的。” “西域?往深了问问,定要问出他的实话来。“喳。臣等告退。” 乾隆挥挥手,看见刘统勋想了起来:“刘爱卿等一下。” 刘统勋一听。知道乾隆还有事儿跟自己说。就站着没动。等着皇上发话。其余地几个人都该干嘛干嘛去了。 “老爱卿。你我乃是世交。这会儿没人。陪朕说说话。”乾隆示意他坐下。又让太监端过来茶茗。送到他地面前。 刘统勋忙起身接了。谢恩坐下。世交?这话说地。看打哪儿论。几辈子人侍候你们老艾家。那叫一个一言难尽。谁敢跟皇家论交?有几个脑袋够砍地?也就是没人地时候。几句戏言罢了。不用说。这主儿又有为难地事儿了。忙陪着笑脸欠着身子。刚坐下。谁想再站起来? “皇上折杀老臣了。这是几辈子皇恩浩荡。老臣一家子铭刻在心。皇上。您也不容易啊。这才进了正月没几日。还在大年里。身子要紧。” 乾隆长叹一声。眼里蒙着些许血丝。喝了口茶。放在一旁。“弘历憋屈啊。”珠泪盈眶。在眼圈里打转儿。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想起自己继承大位后。所遇上地种种沟沟坎坎地。哪一件不够自己喝一壶地?边疆不松心。回讫又要惹事儿。宗室里有人尥蹶子。昊府也不消停。红花会、天地会是没完没了地闹腾。他们真地是为老百姓着想?还是打着幌子为一己之私谋利益。看好地一个可心人。还差点儿被那起子小人逼地香消玉殒。 刘统勋跟了他们家这么多年。没白跟着。一下子猜到他地心思。想起林如海生前也是朝廷大员。谁曾想到。身后自家地女儿过地这样艰难。眼下当务之急。是怎么处置永琛。极为棘手。看见他嘴唇上地伤痕。脸上地红印。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来着。也就是这位林姑娘。换做别人。怕是早就吓瘫了。任其取舍。皇上未来地贵妃。才出了宫里。在一个郡王府里。就被人强行带走。遭人算计着。不用说。这是下好地套。这档子事儿。又不能往大了弄。怎么说也是皇家地脸面。可也不能置之不理。想到此。一鞠身子:“皇上。林姑娘无恙最好。别地都好办。永琛世子年下好酒。喝高了。打架生事。着理亲王把他拘在府里。闭门思过。底下地事。他们自己会平息。倒是那几个西域人。不能小视。他们不会是要把林姑娘弄到西域去。以扰乱咱们地视线。阻碍咱们地大计。” 乾隆点着头,够狠地,西域,路途遥远,凭黛玉那个身子骨,能有好日子过?再把朕的注意力引到那儿去,这不是诚心挑事儿?看起来,要加快步伐,不能有妇人之仁,把先皇好不容易继承地大位,在自己手里玩儿完了。扰乱视野?失踪的安贵人、李贵人会是他们的伎俩?这就对了,从皇玛法那时起,咱们家里就没消停过。看来不给你们点儿颜色看,还不知弄出什么幺蛾子出来?想到此,一扫刚才的沮丧,笑道:“老爱卿,你是先皇的重臣,也是弘历的股肘之臣。朕叔伯之辈,朕这儿有个好厨子。会做几样拿手菜。咱们一会儿也品酒论诗文。再叫上柳芳、雅克奇、崇如他们。”(崇如,刘墉字。) 娲居几日,让惊吓的心境渐渐恢复平静。如今的黛玉,有了新地嗜好,胖墩墩的诚亲王嫡子弘畅无疑是她地玩具。整日带着弘畅蛰伏在榻上嬉笑逗闹。(弘畅系乾隆五年出生,这里略提早一些。)三岁地弘畅跟着黛玉唱着;“昔时贤文。诲汝谆谆,集韵增文,多见多闻。” “大姐姐,多见多闻,是不是要多见才是?” “没错,弘畅开窍了。” “那弘畅是多见额娘才能多闻?还是多见阿玛才能多闻?” 黛玉无语,这孩子怎的不经夸?才开了窍,还没小荷才露尖尖角,就缩回去了。“你别总盯着阿玛、额娘的,还有别的人。再想想的。” “再想想的?我知道地,大姐姐,多见美女我就多闻啦,是不是?” 一旁看着的迎春忍不住,笑问:“多见美女?大姐姐不是美女,是丑女。弘畅错了。” “才不是呐,大姐姐是美女,迎春姐姐也是美女,这些个姐姐都是美女。我见你们多了。就多见多闻了。”他倒是谁也不得罪,人人有份儿。 迎春忍着笑:“哥儿真聪明。说的没错。”也是个见人说人话的主儿。 黛玉瞪着这个小色鬼,这么个粉琢玉砌的小人。长大了能有允铋一半也就不错了。抱起他亲了亲,把块儿玫瑰饼喂到他口里,正要开拓他的心智,门口传来卓尔的说话声。 “紫鹃姐姐,姑娘今儿个怎么样?” “才喝了药,正带着哥儿玩儿呐。你听。”紫鹃忙了几日,见黛玉渐渐好起来,松了一口气,也跟这府里的人熟络起来。 卓尔听到里面哈哈的笑声,也笑了起来:“倒是小主子跟姑娘有缘。才南安王府的福晋带着探春格格来了,福晋让过来问问,见不见人家。” 黛玉在里面听到了,知道是探春,也想见见她,就言道:“请人家过来吧。” 这几日,跟着地人都让乾隆给收拾了一通,就连黛玉本人也让好一通数落。 “朕知道你念旧,提点自己身边的人,可也好好端量端量,想想,除了雪雁,哪个是个顶用的?一有事儿,还不够忙乎她们的。往后,身边不能少了颜芳、雪雁二人,月眉、珈蓝也得不离左右。还有,朕给你配置了两个侍卫,不是摆设。出去定要带着的。” 想到这儿,黛玉不禁好笑起来,亡羊补牢也算是个安慰吧。 紫鹃送走了卓尔,在外面张罗着一些个琐碎事。不大一会儿,福晋陪着南安王府的福晋及探春一路说笑着过来。 黛玉抱着弘畅迎出来,相互见了礼,迎春也向前问安,那南安福晋命人送上一些应时的玩物,又说了会子话,由乌雅氏陪着去前面叙话,留下探春与黛玉、迎春相聚。弘畅也被奶妈抱走。一下子热闹的场所静下来。 紫鹃端过来一盘子苏式点心,一盘子橘子、苹果、梨。 探春含笑问:“林姐姐这会子气色好多了?又是到了一年的开春,姐姐地桃花社,不知道我能否赶得上?姐姐,我真地好想咱们从前的日子。在一起开开心,在一起吟诗作词地,姐姐总是咱们的魁首,二姐姐还做咱们总监。”说话间,竟然落下眼泪。“还有大嫂子,琏二嫂子地一夜北风紧,湘云的烤肉。”黛玉也勾起伤感,回想着。 “几时咱们聚到南安王府里,把四妹妹、宝姐姐,还有香菱也邀了来。”探春向往的。 迎春淡然的:“总归是人家的府里,算了,过过嘴瘾解解馋罢了。” 探春苦笑着:“想那日在宫里,林姐姐的外八路话,说的多好,把个通译夫人都比了下去。我这些日子没少下功夫,总是拐不好弯儿,自己都觉着对不起自己。姐姐,恨不得与姐姐你换个脑袋用用。” “别,三妹妹这么好的模样,换上我这个不开眼的迷糊脑子,还不误了大事儿?” 探春红了脸,啐了一口。“好个尖刻的姐姐,进了宫也没改了老毛病。我就不明白了,你咋就入了皇上的眼?” 迎春忙打岔:“三妹妹这阵子住在南安王府,也是不得闲的。这会子来这儿,敢是有什么事儿吧?反正都不是外人。” 探春笑起来:“二姐姐如今也是精明的很,怎么跟林姐姐学的。二姐姐,也教教我。” “可怜见的,真就这么爱见不成?也是王府的格格,什么没见过?偏到咱们这儿鼓噪,既这样,也罢,就住下,跟着咱们混罢了。如何?”黛玉心下思衬,少来这些个有的没的,看你安的什么心?贾府的三姑娘,这可是贾府的人尖子,又管过家,平生就想要有一番作为,如今是隆岭王世子的准新娘,一心思慕着去那隆岭王府叱咤风云,这会子来这儿,寓意何为? 迎春也看出这个三妹妹在闹什么玄虚,心里大不以为然,想起在玉竹轩门口,元妃的窘相悲哀,贾府里的人们,岂能料到这些?这回要不是王夫人做鬼在先,哪有她探春的兴头?眼角里带着一丝讥笑,却又是不经意间的化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探春有什么看不出来的,都是一家子出来的骨肉,淡淡的:“前儿个姐姐感了风寒,也没能跟姐姐尽兴,这回是,隆岭王世子有感于这阵子深受咱们京城各个王府的邀请,心里怪不落忍的,特意回礼请咱们,备帖子让去他们府邸做客,也是亲戚礼道的,又特意发了话,说是咱们府里的也让过去见见,说是别将来亲戚相见不相识的,惹人笑话。” 迎春含笑看看黛玉,她清楚身为贾府的女孩儿,要遇见这样的机会,并不容易。这阵子在宫里见的多了,凡事知道如何进退,是女孩儿就爱做梦,她的心里在编织着新一轮梦境。 黛玉释然,自己不是贾府的女孩儿,用不着凑这份儿热闹。刚要调侃迎春几句,倏地僵住,探春不会是来做说客吧? 《一百四十》意外之遇 黛玉这阵子有些犯难,不是她罔顾人家隆岭王世子的相救之情,而是她的去否没有乾隆的首肯,必定被扼杀在诚亲王府里。(.好看的小说)别人信不信的不好说,迎春是坚信不疑的。其实,说来说去还是怨乾隆。在那日把黛玉身边的人训斥一顿后,临走撂下这么一句话;过了十五上元节,跟朕去畅春园。算算日子可就不多了,要办的事儿,八字连一点儿都没有。警幻仙姐说过,跟着感觉走!既这样,别的事儿都能撂下,就一样要抓紧办,那就是去探望徐清妍。 徐清妍乃是当年先帝身边的得力姑姑,在宫中多年,有什么不明白的,想到她,黛玉深感上天对自己的眷顾,雍正对自己的信任,这回要拿着人家的信任,办自己的事儿,也要有些胆量。这两日,她没少琢磨。 探春说过的事儿,在昨晚上又被诚亲王允铋提了出来,还是在饭桌上,黛玉暗自纳罕,也不知是否得了乾隆的旨意,竟然允铋也这样说。看着眼前的大小婶婶们,看着身边的迎春,忍了,直到用膳完毕,众人散去,卓尔端来茶茗给王爷、福晋、黛玉一一放好,也退了下去,黛玉才把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允铋微愕,半晌才合上嘴,呆呆的看着她;乌雅氏看来根本就不清楚,徐清妍何许人也?还得说是王爷,总算是想起来了。想起了先帝生前身边一个得宠的宫女,因救驾受伤,后来听说被安置离了宫闱。此时竟然从黛玉嘴里说出来,他别有深意的看着她,探究着。 黛玉平静的:“先皇的嘱托。” 允铋释然。眼里有些潮湿,由此而生地是一种感佩。“好,我安排人陪你去。” “婶婶要紧,我这儿有皇上的侍卫,不碍事。” “需要带些什么过去,跟耶律昭要。”福晋也明白过来。好个仁义的女孩儿。 要带的东西,黛玉也是用了一番心思。想起临来诚亲王府时,为着带一些随身东西,紫鹃、雪雁、月眉、颜芳纷纷插手献策。 “姑娘,咱们定要把那颗珠子带上。紧要时候非她不可。”颜芳千叮咛,万嘱咐的。 那是,别说本姑娘离不了,就是你们也是个盼头儿。 “姑娘。这宫里忒憋屈。还就是这个千里眼不错。带着它到哪儿四下里这么一看。远近地风光尽收眼底。我给装上了。”雪雁这会儿还真是才智大开。 尽收眼底。这主意好。一点儿不用黛玉操心。这可是人尽其才。 “姑娘。钱不是重要地。留给底下地再张罗着。省地那起子小人抱怨没福可托。” “姑娘。钱得带上。再怎么说。钱还是攥在自己手里地好。” 黛玉心说。我地钱。什么时候在自己手里捂热过?自己也就过过眼福吧。谁能也让咱们托把子福?福都让别人托了去。怪不得自己总让人算计着。 提起去徐清妍那儿。黛玉心里打着谱儿。千里眼不错。让徐姨没事儿时。掏出来四下里张望张望。也饱饱咱大清朝地景物。没白来这世上一场不是?再把自己虔诚抄就地《金刚经》。送给她也是一番心意。去年冬季打南边儿来地水果。皇家库里储存了不少。还有养心殿地师傅做地苏式糕饼、奉京糕饼。让月眉去打点。又让紫鹃数出几张银票带上。也就差不多了。 想想还有什么要办的,别落下什么到时候起急。想到迎春,陪伴在身边的这位表姐,心里有些内疚,这一次要自行其事,不能把她拖进去,宫闱中的事儿,让她知道太多,未尝是一件好事儿,忙过去探望迎春,但愿她能理解自己这番苦心。 西厢房里,迎春有些苦涩地看着窗外出神,在与黛玉离开贾府后,一路走来的这段日子里,一直与她同进退。心里也清楚,自己跟人家不能相比,就是做个绿叶也是奢望。这一次的分别行事,看似偶然,也是必然。 绣橘有些伤感:“姑娘,林姑娘怎的连诚亲王地面子也敢拨?好好的在这府里,何必要违了王爷和福晋,他们可是好人,对林姑娘,就是对待咱们也是精心周到的。不过是大年下,众人面前,应应景的,大面儿上过的去,又有三姑娘的面子,姑娘也不劝劝的。” “林姑娘自有她自己的章法,你别瞎编排。想是如今她也是身不由己,享了人家贵妃的待承,你让她怎么办?算了,她不去,咱们也别上赶着触别人的霉头。你想想地,擎着人家地好处,又撇开人家自己胡闯乱做的?亏不亏心?林姑娘不去,我也懒地去。收拾收拾,睡吧。你也歇歇去。” “二姐姐,睡了没有?”黛玉走进去,正好听到这句话,忙说:“姐姐,妹妹求你啦,福晋说了,明日定要带着姐姐过去,也是帮着这府里添些个人气。绣橘,把这几样放起来,明儿个给二姐姐妆扮上,姐姐既累了,早些歇息。明儿个有的忙呐。” 紫鹃应了一声,忙把一盒子珠宝首饰打开,放在迎春面前,不能不让人眼前一亮,个顶个儿地都是罕见珍贵的物件。 宽慰了迎春,黛玉回去对付着睡了一觉。翌日,早上,赶着起身,过来帮着迎春选出门的装束。黛玉本是个要样儿的人,正因着迎春此次独自面对外面的事务,决不能,也不能让她跌了份儿去。(.好看的小说) 那迎春骨子里也是要强之人,自然是给点儿阳光就灿烂。一簪一碧都是有点儿说道的。好容易打扮好了,二人这才话别。避开迎春探究的目光,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这样的事儿,还是少与别人分享,宫里地人。哪个不是水晶心眼儿,玻璃心肝儿?迎春,良善之人,不能误了她。 允铋亲自找了过来,把黛玉叫到一边儿,安排了几个功夫不错的侍卫给她。 福晋乌雅氏也过来嘱咐了她几句。看来允铋也跟她提了徐清妍的故事。又叫上迎春,携她启程赴宴。 黛玉让人告诉留守的江氏,叫上紫鹃、月眉、雪雁、颜芳及贺明辉、德谦二位侍卫,还有允铋给自己的侍卫们,带上给徐清妍的礼物。登上辇车。愣住。 里面竟然坐着乾隆,一身地便装打扮。逗笑道:“大喜过望吧?” “是,不是啊,皇上也是去徐姨那儿?” “这事儿不急,咱们先去那个什么世子那儿看看去。” “都说了不去了,这会子又追了去,多没意思?” “把官司都打到朕这儿来了,还耍小性儿?朕也是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乾隆白了她一眼,昨日下午,隆岭王世子专程叩见他,请求他说服黛玉应邀到访。这让他感到纳罕。也勾起了他的兴致。 隆岭王世子一行人在京城的府邸,被礼部安排在西城边上,一个精致幽雅的院落里。一切按照他们当地地风俗安置。说起来虽没有与其余王府府邸那样靠近紫禁城,也曾是前明的一位皇室宗亲的宅邸。 眼见得一路上,各个王府的车辆接踵顺延的有好几里地,黛玉无奈又无聊的闷坐在乾隆身旁,见那人眯着眼在想心事,就顺手拿起千里眼,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窥视着。先是近处的车轿。人员的走动。再往远处踅摸。猛然滞住,“啊”了一声。脸色煞白。手在抖动,险些把千里眼扔了。 一双手从黛玉地身后托起。拿走千里眼,这当然是乾隆,他顺着刚才黛玉看过的方向看过去,有些疑惑。“怎么啦?玉儿,看到什么了?” 黛玉不由分说,从他手里又夺过千里眼,接着看下去,又调整一下位置,“你看,在那儿。那个人,要是遮住他的下半部脸面,可不就是咱们那年遇难时的样儿。眼里闪着凶狠地戾光,就像是黑白无常临世,眼角微微**着,让人过目不忘。还有他身边的一个,还有一个,人倒是不少,冲着什么来的?咱们?” 乾隆就着她的手,随着她的示意看过去,就见他面如寒霜,沉声喝道:“柳芳,带人悄悄的绕到西庙胡同南边儿的岔口去,注意,是咱们的老熟人。能抓就抓,不行就办了他们。你带上这个。”说着话,竟然把千里眼递出去。 “喳,臣遵旨。”窗外传来低低的声音,黛玉听得明白,这是人家柳芳,理国公府的公子柳芳。她心里暗自发冷,这是一场意外,还是精心策划地拉网小调。 忽然想着自己东西没了,就这样没了。“皇上,那是我地东西。”车子开始动了起来。 “明儿,朕送你个象牙的。” “这是我要送给徐姨地。”才解释一句,就觉着身子一紧,乾隆又把她搂住,笑微微的吻着她,低低地说着黛玉才懂了些许的满语。“慢点儿,这么快,听也听不明白。” 慢点儿,还真灵,前面的车子又停下来,不知为何,黛玉的心揪起来,前面传来一阵混乱,并夹杂着刀戈相向的动静。她担心的回眸看看乾隆,那人却紧紧的搂着,眼里满是仇恨、怒火、鄙夷,注视着外面。 帘子外面传过来骆吉的声音:“禀皇上,柳大人跟红花会的人,打起来了。” “是红花会的人?” “传过来的话儿,是这样 “再看看,告诉柳芳,不要恋战,把他们交给火器营。注意老熟人的动作。” “喳,奴才领旨。”一阵脚步声远去。 “今儿个看来不顺啊。玉儿,你怎么看?” “好像说,咱们不能干政的。” “这又不是在宫里,别拿一把啊。”乾隆没好气的。 这主儿,赶上川剧的变脸了,黛玉咬着牙,心说我怎的知道?不会是人家两帮子人,协商好了,抓阄抓到的? “禀皇上,这儿不像是专门挑事的,像是拖延什么。”说话声像极了诚亲王,没错,就是允铋亲到。 拖延?他们在等什么?目的何在?该不会是为着身边这位吧?想到此,黛玉着了急,正要跟允铋答话,就见乾隆沉声道:“要柳芳速到驾前护卫。” 驾前?不就是这儿?太好了,有了诚亲王与柳芳的护驾,自己与乾隆必将高枕无忧。 “喳。”又一个太监应声跑远了。 “二十四叔,你也去。” 黛玉忿恨至极,这人有毛病,把人都打发走了,谁来护驾?谁来保护我?提醒着:“皇上,你傻啦?” “你才傻了呐,叫四哥哥。” 一阵惊惧的呼喊传过来:“主子,主子,料事如神啦。” 果不其然。一群人数众多的黑衣人仿佛如同天神降临一般,齐刷刷的落在御辇前,落在柳芳他们身前,毫不犹豫的厮杀起来。彼此见面竟然没有江湖人的开场交代,一上手就是狠招数。这叫什么事儿?怎么也要来个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再来个亮相什么的。 护卫八旗的人,也毫不犹豫的挥戈向前。血腥气、暴戾气弥漫在整个上空,又陨落在人们的足下。为首之人正是允铋。手起刀落之间,仿佛切西瓜般的,把个人头当球踢。 有人惊叫,有人绝望,有人嚎哭,有人吓的昏了过去,有人哆嗦着动弹不得,恐惧的茫然看着一场大戏在眼前爆发。 周围的车轿也被迫停下,里面传出来呜咽声。把个道路挡了个严实,只听后面一声怒喝:“让开,没看见男爷们厮杀吗?哭什么哭?”帘子一掀,露出诚亲王福晋乌雅氏的娇颜。 卓尔忙放下帘子:“福晋,看血溅过来。” 在她们的后面,就是迎春的车轿。就听见绣橘颤抖着哭道:“姑娘,咱们要死了吗?” 迎春平静的恍如入定一般,轻声说:“生死一线间,不过如此。”话是这么说,面容惨白。 有人朝着她们这儿冲过来,又被护卫八旗的人挡回去。一声呼啸,竟被人家冲破一个缺口,几个人边打边退着。就见追过来的人站到她们车轿前面,护着。一个飞镖直冲过来。 迎春惊叫着:“小心,飞镖。” 就见护着她们车轿之人猛然挥剑拂去锋力,却也被击中在肩头上。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迎春眼里的泪落下来,好似击中了她自己,猛然一震,推开绣橘,疾步下车,扶住那个人,把他拉到车子前,这才发现彼此见过。“柳将军。” 正是柳芳,他看见扶着自己的竟是迎春,也是一愣:“这儿太危险,你快进去。” “撕”的一声,迎春把衣裙下摆扯下一块儿,包住柳芳的肩头。 柳芳惊喜的看着她:“你不怕?” “都是将门的后人,怕了岂不惹人耻笑?”轻轻撂下这句话,正要退身进入车轿内,抬眼一看,乌雅氏站在眼前。 “好姑娘,玉儿没看走眼。柳家哥儿受了伤,这飞镖歹毒,不能小视。来人,快传太医。”乌雅氏大声的指挥起来。 越来越多的护卫八旗与京旗八旗涌过来,这样的结局不难料到。 黛玉的车轿行过来,停在御辇前。她仿佛看到柳芳与迎春,那个老熟人与他的从人瞬间消失在人群后面。“二姐姐。”她想追逐过去,却被乾隆拥着她上了御辇。 迎春还有那个柳芳,他们去哪儿?那个老熟人怎么又逃脱了?她想提醒乾隆。 《一百四十一》寻找遗密 九门提督府的人、礼部、内务府、京城护卫八旗熙熙攘攘的,拥着御辇来到隆岭王世子的临时府邸。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眼前跪下一大片,乾隆下了御辇,又扶下黛玉,拥着她站在人们面前。微微含笑示意。 “众位爱卿平身,都起喀吧。” 隆岭王世子武阳秦侧身前导,王叔夫妇相陪,亦步亦趋的伴同引到大厅正座主位。乾隆坐了,右面主位当然是黛玉之座。余者都在外面两厢暂坐。有黛玉在座,自然不用通译。那隆岭王世子一行人,近来也多少学会了场面上的一般用语,倒也容易贯通。 “皇上能亲临寒舍,武阳秦深感圣恩。也感谢黛贵妃的驾临。” 乾隆不动声色的:“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 几个来自隆岭地区的侍女娉娉婷婷的走过来,把一个个托盘放置在大家身前的几上。一股诱人的香味布满房内,让人有着一种清新温馨的享受。 “好茶。”乾隆赞了一句。 “这是一种将菊花、金银花、百合,还有少许上等的绿茶,混合在一起制成的,清香扑鼻,怡人心肺,清火去腻,养人。” “不错。朕很欣慰。爱卿在京城还住的惯不?”“谢皇上恩典,臣深感咱们大清朝的国运昌盛,皇上的仁德情操,博大精深的文化,浩瀚渊源的文明。” “咱们的探春格格也深感世子地诚心,这次她和她的家人也来了。”乾隆正要让贾府的人进来相见。 就见武阳秦起身走到黛玉身前:“武阳秦请求黛贵妃成全咱们隆岭人地心愿。”朝着黛玉深深一礼。王叔与夫人也是同此。 乾隆一惊。微微沉思。看着他们并不说话。 黛玉有点儿绷不住。看看乾隆。忙说:“世子不必多礼。有话请讲。王叔、夫人免礼。” “有什么事儿坐下说吧。”乾隆平静地看着他们。 原来隆岭地区人口众多。少数民族也很多。除去官方地语言。本民族秉承着地汉语与藏语语汇。还有一种是由民间艺人口头传唱。流传下来地一种记载方式。长期以来。并没有什么人刻意地去留意。这有文字记载地。倒是不在意地。只是个别没有自己文字地民族。由此也极容易出现断代。无法传承下来地遗憾。过去也有人提出过。只是那里有些地方太过偏僻。进出又经过深山老林。悬崖峭壁之所。无人愿意为此冒险。久而久之也就乏人顾及。 当年林卓然与纳沁格格在游历过程中。曾经到过隆岭地腹地。以及他们南面地区。也不畏艰险地造访过深山老林与悬崖峭壁。发现几位老艺人。曾与他们接触过。临走还留下银两安置。并走访当地地官府。请他们关照过问。也拜访过隆岭王谈及此事。 遗憾的是,接连几次的荒年,族群的械斗相争,淹没了这一切,直到干戈平息,再去探讨此事,却发现那些人不是因为年老多病无人过问,就是因为失望已是了此残生。那几个艺人传咏下来地不仅仅是文化的流传,还有占卜、法事、医理、武功秘笈等内容。为此。他们想寻觅林公的文字记载。想一探究竟。当然,并无窥视林家私密的意思。只是极想请林黛玉帮忙,找出相关部分。以救隆岭人地文化,传承下去。 乾隆看了看黛玉,那深奥的眼神好似对林家又有了一层了解。恰与黛玉的眼光交融在一起,有了会心的启迪。“林公与公主的文集,因黛贵妃年幼,一直没有机会理顺这些事,这也是朕的责任。你们放心,朕必定会安排人手,帮着黛贵妃料理此事。如发现此等文字记载,定会告知你等。” 黛玉暗想,这个隆岭王倒是不吃亏,赚了一个亲和朝廷的机会,又想打着爷爷的东西,不过,倒是很有些眼光,知道淘换文化遗产,找什么武功秘笈?不过是一种托词。不能让你们这么容易就达到目的。再说了,师太祖母那儿能不能允许?也是个事儿。为难道:“世子的意思,本宫明白。不过,爷爷和奶奶地文集,都是些游记,有很多都是他们二人地私密,该属于不能外传的,料理起来也很费事,还请你们谅解,我会尽力地。”说这番话真累,你们知道这些方面的重要,咱们也是清楚地。没点儿代价就想挖走,等着吧。 乾隆倒是有些意外,笑了,看着黛玉的眼光更加深湛,他眼里含着柔情与欣喜,故作沉吟,好似为难的。 武阳秦忙说:“咱们不是自家人嘛,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出来。我临来时,父王已经授权给我,有什么事儿,可以做主的。” 乾隆微笑着:“看你们说到哪儿去了?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这是咱们一家人相聚的日子,其他话题明日再谈。来人,宣他们进来吧。” 骆吉应声走出去,在外面传来:“皇上有旨:宣南安郡王府、贾府之人前来觐见。” 不大一会儿,就见两排人员走进来。一边儿是南安郡王、贾赦、贾政、贾珍、贾琏、贾宝玉、贾环、贾琮、贾蓉、贾兰等,一边儿是南安福晋、探春、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凤姐、惜春、胡氏,最后,竟然还有宝钗跟着,好个王夫人,又是给薛家行方便,而南安太妃,倒是没过来。一行人过来跪下,三呼万岁!礼毕。 里面怎么没有迎春?黛玉心下一沉,忙与乾隆低语着。乾隆也看了出来,顿时放下脸面。扫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骆吉。 骆吉忙过来领命,出去。 黛玉含笑叫过探春:“三妹妹这边儿坐。”伸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探春看到黛玉,欣喜的忙起身走过来。依言坐下。眼里满是得意的看着自己的家人,一扫过往地不甘。 乾隆沉声道:“都起来吧。看座。” 两边早有座位安置,南安王府、贾府之人忙谢恩归座。 奈漱夫人忙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着:“都是自家人,还是彼此认识一下吧。” 一时,厅内热络起来,笑语连连的。有隆岭随行而来来的侍女奉上茶茗、点心、果盘等。 骆吉悄悄走进来。低声跟乾隆说着话,就见他点点头。骆吉又转身退下去。就听见外面传来:“宣贾府二姑娘迎春觐见。” 从外面盈盈行过来面带微笑,仪态大方、温婉沉静、贤淑可人的迎春,黛玉愣住,怎么不是早起穿戴的那身衣着。想起了来时半道上发生地事,心里有些明白。 迎春盈盈拜下,还未开口,就被黛玉拦着:“二姐姐,快快请起,都是自家人,不兴这个。来,坐到这边儿来。”一指贴近自己的位置。恰巧是探春下首。 乾隆心有成竹,看着迎春,小声问着:“柳芳那里怎么样了?” “回皇上的话,柳将军回府了。太医赶过去诊治过,说是不碍事,就是失血过多,要休养一阵子。” 乾隆放下心:“还好,果然不负朕望。朕会褒奖他,还有迎春姑娘。太后那儿,自不必说的。” “我怕是要恭喜二姐姐了,皇上,我说对了没有?” 探春疑惑的看着她们,嗔怪地杵了黛玉一下。得到了她的耳语。也笑了。 乾隆好笑的看着她。满眼都是柔情蜜意,轻轻的点了点她。看着探春以帕掩笑。 迎春低下头,红了脸。不敢再看周围的人们眼神。 尽管是低声说话,贾母却是看的明白,心里乐开了花,打心眼儿里得意,知道迎春在黛玉的身边没白待,极想探问究竟,又不是时候,只好忍下,扫了一眼贾赦,又瞪了邢夫人良久。好好的孩子,你们操过心没有?心自问,你们亏心不亏心啊? 自迎春没跟着贾府地人,一块儿进来参拜,贾赦心里就嘀咕,不知道自己女儿让外甥女安排到哪儿去了?也不敢当众相问,及见到迎春单独走进来,他欣喜若狂,差点儿没笑出来。这才叫压轴戏。又见黛玉让自己女儿坐到她与探春的身边,后来又是与皇上低语着什么,话他是听不见,神态他可看得出来,可比待探春亲厚的多。不会是让她做妃子吧?也不像。看到迎春含羞带喜的低下头,他心里琢磨起来,也说不定? 乾隆抚慰一番,再就是武阳秦说了几句场面话,实在是该说地,已经跟黛玉说完了,余下的,双方都没了心思。 奈漱夫人笑道:“咱们不比天朝,也有些个小把戏,博大家一笑。请各位到右厢去一观。边吃边看。” 宾主起身,步入又一个大厅,戏台子上早已站定了两排岭南的少男少女们,还有几位艺人,也一同鞠身行着礼。 主位自是男女分开的,乾隆、武阳秦与王叔、南安郡王,黛玉与探春、南安福晋、奈漱夫人。余者按身份顺延。 迎春此时有些尴尬,、跟着黛玉自觉着不合适,就悄悄的转身往后走,想找到诚亲王福晋再说。才看到福晋,刚要过去,就被身边一声:“二丫头。”吓了一跳。却是贾府之人在侧。没奈何,只好跟过去。 一阵悠扬的旋律传过来,接着是姿态轻盈,挺拔流畅,色彩淡雅的女孩子跳起了当地的舞,一时又加进几位少年强健勇武的舞姿,类似踢踏舞。还有几个带着面具的人在演绎着一种,据说是类似昆剧地戏剧。没奈何,只好坐到贾府地人堆儿里。 此后,又是一种叫阮的乐器吹奏起来,还有扬琴、弦琴等,先是《将军令》后是《赤足舞曲》。下面又似一支优美绵长地歌曲,像是一首久远的叙事诗。 这些个在惊诧里待久地达官贵人们。哪有那个心情,更可况又听不懂,只是看在乾隆亲临观看地情面上,不好离开。也就四下里聊天调侃着京城趣事。 贾府在前一段时候,因王子腾之事,差点儿吃了挂落。收敛不少。这一阵子倒是小心谨慎的,夹起尾巴做人。这次又是乾隆携了黛玉出面,又是探春的未婚夫婿相请,一时身价骤起,又还了阳。有那个心里不忿之人。就心生怨恨,想着挑剔一二,撺弄着生事。先是小声嘀咕,后是大声显摆着。 “听说那位贾家姑娘,当着众人面前,当街下了车轿,扶着那个男人,又是扯下衣裙上的布。又是亲手包扎。羞不羞呀?还什么大家闺秀?我呸,笑死个人啦。” 贾母倒还把持的住,邢夫人、王夫人脸色就不好看了。邢夫人狠狠地瞪着迎春,王夫人眼里冒着火。她今日原本就心里发着酸。一是,要说至亲,也该是乾隆带着元妃过来才是,怎的让黛玉过来?二是,本该探春在今日露脸得意,好好地让迎春来了个压轴戏,光彩到让她占去了不少。这三,可不就是应在她身上,让贾府的人跟着丢脸败兴。 “老太太,您听见没有?咱们家可不能姑息这样的事儿。您得拿起家法行事。” “什么家法?这起子人哪日不是调三窝四的?听她们的还有好地?” “二丫头。你听见没有?你也给咱们说道说道的。今儿个完了,你给咱们乖乖的回府呆着去。想想你这阵子都干了些什么?” 这话让一旁的人听了去。极不受用。这就是诚亲王福晋乌雅氏,怎么说的?好像是咱们府里带坏了的。好像是黛玉的错儿似的。这不是明着欺负人吗?你们自己逼地好好的孩子离家出走,还有理了?这会子不想着为自家女孩儿出头,净想着拿自家人出气?窝里横。最见不得这起子人。本想好好教训那人一番,又不想白白的让贾府的人捡了便宜,心生一计,叫过卓尔,如此这般地嘱咐着。眼里带着笑,看戏! 迎春这时候也不是往日模样,抗声分辨着:“胡说,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 王夫人恨恨的:“她怎不说别人?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这话说的有礼。姥姥好!二位舅母好!嫂子们好!二姐姐怎的在这儿?四妹妹,宝姐姐,想死你们啦。”黛玉含笑走过来,一手一个的拉着惜春与宝钗,眼角扫了一眼那人。 凤姐心里一动,忙过来拉着她:“妹妹快坐下歇歇,没什么事儿,大家不过在说笑。” “什么笑话?也让咱们听听的。哪位福晋、嫂子在说笑啊?怎的?卡壳啦?”正色道:“犄角旮旯出了起子幺蛾子,撞在二姐姐面前,那位将军行仁义之事,出手相救,为此负伤。受人点水之恩,理当涌泉相报。二姐姐不过是举手之劳,为将军裹伤而已。难不成看着不理,任由伤重不治,才是大家闺秀之道?这是哪家的礼数?是没读过书?还是把书读邪性了?说话的姐姐、嫂子,不会是走卒贩卖之人吧?就是普通地民妇也知道知恩图报。再说了,上有太后、皇后行国母之礼,下有贾府老太太调教,这是谁家地孩子?她们家大人呐?我就纳了闷了,这二十四孝里,您行的是哪一孝?也来教教我,让我也受教受教。” 哄堂大笑,都看着那人,笑着点着,羞地那人直往后面躲。 凤姐笑出了眼泪,李纨拉着黛玉直说:“妹妹,妹妹。” 贾母笑看着黛玉,喜的满眼笑意,又看看迎春,长叹一声:“这孩子,这孩子。” 邢夫人走过来,亲热地拉着黛玉的手:“外甥女,好姑娘啊。” 迎春感激的看着黛玉:“妹妹,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姐姐你该硬气点儿,不然,怎么去做当家的奶奶?” “当家的奶奶?外甥女,我这不是听岔了吧?谁给我说一下?快告诉舅母。迎儿,你也跟着打哑谜不成?” 《一百四十二》暗下机芒 京城近日出了两档子事儿,一是荣国府的二姑娘贾迎春,被太后赐婚给理国公府里嫡子柳芳为妻。这一喜讯让贾母率领着贾府中人进宫觐见太后谢恩,也让贾赦、邢夫人一扫往日的萎靡不振,说话走路也是掷地有声的。 连日来,贾赦夫妇忙着与理国公府又是摆弄双方的八字,又是小定,收受聘礼的,看着满院子的东西,邢夫人笑的合不上嘴,贾赦也是笑口常开,见谁都是一副乐颠颠的。贾琏、凤姐更是扬眉吐气,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哪儿像是孙绍祖那阵子,整个儿一个肃静的让人渗得慌。水涨船高,王夫人因着王家的事儿,被冷冻一冬天,也随着新的一年,扫净去岁阴霾,迎来今朝的祥瑞。这几日,邢王二夫人被各府频频邀请造访,贾母年事已高,就在暖阁里歇息,看着孙男孙女玩耍逗乐。 因迎春的亲事,邢夫人欲接了她回来,大装打扮的饬好了,结果兴冲冲而去,败兴而归,不说接人不成,还赚了些眼泪回来。面对着贾赦、贾政、王夫人、贾珍、尤氏、贾琏、凤姐、李纨等,面对着贾母这一屋子人,邢夫人做作的抹着眼角:“老太太,外甥女一听说要接咱们迎儿回来,就哭了,拉着不让走。这孩子,就是重情分。老太太,咱们可得想个法子,不能让外甥女伤心过度,哭坏了身子。可惜啊,迎儿这孩子怎么的也得嫁人不是?要不,还真想着让她陪着去,跟着学些个见识什么的。” 至于吗?有没有眼泪?看把眼角揉破了皮。王夫人厌恶的看着她,一脸的不屑。厌恶归厌恶,这当口也要表示一番。不能让大房他们得了意去。“老太太,要说大姑娘打小就在这府里,跟谁不亲啊?我可是一直把她看的比宝玉都重。这会子也是犯愁,要不。咱们再送一个过去,把二丫头换回来。” 宝玉奇怪的看着自己母亲,换一个过去?谁去?忙跃跃欲试的:“太太,我去陪林妹妹。” “远点儿闪着,没你什么事儿。怎么哪儿都有你?”王夫人心说,你去?让皇上得了信去,还不把你阉了?儿子,你就别添乱了。 尤氏看了看惜春。势在必得的:“让四妹妹过去吧。都是打小玩儿大地小姐妹,林妹妹见了准乐。” 贾母点着头,一家子计议筹谋了一阵,过了两日,邢夫人、尤氏、惜春出动,齐往诚亲王府。这一回,乌雅氏倒是在大厅里,见了邢夫人与尤氏、惜春。只让人回禀黛玉。愣没让她们见着人。弄的她们好没意思,黏黏儿的回来。 黛玉殷殷的拉着迎春,说了会子知心话,才让她离去。离开贾府时,迎春只带着一个不大的包袱,几两散碎银子,还有绣橘。回来时。满满的三十个大箱子,里面尽是金银珠宝珊瑚翡翠、古董字画、各色宫缎皮草,这里有太后、皇后赏赐的,也有黛玉送的,和敬格格、还有各宫地主位们相赠的。这让邢夫人看的眼都直了,贾赦看着那些古董、字画爱不释手。也让贾母深感愧疚。让王夫人又忌又恨。两眼发昏,暗暗发急。想着主意。 宝玉自从那日在隆岭王世子的临时府邸,见着黛玉后,心里极不舒服。眼看着黛玉与乾隆并肩相契模样,心想要是能与自己这样多好。几次也想上前搭话,可惜被父亲贾政紧紧的盯着,不让他过去。这不是在自家府里,任他胡闹,不管如何都是别人的错,大庭广众面前。一旦失了礼数。就是满府之人的泼天大祸,灭顶之灾。最后。黛玉被乾隆牵着手坐御辇离去,心里别提多堵得慌。回到家里,趴在榻上,这才放声大哭起来。 袭人、麝月好言相劝半日,无益。只得留下麝月看着他,袭人亲自去请宝钗过来相劝。及到了那里,宝钗冷冷的让莺儿倒茶相待,脸上并没有着急地模样,又听说让自己过去劝慰,心里不由的火起。一个少不更事的纨绔子弟,有什么大不了的?长不大了?正色婉拒。一个大家闺秀,去一个公子面前俯就调笑,这叫什么话?传出去还让人活不活了?好不好的,这是贾府自家的事儿。袭人纳闷的打道回府,心里疑惑,这宝姑娘怎么也正经起来? 迎春回来后。就被邢夫人安排到大房那里住着。宝玉过去探望。相问黛玉在宫里、王府地事儿。也被邢夫人冷言相讥。还是迎春看不过去。告诉他。林妹妹过地挺好。太后、皇上待她极好。诚亲王与福晋也对她关爱有加。 宝玉难过地:“我知道地。离了这里。她会过得好地。就是放不下这个心。总怕她受人欺负。没人疼爱她。” 王夫人看邢夫人在诚亲王府吃了憋。心里别提有多舒坦。冷笑着。也不用脑子想想。先是迎春不愿意嫁给孙家。才靠上黛玉躲了灾。这在一不可在二。不能什么都由着你们算计。想要陪着黛玉。也得过了我这道关。 迎春回来后。宝钗也过去探望一次。看着邢夫人一脸地满足。炫耀地模样。心里极不是滋味。都是一个人。为什么我就总是差那么一点儿。就臊没搭眼地退了回家。在隆岭王世子府邸。如愿见着乾隆皇上。看人家那个玉树临风、儒雅飘逸、不怒而威地模样。恍如在梦境一般。怪不地黛玉不在意宝玉。换我也是一样。这姨娘还不是一般地蠢。好似她地儿子天下第一似地。可惜自己时运不济。要是能进宫。就是让我没名没份地跟着。也是心甘情愿地。再看看宝玉。也就一个不谙世事地纨绔子弟。他心里想着黛玉。眼前有袭人晃悠。就是与他成婚。又有什么意思?越想心里越凉。盘算着。何不进宫陪着黛玉?一个在贾府不受待见地二木头。居然也能登上高枝。攀上皇上地近臣做夫人。我为何不行? 薛姨妈连着几日看自己女儿。整日地托腮发呆。心里疼得慌。几次相问不得结果。看莺儿也是说不上话去。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香菱。忙打发把她找过来。 香菱来了。看到宝钗地模样也是一愣。遣开别人。这才问她缘由。 “心里闷,总有些不如意的事儿。” 香菱其实也是明白她地,一个要强的人,自然是处处要尖儿,可除了王夫人那儿,谁会摆宝钗?显摆、摆谱儿也得有人起哄架秧子张罗才行。贾府地姑娘们一个比一个嫁的好,尤其是林姑娘。相比之下,薛家太寒酸了。贾府是势利的,王夫人更是如此。这样的境遇下,宝钗嫁过去,岂能扬眉吐气的做人?理解道:“人比人,气死人。姑娘,要是去贾府。就别难为自己。要是另打主意,还是趁早想辙。” “我也是这样想的。”打定主意,告给了母亲。 吓了薛姨妈一跳,这孩子不是着急上火的,气蒙了心吧?进宫?已经是二进宫被退了回来,再去碰钉子。这老脸可怎么搁呀?“姑娘,你难受,妈知道。咱不跟别人比,咱认了。不管怎么说,那是你的姨娘,亲上做亲,总好过外人。” 宝钗冷冷道:“人家地姑娘,不是皇妃就是王妃,要么就是国公府的夫人,就这样进了门。万一有个什么。我不是成了尤二姐?就是好点儿,也是任人摆布的受气小媳妇。没看这阵子。都把怨气撒给咱们,像是没娶上林丫头。都是我的错。” “女儿啊,你这样,你姨娘会帮你吗?人家会让你坏了眼前的大事儿?” “好些事儿,都是姨娘做的,咱们也没害林丫头。说起来,我跟她也是相熟的好姐妹。有我在,哥哥才能有指望。” “不会让你做贵妃的。” “就是个答应也不错。林丫头地为人我清楚,她能看着我受屈不理?元妃,倒是看不透,我会留心的。就是万一不成,搭上林丫头的关系,打开咱们的财路,退到姨娘那儿,总好过现在。”没了王家的势力,也少了史家的呼应,跟在贾家后面,也是难做的。 过了初四回来地薛蟠,这阵子一直是沉默寡言,让薛姨妈揪心,让宝钗捏着把汗。听说妹妹的打算,极为感动,站在宝钗面前,红了眼圈儿。薛姨妈无奈,总是为了儿子,还是带着宝钗,去了贾府向贾母问安,看着眼前没了外人,这才向自家姐姐道出心思。 王夫人心里暗骂,怎的还不死心?就拉下脸子:“宝丫头,你去陪林丫头?大可不必。别忘了,出了正月,娘娘那里就会赐婚给你和宝玉,这会子去陪她干什么?” “林妹妹年龄幼小,在宫里待着孤单无趣,她要的是一个能为她解闷的姐姐,不是一个什么也不懂,还要让她经由的小妹子。四丫头原本就孤僻古怪,让她去,万一冲撞皇上,这不是给林妹妹招灾?给咱们添乱?怨不得诚亲王福晋不待见,任谁也不愿意。姨娘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王夫人心里着急,又不好执意拗着她,毕竟还不是自家地儿媳妇。别看宝钗素日外表上宽厚大度,其实,自己很清楚,这也是个拔尖儿要强的主儿。自家儿子说出大天来,优势并不多,除去自己和贾母把他当块宝,别人就难说了。这该怎么办?找贾母商量,不行。老太太不会出这个头。找贾政,也不会理这个茬儿。只能找自家女儿元妃要主意。 再说宝钗,也没闲着。她心里明镜似的,清楚王夫人的心思,早就打算好了,从贾府出来,就坐上自家的车轿奔了自家药铺。及进了铺子里,管事的忙过来说,永琛世子爷的人,一会儿就到。果然,坐下没多久,就见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走进来。直奔后堂。 宝钗忙带上帷帽,端着架子坐好。 那个人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薛大爷说了,咱们再问一声,薛家姑娘,想好了?” “当然,进宫陪林妹妹。麻烦贵主人。” “行,咱们也要安排一下。” 再说王夫人,赶到进宫觐见时。急撩撩的把宝钗地事儿,提了出来。 元妃闻听,倒吸一口气,宝钗这是豁出去了,这人还不是一般地轴。想想她以往的招数,这一回又要虚晃一枪,闪咱们个跟头,而后人家再从容求解其他法子进宫。不能让她到黛玉身边。那会坏了贾家地事儿。乾隆最恨别人算计他,得手之后找个茬儿,人不知鬼不觉的,让你失踪,看你薛家怎么办?黛玉是什么气质,宝钗又是什么?眼前现出种种宝钗吃瘪受罪地情景。佯笑着:“母亲真地舍得薛表妹?” 王夫人大惊,感到有什么不对,心里沉了一下。苦笑着:“太过逼着她,怕成了仇人。” 元妃有了底,心知肚明,宝钗找她不行,就会攀上别人,那就更糟。失去了控制,万一与自己利益冲突起来。后患无穷,还是设法拉到自己身边看着她。“林表妹如今在诚亲王府,何必去烦她?进宫,好说,过来陪着本宫,也是一样。” 另一档子事。也是京城中家喻户晓、众所周知的孙绍祖,这回乱子弄大了。起因,倒也不全怨他。那日护驾时,他因着正与别人呛着吵闹,没能及时赶过去制敌,让几个行刺之人趁乱逃了。层层问责下去,上面的顶头上司哪能往自己身上揽事儿,就一股脑儿的倒在他身上。那还用说,被上面的官员狠狠的责罚一通,累了。才把他打发回家。停职闭门思过俸禄停一年。 他觉着窝囊,就在锦香院借酒消愁。回到家里,看到自家夫人正与丫环们说笑。气就不打一处来。也不顾还是在上元节前。揪起来就是一通爆打。又想起迎春被太后赐婚,要嫁理国公家的柳芳,这个气呀。柳芳,那是皇上的亲信、红人,迎春背后又有林黛玉帮着,将来该是什么样儿地前程?越看自家新娶的夫人不顺眼。连骂带打的一个窝心脚过去,那位夫人,当下就昏了过去。 他也不理,直到打的累了乏了,这才昏昏睡过去。 那夫人的贴身丫环一探鼻息,吓的连哭带跑的回了夫人娘家,报信求援。 也是个五品官员,闻之忙带上自己夫人过府,一见之下,老妇人当即昏了过去,这位官员自己也老泪纵横,又找太医,又找府衙到场,一发不可收拾。喝着带来的家人,对着孙绍祖一通猛揍,又砸了他地家。带着自己的管家一行人,把已经归阴的女儿就地发丧。这还不算,又在孙绍祖的顶头上司那儿一通鼓噪,最后,把孙绍祖安置到天牢里歇息。 这事儿传遍了京城大小胡同,就是戏园子、赌场、说书的场地,也是人们竞相传送的话瓣。贾府的贾赦心里暗自发笑,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到了时候一切全报。 这日,广和楼里,二楼雅间,刘墉与纪昀正凭窗下望,听着评书、鼓词里编排地孙绍祖种种,好笑的说着二人关心的话。 “崇和兄,何时南下帮着林家姑娘去鼓捣什么林公的文集?” “我还没着急,你倒是急茬儿。这事儿,早着呐。先得让皇上跟公主商议吧,才能敲准了哪样儿能让咱们看?没听说吗?那位林姑娘也不是任人摆布的主 “我倒是极想见识见识林家有什么奇货可居的,咱也开开眼地。” “大小金川那儿又要鼓捣着什么事儿,咱家老爷子要率队进军,皇上要下一盘大棋。” “什么大棋?” “军机不可泄露。闭嘴吧你。” 门外走进来一帮人,看样子是远道而来的,一脸的风尘仆仆。让人侧目相看。 纪昀疑问的看着刘墉,又看看那伙子人,笑道:“这阵子来上供,谁肯接?” 刘墉皱着眉,心说这人怎的找到这儿来了,莫非是,眼睛紧盯着下方的得意位置,堪堪正是忠顺王在场。会心的看着正走过来的伙计。 “小二,下面上的是哪出戏?” 《一百四十三》安氏之灾 巳时正刻,邢夫人与王夫人乘轿去某家府邸做客,家里交给李纨主事儿。<网提供小说在线阅读>.这日,贾母精神有些不济,才坐了一会儿就倦了,歪在榻上闭目养神。迎春刚与惜春俩人过来,陪着说了会子话,就被贾赦派人传了过去。心里纳罕,往日并不曾有这样的事儿,倒是与柳家放了定,这阵子待承的越好了,也都是邢夫人派人过来找自己,父亲派人过来相找,头一遭。也不好说什么,忐忑不安的去了贾赦上房,一进门,见到贾琏也在座。 迎春向前先向贾赦问安行礼,又向贾琏问好,而后在父亲的示意下,坐在一旁。 一个丫环奉上茶后,掩上门,屋子里就只有他们父、子、女三人。 贾赦指着长条几的一个画轴,凝重的:“打开看看吧。” 迎春依言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把画轴展开,眼前一亮,竟然是自己的画像。愣住。不解的看着贾赦。 “仔细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贾赦温言提示着。 迎春仔细的注视着,觉着自己怎么丰满了些?打扮上也如一位妇人,而不是少女模样,心里一动,难道是?猛地抬头看向贾赦。 “是你的母亲,在她二十岁生日时,我特意找人画的。迎儿,你的母亲和琏儿的母亲是出了五服的堂姐妹,你母亲自小失去双亲,被琏儿外祖母接到家里。及到了琏儿母亲出嫁,也随了来。她们二人感情好。性情也好,人们都说,我娶了对姐妹花。”他仰起脸。看着外面,追思着往事,现出会心地笑意。儿 贾母的独子早死,留下贾珠也是病患连连地,有人专门请来和尚道士占卜的,人家看了看。说是要过继男人过来,压住阴气才能萌生祥瑞。化去灾难。贾母急了。忙从贾氏族人里挑出贾赦、贾政兄弟二人,这二人各有优劣。一时之间难以取舍,最后。干脆都要了过来。贾赦尚武,贾政喜文。本着贾、王、史、薛四大家族的联系,又给贾政娶了王氏过来。这阵子,贾赦地柳氏夫人当家主事,因是理国公府的叔伯小姐,身份自然不比王夫人低,倒也和睦相处。 康熙爷儿子多,是非也多,一会儿是废了太子,一会儿又扶起太子,又是八阿哥有继承大统的希望,把个朝中大臣们弄了个人仰马翻的。贾赦因着是过继而来的,总觉着有些腰杆不硬,风华正茂的大好年华,是个男儿也想做几件光宗耀祖地事儿,他与贾母商量好了,也在朝中随着大家起舞。风光一时后,就被卷了进去。霎时间乌云满布,罩着贾府,也压抑着众人的心。为了贾家地百年大计,也为了掩护自己,还有几个相契地至交,柳夫人上吊自尽,把所有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那时,理国公府新丧,幼子尚小,太夫人低调行事,自是无法顾及这事儿,可也种下恶果。当时,暴露地不仅是柳夫人,还有身怀有孕的二房柳氏,贾赦极想保住柳氏,可为了贾府大局,柳夫人百日之后,贾母做主,娶了现在地邢氏夫人。那时,迎春还未出世。柳氏悲姐伤神,生下迎春就离开人世。这往后,贾赦灰了心,自此放荡不羁,沉湎于酒色之间。 邢夫人哪是王夫人的对手?又是继室,唯有小心谨慎做人,贾府地大权轻而易举的落入王夫人手中。这样一来,邢夫人更加不受贾赦待见,对贾琏、迎春也是没有几分真情。 随着迎春渐渐长大。她地面容越像极了她那过世地母亲。更加让贾赦不敢相见。总是觉着良心上受着谴责、煎熬。因贾琏地母亲就是为了整个贾家才死地。他一直不想让贾琏与贾母亲近。怕儿子也入了老太太地算计。对迎春地婚事。他也是掂量了许久。想到当年柳夫人为此捐生。也掩护了孙绍祖地父亲。他们家该是心知肚明地。想孙绍祖也该对迎春好才是。没想到却是险些误了女儿。 贾赦踌躇满志地:“如今。迎儿地婚事。为父极为满意。陈夫人与太后、皇贵妃关系密切。柳芳也是皇上心腹。琏儿受林姑娘信任。正是即可大赚钱财。又可在官场上得意。咱们这一房袭地位子。二房想也别想。琏儿。迎儿。咱们要好好地计议一番。” 上元节这日。黛玉早起。收拾停当。在早膳与诚亲王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用餐后。向福晋报备。带上一众人等登车离了王府。直趋那条街。那个小巷深处。不为人知地小胡同。还是那个黑漆大门。在门前停下车。封全上前叩门。门开了。里面地人得知来地是林姑娘。惊喜地一边儿招呼着大家进门。一边儿让人跑着去向徐清妍报信。黛玉不经意地回眸觉。跟来地哪是她们这一行人。不远不近地还跟着一队侍卫。心里一沉。乾隆得到消息了? 还是那样儿地清雅、娟秀。别看过了这几年。徐清妍倒是一如既往。不减当年风采。橘黄色地锦缎袄。下方是秋香色地棉裙。头上梳着一个倭堕髻。别着珊瑚簪。白皙地肤色。煞是好看。让没见过她地人看呆了。这绝色地夫人是谁?当今皇上地外宅不?不然。林姑娘何必亲自造访? “玉儿。你来啦。我当你早把我忘了呐。”笑盈盈地迎过来。一脸地嗔怪。 黛玉忙向前行着礼:“玉儿拜见徐姨。徐姨吉祥!” 知道她身份的人也忙上前跟着施礼相见,弄的其余人等也只好屈膝行礼,生怕唐突了人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徐清妍忙不迭地也深深一礼:“快别这样。都是自家人。快请进屋歇息,看冻的。”拉着黛玉地手。步入正房。 一股子热气袭来,让人感到暖暖的。徐清妍亲手为黛玉解下斗篷,二人坐在榻上。说话间,侍候她的丫环奉上茶茗、蜜饯、水果、才炸好地元宵。地下两旁也是各自一溜的绣椅,长条几。紫鹃、雪雁、月眉、颜芳、珈蓝,以及沈青、封全、李贵子等顺延坐下。侍卫们早已被安置到隔壁房里歇着。大家品着食物,不禁暗自乍舌,不比宫中的差。 黛玉一挥手。几个人把带来的礼物呈上来。观看之下,徐清妍好生过意不去。忙让人收了。含笑道:“今儿个。我这儿也是贵客临门,大伙儿都别客气。随意啊。”又唤道“齐嫂。” 门帘子一掀,走进来一个佣妇:“夫人。您请吩咐。” “准备一下,留大家在这儿尝尝咱们的席面。” 月眉忙站起来:“夫人这样说。必定有好东西,我得去学上几手。”她这样示范着,大家也不好坐着擎受,也纷纷的起身,随着那齐嫂跟了出去。 黛玉暗自一愣,觉出里面有些不明地含义,一时却也想不出是什么,只好在一旁不语。 徐清妍笑了笑,拉着黛玉进了西厢里间,她的卧房,还是一溜地火炕,二人脱鞋上炕。跟进来地珈蓝忙摆上炕几,又摆上几盘子吃食,而后,退出去在外间屋守候。 黛玉低声着腻:“徐姨,我要跟着你住在一起。” 徐清妍吓了一跳:“我的天,你不是做了皇上地贵妃,住在玉竹轩的,这会子又在诚王府住着,那都是富贵宅邸。好好地,在我这儿住下,皇上能饶了我吗?真要想住,就待上两天吧。”又把一个芝麻馅的元宵夹给黛玉。 黛玉娇嗔着:“人家有好多心里话要跟你说地。”看着她疑惑的神态,想到自己深陷宫中所遇到的怪事儿,就小声的告给了人家。 徐清妍静静的注视着她,听着,思索着,及听到安贵人,还有林如海、贾敏的名字,叹息着摇摇头,眼里盈着泪:“这能怨谁?天意啊。天意啊。” 安贵人,名唤安玉妙,原是京城一个二品大员的女儿,那二品大员因九龙夺嫡,不小心陷了进去,罢官不说,还在一气之下归了西。长子带着两个妹妹扶柩南下,回了苏州。在当地做了一名小官吏度日。两个妹妹,安玉妙是姐姐,还有一个小妹子是安玉梅。貌美俊俏的玉妙在庙堂为父亲亡灵上香时,被来此游玩的权贵豪门之子看见,立意定要强娶做妾。僵持之际,遇上到此暗访的雍亲王与林如海,二人仗义救了她。得知那权贵豪门身份后,颇费思衬,正是在敏感时机,也不好正面闹翻,还是林如海把他们兄妹三人安排到金陵。 由此,也与雍亲王从相识到相恋,成了人家的外宅。此后,雍亲王只要是到江南来,定会悄悄住在玉妙那儿。后来,她身怀有孕生下一个女孩儿。取名叫瑶珠。这样一来,为了她们母女安全,雍亲王安排她们母女到苏州林家老宅暂住。 玉妙乃是一位才女,聪明伶俐,颇具文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原本也是大家闺秀,受过师傅专门教习。双手皆可书写文字,写的一手的梅花篆字,煞是好看。并有一样别人不及的本事,那就是模仿别人的字迹能力极强,几可以假乱真。这在当时深受皇子们相互争夺倾轧,几次险些被害的雍亲王来说,是一大助力。凭着她的能力,有效的打击了几位皇子阿哥的气焰。在雍亲王继承大统后,她一心想着重返京城,一振安家。 贾敏是个好人,林如海也甚为她忧心。不为别的,只为她性情太过刚烈,这在宫闱之中,极易受到伤害。几次与之交谈,让她留在苏州,却不能打动她的心。其实,这夫妇二人这样的安排,也是极易让雍正不满的,最后,只好任她去了。 到京城之后,恰是年氏一家刚刚败落之际。当时的皇后,以皇室祖宗规矩为名,给她一个常在的名份。倒是瑶珠格格,刚刚懵懂之际,娇羞可爱,不仅雍正爱极了她,就是皇后那喇氏也很喜爱她。这样,瑶珠被留在皇后身边,归皇后抚养。其实这样安排也是不错的,有皇后这杆大旗,谁会在意她这个小小的常在。 瑶珠从未离开过她的视线,猛然归了别人,简直是要她的命。几次找雍正交涉不果。而朝廷上,也有一股子敌对势力在寻找中伤雍正的关节。正巧,妹妹玉梅前来看望她,也是不放心她,还想为安家平反昭雪,为哥哥谋个好些的职位。也不知是天灾还是,其兄长莫名在任上猝死。这让她伤心绝望,又有人搬弄是非,鼓噪出年氏家族落败下场,让她深感焦虑,生出逃走之念。皇宫大内岂能任人出入?在别有用心的人安排下,妹妹与她联络上,姐妹二人商议带上瑶珠离宫出走。 又是在别人的安排下,倒是离了宫门,可宫中觉,追兵将至,为了分散追兵的注意力,她与妹妹分开行事。她被追回,妹妹带着小公主瑶珠远走他乡。 皇后气急,对她行了宫规家法责罚,主要是为了找回小公主,不然也难在雍正面前说话。可刚烈的她,誓死不说。眼看着情形不好,这才有人告给皇上。 雍正赶过来时,她看了一眼昏厥过去,再次醒了,已然疯了。雍正当即吐了血。 皇后也是后悔不已,为了弥补自己过失,给她升了份位,是为贵人。以后,尽管一直安排人寻找玉梅与瑶珠公主,始终不见踪影。皇后为此也伤心难过,身体一直不好,直至辞世弥留之际,也是念念不忘此事。 那时,徐清妍为救雍正,受伤。看到宫中的险恶,不愿为着名份拘了自己一生,就提出离开宫门,到外面居住。在得知雍正应允后,又想带着安贵人一同住着。雍正担心她的身子,难以应付安贵人,就没应允。 雍正皇帝面对安贵人,深感内疚,也常常去安贵人那里探望守候。她是时好时坏的,让人担心。还是当时的熹贵妃待她宽厚,并不让人拘束她。又加派人手照料着,名为贵人的份例,实则是嫔的待遇。这样,比先时好了不少。雍正皇帝临终时,有言,只要她好了,就让她带着公主离去。这话说的不错,可公主在哪儿?她又何时能真的好起来? 乾隆继承大统,听说,太后安排李贵人照料她,应该不会有事的。可她怎么会失踪了?徐清妍沉浸在伤悲中,泪水淌下:“她真是多灾多难啊。这可怎么好?” 黛玉听到不是自己父母的不是,放下心来,又揪心她的安危:“她都那样了,会去哪儿?去哪儿找我的父母去?瑶珠?珠?难不成?徐姨,我要找皇上去。”起身下了炕。 门帘子一掀,走进来一个人,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们,黛玉惊喜的扑过去,徐清妍不知为何哆嗦了一下。惊惧的看着那人。 《一百四十四》浮出计安 来竟然是乾隆,眼里含着精光,狠狠的盯着徐清妍,释出玩味复杂的信号。(.好看的小说)(提供最新章节阅读>及到看见黛玉,又是一副柔情蜜意的模样。 “哼,这么性急。说是让你等着朕,一个没料到,就自己跑了来。”乾隆说是忿忿,不如是溺爱,双手揽着她,故意嗔怪着。二话不说的坐在主位上,黛玉也被他按在自己身边。 “回皇上,咱们可是打过招呼的,执掌天下大印的人。真龙天子,这地下凡间的事儿,谁敢招惹你,我不是给自己招灾?” “大正月的,什么灾不灾的。闭嘴。就不能说点儿让朕爱听的。” “爱听的?有啊,那就是阿谀奉承啦。” “省了,就算朕没说过啊。” 徐清妍忙上前施礼:“徐清妍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乾隆好似这才想到她,上下打量一番:“你是皇阿玛生前的女官,朕想起来了。这一向还好?可有什么要朕帮忙的?”眼芒流连在人家的整体形象。 徐清妍谨慎的:“谢皇上厚恩,清妍还好。” “坐下说话。” “谢皇上。”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实在伤悲,好好在家里窝着,怎么就来了这么个煞星?凶吉祸福难料,今儿个得小心在意。 “骆吉。拿过来。”乾隆吩咐着。待骆吉呈上来一个千里眼。就递到黛玉手里。“朕没食言吧。” 黛玉一见到千里眼。就明白了。心说乾隆也挺够意思地。说到做到。是个信人。有趣。就接过来。一看。差点儿没笑出来。知道咱们要送人。那个什么象牙地。就悄悄地省略掉。会过日子。谁说乾隆败家?整个儿一个把家虎。忙笑微微地起身。郑重地双手呈给徐清妍:“徐姨。玉儿送你地。还望你笑纳。” 徐清妍感慨地。看看黛玉。又看看乾隆。心里暗自纳罕。这样一个妙人。竟然落入弘历地手里。倒是不能小看钮钴禄氏母子地能耐。看起来还要小心应对。乾隆此次过来。绝不是为了黛玉而来。其间必有缘故。会是为着她?心里一哆嗦。难道又有事情翻了出来?这千里眼又是何意?是黛玉地。还是眼前这个人地? 乾隆耐人寻味地注视着徐清妍地脸色。可惜啊。竟然没看出什么破绽。也是。在先皇身边侍候多年。深浸其理。还有什么不明白地?怪不得传闻她是父皇地私密书库。藏着多少父皇地隐秘。除了她。无人得知。怪不得皇额娘对她念念不忘。始终顾忌她。这次见着此人。倒有几分兴趣。人果然是生得美妙。不是那种惊艳地美。而是那种舒心地美。让人看了爱不释手。不忍舍弃。这样一个女人。被父皇金屋藏娇。前几年。才登上大位。明知道她地存在。也不敢过来渔猎。上天对她太厚爱。离开多年也没让她变老、变粗俗。还是那副好皮囊。也是。女人嘛。没了心系之人。也少了思量。更豁达些。“清妍离了宫里。倒是越地靓丽。今儿个朕和玉儿去观灯。晚上跟着一起去吧。” 徐清妍呆住。看着乾隆大惑不解。要说是看在黛玉面上。过来探望自己。倒也说得过去。可邀请自己与他们去观灯。又有些不对劲儿。忙低了头:“清妍是何等身份。怎能妄自亵渎皇家风范。” “你与过往之事。朕不管。朕只论当今。要是在宫闱中。也会给你个位置。既然你自己选了这样。朕不会让你为难。都是一家子人。” 黛玉笑道:“徐姨,你说的,要让咱们尝尝你这里的席面。玉儿都馋了。” 徐清妍看向乾隆,见他点点头,就笑道:“自然比不了宫里,不过是逗逗玉儿的。既这样,就过去看看。”带着他们走进自己就餐的东厢。 不算大的一个房屋,倒是洁净整齐。一帧镶嵌在镜框里的山水画,居然是徐清妍地手笔。不过,看上去像是与人合作而就的。与何人合作之笔?放置在就餐的地方,这倒是耐人寻味。别说黛玉,就是乾隆也存了这个心思。他倪视着徐清妍,眼里满是不屑。 徐清妍看在眼里,毫不介意:“仔细看。” 走进了再细打量,现确是模仿地。乾隆心下更是疑惑,徐清妍一介隐居女流,用得着别人如此这样待她?既是隐居,又怎么可能接触到别人。会是耐不住寂寞,另有他人解闷?乾隆心里不悦,冷哼一声,看了看黛玉,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地,人家还用你关照? 黛玉心里也是一动,说实话,她与徐清妍没打过多少交道,纯是为着对雍正的许诺。眼下也不好说什么。不再看乾隆,只当他是空气罢了。 桌子上地各式菜肴自不必赘叙,就看那一样样的汤圆,实在让人喜爱。甜地有:桂花白糖、奶油、玫瑰、芝麻、枣泥松仁、山楂、豆沙、果仁、黄桂、核桃仁、什锦、花生等,咸的有:猪油肉馅等。煮地、蒸的、炸的,让人看了忍不住食欲,定要尝上一口。 乾隆自是坐在主位,黛玉与徐清妍相对。有了乾隆在座,少了幽默闲谈。还是徐清妍开了口:“皇上是头一次来,尝尝也就是了,倒是林姑娘,觉着比当年怎么样?” 当年?自然是雍正年间,好个徐清妍,竟在当今面前提往事,黛玉只好笑了笑:“有甜,有咸,有酸,就差辣的,徐姨可有?” 徐清妍一笑:“当然,怎能缺了这一样儿?”扬声道“拿过来吧。”说话间。月眉端过来一碗圆溜溜地蒸元宵。她随即用汤匙舀给黛玉。 “好像是腊肉的味儿?”黛玉就着汤匙,咬了一口,推测着。 “没错,就是腊肉的,剁的碎碎的,用肉皮冻搅在一起,再用糯米面包上。就成了。”说着话,也给乾隆碗里放上一个。“皇上也尝尝的。” 乾隆依言吃下去,许是感觉不错,有了笑模样:“别吃的太多了,晚上咱们去观灯,再去酒肆里坐坐地。” 徐清妍迟疑着看了看他,意外至极。按说自己的身份,怎能与他们走在一起? “怕什么?就当是侍候咱们吧,和敬格格也去。”今日的他。格外开心,笑言和煦的看着徐清妍,眼里倒是没有什么。 有这样一说,也就不好撒开了往肚子里装,都只是略点缀似的,饶是这样,也撑下不少。而后,乾隆与黛玉净了面,又灌了些许茶水去腻,就去了安排给黛玉的房屋歇息。 一个雅致的房屋。有一个水晶似的山洞,满是各类奇花异鸟。玫瑰色的帐子,更有着几分梦幻。黛玉坐在床上。看着乾隆。“皇上在哪儿安置?” “朕又不累、不困地。不用了。就看着你睡。” “我睡不着,那什么皇上。安娘娘是妙玉的母亲吧?” “你说呐,本想着让妙玉先去祭祖。回来再让她们见面,还不都是安贵人的病闹的。睡不着怎么行?闭上眼睛。好歹睡一会儿,晚上要熬夜的。你不怕和敬笑话你?”乾隆沉下脸,一想到那些烦心的事儿,就想骂人,如今这母女把咱们一干人害惨了。 黛玉无语,跟一个抓狂的人,有理没处说。只好和衣躺在床上。任那人为她盖上锦被。 乾隆也不说话,靠在她的身边眯着。一会儿,竟然睡着。引的黛玉无奈,也只好昏昏睡了过去。这辰光,乾隆悄悄起身,看了看黛玉,轻手轻脚的离了这里。转身匆匆进到徐清妍卧房。那徐清妍在炕上正呆呆地寻思着,猛然惊的“啊”了一声。忐忑不安的看着他。 乾隆上前轻佻地一把搂住她,又托起她地脸颊,眼里泛着淫邪“你倒是没变啊,该说你是仙女?还是妖精?” “放手,皇上,你不能这样的。”徐清妍红了脸,抗争道。 乾隆全然不顾,纵情陶醉下去“那该怎么办?收你进朕地后宫?也行。” “你太放肆了。出去。” “出去?嘴对心吗?别来不来的就用那招欲擒故纵,在朕这儿,不灵。这几年,难为你是怎么熬过来地?朕那什么还就缺个半老徐娘的主位,给你个嫔位,如何?”凑在她地脸上。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簌簌的剥衣声,暧昧的一笑。眼里着光。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忙走远一点儿,站在门口处。 里面的乾隆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又有离开声音,这才舒了口气,松开她,连着退开几步:“姨娘,才弘历得罪了。” 徐清妍低头不语,心里也略略知晓个中厉害,眼里盈着珠泪,无语的瘫在炕上。啐了一口:“你的身边还不清静?” “水清则无鱼,撵了一帮子人,有什么用,换来的就没有他们的人?还是把那起子小人放在明面上,看着踏实。她在哪 “她?她?皇上你?” “朕全知道,你私藏宫妃,给你个罪名,打你在朕身边服侍,可就没这么安逸啦。”冷酷布满,寒着脸。 徐清妍脸色苍白,无力的流下泪:“在后宅。皇上,她想住在我这儿。” “行。不过要换个地方。你这儿被人盯上了,朕安排。来人,传她过来见朕。”觉出她的无奈,放缓声调。就这样几句话,就把徐清妍换了地方,也就是把她牢牢的掌握在他自己手里。意思是显然的,也是不能违抗的。 徐清妍明白这点,她点着头。“玉儿说要跟我住着。” “行,让她散散心,让安贵人把她搅的够呛。这会儿让她自己看着,好些。不过,别让她受了屈。” “你就这样信我?不怕我把你卖了?” “卖朕的人,还没出世。信你?朕信玉儿。”又坏笑着:“朕要是真的要了你,怎样?” “我会掐死你。就是做不到,变鬼也不放过你。”徐清妍咬牙切齿的话到一半,看到乾隆沉下的脸,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止住。 “怎的不说了?往下说。” “清妍只有自缢,或是让皇上给掐死。” “算了,你当朕,也就远观过过眼瘾吧。再说说李贵人。” “那是个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总是在不经意时,来到我的面前。皇上知道的,我又不能跟着她,身边的人,只是照料我,又不能让他们涉险。” 乾隆心想也就这样,点着头:“好吧,朕想法子。” 门外传来说话声:“禀皇上,人来了。”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女人,平常的衣着,掩不住昔日的模样,近了,原是安贵人。她看着乾隆,站定,不语。也不胆怯,昂起头,注视着。 乾隆一挥手,人们忙退下。眼前只有安贵人自己。“坐吧。” “谢皇上。”不卑不亢,端坐在绣椅上。 “按辈分儿,朕该叫你一声庶母。” “不用了,草芥之人,安玉妙就可。” “过往之事,朕也不大清楚,听母后说,让你受了些许委屈。先乌拉母后已然过世,皇阿玛也不在了。留下咱们几个人,总要过下去。妹妹她,还活着。”乾隆幽幽的说。 安贵人欣喜的召开手,又沮丧的放下:“皇上,这是真的?她在哪儿?让我见见她。她长高了没有?怨恨我不?” “妹妹她长的很像你,也是这样出众,见到她的人,都很喜爱她。只是,你这样子会让她伤心的。先养好身子的,别的,朕来安排。咱们家的人口不多,她可是朕最疼爱的妹妹。对了,你说的那个贾敏,还有林如海,也早就不在了,前儿个,你见着的那个,是他们的女儿黛玉,别吓坏了她,她可是妹妹的好姐妹,有什么事儿,你问她就行。” “嗯。她在这儿不?”安贵人憧憬着,笑了,猛然想起什么,惊惧的:“不要让李贵人跟我在一起。她,她,求求你。” “好,朕答应你。记住啊,别人让你喝什么药,千万不要喝。这里有清妍守着你,还有,朕派太医专门照顾你。想想妹妹,快些好起来。再有,比照有子女的妃嫔例,朕该升你的份位,也就是嫔位。为了不引人起了害你的心思,暂不升动。等你好了,见着妹妹再安置。” “我总是迷迷糊糊的想起一个人来,就是想仔细想一下,就不知道了,再醒了,又不一样的。”她吞吞吐吐的。 “慢慢想,这事儿不急。想不起来,也别勉强自己。想想你毕竟活下来了,想想妹妹,想想父皇,想想咱们这一家子人,总能好的。” “我想把他画下来,就是怕有人不愿意。又让我喝药,又让我睡觉。” “你跟清妍在一起,不怕的,能画当然好。记住,别让外人知道这些。跟着你的宫女是朕安排的,有事儿让她告给朕。” “谢谢你,给了我尊严。” 乾隆有些汗颜,不过意的:“有些事儿,朕也受着掣肘,尽力而为。你也小心。”又让人把她送出去,而后,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茶水,试了试,凉了。待要叫人换热的过来,又一想,算了。起身站在窗前,沉下脸。 骆吉悄悄走进来,低声说:“皇上,姑娘在门口。” 《一百四十五》观灯相遇 黛玉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还是第一次在他沉思的时候审视着。<网提供小说在线阅读>这样的一个人,会是那个风流皇帝爱新觉罗?弘历?看他的神态,显然有难以抉择的事由。她不忍打断,可被人觉的滋味真是不好受,红着脸,走进去,像是偷了人家什么似的低着头。 “怎么啦?朕的袍子是才换的,没弄脏。”知道她有洁癖,忙解释着。 黛玉笑了,甜甜的一笑,放下心。像是现新大陆似的:“你沉思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可爱?乾隆糊涂了,从小就听到过大人们无数次夸赞,不是少年老成啊,就是为人宽厚,聪明过人,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评价。“玉儿,朕领教了。一声可爱,让朕的一点点威严荡涤无存啊。真有你的。咱们去迎迎和敬,应该出了宫门。” 上元节的京城,是一派欢腾,无论是达官贵人们,还是平民百姓们,均不约而同的上街观灯。东四牌楼、西四牌楼、地安门、鼓楼、正阳门、厂甸等灯市,繁华亮丽,一些个糕点铺、布铺、绸缎庄等挂出大小、高矮、方圆及棱角各异的花灯,有纱绢的、玻璃的、羊角的,还有西洋款式的,也有那麦秸、通草制成的花灯,雅俗共赏。上面绘制着有古代传说故事,如:东周列国、三国、西游、封神、水浒、女娲补天、仕女图、侠义小说、八仙过海,还有花卉、飞禽走兽等,色彩鲜亮。妙态传真。诙谐有趣。前面是地安门外大街,一个铺面上高悬着招牌书着:聚盛的果脯,门前的开阔地面上,竟有着众多地冰灯。这可吸引了大量地人们赶来围观。 “冰灯?”宝玉正在贾母身边胡吹海侃的,听贾琏这样一说,来了兴致。忙扭着身骨。闹着定要去看一眼。 贾母忙让贾琏带着,又见贾兰眼巴巴的看着,于心不忍,也让贾琏带上的。鬼使差神的又打哪儿钻出来贾环、贾琮。贾母无法,干脆也叫上贾珍、贾环、贾琮、贾蓉、贾芸、贾蔷等,跟着一同前去。好好的家宴,本来就没什么人,这一走,就剩下迎春、惜春姐妹,再就是邢岫烟。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凤姐、胡氏等,男人还有贾赦、贾政及几个近支地在座。 宝玉等人在贾珍、贾琏的护佑下。来到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地界。各式神态有趣的冰雕让人们咂舌。去过奉京的人还可以大肆的比较一番,余只有望着眼前地景致叹为观止。 猛然回。宝玉好似看到了什么,他不顾别人的流连。[]拉起贾琏就追下去。好在贾珍眼尖,也忙不迭的叫上大家伙跟着过去。心里埋怨。忍不住暗自诅咒了几句。 一路上,上至珠宝玉器,下至日常用品,琳琅满目,一应俱全。还有那茶楼酒肆灯火通明,供游人饮宴作乐。 迎面过来了龙灯、舞狮子的队伍,阻住了他们的前往,宝玉着急也是无奈,贾琏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纳罕,这小子又什么狂?早知道这样,就不多那句嘴了,悄悄的编个瞎话,也能溜出来地。想到此,抬眼看到贾珍,也是一副气结模样。 贾蓉戏弄着笑问宝玉:“二叔又看到什么绝色女子不成?说给侄儿。咱们把她弄来。成全二叔地思念之苦。” “她?她像是?”说不下去。怎好说像极了林妹妹。眼前一阵迷离。移开眼前地喧闹。看准一个空档。冲过去。身后地贾琏一把没拉住。气地直跺脚。 贾蓉看不过去。劝着:“算了。随他去吧。整个儿一个傻小子。谁跟着他。谁倒霉。由他去。等散了。咱们再找地。” 话是这么说。谁都明白。丢了人。老太太、王夫人那儿过不了关。还是挤着人们往前找着。又是一帮子踩高跷地。划旱船地。想走。没门儿。各位不想捧场?老天也不让你。 前面走过来一群衣着鲜亮地女人们。不用说这是走百病地。贾琏他们忙让开一条道。可不敢挡了人家地走桥渡危、登城、摸钉求子地正经营生。关系到人家一年地时运。前方是一家宾客满堂地酒肆。贾珍极想去坐坐。忙了半天。挤了一身地臭汗。干嘛来了?贾琏也累了。只好应着。心想。在酒楼上。看地远些。许是能找到宝玉。 前面有几个侍卫护着。中央是一位身着便服地年轻贵介公子。身边是一位年岁相当地福晋或是少奶奶。在他们前面手牵着手地是两个女孩儿。一个大些。看上去是极标致脱俗地。一个还小些。也是娇笑连连地。这三个女子都是罩着帷帽。人们要是想窥视一二。看到人家身边地侍卫。身份当然不低。谁想在这大年节下。找不自在? 他们当属乾隆、徐清妍、黛玉和和敬格格,围在他们的侍卫,当然是些大内高手,都是一等一的。一路行过来,乾隆倒还是撑得住,别说黛玉,就是徐清妍也是流连忘返,和敬更是什么都想看,什么都想要。让她的皇阿妈大伤脑筋。 “阿玛,那些人干什么去?”和敬有了新目标,就放弃了要追逐踩高跷的杂耍艺人们。看见一些人朝着一个聚着一群人的地方,奇怪的。 乾隆耐心的告给自己女儿:“那里看样子是猜灯谜的。要不要去看看?” 和敬来了兴趣:“去,咱们去猜灯谜喽。” 徐清妍感慨的看着,这就是皇家的女孩儿,可怜的出来一次,见着什么喜欢什么,让人心酸。她忙跟着往前走。堪堪这一众人挤到前面,又被一个胡同里出来扭秧歌的队伍阻断,又唱又扭的欢腾热闹。一个个健美地身姿。把和敬吸引过去,她合着鼓点,身子也一扭一扭地,开心的样子,是人也不忍移开。 看见有人悄悄挨近乾隆,小声说着什么。知道有些话自己不宜听。黛玉拉着和敬,饶有兴致的欣赏眼前的美景,为此时此刻的景观定在那里。真想为此做诗,正酝酿着,又被那人打断。“前面是一家酒肆,过去坐坐。和敬累了没有?” 和敬一听有吃的地方。开心地拉住黛玉:“姨,你去过没有?我一次都没去过。” 黛玉摇着头:“我也是头一回,这回咱们俩一个样。” 什么能抵得住孩子的眼神?相跟着进了一家酒肆,被让到二楼雅间。这是一个凭窗的位置,放眼过去,眼前的景物尽收眼底。 “你那里有人去了。不过。他们晚了一步,咱们搬了。” 徐清妍面色苍白。这是她住了好几年的地方,怎能不留恋?嘴哆嗦着。想说什么又忍住,眼里带着几分倦容。 听到下方有弹击八角鼓的声音。仔细一听,竟是一个二八少女在弹唱。唱地是一弦子曲。词句倒是有些意思,竟然是诗人白居易的《西凉伎》:“西凉伎,西凉伎,假面胡人假狮子。刻木为头丝作尾,金镀眼睛银帖齿。奋迅毛衣摆双耳,如从流沙来万里。” “好。再给爷唱一个。” 弹唱是一位中年男人,和一位少女。那男人弹,女孩儿唱。曲调诙谐风趣,又不落俗套。黛玉暗自赞了一句,看乾隆也是一副欣赏的模样,和敬格格仔细的品味着,笑了。听着听着,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触,在哪儿听到过?是?在栊翠庵,妙玉唱过的。她身子一僵,这么凑巧?伸手想找个抓挠地,却是一把揪住那人地手腕,待要松开,却是由不得她了。再看徐清妍,竟想迷了一般,喃喃自语着什么。 “怎么回事儿?” “这调子是当年安玉妙谱的,这人怎么也会?” “你没听错?” “错不了,先皇也很熟悉地。有一小段儿还是他改的。” 黛玉忙低声说:“妙玉唱过地。”她隐隐感到,妙玉离自己很近,却又恍如隔着一道深凹奇渊,眼里酸,极想流泪,却又欲哭无泪。 是妙玉出的消息。乾隆沉下脸:“来人,叫牛继宗过来。”接着,又和蔼地让有些惊住的和敬点菜。 和敬从未出过门,哪会点菜?就推给黛玉,黛玉又推给徐清妍。徐清妍看看乾隆,见人家虎着脸,只好点了几样。酒菜端上来后,外面传来牛继宗低低的声音。 “卑职见过爷,爷吩咐。” “事情你都知道了?” “回爷,人被看好了。只等散了,咱们就带人。” “问清楚,把消息立马告给爷。去吧。” 这一行人,除了和敬,都没了兴趣。这人还真会算计,就连吃个酒饭的,也不那么简单。看和敬一副满足的样子,这才结账走人。下了楼,走到门外,又有沿街划旱船的人过来,好不容易挤着到了对面,那是一个灯展。黛玉回眸觉,不见了乾隆与徐清妍,眼下只有和敬与自己。她安慰着和敬:“不碍的,一会儿他们就会找了来。咱们在原地别动弹。” 和敬点着头,把身子紧靠在黛玉身边,美目四顾,看的她恍如进入梦幻境地,眼里带着朦胧。黛玉搂着她,也是四下里张望着。好在二人都带着帷帽,饶是这样,也是担忧的。 忽听耳边传来一声惊喜:“你是林妹妹?林妹妹,你不认识我啦?” 毫无疑问,这就是贾府的宠儿,贾母心爱的孙儿贾宝玉。他向前一步,站到黛玉面前,就要拉着黛玉的手,被她躲开。 和敬看了气愤的:“你是谁?走开,不准欺负咱们。否则,我皇阿玛、阿妈不会饶了你。” 黛玉看到宝玉惊愕的样子,心有不忍,忙劝着:“这位公子,你认错了人。快去找你们家人去,少在这儿乱认人。” 宝玉急了,明明是黛玉,为什么不承认?莫非是眼前这个小丫头碍眼?心里一沉,不在宫里、王府里待着,出来身边哪能没人?可眼前哪有人?要是被人欺负了,如何是好?心里隐隐痛,都说你在皇宫内深受太后、皇上疼爱,怎么不安排人跟着你?要是在咱们府里,哪能这样?少不得要做一回护花使。这个小女孩,看穿戴也不像是小丫头,不管怎样,先守着她们。眼里带着怜惜:“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们受了委屈。小姑娘,你别那么凶,我又不是坏人。林妹妹,你还好吧?” “我很好,你别过来。”她拉着和敬往后面退着,退着,她心里清楚,宝玉还是惦记自己的,心里一热,可这又能怎么样?今非昔比,物是人非事事休。让那人看见这样的情景,还不打翻了醋坛子,自己还好说,宝玉就危险了。万一找个由头,弄到牢里,也未尝不可。心里想的又不能说出来,只能企盼他能明白,能领悟到这其中的厉害,快些离开。一下子退到尽头,一堵墙挡住她们。糟透了,糟的不能再糟了。 觉宝玉的神色有异,心下一沉。回身一看,原来是乾隆,还有徐清妍,心霎时提了起来,这可怎么好? 宝玉显然也看到了,看到了乾隆,心里也是一惊。他心里有不少话,就是无缘在林妹妹面前吐露,又觉着什么都不说,会让那个人误会林妹妹,自己是一个男人,无论如何也要抗起来。事实上,也没什么不能对人说的:“妹妹,我自知在你面前,罪孽深重,愧对你,不敢要求你什么,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只想赎罪。” 乾隆冷冷的:“不必了,玉儿自有人照料,你还是自求多福吧。”紧紧搂住黛玉,喘着粗气,眼里冒着火,才离开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让人有机可趁,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个身影闪过来,紧紧拉住宝玉,狠狠的甩了他一个大嘴巴子,又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们这一行人,待要跪下,见那人示意他起来。也是,谁有跪人的瘾,忙俯下身子:“请您饶过他,他是个痴呆人,奴才回去后,定要告给家父和二叔,严加管束。”他清楚,此时此刻,乾隆绝不会让人家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半遮半掩的说着。 宝玉伸手捂住脸颊,直觉着**辣,很不好受,气的只想赶快回去告诉贾母,让老祖宗给自己出气。 乾隆注视着贾琏,点下头:“算了,都在外面,用不着立规矩,散了吧。好自为之。” 受到这样的惊吓,特别是看到贾琏打了宝玉,黛玉觉着不可思议,宝玉在贾府不是人们的宠儿吗?怎么会这样?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的,一把拉着乾隆,再不松手,身子软下去,没了知觉。 乾隆恨恨的瞪了贾家的哥俩,忙抱起黛玉往外闯。周围的侍卫们也紧着在前面突出一条道路。徐清妍拉着和敬紧紧跟着后面。 一个幽静的院落里,有着三重院落。此刻正灯火通明,一群仆妇在拾掇东西。正房内,西厢卧房里,徐清妍与和敬格格担忧的注视在炕上的黛玉,和她身边坐着的乾隆,一只手还握在黛玉手里。 咬牙切齿的怒道:“玉儿要是有事儿,朕绝不会放过他。” 《一百四十六》激言巧辩 青瓦白墙,白石甬道,两旁苍松翠柏,黑油栅栏内的五间大门,上面悬着一块匾,书着:“贾氏宗祠”四个字。(.好看的小说)$*千载提供该最新章节阅读旁书“衍圣公孔继宗书。”两旁有一副长联写道是:“肝脑涂地,兆姓赖保育之恩;功名贯天,百代仰蒸尝之盛。”亦衍圣公所书。 月台上设着青绿古铜鼎彝等器。抱厦前上面悬一九龙金匾,写道是:“星辉辅弼”。乃先皇御笔。两边一副对联,写道是:“勋业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儿孙。”亦是御笔。五间正殿前悬一闹龙填青匾,写道是:“慎终追远”。旁边一副对联,写道是:“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荣宁。”俱是御笔。里边香烛辉煌,锦幛绣幕,虽列着神主,却看不真切。 抱厦前上面悬着皇帝御笔的九龙金匾,宗祠里自然少不了贾氏宗亲的神主。 宝玉落寞的跪在祖宗牌位面前,眼里带着泪痕,显的煞是悲惨孤苦,黑朦朦的房内,只有稀疏的几盏灯高挂着,阴森凄冷。他心里为黛玉担着心,有刚才自己的那番话,乾隆该不会难为她吧?枉为男人,竟然丢下心爱的妃子,还那么理直气壮,少有之人。跟薛家的呆霸王有的一比。跪在这儿,纯是贾珍与贾琏之赐,也不难理解,在皇上面前,哪个不是唯唯诺诺的?唯有自己,想到此,解嘲的一笑。林妹妹,只要你好好的,我这一跪也值了。 外面传来打更人的“梆,梆快四更天了,再忍一忍的。他心里想着以往与姐妹们在一起作诗笑谈,脸上呈现出兴奋的神态。那一让人留恋的诗句,仿佛像一道道丰盛的宴席,那样摆在眼前。忽听得外面传过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辰光。会是谁? “二爷,二爷,是我,袭人。别怕。” 宝玉放下心,随之而来的一种豪气升腾:“你来干什么?没看见我正跟列祖列宗们聊天,聆听教诲。快回去,看冻着。” 袭人笑了笑,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下。神秘地拉了宝玉一把:“快起来。又没有人看见的,用不着这么较真。太太说了。明儿一准拉着老太太过来,让你先忍着点儿。这有夜宵,趁热吃吧。” 宝玉挣了挣,瞪着袭人:“你走吧。我不起来。都是你,列祖列宗们对我好着呐。让你打断了,扫兴。” “我把你这个没良心的。好好,算我没说。列祖列宗们也要歇歇的,聊了这大半夜,人家不累呀?” 宝玉一想也是,就欢喜起来,不跪了。坐在蒲垫上。就着灯光看到是一碗元宵,还有一碟子饽饽。一盘子松瓤鹅油卷,一双筷子。再一看。袭人又拿出一个茶盘,放上一壶热茶。还有两个茶盅。跪了大半夜,不饿是假的,也不再言语,闷声吃起来。 袭人怜惜地埋怨着:“二爷哪受过这样地罪?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也不分辨。这让咱们怎么帮你?太太、老太太急地什么似地。也好歹也顾及一下。” “珍大哥、琏二哥不是说了。” “他们?这会子巴不得你出点儿错儿。自从琏二奶奶离了咱们这儿。就变了。” “别胡说。风姐姐不是这样地人。” 二人说着话。也就不知不觉间。到了天亮。宝玉忙让袭人快些回去。自己又端端正正地跪好了。等待着父亲贾政地落。 袭人才走一会儿。有了动静。宝玉也不抬头。只是低头不语。 有人站在他身后,看了好一会儿,“哼”了一声:“既然吃了夜宵,就好好的跪着,想想自己的过失,想想该怎么办?”转身离去,这是贾政无疑。倒是意外,究竟是谁泄了底?宝玉无言,只好咬牙跪下去,等待贾母与王夫人地救援。 贾母倒是早早的让人把贾政叫了过来,吩咐着:“你管儿子是对的,宝玉也忒不像话,不好好管教一下,还了得?宝玉跪了一夜,也该想明白了,让他起来说话。” 贾政笑了笑:“到底是老太太明白,儿子也是让他好好的在祖宗面前受受教诲。其实也没让他跪多久,夜里也是有着夜宵吃的。才又让他跪着,到了午间,会有人给他送饭。” 贾母一听,看着王夫人。眼里有些迟疑,沉吟着,这样的安排,倒是让她不好说什么。 王夫人急了,送夜宵是袭人悄悄的跟自己说的,也是自己让周瑞家地把风,应该无人知晓,怎地成了这样?她不好说不让贾政管儿子,又担着心,想着对策。就朝着贾母递个眼色,轻轻一叹,告辞出去想招儿。 袭人闻之,吓了一跳。想了想,还是去找薛家人吧。让薛姨妈与宝钗以女家的身份,出来干涉,想那贾政也不好拨了面子。就急忙赶到薛家,对着薛姨妈、宝钗跪下去,哽咽着把宝玉被罚跪之事叙述一遍。“求求姨太太、宝姑娘,救救宝二爷吧。” 宝钗这阵子实在是不想管这样地事儿,可又一想,要是惹翻了王夫人,绝了自己进宫的路,可就前功尽弃。想了想。对母亲说:“咱们过去看看,别让老太太着急上火地。”拉起袭人,叫过莺儿,随意换上半新不旧的衣裳,跟着薛姨妈进到荣国府。 一进荣国府,母女俩就兵分两路。薛姨妈去找王夫人叙话,宝钗直奔贾氏祠堂。按说她一个外人是不该进去地,可在这府里,谁不知道她是王夫人要定了的准儿媳妇,就连林姑娘那样仙女一般的人,还不是被她挤得走了? 昂傲然走进那个尊贵的所在,一眼就看见那个富贵闲人,低着头跪在祖宗牌位前,那样的萎顿怯懦,没了神采飞扬粉琢玉砌的模样,或许还有着困惑。 一声来自门外的长叹,打断了宝玉的冥思,打断了他对今后人生之路的期许。凭着以往的接触,不用回望也知道是谁。“有劳宝姐姐。请回吧,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别往邪了想,我来,就是看你想明白了没有?你是该好好地反思一下自己,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 宝玉疑惑了,冷冷的:“你不是要进宫,要做娘娘去。还来干什么?少在我面前高谈阔论,表姐。咱们可不敢误了你。” 宝钗悠悠的:“误了我?许是吧。高谈阔论?我一个女子,能有什么见识?岂敢在人前人后的说长论短。我就明白一个理儿,为人做事要讲信用。这也是咱们商家的本分,用在你们豪门大家子里面。也错不了谱儿吧?” 门外一群人拥着贾母来到这儿,正与王夫人、薛姨妈家妹二人相遇,听到里面的声音,都想听听他们表姐弟之间的应对,噤声缓缓步入进去。 “你总说自己对林妹妹如何如何好,可你真正为她做过什么?小时候你不过是把她当做一个可心的玩伴,林姑父病重,她泪眼婆娑地。好几天就没干过。你可曾陪她前去为林姑父尽孝?还要妄谈什么你对人家有多好,说出来也不觉着亏心?人家是瞒了尚在高堂的祖母。这又怎样,莫非还要人家公主向你们求援不成?”这可是言外有意。别有所指。 宝玉双手忙摇着:“不,我是。那时我要听老太太、太太地。这怎么能怨我?” “你倒撇个干净。不错,我是要进宫,就是做了娘娘又怎样?你能有个姐姐是娘娘,别人就不行?再说,咱们是还情。在这儿,咱们虽说比不上你们,可也花费了林妹妹不少的东西银两,如今,她年小,在宫里这个是非圈子里,需要有人帮衬、陪着。” 宝玉怒极而笑,哈哈大笑,笑的那样畅快,笑的宝钗毛骨悚然:“但愿你能够,是真地。” “我当然是真的,至少比你强。枉论你平素说,对她如何如何的好,你身边的人,公开说她是外人,你为她讨过公道没有?” 袭人慌了,忙跪下:“宝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这话,早就在咱们府里传开了,我又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 “快起来,这可不敢当。莺儿,快把袭姑娘扶起来。”看着莺儿还真的过去扶起袭人,宝钗一双冷眼无比寒厉,嘴角微微**着。继而展颜又是一笑:“那些日子,多的没法儿记。这也与我无干,我犯不着做恶人。就是这回吧,人家已经名花有主,有别人相待,你却阴魂不散的缠着她,你是何意?想致她于死地?要是那个人心眼儿小点儿,她可就是三尺白绫伺候。到那时,你是闯宫救她,还是在这儿长吁短叹地,咬文嚼字地卖弄几颗不值钱的眼泪?表弟,想想吧。身为男儿,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琢磨琢磨。” 薛姨妈配合着,伸手从衣袖里扯出一方手帕,使劲儿揉着自己眼角,做作地:“那林姑娘啊,说话、做事儿,哪样不让人心疼?想着跟咱们宝丫头姐妹情深,十冬腊月的,去咱家地铺子里,还不是念着那年去那儿的情分?想故地重游地看看咱们。这孩子,咱家又不是别家,有什么顾忌的?来家里有多好啊。”心里暗怨香菱不懂事,直到昨晚上一家子饮酒胡侃时,才漏了口风。 在薛蟠的追问下,把那日黛玉去香粉铺子的事儿,说了出来。这让薛蟠陶醉,宝钗惊异,薛姨妈懊悔。狠狠的告诫香菱,有这样的事儿,决不能自己眯下,要及时上告。说归说,她们心里打着谱儿,要是早些知道这件事儿,早就能派上大用场。 要是黛玉和乾隆知晓这事儿演变成这样,指不定怎么寻思呐。 王夫人大吃一惊,贾母也疑窦重重。黛玉看宝钗?是没的干了,还是傻了?薛家可是地地道道的精明阴损之家,不会是自欺欺人,胡吹乱侃吧?暂且无法求证,也只有姑且听之。 那边儿宝钗又故作伤感的:“宝兄弟,我也是一时忍不住,冲动啊。一想起林妹妹,我就心痛,都是一家子骨肉,怎么也要拉扯着。” 贾母会心的点着头。这丫头忒精了些,她去陪玉儿?指定没好事儿。狠狠的瞪了王夫人一眼,瞧你看好的儿媳妇,一个劲儿的往皇上身边凑合,把咱们宝玉置于何处?怎么在外头见人?你这做娘的越活越回去了。佯笑着:“薛大姑娘,真是个好样儿的。比咱家地女孩儿强多了,这些个,真该让她们听听的。” 徐清妍的院落里。传来一阵笑声。这是黛玉正在打趣安贵人。 “太妃,总不能让我一段儿一段儿的说着书。赶上说书人了。您也得来上几句的,就说说瑶珠格格小时候的趣事儿,好不好?” 那日,没等太医过来。黛玉就醒了。看到乾隆暧昧的盯着自己,心里直打鼓,不会是吃醋吧?也没跟宝玉说什么呀,和敬格格可以作证。红了脸,羞怯的回望着那人,等待宣判。 “没事儿就好,朕总算放心了。” 黛玉现他地手上有些红印子,心里明白。这是自己的杰作。就低下头:“才把皇上当成了救命稻草,不是故意地。”不会给我扣上个图谋不轨的罪过吧? “就是个稻草?朕也忒便宜了。” “真龙天子。好了吧?一点亏也不吃,没肚量。” “你是天上下界的天女。你也不吃亏。” 黛玉一听这话,心下一惊。他倒是一言中的,怎么得知地?难道他也是上天下来的?有空得找找警幻仙姐,出点儿难题给她,省的她闲的无聊,净打别人主意。 “今儿,朕就守着你。” 黛玉回过味儿来:“啊?不送格格回去?明儿上朝怎么办?” “出了门,过去两里地,就是畅春园。和敬明儿跟着过去住几日的。” 黛玉想了起来,那圆明园才开始有了书面上的规划,还没有真正将几处园子连在一起。暗叹着,好个圆明园,你的风貌将随着你的展示,印在我地脑子里,有那么一天,带回到那个梦里,合着剩下几个大柱子重现世人眼眸。是梦是幻地缠绵着,一觉醒来,乾隆果然早就带着和敬格格去了那边。 有黛玉在这儿,徐清妍省了好多心,黛玉点点滴滴的把妙玉地模样、爱好喜忌跟安贵人叙说着。没有一个母亲比听到自己女儿的消息,更惬意地。前不久,她悄悄的画了一幅人物画像,极其逼真,也难怪,一个深受过良好熏陶地人,怎能忘记自己的以往? 乾隆过来看了,惊讶至极。眼里满是赞赏。小心的收拾起来,带走。而后,在柳芳、雅克奇,还有几位刑部老资格臣子的审视下,有了进展。这是个失踪已久的人,也是让他们头疼的人。在他的身上,有着诸多谜团。有了清晰的画像,柳芳急忙带人布置追寻探查。 如今的安贵人,脸上有了安详的微笑,忧郁的眼神呈现出一丝风采,这是个抢眼的女人,怪不个先帝对她一往情深。 徐清妍好笑的:“你们就不能消停点儿,看看到了饭点儿,还得让人请。” “徐姨,你不觉着这阵子你又年轻了不少?过两年,你该选秀去了。安姨,你又伤心了?你看我什么样儿,就知道姐姐什么样,在忽视我,我就吃醋啊。”黛玉逗着她,自打醒了后,被徐清妍重新引见二人相识后,就把安贵人当成了自己的一个长辈,精心的照顾着。其实,她有时也会呆,也会在无人之际想起宝玉,不知怎的,就是担心他。也曾萌生过去元妃那儿探问一二,可乾隆把这儿护的严严的,动不动的就过来探查一番,让她实在无法触及敏感话题,只能耐着性子陪安贵人。昨个儿,又告给她,婉嫔、舒贵人也到了畅春园。 过了二月二,有消息传过来,探春要启程了。黛玉心里暗惊,原来把骨肉亲情全抛散,来的竟是这样快。 拉着安贵人,正要去那屋里用膳。影壁前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安贵人一惊,看着黛玉,又看看徐清妍。小心的往屋子里躲。 一声娇笑:“见过清妍姑姑,太后派咱们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一百四十七》巧识娴妃 来正是钮钴禄太后的贴身心腹青岚,身后是一群宫女太监们。[.超多好看小说]$*千载提供该最新章节阅读各个捧着珍馐食物,贵重珠宝,西洋玩意等。人家见到黛玉,忙上前行礼。 黛玉也忙回着礼,并问候太后。月眉、紫鹃等人更是亲热的拉着人家笑谈。 青岚含笑应承着,一一作答。又说:“姑娘稍等,让奴婢先办了太后的差事的。”恭敬地给徐清妍施了一礼:“青岚见过夫人。这是太后赐给你的。” 呈上一份清单,所示净是些贵重器皿。还有珊瑚翡翠饰件、珠宝玉器饰、仔细打量着,这可是比照妃子的份例所赐的。还多出来象牙一匣、徽墨南纸笔洗一箱、银两500、西洋怀表一件,西洋参一株、乌一株等。 徐清妍忙跪下叩谢太后恩典。 青岚又含笑扶起她,而后携着黛玉的手,率先进入正房里,拉着她坐下。又笑看着徐清妍,顿了一下:“夫人,下面的懿旨,太后让你坐着听。请坐吧。”候人家依言坐下后,正色道:“哀家知道你,有什么想要的,就跟哀家说,都是一家子人,没什么开不了口的。你能帮着皇上,也是咱们的情分,好好的,别觉着孤单,想进宫坐坐,也是行的。对你,咱们是惦记着。”莞尔:“夫人,太后是念旧的。” 徐清妍点着头,心想,能一路从雍亲王府熬过来,熬到如今的位子上,福分是一面,本事也不是一般的。乌拉那喇皇后、年贵妃,都没能熬过来,还有,还有那些埋在地下不知名的女人,也只有雍正自己心知肚明。要不是自己及早脱身出来,还不是像安贵人那样。任人欺凌。没有背景的女人,还不是在太监们手底下乞活。想到此。幸福的笑了笑。 青岚审视着她,伸手接过一个丫环奉上来的茶,抿了一口,放下。站起身就四下里游览着,从正房到两厢,从这院里到二进院子、三进院子。看的很仔细,自然,也看到了安贵人。微笑着向她请安问好。 安贵人少不得也回了礼。寒暄几句,这让青岚惊讶,改观。 认真说起来,这处居所原本是弘历还在潜邸时,先皇赐给他的一个别院,眼下让清妍住着,倒是不引人注目。随侍地人,都是可靠的。雕梁画栋地,游廊泉眼假山,看似引人入胜。实则让人心安。不经意问了一句。李贵人在哪儿? 谁知道她?厌恶她的人,巴不得她死掉。用完了她的人。也不想留着她。她如今就是抛尸在荒野,又有谁在意?没人回应。深深的叹息一声:“她是先帝时齐妃娘娘的堂侄女。”这又怎样,安玉妙疯了。雍正深深自责,哪有空闲着眼李贵人,那齐妃干着急没招数,弘时死后,一切都变了样,齐妃再无回天之力;到了圣驾归天,乾隆即位,钮钴禄氏奉为太后,齐妃过世,她就成了没人搭理的影子人。有那么一天,碰上太后,闲话起来,重拾安贵人话题,这才领了个照顾人家地事由。照此来看,绝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也是预先算计好的。这阵子皇后有孕,不能劳累。太后就担起整顿后宫的担子。青岚巡视一番,就告辞离开。 倒是巧地很。与前来探视地乾隆走个正着。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起来吧。是青岚。这是?” “太后娘娘赐给夫人一些物件。奴婢就讨了这个差事。也是看看林姑娘。太后娘娘惦记着呐。”青岚陪着笑。小心谨慎地。 乾隆也笑了。问了问太后地情形。就作罢。眼看着黛玉迎出来。就走过去。一把拉住她。携了她步入院子里。 月眉过来给他解却风衣。及到了正房。二人坐下。紫鹃奉茶给他。早有徐清妍过来蹲了蹲。看到他神色不是很好。知道这一日又是遇上犯难地事儿。也就借着去看安贵人溜了。 这几日的忙碌,从唱曲子的父女俩那儿,顺藤摸瓜的找到妙玉她们隐身之处,当顺藤摸瓜搜索到那个神秘的村庄,见到一个触目惊心的惨景。 在一个看上去还讲究地院落里,遍地血渍,腥臭味弥漫。十几个大内侍卫均浑身是伤,也是搏命而亡,在他们身边是几十个殒命地蒙面人,跟着妙玉的贴身侍女雅竺,也奄奄一息,在她不远处地一个枯井里,还有一个身受重伤的侍卫。而妙玉,不知所终。 乾隆眼里冒着火,恨恨道:“多大地冤仇?要致这些人于死地。” 黛玉想了想,心里一动,是哪些人干的?珠究竟是什么?让这些人前仆后继地穷追不舍的。就问:“皇上还记的达宓儿咏过的那诗?” “达宓儿?徐步晓风起,清游巧岫岩,昨夜昙花妙,玉影琢诗还。妙玉也会的那?骆吉,传夫人过来。”乾隆忽的灵窍顿开,会不会与皇阿玛有什么关联?自己的皇额娘,常年在宫里,不会有什么机会见到这些闲雅趣事儿,倒是徐清妍跟在身边,也许在她那儿能找出线索。了话,外面是骆吉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顺延到东厢。 很快,徐清妍走进来,看着他们没说话,往绣椅上一坐。(.无弹窗广告) 乾隆笑笑,把那诗告给她。 徐清妍纳罕的看着黛玉,摇着头,又不出声默背了一阵,忽然眼前一亮:“这是当年在苏州时,安贵人作的。” 乾隆懊悔着,转来转去的,又转回到紫禁城里。没好气的:“骆吉,传安贵人过来。” 安贵人听到乾隆找她,倒是没敢耽搁,急忙赶过来,一问才知道为了那诗,眼里闪烁着昔日的温馨,不理睬那人的白眼,道出此间谜团。这一下,让乾隆顿时有了精神。新的计策萦绕在脑子里,他对所有的人下了禁口令。 走进了紫禁城。走在长长的甬道间,步入凤藻宫。宝钗平生一大愿望总算是实现了,她站在凤藻宫门前,踌躇满志。身边是莺儿陪着,也是一脸的兴奋。主仆二人对紫禁城的憧憬,自己人生的愿景。坚信不疑。 元妃热情地接待她,殷殷的拿出长姐风范,体贴地把她安置到一处小小的院落。这省去她的尴尬境地。毕竟,她只是一个皇商家的女孩儿,难以和那些宗室、有品级俸禄的女孩儿们相比。每日,元妃都会与她共聚一餐,说说姐妹间的悄悄话,聊聊府中地趣事,以解元春思亲之念。不在凤藻宫的时候,也会让这儿的宫女给她送过来可口地膳食。这让宝钗很舒心,也很感激。这凤藻宫里还有两位贵人,叶贵人、舒拉贵人。三个常在、两个答应。 初始的进入。宝钗不好来了就提去黛玉那儿。都是亲戚礼道的,还擎着人家的恩惠。怎么说做样子也是要做的,元妃自是知道原委。并不提起话题,只论姐妹间的情感。宫里的一切。奢华程度都是贾府里不能相比的。这一切,宝钗在梦里也笑醒过。一连过了几日,见元妃依然如故,并不提黛玉之事,宝钗有些心急,兴奋渐渐被漠视所代替。在这儿没有姐妹与自己相伴,一个陪贵妃娘娘的亲戚家女孩儿,又没有品级,谁会搭理你?试着给叶贵人、舒拉贵人送了珠宝,也给三个常在、两个答应送了钗环,人家倒是收下,也含笑相谢,就是没什么改变,一切照常,宛如什么也没生过。 平素元妃要去太后那儿请安问好,也要去皇后处探望,时不时的还要看看慧皇贵妃,也是忙地,有时候顾不上宝钗,也就让抱琴给她传消息安排。总之,是不会让她受到委屈。这让她感到很温暖,不疑有它。想想日子,快到了探春离京地时候,别看这事儿在京城里被炒的沸沸扬扬地,在这后宫里,竟然没人提起。又想起黛玉的生日快到了,还没见到本人,失去了这个契机,怎么办? 莺儿悄悄问:“姑娘,咱不是被困住了?” “别瞎说,娘娘对咱们是极好地。给咱们吃的用地哪个不是上品?” “倒也是,姑娘都胖了,不对,该是丰盈,丰满。” “浑说。莺儿啊,姑娘我知道你闷了,你要是想出去玩儿,就去御花园逛逛的,我自己在这儿就行。碰上有什么有趣的,别忘了姑娘我。”自己不好太显眼,莺儿随意走走的怕什么?又要给她带上些小玩意,碎银子。 莺儿心里明白,只是凭着自己这样的身份,独自在御花园溜达,万一碰上哪位娘娘心不顺,拿自己出气,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临来的时候,还是趾高气扬的,到了这儿,才知道自己的斤两,说话行事再不敢为所欲为,心中暗想,姑娘啊,既然上了贼船,就相依为命吧。强笑着:“姑娘这话说的,也忒把莺儿看遍了,莺儿与姑娘共同进退,绝无怨言。要不,咱们一块儿去御花园溜达溜达的,姑娘,出去一趟,也不会犯了谁的规矩。” 宝钗想想也是,要是莺儿出了事,自己就更孤单。扶了莺儿,走出凤藻宫,朝着御花园缓缓而行。御花园,宝钗在选秀时,进去过,倒也不迷路。二人说说笑笑的,一路上碰上的人不少,她们是多打招呼,陪笑脸,倒也没遇上什么骄横跋扈难缠之人。 御花园里,枝枝叶叶的有些绿,假山上的华亭里,坐着几个衣着华贵鲜艳的女人,看上去正在调笑攀谈。宝钗移开眼帘,瞅了一下莺儿,忙拐到另一处岔道上去。正往前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宫女追过来。 “这位姑娘,咱们娘娘有请!” 宝钗并不意外,她只是想确定一下,就蹲了蹲:“这位姑娘,请问是哪位娘娘招唤?” 那人含笑道:“是咱们的娴贵妃娘娘。” 宝钗莞尔一笑,心里明白,这位娘娘原本在元妃之后,年前才升了份位,竟然越过元妃,成了贵妃不说,还实握大权,代皇后执掌后宫事务,这可是个厉害角色。忙小心起来,有些后悔不经元妃同意,擅自进到人家的禁区。哪敢耽搁,忙不迭的跟着过来。 一个优雅的亭子里,围坐着几个嫔妃,正混说着什么,一见宝钗过来,噤了口。打量着她,眼里有着妒忌,也有着惊羡。 “是元妃的表妹是吧?听说过。挺好的一个人,就是运气差了点儿。哎,别站着,来,一起坐吧。都不是外人。指不定哪日啊,咱们就真成了姐妹。今儿个不巧,皇上没过来给太后请安,要不,元妃还真会领了姑娘去。”说话之人,当然是娴贵妃。 见过的卓贵人倒是蛮热情的:“薛大姑娘是吧?坐这儿。别拘束,都是自家姐妹,没事儿都逗闷子,妹妹别见外。” 还有几个妃嫔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沉声不语。 宝钗忙跪下,莺儿一见也跟着跪下。 “薛氏宝钗给各位娘娘请安!娘娘们吉祥!”在选秀时学过的,这一板一眼的煞是像样。 娴贵妃温和的:“起来吧,咱们说说话。开了春,这几日暖和多了,你们说是吧?” 有人忙附和着:“可不是,这天儿就是不错,瞧,贱妾都出汗了。”才二月份就热了,这话让人听了起鸡皮疙瘩。 宝钗谢了起身站在一旁,见卓贵人真心让她,也就挨着人家坐下。 “元妃姐姐有这样的妹妹,也不让咱们看看的,生怕咱们吃了似的,今儿总算见着了。姐姐们看看,不比舒妹妹差。”一个嫔妃笑道。 娴贵妃也笑了:“别这么说,让舒妹妹听了去,心里不自在,人家这阵子怕要升位分呐。薛姑娘,进来陪元妃,倒是个有心的妹妹。让咱们妒忌啊。明儿我也把自家妹妹接了住上几日的,还是元妃行啊。”笑的牵强,有些皮笑肉不笑的。 宝钗忙站起来,低着头回应着:“回娘娘的话,奴婢是近来陪林姑娘的。林姑娘年龄尚小,怕她一时觉着孤单,身为姐姐,哪能不顾着她?” “呦,这是弄了两岔去了,林姑娘早就去了紫竹阁,你不知道?” 能不知道?只是要经过元妃才能见到黛玉,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要是自己直追到紫竹阁,没等见着真神,就成了侍卫们的刀下之鬼。讪讪的:“请问娘娘,林姑娘什么时候回来?” “要说没事儿的话,就要到端午节回来。她身子弱,又是在开春,住在紫竹阁好些。” 宝钗傻了眼,端午节?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整日跟着元妃又有什么用?焦虑的面容顿显出来,让周围的人看的明明白白。 娴贵妃想了想,迟疑着看着宝钗,像是陷入极为难的境地。 宝钗心里掠过异样的感触,她机灵的向人家蹲了蹲:“请娘娘帮助,宝钗此生不忘。” “她是不知道你来,怎能相邀你?明儿个去找太后,请安问好。到时候咱们都要去的。看你的运气了。” 宝钗忙惊喜的拜了拜:“谢娘娘成全。” “别忙着谢,成了再说的。元妃老实,凡事总要依着规矩办,你别怨她。我再给你个实底儿,贾家的探春姑娘要启程了。” 《一百四十八》相聚亦难 慈宁宫里,莺莺燕燕的围着太后,巧笑顾盼,竞相献媚。(.无弹窗广告)哄的太后直乐,看谁谁都顺眼。伸手画了一个半圆圈:“都给哀家留下,咱们今儿个,好好的乐一乐的。” 过几日,太后也要摆驾去畅春园住着,跟去的人显然是有机会伴驾的,利益面前,谁不向前?元妃落寞的坐在一旁,眼皮不眨的看着脚下的方寸之地。今儿个起的晚了些,怕误了觐见太后的吉时,忙不迭的赶了来,却是忘记带散碎银子,眼下可不能露怯,小声吩咐着随身宫女,回凤藻宫找抱琴取银两。 那宫女应声忙不迭的走出去,才下了台阶,就见身后有人叫她,转身一看,是娴贵妃身边的桑美。也是回去给娴贵妃取东西的,二人说说笑笑的一路走过来,忽然桑美站住,脸色发白,看着那宫女,打着怵:“烦姐姐帮个忙,去皇后宫里借描花的样子,才出来时,太后吩咐的,才跟姐姐说话开心,说忘了。” 那宫女一想,心里也过意不去,因着自己误了人家,少不得帮衬些,又是太后的事儿,办好了兴许就时来运转的,飞上高枝。不过,去皇后宫里就是远些,不像是凤藻宫那儿,有些犹豫。 “我替姐姐去凤藻宫回个话,反正离着不远,快到了。”桑美巴结着。 那宫女一想,自己并不吃亏,就应了。顺着路拐过去。 桑美走进凤藻宫,见着莺儿正在门里头转悠,忙朝着她使个眼色。待莺儿靠过来,冷哼一声:“咱们娘娘可担着不是呐,进去取些碎银子,快着给元妃娘娘送过去正经。”说完话,看也不看莺儿一眼,消失在门外。 元妃这阵子手气不好,一上手就输,弄的她心里暗恨。都是宝钗进宫闹的,心不在焉地又赔进去不少,一干人坐在桌前,就等着她兑现银两。 娴妃为太后看牌。见她这样尴尬,就打趣着:“妹妹要不先欠着,别挡着皇额娘的运道,下去换换的。” “娴姐姐厚爱,咱们心领了。哪有这等事儿?说好了大家乐呵乐呵,这样一来成了惯例,不是让外人笑话咱们?输了就闪人,哪有这个做派。”明知道娴妃为着太后,给自己使坏、做怪,也不戳穿她,谁让都是为了博太后一乐。心里暗暗骂着抱琴。还不过来?许是她的念叨有了感应,就见一双戴着红麝串丰泽玉沃般的手臂奉上来一盘碎银两。元妃猛地一滞。回眸一探,果然是宝钗。 太后也注意到来了生人。凤眼一看,倒也受看。一个生的肌骨莹润。举止娴雅,脸若银盆。眼如水杏的大姑娘不知何时站到了元妃身边,并不抬头四下踅摸,只是盯着自己身前的方寸之间。 “这丫头是谁家地?哀家怎地没见过?” 元妃忙站起身。鞠身回道:“皇额娘。她是臣妾娘家地姨表妹妹薛氏宝钗。才进宫陪着臣妾地。让皇额娘见笑了。宝钗。还不快快见过太后娘娘。”后面话是说给宝钗地。 宝钗可得着机会了。得意非凡。倒也极识大体。忙应声拜道跪下:“皇商薛氏宝钗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吉祥!”又跪着环了一圈儿“奴婢见过各位娘娘。娘娘们吉祥!” 钮钴禄氏看着元妃。又看着娴妃。眼里并不见什么表情。只是沉静地看了看宝钗:“起来吧。好好地陪着元妃。” 宝钗迟疑着:“启禀太后娘娘。奴婢。奴婢我。” 太后心里不喜。心说果然是算计好了地。哼了一声:“说吧。” “奴婢还有一位表妹,是林姑娘,年龄还小,奴婢想着在那府里,姐妹们一向亲厚,也想过来陪着林妹妹的,望太后娘娘成全。”宝钗谨慎地看着太后的脸色小心翼翼的。 “你先下去吧。”太后淡淡的说道,眼里却是盯着娴妃。 宝钗摸不着头脑,也不敢在这儿多待,就讪讪的谢了恩,起身出去,郁闷的朝着凤藻宫走过去。有些神魂不定。 慈宁宫又玩乐了一阵子,太后乏了,让人们散去,临到最后,留下元妃叙话。娴妃若有所思看着大家都走了,也只好往外走。在外面卓贵人正等着她。 “贵妃姐姐,这回好了,咱们又有乐子看了。” “你是想看谁的乐子?元妃地?薛宝钗的?还是我地?” 卓贵人吓了脸煞白,苦着脸:“姐姐,你别吓我,我怎能看姐姐的乐子?” “别满世界瞎张扬,没得有地像真事儿似的。”俩人相跟着走出去。 慈宁宫里面,元妃跪在西厢地榻前,榻上端坐着钮钴禄太后,眼里满是疑惑,身边站着的青岚递给她一盏茶,她也不接:“外面看着去。” 青岚忙应声走了出去,守住了大门。 “说说怎么回事儿?你们贾家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坏了规矩。”没有太后的许可,随侍嫔妃的宫眷女子不得擅入别的宫闱之内。 元妃低着头,把前前后后的说了一遍。“皇额娘,臣妾知道的,没让她过来,待臣妾回去好好查查的,给您个交代。” “薛家这丫头,哀家听说过,不是要嫁给你弟弟的,进宫想干什么?你看好了她。”太后停顿一下,又怜惜道:“原本哀家要带着你一块儿去畅春园,自己的事儿,自己得上心,在哀家心里,你跟娴妃一样重,就是她太要强,佼佼者易折。你也别太没脾气。”心里话,嘴上不能说,薛家的人眼下正与理亲王府打的火热。谁知道是不是眼线?早就知道王氏又送来了这么个主儿。倒是不见外,正经贾家地姑娘,没见她这么兴头。 元妃心领神会,心里有了底,知道太后不喜欢宝钗,忙应了,这回又栽了,栽在自己母亲的一家子骨肉手里。心里有气。也不好在太后面前露出来,聆听完教诲,谢恩退出去。 打发了元妃,太后运了运气。喝了杯奶茶,让人去找娴贵妃过来。这事儿定是有她的搅合,不然,薛宝钗怎会进到这慈宁宫来?心里有气,脸上就带了出来。 娴贵妃笑微微的走进来。跪在蒲垫上:“皇额娘吉祥!” “薛家托了你?” 娴妃心里一惊,这打哪儿说起的?我这不是跟元妃对着来着。忙不屑的撇撇嘴:“一股子铜臭气,咱们家再没风水也动不了那份儿心思。” 太后放下心,瞪着她,半晌,恨铁不成钢的:“哀家是疼你,可你也不能由着性子来。皇上要是知道你背着他。扰乱玉儿,他能饶了你?都这会子了。连个孩子都没有,还不做些个积德行善的事。” 娴妃哭坐在蒲点上。取出一方帕子呜呜地哭起来:“皇额娘恕罪,臣妾就是跟元妃起起哄的。没想怎么她。根本就没想弄她去玉儿妹妹那儿。” 太后见她这样,也不好再说重话。叹息着:“娴儿,你有你的好,元妃有元妃的好。咱们是清楚地,你该知道怎么办吧?” 娴妃忙点着头,抹了抹眼泪,正了正旗头,向太后谢了恩,这才走出去。咬牙切齿的:“好个元妃,你等着。” 元妃回到凤藻宫,宝钗正忐忑不安的等着她,一见她回来,忙迎上去蹲了蹲:“叩见娘娘,娘娘吉祥!” 元妃忙上前搀扶起她,嗔怪着:“你看你,早就说过了,不用这样见外,就是不听。” 宝钗不安的扶着元妃,小声道:“今儿个前头来的姐姐说,让送过去银两,就知道娘娘急着用,忙不迭地送过去,谁成想,又坏了这儿的规矩。” 元妃心里暗骂,虚伪。脸上倒是撑得住,淡然扶了她走到条桌前,歪在榻上,让宫女送过来膳食,见宝钗要回避,就拦着她:“好不容易有了妹妹相陪,不然又要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这阵子有妹妹陪着,这才觉着有趣,没见我这阵子饭量都多了起来。” 宝钗只好留下来,见精致的膳食,摆了满满一桌子,忙上前为元妃布菜,又被她硬拉了坐下。二人谈谈说说的,用过膳食,又一起漫步在夹道上,一路之上,有宫妃们与元妃打着招呼,也与宝钗闲说了几句话。正要进御花园之际,有御前太监赶过来叫住元妃,说是皇上让她帮着取两样东西,可巧东西都在凤藻宫,元妃只好让宝钗自己先溜达着,自己去取东西,很快就赶过来。 宝钗只好自己缓缓的往前走,莺儿倒是有些兴奋,这会儿看元妃的行事做派,倒是摆上台面上,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做人。正走着,身后传来低低的呼唤声。 “薛姑娘,薛姑娘。” 宝钗与莺儿转身一看是一个小太监,挺憨厚地模样,见宝钗伫足,忙迎上前低眉服小的:“薛姑娘,这有一封信,您收好了。” 见信如面,不忘前诺。八个字,摸不着头脑,宝钗顿时蒙省,这是别人陷害。忙厉声问:“你是谁?” “奴才是养心殿地赵小山。有人让奴才传话给姑娘,御花园东北角,梨树下,有人等你。话带到。走了。” 莺儿看着走远了的赵小山,疑惑地:“姑娘,谁找咱们?去不去?” 宝钗心里惊的噗噗跳,一时之间也很难抉择,去与不去让她才兴起地祈望大大减退,本想转身回凤藻宫,又怕真有什么人在等候。就笑笑:“莺儿,你去看看吧。机灵点儿。” 眼看着莺儿应声离开,宝钗随即找了个石凳坐下。正往来路上张望,心里揣摩着那八个字的含义,原本早就忘在脑后的事儿,一下子又冒出来,心里烦闷至极,除了莺儿,没一个可用之人,怎样才能把这件事儿压下去?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薛大姑娘,别来无恙。” 吓的宝钗几乎掉下来,忙回眸观看,正是自己曾托付过的,理亲王府上那个管事的。原来是理亲王府的人,怪不得有这样的神通。心里有了底:“有什么事儿,快说。” “痛快,那咱们就长话短说。”对方看着她:“咱们帮你进到林姑娘身边,何如?” 宝钗冷冷道:“条件。”就知道你们没这份儿好心,及早提出来,买卖不成就散伙。 永琛的别院里,空荡荡的,没了生气,唯有世子永琛在高乐,拿着酒杯对酒邀明月。远远有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儿们在说着什么。呼啦啦刮过来一阵狂风,吹灭了风灯。声惊叫。 “胡说,哪有鬼?有也是你们这几个妖精。滚远点儿,看着心烦。”见她们走远了,听动静是进了自己房里,这才看着黑漆漆暗影,喝道:“谁?滚出来。” “混蛋,有你这么说话的?你倒是闲情逸致的。”从阴影里走出来一个黑衣人,显见他极为恼火,几步跨到宅子里,冲到永琛面前,拎起他的衣领喝道:“还我兄弟们的命来。” “笑话,你的人没用,如今人不见了,我还要找你要人呐。”摇摇晃晃的甩开对方,“要知道这样,我用你去?明儿我就带人去南边儿,去找那个小妮子,邪了门了,堂堂昊府,竟然也有失手的时候,谁信啊?老世叔,您别是忽闪咱们家。”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哪儿来的高手,把兄弟们打懵了。人没了,我就不急?你阿玛那些个酒肉朋友,有准吗?我才安排了家人把李贵人提留出来。” “还留着她?你不会是舍不得吧?那种货色也要?什么眼神儿?麻利着点儿,弘历正闻着味儿,满世界的寻她。倒是宫里,还没有可卿格格死因的线索,弘历,够阴的。来,喝上几杯,提神的。” “你们是为了可卿格格?”来人大模大样的坐在永琛对面,也自斟自饮起来。 永琛正往自己嘴里塞肉丸子,闻言停下:“名正言顺,让弘历没话可说,让宗人府不敢偏袒他。我倒要看看他低头的样 “既这样,倒是有些法子可用。” “快说怎么办?才逼着薛家人找由头,也没个准信。事情不能拖得太长,夜长梦多。” “从李贵人入手,后宫不是铁板一块。只等武阳秦一走,太后就会去畅春园,那时,娴妃把持后宫,那是个机会。” 好,咱们就再忍忍的。且让你们苟活几日。 这两日,贾府又不消停。连着贾珍也不见人影儿。让人疑惑。嫁了个庶出的丫头,也算是风光一时,还不够?还想着发什么癔症?也不想想,一个包衣奴才,还想骑到主子们头上不成?二人的脸阴沉着。 “也得盯着他们点儿,别冲撞了咱们的大事儿。”永琛眼里闪动着诡异的芒光,看着门外,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际。 《一百四十九》别京南下 探春远嫁的大船顺流而下,岸上的人们还在招手致意,贾母、王夫人、邢夫人、尤氏及李纨、凤姐、迎春、惜春等人,眼里无不闪烁着惜别的泪珠,心情格外沉重。[]赵姨娘几乎把持不住,踉跄着要冲过去,被李纨与凤姐扶住。望着渐渐化成一个小圆点儿的踪迹,真是:“一帆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恐哭损残年,告爹娘,休把儿悬念。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牵连。” 此次远嫁原本安排宝玉去送亲,能够这样远行历练对他来说极为有用。家人正兴高采烈的为他置办着远行的用品。他无意中看到贾环寂寞孤独的身影,徘徊在秋爽斋附近。心里一动,打定主意,找了贾母推辞。提出让贾环送亲。 贾母一面心里暗暗感念他的仁义,这次说是让他送亲,不如说是让他去散心。为着黛玉,他始终不能原谅自己,也不能原谅贾府的众位亲人们。现下又有宝钗进宫之举,别说他,就是贾母、王夫人自己也暗自伤心难过。 这样一来,何时能走出这个阴影?贾母担心的看着他:“宝玉,出去散散心,有什么不好?就窝在家里,你憋不憋屈?”一面让人去请王夫人过来。 宝玉打定了主意:“孙儿我要去江南。去苏州林家。”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的。” “去苏州林家,面见林家的公主祖母,赔罪。” 贾母心下有些感动。这样地心思,她不是没动过,只是没有妥当人。林家,如果只是黛玉一人,有什么嫌隙,也只有慢慢的化解,就是化解不开,凭着自己这张老脸。谁也说不出什么去。现如今人家有堂堂正正的祖母在,岂能不与理睬?装糊涂,朝里朝外的同僚们看着呐,皇家也看着呐。贾家的族人们看着呐。在这么抻下去,指不定还有什么糟心的事儿找上门。宝玉能去是再好不过的,当面说清楚,又都是至亲。唯一难办的,就是人家地银两怎么办?咱们别说眼下还不起。就是再拖些日子,也是难办的。这,才是她的一块心病。 王夫人来了,先向贾母问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听了宝玉地话,倒是肯定的点点头“该去。”不过也不能让他自己去,总得有人陪着去吧?这是大事儿。关碍着贾家的兴旺,再说这一路上的花销。也不能就这么一声不响的忍了。心里打着谱儿,跟老太太商议着。请过贾赦、贾政、贾珍、贾琏等,好歹吱一声。 贾母当然明白她地意思。很不以为然,倒也不好说什么。冷言旁观,只是开始打点宝玉出门的各项安排。 应邀而来的人,清楚原委后,都默不作声。让人家说什么,不都是你自己折腾的?贾琏心里有谱儿,要是那么容易见着人,上次去就见着了。一个方外人,肯不肯见你还是回事儿。就笑笑:“琏儿无能,这回看宝兄弟的。”自己过不久就得奔到煤矿去,闲的。不过,也别说,得把这事儿让黛玉知道。是找查家?还是告给诚亲王府?心里盘算着。 要说人家贾赦真不含糊。都这会儿了。还抱着小孙子逗着。全然不顾人家地大事儿。 邢夫人看也不看宝玉。温和地问候着贾母地近况。身子骨好不好?吃饭香不香?睡觉安稳不安稳地。 凤姐想说什么。又低下头。手里倒是不闲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捶着贾母地腿。 尤氏笑了:“这可是好事儿。宝兄弟长大了。能给婶子分忧了。恭喜婶子。贺喜婶子。”这都什么和什么? 贾珍认真地想了想:“得跟上个妥当人陪着。别呼刺刺地去上一大堆人。人家是静修之人。要地是清静。要不。让蓉儿陪着去?”瞧这族长当地。一下子就说到点子上。 贾蓉。一个浪荡公子哥儿。由他跟着。一路上倒是不会寂寞。谁知道回来后地宝玉。会成了什么样儿?王夫人不愿意。贾母也保留地笑笑。谁也没说话。 贾政是清楚宁府这对儿父子宝贝,哪敢让他们陪着,就看了看王夫人。 王夫人看着贾母,贾母却看着宝玉,心里有数:“蓉哥儿这阵子也出息多了,衙门里办了几件漂亮事儿。眼下,家里的兰儿还没出去过,这回儿让他去历练历练的。” 尤氏点着头:“可不是,兰哥儿也大些了,该见见世面去。老祖宗,可也得有个人带着好些。宝兄弟是尊贵人,可不能让他有什么闪失。” 宝玉闻听心里腻味,本想出去散散心,带上几个人随着,没想到惹出这些事,就不耐烦的:“叫上芸儿就行。” 贾母一愣,心说怎么这府里还有这么一号人?“芸儿?”疑惑的看着宝玉。 贾琏心里倒是一喜,贾芸与他一向不错,有他去,什么事情还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又看到凤姐也是认可的模样,忙说:“是西廊五嫂子的儿子,人挺机灵,也还规矩。” 这样一来,贾珍倒是不好说什么,泄了气,无聊的眯起眼睛看着宝玉,这傻小子今儿长了行市,也不唯唯诺诺的,稀奇。(.无弹窗广告) 贾政本想由着贾母拿主意,毕竟对着林家有愧。有贾琏出头为宝玉助阵,心里有了底。就说:“既这样,叫贾芸过来见见。” 有人早就传出话去,一会儿,就见媳妇们禀报:“廊下芸儿到了。” 及贾芸进到这个贾府最高决策中心里,小心翼翼走到众位长辈们面前,拜下去:“芸儿见过老祖宗、各位爷爷、太太、叔叔、婶婶。” 贾母一看。倒是个眉清目秀、长条身材、斯文洁净的孩子,先心里高兴,又问了几句家常话,知道他父母俱亡,一直由贾琏夫妇照料着,又有宝玉关照,心里自然放心,就定下了。又安排林之孝跟着过去。宝玉身边的人。一时倒是起了争执。 王夫人本意想着袭人,贾母不喜欢,贾政一听到名字就不愿意。再看宝玉,二话不说地。就定了麝月跟着。 贾母想起还有贾兰,也要派上个妥当人,正寻思着派谁过去,就见凤姐眨了眨眼睛,知道她有话。就笑了:“真格的,凤丫头这会儿怎的成了避猫鼠?也不怕闷出有病来?” “才有个人选,也是个极妥当的人。就怕老祖宗有了人头儿,说出来没趣儿。” “你且说出来听听。” “我身边的小红,也就是林之孝的丫头,是个不错的。老祖宗身边哪能少了人?太太身边,人本就不多;宝兄弟这跟了麝月。就是兰儿这儿少个得力的,大嫂子身边是少不得素云地。我如今是个闲人。有平儿跟着就行,不过是去上一遭。回来再跟着我罢了。” 贾母点点头,就点了凤姐身边的小红跟着贾兰。 大家正要散了之际。贾兰开了口:“兰儿能不能再要个人?” 贾政笑了:“兰儿说要谁?这有何难?” “我要焦大跟着。” 大家全都愣住,尤其是贾珍。脸腾的一下红了。这个老家人在他面前,就是个桀骜不驯的人,让他厌恶,被贾母弄到这边儿,省了不少心。这会儿,却怎地投了这位小爷的缘法。不悦道:“他一个老厌物,有什么用?” “我就要他,我就要他。”贾兰急了,生怕不允他。 贾政忙说:“行,行,就是他吧。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不多。” 李纨对贾兰出门远游倒是认可,就是觉着宝玉由牵头有些把握不定,加上个贾芸也是个没出过远门,没见过世面的人。正想着主意,倒是贾兰的提议不错。有焦大跟着,一下子有了底,脸上绽出笑容。 散了之后,宝玉、贾芸又跟贾母、王夫人、李纨在一起说了会子话,贾母与王夫人又安排几个精明能干的家人小厮,还有几个媳妇。及离了贾母那儿,与贾芸分手,回到自己房里,就见袭人哭啼啼地迎上来。 宝玉去南边,这是多大的事儿,人没回来早就传遍了府里。 “二爷,我竟是错在哪儿了?怎么就不让我跟着?”跟着事小,丢人事大。今后还怎么在宝玉身边混?我防了这个防了那个,怎么就忘了防麝月?看麝月为人倒是本本分分的,倒也没有逾分的地方,要不,早就甩了她。 宝玉让她这么一闹,也不好意思起来:“姐姐跟着我这些年,咱们早就来的?咱们家里这一摊子也要有个妥当人管着。不过是出趟门,去看看林妹妹的祖母,很快就回来的。”带着屋里人去远行,知道是谐美婢游玩?还是去办事儿? 带上些京城里地土仪小玩意,还有足够的银两打发花销,又从馒头庵老尼姑那儿顺了几部经书,临走临走地,贾琏匆匆赶过来,说是查家送来的一坛玉泉山地水,一把紫竹阁的泥土,让转给师太祖母。 贾母听后就落了泪,说不出话,长叹一声,鸳鸯递过来面巾,拭去泪水,“记住你妹妹地好,去吧。” 前日晚上,在贾兰练武的院落里,贾母置酒请焦大,李纨隔着门帘子也托付了几句。 谁会知道,赵姨娘站在门前落下泪,原本对宝玉让了贾环去送亲,心存感激,而此刻,想到自己地一双儿女为了朝廷行走在崇山峻岭中,而人家却奔着人间天堂的苏杭去游玩。化感激为忿恨,好在周姨娘找过来,安慰着她,说到伤心处,二人相拥而泣。 那一晚,袭人置酒送他,二人喝到情浓时,把持不住,坠入爱河,缠绵了一阵,直到翌日清晨,袭人起身换好衣饰,才叫起宝玉。一起到了贾母房里,见到贾兰、贾芸均在座,一起用过早餐,辞了出来。那袭人又跟着嘱咐了麝月一番,这才进了王夫人上房。 贾政、王夫人又嘱咐他们几句,贾珍过来接着,几个人出门认蹬上马,麝月、小红坐上马车“哒,哒去,到了运河边,早有贾府自己的豪华大船候在那儿等候。林之孝、李贵、茗烟及一众贾府家人们也候在那里。 与贾珍等人唏嘘惜别,登上大船,宝玉挥挥手,船身动了,渐渐驶离岸边,与湛蓝色的天空,扬起碧波的河水,宝蓝色的风衣融为一体。 宝玉因是做过大船,倒也没什么。贾兰兴奋的看看船头,又看看船尾。好在有焦大跟着,那焦大,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兰哥儿别乱跑,看跌倒河里去。” 贾兰满不在乎的:“怕什么,我不是还有你嘛。” 弄的焦大哭笑不得,还是贾芸帮衬着:“兰哥儿进去吧,一早一晚的加些个衣裳,看着了寒气。” 船内,宝玉自有自己的舱房,麝月正一样一样的铺陈着东西,又把几样经史子集摆上,看了看,又拿出几样吃食放在盘子里。正想着去烹水煮茶,闻到一股清香味传过来,抬头一看是小红,手里拿着一个茶盘,上面放着茶盅和茶壶。 “你倒是麻利,都弄好了?” 小红笑了:“兰哥儿正玩儿的高兴,顾不上。才铺好被褥,想起一会儿玩累了,还不得急着要水喝。先备妥当,也给宝二爷准备了。”其实,是林之孝嘱咐的,她倒是先给贾芸与贾兰备好份。 宝玉站在船头,望着浩大的水势,心里顿时感到一种祥和的气息环绕着自己,霍然开阔。所有的烦忧随着晚风散去,眼前是漫天的霞光。 身后走过来贾芸,与他站在一起。“二叔,离开府里,离开京城,你总在笑。” “天地之中,人是如此的渺小,真是汗颜。你看,天上的飞鸟,也比咱们自在。想想在府里,整日听的都是些龌龊肮脏的事儿,哪曾想到还有这样的蓝天、白云。” “侄儿不懂的什么道理,只觉着二叔就像是鼓词里说的什么出污泥而不染。好像林姑姑也是。”对于宝玉与林黛玉的事情,经过这么多的风波,弄到如今的模样,在族人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有与贾政夫妇不和的,则站在岸边儿上看热闹;有些瓜葛的心里也在打着抽身退去避祸的主意。贾芸自己,父亲早亡,巴结上贾琏夫妇,才将就着过下来,好在凤姐跟前的小红与他相恋,暗暗的相帮了不少。凤姐觉察后,也觉着他们二人若是成就一段姻缘,也是自己的臂膀,悄悄的知会了贾琏,想着找个好日子办了这件事儿。这一次,有林之孝跟着出去,贾芸是宝玉自己挑的,再让小红跟着,里外里都是自己的人,阿凤算的极精。 身后传来麝月的声音:“二爷,该用饭了。” “这么快?叫上兰哥儿,芸儿,咱们一起的,好好的喝上几杯。兰儿哪儿去了?”没等麝月过去找,宝玉与贾芸绕到船尾处,不由的一乐。这干什么呐? 兰并不看他们,只是低声说:“二叔,那个船一直跟着咱们,不远不近的,怪事儿。” 《一百五十》隔船相识 宝玉闻听呆住,这么说有人在跟着咱们,是图钱,还是害命?宝玉心里着急,轻声唤着:“拿千里眼过来。” 贾芸知道不好,忙起身转到船舱内。暗自念叨着,才出门就遇上这样的事儿,分明是看过黄历的。等他拿来了千里眼,宝玉鄙视道,不用了,是查家的船。可不是,那船上的招牌,迎风招展,赫然一个“”字。 不错,国公府的大船,贵妃娘娘胞弟出行,谁人有如此大胆,窥视其间?非启文莫属。 船上摆着一个长几,几样精致的菜肴,清香诱人的梅花酿,几个貌美的婢女环侍其间,当中坐着两个人,一个当是主家启文,一个竟是佟维德。 “好好的,我才回了京城,就被你搡了出来,这叫什么事儿、好歹也让我见见当今皇上小四,掰扯掰扯外面的事儿,见见咱们玉儿侄女。” “我只是说了一句,并没有把你绑了来,有胆子你现在就跳下去,顺着大运河游回去,没多远。” “还不是上了如海的当?应了替他照料那一女一子的,这会子想找人掰扯,都找不找人。”后悔翻了,这些年过去,也不知道人家投胎到哪个地界去,焚香膜拜都寻不到人。这事儿办的。 “小子的事儿好说,还没有云游够呐。倒是这玉儿,被弘历那风流种子踅摸到宫里,让人揪着心。” “不是你,又是帮衬着给置办产业。又是想法子给人家搂银子,像个老丈人似的,这下子又缩回去,非君子之为。我敢打赌,这阵子那弘历指不定在哪儿窝着,打着你手里的银子主意,前边儿又要赈灾。该不是怕玉儿吃亏,是后悔银子吧?” “玉儿那儿。他敢负了心,我跟他没完。他姥姥地。”启文咬着牙,恨恨的。又往自己酒盅里倒满梅花酿,一饮而尽。“不过。玉儿与弘历有着三年之约,或许会更长点儿吧?小丫头鬼着呐,到是谁算计谁还两说着。” 佟维德若有所思,衿首含笑不语。 启文来了兴趣。追问着:“你倒是说话呀。莫不是被我吓住了?你们佟家可不是怕事儿地主?又打什么主意?” 佟维德瞪了他一眼:“这话该我问你才是。” “说是被我搡出来。我怎么觉着像是掉进你们家地地窖里。等着挨宰呐。” “老艾家地这对母子可不是善茬儿。弘历那是人精。小丫头与他倒是棋逢对手。旗鼓相当。走着瞧吧。好戏还没开场呐。不过是先上了几出折子戏。调调胃口。” “小丫头地杀手锏什么时候亮出来?那丫头外柔内刚。弘历要是敢二乎她。没他地好果子吃。你放心。如海兄当年对她颇有信心。” “那是后话。眼前这段儿折子戏。可不是咱们玉儿唱地。人家这是唱地哪出?” 话说贾琏一听宝玉要去南边,忙不迭的把信儿透给广和楼。正好小金夫人在,就让路管事把贾琏请进来,仔细的问了一遍,也是一惊。这手厉害,那时,贾府不仁,皇家也是趁人之危。毕竟,黛玉是闹着要回南边去。这阵子想起来了,又有什么幺蛾子。 金夫人吩咐人送走贾琏,就急忙找来启文商量。这事儿也不是咱们查家能捂着的,启文二话不说就想法子见到乾隆。 乾隆总踅摸查家地银子,这点子特惠还没有,谁干呀?凭着他的玉牌见面说了这事儿。就见人家“啪”的一声,就把个砚台出了门外,差点儿砸着正要进门回禀的小太监头上,飞出去的。把地砖砸了个坑。 启文也吓了一跳,站起身,看着他,心说接下去怎么干?光砸地砖也没用啊。 “来人,宣,宣林姑娘过来。”隆岭王世子一行人走了,也用不着着这个虚名,弄地黛玉整天一听见就腻味,总找着茬儿发脾气。 启文暗自发笑,这小子也就这个本事,临了,还不是叫出黛玉想辙。他好笑的随着乾隆说南道北的,又说起金陵甄家的案子。才得知,甄家的几位在朝做官的,杀的杀,流放地流放,那甄应嘉已被贬往偏僻贫瘠之处效力,就是家眷们也要拉到大街上发卖。听到这儿,启文心里一阵发凉,好好的女眷们,整日哪儿得知外面地事儿?就这样,一夜之间,豪门贵夫人、大家闺秀们,就成了任人践踏、凌辱的贱婢,再有个不好地弄到妓院去,那可就这辈子毁了,比个普通的民女、乡下农妇还不如。暗叹一声,让乾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要让他们记住,作孽要祸及家人的。” 启文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外面禀道:“林姑娘来了。” 宫女们忙掀起帘子,黛玉被月眉扶着走进来,见到启文愣住。忙向乾隆蹲了蹲,才要说什么,被那人扶住,让她坐下,看了启文一眼。 启文忙把跟乾隆说过地话,又叙述一遍。 黛玉低下头,叹道:“这又何必呐?” “就是这个话,让他们不必去了。”乾隆打蛇上棍,随即发了话。 黛玉意外的:“随他去吧。我想给祖母写封信,派人先送过去。皇上,您看?” “给公主写信?” “是啊,要不要把正要往下说。被启文截住。 “要不要见他,让公主老人家自己决定。[]咱们把消息提前告给老人家,也好有个准备。”千万不要这时候就把自己的家底都掀给弘历。定要给自己留个退身步。眼眉一扫黛玉,主意送过去,丫头,别犯傻。 黛玉一听就明白了,当然要顺着往下编,也暗骂自己没用,一遇上事儿就毫无保留的端出去,姜还是老地辣。叔叔,侄女谢你啦。一笑;“祖母一向不喜欢应酬,见不见他很难说。要不,从紫竹阁带上一把土。再装上一坛子这儿的水。”她打听过,这几年虽有人去看祖母,就是没人带这些东西。少小离家,叶落归根,京城的土。京城的水,该是她老人家心悬的。她的眼眉挂着泪珠。 乾隆岂有不依之理,就忙让人取来紫竹阁的土,玉泉山的水,又托启文转给贾府,托贾宝玉带给公主。以显示他地大度,他的宽容。 今年朝廷有些大事儿要裁度。诚亲王乃是乾隆的臂膀,绝对帮手。眼下还不能去江南巡视,就托启文先到受灾最严重的河南看看。好歹代表民间施些援手,也给朝廷一些宽松地时日应付。并让他遇到难决之事。找两江总督尹继善商议。 启文离了乾隆这里,先给贾府回了话。交割了土和水。顾不上搭理贾家的兴奋,转回到天津与家族的长辈们商议后,闻听佟维德到了京城,二话不说的找上门,拉他过来同行。 宝玉一说是查家的大船,贾芸心里一喜,忙说:“二叔何不送上拜帖过去?” 宝玉不屑地:“一个商贾之人,有什么好的?咱们是堂堂的国公府,贵妃椒房,岂可俯身就他?不用理他,许是想巴着咱们,路上图个周全吧。” 贾芸心里可不这么觉着,启文代皇上送来的土和水,这足以表明其人身份的不同,这阵子又是跟着过来,难说有什么事由,听说前面又有灾情,多一个人,多一层商议,查家在运河之上所向披靡,有他们相伴也是好的。 宝玉想想也是,就让林之孝把自己的名帖送过来。之后,与贾兰、贾芸一起在厅房里就餐。还别说,麝月与小红二人,把个简单地晚饭弄的倒也丰盛。一盘子从府里带来地糟鹅掌、一盘糖醋黄花鱼、一盘油焖豆腐、一盘肉炒葫芦条,还有一大盘包子,一盆汤,甜点有:茯苓饼、枣泥馅的山药糕。一小坛子女儿红酒。 贾芸一见有酒心里舒服,忙先给宝玉斟上酒,又给贾兰倒上些许,末了自己才倒上,举杯敬宝玉:“侄儿祝二叔玩儿地痛快!玩儿的开心!” 贾兰也忙举杯敬宝玉:“兰儿祝叔叔好运常在!此行如意!” 宝玉高兴,忙说:“兰儿、芸儿,祝咱们三个人此番顺利!好梦成真!喝。” 麝月与小红含笑看着他们,时不时地给他们添些个汤水的,见酒喝地差不多了,就忙换上玫瑰清露。直到夜深了,这才扶了他们分别去了自己的舱房,宝玉的左侧是贾兰的住处,对面是小红的住处,挨着的有麝月舱房,而贾芸则在宝玉的右侧安住。 二人又拾掇了一阵,这才打理自家洗漱,在船上,比不上在府里,讲究不得。在小红的舱房里,麝月一面着手里的绣活,一面说:“倒是山山水水的,显的清亮,明儿个又要到哪儿?倒是不紧不慢的,几时下了船到岸上走走的。” “咱们是来散心的,急什么?倒是听说后日就到了一个镇子上,上去看看,有什么好玩儿的没有?” “也不知怎的,心里亮得很,走了困。啊?你快看,那是谁?”就见几个人踩着水,踏水而行,这可让她们开了眼,心里突突直跳。江湖上的侠客们,也要到南边去不成? 其实,她们看走了眼,哪儿是江湖侠客,是一群黑衣人,朝着他们的船奔过来,踏上船头,没有惊动这一船的人,席地围坐在外面嘀咕着。 贾兰觉着有一种戾气接近自己,强挣开眼睛,见空无一人,有些恐惧。正要唤人,见焦大摸黑凑过来,示意他噤声。二人听到外面有簌簌的声响,屏住呼吸往外看,把情景看在眼里。贾兰伸手从褥子下面抽出一把腰刀,焦大也把大砍刀放在伸手能及的位置。 又有极低的响动漫过来,焦大执刀相向,却是林之孝赶了来,这才罢了。忙与他打着手语,这是贾兰明白的,知道贾芸已经醒了,小红与麝月在一起,倒是宝玉,还在酣睡。忽觉外面的人走过来,他们忙栽外在铺上假酣,觉着脸上一阵凉风袭过,一声低喝:“走。”一缕疾风扫过,离了这里,有呼哨声传过来。 船边上贴过一叶小舟,这起子人登舟而去。 麝月吓的直哆嗦,想移步回到自己房里,就是动弹不了。那小红想起身呼唤贾芸或是自己父亲,却也没能发出声音,你看我,我看你,也只好将就着凑合在一处。 次日醒过来,麝月忙回到自己房里梳洗,想起昨夜之事,心还在揪着,竟没有人提起,莫非是做了一场梦?也不好挑头八卦,见小红竟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依旧干着自己的事情。有些纳罕,也就压在心里,跟着张罗着。 宝玉在舱房里被麝月叫醒,一看怀表,到了辰时,起来胡乱的洗漱一番,就餐之际,传来了查家的回帖。并有查家的家人传主人的话,这几日有些江湖人等过来,万万能避则避,不掠锋芒。前面再有三日就进了良乡,最好在前面镇子上多储备些食物、用水,再往前,有几道山梁,小心宵小,泱或有少许灾民,少在那里停顿。 林之孝见宝玉不解,就忙说:“河南又遭灾,朝廷赈灾的东西还没过来,万一有人趁乱滋事,咱们就难了。再就是那几道梁子,这阵子又赶上春起,有些不太平。二爷,咱们就跟着人家的船走吧,遇事也好有个照应。”见宝玉不以为然的,停顿一下,为难的“昨儿个夜里,有江湖人在咱们船上停留,天快亮时才走的。” 宝玉闻听呆住,看着贾兰,又看看贾芸,心里暗自悲伤,看起来别人都比自己清楚,就剩下自己一个傻瓜。在府里万般娇宠、尊贵,在外头竟赶不上一个兰儿。待要发作,又毫无由头,想起自己的责任,咬牙咽下心头的不快。 麝月看了正走过来的小红一眼,又看看她身后的贾兰、焦大,还有贾芸的表情,不出声的笑了。 小红做了个鬼脸儿,拉了她去就餐。 宝玉携了贾兰、贾芸等人走到船尾那儿,朝着后面的船拜了拜。“荣国府宝玉多谢前辈关照!” 传过来清朗的回应:“公子不必客气,咱们前面有缘再相见。” 这一日,宝玉与贾芸在调侃中渡过,贾兰却跟着焦大在练武。在船上习练,这可有点儿实战的意味,焦大教的认真,贾兰也学的用心,弄的宝玉与贾芸也兴趣盎然的看起来,有时也问上几句。宝玉哪有练功的底子,比划上几下就险些摔倒,吓出了一身的汗,贾芸倒是跟着学,也不怕人笑话,一招一式的,问着焦大,也问贾兰。 又一日,到了前面的镇子上,宝玉带上贾兰、贾芸,及焦大、麝月、小红、李贵、茗烟去游玩,没法子,只要贾兰在哪儿,焦大就要跟在哪儿。林之孝则带着几个家人忙着购买食物充盈一路上的用度。 路上,宝玉他们看到不大的街面上,好些商贾之家都歇了业,就是沿街叫卖的小贩们也是屈指可数的。路上行人稀少,有个把鸡鸭狗狗之类的,被一些人追的满街逃窜。行乞的人们多了起来,一个个菜样儿面容,无神的眼神,让人感到一种绝望,灾民,历来是最无奈的人。见到宝玉这一行人过来,一群行乞的孩子们蹭过来,怀着企盼,伸出手,伸向他们眼前。“行行好吧,大爷、大姐们。” 宝玉伫足呆望着,不知道怎样办才好? 《一百五十一》又见湘云 宝玉在京城里也见过乞讨之人,没见过这么多的人行乞,他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应对,想让麝月拿出散碎银两散给他们,又怕他们哄抢起来难以周全,就僵在那里。 “到底是京城来的人,派头大得很,哪把咱们草民放在眼里?”人们听得这样挑动的话,缓缓围上来,逼近他们。 “二爷,怎么办?”麝月发着颤抖的声音看向他。 “哎,有人在前面散银子啦,快去抢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是焦大。这焦大,几时离开的? 就见人们风起云涌般的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冲过去,眼前一下子走了个精光。正看着发笑,就见远处奔过来一个人,几下子纵越,一个鹞子下坠站在大家眼前,来的是焦大,他背起贾兰,拉着宝玉,几个跳窜,离了这里,来到另一条街面上,一个较大的地方,人也比别处的多些。放开他们二人,好个焦大,依然脸不红,神清气爽。 “焦爷爷真棒。”贾兰真心赞着。 宝玉也不好意思起来,想起自己以往对人家的轻慢,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想说谢,太轻了,要说赏赐,他并无家室。只有眼圈红着点着头。 这时候,来了贾芸与小红、麝月、李贵、茗烟等人。毫无特色的镇子,一条街通到头,无非是一两个卖艺杂耍之人,弄的这一行人没了兴致,匆匆走了一圈儿,也就回了船上。见林之孝也才回来,就吩咐船工行船启程。 又行了几日,到了河间府地界。查启文、佟维德正好也有事在此停留,宝玉想到史侯家就在这里,自然要拜访一番。这河间府是个贫瘠的地方,民风倒是极为质朴,上岸之后,几个轿夫、车夫就过来兜揽生意。林之孝问了一下,得知史侯家的府邸就居住在北面不远处,很好找的。林之孝安排好大船驻扎处,又吩咐了船工们几句。就带上从京城带来地各式礼物,给宝玉雇了一乘轿子。自己跟着贾兰、贾芸等骑马,又给麝月、小红她们雇了辆马车,朝着北面寻了去。 果然,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史侯府邸门前。早有随从家人过去递上名帖,里面正门大开,管家带着众人接出来,一面安置家人们歇息,一面陪着宝玉等人进入二门。及进到内宅。一些个丫环、媳妇、婆子们迎上前,接了进去。进到正厅。里面是史侯夫人安坐,笑道:“快进来。你叔叔去了衙门里还没回来,打发人送信去了。一会子就过来。” 走进去,两旁里坐着的还有湘云及史家的其余姐妹弟弟们。(.无弹窗广告)站起来迎着他们。 谢了座。宝玉携了贾兰、贾芸坐下。略寒暄几句。呈上京城里带来地物品。又被人引着进了西跨院。洗漱毕后。换了衣裳。这才出来重新与各位见面交谈。 史侯也才回来。与夫人置席款待他们。一个屏风隔开。一边是史侯带着宝玉、贾兰、贾芸及史家地男儿。另一面。是夫人带着湘云及几位妹妹们。席间。湘云几次想问贾府地姐妹们情形。只是夫人地寒光时不时地扫在她地脸上。让她噤声。 宝玉知她地心意。就把府里地贾母、邢、王二位夫人。还有大嫂子、凤姐、迎春姐妹及贾琏等一一絮叨了一遍。湘云意犹未尽。再想问什么。就见史侯夫人笑问:“听说那林姑娘进了宫里。如今还好吧?” 宝玉心里一痛。眼里地泪珠打转。贾兰忙应着:“姑姑她在宫里很好。太后疼爱她。皇上、娘娘也关照她。” “不是还岁数小。留了牌子也能回府地。” “姑姑喜爱紫竹阁地竹子。太后就让她住在那儿。” 史侯夫人点点头,满意地一笑。又让着他们尽兴。史家夫人的节俭,是出了名的,在这里也体现一二,倒是史侯笑语连连的让着他们,一副慈爱祥和的模样。 散了后,总管带着他们住进客房,一个不大的小院,倒是雅致大方的很。宝玉想起贾母及李纨、凤姐给湘云带的东西,就打发麝月和小红给湘云送过去。 才要安卧,又有大管家过来拜见,说是史侯请宝二爷书房相见。 宝玉只好忙起身,换上外衣,跟着到了书房,果然史侯在等候他。布茶、上糕饼、果盘后,从人退下,只有他们二人在座。 史侯叹道:“你也看到了,你婶婶她的几个孩子都小,就湘云年长些,也是个不事地。我在这儿说是离着京城近些,又有何用?难有施展的地方。好孩子,回去面呈娘娘,在皇上那儿进上几句,还是让我,回京吧。”在孩子面前说这样地话,对一个男人来说,该有多么艰难,他的脸微红,喘着粗气。 宝玉哪敢多说,临来时,早就得了贾母地嘱咐,不准胡应承,后宫不得干政,岂能让娘娘为难。也是迎春在贾母、邢夫人、王夫人面前说了元妃的艰难,说道她昏倒在地上时,王夫人大哭,泪眼婆娑,贾母亦是;就连邢夫人也泪流满面地。这里见史侯眼巴巴的看着他,只好搭讪着:“等侄儿回去地。”心话,表叔,侄儿再不能让自己姐姐为难,恕我不孝吧。 史侯见他说话没精神,以为是路途劳累,就劝着:“既来了,就多待些日子的,看乏的。”又说了会子府里贾母身子骨的话,猛然问道:“听说皇上有封林姑娘为贵妃之意,是否属实?” 宝玉心里别提多不自在,又不好违了长辈的话,就强笑着:“只是传闻,并没有入玉牒、颁金册。” 史侯有些失望,看着宝玉。轻叹着:“有些事,是天意。” “总是咱们家对不起林家,我该去赔罪的。” “王家完了。薛家,指着薛蟠?笑话。哪个混蛋掰扯的道术?硬是把个,甄家毁了,毁了。”又说:“要是你的两个弟弟大些,我也让他们跟着你去闯闯地,什么叫父母在。不远游?就窝在家里,啃我这把老骨头,多会儿完了多会儿了帐。” 宝玉心想,万幸你的儿子们还小,不然我就惨了。带着他们有好吗? 史侯的身子瘦了不少,眼里少了光芒,多了些复杂地意味,说来说去的,就是不想在这儿待着,言外之意,在这儿也受着当地的官员们貌似监视,一行动就会捅到皇上面前,也是战战兢兢的。 再说麝月与小红带着东西。跟着史侯府的丫环来到湘云房里。 打发走那府里的丫环,没了外人。麝月这才把贾母、李纨、凤姐给地宫缎衣料、珠宝首饰、珊瑚翡翠饰件,还有些散碎银两给了她。又有迎春给她的一对玉蝴蝶簪子、一盒苏杭帕子。还有惜春送的几件绣件、宫花。黛玉让人特意带给她一套紫水晶玻璃器皿。 看到这些,湘云就哭了。哽咽着:“林姐姐。真的要进皇宫?” 麝月不好说什么,倒是小红。把黛玉离开贾府的前因后果,捡能说地,说了一些。湘云低下头,落下泪。又听说宝钗进了宫,轻叹着:“这又何苦?为谁?薛家还是她自己?”回想到过去在一起的日子,如今竟然还是贾家的姐妹和黛玉惦记自己,心里很不平静,有些痛。 麝月又替袭人问候她,就与小红辞了出去。 湘云望着东西出了神,想到宝钗如今怎么变成这样儿,黛玉已经退让了,还要追到宫里去,有些为黛玉不忿,也为宝钗揪着心,毕竟,皇宫不是贾府,王夫人摆布不了宫闱之事,这样做,又把宝玉置于何地?又想到自己的终身大事,那卫若兰,只见过一面,貌似还不错,就是不清楚脾气如何?卫家人好不好处?前不久,有个号称是自己师门的人悄悄找过来,问了问自己的情形,留下联络地点、方式。弄的她伤心到大半夜,自己得黛玉相待颇多,竟然从未想过回报,如今,要出嫁的人,倒是想的通泰些。又想到,在贾府不起眼地迎春竟然能与理国公府结亲,世事难料,谁又想的到?这位豪爽地史家大姑娘,竟也把个枕头湿了好大的一片。 深夜,宝玉才辞了史侯,回到客房,睡下。听到隔壁地贾兰香甜的鼾声,焦大地阵阵呼噜声,又一侧那贾芸低低的鼾声,哪儿还有睡意?饶是这样,也在天亮之际,进入梦乡。 次日,清晨早起,宝玉就醒了,起身后,见麝月走进来,一面帮着他穿衣,一面问着:“今儿个咱们出门子不?” “好歹玩一趟地,叫上兰儿、芸儿一起去。跟着的人,就是焦大和李贵、茗烟吧。”见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又笑道:“你和小红,是少不了的。” 外面贾兰也才练完了把式,贾芸正和焦大说着话。这阵子跟着贾兰一起行动,也进益不小,身板明显着强健多了。一件宝玉出来,就笑了:“二叔何不也练练的?” 宝玉才不想弄的自己汗流浃背,与一个老家人混着。只是,也不好拨了人家的面皮,就摇着头:“一会儿咱们出去走走的,还不快洗洗的?焦叔也换件成色好的,咱们带来的不少,也别舍不得,不够了,咱们再做的。” 此后,几个人忙着梳洗毕,又吃了早饭,知道史侯去了河间府衙门,就让史家总管回了夫人,有史府家人陪着,在在这河间地界逛逛的。正要出门时,听得外面总管过来传言:卫姑爷来了,夫人让过去见见的。 卫姑爷?猛地一听愣住,贾芸提醒了一句,这才想到是湘云的未婚夫婿卫若兰。跟着总管来到正厅,见一位身穿秋香色嵌着银边的旗装,腰间挎着长剑,脚踏一双牛皮剑靴,外着一袭银月白披风。中等身材,面如冠玉,浓眉大眼,英气逼人,比宝玉略年长些,见他一行人走进来,含笑起身相迎。口称:玉兄。 夫人为他们作了介绍,卫若兰得知宝玉等要在这里游玩,就自荐陪同前往。 于是,宝玉与卫若兰相携,跟着贾兰、贾芸、焦大、麝月、小红、李贵、茗烟及卫家的小四等,朝着这里的繁华街面上逛着。 开春之际,万物复苏,处处萦绕着清馨的气息,花儿开了,树木绿了,天也湛蓝湛蓝的,商贩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一些玉质的、翡翠的小玩意引的宝玉眼前一亮,伫足看过去,弄的卫若兰不解其意,心想,这位仁兄莫非好此道? 宝玉一笑:“家中的姐妹们喜爱这些个物件。茗烟,各样取上些。” 卫若兰若有所思,想问又迟疑着,被宝玉看在眼里,知他心意,就笑笑:“表妹也是一样的。卫若兰再不犹豫,也选上几样别致有趣的,付了银两,想想,还是托宝玉身边的麝月相帮,否则,也知道湘云怕是摸不着。 又走过一条街,迎面几个人骑马过来,远远的宝玉见其中有冯紫英、陈也俊等人,忙招呼着。果然,人家听到,提马过来,相见之下,分外情浓。 前面是一家酒肆,几个人进去,上了楼,小二过来招呼着进了一处雅间。忙不迭的奉上好酒佳酿,当地的招牌菜,虽没有京城里的精致,倒也实惠。几个人相谈甚欢,把酒言谈,行着酒令,无意间,宝玉问到他们怎的凑到一起?却是言语支吾,让人不快。笑谈了一阵,得知宝玉一行人要去苏州,一下子静下来。 “苏州虽好,只是路途遥远,既要散心,哪里不行?就在此逗留一阵,等咱们完了此间事由,去济南、蓬莱走上一走的,如何?” 宝玉强笑着:“紫英兄的意思不错,无奈,只是家祖母的意愿不敢违背,还望兄等谅解。” 离了酒肆,又一起转悠了一阵,相互别了,那卫若兰陪着他们依旧回到史侯家。 恰好史侯回来,又在书房交谈一阵,晚间,在此由史侯携子赔了他们就餐。而后,卫若兰辞了出去。宝玉又与史侯详谈了一些金陵老家之事,就回到客房歇息。见麝月也从湘云那里回来,听她说,湘云见到卫若兰送的物件很是兴奋。 次日一早,他们辞了史侯一家人,又回到大船。林之孝迎上来,又把史家相赠的东西安置好,还有宝玉等人采买的物件,拔锚启程离了这里。 水阔天蓝,河道上络绎不绝的各式大船,如运盐船、官船、民运船、外邦进贡的船、还有像贾府这样的自家船,南来北往的,十分繁忙。也难怪,这是关乎着皇家、朝廷大臣、军饷、八旗子弟的生活所需之用的生命之路。正是:“长提夹岸行,千乘风便,岸直水如弦,风正帆如扇。”引自《宿迁道中》。 宝玉站在船头,迎风望见前方有着数十骑官家人疾驰而去,心里一惊,这又是何事?又一笑,在这道上,哪日不是这样?又有一数人马过去,仔细观望后,心里暗惊,卫若兰与冯紫英、陈也俊他们怎的也这样忙乱? 《一百五十二》秦淮艳丽 日行夜宿,连日来倒是没有在沿途多做停留,及在景州停留一下,补充采买些物品,在德州,查家大船别了他们,转道进入河南地界。 宝玉本是洒脱之人,想人家自有人家自己的事儿,无需咱们胡乱操心,倒是这一路行来,相依相伴的也有着星点感触,一时成了孤舟漂泊,难免发闷。亏着有贾芸陪着胡侃一通,来了兴致,说是定要带着他们去秦淮河一观,见识一下名动天下的艳妓。这下子别说是贾芸、贾兰,就是李贵、茗烟也昂奋起来。连声嗔着船工速速疾行,恨不得立时眼前就是多姿多娇的胜景美姬。 那一日,烟笼寒水,雾色氤氲,顺流而下,眼前是一片静谧清雅的梦境。两岸影影绰绰可见众多的古树林立,华冠如盖,树影婆娑,千般娇媚,万种风情,宛如一副浓淡相宜的丹青书卷展现在人们面前。古雅的宅邸鳞次栉比,雕栏画栋,绮窗珠帘,飞檐翘角,古雅宜人。伴着袅袅的丝竹声,画舫上那船娘热情轻灵的歌声,回荡在整个空际。舍去大船登岸,沿青石路拾级而上。 耳边有那低回环绕的丝竹乐轻吟着: 梦中本是卿乡路,芙蓉泪,警幻语。满帘花意,都受人心误。 雾霭今夕风雨故,望他来,近情怯。当年枉自无情事。砑红笺,青绫被。与伊深语,离乡别焉否? 世故还有许多愁,人近也,愁归处。 宝玉心里一阵惊悸,恍如千万种情思拉扯,汗如雨下。愣在当地。苦思苦觅旧时景物,一个声音远远飘过来:儿啊,儿啊。“母亲。”一下子站立不住,几将跌倒,被贾芸扶住。 “二叔,你怎么啦?”担心的问着,眼里满是狐疑。 定了一下神智,一切又化为乌有,神明台前一片清明。难道是白日做梦不成?可上天作证,并没有睡着。奇了怪了,正要说什么,就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二世兄。你果然来啦?” 顺着声音看去。竟是詹光先生詹子亮赶了来。其人乃是贾府清客。善于画工。因其家中老母病重。回乡探视。有贾政知他老成。特作书与他。托他代为照料。 “子亮先生。让你久等了。” “正好。正好。在下也是才来地。二世兄请!兰哥儿请!芸爷请!”有他地张罗。几辆较为豪华气派地马车停在他们身前。几个人坐上马车。在不远地一条街面上。找到驿馆。有驿丞地安置。找了一处院子住下。 那是一处深远静谧地院落。宝玉在正房。西厢是贾兰。东面是贾芸。林之孝带着其余家人们在南面地客房里。按说。贾家在金陵有旧房宅舍。用不着住驿馆。只是想着在秦淮河游玩。就暂不进城里。 麝月、小红指使着小厮们弄来沐浴地水、大盆等物。麝月一面服侍着宝玉沐浴。一面又让人烧来滚开地水沏茶。又忙忙地为宝玉换上洒了西洋香水地衣冠。安顿他在堂屋品茶歇息。自己也趁便让小厮重新换了水。沐浴后梳妆。 宝玉看着她。恬静中带着丝丝温婉。也是一种耐人品味地美。情不自禁地为她篦上簪子。这簪子显然比不上袭人地。叹道:“也不是没有。何必自苦?” 麝月笑笑:“眼面前的事儿,还没过去,我才不找不自在。” 那厢里,小红帮着贾兰收拾,那贾兰却只让她安置好东西,就打发她出去,自家洗浴。后又有焦大也让小厮们置好水盆,洗浴了一番。也让他人收拾,倒是闲了她。正好自己料理。 才整治毕,詹光就来了。带着他们一行人去了这里最热闹的酒肆《溢香苑》。 香气袭人,沁人心扉,店老板、伙计忙不迭地鞠身往里让着,口里报着称谓:“京城荣国府国舅爷来了。快快有请!贵人呐。”宝玉微一皱眉,扫了詹光一眼,来时贾母就吩咐过,不让张扬,悄悄行事。却又是如此,在这儿里贵介公子如云,各色人等背景极深,再有那江湖人士夹杂其间,没事儿还要整出事儿来,想着自己到秦淮河游玩,也不是什么露脸的,这儿的人,眼睛又刁,一听是京城来的,少不得要品味一番。待要说什么,又见到詹光那谄媚的模样,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在人家张罗地份上,也只好等回去后,再告诫一番的。巧不巧的,正要进门,身后又来了一位让他震惊地人。此人是便装打扮,一身青衣的刘墉,身后跟着的却是一位身穿四品官府地人,正是此间的知府大人章嘉。再就是几位随从殿后。 章嘉是谁?宝玉不认地,可人家的官服品级,那还不认地?自己父亲不过是五品官位,后又被皇家提了一级,也就是从四品。忙侧身让过。 章嘉没注意,点头含笑略过,依旧让着刘墉往前走。“崇和老弟,请!” 倒是刘墉眼尖,一眼看见宝玉等人,微微一笑:“荣国府的玉世兄,一起请吧。还有这几位,也是府上地吧。章大人,认识一下。”说着话,把双方介绍一番。 章嘉也是达练之人,忙邀上他们一起往雅间去。行走之间,又与一位双十年纪的男子相遇,那人与刘墉微一抱拳,就要走,也被刘墉叫住。 “兰涛世兄,别来无恙?” “崇和兄,请了。在下不扰仁兄的雅兴,改日再叙。” “哎,来都来了,都不是外人,章大人,这位是陈大人的公子,婉娘娘的胞弟。陈朴,字兰涛。” 章嘉一听,忙拦着:“国舅爷,请!” 宝玉正要上前搭话,却见陈朴忙不迭的摇手,局促不安的:“几位,国舅爷称谓,万万不可。当今唯有富察家的傅六爷当之,咱们不过是旮旯码子侍候主子地奴才,哪敢如此当真。大人。至此为止,切莫再言。” 章嘉大人看看陈家兰涛,又看看宝玉等人。心里颇有感触。 宝玉见此心里不喜,却也不好说什么,想是这人没见过大阵势,微笑不语。 倒是那个詹光,颇有不满之意。这里又不是你一个爷,充什么大瓣儿蒜? 更有那茗烟,见人们站在地当中。又有大厅里的人们窥视,窃窃私语着。就不耐道:“婉娘娘不过是个嫔,小心些不为过。咱们娘娘乃是当今贵妃,有什么不敢当的?” 话音未了。就见贾芸怒喝道:“叉出去。都是大人、爷们儿的,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吓的茗烟抱头鼠窜的跑出去。四下里传来一阵轻微的笑声。 宝玉也觉着过分,忙向陈朴道歉。又忙拉了人家的手。一起硬着进了雅间。而焦大、李贵等人则在大堂里尽兴。见眼前没了宝玉等人,茗烟又凑了回来,被李贵狠狠的臭骂一顿。 此时,雾散云淡,气息清馨,几个人凭窗望下,比比皆是地画舫传过来箫鼓笙笛齐鸣,好不热闹。再看桌上的菜肴,极致精巧,色香味美俱全,更有那江南名点,苏州糕饼、金陵小吃,女儿红、花雕、玫瑰露溢香。席间,推杯换盏,少了拘谨,多了几分豪气。 “春起多灾,朝廷忧虑,一面购置粮食救灾,一面让商家降价。崇和来此是查看这里的情形,看起来灾民还没过来,章大人要尽早做些准备。” “是啊,本官已安排下去,过两日再亲自下去巡访,崇和老弟放心。” 兰涛喝下几杯酒,熟稔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娘娘作书飞马传信,让家中减免用度,帮助乡里农家度过春荒,不才正是要去几个庄子查看。” “皇后、慧娘娘、婉娘娘这次义举,太后、皇上也是称赞地。咱们家也安排下去,到了夏季就缓过来了。”刘墉感慨道,大范围的旱灾,让他的心里沉甸甸的。 宝玉人原本聪慧,得知这样的情形,不能不想到自家,心里也在嘀咕,不清楚母亲是怎样安排地。不出来不知道,出来后,见识到人们的一些别样做法,原来事情也是可以这样做的。本想疾书告知家里,又一想,家里有老太太坐镇,倒是不必担心。 酒过三巡,刘墉就告饶,宝玉哪里肯依,在京城里,人家是兵部尚书地公子,一向看不起这些个富家纨绔子弟们,宝玉也不好上前打了脸,如今倒是乡远情近,倒是一心想联络联络的。还是人家笑问:“怎么?一会儿不去画舫里坐坐?” 一句话说的宝玉心痒,原本想有他在场,今儿个只好忍痛荒废一晚,明日远了他在说地,没想到人家也是这样的,兴致顿曾,一把拉住他:“世兄,咱们这就走。李贵,结账。” 贾芸也眼前一亮,兴冲冲地站起来。给了詹光使个眼色,拉着贾兰就往外走。章嘉含笑跟在后面与陈朴同行。 到了外面,陈朴向众人告罪,辞了施施然而去。章嘉待要陪同前往,被刘墉拦住,请他自便。只要留下一个熟悉行道之人即可。 章嘉大人忙从身边找了一个当地老成的人,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去。 詹光待要上前自荐,被宝玉以眼神止住,随遇而安,看人家如何行事。一面又让詹光先送麝月、小红、焦大等人回去,连茗烟也撵了回去。只留下李贵跟着。 焦大不放心贾兰,坚持跟着,表示绝不让宝玉看着不快,退到远处,守着贾兰就行。 宝玉也不好违了他,毕竟是贾兰要地人,随他去吧,倒也不在乎多一个人的花费。 梨花似雪春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淡淡地香风拂面,让人陶醉,让人痴迷。走过去,一家家的船娘粉面相望,刘墉好整以待,只管跟着章嘉的人径直走。宝玉也紧紧跟上,倒是错过不少的让他流连的景致。 前面不远,找到一处相熟的画舫。那个人跟上面的人说了几句话,就让着他们过去,想是这种事儿,章嘉张罗过不少,在他的地面上,要想混的风生水起,没有官家的照应哪成? 这是一个较大的画舫,走进去,与外面恍如隔世一般。轻纱幔帐,画粱雕饰俱是上品。船家把他们安置在厅里,就退下去。 宝玉打量一番,角上不长的几面放置着一盆叶碧如染,阔硕间安卧着一支娇艳的兰花。与其相对是一盆文竹,富贵文雅,很是妥帖。分外典雅、淡漠。梨花木的桌椅和多宝格柜子,放置着看上去极其名贵的收藏,古籍、茶具等,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山水花木画卷,仔细看了看,竟是柳如是的真迹。四角悬着羊角灯,面着精致的流苏;落地烛台罩着琉璃灯罩,架上放着文房四宝,桌上置着一部弦琴,香炉上腾起若有若无的梦甜香,室内飘荡着清淡的香味儿。 一位婀娜多姿的双十年华的丽人走进来,莲步轻移,身着一套碧绿湖绸素妆,云鬓高耸,流苏飘逸,鬓边斜插一朵盛开的梨花,肤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素静中却含有艳情的余韵。大方的坐在一旁相陪。 再看宝玉,早就呆呆的望着,失了神。刘墉轻咳一声,这才让他还回神。贾芸更是一副色迷迷的神态,让人望而生厌。倒是贾兰,许是还小,看着她笑了笑。“姐姐名讳。” “贱称小玉,取的是小玉双成之意。” 刘墉眯上眼,轻轻言道:“小玉,弹上一曲吧。” “是。”坐在几前的绣墩上,信手弹奏起来。这是一首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委婉清雅深沉的曲调,配上小玉那软软的吴语,曲终余音环绕在人们的耳边,意犹未尽。 “可还有什么拿手的?” “爷们可是京城来的?” “不错,你倒是知道。” “听爷的口音,**不离十的。咱们这儿,才学了的新曲子,爷们可要听听的?” 宝玉点头示意,刘墉也含笑应允。 就见小玉神色凄婉,欲语还休的吟唱着:“清游拟上元,撒天箕斗灿。匝地管弦繁,几处狂飞盏,。谁家不启轩,轻寒风剪剪,。良夜景暄暄,争饼嘲黄发,。分瓜笑绿嫒,香新荣玉桂,。色健茂金,.蜡烛辉琼。传花鼓滥,.晴光摇院宇,。觥筹乱绮园,分曹尊一令,。射覆听三宣,骰彩红成点,。尽情犹在。更残乐已谖,渐闻语笑寂,。婺情孤洁,” 宝玉情不自禁起身,面对窗外,神色凝重,接道:“人向广寒奔,犯斗邀牛女,。乘槎待帝孙,虚盈轮莫定。晦朔魄空,.壶漏声将涸,。窗灯焰已昏,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再看他,圆瞪双眼,低声喝问:“她在哪儿?说。” 刘墉神色一顿,轻轻一拍,从外面走进几个人,环成个半圆站在刘墉身侧。 “说吧,小玉姑娘。” 《一百五十三》如鲠在喉 小玉奉上一张图画,看得出来,是她这里的南纸,不用说,墨宝也是这儿的。(.无弹窗广告) 刘墉接过来,展开一看,竟是一张潦草的鹰头图,周围环绕着由双子、御夫、猎户、金牛、小犬、天狼、参宿、觜宿、毕宿、昂宿等星座,仔细看过去,还有一排满文。点下头,对宝玉一拱手:“多谢玉世兄相助,我这里还有事儿相问,就不与世兄耽搁等人胡乱的抱拳辞了出来。贾芸待要问宝玉缘故,又不是询问的场合,只好咽下心头疑惑跟着走。贾兰更是惊奇,没想到自己这一行人竟是帮着朝廷办事来的,也想问些事儿,见宝玉并不言语,只顾疾走。也就淡下来。行到岸边,那章嘉大人的属下还在,就迎上来招呼着,又带他们往另一家走去,正好与才找来的詹光走到一处,又去了一处画舫玩乐。 八百里加急,直送到畅春园,清溪书屋。这些日子,乾隆实在是犹如在火上烤一般,也难为他,才到季春,就有了如此的感受,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这日早朝时分,他吩咐列位臣工们到此面圣,追思康熙爷当年时,几位前臣工的政绩,借以鞭策今时的人们。各位臣工们就炒成一团,相互指责,互不服气,为着赈灾,又是找户部,又是闹工部,最后把官司又打到他这儿,合着白费心思,又转了回来。好不容易打发了他们,本想着去看看黛玉。以便拉她移居到九州清晏,省的自己日日来往的过于辛苦。这话还不能搁在嘴边上说。想想看,太后就住在这儿。你嫌这儿远,怎生为孝?走在路上,就被北静王两口子拦住,难得这二人能有一致地时候,一问。果然是为了妙玉来的,一提起这事儿,乾隆就火冒三丈,年前就知道,愣是瞒着朕,要不是黛玉说出来。竟要一直瞒下去?心里不悦,在面子上还要撑着点儿,就相问:“北王与福晋可有线索?” 达宓儿为难地:“皇上。臣妾哪儿有线索,求皇上开恩。寻回妙玉姐姐,最好不要误了婚期。不然。哥哥知道了,会急着赶过来。” 北王也帮腔道:“皇上。这可是大事儿,眼下救人要紧。” 乾隆心说,朕还不知道这是大事儿?关乎着我朝安危的大事儿。救人要紧?可这人在何处?上元节时,倒是有了消息,可惜后来又断了,还是自己与黛玉琢磨那段西凉地曲子,才又寻到蛛丝马迹,派刘墉与雅克奇相携去到金陵再次查找。 西凉伎,西凉伎,该是反向照应,就是东边,由北而去的,南边为热的,凉对热。假面胡人假狮子。俱是假的,胡乱的瞎找一通,应该还在原处未动,以静制动。刻木为头丝作尾,金镀眼睛银帖齿。奋迅毛衣摆双耳,如从流沙来万里。当为热闹之所在,能藏人之处,还有比秦淮河上地画舫还好的?硬搜是不行的,还要提放人家狗急跳墙,对妙玉不利。自然是需要暗访为上。 正巧贾府送来消息,贾宝玉前去南边探望公主师太,黛玉心里一动,妙玉极为聪慧,必不会任人摆布,还会有消息的,只是寻她的人很重要,不熟悉之人,就是消息送到眼前也没用,再有,宝玉与妙玉是相熟的,又是能信任地,就对乾隆说了自己的法子,这让乾隆大受伤害,谁人不能用?偏偏要用宝玉?哼了一声,不与理睬。 黛玉看到他这样,苦笑不得,不是为了救妙玉,才不会惹事上身,还没怎么样,就惹来一股子醋气,只好哄着人家,救人要紧,再说了,放着人不用,白让他们享受皇家每年给的俸禄,岂不是太便宜他们? 听到这些,那人才转寰了颜色,自去安排下去。 “咱大清朝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回去等着吧。”打发了人家,没了兴致,又回到青溪书屋,正好碰上李玉赶着去找他,见他又回来,赶紧过去呈上刘墉地折子与奉上来的东西。 乾隆见了。忙打开折子。仔细地看了又看。又展开那幅画着鹰头地画。画工显地有些急促。看得出。这是急切慌乱中而就地。说明她身边有危险。事事要小心谨慎。他陷入沉思。鹰头地主人所为何意?几辈子地事儿。没完没了地。为何不朝着朕来?净往朕身边地人下绊子。倏地一寒。太后与黛玉。还有富察氏。该好好守护着她们。眼下。当务之急要找到妙玉。婚期不能耽搁。以免回讫那里节外生枝。这么说。打妙玉主意地不止一家。她倒成了抢手地香饽饽。各路小子们全来了。都眼红朕地这把椅子。好啊。咱们就斗上一斗地。不把你们全踩在脚下。朕就不是爱新觉罗弘历。眼里闪烁出寒森森地恨意。一掌拍在几上。震地景德镇地瓷杯、瓷壶、磁盘子落在地下。碎了。 门外。小太监们探头看到他如此模样。倒是松了一口气。燕雀无声。生怕他一时之愤。把自己当那些个瓷杯、瓷壶、磁盘子。也摔个粉碎。 急切之中地柳芳顾不上探究众太监们地神色。由李玉引着觐见乾隆。里面传来热络地说话声。有宫女端着茶盘走进去。又一会儿。就见柳芳带着展颜地面容。离了这里。 “起驾。去凝春堂。”钮钴禄太后这几日才搬住过来。今儿个该去看看。顺便陪母后说说话。一众太监、宫女们拥着他。乘上御辇。顺着甬道走过去。 安贵人日益好转。省了徐清妍不少心。也让黛玉松了口气。为了让她在安静地环境中。恢复地再好些。乾隆还是留她跟着徐清妍住着。倒是黛玉。总不能老这样住在那儿。自己去看她也不方便。不愧是天下第一人。想到此。即刻就把黛玉接回了紫竹阁。 这阵子。畅春园渐渐热闹起来。先是慧皇贵妃、婉嫔、舒贵人住进来。再就是把皇后接了过去。有山有水地地方。空气清新。最适宜受孕之人调养。此后。太后带着众位儿媳们浩浩荡荡地来到畅春园。入住各个幽雅舒适地楼阁院舍。 在紫禁城也有那不少的嫔妃留守,元妃也是其中之一。 这可是今年地八卦之一,再怎么说,贤德妃哪能被扔在一边的?今儿个,太后、皇上就这么办了。缘由嘛,尽在不言中。 也有浑然不觉者,那就是薛家大姑娘――宝钗。和她的莺儿丫环。 这日,风和日暖的。宝钗想着心事,想到近来元妃那不冷不热的神态。也是着急。这样一个聪慧地女子,苦苦思索着开运之道。不能这么挨下去。探春走了,众姐妹相聚在南安王府,也没人告给她,认了。宝玉南下,也没人跟自己说,忍了。都说是黛玉在诚亲王府住着,昨个儿,有人窃窃私语着,林姑娘回了紫竹阁。她的心,动了。颦儿,你会接我过去 门被推开,莺儿走进来,低语着:“姑娘,春纤回了玉竹轩,说是来取东西的。咱们?” 玉竹轩,门外站着数十位太监,里面还有几个宫女在忙碌着什么,仔细打量,才看出来,原是移着那十来个古香古色的大坛子。 宝钗叹息着,别看到了人家的门前,要想进去实在不易。就是站在左近窥视也要遭人厌烦。没法子,有求于人,必先以礼施之。含笑凑上去:“这位公公,烦劳你给里面的春纤姑娘传个话,就说贾府地人有事请见。”示意莺儿递上几个小包。 为首的太监掂了掂份量,露出笑脸儿:“在这儿等着,咱家卖卖老脸,给你们进去看看。”转身进了大门。没一会儿,就见一个清雅的女孩儿走出来,可不就是春纤。 “春纤妹妹,好久没见了,你还好吧?”莺儿忙迎上去,拉住人家套着近乎。 春纤一愣之下,倒也醒悟得快,对着宝钗深深一礼:“宝姑娘,真是稀罕,你怎么进宫来了?跟着太太来地?莺儿姐姐好!”又对莺儿点点头。 宝钗看着春纤,掩饰着自己的窘迫处境,淡然地:“来了好些日子,本想进来陪着林妹妹,给她解闷,免得她在这宫里,人生地不熟的难过。谁成想,她又不在宫里,枉费了我一番好心。这阵子,林妹妹可好?春起之时,她总爱咳嗽,可为她延医调治?有没有给她备下燕窝粥?”一副担心地样子不像是装的。 “让宝姑娘惦记着,咱们姑娘自打进了宫,太后与皇上一直为她安排御医诊治,倒是没什么大碍。宝姑娘,我这就要离了这里,也不好让你进去。我回去告诉咱们姑娘去。” 要地就是这句话,宝钗会心的一笑,取出一个荷包,亲手塞给她。 春纤谢了,收好。这阵子,里面的人抬着各式古香古色的大小坛子,小心谨慎的走出来,外面的太监也凑上去帮着抬,一步一步的缓缓朝外走着。 春纤向宝钗主仆含笑示意,跟着离了这里。大门关闭。 果然如此,听了春纤的禀报,黛玉冷笑着,这真是阴魂不散啊,住到宫里也能追了来。薛大姑娘,宝姐姐,你可真执着。咱们与宝玉的木石前盟,你看着不顺眼,横插一杠子,硬是在那府里凭着二舅母的势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好不威风。如今,我到了这里,你又追了来,这是何意?莫非是看不得我一点儿好,莫非不是为着攀龙附凤,就是为着与我相争来的?想到这儿,心下凄然,眼里含着泪水,就在眼圈里打转。银牙一咬,这可不是我对不起你,是你硬要逼我的,就是泥人也要有几分土性子,更何况,我不惹事儿,也不怕事儿。 按说,宝钗进宫,她早就知晓。在这儿为探春送别时,特意请了迎春、惜春与探春过来,本来也想请元春的,只是她在宫里,实在不方便,也只好罢了。那日没见着宝钗,一问之下,倒也没在意。进宫就进宫吧,我住在这儿,有什么关联?又有乾隆告给,要安排自己去九州清晏,选个院落住着。极爱这里的竹子,就问人家,那里可有这些?那人一笑,这有何妨,去了看过便知。谁能料想,也不知是哪里刮过来的一股子阴风,说是人家薛家姑娘专为陪伴自己而来的。这让黛玉大瞪眼,这是哪门子的话?胡编也要编的圆乎才是。本来好好的心情,全让这事儿搞乱了。要不是婉嫔过来找她闲谈,又说起后宫总管李玉为些个要烂了的储存水果起急,她还走不出来眼前的迷障。 做果酱,做果酒。心里盘算着一些法子,都是在南边,吴姨娘的招数。一下子兴起了婉嫔的兴头,这是一个专爱鼓捣厨房面案、菜肴的主儿。拉着黛玉,唤过李玉,谈了这事儿。 李玉当然满口应承,又拨过人手任她们调遣。一时又调不及众多的坛坛罐罐的,黛玉想起玉竹轩里的大坛子,就让春纤过去料理,也在心里存了一份儿主意,看宝钗如何行事。及见春纤回来,说了此事,心里打着主意。 紫鹃开解她:“姑娘,这是宫里,又不是贾府,凡事有太后和皇上做主,咱们何必自寻烦恼?再说了,人家是靠着元妃娘娘来着,有咱们什么事儿?” 雪雁端着一碗果汁走进来,乐呵呵的:“姑娘这法子真好,又好喝又不糟践东西。可省了好些麻烦。挺甜的,姑娘尝尝的。” 紫鹃接过去,拿起小勺舀了半勺喂着她。弄的她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接过小勺,自己慢慢的喝着。 外面传来了一阵笑声:“这是怎的回事儿?玉儿你要装醋坛子不成?”分明是乾隆到此。 黛玉又气又羞,二话不说的起身迎出去,走到那人身前,还没做什么,就被揽住,边笑边说着。“要想着表示什么,有上一坛子也就够了,这许多,堪称天下第一人啊。”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走进屋。 黛玉心里顿时豁亮,总算是明白了,照着人家就是一通粉拳,嘴里嚷着:“还不都是你,你干嘛要长成这个样子?弄的面如冠玉、玉树临风、潇洒儒雅、风流倜傥的干什么?就不成长的实惠点儿、将就点儿的?” 乾隆笑的倒在榻上,几乎喘不过气来。“玉儿这是夸朕吧?实惠点儿,将就点儿,还不如说是长成个钟馗的模样,走在外面吓的人们避之不及的,好不好?” 里里外外的宫女、太监们忍着笑,弯下腰去看着土地爷拜着。 “到底怎么回事儿?小丫头开窍了?”乾隆这大半天来的郁闷一扫而空,由不得逗着她。 黛玉语塞,这档子事儿,是底下宫女、太监们的传过来的八卦,怎好端到乾隆面前?又一想,反正也要面对,就坦诚相对吧。就把宝钗之事,告给了那人。 “朕知道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朕,有皇额娘,你不要理她们。” 三次进宫,绝非一般人能承受起的。人家这是有人在背后支招,不理就能善罢甘休?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总是在眼前晃着你,恶心你。 “告诉元妃,撵她出去。” 儿求皇上,请她进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 《一百五十四》紫竹语焉 宝钗才梳洗完毕,凤藻宫的宫女进来告诉她,说是畅春园那里,林姑娘派人过来接她,请她去紫竹阁相伴。闻听之后,她压抑着心头喜悦,对莺儿使个眼色。莺儿忙恭敬的把份量不轻的银两,硬塞到那个宫女手里。 宫女掂量了一下份量,笑了一下,低声道:“娘娘面前,姑娘悠着点儿。” 宝钗点下头,让莺儿送人家出去,就开始收拾自家的物件。一样样的,费去了不少,总算今日拨开云雾见太阳,凭着自家的能为,黛玉定会对自己言听计从,毕竟,自己比她年长,比她见识的人间辛酸苦辣要多的多,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不过是命好,有个好家世而已。她笑了,笑的很甜,很惬意。 扶了莺儿,走到凤藻宫偏殿,向正在那里沉思的元妃施着礼:“娘娘吉祥!宝钗在这里一直是娘娘关照着,过的很温馨,很满意。只是,娘娘与林妹妹都在这宫里住着,也不好让她挑眼,好歹去她那里待些日子的,应付一下,再过来陪娘娘。” 元妃心说,怨不得母亲被人家吃的死死的,怨不得老太太不待见她,怨不得林表妹与宝玉的事儿,难成。自家想着是一套,说的又是一套,还真当别人都是傻子?淡然一笑:“林表妹还小,大家都关皇后也疼惜她,皇上就更不用说了。表妹好自为之。巧的很,表妹走后,本宫也要去畅春园住着,在那里,咱们还能再相见的。好好照顾林表妹。抱琴,送送表小姐。” 宝钗不再说什么,朝着元妃拜下去,转身离开。莺儿紧紧的跟着她走出去。就见凤藻宫门外,有两个宫女在等候着。 宝钗过意不去。忙上前搭讪:“让两位姐姐劳乏了,薛氏宝钗有礼了。”福了一福。 那二人忙回着礼,“宝姑娘快不要这样,咱们也是奉了咱家姑娘懿旨,接姑娘过去,车轿还在外面等着呐,咱们快着走吧。” 莺儿又赶着上前塞了些银两给人家,那二人倒也不推辞,含笑收下。带着她们主仆二人往外走。总是女孩儿家,能走多快,到了宫门口,这才坐上马车,松了一口气。直到了午后,踏入畅春园的大门。又兜兜转转的,走的宝钗主仆快昏了过去,才到了紫竹阁。 那二人向门口的太监说了几句话,又对宝钗说道:“姑娘。这就是了。” 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笑声,一群人簇拥着黛玉走出来。见到宝钗,黛玉忙下阶相迎,双手拉着正要下拜的宝钗:“宝姐姐,你怎么才来?元妃娘娘那里待好了,把妹妹忘了。”挽住她地手,同进紫竹阁。 进到正房。又拉着她坐到榻上。 莺儿上前拜见。黛玉亲手把一副较为贵重地手镯子赏给她。她忙拜谢。收下。 紫鹃前来奉茶。雪雁过来摆上各式果盘。春纤端过来糕饼盘。 雪雁一见到莺儿。就拉住不放。“你这阵子又琢磨些什么新样子没有。为了你那几样手法。我可在这儿地人面前吹了牛我那儿坐坐地。” 紫鹃笑着:“雪雁真是急性子。好歹也让宝姑娘和莺儿安置好了地。” 雪雁一笑。做了个鬼脸儿。把大家逗笑了。 黛玉起身。笑道:“还是紫鹃姐姐说的是,宝姐姐。先去安置下再说。”就陪着人家去了以前迎春住过的地方。又说了几句,无非是有什么事儿。尽管开口别见外。就回了正房。 宝钗才坐下,就有春纤带着宫女、太监抬着浴盆及洗浴的温水过来。指点了莺儿几句。就退下去。 宝钗忙洗浴了,莺儿见水很充裕,也就趁机洗了洗。 才收拾好,就见几个嬷嬷走进来,为宝钗量着身材,也给莺儿量了量。这几个人退下去,这才有春纤带着拿食盒进来,一样样地摆了一桌子精致的饭菜。 “咱们姑娘知道宝姑娘错过了饭点,先垫垫的,晚上再与姑娘把酒相聚。” 宝钗忙起身谢了,又要让莺儿拿银子。 “快别这样,在咱们紫竹阁里,不用的。姑娘还是留着用外人时,打赏吧。”春纤笑了笑,拦着。又低声说:“这畅春园里,咱们姑娘也不是很熟的。” 正说着,紫鹃含笑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小宫女。她手里端着一个锦盒,里面是些珠宝翡翠首饰、饰件,无一不是精品。小宫女端着的一个盘子,是一些个赏人用的荷包、金银锭。 宝钗大为感动,站起来忙说:“这可使不得。” “咱们姑娘是把宝姑娘当成自家的姐姐,待承着。宝姑娘不要见外。”而后,与春纤等人离了这厢。 宝钗慢慢的品着饭菜,心里盘算着。这颦儿丫头,这样地做派,真真让人为难。也许,这才是她的真性情?在贾府,什么都是人家掌握着,哪有她打理的份儿,真不知道她是怎样挨过来的。换做自己,也是难熬的。想想以往,也就是为了金玉良缘,为了自家的切身利益,跟她争的天昏地暗的,别的倒也没什么过不去地。走一步,看一步家的大事儿,还真得靠她相帮。少不得要拿出八分的真心出来,不然,自己的小九九,能瞒过这个聪慧的苏州女孩儿吗? 莺儿也饿的频频打量着桌子上,看她那副溜馋模样,宝钗示意她坐下吃了些,要在这陌生地方待下去,少不得放下身段笼络着。(.无弹窗广告)再不,看着这些精致的佳肴被撤下去,也太奢费了。 莺儿唤来小太监,收拾下残羹剩菜。宝钗躺在大床上欣赏着豪华帐子上的流苏、小珠子,盘算着自己心中的大事儿。忽听一阵脚步声传过来。她忙起身走到窗子前,就见莺儿要推门出去,急忙喝住她:“不准出去。乖乖的窝在这里。” 就见窗外,一个穿着明黄服饰地男人,拦着下拜的黛玉,揽着她,笑着附耳说了句什么。黛玉娇嗔着躲开他。惹的他一阵大笑,拽着她进入房里。 这就是那个执掌着天下大权地真命天子,也是自己费尽心思,想要走进人家心里地那个男人。在这人面前,宝玉。不是表姐避开你,你太懦弱了。在你身边,我会很累,我会失去真性情,只有在这个人身边,我才能有依靠,也只有这样地安排,咱们薛家才有希望。 才到京城时候,身边有多少甜言蜜语的。咱们有多少地帮扶下,重新站起来,立足于京城。可惜啊,随着岁月的流逝,薛家除去大把地银两消没掉,什么也没能得到。母亲变的更加吝啬,兄长变的更加暴戾,自己也变了。在宫中,在夜深人静之际,心自问,宝钗,你得到什么?一个眼前看着贵介的府邸,实则只不过是一个空壳子罢了,要是一朝咱们薛家没了钱,人家还会拢着咱们?那是个带着富贵势利眼地地方。带着丝丝不甘,她也只能与周公讨教。 次日,才起了身。莺儿正服侍她梳洗打扮的。有人在外面说话,一见是紫鹃,她带着一个小宫女进来。宝钗忙起身相迎。 “宝姑娘你坐。这是新来的蝉儿。以后就跟着莺儿姐姐服侍姑娘,她的月例银子。由咱们姑娘分派。蝉儿,过来拜见宝姑娘。” 宝钗一愣:不敢当。这会不会坏了规矩?” “哪儿的话,这次咱们这儿。分来了好几个呐,几位姐姐们快到了年岁,是要出宫的。先让她们跟着学些规矩,以免接济不上误事儿。”又一笑:“一会儿,姑娘就回来,再一处聚吧。昨儿个,见宝姑娘劳乏的不行。” 宝钗谢了,也不打赏她,知道人家眼下月例银子不少,少的赏赐。紫鹃辞了出去,留下蝉儿。 小婵儿倒是长的清秀,很耐看。问了问,知道是一个在旗地包衣之女,真要论起来,不比自己低。忙亲手拿出一副钗环送给她。那孩子倒是很实诚,先谢了宝钗,又与莺儿见礼。此后,就开始拾掇屋子。手脚勤快麻利。 外面传来说话声,却是黛玉回来。她含笑走进来,看了看:“姐姐在这儿可还习惯?有什么疏漏的,姐姐尽管吩咐她们。” 宝钗忙谢了她,这样的安排,让她哪儿还能说不好,又看着蝉儿,不好意思起来。 黛玉知她意思,遣了别人出去,这才坐下,拉了她同坐:“昨儿个,皇上来了。姐姐可曾见着?” 宝钗红了脸,白了她一眼:“我在屋子里。” “姐姐来我这儿,不敢瞒着皇上的。就说了。” “妹妹怎么说的?”伸手握住人家的手腕,好无意识的还掐了一把,痛的黛玉叫了一声。她自己也觉着唐突,忙松了手。 “姐姐,这是我,又不是别的,干嘛这么**?留着点儿,往后好用地。” “好好,是姐姐的不是,姐姐赔罪,妹妹如何发落 “姐姐是去年的秀女,后来落选了不是?各种因有,咱不清楚,让他猜去。这以后,姐姐不要总躲在屋子里,闷着自己们用膳去,完了,再出去逛逛的,午后,皇上要来的,姐姐得露露 一连串的的安排,弄的宝钗差点儿晕了。就这样,就能见上皇上?在这儿怎这么简单?莺儿张开嘴,要说什么又想到宝钗的叮咐,也是笑不拢嘴的,感激地看着黛玉。 被黛玉邀着步入厅堂,在长几前坐下,一个个宫女像穿梭般的从手中变出一道道精致可口的菜肴,而后,站到黛玉身后,肃立。 月眉与紫鹃为她们布菜,这里地规格,看上去要比元妃那里高出许多,宝钗一想之下也就明白,这是有乾隆在此。无人敢搪塞黛玉。 用膳之后,月眉与紫鹃带着人,陪着黛玉出去,自然不会落下宝钗,这让她感到很温暖,在凤藻宫,凡事都按照规矩办,枯燥无味,没有人搭理。在这儿。少了许多羁绊。 一路上,一些低级的庶妃们,见到黛玉忙施礼、问安,弄地她很无奈,又不好发作,只好尽量躲避着人们的视线。 畅春园果然是个好所在,她们向北走走停停,沿着湖水走过去,微风掠过人地脸颊。好似恋人在相嬉,让人心迷让人醉。绿色漫漫,红英绚的庭院,好似与此间派生出来一般,不事藻绘雕工。不禁让人感慨能工巧匠地独具匠心。 穿过鱼跃亭,走在丁香堤上,不远是碧波粼粼的湖水,黛玉看出宝钗有些疲惫,就停下来。找了个古藤下的亭子坐下,眺望湖对面处,那里有几个人也在往这儿看,萌生戏耍之意,就问:“带着千里眼没有?” 月眉看了看跟着的人,看情形是无人应对,也是谁会想到这位主子要玩这东西,就笑道:“没想到姑娘要用,让她们取去。” 黛玉忙拦住:“不过是白问问,走了一路。累了不说,都歇歇的。” 宝钗也笑了,感慨着:“这园子忒大了。走了一路,看了一路。前面快到了大门吧?” “好叫宝姑娘得知,才到丁香堤。远着呐。” 宝钗新生羡慕,要是在这里住着。整日就是闲逛也够逛一阵的,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住长了。看着黛玉,抿了一口春纤端过来的枫露茶。 看着时候不早,一行人又打道回府,回到紫竹阁。有两个尚衣局的人在等候,一问才知道,人家是来给宝钗她们送衣物的。赶着做好两身衣裳,一身是宝钗地,一身是莺儿的。 宝钗忙谢了。带着人家是还合体。又拿出银两打赏人家。那二人谢过她,出了门。又有太监把浴盆、温水送过来。宝钗也是热了,洗浴一番,才出来,就被春纤请到黛玉面前。 黛玉身前的几上,摆着一本诗集子,看封面,竟是杜甫的。见她来了,忙让座。又让倒茶,又让端过一个茶盘,上面是几样果汁。 “姐姐累不?喝点儿果汁。这里有酸梅的、橘子的、苹果的、还有梨汁,才从南边进来的凤梨,让她们才切了些,姐姐尝尝的。” 宝钗一听,知道是她地好意,忙谢了。看到诗集,不解的:“妹妹又要作诗不成?” 黛玉正要说话,就见几个太监匆匆走进来:“禀姑娘,皇上驾到。” 宝钗一听,不知怎的,慌乱起来,四下张望着,极想找个遮掩地方避一避的。还没等她寻到恰当之处,就见门帘子一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走进来。 黛玉忙要下跪,却被那人含笑揽住:“算了,听说你这儿弄了几样好喝的,朕闻着味儿来的。” “皇上的鼻子真灵,赶上那什么,那什么神了。”本想说,赶上狗鼻子了,一想这比喻有点不雅,随即撤下,改换哮天犬,一想也不好,还是狗啊,最后只好把神搬出来。乾隆好笑地看着她,心知她准没好话,不过是临时换下,倒是一副娇羞模样,让她说谎,太难了。忽然看到她身边还有一个陌生女子,模样倒是说得下去,心下有点儿明白,不过,脸色一沉:“这是何人?” 宝钗醒过味儿来,心说糟了,怎么净顾着**天颜,忘记礼数?这可是大不敬之罪。急忙跪下:“皇商薛氏宝钗叩见皇上,皇上万福!皇上吉祥!皇 “皇商?”乾隆顿感不悦,喝问。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 《一百五十五》拨日见云 “民女薛氏宝钗见过皇上,皇上吉祥!”一急之下,宝钗倒是明白了,急忙改口,低头伏下,哪敢再窥视什么天颜的。[.超多好看小说]> 乾隆瞥了一眼,看着黛玉,微微一笑,停顿了半晌,慢慢的接过黛玉用牙签插好,递过来的凤梨块,缓缓的嚼着,一连吃了好几块儿不说,还顺便赐了她几块儿。惹的黛玉不安起来,这位不会是要摆布宝钗吧?看人家可怜巴巴的在地上跪着,这房子深远阔达,这时候还是阴凉阴凉的,地下硬不说还凉的灞腿,时候长了弄不好要受病的。 黛玉冲着乾隆使着眼色,求他恕过宝钗。这功夫,月眉早就带着众人离了这屋里,莺儿也不敢不跟着行事,连门外廊下也没让她待,直撵到她们屋子里。 “月眉,一会儿让嬷嬷们给她讲讲规矩,在朕的眼皮底下还这样,背着朕,指不定怎么样呐。”乾隆脸色一正,又想起什么来了:“玉儿,才东边又进了些物件,你看看,喜欢哪样儿,就留下来。”伸手从骆吉那儿接过一张清单,递给她。 宝钗彻底醒悟,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奴婢宝钗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算还记得规矩。抬起头来。”圣言大开,拉着黛玉同坐,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果汁,缓缓的喝着。看在宝钗脸上,倒也微微一滞,这女孩儿,生的倒是唇不点而红,眉不划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一身的衣饰倒是宫中的,甚少头饰。鬓边只插了一朵绒花,一件蜜合色的坎肩,把人装扮的清新淡雅。不觉奢华。只是言谈话语之间,就现了原型,未免**一丝媚俗,不比黛玉,灵动飘逸。得自天然。终落了下乘。“起来吧。既是陪着玉儿,罢了。”放过了她,再也不看一眼,凑在黛玉身边,同看那清单的封面。 “东边儿?是高丽还是倭 “玉儿倒是明白。高丽地,倭国的还得过些时日。”示意她打开封面,心知她自从在京城待下来,不可能与外藩接触。贾府也没这上面的人才。不能不佩服林如海,把个女孩儿也教导的如此聪慧。 高丽,好像也就出产的高丽参不错。再就是高丽纸,好像还有点儿麻布,好像还有什么海产品,文化渊源本是承袭了咱们的。最出名的戏剧似是《春香传》。挺贫瘠地国度。倭国,这阵子还没到维新之际。好像就跟着荷兰学了些海盗伎俩,黛玉忙在眼前闪现着在那个梦里学过地、看过的东西。快翻。暂时用不上的先略过,警幻姐姐。曹老先生,重点,精辟点。 “玉儿,有什么不妥的?” “谢皇上恩典。”倒霉催的,宝钗跌倒在地上,费尽气力硬撑着起身,一步一移的退出门外,不是门口的紫鹃扶了她一把,险些摔出门去。 一阵微风扫过。觉着身上有些凉。这才感到身上地内衣湿了。几时出地虚汗?这真是没事儿找事儿。干嘛上赶着见什么圣驾。莺儿迎上来。扶着她回了自己房里。 莺儿纳闷地看着她。忙不迭地为她端来面盆。绞着面巾递给她。又帮着她换下汗湿地内衣。忍不住地:“姑娘。怎么啦?要不要传太医过来看看地?” 宝钗瞪了她一眼。心说。没看见姑娘我如今也就是个奴婢。哪有传太医地份儿?“不碍地。就是。就是。他看见我了。”嫣红着脸。娇羞地低下头。 莺儿见她此时模样。倒是为她庆幸。总算是见着圣驾。没白忙和。就小声笑着:“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宝钗故意恼着她:“不许胡说。\\\\咱们是陪着林姑娘来着。” 正说着。门外传来说话声。蝉儿走进来。“宝姑娘。孙嬷嬷、赵嬷嬷来 宝钗心往下沉,嬷嬷来了?还当真格地。 那屋里,黛玉猛省,忙笑了笑,遮掩着:“才想起往事,走了神儿。皇上,既然要见她,干嘛还整治她?” “既是打回去的,还三番五次地拗着进来干什么?当朕是什么?把咱们家当成菜市场?谁想进来就进来溜达一圈?李贵人失踪后。各方人等使尽浑身解数,以图窥视皇家私密,窥视宫闱禁忌,她这时候进宫,意图不明,朕也没难为她,在这儿,她要时时记住自己的身份。她不是你。”今儿个,让应天府集中查处一些药店,果然不出所料,大都藏有娇粉。反常地是,薛家的药铺竟然没有。要说这也没什么,毕竟年前自己与黛玉等人去过那儿,人家有了警觉也是可能的。可令人不解的是,薛蟠的年前离京竟无人知其去向,又看到南边口岸附近现一些火枪、倭刀,主人却怎么也查不出来。是预谋,还是巧合?原本想把宝钗晾在元妃那儿,让她知难而退。却不知是何人竟造谣生事,传着人家是朝着黛玉来的,来了多日被忽视。言语之中指向黛玉与自己,也包括太后、元妃。为了她背后的人物,少不得要打起精神应对。又怎能让他对宝钗生出好感?为了防范,在她的身边及周围安插下自己人,借以监视着。 原来是为着给自己撑腰来的,黛玉大为感动,嘴里却不认账:“人家不是迷恋你,为你痴狂,为你心醉。” 说的像真的似的,把朕看成什么人?”忿忿的,当朕是头牌名妓?还为你痴狂,想到此,促狭的看着黛玉:“玉儿呐,怎么看朕?” 黛玉被问住,压根儿就没想过这档子事儿。既然问道,也好回答。“是四哥哥,是依靠。没有太后和皇上,黛玉还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没有你,咱们早就回了南边,还用在这儿掺和?你们这一家子人,活的忒累。 乾隆一声。哥哥?这丫头怎么还没转过弯儿?多赞能长大了?又一想,她倒也实诚,既然许她三年,就依她吧。暧昧的笑笑,不再说什么,带着一副受伤的脸,就着她的肩膀打开折起的单子。见她露出吃惊地模样。得意的坐回原处。欣赏着。 “黛玉,黛玉叩谢皇恩,这是今儿个送来的?贾琏走了?这个还给皇上,这儿的东西够多的了,我都琢磨着是不是开个杂货铺什么的,给娘娘们添些物件吧。”身边还有两株高丽参,我又不打算卖,要那么多干什么?别的。还真没看上眼。 贾琏走了,去了矿上。过几日傅恒也要去晋察冀秦等地,奉旨查看旱情。黛玉跟棠儿拉呱过。乾隆是知道地。此刻地他,随意的靠在榻上,又拉过来绣花枕枕着,眯起眼睛歇息。黛玉知他在朝堂上定是遇上什么事儿。累的。也不言语,轻轻的把薄被盖在他身上。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着那本诗集。 乾隆合眼想着这些日子来的是是非非。早起,军机处呈上来的折子里。有刘墉反映南边两湖地面上的折子,道及部分州县有灾情趋缓地势头。也有追寻妙玉来的密折。还有金陵地方府衙的折子,说是甄家地老少妇孺们卖,实在为难。甄家在当地经营多年,多少有些根基,熟稔之人自不去买卖,一般的人家不敢买卖,有嫌挟的人家想着万一有朝一日甄家再得了势,自己也要遭此报应,也不想沾染此事。想到这儿,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甄家有些根基,难不成还能大过我皇家?他祖上有些功劳,咱们家也没埋没他亏待他,封官封爵的,哪点儿亏了他?仗着祖上地功劳,不把朕放在眼里,肆意妄为,贪污、收受贿赂,买官卖官拉帮结伙,拖欠官银,照这样成了例,朕还怎么管束别的大臣们?朕就不信了,还动不了你了?气愤之下,又下旨意,继续卖。让那些人看看,朕不是好欺负地主儿。瞒天过海、丢卒保车,没用,朕就要煞煞你的威风。想到这儿,睁眼看着正专注诗集地黛玉,暗自叹息。这一次,贾家又走了步好棋,去苏州拜见公主,无论怎样,都不吃亏。再就是,甄家与贾家乃是亲戚世交,通家之好,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这时候去?巧啊。 按说,贾家这些年没出什么人才,贾赦不过是庸碌之辈,贾政也不过是个方正呆板之人,贾珍倒是有些出息,只是经人查出,此人与理亲王府上多有瓜葛。余下之人,都是些纨绔子弟出来了一个人,贾宝玉。竟然几次三番的滋扰玉儿,是可忍孰不可忍,已经告给元妃,要是她们家管教不了,就交由府衙处置。圆瞪双眼,咬牙切齿地恰好对上了黛玉那一双含露 “躺着,净睡觉了们出去溜溜弯儿,看看外面的花草,咱不能净当差 当差?亏他说得出来,您不是皇上嘛,您不是天子嘛,您不是真龙天子嘛?受去吧,活该。凭什么别人要给你下跪叩头,你不受累谁受累?黛玉心里腹诽着,不情不愿的被那人拽起来,亦步亦趋的跟着出去。 宝钗被两位嬷嬷唠叨了一阵,毕恭毕敬的恭送出人家,这才瘫倒在床上。拿着一把团扇泱泱扇着,思过来想过去的,总算平复了烦躁的心境,一抬头,看到窗外,乾隆与黛玉边说笑的走出去,心里有说不出的一番滋味。今儿个是被乾隆作弄了,心里想到母亲与哥哥的企盼,苦笑着,说得容易,换你们进来试试的?转念又一想,倒是有几分甜蜜,也是自己枉有青云之志,竟然弄出这样没品位的错儿。在人家眼里,咱们可不就是个奴婢,说是让嬷嬷过来,好好的训导训导自己,看嬷嬷们行事的样子,并未刻意刁难。这一次近距离的接触皇上,真是天随人愿。窃喜,毕竟见着真佛了。可谓一步登天。等乾隆今晚去了别处,定要好好的磨磨黛玉,再不能丢人现眼的。既然有缘相遇,就不能白白错过。眼里闪动着各式精妙的招数,脑子里不时的迸出智慧的福音。 直到眼前一亮,幡然清醒,几时自己竟然和衣睡着。身上还盖着被子。苦涩的张张嘴。撑着起了身。 莺儿走进来,她身后跟着蝉儿。二人给宝钗梳洗过后,外面传过来紫鹃地声音。原是黛玉约着自己去给太后请安,过后,还要去看看皇后娘娘,再就是慧皇贵妃。也要到娴贵妃那里露露面,免的人家抽冷子给咱们穿个小鞋的。元妃倒是好说。 黛玉引着宝钗。跟着月眉、紫鹃、珈蓝、冬雅、莺儿。还有几个小太监,早早的赶到慈宁宫叩见太后。 太后这会儿比那次见了宝钗之后,慈祥多了。礼仪的关照几句,就放过了她们。 又去到皇后那儿,此次见那富察氏,腰身又粗了不少,行动也懒怠许多。昨儿个嬷嬷就嘱咐好了,什么能带的。什么不能戴的。临到人家地门口,宝钗又仔细留意了一下自己地行头,确信没有过格的物件。再往前看,黛玉早已被云裳接了进去,她紧忙跟进去。 “黛玉见过皇后,皇后娘娘吉祥!”早就看到站起身子相迎的棠儿。忙与人家福了福。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宝钗跪下叩拜。 富察氏顿了一下,不解的:“这位是?快快起来 黛玉忙笑着:“是元妃娘娘的姨表姐妹。薛氏宝钗。”坐在富察氏身边的太师椅上。 宝钗谢恩,起身。站在一旁。 “坐吧,我这儿没那多规矩。你站着。咱们也不好说话呀。” 宝钗可不敢大意,规规矩矩的坐在离皇后远些的位置,含笑看着人家。专注地回答富察氏的话,又回答了如今市面上流行的服饰,以及金陵地界绣品地式样。不愧是买卖家。 棠儿对黛玉使个眼色,二人朝着皇后福了福,溜到外间廊下说着悄悄话。 “六爷今儿一早就启程去晋地,约莫有个两月多到三个月就回来。有什么事儿,他担着。” 黛玉心里一热,自己这么点子事儿,人家竟当成大事儿办,倒是有些后悔,是不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了? 棠儿看出来,对着她耳边说:“这也原本没什么的,要是没出什么的,不就让咱们信了他,也对他好不是?” “六奶奶,让您为心 “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倒是你身边地这位,可不能大意。”棠儿嘱咐了几句,二人重又回了房里,见宝钗正说得起劲儿。含笑在一旁坐下听着。 等宝钗说了一阵后,黛玉怕富察氏累,就拉了她告辞出来。拐过一条小路,走岔道进了慧皇贵妃的院落。 还没进去,就听到一阵琴声,悠扬委婉,还夹杂着低低地吟唱声,许是她们的脚步声打断了,琴声戛然而止。 黛玉过意不去,忙与宝钗进去拜见,略说了会子话,就告辞出来。 一连去了三处,满园子里转悠,还真累了,二人正打起精神朝着下一个目标行进,迎面遇上元妃带着抱琴缓缓走过来。 宝钗心里暗自思量,这倒是巧了,也不知道人家是怎样地心思,看了看黛玉,见她笑微微的迎上前去。 “黛玉见过娘娘,娘娘吉祥!” 宝钗也忙跟着施礼,嘴里也跟着说着同样地话。 元妃笑笑,意味深长的冲黛玉说:“今儿个去了太后那儿,知道妹妹才走,去皇后那儿了。我追了去,又误了,说是去了慧皇贵妃那儿,我那儿预备些应时的吃食,几时咱们约上宫中的姐妹们,一处聚聚的。” 黛玉一听,倒是好事儿,不好冷着她,忙拉了人家的手,亲热的:“几时的事儿,用不用咱们搭把手的?” 元妃神秘的对着黛玉耳朵说了一气,临了,恍然想起一事,忙对宝钗轻叹了一口气:“宝妹妹,才贾府送来了信儿,说是姨妈病了。” 母亲病了?宝钗心里一阵紧张,有些茫然,极想回家去看看母亲,守在身边尽孝。刚要说话,忽的想到,如今自己是在皇家园子里,哪能随意出去,这一出去怕是要,不会,不会的。待要开口求元妃,又犹豫起来,万一人家借着这个由头,撵自己出宫又如何?自己也不是人家正牌的国公府小姐,好歹给个机会进来看看,又见着皇上了,这是多大的面子?就这样把你打回去有何不可?定了定神儿,就这样。好不容易才料理好的态势,自己一走可就全完了。她看定元妃,镇定的:“家里有哥哥和香菱在,我不用担心的。多谢娘娘好意。” 家大表弟也出了远门。” 宝钗心里一紧,一个不祥的念头袭来,她呆滞的看着眼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 《一百五十六》金陵景象 元妃别了她们二人,带着抱琴缓缓而去。\\\\黛玉见宝钗神色呆滞,也理解她的心情,陪着她回到紫竹阁里。送她回到屋里,略劝了她几句,又嘱咐几句莺儿,就回到自己房里歇息。 紫鹃端过茶水,还有一盘才出炉的糕饼。“姑娘吃点儿,这两日净给人家忙和,元妃娘娘这出戏,她怎么不接着?” “这一走,就再也不能进来,这个理儿,她懂。” “她真的想留下,做什么常在、答应的?” “在那么个家里,有那样的哥哥,有那样的嫂子,也难怪她。其实,应了二舅母也就是了,也是个国公府的宝二奶奶,跟二姑娘一样。”的确,人家国公府的小姐,才嫁了个门当户对的门第,她一个皇商的门第,还是高攀了,这人啊,怎么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相见的见着了,想得着的,也会让她如意的,真要留下,这宫里又要掀起三尺浪。黛玉摇着头,拿起一块儿糕饼,掰了一小块儿放进嘴里,感觉不错,唤了声:“春纤,给宝姑娘送些过去。” 春纤应了一声,去小厨房又拿了些糕饼,装了一盘子,端着去了那屋给宝钗。 宝钗见了,尝了一口,果真不错,又得知黛玉这时候正在看书,不宜打扰,就没过去。元妃的话是真是假,一时也无法求证,只能姑且听之。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儿绊着自己,就不能让自己过的松快些。憋闷,在屋子里是坐也难受,躺着也不安生,就叫上莺儿,出了院门往外溜达。走了一阵子,前面有一处喷泉,让人感到灵台一片清亮,她撇下莺儿。信步前行,拐过一道精巧的亭子间。举步向一片花丛探过去。 几句女孩儿家的话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耳朵里。 “这回可是啊,林姑娘一句话,就把个薛家丫头弄了去,整日价在皇上眼头里晃悠,她想干什么?你们说话呀,不是说跟贾家没关系。这叫没关系?气死我了。这还让人走道不?” “这叫人比人,气死人。没关系,说说吧,元妃是谁?能由着她?还不是仗着太后疼她,这是没轴念的。我听说啊,那个薛家的宝钗。算这回都三次了,有句什么话来着,人家八成是上京赶考地,一次不行,二次。二次不行,啊三次。这主儿,也三次?” “我给你出个招儿,你去那紫竹阁门口转悠去。就在人家门前呆着,也来上这么个三次。” “我呸。别埋汰我。我是老几?这头一回去。人家是好言悦色地相待。二次呐。(.好看的小说)就不冷不热地。三次。就准一脚把我踢出来。”传来一片笑声。 “让我说。也未必。这林姑娘也不是任人摆布地主儿。好好地自己住着。没事儿来什么八竿子打不着地表姐。听说以往在那府里。也没少算计她。莫非傻了不成?这会子过来。不倒过来就不错。” “怎么说。咱们有戏看了?”又是一片笑声。 莺儿正好走过来。眼圈儿都红了。气地要过去与那些人理论。被宝钗止住。 一个幽灵似地声音传过来:“宝姑娘。恭喜你如愿以偿啊。何日被皇上册封。奴才有礼了。”就见从山体亭子后面走出一个人。一个她不想见到地人――赵小山。 “是你。干什么?” 话说的,咱们不是一拨子人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姑娘费点儿心思,也拉帮着咱们些,免的净长肉,让当今不待见,可就什么都没了。”圆骨溜溜的一双贼眼四下里流窜着,让人生厌。 宝钗闻言,脸色顿时通红,眼里含着激愤,但还是压低声音:“放肆。咱们进宫,是娘娘的恩典,与阁下主子何干?滚。” 赵小山倒是胸有成竹,干笑一声:“是吗?没有咱们主子的提点,你想进宫,下辈子吧。不信,姑娘就试试地。能让姑娘进来,也能让姑娘离了这儿。想试试不?” 宝钗心里暗自一惊,这话说的是,不能让你成事,有法子让你败了事,不是更糟?不过是气不过,了狠,实在的,眼前这个人身后的主子岂能惹的起:“何事相求?说 “请姑娘找一个人,一个先皇时地妃子,安贵人,现在哪儿住着?” 宝钗瞪着赵小山,自己才来,连当今皇上的妃子还认不全,哪里还知道什么先皇的妃子?眼下自己的身份,也不容自己四下里打探,到时候,没把事情弄明白,再招来宫里侍卫们,这不是找死?“先皇地妃子,怎么找?不行。换一个。” “又来了,你当做买卖呐?还买卖不成仁义在的,就这,您别怨我。不过嘛,你不知道地,林姑娘也不知道?”不等她话,赵小山倏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莺儿担心地看着宝钗,满是心疼,再不懂事也明白这里的深浅,要是被人觉了,那就是死罪。就劝着:“姑娘,以后咱们出来,尽量跟着林姑娘一块儿出来,省地再遇上鬼。” 宝钗恍如无人之境,茫然的往前行着,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子往后走。(.无弹窗广告)心里觉着难受,好好的竟然被人纂的死死的,没一点儿自主的份儿。都怨哥哥,不是他,哪有这些个麻烦。来到这儿,就跟母亲、哥哥断了联系,靠着元妃时,也得不到什么信儿,如今到了这儿,还得要黛玉帮着。那黛玉,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要是知道这事儿,还能把自己当姐姐待?可自己该怎么办?再也无心转悠,带着莺儿回了紫竹阁, 却看见黛玉站在院子里,冲着廊上笼子里的鹦鹉逗着。看见她回来,就笑问:“姐姐好些了?有什么为难的,就跟妹妹说说的,别憋着。” 跟你说说?真要明言,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林妹妹,你如今还会是过去的模样?此时此情。让你见笑了。咱们,应付的了。 石头城上,凤凰台,望远天轻叹,苍穹傲物。庭院深深乌衣巷,柳叶渡前雨纷纷,虎踞龙蟠。青山如壁。听夜深寂寥梆声起,催人急。伤心万古,百年情怀。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 几日来,宝玉带着贾兰、贾芸等人。先到城里的贾府旧宅子。有林之孝带着人打点,倒也不用他操心。捡了处大院子与贾兰住下,屋子里有麝月、小红张罗着,隔着不远是一处略小些的院子。有贾芸住着。再就是跟来的几个人,也是随意住着。毕竟房子多。还有留在老宅地几个老家人过来请安问好,有他们帮衬着。没用多久,就安置停当。 心系妙玉安危。留下麝月与小红在家,带着贾兰、贾芸又去了几次那个“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的秦淮河畔,画舫里觅着妙玉,却是再无音讯。 心里烦闷,少不得沿着城里各处游览一番。一说玩儿,麝月、小红也不安分起来,定要跟着逛逛。无奈,带着她们去什么袖绒老店、勇申布庄兑、粮食豆谷老行、铜锡老店、京式小刀、上细官窑名瓷、梳篦老店、画脂杭粉名香宫皂、靴鞋老店、立记川广杂货、福广海味、西北两口皮货店等,还有那牛行、猪行、羊行、驴行、鸡鸭行、油坊、染坊、丝市、绸市、花市、珠市、鱼市、米市、油市等,开始还行,后来就觉出情形不对,人家才不去什么行不行的,只对珠宝玉器行,绸缎庄,胭脂香粉店,花市感兴趣,别的,懒得动弹。 这日,宝玉早早的叫上众人起身,乘着马车来到牛山东峰南坡脚下,付了车资,登高弘觉寺,这是一处雕木飞檐,雄伟壮观,典雅古朴的寺院。是一座砖制仿木结构楼阁式古塔,几个人登高临下,周围风光一鉴无余。 让贾芸跟着寺院的小师傅去偏殿奉上银两,自己带着贾兰边看边说地,顺着塔地阶梯下来,与一位白须冉冉的老僧相遇,此人生的骨骼不凡,丰神异,隐隐间似曾相识,不由的伫足,向前一礼:“大师好!荣国府贾宝玉拜见!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施主好!我乃释灵是也,不必多礼!”释灵大师见到宝玉,不知为何?竟然皱眉,继而又频频摇头。“痴儿,痴儿,你何不趁此归去?” 宝玉越的迷惑:“归去?”才来金陵,正要玩乐几日就直去苏州,归去?还什么也没干呐。就这样回了京城,还不让人们小看了我。“大师,我不是前来玩乐的,有事南下。” “绛珠啊绛珠,你地一番执着,竟然也点醒了痴儿。也罢,若能化却一腔戾气,也是造化一干人等的祥瑞。去也,去也。”掸掸衣袍,飘然而去。转瞬不见踪迹。 贾兰见宝玉还在苦思苦想的,有些不忍:“二叔,二叔。” 宝玉回过味来,不好意思的:“兰儿,你看那位释灵大师,他?” 贾兰释然:“二叔乃是有仙缘之人,那位大师,兰儿看他也非常人。芸二哥来了,二叔,回去后可要指点侄儿一番。”祥瑞,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这个无事忙地人能有此能为,倒是素日看左了他。此次要跟着他行事,今夜要修书一封,急转京城,呈达贾 离了这儿,登车回到旧宅,正碰上林之孝跟家人们说着什么,见他们回来,迎上前,知道去弘觉寺进香,并没有去别处,好似放了心,忙着安排饭食。 麝月赶着给宝玉张罗着沐浴、换衣,自己也洗浴一番,散了头松松的挽了个髻,就让小厮们摆饭。 那厢,贾兰别看年小身板儿还没摔打好,洗浴后,却又练了一趟功夫,这才进来用 焦大走过来,手里捧着个酒坛子,眼里泛了红,嘀咕着几句,仔细听了,又听不出什么,他看着贾兰、宝玉,坐在阶前的石阶上,猛灌一大口,连着咳嗽几下,微微叹息着。 贾兰不过意的:“焦爷爷,过来一起吃些酒菜地,别干喝,多没劲儿。” 宝玉也说:“麝月,把这几样菜,给焦叔夹些过去的。”心里有些不悦,想起那年在东府,与凤姐上车回府时,他就闹过酒疯,这会儿可别醉了。 麝月依言取来一个大盘子,各样菜肴取了些,放在焦大身前。 贾芸腾腾腾地走过来,本想说什么,被焦大狠狠的瞪了一眼,没敢吱声,坐在一旁,八卦着一路上地趣闻。 这一日,都累了。早早的闭门歇息。一夜无话。麝月因是累了一天,睡地甚是香甜,而里间屋的宝玉,躺在床上,眼前总是闪烁着一些看似熟悉又仿佛陌生的人,在伤悲的看着他,说着他听不见的话。睁着眼如此,闭上眼也是如此。最后,他索性起身披衣,站在窗前,望月,月是冷清的,冷清的洒在大地上,照在他身上,没有一丝暖意。他想起家,想起家中的人和事,想起黛玉,心里觉着苦涩,一颗泪珠落下来,砸在手上。林妹妹,我知道,我伤你伤的极重,我在努力补救,希望你能好过一些。要是你有什么心愿,就给我个梦吧。梦中也好与你相见。 早起,麝月走进来,一见到宝玉竟是坐在绣椅上睡着的,心里内疚,是自己没照看好他。忙把被子盖在他身上。悄悄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儿。 宝玉醒了,他与贾兰吃过早饭,想想还有些地方没去,自己还好说,小时候跟着大人在这里住过,也还熟悉,不算外人,就是贾兰小,没见过很多地方。就打了主意,带他好好的逛逛的,也是昨日身边的种种反常,让他心里起疑,难以放下,踅摸着定要在这金陵城里寻一寻,找出些蛛丝马迹。 林之孝一听,忙主张跟着一同出去,说是顺便给老太太、太太们置办些物件的。贾芸也想跟着一块去,怎么说也能跟着沾些光的。宝玉来了精神,要带着众人一道出去。倒是弄了个皆大欢喜。谁成想,临出门,又来了詹光,也不好冷淡他,叫上一同前往。 走过一条街,又拐过一条大道,前忙竟是聚着一大帮人,观看着什么。 宝玉心里一动,定要过去看看。贾兰也是来了兴趣,闹着要去。倒是贾芸持重,说是先让詹光过去看看的。 詹光领命前去,不一会儿,就转了回来,脸上惊惧不已,强笑着:“世兄啊,没什么看头儿,是人家一家子人在闹饥荒,走吧,走吧。” 宝玉心下起疑,待要前去,就听到那方传来一阵锣声:“都别看着,看看也当不了事儿。赶紧的买回家去,由着你们玩儿个痛快。卖人了,卖人了。甄家的小姐们出卖可是大家闺秀。” 甄家?宝玉一把推开众人,冲进去,眼前的景象吓了他一跳。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 《一百五十七》甄甄贾贾 一群脸色呆滞的女孩儿们站在一个大台子上,各个蓬头垢面的,哪还有以往的清雅尊贵模样,许是好久没收拾了,在牢里能有什么果腹的好食物,尽带菜色。无助的低着头。有人在低声啜泣。 “把头抬起来,让大家看看。别摆什么主子姑娘的谱儿,好好的让人买了去,也好有个盼头儿,不比在牢里好?” 一个妓院的老鸨带着几个人走在一个女孩儿眼前,伸手抬起她的脸,摸了摸,又捏了捏她的身上,不顾她悲愤的泪水淌下,不顾她无奈的挣扎。让那几个人拖着她就走。 “官爷,咱们这可是行善积德的事儿,姑娘跟着咱们,还不是整日的吃香的喝辣的,穿着绫罗绸缎,有官人们、公子们陪着,这多好的事儿。”老鸨子神气活现的交了银两,走了。 不去,我不去。”她在挣扎,却是没人理会,一片**踪着她绝望的哭喊跟过去,传的久远,久 凭着以往的印象,宝玉认出她或许就是甄家的二小姐容兰。一个极美的女孩儿,本不是有了人家的,怎么竟然落到这个下场?去了秦淮河,还能有好?定要被那些富豪公子们侮辱亵玩。一个水做的女孩儿,怎么受的了。他眼里流下泪。就要上前,却被贾芸死死的抱住。 贾芸低语着:“二叔,咱们回去吧。这儿,不是咱们该来的地方。” “不用说了,我要赎了她们。” “世兄慢来,这是犯官的家眷,咱们不能引火上身。还望三思。”詹光也在劝着。 宝玉急了:“你们走吧,我去赎人。人家又不认识我,怕什么的?”心想。甄家与贾家原是有亲的,素来走动,况且都是功勋之后,未免有些兔死狐悲。又想到那日在弘觉寺遇释灵大师,大师所说的那番话,不容置疑的吩咐着:“林叔,拿上银子。咱们赎人去。” 林之孝见宝玉这样。倒是不好办,原本甄家与贾家地关系,硬要不理,恐怕贾母面上有损德誉,又有那甄家也曾派人送了些东西暂放在贾府藏匿,若是这样置之不理,万一有朝一日,皇家又念起甄家的好来。起复使用,大家面上不好过。就想了一个主意。 “赎人。那是当然地。既然能让别人买。也能让咱们府上买。只是小心些。别让那起子小人坏了事儿。只是。这甄家也是三百多口子人。全救。咱们没那个力量。也让别人得了口实。(.)倒是救谁。宝二爷得拿出个章程来。按说该跟老太太那儿通个信儿。只是来不及 宝玉愣住。也是。除去甄家地奴籍。光主子爷们、太太、奶奶、姑娘们。少说也得三、四十多口子人。他看了看贾芸。又看看贾兰。 贾兰开口说:“赎出甄家地爷们。那个什么叫来着。和二叔一个名字地。这家里地希望还要靠他们撑着。” “二爷。恕奴婢直言。救姑娘。二爷看见了。那个二姑娘。就眼看着被老鸨子带走了。女孩儿家。要是失了名节。就是将来家里好了。她们也完了。”小红插话说。 麝月也支持着:“二爷。女孩儿家地。不比爷们。污了自家身子。还有什么出头之 这样。子亮先生。林叔。你们看。” 詹光一听忙摇着手:“这样地事儿,还是林管家去办好,老管家他见多识广,又知道账面上银两上的事儿,咱家不过是一介书呆子,万一搞坏了世兄的事儿,怎好向老世翁交代?救人要紧,别因我误了事。老管家着挥手让林之孝快去,好像晚一刻就会绑了他同去,一脸的惊慌。 这话说的,分明是怕沾上是非。亏了父亲还在众人面前多次的夸赞他,虚伪。宝玉心里不悦,从此对他有了提防。眼下之事,还真能绑了人家过去不成?就冲着林之孝点下头:“去吧。好人必会有好报的。”又看着贾芸,待要说什么,一口血吐了出来。 吓的麝月疾呼:“二爷。二爷。” 就见宝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方大台子上的人。心如刀绞,好似自家人站在那里一般。 贾芸本想跟着林之孝过去,一见宝玉吐了血,也吓住。哪敢离开他,用身子遮住他,低声说:“二叔,别急,急出个好歹来,就救不*们先找个地方歇歇的,等着林管家过来地。”说着话,看到不远之处,有一个临街的茶楼,就扶着宝玉,焦大拉着贾兰,跟着麝月、小红等人,进了那里。 那茶楼的店小二迎上前,殷勤的把他们让到一处临街地窗子前坐下,奉上当地上好的茶,又摆上一碟子卤煮花生,一碟子香辣瓜子,还有一大盘卤豆腐干。摆上几个茶杯,眼前又有人进来,转身招呼着别地客人。 顺着这里的窗户,恰好能远远地看见那边儿的动静。 林之孝带着人去了那边儿地大台子前,仔细的看了看,一眼认出其中的一个人,就是甄家的大姑娘雅兰。对方曾经跟着其母去过贾府,与这个大管家朝过面。她眼里现出希翼,林之孝点下头,又使着眼神询问其余之人。那雅兰本是绝顶聪明之人,忙朝着几个人所站之处点着头,又忙收回目光。 林之孝心里明白,就照着雅兰所示,买下这几个女孩儿,带着他们速速离了那里,回身找寻宝玉等人。 茗烟候在门口看见,忙对着宝玉这边儿使着眼色,知道这是非常时刻,不能大意。 贾芸看见,就悄悄的走出来,见林之孝往这边走,紧忙回到茶楼,叫上宝玉等人。付了茶资,出门对着林之孝点下头,叫上马车,先让那几个女孩儿坐了。 这厢宝玉带着贾兰、麝月、小红坐上另一驾马车。 詹光跟贾芸说了几句话,急速离去。 这一行人紧赶慢赶的回到老宅,一进去,就紧闭大门。带着那几个女孩儿径自进了内宅。有仆妇帮着。弄过来热水、浴盆让她们洗浴。 想起她们哪有换洗的衣物。只好借了几套仆妇的衣服给她们。 麝月看着宝玉挂着泪痕的脸,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端过来饭食,摆好。等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贾兰那里忙完了,过来与宝玉进餐,见他这样,就说:“二叔这是干什么?不吃不喝的管什么用?” 宝玉心里正想着怎样安置甄家地人。听到此,也笑了:“吃饭,吃饭。”又看见麝月等在一旁。就叫着她与小红过来,一同进餐。 麝月白了他一眼,小红还要等着他招呼,人家早就去了贾芸那里。出了府里。宝玉也知道她与贾芸的事儿,也盼着他们早日结成连理。对他们二人之事,也是尽量行着方便。听到此。一笑不语。 而后,撤下残席。麝月又端过来茶茗。一杯给了贾兰,一杯放在宝玉面前。 这阵子,贾芸与小红带着甄家的女孩儿们走过来。她们依次是雅兰、静兰、贞兰,还有两个是族中的小姐妹,最大的是雅兰,年十六岁,静兰十三,贞兰十一,那两个女孩儿一个十岁,一个才八岁。被老鸨子带走的是容兰,年十下,嘴里唤着:“二世兄,救救容兰吧,过了今日,她就不保了。求求你了。”以头碰地,咚咚咚,连连叩着头。余者也跟着跪下,相求着。眼前响起一片哀哀求告声。 宝玉很为难,忙了这一日,也都累了。林之孝也是一把子年纪的人,再要他去秦淮河寻容兰,太难为他。可是不应允,这几个小姐妹眼里地泪水,也让他伤心。 “这早晚地,怎么好?”他看着贾芸和贾兰,矛盾着。 贾芸想了想,看了看小红,就对宝玉说:“我去吧。这会子还不太晚,那容兰的确不能误了她。” “你去?这早晚的?” “我骑上马着还早,兴许还成,好歹试试的。” “多带上人,多带上钱。赎吧。”他心知,从老鸨子手里赎人,不扒下你几层皮才怪,人家能轻言放人? 雅兰是个明白人,见贾芸如此说,忙也朝着他拜下去。 贾芸红了眼圈儿,别过脸醒了一下鼻子,匆匆的别了宝玉,带着几个人,带着足够的银两,认蹬上马,挥鞭疾驰,赶着去秦淮河找人。 宝玉这里放了心,就让甄家的几个姑娘起身坐在椅子上,问起甄家的事儿。 这里就雅兰年长,就由她说起。雅兰穿着一件肥大地灰色仆妇衣衫,掩映着玲珑婀娜的身姿,带着一丝朦胧,仿佛是才从地狱中走出来一般。一双秀眸还没有从惊惧中舒缓过来,哽咽着,说着那让她心惊胆战的日子。 那日,一家人正忙着给容兰添箱,次日就要做新嫁娘地人,也正羞涩的憧憬着未来夫家的前景,她原本是要嫁在容兰前面,只是因着夫家的婆婆去世,只好等着人家服丧三年后再行嫁娶。这阵子,忽然外面传过来急促凌乱地脚步声,有人过来说,甄老爷误了国事,被朝廷拿下入了牢狱,家里也要满门抄家。 年迈的祖母一听,仰面倒下,一口气没上来,就这样驾鹤西去,一下子只好停下来办丧事。丧事过后,她们就遭了殃,无论主子奴才,一律被关进大牢,审地审,打的打,死地死,病的病。她们地母亲病的只能躺在稻草上等死,父亲也被发配到寒极地方。兄弟们听说也要被卖的。如今,没了尊严。没了羞耻,等待她们的是被卖,卖的何处?前头等待她们的是何样的境地,做奴婢、做姬妾、或是做妓女,无人得知。就是想寻死也要被人唾骂,说是要扔到乱坟岗子去,便宜野狗。 宝玉安慰着她们一阵,他也累了,就让麝月带着她们,先去安置她们的房里歇息,好好的睡个觉的。心想一下子接了这么些姐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到此,就让李贵请过林之孝来。这是个精干之人,跟他要主意该是没错的。又让贾兰去睡,而贾兰倒是懂事,要留下陪着他。 林之孝来了,坐在一旁,听着宝玉的询问,也沉吟着:“还是要赎出甄家的当家人,听听他们的意思再说。咱们虽是亲戚、世交的,也不能大包大揽的,当成姐妹看待,就要给安排丫环侍候着,还要买人过来,还要安排好她们今后的日子,这要不少的银子。咱们手里的银子有限,难不成还要去向林家借钱?况且,老太太那儿也要告给,也要讨个主意的。一大家子的人,这事儿不能瞒着府里。要是有了她们自家的当家人在,咱们就好办多了,大不了给上些银两,也就是了。二爷想想,都是些小姐们,不像是爷们,能给他们找些事做。” 宝玉猛然想到,如今,甄府没了,财产没了,无论男女都要自家动手谋生,要么,就得有人肯去养着她们。长叹一声,心里隐隐发痛。谋生,从一介贵家公子、小姐到贫民百姓,这得有多大的跨度,甄家人,你可怎样走出这一步? 林之孝见他这样,心里也是明白,触类旁通,要是,要是,千万不能要是啊,手心里冒出一股冷汗整个全身。 小红送过来夜宵,是糯米团子,滑滑的,圆圆的,还有几样糕饼、水果。身后跟着的却是甄家雅兰。 雅兰,这是个知恩的人,知道今夜贾家的人,都在等着那个芸二爷回来,无人能睡,就打发了自家妹妹们睡下,自己跟了过来,打今儿个起是打甄家被抄家起,自己这些人就不是小姐了,要学着侍候人,要有心眼儿。 看着雅兰,宝玉心里酸酸的,想要哭,却又哭不出来。本想起身接过人家送过来的那碗吃食,却被林之孝用眼神制止。只好咬牙忍着,伸手接过去。“谢谢。”眼泪落在碗里,心里很奇怪,我这是怎么了?又不是贾家,怎的好似自家的一般。 雅兰依次又把一碗吃食递到贾兰手里,贾兰起身接了。“谢谢姑姑。” 小红把一碗吃食递给林之孝。 宝玉吩咐着大家一起用吧,,别分那么清楚。小红、雅兰二人也跟着吃。 正说着,从外面匆匆走过来两个家人,一见到宝玉,忙行了礼,又禀道:“二爷,门外有人送来拜帖,还有一个姑娘,说是咱们要的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 《一百五十八》救赎烦忧 宝玉一惊,忙看着林之孝。林之孝急忙起身:“二爷稍坐,我去看看的。” 麝月这时候正巧回来,眼圈红红的,看着宝玉,悄悄低语着:“二爷,麝月觉着你是个好人。真的。” 宝玉好笑的,奇怪的看着她,心想难不成以往我在她们心里是个坏人?就轻轻的叹息着:“麝月,今儿个说了真心话?” “你比府里别的人好,不来虚的。” 宝玉点下头:“我知道,从金钏儿一死,你们都恨我。又走了茜雪,又眼看着晴雯也被赶走,你们总想躲着我,当我是瘟疫一般。林妹妹也对我失望,伤心的不再理我。我也恨自己,我也怨自己,我也想改变自己,想换个样子,让你们看看。” 一阵脚步声传过来,就见林之孝走在前头,后面跟着小红,小红扶着一个女孩儿,心里一动,仔细打量一番,可不就是那个被老鸨子强行带走的容兰。只见她脖子上缠着带血的白布,脸上满是惊慌,怒视着宝玉,喝道:“不准过来,否则本姑娘以死相拼。” “容兰,容兰,好妹妹,你弄错了,这是贾家的二世兄,荣国府贾家,从京城来的,是来赎咱们的。你看着我,你好好看着我。醒了没有?”雅兰急忙上前,一把抓大放悲声。 “姐姐,我好怕,我怕他们,怕他们。我要回家去。”容兰总算明白过来,偎在雅兰怀里痛哭着,哭的差点儿差了气。 宝玉心里觉着哪儿不对,可又说不出来。他注视着容兰。还有她的脖子上缠着的白布,忙问:“容兰姐姐受伤 容兰悲戚着:“才进了一个画舫,就有人过来要我。本来老鸨子不让,说是我才来,什么规矩也不懂,让先学学的。后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又让我沐浴完,过去接客。那个人竟是,竟是,”她泣不成声。说不下去。好一会儿,才说:“就是那个带着人抄咱们家,刁难咱们的邱大人。” 雅兰也哭了,这真是冤家路窄。是人家故意为之,还是冥冥之中地运道。 那邱大人一见到容兰。就要立即糟践她。容兰性子本就刚烈。岂能就范。二话不说地就抄起他地钢刀比在自己脖子上。还是她经验不足。一不小心被人从后面抱住。抢下钢刀。把她扔到邱大人怀里。她狠狠地咬了那个人一口。趁着那人吃痛。跳下画舫。醒来后。发觉躺在岸边。有几个蒙面人站在眼前。说是要送她回家。她泛着疑虑。就跟到了这儿。 那几个人怎么会认地贾家?是什么来头儿?宝玉看着林之孝。用眼神询问着。 林之孝也纳闷地摇着头。那几个人叫开门趁着人去找宝玉时。就悄悄地溜走。 拜帖。拜帖上定会有名讳地。 宝玉接过林之孝递给他地名帖。打开一看。空无一字。这分明是不想让人知道。故意地。心里有个疙瘩。觉着不是味儿。小人。纯粹是小人。 夜深月移。外面传来梆声。仔细听了。已是三更。贾芸怎么还不回来。不要说是小红起急。就是宝玉也有些沉不住气。看着贾兰困地把持不住。就让小红和焦大带着他回房睡觉。也让麝月帮着雅兰扶容兰去歇息。也难怪。好好地一个人。就要成为他人新妇地女孩儿。一下子家败人亡。进了牢狱。还被掠到烟花之地任人践踏。这是何等地反差。任谁受到这样安排。不死也要疯癫。 望着被伏下去的容兰,宝玉暗想,这容兰看上去也是甄家最美的女孩儿,如今落到如此下场,也是命薄之人。正想着,茗烟“腾,腾进来。“二爷,二爷,咱们栽了。” 宝玉刚要相问,就见李贵背着一个人,身边跟着一块儿过去的几个家人闯进来。 宝玉惊的站起来,仔细一就见他额头上肿着一个碗大的包,眼睛都眯缝起来,衣衫也破烂不堪,像是在哪儿跟人干了一仗。再看李贵等人,也好不了哪儿去。一脸的沮丧。 贾芸骑着马,带着人,带着钱,急冲冲地赶到秦淮河,就犯了愁,诺大的水域,万家灯火般地画舫,找人?谈何容易。只好挨着问,才走了没几家,就见迎面来了一帮子人,见到他们二话不说的上去就打,跟去的人,哪儿见过这个阵势,虚张声势一下,就全让人干趴下。直到人走远了,起身相互扶着、骂着,才发觉带着的银两也没了。还算运气好,人家没动咱们的马匹,就这样,大伙儿把贾芸扶上马,护着他,总算是回来艰难地看着宝玉,难过的:“二叔,侄儿没用。” “没关系,好好地歇着,来人,扶芸儿回去歇着,再找个太医看看的。”又补充着:“还算运气好,容兰被来历不明地人,送了回来。” 贾芸惊的全清醒了,他听着林之孝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疑惑着:“二叔,林叔,不对呀,别是有人陷害咱们 一言既出,在场地人都愣住,谁能说没这个可能?宝玉的脸色也是一变再变的,要是有人安心借着这事儿,陷害贾罪人。他心虚的问大家,都别愣着,拿主意。 送走。这是林之孝的意思,也是贾芸的意思,弄的宝玉心里犯着愁,才安顿好人家歇着,又要叫起人家离开这儿,大半夜的,咱们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遭上劫道的,可就亏大发了。不走,万一明早就被人家堵上门,怎生是好? 咱们不是有高手,咱们有焦大呀。这可是正牌的练家子。要不是年老发昏,总是以老卖老的惹人厌,但凡会来点儿事儿,早就不是这般模样。 没奈何,打发李贵去把焦大请过来。一定要请他过来,这是要点。李贵应命而去,累了大半夜,担惊受怕的,还要请别人。请!请就请把。 “什么事儿?有什么大了不起地?”就见焦大踉跄着身子,七个不乐意。八个不高兴地晃过来,身后跟着泛着光,兴奋的小脸儿发红的贾兰,手里还拖着把剑。 “二叔,别落下我。” “去,去,老祖宗说了,兰哥儿要紧,咱们得看好了他。” 林之孝心话说,这个没心没肺的。这话也敢端出去。就抢白他:“老祖宗还说,宝二爷要紧。要看好了他。还有芸哥儿,哪个不是要紧的?老爷子,又喝酒了吧?也姑娘们去乡下躲躲去。就看您老的。您说啊,您这走的是什么桃花运。老了老了,赶上了。也不错,没白来这世上一遭。” 贾芸咧咧嘴。疼得他苦笑着,看着焦大,这老头子,还真没白来。 宝玉也顾不上跟焦大掰扯,人既然来了,就简短解说的解释一番,特别加重了焦大的神圣使命,及他地夕阳红亮点。 贾兰被鼓动起来,闹着要跟着去,宝玉可真急了,焦大出了事儿,自己好说,要是贾兰出了事儿,就毁了。 焦大一瞪眼,拉着贾兰走到一边儿絮叨几句,算是安抚了这个小哥儿,这才撅着嘴,靠着贾芸身边琢磨他那张走了模样的脸。 先叫过雅兰,跟她讲清楚事实,那也是个爽快之人,其实,本来就是砧板上的肉,眼前能说话的主儿,确切的说,都是她的主子,能有她分解的份儿,执行就是。 这样,连夜由焦大带着李贵等人,悄悄的从后门,栓了马车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带着几个女孩儿家,一路直下南去。 次日,辰时,就见老宅的家人急冲冲地过来,说是州府衙门来了人,好像是邱大人。 果然来者不善,宝玉定下心,叫人传过来贾芸。叫醒了贾兰。可怜贾芸整个脸都着走过来,冲宝玉点下头,躺在他的床上,闭上眼。贾兰守在一旁。 外面传来脚步声,知道林之孝陪着正主儿来了,就迎出门,就见一个相貌堂堂、文雅俊朗之人走过来。约莫有四十出头。 “大人来访,有失远迎,罪过,还请大人原宥。” “贾二世兄,来到咱们这小破地方,下官没能过府探望,怠慢了公子,是下官地不不起,请!大人请!”“世兄请!” 二人相让着进了正厅,分宾主相坐。有茗烟奉上茶茗,又有老宅的仆妇端过来果盘、糕饼盘,林之孝站在宝玉身后。 “昨个儿深夜,听到衙役们传禀,说是二世兄的侄儿在秦淮河高乐,被人下了黑手,还失了银两,唬的下官一跳,急忙爬起来连夜带人查找,总算不辱使命,银两分文不少。来人,呈上来。” 就见一个衙役端着一个盘子走过来,放在宝玉身前的几 宝玉微笑着,起身谢了邱大人,他早就看到,人家带来地人在宅子里四下张望着,寻觅着,不由的放下脸。 什么?甄家地人被神秘之人悄悄的买走,竟然连卖到妓院地人也被人救了,还有那家人的男人们,也倏地没了踪地密折,让乾隆很不高兴,气愤至极。他气的摔了满满一摞折子,又把太监赵小山狠狠骂了一顿,让李玉把他打发到先皇灵前侍候着。 这阵子,乾隆觉着一直不顺当,几个大省遭了灾,筹集银两也没达到预计的数额。后虽有启文拿出一部分银两买出粮食赈灾,也只能缓解一时。又有妙玉之事,踪迹总是时隐时现的,让他起急。又听说宫里有人在打探安贵人的下落。人家倒是一环扣一环的正起劲儿,自己这边儿,总是差着那么一点点。诚亲王就要启程赈灾,国库亏空,还要拿出一部分做军饷,以应付回讫部族的突变。劳心劳力的,连早膳也没顾上吃。刘统勋守在兵部,调配着各处军务上的关碍,刘墉也被自己打发到巡视川康一带。北王作壁上观,理亲王揣着何样的心思,他自己明白,咱们也明白。倒是和亲王弘昼,又在门里闹什么出殡噱头。越想越烦躁,越想越心寒。 朝廷上有事,后宫就打喷嚏。这不,太后钮钴禄氏就留下一屋子嫔妃们,好好的艳阳天,娇艳明媚的花卉,竟是看不成,要在这儿瞅着那张老脸看,大家无言,面面相视着,等着打探消息的太监回来禀报。 听说了这事儿,皇后也不能安心养胎,扶了云月、云带着一众人过来,也没多话,挨着太后坐在一旁。 一会儿,就见慧皇贵妃也让人抬着过来,问也不问的,靠在榻上,看着外面想心事。 黛玉直后悔过来干什么,还带着宝钗,跟着人家操哪门子心?遇上这事儿,走也走不了,待也待不住,不由的注视着太后,保养的真好,都五十的人了,还这么面嫩,硬像个三十多岁的人,奇人啊。 娴妃阴沉着脸,看着自己脚下的地毯犯轴,心说,要是把我们乌拉那拉氏的人用上,就没了这档子事。瞧那些个窝囊废,除了遛鸟还会干什么?刀,他们还抡的起来吗?弓箭,他们还射的准不?昨个儿,自家兄弟就请缨要求出山,却被皇上婉言谢绝,说是家里有了一个人出来就行了,也不能净让别人坐享其成,也得让他们卖卖力气。说到底,还不是怕咱们专了权,做大。今儿个就憋着,看谁耗得过谁去? 太后绷不住,发了话:“你们姐几个,谁去看看的,皇帝这会儿还饿着呐。” 皇后慵怠的笑笑:“哪个妹妹过去看看的,本宫有赏。”老话儿说得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得意的看着。 慧皇贵妃也不甘让太后发话杵的,就跟着上:“妹妹们,要是本宫没病倒了,哪儿还轮的着你们去。”妃看看元妃,元妃也看看她,低声相互哼了一声,没言语。 太后不乐意了,放下脸,一眼看到黛玉,眼里发出摄人的光芒。“玉儿啊。” 黛玉懵了,坏了,怎么惦记上我?这要是过去,还不是让那个发了情的种子,大巴掌扇回来。眼巴巴的看看屋子里的众人,你们谁都比我有资格。就这么没人缘,一个个都别过脸去,看也不看自己一眼。(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 《一百五十九》赈灾情结 “皇额娘。[]”可怜的她,紧急之中想到这个靠山,进行最后的争取。 太后拍拍她的额头,低语着:“别怕,有皇额娘护着你。去吧,她们,都是窝里横,就知道拈酸吃醋。来人,好好的服侍着姑娘。”冲心腹宫女青岚使了个眼色。 黛玉咬牙起身,看了看宝钗,心说,这就是你想要的日子,白给你。辞了太后、皇后、皇贵妃等人,心里祈求着,警幻姐姐,你在哪儿啊,必要时,拉咱们一把啊。 乾隆正败家败的人来疯,好好的屋子里,到处是折子,还有茶壶、茶碗、茶盘子,连带的茶叶渣,迎门口上还沾着几页高丽纸,下脚处是一支朱笔。大臣们、太监们站在门外,无所适从,说又不能说,劝又没个话由。 连着拽了好几本折子,再一伸手竟扑了个空,觉着奇怪,还有不少的,难道这么点儿小事,李玉也敢藏私,大胆。扬眉找寻着目标,眼前一亮,一个娇美灵动的身姿正霸着一摞折子,“飕扔的起劲儿,他呆住,好笑的看着。手还张着也没觉出什么。就看她,没一会儿,也扔完了,毫不在意的直直腰,极潇洒的一挥手:“再搬一摞来。” 骆吉忙应了一声,刚要抬腿出去,被乾隆喝住:“回儿?” “旁边儿屋里还有两裸子呐。” “行,行,下去吧。还不够乱的,看着满地的,怎么办差的?扎着姑娘,朕要你的狗命。” 黛玉不解气的:“四哥哥。干嘛那么宠着他们?他们让你不好过。咱们也让他们难受难受。再来。” 乾隆一把住:“得,得,出出气就算了。这些折子,都是些废话,看着就有气,扔就扔了。再拿,就是有用地,衡臣他们都在外头看着呐。”扔了这些人折子,要惹乱子出来,我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黛玉理解地点下头。顺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伸手拽出一个帕子,擦着自己脸上的汗,说着:“怨不得人们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拽折子,也是不同的。” 乾隆也累了。坐下正接过宫女手中地茶水。才喝了一口。全喷到人家身上。一点儿没糟践。就悟出这么个道道来。亏她怎么想地? 窗外。竟传进来“吃闷笑声。 乾隆心里明白。黛玉过来定是太后逼着地。要不。她才不会上赶着过来。小丫头正琢磨着要弄什么诗社地。就是苦于那些个嫔妃底子太薄。一提诗词。就打怵。躲地远是忙过这阵子。跟她联诗作对地。眼前还有个宝钗。也是个中里手。再就是元妃。也是个才女。慧皇贵妃也能充充数。皇后地身子重了。不敢让她费心思。要不。拉上太后凑凑份子。也不少人。挥挥手。让宫女下去。问着:“玉儿怎么今儿个想起了朕?” “饿地。一屋子人惦记着皇上。谁也吃不下饭。弄地黛玉也不好自己回去。都没了精神。只好找过来。” 白了她一眼。朕气成这样。你倒是毫不在意。就惦记吃。“哼。朕气都气饱了。怎么办?”看你有什么脸跟朕要吃地。 “真地。还有这样地事儿?天啊。四哥哥太神奇了。怎么做到地。那些个灾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法子?”真诚地站起身。脸上发着光:“既然饱了。黛玉就不勉强。紫鹃。才咱们过来。御厨那儿地菜味儿真香。今儿个也沾沾光。拿些过来。”她要在这儿用膳?里里外外地人都掐着一把汗。皇上面前。她怎么就不知道个深浅。 乾隆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这丫头,这不是诚心馋朕?御膳房做的饭菜,那是朕的,她就这样大言不惭的,还让朕看着她吃,朕岂不是忒傻气。二话不说,吩咐着:“传膳。” 话音未落,就见太监、宫女们鱼贯而入,还得说是骆点头哈腰的冲着乾隆夹着小心:“皇上,您看,咱们是不是去东厢里用膳?这忒乱,回头再扎着您唔得,就是扎着姑娘您也心疼不是?” 乾隆一想也对,就吩咐着:“让外面地,都散了吧,都回去好好的给朕寻思寻思,都怎么办地差。” 骆吉忙走出去,大声传着旨意,各位大臣也明白,皇上这股火气,就算是发出去了,也别杵在这儿碍眼,还等着人家赐膳?各位相互拱拱手,打道回府。 这边儿乾隆与黛玉边吃边聊着,月眉、紫鹃、颜芳、雪雁等人随在一旁侍候着。 满满的一桌子,乾隆也就捡眼前地几样自己爱吃的,夹上几筷子。黛玉地饭量本来就不大,半碗粳米饭,眼前是两道青菜,香菇油菜,老王瓜炝粉皮,又盛了两勺鸡蛋羹,慢慢的品着,其实就是在等着乾隆,哪有自己先撂筷子的? 乾隆想起一件事儿,冲着颜芳、雪雁说着:“回头你们俩去找柳芳柳大人,跟着去找找妙玉,按说一路上一直跟着的,可别又跟丢了。” 雪雁一听就不愿意,自己本来是侍候姑娘的,学就一身的武艺也是为着保护姑娘,谁知道,一进了宫门,时不时的总打发自己去办差。心里不痛快,脸上也就露出来。 随着颜芳鞠身行礼接下差又加上一句:“皇上,我们姑娘怎么办?” 乾隆笑了:“有朕在,还护不了姑娘?放心,朕护着她。” 放心才怪,你宫里那么多大小娘娘们,各个都牵扯着你的心,你顾得过来吗?雪雁眼角扫了乾隆一下,没言语。颜芳拉了她一下。示意她说话顾忌点儿。 黛玉看在眼里,心里也很难受,跟着自己说说笑笑的。无忧无虑的。多好。偏要去办差,也不好违了乾隆的意思,就宽慰她:“你先去,过两日我也去。” 乾隆一愣,忙喝道:“玉儿,你要干什么?” “妙玉是个谨慎的人,不相识地人,她不会轻易相信。围堵她地人,也是好几股子,偏咱们就是这么一拨子人。防不胜防。我带上紫鹃、春纤,还有宝钗主仆,这都是她认识的。要是再能找上贾府的四姑娘惜春和邢大妹妹,就是妙玉脱不了身,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一个物件,大家也是熟悉的。” 乾隆疑惑的看着黛玉,这丫头不是跟贾家掰了,怎么又沾上了。看着她。寻思着。眼里闪动着不明意味。不知何时,手中的筷子也撂在一旁。 黛玉心里一沉。知道他犯了疑。平和的看着他:“几位老人家的弯弯绕,咱们不理会,要不,我也就不会搭理二表姐。” 乾隆脸色稍缓:“咱们走走吧,这阵子朕净忙政事。忽略了玉儿。想不到玉儿几句话,就把事儿料理清楚周到啊。”说着话。起身拉着黛玉才要走,忽然又停下。看着黛玉,笑笑:“朕曾经说过。不定什么时候,要向你拆借银两。这回,玉儿你看?” “好,咱们这就走,别愣着。走啊。” 乾隆忙问:“去哪儿?” “回紫竹阁呀,正好有些个物件,咱们把它卖了的,都是珍品,说不得能买个好价钱。”黛玉兴致勃勃的,反手拉着乾隆催着他。不像是往外捐自己地东西,倒像是抢别人的库房,晚去了就吃了亏似的。 “那都是朕给你的,卖了,亏你想得出来。好些都是价值连城的孤品,你就这样不在意?这都是朕的心意。知道不?”终于忍无可忍的喊出来。 黛玉好笑的,合着就兴你惦记着我的银子,我就不能卖你的东西?不对,给了我,就是我地,差点儿被你蒙了去。以手抚在心口上,真诚的:“四哥哥地心意,在这儿。在黛玉的心里,不在那些珍玩古董。” 乾隆放下心,有了笑模样,边走边说着:“那也不儿松快了,就还你。卖了东西,就回不来了。” “算了,借什么借的,算是黛玉的一份儿心意。银子要用在刀刃上,救人要紧。得让黛玉出去找金夫人面谈,从人家那里倒蹬银子,数目又不少,要给人家准备时间。” “这,玉儿,朕羞于出 “几次存入钱庄地银两,共计六十万两。”得亏没全部存在那里,分开几处存的,再加上矿上地收益,倒也说得过去。这银子,原本要让启文带到川康地区赈灾的,这一下让乾隆拿了去,还要跟金夫人进一步联系,重新安排。 乾隆想了想:“就三十万吧。”他也不想让黛玉出血太多,才进到皇家,没怎么样地,倒把自家的老本儿赔进去,自己也觉着不落忍。 黛玉本想抽出自己地手,就这么让他握着,走在路上,成何体统啊,这会子见他动了真情,也不好悖了他的意,随着他坐在一处泉眼前面,看着,想着。 跟着黛玉在紫竹阁住着,宝钗也平静了许多。整日跟着去拜见太后、皇后的,还要与娴妃打交道,与元妃也不能疏远了。和敬格格更是她这里的常客,她为人随分,尽心照应格格,倒也赢得乾隆的重新估量。 紫竹阁的小厨房里,应有了新鲜的菜蔬果品等物,乾隆总是紧着她。这让宝钗有了口福,她有时候也下厨,别样儿的弄几样薛家的拿手菜,黛玉称赞,乾隆也频频点头。这让宝钗更加倾心相待黛玉,姐妹之间倒是出现了比以往更加密切的关联,原本是应付一下,找个借口再打发出去的,如今,倒是没了这个心思。 宝钗的赏赐渐渐多了起来,黛玉一向不在意的东西,迎春在时也是个浑然不觉的主儿,这宝钗却是打理着她的财务,并不任由黛玉送人,好心为她守着家底。 这出畅春园的事儿,也跟太后那儿报备,得到应允,这日,叫上宝钗与莺儿,嘱咐一番,就带着她们与紫鹃、月眉、珈蓝、冬雅趁人不备,进入车辇,悄悄的驶离出去。没走多远,从后面追来了几乘马匹,听到声音,知道是乾隆带着几个人跟着出来。 宝钗看了看黛玉,暗自叹息,这样的机遇,总是围绕着她转悠,心想,要不是自己打定主意,哪能看到这些。越发的称赞了自己一把。顺着窗帘往外看,来来往往的人群,都是些为生计忙碌之人,心里一动,会不会看到薛家的店铺,还有哥哥薛蟠与香菱。母亲是再难相见的,就是黛玉再怎么好说话,也不会带着她们去宁荣街。 马车行进的很慢,本来也事儿,还不是随意的游走。忽然车停下来,从外面钻进乾隆,还有骆吉。不过那骆吉是守在车门口,并不注意车厢内的人们。 乾隆坐稳后,附在黛玉耳边低语着:“金夫人在天津,明日才会到京城。想不想听听你那个表兄的踪迹?” 黛玉瞪了他一眼,也低声着:“不想。” 乾隆愣住,忽然笑了。摇着头,看看黛玉,又看看宝钗。 表兄,是宝玉还是贾琏?这两个人又出了什么幺蛾子,看乾隆那副样子,分明有些不怀好意,就是想知道,干嘛要问你。忽听身边“哼”的一声,知道是那人,奇了怪了,莫非我的心思,他看了去?回眸一望,见他盯着窗外处,顺着看去,眼前现出一个疑似在宫里见过的一个女人,正站在一个马车前,看样子像是跟车上的人说话。李贵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 《一百六十》初识灵儿 李贵人说话的样子,极像与那人相争执着什么,脸上带着忿忿然,眼里冒着火。(.)声音好似大了些,也是戴着帷帽,从那娉婷的身姿,此人相貌可窥一斑,惹的周围的行人也伫足探究。她显然意识到这些,忙转身走开,狠狠地瞪了那车一眼。回身闪进一处大门。 乾隆轻轻的敲击一下车帮子,骆吉二话不说就下了车。 傍晚时分,从前门大栅栏往西拐向南面,插过去经小胡同,到了永定门前,进进出出的人们少了些,马车就更为稀少。在那左近,倒是有几处饭庄、酒肆、茶馆热闹得很,迎客送客的老板与小二们的寒暄声、吆喝声此起彼伏,颇有声势。 一处看似开张不久的茶馆引起黛玉的留意,“安棋”二字高高扬起,她不由的念出声。 “一个才开的,有什么不对劲儿?” “想去看看的。”黛玉心里有着急欲想见对方的心气,越来越浓,她认定,老板定是自己认识的人。 乾隆注意到黛玉的表情,心里一动,这点儿奢望还能不应允,冲着外面说:“去对面那个茶馆坐坐。” 马车在人家茶馆的门前停下来,还没下车,就见门里走出来店小二,含着媚笑相迎着:“各位客官里面请!咱们这儿,各种名贵的茶叶都有,钱公道,您请进雅间。” 早在停下车,黛玉等人就戴好帷帽,进到里面,四下里看看,倒是宽敞、洁净,还带有一股子书卷气息。不由的乾隆也点点头。生出几分好感。 才进到雅间。解下帷帽,落了座。就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珈蓝姑娘,你怎的来了?姑娘好吗?就你自己来的?” “当然好,不光她来了,我也来了。”紫鹃接口道。 黛玉与宝钗相视一笑。必是司棋无疑。 就见一个妇人打扮地人急忙走进来。头戴市面上流行地簪子。身着鲜亮地玫瑰红衫裙。手里攥着一个帕子。看见黛玉。急忙抢步上前。福了福:“司棋见到林姑娘。姑娘万福金安!” 黛玉很高兴。忙拦着:“快别这样。我也是出来遛弯儿。过来坐坐。你们可好?这位是家兄。这位宝姑娘。你认识地。” 司棋忙向乾隆也福了福:“婢子见过林公子。公子吉祥!”又冲宝钗点下头“宝姑娘好!” 黛玉这个后悔。(.)本不想在人前人后地管乾隆叫什么爷啊。相公地。只叫哥哥。没想到让司棋一下子归到林家。又好笑又无奈。看看乾隆。人家倒是注意着看着司棋。 “司棋姑娘。这个店开地留意这个店。广结人缘。定是财源广进。”乾隆若有所指地赞着。扫了黛玉一眼。 司棋一见人家称赞,喜不自禁:“这是借着林姑娘的光。凭我,还不是奴才的命。”眼看着黛玉,满是感激。待要说什么,看到宝钗,硬是咽下去,心里纳闷,这林姑娘做什么带着宝钗,又是宝钗巧舌糊弄她,让她心软做了人家的冤大头。心里着急,脸上还不能**来。 “我又没做什么,只是随口说了说。大主意还是你们自己拿,这好日子也是你们自己奔来地。”正说着,门外走进来潘又安,见到黛玉,急忙打个千。 “奴才见过姑娘。”又看到她身边的乾隆,毫不犹疑的也是同此一礼:“小人见过大人。” 乾隆含笑点着头,示意他起身。“姑娘累了,捡你们拿手的呈上来,你是这儿的老板?陪我去看看这店里。”话说的温和,却是不容置疑。 潘又安眼里露出诧异,又顿显惊喜,忙不迭的前面引路,陪着那人出去。 黛玉心里好笑,这里怕是要派上用处吧。 司棋忙出去张罗着,宝钗看着黛玉,心里暗自思衬,这个林丫头真是小看不得,连一个泼辣无知的丫头,也被她收忙和这几年,说来说去的,竟是个白忙乎,要是人家真地在贾府放开手与咱们撒开了对着干,胜负早现。 司棋亲手端来了清香扑鼻的龙井茶,这是黛玉所爱。还有几盘子才出炉地糕饼。南边儿风味儿的,京城风味儿的,还有几样太原府的细点。 “这里常有那边儿来的人,也备下了。姑娘尝尝地。” 黛玉尝了一口,的确不错,有一股子胡麻油味道,倒是极香,有甜味儿地,也有椒盐的,还有一种圆圆地,比一般月饼都大,看上去还真像是个圆圆的月盘,擎在手中,很有趣。 司棋接过来,从上面切下一小块儿,呈给她。也递给宝钗一块儿。 “里面有好多东西,好像是百果,真地很好吃。”味道都是不错的。看起来这夫妇二人是下了一番心思,也难怪,为自己的小日子奔,还有不尽心的。 司棋欣喜,又给紫鹃、月眉、珈蓝、冬雅、莺儿一人切了一块儿。[] 一会儿,乾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官府模样的人,黛玉知道,这就是雅克奇。人家也心知肚明,冲着她含笑示意。 要走了,司棋死活非给黛玉带上些糕饼之类的东西,还有各种茶叶。热络的扶了黛玉一把,显然让她感到一个小袖口里。 毫无所获,回到畅春园,黛玉累的倒在榻上,眼看着紫鹃在忙着指挥小宫女端来面盆,又绞了面巾递给她。她看到屋里没外人,就从袖口里取出小纸团,看了,脸色极为凝重。 紫鹃慌了,忙问:“姑娘,有事儿?” 黛玉平静的沉思一阵。笑了。没说话。把纸团夹进一本诗集里。“她见着香菱了。薛家会有些麻烦。”见着香菱,也就是跟她联系上了,万一有难,尽可去找司棋帮忙。 冬雅带着人上着宵夜,白天净忙着盯人,连饭也没好好吃一口,胡乱的对付一下。用乾隆的话,别着急,明儿个兴许就能撞上妙玉。明儿,还得去。 被紫鹃扶着。坐到桌子前,看到精致的菜肴,还是提起几分兴趣,随口问了一下,知道宝钗也累的不轻,懒地起身,靠在床头打发着自己地胃 正要珈蓝舀些豌豆黄过来,门外传过来说笑声,不用问也知道是和敬格格来了。这早晚的,也闯了来。这丫头,玩儿野了。 “好姨娘。明儿个你还出去不?带上我好不好?皇阿玛光假招子,就会糊弄我。你们就知道自己乐去,撇下人家好没良心,枉我平时总跟你玩儿。”小脸儿委屈的,眼在眼圈里打着转。 “格格过来坐。明儿个能不能出去,我也说了不算。得问皇上去。我带了些好玩儿的,好吃的。紫鹃。都拿过来,紧着格格挑。”没法子。出去是为了救人,带着你,忒玄。磕着、碰着的,皇后还不恨上我? 和敬格格见着好玩儿的东西,乐了,爱不释手的拿起这个看看,放下,又拿起那个。 这时候,外面又来了人,是皇后宫里的云裳,还有一个眼生的女孩儿,看上去极清丽可人,眼似一波清水,清纯淡雅又温婉恬静。 云裳先给黛玉见了礼,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女孩儿,就介绍着:“她叫灵儿,才上来侍候皇后娘娘的。灵儿,还不快见过姑娘。” 那灵儿走上前,恭恭敬敬的要想黛玉行叩拜,黛玉心里好生喜爱,忙一把拉住,仔细的看了看她,有些眼熟,心下惊讶,拉她坐在身边。 灵儿局促的要站起身来,嘴里小心的说:“奴婢还没给姑娘见礼,姑娘是主子,奴婢怎么能跟姑娘平起平坐的。” 黛玉心里一热,眼泪差点儿没流下来。“看样子你我差不多大,还不是都一样,谁比谁高到哪儿去?罢了。你是哪家的妹妹。”又问着皇后的身子,知道今儿个一切安放了心。 云裳笑道:“看样子这会儿来对了,她是魏家的,魏家地太太,年时,姑娘见过的。”轻叹一下“都是一样地人,不过是庶出的,就让那魏太太不待见,才又生了些气,皇后娘娘让带着她过来散散心。” 听云裳这么一说,黛玉也想起了迎春,更加疼惜灵儿,就逗着她:“别理她们,有什么呀,你如今在皇后面前当差,比她还有面子。明儿,再见着她,拿出皇后身边人的派头,气气她。没事儿的时候,就过来坐坐的。” “怨不得姑娘爱见她,姑娘看,这丫头还有几分随了姑娘地模子,也是她有福气。”云裳恭维着说着话,又对着灵儿劝着:“你看,连姑娘都喜欢你,还有什么难受的?” 黛玉看了看,怨不得自己觉着眼熟,还别说,果然有点儿自己地影子,更加喜爱。放下筷子。净了面,带和敬格格、灵儿、云裳等进到里面房里叙话。 一时玩到戌时,跟来的嬷嬷上前提醒。黛玉也知道该让她们回去,就给带上人家挑好地玩意,打发紫鹃送送的。临出门,正遇上宝钗带着莺儿过来,见到和敬格格,也是一阵寒暄。 那和敬见到宝钗,也是一通埋怨。临了,宝钗恕罪地要送人家回去,这样一来,紫就送到大门外,被宝钗好意劝了回来。 黛玉洗浴后,正要躺下歇息。就听见外面传过来一阵脚步声,很急,很凌乱的。心里一紧,又有什么事儿?忙披衣起身坐着。 紫鹃匆匆走进来,看着黛玉不安的,想了想一咬牙:“姑娘,宝姑娘犯了事儿,被娴妃娘娘带人围上,如今正闹的不可开交。姑娘,要不,咱们别过去,把这事儿捅给元妃娘娘去,人是她弄来的,凭什么让咱们收拾烂摊子?” 黛玉一滞,宝钗出事儿,这不可能啊。她是谁?薛家的大姑娘,什么没见过,能没事儿找事儿的给自己下套,在宫里生事也得看情形,眼下她该捞的还没捞上,必是要谨慎小心,才不会现在就惹祸。定是有人下套害她。想到此,忙叫紫鹃帮着她换上外衣。 月眉也走进来,拦着她:“娴妃娘娘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必是要秉公处理。姑娘何必出头惹她?已经去人告给元妃娘娘。姑娘不要去。那宝姑娘要是得了势,怕是要踩着姑娘的。”皇家无情,乾隆也好不了哪儿去,这几日,见着宝钗就没了当初的漠视,有着几分关注,此风不可长,万万不可让这人得了势。在大观园住过,这人的手段,咱们是知道的。这事儿是听你们,还是听我的?” 紫鹃无语,不敢再多话,冲月眉摇下头,这位主子,就是这样,从来不做落井下石的事情,觉着那是小人行径,卑劣不堪。眼下也只好跟着她去光明磊落一把,二人忙拿来外衣帮着她穿好,又披上风衣。扶着她急急的走了出去。 一群人拥着黛玉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出事儿地点行过去,回来报信的蝉儿低声不停的讲叙着缘由,黛玉脸色越发的凝重。远远的看见围着众多的人,嫔妃宫女太监都有,难为她们大半夜的竟有这样的兴致。四面的人高掌着羊角宫灯,把那片地方照的白昼一般。也照在宝钗那张惨白的脸上,看得出她有些狼狈,悲愤。身边龟缩着莺儿,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就听见一声娇喝:“架起来,回宫,好啊,我倒要看看,她有多硬。敢在咱们眼皮子地下耍花活。”这正是娴贵妃。 黛玉乐呵呵的走到娴妃面前,娇嗔着:“我当是怎么啦,原是娘娘在此忙着,这大半夜的,也不歇歇,看累着了。这些个奴才,都怎么办差的?有什么大不了的,明儿个就不能办?” 娴妃见到黛玉也是一愣,这主儿怎么来的?这会儿本该早就睡下了,定是有人通了风,报了信,心里暗恨,得空查的。也不好当面说什么,就哄着她:“还说我呐,妹妹才回来,也不好好歇息,就跑了来,看累着。明儿个又让皇上和咱们姐妹们担心。来人,送姑娘回紫竹阁。” 黛玉莞尔一笑:“娘娘办事儿,黛玉不敢耽误,这就走。走吧,宝姐姐。又不是咱们的亲的热的,紧守着干什么?姨妈这阵子三灾八难的,好歹也避着点儿忌讳。”自己的人已然把宝钗围在中间,别说留下她,就是往里闯抓人也是不能够的。 娴妃脸色一沉:“妹妹,这是何意?” “好意啊。” “没错儿,玉儿真的是好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 《一百六十一》情有几何 却是太后、乾隆率着一众人等走过来,径直走到大家面前,看着娴妃,带着几分审视,几分冷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回身发了话:“传哀家旨意,叫太医院来人,定要查清楚。(.无弹窗广告)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围着的人,闻听哪敢再待着惹厌,四散离去,黛玉也正要携宝钗主仆回紫竹阁。 “玉儿啊,还有薛家的丫头,娴妃、元妃,都跟哀家过来。皇帝。” “儿子当然陪着皇额娘,也学着点儿处世为人的道道。”不愧是孝子,这话说的。 这功夫,黛玉眼前一亮,什么时候元妃也站在人群中,默默的看着自己,看着宝钗。既没有担忧,也没有庆幸,有的是一份平静。许是眼花了不成,在她的眼里,分明是一个信号:放心。 太医来了,先向太后、皇上跪拜,而后才鞠下身子查看。而后起身回道:“禀皇太后、皇上,此人是被人掐死的,当即毙命。” “来人,抬下去。”太后发了话,把手搭在乾隆手上,款款的往回走。 乾隆亲热的跟着老娘行动,走过黛玉身边示意他跟上。这会儿,毕竟夜凉,也顾不上想辙回去安卧,只好与太后钦点的这几个人一道跟了过去。儿,谁会想到她今晚上勤谨去送和敬格格回皇后那儿,偏富察氏走了困,听见她去了,又说了会子话,这才辞了出来。宝钗到这儿日子不长,各处并不熟悉,又是在夜间,走在月光下,看似明亮如水。实则不然,在树影下,灌木丛中,假山暗处,泉眼儿周围,亭子里,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弯弯道道,要在这儿辰光实施。再说,她又不是正经主子,除了黛玉安排了蝉儿帮着侍候她。别的人,则是能偷的一时懒就算一时。走在路中央,说着话壮胆,还是被树影下的响动惊着,也知道不该管闲事,躲着出事儿的地界绕行,却被脚下一物绊倒,摔的这位大小姐生疼,还没起身。就听到有人喊:“杀人了。” 夜静,声音传的很远,没多久,她们还没醒过味儿来,就见四周往里圈着数十盏宫灯,还有太监宫女们。 蝉儿有些急了,叫早已呆住的莺儿快去找姑娘想法子。偏这时候莺儿发了疯似地扭着蝉儿不放,说是她害了自家姑娘。还得说宝钗镇定,她喝着莺儿,让蝉儿速速回去找黛 蝉儿躲闪着渐渐逼近的灯光。东躲西闪的才离了这里。人群就把宝钗与莺儿圈住。 灯光下。宝钗才看出自己脚下是一具女尸。吓地魂飞含着泪。分辨着。却是没人理睬。只有娴妃那意味深长地眼神投在她地身上。心里绝望。才进来没多久。好日子还没降临到自己身上。今日也不就是与乾隆坐在一起。身边还有黛玉在。就出了这样地事儿。会是谁?娴妃?她怎会知道咱们要去送和敬格格?卓贵人?她有这么消息灵通吗。又是谁给她传地信?元妃?都是亲戚姐妹。用得着这样做。她这样做。总得有人传信给她吧?也是。在这宫里那有什么亲情可言。一切都是为着自己利益打转。黛玉?为着报复自己?不对。这不是她为人地礼数。这可是她极为不齿之事。沉默着。爆发还不是时候。心里着急。也想着四下里找找知音与同情地目光。她地心凉了。周围地人竟然呈现出一种昂奋。一种娱乐**人地兴致。太可怕了。心里紧缩起来。 一声冷喝。一声娇笑地回应。让她差点儿没落下泪来。来地是黛玉。看她在自己即将遭到凌虐时赶到。事情有了转机。 那具死尸。死地是谁?没人告给宝钗。她想问。可又给黛玉抢过话头:“没什么事儿。黛玉告退。困死我了。明儿个别打扰我。”其实。她早就看出。死地是李贵人。那个在外面见到过地李贵人。额娘。皇上。臣妾陪林表妹回去。安安她地神儿。今儿个。可是下着了。”又冲娴妃笑笑。她也在出事现场看到那个死尸。心里自是有数儿。 不提太后、乾隆与娴妃折腾李贵人地迷案。该着他们忙。应当应份地。 就看元妃挽着黛玉。叫着宝钗朝着紫竹阁走过去。脸上满是笑意。她心知。黛玉这次是扬了威。也侧面给自己撑一会腰。宝钗地事。可大可小。大了。硬是安上个杀人地罪名。置她地罪。谁又能怎么样?小了。不就是撞上一个杀人现场。凭她?杀鸡都够劲儿。还提杀人。练好胆子没有?问清楚完事。不管怎么说。黛玉再不愿意。这次也是跌到贾家地圈子里。意义重大。她心里打着主意。脚下可没停着。进到紫竹阁。捏了黛玉一把。又面带歉意地安抚着宝钗:“宝妹妹。今儿这事儿。你别放在心里。有太后、皇上做主。本宫也不会听之任之。还有林表妹。咱们姐儿仨一条心。[.超多好看小说]任谁也得酌量着办。时候不早了。安心歇着。莺儿、蝉儿。扶宝姑娘进去安置。不许偷懒。” 宝钗能说什么。也只好依着人家地安排。进到自己房里安歇。躺下能睡地着才怪。眼前跟看戏一般。一场连着一场。 外面,黛玉忙邀着元妃进大半夜的,她哪有心思闲坐,遣开身边地人,低声道:“妹妹,勇气可嘉,只是太性急了些。那薛表妹,也是个有心计的人,必有自救之法,咱们干吗急着得罪娴妃,别看她外表心直口快,心无旁骛,实则,心狠手辣胜于别人不知有多少。我接到妹妹地消息,就立即告给了皇上。” 黛玉心里暗惊,好个元妃,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把事儿办了,比自己高了很多,这招记下了,冲着人家报以甜甜的一笑。 “睡吧。”元妃走了,匆忙回到自己的住处。见抱琴站在一旁等着。就示意她过来。 “告给府里的老太太、太太,宝钗,要想个法子弄出去。” “立即?”抱琴睁大眼睛看着她。 “还不清楚她得罪了哪方势力,人家要她死。出去是最好地选择。” 抱琴点下头,转身走出去,消失在夜幕里。树影摇曳,花卉溢香,泉水淙淙,鸟雀静酣,天际飞过来几只黑乌鸦。盘旋在园子的上空,可有何意? 翌日,黛玉沉重地眼皮就是睁不开,眼前晃动着焦急地粉面,不用说也清楚是哪个,毫不客气地反抗着:“都走开,我困极了。谁闹我跟谁急啊。” 一声啜泣,几滴子眼泪滴醒。打着哈欠,伸手支开眼皮:“何事?” 珈蓝欢呼雀跃:“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黛玉笑骂着:“我醒了,有你什么功劳?” “不是我,在姑娘脸上滴上几滴茶水,姑娘还在做梦呐。” 黛玉作势要打她,却被她拉着自己扭着腰身撒娇,求饶。一笑搁过。懒是懒,还得起来。无精打采的饬一番,好歹遮着点儿惨白地面容。带上嚼果,带着紫鹃、月眉、珈蓝、冬雅等人出了园子。坐上马车,就着水壶温着的茶水,吃着槽子糕、茯苓饼、还有司棋送她的百果饼,照直奔着广和楼哒哒哒的闯过去。 可不是,人家小金夫人也才起身。听得黛玉造访,忙接了出去。 二人分宾主坐下。有丫环端来茶水、糕饼、水盘等物。 金夫人让着她,“看你这模样。倒是清减了许多。都是新鲜出炉的,比不上宫里的。好歹吃一点儿。可是那话,人家到是干脆。” “岂止清减,倒是减轻了负担。婶婶倒是丰盈了许多,什么好法子,说说。”黛玉明知故问的调笑着金夫人,她当然知道人家贤伉俪情深意浓,比什都重要。想想自己前景堪忧。神色黯淡。心疼地:“不是还有三年呐,要不,跟婶婶去天津住些日子去,咱们虽说比不上皇家园子,也是不错的。” 黛玉正要答话,就听到外面传来禀报:“回太太,金四爷来了。” “快请。”金夫人看了黛玉一眼,轻叹一声,也有些伤感。追的真紧,看起来黛玉要想干点儿什么,还真不容 丫环掀起门帘子,乾隆走进来,金夫人忙上前敛襟福了福:“民妇见过金四爷。” “夫人不必多礼,我也是闲来坐坐。”接过黛玉奉上的茶,喝着几口,一笑:“玉儿让告给夫人的事情,夫人办的如何?” “已经备好,玉儿可以立即带走。”说着话,把一个匣子放在黛玉面前。 黛玉打开看了看,又推到乾隆面前。 乾隆点下头,传跟来的户部官员立即觐见。当面封好银票,连匣子一同让那两位官员带了去。又与金夫人说了会儿差启文进川康的事情进展,安抚一番,就辞了出来,也把黛玉叫上,也没机会容金夫人相邀黛玉,就这样跟了出来。 重又坐上马车,在车里,乾隆这才告给黛玉代表自己去接安贵人,准备在当日要正式册封安贵人为安嫔。而后,就下车骑马走远了。 黛玉心说,我算老几啊,去接安贵人,这算哪门子事儿?见到安贵人跟人家怎么说?觉着手里还有一物,打开一看是太后懿旨。看了一遍,有气无力的问:“就咱们姐几个去?” 紫鹃谨慎地回道:“李玉公公也跟着呐。” “行了,去宣太后懿旨到徐清妍,彼此都很开心。相互开着玩笑,好似久未见面的亲姐妹一般,待端上茶水,黛玉这才说出缘由。 徐清妍一听,忙站起身,让人告给安贵人收拾打扮接旨。 不大一会儿,安贵人在人们的陪伴下,走了过来,跪下听着李玉宣读旨意。后李玉又向她道贺。徐清妍与黛玉也上前相祝。重又让安贵人换上新的嫔妃衣冠,这才由黛玉陪着回到畅春园,直奔到太后的院落里拜见。 太后迎上前,雍容慵怠的拉着安太嫔的手,一直拉着她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又拉她同坐,才放了手。 “安妹妹回来了,咱们姐妹们要好好的絮叨絮叨地。” 安嫔哪敢与太后同坐?忙坐到旁边的绣椅上去。 黛玉上前拜见太后,而后,坐在太后身边,一会儿跟太后说几句,一会儿又跟安太嫔逗两句。弄地太后、安太嫔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一仇。 又有皇后派人送过来贺礼,又有慧皇贵妃派人送过来贺礼。眼面前的,又来了娴妃、元妃等人,纷纷上来见礼。倒也热闹。 黛玉觉着少了点什么,仔细打量之下,才明白不见了宝钗。心里一动,不会背着我把人家找个理由办了吧。就趁着与元妃答话的机会,悄悄的问了。 元妃也低声地:“自你出去,就安上人手,禁止她随意出入,就让呆在屋里写女戒。” 黛玉看到一派和乐融融的气象,就悄悄地跟太后身边的青岚说了几句话,走出来,看着夕阳下地美妙天空,一抹红昏映满半个天空,折射到树梢、花卉、院墙、湖水、小径、亭间,还有那忙忙碌碌的人们身上,好似在画中行走,她看呆了,咱们莫非是画中人,也是,天地间一幅极美地大自然风光,恰恰让自己看到,可惜不是在苏州,还是有些惋惜。 “姑娘,怎么也不等等的。”紫鹃等人跟了来。 黛玉想到宝钗,也不知道她今日好些没有?昨夜受了惊吓。今早也没敢过去打扰她。不经意的竟说了出来。“也不知道宝姑娘怎么样了?”看她们一副茫然样儿,笑笑。 走进紫竹阁,见宝钗正坐在窗子下边儿的矮凳子上跟莺回来,起身相迎。“林妹妹回来了,累坏了吧?” “没有姐姐在一旁摇旗助威,自己去,没意思。” 宝钗笑了,伸手拉着她:“一觉起来,才知道妹妹自己去了。好懊恼。” 这功夫,骆吉一溜小跑的进来,一见到黛玉,忙跪下去:“姑娘快去看看的,那边儿又出了事儿。” “怎么回事?”有了银子倒是气足精神爽,来不来的就发泄发泄,倒也是一景。反正不是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她才不在乎,随意的腹诽着。 “说是妙玉格格身边的雅竺,今儿个留书出走,不知去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 《一百六十二》意外相逢 雅竺,深受重伤,不是咱们救的及时,早就去阴曹地府跟阎王判官对簿公堂。(专业提供电子书下载下好了,怎可不辞而别。也忒没良心,万一又弄出点什么岔子,岂不是让大家白忙乎这些个日子。难怪要火,换我也是。只是,就是自己过去,又能怎样?算了,爱摔就摔吧,又不是我的东西。想清朝,最后连大片的山河都摔出去,这不过是小意思。 淡淡的一笑,让骆吉坐下,说着话,得知已经派人去找。不顾宝钗递给自己的眼色,开心的:“安太妃晋升,咱们也得凑凑热闹。月眉姐姐,你去找找的,好歹要过去一趟。也给宝姑娘带上一份儿。宝姐姐,安太妃可是妙玉的亲娘。” 宝钗意外的看着黛玉,心下明白,在这儿,每日要有多少的是非争斗丽的光环环绕着。败家,无人顾及。那个女尸,早就被遗忘在某个犄角旮旯。 一架苏州风景画屏、一盒苏州绣件、一套景泰蓝的笔洗、一块儿上好的羊脂玉石,这是黛玉送的。给宝钗也备了两样,一样是南边的几把绸伞,造型独特美观大气,还有一盒南边的小玩意。 二人相携去了安嫔的住处,那是一处极典雅的院落,造型独特的两棵古树撑起一片名贵金鱼,花坛开着绚烂的花朵,游廊里也满是雕琢着南边的景物。 人烟熙熙,各个宫妃们趁着这个名堂,又找到一处闲话八卦的地带,说是来贺太妃。不如说是找到了娱乐场所。 裕太妃也来了,陪在安嫔身边,感慨万分,时不时的擦擦眼角泪痕,活着真好,活着就是希望。 黛玉拉着宝钗上前见了礼,呈上她们地贺仪,见人多。就想离去。却被裕太妃叫住:“妹妹啊,这玉儿可是咱们格格的闺中密友,还有这位薛姑娘,也是见过格格的。” 安嫔对黛玉是相熟的,知道她好静。并不想悖了她。得知宝钗也是认识自己女儿的,那肯放开,一手拉着一个,硬要她们坐在一起。 好一会儿,又来了别的宫妃们。这才松开她们。趁机,二人告辞出来。 次日。黛玉收拾好,就打人过去招呼宝钗,叫上一起出去。宝钗愣了愣,无言的笑了。莺儿不解的看着她:“姑娘,林姑娘这是怎么啦?” “什么也别说。跟着去就是。”她心里清楚。黛玉拉着自己去给乾隆办事。太后是清楚地。别地人。靠边去。 一切按照那日地章程。离开园子。坐着马车。顺着定门那儿。不用黛玉话。马车就照直朝着“安棋”茶馆行过去。在人家门前停下。 一声娇笑。司棋走了出来。上前把正从车里出来地黛玉扶下来。又冲跟着下来地宝钗点点头。殷勤地招呼着她们进到一个雅间。那里有一处视野开阔地窗子。直可看到永定门楼地进进出出地人群。 紫鹃递上千里眼给黛玉。她摆摆手。让月眉、紫鹃、珈蓝、冬雅、莺儿、蝉儿她们分组。换班守望。自己则只管与宝钗、司棋闲聊。 桌上摆着清香地茶茗。还有可口地各式糕饼。果盘里是他们自家窖里存储地苹果里红、红枣、黑枣等。还有一盘冰糖葫芦。 宝钗笑道:“看司棋这样儿。老板娘做地有滋有味儿地。” 司棋也笑了:“在早哪儿想过还能过上这日子,在府里觉着不错,出来才知道,还是外面自在。” 黛玉逗着她:“也管着几个人,当上主子了,可不 司棋自豪的:“如今,我也是这铺子里的当家的,就连他也得依着我。”说的那个他,谁还不明白,当属潘又安。 窗外走过一驾马车,从车上跳下一个人,个子偏低些,身材瘦瘦地,面相姣好,有些女相。看了看她们这面,犹兵士。 黛玉回过头正要放下手里地茶杯,一眼看过去,正巧看见那人的侧面,心下微愕,随口道:“看看去,看那人地走势,有点儿眼熟。” 大家闻声忙凑过来,仔细端详着。紫鹃疑惑起来:“姑娘,她怎么换了男装?” 熟悉的人自然忘不了,她就是雅竺,也就是妙玉地侍女。 月眉立即转身离开,宝钗诧异,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黛玉。窗外走过几个人,皆是便装,朝着雅竺走的方向追过去。 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上,走着一驾马车,驾车的人是一个三十多岁伙计模样的人,车前还有一个骑着大青骡子的二八年纪的姑娘。再往后,还有一个人骑着匹枣红马紧紧跟着。三个人都身背着剑。 再看那车上,门帘子严严实实的,就连个蝇子也飞不进去。窗帘也唔得严实,也不怕里面的人憋得慌。 这是一个清爽的早上,路上没什么行人,偶尔撞上的也是附近的庄户人家,下田间间苗除草,谁会在意这驾车的从哪儿来?往哪儿去? 嘎嘎悠悠的行过一个陡坡,车子一颠,从里面传出一声,分明是女人的声音。那驾车的伙计,低声喝着:“闭嘴,没那么金贵。” 无言的沉默,从后面跟上马之人,问着:“没什么事儿吧?”见无人应对,又冲着车里的人关切的:“她大姑,你没事儿吧?” 车内的人,是一个衣着洁净却又俭朴之人,躺在车上,面容清丽如兰,眼里冒着怒火。却是无奈。手里攥着一串念珠,一袭淡黄色的服饰,盖着一床薄被。不错,她就是妙玉。 曾几何时,她身着华丽的格格服饰,由众人拥着乘船而下,来到苏州祭祖。与安氏族亲们相见,在一切仪式中。她感到既神圣又疏离。在这儿,她没有一个知心的人,家族早就跟自己与母亲没了联系。在一切都完毕后,某日,她带着雅竺走在乡间。走在路上,歇在一个不起眼儿地茶肆里,听到自己从未怀疑过的身世。惊惧,不安,焦躁。绝望,她要逃走。远离所有的人。打定主意,安排好,小心的跟着雅竺,奔向一条定好的船只,一上船,却见迎面站着数十个蒙面人。团团把自己与雅竺圈住,危机时刻。来了随行的侍卫们。双方打了起来,救下自己与雅竺。心里懊悔。知道受了人家的骗,也清楚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带队的侍卫头领带着她们提前离开苏州。一路上总有一种不安全地感觉相随。及至到了一个庄子上,。一看又是蒙面人,来人多多,侍卫们且战且退,侍卫头领想带着她骑马撤出去。而对方的人确是越来越多,终是不敌,眼看就要落入魔掌,有人从天而降,救下自己,却是抛下雅竺与还在鏖战的侍卫们。 本想是恩人,要感念人家的恩德。却是命中的灾星临到。把自己带到一个阴暗地小屋子里,一通的数落,一通的谩骂,一通的羞辱。气急败坏,反齿相讥:“你们是谁?本格格士可杀不可辱。” 一愣之下,人家才说出原委。这是哪年陈康烂谷子的事儿,多尔衮,多铎,阿济格,这都是谁谁谁?跟咱们有什么关联?是老艾家地家世,偏要跟咱们说哪门子的。不过是一个御封地格格,还当真事啊。什么?我是先皇的亲生女儿,是个公主。我不是安家的人,这不对,我有娘亲,她死的时候,我是在场的。什么,她是我的舅母。我不信,我不信。天底下还有没有真地,这一连串的事故生,都是假地,假的! 连日来,为着一个目地,要弄清自己是谁?要找到真正的娘亲,怨不得死去地娘,要自己一定要去京城,去等着。等着什么?还没说出来,就撒手人寰。无奈,凭着这句话,找到贾府的贾母,还有王是舅母告给的。等来等去的,等来了达宓儿的消息,等来了乾隆的御封,等来了回乡祭祖。既然安家不是自己的祖上,乾隆他凭什么要安排自己过去,太欺负人啦。不行,我要找他理论,找他要娘亲。 这几个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从他们的言谈话语之间,可见一斑。无非是要借着自己逼人家就范,逼人家要个公道。又不是乾隆给你们祖宗治的罪,这岔口找辙,早干什么来着?心里打着主意,在被外面官府的人,也就是乾隆的人,逼的没路可走之际,他们竟然带着自己去了秦淮河的画舫上安身,岂有此理,把咱们当成什么人了。许是他们也觉着理亏,倒是对自己宽松了些,趁机与那个画舫里的姑娘,一个叫小玉的姑娘混熟了,就教了她一段儿词曲,曲子是自己听来的,词是那年与黛玉、湘云连的。自己的丢失,皇家定要查找,黛玉与乾隆相交,也一定会得知自己的事情,她不会置之不理,定要查找。也许是他们心虚,怕人找到这里,又一次转到一个小镇上,在一个小客栈里,相遇一对父女,一对靠卖唱为生的父女,出于是善念,也或是冥冥之中的感召,教了一段儿小时候跟着母亲、或是舅母,学会的一段西凉人的曲子。很好唱,那女孩儿的记性也。分别后,那几个人像是改观不少,也客气些。说是只要顺从,不会伤着我。该做的,我都做了,一切都是天意,看天意如何吧。 虽说是一直顺着乡间小路走,也知道是朝着京城的方向走。越来越接近京城,越来越感到心痛,娘亲,你还在吗?乾隆,你也忒狠了吧,明明是亲兄妹,却把我到苏州去,绕了这么一大圈儿,差点儿没死了,你玩儿的什么心思?要回自己的娘亲,远远的离了你们,再也不想见到你们。 车好像停了下来,前面好像在等着什么。他们又在嘀咕着什么,又在想着什么招数坑人。有人走进了车子,门帘子掀开,一声,什么东西扔过来,仔细一看是一套新嫁衣。什么?要我嫁人不。忿忿的骂着:“拿出去,我不要嫁人。”咱们有未婚夫,达宓儿的哥哥,一个英俊的回讫汉子。决不能任你们羞辱。 “闹什么?谁说让你嫁人了?那家的人只配做咱们家的奴才,放心,是暂时躲一躲,二丫护着你,吃不了亏。等咱们落下脚,就接你们回来。快点儿。” 这日又是白耽误工夫,黛玉带着宝钗等人辞了司棋,正要上车回去。眼前来了几个人,中间还带着一个裹着大风在车前站定,对着车内禀道:“回姑娘,这里咱们救了一个女孩儿,像是吓坏了,就是哭,问什么也不说话。” 黛玉一听,忙下车,吩咐着:“带她进来。”重又回到“安棋茶馆”。 司棋纳闷,也不敢相问,只是按照她的吩咐,避开人,进到后宅。那是司棋夫妇的住处。 遣开那些侍卫,示意紫鹃扶她坐下,这才让人揭开围着她身上的风衣。 这是一个美丽娟秀的新嫁娘,只是没了外面的凤冠霞帔。一脸的羞愤。看了一眼黛玉,又低下。 “别怕,咱们都是姐妹们,说说怎么回事儿,咱们好帮着你。” “姑娘,贵人,我没了脸,我不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 《一百六十三》妙玉返京 位美丽的新嫁娘,是永定门外一家五品官员的的女孩)t城里从四品的一家满人府邸做人家三公子的填房奶奶。专业提供手机电子书/电子书下载唤池秀珠。家里的父亲一心想巴着满家在旗人家,好奔个好前程,也好让自家跟着抬进旗籍。这不,为了家人,这姑娘咬牙应了,选了好日子,打扮停当,抬上轿子,正往城里走,到了城门口,前面人多,停了下来,自己内急,扶了陪嫁过来的贴身丫环,由那府来的迎亲太太找了人,送到临近一家客栈的茅厕。那人在外面等候,自己与丫环才进去,就被打昏,待自己醒了,才现被扔到一个柴房里。身上的嫁衣、凤冠霞帔也没了,只留下一件灰白的旧衣袍,丫环也不知所终。抓挠的她,追到城门前,哪还有人?急的大哭起来。引起正在附近查找妙玉的侍卫注意,见此情形,也没法跟人家说,只好掩面痛哭。就这样被带到这儿。 黛玉心里一动,忙问:“这位姐姐,能告给咱们,您夫家是哪个?” “说是宫里一个贵人的弟弟,姓他他拉。那位贵人娘娘,好像叫卓贵人。”池秀珠红着脸,惴惴不安的看着黛玉,揣测着眼前这位的身份,能让侍卫们对她毕恭毕敬的,让人不由的生出遐想。 黛玉冲宝钗一笑,怎么这么寸劲儿,闹到一块儿去了。低头想了一下,脸色煞白:“来人,扶池姑娘一旁歇息。” 池秀珠吓了一跳:“这位恩人,你?” “池姐姐,你先去后面歇着,妹妹好帮你想法子。” 珈蓝应声带了池秀珠去了旁边的屋子里,安排人看着她。 黛玉候池秀珠离了这里,立即话:“请柳大人或是雅克奇大人,速速过来。要糟。” 又有人应声出去。 宝钗看着她,心里忽的一下闪出一个念头,莫非是?“妹妹,人家这是偷梁换柱好笑的看着黛玉,觉不对,也担心起来。 黛玉脸上渗出汗珠子,天啦,别把她转到那里去。推开面前的果盘子:给外面的人,快着点儿。这可真是的,怎么说来着,人家是狸猫换太子,咱们是太子换狸猫。这位池姑娘倒是赚了。”真要说起来,转不转的还两说着。 “传颜芳、雪雁、雅竺速速快来。”黛玉又出指令。 “是。 ”冬雅小丫头一阵风似地跑出去。 门外传来脚步声。[.超多好看小说]有说话声。是柳芳带着几个人来了。他示意他们留在屋外等候。自己唤了声:“是林姑娘找下官?” “大人请进。咱们有事儿相商。” 柳芳走进去。迎面坐着带了帷帽地黛玉。月眉、紫鹃站在一旁。旁人都退了出去。 “大人请坐,妙玉格格怕是进了卓贵人的弟弟府邸,人家正大婚呐。” 柳芳一惊,才坐下又颠了起来,气急败坏的:“姑娘,此话当真?” 外面闯进来颜芳、雪雁、雅竺三个人。“姑娘。” 宫里得宠的妃子,卓贵人的胞弟办喜事,这是多大的动静?别看是填房,他就是娶小妾,动静也不一样,这叫听话听音,锣鼓听声。内里的名堂,您自己琢磨去。京城里有点儿名头的显贵们大多数都送了一份厚礼。别说这位妃子品级不高,有道是后劲儿深远,万一明儿个生了个阿哥、格格的,还不是水涨船高的看涨。 女家怎么样,谁管呐?是天仙,是无盐,又有何不妥?着眼的是男家。还没到那家府邸门前,远远的就传来阵阵奏乐之声。锣鼓点儿那叫一个欢实,听说还惊动了圣上,赐封这位新三奶奶三品淑人,又引起那些个街头巷尾的大娘大嫂们一片咂舌声。这股子劲头把前来贺喜的太太奶奶格格姑娘们的也感染着,大厅里一片惊羡声。 “这池家的姑娘,什么狗屎运啊,来不来的就封了个淑人的封号。” “听说模样长得不错,这回呀,一家子跟着沾光 “来了,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闪开一道路。 红毡铺地从大门口一直延伸到大厅,蒙着红盖头的新娘被搀出来,踩在红沾上有些僵硬的被动着移着脚步,许是没见过世面吧,也是,这段婚姻,原本是池家高攀了。今儿个来的都是些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他拉氏近来出了一两个拔尖儿人物,族里人也牛了起来,这不,北王爷、忠顺王爷,一些个闲散宗室也来了几个人捧场,别说是新郎神气活现的,就是这府里的当家主事儿的大爷,也觉着自家不比寻常。 新娘子沿着红毡走着,走着。忽然一阵喧哗,她猛的僵住。跟过来的贴身丫环急忙守在她身边,紧紧的扶着她。 就见凭空跃下一个极美貌的女孩儿,手里挥着明晃晃的剑,朝着里面乱舞起来。 一下子乱了套了,好好的谁能想到会是这样?喊的、骂的,惊叫的,女人们充分挥着最大的音量,盖过锣鼓点,盖过吹吹打打正欢实的曲子。 还得说是男爷们,呼啦啦散开,让出一片地界给人家练练的,许是这府里安排的折子戏法,给大家伙儿一个出其不意。一个圆圈圈里,赫然站着前来挑战的那个极美的女孩儿,应战的竟然是扶着新娘子的丫环。征战中的两个女孩儿真不赖,剑法那叫一个娴熟,这新奶奶够份儿,自己嫁过来不说,还带来一个屋里的女保镖。再看新娘子,没了,早就被新郎带着人给护送进洞房歇息。没法子,大婚的程序还没走完呐。 你来我往,打的正欢的不是别人,是那个一路跟着妙玉的二丫,挑战人是谁?妙玉早就听出来了,是雅竺。心说,好丫头,好姐妹,我没看错你,你果然来了。心里一激动,顺手自己揭下盖头格格不在这儿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走人呐。不行,身子怎的不听使唤?又被那二丫点了**道。眼前人影一晃,我就说没这么容易的,人家有人看着的。 “妙玉格格,走啦。”说话人是谁,有点儿耳熟,再一看,笑眯眯的一副娇俏模样,却是雪雁站在眼前。 “雪雁,是你?我没做梦吧。” 掐了自己一把,流下泪:“好几回我都觉着你们来了)f是一场梦,弄的那起子害人精笑话我,说我痴心妄想。” 姑奶奶,这儿可不是唠嗑话家常的地方,咱们得走人,前面的人坚持不了多一会儿。雪雁急了,忙一把扶起她,低声道:“格格,咱们快走,有话路上说。咱们姑娘在等着呐。” 黛玉来了?她在哪儿?想想也知道,定不会出现在这家的厅堂上。 噩梦还没过去,咱们仍需努力。妙玉也明白,不敢再言语,示意雪雁解**。雪雁恍然,忙照着她身上急点几下,解了**道,又把她外面罩着的大婚外衣褪下,拿出黛玉让带来的外衣给罩上,她起身由雪雁扶着,往外走。出了屋子,又拐过一个院落,前面影壁后闪出几个侍卫。妙玉吓了一跳,转身就往回转。 “别怕,这是接应的人。”雪雁拉住她。 “格格莫怕。”果然,那几个人带着她们疾步小跑,离了这府,从人家的后门出来。 早有一驾马车横在那儿,听到脚步声,有人掀开帘子,传出说话声:“姐姐,咱们回家吧。”却是黛玉。 妙玉自己恍如在梦中一般,被雪雁扶着上了车,又被紫鹃拉了进去。 里面正中坐着黛玉,旁边是宝钗相陪。两双手伸过来,拉住她。 人都走了,打闹的人还没完没了的,也是二丫他们精心策划的够周全,看到城门口查处的严谨,硬要带着妙玉进去极不容易,正巧在他们不远处,有一家娶亲的轿子也在等候着,计从心来,先进了城里,再接出妙玉,神不知鬼不觉的。三个人分派好,谁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在外面等候的人怎么还不来?二丫心里着急,脚下乱了步法,手上也连连出错,吃了人家好几次暗亏。又是功亏一篑,完了,完了。这莫非是天意不成? 颜芳来了,冲着雅竺一笑。 在场的人从梦中醒悟,这事儿蹊跷。新郎也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冷眼旁观着。 雅竺的出现,开始没人意识到什么,她与二丫打着打着,转到北王他们附近,让人家北王看出破绽,也有了渔人之意,眼眉一扫,悄悄的溜到洞房附近,正要闯进去,却被跟随而来的新郎及家人叫住。 “王爷,您这是?”能不问吗?大婚还没走完程序,你们就闹开了洞房,有这样儿的宾客?分明是居心叵测,打着咱夫人的主意,心里这个气呀。脸上倒是没**来。 公子,您这屋里坐着的怕不是新娘子,是另有其人吧。”北王才不理会他,心说,雅竺这样拼着过来,新娘子一定是妙玉,这还了得,抬腿就往里走。 “慢着,王爷,这是什么话,莫非咱的夫人还有假?还是您?嘿嘿,晚喽。您外面请,对不住您了。” “不行,里面坐着的新人,定是本王福晋的亲姐妹,岂可让外人**?三公子,这里头的名堂,本王还要你说个明白,你还是在一旁呆着吧。” “王爷且慢,您说的话,咱们不懂,今儿个是我大喜的日子,您来,是给我面子,您还是外边请。” 新郎也急了,在我的府邸,混说什么你福晋的亲姐妹,还不让我进去弄清楚,你这不是欺负人欺到炕头上来了?脸色一变再变,不行,别看你是王爷,也不能由着你胡来。这里有池家送亲的在此,让她们过来相认。打定主意,喊着:“池家的人呐,都过来,进去看看你们小姐去。” 北王也不示弱,想到今儿个前来贺喜的人不少,其中也有贾府之人,他们里面定会有认识妙玉的。对着跟自己过来的长史喝道:“去找找贾府的人,看看女眷们来了没有,叫她们过来看看的。快着。”一个贵人的内弟娶亲,哪用的着王府福晋过来,要知道有这档子事儿,叫上达宓儿不就结了。 他们俩这么一嚷,早就惊动了大厅里看热闹的人们。再说,二比一的打法,早就是一边儿倒的事态,输赢已是定局,不过是早晚而已。哄的一声,又转到内宅里。今儿个这个婚礼有看头儿,别开生面,来劲儿。喝彩的人,闹笑的人围过来。 捧场的都走了,颜芳冲着雅竺笑笑:“咱们也走吧。” 雅竺愣愣的甩开人家的手,就要往里面闯。 这么容易,把人还给我。”这二丫真牛,肉烂嘴不烂的,架势不倒,挡在前头。 颜芳笑的好坏,眼里看着二丫恍如珍爱的宝物。“姐们儿,真还别说,够意思。跟咱们走吧。外面的大哥们候着呐。雅竺,别愣。”欺身过来,一把点住人家的要命**道。幽幽的:“功劳分你一半儿。” 贾府里也来了人,贾珍、贾蓉父子,还有尤氏与凤姐。都在一个城里头住着,总有碰面的时候,凑凑热闹,也是还了这家人大年里送黛玉礼物的人情。至于黛玉用不用他们帮着还,那是另话。 见着北王府人过来找,贾珍等都过来见面。凤姐得知里面有可能是妙玉,也急了眼。妙玉是谁,那是皇上钦封的御妹格格。做你的填房,美的你。 凤姐向前一步,站在门口,尤氏跟妙玉不熟,有些迟疑,她跟妙玉却是熟稔之人,早从贾母那儿得知妙玉失了踪,原来被你们掠了来,这还了得。缓声问着:“里面可是妙玉格格,我是谁,格格知道吧,别怕,王爷也在,咱们护着你。” 里面一片沉寂,没有回应。又问了一遍,还是如此。莫不是被人把嘴堵了?凤姐几步向前,就要迈腿进去。 “等等。小姐,你渴不?姑爷来了,你别怕。”霍然是池家的丫环在说话,早干嘛来着,这会子火急上房了,才扭了来。 “我不渴,我没事儿。”传出来的正是池秀珠的声音,温婉和缓,让人听了很舒心。 凤姐摇摇头,这不是妙玉,绝对不是她。她那个冷傲性子,能这么忍得住如此轻慢。 大家愣住,纷纷看着北王。 《一百六十四》山巅枉论 郎官看在眼里,哼了一声。专业提供手机电子书/电子书下载们眼里现出一丝玩味 北王见凤姐这般,滞住,眼里也显出迷离。“这位池姑娘,你一直在里面?” “您这是何意?我也是被花轿抬进门,踩着红毡走进来的,这位爷,您也是前来生事的主儿?是他他拉家对不住您,还是池家对不住您,让您这么不待见?”不徐不缓的侃侃道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影儿的事儿,到此了结。池秀珠不傻,她按照黛玉的提点,严丝合缝的把事情圆了。 他拉家的大爷、二爷、还有今儿个的新郎三爷,一甩袖子,回了大厅,哪儿还有人?空荡荡的,一派狼藉。 不知是谁,就这眼力见,高声唱着:“继续。” 伴娘、丫环扶出新娘子,盈盈缓步迈出,一步步走着,打北王身边过去,朝着大厅行过去,里面一片欢腾笑闹声。 北静王站在原地,恨的双眼冒火。 一袭藕荷色、半新不旧的外衣,裹着纤纤羸弱的娇躯,略带苍白的脸颊挂着几滴泪。这还是黛玉临出来时,紫鹃给带上的,外人的衣饰,怎可配妙玉、只好把带着身边的衣裳拿出去,总不能让妙玉穿着中衣走出来。黛玉拉着她百感交加,走的时候好好的,风光无限,雍容华贵前呼后拥的启程回乡祭祖,回来却是这副模样。眼里酸,却是流不下一滴泪。心里起急,乾隆怎的还不打人过来?好歹带些个应景的衣衫过来,人回来了,怎么也该有个仪仗什么的。受了这么多委屈,定要给足人家面子才好。 宝钗不以为然,看到妙玉先是一喜,后是一滞。喜的,这次跟着黛玉出来逛逛,没白来,这是奉旨办差,此后,在乾隆与太后眼里自是与众不同,就是在宫里的各位嫔妃面前,也是有脸面的。心中的企盼,越来越接近。兴头十足面带微笑。一滞,怎么又与妙玉这个怪癖之人扯上关系,瞧她这身打扮,混的真够惨的,这个格格当的也晦气,好好的,怎么就弄了个灰头土脸的回来?还要咱们相救。心里有疑问,也不好对着当事人问,只是看在黛玉面上,一笑了之,让人觉着憨厚低调,不抢黛玉的风头。实则,不想让这个孤僻古怪的主儿,坏了自家的兴头,败了咱家的风水。“回来了就好,太后跟皇上不定有多高兴呐。还有,咱们,也是,盼着的。”差一点说漏了安嫔之事,这是乾隆叮咐的,面圣之后再告给她。 妙玉冷冷的看看宝钗,又看看黛玉,脸上分明写着;你怎么跟这种人搅在一起,还没吃够亏?你有让人算计的瘾?还是又吃了人家的**药。 黛玉心里当然清楚,只是不好当着矮子说锉话,苦笑着,装作没看见。 紫鹃也把头猫在窗帘子前。望风景。雪雁像是没捞上打架地瘾。手里不停地比划着。 车内空气顿显凝结。就听见外面哒。”马蹄子声。 总要要有人打破僵局。黛玉忍不住:“姐姐瘦了。要好好补补地。” “咱们这是去哪儿?”妙玉与此同心。人家费尽心意救了自己。凉着人家也说不过去。 “回紫竹阁。”黛玉见她寒着脸。又补充着:“姐姐地安危重要。别地以后再说。”明白了安嫔地遭遇。也就清楚妙玉地艰难处境。为她担忧。为她不平。也为她无奈。 妙玉对自己地冷淡。黛玉地应付。宝钗看在眼里。铭刻在心。心里也不乏疑窦重重。既是皇家正经八百地格格。怎么在贾府住着?看起来贾家也有着许多不为人知地秘事。总觉着自己母亲机敏。聪慧。一个寡妇游走在豪门公侯之家。不是造化弄人。作个王府地福晋也绰绰有余。现下看起来。贾母、自己姨娘个顶个地。精明之人啊。 长了见识。再看黛玉,离了贾府,才看出人家的真正本色,愧哉!本姑娘也不是瞎混的,眼下示弱,不表明咱们永远是弱,走着瞧。眼里现出一丝狠戾,凝视着前面,茫茫一片未知地界,混混浊浊的天地之间,神明在上,请助我薛氏宝钗一臂之力,此生绝不敢忘怀。 车在前方停住,黛玉把妙玉的手握的更紧,她注视着车帘子。 果然,从外面传来熟悉的、独特的声调:“回禀姑娘,皇上有旨,请妙玉格格接旨。”是宫里的大太监总管李玉。 “姐姐,姐姐。”黛玉见妙玉沉默着,心里也是一沉,知道要坏,这主儿在外面不定受了多少委屈,要在这沉默后作。姐姐,这可不是你作的时候,他们是你的亲人不假,可过了这些年,谁知道还有几分亲情?一切要见机行事啊,姐姐。用力握着她的手,眼里满是警示,并带着浓浓的情意。 外面的李玉又重复一遍。 黛玉只好打着哈哈:“大总管啊,什么旨不旨的,这话先别提了,格格受了惊吓,一下子还没回过魂儿来,大总管您还是先传太医吧,咱们先回紫竹阁候着。” 外面静了一阵,“咱家走了,姑娘您受累了。”李玉走了。 黛玉看着妙玉,安慰着:“我知道姐姐没事儿,就是折腾折腾他们,解解气。” 车辇徐徐行进,二人没再闲话,看着前方,各自想着只有她们自己明白的心事。前面又停了下来,黛玉心里也火了,还让不让人活了,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太后有旨,请妙玉格格接旨。” 一片沉静,还是一片沉静。 突然,妙玉起身要出去,撂下一句:“我走,不用麻烦。”掀开车帘,眼前闪过一人,绽开灿烂的笑脸,却是雪雁。“格格。” 黛玉扬声答道:“烦劳公公回禀皇额娘,格格她受到惊吓,这会子还是混混浊浊的,一时不能自理。还是让她先回紫竹阁,看好些再觐见皇额娘去。”总算是打走了。 “姐姐,就去紫竹阁待着,又没花他们的银子,有我的就有你的。再说了,就是让他们破费也是看得起他们。惹急了,咱俩一块儿走,让他们撒症去。”这一番话,把妙玉说乐了,还没见过黛玉这样气粗过,“扑哧”一笑,跌坐在车里。 想想也是的,黛玉为了救自己,煞费苦心,还没跟他们朝面,这一走岂不是连累她。眼里泛着泪花,咬着嘴唇。又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原来长期视为娘亲的竟是舅母,那亲生 何等模样?狠狠地啐了自己一口,纵然是无盐丑妇,着黛玉羞涩的低下头:娘亲,你见过的。” 黛玉点着头,羡慕的报以娇笑:“不愧是母女啊,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是嘛。”妙玉明知道人家的善意,心里还是咯噔一下,这样看,乾隆在见到自己那一刻,就应该明白自己是谁?心里的火儿又冒了起来,眼里全是恨。 黛玉看到心里捏把汗,这位又犯了轴脾气,我哪儿又捋错了毛?忙补上一句:“跟你一样善良,多才艺。和蔼可亲。” 妙玉心说,完了,该不是跟我一样易受人骗吧?见了她,怎么办?留下等着给乾隆娘儿俩当棋子,让人家拾掇的死去活来的,总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 前面到了,黛玉含笑提醒着她。及进了畅春园,马车停下来,黛玉先下来,有雪雁扶着又进到另一驾车辇。后面是紫鹃扶着妙玉出来,也随着上了车辇。宝钗则上了后面略清减些的车驾,跟着她的是莺儿与蝉儿。 车辇继续行走,没了外人,妙玉问着:“怎么带了她过来?” “一心向着宫闱的日子,何不成全人家?几时给了她份位,我就歇心了。” 妙玉惊讶的看看后面,好在有纱帏挡着,不用担心人家看到。“你倒是看开了,多大的份位,能随了她的心愿。” “虱子多了不咬人,不然,她还会接着嘬下去,这份儿轴啊,世上罕见。”有了她,宫里的人,自是把苗头转向她,借力使力的招数,谁人不会用。乐的由她去闹腾,什么份位不份位的,一个商家女,擎好吧。 一路上不少的太监宫女们伫足探看,还有窃窃私语着,这都是些各个宫中主位们的间谍,黛玉才不理会,到了紫竹阁门前,大门早就开着,门前站着一个人,凝视着她们。 该来的总是来的,秋香色的长衫,掌中水墨画的折扇,一张一合的。“累了吧,四哥哥给你们接风。” 往事悠悠卿莫问,回头,回头,静妙堂前枉风流。 这里曾是曾明功臣中山王徐达之府邸花园,号称为江南名园,整个园内典雅精致,小巧玲珑,曲折幽深。 行到里面,可见三座各具风姿的假山,为明代遗物。位于夫子庙西。建于明初。信步走进这雅致的回廊,数步后,便可见到一玲拢的奇石“仙人峰”,相传为宋徽宗时“花石纲”遗物。石高约丈余,颇具瘦漏、秀五个特点。还有海棠院,抬眼望去,已是来到精巧的花监厅。这里真可是一步一景,涉足成趣。离了这里,直奔静妙堂,静妙堂为鸳鸯厅,一面建在水上,宛若水榭。堂前廊檐下有几个靠椅,是府里人特设,走累了的歇息之处。同时可以游览到榭前假山,聆听山上泻下三叠瀑布的声响,凝视山中石洞和山下一泓池水,这时你会很自然地走下廊檐,沿着假山小径及临波而建的石路走一趟,爬上山巅,看看曲水的源头,俯视全园景色,倍觉心旷神怡,无比愉悦。谁会想到,査启文此刻就安歇在此巅之上。 一块大石权作几桌,几个石凳却只有他一人独自占守享用。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并不回头,倒是一笑:“你总算是来了。” 走上来,有些气喘的维德瞪着他,没理睬,只管坐在石凳上歇息。看见几上的浓浓茶香味,一把拿过去,倒上一杯,自管自的喝着,而后,重重的放下。 “小四够狠的,甄家这回倒了血霉,好好的一个新嫁娘,就要出门子,硬给落到了妓院,容兰姑娘,毁了。” “也难怪,忍了几年了,总要开革几个吧。修正一句,容兰又被人救了。只怕,这个小污点要终身跟着她,洗也洗不掉,磨也磨不去。可惜啊。” 维德摇着头,心里暗叹。乾隆执掌大印初始,表象看上去众望所归,一片交赞不绝,风光无限。实则隐现杀机,那叫一个乱,亲王、郡王们有几个真心实意的帮衬他?除了允几个跟着先皇起来的,还算尽心,有的别看受过先皇好处,也是冷眼旁观看风景。再就有理亲王几个人,更是没事儿找事儿的挑着头给他难堪。还有那北静王他们,时不时的在府邸大宴宾朋,聚众作乐,保不齐的嘴上不牢,说些个犯忌的话,被有心人隔岸拨火的传过去,什么叫唯恐天下不乱。臣子们,除却刘统勋、张廷玉、尹继善等正直的人外,一些个元老派,还有跟着他打小一块儿玩儿大的哥们,竟也有模棱两可看热闹的。旧人不撒手,新来的不摸门。事有多人专执,却是专而不执,临期推诿;又有需用过费。滥支冒领;任无大小,苦乐不均;家奴豪纵,有脸不服约束,无脸不能上进。 “依你说,就是该着的?” “也不是这话,早就跟大家伙儿念叨过,说是,要找几件厉害的事,跟有体面的人,开例作法子,整治一下,给朝上的人作个榜样,给各省地方上一个交代。”査启文侃侃而谈。 维德心里一惊,这话像是在哪儿听说过,一时记不起来。这样的敏感时候,这样的地方,这样的话题,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眼里闪着金星。遥遥晃晃的,伸手要抓住点什么,又垂下手臂。 査启文笑了笑,一挥手,让人布上精致的菜肴,还有惠泉酒,及当地的名酒:花儿。示意随从下去。 酒当歌,人生几何。咱们哥俩,好好的痛饮一番,不醉不休。” 维德看着他,好笑的:“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就退了,免的提心吊胆的。” 为他斟上酒,自饮一杯,笑道:“你怕什么?宫里的那位老姑奶奶好着呐,谁敢对你们家下手?好好的,别杞人忧天的。” 倒是,别自乱了阵脚,好在还有工夫安排,一会儿要写封信让人飞马送回京城,还要告诫各省族人,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别没的有的胡一通,给那起子小人狗摇尾巴的去邀功。也得让家里的女人们勤着去探视老姑奶奶,听说,大年时,黛玉过去陪着来着,心里又一动,探寻的眼睛瞄上査启文。 《一百六十五》深夜梆声 来回?又憋着什么坏水儿?” “看你说的,我就没有好的时候?黛玉眼下怎么样?尊夫人那儿可有消息?”维德也不示弱,立即回敬过去。[.超多好看小说](专业提供电子书下载 “小丫头让小四迷糊了一下,把个三十万两银子倒蹬出去,这阵子正给人家数钱呐。” 好。让弟妹提着点儿那丫头,掌握着火候。” “好什么,不过是个小孩子,玩儿些小孩子把戏,别那么郑重其事的,看吓着她。我才是苦啊,没了丫头这一项,还得满世界求爷爷告奶奶生法子去,不然,小四指不定会不会拿我作伐子。” “说不定还得给你点儿好事儿,无利不起早,就你,谁信?什么时候瞎了你的。就是丫头这儿,怎么好呐。” 那倒是,还有不少的进项,年底要是没了别的倒灶事,倒是又赚个钵满。想到这儿,嘿嘿的笑了。黛玉,黛玉啊,他脸色暗淡,低头想了一会儿。 “但愿这小四娘儿俩能念着玉儿的好,周全她。别净贪着她的容貌。” “这孩子听说又帮了贾家一把,史太君倒是个精明之人,就是年岁大了,被那起子人挂起来。那起子人就想着怎么凭着元妃享乐,别让人钻了空子,当伐子。” “想法子把丫头点一点,让她留心。” “喝酒,喝酒。不提那些烦心事儿满上,满上。” 査启文心里暗骂。这个老狐狸。一到啃节就闭口不谈。越地让他难耐。就你们知道府里精明。在心里狠狠地虐了人家一把。还得隐忍。毕竟是交好地世家。又故作神秘地凑在人家鼻子前。把金陵这阵子地街头巷尾趣谈八卦了一阵。 “还真沾上了?这小子。不赶紧去苏州觐见公主。紧着在这儿待什么劲儿?真是少不更事。那邱大人听说是那边儿地。要出事儿。”手里比划一下。二人地心。悬着。 贾芸让人打成这烂酸梨样。怎可去苏州面见老人家。万一吓着谁。可不是闹着玩儿地。又不能把他扔下不管。都是一起过来地。也是为了救人。别说宝玉这阵子不能离开这儿。就是能。也做不出来。人不能不讲仁义。再看小红也是泪眼婆娑地。整日守着心上人。体贴地照应着。把个贾兰撇在一边儿。恨地贾兰干脆把小红撵出自己房里。不准她进自己房里。直到贾这几日好了许多。(.好看的小说)脸面上看不出什么出彩地地方。总算放下心。 这一阵子渡过来。麝月没少打趣她。眼看着她一天天地消瘦下来。也没了逗笑地心思。料理宝玉身边地事儿不说。还把侍候贾兰地事儿揽下来。 焦大回来后。一副臭脸整日盯着贾兰。生怕他被谁叼了去。言必相问。行必跟着。 没人再提那几朵甄家娇美花朵之事。倒是林之孝加紧了找寻甄家当家地主母。还是让甄家人料理甄家地人。自己这帮人终究是外人。 宝玉与贾兰写信将这里生的事儿,向京城贾府禀报,并派跟来的伶俐些口舌利落的小厮回去。呆在金陵盘缠这些日子,整日在街上转悠,这日才接到府里的回音,信是贾政亲笔写的,言谈话语中,无非是既已帮了人家,就不必多言。都是女孩儿家,还是交给他们本家照料的好。看在同僚、世交的份上,留些银子给她们,也就是了。正事要紧,别误了大事。再就,贾雨村离了京城,奉旨去金陵。 宝玉看信后,颇费思量,来这儿,原本是散心。去苏州是个借口,哄哄老太太的。及见到沿路上的凡此种种,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禁区,唤起他莫名的心悸,这个地方为何对自己有这么大的诱惑力?欲罢不能忘,走又移不动步子。总是有一种力量在拉动着自己。竟勾动自己的兴趣,索性要在这儿金陵城,游个够。来不来的又把个贾雨村提出来何意?他办他的差,我玩儿我的,不相干。 看罢信,又叫过贾兰、贾芸,琢磨着应对之举。议论一番,也没个好主意,饭后,宝玉带着贾兰出去走走的,身后跟着焦大与李贵等。留下贾和林之孝去打探甄家的事儿。 走到前面的宽敞地面,两旁可见茶馆、酒肆、几处会馆,心里一动,看到苏州会馆,走了过去。里面有几个人,一问才知道,都是来找人的。见有两个人是从苏州过来的,又向人家问起陈正琊的府邸,还有林家老太太的事儿,得知陈家老少眼下去了乡下,说是去看阿婆。林家老太太,不晓得。 宝玉犯疑,这么轰动皇家、贾家的人物,在这儿竟然没人知道?莫非有诈?不会呀,至少,林妹妹不会这样做。看来一切要到了当地再揭开此间之谜。觉着没趣儿,又掉头叫上贾兰等人,鬼使差神的沿着一条官道往南走。走过手帕巷,又穿过一条河流,走在小桥上,看看来来往往的人们,心里有些豁亮,平静了许多。[.超多好看小说]不知不觉间,又走到奇望街,往西一拐,上了一条宽敞的大街,前面是一家气势颇大宏伟的官邸。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从南望北,雕梁画栋,楼台水榭,曲径通幽处,让人流连难忘。 西池、梗亭、萱瑞堂还是像山水画那样神秘?逆向反顾,从北望南,眼里却看不到最高出的梗亭。回思着曾在此间与甄家姐妹、兄弟们游玩时的欣喜,今日,已是换了人家。 迎门匾额上书着:《邱府》。 门前站着几个家丁,曳斜着眼角看着宝玉他们,不言不语的凝视一阵,吒道:这是私宅,不容尔等窥视,还不快快离了,免的棍棒侍候。” 宝玉不悦,待要认真起来,又觉着没趣儿,并不想跟这里的主人打交道,也就淡然一笑,不可置否。径直转身离去。 倒是焦大揉了揉眼角,感慨着:“这儿,像是甄家。” 甄家,旧日黄花,这儿,曾是甄家。 走了没几步,前面有一个独轮小推车,车上泛着阵阵清香味儿,原是一家卖馄饨的。像是老夫妇二人经营,见到宝玉他们过来,带着生意人的招牌笑容。 “这二位爷,还有这几位小哥们,来上几碗馄饨尝尝?包你唇齿留香,吃完后还想再吃。” 话说的让人爱听,又不粗俗,宝 了意,停下来,看着贾兰他们。 一看有门儿,那老夫妇忙支上小桌子,又赶忙放上几个小凳。 贾兰累了,正好坐下歇歇的,宝玉当然依着他。招呼着众人一道坐下。 李贵也饿了,当仁不让的为宝玉做着主,一人一碗馄饨。 老夫妇给他们一一盛好,放在他们面前,看着他们,眼里满是欣慰。这让宝玉心里过意不去,不就是几碗馄饨,至于嘛。忙笑笑。及觉那个阿婆眼角总是扫视着那个府邸,心里又一动,会是那府认识相熟的人不成? “那府里有你们相熟的人?或是家人?” “没有,没有,那邱大人才过来,咱们一介草芥之人,哪能巴结上人家。”连连摇头。 宝玉好笑起来,人家当朝的官员,哪是你一个卖馄饨的,能攀上的。满是不屑的哼了一声,不再搭理。心里猛的想起,不是认识现在的新主,该是认的故主。试探着:“听说原来住的不是这家人,高升了不成。” “高升?亏你想的出,崴泥了。马失前蹄,栽了。一窝端,连汤带水的。” “搬了?住哪儿?远不?” “不远,就在那面,过了几条街,大牢里住着。” “大牢里住着,听人们说,正卖呐。” “你是何人?”那老夫妇放下脸来。 “路过的,好奇过来看看。” “不对,你说实话。”老头儿眼睛一瞪,对上了宝玉。 身边的焦大把碗一顿,也看着那老头儿,眼睛也一瞪。 宝玉摇下头,又说:“老伯,这话你该问吗?不过嘛,一面之缘,叨过人家一餐饭。” “看了,就走吧。人情薄如纸,不必了。” “听说这府里的一位夫人病了,过来还还人情。就是遍找不着人。不为别的,不想欠这份儿人情。二位可否相告一二。这是一两银子。” 那二人四顾一下,忙低声说:“顺着墙往南走,拐过去,看见一处山墙,再往西拐,有一个破旧的院落,去打听打听的,兴许能得着点音信。” 宝玉闻言推开面前的婉,放下银两,看贾兰等也起了身,就使个眼色,往南走过去。按照人家指的道,走下去,果然,前面有一个破旧的院落,大门剥离不堪,小院门前还拴着一条土狗。冲着他们叫着。 从里面跚>=上包着块头巾,默默的看着他们。眼里现出一丝迷离。 看她眉眼之间好似与雅兰相似,宝玉心头一喜。忙上前唤着:“婶婶,宝玉给您请安!” “宝玉?不是,不是,我儿他,走了,走了。你不是他。” “婶婶,我是从京城过来的,贾家的,宝玉。您忘了?” “你来干什么?快快回去,快走。”往外推着他。 走?那几个甄家的女孩儿怎么办?急的他:“婶婶,雅兰、容兰、静兰、贞兰,还有府上的两个妹妹,都在我那儿。她们盼着您呐。”一口气说完,我多不容易啊,你要还有顾虑。我只有求你们甄家的列祖列宗们,教训你。 甄家夫人一声,眼里的泪水簌簌落下,喃喃自语:“都还活着。都还活着。” 贾兰也帮着劝:“甄家太太,咱们家把几个姑姑安置好了。” “她们在哪儿?” 没敢让这位夫人进到贾家旧宅,回想起刚来时的种种令人费解的事情,至今让他想起来还觉着骨子里凉。直接让焦大带着人送她去了乡下,与那几个女孩儿相聚。又把旧宅的仆妇安排过去两个人,还有几个家人,打点着平素她们的生计。 宝玉他们回到旧宅,正好贾芸与林之孝也才进门,听到他的安排,忙带着人过去。顺便也带上些银两,看着他们走了,宝玉放下心,总算有个了局,可以安心去苏州。 夜晚,看到贾兰等人进入梦乡,此起彼伏的鼾声,在夜间分外清楚,让他觉着难眠。索性起身,披上外衣走到院子里,贪婪着吸着午夜吹来的丝丝凉风,心里好似有着放不下的心事,问他,他也说不清楚。见贾从院门口走进来,讶然。 贾芸不好意思起来:“才从小红那儿过来,奇了怪了。愣睡不着。” “我也是。要不,去街上走走的。还没好好的看看这儿的夜景,听说是不错的。明儿一走,再来还得好些天。”一想起贾雨村,心里就不快,离了京城,也不让安生游玩儿,赶紧去苏州,免的跟他朝面。 二人相携走出去,临出门,告给了看大门的老仆。 迎着漫天的星斗,行在街面上,梆。”传来打更的梆声,就见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缓缓走过来,看到前面的人,本能的站住,注视着他们二人。 眼前一亮,竟然是另一个他出现在眼前,所不同的是衣着,一身油污的另一个自己,呆滞的面容。如果不是二人的惊人相似,以及二人是相互知道的,绝认不出对方曾经是贵家公子,一个曾经深受家中长辈珍爱的宠儿。他眼里带着惊喜:“宝玉,你还记的我吗?我也是宝玉,京城里的贾宝玉。你想想,你记的我,对吧?” 对方冷漠的摇摇头,躲避着他们的眼神,眼角四下里摸着,看样子极想离开他们。却被贾堪堪拦着。 “甄家叔叔,咱们才找到甄家太太,还有几个姑姑,你跟咱们去见见她们。” 对方眼里现出丝丝惊喜,一现即逝,又回到眼前的冷漠。“二位,让小的过去。” 小的?宝玉眼里酸,这是他,甄宝玉的新称呼?小的,这分明提示着二人之间的距离,屈辱与无奈,尊贵与高傲。身子一晃,吓的贾芸手疾的一把扶住。“二叔,二叔。” 事儿。”宝玉看到甄宝玉一副邋遢样儿,身上穿着打更人的衣裳,黑黝黝的袖口油亮,泛着一股子难闻气味儿。心下不忍,就劝着:“世兄,去咱们那儿说说话,也不会误了你的差事。” “不必了,小的不认识你们。二位爷,求你们让开。” 《一百六十六》雨村来到 玉脸儿都白了,心说好心好意的帮衬你,倒像是咱们t 贾芸急道:还是个爷们吗?放着自家的太太,姐妹们不管,尽自保全自己,让人齿冷。(.无弹窗广告)(专业提供电子书下载爷,咱们绑了他去。 让甄家太太管教管教他。” “甄家家,没啦,没啦,有的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嚼果。我都落到这个地步,高抬贵手啊,二位,放过我吧。” 宝玉听了心里一阵翻腾,想了想,许是吓傻了?兴许。一咬牙,探究的:“我跟你去到你那里,待着,说说话,好不好?我没别的意思。”不由的落下泪。 贾芸心里也不好受,心想,咱们冒着风险,帮着你们一家人,纵然不用你感恩戴德的,也别这样冷的让人心寒。好不好的,像是咱们上赶着。本想算了,由他去吧。可看宝玉倒是一副自家亲兄热弟的模样,硬是要跟人家掏心挖肺的说话。这一路上,跟宝玉接触多了,也感到他这个人没什么坏心眼儿,就是有点儿花痴,见着姐姐妹妹就犯晕。别的倒也知道深浅。这会子见他这样,也就附和着:咱们过去看看,贵我两府乃是世交,通家之好,世兄不用客气。要不这样,二叔跟着你,去你的家里,你们聊着,我去弄点儿酒菜过来。” 酒菜?那甄宝玉喃喃自语着,点点头。“好吧。” 贾芸欣喜,这可真不容易啊,总算是有点儿门,颠不颠地跟着甄宝玉去了一处让他们不敢想象的地方,一个矮小四处透风的房子,里面有一个稻草垫子铺着的床铺,一个四角开了榫的,活动的破桌子,还有一个碗,一双筷子。到处是灰尘,墙角还有几个小小的爬行动物。 贾芸看看宝玉,“二叔可往哪儿坐。眼里现出犹豫,要不要让宝玉别坐,离开这儿算了。倒了八辈子血霉,也不去这个地方。 宝玉一面示意着贾芸去弄点儿吃的过来,要不怎么跟人家深谈,这阵子正是他性子里最脆弱的时候,生怕人家鄙视自己,定要言而有信。贾心领神会,忙搭讪几句就闪了。见贾芸走后,宝玉自己也犯犹豫,他看着对方,就像是看着另一个自己,揾心自问:这会是我不成?陋室空堂,竟是这样。人生,这也是人的一种活法儿。曾是读书人,定要这样作践自己不可?禁不住问:“世兄,为什么打更?就不能做些体面点儿的事儿?” “体面,体面?你懂什么叫体面?”甄宝玉冷冷的看了宝玉一眼,自顾自的坐下。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地。我也没招惹你。又不是我把你们家弄成这样地。宝玉心里不悦。还得耐着性子开解着:“世兄。你别伤心。回头。咱们跟你们家太太好好商议一下。” 甄宝玉毫无表情。看着自己脚下。任君自便。倒是看开了。有股子破罐子破摔地样儿。 这贾芸怎么还不快过来。收拾点儿吃喝就成。又不是让你下厨做饭。见人家带答不理地。没话找话地:“打更。能有多少银子?” “每日一餐粥。仅此而已。”出奇地平静。让人有一种错觉。这人一直在这打更。有些年月了。从未离开过这儿。而自己所说地一切。都是狂人妄谈。 “来了。我来啦。二叔。甄家叔叔。看侄儿给你们弄地还可口不?”像变戏法似地。贾芸提着一个食盒。弯腰弓着身子走进来。放下食盒。打开上面地盖。一盘子怪味花生、一盘子凉拌藕、一盘子清蒸鱼、一盘子肉炒香菇油菜、香肚、咸水鸭。还有两笼加蟹小笼包。一壶热汤。还有两副碗筷、两个小酒盅。一小坛米酒。 宝玉示意贾芸给甄宝玉满上。贾芸含笑照着做了。又给宝玉也斟上酒。他见贾如此善解人意。自己率先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世兄,跟我去,咱们先到我那儿住下,再找个体面点儿的差事,过的好点儿。” “世兄,咱们求你可否?俗话说的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咱们的**远比别人高,你会有好多挑选的余地。” “世兄也是读过书的人,诗书礼仪的也明白,何必作践自己。” “作践?作践宝玉举杯一饮而下落肚,眼圈儿微红。当自己站在台子上,任人挑选,任人买卖时;当一个不知名的好心人买下自己,到了没人的地方,又放了自己,任由自己自便时,站在十字路口,茫然四顾,何去何从,天地之间,竟没有自己的挡风避雨的地方。他任由自己信步离开,走在大街上,无人理睬。及到了晚上,万家灯火时,才觉着自己没处安身。没处果腹,眼里全是憎恶。伸手张开,哀求着人们,行行好吧。无奈之下,开始讨要。没有尊严,没有爱恨情愁,只有绝望、无奈。含着羞耻之心,躲着昔日酒肉朋友,躲着官贵人家,终于被某个杂役看上,帮上一帮,荐了个打更的差事,总算有了安身之处。[] 从一个贵介子弟到小的,从芙蓉帐暖度**到铺着一张破席子的稻草铺,从一个朱门官宦府邸,跌落到四壁皆空的陋室,身份的转换、落差,这是怎样的变化?有谁从富贵之家一夜之间,坠入困顿,坠入社会的底层,在这个迅速转换的路径中,大概可以看见世人的真面目。再有那因些许小事记恨在心,落井下石,仗势敲诈勒索,身上的伤痕,心灵上的伤痕,像一把无情的鞭子,悬在头上,不知会几时落到自己身上。 “四更了,请恕宝玉暂离。二位自便。”甄宝玉拿起梆子,走了出去,消失在夜幕里。 宝玉也走出去,望着那被黑夜吞噬的身影,有着一丝苦涩。看着,想着,他努力在挣扎着什么,无人知晓。眼里显出迷茫与不确定。那是他,还是自己,无语问苍天。 身后,贾芸为他披上风衣。“走不?” 他回来。” 叔。”没有失望,有的是一种欣喜。怪了。 宝玉转身望着贾芸,不解的看着他。 贾芸呆了一呆,极低的说着也许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清的话语:“我父亲走的早,母亲身子不好,操劳过度,染了病。家里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很无奈。后来,得到街坊的帮衬,借到钱,买了东西孝敬二叔、琏二 才有了差事,遇上小红,她也帮着我,这才好起来。过脸去,擦了。 宝玉沉默,突然走出去,迎着一声声的梆声走着,好似听到自己的魂魄在相问,贾宝玉,甄宝玉,或许是在老天打盹儿时,换了个位置,要是现在的你是他,你该怎样?梆。”敲在自己的七魂八魄上,痛在骨子里。 迎着甄宝玉站定,不容置疑的:“跟我离开这儿。” 高傲,孤僻,不愿欠人家的情,不愿让人家怜悯,在他的身上,或许生过难以启齿的事故,让他变成如此模样,偏激的,竟然拒绝别人的帮助。算我上赶着,自找没趣儿。 “跟你走?说清楚,为仆?算了,这样也不错的,” 宝玉心说,我没听错吧,这样还算不错?这位有病呀。想了想:“做朋友。” “京城贾家会让堂堂的国舅爷,跟一个犯官之子做朋友?与其到了那里受辱,还不如在这儿自在些。敬谢不敏,走吧。”就见他转身,拿着手里的梆子,缓缓的走着,一下一下的敲着,喊着。喊着,敲着。 宝玉痛苦的闭上眼睛,眼前站着另一个自己,手拿着梆子,一下一下的照着自己就是一通敲击。好痛,好痛。他追过去,跟在人家身后。 总算熬到了天明时分,甄宝玉卸下差事,被宝玉与贾芸强拉到旧宅,一进去才知道,乱了套了,林之孝在喝问着下人们,尤其是李贵和茗烟,此刻见到他们回来,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麝月红着眼圈儿走过来。 “吓死人了,这一夜,二爷在哪儿?找遍了,也没见着人影。这是谁?” “另一个我,仔细看看,哪个是我,哪个不是我。” 林之孝走过来,看着甄宝玉,笑了笑:“甄家哥儿。先洗洗的,回头再捯捯,还是一个好爷们。” 甄宝玉跚>| “甄家哥儿,什么都别说。好好的歇歇。 ”眼角滚落出一颗泪珠。打着小厮们带着甄宝玉下去,收拾。 又让麝月去厨房催促宝玉的早饭,没人之际,才问了甄宝玉的情形,点着头。 “甄家人缘不错,倒是难为了这里的大人们。”想了想:“安排他在二爷身边,还是另安排他。二爷多少避讳点儿,小心那个邱大人。” “一会儿,先带他去见见甄家的太太去。” “也好,这样一来,二爷今儿还走不?” 宝玉才想起来,糟了,这几日也去不了苏州,又得往后拖。 人是衣裳马是按,果然如此。甄宝玉洗浴后,又由小子们给剃了胡须,换上鲜亮的衣裳,又是一介官宦子弟公子,只除去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邀着他与宝玉一同进餐,而后,又安排他去客房歇息。 这时候,急冲冲的走过来李贵。附在宝玉耳边:“二爷,贾雨村来了金陵。” 贾雨村,这么快就来了。宝玉心里一沉,眼下不能让他知道甄家的事儿。当然,要是府里的老太太和老爷向人家漏了底,也就只好顺水推舟的。不知道为何,见到他就觉着厌恶。说他是个读书人,却又有着钻营、贪酷的传闻,说他俗媚,却又跟贾家的人交好,还连了宗。听说也是苦读诗书的读书人,整日穿梭在高官大臣们之间,生了不少的事,如今又到金陵,能有什么好事儿?心里不悦,就懒懒的倒在床上出神。 再看贾雨村,才进了驿站里面,安置下来。在带来的小妾温柔服侍下,洗浴一番。驿馆的驿丞带着人过来探望,彼此交换着金陵地面上的一些大事,不着痕迹的,雨村又把此间生的几件不起眼儿的小事,也尽扫在耳底。心里有了数,要么怎么说是在这儿干过,就是不一样。寒暄了一阵,小妾捧过来茶茗奉给二人,那驿丞谢了,又坐了一阵,这才离去。前面来人回禀,邱大人拜访。 “快请,快请!”放下书简,迎出去。这次出来,没带着娇杏夫人,只带了一个小妾。临出门之际,看了一眼那小妾,就见那女人规矩的退到后面房子里。 “大人到此,下官迎迓来迟,该罚。” “岂敢,岂敢!邱大人不必如此,时飞汗颜。” “下官在暄怡饭庄备下宴席,为大人接风。” 叫时飞怎生是好?愧领,愧领。” “大人客气了。这还有几古画,乃是从甄家抄出来的,都是孤本。留下这几让大人甄别真伪,别的都呈给朝廷了。” 贾雨村见邱大人奉上几珍贵的古画,打开其中一幅,眼前一亮,果真是南北朝时的珍品,王羲之的墨宝在上,顾氏的画卷栩栩如生,看后,久久不能忘却,眼里再也移不开。这姓邱的这般巴结,寓意为何?不是与我此次的差事有关吧,临来时,相关的人等也语义双关的表示着,朝中有人再为甄家说话,皇上态度又有些模棱两可,让他心里有个数。既要惩戒甄家,达到杀一儆百,杀鸡给猴看的效应,也不能让人们觉着朝廷无情无义的,待当年为皇家拼命的老臣后人薄凉。这个度,实在难掌握,雨村也犯难。 邱大人好眼力,本官汗颜。” “还有,一个绝色的美人,原本想着敬献给大人暖脚解闷的,却是个烈性女子,本待收服了她,却又失踪。” “失踪?却是为何?既做了婊子,还闹什么贞洁,笑话。姓甚名谁?” “甄家的,容兰姑娘。”邱大人一副贪馋的样子。 雨村看了心里直腻味,这主儿八成是自己没闹成吧,跑到我这儿献这空头人情。甄家的,会是甄应嘉的家眷不成?雨村心下一沉,按耐住渔猎之心,眼睛一翻:“你好大的胆子,犯官的家眷,也敢拿来贿赂本大人?” “不是这话,失踪的蹊跷。大人,下官觉着这事儿,这事儿,不好说呀。”邱大人欲擒故纵,眼睛里闪烁着游移的神色。 实说,有半点儿假话,本官的手段,嘿嘿。”雨村来了兴趣,心想只要不是违了自己的底线,不碍听听他放什么厥词。 《一百六十七》探访虚实 回大人,京城荣国府的宝二爷带着几个人到了咱们这) “这我知道,顺路的,他要去苏州。” “到了这儿,就不走了。” “秦淮沿岸,多少香艳温柔乡,玩玩有什么?”心话说,这小子背着家族不定又惹下什么风流债,别跟贾一样,前几年因着一个戏子差点儿没被他老子打死,不会是记吃不记打,又萌故意。嘴角扯出星点暧昧。 “有人见过他,说是去看了卖甄家人的地方,赎没赎人,不清楚。倒是雅贞都不见了。” 贾雨村笑了笑,凝视着邱大人,威严的对视着他。像是看透他的五脏六肺。“就这?” “他们两家一向有关联,这回,会不会插上一脚的。” “京城里也有大人们为甄家说话,你去奏上一本的,试试去。” “大人?”邱大人傻了眼,京城,那是藏龙卧虎之地,自己有多大能为,敢在那儿现去? 雨村哼了一声,这主儿也就这点子出息,也不知贿赂了哪个官员,才得着这个位子。“你不是要给本大人接风的?” 邱大人头啄米似的:大人请。” “来人。去送上我地帖子。说我今晚去旧宅看望宝二爷。” 贾雨村来了。宝玉自是不能再出去。更不能带着甄宝玉去见甄家太太。只有按耐下。等见着贾雨村。弄清楚他地来意。再做打算。打定主意。去看望甄宝玉。 “就是说。要来官家地人。我还是走吧。免地连累你。” “这叫什么话?他是我家连了宗地人。你别怕。一切有我。”宝玉看到他那个沮丧失落地样儿。忙安慰着。 “真地没事儿?我。真是受够了。”人前人后受尽了白眼、奚落、羞辱。如同惊弓之鸟般地看着宝玉。 “闹出去。他也脱不了干系。你只管待着。别出去。在这儿。我说了算。”话不说不明白。在旧宅里面。都是自己人。都是知道深浅地。没人敢胡闹。 出去,就难说了。 好言抚慰一番,留下李贵守着他,以免他万一冲动,做出出格的事儿,让自己的安排出错,让贾雨村没脸,事情就会有变。 接过雨村的帖子,宝玉倒是轻松了不少,既然该来的,就让他来的再快一些吧。直到晚上,门外传来回禀,雨村大人来了。 宝玉拉着贾兰迎出来,身后跟着贾芸和林之孝。 贾雨村见着宝玉,疾步上前,拉住,好一通埋怨,怎不等着他一通过来,家里人好担心他,来时老太太一再嘱咐着,定要照顾好他,如此繁多种种。[]二人携手笑谈亲厚宛如自家人。 落座之后,麝月奉上茶茗,及各式果品、糕饼等物。而后离去。林之孝也退了出去。只有贾兰、贾在座。 眼前没了外人,雨村端着茶杯,吻着淡淡清香,喝了一口。笑问:“秦淮河游乐怎样?” 宝玉也是一笑,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人倒是直来直去,犯着思衬。 贾兰看宝玉不好说,就把话题接过去,说了秦淮河两岸的风景,画舫里的曼妙韵致。贾也大谈画舫里,领略到“南曲”、“北曲”姑娘们的柔美流莺般的呢喃。 宝玉沉了沉,说了见着刘墉的事儿。 雨村忙俯身相问,一脸的关切,直追事情的大小微细。 能说的,当然不好略去,细节嘛,能省就省。 云村开怀大笑,也把跟邱大人见面的事,说给宝玉他们听。 这让贾兰、贾芸感觉到新鲜,他们很少能接触到这样的事,也对雨村此来有了兴趣。 云村意味深长的看着宝玉,低声讲着:“办几件圣上交代的事,走的时候,带上甄家的人,一道回京城。如何?” 宝玉惊讶的看着他,知道他是个贪酷之人,在贾家人里,名声并不好,由这样一个人带甄家人北上,掌握着那犹如惊弓之鸟的一家子,是凶?是吉? “明日还有些当地官员的宴席,带上兰侄、芸侄,一块儿去吧。” “这?合适不?”宝玉才不想跟那些个老朽们在一起待着,了无生趣,厌烦得很。 “你也不小了,该学着些眉眼高低的,官场中的做派。”雨村淡淡的看着他,心里也泛起无名的厌恶,一个京城的纨绔子弟,一个整日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不是朝廷上有老子这般的人在奋力支撑着大局,你们能有这样无忧无虑的好日子过。 宝玉黑了脸,他那儿知道雨村此时的心境,露出一脸的恼怒,看着贾雨村。 贾雨村暗自笑,小子,触动你的忌讳,现了原型了吧?这也没法子,这是你老子的意图。在你这个岁数,我早就整日埋在经史子集里打熬,在先生的教导下,把各类文章背的滚瓜烂熟。不像你,在娘老子身边锦衣玉食,呼婢唤奴的。老实说,从骨子里,咱就瞧不起你。眯起眼睛瞅了瞅,得意非凡,不是面对着眼前这个人,早就想慰劳一下自己的这身皮囊。在这天地之间,闯荡多年,我容易吗?没有显赫家世,没有背景,苦读,赶考,高中,为官,革职,复出,高升,在这个充满血腥味角逐争斗的大戏台,有多少人碰得头破血流,家破人亡,死不瞑目。又有多少人成功如愿,登上巅峰,笑看风云。一介读书人,凭着自己的智慧机敏,雄才大略,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的鼓噪,傍着甄士隐,傍着林如海,傍着贾府,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凭的是什么?这里有多少辛酸?多少屈辱,白日的迎奉谄媚,夜间的滴血心痛,心灵的叩问。你们的抬举,你们的帮衬。呸!不是我的才华能力,你们的需要,你们会搭理我?哄谁呐?诺大的家族,竟然都是些酒囊饭袋、窝囊废,连宗,本大人有自家的祖宗,自家先人们的牌位,用得着拜你们的祖宗?有朝一日,我也坐上了你们的位置,一脚踹了你贾府。早就明白你们贾家没憋着好屎,用我给你们抬轿子,等你们的小儿孙们长大了,我就会像一个石子儿,被你们踢开。未雨绸缪,我早就防着你们。我要爬的更高,让你们缺不了我,也甩不开我。看在你们是皇亲的份上,看在你们现在还有用的份上,我 忍着。天地之间总有一个秤杆儿。给了你们荣华富你们的才智,让你们不能独专,才离了京城,就现出死狗扶不上墙的丑态。现吧。眼里一股狠戾闪过,没人注意到,又溢出温文尔雅的笑容,面子上的功夫还要做。 “来时,叔叔说了,有什么应酬的,定要带上你,别看人家是地方的官员,这也是不能得罪的人,万一上份儿折子,捅到皇上那儿,值当吗?” 宝玉奇怪的看着他,笑的茶水差点儿泼出去。“你别逗了,上我的折子,他们没有病吧?” 雨村心里暗骂,有病,你才有病。一个纨绔子弟,什么都不会,要不是你那个姐姐,你那个家族,就凭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有些事儿,可以这么说,也可以那么说,人嘴两层皮,要么怎么说,人言可畏!” 宝玉默不作声,心里盘算着雨村这话的真意。不能说,雨村说的没道理,句句在理上。在这儿,没了贾府,有事儿就要独自面对,很多事儿,让他起疑,像容兰的事儿,至今也不清楚是谁办的? 雨村看着他,带着些许探究,状似不经意的:“那个邱大人提起一个绝色的女孩儿,甄家的容兰才貌超群,那老东西有了兴趣,只是她即进了画舫,与正室无缘,顶多能做个小妾、屋里人的。可惜啊。” 宝玉没想到他会说起甄家的容兰,心提了起来。脸上倒也毫不在意的,伸手从果盘里拣出一个樱桃,扔进嘴里。“听说她不是有未婚夫?大定都放了,就差第二天上门迎娶。” “要么说怎么就这么寸劲儿,就差一天,就误了终身。那夫家,又订了别人,后日迎娶。” 说的渗人,怕了你了。跟着你去。”见不得雨村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儿,步步紧逼着,就差明言容兰就在宝玉手里。宝玉心里打着转,不能把这小子惹翻了,该应付的就让他一步吧。 雨村得意的放下茶杯,又从果盘上用牙签,挑起一个樱桃,放进嘴里。细细品味。 送走雨村,宝玉转身看着贾芸、贾兰,心里泛着疑虑,要说去应酬,倒也没什么,在京城,没少跟着父兄周旋在各个府邸,自己长的面如冠玉,相貌堂堂,风流潇洒,谁人不夸?倒是贾兰、贾芸没出去过,去见见世面也好。不知为何,总是觉着雨村此来,别有用意,要是人家趁自己出去,带人闯到这里,将甄宝玉强行带走,加害于他,怎生是好?留下的人,又怎能拦阻他们?听李贵说,甄宝玉一个人洗浴时,把门关的紧紧的,放声痛哭了好一会儿。他担心,偷偷趴在窗户上看过,身上有不少的伤痕,有鞭伤,也有棒伤,还有掐拧的痕迹,让他看了惨不忍睹。 想到此,宝玉心里烦躁,阵阵袭来一股寒气,脑子觉着浑浊。心下顿生恻隐。为了甄宝玉,要想个万全之策。 “二叔,我也去?”贾兰才不理会什么宴不宴的,好玩就行。 被打院里走进来找他的焦大听见了,忙问:“小祖宗,去哪儿?” 贾兰得意的看着他,半晌笑了:“我也不知道,问二叔去。” 焦大看着宝玉,定了定神,着急的:“宝二爷,带兰哥儿去哪儿?” “听时飞说,是去邱大人府上。还有芸儿,也跟着去。” 焦大想了想,尽量用他自己最文雅的词儿跟宝玉交涉。“宝二爷,来时老太太说了,尽量低着脑瓜子做人。免的那起子小人又挑事儿。让爷回去挨板子,爷自己挨板子也就算了,好歹也挨过。兰哥儿还小,挨板子指定受不了。别的,别的,我这脑瓜子。在府里就听底下人嘀咕,贾大人,不地道。” 贾芸犹豫着,看看宝玉,又看看贾兰,官场上的事儿,他不懂,一时插不上嘴,忐忑不安起来。极想去见识见识官场上的你来我往,又怕有人趁着他们出去到这里闹事儿。 宝玉心里也没底,这次出来,纯是为了历练来的。要是总躲着,也忒没出息。雨村为人虽然不怎么样,可自己是贵妃娘娘的嫡亲胞弟,他得顾虑这一点,遇事也绝不敢让自己涉险。他有几个脑袋?不就几个地方官员,又不是他邱大人的子弟,正好,见见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连王爷都见过,大臣们也见过不少,还有刘大人的公子刘墉,越想越觉着美,笑了。 “早点儿歇着,明儿再说的。” 贾芸忙辞了出去,走到外面,见小红迎过来。嗔怪着:“怎么还没歇着?看累坏了做下病根儿。” 小红瞪了他一眼,没言语,转身往他房里走。贾芸的房里显的要比宝玉的、贾兰的简朴些。满屋子空荡荡的。一个大床,挂着月白色的帐子,有少许流苏点缀,还是小红舞弄的。一个八仙桌,上面是茶盘、茶杯、茶壶,还有一盘糕饼,一盘子水果,是小红端来的。用她的话来说,出了那府里,没这么多的规矩,好歹自在些,别委屈自己。宝玉倒是不在意,贾兰根本不理会。这两日,又添了些衣服,这给生计一向拮据的他,无疑是缓解了不少。 小红坐在他的床边儿上,拿起一件衣裳用手平展着。“明儿个跟着宝二爷去赴宴?” “咱是陪客,你别想歪了。”贾芸看她这样在意这事儿,暗自好笑。 小红从衣柜了扯出一个袍子,拿在手上比着他的身材试着,又帮他穿上,这才满意。 贾芸一把搂住她,不住的亲着她的脸颊。“小红,等回去,我就娶你过门。” “我爹说,再等上一阵,等二奶奶手底下松快点儿的,这会儿,麒哥儿太缠手。 ”跟着凤姐,好歹能再攒下些银两。自家的小日子,准备的越充分越好,想那司棋,如今过的多好啊,凡是知道的人,没有不羡慕的。 焦大屋里,林之孝正与焦大喝酒闲话。 “明儿,一切交给焦叔了。” 焦大到不含糊,一拍林之孝,呵呵笑着:“好说,给我把大砍刀带着。” 林之孝一听忙摇着手,大砍刀,带着过去,人家能让你进门才怪。(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泡 《一百六十八》焦大撒泼 日,午时偏早时分,贾雨村亲自过来接他们。[.超多好看小说]彼此t]耽搁,寒暄几句就出了门。才出大门口,就见迎面走过来詹光先生。 雨村一见,忙邀上他一同过去。 几乘轿子抬着,来到原来的甄府,现在的邱府。 邱大人早就在门口迎候着。还有几位官员,各个都是一脸的笑容。 “时飞大人,这位是,这怎么会?甄家的哥儿,不对。真的,假的?”有位大人惊呼着。 “什么真的,假的?这是京城荣国府的宝二爷,贵妃娘娘的亲弟弟。”邱大人瞪了说话的那位一眼,又介绍着:“这位是贾府二老爷的长孙——兰哥儿,这位是贾府的二老爷的从侄,芸哥儿。这位是贾府的詹光——詹子亮先生。都别愣着,大家请!” 一行人中,除去雨村自己的随从,还有焦大、李贵、茗烟等人。 人请!宝二爷请!兰哥儿请!芸哥儿请!” 跟着的随从与焦大等人也被让到另外房舍里歇着。 邱大人热络的介绍着,张大人、李大人、温大人,大家相互见礼后,在邱大人的引导下,步入厅堂,典雅的装饰,涓涓的山水书画,好似残留着故人的风貌。里面豁然摆着一个大八仙桌,上面也才摆上精致的菜肴。香味扑鼻,诱人口舌。 雨村坐上\,他身边是宝玉,接下去是贾兰、贾芸、詹光,他的另一面是邱大人,接下去是张大人、李大人、温大人,大家依次坐下,有侍女为他们斟上美酒,雨村带头举杯,大家推杯换盏的热络起来。 酒过三巡。邱大人看着宝玉。试探着:“二公子在这儿玩儿地可还满意?” “金陵之地。六朝繁华。浅草如茵。华宇连岗。游人如织。神仙府邸。”宝玉不慌不忙地道出。 “二公子好文采。时飞兄。不是你来。邱某就要失之交臂啊公子。再饮一杯。兰公子。公子也别停着。子亮先生。张兄、李兄、温兄来。大家尽兴才好。” 两声。邱大人双手轻轻相击。上来了两个绝色女子。都在二十许年纪。向众人福了福。坐在一旁信手弹起琵琶。唱着小曲。 “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桃叶复桃叶。桃叶连桃根。相邻两乐事。独使我殷勤。桃叶映红花。无风自婀娜。春花映何限。感郎独采我。” 字字深情款款。道出此间对恋人地爱慕、追求、感激。[.超多好看小说] 宝玉听了,也深有感触,他看着那个女子,为之叹息不已,好好的一个女孩儿,竟落得这种地步,真真让人伤怀,一时之间,又旁顾别处,想起了妙玉,轻叹一声。听得出,人家是在用曲子弹唱出王献之的桃叶歌三\。 “二公子觉的如何啊?”邱大人玩味的看着宝玉,眼里带着不明含义。 宝玉有些过意不去,总是人家弹唱了一番,好歹给个态度,只好应付着:“不错,挺好。让人感佩。” “果然是这样某再问一声,比之甄家的那个什么玉,如何啊?” 甄宝玉,果然是为了他,这邱大人竟是怀着这个心思,想起他身上的种种伤痕,心下一沉,果然不是好宴,他竟然打起了他的主意,实在令人气愤。那甄宝玉已经沦落至此,还要怎样?莫非这是个圈套。脸色一变,看了看雨村,见他也是愕然,心里有了底。“大人直说。” “二公子,用此人换他过来,如何?” “他是哪个?”宝玉含笑相问,才不理会邱大人那变的极为难看的一张脸。 “甄家的小子,甄宝玉。还请公子成全。” “很想帮着大人,只是,我从未见过那人。佯或大人觉着我就是那个人,要了我即可。何必摆这个架势?”推开眼前的酒杯,脸色一沉,就要起来。 “二公子时飞兄,你替兄弟我分解分解的。” 一言未了,就听到廊下传来炸雷一般的的怒喝。“他爷爷的,有完没完?兰哥儿,兰哥儿,小祖宗,你在哪儿,急死我了。”就见焦大三不管的直闯进来。 “哪儿来的老杀才?来人呀。”邱大人火大了,这是何人,如此放肆,敢坏了我的事儿。 贾兰与贾芸早就愣住了,不知道怎样应付邱大人的招数。听到焦大的声音,仿佛听到仙乐一般,喜形于色。 “焦爷爷,我在这儿呐。你别急。看你的胡子都翘起来了。”贾兰跃起,几步跑到焦大身边,往上一窜,跌入焦大怀里。 们家去。喝的这么多酒,小小的年纪,看喝坏了,把老太太急出病来。”爱怜的搂着贾兰往外走。全然不理会满屋子的人。 在焦大出现之际,宝玉与贾芸就跟了过来。 詹光一见,忙周旋着:“得罪,得罪。没法子,这是贾府里的老家人,当年跟着老太爷出生入死的,也没个家眷,少不得那府里给他养老。多有得罪,还请大人海涵。 邱大人死死的瞪着焦大,这样老的家人还带着出来晃荡,也不知道这家人是怎么想的,要是养老,就好好的供在府里。说又没法儿说,怨又没法儿怨。 雨村也是心惊,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由不得他重新估量宝玉:“邱大人,弄错了,宝玉我知道他,一向是无事忙,对女孩子能上点儿心思,别的,他没那个心眼儿。大人再去别处找找的。秦淮河大了,四通\达的,这会子要是去了外头,够你找的。” 邱大人见宝玉带着人忿然离去,心知不好,别说弄到京城去,就是在贾雨村面前也不好交代,忙对着雨村又是打躬,又是作揖的,连连说好话。 “大人,时飞兄,我这是喝多了,酒后失言,不作数的。谁知道这位小爷,竟有这般的气性如何是好?还请大人去劝说劝说的,要不,邱某改日登门谢罪如何?” 雨村火儿道:“邱大人省省吧。京城里来的哥儿,荣国府的宝二爷,那是见过王爷们,见过大世面的,你这点子伎俩,瞒得过谁呀?”换上一副貌似怜悯的模样“一封书信过去,邱大人这些政绩就到了皇上耳朵里,说不得就能给大人你,挪挪位子坐。告辞。”沉着脸,走了出去,身后紧跟着詹光。他们身后跟着苦着脸的邱大人,还有面面相视的张大人、李大人、温大人。 “这主儿,有点儿过了。” “岂止过了,二位,我这话搁在这儿,您擎好吧。” 邱大人回到厅里,垂头丧气的倒在地上,喃喃自语:“甄家的,小子,我就不信,挖不出来你。你就转到阴沟里,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贾雨村,你想撇清,门儿都没有。” 宝玉一路上没停息,忙三四火的带着贾兰、贾芸回到旧宅,心里惦记着甄宝玉会不会有事儿,及到了门口,闯进去就连呼:“关门,关门。” 林之孝与小红、麝月迎出来,一听就知道出了事儿,忙问情形。 宝玉直进到自己房里,往榻上一靠。“他没事儿吧?” 事儿,没事儿,咱们大家都没事儿。二爷这是怎么啦?撞上鬼啦?”麝月一边给他宽衣,一边打趣着。 贾芸与贾兰把事情经过道出来。 林之孝沉思起来。这事儿既然捅出来,人家就不会善罢甘休,还是要想个周全的法子。这个老管家,一向是贾母除开赖嬷嬷家外,最得力的人。要不也不会让他跟了来。今儿个这事儿,人家不会这么容易就丢开手,这些日子在金陵转悠,多少也听到些路人的零星闲话,都说那邱大人待人刻薄阴狠,不声不响的就贬了些遇事儿爱较真,不大服从他的人,也不问人家说的对不对,一味的挑剔。对甄家人更是做的有些变态。既然宝玉管了这档子事儿,贾母也没责怪他,就得俯下身子帮他干好了。正想着,猛听到宝玉\话。 “收拾收拾的,去苏州。走人,不跟他们玩儿了。”宝玉懒懒的,今儿个真是长了见识,居然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只是甄家的人,要有个安排。送甄宝玉去乡下,跟甄家人团聚。 不可,至少目前不行。邱大人不会放过他们,万一找到乡下,还不是羊入虎口。带着他们一块儿走,要是人家就等着咱们呐,岂不是连点儿退身步也没有。这一路上都挺惬意的,就是在这儿崴了泥。一路之上,对了,那个查家的船,查家的什么老爷,听说来头挺大的,能直接见着皇上。他会不会到金陵?心里想着,就说了出来。 贾芸忙说,我去打听去。小红也要跟着去,并大言不惭的声称,在某些地方,女孩儿比男的有优势。听到这话,贾芸不干了,让你去抛投露脸的,成什么话,老实在家呆着吧,不用你。 林之孝一听有了主意,忙说,宝二爷不能去,女孩儿家家的也不能去,还是我去,打探到确实消息,二爷再去的。说着话,又吩咐了家人几句,紧着换了身衣服,扮相与当地人无疑,这才从后门溜出去。 宝玉让李贵把甄宝玉请过来,这当儿,看着焦大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抽着旱烟袋,心里对这个老家人生出几分感慨,想想那年在宁府门口,看到人家欺凌这个老人的情形,心里也唏嘘不已,要是那会儿自己懂点事儿,开口帮他,也许不会那样。还是老太太有心,把他接过来,安排给贾兰,这才有了今日的解围。出来了,看到外面人的行事与在府里大不相同,有精明的,也有憨厚的,有的人精明在外表,有的人看似谦和,实则狡诈。有好机会差点儿吃亏上当,都让贾芸和林之孝拦着,要不,自己亏吃大了。这次出来,除了茗烟强差人意,别的人,都比府里的能耐多了。不禁开口说:“焦叔,想喝酒,就让他们给你做好酒菜,好好的喝,别自己将就。”又让麝月把他自己的好酒给焦大,又让家人们给端过来菜肴。 焦大嵌着眼泪,边喝酒,边落泪。 贾兰蹭过去,默默的为焦大斟上酒。 李贵带着甄宝玉过来。 甄宝玉比才来时好了不少,彬彬有礼的与大家见着礼。人们知道宝玉有事要谈,忙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宝玉把今日之事跟他说了,又说出自己的法子。并安慰着,一定带着他一起走。就是甄家太太和姑娘们不好办。 甄宝玉想了想,既是甄家要北上,自己也要跟着过去,好在外面帮衬些。想起那些还在牢里的亲人们,神色黯淡。 宝玉知他难过,又见他一听到邱大人的名字,就恨的变颜变色的,知道其中必是有着重大缘故,人家不说,也不好去戳人家的伤心事,心里纳罕,只有劝他放心,安心在这儿住着。等待林之孝的消息。 这时候,李贵过来禀报:兴隆街的大爷来了,直说不放心二爷,过来看看。 宝玉有了主意,让麝月放下帐子,自己躺进去,刚躺下,又有小红拿着一块湿漉漉的面巾递给他,让他放在额头上。准备停当,这才让李贵把雨村请过来。 雨村走进来,一看之下,也起急。忙过去俯身问着:“宝玉,你怎么样?这事儿你别管,我给你出气。” 李贵急撩撩的:“大爷,咱们就指着您啦。” 时初刻,林之孝才回来,带来了消息,查家人果然在金陵。也联络上了。让他次日过去相商。 宝玉放下心月早去歇着,自己宽了内衣躺在床上,竟是捻转难眠。想在京城,一向是个胡闹玩耍的主儿,与一帮子比肩的哥儿们,世家子弟尽兴胡为,一般府衙的人也不敢管,到了外头,谁认识谁呀,倒是少了兴头。这会儿,竟也开始帮着别人,看起来自己也没那么没用啊。要是府里人看到这些,会怎样?父亲会不会又骂又气,觉着自己多管闲事。母亲会不会责怪自己乱花银子,不干正事。还有老太太,定是会搂着自己泪流满面的的。还有,还有林妹妹,她会为我高兴还是担心?定是担心的。 一袭云白软绸阔袖滚回字纹兰花长衫,罩着一件朱红色绣花坎肩,白色靴子,手执折扇,一路含笑行来,欣赏着周围的景物,飘飘欲举,气度逼人。 身后是贾兰,一套浅蓝茧绸棉夏衣,罩着一件白缎子加上金线镶边的坎肩,平实中不失富贵,背后挎着一柄剑。 再就是贾芸,朴实无华的浅灰色衣衫,头上琯着一顶便帽,紧跟在他们后面,一路上还时不时的旁顾一下,查看李贵与茗烟二人。 贾兰时不时的往后照应一句:“焦爷爷,快点儿的。” “小点儿声,祖宗,你要招来贼吗?” 《一百六十九》急转苏州 大照例还是跟着,身背长剑,一身崭新的褐色衣衫,着慢点儿,慢点儿。也是,难的出来游玩,看一回,少一回的。 随着一个守在门边迎候的家人,在园子里游走着。他们走的是偏门,穿过一个个的院落,来到精巧的花廊,这里是一簇簇的花卉,姹紫嫣红,竞相争艳。再往前走,却是一处假山。绕过假山,拾阶而上,到了山顶,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宝玉暗想,不是说查家的査启文见我,怎么还有别的人,会是他们家的人,还是外人?能不能跟他说这事儿,有点儿后悔自己来的孟浪。回头看看贾兰与贾芸,那二人倒是一副自得的模样,算了,见机行事。 “老爷,贾府的二公子,还有兰哥儿,贾府子弟贾芸,他们来了。” “来了就请他们过来吧。” “三位请。” 宝玉与贾兰走上前,跟着贾芸也上来站在他们身后,焦大、李贵、茗烟等留在山下,人家就没让上来。眼前是二位中年男人,一位是浅紫府绸衣袍,一位是浅蓝色宫缎长衫。一位儒雅含蓄,一位面呈方正刻板。 “小侄见过世叔。”“兰哥儿见过世翁。”“贾见过二位世翁。” “这位是京城府的,按辈分,也是你们的世叔。” 府,宝玉这才想到,人家府邸可是比贾府门槛高,没见过,听说的。忙笑道:“世叔大名鼎鼎,早有耳闻,就是无缘相识。今日得见,是咱们的缘分。”赶紧上前一礼。 贾兰、贾芸也不敢怠慢,跟着行礼,而后,站在宝玉身后。 维德笑了:“看看。缘分。这话可不是白说地别站着。 坐下说话。” “坐下吧。看茶。”査启文看着宝玉。笑问:“那个邱大人。可是难缠地很。” 宝玉坐下。贾兰挨着他就坐。贾芸也是一样。见人家相问。忙点点头。见家人呈上茶茗。忙接了过来。“也不知道邱大人为何如此这般。甄家已是垂死之态。何必苦苦相逼?这会儿还请世叔想个辙。” 査启文看看维德。又看看宝玉。沉吟一阵。已是有了计较。必是那甄宝玉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地事儿。或是物件。“正好。你家世叔也要去苏州。” 宝玉惊喜地看着维德。心知凭家地能为。邱大人。还有雨村。奈何不了自己。只是人家显然不愿就那个话题深究下去。也只能作罢。 “咱们这样办。”维德认真的缓缓道出。 邱府,小书房里。邱大人眼里冒着火,直眉瞪眼的看着一个萎顿的家人。 “荣国府的,那什么宝玉,去了哪儿?”邱大人厉声责问着。手里端着的大烟袋也灭了,点了几次也没点着,气的摔在一旁的几上。吓的坐在一旁的张大人脸上显出汗珠子,一个劲儿的用一个帕子狠命的擦着,生怕这主儿失手把什么扔在自己脸上。 一个家人“噗通”跪在地下:“奴才跟丢了。老爷,饶了奴才这一回,我这就接着看着去。”浑身颤抖着,面如土色。见他厌恶的挥挥手,急忙叩了个头,溜走。 张大人劝着:“一个奴才,别跟他制气。” “那个詹光,怎么说?”咄咄逼人的目光转向他,言辞上毫不客气。 “他詹光就是詹光,没光可沾,还不溜了。大人,那个时飞,贾时飞,不如去找找他。” “找他?不是时候,来的是贵妃娘娘的胞弟,不是别的,他要用这个人,咱们也要用他。”停下,想了想又问:“知道林如海不?前故巡盐御史,是他的姑丈,又来了查家的,家的,大人我,招架的起吗?别轻举妄动。贾时飞,不是傻瓜。咱们,也不是任人摆布的主儿。惹急了我,我就去,就去找王爷,老子也有人。” 邱府里的小厅堂里,闪烁着飘忽不定的烛光,以及那游移不定的寒芒。 “盯住码头,盯住荣国府那个小子。” 小雨稀稀拉拉的下着,路上行人各个打着小油伞,走在雨菲中,别有一番风情。贾家旧宅门前,还有卖鲜花的、卖馄饨的、卖豆腐干的,卖各式脸谱面具的几个人,有一声没一声的吆喝着,眼里却是不离那扇紧闭着的大门。 大门开了,是李贵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盆:“卖馄饨的,来两碗。你这都是什么馅儿的?” “这位爷,咱这馄饨不含糊,你看看,好几种呐。” “好几种?都什么啊?” “多了。你看,这是梅菜鲜肉的,这是鸡肉的肉的、+ 两碗,尝尝再说,好了,咱们就让你见天的给咱们早起送。”;李贵扫视着周围动静,看到那些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窥视的人,冷哼一声。 一边等候小贩往他带来的小盆里舀馄饨,一边遮住后面匆匆走出来的几个人。那几个人俱是压低了头上的斗笠。一出来就四散开来,往哪儿去的都有。一下子乱了,那几个人眼里带着惊慌,跟着过去,只有卖馄饨的被李贵缠住。 李贵付了几个铜钱,满意的端着馄饨回去,一切又恢复平静。那几个人讪讪的退回来。 次日辰时,宝玉、贾兰、贾芸带着从人出了大门,林之孝忙着指点着家人们往马车上搬东西,其中有不少是带给林家老祖母的。 迎面过来贾雨村的轿子。显然是来送他的。一阵寒暄。各自坐上轿子,直奔码头。 还是那条从京城带来的大船,船头上站着焦大,看见宝玉下了轿子,点点头。又冲跟着下轿的雨村问声好。 几个人上船后,与站在岸上的雨村挥手相别。 雨村含笑致意着,眼睛盯住不远的一条华贵的大船,船上一个鲜明的标记,赫然是一个字。心里腾的一下,明白个中纠葛,狠狠的盯着他们扬扬而去。说不出的恼怒,宝玉,贾宝玉,你们,好啊,竟然撇开我,有你们的好看。 身后传过来急促的脚步声,不用问也知道哪个来了。并不理会。吩咐着:“把你的人都撤回来,不然,别怪大人我没打招呼。” 他们。都走了。还用问吗, “我就不信了。来人 追上去,我有赏。” 贾雨村看了看他,点着头:“那好,恕不奉陪。来人,回去。”一甩袖子,卷人。 顺江而下,船头站着贾宝玉与甄宝玉,宛如一对孪生兄弟一般,衣饰俱是一样的。眼里带着温馨的笑颜,看着绚烂的阳光,看着水天一线尽头的点点绿叆。 苏州,宝玉来了,姑母、姑丈、林妹妹,能原谅我吗? 紫竹阁的竹叶,郁郁葱葱,一片清香。竹林下,一条几上上摆着一本书,几前的石凳上铺着厚厚的棉垫子,自是坐着黛玉,眼里满是恼怒,几颗泪珠滚落下来。 月眉正端着一盘莱阳苹果走过来,看见她这样,困惑不解。自打离了那荣国府,这主儿就没了烦恼的事儿,整日不是去看风景,就是去别处与人家玩耍,再不就去徐清妍那儿,或是去诚亲王府上,都没干的,也会\唔得。今日,不过就是与傅家的六奶奶说了会子话,就成了这模样。想了想,百思不得其解,也不好瞎劝,冲着端着一杯热茶过来的紫鹃使个眼色。二人齐齐的站在黛玉身后。 “姑娘,可是那里不舒坦?” 黛玉摇着头,心想,这糟心的事儿,能让你们知道,就是知道了有什么用?一心想着人心换人心,总是善有善报,没想到事与愿违,好心又惹出这许多烦恼。原本想着求傅恒去晋陕地区时,顺道去看看自己的那个矿,不是说要扩大的,贾也跟那儿的人不熟,让人家过去帮衬一下,富察家的人脉广。摸不清人家愿不愿意出这个头,就没知会贾。只是让人家过去看看的。谁成想,还真小看了他们,又被他们算计上。想到此,心灰意冷,只想默默的坐着,看着远方,丢开身边的烦恼事。 身边的人虽多,雪雁又被乾隆借走,紫鹃整天够忙的,怎好再让她为这点子事儿操心。月眉年底就要出宫,总要让她松快些,找一些个宫里的熟人,拉拉家常什么的。余下的人,都不是知根知底的,说出去让人笑话。“没事儿,心里烦,呆的腻味。”回眸看到梨子,顺手拿起来,正想拿刀削皮,被月眉接过去。 紫鹃放下茶杯,低声道:“姑娘,有什么事儿,也别露出来,那位在这儿呐。咱回屋说。” 黛玉笑了,脸一红,也罢,那些事儿,一想就烦,算了,就当没听见,总不能追到矿上去跟贾掰扯去,再说,根子在贾府。那些人,就不能给他们一点儿颜色。好一点儿,就人五人六的,忘乎所以。不过,就这么装聋作哑的,还真当我是摆设?有道是你来我往的,各位,擎好吧。 接过月眉递过来的梨子,慢慢的嚼着,心里打着主意。眼风扫到那屋门口,见宝钗跟莺儿走出来,忙换上一副自在模样,与身边的月眉、紫鹃说着话。 “看看绿萼常在好些没有?给她送块儿宫缎,再搭上一串翡翠镯子的。看看再弄点别的不。”明儿是人家绿萼的生日,这阵子犯了早年落下的腰疼病根儿,正请太医诊治。宫里也会送些份例赏赐,自己也想表示一番。 宝钗含笑走过来:“妹妹,倒是好法子,在竹林下边看书,又有情趣,又安逸。” “才想姐姐要午睡的,不好打扰,坐下,吃个梨子,味道还好。” 宝钗笑盈盈的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看着黛玉,眼里满是疼爱。 莺儿也向黛玉施了一礼:“姑娘好!”这阵子跟着宝钗随着黛玉出去几次,长了些见识,看到黛玉遇事的果敢决伐,就是宝钗也难以做到,心里暗暗叹服,看起来那个宝玉还真没看在人家眼里。都是薛家人自乱阵脚,也是底气不足。自打来到这里,与元妃那里又是一番情形,黛玉如今是自在人,太后与乾隆并不拿宫规苛求她,宝钗也曾是受过严格训导的秀女,明白其中的名堂。 黛玉,实在是太幸运了。宝钗主仆二人,在这儿待久了,混熟了,有时候见着乾隆也能凑趣儿开个玩笑的,那乾隆看上去倒也随和。弄的莺儿暗自窃喜,心想自家姑娘的心愿有门儿。恨不得立即给薛家送个消息出去,就是苦于没妥帖人。元妃那儿是万万不敢露出来,怎么才能让乾隆对自家姑娘上心,这机会得动点儿心思。 门外来了太后身边的宫女,说是北王福晋达儿过来给太后请安,顺便邀黛玉过去见见面,商量妙玉大婚的事儿。回讫部族来了人,达儿的哥哥,达勒家的达卜迪已经启程。 那日,带了妙玉回来,被乾隆当门堵住,不好意思遣开他,只好在这儿摆起家宴,也没请别人,就乾隆、黛玉、妙玉、宝钗四个人。黛玉一面张罗着宴席,一面安排妙玉沐浴。又调过来御膳房御厨跟这儿小厨房的厨子一道,弄了些苏州菜肴与满家的传统膳食。待一切停当,围坐一起,就见妙玉落下泪来。大家一阵好言相劝,妙玉才破涕为笑。 面对乾隆,妙玉总是沉着脸,倒也没敢拨了他的面子,闷头不语的只管吃菜。而后,撤下席面。黛玉拽了宝钗留下,让那兄妹二人在她的书房里相谈。 里面,不时的传来阵阵争吵,还有低泣声。还有相劝的声音,就是听不真切。也是,人家一家人总要有不外传的的隐秘事儿。 黛玉索性坐到宝钗屋里歇息,两个人面面相视,谁能想到妙玉会是这样的身世? “妹妹。”“宝姐姐。”一口同声的:“ 黛玉苦笑着;“坠落凡间的日子,烦恼丛生,让她有的受了。” “可是要去回讫?这样也就没多少日子在这儿。”宝钗红了眼圈,落下几颗眼泪。 过了好一阵,骆吉过来相请。黛玉别了宝钗过去。进去一看,乾隆坐在榻上,妙玉坐在一旁的绣椅上,看上去是哭过,见到黛玉有些个抹不开,低着头。 “还没聊够?要不,我再出去躲会儿,不碍的。你们接着来。”调皮的一笑,走到妙玉身边,仔细的端详着看。 “还说我?你怎么就不长个记性?还没吃够人家的亏?你就不怕她踩着你往上爬。有你哭的时候。”妙玉恨铁不成钢的瞪着黛玉。 《一百七十》宝钗心机 隆笑起来,点着妙玉的鼻子:“格格,朕可不是摆设岂能容她?”又看着黛玉莞尔:“要不,送她去元妃那儿。” “人家兴头十足的来了,这不是给人家泼冷水。多闪人。” “合着,好人都是你们做,让朕做恶人。” “话可不是这么说,人家是冲着皇上来的,我不过是担个虚名。要留要送,别问我。”黛玉火起,好坏都怨到我身上,不留她,必要种下芥蒂,万一乾隆另有心思?留下她,宫里又要起风浪,这阵子,多少宫妃们闲言碎语的,把紫竹阁当成了眼中钉,恨不得一口吃了自己。李贵人事儿,别看压下去,兴许又能翻上来。 乾隆看着黛玉,又看看妙玉,调笑着:“要不,格格带她去回讫怎样?你也有个伴儿,她也算是高攀了,了了心愿。” 黛玉睁大眼睛看着他,这也忒狠心了,一句话,好好的就要发到回讫去。到那儿,除去妙玉,她认识谁呀,这不是坑人?这天子之尊,一句话就要毁了人家一生。待要说话,看那人的神色,未必是真心,淡淡一笑,看着妙玉。 妙玉心下不悦,好好的怎么转到自己身上?当我是什么?把个薛大姑娘带在身边,充贤德还是当傻瓜。“谁把她弄进来的,谁去消灾。” 黛玉忙点着头:“格格,我听你的。”一甩头,看着乾隆,得意起来。 乾隆恨的咬牙切齿的,没奈何,听格格的。”又问:“今儿,真的不去见安母妃?” 妙玉看看黛玉,起身:“这就去吧。”总要去见自己的亲娘,嘴上假不指着,心里岂能不向往自己娘亲。恨她、怨她、怜她。怨只怨自己命苦,怨只怨造化弄人。 乾隆与黛玉,送了她过去,安嫔与她相拥痛哭不已,又是好一通劝阻。待她们母女平静些,二人辞了出来。 看到妙玉与安嫔地事儿。有了这样地结局。太后也挺高兴。连日来。时不时地宴请大家过去。又让她们与宗族里地福晋格格们相识。又命各家公府地夫人、小姐过来凑趣儿。倒也热闹。当然。也少不了宁荣二府地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尤氏等。凤姐这阵子不那么忙了。听到这样地好事儿。也凑了过来。 元妃请了家里人过去闲坐。不会落下黛玉。宝钗又岂能置之不理。只是见面有些不自在地。倒是宝钗浑然不觉。心里正按部就班地打着自己地小主意。 宝钗笑着跟大家闲话。又把黛玉好一通夸赞。又赞扬元妃待人亲和。要是三姐妹一道携手。贾家与薛家还有什么不放心地。 贾母看着她。心里很不舒服。要是搭上你们薛家。好事儿也得折腾成坏事儿。不过。目下看你也没什么进展。不过是自鸣得意。自己感觉不错。 自那以后。有一阵子。没见着贾府地人。黛玉倒是想出去。就是带着宝钗不方便。她不像是迎春。出自大家闺秀。名门。又低调行事。一个商家女。总让人垢言。黛玉也怕外人看她不起。人前人后地给她脸子看。再就是。心里还是不能不提防着些。 这不。傅恒家地棠儿过来。与黛玉谈起贾地事儿。勾起黛玉地警觉。那府里真地就衰落成不择手段地地步?怨不得宝钗也不想进去。看她在紫竹阁小心谨慎地。也是有些感触。就算是人家虚情假意地。要是用了十分地心力。假地又与真地有何分别?不过是一念之间吧。如今自己地身份。当然不能找乾隆拿主意。不能给他得寸进尺地机会。真是头疼。前日。遇上娴妃。人家看了她好半天。“妹妹。你别引火烧身。这整个后宫都看着呐。” 黛玉也赌气的:“娘娘,我算什么?我恨不得一把火,把我烧了的。”转身就走,理也不理人家,把娴妃晾在当地。 想到此,不禁问宝钗,过去看看的,别让太后等急了。 宝钗在贾府并没有跟达儿打过多少交道,想妙玉这阵子见自己,没了过去在贾府的热络,摆着个格格派头,心里早就有着远离她的心思,这阵儿怎会去迎上去看人家的冷脸子。 “我昨晚走了困,正好趁机补补眠。妹妹自己去吧。” 黛玉也不勉强,由紫鹃、珈蓝一通的捯饬,带着她们赶往太后寝园。 宝钗转身回了自己房里,默默的看着自己绣的枕套,一对儿鸳鸯戏水,犯着心思。在这儿待久了,知道乾隆宠黛玉,也极为尊重黛玉,并不在这儿过夜,只是一有空就过来探望。怨不得宫里的娘娘们放心她。倒是自己来了,给她带了不少的烦恼,刚才也见她悄悄的落泪,心里总是有些不忍。不能这样拖下去。 门外传来说话声,竟是乾隆过来,看样子还不清楚黛玉去了太后那儿。心下一动,照了照镜子,理下装束,迎了出去。 “奴婢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其实,黛玉多少还是误会了贾,这件事儿的起因,是贾政起的头。要说这样一个迂腐之人,懂什么经济发财之道,只是那一封宝玉的来信让他有着诸多的感触。这话先放下,让她平平气的再说。这不,弄的宝钗也犯了疑虑,以为是自己惹下的麻烦。 “就你自己在?玉儿呐?” “才太后那儿来了人,让妹妹过去,说是商量格格大婚的事儿。” “你怎么没跟着去?”见她的屋门打开一道缝,也是无事,遂起了进去看看的心思,走了进去,看着整个陈设是落落大方,并不失华贵。知道是黛玉的安排,心里赞叹一声。坐在床上,看着宝钗。 “在这儿习惯不?” “妹妹待承的好,奴婢觉着很好,很温馨。” “玉儿说,你是冲着朕来的。”含笑凝视着她,又有一种滋味在眼前。 宝钗脸一红,暗自叹息,这颦儿,倒是一番好意,竟真的在皇上跟前替我说话,心里一热:“奴婢与妹妹是知己姐妹,妹妹总是顾着我。只是奴婢无能,没能好好照料她,心里有愧,总想补偿一二。” 乾隆轻笑一声,心里生出复杂的感觉,这话看起来是真的。拿起她床上未绣好的鸳鸯戏水,又看看她。“好好陪着玉儿,她为了你,也不容易。皇后正怀着身孕,朕不能允了你什么,安心住下去。” 宝钗心里一阵惊喜,眼里现出感激之情,忙跪下叩谢 乾隆伸手拉起她,示意她自己坐在身边。“玉儿曾带着朕,去过你们家的铺子,倒也整治的不错,里面有一个女人,很能干的,说是,你们家的什么人。” 宝钗心里明白,说的是香菱,心里得意,忙带笑禀报:“回皇上,是奴婢的嫂子,名唤香菱。在奴婢心里,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姐姐待承。也是林妹妹调教的好。” “这跟玉儿又有什么关系?”乾隆微嗔,别动不动的就拿黛玉挡在前头,居心叵测。 宝钗吓了一跳,这位变脸真快,一急之下,更不敢提薛家二字。“她是林妹妹的弟子。” 黛玉还没进到紫竹阁,就知道了里面的事儿,冷笑不已,乾隆还真不是一般的风流种子,去年选秀的女孩儿还没宠幸够,就盯上了宝钗。心里泛酸,也无可奈何。不想进去,又不能转回到太后那儿。 靠坐在一个石几上,心里想着,要是自己二话不说的,闯到园子外面去,去诚亲王府,或是徐清妍那儿,抑或径自回林家老宅,宝钗定会被送出去。算了,她那点儿心思,早在接她过来时就知道,真到了眼前,就这么沉不住气?脸色稍荠。 身边站着紫鹃与月眉,也是恨的咬牙切齿,这宝钗还真会钻空子。竟然不顾黛玉对她的情分,也是,这样的人,早就把利益放在首位,哪还有什么别的。 还是月眉眼尖,远远的看见走过来舒贵人,还有几个跟着她的宫女太监不久已被册封为舒嫔,同时册封的还有卓贵人,也是为卓嫔。看她的样子,像是朝着黛玉过来的,莫非有事儿,忙知会黛玉。 果然,那舒嫔带着人走过来,笑吟吟的:“姑娘,怎么坐在这儿?何不去我那儿坐坐的?” 黛玉看着忙起身相迎,“舒嫔娘娘吉祥!闲来没事儿,吹吹风,这有一片树荫,托庇歇息片刻。”心里暗骂,我在这儿歇息也碍着你了,就没个消停的地方。 “是嘛,姑娘有心了。在这儿,总是能遇上遮阴的地方,真让人羡慕,我也托庇着沾个光。姑娘,不必介怀。”拉她一同坐下,又吩咐人回去取茶水、应时水果过来。 黛玉心里明白,还有什么不能震动整个后宫的,想来看我的笑话,偏不让你们如愿。也不言语,这叶赫氏能在短短的时日内由贵人封为嫔位,也不能小看了她。那卓贵人在宫里待了好几年,还不是跟着一块儿升位的。想到自己,这又是为着那般?从人家手里抽出自己的手,不过意的:“娘娘,出来的时候不短了,咱们明儿再聊。” “等等,过会子再回去。” 这又为何?黛玉心下疑虑,看着她,发问:“娘娘,这有什么讲究?黛玉愚钝。” “卓嫔去了也知道的,火爆品性,有火定要发泄出来。”舒嫔莞尔。 黛玉更急了,她有火儿,也不用去我那儿泻火,自己在寝宫里狠狠的抽几下自己嘴巴子,不就得了。用得着去别人那儿?敢情看我那儿好东西多,碍眼,发威去了。一股火儿也升了起来,二话不说,抬脚就走。 “她是冲着薛姑娘去的。” “那也不行。”说着话,人已走远,跟着的人也忙追过去。 “娘娘,林姑娘这是?” “去告给元妃娘娘,咱们,疏不间亲。回去,谁说坐着不累?得直直腰去。”扭着腰肢,风摆杨柳般的往回走,脸上带着暖暖的怠倦。 紫竹阁门前,晃动着几个人影,走近了才看出,是几个太监在探头探脑的。一见到黛玉,就迎过来。一个机灵点儿的打着千:“姑娘,卓嫔娘娘正在训话,正在审呐。” “训话家招了?” 闹着要动家法。” 卓嫔,才生了几天的份位,就人五人六的显派自己,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哼了一声,走进去。“渴死我了,快端杯茶来。” 眼前是宝钗双膝跪着,她身后跪着的还有莺儿与蝉儿,卓嫔当中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得意洋洋的大放厥词。 “宝姑娘,薛大姑娘,我该祝贺你啊,居然在黛玉姑娘的眼皮子地下,成就这般好事儿,你的本事大了,也说给本宫听听的,本宫也跟着学几手,以后好迷惑当今圣上。” 宝钗不卑不亢,低头不语。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小块儿地砖。 “说话呀?”卓嫔急了,眼里冒着激愤的怒火。“你们都是死人?拿家法。” 黛玉正好赶上,笑微微的:“卓嫔娘娘,家法?怎么今儿个想起来到我这儿讲解家法?”扫视着在场的宫女、太监、嬷嬷们,有宫女忙又端过来一把绣椅,放置在卓嫔身边,黛玉坐下去,纤弱的腰身在卓嫔面前,端详着她。还是那样娇艳、嚣张,体态微微丰盈,艳丽的嫔位装束,与黛玉形成鲜明的对比。 黛玉今日是浅紫上衣,雪白长裙,头梳简单的飞燕髻,发间的鹅黄翡翠珠,风姿动人,简约温婉。面带微笑,仪态大方。 再看跪着的宝钗,浅粉轻纱衫,套着一件玫瑰红比甲,头戴金黄翡翠簪子,一条月白色纱裙可怜巴巴的散开在地上。秀丽端庄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唯一一点,见黛玉急匆匆的赶回来,眼角露出一丝欣慰。 卓嫔见黛玉如此,有点儿不自然,干咳一声:“赶着过来找妹妹,想着向妹妹打探瑶珠格格的喜好,怎么的也要备份儿厚礼。没想到妹妹不在,就跟薛大姑娘聊上了。” 黛玉哼了一声,“都怪黛玉回来晚,让娘娘久等。宝姐姐这是做什么,聊天也用不着行这样大的礼。” 卓嫔起身,看着黛玉,想说什么又止住,泱泱的:“今儿个晚了,明儿再求教妹妹吧。”带着人走出去。 黛玉忙扶起宝钗,问着:“宝姐姐,可是吃了她的亏?” “多亏妹妹回来的及时,也是我不小心。让她找了个茬儿。” “是太监们看着不对劲儿,去报的信儿。你们都听好了,宝姑娘在这儿,都得当自己主子待承,不准偷懒。”黛玉暗骂太监不懂事,这话传出去,羞死人了,合着里外合伙儿欺负人家主仆。宝钗可是自己让人接来的,传出去得有多难听。 《一百七十一》妙玉归元 玉扶着她一同步入厅里,在紫鹃的帮助下,小心的扶)手掀开她的膝部,一片青紫。心里一沉。“去传太医过来。快着。” 这一弄,还不是弄的人人皆知,卓嫔的脸往哪儿放?忍忍的,贴上膏药过几日,散开淤血就好了。”宝钗咬牙忍住,拦着她,为了将来的好日子,就是再羞辱的茬儿,也要咽下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黛玉微笑看着宝钗,迟疑一阵,让人去太医院去取膏药。试探着:“姐姐这会儿有了准信儿,不如挪个地方,去后面的小院里住着,一般人找不到那里去,也省了些闲气。” 宝钗紧着拉住她的手,求着:“不用的,说好了是陪着你,要是这样去了,我成了什么人?妹妹,别听那些没影儿的事儿。” “我得跟皇上说说的。再这样上门欺负,我就翻脸。有什么大不了的,闹开了,看他怎么办?想躲在一旁看风景,没门儿。” “妹妹,欲速则不达,我不要紧的,我承受得起。”宝钗握住黛玉的手,眼眸里闪烁着坚定、自信。 妙玉是以固伦公主的身份出嫁,全部的嫁妆也是比照固伦公主的身份准备的。内务府专门为额附达卜迪备下住处,还有公主府。妙玉是长公主,更是不同。婚礼由指婚、纳彩、合卺、归宁等礼仪组成。此时,专候回讫王子来临。 准备的陪嫁达到了极盛,让乾隆看了也咂舌。这是太后的心思,妙玉小时候颠沛坎坷,不能在嫁妆上让人看低了。 清单如下: 红宝石朝帽顶一个,金翟鸟一只,金佛一尊。金镶珊瑚头箍一围。金镶青金方胜垂挂一件,) 金荷连螃蟹簪一对,金莲花盆景簪一对,金松灵祝寿簪一对,帽后金花二枝。珊瑚朝珠一盘。珊瑚朝珠一盘。青石朝珠一盘。催生石朝珠一盘。松石朝珠一盘,松石朝珠一盘。蜜腊朝珠一盘。 皮草如:貂皮、天马皮、灰鼠皮、羊皮。细羊皮、银鼠皮、水t<皮制成地袍褂六十六箱。 竹五彩缎金龙袍料、绣五彩缎蟒袍料、绣五彩纱蟒袍料、织五彩缎八团金龙褂、绣五彩纱龙袍料、各式宫缎、彩缎、纱绢、宫绸、苏杭绣品。 金镶玉草筋。各式玉盒、玉盘、玉杯。银器制品。象牙制品、黄杨木器诸多。 青汉玉笔筒、紫檀座、青玉杠头筒、青玉执壶、汉玉仙山、乌木商丝座、汉玉鹅。紫檀架随玉半璧一件、汉玉半壁一件及各种珍贵地珊瑚、珍珠、翡翠、玉器、古董等。不计其数。 各式丸药。人参、西洋参、高丽参。鹿茸、珍珠粉、金鸡纳霜、金锭、银锭、银票。 各类经史子集。珍贵古画。文房四宝。碧螺春茶。博古围屏。 后宫中各位娘娘们也各自送了些小礼物给她,黛玉送的是:一部丝金刚经,一卷苏州山水图,都是她自己绣成的。宝钗送的是,熬了几个晚上绣成的翠庵梅树图,还有一件剪纸图。 达卜迪来了,带着聘礼前来迎娶妙玉。 乾隆设宴,款待达卜迪额驸及其前来迎亲的男性族人。 达卜迪先到太后住处行礼,而后又到九州清晏,向皇帝行礼,然后入宴。和亲王、诚亲王、理亲王、北王、东王、南安郡王及各个公侯们,还有回讫部族的另一位王子罗尼都也应邀作陪。席间演奏吉祥乐曲。 也许是酒后言多,罗尼都有些微醉,举着酒杯向乾隆敬酒,执着的看着他。 “皇上,臣有一事不解,还请你告之一二。” “请说,王子不必客气。” “垚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你们骗人的幌子对不?骗的咱们团团转,什么宝藏,全是假的。我不甘心。” 乾隆开怀大笑,举杯畅饮,看着罗尼都同情的:“妙玉本名瑶珠,瑶珠,垚珠,同音不同字,一丝也不一样。乃是各位弄错了。不过,在朕的心里,格格她就是一块宝,无价之宝。这也没错。垚珠嘛,也是有的。” 各位王公们听了,把脖子伸的老长,看着乾隆,眼里现出贪婪的**。 “乃是先皇与格格生母定情之物,各位还要看吗?”乾隆哈哈大笑。 宴毕,额驸等还要到皇后宫外向皇后行礼。同日,太后在畅春园里宴请额驸族中女眷,富察皇后率慧皇贵妃、元妃、娴妃、婉嫔、卓嫔等妃嫔与宴。当然妙玉的生母——安嫔也被请了来。黛玉是不能缺了的,她带上宝钗一同前往。 宴会到了曲终将尽之际,妙玉拉了黛玉、宝钗来到安嫔娘娘寝宫,又让宫里的宫女置酒。 本来妙玉应该有自己的住处,还是她提出来要跟着母亲在一起住着。很小就离开娘亲,没尽过一天的孝,要走了,怎么也要补上些。太后哪有不允的,就这样跟着安嫔。 黛玉忙拦着,言道:既要喝酒,不如到紫竹阁去,那里又没有别人,咱们正好把酒言欢,作诗、作词的,岂不有趣的很。 妙玉喜的忙说,极妙。三个人又赶到紫竹阁,让珈蓝带着人把门关了,紫鹃又到小厨房督阵,月眉忙着为她们沏好龙井茶,端过来。冬雅与莺儿布上水果,又有苏州厨子做的几样下酒菜。 一一摆了上来。 如:卤汁豆腐干、**藕、长江三鲜、香酥鸡卷、西湖醋鱼、龙井虾仁、糟鹅掌、野鸡瓜子炸鹌鹑、腌的胭脂鹅脯、牛乳蒸羊羔、火腿炖肘子梨拼盘、怀山药、枣泥糕等二十几道菜。 三个人互相敬着酒,说着知心话。原本妙玉不大理会宝钗,及看到人家熬夜为自己绣的翠庵梅树图,也心知她的不容易。这次,与她闲话,也是感慨万分。酒过三巡,三个人都有了几分醉意。 妙玉嚷着:“拿笔来,趁此夜晚,与月共勉。我要作诗。” 黛玉研磨,宝钗铺纸。就见她挥毫而就,写出下面的一段词:“香篆销金鼎,脂冰腻玉盆。箫增妇泣,衾倩侍儿温掩彩鸳鬼搏,木怪虎狼蹲。大漠寒光透,罡风晓 i[振林千树鸟,啼谷一声猿。歧熟焉忘径,泉知不问9吟紫竹阁。有兴悲何继?无愁意岂烦言?彻旦休云倦,烹茶更细论| 宝钗心下暗想,嫁与那回讫王子,也是她幼时定的婚,并不是当今朝廷逼的她,不过是恰逢其会,应时应利,与当前的局势有利,她怎生出这样伤悲的感觉,未免有些不吉。待要相劝,又觉着无从论起,毕竟身份不同,感觉也自不同。心中想着就看向黛玉。示意她好歹说说的,这样伤感,让达卜迪知道,人家还以为她怎么了?再生出别的误会,可就不好办了,总是要把这桩事办好,于己于朝廷都是赢家。 黛玉心里也清楚,看她喝醉了,也不好说什么,这样的情形,怎与宝钗自顾自的吟诗作词,灵台一亮,叫过月眉,取出那把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琴,轻轻的弹起来。 那是一\旋律美妙的曲子,信手弹着,轻轻唱着:“鸳鸯双栖蝶**,满园春色惹人醉,悄悄问天公,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说什么山高路险,怕什么虎豹豺狼,只愿天长地久,与心中的人,紧相随,愿今生常相醉。” “玉儿,你倒是实诚,净想着美事儿。”抽冷子来了说话人,还能是谁,又是乾隆。他到这儿,一向极少让人禀报,这回儿也不例外。身后跟着达儿与北王。 黛玉大窘,这样的吟唱竟让他们听到,心中气急,狠狠的瞪了乾隆一眼,低下头。 宝钗看场面有点儿僵住,忙拉了黛玉一把,怎么说来的是皇上与王爷,好歹面子上也得过得去。除去已经沉睡的妙玉,别的人齐齐跪下叩见。 黛玉无奈,只得与宝钗上前参拜,依礼相见。 乾隆扶起黛玉,也让宝钗起身。看着黛玉,好笑的低低说了一句什么,弄的黛玉更加不安,不是门被人们堵着,早就离了这里。 乾隆哪能让她走,扥着她去看妙玉。一看之下,那妙玉脸色微红,美轮美奂,好似天女一般,嘴微张着,眉头微皱,眼角挂着一颗泪珠。看她醉成这副模样,脸上微微动容。 北王进来后,眼睛盯着黛玉,见她羞嗔的模样,强压下自己心中的躁动,也只好把注意力移到妙玉身上。而达儿此时用身子遮住她,北王爷只好后退一步。 达儿看妙玉这样,有点儿不以为然,怪了,能与自己哥哥在一起,不是她的愿望吗?在这样的时刻,竟然醉了,又为哪般?一直想着,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就自己与她心心相连,彼此牵挂。这样看,并非如此,能跟黛玉和宝钗把酒到醉,还睡在这里,与她们的关系可见一斑。见她眼眸微闭,似是睡了。也有些心疼。待要扶她起来,转回安嫔住处,却见黛玉已经让人取过来一件夹被,盖在她身上。 “索性让她睡吧,搅了她,再走了困。”黛玉解释着。 “朕已经让人给她置下公主府,她若是去回讫待不惯,就带着额驸常过来住着。许是才见着安嫔娘娘,又要离别,心里不好受。你们多劝着点儿。”乾隆坐了没一会儿,就与北王他们离了这里,弄的宝钗看看黛玉,苦笑着。 黛玉倒在榻上与妙玉共枕,宝钗悄悄的回了自己房里,呆看着外面如银的月光。 次日,妙玉早早醒了,一看身边睡的是黛玉,这才想起来。她一动弹,也把黛玉惊醒。想起昨晚的事儿,就一五一十的跟她说着。她听说了昨晚的糗事,羞红了脸。待听到乾隆允诺,心情好了不少,再说,达卜迪也是自己心目中的良配,不过是在京城待久了,一想到要去那荒凉的地方。总是有些伤感。更何况刚与亲娘团聚又要分别,总有丝丝苦涩。 那一日终于来到。 十里长亭外,和亲王、北王代表皇上,与和亲王与福晋、达儿,还有一些公侯与夫人们前来相送。黛玉向太后请了懿旨,前去为妙玉送行,宝钗也跟着前往。惺惺相别,殷殷嘱托,谁能在这样的境遇下把持的住?雅竺对着黛玉拜下去,又与雪雁相拥对泣。 远远的几个骑马人奔过来,让人皱眉,打头的竟是罗尼都。 罗尼都下马甩蹬,先向和亲王与北王寒暄几句,苗头一转,走到这边。得意的看着妙玉与达卜迪,傲然哼了一声:“别得意啊,我也来凑个趣儿,把本王子的妹妹送给当今皇上,达卜迪,妙玉格格,不错吧。” 妙玉才不理他,转身跟黛玉、宝钗说话。忽然想到宝钗的处境,也是个可怜人,何不离了这个是非烦扰的京城,认真的拉着宝钗的手。 “你苦苦为着薛家,也算是操碎了心,何不跟了我去,找个可心的人,也算是为朝廷做件好事儿,也能保全薛家。如何?” 宝钗大惊,心说这位怎么回事儿,竟然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脸上倒也没**来,微笑着:“这会子说这些,有些晚了。看误了吉时。额驸都急了。” 妙玉知她不愿意,也不相强。 冷笑一声,看着黛玉,眼里蒙上一层云雾。 “你一向帮着我,为我做了很多事儿,总想着报答你,上天总是不给我机会。要走了,可有什么话告给我?” 黛玉望着前方,茫茫的天尽头,那是西域,也是妙玉要去的家,轻声道:“在那西域的大草原,那里有一个从扬州去的女孩儿,名叫刘细君,是早年的大汉公主。为咱国家的老百姓能过上安稳日子,免除战乱之苦,以柔弱的身躯,周旋在那个遥远的地方,最后,就留在那里。我在扬州住过,也算是半个扬州人,如果能寻到她的遗迹,为我上柱香,说家乡的故人,念着她,念着她的好。” 这番话说出来,当场有不少人为之震颤,女人们惊讶的看着她,和亲王眯起眼睛,打量着她。北王更是意外,张着嘴待要说什么又止住。其余的男人们则看着黛玉,看着黛玉注视的那块遥远地方。 妙玉嵌着眼泪,颤声应着:“我会的,我一定会的。”转身离去,达卜迪拥着她,坐进通向西域的车驾。 《一百七十二》探病北府 玉走了,一切又恢复平常,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的,)t在宫里悄悄的流传,有人特意证实,太后和皇上正在让内务府安排这事儿。[]宫里的女人们又有了新目标,八卦者越传越烈,有一个回讫女孩儿要来,长得如何如何,要加入后宫女人们的行列。 宝钗这几日总觉着心神不定的,要有什么事儿发生,思前想后的,也没什么不当之处。卓贵人自打那回被黛玉挡了回去,就再也没寻她的霉头。见着她总是昂着头视她为无物,就是在太后那里见着,也别过脸去不看她。 别的人倒是没什么表示。心里暗自得意,定是乾隆发了话。 倒是黛玉,特意定制了一些名贵的珠宝珊瑚翡翠饰件,送给她。还安排尚衣局来人为她重新量身材,定制新衣。还说是早该做这些,都是为着妙玉远嫁,耽误了时日。 宝钗心下着实的感激人家,心知,自己还没定名份,宫里不会给做这些的。除非是乾隆赏赐,可他并没有这样做。 这日早上,与黛玉相携去太后那里请安,才坐下,就见一屋子女人在窃窃低语着,也摸不着门。悄悄问黛玉。 黛玉也纳闷,就问婉嫔。得知是那个回讫女孩儿已经启程,在通往京城的路上。心里暗叹,乾隆这匹种马,这阵子不定有多得意。有些同情的看着婉嫔。 婉嫔挨着她低语着:“不怕的,妹妹,咱们是谁?任谁也不过是过眼烟云,最后还得看咱们的。皇上心里有咱,咱们姐妹相帮着。”一阵轻笑。 这有我什么事儿?黛玉脸上一热,都怨宝钗,自己不敢问,拿我当枪使。转身冲着宝钗没好气的:“姐姐放心,那个回讫女孩儿还在路上。” 宝钗脸色微红,低下头,满屋子的嫔妃,自己跟着搅合什么?怪不得没人拿自己当靶子,敢情新靶子就要归位。心下稍定,冲黛玉跟婉嫔笑笑,正要说话。太后由宫女太监们拥着,在榻上就座。 众位娘娘们纷纷向太后请安!问候!黛玉也拉着宝钗向太后叩拜。 一眼看到黛玉。吩咐着:“玉儿。把旁地事儿先撂下。去北王府。见见太妃、达儿。问问她。那个姑娘地品行、爱好。省地这些人总窝在这儿磨机。” “禀皇额娘。何不让她进宫。娘娘们一起问问人家。”去北王府。黛玉心里发虚。万一见着北王可怎好?眼前出现北王那副英气逼人地神态。眼皮跳动一下。不好。能避则避吧。 “那不好。好像咱们没诚意似地。达儿有了身孕。也不方便过来。你去问问地。还能累着你。带上哀家地赏赐。郑重些。就你自己过去。把这事儿办好。” 黛玉忙站起身应着。看看宝钗。好好地怎么又惹上太后哪根筋不对。带上她有何不妥?倒是。她与达儿也不熟。不去就不去吧。告辞出来。见宝钗也跟了出来。心思微动。 “宝姐姐。这宫里哪个都不是省油地灯。你只管在咱们那儿待着。别跟她们朝面。有什么。等我回来地。” “妹妹放心。我省地。北王府那儿。妹妹当心些。”对太后地心思。宝钗早就泰然处之。不就是身份上让你们得着话瓣儿。除了这儿。咱们一点儿也不怵你们。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回到紫竹阁。后面就追过来青岚,带着几个人分别端着的赏赐,一份是太妃的,一份是达儿的。黛玉也不敢耽搁,带了紫鹃、月眉、春纤、冬雅等一众人。坐上辇车出了畅春园。 出来的早,天气并不热,路上行人也多,大都是小商小贩们,赶着骡车、驴车,带着粮食、干果、肉类、菜蔬往城里运。农家早就下田经由麦田谷物稻米的,菜农更是起得早。看着郁郁葱葱望不到边的田间,真想下车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无奈,被这么多人保护着,被这么多人围着,自己说话行动都有人看着,管着,没有一丝的隐讳,感觉中像极一个恩养的宠物,真是无奈。 前面行到北王府邸门前,跟着的人上前叩门,里面得知是宫里来的人,忙不迭的大开中门,让辇车进入。 黛玉下了车,被让到大厅里歇息。一幅大型油画把山水风景渲染的淋漓尽致,不用问也看得出这是画的黑山白水间的茂密森林,蜿蜒的山脉,一些猎物,还有狩猎之人。 “怎么不坐下?林姑娘。”达宓儿走进来,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脸上发着光泽,有了孕之人,连心情也变的好起来,全没有不久前在宫里见着时的丝丝苦涩,这阵子正养胎。 黛玉忙转身,才要行礼,被拦着,彼此一笑。呈上太后的赏赐。无非是珍玩珠宝、名人字画、宫缎彩缎、珍贵药材。 达儿谢了恩,携了黛玉的手往里面走。她这才知道原来太妃生了病,还很重。 黛玉想起以往太妃对自己的关照,也很着急,性急的前去探望。 进到太妃的院落了,几个太医正研讨太妃的病情,黛玉让紫鹃过去询问,得知是风寒,心里一紧。(.好看的小说)夏日得风寒,一般不容易好,又是个年迈之人,心里一急,脚下走的快些,把达儿落在后面,进到里面,一眼看到北王站在太妃的床前,她愣在那儿。 太妃也看到黛玉,高兴起来:“玉儿,快过来,让我看看。”眼里全是慈爱,也有着丝丝无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儿子,眼角滚出几颗浊泪。 北王一见之下,想说什么又止住,眼神不住的在黛玉身上打转,神色阴晴不定。轻轻一叹,满眼竟是浓浓深情。 黛玉朝他福了一福,走到床前哽咽着:“太妃,您怎么病成这样,玉儿也不知道。” “这能怪你?进到那里,那能容易出来,你今儿能来,我就满足了。坐下,长了点儿个头,就是不胖,丫头,那里的事儿多,别理她们,自管自己,咱不能受委屈,钮禄氏把你弄了去,她就那么心安理得。” 黛玉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忙说:“咱们不提这事儿,免的扫兴。”忙让人呈上来太后的赏赐,一一让太妃过目。 “哼,回去告给太后娘娘,咱们谢了。” 宝钗在自己屋里,拿起才绣好的鸳鸯枕套,端详着,想着哪天与乾隆合之日,定要用上它,脸上一热,笑意 布满脸颊,憧憬着未来。 她很清楚,以自己的身份也只能是个答应、常在的。看黛玉这些日子的张罗,常在的名份跑不了。很有可能还在紫竹阁住着,倒也不错,黛玉自不会让她受委屈,这里也没有别的嫔妃,少生不少的闲气,要是能怀个阿哥、格格的,身份自然升起来。过个两年,她正式成了贵妃,要是还能在一起,彼此帮衬着,比跟元妃要强的多。自家人口简单,没那么多是非,等自己有了份位,定要下懿旨休掉夏金桂,把香菱扶正。这样,也许薛家会慢慢的恢复起来。 那贾府,人多是非多,方方面面的关联忒复杂,跟他们搅在一起,心里不踏实。不过要从这间屋子搬出去,安排在后面的小院里,会冷清不少。也是,自己总不能在黛玉的眼前跟乾隆干什么的,总是自己比她年岁大,可人家一到岁数,就能册封为贵妃,这是自己比不了的。要认命,知足者常在。跟着黛玉在一起,很自在,也没有什么规矩拘着,得到的赏赐也多,这一阵自己的手头宽裕不少,根本不用动用家里带来的银两。怨不得迎春也舍不得离开她。 眼前一阵彩虹飘过来,一片祥云托着自己,渐渐的靠近乾隆与黛玉,与黛玉一左一右的随在他的身边。飘哉,悠哉,好惬意啊! 忽然来了几个人,奇怪的是竟然看不到她们的面目,一个个狠狠的抓着自己,把自己围在中间,眼看着远离了乾隆与黛玉,急的她大声叫起来,喊的声嘶力竭,好不伤心。身边有人也大声叫着。“姑娘,姑娘。” 睁开眼一看,是莺儿在摇晃着自己,窗前还站着抱琴。原是一枕白日梦境。心突突的跳着,呆呆着看着抱琴。 “宝姑娘,太太来了,带来薛家姨太太的信儿,让姑娘过去。” 薛家,自己家,又有什么事情?母亲和哥哥就不能自行处置,非要我出马应付。宝钗本不想动弹,黛玉说过的,不让自己离了这里。可那是姨娘来了,在元妃的宫里,不去也不好,总不能让姨娘到这儿来见自己,目前,自己还没这份身份。不能还没有颁了份位,就把自己人得罪了。忙起身,让莺儿给自己打扮一下,走出去,想着跟那屋里的珈蓝留下话。 抱琴看出来,忙说:“我进来时,见太后身边的一个姐姐找珈蓝,说是青岚姑娘让她过去一趟的,给你们拿些消夏的吃食。” 见不着珈蓝,见一见紫竹阁的嬷嬷们也好,就让蝉儿去找,却被抱琴拦下:“好姑娘,快些吧,一会儿太太就要回去,耽误不得。” 也是,王夫人进宫的时辰有限,不能让人家误了出去的时辰,让太后杵叨。 带着莺儿,跟着抱琴沿着宫里的甬道缓缓的走着,一路之上,人们的眼光好似藏着什么,她心里有点儿犯疑惑,又不敢停下来相问。垂下眼帘不去旁顾,只管走下去。 进到凤藻宫,里面的宫女含笑打起帘子,传过来元妃的声音:“宝妹妹,快过来,太太来了,正说着你呐。” 宝钗行过来,忙给元妃施着礼,人家生生的受了,含笑拉着她的手,打量一番,轻叹着:“这可怎么好啊,好好的,就是这么不凑巧。母亲,还是您说吧。”拿着一个帕子,试着眼角,眼圈也红了。 她心里一动,不会是就这样与娘亲就阴阳永隔吧?不,不要啊,母亲!忙朝着王夫人拜下去:“见过姨娘。” 王夫人用帕子试着眼泪,颤颤微微的从身上取出一封信,放在她的面前,“我的儿,这是你娘亲让我带给你的。” 宝钗哆嗦着打开信,看着,看着,脸上呈现出绝望。耳边响着母亲的呻吟:我的儿,你快回来吧,为娘快不行了。你嫂子回了家,看见香菱,就大闹起来,带着人追着要卖到她。我得了信,让同喜告给香菱,让她别回家。这倒好,香菱没回来,你哥回来,听说他媳妇的事儿,急了,追问她,却被告诉,香菱已被她卖给人贩子,至于到了哪儿,她也不知道。香菱带着咱们家那个要命的戒指,不能落在别人手里。你哥立即写了休书,那女人不依不饶的大闹着。家里要翻天了,我撑不住,你快回来吧。 回去?我回去有什么用。这啃节上,这不是欺负人嘛,不行,决不能出去。这次要是出去,黛玉不知道,乾隆也不知道,指不定别人怎么编排我呐,就没了指望。眼里发出一丝寒光,射出来直指王夫人:“求姨娘帮着照顾我母亲,恕外甥女不孝。” 王夫人意外的,放下脸:“宝丫头,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宝钗冷冷的:“我回去,家里的事儿,还不是那样。总是我终归是外人,家是哥哥嫂子的。我应了林妹妹,要陪着她,怎可出尔反尔的失信于他?” 王夫人倒吸一口气,委婉道:“我的儿,你娘拉扯你一场不容易啊,她这会子需要你,好歹过去看看的。你平素是个孝顺孩子,怎可为着外人,不顾自己娘亲,说出去外人会怎么看你?太后、皇上都是讲究忠孝之人,要是知道你这样,你自己想想吧。” 元妃也劝着她:“好妹妹,有什么事儿,我会告给林表妹的。你不在时,我也会照顾她的,别忘了,我也是她的表姐,咱们姐仨都是一家人。” 外面传来说话声,抱琴走进来。 “太后知道宝姑娘家里的娘亲病了,特意让送来些赏赐给宝姑娘。” 宝钗忙跪下谢恩:“奴婢些太后恩典,太后吉祥!万福金安!”起身再看,眼前早就没了旁人,倒是身后传来元妃那慵怠的声音。 “宝妹妹,先回去吧,太后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总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桌子散了,还有下一桌的,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宝钗心里在滴着血,这一次就是一场精心安排好的戏,支开黛玉,朝着自己痛下狠手。下手之人会是哪个?宫里的,宫外的,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她想喊,想叫。喊谁,是黛玉还是皇上,叫谁,她呆滞的茫然四顾,眼前一片云雾。她想抓住什么,却是摸了个空,无力的扬起手,昏了过去。(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三》心生芥蒂 在从未走过的路上,眼前闪现着那人的神态、音容笑听到另一个温和的磁音:“姑娘,咱们也是有缘,今日能见着你,这是你我命中缘分所致好在你还小,我没弄错,十四吧?好好养好身子。对了,武阳秦找你,为的是什么秘芨之类的东西,没错吧?” 黛玉没好气的:“找东西挺麻烦的,也得看祖母的意思,她老人家要是不允,我就不管。” 北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摇着头:“你呀,你呀。找就找吧,反正也要回南边儿去,岂不是一举两得,美事一桩。” 黛玉眼前一亮,差点儿没跳起来,欢笑一声,又觉着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看着脚底下,不敢再看身边人的举止。 “看着点儿,乐成这样?地下有宝啊。”邀请着:“在这儿用个便饭,也算是来了一趟。”眼里有那无尽的渴求。 黛玉看着前面的路,婉辞着:“还早呐,在街上溜溜弯儿,看看外头的人,看看外头的小玩意、小把戏。” “我让人给你买过来,误不了你的。” 黛玉羞涩的别过脸去,这个人怎么这样执着,这不是吃不吃便饭的事儿,是本姑娘根本不想涉入你们的圈子里去。南边儿要去的,可绝不是现在去,这会儿嚷着去南边儿,分明是给人家递话瓣,我有毛病呀。身边有个宝姐姐,还有,那部祖父的笔记也没看完呐,抽出点儿功夫,好好的看看,别的,再说吧。 从右面跨院里走出来达儿,莉儿扶着她,身后跟着一大群人。 黛玉走上前去,微一鞠身:“福晋,黛玉要回去给太后回话,不敢多待。 二位留步。”扶了紫鹃的手,缓缓踱到辇车前,有人放下一个小凳,月眉在前迎着扶住他,上了车,放下帘子,车轮启动,离开北王府。 车辇行进在大街上。黛玉透过窗子往外看。街上行人多了起来。有地形色匆匆。显然是为着生计或是什么忙碌着;有地懒散悠哉地在街上逛着。手提鸟笼子。这无疑是闲散无聊地一群人;还有地人看似平和地循着规律重复着日复一日地营生。心里一动。来到这个梦里。许多年了。自己算是哪一类人啊。摇着头。心中苦笑连连。看到前方。猛地想到。好久没回到老宅子看看。那里有父亲地遗迹。也有自己地痕迹。更重要地是。从南边儿带过来地一些札记也安放在那里地暗室里。都是自己亲历亲为地。没让别地人插过手。也许隆岭王想要地东西就在那里也说不定。何不趁此机会过去看看。就是太后跟乾隆知道了。(.)也没什么。想到此。发话。抄小路去旧宅。要快些。 外面地车夫忙调了个方向。照直朝着一条街插过去。前面竟然有轿子当街挡路。这是宫辇。岂可安心受阻。车夫狠狠地甩了几下马鞭子。啪。” 显然惊动那轿子里地人与抬轿之人。急忙闪在一旁。让开路。让她地辇车过去。黛玉觉着有些不同。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儿。她倒是没在意。心里还在盘算着旧宅里地事情。好似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惊讶地叫声。有点儿耳熟。又想不起是谁。待冲出这条街。忽然想到才路过地竟是宁荣街。而那声惊讶好似来自贾府之人。心里有些伤感。说不出来是欣慰还是难过。女眷们。如贾母、邢王二夫人、尤氏、凤姐及诸表姐妹们。偶尔见着寒暄几句。男人们向来是远远地避开。不予理睬。按照规矩也不能朝面。想到这儿。又想起了前往苏州地宝玉。这会儿他到了哪儿?一路上是否顺利?遇没遇上什么事故。想自己离开南边往北行时。那可是惊心动魄。血雨腥飞。倒戈相见。 前面拐过两条街又走进一条小胡同。黛玉不想骇人惊俗地。吩咐慢一点儿。 车速放慢。出了小胡同。前面是一条大街。行了没几步。正巧与一驾马车错过。有些眼熟。一想。是王夫人地车驾。暗自发笑。舅母今日不是进宫地。倒是回来地早啊。不想搭讪。吩咐着:“稍快一点儿。” 车速加快。转过又一条大街。前面急拐进一条小胡同里。速度放缓。停在一个黑漆大门前。跟来地人上前叩门。门开了。里面地人迎出来。霍然是林兴旺地老伴儿林婶儿。 “姑娘。”林婶儿眼含着热泪,上前福了福,转身朝着里面喊着:“老头子,你看谁来了。他王婶儿,你别再那儿磨机了,快出来。” 林兴旺从里面走过来,“谁来了?姑娘,姑娘回来了。” 王嬷嬷乐颠颠的边跑边叨唠:“你别蒙我啊,不然我跟你没完。” 紫鹃、月眉先下来,接着从车里扶出黛玉,春纤、冬雅也下了车,其余人等拥着她进入宅子里。 王嬷嬷惊喜的上前拉着她,喜极而泣:“姑娘,怎么也不先告给一声的,什么也没准备。你先坐着,我去安排。” 黛玉见着自己的奶妈,情不自禁的扑上去,偎在王嬷嬷怀里,流着眼泪,只是不说话。这个幼失双亲的女孩儿,除去这个奶妈,长辈中真的有谁能了解自己的苦情。 “妈妈,不用的,我就是惦记着这儿,过来看看的,一会儿还要走。” 王嬷嬷苦涩的看着黛玉,这孩子总是受人摆布,何时能自己自在的按照自己心愿过日子?点下头。林婶儿站在一旁也抹着眼泪。 紫鹃、月眉、春纤、冬雅上前与王嬷嬷、林兴旺夫妇相见,彼此也是一阵唏嘘。 黛玉由王嬷嬷陪着,在院落里的各个房间里,观看着。 其余之人被林兴旺夫妇安排在客房里歇息。 春纤玉冬雅随着去了厨房,一会儿端着茶茗及果盘来到正房,却不见人影。 原是黛玉一面查看院里各个房里的情形,一面向老人问些事情。 王嬷嬷把自黛玉走后,这里发生的一些琐碎之事一一道来。说着,走着,来的后面,也是迎春曾经住过的房里。一看,早就恢复了以往的布置,那是按照黛玉的喜好布置的。 黛玉心下深念王嬷嬷心细,知道她爱极了这处地方,尽管自己很少回来,也要布置的和以往一样,心中有事,自然不想让更多的人洞悉自己的打算,就对着大家说:“都散了吧,好好歇歇的。妈妈也歇息的,我自己躺一躺的。不要打扰我。” 王嬷嬷嘱咐她几句,就走出去。紫鹃、月眉等也就依着她的意思离了这儿。 黛玉听了听,见外面没了动静,就迅速的褪下外衣,穿着中衣,用 点燃桌上的玻璃灯,打开机关,举着玻璃灯下到地下# 一切都是原样儿,没有人动过的痕迹,她放了心。顺着一组多宝格,一样样的查找着,待找到第六层时,在一个好似从未动过的书札里,翻出几本密密麻麻的笔记,翻开一页,说的都是祖父与祖母在山林里的有趣儿记载,看的她不禁轻轻的笑起来。再往下看,是一些云贵地方、青藏高原的散记,兴趣大曾,找了个坐处。兴致勃勃的往下翻着,一看内容太多,一时之间难以寻到隆岭地区的部分且功夫不短了,不要让别人窥测到这儿的秘密,来日方长,以后再说的。 她看了看怀表,果决的起身把刚找出来的这部分书札,理好。放置在一个隐蔽的位置,布置了一下。这才匆匆的出来,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姑娘醒了没有,这会子了,再不起来,要误了时辰。”听得出,这是月眉。 黛玉心惊,忙把一切恢复原状。还没吹了灯,又听到外面的呼唤。 “姑娘,姑娘,不早了,该起身了。”这是紫鹃的声音。 急忙吹了灯,放好。倒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应着:“进来吧。” 月眉、紫鹃等人进来,见黛玉躺在床上看着她们笑,就生气道:“好姑娘,敢是拿咱们耍弄着玩儿,听见了也不答一声。让咱们着急。” “好姐姐们,就让我一回吧,好不容易回来了,就想多待一会儿。这是我的家呀。”黛玉语义哽咽,眼里满是祈求。 月眉不忍心,拉着她起身,边给她收拾着衣着,边说:“王嬷嬷在外面,看样儿有点儿棘手事,等着姑娘说话。” 紫鹃让冬雅端过来面盆,她自己绞了个手巾帕给黛玉净了面,又服侍她洗手、漱口毕,给她梳着头。 黛玉点下头,春纤忙走到外面,王嬷嬷跟着她进来,看看屋里的人。 黛玉平静的让她坐下,春纤端过来一杯茶水给她。 “妈妈,说吧,无碍的。” “按照姑娘以前的吩咐,咱们救了那个人。 回到宫里,黛玉先到太后的住处禀报,把北王府达儿与太妃的情形说了说。看到几上的糕饼,二话不说的拿起一块儿吃着。 太后疑惑的:“玉儿,饿成这样?达儿没留你吃饭。” “她那儿的饭菜哪有皇额娘这儿的香,不想吃,办完事儿,就回来了。” 太后眼里面上全是笑意,忙不迭的让青岚快去给黛玉张罗饭菜。 黛玉摇摇手,忙说不用,这些就够了,免的又劳烦人家厨子受累。 “养着他们干什么?把他们受用的。多做些,皇额娘跟着沾点儿光的。” 这话说的,谁沾谁的光,掐死黛玉也不敢说太后沾自己的光,这话得掉过来听。 青岚的办事能力真麻利,没一会儿就带着人足足摆了一桌子菜肴,有黛玉爱吃的也有太后爱吃的。边吃边说的,黛玉把从达儿那儿,听来的回讫人风俗习惯,说了一番。 太后叹息着,人家送来个女人还要这般麻烦,按说她嫁过来,要跟着咱们的习惯走才对,偏咱们自己找罪受,硬要倒着来。 “还不是皇额娘体桖她,心地慈善,把谁都当成心尖子待。这往后呀,人家还不哭着喊着往您跟前凑。”黛玉故作出生气的样儿。 逗的太后哈哈大笑,别人也跟着笑起来。 “都是哀家惯的你,人还没来就气成这样儿,要是来了,你不得气出个好歹来不管谁来,你也是哀家的心尖子,成吧。” 众人跟着笑闹起来。 用完膳,黛玉告退,带着月眉、紫鹃等人往紫竹阁走。进去后,见里面静悄悄的,心里一动,也没吱声,进到自己房里,解下外衣,换上自己平素的家常衣裳。 珈蓝走进来,先向黛玉屈膝施礼,而后把宝钗被抱琴叫走的事儿,说了一遍。“偏那时候太后宫里的青岚姑姑,叫我去她那儿给姑娘取些果子过来,说是钮禄家自家的西瓜。回来后,就没了人。打听后才知道的。” “这事儿告给了皇上没有?” “皇上一直在朝里没回来,说是有什么麻烦事儿要办。还有,蝉儿又回到太后那儿。” 黛玉心里说不气是假的,要让宝钗离开宫里,什么时候不成?可可的就瞒着我自己一个人。好不好的也要给人家践个行什么的。总算人家来了这一回。乾隆也是混蛋,既然要人家退回去,干嘛又要给人家希望,这不是玩儿人家?宝钗也是个聪慧的人,竟然被人家暗暗摆了一道。实在为她不值,来了又怎样,还不是又让人家算计一回。太后也好,宫里的各个主位们高明,撵了人家回去,还让人家说不出话来。 心中烦躁,让紫鹃打发人放了沐浴的水,好好的洗了一遍,洗去心中的尘埃,干自己的事儿,别的,去他的吧。 洗浴后,换好衣裳,进到书房,坐在几前,让人端过来一盘水果,一看是黑枣,拿起一个吃下去,倒也可口。取出祖父手记,一页页的往下看。心里跟着文章笔下的起起伏伏进入另一个天地,眼里有着无限的惊诧,有着惊叹。有着感佩。猛然想起什么,又找出一本书跳跃着寻着什么。 眼前晃过一个人,黛玉瞥了一眼,是乾隆。他见黛玉不搭理他,挺没面子的,故意咳了一声,这才把在另一个天地里遨游的她,唤了回来。 一把扶住要下拜的黛玉:“免了。怎么一回来就窝在这儿,也不去别处遛的。” “皇上不忙着办大事儿去,到我这儿转悠什么?” “到你这儿就是大事儿,今儿个怎么回事,黏黏的,没点儿精神。” 黛玉无奈了,并不抬眼看他,只说着:“皇上可知道,薛姑娘走了。” “朕听说了,为了自己的娘亲,也是没法子的事儿。算了,不提她了。” 这就完了?这就是乾隆,好好的一个人,昨日还在欣赏她的才貌双全,要给人家什么名分,今儿个就丢开手。竟如此薄情。 “蝉儿也走了。又回了太后那儿。” “朕听说了,太后要给她赐婚。” 黛玉缓缓的抬起头,看着他,合上本子,收拾好,转身对着乾隆,良久,一字一顿:“原来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对吧?” 《一百七十四》德言功论 你?”乾隆被问住,有点儿绷不住,急赤白脸的反问>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朕过来看你到弄了一身的不是,今儿个,你把话说清楚。( 黛玉也忿然道:“把人弄了来,并没有让我知道,把人弄走,也悄悄的,这把我当成什么人?既如此,何必当初。何必把她弄了来,显见的,我。”实在说不下去,帮凶,那人得气疯了,戛然而止,自己想去。 乾隆也觉着不好圆乎,又觉着黛玉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都是惯的你。冷哼一声,拿起黛玉刚才看过的那本书,看着,想问什么,又觉着不能就这样惯着她,起码也要她说句软和话的。想到此,拿起书就往外走。 黛玉急了,忙一把拦着:“把书还我。” 乾隆莞尔,手一扬,对着她好笑的:“你真是什么书都看。这书是让男人们看的,你一个女孩儿家,看什么看?归朕了。” 黛玉争辩着:“你真赖皮,谁说只能你们看的?才在祖父的手记里,提到‘德言功’论,才想起许是史记里有解,刚拿来,还没看上几眼呐。再说了,都是些做人的道理,女孩儿家也该明白的。” “那是德言容功,是女戒里的,跟这本风马牛不相及。两回事儿,你弄拧了。朕回头让人给你找本女戒看去。” 黛玉不服气的看着他,反驳着:“你才弄拧了,人,神之器也。这个躯壳,不过是盛着咱们精气神的钵子,大凡一个人,秉承人世间的处事之道,为人之道,不出格就是了。德做好了是美德,做不好是坏德。我在琢磨一件事儿,看唐突了皇上,您去别处歇歇的。” 乾隆僵在那里,这丫头,分明有着不少的气性,不想着去找个什么法子出了气,免的郁结在心里,酿成病,竟想着以德袪邪。这要多大的勇气和智慧。早就知道林家的育人风格与众不同,没想到黛玉年纪不大,也有着这番见识,心里萌生要考考她念头儿,回到几前,坐在太师椅上端详着她:“玉儿这阵子长见识了,跟朕说说的,别总往外打朕。就这么不待见我。” “哪儿的话?岂敢呀岂敢,能来这儿,是咱们的造化,没看见屋前的绣子都泛出光辉。”黛玉见他这样儿,心里翻腾了一下,感觉他今日不是轻易能打走的,就定下心,也坐在另一边儿看着他。 “人家说起话来,都是蓬荜生辉的,你没事儿扯上竹子干嘛?泛着光辉那还叫竹子?”没好气的,又忍不住笑了。(.)说起来他今日也是在朝里生了一肚子气,见着太后,听说了宝钗的事儿,又惦记着黛玉,知道她极重感情,这阵子认真说起来,宝钗对黛玉是没说的,样样关照,处处留心,与迎春相比又是另一种风范,乍一听说她走了,心里也有些不忍,只是不好**来,更何况,薛家与理亲王府连成一体,而理亲王这一伙儿人,一直暗暗在跟自己较着劲儿,万一她是卧底,岂不让人家掌握住最直接的动态。做大事儿,不能心慈手软。看着黛玉,暗叹一声,玉儿,你太善良。可真要学成娴妃的品行,自己还会对她如此珍爱、动心?任她怎么想吧,先撑起一片荫凉遮在她的身上。 黛玉嬉笑着:“金竹啊。”扭头看见骆吉。见他正探头探脑地往这儿摸。“进来。扭着脖子。你不累呀。” 骆吉才进来。就被乾隆喝住:“这会儿才过来?去让御膳房把宵夜送到这儿来。做些姑娘爱吃地。还愣着干什么?今晚朕要读史记。没空搭理她们。” 黛玉早就现骆吉藏在背后地盘子。亏他竟有这样地功夫。倒背着盘子。几时也让李贵子他们练练地。别动不动地就掐架。学点儿巧劲儿。又一想。乾隆今儿个留在紫绣阁。不好。本想把自己这阵子地事儿。捋出个头绪来。好好把夏天地时日别都荒废了。葬花吧还早点儿。听说刘墉南下还没回来。不用担心他立时过来阅览祖父地手记。待自己整理好后。直接给乾隆就行。与隆岭之间交涉地事儿。才懒得管。也不清楚师太祖母对这事儿地看法。这乾隆也不告给一声。就不信这么多日子。祖母就没来信。 琢磨什么呐。视朕为无物。”乾隆张罗着太监、宫女们摆上一桌子夏日宵夜。知黛玉喜好清淡食物。特意备好给她。喜滋滋地叫着她。却见她眼望着外面。茫然直射天穹。有点儿感觉冷落自己。不悦地。 黛玉走过去。坐在桌前。一看也有了食欲。拿筷子架起一块黄瓜。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又夹起粉皮吃起来。而后见人家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没有啊。对了。四哥哥。师太祖母那儿。怎么还不给个信儿?” “来了。说让朕和你商量着办。信忘在那边儿。明儿给你拿来。”不相信地:“就这儿?没有别地什么?” “我想去旧宅住一段日子的,想把一些东西整理整理。” 乾隆正吃的香,闻听微愕,想走,去旧宅?是赌气还是别的,随口应了一声:“朕安排人把东西拿回来,在这儿整理也是一样。(.)正好朕也看看的。” 黛玉心说,就是为了躲开你,才这样做的。就求着:“我不想让外人知道的太多,还是我自己去整理的好。整理好了就带回来不是一样。” 乾隆看着她,放下手里的筷子,冷下脸:“又想着离开朕。” 黛玉低下头,不想跟他说真话,可说假话蒙他又做不出来,眼前那些服侍自己的人,虽说是用久了的,也难免有见利忘义之人,只是不好说。 “说话呀,没词儿了吧?说到你心眼儿里去了。 今儿个去了旧宅。” 明知故问,早就有人狗颠尾巴的传了过去,早就不是秘密。昂起头看着他:“想起一件事儿,心里疑惑,去看看的,王嬷嬷也在,说了会子话。” 乾隆为她夹上一筷子糖醋瓜条,也往自己嘴里送上一筷子,见黛玉没了兴趣,就让撤下去。月眉、紫鹃等人过来侍候着他漱嘴净面洗手,也给黛玉料理一番。 乾隆拉着黛玉到外面看月亮,银辉泻在大地上,照在他们身上,树影随着清风摇摆,舞弄着袂袂风姿,黛玉看着他。“可是有话?” “那个二丫失踪了。真让人气不打一处来,好好待在在天牢里,也弄了去。” 黛玉心里觉着丝 抚在自己的脸颊上,“怨不得让皇上气闷,这事儿也难受,那倒是些什么人,就没点儿征兆。” “都是些陈康烂谷子的往事,如今趁着朕待人宽厚,就兴了起来,想着要翻天。”乾隆气嗷嗷的,压低声调低语着。 黛玉本想宽宽他的心,及觉着自己这是干政,就止住不提。看着那人只觉着一丝怜悯涌上心头,看起来他的位子坐的并不稳当,心里也焦虑不安。 “一家子过日子,又是个家大业大的摊子,总有些不着调的主儿,别搭理他们,该干嘛干嘛去,公道自在人心。” 乾隆凝视着她,像是要看到她的脑子里去。“要是没了公道,怎办?” 黛玉笑了,转身要往回走,被那人拦着。“不敢说还是不想说?” “凉拌就是。”黛玉又躲开,才不想跟他说这些个,好的时候都好,一旦变了脸,还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夜深了,看凉着。不然,就不是人家凉拌,该是你凉拌了。”乾隆拉着她的手,回到房里,坐在榻上。 紫鹃端来茶,奉给乾隆与黛玉,也就退了出去。二人喝着茶,乾隆又问:“别打岔,刚才说得好好的,接着说。” 黛玉没反应过来,疑惑着:“说什么呀?” 乾隆无语,这丫头竟然学会了装傻充愣。气急的:功。” 黛玉才想起来,忙歉意的:“我胡诌了几句,皇上就当了真不成?就到这儿吧,让宫里的人知道了,我有几条命啊?” 乾隆郑重的揽住她,轻轻的耳语着:“出自你口,入到朕耳,有何不能说的,又不是让你干政,像平常人家那样过日子,说家常。” “黛玉一个女子,说不来大道理,什么‘一言可以兴邦,一言可以丧邦’的,俗话说,要有个章程,出了圈儿,就不好了。干什么事儿,说什么话,往往就在一念之间吧,贤与不肖,圣人与魔鬼,也就是这样吧。” 乾隆喃喃道:“一念之间,一念之间啊。最难抉择。”祖宗早年打下天下,跟着腥风浴血闯过来的人,也跟着封官封爵的,一起跟着坐天下,倒也珍惜往常的岁月,珍惜的来不易的好时光。可经过了几代后世子孙们,渐渐的就变了样,为非作歹的,贪赃枉法的,庸碌无能的,平时坐在那个座位上,看着下面的那起子人,心都凉了,怎么就不出息个精明强干的人来,难不成就这样撑下去。宗族里也有,旗人里也有,大臣们也有,几次了话,要他们谨慎做人,鞠躬尽瘁的给朝廷办差,就是没人听。阳奉阴违的,总要拿几个人警示一下。既要杀猴给鸡看,也要杀鸡给猴看。今日来了贾雨村的折子,提到甄家的人与事,遍找之下少了甄家的太太与几位姑娘,还有他们家的嫡子甄宝玉。他心里一动,早让金陵那方面卖他们,这就是说,被卖了?又想起朝上的个别大臣言称,新上任的金陵督府待人凉薄,怪诞,有意残害甄家的人,致使甄家老太太当场归阴。在当地声誉极差,有损于朝廷。 心里也是一惊,甄家也是早年跟着打江山的有功之臣,后人虽不佳也是为着警示他们,警示旁人,这要弄出来什么不好的后果,也让自己面子上难堪。还会给那起子小人有了诽谤自己的口实。才要让人们开口想个法子,等甄家人进京后,庭审之后再做处理。又有那御史大臣呈上折子,言一些个王府、有爵位的府邸,净用些个无能之辈捉笔,写折子言朝廷大事儿,这可是对朝廷极为不利。这话说到乾隆心里,可眼下时机不利,还有一些迫在眉睫的大事要办,违背着良心,在那些个人的口诛笔伐下,让他告老还乡,回家务农。 这事也让几位比较正直的大臣不满,在朝廷上与那起子争吵成一片,弄的乾隆只好怒,让双方通通的退下去反省。 眼看着黛玉,想着她说的话,心里暗自点头,不愧是书香之后,看她那副不想说的样子,又生气了逗笑之意:“还有呐,功还没说呐。朕还等着呐。” 黛玉心里暗骂,功你也要听不成?好,让你得意去吧。就想了想,说道:“以我的小见识,做好自己该承担的事儿,有担当,事无巨细,往好了做,做好就行。三尺头上有神明,上天在看着呐。皇上,可对?” 乾隆深沉的端详着眼前这个女孩儿,在她的嘴里,从来不为自己谋好处,栖身在那个没良心的亲戚家里,压抑着自己的才华,今日才从她嘴里道出这样的道理。这是自己挖掘出来的,也是自己的财富,定要珍惜。从她的言谈里,想到了破解当今难题的钥匙,他真诚的看着黛玉:“朕没白来,真有你的。” 黛玉天真的看着他,想起什么来,小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嗯?”乾隆没想到自己也成了人家开解心事的钥匙,又想起一件事儿,就问:“你去了宁荣街?” “宁荣街?也许吧。我急着去旧宅,让马车快点儿来着。”这也犯忌?邪性。 乾隆奇怪的盯着黛玉看,其实他想问,是不是原谅了贾府的人?又觉着不好问,万一人家认了,自己又怎么往下说。在他的心里一直有个挣扎,他在等一个时机,忽然起身走出去,站在院子里,觉着黛玉走过来。不由自主的说着:“朕也见着傅恒的折子。” 黛玉心里一紧,怎么把他这茬儿忘了。这事儿里面也许没那么简单,要弄清楚,可要找谁?忙说:“这事儿,黛玉自己处理,求皇上不要过问。” 乾隆奇怪的看着她,这丫头莫不是要借着这事儿,趁机出去转悠,她怎么就那么不愿意在我的身边待着?心里有个疑问。 一阵凉风吹过来,让他猛然狠狠的盯住她,在她的心底难道还有那个宝玉的位置?南下,去苏州,这本是我的应承,却让那小子捷足先登。从金陵传来的折子,提到他,很在那儿逗留一段时日,还有,其他一些传言,要提醒一下贾府,甄家的事儿,朕不会就这样完结。 朕要借着这件事儿,查看朝廷里的动态,走向。一丝冷笑挂在嘴角。 吓的黛玉只觉着身上阵阵冷,他怎么这样恨贾府? 《一百七十五》寻觅香菱 珍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犯着疑惑,这林姑娘既是到tt荣街,怎么不进府,反倒让车辇疾驰而过,这里头有何古怪。不是说已经跟西府冰释前嫌了,宝玉还亲赴苏州探望公主老太太,她此时此刻的出现,让他摸不着头脑。前几日跟着理亲王去了趟郑家庄,才回来就听尤氏说起薛家那个搅家精夏金桂,一回来就把薛姨妈气了个半死,至今还躺在床上哼哼着,薛蟠回来后,就跟自己媳妇大吵一通,说是香菱不见了,要她交出人,否则就休了她。其实,这样的媳妇,留着就是祸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家给你败了。感慨的说着不疼不痒的话,权当是给自己回来上了一段子大鼓书解闷,哈哈一笑,一手搂着佩凤,一手搂着尤氏,三个人腻上一阵儿,这才解了乏。没人的时候,尤氏悄悄的把听来的另一个传闻,低声告给他。他感到吃惊,这西府办事儿到颇有点儿不地道,怪不得贾这一向跟自己走的也不近乎,原来另有缘故,好个西府,你们吃肉,咱们连汤也喝不上,不说喝不上,就是闻味儿都不让你闻。想起自打乾隆继统大位,元春成了贵妃,这长房就成了那边儿的小跟班的,什么事儿都要看着人家的脸色,好不容易把尤二姐嫁给了贾琏,兴头的生下一个儿子,却在当夜不明不白的死了。明面上看不出什么,暗地里他在悄悄的查询此事。 今儿个正好去西边儿给老太太问安,也看看那边的动静。叫上尤氏捯好了,带着贾蓉、胡氏,齐整的一家子人出东府,进西府。直接奔荣庆堂。 贾母这几日因着天气闷热,总有些气喘。王夫人请了王太医过来诊治。太医把脉后,随着出来说,主要是老太太年岁大了,遇上这样的时候,就会感到不得劲儿,开上几剂药吃吃的,理气宣肺,过了立秋就会慢慢好起来。 王夫人安排人去按方取药煎熬,人们一阵忙乱,贾母这儿顿时又飘起一股药香味儿。熬好了药,鸳鸯用一个小盅盛着,还有羹匙,放在一个茶盘里端过来。 王夫人接过来,坐在贾母身边,示意李纨把老太太的枕头垫高些,亲手一羹匙,一羹匙的喂给贾母。听到外面传过禀报,说是东府的珍大爷、珍大奶奶和蓉哥儿、蓉大奶奶过来探望老太太。 贾母听到后,看了看惜春,“他们到早。”点点头。王夫人就让人请贾珍他们过来。 贾珍。尤氏、贾蓉、胡氏几个人走进来,见贾母正在喝药,也没敢造次,垂手肃立。直待王夫人喂完了药,又接过鸳鸯递过来的面巾,给老太太擦去留在唇边儿的药汁沫,这才有了空闲。 贾珍等上前给老太太问安,施礼,又问候了王夫人,与李纨相见,挨着坐在那四张空椅上。见丫环捧过来茶茗,忙谢了。看贾母精神好了些,贾珍笑呵呵的说:“老太太,您好好的调养着,缺什么到咱们府里去拿。您的身子骨好了,是咱们一族人的福分。前儿去了外面,弄了些通气的药材,都是上等的,回头让人给您送过来。宝兄弟走了有些日子了,什么时候回来呀?我这见不着他,还真怪想他的。” 王夫人舒心的,拿起一杯茶抿了一口,放下,“说是到了苏州,正在城里头转悠着,那小子,直说是果然好地方,山清水秀的,果然是人间天堂,地杰人灵的,难怪出美女,你说这小子都说些什么呀?” 尤氏凑趣儿着:“宝兄弟是个重情义的人,还不是又想起了林姑娘,这回儿咱们也全了礼,人到礼数到,林家该消了这股子气。说来也巧啊,昨儿个,蓉儿在咱们府门口,竟然见着了林姑娘的车仗。她可是过来看老祖宗的?咱们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啊。”满面笑容的,真诚坦然,让人不能不信她。 贾母闻听此言,强挣扎着睁开那双老眼,直射着王夫人,目光犀利毫不留情。 王夫人一惊。她进宫去见元妃。又带回宝钗。回府后。直接送宝钗去见薛姨妈。又嘱咐了自家妹妹几句。安排周瑞家地留下帮衬着。直到傍晚才回到家。换上家常旧衣。又去看过贾母。也没听说这样事儿。随即看着鸳鸯。 鸳鸯摇着头。想了想。安慰着贾母:“老太太。许是林姑娘路过地。有什么事儿绊着。再说了。人家或许不知道老太太病了。” “她倒是来了没有?你们怎么没人跟我说?” 这阵子。贾赦与邢夫人带着迎春也过来探视贾母。听见这话有点儿撑不住。忙看了贾珍一眼。嫌他们多事儿。却被贾母、王夫人看在眼里。难道这里头还有他们什么事儿。相互递了个颜色。贾母待要发问。凤姐带着巧姐儿、贾麒来了。 “巧姐儿给老太太请安!给祖母、爷爷、二祖母、大爷、大娘们请安!给四姑姑请安!蓉哥哥好!嫂子好!”巧姐儿一张小嘴儿脆生生地把在座地人数了个遍。谁也没落下。 凤姐笑嘻嘻地抱着贾麒。也叨唠着:“咱们麒儿也给各位请安了!” 贾母见着重孙子、重孙女,心情大好,让抱到自己身边,又让鸳鸯拿来芙蓉糕、桂花糕给他们吃,又让翻出几块儿宫缎子,让给贾麒、巧姐儿做衣裳。[] 巧姐儿出挑的成了一个小美人,眉眼间活脱脱的又一个凤姐翻版。贾麒还不到一周岁,倒是生的虎头虎脑的,有几分像贾小时候模样,见着贾母也会伸着小手,依依呀呀的说着只有他自己明白的肺腑之言。 贾母逗着孩子,让奶妈抱了出去,看着王夫人,问着:“林丫头不在那儿?” 王夫人定了定神儿,笑了笑:“去的时候,我问了咱们娘娘,说是去给太后办什么事儿,还挺急的。外甥女能干,在宫里也是深受太后宠爱,皇上待见。这出外走动的事儿,哪有不紧着她的?按说来了这家门口,不会不进来,莫非是有了什么急事儿不成?” 贾母不悦的,失望已极,眼里全是思念。“有急事儿也该让咱们知道她来过了还是怨着我。 ”不由的落下泪。 鸳鸯忙用手帕子给她擦了,又端过来一杯水,喂着她喝下去。 贾珍忙瞅了尤氏一眼,嗔怪她多事儿。被贾母看在眼里,慢慢道:“你媳妇是个老实人,你别怪她,这丫头这个做派,定是有缘故 。”又转向王夫人“宝玉也大了,你该留意着给他t+总等着,差不多就行。” 王夫人站起身,应了。眼里带着满足的意味,“媳妇昨日跟老爷商议好,找官媒跟留意着京城里的各家姑娘们,定要好好的挑一挑的,老太太放心。” 宝钗坐在薛姨妈身边,小心的掖了掖母亲被子,见母亲昏昏欲睡的样儿,松了一口气。回来这两日,一直在母亲身边守着,不言不语的只是做事儿。 那日,薛蟠见妹妹走进家,一脸的歉疚,他脸上还挂着被夏金桂抓伤的痕迹,唯唯诺诺的想说什么又下意识的忍住,后面跟来了金桂与宝檐。 宝檐老实了许多,赶着上前问候着:“姑娘好。” 宝钗点点头,没说话。心里总有着一种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感觉。 金桂摇着腰肢走过来,乐呵呵的一**坐在椅子上:“妹妹回来了,咱们太太还是念着你,我和你哥哥没日没夜的照看着婆婆,也没落着好,还是姑娘啊回就把太太交给你了,我也歇歇去。”好奇的探究:“宫里挺好吧,听说皇上、娘娘们用的碗筷都是金子做的,姑娘这回没带回来几样的?也让咱们开开眼。” 宝钗暗骂,没见过世面的贱人,也就我哥上了你条贼船,不是你家里有点儿臭钱,谁会搭理你?凭你给香菱提鞋都不够格儿,懒的理她,又不好当着家人的面拨她的面子,好不好的又起风破,勉强的应了一句:“让嫂子失望了,走的急,什么也没拿。” 金桂失望的,不屑的哼了一声,撇撇嘴,瞪着薛蟠,又扫了一眼薛姨妈,泱泱的:“不是说林姑娘大方的很,那府里的二姑娘回来时,带着三十大箱子的东西,咱们也是亲戚,怎的她倒是看人下菜碟儿,有亲有后的。” “走的时候,林姑娘不在家。” “那就等等的,又没有什么大事儿。” 薛姨妈不过意,发了话:“你们都出去,留你们妹妹陪着就行。 金桂瞪了一眼薛蟠,起身走了,宝檐看看她,也跟了去,弄的薛蟠走又不是,留下又怕宝钗心烦。只是一个劲儿的看着她。 宝钗知他心意,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坐下。见他坐下后,轻声问:“香菱怎么样?还没消息?哥哥不碍问问宝檐。” 薛蟠坐在宝钗对面,低头沉思着,再抬头时,眼里满是羞愧。亲手给自己妹妹倒了一杯水,“问过了,人家说是不知道。妹妹,我无能,又让夏金桂算计了。” “当务之急,先照料好母亲,别的以后再说。”停顿一下,又说:“既然嫂子真心跟着哥哥,哥哥还是不要抚了人家的心意。我有点儿累,想挨着娘躺一会儿。” 薛蟠只好走出去,薛姨妈伤感着:“又耽误你的事儿,妈对不起你。” 宝钗扑到母亲怀里,哭泣着,身子一颤一颤的,上气不接下气,直哭的薛姨妈也跟着哭,这才罢休。“您别这么说,这个家,就妈是我的念想,要是您有个什么,女儿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薛姨妈放了心,其实她也知道,这回是让自己女儿做了难,那是皇家,你当是别的,能让咱们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只是,为着自己屈着孩子,心里也不落忍,胡乱着安慰她。想着等自己病好了,再求求自家姐姐,送宝钗进去,好圆了她的梦。 宝钗看似安心的在家照顾母亲身子,亲自熬药下厨房给薛姨妈做些可口的饭菜端上来。晚上,没人的时候,坐在窗下要么发呆,要么不停的做着针线活。 薛姨妈看在眼里,背着宝钗询问莺儿,她们在宫里的日子过得怎样。莺儿也毫不保留的把前因后果,一样样的说了出来。及听到竟然跟黛玉都没告别,就把宝钗硬带了回来。她感觉事情不妙,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好办。那一夜,她整夜在床上翻过来,调过去的捻转难眠,这一回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心中苦涩,女儿呀,都是娘亲我误了你,都是我不中用啊。 连着几日照顾自己母亲,这阵子薛姨妈也好了许多,能扶着人起来坐一会儿,也能分派家人们做事,这让宝钗放心不少。这日,趁着金桂回了娘家探望夏老太太,她换上一件不常穿的外衣,戴上帷帽,扶了莺儿,坐上马车,说出去看看家里的铺子,就一鼓作气的往城外走。确信没人跟着后,才让车夫放慢速度。 在一家卖杂货铺门前停下,扶了莺儿下了车,走进店铺里,见一个小伙计迎上前,往里让着她们,边让着边解说着店铺经营的物件。 宝钗满意的笑笑,示意一下莺儿。莺儿打断小伙计的,张管事叫过来。” 小伙计发了蒙,知道这主儿来头大,竟然知道张管事,忙掉头就往里头跑。一会儿,就见张德辉急忙走出来,一见是宝钗,愣住了。别看宝钗戴着帷帽,毕竟是多年的当家子姑娘,怎能不认的。 宝钗不动声色的走过去,直接往后面走,进了账房屋子里,坐下。 莺儿跟着她一步不离的,见她坐下后,就到外面张罗着茶水什么的。 宝钗看着跟进来的张德辉,半晌,问着:“菱姑娘在哪儿?” 张德辉吓了一跳,侍立在一旁,不敢看她,垂着头。及听到问话,忙说:“姑娘,什么菱姑娘,她不是回家去了。” 宝钗看着他,轻叹一声,低声说:“张叔,你也是咱们家的老人了,我从来都不把你当外人看待,这你是知道。这会子我娘听病了,哥哥又急着买卖上的事儿,那个搅家精又不消停,香菱受了不少的委屈,我也心疼啊。这不,赶着过来找她,也为她好,总要想个法子,不能就这么屈着她。” 张德辉有些不好意思,也知道这个姑娘的厉害,根本就搪塞不过去,就为难着:“姑娘,菱姑娘她来过,吩咐了咱们一些事情后,就走了。她说了,是住在一个朋友家里。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朋友?”宝钗疑惑起来,在这京城里,她除去在家里,就是在贾府里,难道她住在贾府不成?怎么我回来了,也没个动静。 《一百七十六》安棋茶馆 (.好看的小说) 钗带着疑问也不好深问张德辉,人家说了这些也就足不成还要人家跟踪香菱?想到香菱的处境,实在堪忧,好好的一个人就没个好待处整日忙里忙外的,也没少为薛家分忧,竟让夏金桂往死了逼她别说张德辉有心维护,就是自己也要救她一救想到这儿,就对人家说,要是香菱过来,就告给她,自己回来了希望能见她一面 莺儿端着茶水过来,宝钗喝了几口,就放在桌子上,起身带着莺儿离开 张德辉送她们出去,眼看着她们坐上车,渐渐走远了,这才转身回到柜上,匆匆写下几个字,叫过一个伙计,交给他那伙计拿上纸条,急忙走出店门口,往西而去 宝钗回到家,才走进去,就见夏金桂站在院门口,看着她“妹妹回来了?让我好找” 这话让宝钗不解,心里翻腾一下,这贱人知道自己的行踪了?勉强一笑:“让嫂子惦记着,出去走走的”扶着莺儿进了自己房里 金桂跟进去,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笑了笑:“姑娘听说没,那府里正张罗着给宝玉找媳妇一拨拨的媒婆打早起就没断了人” “这是好事儿,人家宝兄弟也大了,该张罗媳妇的” 莺儿气道:“大奶奶,你这是干什么?姑娘才回来,你就不让她歇会儿的” 金桂瞪了莺儿一眼,心里诅咒着她,该死的小蹄子,你等着,非把你打发给一个老头儿做小妾,让正房奶奶见天的收你,让你得意的 嘴上还在絮叨着:“妹妹,算了这跟咱家有什么事儿?在宫里,皇上待你好不好?太后长的什么样儿?皇后厉害不,是不是也没事儿就拿那些个妃子消遣?贾家娘娘在宫里得宠不?” 宝钗真的不想搭理她,又怕才好些的母亲又受到金桂的一惊一乍的,就耐着性子说,皇上每日忙着上朝,也很忙的,没有多少工夫在宫里陪着娘娘们,也就到林姑娘那儿看看的,再就是去太后那儿请安,见见皇后,皇后身怀六甲,待人很和善,总是让人给林姑娘送好东西,有什么好处也忘不了林姑娘,自己在紫竹阁陪着林姑娘,当然也占了不少的光,能见着皇上,也能说上几句话的贵妃娘娘深受皇上敬重,也常常去看望她,当然也受宠费尽口舌,吐沫星子都干了,这才打发走人家 莺儿气地低声骂着:“什么人啊来咱们这儿显什么显没见过世面似地” 宝钗心说还真让你说对了她一个就知道在家里作威作福地胭脂虎又没人抬举她进宫见太后、皇上地还不是跑到这儿来找新鲜事儿听别理她就是 歇了一会儿听说母亲醒了就过去探望薛姨妈拉着女儿地手眼里带着怜惜:“宝玉地事儿你听说了吧?你怎么打算?” 宝钗正色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怎地问起我来?现在有长兄在家母亲要问也该问问哥哥地”说完低下头手里摆弄着一个帕子 薛姨妈知道她心里难过想想也是好好地眼看就要够着妃子地份位一下子被自己找了回来之一时之间哪能转过弯来就闭上眼睛缓缓流下泪来 薛姨妈心里也气王夫人就不能让咱们缓口气宝钗才回来就闹着要给自己儿子找媳妇这不是让咱们难堪?这真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咱们也不是好惹地心里打着主意看着宝钗:“明儿个咱们去看看你姨娘顺便再说说你回宫地事儿” “娘,这事儿难啊”宝钗心里明白,那日,姨娘跟娘娘说的很清楚,没有不散的宴席,这次就这样儿了找了去,还不是瞎耽误工夫 次日,巳时,薛姨妈带着宝钗去了荣国府先去看望贾母,见贾母好了些,精神上差了许多说了会子话,就辞了出来,往王夫人的院落里走 一进去,就有玉钏儿看见,忙禀报王夫人 王夫人迎出来,拉着自家妹子,连连的感慨一番又夸赞了一通宝钗这才让她们进屋叙话彩云奉上茶茗,又摆上果盘子退出去,让她们亲戚、姐妹们说些体己话 薛姨妈忙说自己好了,宝钗也该进宫陪着林姑娘去了让王夫人近日去畅春园带上宝钗的家里的事儿,自己能应付 王夫人好笑的看着自家妹妹,温和的提醒着:“妹妹啊,不是我拨你的面子,那皇家的人,哪有这么自在的?别说娘亲病了,说句不好听的吧,就是故去了,没有恩典,也是不能省亲的还亏得宝丫头没被册封,不然,你想见她,那干脆就别想这会子,宫里宫外正忙着迎娶一个回讫姑娘进宫做妃子,没人搭理咱们这儿的事儿” 薛姨妈傻了眼,张口结舌的看着王夫人,可怜她抽抽搭搭的抹上眼泪:“姐姐啊,你可是皇上的岳母,想想法子吧宝丫头送进去不是说林姑娘深受皇上宠爱,何不找她想想法子的,咱们宝丫头怎么也陪了她这些日子,人总要讲良心吧?还有贵妃娘娘,也都是自家人,就没个法子让宝丫头跟她们做伴儿?” 王夫人心说,良心值几两银子?就是防着你,瞧瞧你那个儿子媳妇,再好的家也得败光了,贵妃娘娘有林丫头做伴儿挺好的,你们掺乎什么语重心长的拉着自己妹妹:“妹妹呀,要是能办,我能不办吗?宝丫头是谁?是咱们的心尖子,宝贝疙瘩姐姐我是没辙啦惭愧啊,我真是无能,竟然帮不了自己的亲妹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连说带唠叨,连拍带打的,可劲儿的捶着自己的大腿,敢情不用丫环捶腿了 宝钗顿时红了脸,知道什么都晚了,都没用在宫里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元妃在皇上那儿也是唯唯诺诺的夹着小心,这次姨娘看起来是真的,算了,打落牙齿,自己认了“姨娘,我不去了在那儿也就那么回事儿皇上整天挺忙的,也很难见着他,满宫里这么些娘娘,巴着皇上临幸,说起来身份挺高的,要是被冷落了,还不如咱们平常人好过” 王夫人喜道:“这就对了,还是宝丫头明理好好的安心在家,要是不自在,就到姨娘这儿来老太太这阵子身子不大好,有空就过来看看的” 薛姨妈也觉着 ,就带了宝钗辞了出来 那王夫人让人给她们拿上好几块儿宫缎料子,又有几样上好的皮草自己亲自送她们到了门外,才转回去不出声的笑了宝丫头,你别得意,说到底,还是要跟着我转悠,不然,你什么也干不成养养精神,给自家女儿送个喜讯去 回讫女孩儿来到京城,被安排进宫,册封为贵人,因着诸多复杂因由,也大肆的热闹一番,太后、皇上发了话,皇后、皇贵妃、娴妃、元妃都跟着忙乱起来,黛玉看着好笑,一群人明明恨的不得了,还要装出贤惠的模样,帮着照应安排新人,真想看看,来日新人跟她们如火如荼的竞争,那会是怎样的情景瞅着眼前没人,偎在太后身边磨叽着,终于获得恩旨,给了一块汉白玉的牌子,这是太后的随身之物,再加上乾隆早先给的玉牌,洋洋自得的,这就是说,在这个梦境里,可以畅通无阻的任意行事,太好了原先曹先生要是给了黛玉这个本事,哪能落得那样的下场?悄悄的溜出来,没想到身后还跟着一条小尾巴,和敬格格 和敬格格亲热的拉着黛玉的手,发腻打着转悠:“姨娘,带我一道出去吧傻瓜才在这儿待着咱悄悄的,不让皇阿玛知道再说,他这会儿早就乐晕了,满脑子都是那个回讫女人,此时不玩儿,更待何时哦?” 傻瓜,乾隆傻瓜,这是你女儿对你的最高评价,没事儿偷着乐去吧,自己好好受用吧我要出去啦,带着和敬,那可不是好玩儿的,人家的皇玛嬷、皇额娘怎么看?会不会把我恨死了,要是为着她,给自己找上麻烦,得不偿失啊给月眉递个眼色,然后,又让人给她弄套身量小一点儿平常人家的衣裳,自己也换了一套 这阵子云裳带着灵儿匆匆走过来,二人先向黛玉曲了曲膝,黛玉忙拦着,这二人都是皇后的贴心人,岂能怠慢 云裳笑着转达皇后的意思,无非是让林姑娘受累了,路上多小心,注意周围环境,别接触不明身份的人,弄的黛玉也紧张起来,都不想带和敬出去 云裳忙让灵儿送上一包散碎银两,黛玉怎好坦然接受?忙推让着,一来二回的还是落在了春纤手里见灵儿那副渴望的样子,心里一动,“灵儿,一起去吧” 灵儿吓了一跳,看着黛玉不解的,这真是跟自己说的?见黛玉温和的看着自己,忙低下头,在皇后身边当差,深受皇后疼爱,差事轻,能自在的玩耍,比在那个名义上的家,好的不知有多少,人要知足,岂能不经过皇后应允,自行做主跟着外出? 黛玉见她那样,也觉出来,知道自己这话说的不妥,忙说:“下次吧,下次我先禀明皇后的,就带着格格和你一块儿玩儿去” “下次”和敬格格乐的直蹦高,这个姨娘真好,这次还没出去,竟把下次也安排上 灵儿喜悦的点点头,也是,都是十四岁的梦幻年华,谁不想着玩儿 带着和敬格格、紫鹃、月眉、春纤、珈蓝,还有沈青、李贵子、封全几个太监,并带上贺明辉、德谦几个侍卫离了畅春园 带着和敬格格,她怎能去老宅整理书籍,也罢,何不趁此机会到街上四处走走看看,摸点儿新鲜玩意,回去好好的跟她们吹吹的坐上辇车,顺着大道往前面缓缓的行着,这是在白天,要比晚上看着更有趣儿,和敬格格兴奋的看不够似的,一个劲儿的让慢些走前面的街上有不少的店铺,和敬来了精神,闹着要下去看看黛玉一想,不依着她倒是不好,索性让她开心一回,就戴上帷帽,也为她戴上一顶小些的帷帽,这才拉着她下车 这是一个珠宝首饰店,进去一看,里面的人不多,黛玉放下心,由着和敬玩味欣赏店里的伙计看出这两位姑娘身份高贵,就忙着禀报掌柜的掌柜的出来相迎,一面解说着,一面观察着她们 黛玉微微一笑,并不答言,只是关照着和敬那和敬在宫里什么稀罕的珠宝没见过?玩儿了一阵子,就没了兴趣,闹着要去别的店铺逛逛 这一行人出了这家店铺,又去了一家胭脂水粉店,想起去年宫中发生的娇粉事件,哪能让和敬沾上这些?忙拉着她离开最后还是在一家古画店里看中一幅铁画,黛玉让店家包好,让人付了银两,坐上车,又往前面转悠车子直往南下,眼看着就到了前门大栅栏,忽然和敬格格想起什么,一心要去看看什么茶馆 黛玉一想,去广和査楼,太远了,还得折到东面去的啦,南下吧,就去“安棋”茶馆 这次是轻车熟路,一路顺风来到“安棋”茶馆面早有伙计飞奔到里头传了信,就见司棋忙三四火的跑出来,见到黛玉忙福了福,又看到和敬格格的模样,心知,跟来的也是个身份高贵的主儿,哪敢怠慢恭敬的引着她们去了一个位置极佳的雅间 这一向自打黛玉光顾这里,生意竟然好了许多,也时不时的来些官面上的人,到雅间里品茶尝点心的司棋、潘又安当然心知肚明个中缘由,把黛玉当成自家的贵人相待还有那么一两次,还来了二姑娘的未婚夫婿柳芳小公爷这二人把自家买卖的规划打算跟人家说了,柳芳让他们就这样就好,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太大了,一般人不敢进去,所谓店大欺客,这道理一般人都知道要是想扩大营生,可以再到别的街面上开个分店也是一样这不是,今儿个,潘又安就找到一个西城边上的地段,正带工匠们去盖店铺装修 黛玉跟司棋聊了几句,就让她去照料生意,不必特意关照咱们 待司棋走了,和敬好奇的问:“姨娘,这人是谁?比宫里的嬷嬷还麻烦?咱们又不是小孩子,紧着唠叨” 黛玉心说,这个小丫头,不识好人心,把人家的关照当成累赘,要是没人搭理你,你哭去吧这样的话,也不好真的跟她说莞尔:“是我的朋友” “朋友”和敬格格嘴里念叨着,正要说话,听到砰地一声,什么碎了紧接着传过来激昂的声音 《一百七十七》谁定风波 敬格格吓了一跳,跟来的人就要出去干涉,被黛玉拦)们坐下。[.超多好看小说]该章节由{}提供在线阅读跟来的太监、侍卫都在左近喝茶守着,要是有事儿,定不会委屈咱们的。这是茶馆,是众人闲话聊天休闲的地方,不是在宫里,也不是在皇家林苑,一切要谨慎从事,不要给太后、皇上惹事,免的让人说咱们仗势欺人,有理也变得没理。 和敬平静下来,挨着黛玉坐在窗前观看着外面,嘴里倒是没停着,把什么脆枣、葡萄、海棠、槟果、沙果的各样尝了个边。直说好吃,比宫里的新鲜。又喝着枫露茶。有服饰鲜亮的普通小官吏人家的人,也有平民百姓,还有一些生打扮的人,再就是商贾人家、走卒贩子,一个个的在眼前走过去,还真是人间百态。 有的事不是你想要躲着就能避开的,这不,隔壁又传来激昂的话语。 “先生,别生气啦,跟那些个小人,不值得。咱们是斯文人,算了,不就是回去,咱还不侍候了,爱谁谁吧。” “岂有此理?这朝中的事儿,岂能由着那些小人造。要是什么都随着他们,岂不成了乌烟瘴气的山大王。” “言多语失啊,老先生,在学生的老家,有几个相熟的人,您可去那儿安身,再不济也能作个学馆的夫子,回老家,要是衣锦回乡那是荣耀,这样回去,也是难堪的。” “要不,咱们就不回了,就在这儿京城里开上一家买卖,寒碜那起子人。” “也罢,京城里好歹也太平些,为着小公子的前程着想,就在这儿扎下来。先生,别犹豫了。” 黛玉心说,这定是几个失意的官僚们在这儿泄,看和敬在倾听,就轻轻拉了她一把,耳语着:“朝廷上的事儿,哪能都那么得意,总有不如意的时候,别在意,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和敬不解的:“阿玛不是最大嘛,人家都要听他的。” 黛玉看着她,这话可不好说,能说你阿玛也不是万能的,也有着无奈的时候。心里有点儿纳闷,这是谁?看样子在朝里受了挤的,被撵下来,没了出路,几个好友在安慰他。就生出了想听听的念头。 “你说地老夫何尝没想过说什么好呀。” 黛玉暗想。这位老人看起来定有着难言之隐。莫非与孔方兄有关?又屏气敛声地注意着。 一个听起来像是年轻些地人。气地一怕桌子:“先生一向严于律己。刚正不阿。执法不避权贵。视贪墨为粪土。哪有积蓄。稍有些许就接济了家境贫寒地属下。今日用时方恨少。学生这里还有二两银子。您就笑纳吧。” “我这也有些。大约是五两。您收着吧。” 和敬听到着。看着黛玉。忽闪着明亮地一对黑眸。挨着她耳边低声问:“他是不是很穷?” 黛玉点点头。心里也为之感叹。想着有什么法子送给人家点儿银票过去。还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地底细。唯一地法子。她眼前一亮。对珈蓝点下头:“叫沈青过来。” 紫鹃、月眉知她的意思,忙把银票递给她,一旁的和敬格格默不出声,眼里盯上了带来的那包散碎银子。 沈青麻利的走过来:“主子,您吩咐。” 黛玉指着桌上的两张银票:“拿给隔壁的那个下了台的老夫子,让他好自为之。” 沈青刚要走,就见和敬格格叫道:“等等,把这个也给他吧。” “喳。”沈青走出去,转身进了隔壁雅间,低声的说着什么,霎时,那里一片沉静。 一个激动的声音传过来:“隔壁的仁兄,可否过来一聚?” 黛玉沉默着,这个呆子,有钱就行了,好好的重新活过也就是了,没事儿来这么一手,缺心眼儿。 又有一个声音扬起来:“老夫敬谢仁兄慷慨解囊,想与兄交个朋友,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还望兄不吝赐教。”黛玉看看和敬格格,又看看月眉、紫鹃等人,心里犯着难,能过去吗?要能过去早就过去了,沉默着。 “要不,咱们过去拜见仁兄可否?” 黛玉吓了一跳,他们过来,这不就穿帮了。就听见沈青急忙拦阻:“先生,千万不要这样,我家主人一向乐行善施,不愿留名,先生见谅,先生见谅。” “那可够留下姓名,也让乔某每日在恩公牌位前,膜拜一番。” 沈青折回来,看着黛玉,询问着。 敢情人家要给咱们立长生牌位,黛玉知道不好,可做都做了,又不能反悔拿回来,说我后悔了,不算了。心里一个劲儿的想着用什么名号糊弄过去,林卓然、林如海,不行,这二人的名号太大,人家一听就知道是谁。林黛玉、林绛珠也不行,这分明是女子名字,人家不会傻到这份儿上。用个男人的名号,谁的?贾府的,美的他们,想都别想,把他们扯进来,指不定将来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哎,有了什么居士,对,长春居士,就他了。 “告诉那位乔先生,是长春居士所赠。” 沈青走过去,扬声回道:“先生,是我家主人,长春居士所赠。还请收下。” 里面一片沉静,忽然“咕咚”一声,这动静分明是下跪,这也太扯了,用得着这样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乔温升肝脑涂地,誓死效忠皇上!” 黛玉猛地想起来,糟糕,糟透了,糟的不能再糟了。我真该死,怎么把弘历外出的名号亮出来。不行,这儿,不能待了,要是人家过来面圣,我可怎么办呀?溜,溜之大吉。忙吩咐着:“快走,结账。”一拉还在喜滋滋的吃着脆枣的和敬格格,就往外闯。 紫鹃不知道什么居士不居士的,直觉让她明白,自家姑娘送银子送出了祸患,也急了,匆忙之中,扔下一锭银子,跟着出去。 月眉心里也纳闷,这位姑娘,向来不是怕事儿的主儿,这回怎么吓成这样?忙把几样她们爱吃的嚼果带上,见留下的银子数目不小,又让珈蓝去柜上再取点儿带上。跟着也追了出去。春纤早就跟着溜出去,她知道,跟着姑娘走。 等到隔壁的那旁人恭恭敬敬的行过来,这里早就人去空空。他们站在门前愣。不知为何,突然离去也让司棋郁闷,想不出缘由,只好拿着那锭银子出神。 黛玉拉 格格上了车,又嚷着:“快走,快走。” 紫鹃进来,月眉也进来,再就是春纤、珈蓝一一进来后,车子动了,而后朝着回去的方向疾驰。外面守着的沈青问,还去哪儿? 黛玉想着,这回的篓子捅大了。原本是想帮助人家,却帮的是被乾隆开革的人,这还不说,又以乾隆的名号送银票、送银两的,糟糕的是,连包着银子的包袱皮也是宫中之物,明眼人一看就会想到,定是皇上派人送来的。这个误会闹大了,这让乾隆怎么自处?回宫之后,自己怎么跟乾隆说?这会儿认真的计较起来,自己也还不算是人家的后宫,压根儿自己就没答应过,都是他们硬塞给我的。应该不算是后宫干政吧。回去,准没好事儿,说不定会让自己跪着反省,这还是轻的,重的就不清楚了。要不,不回去,等这事儿,平复下来,再好好说清楚。可是去哪儿?出京?就更说不清楚了,那起子小人,指不定怎么诽谤我呐。去诚亲王府,对,找福晋想法子去,王爷也会护着我的。想到此,吩咐着,去诚亲王府。 月眉与紫鹃交换一下眼神,看着黛玉,心里有些明白,这是要搬救兵帮忙。 和敬格格见珈蓝拿来不少的嚼果,乐的自己吃起来,见黛玉要去诚亲王府,就笑问:“姨娘,咱们去找弘畅玩儿去不?趁着那小子还小,不懂事,还能玩玩儿的,要是大了,还得叫他一声小叔叔。” 黛玉心说,这怨谁呀,谁让你们家人口众多,可劲儿生,这会儿就觉着烦了,往后的麻烦还多着呐。笑了:“你当着福晋的面,把人家弘畅当玩意,人家福晋能愿意?” 和敬摇着头,诡秘的笑笑:“她总不能一直盯着我,姨娘帮我好不好?” 要我帮你玩儿人家的宝贝儿子,也亏你想得出来。 紫鹃轻轻的伏在黛玉耳边问:“姑娘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 月眉也低声相问:“可是与皇上有关?”长春居士绝不是太后的什么头衔儿,这两个人都是人尖子,想想就知道个大概。 黛玉心里平静下来,想着,这事儿可不就是跟乾隆有关,要不,我也不会这么着急。可带着和敬格格去诚亲王府,还是要把事情经过说清楚,还是要跟乾隆解决这事儿。要是托允出面,不是不行,就怕乾隆又有其他想法。这事儿自己过去跟他说清楚,把事情消化在萌芽状态中,既不扩大,也不耽误功夫。说不定就在今晚搞定。想到此,就问了一句:“皇上这会儿会在哪儿?” 和敬格格忿忿的一撇嘴,扔掉枣核儿。“九州清晏。” 这小丫头,才这么大,就知道吃醋啦,也忒早熟了点儿。管他不管,这就去九州清晏。随即,出指令,就听见鞭子一甩,啪。”三声,马头一掉,车身掉过去,沿着大道朝着西面奔下去。 “我们去见皇阿玛?”“嗯。” “太好了,我们让皇阿玛到咱们这儿来,到皇额娘这儿来。”这丫头,倒是皇后的亲亲女儿,说话行事都向着自己亲娘。 只是,自己去可不是把乾隆弄到畅春园来,小丫头,你要失望了。 九州清晏,其名寓意为九州大地河清海晏,天下升平,江山永固。位于圆明园西边,南面是前湖,北边是后湖,后湖周围有九个人工岛,九州清晏就在其中一个小岛上。 九州清晏由三组南向大殿组成,第一组为圆明园殿,中间为奉三无私殿,最北为九州清宴殿,西有“乐安和”,是乾隆的寝宫。 车辇进门后,有跟着她们来的侍卫们以及太监过去验看。一面有人飞奔进去报信儿,一面有人过来招呼着,经贤良门往一条石甬道走。看看到了一处院落门前,月眉悄悄告给:“姑娘,咱们得下车了,里面不能进车的。” 黛玉只好由紫鹃扶着下了车,又扶下和敬格格。看起来和敬倒是熟稔的很,拉着黛玉才不管别人跟着没有,一直往里走。走到又一个院门前,听到里面有爽朗的谈笑声,黛玉止住,犹豫着,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正这时候,骆吉也不知道打哪儿过来的,朝着黛玉与和敬格格打着千:“奴才见过姑娘,见过格格,姑娘、格格,皇上正等着你们呐。您二位这边儿请!” 黛玉定了定心,一拉和敬格格,今儿个的事儿,也少不了你的,虽说是跟着我去的,怎么也好给咱们壮壮胆子。 跟着骆吉进入一个房间,进去一看除了乾隆并无旁人,这么会儿功夫就把来人打走了,倒也快当。忙松开和敬格格的手,上前屈膝拜着:“黛玉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和敬格格也上前给乾隆见礼:“儿臣见过皇阿玛,皇阿玛吉祥!” 乾隆上前拉住黛玉,也示意和敬起身,含笑问着:“今儿个玩儿的可痛快!还不错,想明白了?今儿个就留在这儿,明儿好好的选个住处。朕陪着你逛逛。 黛玉涨红了脸,看着乾隆,心里起急,这话可怎么说呀? 还得说和敬格格够意思,兴高采烈的:“我们去了安棋茶馆,那儿有意思极了,能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一五一十的述说着所见所闻。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那几个人。 乾隆起初一手拉着一个的同坐在大床上,听着,听着,眼里闪烁着某种危险的信号,黛玉心里一沉,知道该自己上场说话了。 “皇上,黛玉给您闯祸了。” 和敬格格惊讶的看着黛玉,又看看乾隆,不知所措。 乾隆脸色一沉,看着黛玉狠狠的问:“出了什么事儿?说。” 黛玉一咬牙,询问着是否可以不用跪下?见那人别过脸去不看她,就装作不懂的样子,对着那人开讲。从一进去的与司棋交谈,到她们又开了一家分店。又说着二人吃的什么果子,好不好吃,又谄媚的让月眉等人把带回来的东西,呈给乾隆看。见他没反应,这才讲到事情的真章。 乾隆听着,转身看着黛玉,眼里满是惊讶。只是一闪即逝,没让黛玉觉。直到听黛玉用长春居士的名号时,眉毛拧成一股绳。直射着黛玉。 《一百七十八》意外之喜 他们没见着你们?”乾隆追问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t 黛玉忙说,哪敢让人家看出来,吓的她忙拉着和敬格格往车上跑,生怕人家跟过来,直到上了车,这才定下心。 “就这些,没别的了?想想,还有什么落下没有?”乾隆不放过的。 这还不行,这还不够让她害怕的?摇摇头,突然想起来:“皇上,我还饿着呐。要是判我的罪,也先让我吃饱了肚子的。还有,能不能让我先好好的睡一觉的,听说大牢里的耗子挺多的,跟它们为伍,指定睡不好。”回头看看四周,怎么也没有人帮着说几句的,我不会人缘差到这个地步吧。却现,除去和敬,就是乾隆在场,别的人,好似蒸掉了,这么快,全闪了,枉我平时当你们是姐妹,关键时刻,没半点儿良心。 和敬也可怜巴巴的看着乾隆,要哭又怕挨杵的。“皇阿玛,我们真的要跟耗子做伴儿?不要啊,我要皇额娘,我要皇玛嬷,我要皇阿玛呜。”这丫头,要的倒是全乎,就是不为我说一句话,看来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 乾隆瞪着她,又看看和敬,清了清嗓子,朝着外面说道:“传膳。”看着她们,冷着脸:“这点儿要求,朕满足你们。” 功夫不大,就摆上满满一桌子菜肴跟几样黛玉喜爱的主食,糯米饭、汤圆、小笼包子等。 黛玉管他不管的,一拉和敬格格,就坐在乾隆旁边吃起来,吃好喝好后,又让月眉、紫鹃等人进来帮着洗漱了一番,昂起头看着乾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来人,带她们去里面歇息去。”又对黛玉说:“好好的想想,朕,算了。朕回头再跟你算账。”一挥手,像赶苍蝇似的让骆吉带她们去了里面,一个小暖阁里。 看着黛玉的背影,他露出开心的笑脸儿,好家伙,一个困扰自己的难题,就这样让她轻松地解决了,她太及时了,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这真是上天赐与朕的祥瑞。打定主意,缓缓走近另一处的房子里,那里刘统勋正在看着一堆折子呆。 “皇上。”刘统勋见乾隆进来,忙鞠了鞠身子,而后才又坐下。 等待圣意。 “老爱卿啊。才咱们说道都察院左都御史乔温升地事。说实在地。朕也怜惜他地人品、才华。只是他为人太方正。这说话办事也忒油盐不进地。不给朕面子。眼下时机不对。也只好忍痛委屈他。当然喽。这只是明面上。实则。朕安排林姑娘带着和敬格格追过去。赐了些银两。让他也好将就着度日吧。等朕把眼面前地麻烦解决掉。朕还要启用他。朕定不负他。”侃侃而谈。真诚坦然。几句话。四两拨千斤啊。就成了。他赐予地。黛玉是跑腿儿地。 刘统勋呆在那里。真龙天子。圣君明主啊!半天才缓过来。热泪盈眶:“皇上。这真是太难为你了。老臣才说了些冒犯地话。您别往心里去。” “哎。这是什么话?你我君臣之间。就别说这些了。只是。朕也疏忽啊。林姑娘岁数小。和敬格格就更不用说了。她们俩人办事儿。就不好说了。把皇后送他包银子地包袱皮。也忘了拿回来。这事儿也就朕与皇后私下里相送。大家平素也都好个舞文弄墨地。好说。别外传。啊。老爱卿。” 响鼓不用重锤。刘统勋忙说:“皇上。老臣明白。这事儿就交给臣去办。哎。这事儿。事不宜迟。臣告退。皇上。您也歇息吧。”甩了甩袖子。退下去。 乾隆兴冲冲地转回黛玉她们歇息地屋子里。一看。还真不是一般地实在。二人躺在榻上。各自盖着一床薄锦被。睡地正酣。 睡梦中的黛玉,带着甜美的笑意好似与哪个在交谈。弯弯的拢烟眉,娇喘微微,宛如仙子,自从来到自家身边,因着意为她安排太医调养,打春起到这阵子,身子骨好了许多。也让自己放心。长春居士,亏她还记的。连日来,小丫头手头儿的银子少了许多,也是她,出手总是那么大方,又是银票,又是银两的,还用得着做什么营生,守着这些财物颐养天年都够了。先皇在世,也赞她为人行事与众不同,如今可体会的实实在在。坐在她的身边,倾听着她的微微喘息,心里想着朝堂上的诸多难忍之事,实在着急,总要找个突破的关碍,从哪儿下手?乔温升的事,还要让他查下去,只是暗访,不能惊动对方。今儿个还有多少事要办,这丫头怎么还不醒过来。 或是要印证乾隆的心有灵犀,黛玉身子微动,眼眉半睁,看见一个人影在晃动,伸手支起眼皮,看清了,是那人。“皇上,你先出去,容我起来的。” 乾隆无奈,只好退了出去。叫候在外间屋的紫鹃、冬雅进去服侍。 倒是没耽误功夫,很快,黛玉被紫鹃扶着出来,后面是和敬格格也被冬雅扶了出来。洗漱一阵,喝了些茶水,这才问;什么时辰了? 乾隆好笑的,没好气的:“酉时三刻,走,朕送你们回畅春园去。(.无弹窗广告)” 和敬惊喜的跳起来,三呼皇阿玛万岁!这小丫头看来是诚心不让他今日与那新贵人合卺。乾隆叫过来李玉,这般如此的安排一番,这边儿黛玉、和敬等着他。 这里与畅春园并不远,由众人拥着坐上辇车,不大一会儿就来到紫绣阁,送黛玉到门口,又赶着去送和敬格格。也是,好歹也要跟皇后说说的,没见着东西,就这么回来,光让小丫头自己过去,也不是个事儿。再有,黛玉才不去想呐,急忙回到屋里,数了数自己囊中的收藏,少了许多。下定决心,定要想个法子,弄点儿回来,不能只出不进的。 月眉拿着一盘子吃食走进来,放在黛玉身前,犹豫一下,“姑娘,元妃娘娘让人过来说,要姑娘没事儿的时候,过去一趟的。” 黛玉哼了一声,没言语,过去干什么,你们家办的事儿,总要扯上我,算计咱们矿上的事儿,还没跟你们计较呐,这倒找上门来了,真当我是好欺负的。好不容易清净了,我才不去找麻烦上身。打定主意,偏不理这茬儿。展颜一笑:“难为姐姐总惦记着我爱这一口,月眉姐姐,真不想让你离开我。” 月眉知她的心意,也有点儿难 低声安慰着:“姑娘别这么说,不是还有紫鹃姑娘她只要有个大日子口的,咱们还是能见着的。”她的家里已经给她找了一门婚事,还是西林觉罗氏正支子弟,是个继室,倒是没孩子。凭着自己与黛玉的关系,得到乾隆的恩准,给了个三等宫廷侍卫的差事。为了这,月眉对黛玉比以往更加精心照料。 “姑娘,别担心,好好的过咱们的日子,看样子,这事儿没多大干系。”黛玉为这事儿担着心,也让她心焦,连忙四处打探消息,知道一些个内幕,趁这会儿,赶紧安安黛玉的心。 黛玉在九州清晏歇息时,又把这事儿,了一遍,用的是长春居士名号,这是给人家长脸呐,他还得感谢咱们才是,就是担了干政的名,要凭着人家洗掉,免的遗下后患。 次日,黛玉让月眉、紫鹃好好的给自己捯饬捯饬,扶了紫鹃,带上冬雅等人,去向太后请安。一进去,就让她感觉到气氛异常。 太后含笑看着她,其余的各宫妃嫔们也静下来,不错眼球儿的紧盯着她看,太后怀里的和敬格格像小鸟般的飞过来。 “姨娘,你怎么才来啊,皇玛嬷跟母妃们正说着你呐。”兴高采烈的拉着黛玉走到太后面前。 黛玉忙跪下:“黛玉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起来吧,孩子。过来,让哀家看看的。昨儿个吓的不轻吧?也是皇帝办事轻率,这么大的事儿,竟让你带着和敬这丫头去干。你哪儿见过什么外人啊,能把事儿办利落了就不易,小小不言的,让他自己鼓捣去。累坏了吧?瞧这小脸白的,还没缓过来。青岚,拿过来吧。” 黛玉定了定神儿,从没想过这母子俩还有这一手,归了包樶,敢情给人家办差去了,这事儿闹的,得,什么都别说了,理解万岁!好歹还要谢人家给自己抹平这事儿。忙着谢恩,、还得来上一通感慨:“玉儿哪儿见过世面?一听说办差,就吓得六神无主的。夹着小心过去,生怕出漏子,总算是格格机灵,帮着把这事儿圆了过去,要不说,是皇额娘会调教人,个顶个儿的都是皇家的大家子风范。”看在小丫头对自己不弃不离的份上,要夸赞人家,捧捧人家才是,还不能伤了别的有阿哥格格的主位们,要你好我好他也好的,才是硬道理。 青岚递给黛玉一个盒子,她打开一看,上面是一支鹅蛋大的珍珠,下面还有一叠金叶子,太后不愧是皇上的老娘,出手就是不一般。抬眼看着太后,又深深的叩下头,真是的,老太太既然有这么多的贴己,干嘛还算计我的银两,直接拿去赈灾多好,真是的。 被青岚扶起身,又向各位六宫主位们见礼,虽说乾隆过话,不用给她们见礼,可她哪儿敢托大,还是小心点儿好些。 外面禀报说,慧皇贵妃派人过来给黛玉姑娘送过些东西。 太后微微点头,含笑让来人进来。 黛玉一看认的,是大年时,追着给自己送茶叶的那个宫女。就见她代慧皇贵妃先向太后请安、问好!又自家问候太后,而后,这才站起来将手里的盘子交给黛玉。 盘子里是一块儿上好的羊脂玉,经过精雕细琢而成,图案精美,还特意写着满文,黛玉认的,是吉祥如意的意思。忙谢了,又让紫鹃拿了赏银给那个宫女。 人家谢了,又拜别太后,辞了出去。 娴妃感慨着:“还是妹妹好啊,又办了事儿,又得着赏赐的,还给咱们姐妹们做了脸。也打了一下那个女人的气焰。真是一举数得啊。”又冲着自己身边的贴身宫女吩咐着:“去把我才得的那个盒子拿过来,给姑娘吧,好歹是份心意。” 她这样一来,引起一阵躁动,就见其余的妃、嫔也忙着吩咐自己的宫女拿东西,好送给黛玉。就连份位低些的贵人等,也出出进进的忙着什么。 黛玉心下一惊,再怎么心疼银子,也不能让那些个原本就没什么钱的女人们解囊,待要话阻止,却被一个眼神抢先止住,是太后的。 黛玉只好走到太后身边侍立,却被老太太一把拉着坐到身边。低低的传过来一个极细的声音:这事儿得按照哀家说的办,不然哀家不依你。 娴妃送给的是两张银票,各是一百两。元妃是一对翡翠手镯,余下的都是些玉簪、手镯、耳环、饰件等物。 那卓嫔似笑非笑的走上前,亲手交给黛玉一个金盒子,里面是一块儿名贵的鸡血石。“妹妹呀,昨儿个让妹妹费心了,姐姐笑领啦,今儿个哪个姐妹还要答谢你呐。嘻嘻。” 这么说,昨晚乾隆是在卓嫔那里,那他怎么没去新贵人那儿? 热闹一阵,太后倦了,让众人散去,只留下黛玉与和敬二人。黛玉把得到的东西拿出一张银票,还有几张金叶子,及一些饰件,让人拿来几个盒子,装好,让和敬格格带给皇后,拿了人家的银子,送了旁人,总要回赠些,为人不能太过贪心。 太后让人带着和敬先去隔壁房里玩耍,这阵势要跟黛玉单独相谈。 黛玉看着外人走出去,大门也关上了,屋子里就剩下自己跟太后二人。她的心揪起来。 钮禄氏看着黛玉,轻叹一声,心里也觉着为难,自己儿子眼下正在困顿之际,宫里的人没有一个能帮衬他的,此时此刻她深深的体会到,那些宫妃们除去身后的家世,别的还真帮不上什么忙。下一步,那起子人又会送上什么险招算计咱们娘俩,她为之捏着一把汗。看着黛玉,她很好奇,这丫头做出的事儿,都是怎么想的?“玉儿,告给哀家,你是怎么想的。” 黛玉低头想了一下,回道:“皇额娘,玉儿也没别的,就是看不得这个。倒是没那么多的想头儿。”看见过灾民们在困境中挣扎的光景,见识过平民百姓打算着居家过小日子的企盼,大凡普通平常老百姓,能有什么野心,什么造反,叛逆的,谁要不是被逼的没法活了,谁会挺儿走险?帮一把,在有钱人家不过是举手之劳,在人家,许是就能迈过这道坎儿。 《一百七十九》一语定音 过是帮了一把老夫子,也没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帮衬乾隆30万两银子的事儿,也没见太后有这样的动作。这样的安排,让她疑惑,胆寒。隐隐觉着里面含有别的什么意味,是罗罗缸的事儿,段数太高,一时也难以琢磨透,算了,做都做了,管他不管的,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以此为界。表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儿,低头摆弄着自己手腕上的翡翠玉镯子。“您今儿个赏赐玉儿,也是让我明白这个理儿,人是该积福的。玉儿明白。”停顿一下:“只是各位娘娘们厚爱,玉儿受之有愧。” “有什么愧?像她们整天的就知道争风吃醋的,那些个有的没的,哀家也烦了,让她们知道些斤两,知道些进退。你只管擎着,有哀家呐。” 退了出来,还要带着和敬格格去探望皇后富察氏,既要给人家分一杯羹,就要亲自送了去,这是太后意思。没奈何,只好领命。 一直腰,差点儿跟一位盛装打扮的丽人相撞,忙收住脚步,却又差点儿做一个**蹲。没人致歉不说,还赚来了狠狠地一个白眼。 “你是谁?”语调生硬,倒也字正腔圆,褐色的一对眸子闪烁着,白晢的肤色,高鼻梁,纱巾拂面,又是一种异域风情。这人的身后,跟着几个也是异域打扮的姑娘,还有中年妇人。这样的阵势,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是谁?黛玉语塞,从未想过怎样回答这样的提问,的确,在这个宫之中,我是谁?既非妃嫔,又非婢女。人家高兴时,你可唤一声四哥哥,皇额娘,要是翻了脸,也只有下跪听训的份儿。正想请问一声,倒是一旁的人解了困。 和敬格格不乐意的瞪了那个女人一眼:“你是谁?这是本格格的姨娘。连这都不懂。没规矩。”又转身催促着:“姨娘,咱们快走啊,咱们得让皇额娘请请咱们。” “没错儿,这就走。格格,你昨儿个没跟皇后娘娘好好的显摆显摆。”又忙歉意的冲人家笑笑:“有空去紫竹阁坐坐的。”一拉和敬别在这儿耽误工夫。 “紫竹阁?我知道你是谁了。我会去的。你等着啊。” 我等着?这话说的,咱们也就客气客气,还真当真了。等着你去,万一您老不爽,还不把我的那些个好玩意拆了的。不行,我得拉个虎皮过来,铛铛寒气。 看到皇后富察氏的大腹便便,就知道做母亲的不容易,带着慈爱的笑容,让云裳等人招呼着黛玉,又一把拉着和敬,谢着她,说是她让和敬懂的不少东西。[]至于送来的银票、金叶子、饰件等,一看就笑了。 “这是干什么?真像那什么鼓词里说地。坐地分赃拿一半啊。咱不成了响马了。快别这样。好妹妹。不怕你心里不痛快。姐姐每年地份例高。赏赐也多。送了就送了。这也是我该做地。为皇上分忧。倒是劳烦了妹妹。让我不落忍。也罢。银票、金叶子你带上地。饰件我留下。作个念想。灵儿。收起来。” 灵儿从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捧鲜花。五颜六色地。极水灵鲜艳。让人眼前一亮。 好花儿。不由人赞了一声。 灵儿笑嘻嘻地:“才摘了来。插在瓶子里。摆在这儿。皇后娘娘看着。也是好地。” 有云月拿了几个瓶子过来。 黛玉欣喜。也过去帮着。什么花配什么瓶子。也是有讲究地。让她这么一摆弄。花儿衬着瓶子。瓶子配上花儿。把个屋子装扮地高雅、妩媚、又有着自然地风貌。 “是姑娘选的瓶子好。”灵儿赞美的,由衷的感叹。 黛玉才不掠人家的功劳,忙推辞着:“是灵儿采摘的花儿好。” “花儿好,瓶子也选的好,各有千秋。”富察氏做着结论,脸上带着舒心的笑容。 有宫女端过来茶水,淡淡的清香,好似南边的云雾茶。 黛玉接过来,谢了,闻了闻,心有感触,慢慢的品着,见灵儿也在,一下子想起自己的许诺,忙跟富察氏说了。 富察氏笑着看看灵儿,用帕子沾沾唇边,痛惜着:“妹妹虑的是,好好的一个孩子,竟有着那么多的糟心事,哪日妹妹出去逛,就带了她去散散的。” 灵儿忙过来跪在富察氏面前:“多谢皇后娘娘,灵儿出去玩儿,一定不会给您丢脸。” “傻丫头,谢我干什么?你该谢谢林姑娘。” 黛玉见灵儿又要过来施礼,忙拦住:“快别这样,咱们都是皇后娘娘的成全。” 富察氏温婉一笑,高傲的仰起脸,不着痕迹的露出满意的神态。 云裳端过来一盘苏州海棠果,富察氏让着她,黛玉起身谢了。 富察氏端详着黛玉,心里暗叹,好个香人家的女孩儿,果然见识不凡,可惜了,宫里有娴妃深受太后信任,难有她施展的机会,怨不得太后要细心笼络她,这样的人,才能做出辅佐皇上的事情,想想自己也不是一样,多了个这样的人儿,又与和敬有些缘分,再费点儿心思笼络住,娴妃要想做大,窥视后位,也要掂量掂量。不由拉住黛玉的手,动情的:“有什么事儿,只管来找我,你我是知己姐妹,我定会帮着你。” 黛玉心里有数,这是皇后在用了心思,岂能不拉住这个机会,忙回应着:“黛玉记住了。” 皇后留了午膳,席间,和敬磨着黛玉,说下了再次游玩的时日。其实,说什么都是白说,都得乾隆点头,自己才能出去。想到这儿,就觉着郁闷,明明自己还是有着些许自由的,怎么弄的像是让人家牵着鼻子走。还得想法子住到外面去,就是去诚亲王府,也是好的。辞了出来,懒懒的回到紫竹阁,一进屋里,就见乾隆稳稳的坐在榻上看着她。 无奈啊,走上前去,一甩帕子待要屈膝行礼,眼里却盯着那人。 “免了,过来坐会儿,走了这一圈儿,乏不乏?” 免了最好,黛玉忙见好就收直起腰,走到榻前,坐下。看着乾隆想起那个回讫贵人,赞叹着:“好个丽人,可惜啊,竟然让人家独守空房,四哥哥,你残忍至极。”白了他一眼。 乾隆看着她,没出声,想着自己的心事,抚慰了乔温升,也安抚下不 臣,又有刘统勋的游说,今日早朝,朝廷平静了,那|也没了对手,自是没了精气神,胡乱的上了几个折子,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老调。让他厌烦,就有了想到京城里逛逛散心的念头。 既然黛玉能在一个小茶馆里,遇上落魄的文人生,朕何不也借机听听那些个人的言论,也好掌握朝廷外的动静。说不定也会像前朝祖辈父辈们那样,有什么奇遇的。不敢说结识张良之辈,就是能打听到贤良人才也是好的。至于回讫女人,那是晚上的劳作。 “你倒是贤妻啊,这会儿就开始管束朕了?”坏坏的一笑,渗人倒怪的。 黛玉满脸无辜的看着他,这跟贤妻扯的上吗?也坏坏的回敬着:“怨不得这几日看四哥哥觉着有点儿怪,敢情想让人管束,那好,去找皇后吧。”说完就跑。却被一把拉住。 “哪儿跑,还有正事跟你说。”盯着她,上下打量着:“朕今儿个有空,陪你出去逛逛的。准备一下,朕等着你。” 黛玉哪能不应允,忙起身到了西厢,换上出去的衣饰,想到要不要告给太后一声的,才跟月眉提起,乾隆就说免了。太后今日的举动,就是表明了对你外出散心的认可。时间不多了,咱们还要早去早回的。 一乘御辇载着乾隆,也少不了黛玉,缓缓行到畅春园门口,换上辇车驶出畅春园。 人嘛,是有什么别有病,撒什么别撒权。贾母此刻深深的体会到,权限失去的困惑。因为有了病,本来少得可怜的一点儿权限也不得不放手给王夫人与凤姐,这阵子好些了,再要取回这份儿权力,就难度忒大了。 大房、二房各行其是,也有着少许的联纵协调。没了林之孝在府里,少了一个有力的臂膀,在林之孝家的四下里打探后,才得知,那贾赦、贾政、贾父子叔侄又在黛玉的矿上动了心思,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才消停会儿,就忍不住了,没点儿记性。 林之孝家的劝着老太太,又悄悄的请过来李纨,说了这事儿。 李纨也为难起来,这府里的人,哪个不是见着点儿好处就往里面钻,想让他们歇手,是比登天还难,叫过来,也不过是平添些闷气罢了,可贾母哪听劝,这是她的唯一领地,再不容别人涉猎。 说起来也不全怨贾,年前跟黛玉说好了,匀给他两个矿,彼此也都满意,回去后,跟贾赦、邢夫人一说,一家子就悄悄的准备银两,够是不够的,倒是凤姐和鸳鸯提了提,从贾母的库存里,提出一箱子珠宝器皿当出去,说好了等周转开了,就还回来。 贾赦也明白,这是老太太暗地里帮衬自己,要说是有了重孙子就是不一样。可不知怎的,贾政与王夫人知道了信儿,这还了得,好处大家分。夫妻联手争取到一个矿。这下子,贾赦心里憋着一股火儿,总觉着不划算。自己的儿子媳妇经营着,别人坐享其成,实在窝火,就撺弄着再从黛玉那边儿划拉一个矿过来,反正黛玉也不知道,悄悄的就办了。谁知道,二房又得着信儿,还是照旧不依,也要得着一份儿。这下子,知道身边有内鬼,一边儿安抚着二房,一咬牙,依了他们,一边儿赶紧清内鬼。 他们满意了,银子又不凑手,只好又在黛玉这边儿打主意。这样一来,傅恒一过去,不用怎么费心,就全弄清了。狠狠地数叨贾一通,警告一番。就把这事儿写在家里,传回京城。 让鸳鸯去把二位老爷、二位太太及李纨、凤姐等叫过来,狠狠地臭骂了一顿,骂的老太太口干舌燥,两眼直,气喘嘘嘘,叹息着:“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就不能收敛点儿,非得要巴着人家那个矿不可?” 邢夫人在贾赦的眼神鼓动下,打起精神说:“老太太,这也不能愿咱们府里。早先,咱们也是跟外甥女商议过的。您也得替咱们想想,咱们这家大业大的,哪一样少的了银子?这是个机会,外甥女在深宫内院的,能干什么?还不是靠着咱们忙乱。都是一家子骨肉的,您别自己吓唬自己的。她在宫里有太后、皇上的照应,过的比咱们滋润多了,咱们也不是白占人家的便宜,儿也是日夜操劳。” 贾母气的瞪着她,伸手指点着她的鼻梁骨:“依着你,倒是我的外孙女沾你们的光了?” 贾赦忙说:“母亲息怒,都是一家子人,如今不是都说开了?用得着这样斤斤计较。” 贾母看着王夫人与贾政,寒着脸:“你们也是这个意思不成?” 王夫人思量了一阵,开口说道:“要说外甥女那儿,倒是好意,这万一闹开了,反倒让她为难。前几日,听说又得了太后不少的赏赐,各位娘娘们也跟着给她添箱,金叶子,大把大把的,好着呐。没听说她有什么不如意的,咱们别在这儿瞎磨叽,倒是尽早的把银子补上去,别传扬出去才是。” 贾母心里明白,他们这是连蒙带骗的,欺负自己年迈。心里流着泪,你们啊,就不好好寻思寻思,光是黛玉,我能这么急吗?要看看,她身后站着谁?査启文能这样拉拢她,人家能便宜了你们。“好好的想想吧,别总动这份儿歪脑筋,须知道,作事要凭良心。黛玉对你们也是仁至义尽,好好的惜福吧。别真的凉了人家的心,到那时,什么都晚了。鸳鸯,去,拿一箱子东西出来,去当了,别动林丫头的银子。”闭上眼睛不在搭理他们,她许是没想到,这一开了头,就难以止住,后患无穷。 听得脚步声,知道他们都散去,这才睁开眼,却见贾政还站在榻前未动。 贾政低着头,并不答言,只是看着人家离去,这才上前搭话。“母亲所虑甚是,都是儿子无能,让母亲少了依靠。让外甥女也跟着受委屈。” “算了,你也是为难的。宝玉那边儿怎么样?来信没有?那个贾雨村,太忽悠,邱光此人没那么简单,他背后是显王府还是简王府?” 贾政看着贾母,心里突突的直翻腾,这两府岂是自家能惹的,眼前一阵晕,忙虚扶了一把,却是一双老迈的枯手。定睛一看是贾母。流下泪:“母亲。” 《一百八十》茶馆凉热 着乾隆顺着笔直的大道,坐在辇车里,嘴里嚼着脆枣)]挥汗如雨夏锄的农人们,还有那四下里玩耍的幼童,以及沿着路径沿途叫卖瓜果的小贩们,也有那扬鞭催马的巡城卫士们,灼热的夏日风光挥洒在人们的身上,也照应在这驾辇车上。听着蟋蟀的叫声,还有小河边癞蛤蟆的清唱,马蹄子哒哒哒的敲击声,人与天地间的万物相安无事,不仅让黛玉陶醉,也让乾隆深深陶醉。 “要是人也能这般相处,能省多少事?朕也没这么累了。” “人就是没事儿找事儿,先是大家在一起过着日子,一下子弄不好了,就开打,打得天翻地覆的,血流成河,又觉着不划算,又凑到一起好好的过日子;好不容易攒了些家底儿,又不安生,再开打,再血流成河,再算计着得失,再凑在一起过日子。如此轮回。”黛玉轻轻的吐露着自己的感慨,忽然想到,这样的说法,会不会让乾隆忌讳,担忧的看着他。 “看史记看的吧,就这点儿见识?”乾隆鄙夷着,哼了一声。 黛玉夸张的:“这就不错了,还不够吗啊。我就想着好好的过日子,别打仗。打仗要死人,死了谁,都挺让人伤心的。” “死了谁你都伤心,要是你的仇人呐?没脑子。” 黛玉委屈的看着他,往嘴了扔进一颗脆枣,缓缓的嚼着,想着。“仇人,是哪个?我又没得罪谁?好好的怎么就出来个仇人?” 乾隆摇着头,这丫头,日子过得太安逸,一脑子浆糊,在后宫里,不是自己与太后盯着,人家怕早就谋了她去。也是,这样一个仙女似的小人儿,要她整日对着仇人严阵以待,摩拳擦掌的争斗,会是什么模样? “仇人不是你得罪没得罪别的人,人家看你不顺眼,不舒服,就要置你于死地。你过好了,人家就要难受,不痛快。” 黛玉点下头,想了想,笑了。让乾隆难以理解,正要开口,就听见她轻轻的叹息着:“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了,还等什么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不错,倒是个老实的孩子。就等着人家来打你,把你打趴下的。” “以己之道还施彼身。四哥哥。你是不是遇上坏人了?放心。我帮你。”拍拍乾隆地肩膀。安慰着。一副安慰小狗地模样。 乾隆认真地点点头。心里好服帖。心说。你已经在帮朕了。这一次出来。要看看外面。要想想下一步地落到哪个实处。 黛玉又打断了他地遐想。推开身前摆着地一小笸箩脆枣。接过紫鹃递过来地酸梅汤。抿了一口。舒心地看着外面。“咱们一会儿去哪儿落脚?” 乾隆想也不想地。也接过紫鹃递过来地酸梅汤。喝着。顺口就说:“安棋茶馆。” “怎么不去广和査楼?” “想金夫人了?才见过没几日。倒是亲厚。” “那儿安全不是?安棋茶馆离着城门口太近,毕竟是才开没多久的。”心里话,查家的生意做的大,管的也严谨,不容易出事儿,倒是潘又安与司棋的小茶馆,没什么背景,万一有个什么,就难说了。再说了,能跟自己一道出来的男人,司棋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低,万一嘴不严,引起不良分子的注意,也是麻烦事儿。 这回跟着来的也就月眉、紫鹃、还有几个太监、侍卫们,听说还有些侍卫们在暗中保护,既然是暗中,就会有些距离,万一没跟上就惨了。 “四哥哥,怎么不让颜芳和雪雁跟着咱们,老把她们舍给别人,咱们不是太亏了。” “办完这次事儿,就让她们回来的。” 黛玉放下心,一想起她们在外头跟个野小子似的,跟人家玩儿命,心里就捏着一把汗,总怕她们出事儿,还是跟着自己身边保险。 说着,笑着,看着,前面到了安棋茶馆,车一停下,黛玉忙戴上帷帽。一下车,才进店门,就见司棋迎出来,满面春风的鞠身把他们迎进雅间,今日里面的人多,没有最好的位置,只好将就一下,去略偏一些的房间,倒是幽静,便于交谈叙话。从贾府里的人们嚷嚷,也听说林姑娘有买卖,见她带着自己人过来,以为又是谈生意,心里也犯嘀咕,不是说在宫里享着贵妃娘娘的待承,用得着自己盘算着过日子的挑费?这尊贵人就是跟咱们平民百姓不一般,不去想了,还是招待好这二人贵人要紧,这可都是大主顾。 径直走进去,里面倒是干净,布置的也算雅致。乾隆、黛玉落座,月眉、紫鹃上前侍候着,司棋见人家要说事儿,就识趣儿的安排上茶、上果盘子、糕饼盘子的,而后,退出去。 骆吉用银器试了试,自己又各样尝了尝,过了一会儿,才点下头,表示可以用了。 黛玉喝着茶水,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行人。一个人看上去有点眼熟,坐下看过去,心里有了数,这是常在乾隆身边行走的侍卫。到底是小茶馆,隔音也差,这不,隔壁又传过来说话声,你不想听都不行,可劲儿的往你耳朵里灌。(.) “世兄,听说没有,过几日,这儿又要有乐子看了。” “你就瞅着别人乐吧,小心人家等着看你的乐子。” “是真事儿,你听我说啊,那个年初被自己老丈人逮进大牢的孙绍祖,知道不,又要出来了。” “这倒有意思,看看的,知道把他按在哪儿不?” “这儿,出了城,顺着路下去,有一道路卡,就在那儿。” “小子本事不小,还不是拿银子铺路。他们家老爷子求爷爷告***,求来的。我倒是听说,这会儿还求了宁荣二府的人帮忙。” “那府的人,不是跟孙家退亲的人,迷了心窍,竟然帮着他,就不想想自家闺女的事儿?” “那起子人,为了钱,什么不想干?闺女,那会儿不就是说为了5000两银子,闺女自己跑了,才退的亲。这会儿,孙家老爷子送了一个锦香院的名妓,还有2000两银子,贾府的大老爷屁颠屁颠的给人家跑腿儿。” 黛玉倒在椅子上,无言以对啊,这说的就是大舅舅贾赦无疑。不敢看乾隆,知道那颜色好不了。 一块儿驴打滚递到她的眼前,放进小碟子里。示意她别瞎想,接着往下听。 “那老丈人也不是吃素的主儿,能让他得了意去?” “人家走的是北王府的路子,贾府跟北王府,近着呐。你没听说,要不是当今皇上横插一杠子,那仙女般的林姑娘就是人家北王的福晋。如今的福晋,拳脚上了得,北王用得着福晋护着,别提多腻歪了。” “就你小子知道的真着,吃你的果子吧。” 乾隆此刻脸色铁青,青的让人害怕,手底下一使劲儿,把个瓷杯子捏碎了。 黛玉看见了,心里一哆嗦,不会把我也捏碎了吧、心里泛着嘀咕,这又不是我要来的,别拿我煞气就行。也别拿隔壁的人煞气,人家不过是闲说话,谁知道隔墙有耳,坐着个煞星。隔壁的人,别再说了,再说要出事儿的。心里起急,又没法子示警,看看月眉、紫鹃,也都吓傻了,低着头,肃立着,不敢看那人。骆吉更是像个木桩子,出在那儿,闭目养神。算了,自己也好自为之,不再看着那人,只管想着心事。 隔壁的声音也低了些,还是让人能听到。“你老兄的差事下来没有?” “听说快了,别说啊,要不是靠上北王府的管事,我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难了。” “别泄气,世兄才华出众,还怕没有出头之日。” “也得有人识卿才行,人家不愧是小孟尝,好人啊。” 北王休已,这话怎么让这主儿听见,黛玉暗知要糟。跟北王没什么交道,就是人家总往贾府给自己送东西,这才知道这么个人,倒是达儿,跟自己不错。这主儿千万不要迁怒到人家。不由的看看乾隆。 倒是撞上一副笑微微的神态,奇了怪了,这位的修为还不是一般的强。 赞叹的迎着那人的目光,露出笑容,不经意间碰到人家的手,吓了一跳,冰吧凉,赶上宫里的冰块儿了。伸手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着:春秋战国 乾隆看了,点着她的头,也沾着茶水写下几个字:过去的贤能圣人你也敢藐视 黛玉接着写:贤能: 乾隆展颜,轻轻的笑起来,用手点着她的鼻子,伸手递给她一块饼,自己也拿起一块儿吃着。神色从容自信。 月眉、紫鹃、骆吉放下心,忙着倒掉残茶,为他们二人换上新茶。 那厢又传来说话声:“听说贾府老太太拿出一箱子珠宝古董,让给当铺送过去。” “这又有什么事故,别是那府里下人们瞎说编排主子家。” “怎么会,是冷子兴说的,听他丈人亲口说的。他丈母娘是二太太的陪房,这还有假吗?要说事故,还是为着林姑娘的财产,老太太不让家里人动,自己只好把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 黛玉一听,眼泪就流下来,生怕那边儿听见,压抑着默默伸手取出手帕擦拭着。心话说,姥姥,你太不容易了,敢情这样委屈自己呐。 乾隆轻轻拍拍黛玉脑袋,示意她噤声,伏在她耳边劝着:“放心,老太君鬼着呐,他们耍不了她。别听风就是雨的,自乱阵脚。” 黛玉只好点下头,一想也是,自己的银子还有不少在老太太手里,差点儿忘了。 又听到招呼伙计的声音,接着就是伙计送客的套话,知道隔壁的人,已经走了。 乾隆说:“咱们也回吧。” 骆吉忙出去叫人付账,才出去,就转回来,低声禀道:“回爷,薛家的宝姑娘,刚进门。” 黛玉一听,看了看乾隆,见是不见?这倒是巧的很,她怎么到这儿来了?会不会又是想着咱们曾在这儿落过脚,故意来碰碰运气的? 乾隆也觉着纳闷,还真是冲着咱们来的不成,看起来这里不能再来了。来的多了,会出事儿。索性坐下来,静待其观。 司棋没出来,是一个小伙计接待的。 “这位小姐,您是去雅间还是在咱们这厢坐会儿?” “雅间,要位置最好的那间。” “您来巧了,客人刚好才走,要不说赶早了不如赶巧了。”这小伙计话可真多。 “等一下,你们掌柜奶奶在不在?说咱们姑娘请她过来。”听声音无疑是莺儿。 “这,您稍等,我看看去。” 黛玉心说,找司棋干什么?别会是问咱们的事儿吧。 这阵子,传过来司棋的寒暄声:“您二位,找我有事儿。” “司棋,你这阵子见过香菱没有?听说她来过你这儿。” “这,宝姑娘,你也知道的,咱们这儿人来人往的,人忒多,或许是来过、或许是没来过,我这一时之间也记不清楚。” 莺儿不服气的声音:“你又不是不认识她,来没来过的,你还记不住?” 司棋也不是善茬儿,话音也提了起来:“咱们是做买卖的,过的是起早贪黑劳累的日子,不像你,整日家清闲没事儿,不怕你笑话,累的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兴许忘了,还能记住外人。二位不是要去雅间歇息,请!” “你?姑娘,咱们。” “算了,别跟人家制气,司棋也不容易。司棋,你看这样好不好,劳烦你费心帮着留神一下香菱,要是见着她,说我在找她。” 宝钗找香菱,为着什么,当是为着那枚戒指。这段时间,她与薛蟠一直在四下苦苦寻找,那夏金桂看见,更加伤心,恨极了薛蟠和宝钗,平日里在薛家是摔摔打打的,弄的家里家外的不成样子,薛姨妈只有伤心落泪,更加觉着对不起宝钗,又无可奈何。也劝她去贾府散散心,别闷出病来。 去贾府,惹人家耻笑自己三进三出宫门,宝钗才不干呐,想了想还是去看看那几个铺子的好,也好歹帮帮哥哥。回来一进城门,想起安棋茶馆,又惹起她的遐想,物是人非事事休,只有耳边回荡着乾隆与黛玉和自己交谈的声音,别的,都不存在。 听到外面传过来脚步声,一群人从雅间门口过去,猛然觉着有什么线在牵动着自己的心,忙留下付账的银两,追出去,就见着一驾辇车挟风而去,恍惚间好似跟随黛玉的侍卫们环伺在左右,心凉到底,擦肩而过,无缘啊,两股清泉顺颊倾下。 莺儿跟着追出来,扶住她:“姑娘,姑娘,你哪点儿不舒坦?” 《一百八十一》一个心愿 车朝着回去的方向一路下来,乾隆始终闭目养神,看一眼。该章节由{}提供在线阅读弄的黛玉心里暗骂,又不是我要闹着出来,你自己没事儿找不自在,撞上不好听的茬口,瘪茄子了吧?蔫了吧?倒是刚才,没捞着和宝钗说上话,就被那人狠狠地叮咐着,不准见她,立马回家走人。说时迟那时快,拽着自己就往外走,懵懂着上了车,感觉后面有人追过来,料定必是宝钗,却连帷帽也不让除下,真霸道。 拐过几条路,这才慢下来,黛玉除下帷帽,回头张望,连个人毛也见不着,别说宝钗了。运了运气,让月眉递给自己一个沙果,背过身子,不再搭理他。又想到贾母刻意的对自己维护,心情平和的不少,也觉着老太太还是念着自己的。看起来,自己做事把贾府想的太简单,那些个终日无所事事的亲们,太让人寒心。以后还是少打交道的好。 行到半路上,乾隆幽幽的自语:还真有点儿孟尝君的调调儿,这个,朕啊,以往倒是没看出来。手里正拿着一把折扇,啪的一声,拦腰折断。没用的东西,顺手扔了。 这又是抽的哪门子风?黛玉没理他,转眼对着外头,欣赏起风景。夕阳无限好,霞光映红了半边天,农人们在田埂边上,有人朝着这厢看着,又转回头料理自家的营生。 “怎么不说话?朕又惹着你哪儿啦?” “刚才,咱们是不是太闪人了,宝钗,有点儿可怜。” “那你说怎么办?把她带回来?哪天,贾府再把她带回去?当咱们皇家是什么?走了就别再回来。” 黛玉有点儿兴奋,大脑一热,冲口而出:“那我就不回去了,省的你撵我。” 乾隆一把搂住她,恶狠狠盯着她:“怨不得,你就憋着这份儿心呐,休想。” 黛玉气的眼里闪着泪花,咬着嘴唇:“干什么?就这么不识逗,没趣儿。” 乾隆一愣,笑了,缓了口气,“朕怕失去你。玉儿,你是唯一敢在朕面前说真话的人。今儿个,朕,心里不舒坦,是我不好。” “有什么呀?不就是一个破孟尝君。没有君王、天子地纵容、厚待。他什么也不是。再说了。皇上也是个文韬武略全才之人。真要叫起真来。比他们强多了。” “那是。还是潜邸地时候。朕地诗文也是一比一地棒。这会子有时也想抽点功夫出来。会会那帮子文人墨客们。就是不好办。总不能让军机处把三山五岳地才子们都招了来。” “搞武林大会。(.无弹窗广告)让天下地朋友们欢聚一堂。切磋学识。你怎么想出来地。” “搞武林大会?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玉儿。你脑子里塞地东西还不少啊。明儿个朕得拾掇拾掇你地房。你都看了些什么杂七杂八地玩意?这事儿跟江湖人挨不上。不过。朕自己去舞弄这些。臣工们还不觉着朕不务正业。倒是军机处。有这方面地人才。你看。” “别跟我说。让别人知道了。又是事儿。” “这又不是朝中大事儿。不过是咱们俩玩儿地。听朕说。军机处地张廷玉、徐本文才都不错。难办地是。都顶着朝廷大员地名号。由他们出面。让人会有误会。” 黛玉歪着头看着他,想了想,“你不会就这么点儿人缘吧,弄这二位出来,不是朝廷也是朝廷,好好的以文会友,弄的跟考状元功名似的,除了朝廷上的人,就不能在民间摸个人出面?好了是咱们的,坏了,怨他能力太差。不就结了。”一副天真可爱的神态。 “这倒是不错,让朕想想的。”说起来容易,坐起来难。要找个几方面都说得上话的人,还得是自己信得过的人,黛玉说的对,不能在朝堂上找。民间,但凡有些个聚会唔得,都会引起官家注意,如今自己反倒从容、甚至是唆使人家大张旗鼓的以文会友,这可是开了先例。 黛玉可不管这些,想想带着和敬转悠,白填银子人情是别人的。跟着乾隆转悠,惹了一肚子气不说,还要担着干政的危险,排解什么孟尝君的影响。要知道会这样,还不如顶着不出来,一杯碧螺春,一碟子脆枣,再捧着某位夫子的大作看着,那才叫惬意。 前面到了畅春园,一下子清醒不少,黛玉看身边那位还在还在懵懂中,不知是找着周公闲话,还是腹诽着那些怀着狼子野心的皇室宗亲们。 月眉与紫鹃相互看看,车里的乾隆还在逍遥中陶醉,根本就不理这个茬儿。只好把这个挨骂的差事,推给黛玉。二人抢着向黛玉施展着手语的功效,接着就往外溜。 黛玉无奈,往外挪挪,离着车帘子近些,忍着笑:“四哥哥,愿你做个好梦,黛玉就不陪你啦。”还没移动身子,衣裳就被挂住,回眸一看,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乾隆怠倦的看着她,手里揪着她的衣衫一角。“朕让你下去了?” 黛玉扥了扥衣衫,没扥动,只好拿起法宝,看也不看那人一眼:“我累了,我想回去。”心里暗骂,今日该是不宜出门,在外头,就没个好。 “扑哧”一声笑的黛玉红了脸,低头看着自家的衣衫,觉着人家越过自己抢先下了辇车,又伸手把自己扶下来,拥着一起上了轿子,转回紫绣阁。 一进紫竹阁,黛玉瘫软在榻上,一叠声的嚷着要沐浴。春纤、珈蓝忙去安排,月眉与紫鹃服侍着他们二人换下衣饰。 骆吉走进来,凑在乾隆耳朵边说了几句话。 乾隆无奈的苦着脸,嘱咐黛玉两句,就去太后那儿报备。 这辰光,几个太监抬着沐浴用具备在小暖阁里。紫鹃扶着她过去,沐浴毕后,黛玉让月眉随意的胡乱挽了个髻,躺在大床上靠着引枕,眼前摆着一部论语,想着最近生过的凡此种种,看似偶然,实则都与朝廷有着纵横交错的关联。在自己面前,乾隆倒是没遮掩,把气愤、无奈、忿恨都通通倾泻,这一会儿分明是想找个茬口,清理那些在暗中磨刀霍霍的操刀手,主谋就要浮出水边,要的是一个推力。这将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倒霉鬼。甄家,显然不够分量。让他们进京城,不过是用以查看各个王公大臣们的一枚小石子,看的是一圈圈泛起的涟漪。 黛玉又想起贾府,想起那个年迈的外祖母,饶是她怎么苦苦支撑着几近倾覆的大厦,也怕是无济于事。 贾府,与几个王府牵扯太多,薛家也难以幸免。要是贾家 、表哥们递上辞呈,安心做寓公,也许还能幸免,可tt想起自己的祖母,刚才,乾隆让人送来了老人家的亲笔信,看后让她心酸。老人家让她不用着急,慢慢的整理祖父的遗稿,关于隆岭地区的一些收藏,也需要好好的整理才可面世。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违心的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怨不得乾隆不急着把信让她看,许是为着这句话心里不爽。 外面传进来两个人的小声交谈。一个分明是抱琴,仔细听了一下,是问她的身体如何? 这才想起元妃曾让抱琴过来相请,就说道:“外面是谁?进来说话。” “是。”进来的果然是抱琴,还有紫鹃跟在后面。 “咱们娘娘让过来看看姑娘,身子怎么样?”抱琴上前拜见,而后肃立在一旁。 黛玉这才想起,原是元妃早就打她过来相请过,这样着急,必是有着什么事儿,不想搭理人家,这倒好,干脆在这儿盯着,想不去都不行。忙笑道:“就觉着身子乏。也罢,紫鹃姐姐,咱们一块儿慢慢溜达着,去看看的。别误了娘娘的事儿。”说着,就起身下地。 紫鹃与珈蓝过来侍候着,随意的装扮一下,又叫上几个太监跟着,随着抱琴去了凤藻宫。 凤藻宫里,元妃得报,起身扶了一个小宫女迎到门外,携手拉着黛玉进了内堂歇息。让到一个榻上,两个引枕,一人一个靠着,榻前有一张长几,摆着茶茗、果品、糕饼、干果,还有消暑的冰碗等物,如杏仁豆腐、枣泥糕等,冰镇后色香味俱佳,绝对爽口。 元妃相让着,黛玉含笑摇着头,这阵子净顾着吃了,不是要说事儿的,别吊着咱的胃口。 元妃见抱琴打走了别人,她自己也守在外面和紫鹃、珈蓝闲扯着。就慢条斯理的说:“迎春妹妹要成亲了,咱们送些个什么过去?过去的老例,也有些过时,前儿三妹妹远嫁,那是皇家气派,咱们不能攀比,倒是二妹妹,嫁的是理国公府,柳芳又是皇上得意的人,不好太清减了。” 黛玉心想,这倒是贾府的好事连连,才嫁了三姑娘,又嫁二姑娘,以后,那府里就剩下四姑娘自己,显见的孤单乏味儿,也不知道这个小表妹,面对着一个个姐姐们离去,内心是怎样的感受? “这倒是,我回去就准备着,赶到了吉日,就送过去。”心想,迎春回府就送了不少的东西,这次要送些什么好?不光是跟迎春的关系,还有陈夫人的交情在内。一份儿给迎春,一份儿送理国公府,有些后悔,要想到会这样,那时还不如少送点儿,有一种被吃大户的感觉,这阵子手头上的银子越来越少,心里琢磨着融资的途径。 元妃见黛玉如此痛快,满意的笑笑,试探着:“我备上一份礼,妹妹现在还是可以出入园子的,亲自过去给二妹妹捧个场,可好?” 黛玉一想,这倒是没什么大碍,毕竟与迎春相处了一段时日,也是想念的,还是送探春见着的,这次正好趁机见见她,也不用去贾府,直接去理国公府给陈夫人道贺,也还去洞房逗逗这位腼腆的表姐,倒是两便。高兴的点头赞同,又想起来,忙说:“还得跟太后那儿请个旨的好。”别看太后纵着自己,也不好任意妄为。 元妃欣喜起来,又挨着她近了些,赞着:“还是妹妹想的周全,请了懿旨,两府都光彩。好,好主意。我就说嘛,妹妹,你真是咱们府里的福星。” 黛玉暗道不好,这位想象力真丰富,一下子就岔的没影儿了,福星,我的福星是哪个?正要纠正一下。 元妃又开了口:“还有一件事儿,就是薛家妹妹,人家自己提出来的,不想进宫。这就罢了,妹妹你看?这样可好?”笑的开心、诡异又深长。 黛玉心说,好个头啊,我怎么不觉着是这意思?那宝钗在安棋茶馆那一出,能是心甘情愿的的退出来,不像,这里头没这么简单。元妃啊,你别小看了宝钗,她们薛家是在商贾层面上滚爬出来的人物,精着呐,有句话,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这事儿要是缓缓,想法子捅咕太后想辙,算了,人家不跟咱们提,何必瞎掺乎。 黛玉甜甜的唤了一声:“大姐。”也是,我何必放着河水不洗船,就顺坡下驴的。“这样也好,好歹来住了一阵,也让她开心,将来,没事儿的时候,想想也满有趣儿的。” 元妃笑的好开心,自己拿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细细的品味,看着黛玉,试探着:“妹妹今儿个又出去了?” 黛玉点下头,顽皮的一笑:“姐姐,下次出去你也去吧。人多热闹。外头特好玩儿。”暗自好笑,好个乾隆,我把后宫的妃嫔们一个个的,都鼓动着外出游玩儿,看你还欺负我不? 元妃一听,忙紧着摆手,苦笑着:“妹妹快别这样,也就是妹妹你,皇上和太后由着你的性子,要是换了别人,绝不可能,这可是坏了规矩。妹妹呀,趁着这会儿能玩儿,就开心的玩玩,等到你正式成了贵妃,就没这么自在了。” 黛玉呆了呆,小声说了一句:“那还是老这样的好。” 元妃也笑了,又问她:“咱们公主祖母,这一向怎么样?” “来过一封信,说是还不错,身子骨也硬朗。” “这就好,宝玉去了这么些日子,该是到了,再等两日的,等太太过来的,一准有信儿。” 黛玉看着元妃,心说这位怎么又提起宝玉,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也是啊,他凭什么去苏州,就在这京城里瞎胡混不就得了,干嘛还去打扰我的祖母,让我伤心还不够、还要让祖母老人家跟着伤心。脸上带着忿忿。一颗泪珠不争气的落下来。 元妃倒是没想到,脸上未免有几分尴尬,待要相问,又怕碰钉子,视而不见,又说不过去,只好含糊着搭讪:“妹妹,遇着什么不开心的事儿,说出来,姐姐给你排解排解的。” 黛玉擦去泪珠,跟你说,管用吗?这阵子能阻止宝玉去见祖母,有什么用?心里又想起祖母,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到老人家身边,好好的把这几年的苦楚倾诉个痛快。这话跟元妃说,也就赚上几句劝解,还能怎样?无心再待下去,起身辞了出去。 《一百八十二》庵堂拜见 玉的举止,让元妃费解,好好的正要进一步拉拢她妃逐渐壮大的势力,好戏还没进行到**,准备好的一把好琴还没露面,就这样谢幕,让她不甘心,摸不着头脑,也只能适可而止,欲速则不达,亲送她到了凤藻宫门口,殷殷的嘱咐几句,看着她远去,陷入沉思,这个小表妹,满脑子都存了些什么法宝,弄的皇上就连那个迷人的回讫女人,也置之不顾。( 黛玉边走边觉着伤心,宝玉,你太可恶了,总要在我的平静日子里,提醒你的存在,让你的消息在我的内心安卧一处角落,存储着对你的牵挂。你莫非也想改变什么?还是你已经不是你了?不过,就算你改过了,也不能让时间倒流,一切都无法回到从前。 回到紫竹阁,加紧步伐,走到自己房里,一头趴在榻上放声痛哭起来。 小桥,流水,人家,青青的小河水,郁郁的城中柳,乌篷船穿行在流水浮桥间,亭榭楼台,梯横画阁,微风吹皱,水波粼粼,铺满鹅卵石的小径通向远方。在和煦、流动的光轻轻掠过间,一群水鸟扬起,飘飘然在空中相戏,下方莲叶田田,嫰荷浮水,游鱼逍遥,偶尔有几只蜂蝶闻香飞至,环侍其间,前面又来了几只红蜻蜓,扇动着薄薄的翼衣;鸭鹅追逐,好一派江南风貌。 宝玉。贾兰、贾看的呆了,就是身边的甄宝玉、甄家的太太、姑娘们,也惊叹着,置身在这里,竟是坠落凡间的仙境不成?内心抑制不住向往,直把眼光射向宝玉,要一探此间的内涵。 怨不得林黛玉总是想着这里,走在街上,无意间窥视到半开的寻常百姓家,里面竟有着三两盆景,几株鲜花,一条石板下溢流出缓缓的碧水。不知是哪位高手,竟弹出淡雅婉转的曲调,还有软软的吴语弹词。 信步走进一家酒肆,老板娘热情的迎上前,把这远道而来的北方豪客们让进雅间。 宝玉自与贾兰、贾芸、甄宝玉一桌,甄家太太带着姑娘们一桌,占了雅间,林之孝和焦大等人一桌,余又是一桌被安置在厅里。 几杯碧螺春茶呈上,几碟子当地特有的小菜,卤汁豆腐干、太湖银鱼等,东西不多,小巧精致,放进口里唇齿留香。店里客人不多,用老板娘的话说,还没到正经用餐的时辰,说话间,又来了几位客人,老板娘忙歉意的说了几句话,就赶着去照应客人们。 坐在这里,宝玉的心沉下去,他在问自己,既是去见黛玉的祖母,他也说不清,极想把这的山山水水看个够,多了解一下黛玉的情丝。 顺着窗子,放眼望去,青青的山峰,优美的姿态,好似一个袅袅娇柔的少女,展现出自己的曲之美。山曲,水也曲,小径也曲,山环水抱,曲径通幽处,就是精雅的楼阁。让人惊羡不已。真想快行几步,前去一探究竟。其实,就是这小巧的酒肆,室内家具摆设也是不凡的,几样古玩,不知道是真迹,或是仿真品,古香古色,糯糯的,有着精而不粗,雅而不俗的感观,这或许就是深厚的文化底蕴所致。 来到这里两天了。按说凭着荣国府地招牌。又有贾雨村地手札。他们完全可以住进苏州驿馆。只是碍于甄家地人。不好张扬从事。就在稍显偏僻地地方。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包了一处小院落。 两个宝玉走在一起。除却衣着不同。让外人看来。怎么看怎么像孪生兄弟。再加上甄家地姑娘们。说话时只是朝着某个人开口。并不特意加上什么区别地称呼。让外人更是费解。 宝玉笑笑。这就对了。要得就是这样地效果。得意之际冲着甄宝玉眨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看着时辰不早了。一行人起身。付了银两。往外走。叫住小二问清楚州府衙门地位置。分别行事。一行人朝着府衙走去。另一行人悠哉悠哉地逛大街。 跟着宝玉去府衙地是贾兰、焦大、李贵。还有雅兰、静兰姐妹。再就是麝月、小红等人。另一行人在前面游玩等候着。 府衙门口。李贵上前打招呼询问。有人进去禀报。功夫不大有一个师爷模样地人。还有一个管事地迎出来接待他们。把他们让到客厅里歇息。 一盏茶地功夫。又陪着他们见到此地地父母官——苏州知府。 双方见面寒暄过后,谈到正题。其实,人家早就听说了这事儿,知道当今皇上的贾贵妃娘娘的胞弟前来探望前巡盐御史林如海的高堂,也就是公主师太。 这公主师太,自诚亲王亲自前来照看之后,就在苏州知府这儿留了名号,时不时的过去探望,知道老人家好静,也不打扰,四下里看看,缺不缺什么,就退回去,别让不明就里的人妄自上折子胡说八道。 此刻见着宝玉,说了些想攀交道的场面话,就关心的提醒他们:“老人家身子骨不大好,今日,赶这时候过去,正是礼佛咏经时辰,要闹到晚上,你们去了也见不上。不如,我安排一个人,明日带上你们赶早去,到了那儿,时辰也就差不多了。” 宝玉忙起身拜了拜,谢人家指点。携了贾兰等别了知府大人。 次日,辰时初刻,有人过来相见,说是知府大人让他陪着去绛玉庵,拜见公主师太。匆匆洗漱一阵,带上所带的礼物,还有随身所用的物品,与贾兰、贾芸等人与林之孝,带着麝月、小红、焦大、李贵、茗烟跟着那人,留下甄家等人及随行的几个家人,宝玉坐上小轿,贾兰、贾骑着府衙安排的良马,朝着城外的狮子山急走了一阵,到了山下。弃轿下马,拾阶而上,两旁尽是些参天大树,姿态优美的撑起一片阴凉之所。到了山腰,又是一片古槐林。边走边寻思着,渐渐离着尘世间的喧嚷别离,进到一处忘尘之所。 周围鸟雀齐鸣,一股林间的香味若有若无的轻轻送进人们的鼻息。前面有两个古槐树,越过去可见一个雅致的牌匾,书着:绛玉庵。 那人上前叩门,门吱的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比丘尼。 “师傅,咱是奉知府大人之命,前来探望,老师太身子骨可还安好?” “谢知府大人挂念,师太一切安好。小哥,走了这许多路,进来坐坐吧。” “不客气,还有荣国府的贾家人过来拜见师太,还请师傅您代为转达。” “是这样,稍等,我去禀报。”那女尼就要转身回去。 宝玉向前止住:“且慢,侄孙贾氏宝玉前来拜见师太祖母,还请师傅转达。”深深一礼。 那女尼见到宝玉这般行事,微微一愣,赞许的点点头,沉吟着:“既这样,就进来吧。” 宝玉、贾兰、贾芸忙也上前见礼,跟着一众人进到庵内。 里面的风光自是不一般,就连京城的几个尊贵的寺院也不过如此,这里依山傍水,云雾环绕,有着仙境之象,步入进去,沁人心扉,云墙、曲廊、花卉、清凌凌的山泉倾泻而下,从一个优雅的庵堂里传出来一阵咏经声,伴着梆梆的木鱼回传在整个山腰。 随着那女尼进到一个配殿,请他们落座。又来了一个年过半百的师太,经女尼介绍,这是瑱清师太,是纳清师太的师妹。 宝玉一听,忙起身拜见,又把自家身份报备一边,又介绍了贾兰、贾,还有老管家林之孝,想了一下,又叫过焦大介绍说,是曾经跟着太爷的老家人。 这句话说的,别人没咋地,焦大老泪纵横,一阵嘘唏。弄的瑱清师太倒是打量了他一眼。 瑱清师太微微衿,叫过一个小尼,让她去泡茶。而后,陪坐在一旁,与他们闲话。不大一会儿,小尼端来云雾茶。又有一个女人进来看了看他们,冷下脸。转身退了出去。瑱清师太见在场的人,有些尴尬,就随意的笑笑:“这是咱们姑娘的姨娘,苏姨娘,不大爱说话,一会儿吴姨娘也要过来的。”正说着,走来了吴姨娘。 看到她与苏姨娘的衣着差不多,宝玉等人忙起身相见。对于这二位姨娘,宝玉早就有耳闻,知道她们跟黛玉关系极好,这会子听说了,岂有不过来。“姨娘。”宝玉一揖到底,生生的负了林妹妹,这阵子见到妹妹的家里人,哪敢托大。 吴姨娘眼里盈着泪,也还了礼,客气的:“都坐吧,别客气。”停下又说道:“苏姐姐知道你你们错过了饭点儿,正张罗着。” 宝玉与贾芸、林之孝相互看了看,见纳清师太没有见自己的意思,也觉着为难。又不好强求相见,怎么说人家也该生气,不气那是怪人。想到此,就陪着笑脸跟瑱清师太商议。 “临来时,妹妹托我给祖母老人家带来了一坛子玉泉山的水,还有一把紫竹阁的泥土。” 瑱清师太呆住了,闷了一下,哭出了声:“好个善解人意的孩子。你们坐。”转身试着眼泪,走出去。 在座之人都很不好受,知道是一回事儿,见着时的氛围让人都有想哭的感觉。宝玉此时此刻明白了黛玉的情意,眼里的泪,顺颊而下。 一会儿,瑱清师太与苏姨娘双双走进来,点点头,示意他们跟着过去。 林之孝从带来的东西里,恭恭敬敬的捧出来一个小坛子,递给宝玉,宝玉眼里含着泪,牢牢的捧在怀了。接着,林之孝又把用小盒子装好的那把泥土也交给宝玉。 大家跟着瑱清师太、苏姨娘等人出了这厢,进到后面的一个抱厦内,里面有一位白皙脸庞,眉眼之间隐现高贵的典雅气质,手里捻着一串佛珠,看见他们进来。点点头。 宝玉上前跪拜:“侄孙宝玉给老祖母请安,老祖母吉祥如意!贵体安康!” 贾兰、贾芸也是一样的说辞,只不过是把侄孙换成了侄玄孙,这扯不扯的,要不是这府里做了对不住人家的事儿,用得着这样嘛,这有他们什么事儿? 林之孝也上前见礼,“咱们老太太让问您安好!” 焦大见没人搭理他,自己上前拜见,呵呵一笑:“都是一家人,老太太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咱家宝哥儿的实在份上,还有兰哥儿的份上,就这样吧。” “你是何人?” “当年贾老太爷麾下的焦大,无名小辈,就一催呗儿。” 一阵冷笑,纳清师太脸一放,冷哼一声:“史老太君摆出这个阵势,是要我念着旧情面,还是要我手下留情。”其实都一样,给林家一个说法,眼下人在畅春园,也不是贾家能说了算的,宝玉看着老师太,心里觉着理亏,没法子,父债子偿,母债也得子偿。 宝玉把那个小坛子举过头顶,流着泪说道:“这是妹妹让带给您的玉泉山的清泉水。” 瑱清师太忙接过去,递给纳清师太。 宝玉又拿起那个小盒子:“这是紫竹阁的泥土,也是妹妹让带来的。”停了一下,又把贾母带给师太的礼物,还有自己父母及贾赦夫妇、贾珍夫妇等人的礼物一一奉上。 “罢了,这是冤孽。且住上几日的,就回去吧。我累了,散了的。”纳清师太背过身子,缓缓道。 能得到老师太的留宿,宝玉很意外。想到自己家里对待黛玉的做法,实在汗颜。忙吩咐林之孝在这儿歇息片刻,就折回客栈把所带的行囊拿到这里,再安顿一下甄家的人,留下充足的银两,不可怠慢人家。 在瑱清师太的安排下,他们住在后面的一个院落里,此时已过午后,误了饭点儿,庵里送过来几样素点心,粳米粥,自制的酱菜,还有苏式糕饼、采知糖果、一个果盘。还有一盘酱肉。看到他们惊愕的神态,瑱清师太笑了,告给他们,这里有诚亲王派人常住,不在庵里歇息,在外面左近的一个院落里,他们是不吃素的。再就是苏、吴二位也没有正式皈依佛门,不受约束,也可以偶尔吃些荤菜。 这里的陈设极为高雅,想想也是,有诚亲王亲临关照,岂能让师太受了委屈。 好歹的吃了一些,那酱肉做的竟比荣国府的厨子做的好吃多了,素点心也味道极好,难得的好厨艺,看起来定是吴姨娘的手艺。餐后,又品了品这里的茶,味道醇香,比自家的要好上许多。与贾兰、贾芸说了会子话,就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安歇。 刚进了屋子,正要跟麝月说话,院子里传来小红跟林之孝的说话声。 “爹,还是跟这儿的师太打个招呼的,咱们人生地不熟的。” “不用吧,就点子行装,没有多少东西。都是些女人家,我一大老爷们 宝玉走出去,林家父女忙住了口,看着宝玉,知道他定是听到他们的交谈。 “林叔,知会主人家一声,别失了礼数。” 《一百八十三》山间奇遇 堂给他们安排的住处,采光极好,亮亮堂堂的,屋前f屋后是一排梧桐树。不远处又是一个池塘,里面是正在盛开的荷花。 麝月把宝玉的房里,放上几本经史子集,又把床上安好带来的幔帐,见宝玉进来只管躺着休酣。放下心来,回到与小红共用的房间内,咪上一会儿。 前脚麝月走出门,后脚宝玉就睁开眼。许是终于如愿来到林妹妹的家乡,兴奋所致,竟是毫无困意,躺了一会儿,走出来,隔壁房里,贾兰睡的正香,另一处,贾芸也打起了呼噜。不再理会麝月,让她好好睡一会儿。倒是自己,心里总是有着莫名的失落,想想也是,要不是得知林妹妹家的真况,以为林家没了人了,老太太、太太绝不会让自己过来。来过,看过,见过了,心里的震撼时时敲击着自己灵魂,揾心自问,又能怎样。 门外传过来急切的说话声,仔细一听是茗烟的,他几步跑进来,见到宝玉就说:“二爷,不得了了,那金陵的邱大人带着人追来了,把客栈团团围住,只准进,不准出。林管家守在那儿,不敢妄动。” 瑱清师太也走进来,见着宝玉不悦的:“邱光到这来,是不是为着你们?” 宝玉忙解释着:“不是的,师太您听我说。是为了别的人。是为了我。”惊惧之下,不知如何说甄家的事儿。 一声怒喝:“不用问了,是甄家的人,拿我的玉牌把人接过来,有胆子,他们就闯进来。”门前站着纳清师太,还有两个佩剑的女孩子。 宝玉一听,就要去客栈,被纳清师太喝住:“你去了,正好给人家口实。用点儿脑子。这贾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冲着那两个佩剑女孩儿点下头。 两个女孩儿深深一礼,转身跃起就不见了人影。师太身边竟有这样的女孩儿,既清丽可人,又武艺高强。让宝玉纳罕又惊奇,不禁陷入朦胧的美妙憧憬。 可惜啊。 瑱清师太鄙夷的看了看宝玉,转身伴着纳清师太走出去。 麝月早就过来了。把他地神态看在眼里。埋怨着盯了他好一阵儿。最后狠狠地掐了他一把:“就改不了这个臭毛病。人家就是不走。也不会跟了二爷去。何苦惹人厌烦。” 邱光狠狠地站在客栈门前。一巴掌掼在跪在身前地属下。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地怒骂着。骂累了。一挥手。正要再即兴来点儿什么。就见苏州知府带着手下走过来。 “邱大人。这是何意?竟然闯到江某这里办案。还把咱们蒙在鼓里。人你不能带走。人在咱们苏州地界。要办案也有由江某承办。”江大人义正辞严。掷地有声。 “江大人。这话过了。邱某不过是前来逛逛地。谁不知道苏州城乃是堪比天堂地好地方?办案?哪有啊?不过是跑了一个惹祸地逃奴。没想到在这儿撞上江大人。幸会!幸会!”邱大人心里窝着火。也不好表露出来。皮笑肉不笑地敷衍着。 宝玉早上前去拜见林家地老太太。被留下住上几日地。这不。一行人又赶着回来。取上行囊去老太太那儿尽孝。宝玉面带微笑。兴头十足地带着丫环、婆子、小厮们。由管家林之孝陪着又扬长而去。直指绛玉庵。 有了上次宴请宝玉地不快。这次倒也没敢造次。与林管家说上几句话。就眼睁睁地看着人家离去。人都走了。才想起这事儿透着诡异。要是贾宝玉根本就留在绛玉庵。这次是如假包换地甄宝玉。那就闹大笑话了。人家手里捏着自己地把柄。不除掉。一旦事。邱家全家老小就如同现在地甄家一般。或许还不如甄家。甄家是功臣之后。自己是什么?花着白花花地银子买来地官位。不然。凭着自己地那点儿功名。猴年马月也到不了今日地地步。 甄家是钦犯,一家子都要押回京城听审。甄宝玉乃是极聪慧之人,要是让他进京,自己那些事儿,就要出纰漏。朝里也有不少的大臣,与甄家交好,说不定兴许就把案子翻过来,也备不住啊。 “既如此,邱大人何不到过府坐坐的,咱们也小酌一回儿。” “不了,江大人客气,这苏州地杰人灵,好地方啊,邱某要四下里逛逛的,江大人,咱们就不打扰你了。” “告辞,邱大人只管请。”转身看着自己手下,对着一个看上去像个捕快头儿的人,吩咐着:“好好的保护着邱大人,人家来一趟不容易。不准偷懒,闲杂人等不准过来骚扰。出了纰漏,大人我拿你试问。”走了。 邱光气的脸都绿了,这不是变相的把自己看起来?我要上折子告他。 远远的又过来一帮人,拥着一乘官轿,巧不巧的也在这儿停下,从里面走出来正是贾雨村。一看到邱大人,就笑了,好像早就知道他在这儿似的,官气十足的走过来。 “邱大人,在这儿高乐呐。” “贾大人,时飞兄,你来的正好,你的贵戚宝玉去了这里的什么绛玉庵。” “好啊,他还真去了。有胆子。” “甄家的人也跟着去了,时飞兄,你看这儿?” “你亲眼所见?还是杜撰的?”就不信你能聪明到这个地步,一个靠花钱买来的官儿,不定那天就被撸下去,当今皇上,贼着呐。(.无弹窗广告) “他一个贵介公子,用得着亲历亲为的,让手下人过来收拾不就结了。”把对这事儿的怀疑说了出来,看看贾雨村,小子,你敢包庇朝廷犯官家眷。 贾雨村心里一动,这说倒是不假,宝玉岂是勤快之人,不过嘛,这话得看怎么说。嘿嘿一笑,并不答言。 “大人,趁着天还早,咱们一同去绛玉庵查看查看的。” “那里住的是本官好友之母,人家尸骨未寒,就去打扰,令人齿冷,这等事,时飞不屑为,我劝大人,也莫做。” 说话不嫌闪了舌头,不就是林如海的娘亲,一个老尼姑,有什么啊。尸骨未寒,都几年了,还不如说是要还阳了。看看又如何?打着同窗好友的名义,再拉上贾雨村。 “既是好友之母,更该前去关照才是,一同过去探望,大人。” “要去大人自己去,本官没这个胆子,如海兄的女儿在太后身边,大人酌量着办。本官还有事儿,大人自便。”一拱手,上了轿子,前往知府衙门。谁跟着你,找倒霉吧。 绛玉庵,一间小耳房里,甄宝 而泣,甄家太太与雅兰、容兰姐妹们,也拜倒在佛堂t[连连向瑱清师太道谢。又请她代为转达,自己这一家人对纳清师太仗义援手的感激之情。 大家聚在一起,好像分开了好几年,有着说不完的话。感慨之余,庵里的小尼送来饭,请大家去用。 饭后,甄家的人被安置到另一处小院里,位置极为偏僻,不特意留心,很容易被忽视。 没了外人,林之孝把经过向宝玉诉说着。还得说是纳清师太,先派过去两个中年的当地人,也是常过来在庵里干些个粗活儿,挣些银两贴补家用,就住在附近。跟过去觉邱大人已经跟过来,知道事情有变,忙让茗烟带着一个人回来报信儿。师太派去两个武艺高强的女孩儿,手持着太后的玉牌把邱光叫了过去,邱光看后也无法,只好把紧了门口,等着甄家人出来。两个女孩儿进去见着林之孝,相互一商量,就给雅兰、容兰改扮做丫环模样,其余之人也改了装扮,做小厮,做婆子等,甄宝玉当然是比照宝玉的神态行事,就这样一哄而出,离了客栈。林之孝还与邱大人拱手寒暄几声,而后追上人们,到了山脚下,才觉着安全些。 宝玉听到林之孝的解说,心里也很担忧,邱大人既然追到这儿,会不会闯到绛玉庵?他想了想,还是走到咏经的佛堂前求见纳清师太。 在内堂里,师太端坐在蒲垫上,示意宝玉也坐下。默默的听着宝玉说起了甄家之事,点下头。“住在这儿,安心住着,别管邱光。 这一夜,山风轻轻的吹着,哪有夏日的炎热,也没有蚊蝇的滋扰,他们睡得倒是安稳。清晨,宝玉起身,见麝月端着洗漱水进来,忙洗了洗,又吃了些饭,就想到山上去看看。才走了几步,想起了甄宝玉,何不叫上一同游玩?折回去,找到那个小院里,见雅兰正在院子里做针线活,见是他,连忙起身相让。 宝玉赶紧说了来意,人家一笑,说是自己太太和兄弟去了咏经的殿里,要为甄家大小咏经,求菩萨保佑他们,早日脱了此难。 宝玉无法,只好懒懒的往外走,见贾兰正练完功夫,在四下里瞎转悠,见着宝玉,忙上前请安!这样,就叫上贾兰,又让人叫过贾芸,三个人一道往外走。经过一个小跨院,遇上瑱清师太,他们忙请安,禀明了意愿。 瑱清师太让他们跟着走,绕过几条小路,看见一道小门,让人打开,外面就是一条山道。 顺着山道走着,走着,那里却又是一片好大的茶林。清新宜人的茶香味,让人久久不愿离去,看着一个个秀美、娇俏的采茶女儿,真是茶林美,人更美。 穿过茶林,远远的传过来悠扬的笛声,不知是哪个吹的,曲调独特,不似在京城里听那些梨园弟子们,惯常吹的那些,也不似像锦香院姑娘们吹的那般。悠扬中带着委婉,既有江南人的绵绵情思,又有着丝丝豪迈。人们常说,山林里常有一些高风亮节的隐士,厌倦了世俗的争斗与贪婪,在山里逍遥自在,与世无争。此人莫非就是这样的人?带着好奇,冲贾兰、贾芸一笑,心照不宣的顺着笛声往前找寻。 一条跨北向南的石拱小桥,将另一座奇秀山峰连结,走在桥上,往下俯瞰,淙淙的山水,环抱着青翠的树林,仔细打量,是桔树。笛声戛然而止,从那桥的尽头,站起一个人,年冠三旬,手持墨笛,身披白袍,足下草履。迎着他们缓缓行过来,及到身前,微微点下头,就要侧身别过。 “这位先生,笛声甚雅,意境也好,不知可否赐教一二。”宝玉施了一礼。 对方忙还着礼,“不敢,不敢,山野之人,见笑了。” 贾芸也上前一礼:“见过先生,听口音像是咱们直隶人。” “在下乃是土生土长的姑苏人,小兄弟何必相戏?告辞。” “咱们不过是说笑一番,没别的意思,先生还请海涵。咱们也不是这里的人,才从京城过来,游玩儿的。” “这里的山水清纯,淡雅,人也质朴无华,民风极好,各位好好的品味品味。” “学生是荣国府的贾宝玉,先生名讳?” “哈哈,哈哈,既是假的,就不是什么宝,也不是什么玉。不过是一块儿顽石而已。在下嘛,浪沧客。” 顽石,顽石,在哪儿听说过,浪沧客,先生,你怎么知道的?好像在哪里,有谁说过的,我是谁来着。怎么一时想不起来了?这脑子。呆呆的看着那人走远,渐渐的没了踪迹。 贾芸劝着他:“二叔,一个粗野汉子,不用搭理他。咱们玩儿咱们的。还去哪儿?”正说着,听到一阵呼喊声传过来,不用说也是焦大,三个人苦笑着,这回又要被鼓噪一阵,登时没了精神,跌坐在桥墩前等着。 仔细听着,还有一个娇柔的女声,在不住的追问着:“这条道对吗?别走错了,二爷他们都还是小孩子。别被人诳了去。或是让拍花子的拍了去。”这无疑是麝月的声音。 “三个大活人,能一块儿拍了去?好歹也要留下个喘气的给咱们。” “焦爷爷,您能不能慢点儿走,万一他们被人打昏了,咱们不是错过了。” “咱们错过了,还有李贵和小红他们,放心吧,这三个人好歹也是爷们,当你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宝玉忍不住,忙高喊着:“麝月,麝月,我在这儿呐。别着急,慢着过来。” 焦大瞪了他一眼,花花公子,就惦记着小丫头片子,没看见老头子也在眼前。 贾兰高兴起来,又蹦又跳的:“焦爷爷,我就知道你会找了来,我等着你呐。” 几个人见面,忙赶紧回到绛玉庵。就这样,也是正赶上饭点儿。饭后,宝玉又想起那个人,心里有些痒痒,只想见见他,或许是个有来历的人,也未必。 小酣一阵,起身后,外面走来了甄宝玉,见面之后,就说起进京的事。宝玉心里老大不愿意,好不容易出来,正好四下逛逛的,指不定还想去杭州、广州的,就这样回了京城,亏了。又一想,人家跟自己不一样,甄家的人很快就要押解进京,他当然担着一份心。就问他,兄台自己的意思如何? 《一百八十四》怒向贾菱 宝玉沮丧的看着宝玉,目下的光景,自己不过是一个t[逐,亡命之人。还不如没出来,跟着还在狱里的族人在一起,省的担惊受怕的。早起,在院子外面闲逛,碰到纳清师太,相谈了一阵,心里多少有了底,知道该如何面对奸人的诡计。回房里又寻思了好一会儿,也明白,在这儿也不能无所事事的待着。自己是母亲的主心骨儿,是姐妹们的依靠,要咬牙挑起这一家子的生计问题。要么,就在这儿找个事儿做,邱光不敢在绛玉庵附近生事。可想想还在狱中煎熬的族人们,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母亲说过,在京城,还有一些当年跟咱们家不错的人,在朝为官,去撞撞运气,说不定也能绝地逢生,把这一家子人救出来。在那儿,邱光是无奈的。刚才有人过来说,邱光带着人正虎视眈眈的守在那里,也不清楚他在等什么?暗自苦笑,目标当是自己。能脱离打更的困境,是人家贾宝玉的仗义援手,既然有了打算,怎么去做,也该和人家商议一下。 调开邱光,或是看住邱光,宝玉脑子灵光一闪,对,就这样办。主意有了,具体的运筹帷幄,少不了这庵里师太的相助。既然人家要在山下安营扎寨的相守,随他去吧。二人又约好次日同去游玩,就让邱光死守着吧。 甄宝玉又跟他闲侃了一阵,回了甄家住的小院。 宝玉拿起带来的一本《春秋》看着,心里却飞到京城,飞到荣国府,家中已然知道了甄家之事,就是回去,也要把他们暂时安顿在家里,贾家与甄家要想撇清关系,难上加难。人家有藏匿在贾家的银两,生计不愁问题,愁的是怎么把事情弄清楚,办好,让大家脱罪。这些事儿,自己一个冠弱少年,没人会搭理。既如此,就把问题交给大人们。 院子里传过来一阵低低的说话声,起身踱到窗下往外看。竟是她们,那对儿会武艺的女孩儿,正跟麝月、小红说笑的正欢。笑闹间,拉着麝月、小红往外走。宝玉追出去,侧面走来了贾芸拦住他。 “二叔,让她们玩儿去吧,姑娘家更容易熟稔。” 宝玉也觉着是这样,心话说,我也是想跟人家拉近关系,别别扭扭的,总是无趣。想起贾兰,贾摇着头说,还是别去碰钉子,焦大把他守的严谨,这时候睡的正香。既这样,只好作罢。这里远离了城镇间的热闹纷扰,平静淡定,也让他感到一丝安逸。没了人与人之间的争斗,贾芸也好,贾兰也好,都是倍感亲切。想到这儿,逗着贾芸:“小红这样出色,万一被谁看上,如何是好?还不快下手。” 贾芸脸一红,低下头,又扬起来,坚决的:“别的,我不在乎。小红,我绝不放手。 我们俩早就把自己交给对方,谁也不负谁。我没什么钱,这不假,我也决不委屈了她,要风风光光的娶她进门。” 宝玉心里佩服,脸上有点儿发热,也认真的看着他,收敛了笑容,正色道:“芸儿,我帮你。回去后,就跟老太太说,好好的给你办喜事。银子,不成问题。” 转悠一阵儿,回到院子里,见到苏姨娘正跟贾兰说话。二人忙过去相见。 贾兰眼里地泪水打着转。小声说:“姨奶奶正问我。林姑姑地事情。” 那苏姨娘擦去眼泪。就要离去。宝玉不忍。忙劝着:“姨娘。大家都是一家人。我把知道地都告给你。” 时间在不经意间流逝。不知何时。也是掌灯时分。麝月把灯点燃。整个房里很亮堂。身边没了外人。只有苏姨娘。还有后来赶过来地吴姨娘。 吴姨娘提醒着他们:“晚上了。吃饭吧。” 送走了她们。宝玉心里更加思念黛玉。想她一个柔弱地女孩儿。怎能跟那些热衷于权势利益争斗地女人们相比?心里担着这份儿心。又无人倾诉。烦躁地随意扒拉了几口饭菜。就撂下碗筷。走了出去。 无意间走到大殿前。看到几个侍卫正把几箱子东西抬进来。从身上地衣着打扮上看。是北方来地人。其中一个人正跟瑱清师太说话。 “咱家老爷、太太让公主师太好好的养着身子骨,缺什么就说一声的。姑娘在那儿挺好的,就是想这儿。这有姑娘的一封信,请转交给公主师太。” 瑱清师太将他们让到一个禅房,那里灯光闪烁,宝玉心想,这个纳清师太消息并不闭塞,怨不得对贾家人冷淡的很。临来时,贾母和王夫人嘱咐再三,求人家宽限时日,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银两还给林家。自己心里很清楚,这是要赖账,鄙视自己的家人,又无可奈何。不想让人家误会自己窥视庵内私密,悄悄的转回去,进了屋子,躺在床上。 麝月问他饿不饿,才吴姨娘让送来一盘新做的糕饼。 宝玉表示不饿,让麝月自己先去休息。待她走了,就扯上一条夹被想着明日的安排。 次日清晨,一阵悦耳的叽叽喳喳鸟鸣声,把宝玉吵醒。[.超多好看小说]他想起跟甄宝玉约好的事,忙起来。麝月也闻声端着洗漱的水走进来,他好歹洗了洗,吃过早餐,就往甄家住的院落里走。 半路上碰上几个山里人,正跟着纳清师太往外走,正好碰上。 宝玉忙上前问好请安,师太点点头,两个人比肩错过时,宝玉听到一句:晚上给我也说说黛玉的事儿。这孩子,素来总是报喜不报忧的。 望着走远的老人家,宝玉心里有些难过,林妹妹,为了不让老人家担心自己,做了多少违心的事,她才是一个随分大度的人。 走到甄家小院,人家早就起来了,正坐在廊下的小凳子上看书,甄家太太在浇花,雅兰扫地,容兰洒水,一见宝玉来了,都停下来看着他。 宝玉忙跟大家问好请安的,甄宝玉冲他笑笑,合上书,跟自己母亲小声说着什么,而后,把书递给她,就弹了弹身上,理了一下衣着。跟着他顺着小路转到昨日走过的那个小门,跟守门的人,说了一声。那人昨日见过,是瑱清师太陪着过来的,就很痛快的放行。 这时,后面追来了贾芸、贾兰,还有焦大、李贵等人,宝玉冲甄宝玉无奈的叹息着:“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就不能让我单独做点儿事儿。” “我原来 一样?这下子好了,想要人家跟着也不能了,想想以])梦。” 既来之,则接收之,都跟着也好,不闷得慌。又沿着昨日行过的路顺下去,还是那道石拱小桥。行过去,穿过那片桔林,再往前走,又是一景,涛木竹林,清泉怪石,月台亭域,五彩山花烂漫,洋红碧翠,灿若仙宇。 几个人来了兴致,加快脚步疾走,前面是一个山庄,赫然矗立着一块大石,上面书着:洗月山庄。 山庄前面,有一个不大的草棚,棚下有一个条桌,一个看似太医之类的人,正低头为一个腿上受伤的人敷药。走过去,恰好那位太医刚好敷完药,抬头与那个人交谈,数目相对,冷漠至极。踏破铁鞋无觅处,正是让贾家苦苦寻觅的,贾氏家族的不屑子孙贾菱。膛目结舌,惊惧之下,贾菱忘了一切,蠕动着有些发干的嘴唇。 那个受伤的人是一位农夫,腿被蚂蟥咬伤,又耽搁了医治时机,有些发炎,红肿溃。敷上药,起身把两个南瓜推给贾菱。而后,离了这里。 “跟我走。”宝玉语气坚定,不容置疑。眼圈都红了,不是因为你,林妹妹还不会伤心的离我而去, “不,我不欠你们的,我把妻儿老小都留下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害惨了我,今儿你必须跟我走。回京城,向大家有个交代。” “我不去,你们不能过河拆桥,我给你们干了那么多事儿,你们说过,只要我远走他乡,就保我一家大小安生一辈子。” 宝玉急了,他才不管谁说过什么,谁没说过什么,又不是他说的,他要弄个明白,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贾菱不走,自己也要带着他走。二话不说的,冲着李贵使个眼色。 李贵一按贾菱,抱歉的咧咧嘴:“菱爷,您多包涵点儿。咱们不会屈了你。好歹都是自家人,他乡见着了,还不是见面泪汪汪的。”说着话,拽起他就扥着走。 焦大眯起眼睛看着贾菱,摇着头,没言语,只是紧守着贾兰。 甄宝玉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儿,这是贾家的私事,也冷眼旁观。 贾菱看看贾芸,又看看宝玉,苦苦求着:“宝二叔,芸哥兄弟,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贾芸有些犹豫,他辈分低,年纪比宝玉大,也在族里干过差事,知道些族里个中诡秘倒灶的事儿,也觉着这里头有鬼,就劝着:“二叔息怒,让他好好的跟咱们走,好歹也顾些个脸面。”又对贾菱喝道:“你别搞鬼,咱们不是找你来的,好好的跟着走,不碍的。” 出了这档子事儿,宝玉只好带着大家转回绛玉庵。一路上,宝玉也觉着先得单独跟贾菱谈谈的,别万一把不能说的也牵扯出来,就不好办了。有李贵扥着贾菱,几个人跟着,回到庵里,甄宝玉辞了他们,去甄家小院。 把贾菱直接带到宝玉的房里,往地上一蹲,就见贾菱痛哭起来。三十好几的人,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跟进来的贾兰、贾芸面面相视,没见过这个场面,有点儿慌了神儿。 弄的宝玉火起。骂着:“是你害人还是我害人?还有脸哭没用。” “说什么?我凭什么跟你说?你又不管家,就知道吃喝玩乐的,跟你说,你也不懂。” 这话噎的宝玉大睁眼,的确如此,在贾府,自己从不为生计发愁,也不管家里的是是非非,定下心,听着贾菱的话,更想知道原委。收敛了一下脾气,示意麝月端过来几杯茶水,一一呈给大家,当然也有贾菱的。 喝下茶水,贾菱笑了笑,往椅子上一坐,反问着:“二叔,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宝玉懒的理他,还是贾芸告给他,来的因由。 贾菱长出一口气,放心的说:“二叔,既然大家都没事儿,就饶过侄子我吧。” 宝玉心说,怎么没事儿,林妹妹离开贾府,她再也不会回贾府,再也不会理我了。在上元节的相见,她竟然无话可说,为了她,我足足在祠堂跪了一晚上。总想说,忘了她吧。可不论怎样,还是忘不了她。 “你告诉我,是谁让你给林姑娘下药的?她走了,我也到了这儿,我们都被你害惨了,你还不说实话,你的家人,我会照料的,今儿个,不为别的,只想知道真相。” “知道了,你能怎么样?宝二叔,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咱们府里,有些事儿是不能说的。” “既这样,我把你交到衙门里去。” 贾菱冷冷看着他,鄙夷的一笑:“你也不是好东西,把我交出去?还不如说跟贾一样,当个吊死鬼。” “你胡说,老太太不是这样的人,太太也不是这样的人,咱们家一向是慈善人家,宽厚待人,乐行好施。” “宝二叔是明白人,该记得挨打的事儿吧,该记的那年被人魇魔的事儿。” “你住嘴,这都是过去的事,不是都完了。” “完了,哪有那么好说的。有些话,二叔还是不知道的好,免的伤心。既然林姑姑没事儿,我就不算缺德。有些事,牵涉太多。” 宝玉见他支支吾吾的左顾而言他,气的脸发白,举起拳头又放下,“拿家法。” “家法?来吧。”贾菱冷笑着,胸脯一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贾芸忙说:“二叔息怒,有话好说。” 林之孝从外头走进来,看见贾菱,心里了然,冷哼一声,又退了出去。连带的把小红也带了出去。麝月心里一动,跟着溜出去。 “说,今儿个没有人帮着你。你要说了实话,我自然不会亏了你。”看着贾菱,想起刚才见到的农人,两个南瓜。这就是他的日子。“李贵,给拿些银两过来。” 贾菱忙拦着:“不用,宝二叔,府里的事儿,您比我清楚啊,我该走了。兰哥儿、儿大兄弟,今儿个见着,是咱们的缘分,别的就不说了。”抱抱拳,推开李贵拿出来的银两,走出去,头也不回的,沿着来时的小路走出去。 “来人,追他回来。 《一百八十五》隐贤山庄 玉起身追到门外,并不留意周围人的表情,看着那|的身子远去,心里说不出是何种滋味,找来找去的,竟是又让他走了,府里的事情,我清楚个屁,有一点弄明白了,水深浪高不是自己能把握的。( “二叔,回去吧。”贾劝着他,眼神却躲避着他。 宝玉冷笑着,看样子你也有不少不为人知的事儿。狠狠地盯着贾,你不是哪个人派来看着我的吧? “二叔,你怎么啦?别这样,要不,我去把贾菱追回来,交给公主师太处置。” “嗯,这主意不错,你去呀?去找呀?”宝玉不耐烦的一甩手,像轰蝇子似的。 宝玉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饭也没吃,不言不语的看着墙呆,心里苦涩难耐,眼瞅着凶手坦然离开,却毫无办法治他的罪。这件事万一让纳清师太知道,自己还有脸在这儿呆着?想到此,来时的种种憧憬都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自嘲着:我还真是无事忙。 起身拽起一件外衣披上,推门出去,见外面站着麝月,还有贾兰、焦大,李贵和茗烟担心的看着他。远处,树荫下,站着贾芸、小红,一边儿往这儿看,一边儿低声说着什么。 麝月眼圈红了,哽咽着扑到他身前,心疼的:“二爷,吃点儿东西吧。” 宝玉拍拍她,宽慰着:“我没事儿,你别怕。”推开她,往外走。 “二叔,二叔。”后面追来了贾兰,稚嫩的脸上带着隐忧。 宝玉心里一热。这孩子。自己一向不大理会他。就连平时地一般应酬也懒地搭理。现在。看他这副模样。心有不忍。回身拉着他一起往外走。远远地跟着焦大。 走到一个巨石前。二人坐下。前后没有外人。只有焦大在目可能及地地方守候着。 “二叔很笨。给你林姑姑报不了仇。” “我们告给姑姑。姑姑不会怨你地。” 告给林妹妹。我逮着凶手。又让他跑了。不行。宝玉好笑地摇着头。一把搂住贾兰:“不行。这样不是气姑姑嘛。她更生气。” “那。我们去保护姑姑。不让她受欺负好不好?” 保护她,这倒是个主意,可得是侍卫才行,才有机会保护她。自己别说舞刀弄剑的,就是一般的拳脚功夫也不会。“兰儿,你想地?” 贾兰小脑袋一扬,脆生脆气地:“兰儿要文武全才,为祖宗争光,保护姑姑。” “好兰儿,你真的很好。”心里感动不已,还是大嫂子会调理人,把个小孩子教导成这样,倒是自己一事无成。心里有了数,拉起贾兰往回走。 焦大看见,默默的跟着, 回到庵里,径直往自己院里走,贾芸迎过来,不安的跟着,也不言语。进到院子里,麝月、小红忙着倒茶的,倒茶,端洗漱水的端水过来。 李贵拿来一个食盒,一样样地摆出来,都是当地小吃。精致可口。 大家都不说话,眼睛盯着宝玉。 宝玉拉着贾兰进到屋里,稍事洗漱,就坐下拿起筷子,又让贾兰一同吃,抬眼看到贾芸,冷哼着:“还不过来?” 贾芸放下心,忙坐到桌子前,拿起一个小笼包,是三鲜馅的。“二叔,侄儿不是有意悖了您的意思,贾菱这阵子又穷又没人保着他,他跑不了。暗地里派人守着他,免的公主这边儿疑心咱们。明儿咱们再去的。” “他就不会跑了,等着你去逮他。” “他不傻,您是咱们府里今后的正经主子,他那点子根根绕绕的,差远了。这事儿交给侄儿办。” 宝玉累了,打大家回去歇息,自己也早早的睡下。次日,起了个大早,自己叫醒了麝月,张罗洗漱饭。又走到贾兰窗下,把睡梦中的孩子叫起来,转身看见贾芸从外面走进来。 “二叔,才我见着一个人,跟着清师太去找公主师太。” 宝玉不在意的挥挥手,他一心想着早点儿出去,寻找出路。让邱光在山下疯吧! “是浪沧客,说什么京城地事儿。” 京城每天都有事情生,有大事也有小事,大事经过某种的迅速消化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没了嚼头,小事也能由某种催化无限制的扩大,传出京城,传到大江南北,纷纷扬扬的遍洒到各个角落里。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糟心事,大到太后、皇帝,小到平民百姓的嗷嗷待乳的婴孩儿。太后关心自家皇帝儿子每天的情绪好不好,有没有什么糟心事,再就是富察氏的孕产期快到了,还有慧皇贵妃地病,人家父子正在呕心沥血的为朝廷效力;还要留神黛玉的时时外出,说过了允她可以去外边儿散心,可要是夜不归宿,她能不揪心?这不,把乾隆叫到自己面前,狠狠的训斥一番。 乾隆只好打着保票,黛玉出去是自己允了的,没有私自外出。顶多是在诚亲王府玩儿弘畅玩儿地正开心,忘了回来,别急,等富察氏生下孩子,她有的玩儿,自然就不会出去。心里可不这么想,急撩撩地辞了老娘,照着紫竹阁就闯进去。 留守的冬雅急忙迎上来叩见:“奴婢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免了,姑娘怎么回事儿?上哪儿去了?” “这是姑娘留给您地信。” “不早呈上来?” “回皇上,姑娘说了,让亲手交给您。” 乾隆伸手接过去,展开信笺,看着,看着,脸上不停的变换着神态,时而凝重,时而沉思,时而绽开笑容,还小声地赞着什么话,冬雅也听不明白,只是呆呆的等着吩咐。就见乾隆看后,小心的收在怀里。这才吩咐冬雅:“好好在这儿守着,别人问什么,不准提信的事儿。要是太后问,只说朕知道。”冲着骆吉:“出宫。” 郊外的麦田,正是收割之际,今年风调雨顺,无论是种植麦子还是瓜果都是不错的年景。小凉风一吹,骑在马上有着说不出的舒坦。顺着官道下去。 拐过几条小路,穿过几个庄子,前面隐隐约约可见烟霞冉冉升腾,令人感到一种宁静安详。远山而黛,北面依着山坡是一片核桃林,南面是柿子树,东面是桃林,迎面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水,凸显出奇异秀之气。有一座石墩桥可供三驾马车并行而过。而过了石墩桥,再往里行,不远处,是一处山庄,一块巨石矗立,书着:隐贤山庄 此次带着刘统勋及几个太监、大内侍卫随行 时,知会了牛继宗带着人在后面悄悄跟随着。 “山青水曲,钟灵隽秀,是个有情的地界,启文倒是找了个修生养性地待处。”曲径通幽,要让人看看去,这路径要通到哪里去,是山泉还是桑干河?隐贤,隐贤,该说你是不张扬,还是别地?这丫头,怎么没说这一截,想到此,冲身后的刘统勋点下头。一挥手,前头的侍卫打马向前,先给人家主人送个信儿去。 庄子里,金夫人带着黛玉及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八岁,一个六岁,还有一个奶娘抱着的小女儿,正在里面四下里闲逛着,一面指点着一些下面人疏漏的地方,安排人返工修缮。 才搬了来没两天,身边少了主心骨男人,金夫人独自承担,费神不少。也是这夫妇二人念着江南地风物景致,就买了这处庄子,又特意让人比照自己心愿,,加以改造。实在说是一处花园。当然,大门处挂着牌匾是:府。 男孩子不顾母亲的呵斥,在一旁戏水玩乐,也是天热,不是碍着人多,黛玉也想坐在水边的石阶上,撩一撩水,看看飘在水面上的花瓣儿。 这会儿,黛玉正在跟金夫人身旁指点着,要在池塘边再修一个亭子,名唤:蓼花亭。也是应景的,谁让金夫人弄了些花种在池塘边。 金夫人当然乐意,忙让管家照办。 正这时候,跑的气喘嘘嘘的家人来报,京城里来了姑娘的兄长。 黛玉大惊,金夫人吓的脸都变了,冤家,这主儿来干什么?这还真是粘上了。当家的不在,都是女眷孩子地,想那金夫人也是见过圣驾的,一咬牙,见就见吧。只好带着黛玉、两个儿子迎出去,奶娘抱着小姑娘避到别的院子去。 大厅内,乾隆正在正位上,正与刘统勋谈着什么,见她们来了,也就停下来看着。 “民妇见过皇上,皇上吉祥!”金夫人屈膝拜见。两个儿子也跟着跪在地上叩见。 黛玉也忙走上前,与乾隆见礼:“黛玉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都起来吧。贸然来到贵府,夫人还请包涵一二。” “岂敢,您能来这儿,是咱们的荣耀,是几辈子的福分。” “坐下说,也没别的,文纬不在,听说庄子正在修缮,朕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尽管开口。”――(文纬,是启文的字。) 金夫人有些受宠若惊,都说自家男人跟皇上关系莫逆,果然不一般,心中那份得意显露出来,才坐下又站起来谢恩。暗自腹诽,早点儿过来呀,忙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差点儿没乱了阵脚,要不是黛玉过来,帮着张罗,指不定还得拖到哪辈子去。查家族兄弟。子侄们倒是想帮着,只是人多嘴杂,闪了哪边儿都落埋怨,只好敬谢送出。这阵子都弄的差不多了,您倒是来了,能有什么用得着您地?真是的。一面让人奉茶,一面又介绍自家的儿子。 乾隆一见,都叫到自己身边,拉着两个孩子抚慰一番,又让人拿出两个荷包,送给小孩子作为见面礼。一见那荷包精致程度,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能得着的,打开一看,里面竟是长命锁与玉佩。 金夫人心下喜欢,忙拉着儿子们谢了恩,打他们出去。想了想,试探着问,皇上是否有兴致看看咱们的庄子。客随主便,能不应承,干什么来地。 庄子不算大,却是一步一景,柳树、枫树、香椿树,葡萄藤环着院落,环着居所。假山、池水、亭台错落有致,纯朴淡雅,随意天然中透着一股书卷气,让人扼腕称赞。 前方一片水域,湖面上行着一只小船,船边是野鸭及鹅在自在的游戈。放眼眺望,一片烟霞环绕。再往前行,就是一处亭子,牌匾上书着:湘水亭。 还有一处亭子,座落在湖水地中央,如若几个人在那里吟诗作赋,有着说出的情思,再弹上一曲,水阔、音阔,此山,此水,此景,四面水域拱托,恍如太湖一角,真是:何处慰乡情?湘水烟霞自不同。 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就连乾隆也暗自惊讶,好似又回到苏杭二地。刘统勋也赞不绝口,称赞此景是把江南地景物搬了来。 “这样的景致,这样地手笔,真像是回到了家乡,真是大家的幸事。婶婶,趁着庄子落成,何不散下帖子,遍邀各处的各路朋友,前来庆贺。” “这?”金夫人点点头,这主意不错,从查家祖屋里搬出来,这也是他们夫妇二人的心愿,在一处住着,虽说是大家处着亲近,有事大家帮。只是时候长了也有不便。正好这二年赚了不少的钱,就算是帮了朝廷些许银子,这份儿银子是早就拿出来的,倒是不受影响。只是,这事儿也得等当家主事的男人回来的,自己一介妇人,怎好出面张罗?迟疑着看看黛玉,笑了笑,不好意思的:“等你叔叔回来的。” 黛玉也笑了,看了看乾隆,又看看刘统勋。“也是,等叔叔回来的,好好的把东西南北中,各处的朋友们请请,借着这件好事儿,礼多人不怪,也让人们看看,叔叔婶婶的雄厚实力,心中早些打个谱儿,大家彼此关照些。” “可不是,干这些个的,不疏通好了,处处给你使绊子,让你防不胜防的。只是,这近些的倒好说,远了的,就难办了。”金夫人有些心动,也跃跃欲试的。 “这倒好办,先远及近,散下帖子,先紧着远处的。”乾隆和煦的笑笑,插了话。 金夫人暗自诧异,这皇上倒是不介意,也不在意众多人等聚集在京城附近,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他跟着起什么哄?此话不能不接,顺嘴说着:“江湖上的豪客们倒是好打,就是咱家爷结交的那些个文人墨客们,难了。又要作诗作赋的,谁都不服谁?请谁不请谁,实在难办。” 黛玉想了想,摇着头,又看着远处的山峰出神。 有人偏不放过你,乾隆故意的相问:“怎么啦?好好的。又什么呆?” “请人倒是好办,咱们不偏着,不向着,俱是知道的,索性都请了来。”挑衅的看着那人,看你怎么回复。 乾隆脸一沉,犯了寻思。开不开这个口? 金夫人也看着乾隆,有些体谅的展颜一笑:“这怕是犯忌的。” “以文会友,夫人意下如何?” 《一百八十六》突变惊心 贤山庄落成的事儿,在京城的大小八卦里,并没有弄动静,倒是差启文的请柬惊动了大江南北不说,也让京城的显贵们动了心思。(这位也不拍当今圣上忌讳,就在京郊地界大肆张扬着,有的人想去见识见识江湖豪客们,更多的人,则看好以文会友的好戏。满大街上鸟的爷儿们,悄悄议论着差启文搞这一出,闹什么玄虚。 宁府里,贾珍一边儿跟尤氏、佩凤犯着腻,调笑着,一边儿也在寻思,启文,有个耳闻,对了,听贾提过这人,说是跟林姑娘家熟识。既然大家都要过去搂搂眼福,自己决不能袖手旁观,不能错过。也是,这阵子理亲王府的管家告给,王爷身子不大舒服,正在静养,不愿意让人们过去打扰。要不,早就过去探探查某人的斤两。想到着,就跟尤氏商议,一道过去看看老太太,给老人家请安问好。 夫妻二人打扮停当,也吩咐贾蓉夫妇跟着,坐上车,直奔荣国府。 荣庆堂里,贾母正跟迎春、惜春闲聊,说着府里园子都有些荒芜了,什么时候自己要住过去,看看她们过去不? 迎春自打跟黛玉分离后,回到家里,也就是跟惜春在一处聊天说话,到贾母身边不过是应应景,知道自家父亲跟老太太的生分缘由,更是不想多生是非。听邢夫人说是,柳家要在八月十五后,办了他们的婚事。也让人看了黄历,选好了日子,就等着迎娶。她才不理会这些事儿,想到孙家的事儿,就心惊肉跳的,庆幸自己走好了这一步。 惜春也不想跟老太太掺乎府里的事儿,好不好的,自己只管做该做的。听到外面传禀:东府的珍大爷和珍大奶奶,还有蓉哥儿、小蓉大奶奶来了。就冷哼一声,哥哥这一家子,又闻着什么过来了? 贾珍等人进了屋,先向贾母请安,问候。 迎春、惜春姐妹也想他们夫妇问好!贾蓉夫妇又向这二位姑姑请安,问好! 贾珍说明来意,贾母摇着头,“你们婶子进宫见娘娘去了,等她回来问她吧。” 在贾母心里,并不理会隐贤山庄的事儿,她担忧的是甄家,宝玉搭救了甄家几个人,要是在南边儿倒也罢了,偏皇上又让押解进京,是凶是吉,只能看他们地造化,看圣上能否开恩?再就是,府里藏匿着一些甄家地财物,要不要留他们在府里住下?还是在外面另为他们安置居住。又想到甄家的老太太,跟自己也是比肩的老姐妹,听说猝死在抄家那天,心里凄然,这也算是善终嘛。 听说贾珍过来了。贾赦、邢夫人还有凤姐带着孩子也过来相见。贾政还在衙门里忙乎。二房最近。倒显得冷清寥落。 那王夫人进到畅春园。来到元妃地住处。娘俩个坐在一处闲说话。说着说着就聊起了宝玉地婚事。薛姨妈身子倒是好了。人却瘦了一圈儿。一提起宝钗地婚事就落泪。不过。见贾家进进出出地官媒。丝毫不动一点儿心思。仿佛与她无关。这阵子倒弄地王夫人心里犯着嘀咕。这事儿。是不是弄巧成拙。 宝玉前几日。来了书信。说是在那里待地挺好。公主师太待人亲和。极想再多住些日子地。弄地王夫人都快急了。哪有这样地儿子。就是别人家好。还不是恋着玩儿。又提到甄家地事儿。元妃变了脸。 “这事儿。咱们府里定要谨慎行事。万万不可让人寻着把柄。这会子皇上正忙着朝廷地大事儿。也顾不上后宫地姐妹们。” “那林姑娘那儿?” 元妃莞尔:“净惦记着玩儿。前儿个也不知怎么想地。要拉着我跟她去外面走走地。太后哪能让啊。好一通数落。好在还是疼她。没跟她较真儿。”脸上带着向往。她地心早就跟着黛玉去了外面。融入让她向往地乐趣。 王夫人撇撇嘴:“她小,娘娘可别跟着她胡闹,倒是拉着她,想法子在皇上面前讨巧。”可怜天下父母心,平素里,也没少掉眼泪,总是忧心元妃,要是有个阿哥就不一样,就是个格格也是好的。 元妃心里清楚,说是黛玉拉着她去外面走走的,还不如说是,这里头有一半儿是乾隆的意思。一同从潜邸出来的人,富察氏身为皇后,又有身孕;慧皇贵妃有娘家父亲、兄弟们的功绩做脸;娴妃深得太后之心,她弟弟是将军,手握重兵驻守在直隶一带,有着实权;而其她嫔妃们也有了阿哥、格格的,唯有自己家里,一想起这些就伤心落泪。听下面的人悄悄传言,外面有个先皇没有名分地女人,深得皇上信任,也帮衬着办了不少了的事儿。要是能见着其人,好好的找太医看看的,也许还会有个盼头。偏又让太后给拨了。 不情不愿的轻叹一声,亲手拿过一杯酸梅汤递给王夫人:“贾环快回来了,随行地人送信回来,已经禀明皇上。或是会有皇恩,也说不定。” 王夫人端着杯子的手微颤了一下,险些把杯子里地东西洒了,忙定了定神儿,急切的:“娘娘,咱们家深受皇恩,这回就算了吧,咱们不能太贪心了,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省地,母亲放心。” “外头传着,什么隐贤山庄的,娘娘可有耳闻?” “这倒不曾在意,倒是,皇上也是喜爱诗文地,以文会友,咱们不可小视。” 王夫人点着头,喝了酸梅汤,舒坦些,长出一口气。时辰差不多了,她忙告辞。 太后躺在榻上,半睁着眼睛,听着卓嫔的唠叨。待她一停下就说:“好了,你回去吧。” 啊?回去?说了这么半天,就得了个这么回应,心里不悦,脸上倒是没**来。跟着又说:“臣妾想去看看玉儿妹妹,求皇额娘恩准。” “她有她的事儿,你又帮不上忙,别跟着裹乱。跪安吧。 ”就知道拈酸吃醋,也不从自己身上找找毛病,还想跟着黛玉去起哄,弄不好,让自己儿子又罚她。 太后这辈子在后宫里,从那拉皇后到年贵妃,直熬到自己主持后宫,才扬眉吐气,挺直腰杆儿做人,还有不明白这后宫的腌事儿,多是她们看着黛玉这一向总出去,听着点儿风声,没事儿找茬儿的。心里这个气呀,不知道帮衬皇帝,就知道扯后腿,要是有个万一,不,决不能有万一,你们指不定在哪儿哭呐。没有皇上的大旗庇护,还不是扔到冷宫里待着,这还是好的。哎,想想自己的儿子,一直憋着气,想要借着隐贤山庄这个地方,变个方式去笼络文人,省的他们没事找事儿的胡掰扯朝中的大事小事,让人头疼。也是为着平衡 之间地关系,让京城里地各个皇室宗亲们看看,咱们耐。这些日子,为了帮着儿子,也就对黛玉整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并没有挑剔她帮着金夫人,操持各地各路江湖豪客、文人墨客赶赴隐贤山庄,庆贺乔迁之喜的策划。就连柳芳、雅克奇等人也格外尽心,悄悄渗入此事的安排。 在隐贤山庄驻扎,怎在宫中公开宣扬,也不必让那些个妃嫔知晓。弄的娴妃、卓嫔等人心有不甘,净拿些宫规说事儿,想把黛玉挡在园子里,让她守着宫规。就是慧妃也带着疑虑试探着自己,哎,你们呀,怎么不明白皇帝地心思,他是想由此突出个口子,把那些贪心不足、痴心妄想的主儿,收拾收拾的。哀家就是为他担着心,万一弄出点儿不好的来,怎好收场?也听他说过,那年在扬州,在惠德书院里,咱们与那些文人、学子们唇枪舌战的,也没堕了朝廷的气势,今儿个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就怕了不成?再说了,除了死了的林如海,还有生了病的陈正琊,启文、维德都在,黛玉也在,灯不点不亮,理不辨不明,总不能看着那起子人兴风作浪的,没了章法。 瞅着卓嫔跪安出去,太后直了直腰,坐起来。就听见外面传禀:“皇上驾到!” 青岚掀起门帘子,乾隆走进来,平静的先向太后请安,又起身走到身前,为母亲轻轻地捶着肩膀。跟着的人都退了下去。 “看你的脸色不对,又在朝廷上跟他们制气来着?” “有人想插手隐贤山庄的事儿,被儿子拨了。” “莫不是他们闻着味儿了?” “已经让刘墉、纪晓岚往回赶,让他们定要赶在以文会友之前赶到。” “嗯,小心点儿,别给了人家把柄,说你偏着那些人。” “儿子忍了他们好几年,也压制了汉人,可他们还不满足,分明是,咱们干什么都是错,他们是常有理,咱们不忍了,就这样。” “那拉氏那儿,你上点儿心思,玉儿好说,哀家跟她说说的,她会听的。” “儿子明白,让皇额娘担心了。儿子不孝啊。 “干你的正事儿去,这儿有哀家给你守着。” 紫竹阁里,黛玉躺在床上,累的直想睡觉,才不管什么人来访。这些日子,为了帮着金夫人整理启文熟稔的文人、学子、墨客的资料,又特别关注了一下金陵、苏州、扬州、杭州等地地书院状况,也把这个纤弱的女孩儿累惨了。就这样,她还咬牙坚持在书房里,又记下数十位文人的落脚处,这是看父亲笔记时,记下的。弄好放在一旁,想着明日去跟金夫人商议。 紫鹃心疼她,特意亲手做了糯米粥,又拌了点儿家常小菜,哄着她吃下去。 乾隆来了,见她躺在榻上,忙拦住她起身,当她是病了,就要传太医过来。 黛玉笑着说:“要传就传吧,反正我没病,你们谁病了谁去喝苦药汤,别找我。” 乾隆只好作罢,跟她说了会子诗文上的话,黛玉想起那数十人地名单,就让月眉拿给他看。他好笑的,你都比大臣们都累。还是拿起名单,看地很仔细。而后,收起来。又让人拿来给黛玉的赏赐。 骆吉带着几个宫女、太监端着东西过来。 黛玉一看,倒是珍品,如:一盒大东珠,金子20两,南海珊瑚,景德镇地陶器,寿山石雕,千年人参,鹿茸,何乌,紫芝,象牙望远镜,各式宝石镶嵌的:琅杯,江宁云锦,宿迁核桃雕刻,苏绣织品,苏扇,碧螺春茶,云雾山茶,官制书籍一套, 黛玉只好口称:谢恩,拿起书籍看着,把乾隆晾在一旁。 乾隆咳嗽一声,这才引起她地注意。“既然累了,就别出去了。好好的呆在这儿,养养身子的,月眉、紫鹃看好了姑娘。” 黛玉觉出不对劲儿,就收起笑脸儿,问着:“这算是圣旨吧。” “嗯,你身子要紧,别的都放下。”不看她的表情,自顾自的说着。 黛玉不情不愿的,低声应着:“黛玉遵旨。” 乾隆也有点儿看不过去,就吩咐着:“把琴拿过来。” 珈蓝忙去书房取过来琴,安放在几上,又搬过来绣椅。 乾隆坐下,信手弹出一曲,乃是《高山流水》,看着黛玉,连着弹了三遍。这才放下。见屋子里没了别人,轻声说:“不出去也好,歇歇的。别往心里去。” 黛玉挣开他,望着窗外,一排大雁飞向远方,尽量平和心态:“没什么,能让我自在到这步田地,也是天恩浩荡了。”哪个烂了舌根儿的小人,在这方面也不饶过我。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就要出去,你们拦不住我。 “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了。”不再称朕,显见的也是内疚的。乾隆走了,外面下起了稀稀拉拉的小雨。黛玉今夜无眠。 平静的运河上,疾行着一条大船,船头上站着启文,冰冷的脸庞上,找不出一丝喜悦之色,他眼前还闪现着那一封封八百里送来的家信。 “,文纬快些回来,为妻正撒下请柬,张罗各路江湖上的豪客们道贺之事,以及以文会友,遍邀大江南北的文士、学子们、墨客们到隐贤山庄相聚。” 不能够啊,夫人她怎么会这样做?这不是咱们计议好的事儿,带着狐疑看下去,心中了然,好个艾小四,又打着咱家的主意行他的方便。你够狠,愣把咱们往你那驾破车上绑。你有招数,我有对策。打道回府,把以文会友进行到底! 后面追来了两个小船,上面站着几个江湖豪客,显然看见他。“文纬兄,恭喜!恭喜啊!乔迁之喜,兄弟们正日夜兼程,赶去凑凑热闹。” 启文忙拱拱手,扯起亲和的笑容:“同喜!同喜!文纬正盼着各位过去,给咱们山庄添些祥瑞之气。各位请!” 那小船开走了,水面上带起一片涟漪。 “文纬仁兄,承蒙关爱,我等接到帖子,正打算集结几个好友,一同回去,在此别过,隐贤山庄见。” “多谢贤弟们抬爱,文纬早日回去,扫榻相迎,翘以盼各位。”一丝苦笑挂在脸上,艾小四,你害苦了我,好好的,我吃了蒙汗药了,弄什么以文会友?我好不容易攒了点儿家底,全让你倒蹬出去了。行,有你的。“来人,撒下英雄帖,请盐帮、漕帮的兄弟们,到隐贤山庄相聚。还有。” 《一百八十七》齐聚京城 逸的日子总是过的这样快,夜里没睡好,早起补眠。可别人不这么看,这不,黛玉困意浓浓,极想好好的窝在被子里,月眉、冬雅却不停的骚扰她。 “姑娘,起来啦,日头晒到啦,起来坐坐的,看晚上又不得安睡。” 才到了早上,就想着晚上,就没别的盼头儿?都是闲的,真该让你们到外头,沿着墙根儿跑上一圈,看你们还有精神不?不耐烦的嚷着:“再闹我,我就找了太后去,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月眉只好耐着性子开解她:“姑娘,都这早晚了,好歹出去逛逛的。权当是心疼咱们了。姑娘是太后和皇上心坎儿上的人,有什么不如意的?告给太后去。姑娘想想的,要是闷出病来,这可怎么好啊。” 闷出病来?怎么会呐。黛玉今儿的真不想出去,那天被乾隆那么一搅合,心里那叫郁闷。好好的绞尽脑汁儿,帮他想辙,就得到那么个下场,也别说,给了赏赐。这是自己想要的吗?走在园子里,总觉着那些个嫔妃在暗中指指点点的,说的都是自己。真觉着委屈,又没处诉说,更是不想动弹,只想好好的沉下心思,审视一下自己这些日子的忙乱,是否给人家留下话瓣儿。这几日,整日猫在屋里,没事儿就看看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不比什么都强?这又让太后知道了,非让在园子里多散散步的。也不过是就那么一说,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跟月眉她们发了发狠,又想着睡一觉,好让自己平下心态。才合上眼帘打算睡个回笼觉,又有青岚过来相请,太后让她过去闲话。 真想发作一番,可对手是谁?只好咬着牙硬挺着过去,这人就是这样,累的时候也能挨过去,一松弛下来,就现了原型,只觉着浑身疼,没一处地方。 走进太后屋里,人可真不少,太后、皇后、娴妃、元妃,还有婉嫔、舒嫔、卓嫔等,再就是那些个贵人、常在、答应们。目不斜视走到太后面前。 “黛玉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又对着富察氏曲了曲膝:“黛玉给皇后请安,皇后吉祥!” “玉儿,起喀吧。快过来,让哀家看看你,这几日睡的可好?总算养过来了,瞧那些日子瘦的。”太后唠叨着,不让别人插话,眼里满是爱怜,把黛玉拉着自己身边,按着她坐下。 富察氏温和的笑笑,看着黛玉满是不忍。“妹妹,好些没?听说这些日子净睡觉。” “嗯。总觉着睡不够。皇后娘娘。身子又富态了。” “呵呵。你们都跪安吧。就留下玉儿跟哀家坐会儿。” 连着皇后。余下地人忙施礼退了下去。 青岚奉上茶茗。也退下去。诺大地房里。就太后与黛玉二人。黛玉心里翻腾着。这老太太不会又有什么使唤自己地地方吧。 太后瞅着她。半晌。“心里不痛快。是吧。” “没有。倒是歇过来了。浑身地疼。” “你一个女孩儿家,能这样帮着皇帝,哀家记在心里。孩子啊,有些事儿,不是你看着的那样。”太后滔滔不绝讲着宫中的暗斗与平衡,黛玉内心不以为然,听了听,没什么新鲜玩意,也是那个意思,这母子俩倒是心意相通。 听完长篇大论的开导,还要装出一副猛醒的样子,跟太后表明态度后,回到紫竹阁。躺在床上,犯了思衬,这两日也没人提醒咱看看黄历,敢情净听训了。这还不说,还让自己多去跟娴妃等人走近些,这太后还真是管的宽,娴妃爱干嘛干嘛吧,人家那本事,咱们学不来,只想着找个好日子,再跟太后、乾隆好好的掰扯掰扯,让去诚亲王府住段时日。去徐清妍那儿也行。心里打着错儿,眼前出现一片光明。 紫鹃一脸担心地看着她,悄悄的问,姑娘惹着谁啦?是哪些个人在嚼舌头? “没有,姐姐放心,太后怕我闷出病来,让我多出去走走地,开开心。”黛玉苦笑着,看看紫鹃,又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是瘦了,这就更没精力去跟娘娘们周旋。要不,拿着这个借口,去跟太后讨个主意。 这日早起,起来打扮一下,就带着月眉、紫鹃等人朝着太后的住处走去。 远远走来了娴贵妃,跟着的还有卓嫔等人。黛玉暗自发问,有她们在场,这事儿又难了。还得忍下去,还得要忍几天才行?心里想的,脸上还要带着笑模样,不能失了礼数。有模有样的曲了曲膝,就要拜下去,被人家一把扶住:“妹妹,这是怎话儿说地?都是自家姐妹,咱不要这个繁文缛节,想是也要给太后请安去,咱一块儿走吧。” 说说笑笑的,一同进到太后房里,拜见太后过后,大家落座。 黛玉故作焦急地:“皇额娘,您说过的,要孝顺长辈的,昨儿听说诚亲王福晋身子不大爽利,玉儿想过去看看她,尽一份儿心意,别的都好说,那个弘畅最让人担心。” 太后愣住,又慈爱的笑起来,伸手拉着她,埋怨着:“这孩子,看你说的,哀家应你就是。青岚,告给李玉,多给姑娘派上些人手侍候着。” 黛玉惊喜地看着太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去吧,这阵子外面江湖上来的人多,别去那儿。” 带着月眉、紫鹃、冬雅、春纤,还有沈青等人,及几个侍卫们出了畅春园,直奔东去。辇车后面又加上一架车,里面是太后给乌雅氏地赏赐。 憋了十来天,总算出来了,黛玉心情极好,眼前晃动着弘畅胖墩墩的可爱模样,来到诚亲王府门口。随行地太监过去叩门,里面人认出来,忙着一面打开中门,一面派人飞奔到内宅禀报福晋。诚亲王允还在朝堂上,这会儿还没下朝。 总管耶律昭带着家人迎出来,一面行礼,一面口称:“姑娘回来了,福晋刚吃完药,正在歇息。” 这功夫江氏带着一众人等也迎了出来。“姑娘回来了,福晋刚才还念叨着,说是有日子没见着姑娘,挺想的。” “姨娘好,黛玉一直想回来探望婶婶地,不巧我也得了风寒,怕过给别人,不好过来。弘畅呐?他还淘气不?” “让姑娘惦记着,好着呐。”江氏挽着黛玉,一路说笑着,来到一溜上房,走到正屋还没进去,就听见乌雅氏的声音:“玉儿啊,快进来吧。你可有些 来了。 黛玉忙走进去,见乌雅氏靠着一个引枕,含笑看着她。过去给她见着礼,又吩咐人拿来太后的赏赐,一样样地给她看。 乌雅氏谢了恩,又让黛玉坐下。一时,卓尔奉茶给黛玉,又呈过来果盘、瓜子、糕饼等物。黛玉谢了,又问乌雅氏病情。乌雅氏红了脸,倒也没什么,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腰扭伤了。这让一向刚强豪爽的她,倒腼腆起来。太医院的太医过来诊治,开了内服、外敷的药,弄的整个房里都是麝香味,还有凉凉的薄荷味。 江氏走进来问,姑娘住在哪个院里? 乌雅氏看着黛玉,“萦玉斋还给你留着呐,还有两处也是不错的,你看?” “就住萦玉斋,惯了。”黛玉不过意的,知道人家留了那里,何不就坡下驴,省去许多麻烦。说了会子话,见乌雅氏有些倦了,就告辞出来。 江氏迎过来,拉着黛玉的手正往萦玉斋走,撞上下朝回来地允。 黛玉与江氏忙上前行着礼。允见着黛玉,就让她跟着到书房。吩咐其他人去收拾萦玉斋。知道他定是有事儿,黛玉心里也猜测着。 “坐。耶律管家,把马喂上一遍上好的草料,一会儿,本王还得出去。”挥挥手,打发出去管家,又示意丫环出去。“你想得到吗,人家邀上谁过来庆贺?” 一听就知道是隐贤山庄地事儿,见允这般,定是意外之举,忙问:“叔叔,他们邀上不该请的人了?” “该来,能说人家不该来嘛。昊府,这多大的气概。”把才拿起的杯子一顿,气急败坏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黛玉为之一滞,昊府,这可不是好征兆,人家乃是来无影去无踪地神秘组合,这样大天明面儿上,肯过来显出庐山真面目,岂不是痴人说梦?放心的劝着:“不过是将昊府地军,给他们些颜色,在京郊要地,他们敢露面才怪呐。” 允摇着头,“谁不是这么想,就连皇上也只当他戏耍人家,谁承想,今日卯时正刻,在大门上,钉着一封信,是昊府的回帖。” 真的,黛玉有些担忧,也有些兴奋,跃跃欲试的:“哪天过来?咱们过去看看的。” 允看着黛玉,哈哈直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玉儿啊,你真该投生个男人去,有你这么盼着地,但凡是个姑娘家,还不吓的魂儿都没了?还紧着慢着地上赶着。” 黛玉不以为然的:“叔叔,要说咱们跟昊府,是老冤家了,听老人们常说什么来着,不是冤家不聚头,总要朝向地,见上一面又如何?” “行,有股子豪气,是咱满家的女孩儿。不过,也不能大意啊,虽说几次都化险为夷,哪一次不是让人后怕。” 黛玉想起那夜在这府里地血腥味儿,浑身打了个冷颤。 允看在眼里,也是心有余悸,安慰她:“已经调西林将军过来,就在这几天。盯紧了江湖上的人,等他们散了的。你再过去的。” 昊府的人,会是哪样的人?真的是武林人物还是江湖豪客,忽而闪出一个念头,要是,要是都不是,又该是哪方神圣?眼前闪出蒙面人的言行举止,沉思着,弄的允也纳罕的注视着她,这丫头,又想起出什么鬼点子。自打知道乾隆的意思,更加钦佩黛玉,这几个跟他熟稔的人,只有她,真正的为他下对了功夫。他们还在一遍遍的摸满朝文武的民间潜力,这丫头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就点化出隐贤山庄的深奥妙处。连日来,启文已经回到京郊,也跟乾隆朝了面,具体怎么说的,没人知晓,不过,从乾隆的脸上看,他得到了人家的承诺。 允起身去看乌雅氏,还要嘱咐几句的,今晚又要在军机处值夜,明日还要去隐贤山庄再查查周围的地形。 黛玉知道他忙,就辞了出来。回到萦玉斋看了看,一切都按照原样儿布置的,感到舒心多了。小酣一阵儿,起身。喝了杯茶水,提提神儿,就带了月眉、紫鹃出去遛遛的,正换上外衣,戴上帷帽之际,听到传来熟悉的声音,眼里越发的湿润。他,派了她们回来。 门帘子一掀,走进来颜芳与雪雁,齐齐的向黛玉曲了曲膝:“姑娘,咱们回来啦。” 黛玉一手拉着一个,开心起来。“正想着你们,你们就来了。还真不经念叨。” “跟着姑娘,心里踏实。省的,在外头,净想着姑娘,总走神儿。”雪雁红了眼圈儿。 颜芳也动情的:“跟着人家办案子,倒是挺刺激的,心里没招没落的。” 紫鹃、月眉也过来相见,女孩儿在一起,就是热闹,连说带闹的,换了服饰,均带着帷帽,围着黛玉,又有沈青、封全、李贵子,贺明辉、德谦等几个侍卫也跟上,黛玉坐上车,月眉、紫鹃守着她,颜芳、雪雁守在车帘门口,其余人等骑着马随在四周,在街上四下里转悠着。 申时,阳光已不灼热烤人,可还是让人感到热气迎面,黛玉后悔出来的早了,出来就出来吧,找了个茶楼坐会儿也是好的。跟外面人说完,回眸打窗子看见,车外有一个人很眼熟,是他,忙让人唤住他。谁呀?面容看上去黝黑黝黑的,少了几分轻浮,多了些老成,是贾环。 贾环见有人找他,倒也不怯阵,跟着来人走到车子前。 “环兄弟,你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林姐姐。”外面传来哽咽声。 黛玉忙止住:“跟着走,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行了不大一会儿,就到了广和楼,下车后,早有人知会了管事的,忙着把他们带到二楼雅间就座。 跟着黛玉进去的,是月眉、紫鹃、颜芳、雪雁四个人,再就是贾环,余者都安排在四周散开,注意着来往人们的行动。 茶楼的人送过来茶茗,还有西瓜、葡萄、鸭梨,瓜子,才出炉的糕饼,以及甜瓜果藕、杏仁豆腐等,把八仙桌摆的满满的,还有一个单子,拿起来一看,是点曲子、段子用的戏单子。黛玉摘下帷帽,摇着头,把单子递给月眉。 黛玉把杏仁豆腐移到贾环身前:“好好说,男子汉,别动不动的就抹眼泪。” 《一百八十八》钗桂相忌 环早在十多天就回到京城,跟着一同回来的人员也满心想着自己姐姐为朝廷和亲也算是立下汗马功劳,也该给自己一个赏赐的。(.好看的小说)(时至今日也没有音信。忍不住打听下来,才知道,别的人都有了封赏,只有自己,因为是皇家外戚,就免去封赏,一切照旧。 黛玉一听就明白,这里头有王夫人跟元妃的事儿。也觉着她们行事太过分,只是又不能跟贾环明说,只好安慰着:“别难受,你还小不是,好好的把功夫用在学问上,定会有出头之日。你要是灰心丧气,姨娘指着谁去?”想起了一件事儿,就交代他。“你出去了这些时日,学问上荒废了不少,别偷懒,打起精神补上的。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记住。” 贾环点着头,默默的吃着碗里的东西。 黛玉看在眼里,也是心疼的,跟着跋山涉水的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谁不巴望着能得些封赏,尤其是这母子俩。想到此,就冲紫鹃示意一下。 紫鹃从带来的影票里取出两张递给黛玉。黛玉交给贾环,“别瞎花,给姨娘收着。”又让他点戏、点曲子的。 看外面,已是凉了下来。黛玉起身,带上帷帽,行了出去。其余的人也跟着出去。 上车坐好,极想去看看城外的情形,就下令出城。她们是从东面出去,要绕着外面四周看看的。跟着的人,都紧张起来,又不敢拦着。 “没什么,我也不往远了去,就在附近转悠,咱不是散心来的。” 雪雁忙应承着:“姑娘放心,这城外头,倒是比城里头凉快。”话是这么说,还是跟颜芳互换了一下眼神,二人都谨慎起来。 沿着城墙根儿向北一点儿有一大片房子,看样子都是中等人家的住宅。城里头大多是八旗人家和官宦人家住着。黛玉吩咐着来到一个普通地四合院门前。不用黛玉再说什么,封全上前叩门,吱的一声,门开了,开门地是一个老太太。 “您这是?”老太太迟疑着。想问又不敢问地。 黛玉在车子里答了话:“王嬷嬷在吧?” 那人露出惊喜。忙一叠声地应着:“在。在啊。姑娘请!” 颜芳跳下车。雪雁也跟着下来。二人搀扶着黛玉下车。照直往门里走。其余地人跟着进去。门口留下两个人。 “姑娘。你真地来了?让我看看地。个儿又长高了。像个大姑娘。有夫人地模子。太好了。瞧我。快进来。”王嬷嬷拉着黛玉。走进正屋。直推她做了主位。 黛玉含笑坐下。也让月眉她们就座。在外面少了些繁琐地规矩。也多了些随意。 那个老太太端过来茶盘,王嬷嬷亲手拿过一盏茶奉给黛玉:“姑娘,这会子怎地来了?这外头不比城里,来了好多人。三山五岳的,把个客栈都住满了,就连咱这四合院,也有人惦记着,想住进来。听了姑娘的吩咐,没应承他们。对了,菱姑娘这些日子没再出去。” 黛玉点下头,心想这样最好,省的总出去,要是被有心人见着,给王嬷嬷惹麻烦。就让人过去叫香菱过来,既来了,总得见见地。 不大一会儿,门外走进来香菱,身后跟着她的小丫环臻儿。见是黛玉,忙上前见礼。“香菱能有今天,都是姑娘和王嬷嬷的照看,香菱此生难忘。下辈子就是做牛做马的,也要报答姑娘和王嬷嬷的大恩大德。” “快别这样,你我这也是缘分。坐下,让我看看,好像胖了些。”拉着香菱的手,感慨着,神思映出另一个被侮辱与被损害地她,恍惚间,心里好疼。 她定下心思,看着香菱,天佑我,帮衬香菱,让她有个不太坏的后半生。 香菱坐在她身边,眼里闪烁着那日惊惧地一幕。 那日,她正张罗着铺子里的生意。没法子,宝钗进宫,薛蟠又出去不知道忙乱什么,说是得一个月才能回来。薛姨妈根本就不是这行当地人,要不,薛家也不回跌倒这个地步。累了一整天,忙着赶回来,算账、记账,还要跟薛姨妈报备。就没注意大门里又多了几个人,及到进了内宅,才看见夏金桂与宝檐正怒视着自己。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忍着屈辱上前向夏金桂拜见施礼。 人家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仿佛打量着一件货物,接下来一阵冷笑:“你倒是越过越好了。还没料到,也是个好货色,要是,爷们儿还不像蝇子似地踪上去。你说是吧,宝檐。” “这,大爷心坎儿上的人,奶奶,咱们可不能不仔细点儿。大爷闹起来,可咋办呀?”宝檐放肆的看着香菱,满脸的不屑。 夏金桂皮笑肉不笑的:“可不是,秋菱,大爷去哪儿啦?” “回奶奶,秋菱不知。” “这可是该打了,你在家里会不知道?还是想糊弄奶奶我?” “是不知道,我一直在太太身边服侍着,别的一概不知。(.)” “去吧,明儿个,跟着我上街去。”夏金桂总算放了香菱一马。 香菱回到薛姨妈那儿,把这事儿说了。见薛姨妈犹豫的看着她,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是吩咐她,早点儿歇着。 第二天,吃罢早饭,夏金桂就打小丫环舍儿过来叫香菱过去。 香菱犹豫着,心里阵阵慌,总有一股不祥的感觉。磨蹭着不想过去。那丫头在一旁催促着。这时,薛姨妈让同喜过来找她过去。香菱急忙来到她身边。 “那女人没有好心眼儿,你跟着她小心点儿,别人家把你卖了,还在给人家数钱呐。” 香菱答应着,辞了薛姨妈,跟着小丫环到夏金桂面前请安,问好! 夏金桂哼了一声,打扮好了,带着她跟宝檐出了门,人家主仆二人坐上车,让她坐在车门口处,离了薛家。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看着前边情形不对,毕竟在薛蟠身边多年,也听说过什么锦香院之类的妓院,知道不好,朝着后面跟着走的臻儿瞪了一眼。 就见臻儿忽然喊了一声:“你是谁呀?干嘛撞我。” 就见夏金桂与宝檐一愣神儿,香菱一个往外一跳,离开车子,朝着来路就,瞅着一条小胡同,七拐八拐的转到另一条大街上。 站在路中间举目无亲,忽然想起黛玉告给过 王嬷嬷家求救。忙带着臻儿可劲儿的跑,毕竟人跑菱也豁出去了,看看前面是一个茶馆,就闪了进去。正巧是安棋茶馆。司棋是认识香菱地,见她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后面又有一帮子人追了来,就知道不好,忙让她与臻儿进了内宅躲避。 司棋不是怕事地人,在大观园里,大闹小厨房,把柳家的好一通收拾,这会儿又有理国公府撑腰,还把薛家大奶奶放在眼里?一声怒喝:“哪儿来的泼妇,到奶奶这撒野,来人,去把咱姑爷家的水管家请过来。反了你了。” 夏金桂在薛家可以胡闹,在外面还是有分寸的,知道在这京城,没两下子谁敢开茶馆,那都是背后有依仗地。倒也安分,往一个桌子前的椅子上一坐。 “这位奶奶,咱们不是故意讹你的,咱家地奴才是个下贱货,犯了规矩,把她卖的窑子去,这也是咱们好心,让她有个安身的地方。偏又逃了,追到这儿来,人多眼杂的,许是你没看见,也罢,让她带着人进去找找地,要是没人,咱给你赔罪行不?”说着话,一指宝檐。 司棋心里这个骂呀,好好的一个人,被你折磨的不成样子,还要卖的妓院去,忒缺德了。冷冷一笑:“咱们买卖家,好好的让你们进去搜人,没事儿也成了有事儿,这往后还怎么做买卖?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呐。出去。不出去,我可赶人了。” 再说香菱,躲在内宅,听着外面的争执,知道夏金桂不会善罢甘休,也能这样干等着,万一司棋扛不住,还是要落到她地手里,卖到妓院去,自己还有好吗?跟臻儿低语几句,让她去找王嬷嬷家报信。又求着里面的小二哥,带着臻儿从后门溜出去。 前面闹腾,后面地香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见前面静下来,一个年迈地声音传过来:“内掌柜的,您这是要关门大吉,咱们来地不巧了。” 司棋正等着水管家的音信,也是心急火燎的,见王嬷嬷过来,忙上前搭话:“您老来了,快进来坐坐的。林姑娘前儿个还过来喝过咱们的茶来着。可是个体人的主子,您坐这儿等等的,说定今儿就许过来呐。” 跟着夏金桂的人,也有觉着不好的,就悄悄的跟低声说着,今儿怕是找不着那丫头,许是咱们眼花,看错了,别惹错了主儿。 夏金桂也觉着事情难办,心里恨的要抓过香菱当场打死,可也得找着这个人的。就息鼓掩兵,就坡下驴打着哈哈:“您二位敢情是熟人,咱就不打扰你们聊天。许是底下人看走了眼,都挪挪窝,走人。” 看着她们走的没了影儿,香菱忙跑出来对着司棋跪下去,又转身向着王嬷嬷一个劲儿的叩头。求老人家救命。 造孽呀,王嬷嬷让人雇上车,带着香菱、臻儿悄悄的出城,在城外的自家小院里暂住。 黛玉听她说完,心疼的看着她。嘱咐着:“这阵子周围挺乱的,你别出去,就在这儿好好的住着。别担心银子,我会给妈妈。”停下又说:“宝姐姐倒是回了薛家,不过,就是回去了也要嫁人的,到那时,你又怎么办?” 香菱听说宝钗回了家,倒是不吃惊,她低头说:“前些日子,我偷偷的去过宝姑娘安排的那两个铺子,也听说了。说是她在找我。” “你想见见她?” “见不见的倒是两说着,就是这个戒指,是大爷让我掌着的,不能留在我这儿。”伸出左手,让黛玉看戴在指头上的那枚戒指。 黛玉犯了愁,这东西她是明白的,约莫是买卖上的信物吧,倒是真不能留下,怨不得宝钗找她,那薛姨妈和薛蟠也是为着这个,看起来还是夏金桂不事。 “你别急,等我想个法子的。”黛玉安慰着她,看看天色不早,就又跟王嬷嬷说了会子话,别过香菱,带着一行人往城里走。 天到擦黑时分,回到诚亲王府。先去福晋那儿回一声的,看看乌雅氏精神还好,又得知允还没回来,就推说自己玩儿累了,回到萦玉歇着。 倒在床上,默默的注视着屋子里的陈设,又想起林家宅子,心里总想着过去住着,可又怕惹的太后多心,再关上自己不准出来,只好暂且放下。那香菱也是,既然薛姨妈都点到她,何不趁机把人家的东西还给人家,弄的这会儿又多事儿。把戒指交给薛家不难,难的是不想让薛家人知道是自己帮了香菱。思前想后的,就见紫鹃掀起门帘子进来。 “姑娘,福晋让人送过来饭菜,好歹进些吧。”又走进些,悄悄的低声说:“姑娘,薛家的事儿,太磨机,香菱又是个没主意的主儿,要是她见着薛家的人,又变了主意,咱们不是坐了蜡。” 黛玉摇着头,想了想,也没有别的法子,起身扶了紫鹃出去,到了厅里,见摆的满满的菜肴,也勾起食欲,坐下满满的吃着,心里琢磨着。 再说宝钗,几次三番的找香菱未果,心里更是恨极了夏金桂,一看见她就觉着憋气,索性见天的往外转悠。说是巡视自家铺子去。 别看夏金桂嫁过来时候也不短了,薛家的薛姨妈、薛蟠、宝钗就是不提让她当家这一说。越不提,她越着急,越恨宝钗,整天摸着招数,定要插上一手。想来想去的,就想出一个贴进紧逼的法子。你是小姑子,我是嫂子,姑嫂俩一道去巡视自家铺子,有何不妥的。 宝钗真急了,这要去的铺子不光是家里的,也有自己跟香菱二人悄悄办的,岂能让夏金桂染指,只好指着去姨娘府里请安问好,夏金桂也知道,自己在那边儿府里名声不好,没人待见,也就不好坚持跟着,只说是在家等着她。 去了趟贾府,拜见老太太、王夫人、邢夫人等人,又跟凤姐含糊提了夏金桂的事儿。凤姐也讨厌那个人,就让平儿过去跟薛姨妈提,让宝钗过来帮几天忙的。 平儿应命而去,宝钗也辞了出去。坐上贾府的马车,朝着城外疾走。一进铺子门,就见张德辉乐呵呵的迎上来。 “姑娘来了,巧了,有人找了来。” 《一百八十九》千算万算 钗忙除下帷帽,边往里走边问他。(.)(什么人?可是息?” “这就不知道了,来人只说要见姑娘你,别的人不见。我让她们在里间等着,姑娘,见不见她们?” 宝钗沉吟着,眼下也只能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相关香菱的消息。 进了内屋,坐下。 莺儿端来茶水,递给她,又从外面端过来一盘桃子、沙果、梨、葡萄等水果,放在八仙桌上。 屋子里很洁净,一溜火炕,八仙桌、几把木椅,迎门的犄角处放置着一个架子,上面是一盆菱花。再看炕上紧靠墙里,有一本书,拿过来一看,是一本唐诗,知道是香菱没事儿时常看的。饶是宝钗这样一个冷人,也暗自伤心起来。眼圈红红的,听到脚步声,转过身子。 那来人是两个人,从打扮上看,均是女孩儿家。倒是带着黑色帷帽,难以窥视其真面目。 “你们是?”宝钗坐下,见人家不以真面目相见,也就开门见山。 一个人取出一个红包,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锦盒。推到宝钗面前。 宝钗心里纳闷,锦盒里是何物?不会是有谁要暗害自己吧,在宫里就差点儿入了人家的圈套,想到这儿,是黛玉?不会,要是她,直接跟自己见面有什么不能够的。打开看看再说的。伸手打开锦盒,里面赫然放置一物,就是那枚让自己跟哥哥、母亲日夜悬心的戒指。冲口而出:“她在哪儿?香菱在哪儿?”一抬头,屋子里除了莺儿站在自己身后,对面的人,没了。 “姑娘。你一打开盒子。人家就走了。”莺儿解释说。 走了。这表明香菱是让她们过来地。也表明她不想跟薛家有什么关联。也是。让夏金桂来了那么一手。谁还相信薛家能护地了自己周全?宝钗无法。没了香菱地帮扶。自己在夏金桂面前。此后会艰难许多。 莺儿理解她地心思。疑惑地:“姑娘。香菱她还会见咱们吗?” “不知道。”宝钗起身。把锦盒收好了。又恢复平素地端庄。拿起茶茗抿了一口。放下。戴上帷帽。走出去。该找着哥哥。这阵子他正绞尽脑汁摸进隐贤山庄法子。知道须有主人启文地请柬才可进入。薛家跟查家没有瓜葛。别地人也不会舍去这个机会成全他。不要说他急。薛姨妈、宝钗也急。想走永琛地门路。希望渺茫。她想到了黛玉。只是没法相见。能不能在贾家想想主意。她也否了。在王夫人眼里。只有宝玉最重要。别地。她也不上心。宝玉。这会儿是在苏州。还是启程返回? 江南地无限风光。让人流连忘返。在绛玉庵地逗留。不仅让宝玉懂得了许多贾府中内幕深浅。也萌生出在此了此一生地意愿。怨不得黛玉总想回来。这里地确与京城不一般。到是碍于甄宝玉一家地事情。既是允了人家。怎可出尔反尔?还是按部就班地安排回京事宜。 那日。晚上。纳清师太约他过去。宝玉跟这位老人家谈了黛玉在贾府地种种。自己也潸然泪下。老人家也很是伤感。 “祖母,我无能,不能保护妹妹,也无法凑齐用掉地银两,实在腆颜,就这样过来,求您宽限时日,咱们家定要还回银子,决不食言。” 纳清师太岂有不明白贾府人的心理,主事的人不过来,打一个不当家不理事儿的人,也不过是应景而已。也多少理解黛玉的心情,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过日子,除却艰难,还有无奈。其母不过是一个自私的人,到头来,只要别算计黛玉就好。至于太后跟隆,天下最无情地地方,莫过于宫闱之中。那对儿母子待黛玉能有几分真情,还要看看再说的。“是嘛,这事儿就让玉儿自行料理,老身已是年迈之人,不问俗事。倒是你们要回去,不用瞎找,从那条石墩桥走过去,再过一道石墩桥,就到了那座山的出口。” 宝玉一听忙谢过纳清师太,辞了人家,回去后放心惬意的睡了个好觉。再醒过来,已是第二天的辰时。忙忙的起来,被麝月听到动静赶了来。 宝玉就催着麝月快点儿打水洗漱,及至水端了来,忙推开麝月,自己洗漱毕,又匆忙的扒拉了几口饭,嘱咐麝月几句。跟林之孝说了一下,叫上贾芸、贾兰,又带着焦大、李贵等人出了绛玉庵后门,顺着山路走下去。走过那条石墩桥,又走了一气儿,见着漫山遍野的各种果树,结满了果子,迎风香百里,弄的几个人驻足眺望,直吸了一通鼻子,恋恋不舍走过去,果然见到了另一座石墩桥。 贾兰开心地跑过去,张望一下,就招呼着大家快些过去,几个人兴冲冲的奔过去,放眼看去,过了桥,前面是一条盘山道,山道的尽头是山脚下。再往远了看,就完全出了山,那里是一片快要收割的稻田。 大家也走累了,在石墩桥下的大石上落座。有李贵拿出带来的食物,分着吃了些。拿起带来的水袋,又润了润嗓子。正要往回走,看到山脚下走过来一个人,仔细打量着,是那天见过地浪沧客。 宝玉一揖,那浪沧客倒也还了一礼。身后背着一柄剑,这让宝玉有几分惊讶,还以为他是个读书人,随身佩剑,而那管墨笛也插在腰间,习武之人还是蒙事行,暂且不得而知。(.好看的小说)还是那日的衣衫,平添了儒雅俊朗的意味。 “先生,巧了,咱们又见着了。” “无巧不成书,你们这是要出去?” “四处逛逛的,这么美妙的景致,走了,岂不可惜?” “不错,长住下去,可是快活似神仙啊。几位慢慢地逛,在下有事儿,先行一步。”浪沧客施施然离去,隐遁在那片果林里。 贾芸苦笑着看看宝玉,带着疑问,还真是个浪沧客,就住在果林里,是有个茅草屋,还是住在树上。有了路,回去就不成问题。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回到绛玉庵。 林之孝和小红过来询问,得到肯定地答复,如释重负。开始打点着回去的行囊。 甄宝玉闻讯找了来,也很兴奋,忽然问道:“回去时,在金陵停留不?” 宝玉觉着奇怪,猛地想到甄家在牢里的人们,点着头。总要采买些路上地应用之物,还有,也该带些物件给贾府众人,总是来了这一场。 临走的那晚,清师太叫过宝玉等人,指着十几个大箱子、篓筐,说是纳清师太带给贾母的东西,早上会让人给他们送出山外。 宝玉忙谢了,又要过去向老人家辞行。 清师太微笑着拦了他,并说,老人家已经去山下云游,一两年内不会在苏州境内。 宝玉有些惆怅,怎么听说老太太一向不离开这里地,这次离开不会因自己的冒失,犯了人家的忌讳,不得已而遁 次日,宝玉与贾兰、贾、以及甄宝玉、甄家的太太。、姑娘们,还有林之孝他们向清师太辞行。果然,有十几位山民过来挑着担子,跟着他们顺着山路,离开这里,一路疾走,到了山外,又有几辆大车等候着,为的车把式告诉他们,是绛玉庵的老师太安排他们过来的。宝玉欣喜,林之孝也是喜出望外,原本打算出来后,还要找人换下挑担子的山民,这一下省却许多麻烦,忙让山民将东西放置在车上,又给了银两,那山民欢喜的回去。他们坐上大车朝着河边儿行过去,林之孝到了河边儿,忙打人四下里寻找贾府的大船,总算是在远处看见,喊了过来。 装船,打大车离去,林之孝好一通忙乎。 宝玉带着甄家人进了船舱,安置了人家,又回到自己舱房里坐下,心里这才感觉到踏实些。觉着船在移动,推开窗子,真想唱上一曲小调,想起了母亲,想起了老太太,也想起了父亲。一个人闪现在自己眼前,林妹妹。差点儿叫出来,再一定神,什么都没有。 这时候,麝月端过来茶水,笑着:“你又什么呆?好好地,喝点儿茶,歇歇吧。” 宝玉正要说话,听到外面有贾芸的说话声:“什么?他怎么上来的?才上船的时候,没见着这个人。” 宝玉心思微动,会是他?“是谁?” 贾芸走进来,气急道:“这叫什么事儿,那个什么浪沧客也在咱们船上。 宝玉心说,早就觉着他邪性,昨日见面说的那番话也耐人寻味,果然应到今儿个。就笑道:“快请,快请那位先生过来坐。” “世兄,应该是客先生才是。”浪沧客不请自来,进到宝玉这厢,坦然坐下,身后站着茗烟,紧张的看看宝玉,又看看浪沧客。 宝玉瞪了他一眼,没理他,吩咐麝月准备酒菜,要与浪沧客凭窗饮酒,品味沿途的风景。茗烟吐了下舌头,溜出去。 浪沧客淡淡地:“临时起意,来的唐突,想在贵处搭个脚,玉公子客气了。” “客先生客气,这是宝玉的福气,一路上有先生伴随,宝玉不寂寞了。只是宝玉还要在金陵停靠一下,不会误了客先生的事情?” “好说,客随主便。”浪沧客随意的笑笑,看着窗外,若有所思,不再理会宝玉。 麝月和小红端着几样酒菜过来,又取过来惠泉酒和花雕,并为他们二人斟上酒,之后见宝玉的眼神儿,忙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贾兰走过来,见浪沧客在里面,迟疑一下,还是走进去。欲言又止,宝玉看了他一眼:“有事儿就说吧,没事就坐下喝两杯的。在外面不用太拘礼。” “那边儿的叔叔问候二叔,说是太奢费,受之有愧。” “有个跟我一摸一样的兄弟,客先生有兴趣见见吗?”宝玉横下心,反正都在船上,想不让知道也不成,干脆挑明了,看他怎么办? “同船过渡,自是有缘人,见见也无妨。玉公子,好心人啊。” “就像先生说地,都是有缘人,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麝月,请甄公子过来相聚。”宝玉叫过来麝月,吩咐着。 麝月忙应了过到甄宝玉那边儿,一会儿就见甄宝玉走过来,身后跟着麝月端着一副碗筷酒杯等,安放好,退到门外候着。 “客先生,这是甄公子。甄兄,这位是在苏州认识的客先生。” 甄宝玉一听,忙向浪沧客一揖到底,口称:“甄家的宝玉见过客先生,客先生,久仰了。”随即才坐在打横的位置上。 浪沧客看着甄宝玉,又看看贾宝玉,不禁笑了。点着头,轻叹一声,没言语。只是举起杯子朝着甄宝玉看着。 甄宝玉也只好举杯相敬,而后一饮而尽。 山在移,水在行,不经意间,天色黑下去。 早有林之孝给浪沧客安置好一个房间,他辞了宝玉过去安枕。甄宝玉看着他背后,看了看宝玉,探寻的意味更浓了。也连带着几分担忧。丧家之人,犹如惊弓之鸟,点滴的变故,也会摧残他那脆弱的心。 宝玉无奈苦笑,明知道就是想要拦阻也是枉然,为自己也为甄宝玉打着气:“不过是个搭船地,到了地头就各奔东西。” 这日,到了金陵,才上了岸上,就见有人正急冲冲找寻贾府的大船,被带过来一问,得知是贾雨村的小厮。 浪沧客过来话别,说是在这儿也有些事体要处理,不用等他,只管按照回京的路程行事。宝玉又要赠人家银两,也被婉拒,看着他潇潇洒洒的隐遁在人流之中,宝玉有一种失落,感到这人地神秘,极想窥视一二,尽管也觉着有点无耻,还是挥之不去。 贾芸过来讨主意,他定了定神儿,忙让他与林之孝带着甄家人先回贾家旧宅,自己带着贾兰还有焦大、李贵等人去见贾雨村。 见面的地方是织造府,寒暄之后,相携落座。贾兰随着坐在一旁。 雨村笑起来,告给他们,那位邱光大人还在苏州留守着,咱们不用搭理他,明日就起程回京城。让宝玉也跟着一同回去。 宝玉心知甄家人也要随同前往,就一天,也不知道甄宝玉地事儿能否办完,也不好让雨村再停留一日的,以免又生出是非;更不能让该死地邱光大人翻过味儿来,自己跟甄宝玉一样会麻烦多多。想到此,故作轻松地:“这样吧,我赶着去看看薛家姨妈留在这儿的老宅子。就不跟你多说了。明儿见。” 贾兰也是一样,心知甄家人也是要跟着过去,这一路上有雨村相伴,凶吉孰料。二话不说地,只管跟着宝玉辞了出来。 出了织造府,心里觉着一阵冷。二人带着一行人紧着往旧宅子赶,及到了那里,一问,得知甄宝玉把自家人安顿好后,就走出去,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宝玉忙把雨村跟他说的事儿,告诉贾芸和林之孝。 这么紧急,出乎他们的料想,原想着再耽搁两三日的,采买一些物品,这下子全挤到一天办完,也急了,忙相互商量了一阵,就分头行事。 贾芸与林之孝去采买,宝玉带着贾兰去薛家在金陵的旧宅子看看的,好歹是个意思。也告给了甄家的太太跟姑娘们,要是想出去看看的,也可以跟着出去。邱光不在,没人好意思跟雨村过不去,这会子少不得拿雨村挡在前头蒙事儿。 雅兰、容兰、静兰等人都想出去看看的,这一走,谁知道哪辈子再能回来的? 宝玉带着她们离开旧宅出了门,往东边儿一拐,正巧远远地走来了贾雨村。 《一百九十》危机逼近 得他带着人们,忙朝着一个丁字路口躲进去,进去才个死胡同,按说并不怕此时雨村会使坏只是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知晓甄家真相,递个眼色给李贵,李贵以手抚着心口,给自己壮胆,义无反顾的走出去窥探消息。 宝玉也小心的贴着墙根儿,伸着脖子张望一阵,好像没有追来,回头看见麝月跟在身后,不由的笑了,人家瞪他一眼,不理他。再看贾兰,被焦大紧紧拉着,身后是雅兰姐妹。李贵也正好回来,得意的一笑,大家都松了口气。 走在金陵的街面上,总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心境,雅兰姐妹如此,宝玉也很不是滋味儿。问过一个当地人,得知薛家的旧宅子方向地点,找了去,果然有一家人家在守着那处房子,相问一番,知道没有什么事儿,也撂下些银两,放心的离了那儿。 好在雅兰姐妹均带着帷帽,倒也免去诸多尴尬,就这样走在大街上,还是别别扭扭的。尽管是囊中羞涩,有宝玉这个护花使在,银两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失去家园,前途渺茫,怎能还有玩乐之心? 宝玉也只好随她们去,自己为贾母、王夫人等人,还有兄弟姐妹们采买一些小玩意。他想起了黛玉,很茫然。很想按照她的心愿,买一些她喜爱的物件带给她。只是,相见亦难,托别人传递,怕有心人借着此事难为她,又掀起风浪。以至于拿起放下的好几回,惹的人家老板的没了耐性。拉着脸推开他,去招呼别的主顾。 宝玉忽然想到,林妹妹喜爱西洋人的物件,忙又转到一家出售西洋东西的店铺筛选。 雅兰毕竟比他大些,自从跟着去了苏州,也多少明白些他的无奈,看他这样,想必是又想起那个女孩儿,也不想问,只管拉着自己妹妹们跟着过去。 宝玉选了几本西洋人的书,犹豫间看到雅兰在身边,有点难为情,下了决心,管他不管地,买下就是。临走时,纳清师太并不让他转递给黛玉的东西。宝玉这会儿还是忍不住。还是尽自挑选几样看得过去的新鲜玩意,仔细的收藏好。 付账还是李贵的事。 麝月也是兴致勃勃的挑选着,回到贾府,怎么也得给相熟的姐妹、管事的、有头有脸的主子们,还有自己的家人,送点儿什么,也算没白来一趟。至于银子,不是还有宝玉在。 贾兰跟焦大也是挑选着什么。留意地看了看。却也是西洋书籍。这让他大跌眼福。这孩子几时也会了洋文?想到李纨大嫂子。(.)心下明白。人家在默默地为自家儿子铺开一条稳健地路径。他还有什么大家不知道地?看来自己真是枉渡这么些年。毫无长劲。难怪父亲不喜欢自己。心里有某种不安在撞击自己心灵深处。 回到旧宅子。贾芸带着小红等人也正好回来。看他们满脸地喜色。就知道人家是如愿以偿。又过了一会儿。林之孝也累地气喘吁吁地回来。一看也不能不为他地速度吃惊。十几个大包、箱笼摆在院落里。整整占满了。要想走人。只有贴着墙壁走。数了数人。只有甄宝玉还没有音信。宝玉开始担心起来。雅兰姐妹也神色紧张地。 甄家太太倒是还撑得住。勉强笑着谢过宝玉带雅兰姐妹了了心愿。 夜半时分。宝玉见甄宝玉音信皆无。就跟贾芸、贾兰、林之孝、焦大商议着。要是次日启程。人还不见。怎么好? 焦大率先开口:“咱们是为着苏州去地。事办了。咱们就回去。图个平安。甄家地爷们。帮了、救了。尽了人情。走到哪儿也说地过去。” 林之孝也跟焦大一个意思。想想也知道。这二人只要护地贾家人平安回去。就是一功。别地。也想不了那么多。 宝玉点下头,知道谁也不愿意再次涉险,就打定主意,让他们回去安枕,免的明早起来忙乱误事儿。 贾芸跟着林之孝等人忙回了自己房里歇息,过了一会儿,好容易才睡着,就被人叫醒。一看是小红,忙问,出了什么事儿? 小红哭道:“宝玉跟贾兰都不见了。” 贾芸一下子清醒过来,蹦起来,别的都好说,要是宝玉出了事儿,他就别回去了。一面让小红别哭,自己会找到他的;一面叫人去找林之孝过来,打着火把儿四下里寻找宝玉和贾兰,忽然觉焦大也没了动静,一下子翻过味儿来,定是他们自己去寻找该死的甄宝玉。 贾芸忙喝斥回所有人等,不能大呼小乎的闹腾,要悄悄地找寻。想了想,甄宝玉究竟去了哪里?他会去哪里?甄家府邸,对,甄家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还有邱大人对甄宝玉地势在必得,想到此,犯起了忧虑。织造府已是物是人非,进去,谈何容易?别他陷入了落网,还把咱们这些人也捎带进去。 “走。”带了几个人去到那邱府守着,看看能有什么线索。 再说,宝玉等人们都离去,看正要走出去的贾兰,忍不住叫住:“兰儿,咱们费力救下的人,就不管了?” 贾兰稚气的瞪着他:“谁说的,我跟焦爷爷去找他。” 焦大一步跨进来,无奈地:“小祖宗,你怎么把心里话都说了。不过,要去也是我去,你们,谁也不能去。” 宝玉不以为然的,心里有了底。“焦叔,你知道甄宝玉会在哪儿?” “这?要么在原来地甄家那儿吧?”焦大这话有理,许是甄家蒙难之际,来不及取走什么紧要的物件也是有地。 不一定吧,要是这样,邱光用得着找他?只管在府邸里做功夫就能办的到,何必多此一举。或是他已经取走了什么,被邱光觉察到,才这样不惜余力地抓捕他。 “跟我走。”宝玉自己披上外衣。 焦大赶忙跟了出去,贾兰见没人理睬他,急了,又不敢嚷嚷,只好嘟嚷着追出去,抓紧了焦大,像个腊月里的糖倌儿粘着他。 宝玉看见,好笑起来,一把拽下他,拉着他紧忙往外走。 下弦月,有片乌云遮住皎月,让人感到阴冷,簌簌的细微响动,更凸现某种鬼魅,街上没人,至少是在他们视线之下是这样。曾经的相逢之处,传来了打更人的敲击声。梆。”站在一旁,分辨着,走过来的是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 宝玉楞了一下,待要转回去,又站住,朝 小胡同里疾步走着,又拐过一条胡同,远远地看见,的,破败的,几乎塌陷的地方。 一种血腥味儿袭过来,焦大本能的把宝玉跟贾兰护在身后。急切间扫视了一下四周,确信没有危险的信号,一步冲进去,“啊”了一声,黑暗里,有一个东西无声无息的横在他的脚下,不是自己小心,差点儿踩着他。 宝玉也跟了过去,见此状况,忙往外摸灯笼火把的,焦大嘿嘿一笑,从身上掏出火折子点燃,查看,倒吸了一口气,门口倒着一个人,火折子熄灭了,忙又点起来,凑到那人的脸上,仔细观看,果然是甄宝玉。 宝玉轻轻地唤着:“世兄,世兄。” 甄宝玉强挣扎着睁开双眼,看到宝玉,露出笑容。 焦大冷哼一声,把火折子递给宝玉,自己蹲下去把甄宝玉往自己身上拉。宝玉也明白,忙帮着把甄宝玉扶到他的身上。贾兰在后面托着,宝玉又燃起一个火折子,在前面带路,就这样把他带回了旧宅子。 甄宝玉的回来,让甄家太太和姑娘们吃惊,一个个哭得跟泪人似的。弄的焦大火刺刺的:“哭什么哭,人还没死呐。去个人找个太医过来看看,要治外伤的。” 林之孝也赶了来,见此情形,忙让噤声,这阵子找太医,要是被真凶知道,跟了来,就连这些人也跟着倒霉。就让闲杂人等到外面去,省的添乱。自己和焦大将就着给甄宝玉疗伤。又让麝月、小红端盆热水过来,再找些白布,自己又颠颠的把自家地治各种伤痛的药拿了出来,见麝月跟小红浑身颤抖着吓的不敢观看,就骂着:丫头片子出去,别带着阴气伤人,没看见这正救人呐。” 小红拉着麝月走到院子里,暗骂着:念完经打和尚,什么人呀? 麝月笑起来,用手戳打着她。“什么人,你爹呗。” 小红呀了一声,羞红了脸,不搭理她,想起贾芸,还不知道这事。可除了跟着宝玉的人,就剩下自己和父亲,还有麝月、甄家的人,再就是原旧宅子看家护院的人。想着这里,就去找一个老成的中年人,让他去找贾芸等人回来,别在外面野了。宝二爷脾气了。 那个人应声,走了出去。 这会儿,那屋里的的林之孝刚好把甄宝玉的外伤包扎好,甄宝玉醒过来,看见宝玉,咧了咧嘴,低声说:“邱光回来了。” 宝玉一惊,知道这事儿又有麻烦,心里也起急。坐到一旁,托着腮帮子愁。 门外传过来脚步声,麝月轻声唤了声:“二爷,客先生来了。” 浪沧客没等宝玉话,自己走进来,先至甄宝玉面前探视一番,这才对宝玉说:“咱们得离开这儿。要快。” 宝玉忙拱了拱手,“客先生来得正好,咱们明日离开这里。” “明日?晚了,不行,咱们现在就走。快,刻不容缓。”浪沧客斩钉截铁地,不容分辩。 林之孝也说:“二爷,咱们连夜走吧。别等雨村大人了。我去安排人收拾东西去。 ”其实大部分东西都已装船,只有他们几个人和随身带的东西,走起来并不麻烦。 宝玉见事已至此,留下来到了明日,指不定邱大人会耍什么招数?下了决心:“走。” 大家都知道这事儿深浅,谁也没有异议。贾等人也得信回来,见到甄宝玉地情形,立即跟着行动。 趁着黑夜,趁着人们熟睡之际,一条大船悄悄的驶离了金陵城,速速开往京城。 这日,贾府接到家人的紧急传信,得知宝玉他们不日到京,各个欣喜。贾母忙让人们把宝玉素日喜爱的物件,叨登出来,又让厨房准备好宝玉爱吃的菜肴。王夫人说,还早呐,再等等地。说着说着,自己也流下泪,儿行千里母担忧,自打他离家后,心就一直揪着呐。李纨也心悬贾兰,只是有焦大跟着,知道自己儿子受不了委屈,倒是好受些。唯有赵姨娘,听到宝玉要回来,脸上欢喜,心里担忧。总是管着贾环,不许他过王夫人那儿,省的添堵。 估摸着日子差不多了,贾母、王夫人打赖大、周瑞等人,带着马车去接宝玉他们,又把尤氏找了来,劝着惜春挪出来跟老太太住着。此时,李纨早就搬出来跟着老太太住。并把邢烟也让邢夫人接到那边儿住着。 “宝玉回来了。”贾府之人奔走相告,袭人喜地跟着王夫人来到贾母这儿等候。邢夫人、尤氏、凤姐,还有薛姨妈和宝钗母女,及惜春、邢烟等,都过来凑趣儿。就听见一阵脚步声,有人掀起门帘子,宝玉一步抢到贾母面前跪倒:“奶奶,孙儿回来了。” 后面跟着的贾兰也跟下,还有贾芸等。 贾母老泪纵横:“都起来,都起来。宝玉啊,你总算是回来了,这一路走地,真让人起急呀。去,见见你娘老子去。”伸手搂着宝玉和贾兰,又把他们松开,分别推到王夫人、李纨身边。叫过贾芸,点着头,对凤姐说:“好好的待承着,是个好孩子。” 宝玉给王夫人行过礼,又向邢夫人、薛姨妈行了礼,向尤氏、李纨、凤姐、宝钗、惜春、邢岫烟问好,看到宝钗直纳闷,倒是不好说什么。转了一圈儿,又回到贾母身边坐下,把纳清师太地礼品单子呈给贾母,贾母看着看着,流下泪,心里明白了,几年来,南边儿送来的东西,都是出自人家,心里揪着疼,也怨黛玉,怎么就不能吱一声,但凡露出一句话,也不会弄到这个地步。我贾家就这么不值得交?四大家族,王家、史家、薛家,贾家,如今还有什么?王家毁了,史家岌岌可危,薛家早就败了,只是王夫人嘴里护着不让说,就只有贾家还在撑着,还不是元妃与黛玉的面子。 贾赦、贾政、贾珍、贾蓉走进来,薛姨妈与宝钗忙见了礼,退下去,这是人家贾府团聚,没咱们的事儿。 贾母把纳清师太的礼单递给贾政、贾赦他们。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个个低着头,无言以对。 宝玉又把纳清师太对银两的意思告给了贾母,大家点点头。 贾母吩咐着:“今后,待林丫头,就像对待元妃一样护着。” 《一百九十一》诸事烦忧 从知道宝玉回来了,袭人也只能跟着王夫人身后看着落了座,说话之际,毕竟人多,自己也就委屈挪出了屋里,只好回到宝玉的房子里待着。***超速更新最新小说章节 麝月喜滋滋的拿出准备好的礼品送给她,她满面笑容的收下,嘴里说着道谢的话。又半带醋意,半含探的撇撇嘴:“这趟出去,玩儿够了吧?二爷怎么样啊?” “姐姐说呐,跟着出去游山逛水的,也没白活这么大,金陵、苏州,这一路上,该见的,见着了;该玩儿的,也玩儿了;该吃的,也吃上了;就是人少,要是你跟着去,就了。” 袭人啐了一口,假不指着的:“有我什么事儿?二爷又不待见我。讨那个没脸。” “不识好人心,二爷哪天不是把你捧在手心里?要不是你拿大,还不是你手到擒来的。这会子后悔也不晚,今晚儿,可劲儿的造他,让他辜负了姐姐。” 袭人羞红了脸,恼的追着要拧她的腮,麝月岂能让她得手,二人追打着笑成一团。 外面传来:宝二爷回来了。 袭人忙停下来,迎到门外。见宝玉就在眼前,伸手拉着他,仔细的打量着,倒是出息了,少了点儿浮躁,多了些沉稳。二人相携进了屋。 “姐姐,我走后,你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没有,我是谁?谁敢让我受气?好啦,别有的没的瞎说,让那起子小人得了去,又是事儿。才让人去弄水,好好的洗洗的,晚上,咱们说话。” 秋纹带着人提过来大盆、温水。服侍着宝玉宽衣沐浴。才收拾停当。就来了贾母身边地丫环传宝玉过去。说是老太太在小暖阁摆下宴席。让二爷过去聚聚地。 袭人没奈何。眼瞅着宝玉兴冲冲地跟着那丫头去了。小心地整理着宝玉带回来地东西。倒是没什么扎眼地。这些时日。宝玉不在家。几个丫环都分到贾母、王夫人身边做活计。只有自己留下来。还给留下两个小丫环陪着。还有几个媳妇、婆子们跟着。说是给宝玉看屋子。自己没人地时候。倒是思量过。没事儿跟着瞎起哄。在太太耳朵边儿没少败坏林姑娘。弄地太太越地不待见她。直到她离了贾府。现如今。她在宫里待着。颇受太后、皇上地宠爱。贾家地各位主子们。也调转风头。看重林姑娘。而宝姑娘并没有领情。人家几次三番地要进宫。出来后。也没有进贾府地打算。而这边儿。又大张旗鼓地张罗着。嚷地世人都知道。贾府地嫡亲公子宝二爷要议婚。 这都闹得什么噱头。把袭人吓地。做了好几回噩梦。林姑娘被逼走。宝姑娘又不来。万一娶了个不摸底地奶奶进门。自己还不是香菱第二。唯今之计。定要把宝玉拿住。麝月说地对。要是自己放下身段儿。甘愿做个小丫环跟着去。哎。天底下没有卖后悔药地。 “怎么也不点灯?摸黑儿坐着。吓我一下。”麝月走进来。点上灯。 袭人掩饰着笑笑。搭讪着:“困了。又睡不着。你也不累。这样吧。咱俩抹骨牌吧。”心里想着。宝玉这次露了脸。老爷该不会又骂他吧。 小暖阁里。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凤姐、惜春、宝玉、贾兰等。坐在一处。宝玉和贾兰。一边一个地跟着贾母坐。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惜春一桌。李纨、凤姐在一旁侍候着。另一边儿。是贾赦、贾政、贾珍一桌。贾蓉、贾芸一桌。 宝玉看着眼前地菜肴,忽然想起什么,低头跟贾母嘀咕着。 贾母点下头,叫过林之孝家的吩咐着:“捡上几碟子好菜,给焦大送过去。” 宝玉补充着:“再弄些好酒给他,告给他,别喝猛了,下回还给他。” 贾政瞪着他,有些不悦,当着族人竟然这样安排,明显坏了规矩。 宝玉咬咬牙,跟贾母说:“这一路上,也亏了他,省了不少的事儿。” 贾珍父子更是不快,冷言道:“他总是个奴才,老了老了的,卖把子气力,还让主子宠上了。此例不可开。” 贾兰看看李纨,又看看贾母。抗声说:“一有事故,焦爷爷就背着我,扯着宝二叔,我们就不怕了。 宝玉缓了缓,抬眼看着贾母、自己父母,还有大伯一家人,东府的人,红了眼圈儿:“这一路上,他当咱们是自家孩子待,还求老太太、太太让人给他做上几身衣裳的,从我的份例银子里出。” “二叔,还有我的。”贾兰生怕落下自己,抢着说。 “这一路上,你们这是怎么过来的?”贾母警觉的盯着宝玉和贾兰看,眼神游移在他们二人之间徘徊。冲林之孝家地示意下,人家明白的退了出去。 其余之人也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寓意是显而易见的。 宝玉起了个头,贾芸、贾兰不甘落后的补充着,从船上遇上江湖人,到贾芸被打,又是在邱府被责难,焦大解围。 贾母、王夫人又叫过贾芸,查看他地伤,弄的他挺不自在地,忙解释说,早就好了,就这样,也让在座的人惊叹不已。 离金陵奔苏州,见纳清师太,游玩山野,又回金陵,置办东西回来,一路上地所见所闻,又去了秦淮河,弄的贾珍父子心里直痒痒。宴罢,各自回去不提。 贾母留下宝玉等人,贾政与贾赦、贾珍也觉着没这么简单,只管让别人离去,并不动弹。而后,进了贾母正房,斥退身边地人,这才问着。 三个人哪敢隐瞒,忙一五一十的说了。贾母点着头,贾政眼里有些潮湿,原说让儿子去散心的,差点儿惹上祸事。及听到甄家的惨景,无不落泪。许是想到自家的身上,不是怕外面人听到,几乎泣不成声。 贾母低声吩咐着:“安顿好跟着地人,都有赏,不许泄露出去。”用帕子了把鼻涕,又说。“儿也不小了,选个吉日,给他把婚事办了。” 贾珍忙说:“老祖宗,芸哥儿还在孝里,明年才好办呐。” 贾母笑了:“也罢,就等等的。你们经点儿心。”见宝玉等人也乏了,就打他们回去歇着。见他们走了,几个人又商量起来。 夜晚,亥时初刻,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凤姐等,又叫起宝玉,来到大观园。在翠庵那儿,与甄家太太、甄宝玉、雅兰姐妹等相见。 “老祖宗,咱们总算见着您了。”甄家太太跪在贾母身前,放声痛哭。 雅兰姐妹也是哀声连连的,甄宝玉并不言语,他的脸上 惨白,没有血色,身子极弱,行走也要靠别人搀扶着 贾母注意地看着甄宝玉,眼里盈着泪,吩咐着凤姐:“找个好太医给看看的,别留下什么根儿。” 甄宝玉看了看宝玉,伸手从衣袖里取出一件东西,跪下双手捧着呈给贾母。 “这?这事儿不急。孩子,先将养着,让你叔叔们先去朝廷上看看的。” 九州清晏里,西暖阁,乾隆气的走来走去的,脸色铁青,额头上冒着汗。手里捏着几个奏折,看也不看的。办个甄家的事儿,就这么难?卖,在金陵办不了,在京城也有这么多地阻力。这太让他吃惊不小。这还了得,杀鸡给猴看,猴们倒是长了行市了。按说都在大牢里,早就成了待宰的羊,有些事儿,没人会知会他们,派去的贾雨村是个妥当人,跟他们也没瓜葛,这事儿透着蹊跷,只好先压下去,让他们在牢里享用着朝廷的待承吧。 想起黛玉,好笑的把手上的折子放在一旁,这两日净忙着朝廷的事儿,没顾上去看她,还挺想她的,又想起一件事儿,脸色一沉,才爬上脸庞的笑容又变成阴郁,让跟着的太监们各个提心吊胆地,更加小心起来。 起身往外走,坐上辇车,吩咐着:“去紫竹阁。”往后一扬靠在软枕上,眯上眼歇息。其实在脑子里反复端量,这事儿该怎么处理?又想起贾雨村起运了部分南面儿的瓜果吃食、苏绣制品,各地特产,就冲着外面吩咐着:“让内务府先把些苏州的特产,送些给紫竹阁。”明知道这样一来,黛玉必会想到贾府的人定是也回来了,极不想让她脑子里有那个人的影子,可又不能不给黛玉赏赐,总会有人告给她。还不如自己跟她说得好。怨只怨自己脑子了飚,没事儿把那个人去苏州的事儿捅给她。直接否了他,不就结了。 还没到紫竹阁的大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娇笑声,还有欢呼声。弄的乾隆忙止住前去禀报接驾的太监,悄悄下了辇车,带着人走进去。 里面正在围着一群人玩儿踢子,仔细往里看,竟是黛玉、卓嫔、舒嫔、婉嫔,玩儿的正欢。还有几个贵人、常在、答应在一旁为她们加油鼓劲儿。娴妃坐在廊上观看着,一眼看到乾隆过来,正要说什么,见他示意噤声,也就把自己地太师椅让出来,给乾隆坐,自己站在他身边。 “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六十。” “八十一,八十二,八十三。哎呀,皇上来了。”舒嫔眼尖,一眼看到,忙叫了起来,扔下子,跟着跪下参拜。 黛玉正玩儿的兴起,被她打断,一下子没了兴致,扫兴的别了乾隆一眼,泱泱的走过去,想着意思一下的。嘴里还得叨唠着:“皇上来了,皇上吉祥!”还是拿捏着正好,才要下跪,就被扶起来。就听到耳边还呼出一堆词儿:“各位爱妃平身,都起来吧。”又是一声笑:“怎么都聚到这儿来了?” 娴妃站起来,含笑看着黛玉,埋怨着:“原本想着约妹妹们游湖玩耍,听说玉儿妹妹回来了,就赶过来看看。没成想一进来,就见玉儿妹妹和婉妹妹、舒妹妹在踢子,卓妹妹来了兴致,跟着一块儿玩儿上了。” 乾隆一听就说:“今儿就算了,要是想玩儿,明儿叫李玉安排好了,大伙儿一块儿去。” 娴妃抿嘴儿一乐,瞅着黛玉点着手指头:“玉儿妹妹,别忘了。” 黛玉摇着头,不领情地看看乾隆,解释着:“我是回来取东西的,谁知道翻出个子,试了试身手,比不上卓娘娘,也比不上婉娘娘和舒娘娘,我得找个地方,好好地练练,过几日的,非得赢回来。你们等着啊。” 乾隆不悦地瞪了黛玉一眼,沉下脸:“都散了吧。” 娴妃带着众位嫔妃们跪安,辞了出去。 黛玉看了看乾隆,心里琢磨着:这主儿又撞上什么倒灶事儿,我可不是你的撒气桶,也沉下脸,甩手进了屋。坐在榻上出神。 乾隆心说,这倒好,人家不理咱们,径自进屋歇着,也跟了进去,挨着她坐下。“就这么不愿意待在这儿?” “我不是回来了。”翻了个白眼儿给他,真笨。 紫鹃端过来茶茗,放在几前,又忙着退下去,这位今个儿好像有点儿气不顺,给黛玉使着眼神,让她要格外小心。 “不是还要走?” “不是还没走?” “说好了在诚亲王府住着,悄悄地回来,连个招呼也不打,有点儿不地道吧。”端起茶杯,缓缓的喝着,不去看黛玉的脸。歪着头只管对付着手上的茶杯。 “没有,才没有的事儿。” “听说你要去隐贤山庄那儿,看江湖人的大会。” “嗯,一起去好不好?偷得一日闲,让他们自己折腾去,我是戴着帷帽去好?还是女扮男装好?给支个招儿。”好歹活跃一下气氛,太压抑。 “哪儿也不许去,都是些行走江湖的狠角色,你去,还不是羊入虎口。” “不是还有条龙跟着,不碍的。” “你?”乾隆气的乐了,又忙忍住。这丫头铁了心了,油盐不进的,待要罚她禁足,又有些不忍,就低声说:“昊府、盐帮、漕帮的人都去,那些人,都是一言不合就斗狠的主儿,场面不好控制。” 黛玉见他情真意切,倒也不好强扭着,又不甘心就这样认了,看在人家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支吾着:“我去诚亲王府待着,又不去别处,顶多在城里头走走的。” “昊府的人,上次在诚亲王府吃了亏,很难说会不会又去找辙。那儿,并不安全。” “那叔叔和福晋岂不是很危险?” “已经让福晋近日搬进畅春园,跟着皇额娘住着。” “怎会来了这么多人物?也忒麻烦,要不,让他们散了吧。” “散了?启文得跟朕急眼,后面的事儿,怎么办?”莞尔,这会子想散,岂不炸了锅?隐贤山庄,还不被踏成平地。“真要凉拌你?” “凭什么?要办也得办你。” “也就你敢跟朕这么说话,要是别人,早就怕的魂不附体。 黛玉笑笑,想了想,又忍了下去。顺手拿起一本书看起来。 “行,朕看你忍到什么时候?” “谁忍了,我是想那个绑妙玉的人,会不会来?我还没见过他?” 《一百九十二》巧思出城 怎么想起他,就能想点儿好事儿?”乾隆好笑的,滞,有这样的死缠烂打的主儿吗?听着就让人心烦,别的不说,他总是针对皇家的格格们下手,用心险恶。(.无弹窗广告)却又不敢露出真面目。让宗人府查这一支的下落,听说当年落败后,举家转回到佳木斯一带,再不见踪影。这一回真要撕破脸?在世人面前抖搂那点子破事儿?算了,提起来窝心,为着以防万一,还是跟诚亲王允、雅克奇、刘统勋、柳芳他们商议一下。把紫禁城把守好,别的都好办。原想借启文庄子落成之事,搞个以文会友,摸摸那帮子书呆子的底,这事儿还没见动静,倒把一帮子江湖人引过来。又不能拒之门外,想到此,拳头紧握砸在几上,吓的侍候的人忙跪下,一见没什么事儿,才黏黏儿的溜出去。 乾隆面带喜色,忽然想到,何不以对付书呆子的法子,套套江湖人?一拍桌子站起来。又坐下,看看黛玉给个笑模样,继而脸一沉,吩咐着:“来人,去宣诚亲王、和亲王、理亲王、东平王、南安王、西宁王、北静王、傅恒、雅克奇、刘统勋、柳芳到清晖阁候着。” 骆吉忙应着,领命出去。 黛玉见他有事儿,就拿起一本书看着。眼前出现一双手拿走书,换上一套女装。再抬头,人家已经出了门。打开女装,是一件宗室里格格们地常服。这么说,去隐贤山庄有门儿,算你有点儿良心,帮着金夫人忙和半天,临了把咱们晾在一边儿,忒伤自尊了。 紫鹃手里托着一盘才洗好的葡萄,放在几上,又剥了一颗塞进黛玉口里。低声问:“又要出门去?” 黛玉看着她,想起连日来跟着自己担惊受怕的,也觉着内歉,就伏在她耳朵边儿安慰着:“再出去,让雪雁跟着就是,姐姐就在家里守着,家里没人不行,没自己的人更不行。” 珈蓝走进来,向黛玉禀道:“姑娘,凤藻宫的抱琴来过,说是元妃娘娘有请!才皇上在这儿,没敢禀报。” 黛玉低头想了想,这会子过去,倒是没什么,就是这不早不晚的,元妃又要干嘛?今日是宫眷地家人进宫会见的日子,又是贾府有什么事儿不成?极不想过去,又念着宝玉去苏州有些日子里,会不会有什么信儿?待要吩咐珈蓝,却见月眉直给自己使眼色。 月眉狠狠的瞪了一眼珈蓝,示意大家离去,见人都走净了,凑过去提醒着:“姑娘,贾家跟甄家干系很多,这次甄家进京押在大牢里,元妃娘娘这时候请你过去,姑娘。” 黛玉点点头,让她坐在一旁,心里思量着:大凡人站的角度不同,考虑的方面也不同。贾家自是虑着跟甄家的关系,唇亡齿寒这个理,谁都明白。而皇家考虑的是与朝廷相关的大事情。甄家盘踞江南数十载,令不少的人们把甄家当做皇家的代言人,却没有考虑到别地官员的感受,乾隆登基,自然要启用一些新人,特别是使唤得力的人。金陵、苏州这样关键地方,当然也不例外。甄家首当其冲是必然的。 好像在哪里看过地。甄家后来是留在了京城。这就对了。有什么比把安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放心地。想到此。有点儿明白刚才乾隆地心情。要命地是。那些个不开眼地人。看不破这件事儿。定要置甄家于死地。怕是要适得其反。危及自身地。又想起刚才怎么搞地。竟然冒出那个念头?会是冥冥之中。神明地启迪?只是身单力孤地。乾隆事情多。难以顾及。定要找个帮手才好。轻声说:“陪我去看看皇后娘娘。日子快到了吧?” 月眉知道她听进去自己地话。放下心。吩咐着:“给姑娘更衣。” 紫鹃、冬雅走进来。一通忙和。黛玉换了身没有异味儿地宫缎绣衣。粉红里衣竹着芙蓉花。外面罩着一件老红色地比甲。衬着白皙如玉地肌肤。更加娇嫩可爱。随意地挽了一个闺门髻。手执兰花帕子。由紫鹃扶着。月眉、春纤、冬雅及几个太监跟着。步出紫竹阁。 皇后那里倒是极清雅。没有什么人。慵懒地她靠在床上。正跟棠儿闲谈。 棠儿一脸地笑意。看着富察氏正说得起劲儿。“六爷一早就起身出去。说是有紧要事儿。不能回来。要在哪儿隐着。我就纳了闷儿。在家里隐着不好。非要在外头隐着?您说说看。这叫什么事儿?” 富察氏笑起来。指着棠儿。白了她一眼。让云裳拿过来一盘才切好地西瓜。让她吃。埋怨着:“你就贫吧。什么隐着。人家那是隐贤山庄。是差启文家地。乔迁之喜。烧地。弄地动静这么大。来了些什么人啊。江湖人。皇上怕咱们旗人家地小子们耐不住。跟着起哄。让小六子过去看着点儿。还有显王府地、简亲王府地。人是派出去不少。不会有事儿。你别惹事儿就成。”话是这么说。心里显然也是捏着一把汗。[.超多好看小说] 要怎么说,人就是怪,你越不让她惹事儿,她越是要找点儿事儿干,不说还好点儿。棠儿心悬傅恒,暗自埋怨乾隆忒心狠,好好的哪儿不能去,到一个破庄子给人家看家护院,说起来还有个皇后地亲姐姐,还不抵一个普通的官员好过,至少不用提心吊胆的。在家里谁能坐得住?心里不住的打着算盘,怎么才能闯进去见见傅恒的。 这节骨眼儿上,外面传过来禀报:“林姑娘来了。” 棠儿喜上眉梢,有了,就看这一锤子买卖了。富察氏觉出棠儿笑的发渗,瞪了她一眼,吩咐着:“快请!” 黛玉走进来,身后跟着紫鹃和月眉等人。 黛玉盈盈下拜:“黛玉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快搀着别拜了,都是自家人,咱不用这个虚礼。”富察氏懒散地说着,又让座。 黛玉起身谢过,心里明镜似的,话说得好听,谁要是真不拜,立马给你个藐视皇后的罪名,这还是好的,差点儿的还不把你发到宗人府反省去。又跟棠儿二人相互见礼。看到棠儿,心里不由的暗喜,要想出去,还得用她这个鸡蛋,做块儿槽子糕。想到此,冲人家眨眨眼睛,释放着信号。 棠儿装作没看着,只管品着手中地茶杯子图案。“这是景德镇的瓷器吧,瞅着就是不错,到底是皇宫大内, 同。林姑娘,你看这可是五子登科,要说咱皇后娘子,还用的着登什么科呀。” “可不是,还得说人家有心计,好好的弄了个百子图呈给皇后娘娘。就是这手法差远了,怨不得六奶奶看不过去。改天咱们得让人问问去,哪有这么不经心。” 富察氏拦阻着:“好啦,有什么相干?不过是一个杯子,要是点儿贵重物件,你们还不得闹腾到太后那儿去?” 黛玉笑着摇摇手里的帕子,接过云月奉上的茶茗,尝了尝,点点头,这才说:“听说那儿正热闹着,说是有几个宗师里的格格们,闹着要去隐贤山庄看看去,在路上被截了回来。正跟太后磨叽呐。还有几个小点儿的宗室子弟们,也给轰了回来。” 富察氏看看棠儿,笑了,又看看黛玉,摇着头。 黛玉看着棠儿,忽然明白了,不禁问着:“六爷在那儿对吧?这真是朝里有人好做官。” 富察氏截住道:“玉儿妹妹,消停会儿吧,要是皇上知道了,那可了不得。” 黛玉泄了气,沮丧的看着棠儿,把手一摊:“不去就不去吧,我是想跟六奶奶做个伴儿,去转悠转悠,看看去哪儿地庙里合适,给咱们宗室子弟们祈求个平安,瞧这个乱劲儿。” 富察氏忙说:“这个想头儿倒是不错,跟太后说说的,就去白马寺,一准能行。” 棠儿心里叫好,这个丫头,几句话就把皇后说动了。趁热打铁又推了一把:“正好,咱们再去看看娴妃娘娘去。”去白马寺也不能空着手进去,这得让皇家出血。 辞了富察氏,黛玉和棠儿一路上边走边计议,进到娴妃宫里,有人早就飞奔去报信。 娴妃接出来,二人进去坐下,说了祈福的事儿。娴妃倒是挺赞成的,这事儿还要禀报太后,这三个人又相跟着去见太后。 太后钮禄氏正被晴雯格格唠叨的腻味,听到这三个人齐齐的过来探望,不第是来了救星一般,青岚忙掀起帘子,让她们进来。 晴这阵子出挑的越发好了,一身火红的骑马装,映衬着风流体态,姣面容,又有一股子泼辣劲儿。见黛玉与棠儿、娴妃进来,忙上前叩见娴妃,见过棠儿,一把拉住黛玉亲热的问:“不是说在诚亲王府,怎么回来了?” 黛玉笑着先向太后拜见毕,这才说道:“想皇额娘了,就跑了回来。” 太后抑制住满心欢悦,故意地:“是真心吗?别不情不愿的。” 娴妃与棠儿也上前拜见,娴妃帮忙的:“倒是真心实意的,玉儿妹妹说跟棠儿福晋一块儿,要去白马寺给宗室们祈福,眼下外面人多,怕有什么碍处,正跟我这儿闹银子呐。” 黛玉一本正经的往太后身边一靠:“想用皇额娘的名号镇镇的,光我们几个人的,人家搭理咱们谁?”这话说得好,把娴妃也圈进去,弄的人家心里一热,满脸是笑模样。 太后点着头,又让娴妃给准备充足些。晴雯也要跟着去,弄的棠儿拉下脸,她们之间并不熟,自然不想让外人介入。黛玉心里明白,想要搭桥拉晴雯一道去,又想起乾隆对晴雯地不冷不热,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低着头,并不看别人,只管端详着手里的杯子。 “你也是有了人家的姑娘,别总闹着往外转悠,让婆家听了去,说出点儿什么来,连带着伤了府里地面子?老实在府里呆着去。” 黛玉想起乌雅氏也在这儿,就拉了棠儿一道去探望,见晴雯泱泱的,知道她不自在,使个眼色给她,跟着青岚进到右厢,弘畅还在睡着,大家不好大声说话,低低地聊了几句,就退了出来。 次日,李玉过来,交代了各项事宜,又去见过太后,跟到娴妃那儿,又是一番的嘱咐,临了反问她:“妹妹此去真地是祈福?” 黛玉吓了一跳,这主儿还真有点儿火眼金睛的本事,忙笑着回应:“娴妃娘娘,这是怀疑黛玉地诚心不够?” 娴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直待她施礼辞行,临出门时,飘过来一句话:“城外把守的将军,是我哥哥。” 出了畅春园,外面等候的棠儿迎上来,那棠儿穿着秋香色的骑马装,隐隐还绣着金线,一股子尊贵气洋溢悠然。让黛玉暗自叫好。二人上了辇车,跟着去的是雪雁与颜芳,还有几个太监、侍卫的,带着需用的物件,朝着白塔寺进发。 侍卫上前叩门,大门全开,主持亲自迎出来,内务府早就把事情安排好了。黛玉与棠儿忙带上帷帽,下了辇车跟进去,见一众佛门弟子们正在咏着经。 黛玉跟进大殿里,跪在一个蒲垫上,双手合十,默默的跟着用了一阵儿,棠儿也是一样。待一个段落完结,就起身到了外面,跟着人把事物交割已毕。黛玉冲棠儿一使眼色,二人跟着一个迎客僧人进到一个禅房里歇息,有小僧奉上茶,接着鞠身退下。 棠儿笑问:“就在这儿闷着?” 黛玉反问她:“福晋要去哪儿?” “你倒是都推给我,金夫人那儿,你就不惦记着。” “好啊,事不宜迟,这就走吧。” “你倒是急茬儿。我备了马匹,咱们能快点儿。 “骑马?天啊,这怎么行?” “你不会骑马?”棠儿问过也猛醒过来,一个南边的小姑娘,能会骑马才怪。忙安慰她:“没事儿,我带着你。” 黛玉不好意思的,哪能让人家一个福晋带着自己,忙说:“算了,让雪雁、颜芳她们带着我,也是一样。” 棠儿哪依,二话不说的拉着她,走到外面,跟着的人也过来等候。 黛玉想想,还要跟寺院的僧人打个招呼的,就让棠儿先去准备。棠儿也不耽搁,忙走了出去。黛玉吩咐跟来的人守在这里别瞎走,自己要和福晋在附近溜达溜达,看看这儿周围的景致。只要雪雁、雅芳跟着就行。 雪雁、颜芳跟着黛玉出来,棠儿正跟贴身侍女等在大门外,两个人手里都牵着两匹良马,等的正心焦。一见她出来,迎上来:“咱们快走。” 《一百九十三》隐贤相聚 、颜芳这下子明白了,看看黛玉,又看看棠儿,<道这位打好谱儿的事儿,就定要办成。/也不多言,多说无益。 颜芳从人家手里拉过一匹马,看着黛玉:“姑娘不会骑马,我带着吧。” 雪雁也跟了一句:“要不,我带着姑娘吧。” 棠儿意气风的,脸色一正,“少多嘴,远点儿闪着。玉儿妹妹,你跟着我,看看我的功夫,等咱们回去,我非得好好教会你不可。” 看人家这样坚持,黛玉也不好拨了人家的面子。只好顺从的由棠儿扶她上马,就见棠儿一跃而起,坐在马上,沿着大路奔下去。 黛玉被人家搂着,心里突突的跳,觉着帷帽偏了,忙正了正,大庭广众面前,可不敢让人窥视容颜,又低头看着那个马头,目不斜视。就觉着马又往左拐,马蹄子慢了许多,这才敢抬起头来,好快,已是到了守城的大门前。 就见迎面站着一群人,俱是兵士装束,见黛玉与棠儿等人如此的打扮,知道身份不同,忙上前温言拦阻。 “这位夫人和姑娘,请回去吧。这里不能通过。” 棠儿笑问:“我要是不听呐,你要怎么样?” 一个洪钟似的声音传过来:“将你押到太后面前处置。” 黛玉笑问:“是乌拉将军吗?娴妃娘娘正念叨你呐。”透过帷帽看着那个人。相貌堂堂。身材魁梧。五官端正。凛凛有一种盛气凌人地气势。 那人闻听此言微愕。愣愣地看着黛玉。倒也露出笑模样。温和地说:“既这样。本将军更不能让你们过去。前面太危险。都是女人家。别去了。” “我们要去找金夫人。还请将军放行。都是自己人。干嘛这么死板?”棠儿开口道。 “福晋、姑娘当我是自己人。不如这样。等上一个时辰地。我陪你们过去。” 棠儿忙说:“将军好意。咱们多谢了。咱们也不是怕事儿地人。还是高抬贵手。放行才是正理。”一个时辰在这儿陪着你。当本福晋是什么。这位更不是你能亵渎地。 黛玉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玉牌。扬了扬:“这个可使得?” 就见眼前跪下一大片,那乌拉将军忙说:“姑娘请。” “等一等,林姑娘,等等我。”大家回身一看,就见一个身着火红骑马装的女孩儿,骑在一头小马上冲过来,后面追着一群丫环小厮们。别看她戴着帷帽,从声音里再熟悉不过了,当是晴雯。 “林姑娘,福晋,要去抓那个鹰头人,没我不行。(.无弹窗广告)别忘了,我认识他们。” 这话弄的棠儿大瞪眼,谁说我去抓人?看看黛玉,心里有数,定是这丫头的主意。 黛玉也很吃惊,鹰头人,鹰头人是谁?等等,好像在哪儿听谁嘀咕过,是绑架妙玉的那起子人。晴怎会知道这事儿,她难道也是被他们?一下子联系起来,果然有事儿,也是贾府该着,王夫人心眼儿太坏,要不,怎么说也是有恩与晴雯,好个晴雯,好个显王府。这会子用上咱们了,就那么好使唤?再说了,那能让别人误会自己,撺弄一个格格跟着去涉险,忙说:“格格请回,我这儿有颜芳就行,她也见过他们。” 晴雯急了,狠地:“姑娘,我没别的想头,就是想抓住他们,给自己出出气。求求你了,我不会说话,绝不会让你吃落。让我去吧。” 黛玉暗自笑,看着乌拉将军,轻声问:“将军,你看?” 乌拉将军这回倒是全明白了,敢情这位就是太后皇上身边的那位红人,怨不得妹妹让她跟自己搭话,心里有了数,也不想让晴雯插手跟着裹乱,就脸色一寒:“这位格格,你还是回去吧,别让咱们押你去见太后。” 晴雯真急了眼,忙跳下马,走到黛玉面前,泣声道:“林姑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敢让你为难,只想求你让开,我定要去找哥哥,抓住他们,省的他们指不定又要打谁的主意,祸害谁去。” 黛玉一下子软了,又想起了妙玉,是啊,谁能担保他们又把下一个目标投在哪个身上?看看乌拉将军,又看看棠儿。“一起走吧。” 乌拉将军一挥手,刷的让开一条道。 黛玉与棠儿、晴雯等人正行在路上,听得后面传来得得得的马蹄声,回眸一看,是一位将军,忙停下。 就见他策马过来,向她们施了一礼。“在下是乌拉将军身边的副将郭华,奉将军之命,送各位过去。” 棠儿点着头:“多谢乌拉将军好意,郭将军请。” 一路上,行人并不多,倒是方向一致,都是朝着隐贤山庄去的。 来到府门口,就见管事的正忙着迎客,倒是没见着朝里地人员,弄的棠儿心里犯着疑惑,不是在这儿,那会是在哪儿? 郭华待她们下了马,早有人过去接过马匹缰绳,拉到马厩里安置。就走过去跟管事的低语着,管事的也看到黛玉,他是认识的,忙过来打个千:“姑娘跟着我,咱们直接去内宅。(.好看的小说)” 郭华跟黛玉、福晋辞了出去。 那管事带着她们步入大门,往左拐,进入一个月门,又往后走,再拐过一条甬道,再拐了一个月门,前面是一池清水,像雨帘似的匀匀的,自上而下的落入水草里。走过去,又是一个院落。 一进去,从东屋里迎出来金夫人。 “玉儿,你怎的来了?这二位是?” 黛玉由颜芳摘下帷帽,娇笑着:“这位是傅六爷的福晋,这位是显亲王府地格格。婶婶,玉儿想您了。” “想就来呀,这不是给你留了院子,你喜欢的花呀草的,都种下了,长的挺好地,一会儿看看去。福晋、格格,您二位能来,咱们这儿可是蓬荜生辉,一家子地福气。福晋请!格格请!”心里咯噔一下,傅六爷,该不是在这儿坐堂的那位国舅爷,屋里地。 棠儿与晴雯也除下帷帽,见金夫人疑惑的模样,心中好笑,也是怕她拘谨,忙说:“夫人好!你别张罗了,当我和玉儿妹妹一样吧。” 晴雯也凑着趣儿:“夫人好!咱们和姑娘是自家人,说起来都不是外人,夫人您就当咱们和姑娘一样吧。” 这能一样嘛,金夫人也顾不上说什么,忙让到上房正坐,见黛玉倒是随意地跟她们坐在一起,也就放下心 着丫环上茶、上果盘、上糕饼地,一面赶紧让当家地爷们。 福晋心急傅恒,忙着向金夫人打探大堂的情形。晴雯倒是毫不在意的,只是看着黛玉。 金夫人看在眼里,心里有了数,定是傅恒的夫人,这倒好办。把你服侍好了,看那个皇上小舅子敢挑咱们的刺儿?忙满脸堆着笑:“福晋,您放心,傅六爷好着呐。跟我家爷们在一块儿,都是便装,为着便宜行事。” 棠儿也笑了:“看夫人说的,我就这么没起子?还不是听说夫人这里热闹,凑趣儿来着。玉儿你说,是不是这话?” 黛玉心里暗笑,别来这假不指着,就问:“婶婶,大堂上热闹不热闹?咱们过去瞅瞅的。” 晴一听来了劲儿,正中下怀,忙说:“夫人也很忙,就不劳您陪着,只管让人把咱们送过去就成。” 金夫人吓了一跳:“格格也要去大堂上,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都是些在刀口上舔血玩儿命的主儿,就是有些个文雅些地,也不是好相与的。” 晴雯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想说什么,还是忍住没言语,只是看着黛玉。 金夫人心里不爽,你这不是挤的我们玉儿,定是被你逼着来着,心声一计,冲着自己身边的大丫环使个眼色,那丫环凑过来听了吩咐,走出去。 一会儿,有傅恒身边的人在廊下禀报:“福晋,爷让您好生在夫人这儿歇着。” 棠儿不悦的,好不容易出来,就是为着在这儿闷着不成?哼了一声:“让他自己悠着点儿,别管别人啦。” 又有人在廊下恭敬的禀报着:“大爷让格格过到角门那儿,爷在那儿等着,带格格回去。” 晴雯火了,我才来就跟你回去,我干嘛来了?就赌气骂道:“让大爷自己回去吧,我不用他管。” 黛玉知道定是金夫人知会了他们,才有这么一出。也不说话,只是站起身,跟金夫人说:“我想在侧门看看叔叔,一会儿还要回去。”说着话,戴上帷帽。 棠儿欣喜的看看黛玉,还是人家有招儿,晴雯也站起身,跃跃欲试的。二人均戴上帷帽。 金夫人知她心软,暗叹一声,带着她们出了这院子,往前面走。一面走,一面留意着四周地人,这下子晴雯也看出来了,这里真是有几分诡异。说是江湖人,也有一些京城里的世家子弟,有一样,都是些会几手把式的。还有几个官府的人,不在城里头混过的人,看不出来。看起来,朝廷也是不放心,倒是有几分外松内紧地意味。 从一个不起眼儿的旁门走进去,就听见里面乱哄哄地,有人笑,有人骂,有人猜拳行令,也有人跟别人斗狠的。梦得到一声大喝,就见两个人跃出门外,在一个大空场游走着。 金夫人手里攥住黛玉地手,眼里摸着大堂正坐的上,就见启文与傅恒均是便服装束打扮,正跟几个江湖人寒暄逗乐。 棠儿也看见了,轻笑着骂了一句:“没正形儿。” 黛玉看见离她们不远处,一个桌子前,坐着两个姑娘,年纪都很轻,倒是身上挎着剑,有几分英姿勃勃地劲头。目光相撞,点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有人匆匆走过来,对着金夫人耳边低语着。 金夫人脸色大变,看着黛玉,又看看福晋。有些为难。 福晋看到,轻声问:“夫人有事儿,就去办吧。咱们就在这儿看看的,不碍的。” 那边儿桌子前面的,其中一位姑娘笑道:“不如过来坐坐的,让主人家忙去吧。” 黛玉也看到夫人有些忧虑,就劝道:“婶婶忙去吧,咱们就在这儿跟二位姐姐待一会儿,等着您。” 金夫人送她们坐到那桌子前的椅子上,又叫过来两个丫环照看着。匆匆离去。 再看雪雁与颜芳,也坐在黛玉与棠儿身边。 一时,有丫环们过来,又换上一席,均是极其精致的佳肴。一个声音低低的传进黛玉的耳朵里:“您哥哥来了。” 黛玉心下一惊,脸上还撑着,只是看了棠儿一眼,竖起左手第四指,又放下。 棠儿看在眼里,又看看上面主位坐着的傅恒,到生出看热闹的的心思。 晴雯夹起一块儿南豆腐,放进嘴里品了品,赞道:“这金夫人倒是好品位,弄的豆腐也这样精细。回头跟她要个方子,咱们也学着做。” 棠儿皱皱眉,心里听着不好,也不搭理她,只是看着对面的那位姑娘笑笑。“都别客气,随意些,别辜负了主人家。” 那姑娘倒也随和,大方的点点头:“小妹是江夏盐帮的。” 盐帮,黛玉听说过,那漕帮是不是也来了?四下打量着,见着什么出奇的人,只是嘀咕着:“盐帮,大帮派,漕帮,来了没有?” “在下是盐帮的祝晓娟,这位是金陵武当弟子吴月华。漕帮的还能不来,姑娘看那边儿就是。跟他们认识?” 黛玉忙说:“我谁也不认识,才认识了姐姐你和吴姑娘。” 那吴月华也向她们笑笑,“有缘相见,干了此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黛玉、棠儿、晴与祝晓娟也是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下去。 祝晓娟也笑了:“有空带你去盐帮玩儿,看看太湖水。看看西湖,还有扬子江。” 黛玉不解的:“你们怎么都在水里头转悠?” “咱是受苦人,水里头,陆地上都得干营生,不比姑娘你,一身的香气。”祝晓娟鄙夷着看着黛玉和棠儿,见晴有些不高兴,就扬起眼眉。 棠儿看出来不对味儿,忙笑着说:“姑娘让咱们长了见识,有空也到咱们府上坐坐的。不远,就在这儿附近,也是个当差卖命的。” 黛玉差点儿没笑出来,乾隆是当差的,傅恒也是当差的,看起来倒是咱们女孩儿家,也该找份儿差事干干的。 听到大空场上的打斗越演越烈,眼看一位有些明显后劲儿不足,就见场面上有人大声吆喝着,又有人要过去劝架,却被人紧紧拦住。霎时,飞起了几只飞镖,还有小圆弹子,就有人抄起大刀、棍棒,一拥而上,场面顿时有些混杂。 《一百九十四》迎春出嫁 见祝晓娟眼眉一挑,面带不悦,站起身扫视了一下周冲过去。(.好看的小说)被吴月华一把拦住:“你别急,没看见你师兄们上去了。” 晴雯也站起来张望,看了一下低声说:“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不用,咱们还用不到富家小姐。走。”冷冷的甩下这么一句,那二人挤过去,不见了踪影。 忽然听到一声极低的惊诧:“他们,果然来了。”不用问,这是颜芳,黛玉心里一紧,知道要找的人也在其中,意会的冲颜芳点下头。 颜芳也点下头,与雪雁交换一下眼色,正待悄悄的绕过去,还没动身,就听见身边的晴雯怒喝道:“下作的小人,看你躲到哪儿去,姑奶奶打死你。”骂到后面,已是流下眼泪。她自己当仁不让的扑过去。 这下子惊动了周围的人,均把目光对准她们。就连启文、傅恒等人也停下交谈,把目光投向这里。棠儿心知不妙,忙拽着黛玉就走,闪到旁门后面,身后是雪雁护着。 就听咣当一声,什么人栽倒在地,偷偷的飘过去一眼,被人围着,看不清楚,有人喊,有人骂着,还有一群丫环跑过去。 就见一个娇艳的身影与另外三个个身影厮杀在一处,还有几个人也闪身过去加入战团。还有一帮人围在一旁观看。 黛玉心悬颜芳,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全然不顾四周,身子渐渐移开旁门里面,露在外面。 待要过去,却被一个人狠狠的拉住。回眸一看是乾隆。就见他一身的秋香色便服,和颜悦色的看着自己,那眼神让人毛。求助的往旁边一看,早就不见了棠儿,这主儿到哪儿去了?不是说她与乾隆关系暧昧,何不趁着这时候甜蜜一番,倒是撇下自己溜了。 “哥。我去看看那边儿。挺热闹地啊。” “老实呆着。别想那有地没地。有人过去。” “去看看晴格格。别又让人拍了花子。”黛玉还在努力争取着。 一阵哼哼声由远及近传过来。就见一个男人抱着晴雯气哼哼地走过来。见着乾隆与黛玉。为之一滞。就见乾隆一拉黛玉。让开道路。让他们过去。再看晴面如灰土。双目紧闭。看看人家几个人斗地正酣。你去干什么?要一下子没一下子地。 就听见一声唿哨。那几个人纷纷撤出战团往外跑。岂能白白便宜他们。颜芳不舍直追。其于人也跟着追出去。不见了踪迹。 那边儿。[.超多好看小说]盐帮与对手斗交织在一起。带着地人也加入进去。这哪儿是庆贺乔迁之喜。整个儿一个决战在今朝。 被人很拽了一把,不好意思把人家忽视了,忙跟着行动。走到内宅的一处院落里,进到上房,坐下。才看见里面还有傅恒跟棠儿。不用问,也看出来了,人家两口子正在打擂台。乾隆也是,过来干什么,给谁撑腰也是费力不讨好。 那二人倒是收兵罢手,一同过来给乾隆见礼,黛玉趁机躲开,看着棠儿忽然想起来,忙说:“糟了,咱们还得去白塔寺去,不然老和尚还不以为咱们跟哪位菩萨云游去了。” 棠儿一扫刚才的沮丧,兴奋地叫起来:“对了,这可耽误不得,回去还得跟太后交代的。玉儿,咱们快走,别让老和尚看出来。” 黛玉欢娱的拍着手,笑着:“走啦,你们忙着,我们就不打扰了。快点儿,舅奶奶,还是你带我啊。雪雁。雪雁,走啦。” “等着,一块儿去。看看你们,一个是宫里的人,一个是国舅府的福晋,就不能让人省省心?非把我们哥儿俩折腾出好歹来才歇心。” 黛玉抗声辩着:“没有啊,咱们是为你们祈福去地。” 傅恒也插话问:“来就来吧,把个晴格格弄来干什么?” 棠儿有了黛玉在场,也胆气十足的腰杆儿挺起来:“天地良心,谁想带着她,不信去问问乌拉将军,还有那个郭华副将,是她自己追过来,死缠着非要来。” 黛玉想起来,顺手拿起雪雁递给她的茶杯,喝了一口:“太后让她老实在家待着,她这次出来可是违抗懿旨。没咱们什么事儿啊,你们还是先问问清楚的。” “问什么问?你没看雅克奇,那脸拉的,像咱们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小心点儿,西林觉罗福晋又会到太后那儿掰扯去。” “到底是格格啊,要是,算了,不提她了。”想想就心烦,这都什么和什么呀。 回去的路上,黛玉跟棠儿被安排进马车,二人这叫兴奋,想着去寺院里应付一下,是回去好,还是留宿在那里安歇。 雪雁嘟囔着:“还是问问四爷再说吧。”她也惦记着颜芳,不知道怎么样了。 听见车外传过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黛玉掀起窗帘一角,看到是雅克奇搂着晴雯骑在马上,看她的神态,像是没有大碍,黛玉也放了心,这丫头真是个爆炭,要是她有个什么,自己也难免伤心,谁要是有刻骨铭心的仇怨,能不惦记这事儿?以怨报德毕竟不多,更别提那起子人过往,谁知道会是哪个又要遭难? 看着进了城里,看去地方向不对,黛玉看看棠儿,摇着头,待要问,被人家拦住:“别在这时候惹他,要是罚咱们怎么好?” 黛玉心生一招,忙朝着外面问:“饿了一天了,找个饭庄吧。” “不去吃饭了?” “谁说的?干嘛不去。这是哪个寺院?走错了。” “没错儿,这是近路,指着你们,得折腾到半夜去。” 还真没错儿,在前面拐了一个岔路,就走上了来时的路。二人悄悄的笑了。前面到了寺院,主持迎出来,一看是乾隆亲到,忙双手合十,口称:“阿弥陀佛!”引到众人去了偏殿,用膳。 那晚,黛玉与棠儿分别住在一个小跨院里,黛玉住在西厢,棠儿住在东厢。雪雁随侍。半夜,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黛玉披衣起来,悄悄走到窗下,凭借如水似银的月色,看到院子里,站着颜芳,她果然回来了。不由的唤了声:“颜芳姐姐,颜芳姐姐。” 颜芳听到黛玉的声音,忙朝着黛玉这边儿走过来,及进到房内,也低声回道:“姑娘,怎不睡下,看明儿早起不来。” 黛玉忙说不碍事,示意她坐下,眼睛盯着人家看,就等着下文。 颜芳坐在木椅上,轻轻叹道:“来了好几个人,就是晴格格大 的,弄的人家警觉,受了惊扰,还有不走地?就逮着丫和她爹。” 黛玉放下心,听说妙玉就是被他们绑架地,随即又问:“可是审了?” 颜芳笑了,“姑娘睡迷瞪了,哪有不审的?连夜审问,就在大牢里。” “可是傻了,连着出事儿,朝廷岂有不管之理。拍花子拍上瘾了。” 颜芳也笑了,打个哈欠,黛玉忙问,可曾用过饭。颜芳忙答,用过了,就是困。 黛玉展颜一笑:“就在我这里歪歪吧。”说着,自己往床里面挪挪,给腾出个地方来。 颜芳却是困极了,也不谢她,就势躺下,盖着黛玉的被子,不一会儿就打起微微的声。 望着颜芳酣睡地俏模样,黛玉不觉得好笑起来。看人家一躺下就着,谁像我,且得跟周公商议呐,明日还去不去隐贤山庄?不去,在这儿待着,太亏了。这么没诚意的施主,人家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及各位菩萨们看着也眼晕,还不如溜到别处去锻炼锻炼地。 天亮之后,黛玉起来,坐着呆,想起来了,昨儿个走得太急,还没跟金夫人告别,怎么说也是婶婶的叫着,也忒没眼色,亏着人家对咱们这样好。 雪雁进来侍候,见黛玉自己窃笑,知道自家姑娘又参悟到什么啦,忙跃跃欲试地小声问:“姑娘,咱们今儿去哪儿?” 黛玉脸色一板,点着她地鼻梁子:“你说说你啊,姑娘我忘了就罢了,你也跟着犯迷糊,亏着有皇上帮着,要不,别人吧咱们卖了,咱们还忙着给人家数银子呐。” 雪雁心里纳闷,我又怎么啦?谁敢让我数银子,看我饶得了他。想起黛玉也不容易,在那个破庄子里,玩儿也没玩儿成,就被押到这儿,今儿个,姑娘一准还想去。去要有去地理由,就说:“姑娘也忒性急了,不是盐帮的祝姑娘约咱们去玩儿,何不趁热打铁跟了去,好好的逛逛他们盐帮的总堂,见识见识的。” 忒远了,还没到江南,一准被押回来。不行,再近点儿。 近点儿,安棋茶馆的分店,听说不错,咱们过去坐坐? 怎么这么没脑子,再近点儿,到珠宝店看看去。再去当铺看看的,要到迎春的婚礼了,去看看,能不能挑些一般的,当掉,得着银子,再置办几样贵重式样地。就势把紫绣阁的库存拿些出去,变成银子,也好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想想就冤,明明是自己的东西,还这么偷着摸着。 说干就干,匆匆与雪雁、颜芳用过饭,又要过去探望棠儿,一出门就遇见棠儿过来。见面一说即和,戴上帷帽,相跟着去到大殿里,跪在蒲垫上,低眉顺眼的跟着咏了一会儿经文,就告辞离开这儿,往大门外走。 走出去,一眼就看见太后身边的青岚正从一个马车上下来,见着黛玉,忙上赶着施礼,口里说着:“给林姑娘和六奶奶请安,林姑娘、六奶奶吉祥!” 黛玉疑惑的看着她,顿生一种不祥的感觉,嘴里说着:“这如何使得?快快请起!”眼风往棠儿那儿一扫,二人心意相通。 棠儿也忙拦阻:“这是干嘛?太后把姑娘也来了?” “奴婢何德何能?哪有这个福分,不过是太后心里惦着姑娘和六奶奶,让送过来些经书,让您们慢慢的练着,书写经文,也给皇后娘娘祈求上苍保佑,为皇上诞下阿哥。”说着话,让跟来的宫女、太监们把所需之物拿进去。 黛玉看看棠儿,见她也是无奈,给皇后娘娘母子祈福,这是她的荣耀,也是该当地。只好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儿,毕恭毕敬的跟着回去。等人家走了,才敢骂上几句。 这往后,又在这儿待上十日,总算完事。二人一同觐见太后,交割完毕,各自回去。 黛玉回到紫竹阁,才躺下安卧,就听到外面传过来小声的交谈:“姑娘怎么样?” “才躺下,累了这些日子,总得歇歇的。” “听说皇后那儿要生了,正乱着。娴妃、元妃她们都去了。” “咱姑娘还是女孩儿家,怎可过那边儿去?要不,去问问太后娘娘,别让有心人挑咱们姑娘地眼。” 黛玉听着,也不好还赖在榻上,就起身问:“谁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儿?” 应声进来来两个人,一个是紫鹃,一个是珈蓝。见黛玉起身,忙过来说了根由。 黛玉想了想,打珈蓝过去问问太后,咱别失了礼数。待得着回信,说是不用过去,好好的歇歇吧,也累了这些日子。 那日下午,皇后诞下一个阿哥。整个皇宫沸腾,太后、乾隆高兴地合不拢嘴,犒赏所有的后宫妃嫔,黛玉毫无例外,也得到一份赏赐。 迎春大婚,这在荣国府也是件大事儿,大老爷地唯一女儿出嫁,哪能这般寒酸。邢夫人也忙了起来,也把贾琏叫回来操持。 这日是添箱之日,府里的李纨、凤姐、惜春、邢岫烟,那府地尤氏婆媳们都过来,倒也热闹,看看到了午后,估摸着不会有人过来了。大家正准备散去,宫里来了人。 又赶着接出去,一看是抱琴和紫鹃二人,身后还跟着一群宫女太监们。 邢夫人和王夫人、尤氏忙接进去,一同来到贾母的正房。 抱琴、紫鹃参拜了贾母,又与众人见礼。而后落座,抱琴说:“这里有咱们娘娘的送给二姑娘添箱的物件,还有林姑娘给二姑娘添箱的物件。” 随即奉上,元妃是:一盒珠宝饰、一盒珊瑚翡翠饰件、上等宫缎数匹、苏绣数件。 再看黛玉是:南海珍珠一盒、珊瑚、松石、红蓝宝石、猫眼一盒、金丝荷莲替一对、五彩宫缎五匹。 紫鹃又笑道:“咱们姑娘明日一大早要奉着太后懿旨,要亲到理国公府宣喻,就不能过来送二姑娘,还请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和二姑娘,各位奶奶们体谅。” 抱琴补充着:“这懿旨是林姑娘亲向太后讨来的。” 贾母等人一听,都面带喜色,连连让她们二人回去后,代府里的人们感谢元妃与黛玉的眷顾之情。 迎春更是难以自持,说着说着话热泪涟涟。 这时候,外面传来禀报:薛家太太携宝姑娘过来添箱。 《一百九十五》重游故地 姨妈和宝钗走进来,身后跟着拿着礼品的同喜、莺儿与紫鹃在座,顿时愣住。又看到摆在当中的礼品,不用说是元妃和黛玉所赐。脸上顿时泱泱的,薛姨妈还好说,到是宝钗脸色低垂,并不左顾右盼,先向贾母问好,又问候邢夫人、王夫人,而后,走到迎春面前亲热的拉着人家,说着吉祥话。再放开,转过身子,朝着抱琴点头微笑,又对紫鹃展开笑颜,并问候了元妃,也问了黛玉的近况。 凤姐拉宝钗坐下,问着家里的状况。薛姨妈眼圈儿红了,述说着,夏金桂又闹了起来,大骂薛蟠无能,大骂薛姨妈狠毒,把着大权不松手,让自己受委屈。就连宝钗也吃了挂落,骂她都成了老姑娘了,还赖在家里。 贾母眼里闪出一丝笑意,又很快消失。邢夫人看着迎春,自得的伸手拉住她。王夫人露出一些不自然,心里隐隐痛,不安的看看宝钗,暗叹着。尤氏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李纨只管跟紫鹃、抱琴说着话。 迎春看看薛家母女,心里有点儿不大高兴,本来是给咱们添箱来的,说这些个干嘛。就加入李纨这边儿,跟紫鹃、抱琴说笑起来。 “姑娘原本想着溜出来,看看二姑娘,怎么说这是大事儿,都跟六奶奶商量好了,让太后给破了,硬让在破庙里咏经、写经书,给皇后娘娘和太子阿哥祈福。” “把咱们娘娘急的,想送个信儿给姑娘也不能,好在没多少日子。” “还没多少,整整十日啊。”紫鹃不满的。 李纨摇着头:“你们啊,真是的。这是给皇后娘娘和太子阿哥祈福,这是得脸的大事儿。” “地啦,大奶奶,还不是那个晴雯格格闹的。”抱琴不满地说出来,霎时警觉,脸色变了又变,偷偷与紫鹃交换一下眼色。 王夫人这阵子耳朵忒灵,别看远点儿,还听着了。忙问:“那晴雯怎么啦?伤着林姑娘了?”想不到这位夫人也生出了八卦的兴趣。 宝钗也是一惊。知道黛玉地为人。心眼儿实诚。难道她吃了晴雯地亏?她是救过晴地。怎么会呐?忙问:“林妹妹怎么样?”心里觉着纳闷。来了这半日了。怎么也不见宝玉地面。就说是添箱用不着他。来了抱琴、紫鹃也该露个面才是。 紫鹃忙笑着:“没有。晴那个臭脾气。到哪儿都是现眼地。”眼风一扫周围地人。 贾母心知有事。忙挥挥手。让丫环、媳妇们退下。 紫鹃就把听来地隐贤山庄之事含糊托出。(.好看的小说)抱琴也说出了元妃地担忧。 贾母看看王夫人。不用说她们。就是邢夫人、尤氏、薛姨妈等人也惊讶震撼。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可惜黛玉被太后圈在白塔寺。不然。凭着她地聪慧还有什么弄不清楚地?这里头有些事儿。人家诚心不想让咱们知道。 “回去告给玉儿。告给娘娘。这事儿不用急。只管好好地待着。别地。都放下。” 王夫人也说:“告给娘娘和大姑娘,咱们知道了。” 宝钗也吃惊不小,晴雯果然不寻常,也为黛玉担着心,她聪明不用说,就是不够城府,要是自己在那儿,好歹要帮着些。想到这儿,自嘲起来,被人家算计出局的人,还替别人担忧,真是没事儿找事儿。 抱琴和紫鹃回宫复命,贾母也乏了,打大家回去,扶了鸳鸯进去躺下。 邢夫人、尤氏等人跟薛姨妈、宝钗道了乏,也各自回转。凤姐拉了迎春去她那里有事儿相商,李纨携了惜春、邢岫烟去自己那儿,说些闺阁里的琐事。本也叫上宝钗来着,宝钗推说有事,人家也就不再相邀,径自离去。 王夫人叫上薛姨妈、宝钗进到自家院落里,在上房里歇息。 彩云奉上茶茗,退出去,又掩上门。 王夫人试探着:“可是什么事儿?” “还不是为着那个不知死活的孽子。”薛姨妈抹起了眼泪。 隐贤山庄广邀天下江湖人在庄子里赴宴之事,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别说王公贵族们津津乐道,就是普通百姓也神乎其神地传说着。弄的人人都为能进到隐贤山庄为荣,给自家人长光。商贾买卖人家也不例外。这话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为了避免去地人太多、太复杂难以管束,就在人名单上严格控制。悄悄选了些会武的勋爵世家子弟进去。按说荣宁二府也是有份儿地,只是贾珍、贾蓉父子在服里,(贾敬病故)贾赦年老,贾政从文,贾也不擅武,宝玉、贾环习文,贾兰倒是文武均会,毕竟年幼,也就没让他去。 过几日该着是以文会友的开始,朝廷里也分派下一少部分名额,这回贾府有了希望,原本是两个名额,谁知弄到后来,又给了一个名额,这下子成了三个名额。贾琏在诗文上并不擅长,又不在京里,可以略过。倒是宝玉、贾环、贾兰三个人均有份儿,皆大欢喜。 王夫人对这次去隐贤山庄并不太热心,一个乡下,有什么意思,还是个商贾之家张罗地,还不是为着自家生意上着想,糊弄玄虚。只是看贾政有些热心,不愿意悖了他,也让宝玉跟着过去,凑凑热闹呗。贾兰这儿,有贾母、李纨操心,倒是也准备着去看看,这个名额是不能动的。就剩下贾环,自打回来后,没得着赏赐,情绪低落,只会在屋子里苦读书,倒是安分了不少,这次贾政也让他去散散心的,去就去吧,再要拦着,让外人看着,不大好看。这会儿薛姨妈过来,倒是无法应对。想了想,委婉的劝着:“蟠儿怎么转了性?也惦记着习文不成?大也大了,怎的想起受那个罪?等儿闲了,让他帮着见见几个显贵们,帮衬着。” 薛姨妈苦笑着,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人家压根儿就没把咱们当成自家人,咱在人家眼里就是一股子铜臭味儿,用银子的时候,想起来了。就冲宝钗使个眼色。 宝钗展颜一笑,伸手给王夫人端过茶杯,又递上个帕子。自嘲着:“我就说嘛,咱家上不了台盘,您不信,看姨娘也是这样吧。算了吧,别让姨娘为难了,这一大家子人,哪个是好相与的?还是让哥备上些银子,等在路上,看哪家地显贵们,不稀的去,咱们也别白沾光,给上银子,两便地事儿。是吧,姨娘。 王夫人不好意思的放下茶杯,伸手拉起宝钗,打量一番,叹着气:“看看,清减了许多,还是到姨娘这儿住吧,省的受那个混账媳妇的气。兰哥儿那儿别想,倒是环儿那儿,你要不去碰碰的,说不定能松了口,咱们就好办。”少不得豁上点儿东西,也好在妹妹面前硬气些。 薛姨妈插话问:“倒是宝玉,回来了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多说不少道地,没了往日的灵性。在外边儿累着了?” 王夫人实在不好说,又想着妹妹是自己唯一的知心人,就把甄家地事儿,说了说。 薛家母女听了后,心里不能不佩服宝玉的胆大,为人仁义。又担起心来。要是让皇家知道,贾家难逃罪责。藏匿犯官眷属,饶是花钱买的,这要看人家怎么说吧,人嘴两层皮,人心隔肚皮。就担心的:“姐,还是让她们搬出去吧。随便找几间屋子,打她们去住,给点儿银子,别让人攥住府里地把柄。” “京里,她们也有几个熟稔的大臣,看看情形再说的。”素来机遇和危险是并存的,要是甄家这次翻过来,贾家无论从哪儿论也是仁德之家,要是,就看元妃和黛玉在皇家心目中的分量。乾隆还嫩着点儿,钮禄氏该是个通透人。 宝玉这会儿许是又在甄家母子那儿,这一向总是这样,就连迎春添箱,也让袭人过来送些东西,他根本就没照面。 有了王夫人的暗示,薛姨妈不好出头,自己打道回府静待音信,宝钗就转出王夫人院子里,扶了莺儿,往赵姨娘院子里走。 一进去,就听见里面地说话声:“娘,你先歇着,我再看一会儿的,这是我今天要完地课,你别扰我。” “用工不在一时,磨刀不误砍柴工,铁打的人,也要歇息歇息地,别累伤了。娘不图你有多好的前程,就图你平平安安地一辈子就成。” 宝钗暗暗赞了一声,要是宝玉能有这份儿劲头,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就是不上进,才让咱们看不起他。难不成靠着娘老子一辈子?冲着莺儿点下头。 莺儿扬声叫着:“赵姨奶奶,咱们姑娘看你来了。” 赵姨娘闻声忙了自己衣衫,照了下镜子,没什么碍眼的,就忙着迎出去。“是宝姑娘来了?快进来。这真是贵客临门,请,请进来吧。环儿,还不快过来见见你宝姐姐。” 贾环只好放下书,走过来,冲着宝钗一礼:“环儿见过宝姐姐,宝姐姐好!” “好,看什么书呐?”拿起来看了看,是一本论语,夸赞着:“环兄弟又大益了,听说这阵子文上有了不少的长劲。刚才太太还夸你呐。” 赵姨娘、贾环一听也高兴起来。“宝姐姐,你坐呀,别这么干站着。” 宝钗一笑坐下,随手又拿起一本书,打开一看是资治通鉴,看看旁边还有几本书,心说这小子还真用功,就劝着:“环兄弟,还是听姨娘的话,别太累了。” 贾环毫不在意的昂起头来,自豪的:“姐姐好心,环儿记住了。过几日就是隐贤山庄以文会友的日子,我得好好的准备准备的。不能污了咱贾府的声誉。” 宝钗轻笑着,点着他的头,“给个棒槌就认针,你还真当一会儿事儿。 不过是个山庄,又什么呀,能跟咱们府里比,好好的,别忒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你说是不,环兄弟?” 贾环有点心动,想想也是,怎么说也是公侯之家的贵公子,用得着这么巴结人家,才要随着宝钗的话茬儿接下去,猛地想起黛玉的话,要把握好机会,不放过一个机会。对,这许是上天给我的一个机会,我不能辜负了自己。就笑笑,没言语。 赵姨娘不好意思,骂着贾环,也是,她哪敢得罪薛家,得罪王夫人的亲戚。“你耳朵塞着鸡毛啦,没见你宝姐姐跟你说话呐。” 宝钗忙拦着:“姨娘,环兄弟看进去了,这是好事儿。” 贾环垂下头,轻声说:“我想借着这个机会,历练历练的。” “你送三妹妹过去,多远啊,这不是历练嘛。” “不一样的,多结识一些文人墨客,也许能学到一些个东西。” 这样的人,这样的执着,还能让什么引导他移开自己的信念,宝钗心里有点儿感动,她起身告辞,辞谢赵姨娘母子的挽留,带着莺儿往回走。 去哪儿?脑子里闪出那个落难的大家闺秀,甄家的姑娘们。她想到这儿,就转到大观园门口。看门的认识她,忙开了锁,让她们进去。 昔日热闹的的园子,如今成了一片荒芜,没有人去在意她的容光,死寂一样的甬道,空无一人,让她感到丝丝不安。她不经意间又来到蘅芜院,门是锁着的。又转到路上,沿着路径漫不经心的走着,看着。这是,这是潇湘馆,这是秋爽,这是,她数不下去了,耳边回想着素日姐妹们的欢笑声,潸然泪下。 莺儿不解的,扯了扯她的衣袖。“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快别这样。” “不,你不懂。你不懂。”林妹妹,俺妹妹,你们走了,你们走的好啊,离了这里,省却多少的心,看看眼前的这些人,让人失望,让人没了精神。 前面的山路像是有人扫过,抬眼望过去,是翠庵。偻偻炊烟升腾,这里竟是有了人家。信步走上去,看到半路上,有一个清雅的丽人站着面前,这是雅兰。她手里执着一个扫把,冷眼相对,她笑了。轻声问:“可是甄家的姐姐?” “你是谁?你不是贾府的人,你来这儿要干什么?” “怎么见得?咱们是这儿的主人。不信?问问看门人。逗你的,我也在这儿住过。”顺着山路看下去,眼前又是疏疏落落的残花、枝叶。不禁叹道:“要是林妹妹在这儿,定要好好的葬了它们。” “姐姐。”又走下来一个女孩儿,稚气的戒备着宝钗,眼里隐隐带着惊惧。 宝钗的心疼起来,想笑又笑不出来,动容的拉住人家,指着一条小路。“甄家妹妹吧,顺着那条路,往左一拐,就是我家。有空去玩儿,我姓薛。你该叫我姐姐啊。” 《一百九十六》袭人机变 家?雅兰喃喃自语着,看着宝钗走远了,忽然想起兰说:“听这府里的宝玉说过的,她定是薛家的,宝钗,宝姑娘。 静兰不屑的收回目光,看着雅兰,拉着她往另一条路上走。那儿就是通向潇湘馆的小径。看到一个人走过来,是宝玉。 “宝二哥哥。”雅兰先开了口。 宝玉心里有事儿,没留神四周,猛然听到忙停下,一看是她们,也笑了:“雅兰姐姐,静兰妹妹,你们还好吧?” “好,府里给咱们又拨了几个丫头侍候着,还有几个嬷嬷。咱们这会子像是又会到从前,就是物是人非事事休。”说着说着,还是伤心难过。 静兰忙岔开话:“宝二哥哥,你怎么一个人过来?跟着的人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怪他们,是我支开他们的。才从甄世兄那儿过来。”宝玉回来后,贾政单独跟他交谈过。也把家里的难处,直言相告。这让他有了新的理解。实在是,从见到甄家景象,就反思过良久。看似奢华尊贵无比的府邸,只要圣上一句话,就能让他从人上人跌倒谷底,成为最卑贱的人。怨不得父亲总是管束着自己,生怕自己惹祸。看看甄宝玉,心里有着兔死狐悲的感觉。这几日,他也看到甄家母子在悄悄拜见几位大臣,目的自不必言。他就告给父亲。 贾政让他不要参与,只管冷眼旁观。又吩咐李贵小心跟着,遇事谨慎,又把茗烟调开,省的添乱,在金陵遇上婉嫔家人的事儿,也让哪个嘴快的捅出来,让贾母等人极为不快。 这几日,宝玉见甄宝玉太过劳累,也想帮衬一把,又怕府里担心,就把主意打在隐贤山庄的请柬上。经过南下一路上跟启文的交往,觉着人家行事为人的确让人佩服,不像薛家,处处为自己打算的忒精细,让人想不对她们警惕都不行。同样为商贾之家,差距竟这么大。为了人家对自己一行人的照应,也该去走访一下,表示祝贺。只是见到甄宝玉地落寞凄凉,心有不忍,就冒出了一个念头,让甄宝玉客串自己去隐贤山庄,也可借机见见启文,人家也是帮过他的人。要是能够当晚回府休息,就更好办,次日自己再前去祝贺,反正二人长的极像,外人也看不出来的。如此轮换着,倒也不是一计,京城人脉多,要是能借机交上一两个知己,想着都美。万一不方便回府,也没什么,今后有的是机会,不在乎这几日的。才跟甄宝玉透了透信儿,人家倒也高兴,本来都是贵介公子,都在豪门中走动之人,一下子跌倒谷底,在京城里忙了这多日,也没有什么进展,倒也没有什么坏消息。哑然一笑,都进了大牢,除却砍头、流放、贩卖还能怎样? 甄家母子与那几个小姐妹是分开住着的,为的是以防万一。甄家太太跟甄宝玉住在后头的一溜房舍里,安排人给他们做饭,收拾房屋。所需物件倒也充分。 宝玉为了不引人注目。每次都是从园子里悄悄过去。又悄悄回来。这次回来。看到满地地花瓣儿、绿叶。心有触动。要是林妹妹在。定会为它们好好地安葬。可今日。倒要自己为之操心。就想着明儿带上个花锄过来。匆匆走过遇上甄家姐妹。略谈上几句。也就出了园子。回到自己院子里。王夫人正在那儿等候。周围站着一些丫环媳妇婆子们。 袭人忙给他使着眼色。他一时懵懂。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上前给母亲见礼。 “看看你。又去哪儿啦?不是说不让你瞎溜达。也不知道避讳。今儿是你二姐姐添箱。才宫里来了人。偏你不在。”恨铁不成钢地。狠狠地瞪着他。 “没去哪儿。就去几个府里走走地。有些日子没见着。好歹联络联络地。免地人家说我拿大。自持身份。” 一说这些。王夫人也无话可说。知道宝玉爱交往人。这也是贾政愿意让他跟着与亲朋们打交道地缘故。有点儿伤心地:“我也就白说说你。大了。不服管了。” “太太。这话让儿子伤心。我多咱都是秉着您地教导来着。” “得得,出去一趟,倒是出息的会油嘴滑舌了。还是袭人懂事,赶紧拿上几样东西给了你二姐姐。”这孩子,就这点儿不让自己省心,分不清楚轻重缓急。又想起紫鹃、抱琴的话,心里也急,就拉着宝玉走进去,让袭人在外头守着,又跟儿子说了说,叮咐他千万不要招惹晴。看他也是累了,就吩咐袭人好好侍候着,带着人回了自己院子。 悬灯结彩,屏开鸾凤,笙箫鼓乐齐奏,彩棚足足占了大半条街,车轿宫辇把个街上挤了个水泄不通。迎春与柳芳的婚事极是隆重,太后赐婚,又是当朝乾隆面前的红人,钮禄太后族人、傅恒夫妇、慧皇贵妃兄弟夫妇、乌拉将军夫妇、还有当朝的额副格格们、和亲王夫妇、东平王夫妇、南安郡王夫妇、北静王夫妇、西宁郡王夫妇、各公侯、阁府督镇及诰命等,并远近亲友们,就连孙绍祖也送上丰厚的贺仪。诚亲王福晋因弘畅哥儿被风吹了,不能前来道贺,诚亲王本人又有急差速办离京,只好差人送过来厚礼。而理亲王府来的是永琛世子。黛玉亲自带着太后的赏赐到场,把氛围推到**。 女家的男宾当是贾珍、贾、宝玉、贾蓉、贾兰等,女宾就是尤氏、凤姐、惜春。 在女宾席上,黛玉见到达宓儿,二人在一起热络地交谈几句,就被棠儿叫过去,为她引见了乌拉将军的福晋、东平王福晋等,应酬一阵儿,看到凤姐她们,又过去闲谈。 尤氏拉黛玉坐下,凤姐感慨地:“倒是没料到二妹妹这样风光。” 惜春凉凉的,不无醋意看着四周,轻声道:“要是没有林姐姐,二姐姐这会子只怕是早就。”一言未尽,在座的忙拦阻。她倒是也没往下说。 说了会子话,黛玉、尤氏、凤姐、惜春亲到洞房给迎春贺喜,也陪着说了些悄悄话,听到陈夫人打人找黛玉,大家这才放了她。黛玉又逗了迎春几句,跟着来相请的丫环离开洞房。紫鹃、雪雁见着绣橘,也是说个不停,都是一样的陪嫁丫环,瞧人家地命,不能不让紫鹃、雪雁由衷的说上几句吉祥话,祝贺人家也能 结局。又惹地竹橘羞红了脸,含羞带嗔地笑闹一团,府里人直看,见是黛玉带来的人,也就一笑了之。 黛玉跟着人家地丫环,来到内堂见到陈夫人,二人均是感慨万分。陈夫人拉着她的手,不忍松开。遣开别人,进到里屋,上了炕。有丫环奉上茶茗、瓜果等物,又出去关上门,把着。陈夫人低声说:“孩子,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在宫门里过日子,不能太良善,你要硬起来。万一有什么,找内务府的魏家,跟咱们是至交。” 黛玉眼圈红了,外人看自己总是觉着荣宠极致,其实自己也明白,都是驴粪蛋外面光,内里的苦处,谁人得知?目下自己还没有进到嫔妃们的争斗之中,人家还是留着分寸,要是两年后,她不敢想象。浑身觉着冷,看着陈夫人,低声说:“玉儿记住了。婶婶,玉儿不怕。她们欺负我,我就还回去,再不行,就抬脚走人,天下大了,咱不玩儿了。” 陈夫人笑的岔了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拉着她,哽咽着:“孩子,别说傻话,这是你地命啊。哎,怎么说你好。”拿起帕子试去泪水,又让人端过来洗面水,净了净面,重新施粉补妆,面带微笑拉着黛玉走出去。 夜晚,黛玉辞了理国公府,又与迎春话别,带着紫鹃、雪雁等人乘上辇车回到畅春园。 紫绣阁就在眼前,乾隆想着这段时日的顺利,倒也心情舒坦,极想早些见到黛玉,把两日后的隐贤山庄之行,再重新梳理一遍,决不能出了岔子,要是还有兴致,有心让黛玉也即时来上一诗啊词的,又怕传到太后耳朵里,又是坏了规矩。只好先安抚下,自己也想着如何对应,那都是些在古籍里浸透的主儿,没个三两三,何敢去称斤两? 兴冲冲到了紫绣阁,不见佳人面,一问才得知,黛玉奉了太后之命,带上赏赐,前去理国公府祝贺柳芳大婚。这事儿办的,黛玉见到人家的婚礼会是怎样的感触,只觉着心痛,柳芳能给贾家女孩儿的,自己却是无法做到地。贵妃之位,说到底也是个二房之位,这次让她去,会不会起到反效应?心里暗自埋怨母亲,何必让她去,换谁去不比她去合适。无聊的坐在黛玉的书房里,信手翻看着里面的书籍。正翻看着有趣儿之处,从里面掉出一页纸,上面有满满的书籍目录,让乾隆纳闷,这里并没有这些书,是黛玉想买的不成、有些已然是孤本,这丫头,倒是有心了。回想她进宫这段日子,除了给太后请安,就是去皇后那儿点个卯,要不就去看看慧皇贵妃的病,别处极少涉足,就是婉嫔找她,舒嫔约她,再就是绿萼常在过来陪陪她。她大部分功夫都用在看书,要不就想着出去玩儿。这次弄什么隐贤山庄的恭贺乔迁之喜,以文会友八成是惦记着跟金夫人玩儿。看来自己枉为仁君,也被这丫头忽悠了。时至今日,三年之约还有两年,要看紧了她,别让她抖搂出什么花样儿来,事不过三,林家,别太欺咱们老艾家不通文墨的弯弯道道,我就是要定了你—林家黛玉。 想了想,收起那页书籍目录,见着张廷玉或是刘统勋他们,得问问的,看能不能淘换着这些书,就让这小丫头来个意外惊喜吧。 又想起一事。叫过骆吉:“去把太医院,专门照料黛妃地太医找过来。” 骆吉忙应了一声,走出去,跟着这位主子多年,体察圣意,早就明白人家的心思。这位林姑娘,早就是主子心目中地黛贵妃,也知道他的苦衷。倒是姑娘本人,并不理会。忙亲自赶到太医院,找着照料林姑娘药物膳食的太医,一起回到紫绣阁。 “回皇上,姑娘的身子养的挺见好,也不怎么咳嗽,就是脉象还有些弱,姑娘倒是挺听话,让服用什么就服用什么。” “嗯,这就好,小心侍候着,姑娘身子好了,朕给你升官加爵。” “谢皇上。” “不准其他人插手姑娘地事儿,不管是谁,定要告给朕。” “下官明白。圣上放心。”鞠身退下,走在路上直纳闷,这位姑娘还真是得宠,竟要皇上这样上心。 黛玉回来,一进到屋里,就看到乾隆正翻看自己的书,向前施礼,又被人家拦住,拉着坐在一处。除下外衣,又净了净面。端起茶水抿着,就手瞟了一眼,心里有了数,就笑着把理国公府地婚礼,向乾隆讲述一番。见人家有些心不在焉,就让月眉赶紧备上宵夜。 乾隆知她在外面又没有吃好,就陪着她又用了些。让她早早歇息,自己去了皇后那儿。 黛玉躺在床上,想着在理国公府的地见闻,知道各个府邸都在为隐贤山庄那儿,以文会友的壮举猜测着。也为名额之事争地激烈。心里有些不安,也不知为何,就是感到莫名的忧虑,睡不着就起身,顺手又拿起那部书,翻了翻,竟然没有了里面的书籍目录,掉在哪儿了?会是乾隆覓了去? 这样的晚夜,在荣国府也有个人竟然睡不着。袭人看着熟睡的宝玉,又想起他才刚说过的话:和甄宝玉两个人一替一天的去隐贤山庄,这可了不得,万一让外人知道,那就是塌天之祸。本想去找王夫人,又觉着这些日子,太太对自己淡了些,万一人家不信,又是不讨好。 心里急,要是往常,会与麝月商量商量,这会儿她留了心眼儿,要把这件事儿破了去,又不能让宝玉对自己起疑心,最后,还是想到了宝钗。 趁着夜色,披上风衣,没带一个人,自己悄悄的溜到园子门前,里面见是她,也知道是宝玉的屋里人,不好推诿,只好开门让她进去。 她独自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园子里,倍感恐惧,心里念着:南无阿弥陀佛,扎着胆子穿过去,直奔薛家院门,狠狠的叩着门。 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谁呀?死了人啦,这么早晚还不消停,赶上咱们家的大奶奶了。真是的。”这位也不怕夏金桂听着,跟他大闹。 袭人又气又急,顾不上挑人家的眼,忙求着:“大爷,您快开门吧,我有急事找宝姑娘。” 《一百九十七》李代桃僵 深人静之际,宝钗并没有睡,才放下手里的针线活,乏的手指。(脸上带着丝丝苦笑。回想白日里从贾府传递着迎春大婚的盛况,心里既是羡慕又是妒忌,自己何时能有这样的风光。自己这块耀眼的金子,会有谁来珍惜疼爱。 外屋的莺儿也被她的动静弄醒,埋怨着:“见着紫鹃,姑娘就不能跟她说说的,有些话,咱们自己不说,没人替姑娘说。”白天不说,夜里自己折腾自己。 “你只管睡,别管我。”这事儿她心里看的通泰,皇宫水太深,不是黛玉能把握的。 正这时,外面传来叩门声,她也披衣而起,仔细的听着动静,听着来人走进来,那话语却是袭人,心里打着谱儿,她这大半夜的,有什么事故?嘴里吒着莺儿:“还不快去给袭姑娘开门,就知道睡。” 莺儿忙起身开着房门,嘴里不忘打趣着:“袭人姐姐,这大半夜的,不跟宝二爷淘气,跑到咱们这儿来,不会是拌嘴吵架,让咱们姑娘帮你吧?” 袭人走进来,一下子跪倒宝钗面前,抽抽搭搭的说:“求宝姑娘救救宝二爷吧。” 宝钗才站起身相迎,一下子跌坐在炕上,心想;会是甄家的事儿,出了大漏子,把贾家陷进去了?又一打量,不像是,忙问:“出了什么事儿,快起来说。地下凉,别着了风寒。” 莺儿把袭人扶起来,又端过来一杯水。 袭人定了定神儿,这才一五一十的把宝玉跟甄宝玉的交易和盘托出。 宝钗心里暗道不好,那甄家一直在江南,不谙京城人的做派,万一被有心人识破,就是大是非,在这儿,帮个人往上升,难上加难,要是往下踩个人,比踩死个蚂蚁都麻利。宝玉糊涂,甄家是哪个?是皇上钦点地犯官之家,全家除去那几个人,都在牢里,这样一来,不第是要把漏网的几个人也栽进去。贾家势必要受到株连,而薛家又怎能独善其身。灵思一闪,既然宝玉不好此道,何不让哥哥去撞撞运气。都是买卖人,不过是大巫小巫之别,说不定能结成角之势,再怎么说,薛家也沾着点儿皇亲,又有理亲王府的照拂,在人脉上不比隐贤山庄主人强出许多? 想到此。绽出微笑。亲热地拉着袭人。递给她一方手帕:“擦擦吧。看你这又是眼泪又是汗地。这事儿我去跟姨娘说。” 袭人也放心不少。忙趁热打铁地:“姑娘。这事儿不能慢了。[.超多好看小说]要是让那个甄宝玉去了。就毁了宝二爷。这阵子。太太不待见我。有些话也不敢去说。只能心里着急。这诺大地府里。也就姑娘你。待宝二爷是真心地。” “我知道。太晚了。你快回去。不然。宝玉要了醒了。不见了你。指不定急成什么样儿。” 袭人放心地回去。宝钗又打两个婆子送她。 莺儿把袭人送出房里。转回来看到宝钗正凝神思索。知道这事儿不简单。也不敢插言。悄悄地掩上门。自己睡去。 次日一大早。宝钗起身。让莺儿给自己找出一身半新不旧地地衣衫穿了。又随意戴上一个火红地珊瑚簪子。扶了莺儿去看王夫人。 王夫人也才起身,正打算用餐。见宝钗过来,挺高兴,又赶着让彩云多拿来一份早餐,娘俩共进。 宝钗红了眼圈儿,拿起筷子又放下,欲言又止的:“姨娘,我。” “这丫头,又是受了那个混账媳妇的气了吧,别理她,还是过来跟姨娘住省心。” “今儿到还没有,我是为宝兄弟担心。” 王夫人别提有多受用,这阵子没少为宝玉的婚事张罗,官媒也见过不少,可是一和宝钗相比,差的不是一个等级。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相貌跟宝钗没法儿放在一处论。思前想后的,还是舍不下宝叔,只是一下子也没有法子打破僵局,这会儿宝钗过来,竟是为着宝玉而来,怎不让王夫人喜出望外。一把拉着宝钗地手,又看看她的打扮,故意道:“看看你,哎,这叫怎话儿说地?总算是想明白了,姨娘身边就你跟宝玉两个人,在姨心里,你跟宝玉一般重。 说吧,什么事儿?” 宝钗试着眼泪,又停顿一下,看王夫人满脸的焦急,心里别提多得意。把昨夜袭人地话又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那甄家遭此大难,消息自然闭塞,甄公子脑子也懵懂了不成,跟宝玉轮换着去隐贤山庄,也忒不知深浅。就不怕被外人看出来,害了自己不说,把宝玉也牵连进去。他们倒是不用担心,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咱们受得了吗。姨娘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袭姑娘担心,又怕说错话,让姨娘生气,就托我过来。姨娘,不看别的,就是看在袭人一心为宝玉地份上,不要责怪她。” 王夫人银牙紧咬,眼睛里冒着火,恨恨道:“我统共一个宝玉,不能让他们毁了,不行,我去找甄家太太说去。” “姨娘,千万别这样,又不是甄家公子的错,是宝兄弟找的人家。可怜见的,人在屋檐下,谁能不低头?宝兄弟开口,人家敢不应承。心里指不定怎么为难呐。在京城里待着,还要惦记着牢里的亲人,谁有那个心思,去给外人捧场。咱们该给人家赔礼才是。” 王夫人让宝钗这么一分析,也觉着理亏,气早就灭了。想着如何处理这事儿,宝玉看样子是不想去什么隐贤山庄,不过是搪塞一下。也罢,干脆不用经过他,直接让袭人把那张请柬拿过来就是。原来,为了以防万一,有宵小趁机捣乱,以实名制安排此事。于是,让彩云找袭人过来。 不大一会儿,袭人走进来,先向王夫人请安,又向宝钗问好,而后在一旁肃立。 “去把宝玉的那张请柬拿过来。” “回太太,那张请柬,二爷已经给了甄家的公子。” 王夫人闻言,倒是愣住了,这小子动作倒是快,这也无妨,我干脆釜底抽薪,就让彩云、袭人跟着,去看望甄家母子。而宝钗倒是笑着推辞,要去看看贾母,给老太太请安去。 匆匆来到甄家住处,一进去,就见甄家太太正在洗衣裳,甄宝玉坐在石阶上看书,拿着一个枯树枝在地上写着什么 王夫人眼里酸,也觉着难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任谁也是不好过地。忙咳嗽一声,甄家太太听到动静,忙直起身子,看到王夫人,忙扔下手里的衣裳,陪着笑脸迎上来。“王姐姐,您看我,就闷头儿洗东西,没顾上别的,怠慢了姐姐。快请进,好歹坐坐的。” 王夫人亲热地拉着人家地手,轻叹着:“这一向穷忙,没顾上妹妹,让妹妹受委屈。彩云,回头给甄家太太拨两个粗使的丫环过来。妹妹,让她们洗去。来,歇歇的。” 甄宝玉看见王夫人,忙放下手里的书,过来请安,而后肃立在母亲身边。 “这孩子,就是懂事儿,让人爱见。正好,也给我那个不成器的宝玉做个样儿,好好羞羞他。孩子,宝玉让你为难了是吧,好好地去什么隐贤山庄,真是不管不顾的。甄家老少就指着你了,去隐贤山庄,万一让有心人看破,别地不说,牢里的人就更难了。” 听话听音,锣鼓听声,在明白不过了。甄家太太忙让甄宝玉取出那张请柬,呈给王夫人。“这孩子不懂事,给您添乱了,回头我责罚他。” 王夫人笑笑,跟甄家太太又寒暄几声,回转自己房里。拿着那张请柬犯了难,丢开不理,好像这家在京城里还挺吃香的,滞留在自己手里,又觉着不妥。正烦躁之际,宝钗转又回来,说着:“老太太让给巧姐送些瓜果过去,我讨了这个差事,顺便也看看去,才回来。听到姨娘回来,就过来看看。” 王夫人把请柬拿给宝钗看,却见她拿起又放下,不解的看着自己。嗔怪道:“这该怎么办?均给外人还是让谁去?” 宝钗低头想了一下,扑哧笑了:“姨娘忘了,倒是我哥哥惦记着,就怕他糟践了人家的一份儿好意。” “这有什么,薛家也是皇商,还辱没了他们不成?拿上给蟠儿,让他去吧。”王夫人不以为然的,想起自己也是皇亲国戚,就这么小家子气,传出去岂不让人耻笑,又嘱咐着:“别张扬,悄悄地谁会认的你。”想想也是,宝玉又不是什么王府阿哥地,一个世家子弟,在京城里,满大街都是。 宝钗心领神会,忙谢了自己姨娘,赶紧给薛蟠报信去也。 大路朝天,城门把关。还是那条通往隐贤山庄的路径,城门前站着地守卫不少,大都是懒散模样,再没有前些日子的紧张,就是偶尔过来一两个当官地,也是随意问上几句,就放行。远远的走过来两个人,一位是巡视城内的侍卫总领牛继宗,一位是乌拉将军,别看都是武职,今儿个全穿的是便服。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态,对谁也是春风拂面,不笑不说话的。看起来平安无事,实则内紧外松。在城门四周,暗掩着兵士们。 人们不仅不慢的按部就班,做着自己例行的事情,走亲戚的,做小买卖的,公干官差的,娶媳妇聘闺女的,还有稀稀落落的年轻、年少的世家子弟们,骑着马往外走,目标不言而喻。 有几个世家子弟在结伴儿出行,其中也有贾环和贾兰叔侄。贾政把他们送到城门口,就转回去,跟着的有林之孝带着的家人小厮。这里没有宝玉,这让认的他们的官员纳闷,不禁问道:“存周兄,怎的不见二世兄?” 贾政也纳闷,只听王夫人说是,宝玉昨晚喝酒喝高了,这阵子还是懵懵懂懂的,晚些去吧。也没理会,只好先把贾环和贾兰带过来。嘱咐他们几句,就让他们上路。自己也往工部去,那儿还有一堆儿琐事等着呐。 又过来几个中年的文人,边说边往外走,全然不顾城门口的守卫。人家看他们的模样,错不了,怎么也变不成武林高手,奇能异士。 快到正午时分,门前来了一位骑马的文士打扮之人,神态自若,脸带微笑,一手持折扇,一手拉着马缰绳,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一个个中规中矩的,并不敢多言。 有人在后面叫了一声:“薛大爷,你这是奔哪儿啊?” 薛蟠吓了一跳,待要不理又觉着不合适,跟人家搭腔,又怕露出马脚,只好呲牙一笑:“那什么,回头见。” 径自往外走,又听见有人在问:“这位公子,你这是往哪儿去?” 薛蟠转身一看,面生,看得出来是一个守城的小官,忙文雅的**了一下面部肌肉。“回这位官爷,在下是去隐贤山庄。” “可有请柬。” “有,没被邀请,怎好舔着脸过去,岂不丢了咱读书人的脸面?”您就别拽了。伸手从身上取出一份请柬,递过去。 对方看看请柬,又看看薛蟠,最后还是还给他,挥挥手,让他过去。 薛蟠送了一口气,打马挥鞭,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那个小官“呸”的一声,小声骂着:“什么玩意,你会是贾宝玉,那我就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说话呀。 ”霍然站着牛继宗和乌拉将军。 “回大人,请柬上的贾府宝玉,下官见过,跟这主儿根本不是一个人,可拿的却是贾府的二公子,贾宝玉的请柬,上面有名字,绝对不是这个人。” 牛继宗也犯了思量,跟贾宝玉不熟,倒也见过,一个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的富家公子莫样,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他。迟疑着:“你确信,请柬上不是别的?” “没错呀,荣国府贾公的二公子宝玉。” 乌拉将军听得清楚,忙插话,说是既然这个人可疑,就用不得商量,跟过去,看他干什么。心里暗自得意,贾元春,贾贵妃,咱们乌拉家,终于等到了,这回看你有什么话说,这不是公开的藐视皇家权威是什么?自己不去不说,还要让不相干的人裹进来。 远远地从城里驶过两驾辇车及大队从扈人员,朝着这面行过来。二人相视看了看,收回眼神。乌拉将军吩咐着:“带着人,跟本将军过来,追,竟敢私偷别家的请柬,抓住他。” “来人,跟我追。”抓人这是守卫的职责,岂能任可疑之人得逞,忙骑马扬鞭追过去。 《一百九十八》厅堂言文 驾辇车来到城门口,后面跟着从扈的数十骑精干的侍与乌拉将军忙迎过来,走到辇车前,待要下跪参见,被里面之人止住:“在外面不用拘礼首/发” “是,恭送四爷。(.)” “嗯,小心当差。快点儿,玉儿,你坐稳了。”里面是乾隆与黛玉,还有颜芳、雪雁跟着侍候着。他们顺着大道朝着隐贤山庄缓缓行过去,留下一排车辙印。 早在乾隆决定要去隐贤山庄之前,启文就紧张的进行着一系列的准备。 并与负责护卫的柳芳对周围环境实地考察,布置从扈人员的警卫重点。八月十五过后,就有太监到此巡视,先看方向,何处更衣,何处垂询,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又有巡察地方总理关防的侍卫、太监等带了许多护卫人员出来,各处关防挡围幔,指出隐贤山庄的家人,何处退,何处跪,何处进膳,何处启事,诸多繁杂,仪注不一。 看着外面的风,黛玉陷入沉思。在这儿与那些读书人见面,真的会融洽相处,万一有些不雅之事,惹起圣怒,所谓天威难测,岂不是害了人家,皇权之下,岂能让他人嘲讽藐视,这在与太后、乾隆近距离接触之后,充分的理解到这一点。想着招数,顺手抓起雪雁放在自己身边的葡萄、脆枣、香蕉等,却是抓起了那人的手。 “怎么啦,让你这么魂不守,就连朕跟你说话,都没反应。”一副受伤的样子,眼里闪烁着一股戾气,竟是与笑颜同现。 黛玉感到冷,往人家那儿靠了靠,却是被紧紧搂着。 “就是想起了那年,在惠书院的事儿。” “那帮呆子,真真可恶,迂腐,顽固。想起了就有气,真想把他们都抓起来,关到大牢里。”想起了那年看到的陈正琊受伤的模样,还有那帮书呆子发飙地气势,心里就有气。 黛玉着头:“美地他们。敢情有地方管饭了。又有住处。又有人管饭。天下地美事儿。都让他们算计了。” 乾隆意外地看着她。眼里是笑意。这丫头又想什么呐?难道对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地文人、学子们还有更好地法子。鼓励地:“玉儿。有招数治他们。说说看。” 黛玉忽闪着那对含露目。盈盈一笑:“咱们也难难他们。皇上地文才比他们谁差?我就不信了。咱们比比看。少听他们胡诌。” “这倒是。朕从小就在上书房苦读。师傅们也都是名儒大家。能比他们差。朕就别在这天下混了。嗯。这话有理。关他们进牢里。成就他们地清高。傲世。不畏皇~。多了去了地美名。朕岂不是赔大发了。” “没错。我爹爹在世说过。有些人就是一根筋。死犟死犟地。九条牛都拉不回来。不是你们犟嘛。咱们比比看。” 这倒是。要安抚、化解几方面地恩怨矛盾。一次交道很难解决。这丫头。怕我性急。反倒弄坏了这事儿。心眼儿不少。可她怎么就不愿意在宫里周旋。也罢。对影儿地时候。我艾新觉罗历地诗词不比别人差。顿时升起比试地欲念。 前面回转探路地太监,禀道:“回皇上,启文一家在门前恭候御驾。” 乾隆哼了一声:“知道了。” 过了石桥,前面就是隐贤山庄。府。 就见大门中开,门前跪着启文、金夫人及几个儿女,还有众多的丫环、媳妇、仆人们。 眼见着辇车进到二门,乾隆携了黛玉的手,将她扶下辇车,走进去都起来吧。朕是微访,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不要扰民。” 启文率夫人和家小们忙谢恩爬起来,跟着进到正厅。 乾隆坐在正位,身边是黛玉相伴,身边围着雪雁、颜芳等人,还有骆吉等太监随着。 启文和夫人跟进来,跪在乾隆面前,叩首。 乾隆言勉慰一番,就让他们起来说话,并赐坐。 二人谢座,坐在下首,把各路来的文人、学子们的情形说了一下。 乾隆得知有几位南边儿地大儒也应邀到访,心下顿喜,看了看黛玉,小声说:“犟脾气的来了。” 黛玉也小声说:“咱们地不也到了。” 乾隆心下赞许她,也平复下好斗之心,也罢,先让下乘之马跟上乘之马,逗逗的,看看他们地底牌,就含笑对启文说:“文纬只管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别管朕。朕跟姑娘要好好玩儿玩儿地。” 城里来的有刘墉、纪昀等人,还有一些平素就喜好诗词歌赋的世家子弟们,想到此,诡异的笑,拉着黛玉步园子里游览。 因乾隆发了话,启文也就从善如流,退下去,又走进园子里的“文偃小筑”,里面是一座大厅,有众多的文人在相互的攻讦、嘲弄,一时之间,孔夫子云,孟子云,老子云,庄子云,之乎者也充斥在大厅之内。好在俱是文雅书生,倒还没有什么粗话。仔细看了下,刘与纪也在其间,还有些许京城内的文人、学子,贾环、贾兰夹在其中,因着年小,有些不知所措。 贾环倒是一脸的兴奋,打小就没见过这么多的文人相聚的场面,惊的张口结舌,只管乐。(.)贾兰没他那么紧张,眼里总追寻着一个人,时而喜悦,时而担忧。他对贾环说:“三叔,我内急,要出去。” 贾环不好丢下他自乐,也只好跟着他走出大厅,正好与启文走跟对面。相视一笑,拱了拱手,趁着大家跟主人寒暄之际,溜出去。 走到僻静的地方,找到茅厕,如厕之后,出来了,二位均是年少之人,哪能记的来路,又不见主人家的人,急的要哭。正这时,远远地看见一个人,是雪雁。二人愣住,难道黛玉也在这儿? 贾兰三不管的喊着:“雪雁姐姐,雪雁姐姐。” 正是雪雁出来为乾隆踏路,为的也是去看看文偃小筑的热闹。听到贾兰的喊叫,忙走过来,惊喜的:“你们也来了,等等地,我去告给姑娘一声的。” 贾兰忙说:“我要去看姑姑。” 贾环也说:“我也要见林姐姐,我也想她。” 贾兰生怕雪雁不允,忙说:“我有急事要告给姑姑,耽误不得。” 雪雁点点头,嘱咐让他们不要乱走,以免走丢了,让人误会。就转回去。想到贾兰能有什么急事儿,也不带费这份心,告给黛玉,她自会应付。 转身疾步走回正厅,见乾隆与黛玉正要走出来,忙把见着贾兰他们地事儿,说了。 乾隆听到说,贾兰有事 玉,狠狠地瞪着雪雁,多事的丫头,贾府的事儿什么关系,心里尽管不悦,也不好正面阻拦,就对黛玉说:“见见吧,万一有事儿呐。” 雪雁闻听忙把贾兰、贾环带进来。二人见到黛玉和乾隆在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二人也是见过圣驾的,只是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相见,忙跪下叩拜。 “奴才贾兰给皇上叩头,皇上吉祥!” “奴才贾环给皇上叩头,皇上吉祥!” 乾隆让他们起来,想了想,还是赐了座位。 二人谢座,拘谨侧身坐了。贾兰急切地说:“姑姑,兰儿要保护姑姑。” 黛玉笑了,没想到这孩子为着这事儿来找自己的,心里感动,在乾隆面前还是不能太显露,微微点着头:“好兰儿,姑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还小,姑姑这儿有好多叔叔们帮着,不怕的。” “可是有人很的,怎么办啊。” 黛玉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什么人,能跟自己过不去。这些年,自己也没得罪过什么人,那就是有人看自己不顺眼,心里一动,看着贾兰。 贾环想拽拽贾兰,让他住口,也不看在哪儿,信口开河的要闯祸的。 乾隆了兴趣,有趣儿地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贾兰显然明白了贾环的思,也想起了乾隆地身份,不能像在黛玉自己面前那样随便。 迟疑着看看黛玉。 黛玉鼓励他:“兰儿有什么话,就跟姑姑说,不怕的,说错了也不碍地。”顺手拿起一个葡萄塞进他的嘴里。 贾兰就把在苏州到金陵,及在绛玉庵左近地见闻,又从金陵出来到了京郊的路上,说了一遍。“他说他叫浪沧客,可总是神龙不见首尾的。”当然,这个机灵鬼自然的把甄家的人略过,想起了焦大,得意的告给黛玉。 黛玉闻听笑出了眼泪,摇着头,这个焦大,倒是衷心护主。心里有丝丝锥心的伤痛,原来外头也不让人放心。 乾隆冲骆吉点下头,骆吉匆匆出去。看着贾环,又想起探春,就问了几句,知道他在家学里读书,想起那个不知好歹的宝玉,心里颇为反感。又问着贾兰,都是在金陵的事儿,得知邱光的作为,沉着脸。看到黛玉不以为然的样子,也觉着失态,对贾环也抚慰一番。 “这么小的两个孩子,也没人跟着,朕不是给了贾府三个名额,怎么就来了你们俩?” 贾环忙跪下说:“原本让奴才的二哥一起过来,只是二哥他受了风寒,怕过给大家不雅,就先让我等先过来。” 隆心里极爽,好个贾宝玉,怕了吧,见不了世面的小人,也就在家里作威作福吧,一遇上正经啃结上,就现了原型。心里有了数,让贾环、贾兰叔侄跟在身边从扈,不用跟那些文人酸客们住在一起。 能跟着圣驾出入,这是多大的面子,黛玉也喜欢,拉着他们问长问短的,眼瞅着时候就不早了,乾隆在她停顿片刻的空档里,忙说:“过去看看吧,不早了。” 黛玉一手拉着贾兰,身边跟着贾环及雪雁。颜芳等人,朝外面走。见骆吉匆匆过来,本想问问他,又想到那些臭规矩,还是算了。 骆吉对着乾隆的耳朵,低语着:“听说叫客之栋,淮安人。是个古怪的人,没人知道他的底细,浪沧客这个名儿,倒是不多见。” “长点儿心眼儿,不是贾兰说破,咱们还不知道呐。” “喳,奴才知道,据有人举报,有人拿着贾宝玉的请柬,过来蒙事儿,被咱们发现,正等着处置。” “弄清楚,是不是把人害了,冒名顶替。” 来到文偃小筑,早有人悄悄知会启文,他又跟身边之人调侃几句,这才从旁门走出来,接着乾隆、黛玉等人往围上屏风的后面引领,待乾隆他们坐下,又看看贾环、贾兰侍立在一旁,知道他们是贾府之人,心里纳闷,不是不待见贾府,怎么还要带在身边。也不好相问,皇家之事,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雪雁、颜芳呈上茶茗,黛玉慢慢饮着,悄悄问:“还算不,挺雅静的。” 启文苦笑着:“里面纪昀跟他们杠上了,互不服气。像对乌眼鸡,差点儿没掐起来。” 黛玉忙问:“可是谁出了什么题目。” 启文说出题目,“是孟子的尽心上,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乾隆点着头,思索着:“这倒使得。”看到黛玉会心的一笑,不由的看着她。 黛玉脸一红,别过头,不去看他,只管注意着厅里的动静。 “玉儿,别滑头,说吧,你有了什么好题目。” 黛玉走到几前,拿起笔,在颜芳铺好的宣纸写下个字。 乾隆起身过去看,却是孟子的名句,“山径之蹊间,介然用之而成路,为间不用,则茅塞之矣”。 乾隆也暗自思索,想着里面的含义,冲启文示意着。 启文拿起来看了,也暗自惊叹,待字迹干了,收好,拿出去。心里不免得意,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回有热闹看。 乾隆命贾环、贾兰也依着题目作文,作得好有赏赐。 贾环眼前一亮,忙走到太监安置好的几前坐下,思考着题目。 贾兰也不示弱,在另一处位置前坐下,也提笔想着破题之策。 外面传来一阵笑声,却是有人第一个交了卷子。 乾隆点头示意下,骆吉走出去。一会儿,就拿来几份卷子看,有的显然言辞上过于偏激,让他极为不爽,依着往常,有人要吃亏了。想起黛玉的话,又定下心。 过了有一个时辰,贾环、贾兰也作出来,交付到太监手里,呈给乾隆看。 黛玉也凑过去看着,眼里满是嘉许,这回两个小的,能挣个彩头,就朝着乾隆示意。就听见说:“等等外面的。” 这阵子,外面走进来柳芳,冲乾隆、黛玉先施一礼,而后,看到贾环、贾兰有些意外,随口问了几句,就看了看乾隆。 乾隆看出来,柳芳要奏明的事儿,定与贾家有关,示意他一下走到一旁。 柳芳跟过去,低语着。看上去有几分为难,只能让乾隆自己处置。 黛玉眼尖,看到后心里揣摩,会是什么事儿?就听见乾隆低低的吼着:“关到牢里去,谁说情就把谁按同罪处置。” 《一百九十九》不尽东来 玉跟一帮世家子弟在锦香院玩乐,早把什么都忘了,里,随口问了袭人几句话,见府里没什么大事儿,顾不上探望贾母与王夫人,心里惦记甄宝玉,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回来没有?悄悄带了麝月来到大观园。(.好看的小说) “世兄。”见甄宝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儿,心里琢磨,被人看出来了?让人挤兑了。谨慎起来:“怎么样?没被人家看出来吧?” 甄宝玉支吾着,半天才说。“昨儿个,世伯母亲自来把请柬拿走了。也是,我这样的身份,不宜在外面招摇,万一被人看见,就是泼天大祸。” 宝玉暗自吃惊,母亲也太过分。硬从人家手里把请柬拿走,还冠冕堂皇的。这事儿自己是瞒着别人,就连李贵、茗烟也没让知道,会是谁捅到母亲那儿?难道又是她,怪不得连家中的姐妹们,也不愿意把心里话跟自己说。她想干什么,竟然干涉自己跟别人交往,这就是正妻也不能够的。心里有气,又觉着对不起甄宝玉,就慰了人家几句,沮丧的往回走。回头看着麝月不语,想起来在一起的日子,眼里散出一许热烈。 弄的麝月觉着浑身不自在,有些发毛的瞪了他一眼。 宝玉有心去问夫人,和她理论清楚,自己已经长大,交友周旋有自己的意愿,又怕母亲迁怒到甄家,只好忍耐下,装作没事儿人一般,照常给王夫人请安问好。只是对袭人,心里又气又怨又无奈。 这日,贾政一下朝就匆匆上轿子往家里赶。脸上带着一股怒气,气急败坏地走进府里,厉声吩咐,让小厮们速速把宝玉叫来。 宝玉正跟贾那儿说着笑话,见是父亲找自己,也没在意,这阵子父子关系好上许多,二话不说的跟着过去,走进书房,就见贾政瞪圆了眼睛,怒喝着:“逆子,你不把家败了,你是不安心,是吧?” 宝玉吓了一跳,忙跪下,战战兢兢问:“父亲息怒,这阵子儿子一直是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哪儿也没去啊。” “我问你,请柬呐?在哪儿?” 请柬。宝玉脸色一变。难父亲不知道。偷**视一下。发觉贾政寒着脸。手指发抖。越发地不敢明说。 看到宝玉这样儿。让贾政更为震怒。大:“拿家法。” “在我儿。”听到贾政回来。颜色不对。早就有人知会了王夫人。又听到叫宝玉过去。王夫人不放心。就赶过去。正好听见。 贾政冷笑着:“好啊。果然是你。我量宝玉也做不出来。夫人。拿出来。我要看看。” 王夫人火起:“老爷这是何意?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不过是一个商人攀附咱豪门贵胄。有什么要紧。” “好个夫人。好个王家地大家闺秀啊。你把请柬给了谁?” 王夫人心里暗自吃惊,也觉着事情不对,强辩着:“我给了蟠儿,怎么啦?” 贾政跌坐在太师椅上,无奈的流下老泪。心里把王夫人骂了个百八十遍,这个女人蠢到极点,就知道维护薛家,这会子好了,看你怎么办? 王夫人见贾政脸面不善,不安的:“老爷,蟠儿他?” “已被关到大牢里,圣上发了狠,谁说情就按同罪处置。夫人啊,你几次三番的胡闹,置贾府何种境地?我累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薛家在哪儿,你也知道,想怎么样,自己清楚。” 王夫人大哭起来,抽抽搭搭的:“老爷,我也是为了大家好。你听我说。” 宝玉也吓呆了,看着父亲,又看看母亲,不知所措。也大哭起来。 贾政冷笑着,弗身而起,走到门边,放下一句话:“看来,我将来要指着环儿和兰儿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王夫人急了,跪下哭道:“老爷,你不能这样,咱们是结发夫妻啊。” “你待怎样,要我跟着你一块儿给薛家陪葬不成?”理也不理地去到赵姨那院里,从那院传过来赵姨的娇笑声。 宝玉站起身,看了看王夫人,转过身子,又到脸色苍白的袭人,浅笑着:“去给薛家报信吧,去呀。” 袭人低着头,随即跪在宝玉面前:“二爷,你不能这么说我。” 宝玉气地脸都白了,伸手点着她,浑身颤抖着:“我要怎样做才趁了你的心?我什么也没做,你就这么坏我。或是,也把我送进大牢,薛大爷一起就伴儿。” 袭人也哭了,爬过去抱着他的腿,哭泣着:“二爷,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这么说。我什么时候坏过你的事儿?为人说话要凭良心。太太、二爷,还是去求求娘娘吧。” 宝玉吼了一声:“谁敢去跟娘娘提这个事儿,谁敢去坑了我姐姐,谁就是贾家地仇人。”倪视着她,点着头。又看看茫然失神的王夫人。叹息着,转身走出去。 “太太,太太。”袭人边哭边摇晃着王夫人,心里暗想,娘娘不是贵妃嘛,求求她在黄上面前说句话,就那么难。直到把彩云也叫进来,连喊带敲打,总算是让王夫人回了神。(.无弹窗广告) 王夫人看看自己身边,不相信的,然而最终绝望了。“他们都走了。你也走吧。” 袭人头一回不自信的哭了,失神落~的回到自己房里。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薛家也得了信儿,顿时掀起轩然大波,薛姨妈哭的死去活来地,宝钗也哭成泪人一般,夏金桂大哭大闹的,指着薛姨妈骂:“不是说有个好亲戚吗,怎么没人管你们?瞎了眼地,跑到我们家骗人,骗了我,骗子,怎么不把你们也关进去。这还是家吗?”信手把薛家的仆人们发疯似地打了个遍,吓地人人自危,忙着夺路躲避。家里的东西,能拿地就全拿走,拿不走的就砸的粉碎。屋里屋外的,一片狼藉。厅堂的地上,直挺挺的躺着薛姨妈与宝钗,身边围着同喜、同贵、莺儿、文杏及几个仆妇哀哀地哭泣。 还是一个年老的男仆,站在外面不忍心的劝着,让大家把这母女俩先抬到炕上,几个人这才翻过味儿来,掐人中地掐人中,拍打背后的拍打后背,总算把她们弄醒。 薛姨妈哭着跟宝钗说:“这可怎么办?要了我的老命了。” 宝钗从自己手上褪下玉镯子,让一个仆妇去当了,买些东西回来,好过下去。 仆妇带着一个杂役出去,宝钗又让莺儿和同喜她们去把 拾一下的。见她们都走出去,这才挣扎着起身,踉不起眼的犄角,信手摸了摸,“啪。”的一声轻响。里面出现一个暗格,忙打开。 看到里面的账本完好无损,她松了口气。放回去,重新规整好。又走到自己的卧房,把一个破旧的箱子打开,从夹层里取出一叠子银票,放在身上,又重新把箱子放归原处。理了理有点儿凌乱地发髻,换上一件半新不旧的蜜合色中衣,罩上一件枣红色地比甲,走到母亲房里,商议薛蟠的事情。 薛姨妈靠在墙角,无助地看着宝钗,抹着眼泪。哭着:“我的儿,生生累赘了你。只说是你姨娘能帮把手,下子倒好,都躲了起来。” 宝钗劝道:“这样地事儿,也怨不得姨娘,是咱们太大意了,总想着好事儿。别急,让我再想想的。” 薛姨妈急道:“我的儿,快想个法子,好歹把你哥哥救出来。老薛家的列祖列宗们看着你呐。薛怎么还不回来呀?琴丫头也躲了,连个在外头照应的人,都没有。” 宝钗也不说话,莺儿进来,就让她也把同喜叫过来,取出一张银票,让她们出去,再叫上一个伙计,跟着去置办些常用的物件。 莺儿与同喜领命出去,宝不理身边还在哭泣的母亲,站起身,望着外面,脑子里反复琢磨着,脸上时而皱眉,时而展颜,纤纤玉手握成拳头,眼里闪动泪花。 隐贤山庄热非凡,不论是阳光下,还是缀满繁星的夜空下,都能看到文人名士、书生学子等,或交谈,或习作。乾隆也夹在其间,自号金四,与几个文人墨客在推杯换盏,推心置腹交言正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远处走过来几个中年文士,也是走边谈的。其中一位看到乾隆,惊呆了,直直的杵在那儿,不动,半天才回过味儿,撇开其他人走上前,含笑侍立在一旁。 有人走过来,乾隆当然觉,回身一看也愣住,倒是反应快,微微一笑:“乔先生一向可好?金某着是的挂念先生。” 乔先生忙一揖到底,激动地:“让金先生念,乔某惶恐。” 乾隆了他一眼,心说,会不会说话,再说下去,该罪臣该死也出来了。示意他一下,又和那几个人交代几句,往一个僻静的地方走。 那个人也不痴呆,明白他的意思,忙跟着过去。拘谨的站在乾隆身边,望着眼前的水塘,听着下面不时的传来突。”的泉眼流水声。 “这些日子,查的怎么样了?” “禀皇上,臣已经有了眉目,有些人牵扯到一些边远的督府,臣要离开京城一段时日。” “好,朕会让人给你送去盘缠。小心些。” “万万不可,那日臣收到皇上和皇后的赏赐,还有不少,够用的。” “无碍,不是说穷家富路,多带上些稳妥。” “皇上,这儿太危险,您还是尽早回去吧。您不是您自己的,您是咱们大清朝的。” “好了,朕知道。”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就让你们盯上了,还让不让人活了?这两日,跟着一帮子穷酸们瞎掰,感觉不错。才找着点儿感觉,就回去,也忒扫兴。也罢,在这儿,不好跟乔温升待的太久,以免被人注意,就离开他,往下榻之处走。 乔温升目送着乾隆离开,眼见的几个文人不离左右的呼应着,也知道有人护卫,放下心转过身子,见到一个久违了的人。 你怎么来的?” “这话说得,你能来,我就不能来?还有没有天理?”莞尔,侧目看着他,一副我就这样你能咋地的样儿。 “客之栋,你想干什么?这是京城,不容你胡来。”端了端架子,就要开训。 “乔温升,你也别得意,早就被人家开革了,还冒什么大气,别硬撑着,咱们借着家主人一方宝地,秉烛夜谈,怎样?” 乔温升也想探探此人的端底,倒也合了心思,也罢,看到一个家人路过,就吩咐着:“备上几样酒菜,我二人要对酒当歌,摆在前面书房就行。”等从人应命离开,对着客之栋从容拱拱手。“走吧,这夜晚露重,别犯了风寒。” 客之栋动容,唏嘘不已。跟着他步入一个不大的书房,里面有一处四的卧室,一应用具俱全。已有丫环点燃蜡烛。见他们进来,鞠身一礼,悄悄的走出去。 客之栋一脸的嫉妒,坐在绣椅上,打量着书房里的布置。酸酸的来上一句:“代略兄,一向不错,就是丢了官,也能在这京城里自在如常,真要在这儿扎下去。” 乔温升反刺一句:“多行不义必有失,哪有你自在,江湖上也有了名气,浪沧客,鼎鼎有名啊,今非比,代略惭愧。” “还是叫我知觉的好,有时候,我自己都觉着假,像一个无根的浮萍,心里害怕。”狠狠的看着外面,正要说下去,进来几个仆人,俱拿着食盒,摆在几上,香味扑鼻,精致上乘。 里面有一个人看了乔温升一眼,乔温升认出来,是乾隆近卫,心中释怀,皇上还是挂着自己,怕自己遭到意外。进一步,觉着浑身冒出冷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人家不会把自己也放在内里。 “来来,别客气,既然主人好客,咱也别荒废了人家的好心。”乔温升一边给他倒着酒,一边让着他。又禁不住打探:“知觉,可有何打算?” “四海为家,到处漂泊。接着文纬的请柬,也过来蹭上几餐,听说京城里也不安分,弘历也是坐在火上烤,有趣儿的很,看见他们窝里闹就解气。” “他们闹,罔顾朝廷顾,倒霉的还不是老百姓。” “反了他的。正好渔翁得利。” “还是这个性子,就不能改改的?这些年了,见识了不少,用脑子好好的想想,老百姓真的愿意跟着胡闹?” “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饥,老百姓怎的,他们懂什么?还不是靠着一代英主行事。这,不是遭了灾。” “朝廷不是赈灾了,大笔的粮食、赈灾款项不是拨给了各个州府衙门,又派下专人下去。嘿嘿,英主,是谁?是你还是你们眼里的老朱家后裔?” “你怎么总是帮着弘历他们说话?” 《二百》和谐大焉 温升正色看着他,恨不得咬他几口,又无可奈何的痛自斟自饮。[]端着酒杯,走到窗前,举杯邀月,吟道:“天生我材必有用,留取肝胆照苍穹。” 客之栋佯笑一声:“前一句是李白的。后一句是林如海的。你是何意?” “哼,话不投机半句多。” “说到你的痛楚了,不想面对?不说也罢,天晚了,就此别过。” “你?”乔温升望着他消失在黑夜里,呆住,望着窗外的明月,一声长叹,一鞠热泪。 这日,文人名儒、士学子们齐聚文偃小筑,熙熙嚷嚷的好不热闹。其中不乏有天南地北的人物,京城里的刘、纪等人,还有少量的世家子弟,诸如贾环、贾兰这样的年少之人,也尾随在后面拘谨的坐下。正有人提议让江南名儒厉缘讲演一番,这时,就听到外面传过来一阵脚步声,一众人拥着乾隆皇帝、黛玉来到大家面前,身边自有启文相陪。一路之上,所遇之人无一不受到他那春风和煦般的沐浴,一脸的诚恳仿佛与人们是久违的相识好友一般。弄的这些个人目瞪口呆,张口结舌,京城的人自是跪下参拜,有机灵主儿也顺从的依样照搬。无奈何,余者无不推金山倒玉柱跪拜,有那不甘心的主儿,头一扭,装作没看见,显的形影孑,乾隆微笑略过,熟视无睹,亲和的挥手让大家就座。 “众卿平身,各位俱是我大地栋梁之才,不必拘礼。”率先坐下,下首坐着启文,另一面坐着戴着帷帽地黛玉。身后是颜芳和雪雁,还有几个侍卫随着,太监骆吉也夹在其中。 有人站起来,向乾隆一礼:“草民请问皇上,前两日所出之题目,仰或是皇上之意?咱们并不是应举的学子,这样作未免让人费解?” 启文接过话,好笑的:“绾之,文纬我就不能出个题什么的?” ~然,抗声道:“真是文纬之意?” 玉接言笑问:“这位大叔。小女子也出了一题。 “姑是何人?竟然在我等面前如此做作?” “说过了。小女子。就是各位常说地。与小人同为难养地小女子。” “你?”那个人变脸变色地。你了半天也说不下去。呆在那儿。 有人打着圆场。先向乾隆拱拱手。又含笑看着黛玉:“这位姑娘。能给咱们出题也是大家了。请问名讳。” “苏州林氏。” 场面顿显寂静,又有人发问:“江南地如海公可与姑娘有关?” 黛玉莞尔。“乃是家父。” 那个人惊讶的看着黛玉,让乾隆感到不快,哼了一声,猛省过来,忙歉然一笑:“如此说来,你我乃是师兄妹。小兄顾若寅,字山。从师令尊大人。” 黛玉也是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大庭广众面前来个认亲,也不能这么干着人家,忙报以微笑,隔着帷帽,其实人家也看不见。“山师兄,请坐。” 客之栋忙插话,他并不理会乾隆,讪笑道:“慢来,慢来,您二位的认亲大典往后让让的,咱们还有话要说。” 顾若寅才不理会他,满脸地兴奋,自顾自的跟黛玉说:“还有两位也是老师地弟子,一会儿再与师妹引荐。”江南顾家,乃是大姓人家,多人杰,名士、举人、富豪商贾遍布江南九省,这次过来,不仅是冲着文坛聚会而来,也是为着商贾买卖上的联络,本人与启文又是好友,如今乾隆亲临山庄,又有林家黛玉在此,举数得之会。 黛玉还没答话,就见乾隆衿首应允:“多谢顾先生好意,一会儿咱们小酌再谈,你看,有人等不及了,别扫了人家的兴。” 一阵哄堂大笑,弄的客之栋几分难堪,只好忿忿的起身,向大家拱拱手。 “诸位,诸位。”差启文忙起身向四周一抱拳,好歹帮他一把,示意大家安静。随即邀请着:“知觉兄你说,不必客气。在座的都是文坛上地好友,畅言啊,畅所欲言。” 隆也报以微笑,伸手一礼:“知觉先生请说。” “皇上客气,两个题目,出得好,出的好啊。不才要问,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此乃何意?” 刘笑吟吟地拱拱手:“先生乃是当今名士,这是孟老夫子的名句,岂可遗忘乎?当今圣上,乃是爱才之人,不忍埋没各位地才干,礼贤下士,为的是求贤若渴,邀各位侧身于庙堂,施惠于百姓。” “倒是咱们想左了。” “想左了不打紧,在正回来是。” 又有人起身一礼,含笑相向:“不才有一事不解,还请解惑一二。昔题目之一,为孟老夫子名句:‘山径之蹊间,介然用之而成路,为间不用,则茅塞之矣。’用在此间令人混沌。还望有人分解分解。” “看见前方地一片未知的地域,不知其解,总是在一旁说说这个,又说说那个,总之,就是不对,别人怎样做,你也看不到,感觉就是不对,又说不出什么来。有这样的功夫,何不走进去,去见识一番,去历练一番,回过头来再点评,不是体会更多,更有说服力。人生只有数十载,光阴可贵,各位先生要珍惜才是。” “或是你走进去后,感觉与站在外面的感觉不同,也没什么,你总是亲身体会到了不是。” “姑娘说的意思很深,不过,不才难以芶同,家祖有遗训,望乞体谅则个。” “家祖的遗训不容背弃,难能可贵。不过,小女子也有疑惑,望先生解惑。” “请讲,不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您客气。咱们都是炎黄子孙,在这块儿土地上,五十六个民族,或是更多的,我或有遗漏地。共生共荣几千年来,营造成今日这份灿烂地文明瑰宝,是众多民族共同努力的结晶,不是某个单一民族的,是满藏、回众多民族大家庭的。持那种想法之人,未免小家子气。各位有识之士,不会是这等人吧。” “你?你接着说下去。” “各位都是大家,小女子班门弄斧,抛砖引玉。咱们都知道再早没有文字时,咱们老祖宗用的法子是结绳记事,没错吧?请问,当年仓造字时,可曾 宗的遗命?再后来,众多的先贤们,又是如何做地,女子学问大,就不嗦了。” 文偃小筑寂静如水,掉下个针鼻儿也会听到。佯或均在思索这样的问题,刘看看乾隆,又看看黛玉,再看看启文。暗想,这丫头,题目出的够大,让他们难受难受去。 乾隆笑了,冲黛玉点点头,平和的吟道:“蓄之以道则民和,养之以德则民合,和合故而能谐,谐故能辑,谐辑以悉,莫之能伤。”——出自(管子)兵法篇。 启文忙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难道咱们今人还不能胜过古人?岂不让老祖宗在九泉之下伤心?” 当前老百姓要地是天下太平,安居乐业,俗话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政通、人和、和睦、和谐,才是人们最需要的,那个别人群体地小团体利益,在大环境下,是那样的苍白无力。人们要富起来,要积攒家底,没有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是不行的。而文人要有好的环境才能吟诗作画,展现出自己的高水平,兵荒马乱地,面对着血流成河,面对的操刀手们,如何平下心境安心作文章?要么怎么说,人们都盼着太平盛世。 时间在大家地思索间流逝,已到正午时分,启文热情的招呼人们如宴。 乾隆也派人邀请顾若寅前面,与自己及刘墉等人同在一处就。 黛玉悄悄地雪雁、颜芳使个眼色,三个人退了出去,沿着小径转回到内宅。 金夫人正等着她,惊喜看着她,好一会儿,一把搂在怀里。“好玉儿,你给咱们女人家,长脸了。” “婶,我不过是情不自禁地,胡诌了几句。贻笑大方,想起来,羞死人啦。”黛玉心里得意,脸上没敢露出来,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才华或许会带给自己无尽的烦扰。还是把得意放在心里。 夫人也在内堂里摆下一个席面,二人小酌了几杯,是女儿红与玫瑰酒,都是金夫人的私藏,菜肴均是苏菜,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弄到的,南京板鸭、淮安蒲菜、扬州煮干丝、镇江鱼、太湖银鱼、阳澄湖大闸蟹。喝了酒,有些微醉,被雪雁和颜芳扶到下榻之处。 清拂面,倒是警觉了不少,她推开二人,自己走了回去,坐在几前,极想弹上一曲,又不愿被外人听到,心里烦闷。 颜芳端过来云雾茶,她抿了一口,觉着好些,又喝了几口,才倒在榻上,看着门口发愣。 这一晚,黛玉早早就躺在芙蓉帐里,却是无法入睡。原本对乾隆目前的境况,有着几分同情,并不想真的插手在中间,谁知道会不会费力不讨好,而一旦来了,却在不经意间,又帮了他的忙。 雪雁悄悄的走过来,靠着她坐下,试了试她的额头,放下心。轻轻的为她捶着腰部,知道这几日劳心劳肺的,也没睡个好觉,也是,都是些男人里面的人精,跟他们打交道,也太难为姑娘了。这不,皇上也不心疼心疼人,偏要趁热打铁,跟那些个什么文人呀,名士呀,学子呀,谈啊谈的,夜半时分还不见踪影。想到这儿,觉着黛玉委屈,安慰着她:“姑娘,明儿咱们不管了,他、让他们自己弄去。” 黛玉哼哼的,低声说:“咱们趁早回城里去,我想去老宅一趟,正好三不管的,回去歇着。叫上颜芳,咱们三个行。” 明儿就走,姑娘倒是说风就是雨,挺快当。又为她捶了捶腿,看她像是睡了,也就停下来。走到外间屋,见颜芳在整理着黛玉的衣物,默默的站在窗下,望着外面刮起的秋风,情不自禁的走去,取出红绢子,随意的抛向半空,又跃身接住,尽情的旋转起来。别看她在舞着,对周围却没有丝毫的放松,警觉高着呐,忽觉有人接近,毫不客气,软剑递出,唰唰唰,将对方逼到一个角落里。凝神一看,却是一个侍卫。有些眼熟,没错儿,是乾隆身边的侍卫,这是说,皇上回来了。 听到传来喘息声,转身一看,可不是,乾隆就在眼前。忙上前叩见:“奴婢见过皇,皇上吉祥!” 乾隆满意的哼着:“你这儿撒什么症呐?也不守着姑娘去。这儿不是宫里头,凡事经点儿心。” 雪雁应了一声,就往黛玉屋里走,觉着身后有人,心里暗自吃惊,黛玉已经睡下,他这是干什么?忙拦着:“姑娘已经睡下了。” “朕知道,看看她,没你什么事儿。”乾隆瞪了她一眼,推开她,走进去。外屋的颜芳也愣住,忙上前一步,却被他的眼神退了出去。 雪雁可不理会这茬儿,跟着就进去,用身子挡在他的身前。 乾隆看着熟睡的黛玉,眼里闪烁着令人担忧的目光,他刚刚得到禀报:纳清师太已经离开绛玉庵,带着两个会武的丫环走的,留下清师太守家。这让他感到疑虑,这些年,老太太从未离开那里,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会不会是贾宝玉从中说了咱皇家的忌讳。想到这儿,心里不由的气愤难忍。不是他去苏州,能有这些麻烦?本想在隐贤山庄的文人聚会上,要他的好看,出点子难题给他,人家临阵脱逃,没来。再一打探,弄了个冒充的来蒙事行。好啊,朕就把他关到大牢里,就让人说情救他,看你怎么办?想起来就气,分明是还恋着黛玉,想从朕的手里把人夺回去,岂有此理。玉儿,不是朕狠心,从今往后,绝不会让你离开朕的左右。 一把搡开雪雁,走到黛玉床前,坐在她身边,端详着她,眼眸盈出柔情蜜意,伸手要抚上人家的脸,倒是黛玉惊醒,迷糊的看着他。 “是早起吗?这么快?皇上暂避一时,我要起来。” “还早着呐,再睡一会儿的。朕过来看看你。” “看见了,就回去歇着吧。明儿,还要打起精神跟他们对付呐。” “也是,朕就靠在你这边儿忍忍的,懒得动弹。你们都出去,看着朕干什么?”挥挥手,险些摔倒,挣开雪雁的扶持,恨恨的瞪着她。酒醉心不醉,这丫头忒可恶。 《二百零一》昊府掌门 上,你怎么不讲理?三年之约,还有两年,皇上不要黛玉惊的看着他,用锦被紧紧的裹住自己的娇躯,尽量平和的与虎谋皮。( “赖皮,你就这么看朕?放肆。朕要惩罚你,罚你随侍在朕的身边。 不对,你今儿的表现不错,赐你跟着朕,不离左右。”话说的颠三倒四的,借酒张狂。 “你疯了,跟那些臭男人在一起待着,当我是什么人?不行。” “谁说让你跟他们在一起的,让你跟着朕。这么笨,可也是,朕也是臭男人,这事儿倒是难办了。”呼出的热气带着酒味儿。 “那就回去想好说吧。恭送皇上!”黛玉被这番话弄的全醒了,眼里带着惊惧,看着他,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妥之事,想着法儿糊弄他快点儿离开。 “奴婢送皇上!”雪雁也跟闪在黛玉身前,挡着他。 颜芳走进来,着乾隆一步步走出去。总算是走了,二人出了一口气,瘫在床上。 雪雁变颜变色的:“姑娘,死我了。” 黛;着牙,气愤的坐起来:“不行,五更时分,咱们定要走。” 天还未亮。雪雁黛玉。又叫起颜芳。三个人悄悄地洗漱一番。吃了些盘子里地糕饼。带上些银两。衣物、水果、零食。穿上风衣。戴上帷帽。一路小跑地出了内宅往外闯。 几个侍卫闪出来。挡住去路。“站住。们是。是林姑娘。卑职有礼。您这是去哪儿?”话说地客气。就是不让路。 黛玉定了定神儿。认真地:“这儿一点儿也不好玩儿。想太后了。回去看看地。趁着早上没人。悄悄地。省地撞见外人。哪位去帮我叫辆车过来?” 为之人。为难地看看黛玉。和她身边地人。按说她这番话说地倒也合理。一个女孩儿家。呆腻了。想回宫里。只是乾隆有旨。任何人擅自离开山庄定要禀报。“姑娘稍等。”给人使着眼色。有人溜走。 黛玉心想。这定是给乾隆送信去。等他来了。一切就白忙和了。正这晨光。远远走过来贾兰。看到黛玉站在这儿。觉着诧异。忙上前问候。 黛玉见到他。有了主意。就问:“兰儿这是去哪儿?弄地这一身地汗。” 贾兰笑嘻嘻的:“去那边练了练,姑姑,也是要走走的?” “是呀,呆地闷了,人多,不方便,好些地方都没去。” “我陪姑姑走走的,可好?” 黛玉欣然同意,由贾兰陪着,三个人顺着他的来路走下去。一路观赏着园子里的奇花异草,假山溪水,还有船舶。(.) “呆的腻了,想出去回城里头。” “兰儿知道。姑姑,这儿挺严的,听说薛家表叔,让人逮起来,关在大牢里。” “这是多咱的事儿?” “咱们来那天。” 薛家,薛蟠,又进大牢,他这阵子倒是跟牢门有缘,这一下薛家又得天翻地覆的。可怜的元妃,乾隆不在宫里,会不会去跪求太后解难?这时候,自己回宫岂不是送上门去,这事儿得慢来。看了看雪雁和颜芳,眉头一动,有了主意。 “兰儿,这几日呆地可好?这儿没外人,说吧。”黛玉见这两日乾隆把贾兰、贾环交由乔温升照应,让他们跟着学些门道,心里倒是感激。一个是外祖母的亲重孙子,一个是远嫁到边陲的探春之弟,也是有意栽培他们。 贾兰兴奋地涨红了小脸儿,笑着:“姑姑,你不知道,那个乔先生,待咱们挺好的,带着咱们见识到不少地人,听他们说话,就跟听故事似的,不明白地,就悄悄问先生。可得了不少的知识。那天,姑姑走后,他们都佩服姑姑,私下说,私下说。” “恭维的话,就不要说了,可有什么责难的话?告诉姑姑,姑姑要记住。” “姑娘,算了。”颜芳劝阻她,难听的话,听了不是伤心,这又何必。 黛玉笑笑,“责难也是一种鞭策,兰儿,你说。” “他们说,宫中太,这样的人会被她们不容,可惜了。”贾兰眼圈儿红了,他不明白,林姑姑这样帮着皇上,为什么宫里不能容下她?真要有事儿,皇上能不能护着姑姑? “就这些?”黛玉平静地看着贾兰,心里忽的升起一个念头,在被删去地红楼原著里,真的会是那位姑娘帮着乾隆,犯了忌讳,遗恨无常,才落地曹老先生挥笔作书,向世人展示,却又被无情的删去,只补出可笑地焚稿撒手人寰一幕。闪念一过,她点着头,对在场之人说:“你们都记下了。” “姑娘,不会的。”颜芳不相信,她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极美貌、才华为一身的姑娘,有皇上和太后的庇护,会有人敢算计她。 雪雁恨恨的拔出软剑,又收了回去。看着黛玉,仗义的:“姑娘,雪雁誓死陪着你。” “瞧你们说的跟真的似的,谁让你们去死?都给我好好的活着。放心,姑娘我不是泥捏的。”既然外人都能看出来,这皇宫还不是一般的待处。[.超多好看小说]黛玉兴起豪气,仰天长笑:“女儿问天公,你可帮我?” “姑娘,我帮你。”应声而答,从她们身后走出一个人,黛玉认出来,就是那个客之栋。 贾兰高兴的跳起来:“客先生,怎么是你?” 客之栋拉着贾兰,看着黛玉,凝神端详着她,讥诮道:“戴着帷帽,就能挡住外人的窥视?笑话,这更能勾起人们的**。这儿不适合你,跟我走吧。” 黛玉明白,刚才的话,让他听了去,心里顿生羞愤,在这儿就没有一丝丝安全感。扬声问:“笑话,小女子凭什么跟阁下走?” 客之栋呆住,皱着眉,奇怪的看着她,眼里闪出暴戾,又忙散去,换上一副温和的面容,笑笑,并不答言,只是看着贾兰。“你二叔怎么没来?” 贾兰对他的思维转换跳跃,倒是毫不在意,迟疑一下,说:“来时,二叔身染风寒,怕过给大家,让人生厌,说是要是好了,能赶上还会来的。” “他不会来,他讨厌他。”一阵狂笑,又看着黛玉,忽地平地拔起,跃出去好远,再一纵起,没了踪影。 传来熟悉的说话声:“玉儿,大早起的,站在这儿干嘛,看露水重,着了风寒。侍候的人呐,怎么也精心点儿。”当是乾隆无疑。 一行人跟着乾隆站在她面前,不显眼的把她们三个人圈在中间。 见礼:“ 过皇上,皇上吉祥!” 雪雁、颜芳也上前叩见:“奴婢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贾兰跪拜:“荣国府贾兰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乾隆瞪着黛玉,不悦道:“呆的好好的,做什么要走?” 黛玉甜甜地一笑,忸怩的:“想太后了。” 乾隆没想她会样说,绽容,拉着她,边走边说:“好歹陪朕忙过这两日,咱们就回去。朕知道,你不愿意拘在这儿。这是为着咱们大清朝的国策大计,你就勉为其难吧。”仿佛昨晚之事,不曾生过一般,倒是眼里的忧郁,露出马脚。那一刻他该是清醒的。 起个大早,临了又回处。黛玉好懊恼,沮丧的想着。 乾隆传了早,别看是在山庄,倒也还算丰盛。艾窝窝、面茶、驴打滚、饼、豆汁、油条、炸春卷、芙蓉糕、三鲜鸭子、黄焖羊肉、樱肉山药、糟鹅蛋、烧茨菇、卤煮豆腐、花椒油炒白菜丝、白煮塞勒及几样泡菜。还有红枣银耳糯米粥。 这回乾隆没让黛玉跟过去,知道她坐在那儿不自在,就安排她自行带着雪雁、颜芳去到文偃小筑正座后面的屏风里头待着,透过屏风能清晰听到大厅里面的声音。 黛玉这才放下心,带着她们去到那里,坐好,又有两个家丫环端着茶盘过来,放下茶壶、茶杯等物,又端来一盘子糕饼、一盘水果、一盘花生米、瓜子,而后,退下。 雪雁正要说话,:着屏风传过来一阵说话声。 乾隆与一众文人们同步而来,一侃侃而谈,倒是一副和谐的氛围,就连启文、刘墉、纪昀等人也是笑口常开,相互打诨作科的。而后,各归其位,乾隆还是由启文陪同,坐在主位上,一时,家人们奉上茶茗。 有人提议道:“昨日鼓噪了一整天,也乏了,今儿个何不作诗填句地,松泛一日的。”骨子里,是想看乾隆的笑话。 倒是乾隆毫不在意,眼里不禁瞟向后面的黛玉。 黛玉也想展现一下自己地才华,又想到时才听到贾兰转述人们对自己的惋惜,倒也不想凑这份热闹,端起一杯茶水,抿了一口,是西湖龙井,慢慢地饮着,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时,又是乔温升有了,写下来,由贾环朗诵出来,博得大家一片赞赏声。接着,又是客之栋的也同样博得大家的好评。 接下来,一个个的,有的言情,有地言意境,山水花草,大川泽,就连刘墉、纪昀也作出自己的佳作。 这时,外面一片寂静,黛玉心里有数,定是乾隆执笔写意,倒要看看他地文怎样。 就听到有人咏着:“春云欲旋,百顷南沏一通。回望还迷堤柳绿,到来才辨榭梅红。不殊图画倪黄境,真是楼台烟雨中。欲倩李牟携铁笛,月明度曲水晶宫。” 霎时,传出来一阵赞许声,还有拍巴掌的声音。黛玉也深感此人倒是有些灵性,并不是那种浮夸之人,心下生出感佩。默默地把玩这诗句,慢慢回味。 身后传过来脚步声,眸一看竟是骆吉。 骆吉小心的禀道:“姑娘,皇上让传话给姑娘,外面还有几个人在作诗,姑娘要是有心比试,就写下来,由奴才**去,换个名字也行。” 要是没有贾兰早起传来地话,到有比试之心,及听到外面的传言,这份儿心思化为乌有。淡然一笑:“都是名儒,小女子何必相争,没意思的。你去吧。”一双含露目,凄婉清绝。 骆吉没想到会是这样,忙跪下低声说:“姑娘还在为?姑娘错怪皇上了,凭什么人也比不上姑娘在皇上心里的位置,别生的气,奴才是打小跟着主子的,知道的。” 黛玉心烦的,又不好脾气,只好低声哄着人家:“你快去跟着去,瞅着点儿,别又生出什么事儿来?” 骆吉只好走出去,外面又是彼此的寒暄声,启文爽朗的笑声感染着每一个人。黛玉意识到,这次的聚会要结束,或就在这几日里。 她冲雪雁、颜芳点下头,三个人起身溜到外面。沿着小径走到金夫人的内宅。 金夫人见她没精打采的,着奇怪,按说她这次无论从那方面看,她帮着皇上都是头功,怎么像生了场大病,换了个人。小心的问她,就见她浅浅一笑,没事儿人一般。就是掩饰不住眼睛里的忧伤。没奈何,拉她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由着她找寻喜爱的书看。 有人过来说,前来祝贺的人,有人要回去,问夫人可是比照过去的法子,给一些穷困的人一些银两作盘缠。 金夫人点下头,等那人走了才笑起来:“乱哄哄的这些日子,累惨了我。玉儿,这还是你帮着,要是没有你,我哭去吧。” 黛玉应付着:“是婶婶大才,把个隐贤山庄饬的这般美妙,有我什么事儿,婶婶千万不要这样。” 金夫人心里觉着,别看黛玉面上不错,心里的凄苦没人知道。在颜芳、雪雁与别的丫环一同在外头闲话时,才从黛玉嘴里掏出事情原委。 金夫人不无担心的,黛玉一个柔弱女子,在乾隆的一系列攻势下,能否安然如故,是个棘手的事儿,要黛玉真的无意与乾隆,或是宫中险恶不容她,就得帮着她脱离险境。想来想去,不得其法,还是等过了这阵子,再和当家人商议吧。 骆吉奉乾隆之命,过来相邀黛玉过去,乾隆看看大约么完了事儿,就等着黛玉过去相商,也许是次日就要回到城里。 黛玉无法,只好跟着骆吉回去。 下榻之处,乾隆神色有点儿凝重,他看似在思考着什么。黛玉回来,一通埋怨:“给你安排好了,你倒是临阵脱逃,白让朕费了半天的心。” 黛玉吐了下舌头,不在意的娇笑:“吟诗作赋要的是意境,我正好情绪不佳,哪有那个心思?倒是有个稀罕事儿,都要谢幕了,那个昊府的人怎么还不现身?” 乾隆轻蔑的嘲讽着:“怕了朕,还能怎么样?” “谁说的?”一阵清风飘过,站在眼前的是客之栋,他含笑看着黛玉,又看看乾隆,一脸的讥笑,豪迈的吟道:“小筑蕴昊,芙蓉储府,诗韵胜,深秋雨潇风流门。”飘然离去。 昊府掌门――是他,客之栋,浪沧客。 《二百零二》此伏彼起 追。(.无弹窗广告)”一声娇叱,颜芳一跃而起,抛向外面不见踪着数十位侍卫也起身追出去。留下雪雁与骆吉等人,围在乾隆、黛玉身边,紧张的戒备着。 乾隆倒是还端着架子,平静的坐在太师椅上,嘲讽的看着外面。伸手拿过杯子,缓缓的喝着茶,眼睛眯起来,注视着黛玉,心中回味着客之栋那含笑的眼神。心里泛着酸,在外面黛玉一向是戴着帷帽,这下可好,让人看了个正着。实在可恶。好啊,昊府,掌门,既敢亮出名号,绝对让你死无葬身之处。你擎好吧。 黛玉觉着身上发冷,阵阵寒气逼人,忽然想起那天客之栋说过的话,打了个冷战,看着乾隆想说又咽了下去。 “想说什么,就说。好像朕欺负你似的。”乾隆故意气着她。 “他好像怕咱们,说完话就跑,比兔子还快。” 乾隆看着黛玉,笑不得,这丫头,竟把个杀人不眨眼的昊府掌门,比做兔子,也堪称天下第一人。想起这阵子她也累的够呛,真想给她些好处,钱,她也不少了,名份,还得过两年的,才能正式册封。 这次出来,太后是应允的,是瞒着宫里的嫔妃们。是打着去看金夫人的幌子。诸多委屈,又怎能在人前人后的说清楚,不过意的温言哄着她:“他是怕了你的,朕有一句话,告给你,小女子难倒大丈夫。其实你看,朕何尝不是宠着你,由着你的性子来,有一样,众人眼面前的规矩,你好歹做做样子的。你坐过来,离着朕这么远干什么?朕说话还得抻着脖子。” 黛玉只好过去,坐在他对面的太师椅上,试探的问:“那个人会是昊府地人?怪事儿。不会是拉大旗作虎皮,假招子吧。” “拉大旗作虎皮?他有几个子?朕倒是没想过。这回朝了相,不管他想做什么,也跑不出朕的手心。也好,等下柳芳、牛继宗来了,朕要忙起来,此时此刻,玉儿,别让朕分心。”停下又说:“有件事儿,得告诉你,公主祖母她,她离开绛玉庵,不知去向。” 黛玉蒙住,祖母离开绛玉庵,所为何会是弟弟那里出了什么事儿,也不像,他一个7岁的小孩子,谁会在意他?心弦微颤,想到林家老宅。看着乾隆,有些心疼,有些不忍,也有些伤感。轻轻摇摇头,心里思衬,真要离开他,离开这个风流的无情汉?她有些把握不定,求助地看着眼前,一个身影映入眼帘,还是他,站在自己身前。 “玉儿。(.好看的小说)吓到你” 黛玉泪眼婆娑。微微摇摇头。着外面。心飞到江南。飞到苏州绛玉庵。喃喃自语:“心里好痛。祖母。怎么会这样?” 乾隆心疼地搂住她。吻着她:“玉儿。不怕。你有朕。朕守着你。” 隐贤山庄渐渐淡化在京城人们地八卦外。而随着而来地皇家赏赐。又让人们萌生新地猎奇之心。京城里跟着过去地世家子弟。有几个算几个。都受到皇上奖赏。别地就远了。倒是贾府。去地两个人。贾环被恩赏个光禄寺典簿候补。别看是个从七品。年禄薪银只有两。禄米斛。再加上恩俸银子。倒也可观。贾兰年小。被安排到朝廷地最高学府国子监就读。圣谕钦点。前途无量。贾赦、贾政、贾珍携了二人听到封赏后。俱跪下叩谢皇恩浩荡! 贾政带着一子一孙。得意洋洋地回到府里。兴冲冲地带着他们去见贾母。 贾母知道后。眼含浊泪。满意地绽开笑脸。伸手一边一个。拉着贾兰和贾环。感慨着。要是宝玉去了。定要比贾环强出许多。只是不好在脸上**来。暗自叫苦。这下子让贾环得到恩封。宝玉地处境堪忧。看着身边侍候地李纨。心疼地:“你总算快熬出来了。” 李纨忙说:“这还不是老太太、老爷教导地好,会调教人。” 贾政一反常态,看看贾环不再是那副动则喝斥的样子,温和的说:“一会儿到书房等着,先去见见太太和你娘去。” 贾环忙应着离开荣庆堂,招手叫过贾兰,携了他,叔侄二人去看王夫人。 王夫人闻听大惊失色,抚着胸口缓缓的揉着,差点儿掉下眼泪。怎么不是宝玉啊,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只想面见元妃,好好的问问,皇上这是何意?看贾环那副得意模样,恨不得给他几个嘴巴掌掴去,强压下心中怒火,强笑着让彩云找出点儿散碎银子、官制书籍给贾环,勉励几句,又让他去给赵姨娘报喜。留下贾兰,缓缓地问着。 贾兰早就得到李纨的提示,把能说的,毫不保留的说出来,不能说的一星半点儿也不泄露。说到见着雪,被安排见到皇上。 王夫人瞪大眼睛,不无遗憾地露出失望的神态,心里悔恨懊恼万分。定是黛玉要来地名额,目的是让他们三个人都能得着好处。哎,我怎么就没料到。心里堵得慌,也不好跟贾兰说么,人家还特意问到宝玉,这能怨谁?夸赞贾兰几句,给了20两银子、几样古玩,又让周瑞家地告给厨房,好好弄的席面给贾兰、贾环祝贺,做不做官倒是其次,关键是贾兰能进国子监就读,这是贾府几辈子企盼来地好事儿。拉着贾兰又赶到贾母那儿,说着的话。 赵姨娘见贾环做了官,心中大喜,十几年来,自己盼星星,盼月亮的,没白盼,儿子出息了,自己觉着今后有了依靠,她轻蔑的推开王夫人给贾环的奖赏,嘱咐着儿子:“好好的跟那些老辈儿学着办差,别偷懒。回来后,也要孝顺那边的太太,让她见识一下咱们的成就。” 贾环不愿意,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回儿,还要装孙子,不行,受不了了。抗争着:“娘,咱们有钱了,当官了,干嘛还要看人家的脸色?” 赵姨娘强笑着:“儿子啊,这才开始,好日子在后边儿呐。有你这么猴急的,能成什么大事儿。咱们要的还多着呐。” 晚上,在贾母那儿,摆上一桌席面。贾母、王贾政、宝玉、贾环、贾兰围一处,贾母又叫过来李纨不用立规矩,坐下就餐。 隔天正好是宫眷们进宫觐见后宫地日子,王夫人一早打扮好了,进宫见到元妃,热泪盈眶的跟她诉说一番。 元妃仔细的问着王夫人细节,得知贾兰、贾环他们见着雪雁才得见皇上和黛玉的,心里有了底。一个从潜邸过来地格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真要是宝玉去了,跟着觐见皇上,八成也捞不着好。从宝玉南下到回来,这些日子,乾隆就 的牌子。有一种预感,她觉着贾府在皇上眼里,丝不明的感觉,让她不安。就劝着自己母亲:“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得躲过一劫,还有后福。一个芝麻大的官,有什么神气的。万一哪天皇上一个不痛快,再收了回去也是有的。” 王夫人伤心的着鼻涕,泪眼相向。“娘娘,能不能再找个机会给宝玉弄个官当当,也煞煞他的性子。” 让皇上恩赐个官位,不那么容易,还不如让他安生读书,科考榜上有名位来地牢靠。也知道母亲溺爱宝玉,要不是这样,也不会把个宝玉弄的一事无成。就婉言劝着:“才恩赏过的,哪有这么快当。何不给他娶亲,有了媳妇,拴着他,会好点儿。” 王夫人连连点头,心想娘俩想到一块儿去了,正是这意思,冲冲儿子的霉气,说不定好日子就来了。只是,她又把自己为难之处说了。 元妃听到宝玉不让人骚扰自己,心里感动,点着头。“您跟人家商量好了,我给赐婚。”又问:“薛家姨妈那儿,这会子怎么样了?” 薛姨妈身子骨些,就挣扎着起来,在院子里转悠着,帮着管管家,好歹也让宝钗歇歇的。听说贾环、贾兰的事儿,明知道自己姐姐不痛快,也就装作不知道,不去凑趣儿。反正自家晦气,别人都躲着,何必找不自在。 宝钗一直想法子要见薛一眼,至少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贾府地举动细想也并不意外,人家要自己做儿媳,自己一直逃避着,真到啃结上,怎会不拿一把。也是自己考虑不周,现烧香现抱佛脚,自是来不急的。怨不得别人。 这天,冒着的第一个寒风,带着人去应天府门口,她没下车,只是看着家人过去交涉,费了半日口舌,就是不顶用。心里苦啊,眼泪簌簌的落。寒风一吹,别看在车上,也觉着阴冷阴冷的。不禁想起香菱,要是她在,何必自己出面,自己只管在幕后动动嘴就成,这会子一个女孩儿家,一个大家闺秀竟要抛头露面的,想起来就想哭。哥哥,你知道不,夏金桂又走了。哥哥,你倒底是怎么回事儿?只好让家人回来,再回去想辙,其实心里也明白,回去也是枉然。 马车缓缓地行着,前面有拦下,家人过去盘问,得知有人要见薛大姑娘。 前行到一个茶馆里,进到二楼雅间,莺儿陪着走进去,透过帷帽,看着眼熟,唯一思索,原是理亲王府的一个管家。心里有数,沉着应对。 “姑娘请坐!咱是奉了我家主子的话,前来给姑娘帮衬来的。” 宝钗坐下,沉着相问:“有什么儿,请说吧。” “咱们和薛大爷一向交好,这次薛大爷出了事儿,咱们也是着急的。主子找了人,得知这事儿,处置不公允,哪有这样地,不就是去隐贤山庄,又不是去闯皇宫,凭什么把人弄进大牢里受罪。无奈,咱们不是苦主,不能代行出头。” 说了半天,等于没说,还是不顶事。宝钗也不搭腔,看他怎么往下圆乎。 “京城里有管着诉讼的师爷,姑娘可派人过去问问地,咱们也找人使劲儿。反了他的,咱们大清有律例,岂有此理。” 宝钗心想,要是能有说理地地方,你们还不炸了锅?泵拿着咱们说事儿,也不是没在宫里呆过,你们这些人,哪个不是七窍玲珑心,这事儿,既然你们知道,我就有了招数。皇上,你还记得宝钗吗?为了我哥这事儿,少不得要让你失望了。 “劳您好意,这事儿我得想想的,您也知道,我没经过事儿,这里头该怎么办,也得问问地。”宝钗心里打着谱儿,嘴上还得应付着人家。 “这好办,姑娘只管去找人,咱们这就去回我家主子,好歹的先见着人再说的。”管家满口应承着。 宝钗起身离了这里,坐上车,反复思衬着,如何去应对。心里苦不堪言,眼泪不停的流。回去后见着薛姨妈,强颜欢笑,把见着理亲王府管家的事,说了一遍。 薛姨妈也发了愁,这太难了,要是自家被人家耍了,就不是儿子坐牢这么简单,怕是要发到菜市口去。 夜半时分,宝钗想起一个人,掂量了一番,这才睡下。天明后,起身一通,去了荣国府,去向李纨道贺,又拿上一份礼物送给贾兰。 李纨推辞不过,就悄悄的问起薛蟠之事,也是苦着脸,一脸的无奈。临走时,宝钗无意间问她,可曾知道黛玉的奶娘,王嬷嬷的住处。听说王嬷嬷得了个大胖孙子,想黛玉也难以出宫,想过去看看的。 李纨暗自吃惊,想不到宝钗竟然还记的王嬷嬷,自己早就把这人忘了,那几年黛玉在这儿住着,这府的人,没少得着人家的好东西,想起来暗自惭愧,就说出了王嬷嬷儿子王祥的住处,好像也是个小官,倒是在京城里住着。也让素云帮着想着点儿,哪天让人给送去点儿东西,意思一下。 宝钗记下王祥家的住处,又去看了看赵姨娘,也送了一份礼物给贾环,小坐片刻就打道回家。回去后,忙打发家人去王祥家,送上拜帖,求见王嬷嬷。 家人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告诉说是,王祥家的管家说,老太太不在这儿,嫌这儿乱,自己单住。具体在哪儿,人家不告诉咱。 宝钗无奈,只好自己又带着莺儿坐上马车去王祥家门口,一下车,家上前叩门。 里面见是她们,极不乐说:“你们回去吧,老太太不住这。” 宝钗只好戴上帷帽下车,亲自答话。里面的人倒是个厚道人,见此模样,心里也觉着为难,就说道,后日,老太太会过来,你们别错过了。 宝钗得了信,忙让人递上赏银答谢。这才转回家门。 那日,宝钗早早的准备好,带着莺儿坐上马车赶往王祥家。一叩门,里面见是她们,摇摇头,示意还没来。 宝钗在车上看~明,也语,等在一旁候着。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就见一驾马车驶过来,在门前停下。放下脚踏,上面下来一个小丫环,站在车前,从里面扶出一位老人,宝钗一看,可不就是王嬷嬷。 宝钗急的忙从车上下来,几乎跌倒,口中呼着:“王妈妈,王妈妈。” 王嬷嬷停下身,回头一看是她,顿时变了脸。 《二百零三》系铃解铃 嬷嬷明显的不待见她,微一迟疑,勉强的福了福:您这是哪门子心气儿?” 宝钗乞求着:“王妈妈,能不能咱们进去说?我是看您来了,我与林妹妹一向交好,这您是知道的。” 王嬷嬷忙说:“这可不敢当,我一个贫婆子当不起您这样。薛大姑娘,这话咱们就别提了。咱们姑娘擎您的好待承,没死在那府里,咱们感恩不尽。您要没什么事儿,我就进去了。” 宝钗一咬牙,作势要下跪,被王嬷嬷拦着:“这是干什么?想折死我老婆子不成?” 宝钗沉声道:“既然您要在这儿说,我就依您,咱们就只当是没脸的,就在这儿说事儿。” 王嬷嬷寻思着,为人善心机,不想搭理她,看这样子要是不理,人家万一赖在门前不走,也是麻烦,何不听她说说的,再酌量着办。就带着她们进到大门里。 也没往正房里让,就在一小耳房里安排她坐下。随身的小丫头端过来茶水,一杯放在王嬷嬷面前,一杯放在宝钗面前。而后,退下去,带上门。 宝钗把自己哥的事儿,说了一遍。见王嬷嬷不答腔,又说,这事儿并不想烦林妹妹,只是要问个主意,我该怎么做? 王嬷嬷素来不喜欢宝,哪能帮她带话给黛玉。这事儿不管怎么也扯不上黛玉那儿,就说道:“我是个老太婆,就在家里安享子孙福,也有日子没见咱们姑娘了。这事儿怕是帮不到薛大姑娘。你看这?” 宝心里有气,黛玉我还不清楚,一向不愿在宫里待着,这会子不知道又在哪儿玩儿呐?也没指着你干什么,不过是传个话,就这么难。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就让莺儿拿过来一份礼物,笑道:“这是咱们店里的上好人参,留着给妈妈补补身子吧。” 王嬷嬷才不。急忙让小丫环又给莺儿。连说:“不当。折受不起。 宝钗也真急了。这些日子就:睡过好觉。想起了理亲王府管家说地话。起身站定。昂着头:“我也没想着劳烦嬷嬷。只是想到林妹妹和咱们是一家子骨肉。不愿意背着她做事。有人让咱们大闹起来。找该管这事儿地衙门出头。嬷嬷不愿管就算了。我如今是个没脸地。我也豁出去了。找上诉讼师。这就去衙门前击鼓喊冤。就是滚钉耙。也认了。”转身出去。照直了往大门走。 王嬷嬷听话。觉着不对劲儿。心里一激灵。忙跟着出去。缓言相送:“薛大姑娘慢走。咱们知道了。”点点头。将她送到门口处。 坐在车上。宝钗沉着脸。心里地委屈抑制不住。潸然泪下。旁边地莺儿递过一个帕子。探问着:“姑娘。那王嬷嬷会帮咱们不?” 宝钗眉头微皱。接过帕子试了试眼泪。透过窗子看着外面地路上行人。心里盘算。黛玉这会子该是在哪儿?紫竹阁还是玉竹轩? 凭窗而站,眼前是落叶纷纷。那一片片枯黄的叶子,预示着冬日来临,人们大都猫在屋里,就是走在外面也是疾步快行。宫里的人,毫不例外的尽量抢着在主子房里侍候,毕竟这里暖和,炭火充足,地红龙把整个屋里弄的暖洋洋地。黛玉想着刚才雪雁急冲冲送过来地消息,好个薛大姑娘,竟找到王嬷嬷家里,一阵冷笑。 身后是雪雁与紫鹃,月眉就要离开宫门,黛玉给她放了假,让她好好的自在些日子,想玩儿的,就玩;想做的,就去做;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这些年总有些不如意的人和事,该补救地,就去圆圆,人和人能有多大的仇,真要带着一辈子不成?眼下。在这儿,真正主事儿地是紫鹃。身边的人还是八个:紫鹃、雪雁、颜芳、珈蓝。春纤、冬雅、明娟、秀玲。 紫鹃见雪雁在等着黛玉的回音,也觉着宝钗可恶,跟王夫人那么近,不去那儿找帮手,没事儿让咱们姑娘为难。就冲雪雁摇摇头,这事儿让皇上说死了的事儿,谁敢插言找不自在。 雪雁正要转身出去,一回来就奔了姑娘这儿,还没换下里面的紧身衣。 黛玉拿起一本书,缓缓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紫鹃忙问:“姑娘,这是?” “告诉她。”要是她还不懂的,那她过去地名声就是浪得虚名,不值得拿出来满世界丢人。宝姐姐,你该懂的。 雪雁忙应了,又问:“姑娘,我明日去地。” “明日一早的,不能再晚了。” 一阵脚步声传过来,伴随着一声笑,乾隆走进来,没待黛玉行礼,就一把搂住:“好好地,你又要玩儿什么?不许瞒着朕。” 黛玉朝着乾隆翻了个白眼,这回她根本就不想回宫,在紫竹阁那儿,还算自在,回到宫里,少不得要遵守宫规的。无奈,跟乾隆磨破了嘴皮子也枉然,人家全然不理会,二话不说地,着她就上了御辇,回到玉竹。 从隐贤山庄回来后,太后也把黛玉管严了,有事儿没事儿的就让黛玉守着她,陪她说话。刚回来还好办,总有些外面的新鲜玩意,能逗逗老太太。时间长了,谁也烦。最后只好拿着皇后说事儿,总是要看看皇后新出生的皇子,总是要给皇后请安,一去就待上大半日,再回到太后身边用膳,待老太太午睡,就溜回去。下午才不想动弹,只想着看书解闷。无聊之极,竹起了荷包,又被乾隆看到,整日盯着要,真是不让人活了。这会儿看到他,想起了宝钗传过来的话,越看越觉着是他的幺。 次日清早,薛家大门就传来叩门声。听到下人回禀,宝钗忙说:“快请。” 来的果然是王嬷嬷,宝钗看到她,会心地一笑,这次找对了人。忙着让座,让人奉茶、上糕饼、上果盘的,却被人家婉言拦着。屏退旁人,就是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而后不等她回过味来,就走了出去,带着跟来的丫环上车,扬长而去。 宝钗追出去,只见到扬起的尘土,还有阵阵冷风侵身。她慢慢转回身,回到房里,托着腮帮子思索着,就连薛姨妈过来,也不理会。 薛姨妈知道她在筹措儿子的事儿,也不敢打扰她,只能背着她,去问莺儿,才得知王嬷嬷来了,也想着跟人家拉拉关系的,没等 ,人家就走了。 就听到宝钗自信的笑了,跟薛姨妈说着:“去隐贤山庄。 ”让莺儿和一个老成的人,去京城里有名的糕饼铺子,装上一盒子苏州糕饼、一盒子奉京糕饼、一绣篓苹果、一篓子核桃,当然自己身上还带上几张够分量的银票。又戴上帷帽,披上风衣,坐上马车。 薛姨妈嘱咐了莺儿几句,又派了同喜也跟着过去,又带上一个媳妇,一个老家人跟着,眼巴巴地看着她们冒着小北风,越走越远。 城里头大都是豪门大宅院,又有不少地树木,挡风。出了城门口,四下里荒芜一片,无遮无挡的,小北风成了阵阵呼啸扑面的狂风,别说宝钗,就是跟着她们的媳妇,也浑身发抖的直嚷冷。还亏着宝钗身着狐狸皮大氅,手上有手炉捧着。 不知道过了多时候,行过一个石拱桥,眼前现出一个大宅门,上书:府。 家人上前叩门,哆哆嗦嗦:递上名帖,里面的人开了一道门缝,看了看她们地车子,点下头:“这日子口,也够呛。从旁门进吧。” 能进去就是门儿,宝钗她们坐着车,进到旁门,里面的门房走出一个人,问了问,就打发一个家人去内宅告给金夫人。 时候不大,来了几个丫、媳妇又把她们往里头引着。倒是那个老家人,被留在门房里。她们跟着人家,顺着一条小道,绕上几个弯儿,来到人家的一处大院落,也是游廊画栋的,看上去不比贾家差多少。 一丫环掀起门帘子,让宝钗和莺儿、同喜进去,媳妇被让到一个耳房里待着。 金夫人坐在上首,手里捧着一个手,身着家常衣裳,含笑看着她,打量着她。屋子里暖洋洋的,哪有冬日的模样。 有人介绍道:“这是府地太太,金夫人。太太,这是薛家的大姑娘。” 宝钗走,福了福:“宝钗给夫人见~,夫人好!” “薛大姑娘,请坐!” 宝钗忙谢了,坐在下首,垂着头,看着地上。听到身前有人过来,却是丫环们奉茶、奉果盘等,而后,侍立在夫人地身后。 莺儿与也是站在宝钗身后,心里打着鼓,不知道自家姑娘要怎样跟人家交涉。 金夫人并不着急,慢慢的跟身边地人说着话。“塘沽那边的船靠岸了没有?” 一个大丫环忙禀道:“回太太,说是遇上风浪,要后日才能到。” 金夫人点点头,想了一下。“有几位西洋女人是搭那船过来地,你去一趟,照应一下。” “是,我这就”那丫环福了福,转身走出去。 金夫人又问着天津和南边的事儿,有人又递上名帖,是专门邀请她的。拿在手上,掂了掂,好笑的:“又来了,这大冬天的,谁愿意喝着一肚子风,去吃那几口饭去。不拘找个什么理由,拨了吧。” 宝钗等人家稍一停顿,忙笑着恭维:“太太真是大忙人,这样的能耐,让咱们开了眼。” 金夫人笑了:“喝了一肚子来了,先歇歇的。缓过来再说。” 宝钗那肯耽搁,忙说:“您忙,我也不能净耽误工夫,我把事儿说了,您帮着拿个主意。”就把薛蟠用宝玉请柬之事说了一遍。“我哥哥也是仰慕家老爷,极想过来一睹真容,也是哥哥嘴拙,不会说话,怎样简单的事儿,硬是说不清楚,给府上添了麻烦。”说着话,让莺儿、同喜呈上礼物,自己也呈上几张银票。 金夫人为难的看着宝钗,迟疑着。“按说这事儿原本没什么,令兄见着咱家老爷,把事情说开就成,谁想到皇上驾临,这就不一样啊。就是咱家的大大小小的人都要回避。哪还有令兄放肆的地方。” 宝钗心话说,谁知道皇上会来,要是有个马前炮,咱们谁还抢着往上冲。躲还来不及呐。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哥哥不好,求太太帮衬一二,好歹把哥哥放出来,这大冬天的,天寒地冻的,还是让他回家,改日过来给老爷赔罪,压惊。” 金夫人敛了笑容,正言道:“听说令兄在这京城也是活泛的很,咱们也是知道的,这次广邀南北的宾客到访,人太多,好些都没敢让息,只把些年头久了的世交请上几个,生怕不小心得罪了谁,这不,还是得罪了薛大爷。来人,看老爷那儿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让他过来一趟。” 一个丫环领命而去。不大一会儿,从外面传过来一阵脚步声,还有悄说话声。 “老爷来了。”金夫人点下头,没等宝钗戴上帷帽,就见她们说话的前面倏地从天而降,降下轻柔的幔纱,把她们隔在里面。 这阵子屋子里多了两个男人,一个是四十左右的男子,当属启文。另一个竟是如假包换的贾宝玉。 宝钗用帕子擦拭一下眼睛,没错,就是他,心里说不出是惊喜还是伤感,你来干什么?不是说不管咱们薛家的事儿。瞪着他,并不开言,看他怎么说。 “宝玉见过婶婶。宝姐姐,没想到你也来了。”宝玉一脸的真诚,看着幔纱里的 这话说的,我的哥哥,我能不管,真当咱们没你们贾府就不能活了,这世道上,离了谁也能活。这可真是啊,我不来你也不来,权当咱们做耍子来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来。 “见过老爷,薛氏求你帮帮咱们的忙,救出我哥哥。”又对着宝玉点下头:“宝兄弟,难为你也来了。” 启文让宝玉坐下,自己也坐在太师椅上,丫环斟上茶水,放置在二人面前的长几上,退在一旁。 启文心里暗骂弘历多事儿,查清楚把人放了就是,还弄到我这儿来,诚心找事儿。当我不明白你,还不是因为贾府宝玉没露面,脸上下不来,借着薛蟠出气。一丝苦笑挂在脸上。 “说起来要不是贾二公子过来提起,我还不知道这事儿跟薛家有关,只听说有人冒充别人,被送回城里。谁想到,进了大牢,这又何必。你们放心,我这就进城去,卖着我这张老脸,也要闯一闯统领衙门。” 《二百零四》金玉之缘 钗浑身热血沸腾,这是她这些天听到的最好听的话,着启文拜下去。/身后有人扶起她,是金夫人。 “姑娘,咱不兴这样,回去吧。这事儿还是让男爷们办去,留着他们干什么?熬着吃?”金夫人真诚的安慰着她。 宝钗被金夫人的话逗乐了,这位夫人看样子是个爽利人,千恩万谢的与人家话别,离了隐贤山庄,金夫人送到大门外,坐到车上,远远地回眸一看,在那大门下,灿烂的阳光映照在门楣上的:府。眼前一热,好人啊!心里又想起黛玉,暗自伤神,真是一句中的,自愧不如,黛玉,怎么不是薛家人。脸上烧,啐了自己一口。 启文与宝玉二人骑着马,并驾齐驱,身后跟着二人的随从,也都骑着马,撒开马蹄子,可着劲儿进到京城里,直接去到统领衙门找人,一查,什么?薛蟠。管事的就开了骂。 “家主儿怎么回事儿?把个人扔给咱们养活,就没人搭理了,这阵子的饭钱、住宿钱你们谁交?别不把自己当外人,还真当衙门是自己家,可着劲儿的住。” 弄的宝玉都懵这话说的,好像谁愿意儿,闲话少说,先看看人吧。捂着鼻子进到大牢里,一股子霉味儿。也是天寒地冻的,哪还敢开窗户开门的,阴冷潮湿,摸半天才见着薛蟠,原来猫在里头一个角落里睡着。 叫醒了薛蟠,薛蟠蒙头蒙地见着宝玉就是一阵哭,可见着亲人了。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利落:“宝兄弟,你来啦。你也进了大牢,好啊,有伴了。” 宝玉不想跟他在这儿掰扯,一把拉着他,摸一下,看跟着自己进来的小厮,身上的棉祅还顺眼,就让人家扒下来,让薛蟠先凑合着。 出了牢门口,不错,人家启文还等在那儿,见他们出来,冲宝玉点下头,带着自己的随从,打马扬鞭转回隐贤山庄。 宝玉让李贵给薛蟠叫马车,让他坐上去,紧赶慢赶的回到薛家。 宝钗与宝玉分开后。急着回家。见着薛姨妈只是简单说了几句。怕她担心。也不用她。只管让她回屋歇着。自己安排人忙着把薛蟠地屋子收拾一遍。换好新被褥。取出家常衣裳备在一旁。正吩咐厨子给薛蟠做几样可口地饭菜。人就回来了。 把个薛姨妈乐。抱着儿子就是落泪。看模样也没挨打。就是人瘦了一圈。 宝玉把人送到家里。就要走。人家亲地热地在一处。[]咱们怎么说也是亲戚礼道地。避讳着点儿。薛姨妈那肯让他走。拉着宝玉就是不松手。直叫宝钗出来照应。 宝钗走出来。看着宝玉心里有说不出地滋味。事情真地那么寸劲儿。我去找人家。贾府也安排他去。这里头有什么名堂。眼里带着疏离。嘴上还是亲热地唤着:“宝兄弟。今儿多亏了你。别走了。好歹坐坐。不然哥哥会怪咱们。” 薛蟠沐浴后。坐在堂屋里。薛姨妈、宝玉、宝钗、薛蟠四个人围在一起用餐。倒也热闹。天冷。上地尽是热菜。鸡鸭鱼肉倒是全乎。又热热地端过来一大盆虾丸鸡皮汤。 酒过三巡。薛蟠忿忿地骂着:“倒是当咱们耍子。把爷往大牢里一扔。就管了。也没人提审。也不让给家里传话。就这么凉着咱。不是兄弟去。我还当你们也遭了难。心里只觉着没了指望。死地心都有。”说到这儿。也禁不住流下泪。 薛姨妈心疼的给儿子加上一筷子香酥鸡,连忙止住他:“罢了,还不是你总想着攀高枝,不管不顾的,怨谁?这不是你宝兄弟跟你妹妹,抛头露面的奔,你能出来?想想吧,你素日交的那些酒肉朋友,有谁管过你?儿呀,过过脑子吧。” 宝玉听到薛蟠的话,心里起了疑心。按说,薛蟠一个粗人,好吹,可也受了这么多年的磨难,能没有一点儿心眼,这也不是炫耀吹嘘地事儿,看起来,人家并不想对他怎么样,那为了哪般?自己。这从何说起?甄家之事东窗事,也不像,要是那样,早就是自己锒铛入狱,还能便宜咱。他再也坐不住,就了回府。 薛姨妈也明白,宝玉不回去,自己姐姐也不放心,就算是打人回去报了信,也是枉然,经过宝钗三次进宫,姐妹间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嫌隙。 宝玉回府,直接去见贾母,一进去,贾母忙让他上炕暖着,打外面带进来一股子寒气,脸上也是白白的。一面让丫环去找贾政、王夫人过来,一面让人端过热**给他喝。 听到宝玉回来了,贾政从赵姨娘那过来,王夫人也赶过来。 宝玉把情形说了一遍。几个人都琢磨着这事儿透着蹊跷,想不出岔子出在哪儿。 天夜晚,抱琴悄悄回到贾府,找到贾母、王夫人,就说:娘娘让宝玉明日一早去隐贤山庄,直接去找启文就行,别的不要问。 贾母与王夫人相互看看,担心的问:“这事儿,娘娘不会落下不是吧?” 抱琴并不多言,想了一下,又说:“那边儿没事了。” 那边儿,原来在那边儿 贾母看看他们,心里话说出来:“进宫向娘娘禀报,也抓紧点儿,想法子让娘娘怀上孩子。”又对王夫人嘱咐着。“去找林丫头,她小,得点醒她。再过两年,又到了选秀时候。” 王夫人倒是笑了,伸手给贾母捶着腿,得意着:“咱们还是有数的,能盖过大姑娘的,还没有。” 抱琴告辞回宫,贾母让人送她出去。 宝玉想起黛玉,一阵心酸,别过头去,眼泪落下,他伏在炕上啜泣。 贾母叹息着看看王夫人,埋怨着狠狠地挖了她一眼,又看看贾政,也拿起帕子试着眼睛。贾政看着儿子这样也是心酸,还不是怨王夫人,瞪了她一眼,没言语。 二天过后,薛姨妈带了厚礼,亲到贾府致谢。把个宝玉好一通夸赞,喜的贾母笑的嘴都合不拢,硬要留下人家一天,好好地陪她抹骨牌。前一阵子,家里家外的不安生,也没个心思,这会儿不一样了,亲戚们要热络些才是。 瞅着贾母高兴,王夫人也一扫这些日子的不快,指着等尤氏过来地空档,忙拉了自己妹妹回到自己院 到正房,遣开送有的人,正色相问:“妹妹,别地多说了,过去的都过去了。宝玉大了,也懂事儿不少,宝丫头也不小了,再拖下去,真成了老姑娘。你要是觉着他们二人合适,我就让官媒过去提亲,你要是觉着不行,今后再不提这事儿。” 薛姨妈心里愿意,原本因那天地传言,对宝玉不满,过两日细细寻思,也是有理,那会子正是皇上气头上,要是硬着来,弄不好会要了自己儿子的命。陪笑应承着:“姐姐说地是,我没有话说,这是宝丫头的大事儿,怎么也该跟蟠儿商量商量的。” 王夫人点头应允,趁着薛姨妈去陪贾母打牌时,又把袭人叫过来。自打薛蟠出事儿,也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宝玉对她倒是如常,就是自己总觉着有人在后头戳戳点点地。听到王夫人传唤,忐忑不安的跟着玉儿走进来。 王夫人看她那副小心的样子,舒心的笑了,侍妾就该这个样子的。简单的把事情跟她说了,让她好好照顾宝玉。 袭人觉着有了>:头,心情大好,忙点头应承着,回去后对宝玉的事儿更加小心周到。 夜晚,宝钗看着面冷清清的月光,心里不停的翻覆,把前一阵子地事儿,又过了一遍,心下凄然,这就是自己的命啊。也罢,听天由命,任母亲和哥哥办去吧。想想自己,想想乾隆,又想想宝玉,想想黛玉,总是觉着不甘,听说元妃要给自己赐婚,冷笑着。这是她的得意之处。娘娘,这就是你给咱们摆下的宴席。 乾隆下朝之后,想起这阵连着办了好几件得意的事儿,也在臣子们面前扬眉吐气,腰杆儿硬起来。安抚了南北几处大的商贾,税银比去年多收到三成,又得到两份贡单。一干亲王、郡王、国公等也安分许多。散朝后,留下雅克奇,吩咐他带人沿着客之栋的踪迹,布上眼线,朝着大西北扩展,特别是桑元镇,桑梓堡。柳芳正紧张着跟柳湘莲联络,务必提高警觉,留意他那边儿的动静。留意端木德良、端木元丹、端木奇父子三人,还有昆山烈风的举动。不能放过一个细节。既然昊府掌门人自己跳了出来,这正好顺藤摸瓜,顺势定要找出京城里,那几个不安分的皇族子弟们与之勾结地把柄。安排好后,心情舒畅起来,走出去,看到一群人围着御辇等候,挥手让散了,安步当车往后宫走。 荣宠来的回贵人,有一阵子,在宫里要的是平衡,打破平衡就是是非端口。也该安抚一下宫里地其她女人们。这次打哪儿开始?走到一个路口,随意的拐过去,没走几步,觉到了凤藻宫。哑然失笑,也罢,晾了元妃这些日子,今儿个,给个甜头安抚一下。 太监宫女:着他进去,里面也得到禀报。元妃带着一众人迎出来,谦卑地把乾隆接进去,喜滋滋的给乾隆请安、问好毕。压抑着惊喜地看着他。人家倒也温和,携了她的手,步入小暖阁里,扫了一眼,觉有点儿乱。元妃服侍他解下大氅,又递给抱琴挂在架子上。又让宫女把炭火重新拢了拢。又亲手递过一个手炉。人家暖着手,上炕盘膝坐下。宫女们把炕桌安置好,摆上几样吃食和茶茗,悄悄地退下,守在外头。 乾隆揽着元妃,有些个,倒是不失为秀丽、温婉、大方。挑起话头:“朕进来时,看你这儿挺乱的,这又忙些什么,找东西?” 元妃笑的妩媚,看看,压低声调说:“才我母亲过来,说了会子胞弟宝玉的婚事。臣妾想着给他们赐婚,又想找几样旧玩意赐给他们。皇上过来了,谁还搭理那些,有空再说吧。”含情脉脉的看着乾隆。 荣国府的贾宝;成亲,这倒是好事儿,算他们识趣儿。笑意更浓,喝了口茶,状似应付的相问:“女家是谁?是朝中哪位大臣的爱女?” 元妃心下一震,莫不是为着宝钗而来,扎着胆子小声回禀:“是薛家的,宝钗表妹,背了时的买卖家,打着个皇上的幌子蒙事儿。您是见过的,薛表妹人倒是不错。要不?” “不错,倒也般配。”当朕什么人都要,就这么没风水?冷哼一声。补充道:“你把那没什么用的拿上几样的,朕这儿刚好有两份贡单,你看看,有什么想添的、喜欢的留下。” 元妃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忙谢恩。坐在乾隆身边看起来。 东西倒是不少,也好尽着自己挑,就选了两样,还给人家。“这两样挺好,和臣妾的心意。还有几样,皇上何不拿给林表妹,她那里没什么家底,好歹添上几样的。” 乾隆想想有理,就亲自给黛玉选上几样,都是些名贵的物件。着元妃,褒奖似的说:“今儿晚,朕过来,等着朕。” 元妃眼里含着热泪,情意绵绵的极想让乾隆这时就留下来,看到他那决然的样子,心里明白,只是要去看黛玉,自己无能也不能拦阻。只好跪下恭送人家离开。 隆心里着急,不知道黛玉是否听到贾宝玉要订婚的事儿。这丫头不会闹什么玄虚吧?急的恨不得立即赶到玉竹轩,好好的抚慰一番。 远远的见几个小太监正探头探脑的往他这儿看,心里觉着有事儿,大步走过去。喝问:“不好好当差,干什么呐?” 人们忙跪下,低着头,谁也不开口,只是连连叩。 乾隆不耐的上前踢了一个太监一脚。“说话呀,都哑巴了?” 一个看上去才分到这儿的小太监忙说:“回皇上,姑娘她,姑娘她走了。” “走了?去哪儿啦?说话呀。”愤怒的狠狠的又踹了他们好几脚,才停下来。 “姑娘也不说话,谁问也不说,气冲冲的往外走。” “没用的东西,养你们干什么?叫李玉过来。算了,跟着朕去。”气急败坏的语无伦次,转身往外走,直追到宫门口。一问,就说是姑娘拿着玉牌出去的。跟着的人,有紫鹃、雪雁、颜芳、冬雅等人,还有太监沈青、封全他们。 站在宫门口,喘着粗气,整个京城大了,她会去哪儿? 《二百零五》玉竹初澜 玉这几日一有功夫就看祖父留下的游记,如今会了满文、满文起来看,更让她兴趣倍增,又想到林家老宅里的暗室,还有几本书籍,好似也是这类型的,二话不说,叫上紫鹃、雪雁、颜芳、冬雅她们就走。 还是紫鹃有心,忙小声跟她商议。咱们就这么出去,一准被拦下,还是让人弄个轿子的,找个事由出去,回来也省的太后唠叨。 黛玉一想也是,就让沈青安排,自己就说要去外头走走的,看好了一个紫水晶画屏,要赶快弄回来,完了就遗憾终生。反正她有玉牌,别人也好拦着,真正的缘由,只有她自己清楚。坐在辇车里,眼泪直流。 紫鹃也听说宝玉定亲的事儿,在这宫里一有什么新鲜事儿,用不了半天,就能传遍整个内宫。这林姑娘,别看进了宫,是人们心目中的准贵妃,乍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是伤心难过。贾府的人,宝玉,就不能缓缓的,非要这时候让姑娘伤心? 见黛玉这样,不忍的劝着:“姑娘,那事儿早早晚晚的,咱们不去想他。” 啊?黛玉哑然,破为笑。看紫鹃疑惑的神色,心知她弄差了。贾宝玉去苏州看望祖母老人家,不过是全了两家的礼数,到此了结。回来时,祖母也没让他带信过来,是明显的。怨只怨自己没把话说清楚,让人误会。也是,突然出宫,别人将人家地事儿往自己身上一套,没事儿也整出事儿来。要遭,会会传到太后、乾隆那儿?自己要有麻烦了。回到紫禁城,回到玉绣轩,夜深人静之际,眼望冷清的圆月,又想起了那个梦,还有后面的续文,越发的通透。有一个**,要离开京城,离开这个牢笼,走一条自己的路。可在这时候,别说走自己地路,就是走出京城也是一种奢求。祖母忽然失踪,会不会暗暗来到京城接自己?这对儿母子能否罢手?在隐贤山庄就已露出端倪,必要时,那人会用果敢的手段,硬把自己留在这个圈子里。一丝苦笑,带着自嘲。 看到紫鹃、雪雁、颜芳探究目光。“姐姐,我谁也没想,是想自己。” 想自己?紫鹃明白,在宫里不是好好的,不是吹的,林姑娘呆的比元妃强,真要一直这样下去,为皇上生下阿哥、格格的,指日可待。这往后,越想越觉着这姑娘放着好日子不过,自己找麻烦。不是为了宝玉,为自己。让紫鹃陷入迷茫。一个自己陪伴好几年的姑娘,一个视自己为姐妹的姑娘,越来越让自己不理解。在这个皇圈子里,林姑娘有太后的疼爱,皇上地娇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前面的车像是堵,她也只好停下里等候。 掀车帘子一角,看到外面,听着前面的争吵,大概是有车相撞,惊了马,撞伤了人。正在掰扯间。一队巡街地兵丁过来,忙着处理此事,疏通道路。渐渐的前面地马车也动了起来,黛玉正要紫鹃放下帘子,左侧一个熟悉的面容走进视线。是他,他还是那样,面如冠玉,丰神飘逸,就是略显清减,怎么没有跟着人,李贵、茗烟怎么回事? 他走过她们马车。顺着路边地小径要拐进一个小胡同。 紫鹃忍不叫了起来:“那不是宝玉宝二爷?宝二爷。咱们在这儿。” 没有回应。就见那个人回过头来。默默地看了看这个马车。又转身匆匆进入那条小胡同。 车上地人。默默地沉闷一阵。还是颜芳转换话题:“姑娘。咱们这是去哪儿?” 黛玉伤心地接过雪雁递过来地帕子。试着眼泪。“我也不知道。要不咱们去老宅子看看去。要不咱们去城门口看看去。”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打量一下。觉着还是去城门口顺当。去林家老宅还要拐上几道弯儿地。别着方向。 沿着大道来到城门口,御车地侍卫把车停在路旁。 紫鹃有些明白了,原来是在等人。等的会是那位师太公主吧。正这时,听到后面传来急促地马蹄声,掀开帘子往后看,过来数十人,为首的正是乾隆。心说不好,忙告诉黛玉。 黛玉默默无语,直射的前面,直到听得外面的人把辇车围住,脸色微微发白。迎着乾隆探进来的头,颤声问:“你怎么才来?” 这话让在场所有的人,无语相对。乾隆进到车里,毫不犹豫的坐到黛玉身边,搂着她,低声问:“在这儿等着朕?” “也等祖母,她会会来这儿?” “已经派人去找了,进到城里,咱们会知道的。走吧,跟朕回宫。”知道不是了贾府的那个小子,乾隆的心好起来。眼里的恼怒在看到她后,也丢到爪哇国去了。 黛玉偎在人家怀里,不依着:“出都出来了,白担着虚名,多亏呀。” “真要去找那个紫水晶画屏?”乾隆也是才听到,天色渐渐暗下来,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去,还是派人明日找着给她送进宫里。 “嗯,在西方,有许多关于紫水晶的传说呐。” “你倒是知道不少,这样吧,明儿,朕带你去个地方,包你没去过。”嗔着她,眼里有着些许戏谑。 黛玉一下子兴致来了,眨着含露目看着他,心中猜测着会带自己去哪儿,见人家不往下说,心里直痒痒,不依不饶的他。“先告诉我去哪儿?” “天机不可泄露。”乾隆故意吊她的胃口,得意洋洋的看着她。 “小气,透露一点点,要,晚上又睡不着觉。” “如意馆,怎么样?”贴在她地耳垂儿边儿,耳语着。 当然好啦,黛玉去过南书房,见识过几位词臣供奉,当然是悄悄去的,倒是如意馆,只闻其名,未能窥得里面真章。黛玉此刻听到这样的消息,感到意外,又觉着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会不会有什么猫腻?不管他,去就行,到时候再说的。只是不能就自己去,最好再能有个伴儿陪着。找谁合适,心里把后宫的人,过了一遍。前面几位用不着邀请,人家早就跟着乾隆去过;后面地婉嫔、舒嫔、卓嫔都不好此道,绿萼常在前不久小产,正在养身子。和敬格格,应该可以,再就是,忽而想到灵儿,就是那个魏家的女孩儿,早就应承了人家,一直没找着机会,这次何不荐了她。 “皇上,我可不可以带个人过去?” “这朕得想想的,带谁去?” “敬格格,还有 ,就是灵儿。我答应过人家,要带她出去玩儿的,机会。”黛玉心里有个迷惑,这个魏家的,灵儿,会不会就是后来的令娘娘,要是这样,趁着人家还没得势,先拉过来,将来兴许是一个助力。再说,一看到灵儿,就觉着亲近。 乾隆意味深长的盯着黛玉看,良久,“扑哧”一声笑了。“就是那个跟你一般大的,在皇后身边侍候的小丫头,行,带上吧。和敬,这次免了。”看地出来,他对灵儿也是有着好感,笑什么,当我是谁,才不管你的风流事。这是为着咱们自己铺路架桥。 说说停停的,不一会儿,黛玉就偎在那人身边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觉着停下来,忙睁开眼睛,看着一双手要搬动自己,急的一闪身,让那双手扑了个空。一旁地紫鹃忙伸手扶住,黛玉下了辇车,看着外头,天早就黑下来,两排宫灯照耀着,御辇就在前头。还有众多的太监、宫女环伺在一旁。 乾隆哼了一声,伸手扶着她,走到御辇前,将她扶了上去,自己也跟着坐进去。 这时候地黛玉,哪敢多话,紧盯着前方,心想,快点儿到玉竹轩吧。 乾隆沉着脸,瞪黛玉,一声不吭,就这样一直到了地方,才吩着:“快着弄些个热汤热水的给姑娘,要是姑娘着了风寒,朕饶不了你们。”伸手将黛玉扶下去,着她进到里面。又给她除下大氅,又有太监赶着上前帮他解下大氅,见黛玉倒在榻上不动弹,倒是笑起来。也靠在她的身边。 珈蓝带着人端过来面盆,候乾隆与黛玉洗漱一番。退下去。 紫鹃等人忙着热茶过来,一杯捧给乾隆,一杯递给黛玉。 黛玉喝下几口茶,脸色了些。看乾隆连着喝了两杯,知道自己这次出去真惹急了他,也觉着不好意思。歉疚的笑笑。 不一会儿,御厨房的太监送过来热腾腾的饭菜。珈蓝、春纤、明娟、秀玲等人忙摆放菜肴,黛玉跟着皇上过到桌子前,略微点缀了一点,就放下筷子。只管看着人家吃。 一会儿,乾隆用完后,就把~撤下去。骆吉拿着一个盘子走过来。 乾隆一挥,厌烦地:“拿下去,不是说了,朕今晚去凤藻宫。” 去凤藻宫,这回想起元妃来了。也是,好长时间没搭理元妃了,这会儿元妃说不定怎么感激涕零的叩谢皇恩。倒是他,这早晚地,还要到外头沐浴寒风,挺可怜的。黛玉看着他,也有些心疼,当个种马也不容易,忙到这时候,还要费神费力地去安抚众嫔妃,要是自己,早就管他不管的,找个地方美美地睡一觉。 “心疼啦,何不留下朕?”凑到她的耳边挑逗着,眼里闪动着暧昧的坏笑。 黛玉忙坐正了身子,充耳不闻看着屋里宫女们在收拾,眼里现出倦怠。打个哈欠,堆出满脸的笑容。“祝皇上今晚做个好梦,明早得个好消息。” “好梦嘛,倒有可能。好消息,你知道?” “娘娘有孕,皇家得此龙种,不是好消息?” 乾隆脸色骤变,一甩手站起来,冬雅忙奉上大氅,为他穿上、系好。骆吉扶了他走出去。 听到外面恭送乾隆的声音,黛玉笑的趴在榻上。“来人,摆上茶点,我要看书。” 珈蓝闻声走进来,有些不安的看看黛玉,依言把茶点摆到床前的几上,小声劝着:“姑娘,还是早点儿歇着吧,看书,哪天不能看?” 黛玉奇怪的抬起头,端详着她,心想这丫头今儿怎么怪怪的,我看书还要挑黄历不成,又一想,也是人家好意,怕自己太累,就温言打趣她:“我看是你累了,算了,让紫鹃过来陪我就行,你们都歇着去。” “紫娟姐姐,她。” 黛玉不耐烦的,推了推她,今儿这是撞到鬼了,用个人也这么嗦,哪天不是紫鹃、雪雁、春纤陪着的时候多,对这宫里的人,够客气的,还要怎样,传个话也会累死她。不悦道:“春纤,春纤。 春纤从外面走进来,脸色有点不自在,见黛玉要书,就忙去书房给她取了来,是今早黛玉找出来的《资治通鉴》。 春纤又拿过宫灯放在黛玉眼前,像是有话要说,却被珈蓝狠狠的挖了一眼,又迟疑着忍住。见黛玉看了一会儿倦了,就哄着她睡下。放下帐子,自己坐在外面守夜。 次日清早,黛玉起的比较迟。听到动静,紫鹃、颜芳、雪雁、珈蓝忙进来侍候她洗漱梳妆打扮。 黛玉见紫鹃的行动有些不便,就问她:“姐姐这是怎么啦?” “没事儿,昨晚上睡觉不老实,踹开了被子,凉着了。” 黛玉觉着奇怪,着了凉也不会行动不便啊,想起了昨晚珈蓝的表情,就问着:“冬雅呐,叫她过来。” 颜芳忙说:“姑娘,冬雅昨儿个也受了风寒,正在发汗呐。” 黛玉伸手拉着紫鹃,就要撩开她的衣裤查看。屋子里的人,都吓坏了,齐齐的跪下。“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紫鹃一把搂住她,掩饰着:“,是我不好,该受罚的。” 黛玉愤怒的站起来,眼神犀利的直射着紫鹃、颜芳、雪雁。“这么说,你们都受了罚了?还有冬雅也是吧?” 颜芳也劝着:“姑娘,你别气着,这是咱们该受的。” 黛玉咬着牙,眼里盈着泪水,伸手一个个拉起她们,颤声道:“是我不好,让你们受了委屈。出去的事儿,是我的错儿,我去领。”自己别上钗环,珈蓝忙拿上大氅给她披上、系好。她冒着寒风往外走,身后跟着颜芳、雪雁、紫鹃、珈蓝、沈青、封全等人。 到了慈宁宫门前,有人看到,一边为她打起门帘子,一边禀报:“回太后,林姑娘给您请安来了!” 黛玉走进去,眼眉一扫,今儿倒是齐全,皇后、皇贵妃、元妃、娴妃、婉嫔、舒嫔、卓嫔及各位嫔妃贵人常在答应都齐齐的,唯一晚到的就是自己。二话不说的,走上前一咬牙,直直的跪下去:“黛玉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停下又说:“黛玉有错,皇额娘处罚吧。” 屋里子静下,空气像是凝固在这一时刻,钮禄氏寒下脸。 《二百零六》如意馆遇 禄氏冷冷的看着黛玉,端起茶杯缓缓的喝着茶水。:“你们都出去。” 一阵忙乱声在黛玉身后响起,转瞬之间,屋子里就剩下黛玉跪在太后面前。啪的一声,茶杯扔在地上,摔的粉碎。黛玉心说,不要扎到我身上,不过是出去一会儿,用得着生这么大气,有点儿后悔,该给乾隆送个信儿,万一吃亏,也好有人帮着圆圆场。智者千里必有一失啊,教训啊,不能忘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乾隆送个信,但愿这位别像宝玉似的,一有事儿就跑的没影儿,留下自己硬扛。 “你自己说说,犯了什么错儿。” 黛玉低着头,想了想,有什么错儿,谁知道啊,就边想边说的:“大冷的天,不该出去,让皇额娘担心,让皇上费心,也让颜芳、紫鹃她们跟着挨冻。自己也冻的够呛,那时候,特想皇额娘。” 钮禄氏脸色稍霁:“哼,你还知道哀家?还有呐,就这些?敷衍了事,接着说。 “不该一心想着去接师太祖母,就不顾皇额娘的担心,太胆大妄为,太伤皇额娘的心,黛玉考虑不周。” 钮禄氏呆住,愣愣的看着黛玉,看得出她很意外。“你是说,纳清格格?等等,你是去接纳清公主的?她什么时候来的,哀家怎么不知道。” “皇上说,祖母离开绛玉庵,不知下落,黛玉想,一个老人家能去哪儿?说不定想起咱们来,过来瞅瞅的。就一刻也待不住,想她老人家离开京城多年,万一来了被坏人盯上,拍了花子怎么办?就站在城门前等着来着。谁知道皇上也来了,说已经派人去找了。黛玉就跟着皇上回来了。本想到这儿跟您说的,又怕您歇了,搅了您的觉,弄得您再走了困。” 钮禄氏脸色缓了些,忙起身过来拽起她。拉着她走到榻前,按她坐下。又让青岚拿过手炉给黛玉暖着手。 “你这孩子。有这样地事儿。竟然瞒着哀家。亏了哀家这么宠你。心。都让你伤透了。你说你该不该罚?” 黛玉知道危机算是过去了。暗自大呼警幻姐姐保佑!忙陪笑说:“玉儿是该罚。皇额娘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就是。就是饶了颜芳姐姐和紫鹃姐姐她们吧。” 钮禄氏正要说话。外面传来禀报声:“启禀太后娘娘。皇上驾到!” 就见她脸色一变。一股心头之火又升了起来。有了媳妇忘了娘。我这还没怎么着她呐。就赶了来。哼了一声。看看黛玉。摇着头。丫头啊。哀家地儿子对你有多上心。他连我这个当娘地都不放心。你可不能负了咱们。不然。哀家绝不饶过你。淡淡地吩咐着:“进来吧。这大老远地。也不累得慌。” 黛玉心里暗骂。马后炮。早点儿过来呀。害地我跪了这一阵。腿都疼了。 乾隆走进来。看到黛玉地模样放下心。忙上前含笑跪下给太后请安!问好! 太后忙让他起身。人家坐到母亲身边,玩味的看着黛玉。 黛玉早就起身站到一旁,待皇上给太后请安后,也实实的给人家请安!问好! “起来吧,昨晚睡的还好?” 黛玉站起身,侍立在一旁,硬着头答着,心里惭愧,紫鹃她们在挨打,自己睡地到实诚。看来乾隆是知道她们受罚的,竟然瞒着自己,真不够意思。心里有火,也不能在太后面前发作,只好故作诚恳的:“谢皇上惦记着,许是累了,睡地挺好的。” 钮禄氏也温言道:“回去歇着吧,别总往外跑,天寒地冻的,看受了风寒。” 黛玉谢恩离了这儿,带着紫娟等人走出屋门,廊下站着元妃与娴妃二人。 “黛玉见过两位娘娘。两位娘娘吉祥!”心里不能说不感激,仗义啊!元妃就不必说了,谁让她是咱地表姐,娴妃实在是个好人,感激的忙上前给她们见礼。 元妃像是轻松了不少,拉着她关切道:“没挨罚吧?跪上一会儿倒是无碍。妹妹,以后做什么想想的,别一时冲动的,让大家担心。” “是呀,玉儿妹妹,你看看你,公主要来,这是大事儿,你不该瞒着咱们自己去接,你要是跟咱们说一下,能弄出这事儿?妹妹呀,你小小年纪,又这么出众,多少人眼热,万一,不说了,凡事得加点儿小心才是。”娴妃也不干落后。 黛玉连连点着头,看刚才太后地神色,定是有人在后面说自己坏话,不然,太后岂能这样待自己?事到如今,还不知道人家背后说了些什么,这次过去了,下次呐,又会遇上哪位娘娘摆跟自己过招?胡乱的应付几句她们几句,推说累了,匆匆回到玉绣轩。 倒在榻上想主意。这该意味着针对自己的暗斗开始,稀里糊涂被裹进去,却没人跟自己公明正道的说一声,够刺激的,比贾府还要激烈,会是十八般武艺全面展开,还是小试锋芒,抻量一下咱们,或兼测试一下太后对自己维护程度?管他不管的,欺负到家门口,就不能示弱。打定主意,看了看紫鹃、颜芳、雪雁、珈蓝、春纤、明娟、秀玲,还有闻讯赶过来地月眉。爬起来,对她们说:“都歇歇的,我去看看冬雅。(.好看的小说)” 也知道不依着她,这位指不定还会捅出什么事儿来,干脆陪着她,一行人走到冬雅地房里。这是两个人一间的房舍,明显地比黛玉房里差的不是一点儿。 黛玉摸摸她地头,有些发热,会是发烧,忙让人去请太医过来诊治。 月眉拉住她,低声说:“姑娘,不用这样,要是让宫里人知道了,就会撵到别处去,姑娘还记的安嫔娘娘先头住的地方,比那儿还差,弄不好就死了,也没人知道。这儿,有咱们照应着,兴许过几日就好了。” 黛玉心疼的:“也能就让她这么干扛着,要不说是我病了,让太医院弄药过来。” 紫鹃忙说:“人家会诊脉的,姑娘,把你素日用过的药,找出发汗的就行。再让她多喝些水地,别的,就看她的造化了。” 黛玉无法,只好依着她们,回到正房,把自己常用的药,一样样的找出来,挑出几样治风寒的药,让珈蓝拿过去。又给拿上1c~两银子,用于冬雅的调养。 外面听到雪雁扬声禀报:“姑娘,皇上来了,皇上吉祥!” 门帘子一掀,乾隆走进来。这会儿功夫,说时迟那时快,榻上干干净净地,所有的零碎儿都不见。 黛玉站起身,就要叩见 住:“算了,好点儿没有?” 黛玉低下头,曾几何时,心里盼着他去解围,这时相见却是无言以对。只有点着头。 “这事儿,朕让人查去,谁这么做,分明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可不是,咱在人家眼里算什么,也就这个人还有些分量。好在过去了,息事宁人的:“黛玉正在反省,是几时犯了哪位主子地忌讳,让人气不过。” “主子?主子在这儿呐。玉儿,换上衣裳,咱们去如意馆。” “算了,还是别去了,回头又让太后作难。” “说过的事儿,不去,让皇额娘知道了,还当你生她的气,更糟。别犯轴,跟朕去,一切就全当什么都没发生。” 黛玉一想也是,这时候不能跟太后别着劲儿,就打发春纤去找灵儿过来。紫鹃等人给她着。乾隆靠在一旁看着,状似悠闲,实则堪忧。 今日上朝,有人呈上邱光贪腐地证据,一件件让人心惊,特别是,竟然贪腐了抄甄家的东西,其中珍贵的画绢、绝版书籍、珊瑚珍珠翡翠玉器、西洋物件,还有要献给皇家的物品,盛怒之下,立即罢了他地官位,重新安排人过去接任,把邱光解到京城,下到大牢里候审,其家人眷属就地发卖。甄家之事又有人提出来,说是被人陷害。这让他难以下台,邱光出了事,不等于甄家就没事儿。一码是一码,怎么都是些和稀泥的酒囊饭袋?二话不说的忿然甩袖子离去,回到后面,听到雪雁过来报急,忙让骆吉宣旨:太后有微恙,散朝。 及赶到慈宁宫,见着黛玉,这才放下心。问了问太后,显然也是有人暗自挑唆,险些委屈了黛玉,母子二人又仔细的回味一阵,觉着事情总是蒙着一层雾,难以查清,要是急于查处,说不定会误伤了不相干的人。过几日又要有一些人离开宫内生涯,人员即时再重新部署,到那时,也许会有人暴露。 灵儿来了,还是那副简简单单的模样,却有着令人回味地气质,乾隆看着人家,着意的打量一阵,才想起来,人家还跪着。吩咐着:“起喀吧,跟着侍候你林姑娘。” 想着冬雅要有人照料,紫鹃、雪雁、颜芳也身上带伤,就吩咐珈蓝、春纤、明娟、秀玲跟着过去。乾隆发了话,还是让颜芳、雪雁跟着。黛玉也不分辨,留下明娟、秀玲照料着。跟着乾隆,携了灵儿地手,走出门外,上了御辇往外走。 如意馆是清朝宫廷画家供职的场所,设于启祥宫南面,它是一个独立地院落,分南北三个跨院,前院的牌匾上书着:如意馆。 在门外停下来,乾隆先下去,转身扶了黛玉出来,后面跟着灵儿,小姑娘本来要扶黛玉地,被顶了下来,只好自己最后出来,快步跟着进去。 一个半百的西洋人站在门前迎候着,身边还有几个西洋人和咱们本乡本土的人,见到乾隆俱是跪下叩首,三呼万岁! 黛玉无论是在哪个梦里也跟西洋人打过交道,不过,在乾隆面前,在宫里头,还是要谨慎行事。昂着头看了看那个西洋人,他就是郎世宁? 走进去,门内有一个精致雕花的影壁屏门,走过影壁,里面是几株梨树,还有槐树,迎面是一个大厅,进到里面,乾隆坐在主位上,黛玉侧身坐在一旁,另一旁还有一个位子,她刚要让灵儿过去坐下,却见那个半百的西洋人坐了过去,只好拉了灵儿坐在她的身边。 春纤等人过来奉上茶茗给乾隆、黛玉。郎世宁,而后,退在一旁打量着室内的各式画卷,尽管好奇,也不敢肆意妄为,只是用无害的眼神相互传递着。 乾隆与人家谈了起来,说的无非是画像方面的事儿,说了一会儿,乾隆转过身子对黛玉说:“你不认得他,他是意大利人,名唤郎世宁。” 黛玉含笑向人家点头示意,平和的说道:“先生大作早已拜读,令人感佩。” 人家说出话,让黛玉半天没说出话来。“得见黛妃娘娘,小臣深感荣幸!” 黛玉红了脸,这就是说,什么姑娘,姑娘的,还不是哄自己玩儿的,在外头,早就这般说法,心里不自在,也不好表示出来,只有狠狠的瞪着乾隆。 郎世宁又说:“启禀陛下,臣已将您的朝服像画好,请您和黛妃娘娘御览。” 乾隆一黛玉,二人跟着郎世宁走到画室里,在一个长几上摆着一幅画像,将乾隆皇帝画的十分尊贵、睿智、大度、安详、平和、得体。 这让人想起乾隆对郎氏的评价:“**世宁擅,绘我少年时。入室幡然者,不知此是谁。” 黛玉笑看着真人与画像,不由的看呆了。竟连乾隆又说了什么也没听到。还是灵儿碰碰她,这才醒悟,忙笑着:“看呆了,好手笔。” 乾隆好笑的瞪了她一眼,又对郎世宁说,这回黛玉没走神儿,听了个真章。 “等朕有了功夫,给朕和黛妃画一幅画像,朕要每日都看着。” 如意馆里,画藏不少,还有一些玉质的雕刻,黛玉这会儿大饱眼福,流连忘返,乾隆也不催她,由着她欣赏。再看灵儿,也是新奇的不得了,眼里满是欣喜。 冬时日短,也就没过多一会儿,天就擦黑了。再不离开也太不识趣儿,黛玉回眸看着乾隆,一副你看着办的样儿,让他心醉。 乾隆又无意间扫视了一下灵儿,见她也看着自己,笑容可掬的挥挥手:“起驾。”拉着黛玉走出去,灵儿紧紧跟上。 外面停着一众如意馆的人员,见乾隆出来,忙又跪下叩送着。 口湖皇上万岁! 登上御辇,乾隆还在向郎世宁等人示意,黛玉看向另一侧,发觉有几个人急匆匆的走过来,定睛一看,其中一人映入她的眼眸,那冷哼的神态,狠戾的霸气压抑着她。是永琛。 其余几位,有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里面有诚亲王允,还有和亲王弘昼。猛然听到身边的一声冷哼,乾隆伸手揽住她,看来又不得安宁,黛玉识趣儿的探寻他,自己要否下去。 诚亲王抢先走过来,手里擎着奏折,在侧面向乾隆示意着,那焦急的模样,也让黛玉心惊。会是谁的奏折,连几个时辰也不能等。 “停。骆吉,拿过来,二十四叔,哪来的折子,急成这样?” 《二百零七》桑堡惊变 心殿彻夜灯火通明,军机大臣围着乾隆,反复探讨着处不安分的点。(.)(困扰乾隆的昊府掌门客之栋终于有了消息,从桑元镇传来一件让人费解的闹剧,桑梓堡爆内乱。遵照朝廷旨意,柳湘莲与萧松山小心谨慎,并不打算深入人家的是非圈子里,只是派一些人暗中去监视事态展,定要弄清楚内乱的根由。 桑元镇,柳湘莲他们的店铺,这几天一直是只开三个时辰,时辰一过就上板关门。支应的人也少得可怜,萧松山早早的给伙计们了红包,打着回家猫冬。眼看着腊月即将来临。人们很少出门,柳湘莲平时总在镇子里转悠,就是萧松山也再去外地招揽生意,用他的话说,不差乎这几天,来年再倒蹬去。 尤三姐怀孕七个月,整日大腹便便的,除了晒太阳,一日多餐,没别的嗜好。身在异处,越的待柳湘莲好,这是她的天,她的依靠。 听说尤二姐就是难产而逝,柳湘莲也不敢大意。遍寻当地的接生婆,以高价相求,一切都安排停当,就等着早抱佳儿。 这天,柳湘莲正陪着尤三姐在院子里溜达,店铺门前来了人,是桑梓堡管家昆山烈风的手下张某。店铺伙计陪着他来到后面。 柳湘莲一得着信儿,就把尤三姐送回屋里。他自己迎到店铺待客的厅堂里等候,也让人知会萧松山,速速回来。 张某见着柳湘莲一抱拳:“小人见过连公子,这是咱们总管的信件,请过目。” 柳湘莲也含笑相让:“张大哥请坐。”而后打开信笺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焦躁的在屋里踱来踱去的,显然,这信里地内容让他作难。 正这时,萧松山走进来。“连兄弟,有事儿?” “大哥你看,怎么会这样?这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自家人闹起来,外人怎好打交道,昆山大侠,也是左右为难。” 萧松山接过柳湘莲递给他地信笺。扫视一眼。冷漠地看着张某。大大咧咧地往炕上一坐。拿起旱烟袋。装上一袋子烟丝。点燃。缓缓地抽着。好一会儿。才吐出个烟圈儿。望着烟圈儿渐渐溶解在空气中。这才问着:“咱们这小本儿生意。怎好跟家大业大地豪门相比。看在大总管地份上。咱们自己紧巴点儿。拿上1c~两银子地。” 柳湘莲老大不乐意。心说。我媳妇就要生了。直等着银子用。1两。也不少了。桑梓堡真地伤了元气?竟废了往日地规矩。不在自家周围惹事儿。这次大家要遭殃。 张某讥笑着。翘起了二郎腿。哼哼着。 “二位。咱们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地。你这是打叫花子呐。你自己去交到大总管那儿去。” 柳湘莲眼睛一瞪。俊美地脸庞竟也透出一丝狠态。心想为了自己儿子积攒些阴德。一咬牙。又加上一个零。不少了。整整一百两。这个年咱们别过了。 那张某拿上银子。出了店铺。 柳湘莲越想越气愤,也生出要进桑梓堡探个究竟。 天色渐渐黑下来,柳湘莲陪着三姐吃过晚饭,就安抚她早些休息。自己换上夜行衣,跟萧松山打个招呼,朝着桑梓堡飞奔而去。 萧松山也觉着堡里的情况不明,万不能掉以轻心。只是派出去的人,净是些打太极的人,不敢深入到里面。这次柳湘莲能自荐过去,实在是难得。满口应允,又派人过去接应他。 桑梓堡门户依然严谨,就是不见了守护大门地人。;柳湘莲也不敢大意,提起扬身纵跃,进到保内,避开人,凭借着古树参天的余阴,一步步接近到大厅,闪身进去,却是空无一人,急忙出来,再往里面走,经过游廊,听见有刀戈相击地动静,急忙越到一个房顶处,俯下身子看过去。 里面横七竖八的倒着一些人,一股血腥味弥漫在整个空间。就见堡主端木德良正与一个年冠三旬,身着白袍,手持墨笛之人战在一起。 端木德良身着黑袍,与那个人打地正酣,一白一黑倒是对影儿,看样子黑的一方处在下风,一柄削铁如泥的长剑,竟抵不住人家地一管笛子。就凭这份儿,胜败立现。 “知觉,你要怎样才肯罢手?你把元丹弄到哪儿去了?” “叔叔,我是掌门,这点儿小事儿还做不得主?你把持桑梓堡许多年,也该歇歇了,都是一家子人,我也算是仁至义尽。” “你,你放屁,你爹爹说过,让我代你行事,这些年,老夫自认辛辛苦苦,没坠了咱门里的名声。也对得起你们客家人。” “说得好,代行,并没有让你永远占着位子不动弹。这是我地位子,我定要拿回来。我不难为你,你自裁吧。”这个人正是如假包换的客之栋。 就听见端木德良大吼一声,全然不顾自己能否战胜对方,一副与之同归于尽地打法,招招见血,倒也跟客之栋打成平手。(.无弹窗广告)柳湘莲看着、听着,心里有数,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堡主、掌门人,敢情端木德良一家子是给人家守摊子的。怨不得做事总是夹着小心。想起京城传过来的消息,跟端木德良打斗之人定是客之栋无,当然清楚此人的能为,也不敢轻视,小心的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想回去报信。那一头,萧松山还不知道客之栋来的到。随即,小心的撤下来,正要溜走,听到里面一声凄厉的嚎叫,心里一颤,端木德良不好,更不能留在此处,急忙就往外走。身前倏地冒出一个人,正是那个客之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柳湘莲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忙微笑着开口相问:“尊驾寓意何为?” “这话该我问阁下才是。” “来找昆山烈风总管,请他宽限些时日,咱们一时凑不起那些个银两。尊驾这是?” “我是要债的。” “哦,彼此彼此。就此别过,在下还得去找总管。”柳湘莲微一抱拳,转身闪到另一处院落,喊了几声,不见人影,也就匆忙离开桑梓堡。 回到店铺里,忙跟萧松山把事情经过说了。萧松山也觉着事态严重,忙写了密信,封在一个小小的蜡丸里,绑在信鸽腿上,忙了出去。两个人又把这儿的人员重新过了一遍,除去留下少数人,余全 离开。 别人都好办,难就难在尤三姐身上。走又走的让人担心,留下也不安全。最后,还是让柳湘莲带着尤三姐回京城去。 尤三姐挺着大肚子,当然不想在这儿穷山僻壤山沟里诞下孩子,她兴冲冲地还安慰柳湘莲。“带点儿山货,正好给府里带回去,生下孩子,我就好好的教导孩子,让他长大跟你一样出色。” “别,别像我似的,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没人疼,没人惦记着。还是像你,有母亲守护,有姐姐关照着。” “好什么好,一窝子丫头片子,我娘说的,一点也不让大人省心。” 二人憧憬着未来,说道深夜也入眠。次日天刚蒙蒙亮,柳湘莲就叫起来尤三姐,夫妻二人收拾一下东西,胡乱吃了些早饭,就同着几个人连带着他们的家眷,离了这块风水宝地。走了半日,大家有些累,就卸下马车,让马匹吃些粮草,自己人也好垫垫饥。 不知是谁回头看到什么,大惊失色的,言语不祥地:“你们,着了,着了。” 大家回头一看,可不是,漫天的黑烟弥漫着半个天空,还有星星点点的火光,让人恐惧揪心。远远地飞奔而来地一匹马上驮着一个人,应该纠正一下,是少了脑袋的一个身躯。 女人出尖叫声,嚎哭声更加勾起柳湘莲的火气,他呵斥着人们,自己扎着胆子走过去,仔细打量着还在“突,突。”从脖腔子里往外冒血的身躯,那身材、那穿戴。那匹马还能有谁,就是萧松山无。眼前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栽倒,硬撑着。站定,眼眉扫视着人们的目光。落下几滴英雄泪。 上前拉着那匹马,把萧松山解下来,跟来地人递过来一匹白布,他信手扯下一大块儿,将萧松山的脖腔子包好,又固定在马匹上。一挥手,继续前进。 前面有一处小镇,人们进去找着客栈,还算干净,柳湘莲把萧松山地遗体安放在一个空屋子里,还不敢明说,怕客栈掌柜的不让,就说是带着地东西。人多,好在包了一处院子。倒也僻静。大家无心谈笑,只是静静的扒拉几口饭,就各自回屋,权且住一晚的。夜半时分,火光冲天,灼热、呼喊,把他们惊醒,有人要出去看看地,谁知一走出院子,尽皆被害。 柳湘莲不再他想,忙吩咐大家跟紧他,定要突出去。他回身看着惊惧的尤三姐,打趣着:“扫兴,人家不让咱们好睡,别怕,我带着你,还有咱儿子出去。”一手挽住尤三姐腰身,一手舞剑,毫无惧色带头冲出去。见人就刺,一连放到了数十人,吓地那些蒙着面部的人,纷纷退下。他毫不手软,一面呼喊着大家,总算突了出去。再回身看看,身边只有尤三姐,和仅剩下地四个人。他哪敢停留,慌不择路,又撞进一个村落,再看尤三姐面如土色,眼里闪着泪光,胸前插着一支箭,这大半功夫,竟然没吭一声。他含泪抱起她。 “三姐,三姐。”柳湘莲暗骂自己大意,竟然没留意到尤三姐,看她的模样,怕是撑不住了,忙让跟着的人叫开一个院门。 门倒是开了,只是人家一见到要临产的孕妇,俱嫌晦气,谁也不想让他们进去,忙又关上大门。无奈,又叫开下一家,还是这样,一连叫开好几家,都是均是如此,眼看尤三姐就昏了过去,他们又叫开一户人家,柳湘莲也急眼了,大骂着,说是再不让进去,就强行进入。 院门开了,开门人睁着惺忪的目光扫视着他们。看见柳湘莲,神色一变,惊讶的叫道:“你是?你是柳二爷。” 柳湘莲定睛一看,是薛蟠的堂弟薛,忙说:“薛二爷,幸会啦。求你快些帮忙,我媳妇,三姐她,快要生了,她快不行了。” 看着柳湘莲抱着的奄奄一息、腹部鼓鼓的女人,还有插着的箭,任谁也难不生出一丝痛惜。这个女人正在跟黑白无常较劲儿吧。 就见薛忙大开院门,引道他们进到东厢房,那里看着像是一处客房。闲话少说,柳湘莲抱起尤三姐放到炕上。 薛又叫起一个婆子过来帮忙,又打人去附近去找接生婆。 跟着一同过来的四个人,也帮着生火烧水。 柳湘莲一边连连呼叫着尤三姐,苦苦的哀告着,又不敢拔出她胸前的箭。但只见她只有出气的,没有进气的。 门忽的开了,一个女孩儿走进来,看着柳湘莲忙福了福,一见躺在炕上的尤三姐,惊呼着:“这不是宁府,尤大***妹子尤三姐,尤三姐,三姐,你还记得我不?咱们见过的,我是宝琴啊,求你啦,你快看看我。你怎么这样儿啊?” 薛蟠、宝琴何故流落到这里?这话就长了。当初,兄妹二人找到薛姨妈家,为的是能在京城某个一席之地安身。也是为了送宝琴去梅翰林家应聘。 梅家去了外地,二人扑了空,薛跟着薛蟠,宝琴跟着宝钗,开始没觉着怎样,过了一阵子,就感到没那么好。先是王子腾猝死,后又是薛蟠与理亲王府掰扯不清。又是宝钗进宫不成,又是薛蟠的店铺被人家掌控,后来又有进大牢的业绩。实在是让他们胆寒。除去跟邢~烟订婚之事,让他们欣慰,别的,就看不到一丝光亮。在薛家,香菱被逐,夏金桂几次三番的调戏薛,又不好跟薛蟠说,无奈之举,只好借着母亲病重又离开京城。回家侍奉母亲驾鹤西去,兄妹二人也不能在家里干等着,又出来找寻梅翰林一家,也想借着人家的势力起来,某个事由的。及相见到梅翰林,却见人家待理不理的,根本不提与宝琴婚嫁之事,这让薛心惊,难道定下的事儿也能反悔不成。他是个有志气的人,看人家冷淡、敷衍,就断然带着宝琴离开。路遇金陵的邻居也在大西北经商,就带着妹妹跟过来散散心,天真烂漫的宝琴能看不出来梅家种种,见哥哥如此体贴,也事事依从。这几日正是严冬时分,老天留人,他们打算在这儿过大年。谁知道让柳湘莲撞了来。 “哥哥,柳二哥,你们开,三姐她,三姐她。” 《二百零八》血染桑堡 三姐睁开眼眉,深情的看着柳湘莲,又看到宝琴,伸手够着她。 宝琴明白,忙走上前,笑道:“我正想没个人在一处玩耍,你们正好来了。你别担心,有咱们陪着你,你会好的。” 柳湘莲伸手握住她的手:“三姐,我守着你,咱们还要回京城去过年。” 尤三姐惨然笑笑,眼里全是不舍,想说什么,又释然,她反手握住柳湘莲的手,紧紧的。 接生婆走进来,让男人们出去,又让宝琴去张罗热水。 薛拉着柳湘莲走出去,站在门外,跟着过来的四个人也担心的注视着屋子里的动静。看着进进出出的宝琴和她的丫环小罗,男人们只好耐心等待。宝琴也被撵了出来,一个未嫁之女也是见不得这个阵势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听到接生婆的安抚声,听着尤三姐的嚎叫声。这不第于跨在天堂与地狱的一瞬间,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传出来,一个生命降临人世。大家放了心。 人们还没从喜悦中醒悟,就听见里面传出接生婆的惊呼:“快来人,她,她。” “三姐。”柳湘莲疯似地冲进去,一把推开接生婆,这个变故他早有预感,只是祈求上苍眷顾尤三姐,给她重生的机会。 尤三姐含笑看着柳湘莲,抬起手要够着婴儿,柳湘莲忙从接生婆手里接过婴儿,抱到她的眼前,她端详着一会儿,露出母亲的自豪。忽而看到宝琴,眼里泛出光辉,点着头,伸出苍白无力的手,握住婴儿红润地小手,示意她过来,把婴儿的小手交给她。头一歪,看着柳湘莲。张张嘴。 薛忙示意宝琴等人和自己退出门外。让他们夫妇单独待一会儿。 “二郎。我这样地安排。你看好吗?” “三姐。别瞎想。好好养好身子。这个家不能没了你。” “我看见娘和姐姐了。她们在那儿?我要走了。等等我。”一句话后。尤三姐追寻自己母亲与姐姐而去。 一阵男人地闷嚎像从地狱最底层冲出来。转而酿成绝望地嚎啕大哭。人们都聚了过来。跟着一起来地四个人。想起才还是一个姣美艳丽地俏娇娘。如今已是香消云散。又撇下才诞下地女儿。凡知道地。无人不下泪。就是那些个拒绝让尤三姐进门地人。也涌了过来。有奶孩子地妇女。走上前。抱起婴儿。要为其喂奶。 宝琴走进去。亲手为尤三姐整理着头。小罗端着面盘水进来。(.无弹窗广告)放在一旁。把面巾沾湿。要给三姐净面。被柳湘莲接过去。仔细地擦拭着三姐。 宝琴忙从三姐地包袱里取出一套才做好还没来得及穿的新衣,与柳湘莲一同给她穿上。 人们进进出出的忙乱着,谁也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干着,干着。 柳湘莲从包袱里取出一块儿白绸子,这是三姐要为他做内衣用的,扯下一条,系在腰间,从一个妇女手里接过孩子。嘶哑着声音说道:“丫头,爹给你取名叫晓梅。”又一转身,朝着薛跪下,把晓梅递给他。“请薛二爷和令妹照看晓梅,万一,万一就请交到理国公府去。” 薛没想到他会这样,原以为尤三姐一个即将辞世的人,说些什么出格地话,不便责怪,他这样倒是让人不安,好在还有理国公府,情急之下,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点头应允。 柳湘莲站起身,将那四个人叫道一旁,吩咐几句。又大声说:“明早我还没有回来,你们,还有薛二兄弟、琴姑娘立即离开这儿,回京城。” “连公子,你去哪儿?” “回桑元镇。”边说边冲出去,几个纵跃不见了人影。 薛从柳湘莲与那四个人地口风里,多少知道了些事情真相,心知在这儿恐怕是呆不住的,悄悄地让人准备好,就等着柳湘莲的消息。 柳湘莲怒不可遏地冲到村外,先找到附近一个小镇上,买了一匹马,骑上朝着桑元镇疾驰。晌午来到这里,眼前是处处浓烟滚滚,火光冲天。镇子上的人纷纷携儿带女、扶老及幼的,往外面逃窜。 他叫住一个认识的人问,得知,桑梓堡大开杀戒,杀了不少的人,说是朝廷暗探,还掠去了不少银两。其实,有的人就是几辈子住在这儿的老人,谁还不知道谁?朝廷离着远,百姓们遭殃。柳湘莲心急他们的铺子,匆匆安抚那人几句,就赶到自己原先的店铺探视, 就见,店铺门大开着,里面的东西洗劫一空。正中的八仙桌上,摆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仔细一看,正是萧松山的。 “萧大哥。”热血涌上心头,想起这段时日,二人的相处,柳湘莲伤心到极点,娇妻、挚友都在这两日殒命,恨意煎熬的他,抹去英雄泪。把萧松山的头颅用一块白布包好。“萧大哥,你跟着兄弟我,咱们二人去找他们报仇去。”把人头背在身后,手持鸳鸯剑,一步一个脚印的朝着桑梓堡走过去。(.好看的小说) 桑梓堡这阵子整装待,堡里端木家的大公子端木元丹,还有客之栋站在中央,扫视着眼前这些人,俱是些青壮年,各个紧盯着他们俩看。 客之栋满意的点下头,冲端木元丹示意着。 “好,各位,跟着咱们掌门人好好干,将来会有好日子过,你们都会达的。大爷我言必出,行必果,不会亏待你们。” “好了,出。”客之栋布着指令。 正待人们转身往堡外走时,意外的看到柳湘莲挡在大门前。他身着素服,腰间系着白布条子,脑袋上也系着白布,鸳鸯剑在阳光下泛出寒光森森,傲视着他们这群人,嘴角带着冷笑,看到客之栋,眼圈红。 客之栋倒也一愣,看着他,心知能敢于过来挑战,今日绝非善了,看了端木元丹一眼。 端木元丹忙上前一抱拳:“连公子,这是为何?敢是过来给兄弟们送行来的?” “不错,送你等上西天去。” “连公子,咱们尊重你,你也不能把咱们当成草芥,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一盘儿菜。咱们今日有事外出,不与你计较,单凭你这等装束,就是蓄意而为。” “尊驾外出,咱们不挡着,只是要先算算咱们之间的帐,再走不迟。” 听听的,我欠你什么帐?” 柳湘莲恨恨地:“杀妻灭兄之帐。我的爱妻,身怀重孕,却被你等害了性命。咱的兄长,一介买卖人,也被你等绞杀,这等血仇,今日定要你等偿还。” 端木元丹看了看客之栋,也是一惊,他杀了柳湘莲的妻室,那个怀孕地女人?杀人妻子,且怀着身孕,一命两尸,倒是不好说。装做咳嗽,站到一旁。 “你是朝廷地人,跟咱们不是一路人,驻扎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寓意何为,这不用大家细想。萧松山跟你一样,杀了他,就是给大家一个警示。这就是跟着朝廷走的下场。”客之栋硬下心肠,狠道。 “朝廷是为着老百姓的,是关照百姓的。你算什么?为着自己,在年关之际,妄杀无辜。各位就这样跟着他走,把家人弃之不顾?” 再糊涂的人也明白,挑战朝廷那是满门抄斩地罪过,就有人面带难色,犹豫着窥视四外,也有那不知好歹的,哄着往上冲,被柳湘莲抓住一个,胡虏一个,手起剑落,没费吹忽之力,找死地人全安置在地上。 客之栋看在眼里,恨意更浓。端木元丹也心知不好。二人交换一下眼色,就见端木元丹朝着柳湘莲扑过去,客之栋站在一旁撩阵。 端木元丹使的是大砍刀,刀法得自家传,这在端木德良那日用的剑法上看着过。想不到用在刀伤也是这样的实用。刀法娴熟的不让端木德良的剑法。柳湘莲哪敢大意,小心在意着人家地招数,还要提防撩阵的客之栋插手。按说一代掌门不能过呀,可这事儿谁也说不准,人家硬要二打一,咱们也得撑着。 二人走了二百多招,柳湘莲心里有了数,不过是加了些点苍派与天山派地刀法,这小子这现年倒是没荒废,招招用的地道,有几次差点砍到柳湘莲地要害部位,吓的他连连变招,这才硬撑住。 阳光渐渐西斜,夕阳红更美。柳湘莲鸳鸯剑一指,映在阳光下,泛起一道金光灿灿地光环,狠狠的掠过端木元丹的面部,灼热的光线刺在他的眼睛里,一时之间,竟然失去准头儿,险些被柳湘莲所乘。还是客之栋墨笛一挥,换下他。 客之栋潇洒的照着柳湘莲就是一下子,别看是笛子,看着普通,实则乃是上等精钢所制。这一招用的是江南的棍法,好似武当的。还是柳湘莲机灵,急忙闪开,就这样,也让他弄了个灰头土脸的。再一招,却又是少林打法,照着柳湘莲的门面,直取双眸。眼睛里带着冷酷的微笑,招招狠毒,每一招都是杀招,没有一招是虚废的。猛看这招是中原一代的打法,再一看,又有南陲地方的戈戟之术。 要是再细细的观察,时不时的还换上几招忍招数。 这人倒是学的杂,柳湘莲心里起了寒意,看起来今日不要报仇未果,再搭上自己的性命。来都来了,又不能缩回去。只能在取巧上留意。想起了跟着那些武生们学的几样缠斗的法子,心里稍定,下定决心,跟他拼上千招,看自己的运气赌一把。 柳湘莲的招式也不停的变换,麻烦归麻烦,倒是能堪堪抑制住对方招数,时不时的还能先制人,给人家来上几下子狠戾的把戏,就是极难形成重创,不过是浅显的刺到人家某个部位,却换来更危险的伤害。还要时时提防端木元丹的介入,毕竟轮换打法,消耗掉他大量的体力。 客之栋的墨笛竟在夕阳下,也能有着与柳湘莲鸳鸯剑同样的作用,二人都不由自主的避开阳光照射。从堡里打到堡外,从平地打到坡上,又从屋脊上打到树上,真是把自己浑身的招数尽皆用到。 再看人家,可说是见招拆招,身上伤痕大都是肤浅的皮外伤,倒是柳湘莲,腰上、肋上、后背上、头上,整个成了一个血人。这下子他越的急了,索性不管不顾的蛮打起来。 夕阳一道红辉落到山那边,这瞬间,从桑梓堡深处,行过来一帮人,速度极快,目的却是要越过他们这里,为的是总管昆山烈风和端木家的二公子端木奇,带着数十人扶老携幼饿往堡外冲,其中竟有老堡主端木德良,被四个人用一个躺椅抬着。 这一变故,别说柳湘莲感觉到了,就是客之栋也觉察到这一变化,他狠狠的看了端木元丹一眼。 就见端木元丹迎着那些人走过去,冷笑着:“爹,二弟,昆山总管,这是干什么?不好好在家待着,你们这是去哪儿?” “谁是你的爹?咱们端木家没你这个人,你还是归了客家的好,咱们两清了。”端木奇忿恨的说。 端木元丹笑了笑,没言语,只是看着端木德良,眼睛里带着戏弄的意味。吓的那四个人哆哆嗦嗦的不知所措,愣愣的看着他。 “咱们走。”昆山烈风催促着,利用柳湘莲绊住他们的机会,趁早走,要是让他们得了逞,再把堡门封住,咱们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没那么容易。”端木元丹二话不说的抡起大砍刀,开打起来。迎战的是昆山烈风。 一边是柳湘莲与客之栋战在一起,一边儿是端木元丹跟昆山烈风斗的正酣。跟着的人,大部分是当地人,谁愿意在寒冬腊月的背井离乡,早就想溜了,只是没有机会,这会子他们自家弄不清楚,还留在这儿干什么?等死不成。忙趁机开溜。除去少数心腹之人没动弹。 柳湘莲趁此机会,忙虚晃一招,明是退却,实则进招,越过客之栋身前,直指后背就是一剑刺后心,一剑刺后颈部。 就见客之栋一个后翻,反手墨笛一指,正好点在柳湘莲的后肩,直点的他口吐鲜血,轰轰然倒地不起。 客之栋笑微微的走过去,恨恨的:“小子,还是跟你媳妇做伴儿去吧。”举起墨笛又要点下去,堡外传过来一阵嘈杂声。 “了不得了,官兵来了。” 一霎间,四下里火把高举,涌向这里。 客之栋恨恨的怒骂:“不要乱,跟本掌门走。”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柳湘莲身上,挥着墨笛,用力照着他点下去。 《二百零九》伊人解惑 火中烧的客之栋一下子点了个空,再看柳湘莲一个驴势滚到一个犄角处,躲过这一劫。[] 此时,官兵已经进来了。 堡内的人无心恋战,端木元丹也大叫一声,带着自己的心腹人趁乱突出去。他走了,客之栋留下更是没趣儿,再找柳湘莲,早就没了影儿。也只好撤出去。 柳湘莲看这里大局已定,就悄悄的离开,踉跄着躲过人们视线,往镇子里走。走到自己店铺门前,打个呼哨,有人走过来,是跟着他一同在薛家躲灾的其中一人。 “是连公子,你?”那个人见到他这浑身是血的模样,吓的话也说不利落。 柳湘莲强挣扎着低声说:“咱们快走。” 那个人背起他,找着一个没人管的车驾,把他放进去,又套上两匹马,一路吆喝着冲下去,直赶到那个小村子里。在薛家停下,一阵擂鼓似的叫开门。 薛见是他,认的,帮着把柳湘莲抬到屋里。余下的三个人,一直也没睡下,等着他的音信,见他总算回来了。无不兴奋。忙着帮他解下萧松山的头颅,又找着一个盒子,放进去。 这边儿,薛张罗着给他上药、裹伤。宝琴抱着孩子走过来,柳湘莲看见孩子,笑了。 次日天才亮,他们就坐上马车,迎着呼啸而至的西北风走出村子,往京城而去。 一路之上。柳湘莲一行人俱是得着官府地照应。没什么麻烦。顺利到达居庸关。有柳芳带人接着。见到柳湘莲地模样。伤心落泪。带来地府里人是两个本分地女人。都是陈夫人地心腹。忙把晓梅接过去。 柳芳邀着薛兄妹去理国公府安歇。到了这里。才算是安全。进到京城。回到理国公府。迎春接着宝琴。把她安置到客房洗浴。抱着晓梅进入内眷。交给陈夫人。 柳湘莲回来后。仍旧住在他地院落里。太医院就来了专治外伤地太医。用上好地金创药给疗伤。又开了些内服地药物。打了太医。柳芳坐在他地炕沿边。又给他喂了药。 让人留意着四周动静。兄弟二人交换了桑元镇跟桑梓堡地情况。而后。连夜去向乾隆报备。又去军机处与刘统勋谈了一阵。 迎春一下子忙起来。一边帮着陈夫人给尤三姐办丧事。一边儿还要照料晓梅。尽管安排了奶娘。她还是不放心。心悬在这个没娘地孩子身上。 宁国府得了信。尤氏、贾珍过来吊丧。又看了看晓梅。凤姐也和刚回来地贾一同过来探望。再就是宝玉。还有薛蟠。宝钗原本是要来地。只是待嫁之人。又是才放了小定。难免忌讳。也就搁过。薛蟠见着薛。就要他们兄妹二人回薛家居住。 薛跟宝琴却不过情面,只好答应跟着过去住到来年的二月二,再行离去。 众人回想起这姐妹俩,顿感人生无常,转眼就是阴阳永隔。不免唏嘘。 朝廷里有知道尤三姐的人不多,过来吊地人也少。这日,从宫里来了紫鹃,代黛玉为尤三姐上香。 迎春闻讯接出来,邀到内院里闲谈。 竹橘奉上茶茗,紫鹃起身谢了。笑道:“绣橘妹妹倒是鲜亮的不少,跟着姑娘沾了光,真真的让人羡慕啊。” 竹橘毫不示弱:“你跟着林姑娘,这是多大的福分,还要嘴强说别人。” 迎春笑着接过话:“正说呐,林妹妹这阵子怎么样?总想看看她,你也知道地,不是年节大日子,又不得进宫。” 紫鹃感叹着:“姑娘过的还好,吃穿用度俱是按照贵妃的份例。姑娘不喜欢这样,提了几次也没用,心里烦闷。又到了腊月,眼瞅着一天天的,到了年根儿上,哪有出来的份儿?” “不是说,允她跟着诚亲王府里住着的。” “说是这阵子净是些闹风寒地,已经下了严旨,太后跟皇上根本就不让出去。让姑娘在玉绣轩待着。” 迎春好生羡慕,太后跟乾隆倒是真心实意的待她,心下稍宽。又说起宝玉地婚事,鄙夷着撇撇嘴,说来说去的,还不是薛家地宝钗。没事儿在城里头折腾半天,捉或那些官宦人家的大家闺秀们。这当口,在人们地嘴里,说什么的都有。 紫鹃心里很不好受,既这样,去江南干什么?炫耀还是没事儿寻人开心?一回来就来了这么一手,还真是等不及了,既如此,装什么孙子?想到黛玉,又想到乾隆近来的气性颇大,会不会,也忒扯了吧,一个天子,一个贾府的凤凰,她不敢想下去。 迎春看紫鹃沉默不语,也知道她心里不痛快,想起宝玉在府里无所事事的样子,娶了宝钗就能扭转乾坤?笑话。暗叹贾府的人,王夫人,包括贾母都是些看不破朝庭风向的人,甄家,当年何等显赫,如今还不是被人踩在脚下,重要的是,自家的儿孙们要争气。想起柳芳,心中得意,有这样精明能干的夫君,就是吃些苦也值得。 送走了紫鹃,迎春就去找陈夫人,把紫鹃的话说了。并提出想去看看黛玉。 陈夫人让她别着急,自己想法子安排她。 月眉要走了,来向黛玉辞行。眼里带着幸福的微笑。 黛玉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哽咽着说不出话,想起从八岁起直到现在,她一直忠实的照料自己,无论在宫里还是在贾府,都尽心尽力的为自己着想。眼泪不住的流,把个绢子都湿透了。弄的人家只好耐心的哄着她,答应一有机会就进宫看她。 黛玉让雪雁拿过来送给月眉地东西。其中有:金镶白玉项圈、银项圈各一,金镯子一对,珊瑚、翡翠各一盒,整身玉如意一柄,红蓝宝石各五块,珍珠一盒,石青缎绣皮褂一件,灰鼠皮袍一件,金两、银两,宫缎两匹,宫绸两匹,春绸两匹,倭缎匹,绫两匹,苏竹、杭竹各一匹。 绘有芙蓉、牡丹的荣华富贵挂屏一件。 并让几个小宫女、小太监在月眉走的时候,帮着送到她的家里。 月眉忙给黛玉跪下叩头,感动的不知说些什么好。这样的赏赐太昂贵了,别说是给个宫女添箱,就是正经主子得到的也不过如此。 紫鹃回到宫里,向黛玉说了 定地事。也说了些外面的八卦。见黛玉落落寡欢的下去,就要去把养心殿那儿送过来的几样吃食端过来。 黛玉让她去送送月眉,紫鹃一听月眉要走,也急着去道别,送礼物。 听着外面的道别声,黛玉落下泪,这一走她可自由了,可以和家人在一起。心里阵阵酸楚,她们一个个都将找到自己的归宿,而自己会是怎样地一生? 宝钗既然脱不过嫁给宝玉,冥冥之中注定还是有着定数的。自己既然选择一条不同以往的道路,就没有什么遗憾地。既然来到乾隆朝,就要对得起自己,林绛珠还是林黛玉,都要认真的走出自己的路。 紫鹃走进来,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神态。不用说,在月眉那里看到了盼头。黛玉心想,找个时候跟紫鹃聊聊地,她有没有目标。 吴嬷嬷过来提醒说,过几日,太后、皇上、皇后及份位高的嫔妃们会赐给一些赏赐,就是各王府也要送东西过来,咱们这里要提前归置归置。 黛玉站起来看看紫鹃,波澜不惊的:“姐姐累了,先歇歇的。颜芳姐姐、雪雁姐姐,咱们去搂搂自己的家底,腾地方。”说完自己也笑了,想到去年年根儿上的热闹劲儿,也不免得意起来。有人送东西,既然挡不住,也只好随他去。 紫鹃哪肯歇着,这也是自己这个席宫女地职责,忙笑道:“出去转悠一阵,净看热闹了,哪儿就累着我。看姑娘说的。” 黛玉扶了紫鹃,身后跟着颜芳、雪雁、吴嬷嬷、孙嬷嬷等人,一边儿说笑着,一边儿查看着玉竹轩各个房内地状况。 走进原先先是迎春,后是宝钗住过的屋子,里面收拾地还是那么洁净。就是物在人无。迎春是自己的好姐妹,嫁给柳芳堪称跌到福窝里。就是宝钗,该怎样评价她?看到还有几样她没带走地东西,或是她没能来得及带走,还有自己专门让人给她打造的金玉翡翠饰。衣裳等,心有不忍。对身边的人说:“归置归置的,闲下来给薛大姑娘送家去。” 吴嬷嬷插话道:“既这样,就赶着这两天送了去。腾出来地方,咱们好布置别个。” 孙嬷嬷也说:“也是,好歹给她送了去,省的应人。” 黛玉没想到大方随分的宝钗,竟然在这儿留下这般印象,心里倒是一惊,原想等各种赏赐下来,多少再给她添些送了去,总不能太寒酸了。自己身边这四位嬷嬷,都是太后钦点的,太后竟然对宝钗如此厌恶,她极为惑,不是老人家都喜欢这样的随分、守拙,品貌端庄、银盆大脸的人,怎么在这儿就不灵了?这许是跟钮禄太后的自身经历有关吧。 含笑点着头,对紫鹃说:“还是偏劳了姐姐吧,那边儿姐姐熟悉些。” 紫鹃也看出来,黛玉觉着待宝钗过于亏负,就提醒她:“姑娘,这就不错了。娘娘那头儿,比咱们可寒酸多了。” 雪雁也说:“姑娘不必伤感,咱们跟她有什么呀?未经姑娘允许,擅自找了来,讨了没趣儿,怨谁?” “姑娘如今在宫里,多少留点儿心思,别让不相干的人坏了姑娘的清誉。”颜芳低声说,不相干,这让黛玉特意看了看她。话中有话,找个机会问问的。 “皇上驾到!”猛的一声吆喝,吓了黛玉一跳,转身一看,那人正站在自家身后。 黛玉及所有的人忙跪下:“皇上吉祥!” 乾隆扶起黛玉,开心的揽着她进到正房。 黛玉为他解下大氅,颜芳忙接了过去。 乾隆拉着黛玉坐在榻上,紫鹃捧过来茶茗,放在一边,而后侍立在门边。 “刚才忙什么?” 黛玉含笑说了,又补充道:“总是要给了她的,不如趁着这时候给了她,好也罢,赖也罢,凭尔去。” 乾隆失神的看着她,眼里全是惊叹,他重复着黛玉的话:“凭尔去,凭尔去。”对,不必顾虑别人的言语,自己做自己看好的事。 这几日,他也悄悄查看了甄家的案卷,有些是确有其事,有些是言过其实,也有的是别有用心的人在挑拨。这事儿的一头套在甄家,另一头套的是他弘历本人。弄不好又是他们针对自己的口实,颠着卷宗感到分外沉重。要警示旗人、满家、蒙家宗族贵族知进退,知收敛,也要让他们感到自己的宽大襟怀和容忍雅量。心里郁闷,来到玉竹轩这儿散散心。一进门看到黛玉带着一旁人在清点家底,觉着有趣儿。此时又听到黛玉如此这样处置,倒也干脆。 “皇上,你又打趣人。不理你了。” 乾隆忙解释:“见着你,总能给朕惊奇,你不知道,在朝堂上,朕有时真是无奈。看着大臣们争吵个没完,各说各的理。听着他们的话,说的冠冕堂皇,打着为朝廷分忧,实则都带着个人的目的。有几个敢说真话的人,还要时时的防备那起子人下绊儿使坏。” 黛玉眨着眼睛,看着乾隆,有着一丝同情。“顺了哥意失嫂情,要办事儿总是会得罪人。啊,不,黛玉什么也没说。”嗔怪的瞪着他,这不是诱骗人家干政,心眼儿忒多。 “没说?没说也是说了,这怎么办好?”戏谑的看着她。 “我不管,你总是诳人家。” “真是的,让朕想想法子。玉儿,别往心里去。在你这儿,还能说说真心话,别理他们,咱们过咱们的。”这话说的,置太后、皇后于何地?黛玉可不敢托大,忙笑着把一盘葡萄递到他面前。 乾隆拿起一颗葡萄缓缓的放进嘴里,嚼着,眼前一亮。心里有了主意。就问着她:“过几日朕有空,想去哪儿。” “收银子。”贾琏这回怎么不心急了,都好几天了,也没个消息。到了年根儿,他倒是沉得住气,敢情拿着人家的银子不着急。 乾隆愣了愣,想起黛玉的矿,也是,怎么把这茬儿忘了,得让人整治整治他,竟敢跟黛玉打马虎眼,想赖账不成。 “准了,朕陪着你去算账。” 《二百一十》贪心不足 啊?不好,好像黛玉仗着皇上狐假虎威似的。[.超多好看小说]我还算账去。” “不行,你一个女孩儿家,自己出门子,朕不放心。” 乾隆哪肯让她自己去?跟着她出去,也是为了能在京城地区体察一些民情事故,越是到了年关,越是要了解百姓的疾苦。到民间走走的,打康熙爷开始就成了惯例。他对贾府有着厌恶与无奈,同样是几代老臣,竟是些昏庸之辈,也不思悔过,总是凭仗着女孩儿家混下去,实在让人不齿。在隐贤山庄的观察,贾兰、贾环勉强还有点儿可造的希望,让贾兰进了国子监,听那里的官员回禀,学的还不错,肯吃苦,任劳任怨的。贾环在跟着学当差,倒是用心的很。那个贾宝玉听说要娶薛宝钗,才回来就迫不及待的要娶亲,把刚在黛玉那儿赢得的好印象,一下子打的粉碎。贾府还不是一般的迂腐不堪,明知道理亲王府与朕面和心不合,居心叵测,还不约束自己的外甥,竟有着薛蟠与其芶合,串通一气。薛家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在大牢里还没待够。王家、史家、贾家、薛家不思悔过。枉朕的一片恻隐之心。黛玉,朕决不让你和他们扯在一起。元妃,对不住了,朕对你也是不忍心的。只是,贾家害了你,贾家,太让朕失望。 过了两日,巳时正刻,紫鹃带着春纤、明娟及几个小太监拿着给宝钗的东西装了六抬,她们跟着到宫门口,换上驮轿坐上。来到薛家门前。守门地看见这样的阵势,忙飞快进府禀报薛姨妈、宝钗。 薛姨妈、宝钗忙出迎,把她们接了进去,到上房后,双方见着礼。 薛姨妈兴奋的请她们坐了,又让同喜同贵奉茶。 紫鹃、春纤、明娟起身谢了。 紫鹃说了是林姑娘给宝姑娘的东西。这让薛姨妈又是欣喜又是纳闷。看着六抬上等的宫中精品,心里别提多得意。只是,觉着少了点儿。同样都是一般的姐妹,都是去陪林姑娘,怎么有薄有厚。人家是三十抬,咱们就六抬,这悬殊也忒大了。 宝钗倒还撑得住,薛姨妈胀红了脸,忍不住问:“紫鹃姑娘,多谢林姑娘惦记着咱们,只是,同样都是进宫陪着大姑娘,怎么送的东西跟二姑娘的不一样?我可没有挑眼啊。[]” 紫鹃看看薛姨妈,厌恶无比,觉着这人也忒把自家女儿当回事儿。也不想想,迎春是跟着黛玉离开贾府的,在后来一直是精心照料帮衬着林姑娘,人家也没有非分之想。又是太后、皇上允许进宫的人,逢个年节唔得也能得着赏赐,后来又有理国公府地陈夫人看上她,要做自己地儿媳妇,柳芳在朝廷上受宠,宫里的人能不拉拢她。就是跟着去了诚亲王府,也是受到人家的善待。 而宝钗。为着进宫做娘娘。费尽了心机。还打着陪林姑娘地幌子。却跟人家本人连个招呼也不打。悄悄地凭借着王夫人和元妃地关系进宫。为这。元妃自己后悔不已。还要在太后面前遭到申斥。在嫔妃面前受到奚落。为了她。咱家姑娘还要帮她扛是非。差点儿把自己也陷进去。那宝钗最后不走等什么。只能灰溜溜地离开宫门。不然。再被人家暗算。就没这么好脱身地。没有太后、皇上地赏赐。谁会搭理她。只能赖着林姑娘那儿。欺负她心软不忍。听说她放了小定。林姑娘自己出了这些东西、银两。再看元妃。还是正牌地表姐妹。也没给她什么。不也是忍下了。这会子说这样地话。真是恬不知耻。薛王氏。整个儿一个蠢妇。真是好笑。 宝钗自己倒是清楚。知道这都是在宫里种下地果。也是自己太轻信皇上地巧言。错认为那个人风流多情。必不会放过自己地。而自己稳稳地成为嫔妃中地一员。谁知风流不假。却是无情之人。想黛玉在他身边。年龄尚幼。能护住自己就不错了。这次送来地东西。也有自己在那儿用过地。许是皇上让她这样做地吧。目地是断绝一切可以勾起对自己这个人地念想。怨是不能怨黛玉。在宫里。自己几时得到过赏赐?只听着玉竹轩地人私底下说迎春在这儿如何受到太后、皇后。甚至皇上地赏识。这方面。自己是无法得到地。也罢。在薛家穷困衰败之际。能有黛玉体恤、帮扶。且俱是珍品。也是薛家不幸中地大幸。就是东西太少。这颦儿。也是小气地。 紫鹃见她们母女这般。也不耐多呆。把东西交割完毕。递给宝钗一份清单。带着春纤、明娟等人辞了出来。 坐在驮车内。顺着窗帘往外看。又看见宝玉在街上跚>地走着。怎地一副失魂落魄地样子。跟着地小厮哪儿去了?这可是贾府地凤凰。这样行事。让人生疑。吩咐赶车地太监贴着那人身前慢慢过去。要看个真切。 行到那个人身前。仔细打量着。模样倒是跟宝玉相似。就是举止上比宝玉老成些。少了娇纵。多了几分卑谦。见是宫中车马过来。忙低头矮身避开。 这不是宝玉。绝对不是。天下竟有这样相似地人。紫鹃大为惊讶。不止她。就是凑在她身边地春纤也是同样看法。瞪大眼睛看着紫鹃。 回到宫里,紫鹃见过黛玉,想起薛家母女的表情,心里有气,也不敢让黛玉知道,让她生闷气伤心,就只是说人家接了东西,让谢谢姑娘。 黛玉不介意的笑笑,心里早就看透薛家母女的意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人家定是挑了眼,说是没有二姑娘的东西丰厚。” “姑娘也是知道的。” “她们要是不说这话,那才是奇了怪了。 紫鹃想起那个跟宝玉相似之人,就当做玩笑趣事说了出来。 黛玉也觉着逗乐,大千世界百杂人,但不知这个人跟宝玉是不是一个秉性。猛的想起来,曾听宝玉说过,江南甄家有一个哥儿跟他生地一摸一样,还真是的,甄家的人来了,不仅是牢里的,也有外 怪不得。不知为何,竟为乾隆担心起来。朝堂上,还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 终于在腊月初八之前,皇上下了一道圣旨:在这年关之际,特赦甄应嘉家人待罪在家候审,与家人团聚。皇恩浩荡,赐予一处院落数十余间房屋,供其居住。并赐予纹银1c00~两,家口十名使用,以资用度。钦此! 甄家的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只是刀棍还握在皇上的手里,随时可以击在甄家人的身上。甄家夫人带着甄宝玉及几个女孩儿把牢里地人接出来,安置在一处院落里,吩咐还给他们地家人打扫房屋院子,置办过年用度。这一年,从鼎盛到蹲大狱、卖,进京候审,到如今的戴罪之身。也只有夹起尾巴做人。 甄家的离府,让贾母、王夫人、贾政、贾赦他们,放了心。为了去去晦气,贾母特意叫过来贾赦、贾政、贾珍、贾~、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凤姐、李纨等人,要好好的过个好年,以求来年顺顺当当的。 薛姨妈这几日心里一直憋闷,越想越觉着黛玉欺人太甚,跟宝钗嘀咕,人家仿佛没这回事儿,不哼不哈地只管做自己的针线活,要不,就去几家店铺看看。 这天,她避开宝钗,独自去给贾母请安、问好!去见自家亲姐王夫人,要讨个说法。 贾母见着薛姨妈也是淡淡地,应付几句话就没了下文。只管歪在炕上闭目养神。身边是鸳鸯给老太太捶着腿。 薛姨妈见此,也只好找个托词告退,还是去跟姐姐说说话,来的痛快,这老太太有今没明的,混吃等死的糟践粮食。 贾母见她走了,恨的咬牙切齿,为了你薛家的丫头,把我地外孙女害成什么样,还不知足,又要嫁进贾府,也是王氏愚昧无知,也让我的心都凉了。宝玉才回来,用得着这么性急,说是怕宝钗变卦,又生变故。她变去吧,有能耐就别进贾府。可怜我地玉儿,在宫里熬,也是怨我的,你们不让咱们娘儿们痛快,咱们也不让你们松心,再说,宝玉自己也乐意,这些日子一直在闹腾,不想这么快就结亲。偏王氏不干,硬是非宝钗不可。我老太太也烦了,没有玉儿在,宝玉又伤心,听说又躲到锦香院跟一帮子朋友一处喝花酒。把孩子逼成这样。王氏,你就折腾吧。 王夫人地院子里正有几个媳妇、婆子在等着。正房里,王夫人带着彩云、玉儿正在找什么东西。见薛姨妈过来,便停下让座。 薛姨妈脱了大氅,又脱了鞋,坐在炕上。接过彩云端过来的热茶,捧在手上。:“这又是忙什么?一早起就忙。” 王夫人也上了炕,打彩云出去。叹口气:“这不是要过年了,东西价钱长地邪乎,归置归置,看能不能找出点儿有用的,拿出去当了的。” 薛姨妈心说,的啦姐姐,你就别在我这儿哭穷了,堂堂贵妃娘娘的亲妈,没钱过年,谁信呀。别打着我的主意,我还不知道打哪儿淘换银子呐。眼球一转,笑道:“宫里头有娘娘,又有林丫头在,能屈了姐姐你?” 王夫人没好气的:“娘娘也是守着那份例银子过活,还不是紧巴巴的。林丫头别提了,听说要拿上几样东西去卖,硬被皇上劫回去。”心里笑着,你想打咱们的主意,去你的吧。有银子也是咱自己家用。年根儿将至,宫里头又要有赏赐、冰敬的,元妃这方面差点儿,林姑娘那儿,不会少了。可也不能落到你那儿。 薛姨妈张大嘴要说什么又咽下去,准皇妃当东西?放在哪个皇上也得追回去,丢人丢到家了。又一想会有这事儿?姐姐一向外表慈眉善目的,心里的杂碎多了去了。不能全信她。就把黛玉让紫鹃送了东西过来的事儿说了。 “六抬,是少了点儿。她没说是添箱?” “这倒没说。”心里打个转,对呀,不是添箱,应该还有后续的,自己是不是太急了些。怪不得宝钗不让过来,有道理,别闹的大伙儿都知道了,反而闹坏了。 王夫人知道黛玉性子,她并不看重那些个东西,就问:“送的东西怎么样?” “没比的,通通都是珍品,我算是开了眼了。”薛姨妈这会儿不想瞎说,倒是一副满意的样儿。要是添箱时,再送些孤品,那就赚大钱了。 王夫人斜视了一眼自己妹妹,你见过什么呀。就笑了:“许是紫鹃没说清楚,我过几日进宫看看她去。”说实话,一个是三十抬,外加添箱的物件,一个是六抬,也差的太多,不管怎么说,大面上也要过得去。 会是还记着咱们毁亲的事儿?这能怨谁,你自己一个孤女,能跟一个皇商相比,咱们也没虐待你,不过是挪用了些银两,咱们日后再还的。现如今你进了宫,就是咱们想要你做儿媳妇,皇上能让吗?别总拿着这点子事儿挤的咱们,咱们这一年多,为着你,容易吗?心里也颇为不快,等进宫时,见着娘娘定要好好说说的。不过,见自己妹妹的陶醉模样,但愿妹妹能把黛玉送的东西都能让宝钗带过来,也让咱们开开眼。 薛姨妈见自己姐姐要出头,心里乐开了花,就神神叨叨的说:“能不能让皇上给宝丫头封个诰命的。” 王夫人没吭声,封诰命也得看是谁,薛家身份差了些,提也不能提的,又没有什么战功的,连宝玉还是白丁呐。“这事儿不急,他们都还年轻,早着呐。” 姐妹俩又说了会子话,薛姨妈才离了这府,回到薛家。 二天,王夫人正要去给贾母请安,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忙让丫环查看。不一会儿,玉儿回来禀报。“宫里来了人,正跟咱们老爷说话。” 王夫人心里嘀咕起来,该不是元妃那儿有什么事儿吧? 《二百一十一》元妃有孕 政急冲冲的走进来,一下子坐到太师椅上,沮丧的的,叫上老太太她们,凡是贾家有诰命的女眷,都进宫觐见娘娘。” 王夫人抹着眼泪,问着:“倒是怎么个情形。” “说是娘娘有微恙,皇上开恩,让进宫去见见面。” 王夫人一听慌了神儿,在这个府里,如今就依仗着贵妃娘娘的招牌撑腰,要是太有个三长两短的,宝玉又是个不事的人,还不会让邢夫人她们狠劲儿的踩自己。含泪在彩云、玉钏儿的服侍下,换上大妆。又赶到贾母那儿聚集。 邢夫人、尤氏、凤姐也赶了来,贾母在鸳鸯等人的饬下,也颤颤微微的顶着大妆,由一众女眷们拥着出了门。各自按品坐上车轿进宫,到了凤藻宫,见里面众多的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的忙乱着。 有人带她们进到偏殿歇息,一会儿,一个小太监笑嘻嘻的走进来道贺:“恭喜老太太、太太、奶奶们,贵妃娘娘今儿个请的是喜脉。” 贾母、王夫人喜出望外,就是邢夫人、尤氏、凤姐也放下心。也就是元妃怀孕了,这真是贾家的大喜事。 一会儿,又有宫女过来传话:“贵妃娘娘让各位过去呐。” 贾母、王夫人、邢夫人等人忙过去拜见元妃,走进小暖阁,元妃靠在炕上,带着一丝红昏,含笑看着亲人们。 贾母正要叩见下拜,元妃让抱琴扶起贾母和邢、王二位夫人,又抬手让尤氏、凤姐起身,赐坐。又有宫女们奉上茶茗、果盘、糕饼等物。 贾母等人谢了座。依次坐在一溜绣椅上。满屋子站着宫女、太监地。元妃有话也不好说。就问道:“可曾报给太后、皇上、皇后?” 一个宫女上前施礼答道:“已然报上去了。” “忙了这半日。劳乏了你们。都去歇歇吧。留下抱琴侍候。” 一干宫女、太监叩拜退出去。 贾母含笑劝着:“娘娘身怀龙子。凡事多加小心。” 王夫人心疼地走过去。用一把搂住元妃。哽咽着:“别怕。臣妾会常常来看娘娘。这头三个月千万注意。” 邢夫人心里泛酸,也不好冷着场,抿了一口茶水,放下杯子说:“娘娘怀上龙子,太后和皇上指不定有多高兴呐,定会好好安排的。娘娘勿忧。” 尤氏、凤姐也说着宽心的话。大家都在等着太后与皇上的恩旨。但凡嫔妃有孕,椒房眷属进宫陪侍,总要有太后懿旨或皇上圣旨的。可过了这么长功夫,竟没有任何动静。[]这让贾母等人感到脸上无光,又不能去太后面前讨懿旨。坐着坐着眼看着到了离宫的时辰,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抱琴忙出去探看,又回到屋里。“太后娘娘身边的青岚姑姑来了。” 元妃心下欣喜,忙说:“快请。”离了炕上,有抱琴扶着坐在炕沿儿边,含笑望着门外。 有宫女打起帘子,青岚走进来,待要向元妃施礼,被元妃虚扶一把,口称:“快不要这样,辛苦姑娘了。” 青岚微笑着:“太后娘娘有旨。” 元妃忙跪下接旨,贾母等人也跟着跪下。 “贤德妃贾氏身怀有孕,免去慈宁宫请安跪拜,好好养胎。” 元妃忙口称:“臣妾谢恩。”起身,又给了赏赐。眼里满是希翼。贾母等人也是一样,跟着起身,看着青岚,又转而看着元妃。 青岚低下头,轻叹一声,临走时极低的说了声:“林姑娘还不知道呐。” 元妃也低声说:“谢谢姑娘。” 后青岚走了,贾母不解摇摇头,想问又不好问,不问又觉着难受:“这,恩旨今儿是不能下了?” 王夫人气愤难忍,又不敢说什么,生怕给元妃带来灾祸。心里起,不禁问:“这么大地事儿,林姑娘怎么不知?” 元妃示意噤声,叫过抱琴低声说:“一会儿去看看皇上在不在林姑娘那儿,要是没去,把这事儿告给她。 ”她心里清楚,自己有孕,有人会不舒服,定会在太后那儿递小话,搬弄是非,这一次,弄不好要用黛玉在皇上面前说话。 抱琴忙应了一声,出了凤藻宫,往玉竹轩找黛玉设法。 贾母看到着也明白元妃的艰难,安慰她几句,就带着众人离了这里。颤颤微微的离开宫门,直到坐上自己的车轿,才留下老泪。 慈宁宫内,太后、皇后富察氏、娴妃、黛玉、卓嫔、婉嫔及几个贵人等在一处闲话。青岚带着人端过来几盘吃食,一盘子苹果、一盘子橘子、一盘子山楂糕、一盘子芙蓉糕、一盘子红枣、一盘子蜜饯。 太后尝了尝,想了想,话说:“把这盘山楂糕给元妃和舒嫔分了吃,还有这盘红枣,哀家看着还不错,也给她们吧。” 青岚忙应着,笑道:“这两样还有呐,奴婢着人给元妃娘娘和舒嫔娘娘送回过去。” 黛玉眼眸一亮,娇嗔道:“就是啊,玉儿也想吃酸的,皇额娘。” 屋里人都笑了,太后笑着点着黛玉的头,“你呀你,给你留着。长不大了。” 富察氏拉着黛玉,忍着笑,小声说:“人家害口,你也跟着害。想吃,等会儿去我那儿,给你正弄着糖葫芦,紧着你吃。” 这时候,奶娘抱着小阿哥过来,富察氏接过去,幸福的开心笑着,又看看太后。 太后也是一副慈爱的样子,从皇后手里接过孩子,抱在怀里亲着,而后又递给奶娘。“好好的守着,别让孩子受了风寒。” 奶娘抱着孩子进到隔壁耳房里,从里面传出来哄孩子的声音。 太后叹着气,看着黛玉,又看看娴妃、卓嫔、婉嫔。“你们也都上点儿心,看看人家两个人,比你们比下去了。”叨唠着:“一个个,都不是省心地主儿。” 皇后也笑了:“妹妹们,努把子力气,姐姐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别净想着有的没的。来点儿正格的。” 黛玉看着太后,又看看皇后,不出声的笑了。 太后看见,瞪了她一眼。“又惦记什么呐?” 黛玉甜甜的一笑:“没,就觉着皇额娘好累啊,又要张罗着人家吃什么,又要操心娘娘们地大事儿,还有皇后娘娘,带着阿哥就够累地,也要操心各位娘娘的事儿。” “没法子,劳累的命。这辈子啊,给他们老艾家当牛做马的,还没人 娴妃忙笑着说:“皇额娘的辛苦,咱们都是知道的。” 黛玉仰着头,看着太后想了一下:“皇额娘真的挺亏的,干嘛不让她们家里人过来侍候着,别净享清福,坐等着沾光。也让她们尝尝受累地滋味儿。” 钮禄氏看着黛玉,像是要看透她的五脏六肺,良久,苦笑着:“也罢,青岚,传哀家懿旨:让元妃和舒嫔地家人进宫侍奉。” 青岚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去。 皇后饶有兴趣的看着黛玉,没言语。看着太后,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都散了吧,哀家倦了,要躺躺的。”太后平和的站起身,扶了一个宫女的手,转到后面房里去。大家都散了。 富察氏率着大家叩拜退了出去,叫上黛玉,携了她去自己宫里,一路上闲聊着。一进到暖阁里,和敬格格就扑上前,娇嗔着:“皇额娘,我要出去玩儿。在宫里闷死了。” “玩儿野了不是,寒冬腊月地,不准出去,回头受了风寒那还了得?” 黛玉跟着进去,又陪着皇后说了会子话,这才离开。临走时,皇后看着她:“妹妹是个良善人,就怕人家不这么看,进来了,又不知要生出什么是非来。不想跟她们打连连,就到姐姐这儿来吧。” 黛玉谢了,辞了出去。有紫鹃给系上大氅,迎着小北风,朝着玉绣轩走过去。心里琢磨着富察氏那番话。其实,她根本不想掺乎元妃和舒嫔的事儿,只是元妃让人找了自己,受人之托,总要忠人之事。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一帮子后宫嫔妃们八卦,找机会说话。钮禄氏不给元妃面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起因无非是贾家当年跟错了队,也给先皇他们添了些乱。要不是看着林家面子上,看在黛玉份上,也不会给在潜邸地元春升了格格的份位,到了继承大统之际,一下子给个贵妃份位,一直让钮禄氏不痛快,也让娴妃嫉恨。这中间的因由,黛玉已然洞悉,好不好地,就帮这一回。 贾府接到太后懿旨,立时忙乱起来,别看是在腊月里,家家都在忙着过大年的事儿,贾母和王夫人也是脚不停蹄地进出在后宫内外。没几天,贾母受了风寒,躺在府里延医治疗。只有王夫人一然如故的来往于后宫和贾府之间。 这其间,黛玉过去探望过一回,彼此说了些场面话,宽慰了元妃几句,就再露面。 王夫人别看年岁大了,倒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面精心地照料元妃,一面也督促抱琴按照她的安排,打理宫里地事务。妄图把凤藻宫的大权抓到手。 元妃无奈的看着母亲的徒劳举动,这样的办事行为又有何用,太后一个懿旨就能摧毁一切。过了腊八,宫里开始下来年例赏赐,元妃当然按照贵妃的品级,又因着怀有龙子,太后也额外赏赐些物件、银两。 王夫人看了心中自是欢喜,想着元妃有这许多的赏赐,也能多给宝玉分些地。就时不时的在闲说话时,把宝玉和宝钗提上几句,给个暗示的。 元妃装没听见,只管眯着眼睛歇着。 弄的抱琴对她越来越不耐,这宫里大小的宫妃、有体面地宫女、太监也要指着这些东西、钱财打理,分给宝玉算什么?贾家难道要用皇家后宫来养着不成?真是荒唐。 又怕元妃心里添堵,就悄悄的找个机会去到玉竹轩,跟黛玉把这事儿提了。 黛玉心知王夫人眼睛里只有宝玉和宝钗,就连元妃也不过是她地棋子,女儿说到底是外人,哪能跟自己儿子比。由此看来,元妃又要倒霉了。心里郁闷,就想去看看元妃。 紫鹃听了,忙劝阻她:“人家娘俩儿的事儿,咱们别管。也让元妃尝尝她母亲地做派。姑娘去了,好像咱们挑拨她们母女关系。随她去,丢脸的又不是咱们。” 黛玉听了,又想起富察氏说过地话,也就一笑了之。 倒是紫鹃,吩咐了玉竹轩的人们,今后,凡是凤藻宫过来的人,定要长几个心眼儿,咱们跟着姑娘享福,不能让她们坏了咱们的好日子。 年关将至,各种年例赏赐下来,除去按例分派,那就是太后、皇上、皇后的额外赏赐。太后有各方的孝敬,东西多多。皇上也不例外,皇后略逊一筹。不过,傅恒家财大势大,倒是给富察氏送了厚厚的一份礼,太后同此,其后就是慧皇贵妃、黛玉、娴妃,竟是落下元妃的。慧皇贵妃家也是一样。到了娴妃,又加上卓嫔一份。太后的娘家就只送了太后、皇后、黛玉的,别的全免。而太后比照去年的例子,照旧给了黛玉一份赏赐。乾隆也是一样。而婉嫔、卓嫔也送上一份礼给黛玉。舒嫔家因知道了黛玉为她们说话之事,送的更为厚重。又加上几个王公大臣的礼物,黛玉那里一时竟然塞的满满的。 王夫人这下子红了眼,心里实在忿恨及至,这林丫头怎么就迷上那么多人待见,那么多好东西自己享用,在外头还有矿产,每年能得着不少的银两,她要干什么?明知道贾府寅吃卯粮,入不敷出,也不想着接济点儿,这宫里就元妃跟她是表亲,也不知道帮衬元妃。心里有气,闲话的时候,就跟元妃提了出来。 元妃心里暗自叫苦,母亲,这是宫里,可不是贾府,由着你折腾,宫有宫规啊,要是你犯了事,女儿我也保不住你。就劝着王夫人:“母亲,林姑父在世时,维下不少人,这会子林家一个孤女,一个老太太,又有不少的产业摆在那儿。皇上派人帮衬着。 每年也给宫里弄回来很多银子,这些大家都知道。太后赏赐、皇上赏赐、还有皇后她们的赏赐,毕竟不多。那些个外人送她,也是怜惜她。咱们不能给她什么,也不能去鼓噪她。这宫里,多少只眼睛,人们都看着咱们呐。” “娘娘,这没你的事儿,好好歇着,养好胎要紧。”王夫人那肯听元妃的,侍候她睡下,叫过抱琴,吩咐她好好守着元妃,嫉火中烧,怎么我也是贵妃娘娘的母亲,是她的舅母,今儿个,我就要拿出长辈的份儿来,去说道说道她。 理直气壮的走到玉竹轩门口,见几个小太监拦着她,脸色一沉。“让开,本夫人是林姑娘的舅母,谁敢阻拦?” 《二百一十二》元妃惊梦 您就是元妃娘娘本人,也得出去。”说话的是沈青太监头,早就听紫鹃说过,不让惊动黛玉,省的她们没事儿打扰玉竹轩的安宁。 王夫人气的直咬牙,狠狠的瞪着沈青,心说豁出我这张老脸,我就不信了,见不着林丫头本人。她不过是一个没有份位的丫头,靠着狐媚皇上,鼓惑太后、皇后得宠,凭怎样,我也是她的舅母,让宫里人看看,这个狐媚子丫头是何等货色? 王夫人傲然一笑,昂着头蔑视着沈青:“好,我不进去,你叫她出来见我。” “林姑娘正陪着圣驾,没工夫理你。你回去吧。” 王夫人愣住,心里一下子凉到底,怎么把这茬儿忘了,忙赔笑问:“这位公公,圣驾几时离开?”她知道,乾隆不会让黛玉侍寝。 沈青见她没了气势,也不想难为她,冷冷的挡住她:“揣测圣意是大罪,淑人想去牢里过大年?” 王夫人恨的咬牙切齿,也不敢回应,正要转身往回走,从门里走出来一个贵妇人打扮的女人,看到王夫人,脸色微变,继而恢复常态,好整以待的注视着她。 王夫人大怒,觉着受到愚弄,火冒三丈的就要往里闯。那个贵妇人却是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跟在身后的丫环不满的说:“这位夫人,借光。” “不是说,圣驾在里面,这是怎么回事儿?” “圣驾当然在里头,本福晋是给姑娘和圣上送吃食的。咱的舒嫔娘娘得到姑娘的关照,才有了本福晋的进宫,好歹表示一下。一个小姑娘,能吃多少,是个意思罢了。” 王夫人觉着人家这是在讽刺自己。狠狠地瞪着舒嫔地母亲。哼了一声。不就是个嫔。比咱地贵妃差着两个等级。有什么拽地。“幸会呀福晋。咱是贾府地。过来侍候贤德妃娘娘地。顺便看看咱地外甥女。我还忙着。福晋走好。”趁着福晋往外走地空档。一下子就进到玉绣轩内。又有太监过来拦阻。 “淑人出去。圣驾在此。不得滋扰。” 没等王夫人开口。正房里传出来乾隆地声音:“吵什么吵。谁呀。越来越没规矩。来人。带到敬事房杖责四十。” 王夫人一下子瘫倒在地。眼里带着不解。还有茫然。正这时。门外跌跌撞撞地走进来元妃。抱琴扶着她。厌恶地看着王夫人。 元妃砰地跪在地上。叩着头。眼里带着惊慌。头上凌乱。身上披着大氅。看样子是急匆匆赶来地。身后也跪着抱琴。 “皇上。求你饶了臣妾地母亲。改由臣妾领罚吧。[]臣妾求圣上开恩!” 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乾隆,身后跟着黛玉。黛玉一见到元妃跪在地上,忙走过去往起扶她。“娘娘,快不要这样,地上凉,看伤着小阿哥。”冲着她眨眨眼睛。 元妃心领神会,就着黛玉的手起身,靠在抱琴身上,也不言语,眼泪就是一个劲儿的掉,丢人啊,没见过这样地母亲。 乾隆担忧的看着元妃,颜色稍霁。厌恶的看了一眼王夫人。沉声道:“太后诏淑人进宫,是为了照顾元妃,不是让你四处生事地。退下,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王夫人这会子哪敢说话,唯有跪在地上连连叩头,祈求开恩。后来还是春纤过来扶起她,把她交给跟着元妃过来的宫女。 乾隆看着元妃,缓声说:“天冷,爱妃还是回去歇着,不要动不动的就替人领罪。朕的阿哥岂能为了外人伤着。来人,送元妃回凤藻宫。” 回到凤藻宫,王夫人臊地满脸通红,低头不语。元妃也是心疼自己老娘,就让抱琴端过来一杯热汤,让王夫人喝。上了炕,歪着。半晌,轻声说:“母亲,何必去闹林表妹,这宫里,好些事儿,我还要跟林表妹合起来对付她们,您这样一来,岂不是自讨苦吃。林妹妹待我很好。这儿的事儿,您别瞎掺乎。” “我就是不服这个理,同样都是贵妃的份例,凭什么她那么多?也是为了娘娘你。” “咱们家在朝廷里没什么力量,不能和别人攀比。特别是林表妹,她才来,还小,但凡有点儿什么,都把她当小孩子待,她又没有坏心。”东西是人家送的,又不是她自己要的,争这个未免太不上道,她只能在心里说。 王夫人又坐了一会儿,到了每日离宫的时辰,忙辞了这里回到荣国府。一回去,就直奔荣庆堂拜见贾母,眼里带着忿恨,把元妃和黛玉在宫里所受到地不同待承,跟贾母说。 贾母也是一愣,知道黛玉受宠,也没想到她会得到各个王公世家的关照,这次所收到地东西竟然与太后、皇后等人相差无几,这就说明她是在权力塔尖儿上的人,这不能不用。老太太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思维罗盘,为贾家盘算着。鄙视的看看王夫人,好好地事儿,差点儿被你弄砸了,好在是皇上在那儿,没弄出乱子来,可怜元妃受到惊吓。这是什么娘亲。糊涂啊!白活了这么多年,敢情都跟着大粪出去了。“林丫头的父亲深受先皇宠信,林丫头又救过当今,要追到她的祖父,许是还有咱们不知道的,你攀扯她干什么?去年还不是暗地里帮衬娘娘来着,想财想疯了吧?” 王夫人回过味儿来,暗骂自己糊涂,怎么把这事儿忘了,亏着没闹出笑话,心里打着盘算,要是从娘娘那里弄出些银子、物件给宝玉存着,有黛玉在那儿,也怕娘娘没银子找辙。自己也笑了:“还是老太太明白,媳妇真是气蒙了,也是,明儿去给大姑娘陪个不是去。” 贾母倒是不反对王夫人跟黛玉热乎,嘱咐着:“去之前,让人弄清楚,别又撞上圣驾。”说着话,又让鸳鸯取出两个锦盒,一盒是红蓝宝石、松石镶嵌的镯子,一盒是珍珠、碧玺镶嵌的镯子。“她们姐妹俩一人一盒,家里再添上些银两送去。” 王夫人忙应了,指着还有一些事儿要办,就离了这里。 贾母失望的嘟囓一句:“她能办成什么呀?” 鸳鸯劝着:“老太太,别操这份儿心。让太太闹去。依我看,太太闹来闹去的,总是林姑娘吃不了亏。” 王夫人能自己掏银子?二话不说就先给东府、那边的大老爷、还有薛姨妈那儿送过消息去,好处大家得,有事儿大家担。 东府贾珍尤氏倒是不含糊,立即让人送过来300~两银子。 其次是那边的大老爷大太太他们,过了一阵儿,是平儿带着个小丫头送过来300~两银子。 等在自己房里,快熬不住昏昏欲睡之际,薛姨妈那儿老婆子送过来400两银子。打了来人,这才安下心睡个好觉。 二天一大早,王夫人就起身一会儿,带着彩云进宫来到凤藻宫,拿出那两个锦盒和1银子,告给元妃,是她和黛玉两个人一人一盒,500~两银子。元妃看了一下,就让抱琴拿到玉绣轩去,紧着黛玉挑。 抱琴带着两个宫女跟着一起去了玉竹轩。 王夫人照料元妃喝下一碗八宝粥,又吃下一块儿山楂糕。自己也跟着吃了些。见元妃心情好了许多,就坐在一旁陪着她闲聊。说起府里自己不在,老太太年纪大了不管事,把个府里交给李纨、凤姐二人折腾。李纨心里只有贾兰和老太太,别的人全不在意。凤姐也是虚情假意,骨子里全不往外掏银子。明明那边地大老爷大太太手里有钱,也不去跟他们要,就知道逼自己出银子。自己哪有银子供外人糟践?昨晚上翻遍了压箱底的陪嫁,也没寻出点儿值钱的东西,得给贾家搭进去了。明年开春宝玉结亲,拿什么办事儿。这辈子自己就元妃和宝玉两个人,宝玉还小不懂事,一切还要靠娘娘帮衬着。 元妃诧异的看着自己母亲,不明白她要干什么,隐隐感到母亲要自己做什么事儿,冷眼看着,并不插言。心里奇怪,怎么不提黛玉的事儿,真还是被皇上吓住了。也好,省的给自己添乱惹麻烦。 娘俩正说着,抱琴回来了,同来的还有紫鹃。 紫鹃先给元妃请安,又向王夫人问好。接着把银子转给元妃,说是姑娘说了,娘娘这时候正是要用银子的时候,姑娘自己够用地,这些还是娘娘留下吧。又请王夫人回去代姑娘谢谢老太太,向舅舅、舅母、哥哥嫂子们、侄儿侄女们带好。而后,辞了出去。 王夫人见银子又回到元妃手里,这才笑了。还是林丫头识相,本来也没打算给你。就对元妃说:“正好,娘娘留下,手头儿宽裕些。” 元妃也知道黛玉的脾气,知道她并不想跟贾府的人多打交道,只是碍于贾母,不得已而为之,好在自己又白得了500~两银子,也是不错的。 王夫人心情舒畅,拿出水磨工夫,把贾府里的大小事儿,跟元妃磨叨。开始元妃还有兴趣,毕竟是自己离家多年,好些事儿也不清楚,还跟着问上几句,时候长了,就把心提了起来。就见王夫人抹起眼泪,说如今赵姨娘也骑到她地头上,人前人后的说宝玉没用,就知道吃闲饭。要是能给宝玉谋个官位,再给宝钗某个诰命夫人,自己在府里就能硬气起来,让元妃去求乾隆给个恩典。 元妃脸色顿时拉下来,我就说嘛,这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还是黛玉聪明,人家退回来,你没咒念吧。委婉地说:“这会子哪儿寻个事由说话去?等到阿哥降生的时候,趁着皇上高兴,许就能给个恩典的。至于诰命,她还没嫁过来呐,这事儿不急。” “娘娘,要等阿哥降生的,那得多咱,还是趁着年前跟皇上说说吧。” “年前乃是最忙之际,咱们可别给皇上添堵。” 王夫人心里不以为然,又想起昨日地事儿,心里也着实的害怕,也就不出声。就想起元妃那用得了这些银子,到了大年初一,她华诞之时,宫里还会赏赐她的。就开口跟元妃要东西,说是想给宝玉用。又说宝玉娶亲又要花不少银子,也话里话外的跟元妃要银两。 这倒好,拿来的东西还没捂热,就惦记是上宫里的东西。 想要把她带来地东西退回去,又觉着伤人,就低头不语,心里寒彻到底。 等到王夫人离开的时候,就依着她,把她看上眼地物件,让抱琴包上,给她带走。 待王夫人离了凤藻宫,元妃伏在炕上无言的哭泣着,越想越觉着伤心,自己真是笨呀,让母亲干嘛来呀,她心里只有宝玉,自己就是她地提取财富的钥匙。 抱琴劝着她,她也理,就觉着心里堵得慌。吓得她忙找了个宫女,跟她说了几句话。见那宫女走出去,这才放下心。 元妃昏昏沉沉地之际,眼前出现一个丽人,一个怒视着她的幽怨女子。她认出这个人,心里一阵闷痛,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娘娘,娘娘,快醒醒的。” 那个人一下子不见了,元妃心里好过些,睁开眼眸,见黛玉含笑站在炕前头,身后还跟着紫鹃、雪雁二人。 “娘娘,这满头的汗,可是魇着了?”抱琴焦急的问着。 “不碍的,窝着了。妹妹坐。”元妃让着黛玉,又让宝琴倒茶。 黛玉侧身坐在炕沿儿边上,示意紫鹃、雪雁把带来的纹银、散碎银子、几样珍贵的饰、物件,还有一些小玩意,交给抱琴给元妃收好了,安置在妥当地方。 元妃抽抽搭搭的低声哭着:“表妹啊,原先说母亲她昧下你的财物,我还不全信,总觉着她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没想到,为了儿子,连亲生女儿也不放过,真是雁过拔毛,寒心啊。我真后悔,干嘛让她进宫。”伤心啊,这哪儿是照料孕妇来的,这是抢劫啊。 “舅母就是溺爱二表哥,娘娘不必伤心。明后起,府里也是忙的,也别让舅母两头儿跑了,这诺大年纪,万一累着怎么得了?”黛玉不徐不缓的说。 元妃心里大喜,忙打抱琴找人吩咐下去,给贾府送信。而后,不好意思的跟黛玉说:“姐姐我都乱了分寸,让表妹见笑了。” 黛玉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想起时候不早了,已是酉时二刻,就起身辞别。 不知怎的,元妃又想起才梦见的人,竟是有些心悸,想起黛玉今年为了赈灾,捐出三十万两银子,乃是积德行善之举,或许能有几分福音庇佑,就想留下她给自己壮胆。又不好说出口。就拉着黛玉的手,不忍放开。 黛玉哪有看不出来的,不想跟她有过多的纠葛,看元妃的模样,又不落忍,就重新坐下,遣开紫鹃和雪雁,让她们跟着抱琴去隔壁房里闲坐片刻。 紫鹃、雪雁不放心的给黛玉使着眼色,被抱琴热情的拉进隔壁房内。 没有了别人,黛玉看着元妃,低声问:“娘娘可是有话要说?” “表妹,大姐我有些害怕。你仁义,又有福分,能不能陪我住些日子的?” 《二百一十三》不幸路遇 元妃住在凤藻宫,这不是黛玉能做主的,更不是她黛玉没言语,暗自琢磨,这事儿自己岂能应允,太后、乾隆一向不愿意自己跟元妃走的太近,这次要不是抱琴急了,闯进玉竹轩跟自己说,说实话,真不想过来。 宫里是非多,谁知道自己会沾上什么的?就婉言道:“娘娘好意,我也想跟着娘娘学些宫里规矩,免的让人家说道,就是我自己也做不了主,住哪儿得听太后、皇上的。” 元妃是个明白人,知道黛玉说的是真话,就求道:“那怎么办,要不妹妹求求皇上。” 黛玉醒了想,就说:“娘娘不要担心,请太医院的太医过来诊脉,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不顶事儿。”元妃心里有苦,就是说不出来。 黛玉又问她:“舅母知道不?让贾府的人,去家庙打个平安>=。” 打平安>=,还得是贾府的人去办,又想起母亲来,才找了个借口不让过来,这会子又让母亲做事,话可怎么圆啊。呆呆的看着黛玉,一串串泪珠儿往下落。 黛玉无法,打雪雁回去跟吴嬷嬷他们说,权且留下陪着元妃一夜。 元妃一听乐啦,擦干净眼泪,让黛玉坐到炕中间,知道她怕冷,又让抱琴拿过来锦被围在她的身边,又亲手递过来手炉让她暖着。 在这宫里,有什么能瞒人的,不出一个时辰,就传到太后跟乾隆那儿,皇后自不必说了。 太后心里不悦。打青岚过来探望。说是。要是不行就让王淑人住下相陪也是一样。别让黛玉陪着。她一个小姑娘懂地什么?身子又弱。还是回玉绣轩去。 元妃听到青岚向她传来地太后懿旨。无话可说。心里苦到极点。又不能与外人道。 黛玉不忍地拉了青岚坐在炕沿儿边儿上。问了问太后晚膳进地香不香。身子好不好。又说自己这么晚了。不想在外头走。免地受了风寒。再过给大家。弄地过年都添堵。 青岚知道黛玉心软。就拉了黛玉走到一旁说:“太后也说了。要是姑娘不想离开。就暂住一晚地。只是身边不能离了紫鹃、雪雁守夜。” 黛玉笑着应了。元妃看她们说完话。笑谈地模样。知道此事谈妥。就让抱琴给了人家一个大荷包。目送着人家离去。 二人说说笑笑地倒也亲热。紫鹃和雪雁也由抱琴安排好。正让宫女们端来面盆。服侍她们姐妹洗漱时。外面传来大声禀报。 “皇上驾到!” 卸下妆的黛玉心惊,早不来,晚不来的,偏赶上这时候过来,许是乾隆不放心元妃,要知道这样,自己就不留下,凑什么热闹。[]顾不上别的,跟着元妃下了炕,肃立在门边候着。 乾隆走进来,免去二人的叩拜,坐到炕上,看着元妃,冲骆吉点点头,又示意黛玉避到屏风后面去。 黛玉听着太医进来给元妃诊脉的动静,一会儿太医说,娘娘只是只是睡眠不好,臣开个方子,服下去好好睡一觉,并无大碍。 待太医离开,乾隆又让人拿来赏赐元妃地东西,让黛玉跟着他回玉绣轩。 紫鹃、雪雁当然上前服侍黛玉穿戴好衣裳、大氅,一群人跟着乾隆走出凤藻宫。外面有御辇侍候,坐上御辇回到玉竹轩。 进到黛玉房里,乾隆也不说话。 紫鹃、雪雁解下他们二人的大氅,又端来热茶,再要干什么,就听到一声喝:“退下。”二人担心的看着黛玉。 黛玉心里好笑,这股火来的没味儿。就示意她们放心。 见没了外人,乾隆坐下,看着黛玉,幽幽的说:“你一个贵妃,由着别人摆布,一点儿脑子也不长。给朕听好了,她的事儿,一点儿也不要碰。朕自有主张。” 黛玉笑起来,好奇宝宝的挨着那人坐下,探究的:“什么主张,能透露透露不?” “你?闭嘴。好好的在屋里呆着。朕在这儿等着你,你却去凤藻宫。”伸手搂过黛玉,就是一阵爱抚,弄的黛玉满脸通红,抗议着。 “你干什么,我又不是面团,被你揉搓着。” “太医说了,再过个一年多,你就好了。朕会等着你。”说是说,并不放开她,直接抱到西厢炕上,帮她宽衣解带地,又拉过锦被盖在她身上,自己也躺下一旁,拉过一床锦被盖着,端详着她。 黛玉红着脸,埋在引枕上,身子一起一伏的,好半天,抬头觉乾隆正看着自己。低声问:“皇上不去别的娘娘那儿安寝?” “这么冷,你也不怕我冻着。哪儿也不去,一会儿去外屋眯一会儿的,明早事儿挺多,不能误了。” 在那个梦里,林绛珠才十岁,并不懂的女人怀孕的繁琐,只知道一些浅显的步骤,她并非是心硬狠毒之辈,早就被元妃的眼泪拿下,心有余悸的跟乾隆说:“她不会有事吧?” “朕明早让人去给她打平安/=,不会有事。倒是你,别有事儿。” “差点儿让你混过去,我什么时候成了贵妃?”心里暗自急,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 “明知故问,朕给你贵妃份例,你不是贵妃谁是?不过是先给你调养一段时日,怕你抹不开,大家都不说。好了,看样子得加紧给你讲宫规,别还没学会了后面的,把前头地忘光了。”坏坏的瞪着她,热气哈到她的脸上。 “说话不算数,我不在这儿待着。”黛玉一下子火冒三丈,怎能这样骗人,这样下去,自己还能离开紫禁城?掀开被子就要下炕。 乾隆伸手按住她,厉声喝道:“你敢走,朕现在就要了你。”看黛玉停住,缓下声调:“爱新觉罗家,你就这么不待见。别激我。娶玉儿你,朕意已定。” 黛玉知道此时不能把事情激化,那样真怕他做的出来。自己一个不查,成了皇家的童养媳,想起那些宫妃们知道乾隆今晚留在玉竹轩,明天指不定传成什么样,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还自己糊弄自己,说什么三年之约。无言地躺下,背对着那人,寻思着离开之策。窗外北风呼啸,雪花飘飘,窗内,周公来到,梦里安神。 次日,醒来时,身边并没有别人,就连锦被也不见了。心中诧异,也好去问。 听见动静,珈蓝、冬雅走进来,服侍着黛玉梳妆打扮。 雁走进来,凑在黛玉耳边低语:“皇上已经吩咐李总白塔寺,给元妃打平安/=。没咱们的事。” 想到乾隆,恨不打一处来。走是走不了,祖母那儿一时没了音讯,心里挂念,见珈蓝等人正张罗着早膳,没人注意到这里,就低声说:“寻个机会,找王嬷嬷,查一下有没有祖母地消息。再,你姑娘我,这会子成了皇家的童养媳。” 雪雁也低声说:“我早就看出来了,姑娘要是不愿意,我带着姑娘杀出去。” “你当你是谁?人家早也防着呐。要是弄僵了,姑娘我难逃魔手。” 有明娟走进来,带着一盘冒着热气地糕饼,放在黛玉眼前。“姑娘请用,皇上赏给你的。” 黛玉也饿了,拿起吃,感觉不错,味道也好,就问着:“皇上吃了没有?” 明娟笑道:“还是姑娘惦记着皇上,皇上早就吃了,觉着好,就立马让人送过来。” “就你会说嘴。紫鹃姐姐,怎么早起就不见?” “被青岚姑姑找过去,说是钮禄家送来了几样奉京地东西,太后让她带着人拿回来。” 黛玉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昨晚乾隆说的那番话,感到一丝苦涩。不想去慈宁宫让别人打趣,待在屋子里又无聊的很,太后那里有钮禄家的人,一时半会儿的散不了。乾隆还没下朝,正好偷偷溜出去,散散心。叫过吴嬷嬷,请她坐下,商量着:“不是说去打平安>=,能不能去看看,要过年了,给各位菩萨们上点儿供,也好保佑太后、皇上、皇后好运常在,我自己也能托庇着沾点儿光。就不知道太后让不让去?” “姑娘一片孝心,太后定会答应的。”心想那元妃哄地皇上派人去给她打平安/=,被嫔妃们恨的牙根儿疼,这样一来,正好冲淡了元妃的气势。吴嬷嬷觉着不错,就颠颠的赶到慈宁宫向太后禀报。那边当然是一片赞扬声。紫鹃带着太后的赏赐回到玉绣轩。同来的还有青岚,言道:太后颁旨,特安排人护着黛玉前去白塔寺。坐上宫辇,出了宫门。随行的不外乎紫鹃、雪雁、颜芳、明娟等宫女,还有一些太监、侍卫等。 出来了,还有什么不能干的,照直去到白塔寺。有主持接出来,自有人前去安排,黛玉要在寺内走走,让主持不用陪着,只管干他的事情。人家只好依从。 打了人家,冲紫鹃她们跟着,悄悄的溜出去,才上到宫辇里,里面正坐着一人,端详着她。又是乾隆。 黛玉心里烦闷,也不搭理他,只管坐进去,里面地空间较大,也安置的很舒适。紫鹃、雪雁、颜芳。明娟坐在门口处,上来的还有太监骆吉。黛玉接过紫鹃递来的手炉暖着,看着窗外。沉默着。 “出来玩儿,也不叫上朕。” “不是这两日朝廷上正忙着。” “处置那些还不快,也不看看是谁?不会是故意避开朕吧?” “心里烦,想出来散心,在宫里转悠,还不成了人家茶余饭后磨牙的嚼果。” “也好,朕也想出来散心。” 透过窗子,看到外面一片忙碌,人们都急急忙忙的购置年货,就是孩子也嘻嘻哈哈的打闹,有几次都差点儿撞上宫辇。出来散心,倒也平和,辇车缓缓而行,意在外面的景物。不知何时在大街的前方,走过来两个一摸一样的人,惊地黛玉往乾隆身前一遮,怪不得那个人那天不理睬咱们,快离开这儿,快走啊。 那边也看到她了,情不自禁的叫着:“林妹妹。”就往这边走。 哼的一声,来自耳边的人,有力的大手揽住她地腰身,把她了回去,继而放下窗帘。霸道的盯着她看,好一会儿,险些要吃了他。 外面听到一阵呵斥声,还有愤愤不平地分辨声。渐渐远去。 “怪不得紧着要出来,外面果然不错啊。”一股酸味儿弥漫在整个车内。 “你瞎说,才不是你说的这样,我是要去旧宅去。”黛玉委屈地看着他,分辨着,红了眼圈儿。 “你让朕怎么信你?” 黛玉知道他没憋着什么好心,动不动就猜自己,这次的碰巧,不知他又想到哪儿去了。挣了两下没挣开,也就算了,窝在他地怀里。只能自认倒霉。又一想,是不是自己要走的意图太明显,让他起。再不能因小失大。就低声说:“随便你。” “嗯,这是你说的。朕只当你,” “不是啊,你别听错了。我是说,随便你怎么猜,身正不怕影子斜。” “狡辩,就依你。 那个站在贾宝玉身边的人是谁?” “不知道,他们长的倒是挺像的。” “来人,去查查。”隐隐听到外面传说是,有真假宝玉之说,这次倒是看个清楚。贾家果然与甄家串通在一起,可恶。有心让人立即把他们拿下,又碍于黛玉在身边,只能以目示意骆吉伺机行事,隐忍不。 才进了旧宅的胡同,在门前停下,有人上前叩门。门开了,却是王祥,这日到了年根儿下,倒是闲了,就随着母亲过来看看,没想到黛玉也能过来,高兴的招呼一声:“姑娘回来了。”看到黛玉身后的乾隆,退了一步,惊住。忙不迭的拜倒在地。 乾隆这次出来穿的是便服,一身的秋香色宫缎棉袍,身披黄色大氅,不怒而威。 里面闻讯出来的是王嬷嬷,见乾隆跟着黛玉走进院子,忙跪下叩拜,里面的林兴旺夫妇也醒悟过来,忙着上前拜见。“见过姑娘,见过皇上。” “起来吧。”冷冷的说着,朝着正厅走进去。顺势坐在榻上,看着跟进来的黛玉。 外面廊上廊下站着随行的护卫、太监们。 黛玉也不言语,走过去坐在一旁,看到王嬷嬷也跟进来,知道有事儿,就问道:“妈妈,您怎么来了?坐吧。” 王嬷嬷侧身坐在一个绣椅上,见乾隆绷着脸,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儿?担忧的看着他,又想起不能仰视着圣颜,又忙低下头,见黛玉相问,松了口气,回道:“南边送来公主的消息。” 黛玉高兴的站起来:“太好了,妈妈,祖母老人家在哪儿?” 《二百一十四》隆岭探春 嬷嬷见黛玉这样高兴,有些迟的看看乾隆,一脸的黛玉,又看看乾隆,低下头。看着脚下说着:“师太离开绛玉庵,并未说去了哪儿,只是让人送来口信,让姑娘放心。另外,隆岭那儿有人去到绛玉庵。” 谁?连乾隆也注意起来,看着王嬷嬷,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说是隆岭王的世子妃,贾府的三姑娘派人探望公主师太,还送了些礼物,还有三姑娘的一封亲笔信。”王嬷嬷说着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黛玉心里总算是明白了祖母的意思,老人家只怕是早就知晓天机,借此离开,或许有更深的含义,一时难以明了,不过,这三姑娘竟然背着朝廷,背着自己,去直接跟祖母联络,又是在宝玉去到苏州之后,是巧合还是有什么内在联系,她看了看乾隆。 信是给公主的,别人当然不能拆看,清师太为什么不转给公主,却送到这儿,倒是耐人寻味。一方面是表明公主和朝廷是一心的;另一方面,把这件事儿交给黛玉处理,她超脱自在,不理俗事。 这样的事儿,黛玉懒的理会,二话不说的推倒乾隆面前。 乾隆也倒是不含糊,拿起信拆了就看,脸色越来越严峻,眼里带着一丝嘲讽。又递给黛玉。“玉儿,你也该看看,这就是贾府的为人处事,倒是有老太君的真传。” 黛玉拿起信,仔细看了,不禁吸了一口凉气,心里言道:林姐姐在京城难以顾到老人家,自己与姐姐交好,愿意接公主去隆岭地区养老,也好跟着老人家学些本事。 祖母自朝廷接手照顾后,一直很不错,无论是派诚亲王过去,还是安排傅恒或别的官员过去,一直也是尽心地。贾府自然知道。这件事儿哪有三姑娘出面地道理,黛玉心里一寒,看着乾隆,打定主意。 “上次回来的时候,找了一下带过来的东西,里头有祖父和祖母当年的一些笔记、信札,我去拿过来,皇上看看,或是人家想要的。” “也罢。你去吧。” 黛玉冲紫鹃、雪雁使个眼色。三个人离了这厢。黛玉在二人地扶持下。来到后面那房里。一切都是一尘不染地模样。心里感念林兴旺夫妇地细心周到。吩咐紫鹃把房门关紧。又让雪雁点燃桌子上地玻璃灯。 那二人好奇地看着黛玉地举动。这是她们从未见过地。也不敢多嘴。 黛玉打开机关。留下紫鹃守候。让雪雁掌着灯。随自己下到暗室里。 自己留下地暗记还在。这说明没人来过。雪雁也小心地把灯放在一个高几上。高灯下亮。室内亮堂起来。找到那次安放书札地隐蔽位置。取出来。一看完好无损。交到雪雁拿着。自己又布置一番。这才接过书札。跟雪雁出来。 屋外传来紫鹃地说话声。黛玉听见另一个人地声音。惊地靠在床上。 “皇上,您?姑娘,姑娘正在歇息。”紫鹃拦着外面,身子倚在门上。 乾隆脸色一沉,一把推开紫鹃,径自跨进去,在堂屋不见黛玉,就一撩门帘进到西屋,看见黛玉靠在床上,正看着他,手里抱着看上去是书札之类的东西。 “皇上,这些是祖父的手记,兴许有他们要的东西。” 乾隆接过书札,看着这间不算大的房屋,不过是闺阁内地布置,看来都是黛玉素日喜爱的,随意地坐在黛玉身边。 “这儿,朕没来过。倒也别致。俱是按照江南的布置。” 黛玉心里捏着把汗,快出去吧,嘴上还得应付着:“江南小地方地人,小家子气,哪有宫里大气,豪华壮观。” 乾隆托起她的脸,凑过去:“真地?” 宝玉与甄宝玉原本约好去京城周围转转的,这回在朝中几位大人的鼎力作用下,虽然乾隆没有赦免甄家的罪,倒也安排他们住下,又给了银两和家人,好歹能在京城过一个年,也是祖宗庇佑,当今皇上有几分人情。 宝玉自回来后,心里一直不自在。才跟林家说开了,就忙三火四的要娶宝钗为妻,先不说自己对她毫无感觉,就是一般人家也要过一段日子再提这事儿。太太啊,你也忒性急了。黛玉即便在宫中住着,还没有被皇上纳为妃子,自己也许还有希望。这样一来,去苏州的意义何在?心里烦,想着对策。在府里,总有王夫人、袭人在一旁唠叨,别开母亲白日要进宫照料娘娘,晚上精神不减,实在令人佩服。 这日瞅着贾政不在,王夫人说是娘娘体恤她连日辛劳,还有操持府里的事情,让她过了年再进宫。好不容易歇了,难免又要严管他。偷偷的溜出来找到甄宝玉,说说知心话。出来有一阵儿了,见到一驾宫辇,原本没在意,不经意的扫视一眼,却看到熟悉的面容。心中大喜,喊着林妹妹,待要追过去,硬被几个侍卫拦住,粗暴的把自己和甄宝玉推倒在地,喝斥一番,恫吓着:“再敢唐突窥视皇妃,定不轻饶。” 等人家走了,二人相互搀扶着起身,掸掸身上的土,无言的顺着大道,漫无目的的走着。 “等过了年,我要去找爹爹,照顾他老人家。” 宝玉不解的看着他,去那个鬼地方,能不能囫囵个儿回来还是得两说着,待在京城,说不定皇上开恩,再给个恩典的,甄家就能缓过来。 “父亲身子不好,又吃了不少苦头,身边没个家里人照应,实在让人担忧。再说,我也看透了,京城是非多,不是好呆的。等赦免后,再争取考上功名,家里能宽裕些。” 宝玉不舍的拉住人家,求着:“你何必自讨苦吃?多一人受罪去,世伯也是不安地。不如就在京城里待着,我跟老太太、母亲说说地,接济一些岂不更好。” “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活,有什么好?府上也是一大家子人。我留下混着虚度年华,还不如去闯练一番。”心有有苦不好跟宝玉说,那王夫人岂是好相与的,拿了不少的珍宝财物,还回来的不过是区区数百两银子。再不自寻出路,真要等到山穷水尽,还不是受辱受苦。 宝玉无奈,在一条岔路口,二人分别。回到荣国府,就见贾母让人等在那里。一问得知,原是探春的家信到了。 自嫁到隆岭 又是一番风光。世子妃的身份比在贾府不知道要高王妃也很喜爱她,世子武阳秦对待她极为尊重,没事儿的时候,就陪着她在周围地区游览,所到之处,无不受到当地人的膜拜。她本是一个聪慧之人,与世子相谈之中,少不得要涉及到方方面面,弄的人家如获珍宝一般,遇着事情也愿意多听听她的意见。 刚来地时候,有些水土不服,做什么都没有精神,每日恹恹的只管看着花坛内的花草,想着在京城,在大观园的日日夜夜。想起姐妹间地玩笑趣事。看着带来的诗词,感叹人生地不同。林姑娘一个孤女,行事低调,也不能逃脱太太的算计,忍无可忍,一走了之,却又是另一番情景。还有迎春,认定了主意跟着林姑娘,有了让人羡慕的归宿。自己也是离开说不出是眷恋还是憎恶的家。唯一让人担心的是四姑娘惜春,别看她主意正,就拍她年纪太小,受人暗算。几时要写封书信回去,安排一下也不枉姐妹一场。侍书、翠墨她们倒是很快就跟这里的丫环们打成一片,也是啊,世子妃地人,谁敢得罪。 大约过了三个多月,身子渐渐好起来,世子见她好了,就带她外出游玩。这里是花的世界,温暖如春,有着各种在京城看不到地好风景。寺庙众多,信徒也多,早晚也要打坐礼佛。想起带来的一些经书,以往是不看地,现在也看进去了。这里的山,秀丽多姿,深山中竟然还有为林姑娘祖父立地碑,上面刻着他的功德,还有公主的慈善。人们听到她是林家的表亲,更加敬重她。这让她感到惊讶,也意外的收获到一笔贾家人难以想象的人望。心里暗叹,贾府父兄们的浅薄,特别是王家、史家、薛家的愚昧无知。要是能善待黛玉,引为知己,岂能落得日的境地。听说宝玉去苏州,去了又没有还回人家一两银子,光凭耍嘴,人家会怎么想?看起来老太太也是眼光差,看不到潜在的危机。离开贾府,到了外面,以一个外人的视觉看待贾府,明显的看出大厦将倾,不可阻挡的颓势。一个元妃撑不起遮挡风雨的打伞,皇家对四大家族的憎恨,总有爆的时刻。这时候抓住人家的银子不放,岂不是授人口实?原本想着帮上贾府一把,又听到对贾环的不公正,太太,你拉着元妃压制环儿,也不想想,就凭宝玉,能撑起家族的重任?后来,听到在什么地方得到皇上的召见,又给了环儿恩典。她才开心的笑起来。太太,一手遮天,遮不住的。 黛玉拿出三十万两银子赈灾,林家的声望更进一步。消息传到隆岭地区,探春既赞赏又嫉羡,她竟然有这么多银子,又这样视财富如粪土,不愧为清贵人家的女孩儿。怎么也要借着这股力量,为自己谋些好处。这几日,世子总是在有意无意间,提到朝廷答应帮助找寻古籍之事,她意识到这个和亲并不单纯。心里也暗自着急,会不会因为朝廷的漫不经心,引起王府的不满,转嫁到自己身上。那自己今日的地位,就会不保,不行啊,为了自己,要想个主意,用以稳定自己在王府的地位。不,不能失败。和亲失败的女人,通常下场极为悲惨。我不要这样的下场,我贾探春定要站稳脚跟,把握自己的命运。贾府,指不上。南安王府,过眼烟云。元妃,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她跟太太一样,心里只有宝玉。唯一能影响乾隆的,只能是林姑娘,怎么才能借林家之势帮自己一把。想到黛玉的祖母师太尚在苏州,何不接到这里故地重游,安置照应,既能以此给朝廷压力,又能让黛玉心悬隆岭地区,还能借此拉住世子武阳秦的心,一举数得,还能伏下为贾府解危的力量。说干就干,在晚上枕席之间,郑重的跟世子提出来。 武阳秦当然愿意,第二天就跟隆岭王提出此事,王爷大喜,安排人带着探春的亲笔信,带上一些礼物,直接去苏州接人。人算不如天算,公主出游不在庵内,临时主持清师太又拒不收礼,苏州当地官员闻讯及时阻挡,去的人竟然灰溜溜的回来。 探春陷入沉思,想了又想,提笔挥毫写下三封信,一封是给父亲贾政的,一封是给四姑娘惜春的,一封信是给黛玉的。 临到年关时分,皇家收到隆岭王的贡礼,有一份是特意给黛玉的。南安王府也受到一份厚礼,再就是贾府,受到探春千里迢迢派人送来的礼品。 李纨、凤姐、尤氏忙着料理礼品,登记上册。邢夫人、王夫人看了看,喜欢的进屋陪着贾母,惜春也在,正好把探春给她的信交给她。 再说贾政,看到女儿的信,深以为憾,知道自己女儿说的对,就把信呈给贾母看。贾母看了,没言语,又传给贾赦、贾珍、贾~、宝玉、贾环等人看,就连王夫人也看了信,眼里冒着火,忿忿的说:“要说这三丫头也够操心的,离着这么远还不消停,诺大的王府搁不下她,还想着在咱们家当家的时候,也不想想,咱们娘娘身怀龙子,太后和皇上宠爱万分,有什么怕的,整天缩缩的,有损于列祖列宗们。” 贾母打断她:“三丫头也是一份儿好心,怕咱们后手不济。你们也都长点儿记性。” 王夫人心里不痛快,见贾母这样说,也不好再说什么,本想借机好好的辱骂一番赵姨娘、探春、贾环,不甘心的。“娘娘说了,等诞下龙子,就跟皇上要个恩典给宝玉,老太太,您放心吧。”那份儿得意,狠狠的瞪了一眼贾环。三丫头,你有种,翅膀硬了,去到外面就抖起来了,竟敢跟我对着干。 贾赦也跟贾母说:“母亲,弟妹说的不错,咱们娘娘有孕,兴许三丫头还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就不会说这番话。” 贾珍笑问:“眼瞅着到了除夕,咱们别说晦气事儿,商量着过年要紧。” 贾环心里难过,又不敢说话,只好悄悄走出去,狠狠的攥紧拳头,暗下决心,等我长大了,要你们好看。不说贾环回到赵姨娘那儿,母子二人相依思念探春。倒是尤氏,若有所思的看着四姑娘惜春,抬头时恰与贾珍的眼神相撞,彼此意会。 《二百一十五》事出意外 春不耐看府里的人们在一起,你言我去的耍弄心机,春千山万水的送来东西,还要挨骂,还有好人走道没有?鄙视王夫人,也痛恨贾母的虚伪。[.超多好看小说]原先只想着宁府里朊脏龌龊,被亲哥哥弄的乌烟瘴气。在荣府里待的久了,特别是经历了黛玉那件事儿,只觉着这府里更不堪。眼瞅着宝钗要进来,让一个商家女执掌荣府,这府里真真没人了。元妃有了身孕,还没怎么样,就气焰高的像是真得了阿哥似的。二姐姐迎春要不是跟着黛玉离开这府,还不是被孙家活活折磨死。三姐姐探春远嫁在异乡,总是无奈的。见到来信,心里有了一丝暖意,就返回自己屋里,展开细读。看了之后,眼里盈着珠泪,这怎么说的,不能啊!把信放在桌上,抬头正要唤彩屏进来倒茶,却见尤氏走进来。 眼眉一拧,心里着实不想见这个人,这会子只想好好的琢磨一下,把探春信里的意思再想想,凭自己的为人处事,绝不可能去求人。正像探春说的,孤傲代替不了抉择。宁荣二府就只有自己一个女孩儿,要为自己打算一番,不能像迎春那样,出了事儿再去找林姐姐。要早作打算。看着尤氏,平静的看着自己,不知怎的,心里有着提防。冷言道:“嫂子有事儿?” 尤氏毫不介意的看着自己的小姑,坐在绣椅上。淡淡道:“没事儿就不能看看你?” “彩屏倒茶,把普洱茶沏上来。” 尤氏笑了笑,接过彩屏端过来的茶水,慢慢地喝着,看着惜春。“过年了,姑娘喜欢什么,跟嫂子说,嫂子给你弄。” 惜春听到这话,心里一热,她外表冷漠,其实心里还是知道分寸地,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表面情,心里门儿清。尤氏跟邢夫人不一样,一向与人为善,倒也没欺负过自己。莞尔,也端起茶水慢慢的喝,见彩屏出去,这才说出探春信里的大概意思。 尤氏点点头,坐到惜春身边低语着:“这事儿,姑娘别急,容我想个法子。” 惜春也低语着:“知道你人好才说的,你不许泄露。” 尤氏认真的:“姑娘是谁?我是谁?” 惜春伤心的点下头,心里打着鼓,这个嫂子,但愿她别辜负自己。 听着外面地动静。尤氏起身。[]又嘱咐惜春几句。又吩咐服侍惜春地丫环一阵。这才离了这里。走出来。见贾珍在一旁正跟贾~、宝玉说着话。瞥见尤氏出来。也作别辞了出去。 回到宁府。进到上房。有金英、佩凤等人过来服侍。 尤氏洗漱后。贾珍也收拾完毕。进到里面。看着徐娘半老地尤氏。又有一番风韵。不禁携了她地手。拉着她走到炕沿。褪下鞋子。上炕与她拥着被子闲话。 夫妻说着惜春地事儿。贾珍何尝不想给自己地妹妹找一个好人家。又听到惜春心里也是想跟黛玉做伴儿。犯了难。要是没有宝钗那一出。怎么都好说。林姑娘还有将近两年才会跟皇上合卺。这段时日。有个人陪着倒也说地下去。只是宝钗为了进宫做妃子。弄地宫里不满。这会子进去。岂不是吃了人家地挂罗? 说道宝钗。贾珍悄悄地一笑。眼里带着戏弄意味。伸手搂着尤氏。抹着她丰满地肌肤。满意地憧憬着。 理亲王父子一向对黛玉感兴趣。让惜春接近她。倒是好事儿。跟他们处长了。也揣摩些内里微妙。别看皇家外表一团和气。骨子里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如今见薛家地买卖已经被掌握地差不多了。就骗薛蟠。要给他地官位做。那薛蟠竟是没脑子。信以为真。正忠心耿耿地跟着又投进去一笔银两。这一次。怕是要把薛蟠地家底折进去。可笑王夫人还蒙在鼓里。不是贾珍使坏。实在是王夫人对宝钗情有独钟。暗示过两次。不知是反应迟钝还是不在意。后来也就随她去了。又不是自己府里。乐地也能得些好处。 听说过了年,开春之后,皇上要带着太后、皇后、宫妃们去热河行宫,这正中某人下怀。里面的猫腻手段,外人难以窥知。贾珍看着身边熟睡地尤氏,想起了秦氏可卿,眼前落下几颗伤心泪。好好的一个可人,竟然被逼上吊,这个仇,理亲王父子要报,他也要报。通过前头死了的李贵人,总是弄清些脉络,桩桩件件俱是指向宫中的某个妃子,他真没想到会是这样。又有尤二姐的死因,也指向某人,他恨的梦中都想着要杀了那人,可目前根本不能动手。想到此,心里有了主意,看着尤氏,把身子压上去。 除夕进宫领宴,贾母等人又去看望元妃,见她精神好些,又知道皇上派人给她打过平安/=,也很欢喜。大年初一,贾母等人又进宫朝拜太后、皇后,退下来又再次探望元妃,大家围坐在小暖阁里,叙着家常。 元妃一面打人去请黛玉过来,一面让人奉上浓茶,给贾母等人解腻。 黛玉正随着太后,跟几位钮禄家族的内眷们闲说话,听她们要抹骨牌,自己觉着无聊,正要找机会走开,见凤藻宫的人过来相请,就此告了罪,带着紫鹃、雪雁、珈蓝、冬雅等人过到凤藻宫。 黛玉进来,自然不比贾母等人,元妃也起身迎出来。黛玉忙扶住,笑着祝她千秋,又让人呈上贺仪。二人笑闹打趣几句,这才携手进到小暖阁里。 见贾母等人在座,黛玉只好上前俯下身子,才要给贾母请安,被贾母拦着,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凤姐也和黛玉彼此问好,说到探春给自己写信,见王夫人不以为然,大家也此打住。 大年初一,也是元妃的寿诞,宫里也有一份贺礼,这是惯例。 黛玉待要说什么,元妃冲她眨眨眼,相视会意,贾母看在眼里,欣慰展颜衿,王夫人更是得意。 元妃给贾府送了些赏赐,黛玉待要不理,见满屋子地人都看着,也只好让紫鹃回玉竹轩取些物件过来,应付一下那府里地 妃与贾母、王夫人说着孕期的种种事情,就冲着个眼色,示意她们走到一旁,问四姑娘惜春的情形。 尤氏求之不得呐,忙含笑把小姑对黛玉的思念,添油加醋的描绘一阵。 凤姐也跟着说:“咱们府里就四妹妹和巧姐两个女孩儿,整日也是孤单的,就想着妹妹你。什么时候回去见见的,再怎么说,咱们姐妹都是亲地。有那个不开眼的,等着嫂子给你出气。别让不相干的人,冲了咱姐妹们的兴致。” 黛玉见她们二人如此,倒是不好僵着,微笑着听完,低声道:“找个机会,再安排见面吧。我会让雪雁找二位嫂子地。” 这一年从开春起,就是下了一场好大的雪,正所谓瑞雪兆丰年,人们都是喜气洋洋地。过了上元节,二月二,转眼就是花朝节。 花朝节也是黛玉的生辰,宫里比着贵妃的品级,又有太后的恩旨,备了一份厚厚的礼品给她。弄的知道地人,也纷纷送来一些小玩意凑趣。元妃送的自当厚重些,慧皇贵妃也不甘示弱,礼品上又把元妃压下去。 诚亲王福晋带着弘畅过来,跟黛玉坐了坐,玩闹一阵,送了一份丰厚地礼物。 晴也带着重礼过来,坐在一起,不知怎的,又想起在那府里地日夜,都有一份沉甸甸的不堪往事,还是紫鹃嗔着:“今儿是姑娘千秋,这都怎么啦?” 迎春来了,带着礼物不说,还带来一份喜悦,原是如今地她,身怀有孕,等着做母亲。她能进来,还是陈夫人让柳芳找的乾隆。 待道贺的人走了,黛玉瘫在榻上。“没想到这么累。” 晚上,紫鹃亲自下厨,带着珈蓝等人给黛玉做了丰盛的生日宴。正关上门,谢了装束,随意的挽上一个髻,由着她们过来拜寿,嬉闹玩耍之际,听得外面在叩门,心里纳闷,已是戌时,谁还会过来? 春纤过去开了门,走进来灵儿,手里拿着一个包,羞涩的看着黛玉。大家一阵欢笑,忙让她进屋。她却不安的看着大家,顺着她的身后再看,走进来乾隆。 乾隆笑道:“摆宴席也不请朕,弄的朕像蹭饭来着,真没面子。” 黛玉红了脸,忸怩着:“不过是随意关上门,热闹热闹,哪敢惊动圣驾?” 灵儿打开包,里面是一个绣功精美的雪缎比甲,不好意思的说:“竹的不好,姑娘面前献丑,姑娘好歹收下。” 黛玉笑着夸赞几句,亲手收下,放在一旁。请她坐下一起就膳。 乾隆也挨着黛玉坐下,伸手拉着她:“赶紧着吃了,咱们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黛玉一听,那还能耐得住,忙忙的与大家吃了些可口的菜肴,又吃下几口寿面,就换上外出的衣裳,跟着乾隆,带上灵儿、紫鹃、雪雁、颜芳等人,还有骆吉、沈青及侍卫们,悄悄的出了宫。 二月仲春,京城里正是桃花、杏花、苹果花、梨花、海棠花盛开时节,绿枝红葩,现出冉冉生机。二月杏花――传说是燧人氏,为了救人取杏之火煮食;还有一说,指的是杨贵妃在安史之乱中遇难赐死,待叛乱平息后,玄宗欲葬贵妃,却见坟下长出一片杏林,后人以杨玉环为杏花花神。 明清时,京城在花朝节时,京城的一些幽人雅士,或赋诗唱和,或郊游名园赏花。 这次,黛玉跟着乾隆,并灵儿坐在辇车里,顺着南面儿放马行去。络绎不绝的人群各个面带喜悦,四下里游玩。掀开窗帘一角,窥视外面的街市,别看是在晚上,各个街口、店铺摆上五彩缤纷的花卉,柔和的春风飘过来,带起阵阵香气。更有众多的彩色皱纸扎成的形态各异花状,其手工水平可以假。 行近了,前面是一座花神庙,一条古朴的官道,一面可通到卢沟桥,另一面通南面进京古路,经这里进入右安门。戴上帷帽,黛玉由乾隆扶着下了车,灵儿也在雪雁的扶助下跟着下来。放眼望去,主殿大门上有石刻匾额,上书着:“古迹花神庙”五个大字,殿宇分前后殿、东西配房,还有膳房、厅房、牌楼、茶棚等,看似极为壮观。走在庙院内,听闻人们欢颜笑语,从中可辨必是一些文人雅士们在行文作诗赋,身边的乾隆来了兴趣,握住黛玉的手,就往里面走。 黛玉才不想进去,跟一帮咬文嚼字的书呆子在一处烦闷极致,她想着去看看北殿的真武圣君像,既来了,好歹彼此认识一下,再见见众位花神仙姐们,来一趟不容易,怎的也要提前祭祀一下,倒是未必要在花神生日时应景,心只要诚,不拘在何时拜见也是一样。 外面传进来阵阵锣鼓喧天,悠扬顿挫的乐器声,伴随着还有优伶们的唱功。这是花神庙前的戏楼开演,听着是昆调,曲子优美感人。别说黛玉,就是周围的人,也停下四下探看的目光,寻着来处聆听。 黛玉听住了,细细品味唱词,正要赞赏几句,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说笑声,分明是又一帮富家子弟过来,本能的往身边的乾隆靠去,一双大手搂住她的腰身,熟悉的语调低低的、有力的。“别怕,朕在。” 她刚要回话,就听见自己身边响起惊喜的声音:“宝二爷,是你吗?”不用说,是紫鹃。 黛玉心里一紧,心知不好,忙要阻止她,说时迟那时快,身子被人掩住,一左一右是颜芳跟雪雁,不知何时,自己也攥着一双手,待临到后殿,才明白是灵儿的。忙松开,站定,看着身边的人,乾隆恼怒的样子,灵儿惊讶不安的神态,雪雁的惑不解,颜芳的气愤,还有骆吉的无奈,随侍侍卫们的无语。尽显在眼前,唯一,缺了紫鹃,不用说,这一次她落了单。黛玉压下自己内心的迷茫,歉意的冲大家福了福。 骆吉低声问:“爷,咱们怎么办?” 《二百一十六》花袭寒骤 隆一甩袖子,扯住黛玉就顺着东面跨院的院墙拐到~管往外走,黛玉也不敢吭声,她想说,找找紫鹃的,又怕牵连上大家,这次出了城门楼子,跟来的人不多,万一让乾隆遇上什么事儿的,就是死一万次,也难以周全在场的人。等等,记起来了,乾隆命长得很,敢是活到八十多岁。才一站住,就被隆上辇车,接着人家自己也上了车,又拉上灵儿,雪雁、颜芳跃上车子,关闭门。外面的车夫吆喝起来,车子移动。 黛玉闭上眼,觉着身边被热气包围,几乎快要窒息,撑开眼眉,一字一顿的:“请治我的罪吧。” “算了,这又不是你的错。”乾隆半晌说了这么一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没了来时的兴奋,灵儿低着头,只管绞着自己手上的帕子。 黛玉移动了一下身子,挨着灵儿坐着。看也不看那个人,与灵儿偎在一起,就着人家的胳膊弯儿,小小的酣睡一阵。 回到宫里,她醒了,跟着乾隆下了车,又跟着走进玉竹轩。想起时候太迟,又怕灵儿回皇后那扰了别人的觉,就让她留下跟着自己安枕。 灵儿甜甜的应着,又看看乾隆,样子是在请示。 乾隆点下头,坐在榻上,眯上眼睛养神。 黛玉也不敢睡,只好陪着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快要怒时,听到一句话:“睡去吧。明儿再说的。” 黛玉起身看着他,又问:“紫鹃怎么办?别丢了。她不是故意的,回来我管她。” “放心。她丢不了。你管她?她管你吧。”不以为然地瞪了黛玉一眼。早就说过你。不要让贾府地丫环跟着你。今日现了眼。也知道急了。 “皇上。这都是黛玉地罪。要怪就怪黛玉。要罚就罚黛玉。”尽管心里觉着冤。也不能不管紫鹃地事儿。要是就此跟着宝玉回了贾府。就任凭她去了。要是万一再回来。还能由着人家按照宫规处置她?原先也问过紫鹃。给过她机会。让她选择。但愿这只是一次偶遇。一次意外地偶遇。 乾隆也知道今日这事儿把黛玉吓得不轻。心有不忍。“你去吧。朕有数。”走出去。 该来地躲不过。黛玉无奈。想给雪雁递个眼色。让她关照一下紫鹃。就唤了句:“雪雁。拿本书过来。” 外面走进来雪雁。跟着她进到里面。侍候她洗漱后。低低地说:“姑娘。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地。紫鹃姐姐不会有事。” 黛玉放了心。也不拿书做幌子。径自安睡。 再说紫鹃,惊喜的叫住宝玉之后,宝玉也急撩撩的跑过来,撇开一同结伴儿的贵家公子们,拉着紫鹃地手就问:“紫鹃,你怎么在这儿?林妹妹呐?” 紫鹃闻听忙四下里张望,这下觉除了自己还在,别的人通通不在身边,心生警觉,暗叫不好,自己犯了忌讳,怎能在大庭广众面前跟以往从前的主家相认?万一让,她不敢想下去,赶紧打着退堂鼓。“宝二爷安好,我这次出来是姑娘好意让回家看看的,听说这花神庙热闹,特意过来看看,回去后,也好跟别人夸夸嘴。二爷没事儿,紫鹃告退。” “紫鹃,妹妹在那儿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她?能不能找个机会让我见见她。”心里的话,很多,见人家要走,也不知还有没有功夫说出来,捡主要地一口气说出来。 紫鹃也急了,不知道别人都去了哪儿,就说:“今日不同往日,二爷珍重吧。姑娘的事儿,不该二爷操心。我差点儿忘了,恭喜二爷,贺喜二爷,要做新郎官。”二宝在一起,那日子过的毕竟会有声有色地,不比常人。你们过得好,也用不着在咱们面前显摆。 宝玉恨恨的,甩开拉着人家的手。“你也这么说,我白当你是个明白人。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太太要的媳妇,不是我地,我的心在哪儿,你知道,妹妹也知道的。 ”明月春风花朝节,指的不就是林妹妹,要是人能重新来过,我定要跟妹妹遁去山野,寄情于山水之间,眼下箍在这府里,任人摆布,心里伤悲又无人搭理。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儿,哭了起来。 紫鹃看着,心想这成什么话,知道他又犯了傻气,等他的话刚一落音,就忙甩下他往后走,四下里摸着,正好跟一个同来的侍卫碰面,那人看样子也在找她,见着她也不多言。“我带姑娘回去。” 回到宫里,一进玉竹轩,就见吴嬷嬷等在自己房里。这嬷嬷一向带人宽厚,紫鹃心里放下一半儿,赶着过去搭讪:“紫鹃让嬷嬷担心了。” 吴嬷嬷看着她,脸色缓了缓。“紫鹃姑娘啊,这是不得已,别给姑娘添传太后懿旨:宫女紫鹃去洒扫处当差。钦此!” 紫鹃呆住,回来还没见着姑娘,就被人打走,她又一想,也许这是对姑娘地保护,对自己的保护,就叩头谢恩。 “今晚睡个好觉,明日去吧。姑娘那儿,别担心。”吴嬷嬷嘱咐着,起身走出去。 紫鹃躺在自己床上,心里懊悔地越想越睡不着觉,把个以往从前都翻了个儿,想到自己总盼着姑娘能跟宝玉结成连理,自己也能像平儿那般模样。[.超多好看小说]姑娘性情好,不会让自己吃亏。 都是人算不如天算,实事不由人,王夫人一心想让宝钗成为自己的儿媳,就把姑娘当成眼中地、肉中刺的,最后只有离开,也让自己落了空。那天,姑娘让自己选择,其实也明白,就是留在府里,还能去哪儿?回到老太太那儿,也好不了多少,去宝玉那儿,还不让袭人那个假善人坑了,晴雯就是例子。跟着姑娘走,是自己最好地选择。就是回家跟着父母,万一哪天家里遭了灾,还不是卖了自己解难。都是袭人闹的。带着恨恨的感觉走入梦乡。 花气袭人知昼暖,袭人还在灯下为宝玉做着兜肚,时不时的看一眼睡在床上的宝玉,心里甜到家了。等宝钗进了门,太太就会让自己做姨娘,凭着自己对宝玉的拿捏,宝玉绝冷落不了自己。宝钗为人大方,自己早就投靠她,也是她在宝玉身边的一个钉子,为了除去黛玉,做了好多的事儿,有这些事儿垫底,毕竟和别人不同,又有太太地疼爱,过几年,再能给宝玉生个儿子、女儿的,谁还能小看自己。今后,一介平民百姓,也跟公侯门第大家攀上关 哥哥和家里人在外面有了身份。越想越觉着美,]笑颜,眼前是一条平坦的阳光大道,要不是宝玉睡的正香,不能打扰,真想好好地哼上几句小调,想起当年宝玉生辰那天晚上,自己也破了例,唱了两句,想到此,羞红了脸。 听到外面有动静,抬头一看是麝月走进来。 “姐姐还没睡?都都多早晚了,再不睡就天亮了,就这么守着不成?” 袭人恨恨的低声笑骂着;“小蹄子,看我撕了你的嘴。” 越过大观园,越过那一方院墙,在一个帐子里,宝钗说不出是否与袭人心有灵犀,也捻转难眠,睡不着就想起了诸多往事,想起在金陵的日子,想起了刚到京城的日子,想起了哥哥薛蟠成亲地日子,也想起了香菱。对于香菱,自己是同情的,好好的一个女孩儿跟了哥哥,也没有那些小家子轻狂劲儿,总是低眉顺眼地侍候薛蟠,侍候薛姨妈,侍候宝钗,后来侍候夏金桂,要不是夏金桂容不下她,还不是好好的在薛家做一个妾氏。 想到此,就觉着夏金桂太下道,竟要把香菱卖到娼家。不知不觉又想起袭人,这也是个温柔可人,对宝玉也是体贴真心的,亏着这样,要不,想把黛玉彻底在自己姨娘面前扳倒,还很难说。毕竟黛玉在贾府呆了好几年,也没有对长辈们不恭过,就算是过去林姑母跟自己嫂子处的不好,有几家不是这样地?谁还真能把罪过算到一个小孤女身上?在黛玉身上,姨娘有过犹豫,不是自己让袭人从中下绊子、说小话,怎能让姨娘那么厌恶她,恨不得早点儿把她嫁出去,甚至于卖了也在所不惜,终于导致她被逼的离了贾府。这件事儿既然做过就没有什么好怕的,怕的是不能让袭人抓住这事儿,在宝玉房里做耗。一定要宝玉一心一意的以自己为重,不能在二人之间搁着别的什么人。为此,定要生出个法子除掉袭人。这事儿要做地巧妙,不能让袭人怀到自己这儿。更不能酿成夏金桂跟香菱那样,弄的人们都厌恶她。再说了,袭人仗着自己得宠,也生生害了晴雯等一干丫环,前不久,显亲王府嫁格格出门子,贾府特意送去厚礼,被人家拒之门外。在这府里,要不是有元妃在宫里,姨娘早就被老太太踹到一边儿去。想到这儿,宝钗差点儿笑出声,捂着嘴,自嘲一番,安心地换个姿势,竟真的睡着了。 次日,起来后,让莺儿服侍自己梳洗打扮好,与母亲吃罢早饭,就回到自己房里绣嫁妆。好好地家业被薛蟠弄的不成样子,自己不得已,跟香菱商议好,在外面偷偷地开着自己的铺子,一家是自己的嫁妆,以免被贾家人看扁了,一家是香菱的。那时就是这么说的,这阵子两家铺子侍弄的都不错,倒是便宜了香菱。 莺儿走进来,笑嘻嘻的:“姑娘,姑娘,才太太让人传话给你,你怎么不搭理?” 宝钗愣了愣,不好意思的:“许是绣东西绣的入了迷,没听见。什么事儿?” “那府里的二太太来了。” 宝钗一听是王夫人到了,心里暗喜,这真是瞌睡给个枕头,来的正好。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起身,拉了拉皱了的衣襟,走出去,到了自己母亲房里。 薛姨妈正跟王夫人商谈着自家女儿成亲的细节,见宝钗过来,满意的笑了。 宝钗忙给王夫人见了礼,又亲热的拉着人家的手,娇嗔着:“妈你先歇歇,让我跟姨娘说说心里话。”二话不说,拉着王夫人就往自己房里走。 王夫人笑着,跟自己妹妹点下头,跟着宝钗进了她的房里,坐下。又有莺儿端过来茶水、水果放在王夫人身边,指着一件事儿离了这里。 宝钗亲手奉茶献给自己的姨娘兼未来婆婆,就含笑问起宝玉的近况。 提起宝玉,王夫人倒吸一口气,虽说他抗争了一阵,就息鼓掩旗的不做声,可令人心生畏惧。没日没夜的往外走,问他只是奇怪的看着自己,没一点儿往日的小儿女状,觉着不好又说不出什么来,也只能让袭人好好的守着他。这话又不能跟宝钗说,只好含糊着:“他倒是挺高兴的,你放心,有袭人看着他,不会有事儿。” 宝钗笑起来,不好意思的:“看姨娘说的,不跟您说了。您就是心疼我,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人家袭姑娘,好好的一个人,这么大了,还能总留在房里误着人家,她是个贤惠的,怎好开口说自己的事儿,咱们不能让人戳着脊梁骨,姨娘还是赶早给袭姑娘找个人家,风风光光的嫁了人家吧。” 王夫人心里一沉,明白宝钗定是要袭人离开贾府,离开宝玉,虽说不忍,自己早就放下话,再要反悔,也是难的,就迟着看看宝钗。 宝钗含笑应着王夫人的目光,更加温婉的:“凡事家族为大,姨娘想想,那显亲王府里,不是还没解气,冤有头,债有主,怨不得晴格格不满。咱们娘娘那儿总要顾着些。” 提起元妃,王夫人下了决心,为着自己的女儿,为着自己儿子,袭人,早就让你小心谨慎,想想吧,从黛玉的事儿,到晴雯的事儿,哪件没有你从中插手,弄的府里的爷们儿都不满。下了决心,也要找个事由说,回到贾府就跟周瑞家的说起来。 周瑞家的揣摩着王夫人的心思,知道这事儿是真的,心里翻着个儿,太太也真下得去手,袭人对她还真是死心塌地的,可惜啊,犯了宝姑娘的忌。就说:“这事儿按理得找李,二爷是她奶大的,她的小子又是跟着二爷的,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王夫人一听有理,就打人把李嬷嬷找过来,问起袭人在宝玉房里的事儿。 一提到这话,李嬷嬷老泪纵横,边抽搭边诉说,说袭人霸着宝玉,凡事让爷求着她,早在小蓉奶奶在那会儿,就在东府里,二爷那么小,就被她给伤了身子,怨不得二爷身子一直不好,能好吗?有这么个妖精在,还不被吸干了精血,可怜的二爷啊,这份儿苦跟谁诉去?不是太太问,打死我也不敢跟人家这位准姨娘较劲儿。 王夫人怒不可遏,沉下脸:“她是谁的姨娘?来人,叫她的哥哥嫂子过来,把袭人领走。” 《二百一十七》二宝成婚 人正在宝玉房里,比着自己才竹好的枕套往枕头上进来,神秘的告给她:“姐姐大喜,太太把你哥哥嫂子请来了。” 袭人听到压抑着心里的兴奋,红着脸啐了她一口:“胡说,别有的没的嚼舌头,还不去看看二爷的衣裳干了没有,还不拿进来熨熨的,明儿还要穿的。” 秋纹泱泱的走出去,没好气的瞪着门外的小丫环,吓的人家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的这位不高兴。 像是印证秋纹的话,秋纹才出来,就撞上彩云找过来,指明了找袭人去见太太。 袭人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跟着彩云过去,见到自己的哥哥嫂子都在,也及打招呼,忙给王夫人行着礼。 王夫人简单的说了几句场面话,无非是她也大了,总不能把误了她的终身,这次就让她哥哥嫂子把她带回去。她在这府里的东西均可带走。说着说着还留下几滴泪。接着就手捻着佛珠,开始了“阿弥陀佛”。 袭人瘫倒在地,这反差也忒大了,不是说要让自己做姨娘的,怎么又变了?看着王夫人闭上眼睛视自己如无物的样子,从头凉到脚底,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眼前明明白白的摆在这里,不由的你不信。颤声求着:“太太,容我跟姐妹们告个别的。” 王夫人知道她要等着宝玉回来,心里更加厌烦,一口拒绝:“不必了。” 袭人看到此,也无奈,只好磕了个头,走出去。回到自己房里收拾东西。别的人像是知道了她地境遇,都远着她,在廊下偷偷的窥视着。 袭人拿着自己的东西,一步一回头的,恰巧碰上宝玉回来,一把拉住他,把自己的遭遇诉说了一遍。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宝玉凝视了她一阵。甩开她地手。冷言道:“这不是想要地。” 袭人急了。心说鬼才想要这个结局。我白跟了你这么多年。 “二爷。留下我吧。” “这又何必。当初晴雯是怎么走地?芳官是怎么走地?四儿是怎么走地?林妹妹是怎么被你败坏地。把妹妹逼走。也有你地功劳吧?如今能有这样地结局。挺地。” “二爷。你就这么待我?”袭人不甘心地哭着。心想。那些事儿看起来他都知道。 宝玉轻蔑地看着她:“要不。去找你地杈杆儿帮帮你?” 袭人猛省,早不撵自己,晚不撵自己,偏偏在宝玉大婚前撵自己,莫非是,这真是与虎谋皮,瞎了自己地眼。 还是麝月从外面走进来,她是从老太太那儿拿些个补品给宝玉,听说这事儿,就辞了鸳鸯,赶紧回来跟袭人辞别。 袭人咬咬牙,装出一副笑脸儿,走出荣国府,回到哥哥家。 往日的荣耀不见了,接下来只能任凭家人摆布。还是哥哥不错,托了媒人,把自己的妹子嫁给一个戏子,名叫蒋玉菡的。 宝钗闻听袭人走了,笑看着莺儿,看的人家直毛。一个劲儿的在自己身上摸,有什么不妥地地方,还是一声轻笑解了团。 “莺儿啊,好好的跟着我,将来也像平儿那样地,好不好?” 莺儿见姑娘像打量自家铺子里货物那般打量自己,半天冒出这么一句话,真是喜从天降。真能这样,倒是没白在姑娘身边累了这些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真地?” 宝钗白了她一眼,摇着头,真诚的用帕子揉揉自己地眼眶,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水,好半天才说:“为了你,太太把袭人都撵了,跟着姑娘我,有你的好。” 大定之后,就是置办女家的嫁妆。薛家让薛蟠折腾的,好些铺子都败了,归了别人,让人家忽悠的整日吹自己要当大官。薛姨妈暗自伤心,宝钗更是难过,又怕自己过了门让贾家人瞧不起,就让莺儿悄悄去踩香菱的踪迹。 这天,香菱又去那两家铺子查看,正走进门,却见宝钗含笑等着她,吓的她魂飞魄散的要夺门而出。被莺儿拦住。 宝钗站起身,走到香菱身边。“菱姐姐,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别怕,我也是躲着家里人出来的。” 香菱心里懊悔,干嘛又惹上薛家人,心里担忧就靠侧身坐在一个椅子上,横下一条心,抻着她们,等到过了时辰,王嬷嬷定会让人来接自己。打起精神问着:“姑娘要大喜了,香菱还没向姑娘道贺呐。” “都是自己人,这又何必。这往后,这儿的铺子还是由菱姐姐照看着,就是我要把店铺的契书带上,姐姐给个日子,我亲自来取。” 香菱一听倒是放下心,两个铺子,人家只拿走一处,倒是个讲信用的人, :“明日就送来可好?” “后日吧,我还要找个事儿出来,不能让别人知道。” “姑娘放心,后天就后天。” 回去后,宝钗见薛姨妈并没有起疑,就放心的清点着自己的家当,有黛玉送的那六抬东西,再加上自己的铺子,自己的绣的几样绣衣,怎么说母亲也得送上几样的,自己这几年没少给这个家出力,总要有些回报。 第二天,带着莺儿,又把自己的几样饰归置一下。 莺儿低声说:“添箱的时候,不知道林姑娘能不能知道?” “元妃在宫里,不会不说的。这也是带到她们贾家去。” “太太那儿能给添上几抬?” 宝钗沉声嗔着:“还不过去看看文杏,她别又嘬出点儿事儿来。” 又一天,宝钗说是要去帮着哥哥看看自家的铺子,薛姨妈点头应允。见自己女儿登上马车走了,忙点手让一个媳妇跟出去。脸上带着一丝苦笑与无奈。“丫头,别怨娘亲狠心,都只为你那个不知好歹的哥哥。” 又是在那个铺子里,香菱把契书交给宝钗,又说了几句吉利讨喜地话,目送着她与莺儿登车离去,一转身,见到薛家的那个管家媳妇走过来。 “给菱姑娘问好,咱们太太让我过来问你几句话。” “嫂子,我如今已经离了薛家,我什么也不知道。嫂子打住吧。” “哎,我说菱姑娘,你能有今天,还不是靠着薛家,要不然,你早就被大奶奶卖到窑子里。这人呀,可不能忘本。” “我只听姑娘的,别的,嫂子不要说了。”香菱斩钉截铁的说。 大定之后就是添箱,薛家在京城里没什么亲戚,王家落败,早就不出头挑事儿,史家出了京城,湘云出嫁,史侯家也没有搭理薛家。贾家、薛家一娶一嫁的,自是不会去添什么箱。元妃是宝玉的亲姐,也免了这一项,黛玉又是贾家的亲戚,跟薛家八竿子打不着,也没了兴趣,宝钗也只能指着宝琴出把子力了。 宝琴送了一匣子金玉饰给她,还有邢岫烟送了自己亲手绣的帕子,也罢了。 那一日,贾府前来迎亲。薛蟠亲应到大厅里坐定,堆着些许笑脸搭讪。 里面的新娘子迟迟不出来,弄地人们议论纷纷,说什么地都有。不能说没有一星半点儿的落进男方耳朵里面。 却是宝钗为着陪嫁的东西大伤心思。早就知道母亲为了哥哥,又加上薛家也只剩下空壳子,也怕自己母亲拿不出像样的嫁妆,让自己在贾家没脸,就打算把那个铺子带过去,好歹撑点儿面子。谁成想临了一查看,那一抬箱子打开,几件旧衣裳代替了蓝皮红签的账册。一气之下,找到薛姨妈那里,没等她开口,就赚来一阵哭泣声,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好不伤心。 宝钗心里也泛着苦涩,房产没有,地亩没有,唯一和香菱偷偷经营的买卖,又被母亲留下,不过是一套花梨木地家具,整身白玉如意还是黛玉送的,又被母亲换成红玉三镶玉片,说是三十二抬,净是些衣裳、有的也是自己穿过的。真正拿得出手的就是黛玉让人送来的那六抬,还被薛姨妈换了几样。 时辰不早了,宝钗好就这样耽搁着,辞了母亲、哥哥,也别说,这日子口上,夏金桂也回到薛家,跟着送出去。一脸地假笑,心里怎么样,只有她自己明白。 宫里来了人,奉上元妃和黛玉的贺仪。 元妃是四样:珠宝玉质饰一盒、镯子戒指一盒、上等宫缎两匹、四季衣料少许。 黛玉也没迈过元妃去,也是四样:镀金洋表万年如意一柄、珊瑚翡翠饰件一盒、南海珍珠一盒、紫貂皮草两件。 看着女方地三十二抬嫁妆,王夫人就把脸放下来,薛家竟然没用六十四抬,真的不把姑娘放在眼里。在众人地议论下,也是想着挽回点儿面子,就亲自带着人过去查看,一看之下,差点儿没气炸了肺。所谓的三十二抬,打开一看,里面俱是半空地。有几样听说是黛玉送的珍贵礼品也不见踪影,倒是为了凑数,把六抬的礼品分成三十二份,这妹妹也太无耻了。脸上挂不住,就愤恨的甩手进到厅里,小声让人把箱笼盖上。打起笑脸应酬着来往的宾客们。 贾母冷眼看着,心里也不禁为宝玉叹息,这样的婚姻,就是你母亲为你选择的。 宝玉早就麻木不仁,任凭人们趋势,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像极了一具木偶。 进到洞房,倒是有了主意,不论人们怎么打趣,就是不去挑开新娘子的盖头。只管自己呆坐着。 一声,让凤姐扶住走出去。邢夫人早就暗自窃笑,妆的一个零头,心里得意,也暗自感激黛玉。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毕竟是亲表姐,哪能跟外四路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相提并论。也轻笑一声走出去。 主家不待见,外人也就随着离了洞房。 宝钗暗自落泪,莺儿忿忿的嘀咕:“都是太太闹的,那个林姑娘也不搭理咱们。” “别说了,再有多少,还不是让太太留下。” “今儿个就这样,往后还怎么处?” 宝钗心里也在盘算着,要怎样才能在贾府稳住脚跟?轻声问:“二爷呐?” 莺儿怎会知道?别的人早就离开这儿,尽自找自己地快活去。 宝玉躺在书房的藤椅上,拿着一本书装模作样的看着,身边是麝月在侍候。端过来茶水,小声说:“二爷还是醒醒酒,去看看宝二奶奶去。” 宝玉哂笑:“你倒是一份好心啊,别走了袭人的老路。” 麝月心里微震,看样子宝姑娘这回惨了,新婚第一天就独守空房,往后可怎么办?不知道太太会不会迁怒于这些侍候宝玉的丫环们。别看宝姑娘待人和气大方,那得分是谁,如今要做当家奶奶,跟姑娘那会儿得两说着。正想着,又有秋纹端着一个茶盘走进来,里面是几样糕饼。身后跟着琥珀。 “二爷,老太太让送来的,说是见二爷在席上没吃多少东西,看夜里饿。”琥珀含笑说,又一笑:“二爷这样用工,老太太知道得多高兴。” 麝月忙接过茶盘,放在宝玉面前。俏皮的:“多谢姐姐吉言。” 琥珀不解的看着麝月,恍然轻声笑起来。小声问:“谢我什么?不会是麝月丫头的好事儿到了?宝二爷。” 麝月臊的红了脸,追打着琥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净胡诌八扯。” 琥珀才不理会,一转身站在宝玉身后娇笑着:“麝月,羞不羞啊,说到你地心坎儿上了吧?宝二爷,你看她。” 宝玉含笑挡在她们中间,情不自禁地:“到了麝月的好日子,还能不请姐姐喝几杯?好姐姐,告诉老太太,我定要给争气。谁去把我的铺盖拿过来,爷要秉烛夜读。” 秋纹应了一声,转身呆住,没敢动弹。 宝玉嗔着:“一个个的长了行市啊,我用不动你们不是,好啊,明儿全打了你们,大家干净。麝月,你去。” “二爷。宝姑娘,不,宝二奶奶,您怎么来了?”秋纹嘴上应着,身子却不敢动弹。 宝钗温婉的一笑,走进来:“又不是外人,这些个规矩就免了吧。你们都退下去,我侍候二爷。”说着话,仪态大方地走到宝玉身边,福了下去。 屋里屋外的地人们走光了,只有宝玉与宝钗一躺一站的对视着。 “不让我坐下?” “你出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宝钗才不理他,坐到一个绣墩上,眼里涌出泪水。“又想林妹妹?” 宝玉冷言相讥:“你倒是有能耐,还想把林妹妹从我的记忆里抹掉。不如杀了我,好在这事儿你也是做过的,轻车熟路的,不在乎再做一回儿。我等着呐。” “我,你说什么?宝玉,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说实在话,今夜,我也想她。”宝钗幽幽地说。 “别骗人了,有这话去糊弄太太去吧。请你不要玷污妹妹她。” “宝玉,你就那么恨我?” “恨你?你配吗?你做的那些事儿,谁不知道?不说不等于默认。为了一个孝字,我只好妥协。你是太太地媳妇,别的,什么都不是。表姐,回房歇息吧。” 宝钗又要说什么,忽然看见宝玉几上摆着地糕饼,还有茶壶、茶碗等物,就起身亲手倒了一杯茶水奉给宝玉。 宝玉别开眼神,喊着:“来人,进来侍候。” 麝月、秋纹等人走进来视宝钗于无物,宝钗尴尬的站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下也难堪。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还是莺儿碰了碰她,拉着她走出去。 却又与彩云走个对面,见彩云端着一个盘子,上面地茶碗盖着盖子,她相问一声,见人家身后跟着的小丫环手里抱着一件大毛的皮衣,二人均是昂挺胸的走过去,根本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好退在一旁。 “宝二爷,太太让给你送过来的,这是宫里娘娘赏赐,让人赶着才做好的,披上暖和些。 太太说,书房夜里凉。” 《二百一十八》真情一瞥 太说?这么说今晚这一出,除去自己主仆不解事,有不知道的。(.无弹窗广告)宝钗霎时感到无地自容,新婚之夜,婆家就这般对待,还不是一般的冷遇。原来,什么看重自己的为人,看好自己的模样性情,爱见自己识大体,懂事,为人端庄贤淑。说到底,就是为了银子。自嘲的看看莺儿,只觉着心里堵得慌,怎么把人一娶进门,看见咱们的嫁妆寒酸,就变了样。不会是知道了薛家的真相,失望至极吧。既如此,上赶着巴结宝玉还有何意思,反正进了你们贾家的门,你还能立马把我休掉?扶了莺儿转回到洞房,除去凤冠霞帔,净了面,就着烛光,让莺儿斟上酒,独自一人品味着无味的佳酿、子孙饽饽。眼前重叠晃动着宝玉曾经与自己笑谈的音容笑貌。 吃饱喝足后,漱了口,倒在大床上沉沉睡去。梦中的她,不知与谁人相谈正欢,激动的流下眼泪,打湿了枕头。 二天早上,麝月走过来,请宝钗过到堂屋。 宝玉正等着她,相跟着一同来到大厅里,恭恭敬敬的给贾母、王夫人、贾政敬上茶。 贾母说了些夫妻相敬如冰举案齐眉的话,就倦了, 王夫人也是敷衍了事的叮嘱一番,贾政不带感情的说了几句宝玉,娶了媳妇更要上进等话,就让他们离去。 到了回门时候,宝玉倒也没为难她,带上一应该带地礼物,跟着一同过到薛家,也与薛蟠交谈甚欢,听得薛也要在近期迎娶邢岫烟,之后,他们夫妇要携上宝琴与柳湘莲一同去南边儿散散心。 那柳湘莲把孩子托付给柳芳之母陈夫人照料着,又得了朝廷一笔为数不少的赏赐银两,也想四下里走走的,去去霉气。这是对外散出的迷雾,实则,要去踩踩客之栋在江南的路数。 宝玉哪知道这些,羡慕柳湘莲行动自在,无人管束。见薛走进来与他攀谈,心里有了计较。就拉着人家讨教,言不尽的惊羡之态尽显在人们面前。打定主意要跟贾母商量,好男儿自在四方,历练一番并不为过。 薛蟠是个粗人,岂能明白个中缘由,见摆好了席面,忙相让着:“宝兄弟,别愣着,来来,好好的喝几盅,咱们走几圈的。”冲陪座之人递个眼色,有人就走过来起哄拉着宝玉,岔开薛他们的话题。一行人推杯换盏的喧闹起来。 内宅里。薛姨妈老谋深算。听着宝钗哭诉。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骂着王夫人。“几次三番地求着咱们。进了他们贾府。就完事大吉。把好好地一个女孩儿家晾在一边。还什么慈善人家。我呸。亲上加亲。这话说地我耳朵都起糨子了。这就是我那好姐姐?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满脸怒容。张势着就要往外闯。 宝钗忙拦着。好说歹说一阵。这才把气鼓鼓地老母亲安抚下。其实。她心里明白。母亲哪有兴师问罪地本钱。不过是做做样子。这里地话。就连待客地大厅里也听不到。 跟着宝钗过去地也有贾府地人。这事儿能瞒得过去?早有人一五一十地禀报给贾母、王夫人她们。 贾母听到后。冷冷一笑。对李纨说:“狗咬狗。一嘴毛。随她们闹去。只是毁了宝玉。这孩子生生让他太太给误了。不提他了。去看看兰儿回来没有?” 李纨垂下头。接过鸳鸯端过来地面点。喂着老太太。“老太太。听说宝玉他。近来挺用功地。宝姑娘也是个知书达理地人。” 听到外面丫环回禀。大太太、赵姨娘过来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吩咐让她们进来。 邢夫人抱着贾麒,身后跟着凤姐、赵姨娘。 贾母看见贾麒笑了,伸手接过来,打量着,又让鸳鸯找出几块儿宫缎,给贾麒做衣裳。见赵姨娘也跟着请安,就问她,贾环的近况。 赵姨娘自打儿子有了官位,在这府里也身价大增,人前人后的也不可一世。见贾母关心贾环,忙说:“老太太,宝玉地婚事办了,下面也该轮到环儿了。” “你急什么?这婚姻大事儿,可不是拍拍脑袋就一个,这是大事儿。要打听好女家的底细,别像有的人,一厢情愿白招了晦气进门。过了这阵,让官媒过来,我跟她们说。” 赵姨娘喜形于色,忙插烛般的给贾母叩头,连声应允。心里高兴,总算搬过一局,王夫人咱们走着瞧,咱们没毁宝玉,是您自己个干的。 王夫人听到薛姨妈张势的信儿,冷笑着:“她又要干什么?在姑娘时候的亏还没吃够?也想跟我较量,我等着,要不,嫌咱们家不好,自家把女儿领回去呀。哼,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亏着这时候忘了人家曾多次算计过自己,否则还不气出好歹来。心想悔不当初,找什么女孩儿不成,偏要招惹薛家。钱财落了空不说,也让宝玉伤心。心里暗想,要是世上能卖后悔药,定要娶别的女孩儿进门,就是黛玉也比她强,还不用跟宝玉别劲。宝钗只配做个小妾。又勾起宝钗在宫里给元妃找麻烦的事儿,心里更加气愤。 宝钗回到贾家,到王夫人面前回禀。王夫人冷言冷语的斥责一阵,才消了气。见人家低眉顺眼地臣服,也觉着自己过火,好不好也是自家的亲外甥女,又想起宝钗平素的好处来,叹口气,挥挥手让她下去,又命人送去好些个活计让宝钗干,反正原先在薛家也是常干的,是干惯了的,当媳妇要有当媳妇地样儿。气的宝钗脸都白了,含泪接下,要是王夫人在眼前,她都有掐死她地心。 还是在那个时刻,黛玉站在院子里,默默的看着漫漫夜空中地繁星,心里思衬着,同样的星空下,为什么自己流落到这个梦境里?许是黛玉前身地残存记忆使然,心里总有着丝丝伤感,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还要不由自主的遐想,真真是犯贱。是啊,那一处新人合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眼里盈出一汪清水,不争气的她,只想找个人倾泄干净利落,就此撂开手,不再存留印迹,不再珍藏,可就是无人可以依托。 身后踱过来一个长长的影子,不用问,又是紫鹃。 紫鹃,曾几何时被到打扫处,还没分派到地段,就见黛玉带着人追过来。有丫环把带来地蒲点放在台阶上。雪雁扶着黛玉坐下。看着掌事的太监行事。 有她在跟前,哪个敢对紫鹃说三道四,只是一味的堆着笑脸,嘴里说着恭维话。 还是紫鹃 不过去,忙说:“公公不要为难自己,紫鹃是来受派活儿吧。” 黛玉也说:“咱们是来受罚的,公公不要客气才是。” 掌事的那位哪敢吱声,有人机灵,悄悄地赶到乾隆那儿禀报此事。 乾隆正在看呈上来的折子,有些个好消息,心里舒畅,听了这事儿,倒是没生气,叫过骆吉吩咐几句。 骆吉忙退出去,一溜小跑的来到黛玉面前。忙不迭的向她请安问候。 黛玉见骆吉来了,知道乾隆得了消息,也不说话,只是抬手让人家起来,又有雪雁向前给塞上一个大大的荷包。 骆吉忙谢了,对着那个掌事太监说:“没你什么事儿,去吧。” 那人像得了特赦令一般,带着人辞了黛玉,撒腿就跑,一时之间,眼前没了别人。 骆吉这才说:“紫鹃姑娘,今个儿你也看到了,想是你也得了教训,凡事要想想姑娘,皇上说,再有下次绝不轻饶。跟着姑娘回去吧。” 紫鹃一听,松了一口气,忙跪下口称:“奴婢谢万岁爷宽恕,奴婢以此为戒,谢万岁爷厚恩!谢姑娘仗义,谢公公解危。” 回去后,黛玉避开所有的人,留下紫鹃问那日生之事。听到宝玉的言语,淡然一笑。心里早就把贾府,把贾母,把王夫人看透了,宝玉怎能翻出他们的手腕,他能离开那个家族?答案早就有了。为了家族的利益,心也会被他们锁住。 又问紫鹃,要是想要跟着宝玉,自己可以想法子成全她。 紫鹃哭了,跪在黛玉面前边哭边说。紫鹃家里人口多,父母身体又不好,全仗着自己跟哥嫂们在贾府当差过活,要是没有黛玉,自己根本不能解除家生奴才的身份。跟着黛玉自己才有活路,要是回去,指不定那天又被哥嫂们卖进贾府。自己这一辈子也要跟着姑娘在一起。 黛玉点下头,扶起她,心里有了数。 “就这样,你自己也别说什么一辈子跟着我,咱们自己想想法子,要是有合适地人,就嫁了吧。总不能让紫娟姐姐做一辈子宫女。” 这以后,紫鹃对她更加用心照料,想到此,心里一热,转身待要说话却见乾隆含笑看着她,脸一红,不会是把自己才刚的情形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又要泛酸吧。低下头,福了福,待要说话,却是被人家牵住手。 “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朕,朕给你出气。”牵着她进了屋,扶她坐在榻上,挨着她坐下,闻着她阵阵诱人的少女幽香,心神急促的挣扎着,气息越来越浓重。 黛玉显然也感觉到了,忙要转身走开,被人家拦住,动弹不得。泪水潸而下。心想,今晚要糟。 乾隆,一个成熟的男人,哪有什么不明白的,故意相问:“玉儿,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想哭。想好好哭一场。”黛玉再怎么也知道不能跟人家吐露心事,只能这样打他。 乾隆暗自冷哼一声,又是为了你那个表哥,怎么就记吃不记打,被人家气的吐了血,差点儿没死了,还要没事儿自己伤心。朕这么疼你,哪点儿不如他?贾宝玉,你等着。 黛玉伏在榻上,哭了一阵儿,这才扬起脸,含羞带怯的问:“我是不是特犯傻?” 乾隆笑了,拿起自己的帕子递给她,安慰着:“不是犯傻,是重情。” “才不是呐,是伤心。我总是把人往好里想,结果满不是那么回事儿。”黛玉小心的说着,心里歉意地祈祷着,乾隆,我不是骗你,要不这么说,你会找个理由给那个呆子吃苦头。 乾隆也是心惊,这丫头竟是为了这个,倒是不好说什么,就宽慰着她。“你还小,哪能把人家看透了。不怕,朕会照顾你一生,不会让你受苦。” 黛玉点点头,直起身,看着乾隆,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黛玉觉,人家已经不在身边,紫鹃、雪雁正担心的看着自己。 “姑娘,都过去了,咱们不伤心。”雪雁劝着,眼泪流下来。 紫鹃也说:“姑娘,咱们过咱们自己的日子。看今后,谁过的好?” 黛玉点下头,让她们自便,她自己要好好歇息歇息。待她们离开,忙拉上鞋,躲进自己的卧房,也不解开内衣,和衣睡下。拉上锦被连头带脑地蒙住,闭上眼睛。 次日,清早起来。紫鹃走进来侍候着,还有雪雁、珈蓝、明娟等人,谁也没提昨晚的事儿。倒是用过早膳后,从外面传过来窃窃私语声。 珈蓝走进来,跟黛玉小声说:“才从皇后那儿传来消息,封了灵儿,也是魏家地那个女孩儿,为令贵人。” 灵儿,就是日后的令妃?令贵妃――令皇贵妃,倒是个有福地人。 可自己又是哪个庙里的?黛贵妃――也没有在清史上留下一星半点儿印迹,这或许是自己必不会留在宫里,注定要和林家地前两个女子一样,不着痕迹的的走出紫禁城。 想到此,心里坦荡了些。本来用不着理会宫中嫔妃们的升迁之事,这跟自己也没什么关联,只是跟灵儿一向交好,听到人家做了贵人,自己就躲开,不知道的还不知怎么添油加醋诽谤咱们,说吃醋吃的把昔日的好友也生分了。就吩咐紫鹃:“备上一份厚礼,咱们去恭贺令贵人大喜。” 紫鹃忙找出几样东西让黛玉挑选。 黛玉看了看,选了一盒上好的大东珠,一盒珍珠翡翠玛瑙饰,一盒贵重的玉镯,几块儿上等的宫缎。带着紫鹃、珈蓝、春纤、明娟等人,还有几个小太监去到令贵人的住处贺喜。 灵儿看见黛玉来了,忙上前拉住她的手,眼里含着泪,低低的说着,都是靠着姑娘抬举、帮衬着,才有了她的今天。 黛玉惊住,这里面能有自己什么事儿?忙小声纠正着:“贵人快别如此,这都是您贵人有贵人的福分,咱们才是沾了你的光。” 坐了一会儿,见又有一些贵人、常在、答应们过来道贺,忙趁机告辞。 回到玉竹轩,一进到房里,见乾隆正凝视着自己,不禁红了脸,也是,去看什么令贵人,这又让他逮着话瓣儿。福了福,坐在他身边低下头。 “收拾收拾的,咱们出去,让你玩儿个痛快。” “去哪儿啊?” 《二百一十九》惜春进宫 热河行宫,你没去过吧。朕带你去开开眼,比在宫乾隆开心的对着黛玉说着,查看着她的动静。那晚的事儿,被太后知道,狠狠地训了他一通。知道林家不一般,江南名门望族,岂可草率行事?既要娶人家,何必急在一时?让她说咱们不守信誉。早晚还不是任你摆布,且让吴嬷嬷她们好好的开解开解她。别做傻事儿,让宫里宫外的人看笑话。想起来也觉着孟浪,这次算是讨好她,博她一笑。 黛玉放了心,娇嗔着:“热河行宫?四哥哥,你没跟我说过呀?我又没去过。” 乾隆一听,心里乐开怀,就知道你没见识过,要不,朕何必拿来说道。见她对热河行宫有兴趣,心中释然,一片乌云散尽,所有的不快抛在脑后。玉儿啊,你还是拗不过朕吧。好说,只要你的心里想着朕的,朕就是再等你上一阵,免的让人说咱们爱新觉罗家欺负你。就把那里的情形跟黛玉大肆渲染了一番,越说越有劲儿,手舞足蹈的,听的黛玉也致盎然。 热河行宫,也就是现在的承德避暑山庄,坐落在咱们河北省承德市中心以北地区。始建于康熙四十二年公元17年,雍正年间一度暂停营建,在乾隆六年继续修建。此时,清朝国力兴盛,能工巧匠被朝廷积聚在此。乾隆初年,各种势力需要平衡、调整,一时也就顾不上别的。目前,乾隆为了安抚团结北部蒙古族势力,以及关外满族各部,还有回讫部族,有必要亲临那里,以“木兰围场”狩猎为名,聚集边疆各族政教领,在那里将要生一系列的重大政治事件。 不知为何,黛玉的心急促的颤动,像是要挣脱出来,这让黛玉暗暗纳罕,会有什么事情要生,一下子想起了在那个什么211世纪的梦里。黛玉之死,元妃之死,贾府被抄,四大家族灭亡,好像都是在这个时期。这会是历史再现,还原于真面目,让自己重新经历一番。兴奋的她,满含**的看着乾隆。 “皇上,咱们什么时候去呀?我都坐不住了。”黛玉跃跃欲试,恨不得立时就去。 乾隆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没想到小丫头还有这么一招。笑意更浓。要说走容易,真要行动起来可就难了。从扈人员庞大,后宫里太后、皇后、皇贵妃、贵妃、嫔妃们,凡是受宠地、能动的都要跟着。这不仅是露脸的事儿,也是代表各个族群势力的均衡。等于把朝廷搬到热河行宫去,集中在行宫里处理政务。 黛玉一听傻了眼,要是这样,自己也就成了人家的后宫人员,跟着那些个宫妃们在一起,整天勾心斗角地,庸俗至极,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不要啊!得想个辙,既要玩儿的痛快,也要玩儿的自在。低下头打着自家脚下的那块地砖,认真的扒拉着算盘。 “又想什么呐?老走神儿。朕问你话呐,听见没有?”这丫头守在朕地身边,也不消停,把朕视为无物,真真可恶。脸上带着责备,瞪着人家。 黛玉吞吞吐吐的,略带着一丝歉意:“皇上,别这么小气,再说一遍也累不着。我在想,我一个女孩儿家,跟着一帮女人瞎胡混,没劲儿。皇上,我想找个小姐妹一处待着,保证不给皇上添堵,行不行啊?” 乾隆看着黛玉。跟一帮女人在一起。你当你是谁?气结。瞪了她一眼。不带感情地:“想要哪个小姐妹陪着你?” 黛玉低下头。避开乾隆地目光。“是。是宁国府地四姑娘惜春。” “威烈将军贾珍地妹妹?”乾隆地笑意更富有内涵。眼睛眯起来看着黛玉。心里霎时如同倒海翻江般地。眼前幻出无尽地人物百态。暗叹一声。玉儿。你真是朕地福星。是上天送给朕地仙女。此次事成之后。朕定要好好补偿你。贾珍。这一次看你还能翻出什么花样。弘晢、永琛啊。朕要把你们一网打尽。宠溺着:“就依你。朕跟太后说去。宣贾惜春进宫陪伴你。满意啦?” 黛玉欢愉地要跳起来。忙着叫过紫鹃、雪雁、颜芳等人。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假如她能看到人家地内心。假如她看到人家那双深湛复杂地神情。当知此事别有意境。绝不是随了她地心愿这么简单。 惜春此时正无聊地看着一本经书。《心经》。妙玉走了。迎春走了。探春走了。邢岫烟嫁给薛之后。没几日就跟着他们去了江南。走地还有宝琴。留下自己孤孤单单地跟着老太太。看着她咳声叹气地思念林姑娘。怨自己没能好好护着她。不然也不会绝望地离开贾府。 嫁进来地宝钗。整日像个怨妇游走在府里。二太太曾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这个外甥女身上。想凭借着联姻笔大财。到头来。竟是一场空。惹地人们窃笑、议论不说。就是在二老爷面前也更加没有地位。宝玉潇洒自在地夜不归宿。听说是跟着一帮朋友在锦香院玩乐。如今地二老爷只管看着贾环。走到哪儿就带到哪儿。赵姨娘扬眉吐气地在悄悄收买人心。没了经济支柱。二太太什么都不是。她没事儿地时候。就杵地宝钗。这会儿地宝二奶奶成了受气地小媳妇。而凤姐早就回到邢夫人身边侍候婆婆。还要带着贾麒、巧姐。根本不理会二太太地事儿。贾琏让人捎回一次银两。一份是大房那边地。一份交给贾政。再就是给了贾珍一封书信。其中内容。不为外人道。 这样的家,惜春一刻也不想待,只是自恃身份,不想去求尤氏,哥哥又不在家。倒是身边人看出几分,回禀了尤氏。这不,这一日尤氏借着给老太太请安,也关顾到她这儿。 尤氏看着渐渐长大的小姑子,感慨着:“姑娘,还是跟我回去吧。你哥哥这阵子忙,也还忘不了惦记你,让我问问你,要是回去,今儿个咱们跟老太太说一声的。要是不回去,就收了这些散碎银子,省的二太太她们指桑骂槐的,咱们犯不着跟她们惹气。” 等入画、彩屏端上茶水,摆上果品,退下去。惜春这才问:“嫂子,林姐姐那儿可有什么消息?” 尤氏摇着头,端起茶水喝着,又放下。 ,这事儿急不得,她还不是正经八百的贵妃,有些事由着性子来。” 惜春心烦的推开眼前的茶杯,站起身,看着外面。听着廊下传过来窃窃说话声,就问:“哪个在外头嘀嘀咕咕的?” 彩屏走进来,小声说:“回姑娘,回大奶奶,听说珠大奶奶要搬到国学附近去,说是陪着兰哥儿,省地他小小年纪来回跑。” 尤氏一听皱起眉头,放言道:“真真这大奶奶跟着瞎胡闹,放着国公府不住,去到外面住,让人听了,还不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容不下人家孤儿寡母。” 惜春不以为然的,白了尤氏一眼。暗骂:蠢妇,就知道眼前一点子事儿。冷冷道:“好极了,大嫂子果然是明白人。嫂子,你别去凑热闹,老太太有准主意。” 一提老太太,尤氏心里恍然,说来说去的还不是老太太在居中做事。这是何意?敲打敲打二房,让他们消停些。待要说话,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快回老太太、太太们,宫里来人了。” 尤氏忙起身走出来,惜春也跟着一起来到贾母屋里。见几个宫里地太监、宫女们正坐着跟贾母说话。 贾母看见惜春,笑着叫她过去。 尤氏心里一动,也跟着过去,坐在贾母的另一侧。 这阵子,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宝钗等人也赶了过来,相互见礼。 宫里来的太监宣读太后懿旨:特宣宁国府威烈将军胞妹贾惜春进宫,随在林姑娘身边陪伴。钦此! 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惜春、凤姐、宝钗等忙跪下接旨,叩谢皇恩毕。 惜春此刻尤为兴奋,自己进宫是太后宣的懿旨,不像迎春,跟在黛玉身边赖着进去的;也不像宝钗,耍着心眼儿悄悄进去地。自己是奉旨进宫,这多有面子啊。 尤氏也是一样,这几年净看着荣国府的人气焰嚣张,自家像个小跟班,看人家眼色行事。这一回老天睁眼,咱们也过把瘾。忙不迭的让身边地丫环递上赏银。 “将军夫人,还是给小姐收拾一下,进宫去吧。也不要带太多的东西,那里,黛贵妃都准备好了。太后也会有赏赐的。” 黛贵妃?尤氏看了人家一眼。 说话之人笑了。身份摆在那儿,大家都知道。姑娘自己抹不开,眼面前的顺着点儿,对外、私底下,还不是这么说地。不过是再等上几个月的。 宝钗恨恨的看着惜春,眼里全是嫉妒,伤心不已,都是一样的人,怎么就此的不同。嘴上还得奉承着:“还是四妹妹好命,林妹妹总是想着的。”想起在宫里地日子,与黛玉在一处的时光,红了眼圈儿,泪水盈满眼帘,又不敢任性流下来,只能拼命忍住。 惹地那几个宫中之人留意到她,一看之下,有人认出来,微微点下头。 贾母高兴的拉着惜春嘱咐了又嘱咐,点点滴滴地生怕漏下什么。这惜春到了明年也是刚刚满了十三岁,应该是也到了选秀之时,这会子进宫熟悉一下,总是好的。也让元妃又有个帮手。冲着王夫人示意一下,让她出点子血。 王夫人不以为然,皇上身边有黛玉在,惜春难有大地作为,这一次说不定又是尤氏她们暗中求的黛玉,否则,人家没事儿找事儿,净往皇上面前鼓捣美女显派。心里不舒服,脸上也不好**来,让彩云回房拿来一对玉镯子,递给惜春。邢夫人也有一份礼物。李纨、凤姐也不例外。宝钗咬咬牙,也让莺儿拿来一副碧玉耳环相送。 尤氏早就让人回宁府取来了一盒珠宝饰、一盒银票、银锭等物。趁外人没留神,又塞给惜春一小盒金叶子。 惜春此刻看到嫂子这样待自己,心里也戚然,点下头,低声说:“嫂子保重。”跟着宫里的人,带上入画,进宫去也。无奈,只能带一个丫环侍候。 贾府众人满怀喜悦的看着惜春出了府邸,登上宫中车驾,渐行渐远,望不到踪影。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过来,就见一队人骑着马回来了,仔细一看是贾珍、贾蓉等人。甩蹬下马,听到此事,跺脚仰天长叹。府里的人不知缘故,再一问,又止住。一行人进到宁国府,有尤氏带着管家迎过来帮着安置。 贾珍看到尤氏忙喝止住,让贾蓉张罗,示意尤氏跟到上房,避开侍候的人,急忙问懿旨内容。 尤氏心里惊惧,好好的又有什么事儿?探究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贾珍靠在太师椅上,无力的垂下头。这个懿旨,是黛玉的意思,还是乾隆的意思?要是黛玉,倒是好办,只管告给永琛即可,让他去处理,要是乾隆的意思,那可太不寻常了。有消息说,宫中的一个秘闻,被理亲王弘晢得知,正在找突破口治乾隆于死地。惜春此时进宫,万一要是,不,要尽快找到理亲王,要他通过宫里安插的人保护自己妹妹,不能让她受到伤害。想到此,对尤氏说:“随便收拾些酒菜,一会儿我还要出去一趟。再备些银子。” 好不好今日才回到府里,**还没坐热,又要出去,尤氏实在不能理解,倒是一向顺从惯了,也没敢多嘴,只是眼睛里的热烈淡了许多。 贾珍也觉出来,安慰着一把按住尤氏就求欢,弄的尤氏好没意思,又不敢悖了他,只好任他摆弄一阵,气喘嘘嘘的娇嗔着:“爷,是我哪里做错了什么?” 贾珍骑在尤氏身上,边得意的尽兴,**着:“宝贝,无碍,也不看看爷是谁?把心放在肚子里。等我回来的,咱们再好好的计议计议。” 傍晚,理亲王府里,贾珍坐在弘皙对面,焦急的看着人家,身后走过来永琛,也对自己父亲问道:“父亲,要不安排咱们的人守在玉儿身边,四姑娘也是个聪慧之人,看着情形不好就撤出来。” “大事儿当前,不要被美女蒙昏了头。一切,还不是时候。要忍。客之栋找到没有?” 《二百二十》李纨剖情 i春进了宫,就有紫鹃带着人接着她,一路上,跟在看着诺大的紫禁城,激动不已,比贾府的大观园可大多了。但见走在路上的宫女、太监们各个低着头,自顾自的忙碌着,深感宫里的规矩比贾府还大。心里不禁为黛玉担心,一向潇洒自在的她,在这宫里过的可好?看太后能下旨让自己进宫陪伴她,多半儿对她还是不错的。 还有元妃,听尤氏的意思,尽量少搭理她,别让黛玉分心。想到自己进来,时候长了,会不会也闷了,回身看看入画,想到混在包裹里带进来的经书,露出舒心的笑容。 紫鹃看着这位孤僻古怪的四姑娘,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姑娘要她进宫陪伴,这样的主儿,能干什么?看她那阵阵露出来的笑意,暗自鄙夷着,也是个巴望走捷径的人,不是说,明年就轮到她进宫选秀,这一会儿怕也是要先打个基础,混个脸熟吧。饶是这么想,也不敢怠慢半分,小心照应着,一直把她们主仆带进玉竹轩,又有吴嬷嬷四个老嬷嬷接着。但见,廊下站着不少的太监、宫女们,俱是鸦雀无声的肃立着。 不见黛玉迎出来,惜春心下暗道:这林姐姐如今也拿大了,倒是有几分贵妃的架子。站在外头,等着紫鹃前去回禀。 “回姑娘,四姑娘到了。” 传来黛玉惊喜的声音:“快快有请!” 紫鹃走出来,含笑扶着惜春步入正房。进去后,她吓了一跳,一个身着明黄服饰的男人正拉着黛玉同看一本书。顿时明白,此人正是当今乾隆皇上,怨不得黛玉不能出迎,看样子,皇上也在这里歇息。 惜春忙示意入画,率领她跪下叩拜。“宁国府贾惜春叩见皇上,皇上吉祥!”“奴婢入画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乾隆这才把视线扫向惜春,打量她一眼,点下头:“起喀吧。” 惜春与入画忙谢恩起身,又向黛玉见礼。“惜春见过姐姐,姐姐吉祥!”“入画见过姑娘,姑娘吉祥!” 黛玉忙从乾隆身边起来。迎上前。一把拉着惜春。又示意入画起来。 “妹妹来了。好叫姐姐想念。来人。看座。”拉着惜春坐到一旁地竹墩上。又有紫鹃、雪雁等为她解下风衣、捧上茶水。又问府里老太太、二位舅母、二位舅舅及尤氏、李纨、凤姐等人地近况。 惜春见乾隆在眼前待着。也不敢乱说。小心翼翼地俱报了平安。 黛玉也气乾隆好不好今日勤谨起来。不去守着太后。或是看折子。赖在这儿不走。寓意为何?是不放心自己。还是不放心贾府地人。也不能撵他。这是人家地地界。也只好忍了。为了让人家放心。只好又问那一对儿新婚夫妇。二宝地情形。 惜春撇撇嘴。没好气地说:“姐姐提他们干什么。如今可在那府里乐子大了。”就把宝钗新婚之夜独守空房。宝玉在书房安歇。薛家打肿脸子充胖子。把八抬东西硬是分成三十二抬。充数在众人面前打眼地事儿说了一遍。 “薛家总是有些底子地。怎么可能让自家姑娘出乖露丑?”黛玉这阵子又把在另一个梦中所看到地红楼名著。仔仔细细地背了一遍书。心里虽然对薛家不齿。也没想到竟会对宝钗也这样薄待。那宝钗又是个心气高地人。进宫做娘娘不成。做贾府地宝二奶奶也这样受屈。心里又起了善念。扫了一眼乾隆。见他也放下手里地书。注意着惜春地讲述。 惜春也觉出来,不安的看看黛玉,生怕说错了什么。 “王淑人岂不是走了眼,落了空。”不屑的轻笑一声,乾隆看惜春的目光柔和了许多。 “圣上明鉴,这会子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二太太管不了宝玉,总是挑剔着宝姐姐。” 乾隆得意地瞅了瞅黛玉,贾宝玉果然是假宝玉,玉儿你好好听听,这人还有什么前途?废物点心一个。玉儿,你好好想想吧,是真金,是破石头,你自己看。心里那叫舒畅。吩咐着:“惜春姑娘安心在宫里住着,好好陪着你姐姐。只要你姐姐开心,朕有赏。” 惜春忙站起身应允,又谢了皇恩,不安的看着又拿起书的乾隆,看着黛玉。 黛玉知道她紧张,微微点下头让她放。吩咐道:“紫鹃,东厢房安置好了没有?送四姑娘先去歇息。” 惜春忙辞了乾隆和黛玉,跟着紫鹃离了这厢,转到东厢房,也就是当初迎春、宝钗住过地屋子。 “四姑娘先歇着,等一会儿皇上走了,咱们姑娘就好过来招呼你了。来人,侍候四姑娘洗漱,再去个人看看,给四姑娘准备的膳食弄好了没有?再有,去个人问问,尚衣局的人怎么还没来?”紫鹃有条不紊的吩咐着。 就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许是外面地人分别应命而去。 果然,很快,两个小宫女端过来面盆、面巾等物,入画忙上前侍候,就见春纤也进来帮着,一会儿收拾好后。又有两个小宫女、小太监拿着食盒走进来,在桌子上把一盘盘菜肴摆上,俱是极精致的,这在府里早就见不着了。 紫鹃带着人退出去,屋子里只有惜春、入画主仆二人。看着满满一桌子菜肴,惜春也就让入画一起用餐。 入画跟着自家姑娘进来,半是新鲜,半是衷心,自小服侍着,对这位打小就没了娘亲的姑娘有着几分同情。才见着当今皇上,心里的兴奋还没过去,见惜春瞪了自己一眼,忙低下头闷声吃着。饭后,又有人进来撤下饭菜,打来洗浴水,可着惜春用了。 才要歇息,尚衣局来了人,量了一阵她的体态,也给入画量了一下,这才走了。 惜春走进里屋,大床的布局更为奢华,不禁咂舌,入画服侍她宽了衣饰,躺在床上,想着自己地今生走向,带着莫名的兴奋,回想着迎春、探春的命运,还有自己未知的境遇,心里既是憧憬又是担心。 不知过了多久,惜春醒了,闻着幔帐的阵阵清香味,又赖了一阵儿床,才起身。 入画听到动静,从外屋走进来。身后是雪雁,还有一个小宫女跟着。二人手里俱托着一个托盘,上面各是一个锦盒。 “咱们姑娘让给四姑娘送过来地,知道四姑娘不爱这些,只当是平素打那些外面的人吧。”雪雁说罢,放下锦盒。又说:“请姑娘一会儿过去说话,皇上今儿个不会来了。” 惜春开心地笑了,黛玉待人良善、真诚,处事仔细。惜春由衷地感激她体贴周到,忙一一应了。 雪雁又说:“这是露盈,拨过来帮着入画服侍姑娘的。” 露盈忙向惜春拜倒,惜春也明白,能进宫地人,哪个没有点儿 自己算什么,忙双手扶起她。 雪雁辞了出去。 惜春又让入画拿出一块儿银子打赏露盈,在她们二人的服侍下,好歹梳洗一下,就到黛玉地正房拜见。 黛玉见惜春过来了,心中喜悦,拉着她的手,二人一同坐在榻上。这会子见没人,惜春才说出宝玉自成亲之日起,就没跟宝钗圆房。老太太、二太太着急要抱重孙子、孙子,弄的宝钗没法儿,回薛家讨主意。薛家倒也有招儿,干脆让莺儿给宝玉下了春药。亏着宝玉警觉,现了,一气之下,离了贾府,一直在外面夜不归宿。这事儿弄的宝钗在贾府很尴尬,老太太她们,有可能要为宝玉娶二房奶奶。 黛玉大吃一惊,百思不得其解,按说王夫人跟宝钗关系一向亲密,又一直暗暗培养宝钗熟悉贾家的各种事务,一心就认她做自己儿媳,怎么竟为了薛家地财产落空,也不袒护一下,真要弄个二房进门。宝钗在贾府怎么处?极想向惜春问个究竟,见惜春也知之甚少,只好按下不提。尽管贾家,包括老太太都对自己算计、寡情,心里也恨他们,乍一听宝玉这样决绝,心里也不是滋味儿。想那贾母是对宝玉倾注了太多的功夫,整个府里把他当做凤凰一般的捧着,现在受到这般地伤害,纵然娶到二房,凭他那个性子,又怎会把屋里的事儿摆平。 姐妹二人说着知心话,不知不觉的倒了掌灯时分。 紫鹃走进来禀明,晚膳备好了。要是往常,早就用过了晚膳,因今日惜春头一次到这里,黛玉也就把时间延后许多。 惜春跟着走到餐桌前,一看就知道人家是用了心思的。样样都是自己爱吃地。也就毫不客气的大嚼起来。 而后,二人又漱了口,净面。转到黛玉的卧房里,接着叙话。这一夜,惜春与黛玉同床就寝。二天,早起。紫鹃、雪雁、颜芳、珈蓝、入画、露盈等进来服侍她们,洗漱毕,就浩浩荡荡的的去到太后宫里见驾。 太后钮禄氏见了惜春,倒也喜欢,让人拿了赏赐出来,赏赐给惜春,又细细的问了宁、荣二府贾母等人地状况,也就让黛玉带着惜春去各处走走的,认认人,免的大家生疏。 荣国府里,贾母最近对李纨的频频外出,感到纳闷。这一天,遣开所有的人,让鸳鸯在门外守着。追问李纨。 李纨心里厌烦,要说地话太多了。打哪儿说起?黛玉走了,围绕着林家的事情还没有完。用了林家的银子要想还上也是遥遥无期。竟然还让宝玉去打扰人家老太太地清修,最后,人家不等宝玉辞行就提前避开,这还不明白吗?别当人家都是傻子,谁比谁又精了多少。元妃怀孕又如何,要生的下来才是。宝玉一回来,这府里就大办二宝地婚事,还要弄的人尽皆知,结果呐,丢人现眼不说。这会子一个是夜不归宿,一个是怨妇。整个儿府里都活在压抑之中,死气沉沉地,没有一点儿生机。贾兰回来几次就不想待了,总想着回到学监里去。老太太越来越没有精神,大事小事都落在王夫人手里,看人家对待黛玉的态度,就知道将来自己母子的下场,鸠占鹊巢,一旦老太太有个好歹,自己母子也难逃恶运,既这样,何不早作打算。离开这荣国府,也就是了。 贾母老泪纵横,颤颤巍巍的说:“我是想,兰儿一个人太单了,要有几个人帮衬着才行。我是好意啊。你怎么就不明白。” “老太太想的是不错,可您看如今成了什么样?尾大不掉,再这样下去,我们母子该不是林妹妹的下场?咱们心里怕得慌。” “你?你说的也有道理。总是我老了,精神不济,让你们吃了不少暗亏。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宝玉还是个良善的孩子,有他帮衬着兰儿,总是好的。他也是我从小养大的,跟他娘不一样。他那个娘别提了,这要是娶个二房过来?兴许好些。” “您别抻这个茬儿,宝姑娘的能耐大了去了,别害了人家。”听说薛家为了能霸住宝玉的心,竟然指使莺儿去纠缠宝玉,还下春药,妄想把生米做成熟饭,逼宝玉就范。亏着宝玉早做提防,没让她如了意。这事儿让王夫人也觉着丢脸,又无可奈何,毕竟是自己的外甥女,自己选定的儿媳,好歹都是自家人,也就把痛责了宝钗一通,罚莺儿到下边去做粗活儿,不了了之。李纨见王夫人又要把府里的管家大权交给宝钗,心里也是不忿,堂堂一个国子监祭酒,名宦之女竟然与商贾之女为伍就够丢人的,还要被人家骑在头上,丢得起这个人,丢不起这个名。留在这儿还有什么意思,任人家拿捏、算计不成。 贾母知道这次要是不把李纨安抚好了,就只能眼看着她们母子离开荣国府。没了她们母子,尽管是坐在宝塔尖上,整天看着那些人有什么意思。心下凄楚,这样的结局,自己就是到了阴间地府也没脸去见贾家的列祖列宗们。 “好孩子,你再给我点儿时间,让我安排。要是奶奶无能,你再走,不,你带着我和兰儿一块走。” 李纨见贾母这样说,也只好暂时按下不提。她并不觉着贾母有回天之力,还是按部就班的从容行事。这天,又是贾兰回家探望的日子。李纨早早就好了,带着身边的人,坐上八宝翠花车,赶往国子监那儿去接儿子。 路上,闷在车上无聊,就掀开窗帘一角,窥视外面的景物。初夏之际,湛蓝的天际分外清朗,路上行人挺多,也有些特意在纳凉的人们,也在看视着车驾。 她忙放下窗帘,就在这一瞬间,偶然撇到远远地有几个人一路叫嚣着,纵马飞奔而来,其中一人极为眼熟,仔细一想,真是宝玉?又不放心的掀开窗帘一角,再次确认,就是他。 李纨心下一阵翻腾,老太太,你要是看到这个情景,又当如何?忿忿的冲着外面的人喝道:“快离开这儿,腌透顶。恶心。” 却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是大嫂子吧?宝玉这厢有礼了。”也是,贾府的车驾,宝玉岂有不认识的理。 “宝二叔忙,咱们不敢耽搁,来人,走吧。” “嫂子,可是去接兰儿?我送嫂子去,我也好久不见兰儿了。” 李纨气不打一处来,又不好刻薄他,只好客气道:“总是回去就见着的,当不起二叔这样。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与群分。宝二叔,您是贵人,结交的也是贵重人,看别让人家久等。我当不起这个罪责。” “大嫂子,你?” 《二百二十一》一语惊魂 玉一把拽住车驾,眼含泪水,盯着帘子,心里万分伤今日,整个儿府里,竟然没有一个人理解自己,就连这个老实巴交的寡嫂,也自己是一介纨绔子弟,不学无术之人。侄儿贾兰干脆就远远的避着自己,把去江南的情分都抛在脑后。贾芸听说是跟着贾~行事,有消息说,凤姐和尤氏计议好,要在年前帮着他们成亲。 这一切都没人跟自己说,还是茗烟听到信儿,悄悄告给的。 宝玉感到很委屈,在家里时不时的还要跟贾环碰面,如今的环三爷已是今非昔比,穿着官服,戴着官帽,打着官腔,昂挺胸的从自己面前走过去,再没有从前的卑微样儿。 这一切,都变的让他觉着是在梦中一般。回到自己房里,还要面对表姐宝钗,那个虚伪的女人,不是她,袭人也不会走。想想现在,诺大的贾府竟没有一丝安全感,自己府里的车驾,跟着的人,还有不认识的。也想趁此机会跟这位寡嫂说说话,出去过,见识也有了几分,知道李纨这位寡嫂心有珠玑,在贾府,不过是以沉默寡言掩饰她内心的精明。 “大庭广众的,宝二叔,这成何体统?”李纨不卑不亢的。 宝玉忙说:“嫂子,我没别的意思。那些都是些酒肉朋友,无所谓的。” “既知无所谓,何必耽误工夫。跟着走吧,一会儿兰儿就出来了。”无奈啊,总不能硬着心肠把他晾在当街不理。 宝玉如奉圣旨,忙对赶上来的几个人说了几句话,就跟着李纨去接贾兰。 国子监的肃穆庄重让宝玉感到震撼,收起连日来的放荡不羁,也站在李纨身边,含笑迎着大步走过来的贾兰。 贾兰当是惊讶,紧赶几步向母亲和二叔行着礼。“兰儿见过娘亲,见过二叔。” 于是。叔侄二人骑上马。并驾齐驱。边谈边行。贾兰总是年少。见宝玉亲自来接自己。心里热乎乎地。在这个府里。自己母子二人一直是低调行事。就是那个亲亲地太祖母。也是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叔叔身上。有些气愤。有些不平。也有些无奈。搬出去不仅是母亲李纨地意思。也是他自己地心愿。从国子监出来地人。大都会受到朝廷地重用。又有姑姑黛玉地相助。根本不用巴着那府里地人。 薛家迟早要把贾家拖垮。那时。就是元妃也回天无力。在国子监待久了。知道地事儿也多了。[]更加不齿自己沗为四大家族之人。对贾赦、薛蟠、宝玉等人霸道妄为。心存忧虑。王家、史家、薛家说到底。跟自己有何关系?犯不着为他们毁了荣国公一世戎马。拼死挣来地基业。荣国公。太爷爷。你们用生命换来地显赫勋爵。竟成了他们肮脏腐朽烂地窟。让人心寒啊!重孙子没有能力去养着那些个蛀虫。只能求自保。用以延续咱们家地香火。如果老天有眼。能得到祖宗地庇佑。再重新塑造一个全新地贾家。 在江南一行中。也曾对宝玉地作为萌生希翼。觉着他还是不错地。可是回到府里。特别是在二太太王氏安排他地婚姻上。竟然没有一丝地自己主见。置自己姑姑于何种境地?就不能再等一等。拖到明年。也是给林家一个示好。听说。府里还用了姑姑地很多银子。也不想着还。就是没钱。卖掉大观园也是可行地。竟然没人提出来。这样地家。不值得留恋。 敷衍着身边地宝玉。贾兰留意着车上地母亲。原本打算顺路去查看新居地。有了宝玉地介入。这一次只好作罢。又让外公在那边儿白等了。母亲会不会让人说给老人家。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车上。 母子同心。在车上地李纨也是一样。早在宝玉执意要跟着去地同时。就知会素云下车。指着去书局为贾兰买新书。趁机溜到新居向自己父亲报信。没法子。谁让自己是寡妇。在贾府又不受重视。只好悄悄地跟家人联络。通过李婶娘、堂妹把自己母子地事情来个通盘转向。一点点撤出贾府。这样。在贾母离开人世之际。自己可以带着兰儿从容离府。这一点是在黛玉离府时。她受到启示。 “兰儿。听说嫂子要带着你离开府里?” 一阵沉默。 “我能不能跟着你们一起走?” 还是一阵沉默。 李纨轻轻一笑,在车上搭着腔:“离府?这是怎话儿说的?这府里是咱们的家,就是走,也不该咱们走。”那个乱嚼舌头地说的,回去得查查内奸,身边不能有奸细。 宝玉也是在外面久了,听到些风声,心里有点儿意外,也不敢问别人,今日正好碰上李纨,借此机会一同去接贾兰,才有了这么一问。见李纨这样说,倒是不好往下问。也笑了:“听外面的人嚼舌头,说是嫂子在找房子。” “这事儿闹地,是我的婶娘想买一处院落,倒是跟我说过,让我帮着打听着,我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早就回了人家。倒是有人留心啊。” “许是我听差了,嫂子只当没这么回事儿,回去千万别说。”宝玉见李纨这样,也二二呼呼地,不敢再说。倒求起了人家。 前面看着到了宁荣街,宝玉忙勒马停住。长出一口气,就要辞了李纨母子。 李纨心里一动,也想到这个小叔子为人并不坏,就是没有担当。就忙叫住他:“宝二叔,躲着总不是个事儿,不如直接跟老爷好好说说,总是亲父子,有什么不能说的。要是能得着老爷帮着,也不用总往外面走,在外面哪有在家自在。你说,嫂子我说地可对?” 宝玉听了这位大嫂子的话,差点儿没哭出声,在贾府,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没有这样关心过自己。总是怨自己不争气,总是闹着要抱孙子,就不好好想想自己的感受。老太太目前对自己也少了几分关爱。见着自己总是叹气,薛家能这样,也是太太跟薛姨妈对薛蟠的放纵所致,但愿家里的事儿,不要坏了宫里的大姐姐。想到此,依从的点点头。 李纨回到荣国府,径直带着宝玉、贾兰来到贾政地书房门前。 的贾府大奶奶,尽管不当家、不理事,与生俱来的~们不敢轻视,忙报向贾政。 贾政闻言一愣,不知道李纨寓意何为,又听说宝玉、贾兰跟着。忙让他们进来说话。 李纨走进去,敛襟向贾政福了福。“李氏见过老爷。” “见过父亲。”“见过爷爷。”宝玉、贾兰二人也上前拜见。 贾政点点头,示意李纨坐下说话。 李纨谢了,侧身坐在下的一个竹椅上。“媳妇今日在外面见着宝二叔,不敢回家,只能远远的看着咱们府门口。心里十分不安。他还小,总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总是他是咱们家的人,岂有顾着别人,让他受委屈的理。就带了他过来。有什么事儿,老爷不碍好好跟他说说,亲父子,有什么不能说的?总要想个万全之策才是。老爷,不能误了他。”又对宝玉嘱咐着:“宝二叔,老爷的心,是想着你的,有什么话,好好跟老爷说,别怕。再大,大不过理去。李氏告退。”起身又福了福,示意贾兰跟着出去。在门外,看到王夫人正狐地看着自己。不卑不亢的施了一礼,带着贾兰就要走。 王夫人早就接到下人们的禀报,知道李纨把宝玉带回来,又惊又怒又喜。急忙让人告给宝钗,收拾好了,要娘俩儿三个一起在正屋里用晚餐。正张罗之际,听说李纨带着他和贾兰去到贾政地书房,惊出一身的汗。这阵子贾政看好贾环,对宝玉横挑鼻子竖挑眼,看哪儿都不对,这不是送上门让人家收拾,一边扶了彩云往这边赶,一边骂着李纨寡妇失业的不安好心,要是宝玉有个什么关碍,定不轻饶她。 宝钗也是一样,这一阵在贾府,因薛家的衰败暴露不已,也没了往日地荣耀,一个商户,还是个仰别人鼻息的小商户,居然做了贾府的正室奶奶,在京城也是一绝,人们议论纷纷,不是说薛家的丫头狐媚本事高,就是说贾家的二公子为人痴呆、脑子不大清醒,或有内疾。弄的贾家、薛家脸面尽失。她有自知之明,回到薛家之后,与母亲商议,唯今之计,只有怀上胎儿,才能摆脱被动局面。想那贾府,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弄不好休了自己,或是人不知鬼不觉地,给自己办上丧事也说定。当时的算计,她也心里犯嘀咕,觉着身上凉,万一,就更不妥了。犹豫着否了这个做法,谁知道薛姨妈安排莺儿去做,事出被泄,被宝玉看出来,少不得又是一通的羞辱,宝钗咬牙把一切都推到莺儿身上,当众教训一通了事,私下里又好好的安抚一阵。过去的姨娘,现在地婆婆王夫人倒是有心人,看出自己的打算,死死的把自己攥在手里,一言一行都要向她报备。儿媳妇地生涯真是难熬。 宝玉躲出去,让她很尴尬,还是新媳妇,不在一起,怎么能摆脱困境。才听到王夫人传唤,忙不迭的追过来,婆媳二人在门外,听着李纨地话,倒有几分感激。这会子,哪能放她离开,万一他们父子起了争执,少不得还要让人家排解的。故此,王夫人忙让人带了贾兰回房歇息,好好待承着。却拉着李纨不松手,眼里满是祈求。 李纨既好气又好笑,叫过一个从贾母那边儿探消息地媳妇。吩咐着:“拣几样老爷和宝玉爱吃的菜肴,送过来,再弄一点子惠泉酒,送过来给他们做宵夜。” 王夫人眼前一亮,喜上眉梢,连连催着:“快去,侍候好了,我有赏。” 宝钗也跃跃欲试,献着殷勤:“太太和嫂子歇着,我去亲手做几道菜送过来。” 李纨忙说:“他婶子不必如此,这些事让她们去做就成。” 宝钗脸一红,待要说话,正对上王夫人恼怒的狠戾表情,心里一颤,知道自己这回又是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忙退到后面,神色黯淡,泪光点点。 王夫人伸手握住李纨的手,嘉许的看着李纨,低声说:“好媳妇,我知道的。”她也明白,宝钗这时候最好是安分守己,守着规矩,别触到宝玉的霉头,只要能挽回宝玉的心,宝钗算老几。有人给她们搬过来藤椅,王夫人与李纨一人一个坐了,倒是宝钗规规矩矩的站着,没人搭理。 从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低沉和婉,听不清二人在说什么,倒是有着推心置腹的氛围。 不一会儿,听得贾政说道:“去个人,端些宵夜过来。” 王夫人欣喜,忙让人去催促。正说着,那个媳妇带着人送来了几样精致的吃食。正好送进去,当然,少不了酒。 李纨低语着:“太太,他们父子彻夜交谈,咱们真还给人家守夜?” 王夫人也笑了,点着她,也低声说:“都说你是个老实的,我看也未必。走吧,我也累了。彩云,告诉麝月,给老爷、宝玉送过来披风等物,夜里凉。” 次日,宝玉破天荒的没有到外面去,只是一直在书房里待着。一应用度都是贾政安排人送过去。王夫人相见也被挡了驾,说是老爷吩咐了,等他回来再说的。 只要宝玉安生的在府里待着,王夫人倒也别无所求。耐心等着,也不让宝钗过去打扰。眼看着到了午后,贾政下朝回来。王夫人忙迎上去,只想听贾政说些什么。 贾政看了她一眼,吩咐着:“跟我去老太太那儿。” 王夫人百思不解,见儿子怎么就这么难,还要闹到老太太那儿。也罢,反正老太太也是疼惜宝玉的,到了那儿也不怕。就跟着过去。 贾母显然知道些什么,见他们夫妇过来,就让屋里人回避。 鸳鸯给他们奉了茶水,就带上门,守在外头。 贾政与王夫人先给贾母请安问好,而后坐下,一边一个的守着贾母。 贾政凝重的看着贾母说:“母亲,儿子不孝,又让您分心了。” 贾母慈爱的看着他,柔和的眼里蒙上一层雾。“你也老了,宝玉啊,太委屈。” “儿子想,要不让薛姑娘回去,咱们给些银两。趁着他们都还没伤了和气,把这婚事退掉。母亲看?” 《二百二十二》如此策划 休了宝丫头?”王夫人眼里显出焦急,她看着贾母,太太的心思。(.好看的小说)薛家在陪嫁上瞒了自己,跟着又漏了薛家财势窘迫的真相,心里怎么能不恨?只是自己一向喜爱宝钗,也想借着这事儿收复她,让她明白,只有跟着她这个婆婆,才能在贾府有立身之处。真要休了宝钗,再娶个淘气的过来,就算是有财有势又有何用。 贾母看着王夫人阴晴不定的脸色,心里知道这个儿媳不会舍弃她自己得外甥女,要不也就不会硬要把宝钗娶进门。为了娶宝钗,不顾皇商的身份低,还去找元妃要赐婚,这些事犹在眼前,冷哼一声,这一次怕是又要拿元妃做挡箭牌,讥讽着:“他们的婚事,当初是娘娘赐婚,咱们要不要去问问娘娘的意思?” 贾政戒备的看着王夫人,不无担忧的:“娘娘在宫里,哪能知道的那么清楚。倒是王氏,一直对薛家姑娘疼爱有加,到是对宝玉恐吓放任。弄的堂堂公爵府的嫡亲公子,不得不流落别人家、客栈、勾栏院栖身,王氏,你是怎么当的母亲?宝玉是我的儿子,却受这般对待。外面穿的纷纷扬扬,到让我惑,王氏,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薛家太太手上?要不,怎会灭子宠媳。” 王夫人吓坏了,这怎么弄到我的身上。宝玉,那是我的心肝宝贝,我怎么成了灭他的人,这不是胡说八道嘛。忙分辨着:“老太太,老爷,我没有。宝玉是我的亲生子,我疼他还疼不够,怎么让他流落街头。这是谁,胡说八道的。” 贾母冷眼看着她,问着:“那你是愿意休了她?” 王夫人急了,也不敢硬顶着干,就抽泣着:“老太太,宝丫头跟宝玉成婚还不到半年,又没有什么大错,咱们那什么理由休了人家?老太太也曾说过的,‘不管她根基富贵,只要模样配的上就好,是那家子穷,不过给他几两银子罢了,只是模样性格儿难得好的。’宝丫头要说品行,要说模样,都是好的;就是才学上也就比林姑娘差上那么一点儿。” 贾母冷哼着:“她差地是德。 德言工容,德为。你还拿她跟玉儿相比,她也配?” 王夫人心里暗恨,我的外甥女就怎么也入不了你们的眼,怨不得宝玉不理她。嘴上还要温言相求。“这会子休了她,外人必会说咱们以势压人,看的是薛家的银子。这要传出去,咱们怎么在这京城里立足?” 贾政火道:“那我儿子怎么办?”一拍茶几,怒视着王夫人。好像是在看着陌生人,眼里带着冷酷。一向为人方正的他,看样子是真急了。 王夫人犯了难。知道宝玉还在贾政地书房里待着。根本就不答理她这个母亲。这让她心里越地气恨李纨。好好地儿子。跟着她回家。这一路上。不知道被她灌了什么迷糊药。回来就反叛。过去。借他几个胆子。也做不出来。这个家。儿子不像儿子。媳妇不像媳妇。自己白忙活半世。竟然没人理解。眼角滚动出一颗浊泪。“我就不明白了。宝丫头有什么不好?为人贤淑、大度。哪点儿不比别人强。怎么一个个都看不上她。不就是薛家地陪嫁少了。我再跟妹妹要去。” “蠢妇。你还嫌不丢人。堂堂地国公府。娶一个商贾之家地女孩儿做媳妇。还当着众人打开陪嫁。胡乱显派。京城里大街小巷地成了笑话。你说怎么办?”贾政越想越气。在朝堂上。都不敢往人前凑合。丢不起那个人。在家里。贾赦也没少奚落他。也是。李纨是朝中名宦之女。父亲是国子监祭酒。王熙凤之父也曾是朝中重臣。到了自己儿子这里。竟然娶了商户人家地女儿。真是越来越不上道。那薛蟠又是个祸根。有他连着。自己这一支好不了。王氏太可恶。对她早就心灰意冷。不闻不问。这一次。不是看李纨出面。宝玉实在可怜。他也不想管。王氏不是能嘛。看她能到几时。真要毁了宝玉。也只能打她到乡下去安身。决不能让她染指环儿。 贾母面对着这样地死脑筋。真是哭笑不得。也懒地理她。就是可怜宝玉。万一被她逼出好歹来。这可怎么办?真地不管他?又下不了狠心。问着王夫人:“你打算怎么办?” 王夫人也没招数。低着头想了想。有了。把球踢给老太太。“宝玉是跟着珠儿媳妇回来地。要不把珠儿媳妇请过来。让她好好劝劝宝玉。长嫂比母。” 贾母气地咳嗽起来。贾政也恨地咬牙切齿。这还叫人吗?你地儿子不敢回家。人家好心好意地劝回来。你倒讹上人家。实在是可恶至极。 贾母嘿嘿一笑。神色不改地看着王夫人。“这么说。珠儿媳妇管错了。也罢。你们自己看着办。儿子是你们地。要是再逼走了。我不让珠儿媳妇管就是了。”冲着外面吩咐着:“鸳鸯。告诉你珠大奶奶。再要见着宝玉。不论是死活不必搭理他。省地人家当娘地不愿意。” 贾政忙喝斥着王夫人:“你混蛋。连好赖人都分不出了。”又忙求着贾母:“母亲,不用搭理她。儿子也是我地,不是她自己的。王氏,你带着薛家姑娘去乡下地庄子里住着吧。家里的事儿,交给珠儿媳妇管着。明儿就动身。” 王夫人吓坏了,贾政,你就这样,就把我打到乡下去,全不念着几十年地夫妻情分,也忒狠心了。好你个贾政,我娘家得势时,你敢这样?用不着了,你们就卸磨杀驴,门儿都没有。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还得说话。忙放下身段儿求着。“老太太、老爷,我不是那个意思。儿子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怎会不疼他?珠儿媳妇是孝顺孩子,我怎么会怨她?我不是急了,没招了。求老太太、老爷看在娘娘份上,想个法子吧。大丫头啊,要不,为娘就守着你去,这个家,我是没法呆了。” 元妃,自打元妃贵为贵妃之位,王氏就抖了起来,全不把自己这个老太太放在眼里,不是这样,黛玉也不会离开贾府,从贾府被皇上接进宫,京城里谁还敢小视咱家。偏王氏就看不透这一点。那样,谁还会记着贾家贪林家银子的事儿。这个蠢妇,不可留。当然,也不能在这时候踢开她,毕竟,元妃有了身孕,这是贾家的大事儿。想到此,贾母看了看王夫人,隐去狠戾眼神,带着一丝 俯身商量着:“为了宝玉,也只好先委屈薛家姑娘。娘。先让她跟着你过,你好好的调理她。宝玉,也就回了他自己的院子。挑上几个本分的丫头跟着。平素他去给你请安,也少不了要跟薛家大姑娘朝面,看他们自己地缘分吧。” 贾政点着头,瞪了王夫人一眼。“就依母亲安排。” 王夫人这会儿也没了脾气,连连点头,满脸带笑应承着:“一切都听老太太的。” 贾母疲倦的靠在引枕上,有气无力的:“你们去吧,我也累了。” 王夫人忙辞了出去,本想跟贾政再说点儿什么,走了几步现,人家根本就没出来,还在贾母那儿待着,往里面一看,贾政正给贾母捶着腿,低声说着话。心里有气,也不敢出来,转身往外走,见鸳鸯起身送着她,不用说,这一切都看了去。无奈的绷着脸,由彩云扶着,回到自己院里。老远就看见宝钗,心里带着气,瞪着她。 宝钗迎上前,伸手替下彩云,扶着她,低眉顺目的唤着:“太太回来了,我才做好燕窝粥,这就给太太端过来。” 王夫人哼了一声,没言语。任由宝钗把她扶到屋子里,坐在榻上,接过宝钗奉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话:“来人,帮着宝二奶奶把被褥一应用具都搬过来,宝丫头,你今后就跟着我住。” 宝钗惊呆了,从宝玉那儿搬出来,这意味着什么,贾家不要我了?跟着婆婆过,从正经的宝二奶奶,成了侍候婆婆的小媳妇,这还有好日子过吗?跪下来:“太太,我做错了什么?” 王夫人叹口气,摇着头:“起来吧,看地下凉。是姨娘对不住你。宝玉还在怨你,没法子,好歹给他个面子,他是爷们儿,你得顾全她地面子。等过了这劲儿,再回去。好在总要在我这儿见面说话。没什么大不了的。女人嘛,得服个小。” 宝钗咬着嘴唇,转身走出去,找着被罚去做粗活儿地莺儿,又有麝月、秋纹等帮着,把自己的东西搬进了王夫人的院子,住在一个耳房里。看着桌子上放凉了的菜肴,心也跟着凉了。这叫什么命啊。流下忿恨的眼泪。打莺儿自去安歇。自己坐在窗前,剪着烛花,把自从到了京城地往事像过筛子似的过了一遍。同样都是女孩儿,命运就这么不济。论端庄、相貌,也就比黛玉差一筹,才学上,跟黛玉在伯仲之间。别地人谁能比过自己?不是说英雄不问出处,到了我这儿,怎么就灵了。想起黛玉,心里总有着矛盾的心理,又爱又恨又妒忌。有她为妹妹,是自己的幸事,那是个单纯的人。失去双亲,一个孤女,却享用着自己求也求不来的荣华富贵。恨这里的人,明知道自己地好,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黛玉离开贾府,原本想着,没了她,宝玉会很快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谁成想,去了一趟苏州,就像换了一个人,主意更正了,就连王夫人也败下来。这小子,要是能把心思移到自己这边来,该有多好。前两天,隐隐听到人们议论,说是要给宝玉娶二房,她为这哭了好几个晚上。我还是新媳妇,宝玉,你忒狠了。这次倒是不提二房的事儿,却又把自己弄到王夫人身边。母亲啊,你知道不,女儿被你害死了。又想起香菱,既然母亲能知道契书地事儿,香菱也难逃母亲的手心,那个店铺,也难说啊。莺儿太没用,可还得用她,还要找着香菱,要见她一面,还要打黛玉地牌。贾家,你们等着,让你们看看,我薛宝钗不是面捏的。想了一夜,次日地精神可想而知,她让莺儿打来洗脸水,自己又饬一阵,昂挺胸走出去,径自走到王夫人房里,伸手接过彩云手里的梳子,仔细的给王夫人梳着头,挑选着头饰。 看着镜子里,王夫人满意的笑容,也笑了。打这之后,宝钗就把自己扮成了王夫人的贴身大丫环。 宝玉重又搬回自己房里,笑逐颜开,跟麝月亲热一阵,就舒心的睡下。早上,兴冲冲的来到王夫人房里请安,见到宝钗也在,有些不好意思。 宝钗倒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含笑打着招呼:“二爷来啦,看气色好了许多。” “嗯,让宝姐姐费心了。”不再理会她,仿佛从未生过什么事儿,跟着自己母亲面前撒娇耍赖,又一起去到贾母那里请安。就是不正眼看一下宝钗。 宝钗的处境,薛姨很快就知道了,本想去找王夫人理论,又觉着底气不足,只好把薛蟠叫过来,拿出硬留下来的那个店铺的契书。 “拿着吧,为了你,你妹妹在贾府过的什么日子,你知道不?儿呀,你得争气啊,给你妹妹做脸,给咱们家做脸。” 薛蟠接过契书,心里也觉着寒碜,堂堂一个大男人,把个万贯家财玩儿的精光,还得在母亲、妹妹面前硬撑着。那理亲王府把自己攥的死死,买卖名义上是薛家,实际上自己做不得半点儿主。整日看着人家在自己眼前做着的事儿,大把的银子进来,又迅速的转出去,从何处来,到何处去,从未有人跟自己说,问也问不出来。说是事成之后给自己一个大官做。这话说得多了,自己也看开了,不过是画饼充饥,几时兑现―没日子。这阵子自己也觉着后怕,总觉着要有事情生,要有大事生。也想背着人家干点儿什么营生,给自己和人家留条后路。见母亲这样,心里有了数,又听母亲絮絮叨叨说了香菱的事儿,欣喜若狂。有些话,不敢跟母亲说,也不敢跟妹妹说,夏金桂那儿更不能说―让她知道,那就是催死的毒药。香菱,他笑了,一个逆来顺受、任凭自己摆布的小女人,此时此刻,倒是用得着。好好的笼络一番,还不是跟着自己转。也是自己大意,丢了真金找废铁,找上夏金桂那么个妒妇,这是自己的劫难啊。回到自己房里躺在炕上,就跟饼铛上烙饼一般,翻来覆去的折腾,反复的想着,反复的端量着,直到天亮。匆匆扒拉点儿饭菜,骑上马往城外走下去。 张德辉带着人卸下门板,正要开门揖客,听得一阵脚步声,转身一看惊住。 “大爷,您来了。” 《二百二十三》诸多关碍 蟠好笑的,走进来,四下里打量着,不经意的问着:,货源怎么样?菱姑娘是女人家,好些事儿,不能抛头露面,你多担待些。拿账本过来,爷看看的。” 张德辉犯了嘀咕,这本是香菱的产业,几时成了薛家的?看这模样,这位大爷把自己当成掌柜的了。又不好多嘴,就冲小二使个眼色,让他快去给菱姑娘送信。 薛蟠是谁?这还有不明白的,脸一绷,呵斥着:“还愣着干什么?讨打呀?去扶着爷进去,这老远的,还真累。老张,别磨蹭,拿账本子去。”说着话,干脆进到账房屋里,大模大样的坐下。 张德辉还要推延,这阵子,外面走进来一个戴着帷帽的,穿着风衣的年轻女子,身后跟着小丫环臻儿,没错儿,走进来的正是香菱。 四目相对,香菱险些昏过去,这个恶魔,怎么又来了?需要他的时候,找不见他;如今自己缓过来,他又来干什么?觉着被人一把抱住,睁眼一看,就是薛蟠本人。忙要推开他,早就没了心思,咱们是桥归桥,路归路。怎么说,男人的力气大,她又怎能挣的开。想着叫人,这会儿,屋里还能有谁?张德辉走了,臻儿也溜了。只好任其摆布一番,耳边全是人家的甜言蜜语。说他无量,却又眼泪鼻涕的流着誓,说他有意,当初为了夏金桂对自己竟是不闻不问,明知道我有危险,也寻找。――后来还不是为了那枚戒指,才想起我。 “香菱,爷没有知己的人,身边只有你。等着爷,等爷坐了大官,就休了夏金桂,扶你为正室夫人。眼下,夏家还有势力,爷不能动她。” 香菱还能怎么样,唯有唯唯诺诺的应承着,只想早点儿结束这一切,躲到让他找不到的地方去,终了一生。 薛蟠在香菱身上满足了自己的,这才放开她。朝着外头喊了一声,整好衣衫,走出去,从手下人那儿取过来一个包袱。 郑重的递给香菱。 香菱也收拾好自己地衣裳,诧异的打开包袱,里面是几件薛蟠素日喜爱的衣裳,还有些小玩意,再就是一些散碎银子。 “你收着。这都是爷心爱之物。交给你了。” 宝玉进来学问见长。不再抵触家塾里地讲学。想想也是。弟弟、侄子都有了出息。自己再这么混。人前人后地没地让人们地闲言碎语淹了。这天。宝玉闲地没事儿。知道李纨又要去接贾兰。就自告奋勇地替了人家去。在国子监门前。看着一家家往来地车轿。也很感触。这往后。他主动去接贾兰地次数多了。也见着几个正派敦厚地红带子子弟及宗室子弟。寒暄之下。得知是西林觉罗家地。还有宗室子弟。一来二去地倒是熟稔起来。远比过去地酒肉朋友来地真挚。人家也邀了他过去做客。他去了。别看是红带子。住地、用地倒是颇为节俭。这些在贾府是不可想象地。作为还礼。宝玉也邀了人家过府游玩。这一日。西林觉罗家地诺明、敦华及宗室子弟云辉、云若。宝玉并没有大肆张罗。只是在自己地小院里摆上一桌酒菜。让麝月、秋纹等侍候着。 王夫人得知。忙三四火地赶了来。态度十分谦卑。打乱了此间平和文雅地氛围。让宝玉很没面子。 王夫人不觉着。知道人家后。更加得意。一面派人告诉贾母。一面又派人去告诉贾政。 宝玉见诺明不悦。也不好再坚持。跟着一起去了外头。找了个僻静点儿地楼坐了坐。伤心起来:“让几位仁兄见笑了。宝玉赔罪。” 敦华笑道:“玉兄别这样。知道你跟甄仁兄地交情。咱们也很敬佩。不说别地。咱们只论友情。来。以茶代酒。干了。” 几个人在一起又说道富察氏家的傅恒府,几日后要摆酒席请戏班子相聚,也让他们转递了请柬给宝玉。 宝玉接过请柬,看着上面的亲笔字,有些感慨,举起茶杯,一口喝干。 又坐了一会儿,散了,回去的路上,不期与薛蟠碰面,尽管不待见宝钗,也不好对薛蟠视而不见,二人见面打着招呼。 薛蟠也知道宝玉跟宝钗地事儿,也想示好给自己妹妹撮合撮合。就神秘的对他说:“想不想出去玩耍?” 宝玉随口应付着:“大哥有好地方?去哪儿?” “几个好朋友约好地,去个好地方。也让我告给你,去的还有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他们。” 卫若兰,就是才跟湘云成亲不久地那个青年才俊,宝玉对他有印象,去江南的路上,在史家见过地。也想问问湘云的近况。就有了兴趣,追问了几句,二人分别回家不提。 几日后,宝玉第一次与诺明、敦华、云辉、云若一起步入傅恒府邸。 酒席中间,傅恒亲自过来与宝玉把酒碰杯,意味深长的低语道:“甄家父子在那里很好,请转告甄家妇孺。” 宝玉心下一滞,这才明白,此次酒宴别有他意。不漏痕迹的还上一杯,彼此心知肚明。回去后,心里猜测,是傅恒的意思,还是乾隆放了甄家父子一马? 这时的他,哪有什么城府,只是觉着傅恒这人不错,值得交,就深信不疑它。[] 次日,指着出门访诺明,去到甄家把甄家父子平安的消息报过去。见人家已经平复下来,日子过的节俭,没了过去的光环,也鲜有人前去探访。只是得知甄家的雅兰已经被夫家接走,这样的境遇下,人家能做到这些也很不易。其余的女孩儿一直在家里做女工,托人卖出去换取银两度日。 宝玉感到自己太粗心,林来之前,也没带些银两过来,讪讪的说了几句话,就匆匆告退。打定主意,下次过来,定要带些银子过来。 回到府里,呆呆的看着在眼前晃动的麝月、秋纹等人,才要去贾母那儿探望,就传过来茗烟在二门等着。茗烟来一准是有事儿,会是哪个?一肚子狐走出去,却是薛蟠送过来的消息。六日后,去铁网山纵马巡游。 就这一次,谁能想到,薛家又把贾家拖进陷阱,一不可收拾的境地。 惜春在玉竹轩待地那叫滋润,每日,跟着黛玉一起去给太后请安,又去到皇后宫里逗小阿哥,还要去御花园看风景。倒是忙的不亦乐乎。 元妃也让抱琴过来接惜春,去凤藻宫玩耍。她坐在廊下,得意的看着自家妹妹,想 嫁的不错,探春嫁的也很好,目前就剩下这个小妹的适意,又赏赐了几样小玩意。只是一说起王夫人要来探视,惜春就绷着脸走出去。她心里暗想,母亲在府里怎么把几个姑娘都得罪了。 听说惜春喜好经书,太后也是此中行家,二话不说的,又赐给了她好几部经书,弄地惜春好没意思。读经书,无非是排解自己在那府里的苦闷,到了这里,有黛玉相伴玩闹,还有什么不如意的。本来怕太后、乾隆絮叨难处,及至见到本人,也是和颜悦色的和她交谈,把心放到肚子里,一心一意的陪着黛玉。 皇家办事的效率倒是蛮高的,没有多久,就敲定了从扈人员名单。惜春担心自己好景不长,没来多少日子又要被打回府。谁知道在从扈人员的名单里,自己也是榜上有名。高兴的跳起来,拉着黛玉又说又笑的,全没有往日地冷性子。被正好进门的乾隆看了去,也萌生出逗笑的心思。 “这么想去行宫?畅春园想不想去?” 惜春小脸一扬,看看黛玉又看看乾隆,想了想:“只要姐姐去,我就去。” “好,朕准了。” “啊?”惜春还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人家。 黛玉推了她一把:“还不谢恩?” 惜春翻过味儿来,兴冲冲地冲着乾隆拜下去:“惜春谢皇上恩典!”跑出去,临出门还冲着黛玉做个鬼脸儿。 “这丫头,成精了。”黛玉感慨的望着惜春留下地一串笑声。 没了惜春在眼前,乾隆拉着黛玉,同坐在榻上,接过紫鹃呈过来的茶茗,喝了一口,放在一旁,见屋里的人都退出去。关心的问:“好好的,怎么说是这几个晚上睡的不踏实,朕让太医过来看看地。” 黛玉一听就急了,忙说:“不用,真的没事儿,让人家说我轻狂,好没意思。” 乾隆不悦地瞪着她:“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儿?”狠狠的盯着她,像是要透视她地一切。眼光里放射出淫欲、霸道的意味。 黛玉别过脸去,想想不对又转过来,无奈,低声说:“这几个晚上,总做梦,皇上,能不能不去外边?就在宫里待着行不?” 乾隆好笑地看着她,宽慰着:“别怕,梦嘛,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做不得数的。有朕在,你怕什么?” 黛玉忧虑的抬起头,担忧的看着他:“外面不大干净。” 乾隆心里一动,这丫头还是惦记着朕,莫非是跟朕有关?狐的看着她,就是有关,也不能出尔反尔的,特别是还要跟蒙古族的王公贵族们见面,跟关外的各旗旗主们见面,这都订好的事儿,更是不宜改动。还有招见高丽、倭国的使臣们。 “那,能不能让我带上天石琴?”黛玉自从被乾隆换了琴,一直只能远观,不得亲抚。 乾隆探询的盯着她,闭上眼睛,好一会儿吐出两个字:“不准。” 黛玉急了,分辨着:“那皇上自己能不能带上它?天石琴来自天降,是祥瑞之音,弹动一下,音域宽广,可远达数百里。” 乾隆红了脸,是自己想差了,歉意的抱紧黛玉,把脸贴上去。伏在耳边传出心声:“我知道了,玉儿也要小心。在朕的心里,只要太后、你、皇后无恙,别的朕都不在意。” 黛玉这几个晚上,一闭上眼沉入梦乡,就搭上太虚境幻的云梯。总是听到有一个声音反复说着: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哪儿?是热河行宫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本想求教警幻仙子问个究竟,就是不知道怎么找她。说是帮着我,关键时刻就让我自己去冒险,还说是姐妹呐。真让人寒心。 没人帮着,就自己摸吧,把在那个梦里的与贾府有关的凡此种种故事,好好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几下里一对帐,触目惊心啊,这一次去热河行宫绝非安泰,定会生些不能载入史册的大事。这让黛玉起了猎奇心,她要好好的计划计划,用以保全自己和乾隆、太后、皇后,还有惜春。让她担心的还有,因自己对黛玉本人的介入,改变了许多不同以往的事件衍生,细微之中,把其中一些人物的命运改变,令一些历史人物的事件略微背离了历史轨迹,这是凶是吉也没人提醒一下。这样的她怎能吃得好、睡的香?又不能跟别人倾诉,只有对着皎月祈祷。 去热河行宫的,宫里谁不争着去,从先皇驾崩到现在,几年来,还是第一次过去。太后、皇后、慧皇贵妃、娴贵妃、就连元妃身怀有孕,也要跟着过去。舒嫔、卓嫔、婉嫔等人也跟着过去,就是令贵人、绿萼常在也在其中。 元妃去,凶吉难料,想她一个孕妇也要跟着行动,心里生出恻隐之意,少不得要过去关照一下。就带着惜春,还有紫鹃、颜芳等人去到凤藻宫。留下雪雁等人整理行囊。 在凤藻宫,意外的见到王夫人,今日不是探访的日子,她怎么也来了? 王夫人见黛玉过来,倒是挺高兴,忙不迭的张罗她与惜春坐下。又没话找话的搭讪。 黛玉谢了,就询问抱琴,带的东西全不全,担忧的看着元妃,看她的肚子已经隆起。 元妃见黛玉如此,心里感激,忙说都准备好了。 黛玉想到后宫中,除去自己跟太后、皇后有随身的女暗卫,别的人都只能靠外面的侍卫们照应,万一有什么,也很难顾及到。就低声嘱咐元妃:“走的时候,跟在我后边,好些。” 元妃点下头,握住黛玉的手,紧了紧。她清楚,黛玉在乾隆心上的位置,跟在她后面,此行无忧。 王夫人似解非解的看着这一对表姐妹,她也明白,元妃跟黛玉一向交好,不比宝钗,是看在自己的份上。见惜春也是通身的格格气派,也感念黛玉的好心,有心跟人家套套瓷,却见人家告辞回去。 黛玉自己有专用辇车,惜春自是跟着她行动。所需之物,当有紫鹃、雪雁、颜芳、珈蓝等人张罗,就是入画也不过是跟着打打下手。 临走的那日夜里,黛玉独自靠在帐子里遐想,不知不觉中,眼前幻出一个绮丽的宫阙,从那里走过来一个女神,黛玉屏住呼气,她,总算来了! 《二百二十四》锦盒报信 语连连的踏着云步,在五彩祥云环绕下,缓缓行过妹,别急,我这不是来了。[.超多好看小说]”衣袂飘飘的警幻,还是那个模样,这么多年,也没有件好点儿的换洗衣裳,挺可怜的,哪天得空给她张罗一身的。 “姐姐来了,我是不是该换岗了,别总待在宫里,快成了人家的囊中物,这可不行。”黛玉欢快了不少,说实话,在这儿没有在211世纪的那个梦里好,整天对着一帮宫中怨妇,你能有个好心情才怪。 “老实呆着吧,不是你闹着要跟贾家算账,要让黛玉扬眉吐气的做人,哪有现在的麻烦事儿。你把这儿都弄乱了,你不帮着收场,就想走,别说门,就是窗户也不行。” 黛玉不以为然,这能怨我,你们看看把个黛玉糟践的,面对着一家子骨肉的算计,竟是没个反击,真是让林家在天之灵的列祖列宗们寒心,让广大的红迷们难过。“我这是替天行道。姐姐,要去热河行宫啦,给个提示。” “凶险异常,谨慎从事。以善念化去危难,以己之力,既救自己,也救恕了一众苍生。” 黛玉纳闷,一众苍生?这个项目太大了,我能吗?点确定还是点否认?把渴望正确答案的眼神,紧张的抛向警幻仙子:“姐姐。 “天机不可泄露,妹妹保重,吉人自有天相!”说话间踏着云步,施施然离了黛玉,遁去。留下的五彩云雾也很快的淡了,恢复原状,一切都没有生过一样,只是梦幻间偶遇。 翌日,这天真是个凉爽的好征兆,天高云淡,还有一丝丝凉风飘过来。 旌旗飘扬,鼓乐齐鸣,节律悠扬沉浑深远,浩大的銮驾仪仗,结彩连绵团锦十里的盛大场面,延至到城门外。 远远望去。乾隆站在御辇上。黄龙大旗高高扬起。身后是御座。两边是一众当值地侍卫们。一个个挺胸凹肚按刀侍立。钉子般纹丝不动。再往后是六十四名太监列队肃立。领头地是大太监李玉。紧跟着骆吉。 道路两侧早已站满了赶来送行地亲王、郡王、贝勒、贝子们及各品级地官员们。见乾隆地御辇行过来。马蹄袖打得一片山响。刷地伏地叩头高呼:“乾隆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钮禄氏被皇后和慧皇贵妃搀扶着走出慈宁宫。上了銮舆。回望着俯身垂地黛玉、娴妃、元妃及其她宫妃们。惜春带着入画侍立在一旁。 各宫地宫女、太监们也围在外面。再远一点儿。就是宫廷侍卫们。 “都去吧。我这儿。不用你们立规矩。” “谢皇额娘。”皇后带头行礼、退下。 紧接着,各位宫妃们要送皇后上銮舆之后,才能各自找着自己的车驾安置。各个车驾按照各位宫妃地品级不同,待遇也不同,倒是不怕弄乱了,车上都有标致。 让黛玉郁闷的是,自己的车驾前,也杵着一把曲柄七凤金黄伞。怎的跟娴妃、元妃一样?来不及分辨,就见颜芳带着一个王府丫环匆匆走过来。仔细一看是乌雅福晋的心腹卓尔。昨天才见过福晋本人。诚亲王允留守京城,与几位军机处大臣在一起处置日常事务。福晋特意送了几样才从广东运来的四样物件,这会子又有什么要嘱咐的?迎着卓尔走过去,与皇后等人拉开一点儿距离。 卓尔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双手向黛玉呈上一个极其精致地锦盒。“禀林姑娘,这是咱们福晋得着的好东西,让奴婢赶着送过来。您要仔细的看,这可是福晋的一片好心啊。” 黛玉接过锦盒,闻听此言心感不安,小心的打开,觉着雪雁、颜芳、卓尔把她遮挡住。赶紧往锦盒里看,果然是一颗硕大的珍珠,在阳光下更加灿烂夺目。映出下面地锦帕也是贵重之物,不由的黛玉轻轻掀起,下面之物让她大惊失色,身子摇晃一下又挺住。合上锦盒,冲卓尔点下头。“告诉婶婶,我会好好珍藏的。” 卓尔退下去,很快消失在人流中。黛玉转身觉惜春正走过来,忙对她说:“四妹妹,我还要跟皇后说几句话,你先回咱们的车上。紫鹃、珈蓝,你们跟着四姑娘过去。”随即,朝着皇后富察氏疾步走过去。 娴妃、元妃正跟着皇后说话,无非是路上的一些琐事。见黛玉走过来,都笑了。 娴妃看着她手里地锦盒,笑道:“还是福晋偏心,总惦记玉儿。” 元妃也接过话茬儿:“妹妹,什么好东西?也让咱们开开眼。”黛玉冲皇后使个眼色。 那富察氏也是个聪明绝顶之人,见黛玉眉宇之间显出焦急,她跟着当年的宝亲王现在的乾隆皇帝经历过多少风雨,在这当口,福晋派人送东西给黛玉,,除非有机密事。忙笑着:“快走吧,别让皇额娘说咱们耽误工夫,等歇息时,咱们再看。玉儿,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好东西。” 娴妃见皇后这般,只好离开,回到自己车驾上。元妃也是一样,倒是不有他。 黛玉跟着上了皇后地车,把锦盒呈给皇后。 富察氏看了,吓的手都哆嗦起来。(.无弹窗广告) 黛玉忙问:“这时候赶过去,禀报皇上,皇后娘娘你看?” 富察氏心里明白,这是唯一能做地,要赶紧过去,抢在别人的前头才行,晚了,就。打个奴才过去,要经过层层盘问,会耽误事儿。自己亲自过去,又要引起人们地猜测,只有黛玉过去。人可靠,也有份量。事不宜迟,忙叫过自己身边的云月、彩英,吩咐着:“保护林姑娘,要是有人刻意阻拦,不用客气,均可杀!”对黛玉又说:“妹妹,小心点儿。” 黛玉下了銮舆,戴上帷帽,同着雪雁、颜芳、云月、彩英四人朝着前方疾走,因为是大队人马运作,行动的速度慢了很多。一路之上,均有人阻挡,可一看到黛玉身边的人,也只有退下。前方斜斜的插过几个人,挡在她们前面。 “姑娘请留步,前边是外人,女眷们不好过去,还是回您的车驾上去。” 黛玉才不搭理,径直往前闯。那几个人一边儿后退,一边儿不放弃的拦着。“姑娘,别让咱们为难,就当你可怜咱们了。” 雪雁吒道:“谁敢挡着姑娘的道,不想活了?退下去。别让咱们难做。” 人家就是不放弃,这下子惹火了黛玉,这样磨蹭下去,几时能到乾隆面前,万一,不能万一。冷言道:“凭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万民仰慕的盛景,回去, 上,我能看什么?谁让你们来的?叫他自己过来说。儿,起开。” “这?”为之人哪敢亮出自己的主子,不言语地注视着她,就是不离开。 黛玉只好说:“你们要是不放心,就跟着咱们过去,别耽误工夫。”颜芳与云月挥起利剑,迎着他们划出一个圆弧,迫使他们让开中路,雪雁和彩英一前一后护住黛玉,双剑舞的密不透风,任谁也别想挨近黛玉。那几个人变换了招式,正要再次逼近,又有人追过来,一看是平素跟着自己出去的侍卫贺明辉、德谦,及几个宫廷侍卫。这下子人多了,那几个人落了下风,更不敢靠近黛玉,只是在远处监视着她们。雪雁低声跟贺明辉、德谦说着那几个人地事儿,贺、德二人瞥了那几个人一眼,不着痕迹的点下头。黛玉放心地小跑起来,她又没穿花盆底鞋,不过是汉家的绣花鞋,一路小跑气喘嘘嘘的,雪雁与彩英一边一个扶着她,总算追上乾隆的车仗。 想是有人禀报了乾隆,就见骆吉连滚带爬的,一溜小跑的迎过来。一边打着千,一边儿说:“哎呦,我说姑娘,您这是忙什么?” “皇上呐?我找他。” 骆吉暧昧的笑笑,献媚着:“您请,皇上知道姑娘来了,让奴才接您过去。”说着话就要搀扶她。 乾隆身边的心腹太监,哪能劳驾人家,再说了,他算老几?黛玉依旧扶了雪雁、彩英,二话不说往前面赶,銮舆已然停下来。走到銮舆前,见乾隆带笑地看着自己,脸一红,扶了雪雁上去,也不行礼,就把锦盒递过去。 乾隆见此情形,知道有事,忙打开锦盒,把珠子交给黛玉,又掀开锦帕,取出里面的一张纸,看着上面的字,脸色变了又变。沉声道:“传傅恒、柳芳过来。”伸手拉着黛玉坐在他身边。“皇后知道了?”看到云月、彩英跟着雪雁、颜芳上了銮舆。 “嗯,没敢惊动皇额娘。”黛玉坐在他身边,觉着很不舒服,就想下去,才要举步,觉銮舆已经动起来,只好留下。 一时,傅恒、柳芳来到,乾隆吩咐他们迅速查处核实侍卫队的人员,告诉他们,里面混进了不明身份的刺客,有行刺的嫌。 二人急忙带着人退下去,乾隆看着黛玉,亲昵地看着她:“玉儿,你又救了我。” “不是我,是锦盒的主人,还有报信的人。” “朕知道,这些人,朕要重重有赏。你看这儿。”乾隆示意她看车内犄角处,正端端正正的安放着那架天石琴。“你是朕的福星。” 黛玉才不居功自傲,忙说:“皇后娘娘也是临危不乱,让云月、彩英过来护着我。” “朕知道,朕跟她是二十多年地夫妻。”乾隆喃喃道。脸上现出幸福的光彩,让黛玉有些感动,这个人怎么让后世的人,说地那样不堪,变坏了?从哪儿开始的? 有了这样地变故,乾隆身边这阵子内有颜芳、雪雁、云月、彩英还有另外两个有品级的庶妃,大约是常在、答应之类地主儿,也是手按刀柄,警惕着周围。骆吉和另一个小太监坐在靠门边的位置。 云月、颜芳也向乾隆禀报了路上遇到几个拦路虎,且身份不明。 乾隆听得很认真,听完后,朝骆吉示意一下,骆吉探出车门,朝着外面跟什么人说了几句话,又回过头,禀报着:“回皇上,齐大人带着人在四周巡视。也现不少的马蹄印。” 乾隆的脸色凝重,眯上眼睛,在思考着诸多的变故。 那位常在拿起温水壶,倒上几杯茶水,分别给了乾隆、黛玉,又给了颜芳、雪雁、云月、彩英等人,最后是自己和那个答应的。 “姑娘爱吃水果,把腌好的凤梨拿些来,还有樱桃。”乾隆闭着眼吩咐着。 常在和答应忙应着,一会儿就把一盘凤梨、一盘樱桃放在黛玉身边。 黛玉拿起牙签叉起一块儿凤梨,放在嘴里慢慢的品着。南边的东西,能在这儿吃到也属不易,她又叉起一块儿送到雪雁唇边。 雪雁一笑,感激的忙含进嘴里。 接着又依样送到颜芳唇边,云月唇边,彩英唇边。 一个声音从身边传过来:“玉儿,朕呐?” 黛玉心里诽腹着他,自己就不能吃?当着这些人让我喂,真是的。 无奈,也不能置之不理,只好又换了一个牙签,叉起一块儿凤梨送到人家嘴里,见他吃下去,又叉起一个红红的樱桃,放进他的嘴里。 轻轻掀起窗帘,看着外面的田园风光,阵阵泥土的清香伴着种植的麦田、稻田、包谷等,一路看去,麦浪翻滚,稻谷飘香、玉米吐穗儿,让黛玉看痴了。从小到大,她只是从江南到了京城,最远也是在城外近郊停留过,也就是隐贤山庄最远了。这一次,真是让她开了眼,连上在那个梦里,也没在这一代游玩过。脸上带着兴奋,手里还举着牙签,没在意把牙签插在一块儿凤梨上,朝着乾隆的鼻子就送过去。 乾隆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儿,也没好抱怨,只是委屈一下自己,就和着又把嘴凑过去。带着自豪得意,向黛玉大放厥词,把个北方各地夸的比南方好上不知有多少倍。黛玉也不跟他计较,只是微笑着听。眼里带着堪羡。等人家说的口干舌燥,喝水之际,低声说:“皇上,黛玉想回到自己车上去,惜春妹妹不知有多担心呐。” 乾隆意犹未尽,哪能放黛玉离去,不在意的说:“不用你操心,皇后会照顾她。好好的跟着朕,别总想着外人。”又逗她:“你巴巴的追了来,这会子回去,别人不知道的,还当你被赶下来,失了宠。这可对你不利呀。” 黛玉看看那个常在、答应,二人好似空气一般,并不注意这边儿的事儿。真有涵养。 眼看过了正午,柳芳骑马过来,低低的跟乾隆禀报:“从侍卫队里现两个人,是易了容的,审问后,交代,那两个人被他们杀了。再就问不出什么了,牙里有毒药,服毒自裁。” 乾隆沉着脸,好久才说:“仔细了,这才是开始。” 黛玉的心揪起来,她看着乾隆,心里沉甸甸的。别说她,就是满车内的人,各个都心事重重的,哪有外出游玩的兴致。一个细微的声音传过来:“禀皇上,前方有一小股人在窥视。” 《二百二十五》热河行在 v章):(庆祝女生网全新上线加更) 乾隆镇定的说:“注意点儿,必要时,格杀勿论。(.无弹窗广告)” 柳芳退下去,又去安排警卫的事情。黛玉很想问他,迎春的近况,可这会儿哪能说那些,出游带上喋血的意味,她不可以干涉,只好缄口保持沉默。 一阵饭香味儿飘过来,一双手端着盘子现在眼前。黛玉抬头一看,是乾隆。 这是午膳时光,黛玉忙接过来,放在身前。看着常在、答应一样样变出的菜肴、主食。~豆黄、~榻子、艾窝窝、麻酱烧饼、红焖肘子、叉烧肉、茄、挂炉鸭、甜酸乳瓜、酱桃仁、椒油白、陈皮牛肉等。 在常在。答应的服侍下,黛玉随着乾隆慢慢的用膳,毕竟在路上,多有不便,也就不能太过讲究,菜肴俱是温热的,甜酸乳瓜倒是开胃的,黛玉多吃了两口,又夹了两筷子白,见人家夹过牛肉给她,也回敬了一筷子挂炉鸭。黛玉又挑了一小块儿桃仁放进嘴里慢慢嚼着,最后不客气的拿起一块儿:豆黄,放进嘴里就化了。又吃下一筷子艾窝窝,也饱了,想想也是,在车上也不动弹,能饿吗?又喝了几口汤,就看着乾隆。 “就你这点子猫食,能胖才怪。好好的,能吃才能长肉,才能体格好。看朕的。” 夕阳西下,天边洒下一片彩霞,把本来燥热地天气带来些许凉爽。他们在一个县城附近安营扎寨,早有打前站的太监们在一片空地上支起一个个帐篷,外面包围着层层侍卫们。 随着乾隆下了銮舆,本想快些找着惜春,这丫头心里不知道怎么骂我呐,说话不算数,把她扔在一旁不管。才要招呼雪雁跟着走。伸出的大手一把拉住她,去向太后那儿报备。 走进一个大帐,这可让黛玉开了眼,别看外面不起眼,里面是被分割成几个隔档的房屋。正中是太后歇息的地方。皇后、慧皇贵妃、娴妃、元妃均在此陪伴着钮禄太后。 皇后、妃子们、宫女、太监们看见乾隆过来。忙跪下行礼叩拜:“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奴婢见过皇上。皇上吉祥!”“奴才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乾隆走过去先向太后行礼:“儿子见过皇额娘。”又转身对众人说:“平身。都起喀吧。” 黛玉也忙向太后跪拜:“黛玉见过皇额娘。皇额娘吉祥!”又对着皇后等人跪拜:“黛玉见过皇后娘娘、各位娘娘。皇后娘娘吉祥!各位娘娘们吉祥!” 太后淡淡地瞅着她。[]说道:“起来吧。自家人。不用多礼。” 富察氏忙一把拉起黛玉。温和地唤着:“妹妹。辛苦了。” 娴妃似笑非笑地看着黛玉。泛着酸:“可不是辛苦了。玉儿妹妹。真有你地。” 元妃看着黛玉,想说又咽了下去,只是无奈的注视着她。轻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腹部。 富察氏不过意,看着乾隆,也摸不清他是怎么处置那事儿的,只觉着黛玉冤的慌,又没法说。看见雪雁捧着那个锦盒,忿忿的眼神。有了主意,笑问:“妹妹可是要咱们开开眼?” 黛玉心里也明白,这是给自己解围,就让雪雁拿过来,呈给太后看。 钮禄氏不解的看着黛玉,脸色缓下来,叫黛玉坐到自己身边,笑起来:“你呀,真是小孩子气,倒是个稀罕物件,急着给皇帝送过去,倒是个实心眼地孩子。” 乾隆坐在太后的另一侧,扫视着眼前这些女人,哼了一声:“都下去吧,皇后留下,玉儿也留下,让皇后给你说说宫规。” 慧皇贵妃率领着众妃嫔辞了出去,周围的人也识相的退下去。 乾隆这才把事情原委说出来,富察氏也补充着,两个人地心分外沉重,这一开始就步步荆棘,前面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关碍等着。 钮禄氏惊讶的看着黛玉,她心里很清楚,此时此刻,自己与儿子都在危险中。焦虑地看着乾隆,低声问:“身边的人都可靠不?要不要跟几位王爷商量一下。提前安排好。” 黛玉看着富察氏要说话,就打住自己差点儿冲口而出的担忧。 “皇上想想,谁能有那么大的胆子?这事儿是家事还是朝中的大事儿?”言外之意,家事,咱们当然能说,朝中大事儿,自来就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 乾隆心里一亮,诸多疑虑要是外人,哪有这么便当,看起来要留意那几位王爷、堂兄弟们,过了这么久,还想重温当年地九龙夺嫡?哼,联想到理亲王、庄亲王还有几个不长眼的,怨不得二十四叔急忙给黛玉送信,他也是悬着心啊。想到此,沉稳地吩咐着:“来人,研磨。” 骆吉过来侍候着,就在太后帐内,长条几前,乾隆迅速调来鄂尔泰、纳亲从京城赶过来,与自己会合。骆吉按照乾隆指令,传唤过来暗卫,一道道指令布下去。 黛玉睁大眼睛注视着他,这就是让后人猜测寻觅的一段清史秘闻。 太后点下头,伸手揽住黛玉,歉意地抚慰她:“皇额娘误会了你,不会跟哀家生分吧?” 黛玉心说,生不生分的看您今后地表现,这时候说,早了点儿。就娇笑着:“皇额娘,玉儿才不会呐,没了您,玉儿靠谁去?” 太后嗔着富察氏:“也不早告诉哀家,显见的你们三个人一体,就瞒了哀家。” 富察氏吓了一跳,忙站起身分辨着:“那会儿不知道身边有没有混进来的人,哪敢往皇额娘这边儿引,只能压下去等皇上地信儿。” 黛玉知道不能让富察氏被误会,忙说:“皇额娘的安危是第一位的,皇后把云月、彩英也派给我,身边也很险的。” “都是儿子没能耐,让皇额娘担心了。”想起还有很多事要办,就辞了太后出去。 黛玉猛的想到,忙跟太后说:“皇上还饿着呐。” 钮禄氏急了,忙打青岚把御厨呈上来地各式精致美食,各样取了点儿,给乾隆送过去。这边,太后、黛玉、富察氏三个人面对着桌上满满一桌子菜肴,竟是咽不下去。 其实黛玉挺想吃的,就是看人家两个人不下箸,自己不好意思。 知道乾隆不过是有惊无险,这一难,笃定安然无恙,又不能跟别人说,只有饿着肚子熬着。 外面走进来云裳,禀报皇后,说是和敬格格和太子爷找皇额娘,此时富察氏的第二个儿子已经被立为太子 忙辞了出去,黛玉也趁此机会离开大帐。跟着雪人回到自己的帐子里。 惜春昏昏欲睡的支着腮帮子,倚在榻上正等着黛玉。这一天,自打出了宫,就再也没见着黛玉,身边有入画、紫鹃等人照顾,倒也没受委屈,皇后也派人过来照看,样样都是跟在黛玉身边一样,就是不见黛玉,心里犯疑惑。她一个女孩儿,能有什么大事儿,这宫里有太后、有皇后,不会被她们害了吧?都说是宫闱内腌着呐。也不像,要是那样,自己还不被撵出去。 黛玉进来看见惜春这般,心里也觉着不过意,忙让紫鹃拿过锦被,自己亲手盖在她身上。又低声让珈蓝端过来宵夜,轻轻的吃着。而后,和衣而睡,只是把锦被盖严实。心里想着,今夜不会有什么事情生吧。 雪雁知心的安慰她:“姑娘放心,我和颜芳倒替着睡,不会有事儿。” 次日,清晨,惜春醒过来,看见黛玉就睡在自己身边,高兴极了,一把拉着她,连连叫着:“林姐姐,快起来。林姐姐,起来啦。” 紫鹃来不及阻止她,有点儿气愤,这个四姑娘,当人人都像她一样,什么事儿都不用管,自有人护着,咱们姑娘半夜才睡,这才几个时辰?就一把拉住惜春。低声说:“四姑娘,你先自己玩一会儿,让姑娘再睡一会儿的。” 惜春撅着嘴,看着黛玉皱着的眉头,伸出双手轻轻的揉着,小声说:“林姐姐,不能老皱着眉头,展开她,这才好。 黛玉醒了,看见惜春地举止,笑了:“**啊,四妹妹,你醒啦。” “嗯,昨天,你怎么老不回来,是不是跟皇上在一起,你们不是有约定的?他违约啦?” 吓了黛玉一跳,这四丫头,还真能想象,忙边起身边说:“没有啊,太后身子不大舒服,我陪着来着。让妹妹担心了。今天,我哪儿也不去,就守着妹妹。” 惜春一听乐了,忙拉着黛玉一块儿梳洗打扮好,又用了早膳,听到外面传来沈青的声音:“姑娘准备好了没有?太后让上路呐。” 黛玉忙带着惜春坐上自己的辇车,车内空间很大,又有一干吃地用的俱全,倒是没什么可担心地。 雪雁、颜芳、紫鹃、珈蓝等人及入画守在两旁、门边侍候着。外面车辕上与驾车的侍卫并排坐着沈青,周围是其余几个太监,还有贺明辉与德谦带着的侍卫们。无疑,这是乾隆加强了对黛玉的保护。 连日来的赶路,让大家有些疲倦,只盼着早日到达热河行宫。这一日午后,前面的车子慢下来,外面传过来沈青地声音:“承德到了。” 不一会儿,就有太监们引着,车又动起来。过了大半个时辰,长长的车队鱼贯进入热河行宫。行宫地南面是一群宫殿区,正宫是乾隆处理政务、休息、和举行重大典礼的地方。 其中楼、台、殿、阁、轩、、亭、榭、庙、塔、廊、桥巧夺天工,各种景致与自然山水相辉映,园中有园,景内有景,构成了一幅千姿百态地仙境。 黛玉来不及去欣赏各处的美景,她关心着自己地住处。跟着总管太监李玉的指引,和他一路上的解说,得知前面是烟波致爽殿,往里走有朝北有殿七,进深两间,名烟波致爽,是正宫后寝部分的主殿,是乾隆在山庄的寝宫。 一行人转过主殿、藏书阁,就到了后面,也就是后宫。里面一个个房屋并不大,只不过精致小巧、豪华舒适。她们在一处幽雅绣林环绕的院落前站下,一块牌匾上书着:湘竹。无,这将是黛玉的住处,也是乾隆亲自安排的。 黛玉打量着眼前的景致,耳听着阵阵蝉儿、知了鸣叫的声音,还有潺潺的流水声,心下豁然开朗,走进去,步上游廊,看着雕梁画栋,有一种久违的感觉。走进屋里,一切的布置与紫绣阁相似,难怪,心下欢喜,随口问着,能不能让咱们先沐浴一番。连日赶路,哪能像在宫里、园子那样随意。 紫鹃问了下,知道打前站的人早就准备好,忙着带人把浴盆安放好,这才请黛玉过到旁边的耳房里洗浴。 惜春也是一样,美景又搬不走,用不着这么倾心,先好好让自己享受一番才是要的,跟随入画和露盈进了另一处浴房里洗浴。 黛玉惬意的坐在浴盆里,想着这里仿佛来过一般,还有这间屋子,还带着自己熟悉的气息,真是怪了,她想着想着,渐渐觉着自己化为一股云烟升腾,站在空中俯视着下面忙忙碌碌的人,仿佛置身其外,忽然感到冷风袭来,忙激灵一下,猛省,还是在浴盆里,水倒是真的凉了些。打个冷战,忙让雪雁又兑了一些热水,这才起身。 接过柔软的浴袍罩住身上,在紫鹃等人的服侍下,踏上软底绣花鞋。换上一件鹅黄色底白色兰花的衣裙,头上挽起一个闺门髻。红艳艳的翡翠簪子别在髻上,柔若无骨、娇嫩纤细的玉手,让人萌动出内心深处的爱恋与珍惜。 懒洋洋的坐在榻上,又让雪雁端过来才沏好的茶,慢慢的品着,又拿起一块儿南瓜饼嚼着,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笑声,不用说是灵儿,――令贵人来了。 “快请!”黛玉吩咐着,直了直身子,门帘子掀开,见紫鹃笑嘻嘻的陪着令贵人走进来。 令贵人忙上前两步,就要给黛玉行礼,还是黛玉手快,一把拦着,自己是哪棵葱?哪敢让乾隆的贵人给自己请安,笑着把人家拽上榻,见她也是换了衣裳的,脸色清雅,带着淡淡清香味儿,知道跟自己一样,才洗浴过,不禁有些感激,人家还真是惦记咱们,刚来就过来探望。随即邀请着:“一会儿就在这儿用膳吧,晚上,去看夜景。” “这主意好。”随着话音,走进来乾隆,身后跟着骆吉。 黛玉与令贵人忙溜下榻,忙着向乾隆施礼。 乾隆心情极好,含笑道:“令贵人倒是跟玉儿有缘,都坐吧。”径自走到榻前坐下。见到此情,屋里的人一下子走的精光,门也被掩上,只有他们三个人在一起。 外面,兴冲冲的走过来惜春,刚要进门,见到此情此景,停顿下来,闪身退到一旁,神色暗淡,人家林姐姐跟皇上在一起,自己这样进去是不是太不识趣了? “呦,怎么不进去?”身后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转身看到那个人,一下子瘫倒在廊上的栏杆处。 《二百二十六》没看黄历 四姑娘,好好的,吓成这样?”站在惜春身后的正是嫔,还有她们身边侍候的宫女们。 惜春红了脸,忙福了福:“惜春见过娴贵妃娘娘,娘娘吉祥!见过卓嫔娘娘,娘娘吉祥!” 卓嫔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撇撇嘴,冷漠的:“这是唱的哪一出呀?要进不进的,林姑娘可没错待你吧。” 惜春知道这两个人来着不善,也没想她们能口下留情,不客气的说:“本想进去约林姐姐出来玩儿,可姐姐这会儿不大方便,只好自己独自欣赏这院子里的美景。” 娴妃微愕,不大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一个人偷偷的在里面耍什么花活,这惜春在外头分明是别有用心,难不成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想到此,冲着卓嫔示意一下。 卓嫔二话不说,抽冷子就推开大门,闯进去,正好乾隆听到动静,打断了他正兴致勃勃侃侃而谈的兴头,没好气的骂着:“大胆,这也是你想进就进的?滚!” 黛玉忙起身迎着卓嫔招呼着:“卓嫔娘娘来了,快请进!”看见外面走也是,留也不是的娴妃,莞尔。劝着乾隆:“娴贵妃娘娘来了,快请进来吧,才皇上还念叨你来着。多谢娘娘们过来关照黛玉,皇上,没吓着你吧?” 乾隆也觉着自己过了些,看了卓嫔一眼,没好气的:“好好的,不能让人禀报一声的。”又翻过味儿来,笑骂着:“玉儿,你怎么说话的?你当朕是什么人?还吓着,亏你想得出。” 卓嫔缓了口气,知道这个坎儿过去了。惊惧的看着乾隆,这主儿一向是翻脸无情,一句话不受听就能毁了咱们的命运。这尊神对这林姑娘还不是一般的宠着,才到这儿,就凑过来,也不顾自己累不累。心里更加嫉恨,又不能表示出来,怎么说人家也是帮了自己一把。 娇笑着与娴妃忙给乾隆行礼:“都是臣妾性急,知道姑娘是头一回来,人生地不熟的,过来看看有什么要我帮着地,要说是咱们的缘分好,这不,也沾上姑娘的光,得见圣颜。” 乾隆哼了一声。心说。别当朕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还不是闻着什么。过来找事来地。 娴妃也忙紧走几步。凑到乾隆身前。忙拍着乾隆地后背。唠叨着:“这不是。想着妹妹初来乍到。特意做了几样可口菜。请妹妹和令妹妹过去赏光。正好皇上也在。就一起过到臣妾那儿。热闹热闹。” 黛玉和令贵人忙拜见:“黛玉见过娴贵妃娘娘、卓嫔娘娘。娘娘们吉祥!”“魏佳氏见过娴贵妃娘娘、卓嫔娘娘。娘娘们吉祥!” “快起来吧。别这么见外。妹妹们走吧。皇上。求您赏个光。”娴妃真诚地邀请着。又想起什么。忙说:“才见着宁国府地四姑娘在外头风凉。也一块儿叫上过去。人多热闹些。” 娴妃有这样地兴致。也让乾隆心里一扫烦忧。先犒劳犒劳自己。明儿再说什么朝廷上地事儿。于是。带上黛玉、令贵人、惜春跟着她们一起去到娴妃地院落里。在当院摆上饭桌。几个人喝酒行令也到有趣儿。直到~时才散了。 日上三竿。黛玉才起身。觉着浑身都疼。懒洋洋地问紫鹃。直到惜春也没起来。就坏笑着:“这四丫头。也有累地时候。算了。别叫醒她。让她好好歇歇地。昨晚上。闹地过了困点儿。让她补补觉。”说完话。翻了个身。又睡了。 紫鹃好笑的看着她,也不打扰,走到外头,让肃立在廊下的宫女们轮换着歇息,一路过来,谁也累得不行。 她们能这样,乾隆可就没这个待遇,早早地起身,在四知书屋接见鄂尔泰和纳亲两位军机处大臣,处理各种事务。直忙到午后,打走一拨人,趁着空档闲暇之余,匆匆用了一些膳食,又接着与下一拨臣子们相见。还有几位亲王、郡王、公侯伯们,不知为何,竟然争执起来,弄的很不愉快。这事儿悄悄传到后面。太后听了很不是味儿,这些人怎么就不知足,咱们已经够宽宏大度的,还要蹬着鼻子上脸,忒不像话。本来想找些人过来聊聊天,再出去逛逛的,这下子没了心气,只是在院子里着急上火。 皇后本来没打算过来,让那个小太子弄的心烦意乱的,又不能跟孩子起急,只有耐着性子和乳母一块儿哄着他。 和敬格格自己去到太后那儿,看出老太太没精神,就溜到黛玉那里玩儿。 惜春见了他,高兴的带着她往外面走,要四处去逛逛。临走,和敬格格跟黛玉小声说了太后地异常变化。“说了不算,净咳声叹气的,像是跟谁制气,看谁都不顺眼。” “谁在跟前?”黛玉也想不出,才到这儿,能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 “骆吉在那儿。” 骆吉?不是一直跟着乾隆的,这会子在太后那儿,难道说朝堂之上也不平静?风起云涌,针锋相对,暴风雨终于来了,既然注定要来,那就来吧。 太后那儿不能去,这会儿过去,不是找着挨骂。皇后那儿也不行,不如去慧皇贵妃那儿,听说来了就累趴下了,正好过去探望。雪雁跟珈蓝昨晚值夜,才睡下。嘱咐留下的人好好看家,这里比京城凉爽,黛玉让紫鹃取过来羽纱风衣披上,带上惜春、和敬格格及紫鹃、颜芳,还有跟着格格过来地宫女、入画等人出了大门。 行宫里树影婆娑,随风摇曳,带起一片鸟雀飞起,渐渐飞升与蓝蓝的天际融为一体,凝神相望,有一种愿随云雁飞远方地感知,听的身边惜春扯了扯她地衣袖,醒悟到,自己太投入了。歉然一笑,又拉着和敬格格,叫上惜春往前走。 这里的景物以古朴淡雅为基调,让人感到恬淡、虚怀,怀着莫名地情愫走到慧皇贵妃门前,有人从里面看到,忙禀报。就见走出几个宫女,为的人忙向黛玉和和敬格格请安。 随着人家走进去,里面是一片梅林。还有一个大鱼缸,真是个好所在。 进到里面,慧妃正靠在榻上看着她们,忙拦着她们行礼。笑着:“偏我的身子不争气,都别客气,随意些。上茶。” 略坐了会儿,就起身告辞,慧妃倒是一片好心相留,黛玉岂是那没眼色的人,一个病泱泱地人,还是躺下的好,这些人在这儿,无是让她受罪。 慧妃想跟黛玉说什么,看到惜春和和敬格格,又止住。 黛玉不想猜测她的心思,只觉着自己就够累的,多一事不如少一 作没留意,走出去。和敬格格小孩儿心性,惜春也,她们手拉着手,闹在一起。黛玉跟在后面,含笑不语。 走出去不远,就碰上娴妃、卓嫔,正说话间,又来了婉嫔、舒嫔、令贵人、新贵人等人,大家一合计,干脆往北走,有娴妃带领,去那边游湖。据说那里汇集了南方、北方各种园林之精华所成,最是好玩儿之处。由北再往东转悠,就能见着各式大小不等地蒙古包,这几日为了迎接北面少数民族政教领,正忙的不可开交。黛玉一听,忙说:“算了,咱们还是安分些,去游湖的好。” 太监们听说娘娘们要游湖,早就派人过去张罗,等她们去到湖边儿,有一艘豪华的船舶停靠在岸边。船上的船娘垂侍立,见到娴妃、黛玉等人,忙跪下拜见。 娴妃挥下手,颜芳率先登上船,又伸手拉着黛玉、和敬格格、惜春上去,其余之人也在各自的宫女服侍下上了船。 船娘拿起划桨,驶离岸边儿。大家忙进到船舱坐下,望着清粼粼地水面,望着水中游曳的鱼儿,还有那时不时跃起湖面的小鱼,开心的笑语连连。有人端过来一盘子香喷喷的菱角,大家拿起来,剥开,放进嘴里,唇齿溢香。 那娴妃是来过地,边欣赏着周围景物,边向大家解说着。 船在行,人在笑,不知不觉的渐渐向湖泊深处驶去。 这时候,迎面驶过来一条大船,且比这艘船还要庞大、华丽。黛玉隐约感觉有异,忙提醒着:“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婉嫔也觉出不对劲儿,说道:“我这会子身上有些冷,娴姐姐,今儿个就到这儿吧。” 船娘忙调转船头,哪还来得及,迎面的船头站着几个人,有人出声相邀:“既然遇上了,就见见的,都不是外人,何必遮遮掩掩的。” 船上的太监喝斥着:“放肆,此乃是贵妃娘娘和几位后宫主子们在此,还不快快退下。” 那边一片沉静,想是也觉着不妥,几个人在小声商议,还有的干脆瞪大眼睛看着这边儿船上地女眷们。 毕竟是初夏,又是临近中午,为了游览湖上景致,船上的窗子、纱帐、绣帘都卷了起来,里面是一览无余。一时弄的人人惊慌。 黛玉忙用羽纱遮面,又一手将和敬格格按在怀里,另一手扬起羽纱一角挡在惜春面部,且背对着那大船。颜芳更是站在黛玉身前,挡住投向黛玉和惜春、和敬格格的目光。紫鹃反应过来,也挡在前头。 惜春偎在黛玉身边低低的问:“他们是什么人?” 和敬更是吓得够呛,趴在黛玉怀里,小声说:“姨娘,你身上好香啊。”这什么孩子?这早晚了,还想着这些。 黛玉强自镇定,心里这叫后悔啊,好好地干嘛出来,躺在屋里多舒服,真是出来没看黄历,敢是今儿个不宜出门。 娴妃自持身份贵重,在这里是第一人,当仁不让的摆开架势,沉着脸,斥责着:“内外有别,这里是宫闱之内,尔等难道不知道?还不退下?我们走。”颇有一宫主位地风范。 那边船上有窃窃私语声,有人着话:“都是骨肉至亲,用得着这么嚣张,不过是个妃子,少在本王面前矫情。就是皇上,也不会这般指责咱们。” 娴妃气的眼睛都红了,除去黛玉、和敬格格,身边俱是比自己身份低地人,这口气怎可咽下去,待要作,又觉着有力使不出,毕竟在船上,跟来的人也不多,心里着急,下意识地看了看黛玉。 黛玉低声说:“娘娘,小不忍则乱大谋,赶紧离了这里再说。” 船上会划船的宫女也援手帮忙,船飞快的离开,朝着来处返回。 那大船上,几双狠戾、贪婪、淫欲的目光还在凝视着走远了的大船。一个身着华贵蒙古贵族服饰的年轻人,不无遗憾的问:“永琛世子,你怎么变了卦,不让咱们截住她们,不过是几个嫔妃、宫女,有什么了不起。何不趁势教训她们。” “台吉,你是看上哪个女人吧?事成之后,本世子爷成全你。不过有一个人,你别惦记,那是本世子的人。” 果然是理亲王府的世子永琛,这次为了讨好早到的几位蒙古贵族,以求得到人家的支持,悄悄的打着在外湖游玩儿的幌子,带他们进到行在内里观赏。随行的还有几个关外奉京老家的执掌八旗重要人物。 还是跟着他的随从眼尖,远远地看到里面仿佛有黛玉,忙小声告给他。 惊的他忙打圆场,决不能让他们看见黛玉,省的他们惦记着。自己这儿就够乱的,再添上他们,那还了得。再说他也没想到会遇上宫妃们出游,才到了行宫,不好好歇歇的,出来整什么景?别看在朝会上自己阿玛跟乾隆闹的挺厉害,下边儿还不能立马掰了,怎么说,一切还没准备好。要忍! 既然黛玉来了,跟在她身边的必定是贾珍的嫡亲妹妹惜春。想到这儿,冲着身后站着的心腹示意一下。“去查查她们的准确住处。” 还在一旁生气的台吉走过来,问永琛:“皇上的女儿有多大,这次赐婚,不会又拿宗室女孩儿搪塞咱们?” 永琛忙哄着他,拉着他走进舱内,坐下,让带来的王府丫环服侍他。带他平复下来,不紧不慢的告给他:“和敬格格是皇后富察氏的嫡女,聪慧娇美,深得太后宠爱,一直养在身边,也是皇上的最爱,把心放到肚子里,一切有咱们理亲王府。” 偏有那不长眼的凑趣儿,也跟着过来献媚:“要说这宫里还有一个美人,是前巡盐御史的孤女,从小没了父母,是太后养在身边,极得太后宠爱。”正说着,不知哪个小子,把一块儿小圆木疙瘩敲在他的喉结上,疼得他把下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刚要火,正对上永琛的目光,这下子明白,给这主儿捅了祸。 台吉还等着那个人往下说,见他不吭声,催着他:“说呀,好好的,接着说。” “没了。”还敢说,不要命了。别做不成亲信,成了冤家。 台吉没了兴致,待要问永琛,就见外面匆匆走进来永琛的亲随,手里拿着一个狭小、叠成小圆棒的纸条。“世子爷。” 永琛一看,知道有急事,这是飞鸽传书。忙接过来。打开一看,神色大变。 《二百二十七》游猎惊魂 条上写着:几个安插到老四身边的人,均已下落不明“~蜒”,要快! 永琛将纸条毁掉,叫过一个人,低声吩咐几句,就见那个人点点头,转身离了舱内,走到船尾,纵身跃上湖面,脚踩莲花般的飞速疾走,不一会儿,消失在远方。 宝玉跟着薛蟠、冯紫英、陈也俊等人带着自己的小厮,一同出游。本来贾母、王夫人不愿意他去,哪儿好也不如家好。再说,跟着薛蟠出去,玄!那是没谱儿的事儿。可架不住宝玉又搬出冯紫英等人,这让贾母动了心,人家是比宝玉强多了,早就跟着父亲在军营里混,怎么说,贾家过去也是靠军功起的家,这一向弃武习文,没那书香门第缘分,这会儿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又回去了。去就去吧。也是贾兰运气,这几日学监里的先生们要考考这帮弟子,啃结上哪敢出去,就婉拒了宝玉。他又想起贾,让茗烟传话给他,偏不巧,贾芸奉凤姐之命,前去那几个矿上帮着贾~张罗,也是想多攒下些银两,好娶小红。 转了一圈儿,又回到原点,宝玉一赌气,带着李贵、茗烟等几个人,骑上马跟着冯紫英、薛蟠他们出了城。城外头又有一番境地。一帮子世家子弟,跃马扬鞭呼啦啦往前冲,年轻人也不觉着累,白天玩儿累了,晚上,用过饭,好歹洗浴一下,就倒头就睡。走走停停地,一路上玩儿着,逛着,闹着,就到了一处茂密的山林。 铁网山地处承德与蒙古大草原交界之处,是皇家围猎地好去处。道路崎岖起伏,山崖峭壁颇多,一行人带着辎重、行囊,尾随着皇家赴热河行在的从扈大军,当然要秘密的,不能让朝廷觉了。就是觉了也不担心,只说是一些世家子弟游玩,又能难为他们几何?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看着冯紫英他们挽弓搭箭的,好不羡慕,怨只怨老太太、太太整日把自己拘地忒死,当宠物养着,究竟是当他是荣国府嫡传继承人?还是把他当成傻子养?亏着当年林妹妹指点,自己跟着父亲去了一趟德州,又在前不久去到江南走一遭,多少见了些世面,又得到大嫂李纨的教诲,意外结交到诺明、敦华、云辉、云若等人,可惜这回出来没有他们,要是能跟他们在一起,不比跟着这帮舞刀弄枪的武夫有趣儿。看着这些人就知道狩猎,在山里转悠,想到这山上有野兽,心里也是怕的,早知道就来了。这会子想走倒是不好意思,人家也没亏待自己。整日吃着人家打回来地兽类烤着吃。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儿。要是能有人在一起作诗填词的,该有多好。嗟叹良久,越的想念他们,就跟李贵说了,要送信给他们,最好能聚到这儿来,要不,真的想离了这里。又想起王夫人的话,知道元妃、黛玉、惜春都要跟着皇上去到热河行宫,心里越挂念,想大姐姐身怀有孕,也要这般辛苦;林妹妹一个柔弱女孩儿,却要跟着那一行人去,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念着她身子弱,一向不喜油腻的烧烤肉食,为她弄些清淡些地食物;也不明白,惜春为何也要去到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心里揪着,哪儿还能有心思游山逛景的,没人的时候,就独自呆。 还是冯紫英等人仗义,不以宝玉不习狩猎为念,有空时,也陪着他说笑把酒言欢。 薛蟠是真能安慰自己,整天的跟着跑前跑后地,像个催呗儿,还是屁颠儿屁颠儿的,用他的话说,混吧。混出个人样来,兴许能做个官,也给薛家改换了门庭,省地让人厌烦,说一股子铜臭味儿。这样的儿子,也亏了薛姨妈放心,有多少家业也架不住这么造。想起宝钗出嫁地寒酸,此时也为她伤心,多少体谅了她的难处。 可惜,她不在眼前。 这一日,宝玉正在帐篷里换衣饰,从外面传过来热闹地说笑声,听着耳熟,忙走出去,见到朝着这厢走过来一群人,其中一个就是永琛世子,跟在他身边的人,有一个他认出来,是史湘云的新婚夫君卫若兰。 心里暗想。他不在家里陪着云妹妹。到这里干什么?狩猎就这么吸引他。这人都什么心思。不明白。出来了。总得上前打个招呼。尽管不喜永琛此人。也不好视而不见。 倒是永琛也看到他。含笑打着招呼:“玉世兄也来了。幸会!幸会!” 宝玉忙上前一步。施了一礼:“荣国府贾宝玉见过世子。” “都是自家人。别客气。世兄请!” 卫若兰也认出宝玉。二人相见。倒也热络。走在一起。相互叙话。无非是湘云和史家人、自家人地事情。 永琛含笑走在前面。留意着他们地话。抱歉地说:“都怨本世子大意。搅了卫世兄美事。此事完结。定要好好补偿补偿地。” 宝玉有些不明白,跟着的诸君均含笑点头不语。听到湘云让卫若兰转告自己对府里姑娘们的问候,特别是林姐姐。这让宝玉又燃起对黛玉的担心,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太太回府光知道报喜不报忧。不觉在行色间带了出来。 惹的卫若兰摸不着头脑,停下脚步,打量着宝玉:“玉兄,你怎么啦?” 宝玉本想说出来,见永琛也扭头看着自己,眼里不知怎的,竟闪烁着一丝摄人心肺的寒芒。他明白,永琛一直惦记着林妹妹。他尽管心里很不舒服,又能怎么样,经过一系列磨砺,他多少知道些自己的斤两,自己又正式娶了薛宝钗为妻,尽管不舍,又能怎样?只能暗自伤心。强笑着:“不知道今日能否有美酒、佳肴?” 永琛呵呵一笑:“当然,不过,这些天,敢是这里地待承不好,让世兄受了委屈不成?”说着话,狠狠的横了冯紫英一眼。 “哪儿地话,我可是吃得好,睡的香。别错怪了紫英兄。” “那就好。”一行人进到大帐里,嬉笑打闹声响成一片。 夜半时分,永琛在另一处帐篷里,挑灯在悬挂着的地形图前,沉默不语。身后站着十余人,其中有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就见他脸上带着狡诈的神色,一拳打在桌子上。“各位,永琛拜托诸位了。” 黛玉这些日子一直在园子里闲逛,有那日地遭遇,又有太后的警告,谁也不想再惹麻烦。而麻烦总是在无孔不入的向人们袭来。当其冲的自当是乾隆。台吉在朝堂上,请求赐婚,人选就是他地嫡女和敬格格。别说根本就不想把和敬格格嫁到蒙古部族去,就是嫁人也没想嫁给他台吉。不过,当着众位大臣和亲贵们的面,也没把话说死,毕竟和敬格格还小,就是嫁人, 年以后的事儿。模棱两可的说了些场面话,弄的人的,也就见好就收。下了朝,乾隆就直奔太后那儿,把这事儿跟自己老娘诉说了一阵。临了,又大骂娴妃,说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好地带着大家游什么湖?弄的和敬被台吉看到,惹出这样的事儿。 太后一向喜爱娴妃,一听这事儿也急了眼,让人把娴妃传了来,狠狠的骂了她一通。 娴妃忙跪下,流着眼泪分辨着:“那天根本就没让那起子小人见着格格,臣妾跟他们周旋,玉儿妹妹把格格按在怀里,咱们都是亲眼见着的,在场地那些个宫女们也见着的,还有她们都挡在玉儿妹妹和格格身前,就连贾府的惜春姑娘也被咱们护着,哪有这样地事儿,皇额娘、皇上,请明察。” 乾隆听了倒也放下心,知道黛玉跟和敬格格交好,有事儿定会护着她。脸色稍霁,拿起桌上才沏好的茶,缓缓地喝着。 皇后也闻讯赶过来,跟着的一帮嫔妃们,也是各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就是不见黛玉和和敬格格、惜春三个人。 看着呼啦啦跪下地一大片人,乾隆没好气的扶起皇后,吒道:“都过来干什么,看热闹?” 一听这话,那些个妃嫔们抹开了眼泪。纷纷表着衷心,声讨别有用心的人糟害和敬格格,求乾隆给大家做主。 这话把乾隆气的七窍生烟,像赶蝇子似的一挥手。“该干嘛干嘛去,省的在这儿惹厌。”见那些女人们退出去,就吩咐人。“摆驾,去看看去。”人都来了,不信没人告给黛玉,怎么她就那么安逸,心里犯疑惑,极想去一探端倪。 太后也是一样心情,又想着娴妃的话,也想去印证一下,别真的让人给蒙了,和敬是她的心尖子,前头几个孙女都夭折,这是目前唯一留下来的。 皇后心里恨极了娴妃,脸上又不好**来,和敬在黛玉那儿,是她听到朝堂上的消息,让她去的。也把话带给了黛玉,决不能让和敬去蒙古。 湘绣里,黛玉搂着和敬格格,身边还有惜春,二人正劝着她,还有好几年,急什么到时候,指不定那个台吉活没活到那个岁数,这阵子不是自己吓唬自己。 和敬好了些,脸上的一双美眸哭的红肿,黛玉接过紫鹃递过来的热面巾给她敷着。 惜春心疼的看着和敬,心想,就是贵为皇家的嫡女又能怎样,还不是让人惦记,心里阵阵隐痛,自己的事情,看来是给林姐姐惹麻烦了,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容易。 “姨娘,我不要去,你一定要帮我。” 黛玉安慰着:“放心,格格身边有太后、皇上、皇后、还有咱们这些喜爱你的人,怎会让你去那个倒霉地方。咱不去,谁爱去谁去。” 和敬一个小孩子,闹了一通,也累了,就要睡觉。黛玉只好拉了她进到里屋,亲手抱她在床上,又给她盖上锦被,拍着她,看着她入睡。 和敬格格身边的一个宫女担忧着:“姑娘,求姑娘帮帮格格,要是皇上允了怎么办?” “放心,皇上聪明睿智,哪能做这种没脑子的事儿。”黛玉心想,在那条船上,到底是有哪些人,怎么就算计到和敬格格身上。 “玉儿,你倒是省事儿,几句话就全推到朕的身上,要是朕允了那事,就成了没脑子的人。”乾隆当先走进来,后面是太后、皇后,一众宫女们,娴妃眼含委屈,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 黛玉心里气的直骂,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当这是城门口,就是城门,也有关闭的时辰。脸上还得带着笑:“黛玉见过皇额娘、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娴妃娘娘,各位吉祥吧!”俯下身子拜见。 太后笑了,忙扶起她:“让哀家看看,好孩子,怎么就不长肉?明儿让太医好好调理调理,得胖些才好。” 黛玉忙应了,等太后、乾隆、富察氏、娴妃落座,又让人倒茶上果盘。 太后使了个眼色,屋子里的宫女、太监通通退下,就连惜春也跟着退下去。和敬才哭累了,躺在里面屋睡着。太后扫视着她们这几个人。 乾隆把事情又说了一遍,黛玉眼里闪动几下,问着:“那天,倒是有些什么人在那条船上,台吉是哪个?怎的就认识格格?” 太后点下头,看看乾隆,这事儿要弄清楚,不能让人家可劲儿的算计咱们。 有黛玉证明,娴妃脱了嫌。满心欢喜的离开湘竹。皇后见和敬睡的挺香,就放心的辞了出来,太后又嘱咐黛玉几句,见乾隆坐在自己女儿身边出神,知道他也心疼,就不打扰他,带着人自行离去。 黛玉送出去,又回到里屋,一进去,就被乾隆拉住,吓了一跳,又不敢大声作,只有狠狠的甩开那手,咬牙瞪着他。 一件事儿连着一件事儿,就没有消停的时候,明儿个,朕去狩猎,松弛松弛。 狩猎?黛玉担心的看着他。弄得他不解的问:“玉儿,好好的,什么呆?” 黛玉定下神,恳求着:“不要离开周围的人,别自己单独行动,带上那枚解毒的珠子。要不,把这枚也带上。”说着就要取出自己身上留下的那枚养身的珠子。 乾隆阻止着她,重又攥住她的手,探究着看着她,狠狠的:“告诉朕,你还知道什么?” 黛玉一听,心说坏了,这人起了心,吃痛的甩甩手,却没甩开,只得作罢。不屑的看着他:“还记的那张纸条?再加上湖中偶遇,这还用黛玉细说?人家可没闲着。还用我说?” 乾隆释,感动着:“你在担心朕?” 黛玉摇下头,扭过脸去。“担心我自己。”不想看到血腥场面,不想看到大肆杀戮。 乾隆霸道的扳过她的身子,眼里闪着辣的芒光,低声道:“我,知道。” 次日,辰时,乾隆带着几个大臣,还有侍卫们、太监等人,倒也浩浩荡荡的,去了一片密林。寻覓着林中野兽。听到一阵紧似一阵的风啸声,知道有了大型猎物过来,一个个均警觉的搭弓比箭等候。就见一只花豹窜过来,“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射向豹身,豹子受了惊,朝着乾隆这边儿就一阵狂奔。乾隆正搭箭拉弓,聚精会神的凝视着那头花豹。 两支飞速滑翔的利箭不偏不倚的一支射在乾隆的胸部,一支射向他的坐骑。花豹不失时机的赶到。一声嚎叫扑向从坐骑上跌下来的人。 《二百二十八》千钧一发 豹扑向乾隆,带着浓重的兽性气味差点儿把乾隆熏倒那匹中了毒箭的坐骑,准准的朝着既定目标,扑上前。 乾隆顺势倒地一滚,离开那块儿伤心地,滚到一棵大树脚下。 霎时,跟着的侍卫们一拥而上,射箭的、挥刀的,几将那花豹砍成肉泥。这才解了气,再看乾隆,不见了。这可傻了眼,来不及说什么,找人要紧,要是丢了皇帝,谁也没好日子过,通通都得陪葬。 想想都浑身冷,好好的,你不呆在那儿,等着咱们救援,又到哪儿去?被人夹持,没听到动静,再一看,平素身影不离的太监骆吉也不见了,还有两个贴身侍卫也没了踪影。不用说,追!,看着林子里的一排杂乱的脚印,就跟着追下去。 穿林海,一个个心急如焚,恨不得一下子飞到树梢上,看看那个找死的皇帝又去了哪厢?也不想想,咱们容易吗。 话分两头,乾隆这次是倒霉催的。才离开花豹兽口,在树根下喘口气,抬眼望到树冠上,又有一双恶狠狠的眼神怒视着他。仔细看看,不认识。再一看人家纵身跃下,身剑合一朝着自己就刺过来,这当口,骆吉赶到,举起手中长剑,接下这一招。 乾隆本想包扎一下伤口,用那枚珠子去下毒,不知是心虚,还是真的,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一种中了奇毒,浑身软,渐渐失去意识地感觉。又看见一帮诡异的蒙面人朝着自己走过来,忙挣扎着起身,在那两个侍卫的扶持下,逃命去也。 黛玉带着惜春去到太后那儿请安问好,又转出来去探望皇后,本想再去看看令贵人,没成想被婉嫔遇上,好说歹说的跟着她,进到她的院子里。一进去,就闻着一股香味儿,知道这位就好干这个,没事儿亲自下厨做菜,弄好了,就邀请乾隆或太后、皇后的过来品尝,这一回怎么想起来自己,管他不管的,好吃第一。 惜春对这位婉嫔印象不错,这是个实在的人,不会弄虚作假,也不好弄那些宫闱内的下作勾当,就是过自己的平淡日子,倒是让人们怜惜,少了不少地是非。 做的几样菜,均是人们狩猎来的物件,可着材料做的。让宫女们端出来,她自己亲自布菜,侍候黛玉,对惜春也是尽心关照。满满的一桌子:红烧肘子、枹肉丸子、清蒸雏鸡、清炖牛肉、香酥野鸭、糖醋鱼柳、清蒸甲鱼、素炒咯吱、还有几道素菜。小菜是八宝泡菜、糖醋乳瓜,主食是春饼、千层糕、豆沙包。 看在人家热情招待地份上。黛玉不好挑剔。尽管不喜油腻。也只好各样略尝了尝。就这样也觉着撑得够呛。称赞了几句。又喝了几口俨俨地茶。就辞了主人。顺路看望离着不远地常在绿萼。 绿萼还是那样淡淡地。让人沏上茶。拉着黛玉说着家常里短。也不忘跟惜春聊上几句。也是在那府里见过地。这也是皇上地女人。却让人感到心酸。她那不带感情地话。仿佛在说别人。别看也跟着来了。没有一丝惊喜地意味。 坐了一会儿。见人家有些倦意。就趁机告辞出来。 走在林荫小径上。不知为何。黛玉觉着心里总是不踏实。七上八下地不安生。燥得慌。就约惜春一道去散步。 这时。乃是初夏。天还不是太热。别看是到了申时。身上也没有那火辣辣地感觉。不像是在紫禁城。热地像是在火上烤。可见是避暑地好地方。怨不得人们要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见惜春没精打采地。才知道自己这个提议有些强人所难。人家原本是要睡中觉地。被婉嫔搅乱了时钟不说。这当口怎么也不忍心拖着她受罪。忙让入画、露盈陪她回去。好歹去补补觉。等入画和露盈陪着她走远了。黛玉低声吩咐着。去到那边。也就是行宫地北面区域去看看。 这些日子把周围地各个景物都熟悉一遍。就差这一大片树林没去过。反正也没事儿。何不去散散心。省地总觉着堵心。有了上次游湖出地岔子。觉着还是人少好。是非也少。行动起来也灵活。 随行的有雪雁、颜芳、紫鹃、珈蓝等人,正走着,从远处匆匆赶来了贺明辉和德谦。 “姑娘,这里不比京城,咱们还是小心些。让奴才们跟着。” 黛玉哪敢轻视人家,都是些乾隆挑选来的精干侍卫,也都是些有背景地世家子弟,不比贾府的人低,像德谦远比贾府要高出两个等级。忙深深一礼:“谢两位兄长挂心,咱们就往前走走的,也不去远处。” 才走了不远,又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家回头一看,是皇后身边的云月和彩英,还有两个侍卫,都是认识地,一个叫张明瑞,一个叫车绍秋,均是大内高手。 云月紧赶几步,走上前,向黛玉鞠身一礼:“咱们主子不放心,说是姑娘头一回来这儿,看迷了路,让咱们跟着,人多热闹,咱们也好狐假虎威一阵。”余也跟着一礼。 黛玉知道这是富察氏好意,护着自己,就毫不客气的笑纳。多一人多份儿力量,再说,也是自己大意,怎能让别人看出自己地心思,经此一事,下次定要小心隐讳,不然自己非被自己卖了不可。感激的笑笑,带着众人往外摸。 一阵边欣赏边探查,百鸟飞鸣,小动物地嘶鸣声,还有那阵阵漫过来的参天古树地味道扑鼻沁人心扉。黛玉隐隐间,越往前走,越觉着心神不宁。一看大家还是那么兴致勃勃的,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忍住心中惑继续往前走,前面到了临界点,里面豁然杵着无数棵参天古树,枝叶高耸硕大直插云天,遮蔽着阳光,里面显地有些昏暗。 贺明辉提醒说,不能再往里走,里面不安全。 黛玉点下头,心里想着快些回去,还是院子里安全。而这时,一股刀剑兵戈的动静传过来,黛玉心里一紧,下意识的想要看看。 贺明辉与德谦也惊诧的喊了句:“这里有人,护着姑娘。” 雪雁、颜芳将黛玉和紫鹃、珈蓝护在中间。贺明辉等人忙朝着里面寻过去。贺明辉惊叫一声:“皇上。” 黛玉不知为何,朝着里面就跑过去。雪雁、颜芳也急的往里冲。就见里面有一群大约三十多个蒙面人,正围着几个侍卫厮打,再探看,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黛玉眼帘,正是乾隆手拿着长剑,倒在一棵古树前,混身流着血,紧张的怒视着那些人,身边站着骆吉,疯了一般的举着刀四下里狂舞着。在他们脚下是两具血淋淋的尸体。蒙面人正步步 贺明辉大喝一声,与德谦、张明瑞、车绍秋加入战团。来了生力军,侍卫们士气大振,颜芳将纤纤玉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吹,带起一阵急促的口哨声,不用说,这是在召唤大内侍卫,这是在报警。 那群人显然急了,拼命朝着乾隆这边儿突,哪能让他们得逞,贺明辉等人痛下狠手,连着砍伤了几个扑上这里地蒙面人。 黛玉见骆吉好似疯了一样,不让大家靠近乾隆,而乾隆也处在迷茫之中,失了神。只好朝骆吉喊着:“骆吉,我是林姑娘,咱们到家了。你很好。” 骆吉听到她的声音,茫然看了看她,仿佛认出来,笑了笑,闷哼一声,倒地昏了过去。 乾隆也睁大眼睛,看到黛玉扑到他的身前,咧了咧嘴:“玉儿,又是你救了哥哥。”倒在黛玉怀里。 黛玉疾呼:“四哥哥,四哥哥。”查看一下他的伤口,正在胸前,也离心脏差了那么一点点,真是万幸。这是什么人,这么仇恨他,用的是剧毒,不是他聪明,把那枚解毒的珠子放在伤口上,只怕早就没了性命。现在要离开这里,找个安全地地方,迅速帮他解毒。 一哨侍卫队巡视到了这里,听到颜芳的哨声,忙赶了过来,见此情形,立即投入战团。 贺明辉和德谦也受了伤,退了下来,寻找黛玉,见这边儿紧急,忙招呼张明瑞、车绍秋回来救驾。他背起乾隆,德谦扶着;张明瑞背起骆吉,车绍秋开道,又过来两个侍卫殿后。 黛玉吩咐着:“不能让他们跑了,缉拿归案,追踪元凶。 云月早就飞奔到园子里面报信。待她们这一行人回到四知书屋,就见富察氏和太后也跟头把式的赶过来,跟着进到乾隆寝宫,太后一面哭泣,一面喊着派人叫太医从速过来救治。 黛玉顾不上搭理她们,忙着吩咐:“把不相干的人轰出去,找可靠的人快点儿,端些清水过来,快着。”就低头撕开乾隆的内衣,一块儿黑黑的伤口呈现在眼前,不能再拖了。把袖子卷了卷,伸手用那枚珠子在伤口上游离。 雪雁见一个宫女端过来半盆清水,忙接过来,呈在黛玉眼前。 黛玉将珠子放进水盆,水一下子就黑了。“再换一盆。要快。”黛玉忙从自己身上取出那枚养身的珠子,急忙敷在乾隆的伤口上。 宫女们在太后的呵斥声中,鱼贯而进,端着一盆盆清水,侍立在黛玉身后。 忙了一阵,乾隆睁开双眼,看到黛玉一笑。 太后和富察氏看到这样地情形,也扑到乾隆身前,把黛玉挤到一边儿。 “弘历,你醒了,把皇额娘急死了。这是怎话儿说的?我。” 乾隆心里这个气呀,我还没好,你们挤上来干什么?眼睛一闭,装作昏了过去。 太后还不糊涂,知道自己太激动了,忙让开,唤过黛玉。 富察氏也忙站到黛玉身后,看着黛玉又拿起那枚解毒的珠子敷在乾隆伤口上,缓缓的游离着,又把那枚养身的珠子放进一个干净的水盆里浸着。就这样,两枚珠子反复的倒替着使用,黛玉毕竟身子弱,不一会儿,脸上就渗出汗珠儿。 富察氏见了,忙伸手帮着,接过珠子,和黛玉倒替着为乾隆疗毒。 “启禀太后娘娘,太医来了。”太监总管李玉小心谨慎的禀报。屋子里倒是些后宫女眷,少不得要回避。 太后看了看忙碌着的黛玉和富察氏,这是要命的关碍,怎能离了人。权衡之下,吩咐着:“这都什么时候了,没那么多讲究,让普太医进来,别人地人先候着。” 普太医小心的亦步亦趋目不斜视的蹭到圣驾前,摆上枕包,将乾隆的手放上,低着头诊脉。好一会儿,跪在太后面前:“皇上这是中了剧毒,无药可解之毒。可惜太后有解毒的妙法,能救了皇上,这是吾皇洪福齐天!是臣等地福分,是咱们大清的福分。” “行了,说主要地。” “解毒的宝贝乃是罕见之物,臣也不懂地,能不能让臣用来为皇上效力?” “爱卿请先退下,朕还好。”乾隆不想让别人接触到自己的宝贝,更不想失去玉人抚爱自己地机会。忙把太医打下去,这阵子蒙面人还没有弄清楚,敌我之间未明,怎可让外人探明自己的底细。 太后也明白,忙吩咐着:“请普太医在偏殿歇息,着人好好侍候着。”一句话,把人看起来,他想跟同僚们商议一下都没机会。 一通忙乎,渐渐的水不再那么浑浊,乾隆能清醒的跟大家说上几句话,就是不能多说。他吩咐道:“宣鄂尔泰、纳亲过来听旨。” 李玉忙出去宣旨,太后问:“弘历,你觉着怎么样?” “皇额娘放心,皇儿的命长着呐。”又吩咐几道旨意,俱是封锁消息,查询刺客等。 到了那二位大臣过来,富察氏和黛玉等避在屏风后,等乾隆让大臣们离去,黛玉和富察氏忙走出来,查看乾隆的伤势。 就误这一会儿,又让她们一阵忙乱。 外面传来禀报:“启禀太后,慧皇贵妃、娴贵妃、贤德贵妃请求探视。” 太后不悦的挥挥手,让她们进来。 慧皇贵妃在宫女的服侍下冉冉而来,身后跟着娴妃和元妃。 见到此情,慧皇贵妃一下子昏了过去。太后火起。“抬下去,没事儿净添乱。过来干什么呀?” 娴妃定了定神儿,走到黛玉身边,紧张的看着,眼里满是关心。 元妃也不干示弱,挺着个大肚子也凑过来,看到乾隆如此模样,拿着手里的帕子试着泪。又见到黛玉和富察氏忙的不可开交,忙用帕子给黛玉擦拭着额头上的汗。 总算是清除了余毒,唤过来普太医给乾隆上了伤药,又把了把脉,说是脉象不稳,倒也没了危险。只是夜间怕是有热的迹象。又开上几幅药,让人速去煎熬。 夜间,这是关键,不仅黛玉明白,就是在场的太后、皇后、娴妃、元妃也很清楚。听到侍卫们禀报,蒙面人除去死了的,余全部自。且都是面目全非的人,一时还弄不清都是些什么人,这让大家忧心。 夜里,一片死寂,一道寒光划破天宇,坠落到四知书屋前,这是一个蒙面人,挥手之间,将挡住自己步伐的人一一点倒,直逼乾隆寝宫。 《二百二十九》剑锋当头 声唿哨,整个寝宫灯火通明,照的白昼一般,也照在人身上,此君倒是不慌不忙的嘿嘿一笑,纵身跃起,窜到树上。众人急忙围住那棵大树,乱箭齐,不一会儿,将树上插遍了箭,派人上去寻找,却是空空如也。 待一切平静下来,侍卫头领到一个偏殿门前禀报:“回禀皇上,卑职失察,刺客逃走了。” “知道了,用心防守,朕清楚,你已经尽心了。”从里面传出来洪亮的声音,朕是乾隆本人。 原来,太后撵走娴妃、元妃后,就安排人把乾隆移到偏殿。只留下黛玉、富察氏和自己照料他。余分成几班,每两个时辰换一拨人。见黛玉和富察氏疲惫的模样,也觉着不能让她们这样抻下去,见乾隆精神还不错,就让她们二人先去眯一会儿。 留下自己和乾隆,母子二人分析各种事情,心里知道他们面前的危机还没有过去,身边的人,富察氏不用说,娴妃在乾隆眼里一向是不受宠的,元妃有身孕,也能过来服侍,只有黛玉可心。这一点钮禄氏看的是一清二楚,临危不乱,比自己还镇定。这孩子年纪还小,怎么就能这样?别的嫔妃,少一个知道底细的就少一分危险。再说,都是些为了家族利益进的宫,能指望她们有几分真心。不拆台就不错。 看着乾隆在自己身边沉睡,钮禄氏很欣慰,这孩子别管多大,也是跟自己额娘亲。黛玉这孩子不可小视,危机当头比那几个妃嫔强的可太多了,也就富察氏能跟她比肩。 以小见大,这孩子将来定是辅佐皇儿的最佳人选。她满意的笑了。眼眉微皱,想起了惜春,得打人关照着。还有,过两天奉京的八旗显贵们也要到了,自己皇儿能否出面,难说啊。万一不行,亲王里由谁出面代圣驾行事?真难倒了这个第一女人。听皇儿说,怡亲王府这阵子有人暗中跟理亲王府打连连,诚亲王守在京城不能调动,庄亲王态度暧昧模棱两可让人担忧。上次的刺杀未遂,这次地暗杀又是出自哪方?她感到揪心的痛。才皇儿安排傅恒率领精锐八旗兵恪守行宫,保护这里的安全。又安排柳芳、牛继宗彻查行刺的事情。想到这儿,心情稍定,眼前迷离,待要沉睡过去,忙掐了自己一把,清醒过来。 富察氏走过来,朝着她福了福:“皇额娘,你也睡会儿地,让臣熄照料皇上。” 钮禄氏点下头,不见黛玉,忙问:“玉儿呐,怎不见她?” “小小年纪,累得够呛,她又浅眠,才睡着,让她多睡一会儿的。[]”富察氏抿嘴一笑。拢了拢头,坐在太后让出来的位置上,守着乾隆。 太后满意地去到隔壁休息。为了不影响乾隆安歇。也没敢大张旗鼓地回自己院落里。好歹忍一阵儿也就天亮了。 再说惜春在湘竹里补眠。起来后。就见宫女们窃窃私语。问她们也问不出所以然。就赌气不问。躺在榻上等着黛玉回来再说。左等右等地不见人。才觉着不对劲儿。这时候。紫鹃回来了。安排着她用膳、休息。陪着说了会子话。就指着一事离开。临走又嘱咐小宫女们好好照料惜春姑娘。要是有个一差二错地。姑娘知道定然不依地。 惜春觉着奇怪。问又问不出来。只好让入画和露盈帮着找出宣纸。还有画笔。看着湘竹地竹林。开始作画。直到戌时。也没见黛玉回来。一问之下。得知黛玉被乾隆留住陪着下棋。也只好作罢。想想。黛玉这样也算是不错了。没有人像在贾府里冷言冷语地伤害她。有好事总是紧着她。看太后那样儿。还真是疼惜她。再过一年。就该正式册封她为黛贵妃。这该是她地归宿。想完人家。看看自己。心下凄然。明年也到了选秀之年。该怎么个结局。进宫不大可能。贾家已经有了元妃。黛玉又是贾家地亲戚。自己也不想跟乾隆有什么瓜葛。有黛玉在眼前。别地人都相形见绌。宗室。她感到渺茫。指个脾气品貌差地。自己难道能像迎春似地逃婚?很该跟黛玉说说。该怎样安排自己地将来。不知过了多久。趴在榻上沉沉地入睡。还是入画进来看见。忙给她盖上锦被。 次日。清早才吃过早膳。令贵人就过来跟惜春闲话。原来黛玉腾不出空闲。正好令贵人过到四知书屋探望乾隆。黛玉悄悄求了人家过去招呼一下。 太后听见。又赐下奖赏给令贵人。也赏了些东西给惜春。让她代表自己送过去。 这一天。直到晚上。黛玉才得了空。回到湘竹。 奉京的八旗显贵们来到热河行在,乾隆亲自出迎。又是一通赐宴。把酒言欢,推杯换盏的好不热闹。鄂尔泰、纳亲、傅恒等人作陪,当然少不了理亲王父子、庄亲王父子等一些亲王贵族们。那些福晋们也被太后、皇后请到内在用宴。[.超多好看小说] 太后热情的招呼着各位福晋们,皇后也是忙着与各方恳谈交流,其中有蒙古亲王福晋数十人,内有科尔沁博尔济杆持氏一族的两位福晋,这是孝庄太皇太后娘家的族人,自是得到太后钮禄氏地厚待,也是为着拉拢分化台吉一族,台吉是蒙古贵族中额尔德特氏郡王的三子,自然难能与科尔沁博尔济杆持氏相提并论,一时之间,大厅内人声嘈杂,议论纷纷。这时候,太监尖声禀道:“娴贵妃、林姑娘到!” 娴妃、黛玉,一个是贵妃大妆打扮,一个是飘逸的汉装模样,端庄华贵,婀娜婉转,一出来,就引领着人们的眼球,转移了各位福晋们的兴趣。 “这位就是先巡盐御史林海地女儿?听说让当今皇上一见倾心,如今留在太后身边,深得太后宠爱。” “这位是乌拉那拉氏,也是太后得意的人。这次地宴席,有趣儿的很。” 黛玉听了觉着厌烦,这些人就没点儿别地可干?又不能跟人家较真,越弄会越不成话,只好置之不理,八卦止于冷冻,你不理他,还能怎样。 一个不留意,有人过来相请,是科尔沁博尔济杆持氏福晋地心腹侍女,说是福晋有请。本不想去,又想起和敬格格,为了她,总得下点儿功 能让那个台吉如了意。跟着过去陪客,那福晋笑语:座,又是呈上厚重地礼物,让黛玉暗自好笑,我是谁呀,在这宫里算什么,看在礼物厚重的份上,就陪着待一会儿。 招待人的差事,实在累人。忙完了这一天,到了晚上携了惜春回去,躺下就不想起来。 惜春坐在一旁,打量着那些礼物,好笑地:“就这么累?” 黛玉白了她一眼:“要不明天你试试的。” 惜春笑起来,忙推辞着:“别,我可不去受那个罪。还是好好的做我的大小姐好,跟着沾光,混吃混喝的,挺好的。” 次日,又是宴请,这次扩大了些,又请了一些承德地方官员的福晋夫人们,及热河的地方官的福晋夫人们。 这让惜春又惊又忿,好不好地,一帮子福晋们看到惜春喜笑颜开,往太后、皇后、娴妃那儿打探着,这是哪家的女孩儿?大有攀亲联姻的趋势。 散了宴席,回到湘竹,惜春埋怨着:“下次,我再也不去了。” 黛玉安慰着:“不去就不去,正好,我也想歇歇的。”在她的心里,还有一桩事,让她踌躇难办。说的是乾隆封赏这次救驾地有功人员。 比照贵妃的品级,黛玉也应该配备侍卫8人,其中二等侍卫1人,三等侍卫三人,蓝翎侍卫。贺明辉是科班出身的二等侍卫,也是乾隆亲自挑选的,武功、家世都是令人翘羡慕祈盼的极佳人选,因其立过殊功,皇上允其自行挑选妻子,这样一直抻下来。自打跟了黛玉,就对紫鹃有好感,这次又立了一功,辞去丰厚的赏赐和升迁,只求娶紫鹃为妻。 紫鹃地事儿,乾隆不好插手,因她是黛玉带来的人,又跟黛玉贴心,才放在席宫女的位置没多久,又要换人,说不过去,又不好拨了这事儿,一面跟黛玉耐心的商谈,一面安慰贺明辉,让他耐心等待。 再就是惜春的事儿,人还小,倒也是个出类拔萃地,那股子冷艳更令人生出顾惜之情,在众多满蒙汉家福晋夫人眼里脱颖而出,是当前最为抢手的女孩儿,才一见面,就有几位福晋夫人向太后提亲。 太后也想在惜春这事儿上做些文章,哪能这么好说话,就打起笑脸儿,敷衍着:姑娘还小,再等等地。这事儿传到元妃耳边,她很意外,又掩饰不住兴头,要是惜春也能攀上个好人家,贾府的几个姐妹心心相连,试看谁家能有这样地气势?贾府的荣华富贵岂不是更加稳固,自己地身份更高,娴妃家不过是一个将军而已。她派出抱琴,暗自筹划着,黛玉那里一定要好好帮衬,宫里宫外的都要打点。 富察氏有些吃味儿,又一想,毕竟黛玉跟元妃不一样,又跟棠儿和和敬格格交好,定要紧紧拉着她,不能把她推到别人那里去。 娴妃冷言旁观,对元妃不屑一顾,等着吧,太后能让你们贾家成了气候,我就白活了,这个老太太别的不行,在这方面绝对是顾着自己的儿子,除了儿子谁都不行。元妃啊,林家你懂的多少?黛玉会为了你们贾府,置自己父亲一世清誉于不顾,用脚趾头想想也明白。清贵人家该是哪样儿,你懂吗? 乾隆靠在四知书屋的榻上,沉默不语,早把各方暗中的伎俩洞悉,对于他来说,平稳的把当前危机处理好,是当务之急。既然有人欣赏惜春,倒要用心的比较一下,哪方的力量对自己更为有利?暗示相关人等悄悄进行,只是要瞒了黛玉,这丫头太善良,总想帮着别人。瞧,见太后敷衍那些福晋夫人们,还在为惜春庆幸,又能多待几年,不用急着嫁出去。对太后深为感激,更加小心侍候。 热河行宫附近的腥风血雨,丝毫没有影响到宝玉和冯紫英等人游山逛水的兴致,这些日子净在山里转,好不容易找的一处小河,宝玉兴奋的跑过去,真想下河玩耍一阵的,谁那么不开眼,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两个理亲王府的人,吆喝着把大家叫齐了,又赶到山脚下一处民居驻扎。 宝玉很不耐,心里一直犯着嘀咕,让人去给诺明、敦华送信,过了这么些日子,迟迟不见回音,觉着烦闷,身边的人处的长了,也觉着他们有事儿瞒着自己,把自己当做外人,既然你们不把我当成自己人,我何必自作多情?将心冷了下来,以旁观人的视角注视着那些人的行动,只要有心,又何曾觉不了人家的蛛丝马迹,敢情他们在做弥天大逆不道的事儿。吓得他浑身冷,后悔跟他们出来。这时的宝玉已经不是不经事故的公子哥,去过江南,见识了不少人和事,心里打定主意,不能再跟着他们瞎胡混,要找机会走人。 有了这样的心思,出来进去的就格外小心,也暗自跟李贵打了招呼。李贵是个妥当人,也觉出势头不对,不像茗烟,就知道牢骚,甩闲话,说什么好好的京城不待,偏有瘾钻山沟,这哪儿是人过的日子。惹的理亲王府的人直看他。 这日晚上,一行人在一个茅草院落里安身。此处的主人,宝玉没见着。正到了晚饭时分,外面传来说笑声,薛蟠带着一大宗物件赶了来。 宝玉迎上去,亲热的问着京里家人的情形,知道贾母安好,父亲、母亲也平安,宝钗跟着李纨一处管家。心下稍定,饭后,见薛蟠喝醉了酒,也不在意。夜半,悄悄知会了李贵,径直往外溜达。 李贵会意,忙小声叫起茗烟等人,跟着出去。走上小路,就加快步伐往镇子里跑。 宝玉心里明白,要快,要快,进到镇子里,就有法子。 后面传来追逐的声音,宝玉心慌,知道要是被人追上,就一切都完了。 不管不顾的的拐到旁边的的灌木丛,忍着小虫叮咬的难耐,贴着地面趴下。 一阵脚步声走过去,他抬头紧张的看着,那人又转回来,在他的身前站住,一柄冷森森的青峰剑指着他的眼睛。嘿嘿一阵冷笑:“鼠辈,往哪儿跑。” 《二百三十》且待生变 玉魂儿都吓掉了,只说是小命玩儿完。[.超多好看小说]咬紧牙关把浑身一仰,忽的“喛哟”一声,冲着那人大叫:“好头疼。” 那人是谁?正是冯紫英,只见此君手提长剑,怒目相向,啐了一口:“活该,耍什么花活?跟我回去,少不得在世子爷面前帮你说话,不然,就此结果了你。” 宝玉大叫一声:“疼死我也。”将身一纵,离地跳有三四尺高,又跌在地上,口内乱嚷乱叫,说着胡话。“妹妹呀,我要死了。求你看看我。老和尚,你怎么还不来,我要跟你去。你别走,你别扔下我。哇,我要死了。” 李贵等人本来也跟着躲在宝玉身边,见被人家现,知道没好果子吃,正在想辙,见宝玉这样,心生一计,忙三不管的扑到宝玉身上,大哭起来。 冯紫英及陈也俊、。卫若兰还有别的人,见此情形大惑不解,不知道这宝玉耍的什么活宝,面面相视,只好扭住李贵、茗烟审问。 李贵心急的想着主意,看宝玉此时越的趁冯紫英不备,抽冷子从人家夺过剑,就照着地上的灌木丛大砍大叫的,寻死觅活的,李贵吓的急忙抱住他,嚎哭着:“二爷,二爷,这可怎么好,好好的又犯了病,这荒郊野外的,到哪儿去找太医。爷,你可要了奴才的命。” 茗烟更是坐在地上,打着滚儿的嚎丧着:“不得了了,癞头和尚、脚道士,你们快来呀,咱们宝二爷完了,完了。” 其余跟着地小厮也照样跟着来,这叫一个乱。 远远的追来了趿拉着鞋的薛蟠,也不知他怎么弄的,披了件内衣就出来了,口里高喊:“宝玉,宝兄弟,谁把你弄出来的,看哥哥抓住他,交给世子爷给你出气。” 冯紫英听了不乐意,话说:“薛大哥你这叫什么话?好好的,没了宝玉,咱们追出来,见他在这儿狂,正在想辙。” 茗烟嚷着:“薛大爷。宝二爷又被人魇着了。你快救救他。” 魇着了?冯紫英气地白了脸。倒是听说过。哪年好像有这么一回。在贾府弄地乌烟瘴气地。按说他不信这码子事儿。可见这宝玉倒不像是装地。 其实就是装地。卫若兰走近他。见他时不时地闹上一会儿。又歇息一阵儿。也挺有意思。觉着这小子会是想开溜?走不脱才来上这么一出戏。眼里隐去疑惑。看在史湘云跟他是表兄妹地份上。放他一马。就担忧地:“听岳家说过。那次魇住。叔岳丈和叔岳母都赶过去问候。又请端公。又请巫神地。忙地不亦乐乎。” 陈也俊也说:“这地方也没个好点儿地医家。咱们怎么办?挨下去就是糊里糊涂、不省人事、浑身火炭一般。哪找人做法事?” 冯紫英也翻过味儿来。知道定是他呆地厌烦。想走又走不了。生生地拘在这儿。才出此下策。都是素日不错地。何必与他为难。就焦急地问:“大伙儿想想辙。不能看着他毁了。” 从人群里走出理亲王府地管家。冷冷地扫视了宝玉一眼。问着李贵:“主子魇住了。你们也魇住了不成?跟着添什么乱。不好好侍候着。” 茗烟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他一句,哭道:“奴才是瞅见二爷疯,不敢不管,又怕吵醒了各位爷,就悄悄的跟着,想能不能遇上神人相助,救救二爷。” “是这话,咱们不敢惊动各位爷,都挺不易的。谁知道还是惊动了各位。小人替咱们府里地老爷、太太们给您们道乏。让您们受惊了。” “行,行了,说的比唱地好听。来个人,带着这块儿废物点心去镇上找找医馆,好歹安置一下。没事儿找事儿。”也是宝玉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平时一直防着他,倒也不怕他瞎说。不耐烦地草草安排一下。 李贵正中下怀,忙擦掉脸上的泪痕,倒不是别地,这伙子人都是杀生的,谁知道哪点儿碍了人家的眼,结果自己的小命。这是吓的,生死关头,少有人能脸不变色心不跳,那是特殊材地制造的人。 冯紫英带着大家急匆匆走进前面的镇子里,砸开医馆的门,让李贵他们把宝玉抬进去。留下两个人守着,其余的人就回去,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儿。 宝玉大喊大叫的,太医根本就进不了他的身,更别说把脉,无奈,草草开了个方子,无非是让他睡觉。 李贵蛰蛰蝎蝎率领着一众人找了个客栈住下,吆喝着小厮们煎药,都是些半大小子,谁会舞弄这档子事儿,不是糊了就是把药锅碰翻了,直到晚上,就熬了一小碗儿药,黑乎乎的,吓了宝玉一跳,故伎重现,顺手抄起身边的枕头,胡乱舞了一阵,总算踏实下来,药也不知去向。晚上,宝玉是一会儿安静,一会儿折腾,阴阳颠倒,黑夜闹腾,白天睡觉。直弄的人人混混浊浊的,就盼着躲着他才好。那两个人看他也没什么油水儿,李贵死抠门,整日吃的就是些窝头咸菜,这日,宝玉眼窝塌陷,紧闭双眼,只有出气的没有进气的,茗烟哽咽着跟理亲王府的人磨叽:“二位爷,咱们也没个章程,您家大业大的,好歹赏个棺材板儿,葬了咱们爷。(.好看的小说)” 去吧,我倒是想作件善事儿,就是世子爷没交代,谁让你们倒霉呐,自己料理吧,算我晦气,瞅了他们一眼,开溜离开这里。 宝玉直直腰,长出一口气,连声叫着:“快拿饭来,饿抽抽了。 李贵忙让人找小二,端过来一碗饭和两碟子菜。看着宝玉风卷残云的打扫的干干净净。放心地跟他商议,好歹要打道回府,速速回京城。 宝玉说,还要耐心点儿,离开这里不假,不能急着回家,要是让人家觉,咱们照样玩儿完。翌日,天才亮,几个人就离开那个镇子,朝着相反的方向溜达,绕道回转。 倒是他们过于谨慎,冯紫英他们早就接到指令,前往木兰围场。一个不谙世事的书呆子,人家也没看在眼里,只是任他归去,知道他天大的能耐,就是回荣国府。大事儿安定,荣国府还不是任其摆布。 蓝天白云,万顷松涛,清风拂面,掠去丝丝酷暑;茫茫草原,一眼望不到边,扬鞭跃马登高极眺,令人心旷神怡,平添一股豪气。初秋乍现,红叶环山,绿树朱果,传递着阵阵郁香;水草丰美,孕育着万物生灵,无论谁到了这里,无不百结柔肠,腾起无限情趣 仪这块令人陶醉、令人痴迷的土地,看前方,那宝藏了多少巴图鲁、游侠、壮士的秘闻传奇,让人感叹,让人追怀。 才现秋景,木兰围场就开始例行的繁忙,今年来地人多,各方领军人物也不肯错过露脸的机会。据说还要举行秋,乾隆早就安排人过来料理。人来人往的俱是些八旗侍卫们,包括护军营、骁骑营、健锐营、火器营等,由傅恒亲自统领,柳芳为副。都是从满、蒙、汉八旗中挑选的年轻力壮、技艺娴熟的兵丁,共约三万六千多人。 乾隆经过这些时日,身上的伤早就好了。又亲自挑选了一些侍卫处人员,除了上三旗地勋戚大臣子弟,又特意增加了不少蓝翎侍卫、宗室侍卫和少数经过科举考试上来的侍卫。共是两千人。率领着朝廷大臣们,还有太后、皇后、后宫妃嫔们及各亲王、郡王、贝勒、贝子、公侯爵位及其福晋、夫人等,同此享受上天赋予的祥瑞。 这样地事情,尽管觉着凶险,也不失兴致盎然,黛玉知道免不了的,即使这样,何不随遇而安。惜春总是年小,有这样白来的好事,一扫孤傲冷漠,也凑趣儿的跟着人们打听起来。 黛玉笑看她地真性情,想惜春在贾府的处世为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时能引她闭塞的小女儿态,让她感到一丝欣慰,坐在辇车上想着想着,前面停下来。 有贺明辉在车外禀报:“姑娘,咱们到了,请先别急着下车,等我前去询问。” 黛玉看了看身边红了脸的紫鹃,应允。听着脚步声,走远,黛玉不出声的笑了。那日,自己支开别人,单独跟紫鹃说了那件事儿。自己身边的人,当然要依从她地心愿。紫鹃也是明白人,知道跟了黛玉,自己将来的婚姻大事也不能跟贾府地丫环们相提并论,身份不同,想法也不同,与贺明辉接触不多,倒也不令人生厌。且比那些没见过的,洞房花烛夜才见面地,不知要幸运多少。那贺明辉家人简单,一位老父亲、一个幼弟。紫鹃进门就当家。怎能不让她心动。目前贺明辉前途光明,本事高强,紫鹃嫁了他,一个正四品诰命等着她,想想也觉着美。也就半羞半嗔的应了此事。 贺明辉知道后,又单独跟紫鹃见了一面,彼此谈地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总之,是定了下来,等回到京城,就要大办亲事,迎娶佳人。 惜春也为紫鹃高兴,时不时的要戏弄人家一下,要不,紫鹃嫁了人,就没了这样的机会。 留下的人,倒要从新安排,找了个适当机会,黛玉找了雪雁,询问之下,人家倒是坦然,言清,一生一世伴着姑娘,绝不离开。这让黛玉泪痕连连,总是跟着自己从南到北,从不埋怨,从不争锋,只是默默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儿。叫了一声:“雪雁姐姐。” 雪雁低声问:“姑娘,眼前的事儿,越的让人担忧,听说家老爷和夫人携了今年弄来的阳澄湖大闸蟹过来,咱们要不要见见的?” 怎么不要?看着眼前的一切,总要有个决断,不管是乾隆还是那边儿的,箭在弦上,不能不,就是他们自己没了心情,跟着的人也不容他们悔意。后退是没有出路的。见金夫人不为别的,要给自己某个退路,这到了行宫,景也欣赏了,人也救了,该算功德圆满寻个退身步才是。黛玉点下头:“小心。” 这两日也不知道雪雁跟金夫人联络的怎么样,人前人后的不得相问。紫鹃之后,排上颜芳总领玉绣轩一切事务,让颜芳惊诧,也越的尽心,弄的黛玉想跟雪雁单独说句话都难。 外面脚步声走过来,最想见的没来,来的是颜芳。“姑娘,咱们咱们再往前走走的。” 听得鞭子一响,车子移动,又过了一阵,觉着好似拐了几道弯儿,停下。紫鹃先下去,又扶着黛玉出去。眼前站着乾隆,含笑看着她。 黛玉忙松开紫鹃的手,欲给人家行礼,被一把扶住。“玉儿,走,看看朕给你收拾的怎样?合不合意?” 被人家拉着走进去,别看外面和其他帐篷相差无几,里面大有名堂。隔开几间房屋,有寝室、书房、洗浴屋、厅房,还有游乐的地方和宫女们歇息之处。 黛玉惊喜的看着,不禁脱口而出:“太好了。黛玉谢皇上。” 乾隆微笑看着她,轻声道:“隔壁帐子就是朕的寝宫,朕的另一边儿就是皇后的帐子。” 黛玉忙连声推辞:“这不行,黛玉逾越了。 这不合规矩。” “这怎么不合规矩?朕的后面是皇额娘的帐子,皇后的后面是慧妃的帐子。娴妃、元妃并排。就你多事儿,好好的歇歇,明儿个一早去看热闹。给朕助威,记住,别迟了,第一箭是朕射的。”拉着她坐下,让人摆上膳食,又让拿来佳酿,要黛玉相陪。 黛玉冲雪雁使个眼色,手捂着胸口说是闹胃气,不能喝酒。 乾隆错愕,不相信的看着她,又生怕她真的是胃气,让人去请太医,吩咐紫鹃扶她回床上歇息。外面颜芳知道此事是黛玉的推诿,悄然请过来皇后,陪了他几杯,就半拖半哄的拽了他出去。 水的源头,云的故乡,花的世界,林的海洋,各路英雄豪杰的竞技场,以此称赞木兰围场是再贴切不过。站在搭起的看台上,见乾隆与各位亲王、郡王及各位贝勒、贝子、公侯、勋贵们,肃穆静立,就连福晋。夫人们也起身凝望。黛玉回视惜春,见她也是好奇的四处张望,心知她也是第一次见证这一刻。 黛玉猛听到“嗖”的一声,原来乾隆已射出第一箭。才应该有一通气吞长虹的祝词,可惜没注意,打起精神,眼前千束万束的箭弩随着亲王、郡王、贝勒、贝子等矫健身姿挥的无以比拟。身边响起一片掌声。黛玉松口气,坐下,与惜春指点着前方疾驰的人群,评判着。有人走过来,是太后身边的青岚。 “禀姑娘,承恩公,承恩府的六夫人求见姑娘。” 黛玉听了呆住,这位六夫人姓西林觉罗氏,是维德的正妻。虽说是自己跟维德之间的联系纽带,不过交情并不深。今日造访,未免孟浪,不及深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二百三十一》无意救卿 玉不带感情的,吩咐着:“有请,有请伯母。[.超多好看小说]” 西林觉罗氏由青岚陪着走过来,黛玉起身相迎:“黛玉见过伯母,伯母安康!” 西林觉罗氏紧走两步拉着她,上下打量着看了又看,赞道:“好孩子,咱们坐下说。”就势拉黛玉就座,倪视着惜春,开口问:“这是宁国府的惜春姑娘吧?好姑娘,不愧是宁国公的后人,有先祖的气度。”再要说什么,又有皇后身边的云裳走过来。 云裳笑着施了一礼,轻声道:“皇后娘娘有事求教四姑娘,还请四姑娘移驾。” 皇后相请,黛玉不觉凛然,这是怎话儿说,不如说是刻意安排,莫过于你们都算计好的。面对着云裳,也不好拉下脸,只是看着西林觉罗氏,落落大方的说:“皇后好意,四妹妹过去坐坐,姐姐等你。” 惜春也觉出什么,心知蹊跷不假,并不多言,起身跟着往皇后身边去。 “金夫人不方便过来,我就讨了这个差,姑娘,趁着咱们都在,你若是想离了宫闱,我就回去告诉你伯伯和你叔叔他们。你几次救皇上,也欠皇家什么,就此退出,他们也无话可说。”幽幽的说出来,不带一点儿感情。 黛玉没承想人家这样直奔正题,不带一点儿零碎儿。低下头,想了想:“在宫中求生,玉儿没有这份儿心思,人家都是能耐人,有本事的人,玉儿在她们面前,自惭形秽,无地自容。只是,下手之人太下作,净是些见不得光明的勾当,就此离去,万一打乱了皇上的部署,给添了麻烦,黛玉百死不得超生。”也是试探,在宫中也不是白待地,这里高手如云,尔虞我诈,笑谈之间己见分晓,不啻比贾府更上一筹,小巫见大巫,如果说在宫闱之际犹如在惊涛骇浪里游弋,生死不过是一线之间并不为过。 西林觉罗氏忙笑着拉黛玉在怀中,低语着:“好姑娘,不愧是江南林家的好女孩儿,清贵之家就是有担当。伯母没有看错你。玉儿啊!” 黛玉心里一沉,心道不好,看来外援生变,这家的态度有异。雪雁这一趟家之访变的更为重要,雪雁,我就指着你了。利益之前,亲情、友情,算得了什么?心下凄楚,仍是点头微笑:“伯母廖奖,黛玉岂是不识时务之人。 “好孩子。这是咱们皇祖寿琪皇贵太妃给你地信。[.超多好看小说]都是些掏心窝子地话。好好看看。太后精明。咱们是谁?老姑奶奶都给你安排妥当。”西林觉罗氏从身上抽出手帕。擦拭着眼眸。一道精光在黛玉脸上扫描着。 黛玉接过信笺。打开。里面果然是皇贵太妃地亲笔信。也难怪。这位太妃。在康熙年间。就受到康熙爷地重托。将那时地弘历养在身边。人是有感情地。到如今。知道了弘历一系列地遭际。岂有一旁看风景地道理。你要管。随你老人家地便。怎能把我绑在你们地破车上。岂有此理。手在抖。心凉。眼前阵阵金星迸。她紧咬牙关。挺住。决不能让她们看出来。这一招儿。是乾隆使地计。还是、两家共同地主意。我要走。是我自己地事儿。用得着让你们批准放行? 展颜一笑。娇嗔着:“伯母。黛玉在这儿。就是闷。” 西林觉罗氏绽出笑颜。劝着:“玉儿啊。还是个小孩儿心性。将来做了额娘。就沉稳了。想玩儿就玩儿。宫里宫外地。还不是由着你。太后也是疼惜你地。” 黛玉低下头。双手合拢。心乱如麻。只是应景地点头。至于人家说什么。已经不重要。 身边地紫鹃,听着这位夫人的话,又惊又惧,照这意思,林姑娘有离开宫中地心思,这会子看似又放弃了。她也是一阵心慌,要是那样,自己怎么办?跟贺明辉的亲事能否还有效?掩饰着内心地恐慌,下意识的看了下黛玉。但见黛玉神色平复,放下心。都是这个夫人挑事儿,眼里生出厌恶,别过脸去。 黛玉是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笑颜巧盼的送走了西林觉罗氏,冷下脸,暗自沉思。既然要走之事已经瞒不过人,就改变原来的打算,提前实施。当务之急,要把惜春安排好,这丫头明年就选秀,宁府的贾珍、尤氏不会放过这个攀龙附凤的机会。要不也不会对惜春小心在意。等乾隆的危机解除,就把她安排到元妃身边去。这段日子,元妃一直向惜春示好,总要有个回应。当然,要是惜春志不在此,倒是好办,跟着自己离开宫里,在江南海阔天空任我行,岂不快哉!至于紫鹃,有了贺明辉的承诺,在离开时,将她从此事摘出来即可。 何时到了夕阳映辉,黛玉也没有觉察,她茫然站起身,跟着大家步下看台。一个声音漫过来:“玉儿妹妹这是怎么啦,失魂落魄的。” 黛玉抬头见是娴妃,关切的注视着自己,**一丝微笑:“让娘娘惦记着,我没事儿,许是坐的久了,有点儿累。” 慧贵妃**着这番话,哼了一声:“傻了吧,谁让你干坐着,走走说说话,不就结了。”甩手向太后行过礼,扶了宫女乘上辇车,先行离去。 皇后吩咐着:“跟着侍候的人呐,扶着姑娘遛遛的,别麻了腿。皇额娘,臣妾扶您下去。”贤惠的扶着太后往前走,周围的人闪开一条道。 太后见黛玉退在一旁,小脸儿显的无精打采,就心疼的:“回去好好睡一会儿,明儿个太累了,就歇歇的。不差这一会儿,要折腾个二十多天,有你看的。” 黛玉鞠身应了声:“是。黛玉恭送皇额娘和皇后娘娘。” 惜春走过来,笑呵呵的挽着黛玉的手,看起来跟着皇后身边倒是又说又笑的好不惬意。 向娴妃告了罪,不见元妃在,心知她早就退出,有身子地人,是不能以常人例。能过来坐坐的,就不错。又向周围份位低的妃嫔衿示意,与惜春回到自己的帐子里,像散了架似地倒在榻上,一动也不动地看着紫鹃想心事。 “林姐姐,林姐姐,我告诉你,太后说,让我跟着待到明年,说凭我的心思,不拘着我,姐姐,你太好了,没 我还不知道怎么样呐。” 紫鹃端过一个茶盘,上面是几样苏式糕饼,说是府的那位夫人送过来的,还有一盒苏绣制品,一些南边儿果蔬,两部好不容易淘换来的古籍。 黛玉没吭声,接了紫鹃递给地一盘刚切好的梨、西瓜,一手拿着牙签,一手推着惜春。“我有什么好?你也累了,快吃上几口。还有你们,紫鹃姐姐、颜芳姐姐,都别愣着。”边说边往她们嘴了送,最后,才吃下一块西瓜。 晚风猎猎,带来一片凉爽。帐子外传来禀报声:“皇上驾到!” 黛玉才要起身相迎,不争气地身子让她才支起身子又倒下。 走进来的乾隆看到,笑的开怀。忙按住她:“算了,朕也没事儿,过来看看你。听说你一直坐到散了,好玉儿。”坐在她身边,把今日自己的战绩一样样摆出来。 黛玉想也没想的把西林觉罗氏造访之事说出来,反正也是大庭广众之间,谁都看着呐。又拿出寿琪皇贵太妃的信件,递给他。左不是你们生出来地法子,还是还给你们吧。 乾隆小心的看着信,放在黛玉手里。深情地叙述着:你也知道的,早在先皇还是雍亲王时,朕不过是一个庶出地皇孙,上有弘时,下有弘昼和福沛,母亲份位又低。还是皇爷爷福泽佑我,将我要到宫里,又交到当时的贵妃娘娘照拂,还有和妃娘娘,才有了我不同他人地命运。玉儿,寿琪皇贵太妃知我多多。 这一晚,乾隆说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往事,让黛玉对他有了新的了解。夜深了,他不无遗憾的起身走出去,几次瞟瞟黛玉,见她没有一丝松动的意思,去到皇后那里安歇。 在黛玉恍惚进到朦胧之际,雪雁走进来。一下子惊醒。紧紧拉着人家的手,低声问此行的结果。雪雁拿出一个纤小细微的纸条,是从头上的簪子里取出的。交给黛玉。 黛玉看了,记住内容,在灯下毁却纸条。安心熟睡。 次日,果然告了假,躲在帐子里养神。得知元妃也没去,带着惜春过去探望。 元妃得意的捧着大腹便便,开心的招呼黛玉坐下,又热情的询问惜春昨日跟皇后的交谈。意味深长的跟黛玉说:“妹妹,咱们家的几个女孩儿都是好样儿的,这四妹妹必定有大造化。” 说的惜春皱皱眉,看元妃的眼神有了些气恼。 黛玉留了心,想着还要跟她好好谈一谈,不能误了她,也不能悖了她的心思。见元妃又要安排膳食,就笑道:“娘娘和四妹妹稍坐,我去拿点子昨日家夫人送来的好东西。”而后,带着紫鹃、雪雁、颜芳、珈蓝出了这里。 回到自己帐子找着要送的东西,忽的想起一事,让珈蓝自己先送过去。她带着紫鹃、雪雁、颜芳三个人往外走。没走多一会儿,就遇上贺明辉、德谦等几个侍卫过来照应。 贺明辉看着紫鹃,眼里全是爱意,弄的紫鹃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好了些。几个人跟着,小声评论着周围的景物。 身后传过来一阵笑声,回眸看去,是舒嫔、卓嫔、令贵人、新贵人、还有几个常在、答应的也往外走,说是要去林子边上散步。黛玉见她们并没有带着侍卫们,奇怪的问:“娘娘们出去,怎不带着侍卫们?” 卓嫔反感道:“带着那帮厌物,谁还有兴致玩儿?快别说了。姑娘,遣开厌物,跟咱们一块儿玩儿,如何?” 黛玉哪有那个心思,忙婉辞。看着那些人走了,心想,觉着好笑,倒是想的开,这或许也是一种活法儿。 心里有事,盼着她们快些走,再走的远一点儿。 一阵阵腥风恶臭刮过来,引的黛玉恶心的要吐。不快的叨唠:“什么嘛,这么难闻。” 贺明辉微一皱眉,忙说:“不碍的,姑娘放心,这是一群兽类,许是豺狼虎豹的,逃窜躲避狩猎,窜到这儿来的。它们在上风口,咱们在下风口,一会儿就过去的。” 上风口,黛玉惊诧,忙叫不好:“贺侍卫,你快带着人去救人,就是才过去的令贵人、舒嫔她们,要快。还有,颜芳、紫鹃快去送信,快,救人要紧。”知道她们没带着侍卫,几个柔弱女子,怎能与豺狼虎豹较量,想到此,脸上的汗,淌下来。 平心而论,贺明辉并不想去,想想那个卓嫔的话,就气的慌。本待不管,又有悖男子汉行径。踌躇间,看了看黛玉和紫鹃。 紫鹃别开他的眼神,忙说:“姑娘,你怎么办?” 贺明辉与德谦等人也是一愣,见黛玉如此不顾自己安危,想着别人,大为感佩,也担心的看着她,毕竟,乾隆把他们放在黛玉身边,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这样一走,万一遇上什么,实在是不好办。 黛玉急了,眼泪涌出来:“我在这儿,慢慢的往回走,能有什么妨碍,快去呀。” 颜芳不再犹豫,按下心中敬意,拉了一把紫鹃,往回疾驰,定要找着侍卫们,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贺明辉也一声哨,扬起长剑,带着侍卫们朝着那个方向追过去。 黛玉这下把悬着的心放下来,暗暗祈祷:贺侍卫,我这也是没法子,好在你们救了人,凭着此功劳,也能将功折罪,乾隆也不好味着良心坏了你和紫鹃的好事。各位娘娘们,我本无意救卿,将来不用伤感,这都是你们各自的造化。 原谅我,乾隆皇帝,咱们无缘何必强求。那个用来给你疗伤的珠子,我也不要了,帐子里的各种值钱的珍玩古籍、珠宝翡翠、金子银子也归了你。望你珍重,咱们别过。 雪雁低低的劝了几句,兴头十足的四下张望一阵,瞅准要去的方向,扶着黛玉小心的走着。雪雁一身的武功,轻功也是一流的,万一有事,带上黛玉也不怕。拔出软剑。豪气倍增。 前面贴近林子,有一条小径,二人正要过去,林子里闪出一群人,为的正是永琛,看着黛玉,哈哈一笑。欺身过来。 《二百三十二》殿前蹀血 玉变了脸,知道这主儿没什么好心眼,低声吩咐雪雁瞅准机会就走。” 雪雁也犯难,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误了时辰,黛玉怎么办?又不能跟这些人来硬的,只好随机应变。 永琛笑够了,欺身凑过来,却被雪雁挥剑挡住。“世子爷,咱们姑娘岂是你能欺负的?” “欺负?这话说的。谁说本世子爷要欺负林姑娘,姑娘,咱们是佩服你啊,几句话,就把人支到远远的,你这里脚底抹油,那里闹翻了天,打个商量,咱们一同观看,权当是看大戏,如何?”永琛笑容可掬,不像是跟对头说话,像是和自家人拉着家常一般。 黛玉轻扬笼烟眉,退后两步,离开永琛身边,随着雪雁踱到显眼的地势。眼见一群侍卫们冲出来,朝着出事的方向跑过去。而跟着过来的颜芳,还有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紫鹃,看不到黛玉,急的快哭了。一声连一声的呼喊:“姑娘,你在哪儿?”“姑娘,雪雁。” 黛玉身子颤动一下,看了看永琛,担忧的望着她们。 永琛笑的无良,微一招手,跟来的侍卫们四散开,又示意一个侍卫近身,低声说着什么,看他边说边看黛玉,就知道要坏。 黛玉正要呼喊,一只手从后面捂住她的嘴,雪雁本来注意着对面,听到身后的动静,扬起手中的剑,转身就是一个杀招。 “小心,眼睛长到天上去了?”一声怒喝,浑然有力。 雪雁定睛一看,吓的七魂跑了三魂,留下地魂魄可怜巴巴的杵着。 来地正是乾隆。身边是数十位大内高手。还有颜芳和紫鹃。 紫鹃奔过来。一把拉过黛玉。哽咽着:“姑娘。总算找到你了。没把我吓死。姑娘。你不要紧吧。” 乾隆横了永琛一眼。冷哼一声。把黛玉掩在身后。低声安慰着:“她们是自作自受。你管她们干什么?” 黛玉白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呐。都是你地老婆们。跟着你在一起熬着。容易吗。你就这么对待人家。真让人心寒。心里揪着疼。这一次又完了。叔叔、婶婶。你们走吧。我命中有此一劫。别让他现你们地用心。降罪于你们。也不敢吱声。等着事情地展。 就听见呵呵一声大笑。轻描淡写地一句:“皇上来了就好。林姑娘就带着一个丫头。在这儿待着。担心她地安全。正要送她回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没了声音。就见乾隆恶狠狠地问:“那些人找到没有?把她们禁足。[]省地惹事儿。玉儿。咱们回去。”扶着黛玉往回走。 黛玉只好认命地跟着行动,嘴里劝着:“回来也是吓坏了,不要罚了,好生安慰才是。 乾隆没好气地问:“人家的命值钱,你的命就不值钱?有你这么傻的?”说是说,眼里不明的寒气,让黛玉身子冷。 于是,就势靠在紫鹃身上。雪雁见此情形,背起往回走。 一同回到帐子里,让人端过来热茶,看着黛玉喝下去。骆吉匆匆进来禀报:“回皇上主子,几位娘娘们都救下来,就是一个常在受伤严重,怕是不行了,再就是两个答应没了。” 黛玉心里一阵地慌,忙问:“令贵人怎么样?舒嫔、卓嫔没事吧?” 骆吉笑了,忙说:“得亏贺侍卫去的及时,令贵人和舒嫔娘娘、卓嫔娘娘没事儿,就是吓着了。” “皇上快去看看她们去。”黛玉心里窝着火,也不好说出来,只好盼着人家有点儿眼力见,去安慰那帮小老婆们,让自己会儿呆吧。 “净给朕找事儿,让她们好好反省、禁足,都是自找地。”起身带着一行太监、侍卫们走出去,门外,听到吩咐声:“好好守着姑娘,不准离开。” 黛玉无语,我这才是禁足。他是关心则乱,还是别有含义?防着自己离开才是真的。想起这一次被阻,和后面难以预料的风险,不知不觉间,珠泪盈目。 紫鹃端来一碗馄饨,哄着她吃了,又喝下一杯热,让雪雁端来净面水,服侍着她躺下。亲自守在旁边,看着黛玉沉沉睡去,眼里留下珠泪。这姑娘,为了救人差点儿遭人劫持,要是让她受了委屈,上天也太不公道。 毕竟是后宫的人受了伤,把原本乐和的事儿,弄的大家没了兴致,外面不觉着,内里太后、皇后、慧皇贵妃、娴妃,就是大腹便便地元妃也是心情低落。 黛玉没去招惹别的人,就去看了看令贵人,见她好了不少,就是不爱说笑,也是,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兽吻,谁能脸不变色心不跳地。安慰了一阵。 临走,令贵人拉着黛玉哭泣着,她明白,不是黛玉派人救助,自己和那个常在一样,含恨而去。坚定地白:“姑娘的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黛玉也笑了,暗自惭愧,要不是为了逃出去,怎能遇上这等事儿,忙安慰着:“好好活着就好,别地都不用在意。” 去到舒嫔那里,舒嫔一见黛玉就嚎啕大哭,弄的黛玉只觉着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不知道的人,以为自己欺负人家来着,这不,有几个嬷嬷也不知从哪儿钻进来,探探脑袋,又退出去。[.超多好看小说]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卓嫔那里也看了看,别人都见着了,搁过她,总是不好。见到她,果然够气派。起身与黛玉见礼,又让人端来果盘、糕饼盘、亲手倒茶奉过来。嫣然一笑:“咱们是自家人,姑娘有事尽管吩咐,姐姐我定会帮衬你。” 知道的,是黛玉过来探望安慰卓嫔,不知道地,还以为黛玉过来求人家帮忙来的。 经过了二十多天的谋略运筹,乾隆完成了一系列加强与蒙古清贵们、八旗旗主们及少数民族的联系,更进一步推行“肄武绥藩”的国策,从而达到控制蒙古、震慑沙俄、加强民族团结、巩固北部边防的目的。这几日,围猎结束,又前往一处小行宫,说是张三营,要在这儿举行盛大的宴会,既是庆功又是告别。 酒席宴上,所到之处,净是些推杯换盏,把酒言欢,俱喝的醉醺醺的,东倒西歪地不能把持。一个个彪悍勇猛地~雄聚在一起,倒是勾画着神州大地的蓝图愿景。 女眷这里,也不干示弱,太后、皇后为,慧皇贵妃、娴妃、元妃等列座相陪。黛玉本不想凑这份儿热闹,偏有人惦记着,早早的就 会她带着惜春过去。 黛玉无法,跟惜春换了衣衫,随意些,反正也没指着这身衣裳抬高自己,冉冉步入进去,想敬陪末座就好。 有位福晋眼尖,一下子看到,忙告诉太后,一下子又成了聚焦人物,展露在众人眼前。 黛玉还好说,身份超然且是定了的。惜春就不一样了,一妃一王妃还有个准贵妃相陪,这样的家世,哪个不思量。 太后慈爱地让黛玉和惜春分别坐在她的身边,寓意深长地:“还看?看在眼里拔不出来了,大家明日分别,再见就是明年,咱们举杯,把这杯酒干了。” 银辉倾地,玉兔高悬,对酒当歌,由衷的感叹人生。待阳光洒满窗前时,一一别过,持鞭上马,各自回程。 外人走了,又是一家子骨肉乐和。把酒划拳,亲兄热弟的,>姐妹的,亲昵的让人从心里暖到全身。不知是何意,乾隆一直跟亲王、宗室们在一起,酒醉狂笑。传到女眷这边,也勾起一些人的兴奋,频频向太后、皇后敬酒。 和敬格格不耐,早想回去歇着,正好惜春在一旁,就回了太后,伴着她回去。 殊不知,这阵候,外面且是围地里三层外三层的军士们。举着火把,懵懂间不知圣上何意,也不敢擅自离开。 黛玉不善饮酒,跟着太后、皇后陪着清贵诰命们又饮了半杯,就悄悄溜回到住处。躺下待了一阵,远远鼓乐之声遁去。只有明月当头,俯视着下界的芸芸众生们。 心里挂着惜春,说是送和敬格格回住处歇息,怎么还不回来。别人都好说,只有她,既然跟着自己,怎能不尽心。越想越觉着不对劲儿,带着紫鹃、雪雁、颜芳,留下珈蓝守候,也不能没人看着,自己地贵重物品越的多了,万一被那个不开眼地顺了去,怪可惜的。到了外头,又见着贺明辉与德谦不放心跟过来,心里着实感激,想了想,又把其余几个跟着自己的侍卫也叫了来,一同掌着羊角灯往前面走。 越往前走越觉着不对头,怎么空无一人。人都哪儿去了?隐隐间,还有人影昭昭的在闪动,想起传闻,这年的劫难还没了账?闹哄哄一方唱罢一方起,这是尾声还是序幕?前方站着一队人,正紧紧包围那个议事厅。 黛玉觉着不好,忙向贺明辉、德谦看了下,见他们也惑的看看那厢,又看着自己。轻声说:“我过去看看,万一有事儿,你们赶紧禀报傅恒大人和柳芳大人。紫鹃跟着他们过去。” 紫鹃呆呆的,眼泪流出来,看着黛玉:“姑娘,你?” 德谦沉声道:“姑娘,德谦跟着你进去。”又点了两个人随行。 黛玉断喝道:“事不宜迟,贺大人,千万小心。雪雁、颜芳,咱们走。”迎着议事厅,毫无惧色、面带微笑走过去。 紫鹃还要追过去,被贺明辉挡住,低声说:“大事当前,姑娘听林姑娘的没错。”眼里的惊惧不是一般的。 “什么人?站住,不准过来。”为之人一步走出来,挡着黛玉的去路。 雪雁也一步挡在黛玉身前,喝道:“放肆,姑娘面前,你敢无理。” 德谦与另外跟过来的侍卫把黛玉护在中间。 黛玉并不气恼,仔细的看了下眼前这些人,和善的解释着:“下午,我的一样东西忘在这里,我得拿回来。这位大人,请通融一下。”话说的客气,却是不容置疑。 “不行,回去。 任何人不得进去。” 有人从人群里走出来,看到是黛玉,缓了下口气:“姑娘,别让咱们难做,还是回去吧。找什么东西,您不碍说出来,咱们给您找去。只要是姑娘的东西,没人敢动。” 黛玉想起来,这是永琛的人,曾经在永琛身边见过他。看起来理亲王府的人动手了,知道不好,里面有事,故作恼怒的,大喝一声:“你是何人?本姑娘的东西你也配动?起开,我自己找。” “一个小丫头,也敢张狂,看刀。”为之人瞪圆了眼睛,瞪着黛玉。 “竖子,尔敢无理。”黛玉当先往里面闯,雪雁见此,忙擎出软剑,在前面画了一个圆,开道疾行。颜芳、德谦等人伴着黛玉也荡开那伙子人的刀剑,神色紧张的紧随。此时,谁还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儿。 为之人见永琛身边的人竟然对黛玉恭敬有加,也只能喝止,却不得不围着黛玉不放,也还是且行且退。 那边儿,贺明辉见此,知道有异,忙夹着紫鹃腾身而起,几个纵跃前去报信。 步入议事厅的大门,从里面传出一股血腥味儿,熏的黛玉差点儿没吐了,摇晃一下身子,被颜芳扶住,“姑娘。”“走。”听到黛玉这样坚持,谁也没话,她几乎是夹着黛玉往里走。 一具具尸体或仰或卧的,与人互相纠缠在一起同归于尽的,肢体被肢解的,脚下漫着一股股鲜血,刀剑横在他们的面前。这是怎样的一幅血淋淋的场面。黛玉眼含着泪,坚定地咬着牙往里走。过到一个门槛,还没进去,就听到一阵刀戈相向的声音。还有怒骂、吼叫。 德谦显然明白许多,他下意识的跟黛玉说:“不如让奴才进去,姑娘,你。”要是开打,总是不好让黛玉看到,血腥味儿还是让男人们担当。 黛玉苦笑一下,低声说:“这会儿还能退吗?” 奇怪的是,分明是带有敌意围着黛玉的几个人,进到大门的人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呆滞沉默不语,渐渐无视他们的言谈举止。 黛玉低喝:“没的选择,进去。”毫不犹豫的走进大殿。 大殿内,赫然站着理亲王父子及二十几个侍卫们,且各个身上有伤,脸成急怒之态。金殿之上傲然站着乾隆,手持一把御剑,怒视着殿下的人。他身边没有一个人,为数不多且是强弩之末的亲随们,正在与对方的人在鏖战。殿上殿下的横着不少尸体。 黛玉走进来,双方并没有停止,也没人注意到她。雪雁看到如此情形,忙紧紧守着黛玉。倒是颜芳、德谦及随行的侍卫,惊惧的注视着当下这一幕。 “救驾。”就听见一声娇喝,仿佛把这一池子污水震起无数涟漪。 《二百三十三》殿前激变 什么人?”“玉儿。[.超多好看小说]玉儿。”两下里的惊呼同聚焦在黛玉身上。 德谦和那两个侍卫大喝一声,奋身掠过理亲王诸人,站到乾隆这一边儿,连个场面话也不交代,上去就是开打。护卫乾隆的侍卫原本已经处于下风,强弩之末,来了生力军,顿时精神焕的又进逼上去,与对方大打出手。颜芳与雪雁护着黛玉往前走。 永琛没想到在这种情形下见到黛玉,滞了一滞,急的欺身过来,被雪雁挡住,小脸儿一蹦,娇叱道:“世子退下,莫吓着姑娘。”剑芒四射,一双明眸四射,寒芒一般怒视着在场的众人。 乾隆也惊住,这丫头怎么来了,这是上天送来的福星,还是同命鸳鸯。眼里带着惊喜,不禁喊着:“玉儿,你快走,朕不妨事,这儿没你的事儿。” 总算你有良心。黛玉疑惑的看着场面,捂着嘴,皱着笼烟眉:“你们这是干嘛,秋不是结束了。大半夜的,撒症呀。” 永琛也猛醒过来,不能让这丫头过去,忙喝道:“快出去,爷们儿的事儿,女人家跟着瞎起什么哄?” “我来拿我的东西,你们折腾你们的,别弄坏了我的东西。 ”说着话,被雪雁、颜芳一前一后的护着竟是到了金殿之上,她眼尖,一眼就看到犄角处有一个几,那几上正是自己心爱的天石琴。不过,琴的前方还守着一个庶妃模样的人,懒懒的看着她。 黛玉火了,我的东西,怎可让你这俗物玷污。再说,殿前有这样的变故,竟然不警示,反常啊,是乾隆懵了,还是你违背圣意。 急走几步,到了眼前,那个庶妃惊慌的大叫:“你干什么?你走开。”就听见“啪,啪。”两声,那个庶妃倒地。却是雪雁出的手。 黛玉厌恶地从那人身上跨过去。坐在几前。纤纤玉指信手弹去:“铮。铮。铮。”三响。划破长夜漫漫地苍穹。震荡在环宇之间。无邪地笑颜映在脸上。长舒一口气:“嗯。还好。音质还是那样好。” 远处。像是呼应。传过来兵马行动地嘈杂声。在场之人表情各异。 “你?来人。把这个贱人绑了。”理亲王怒极。恶狠狠地瞪着黛玉。恨不得一口把她吃了。甩开身上披着地风衣。拔出长剑。挺身大步走上前。要与乾隆单挑。 没人应答。雪雁与颜芳一对儿冷艳地红粉侠女仗剑挡在金殿之阶。人谁要上来。必须要过了她们这一关。 黛玉缓缓抱着天石琴。看看阶下之人。又看看乾隆和护驾地侍卫们。殿内除却那把交椅。余下地全都成了残品。净是些败家子。百年基业。才攒了点儿积蓄。就又折腾。这都是些什么孩子?径自找了块儿干净点儿地地方。坐下。 永琛探究地看着黛玉。现出复杂意味。眼里尽是绝望。颤抖着手。举起长剑又放下。看自己父亲要亲自出马。而跟着黛玉进来地那几个侍卫。竟然站在一旁不做声杵着。“来人。过去护着王爷。本世子重重有赏。”什么护着王爷。还不是强逼着人家参战。 就见那几个人看了看乾隆,又看看理亲王父子,擎起长剑自刎,倒地。 乾隆眼里现出一丝诧异,瞬时又归于平复,大敌当前,不能有丝毫的心慈手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手里握着御剑,一步步迎上前。 黛玉心里一阵慌,禁不住一阵反胃,别过脸去,看到了乾隆冷森森的眼神,正恶狠狠的与对方较劲。这是她无论在哪个梦里,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活生生地人,这样死去。热泪盈眶,看着刀剑相向的一家子骨肉,凄绝的问:“真的要自相残杀不可?”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能回答。双方都杀红了眼,有的只是解不开的仇恨。 又是一声长叹,“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这么半天,也没人给口水喝。” “玉儿,你先站过一边,等朕擒了这起子逆贼,好好补偿你。”天石琴长啸,外面的人定会过来救驾,只要拖住他们,朕还是赢家。 理亲王冷哼一声,忿恨的:“小丫头,别以为跟着弘历就能有好日子过。他们母子都是薄凉人,早晚有你地苦吃。” “哼,理亲王,你我交战就是,何必茶毒玉儿,你用心何其毒也。玉儿,你退到后面去,朕和皇额娘如何待你,你心知肚明,不会中了人家的挑拨离间。朕心甚慰!” 永琛也急眼了,边加入混战,边说:“弘历,你少巧言鼓惑,死到临头,还不下来纳命?玉儿,你起开,到一边儿歇着去。” “就不能罢手言欢?你杀我,我杀你的,要同归于尽?至于嘛。” “同归于尽?他也配。看着本世子杀了他。取回我们自己的东西。” “自己的东西?皇上欠你们地银子?”没听说还有这么一段儿过节。 “胡说,国库里财富充盈,朕怎么可能欠理亲王府的银子。[.超多好看小说]”乾隆明白此时决不能激怒了那对父子拼命,要拖到柳芳带着人过来救驾。黛玉能过来,却没有贺明辉在内,必是遣他去报信,绝顶聪慧地她,下面还有什么招数脱险,我弘历倒要领略领略。。 黛玉好笑的看着双方,抱着自己地琴,爱不释手,哪儿还把他们的血腥争斗挂在心上。也是,自从被乾隆霸了去,这琴就再也没能亲近过。 “哼,你欠地当然不是银两,你欠咱们的皇位。这本是我阿玛的大位,被先皇谋了去,也罢,好叫皇叔过过瘾,可皇叔走了,你算老几,一个庶子,也配继统大位。” “你阿玛的大位,羞不羞啊,既这样,当初皇爷爷为什么不把大位给二伯?怎么把二伯废掉?你说话呀?” “还不是皇叔狡诈,骗了皇爷爷,骗了皇位。这回咱们是收回自家的东西。识相的话,俯就擒,咱们看在一脉的份上,也给你个宝亲王做。” “想让朕退位,痴心妄想。朕就是血溅金殿也决不言败。” “好,有种。玉儿,你退下去,免的污了你的眼。”永琛冲着黛玉喊道。 黛玉笑嘻嘻的坐着不动,又把天石琴往怀里搂了搂。饶有兴致地问:“这等重大的历史时刻,你们不想让我做个见证人?” 张大嘴看着黛玉,有话说不出,姑娘的胆子也忒大了火,偏要拱火儿。这不是火上浇油。 颜芳不解的看看黛玉,这姑娘倒是哪头儿地?见证人,亏她想的出来。 理亲王凛然狂笑:“果然是如海的女儿,见识就是不一般。”心里话,让你离开你装傻,等杀了弘历,我再杀你灭口。 黛玉早就看在眼里,拍拍手:“可以开始了,打就打个天翻地覆地,等你们打累了,再有人坐收渔翁之利。多好啊,一帮傻子、废物,说好了,这没我什么事儿。” 永琛听到黛玉直言,心里犯了嘀咕,会不会被那帮人当猴儿耍了,给他人作嫁衣裳,手中剑偏了位置,脚下也开始拌蒜。 理亲王见永琛犹豫,忙喝斥:“胡说,我爱新觉罗家的诸位兄弟子侄们,都是拥立咱父子的。别中了这丫头的诡计。” “你确定?等你杀了皇上,你也差不多了,人家过来正好宣布你们父子弑君之罪,想做大位,下辈子吧。还有你们这么笨的人,怨不得康熙爷看不上你们,有道理啊。” “不会的,不会的。你胡说。”理亲王青筋崩裂,热血沸腾,几近狂痴,浑身乱颤,不能把握。吓的永琛红了眼,忙扶住他。 “也是,我就这么一说,您就这么一听。要不就接着混战,乱打一通,挑着你们闹事儿地人,怎不出来?不坏好意啊。让人家父子在这儿拼命,用心何其毒也。想想吧,一帮子亲兄热弟的,谁也不服谁,要么说,这样的大家子,要是从外面往里攻,难。要是自己乱起来,没救。好好的日子不过,偏生要折腾。这万一弄的天下大乱起来,怎生是好?退回到奉京老家去?那些老人们,这些年也富的流油,自在逍遥,能让你们回去挤占人家的地盘?又倒回去过苦日子?那时的你们,可就是进退无门,真要自己毁了自己才歇心?好像弄到那个地步,史册上,也就不能由着你们老爱家写,外人笔下走蛟龙,指不定怎么编排你们呐。理亲王、世子爷,可就是爱家地千古罪人,就是废太子也不会原谅你们。言尽于此,各位接着来,继续啊。雪雁,别挡着我,好歹让姑娘我过过眼福的。”现场直播,错过了岂不可惜。 外面传过来脚步声,就见大门洞开,柳芳带着侍卫们闯进来,手一挥,将理亲王父子团团围着,一阵急促的刀剑击打声,掷地。 唯有理亲王父子傲然挺立,拒不求饶,也不自刎,只是连连冷笑。 骆吉转身退守在乾隆身边,怒视着下面,眼里冒着火。他的身上衣冠破损,还淌着血。 乾隆走到黛玉身边,伸手将身上的风衣罩在她地身上,扶起她,以自己的帕子覆盖在她地脸上。 黛玉皱下眉,嗅着:“什么味儿?啊,血。” 乾隆不自在的瞪了她一眼,低声呵斥:“将就点儿吧,也不看看什么时候。”顺手一带,往那把椅子上一坐。沉声道:“把尔等押起来,关进牢门。”又低声安慰黛玉:“别怕,一切都会好地。” 这时候,门外急冲冲走过几个人,看到眼前的情景顿了一下,忙冲骆吉使个眼色。 骆吉一溜小跑儿地下去,就见那几个人跟骆吉嘀咕几句,骆吉面带惊恐的又步上金殿,看了黛玉一眼。 乾隆不悦的怒喝:“有话直说,别獐头鼠目的。” 骆吉跪下,低声禀道:“一群蒙面人将几位贵人、常在、答应掠了去,其中还有元妃娘娘,他们要以元妃娘娘和宫妃们交换理亲王父子。” 不仅乾隆惊住,就是黛玉也浑身凉,这元妃真的躲不过这场劫难?这样的交换,父子换孕妇、换宫妃,看似荒唐,实则险恶。一个君王,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必将在天下人面前无颜以对,脸面尽失。 乾隆陷入难堪,黛玉感觉到他的身子在颤抖,如果说刚才那一场血腥激战,让他有失去至尊天子之位的屈辱感,而接下来这一幕,将是任何一个男人都将无法面对。放了对手,朝廷之上还要面对更大的风浪。置宫妃们不顾,不论她们是死是活,都是自己一生无法磨灭的耻辱。他的面目变的狰狞、丑陋、阴郁,让黛玉害怕,极想离开他,躲开这个是非之地。 外面传进来急促的奔跑声,就见贺明辉闯进来,几步走到殿前,看着乾隆。 黛玉不见紫鹃进来,心里不安,忙问:“贺侍卫,紫鹃姐姐怎么样?” 贺明辉带着笑意对她说:“姑娘放心,她没事儿,奴才把她安置在安全地方。” 黛玉点下头,无力的看着他,也看着乾隆。 永琛把这里的一切看在眼里,出声相问:“还不退下,请咱们父子离开。” 理亲王又是一阵狂笑,戏弄的看着乾隆:“堂弟,本王还有后手呐,你慢慢享用吧。” 乾隆沉着脸,并不搭理他们,只是安抚着黛玉:“颜芳、雪雁带着姑娘退到后面去。好玉儿,听话,朕一会儿就回来陪你。”有些言不由衷,目光闪烁不定,不敢与她的眼神碰撞。 黛玉明镜似的,知道这事儿的严重,真的会生人们传说的那样,看着元妃死在对方的手里。都说乾隆无情,要是谁经过那样一场刻骨铭心的炼狱煎熬,心都死了,还有什么情感而言。想到此,伸手拉着他,低声求着:“玉儿害怕,不敢出去。” 乾隆看着黛玉,见她依靠在自己身边,往日一心想霸着她,岂有放弃这个机会的道理,只是场合不对,眼里满是柔和,安慰着:“看着你那些姐姐们受罪,朕怕你受不了。还是到后面去,朕让人送你到皇额娘身边去。” 皇额娘,这样大的事儿,太后能不知道,鬼才信。皇后和慧皇贵妃、娴妃怎么没事儿,这里面倒是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既这样,我就更不能离开。黛玉想到此,依旧小声说:“元妃总是黛玉的表姐,不管怎样,总要见上一面,不然,玉儿岂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说完,挣开乾隆,径自走到永琛面前。 “我要见元妃。带路。” 《二百三十四》欺君之罪 真的要见她?”永琛不敢相信,看着黛玉,都说林贾家人害死,姑娘闹翻了闯出荣国府。[]这是抽的哪门子筋,竟然要见元妃,王夫人的亲生女儿。 黛玉含笑看着他,眼里不乏戏弄:“你不敢,还是糊弄玄虚,根本就没这回事儿。” “那模样可不雅,你别吓着。 ”永琛定了定神儿,提醒着。 乾隆闻听,勃然大怒,喝着:“元妃是朕的女人,你岂敢轻薄。” “别这么大呼小叫的,就她,谁稀罕呀。去不去?” 乾隆哪能不去,不去岂不是怕了他,让人耻笑。带上黛玉,在众人的簇拥下,押着理亲王父子走出行宫。 忙乱了一夜,站在阳光下,都有几分憔悴。乾隆是这样,黛玉是这样,其余之人俱是心身疲惫。人既然被掠走,总要挣扎着找回来,大军护着这一行人,走了一阵,在丛林边儿上,有一队蒙面人挡住去路。 伫足遥望,正中,赫然绑着几个宫装打扮的女子。一个个低头垂泪,恍惚间听到动静,抬头往对面看,禁不住放声恸哭。 一个声音高叫着:“皇上,救命啊!”听着耳熟,打量之下才现这正是元妃。 元妃全没了往日地高贵华丽模样。身上地衣衫有些破损。头零落。脸上还挂着泪痕。一个脚上拉着一只花盆底。另一只则是光着脚。她身边是叶贵人、舒拉贵人还有李常在、张常在、秀答应、>答应。 黛玉地手冰凉。从夜里到现在。一口水没喝。一口东西没吃。也不好在这时提什么要求。看着这几个有着生杀大权地权贵怎么处置这等事。 乾隆登高居下看着昔日地爱妃。还有那几个女人。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冷哼一声:“你们这是何意?还不把人放了。” 一个蒙面人讥笑着:“彼此彼此。阁下也是一样。” 黛玉看着蒙面人。突奇想。这些人说不定就是平日常见地人。极有可能还是亲近地人。要不。怎么能在重重重兵把守下。把元妃劫出来。这次暴露了内廷侍卫们纪律松散。要不。也不能让人家在议事厅里大打出手。差点儿把乾隆赔进去。 觉着有人在看自己。回过神来。正与乾隆地眼神相对。她用眼神询问。不得其解。再看对面。两个人拿出绳索迎着元妃走过去。 黛玉不禁问:“这是干什么?” “她该死。” 黛玉明白了,乾隆不会放了理亲王父子。灵机一动,大声说:“等一下,我要跟表姐话别。各位,不介意吧。(.)”冲雪雁闪动一下秀眸,又看着颜芳。“雪雁姐姐、颜芳姐姐,请陪我过去。” 永琛本来已经心灰意冷,知道乾隆绝不会换人,听到黛玉说话,又振奋起来,高声叫:“林姑娘,还是算了吧。你别为咱们操心了,我死不足惜,只是心有不甘,老天不公啊。” “乱臣贼子,这是上天的报应。爱妃,朕念你一片忠心,定会厚葬你。” “等等,我还没跟姐话别呐。你们东一句,西一句的,也该让我说几句的。” 乾隆急了,忙拦着黛玉,低声说:“逢林莫入,万一有诈,岂不害了你。就在这儿,说几句就行。” 黛玉也不愿意真地深入进去,万一有失,自己何苦。就扬声问:“大姐姐,好好的,他们干嘛要害你性命?” 元妃见乾隆如此无情,心里又怨又恨,差点儿吓昏过去,听见黛玉的声音,忙说:“林表妹,求求你,求皇上救救我,还有未出世的小阿哥。” 黛玉听了,也觉着伤心,这元妃跟自己一般大的岁数就进了当时的宝亲王府,跟着他过了这么多年,落到这样下场,任谁能不心酸。就问着:“你们兄弟折腾,没事儿扯上我表姐干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的,拿着妇孺说事儿,不要脸。” 乾隆不置一词,看着理亲王父子讪笑不语。 理亲王大声吼着:“我让你们明白明白,免的说我欺负她。本王好好的一个妹子,竟然被她所害,我今天就是要个说法。” 黛玉暗自一叹,元妃呀,看来又是你们贾府做地孽。就看着元妃问:“表姐,他说的可是真的。我就听你一句话。” “理亲王,你说本宫害你妹妹,有什么证据,血口喷人,要遭报应的。”元妃知道这是关键时刻,不抓住这个机会,没人救她。 “本王的亲妹子就是宁国府贾蓉之妻。” 黛玉点下头:“小蓉大奶奶,那是个好人,待人和善,恭敬公婆,体下人,我也受过她的关照,想起来就像是在昨天。好好地,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宁国府,风马牛不相及,这都哪儿跟哪儿呀。”想起可卿年纪轻轻的就过世,黛玉眼含热泪,看着大伙儿。 理亲王缓颜,恨恨的:“难得林姑娘还记的她,她死的好冤啊。贱人,你要给我的妹子抵命。” “表姐,你什么时候提前省亲地?我怎么不知道?” 元妃低下头,心里明白,知道乾隆和太后在心里一直忌讳理亲王这一脉人,可卿之事也是母亲和自己商议的,借此邀功,得以进位份到贵妃,不然,依例,也就是个贵人。 黛玉含笑看着乾隆:“皇上,理亲王的妹子,也是皇家的格格,这是喜事,你知道这回事儿不?” 乾隆心里暗骂,这丫头想干什么,又不能不说,当着这么多人,悠悠众口。硬着头皮应道:“元妃跟朕提过。” 黛玉遗憾的:“我还当是王爷自己说地,这是喜事儿,是一家子的大喜事,王爷,这就是你地不对了,这样对待可卿,太不公平。再说了,瞒着皇上,这可是欺君之罪。” “她,她母家身份太卑微,又是咱们后来知道的,哪能报上内务府,再说,已经嫁进宁国府,也不埋没她。不是她多嘴,可卿怎么会死?” “也就是说,表姐她,不过说了一个真相。你们也真是地,任真正地凶手逍遥在外,把一堆儿屎盆子都扣在皇上头上,扣在我表姐头上。有点儿耍赖吧?都是你们老爱家自己别扭,让咱们跟着吃挂落,是不是?兄弟闹纠纷,闹家务,自己撑不下去,就拿女人家说事儿,是这样吧。”黛玉冷言相对,看看乾隆又看看理亲王父子。“表姐她一个女孩儿家,不过是遵从女戒地三从而已,老老实实的跟皇上说了实话,能有什么大罪?值得你们这样下手,连一点儿尊严也不给她。哼,你们老爱家真难伺候,给你们家当媳妇,倒了八辈子霉了。” 元妃惊讶的看着黛玉,心说,这个表妹胆子也忒大了,这要是惹恼了皇上,还有 果子吃?忙说:“表妹快不要这样,皇上是君,咱们之礼,不能罔顾。” 黛玉笑了笑,看在场的人,也是议论纷纷,那些蒙面人多少有些松弛,就然而至,后面紧随着雪雁、颜芳,不远处,贺明辉、德谦也为她们撩阵。懂行的人,一看就明白,这是一个铁三角,把黛玉护在中间,无论哪里有人难,也伤不着她。 走到元妃面前,朝着夹持她的人,问着:“这位蒙面的大人,要不就是大爷,好歹松开元妃,她一个孕妇,行动不便,还能怎样?” 那几个人竟然退后两步,不敢面对着她。黛玉越的深信,这些人显然也把握不定眼前的事儿。雪雁软剑一挥,捆绑元妃的绳索,断开,元妃踉跄的扑到黛玉身前。 “妹妹,救我。” 黛玉一笑:“不跟我讲君臣之道啦?” “表妹,总是咱们食君之禄,哪能不尽衷心。” “看人家还真没把你当回事儿,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要不这样,人家兄弟热闹他们地,咱们离开这里,海阔天空,天地之间,哪儿不能去。” 元妃为难的看着黛玉,这丫头莫不是受了刺激,说话怎么这么不着天不着地的。苦笑一下:“还能怎么样,我是宫妃,没法子的。” “这有什么,咱们休了他,不就结了。”黛玉挑的看着乾隆,又看看理亲王父子。这话说出来顿时炸了锅,还有休夫这等事儿,还是皇上,丢不起这人。乾隆狠狠的咳嗽一声:“玉儿,回来,胡说八道地。” 黛玉好笑的看着元妃:“表姐,少陪了,我回去啦。就此别过。” 元妃没想到瞬间就是这样的变化,颤抖着哭道:“皇上救我!表妹救我!” 黛玉用眼角扫视一下身边的人,厌恶的冷哼一声:“你不跟我走,我也没招了。表姐,好自为之,走好。” 元妃伸手抱住黛玉,就是不松手。 黛玉火起,伸手就是一掌,好不好的将元妃打到颜芳身前。说时迟那时快,人们恍惚之间,元妃身子离了地,被颜芳提起来,雪雁夹了黛玉扬身跃起,后面贺明辉带人抵住蒙面人,双双回到乾隆身边。 乾隆喝道:“杀,一个不留。”退到军阵中,对上理亲王父子怨恨地眼神。莞尔:“朕的女人,就是处置也要由朕处置,尔等岂能亵渎。”可算找回了面子。 没了元妃,少了筹码,大军面前,哪容他们逞威风。蒙面人肆意的挥了几下,将那几个贵人、常在、答应打倒在地,隐身遁去。 宫里的人忙跑到那几个女人身边查看,有的已经命绝,有地还活着,就急忙施救。 乾隆狠狠的拽着黛玉,一直把她带到自己地临时寝宫里。一把推倒在床上,甩开身上的风衣,恶狠狠地骂着:“你这满脑子都装了些什么乌七八杂的?休夫?你想休了朕,门儿都没有。今儿个,朕就教教你,什么叫纲常。” 黛玉吓坏了,还没来得及跟他要奖赏,就要遭受摧残。盛怒之下,还不得让他活吃了。糟糕,怎么把那个梦里地思维方式带到这里来,不会把我直接掐死吧。不行,别看帮了他,一旦人家还了阳,这会儿就撂爪儿忘了,真要办了我。忙就势趴在床上,哭泣着:“人家不是急了,怎么也不能把皇上的女人让那些人处置,那皇上多没面子,人回来就是好,管他用什么招数,就这么欺负人,我又饿又累又困的。我要找皇额娘去。” “得,得,怕了你了。 我真是在阴沟里翻了船。”看着黛玉满面珠泪,上气不接下气的,心软了下来。跟着自己这一晚上担惊受怕的,救了自己不说,还救了这一干人,一朝天子一朝臣,真要有个什么,那是要千百人头落地的大事儿。忙扶起黛玉,冷声喝道:“人呐,还不过来侍候姑娘。反了你们。” 宫女们跟着过来,看到乾隆盛怒的样子,谁敢老虎嘴上拔牙,看黛玉被推倒在床上,知道皇上要尽兴,都悄悄的自己找乐子去。只见雪雁被颜芳狠狠的逼住,听到屋里的动静。听到乾隆话,知道黛玉又避过这一难。雪雁、颜芳、骆吉依次走进来:“请主子安,您吩咐。” “传早膳。”乾隆像换了一个人,和颜悦色的。 黛玉伸了伸自己的胳膊腿儿,请求着:“皇上,黛玉要回去躺一躺,补补觉。” “朕不准,玉儿,从今日起,你就跟着朕在一起,朕要严加管束,朕要保护你,省得你没事儿胡思乱想。紫鹃呐,拿大了,也不过来侍候着。” 黛玉这叫恨呐,好好的,我这不是自找的。好女子不吃眼前亏,不再提要求,跟在人家身边。这时,紫鹃、珈蓝过来。洗漱,打扮都在这厢。用罢早膳,乾隆去到前殿,议事厅还要收拾一下才能用。 趁着没人,紫鹃让人弄过来洗浴水,侍候黛玉沐浴,换上干净衣衫。靠在床上,受了那么大的刺激,能睡的着才怪。凑在一起,把别后的事情串了串。 紫鹃跟着贺明辉找到柳芳,正说着,传过来天石琴的琴声,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柳芳二话不说,点起侍卫们就往议事厅赶,一路上遇到不少不明身份的人,连话都不用交代,只要是反抗之人,就格杀勿论。快到议事厅,遇上太后派来的人,就让紫鹃跟了她们去,到了太后那里,原来太后也没睡着,正穿戴整齐的坐在那里沉思着。见紫鹃过来,知道援兵到了,让人安排紫鹃下去歇息。今天一大早,各种传言过来,她想自己去找黛玉等人,太后就是不让,直到听到回来的信儿,才放行。听说,惜春被皇后留在身边。 黛玉听了一会儿,放心的睡下。也不知过了多久,觉着身边有人挤着她,睁开眼看到乾隆正抱着自己。 “玉儿,回去后,朕就颁金册、玉蝶,封你为黛贵妃。”眼里带着欲火,跃跃欲试的。 黛玉瞪圆眼睛,怒视着他:“皇上,请自重。说好的,还有一年。” “不行,你当朕是傻小子,任你耍着玩儿?别当你舞弄的事儿,朕不知道。都给你攒着呐。听着,贾元春诞下孩子后,交给你抚养,作为你的孩子。她贬为宫女子。” 没想到,元春还是脱不了悲惨的命运。当娘,我才十五岁,十五岁的娘,太可笑了。黛玉爬起来,现自己身上只着亵衣,忙又趴下。抗声道:“我不干。” 乾隆看也不看她,就吩咐着:“来人,把贾元春杖毙。” 《二百三十五》以琴为誓 毙!他真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上下嘴皮子一碰,这他的孩子,虎毒不食子,真够绝的。黛玉知道,除非自己答应做他的妃子,做那个孩子的娘亲,否则,很难想像他会放过元春。元春,自己也救了她,不欠她什么?再说,身为贾府的人,总要为贾府承担责任。绝望的看着他,够狠,够绝情。眼里带着怒,真想起身离开这儿,走得出去吗?压下心头怒火,委婉的提出来:“皇上,能不能饶了我,你那么多女人,谁不能做孩子的额娘。” 乾隆决绝的瞪着她,不容置的:“跟了别人,以贾元春的身份,孩子等不到长大,就许会夭折。朕的前头几个儿子,不说了,你最合适。”心里话,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身子柔弱,在这宫里有个孩子跟没孩子大不一样。再说,不给你找点儿事儿干,指不定又闹什么幺蛾子,想起来就有气,休夫,亏你想的出。 黛玉还要争取,人家一点儿也不将就,搬过她的身子,看着她。正色道:“朕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想一想。三天之后,要么贾元春死,要么你做孩子的额娘。” 三天,三天之内能出奇迹吗?想起一个人,只好把宝押在她那里。点点头。温顺的巴结一句:“请皇上暂避,容黛玉整好仪表回去想去。” “就这儿吧,这么久了,还跟朕这么生分?都是朕冷落了你。这三天,好好的陪陪你。”煞有介事的搂紧她,生怕她飞了。 “黛玉就要成为宫里的一份子,总不能太出格了,明儿,想去给太后请安,还有皇后,也不能失了礼数。” 乾隆打个哈欠,眯起眼睛:“懂事了,用不着这么急,朕找个老嬷嬷好好教教你。皇额娘那儿,知道你累坏了,让你好好歇歇。皇后也是一样。惜春有人照顾,你只管安心陪着朕。” 把路全都堵死了,我该怎么办?思前想后,原来所有的办法经不住人家一道旨意。留下来,她不寒而栗,跟那些宫妃们争一个男人,一个不过是坐在祖宗基业上享受的男人。那个梦里,对乾隆评价褒贬不一,跟这样地人在一起,值得吗? 被置在一处扇里面,只好和衣而眠。朦胧间,听见骆吉在叫起。 “皇上,皇上,时辰到了,您起吧。”骆吉小心的跪在帐子外头。 簌簌地穿衣声。知道人家起来。自己裹紧被子。耳听外间屋。是一阵洗漱声。再后面。她沉入梦乡。 再次醒来。是被颠醒地。睁开眼睛蒙。床怎么在动。下意识扶了一把。反被人扶住。对上人家地微笑。“醒了?侍候姑娘净面、漱口。” 人在屋檐下。只能把头低。[]顺从地任紫鹃、颜芳服侍。把该做地一样不落地做了。铺在车上地被褥也收拾停当。颜芳摆上膳食。黛玉本着吃不言睡不语地古训。默默地填充五脏庙。 前面是一条平坦地官道。车子行进地很快。看紫鹃等人也是换着吃饭。估计不会在中间停下歇息。 傍晚。在一处高坡上安营扎寨。又住进帐子。这一次倒是得到优待。专门安排在一处宽敝地隔扇里面。空间还算可以。有一张大床。一个桌子。一个茶几。几上放着那柄琴。黛玉这时看见。感觉有些刺目。要是把自己地天石琴放在这儿。该有多好。可惜啊。被人家换了。 紫鹃和雪雁走进来。二人也心事重重地地看着她。 黛玉做了个鬼脸儿,娇嗔着:“两位姐姐,我就够愁地啦,你们好不好给点儿笑脸儿,要不,咱们三个人能动个大冰坨子。” 紫鹃劝着:“姑娘,咱们知道你苦,倒是看着皇上对你一片真心,人嘛,要的就是真心实意,好好的过上几十年,不就这么回事儿。” 雪雁羞着她:“咱们紫鹃姐姐有了主儿,说话也不一样了,倒像有几分王嬷嬷的口气。” 提起王嬷嬷,黛玉落下泪,这个把自己当成亲骨肉地奶妈,要是知道自己这么难,会怎么想。一向觉着自己有办法,遇上关键时候就现了原型。我该怎么办?就算是这个梦里的父母双亲,也能免了世俗,还不是身边放上两位姨娘。一生一世一双人,能有几人做到?担忧地是,乾隆在那个梦里的口碑不怎么样,风流、无情。这是自己为难的。要不,还是找机会跟太后说说,或是拿出自己的杀手锏。 想着,想着,趴在床上睡着了,朦胧中觉着有人给盖上被子,得意的摆了个舒适的姿势,接着睡。 次日,早早地被叫起来,任紫鹃、雪雁、颜芳、珈蓝四个人走马灯似的,围着自己团团转,好了,就被弄上御辇,跟着乾隆坐着。 又到了晚上,草草用了膳,洗浴之后,睡不着,走出去,在弯弯地月牙儿下,仰天祈求:警幻仙姐,你帮帮我。 一个人影走过来,是他。伸手揽着她,带她回到大帐里,回到她的那个隔扇。“睡吧,夜凉,露水重,看凉着。” 胡乱地睡下,几何时,又被弄醒。草草按照步骤做完程序,又被接进御辇。今日是最后一天,再不能拖下去,要做个了断。下定决心,找太后商议。 傍晚,下了御辇,趁着乾隆被请去商谈政事。黛玉叫上紫鹃、雪雁、颜芳、珈蓝,还有沈青等人跟着,去探望太后钮禄氏。 进入到那处最豪华的大帐子,就见青岚迎上前,引着她们往里面走,嘴里说着:“启禀太后娘娘,林姑娘来了。” 太后是个慈祥地老人,见黛玉过去请安,很受用。开心的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说话,还把一些好吃的精细点心、水果专门拿出来,让她品尝。 黛玉哪有那个心思,拉拉太后的衣袖,小声说:“皇额娘,玉儿想跟着您一块儿住。” “玉儿啊,你有这份儿孝心,哀家就知足了。好好跟着皇帝,管着点儿他。” 这老太太,听这意思,她是知道她儿子干的好事儿。暗自揣摩,还要不要把自己的愿望说出来。一咬牙,此时不说,更待何时?大礼参拜,跪在太后面前。 “玉儿有话要跟皇额娘说。” 钮禄氏忙伸手要拉起她,嘴里说着:“这孩子,有话好好说,这是干什么?”回视身边地人,沉声道:“你们都下去。” 黛玉并不起身,低着头把自己想要离开皇宫,回江南的意思禀明太后。 钮禄氏轻轻叹息着:“哀家就知道,你不是咱们这圈子里的人。玉儿,凭良心说,哀家待你怎样?弘历待你怎样?” “皇额娘待玉儿就像亲生母亲一般,玉儿的母亲走得早,玉儿从皇额娘这儿得到的母爱,终生难忘。皇上待玉儿也很好,玉儿就当他是自己兄长一般。” 钮禄氏沉下脸,面对着这样的女孩 个不慕虚荣、不贪荣华富贵的女孩儿,她该当怎样?历又几次相救恩惠,强逼不能,示好又不管用。也真难住了她。伸手拉着黛玉,流下泪。想想自己当年,比她还小,就被指婚到四阿哥胤府上,做一个不起眼儿地格格。上面有正福晋乌拉那拉氏,又有侧福晋李氏和年氏,那叫一个艰难。不是自己秉着低调行事,才熬到皇后逝,年贵妃也病故,李氏因弘时没了盼头,自己终于登上巅峰,等弘历登上大位,自己成为天下第一女人,尊贵的皇太后,人们都只看到眼前的风光,不曾理会这其中的辛甜苦辣。在后宫熬着,哪一个女人不是能?哪一个女人不是奉献?宫中的激斗,没有一次不是跟朝廷相连的,着也是朝廷,潜在的朝廷。弘历身边的女人多,又都是为了平衡朝中各派势力,选进来的。只有少数人,才是真正不带任何背景走进紫禁城。黛玉正是这样的人,放她走,会让自己儿子疯,在最关键时刻,只有黛玉陪在儿子身边。留下眼泪:“孩子,宫里地争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险恶。你待人真诚,秉性善良,在宫里正好与那起子小肚鸡肠的人,做个反衬。人与群分,身边有你,能督促皇帝爱民,公平待人,这是天下百姓的福气,要都是些为了自己家族谋利地人,整日在皇帝面前嘀咕,吹枕边风,把皇帝往坏里带,你就安心?就委屈你做贵妃,皇额娘帮着你,咱们一起给弘历把着,不让他做出格儿的事,你看好不好?” 黛玉苦涩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这太后倒是一个牺牲自我的一代巾女杰,看样子也想让我跟着效法。这样的话,要是三不管的离去,好像是置天下百姓于不顾,这胆子也太重,自己这样的柔弱肩膀,扛得起来吗?正要抛出最后地一张王牌。 帐子外面,传来一声禀报:“启禀太后娘娘,皇上驾到!” 黛玉只好把话咽下去,怎么这么寸劲儿。 乾隆走进来,看见黛玉跪在地上,不是太后不让起来,实在是跪的久了,一时起不来。忙转了个方向,大礼参拜。 乾隆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先向太后请安,坐在自己母亲身边,看着黛玉狠狠的瞪了一眼。冷哼一声:“玉儿倒是孝顺,朕一转身就不见人影,怎么,又做错事儿啦?” 黛玉低下头,这话说地,就你们母子永远正确,别人一跪下就是犯错儿。一咬牙:“黛玉在聆听皇额娘教诲。” 太后显出疲惫,吩咐着:“玉儿回去想想哀家的话,有什么事儿,就跟皇额娘说。” 这是下了逐客令,黛玉忙起身,差点儿没坐地上,还是乾隆伸手拉起她,跟太后告辞,拉着她往外走。路上,沉着脸,也不说话,吓地宫女、太监们各个胆颤心惊的,就是见着的宫妃们也是躲到远远地,生怕惹上祸患。 黛玉才不管,气的要甩开他的辖制,最后还是放弃,不去做无用功。低声说:“能不能慢一点儿,我真的好累。” 还是没有说话,速度倒是慢下来,进到他的大帐里,又进到内室,才放开她。 “皇额娘怎么说?”一坐下,乾隆就问。 “还不是向着你,净说你的好话,要知道说那么多,我才不跪呐,好疼啊。”一**坐在榻上,揉着自己的膝盖,不住的埋怨。 乾隆一听,忙伸手给她揉着。“没见过你这么死心眼儿的,觉着不对劲儿,就出声说话,皇额娘哪能委屈你。” 晚膳时候,黛玉也没下去,任紫鹃和颜芳她们捡了几样她爱吃的,端过来,放在小几上,由着她品味。 等到他们二人用罢膳,那些人收拾下去,换班就餐之际,跟前没了外人。黛玉又喝了一杯水,想了想,起身站到乾隆面前,不理他的惊讶。径自跪下去。 “你这是干什么?在皇额娘那儿还没跪够?有话好好说。” 一咬牙,豁出去了,破釜沉舟在此一举,黛玉低声说:“民女林黛玉有欺君之罪,不堪列入宫闱之中。” 乾隆愕然,伸手要扶起她,却被她制止。只好说:“好,你说吧。” 黛玉就把自己弟弟林忆敏之事和盘托出。 乾隆闻听,倒笑了,一把扯起黛玉,放在榻上。“玉儿啊,这样的欺君之罪,朕该怎么处罚你?你自己说说的。”狠巴巴的瞪着她。 黛玉觉着有了门,忙说:“轰出宫闱,永不准进宫。” “这不是趁了你的愿,小丫头心眼儿都用到这儿了。不准。朕要罚你永远陪着朕,不准离开。” 黛玉急道:“这不公平,我明明犯了欺君之罪,这叫惩罚?什么嘛。” 乾隆寒下脸,伸手抚着她的脸颊,凑上去,深深的吻着,好一会儿,才松开她。哼了一声:“你想干什么?变着法儿要离开朕。乘早打消这个念头。紫堇真人的弟子,总比那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人,强上一百倍。应该是不错的,等他认祖归宗时,朕赐他袭恩国公一脉,有何不可?” 就这样简单,黛玉皱起眉:“这样,就是,不好。” “林家用不着这样避讳吧,咱爱新觉罗家的爵位,在你们眼里就这样不堪?” 黛玉忙解释:“不是这样,咱们不想靠着祖宗荫庇混日子。” “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要是林忆敏真的不堪,朕绝不会让他胡闹。歇了吧,明早还要早起。玉儿,这你该放心了。” 放心,看他凑上脸颊,眼底充斥着,黛玉一步步往榻的里面退缩。心里直嘀咕,往下怎么说?有了,一眼瞟到那柄琴。坏笑一下。“皇上,我还是害怕。” “害怕?好啊,朕教给你怎么做个女人,过来。 “皇上,要是有那么一天,你厌倦了黛玉,我怎么办?” “这怎么会?朕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吗?” 难说,在那个梦里的传说,你狠着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黛玉总要给自己讨个保证。皇上。” 冷哼一声,女人就是女人,还不是都一样。“要什么,说吧。” “如果有一天,皇上厌倦了黛玉,也不消送进冷宫,免的还要浪费皇家的粮食,放黛玉离开宫中即可。” 乾隆了狠,一拍桌子:“想走,你当朕养不起你?” “不,黛玉只是不想彼此伤了对方。” “可是让朕下圣旨给你?”一字一顿的,咬着牙,说出来。放眼天下,历代君主,还没有这样一道圣旨。 “不,以琴为誓。要是有那么一天,或皇上、或太后、皇后将此琴收走,就是让黛玉离开之时。” 《二百三十六》八卦九连 意外的看着黛玉,有谁得知自己要被纳为妃子不不是跪在朕的面前口呼万岁、感激涕零的?偏这个丫头竟然想着以后失宠,甚至于连自己的出处都想到了,这是他们林家的家训,还是那个公主师太的安排?怨不得圣祖爷爷和皇阿玛都没能留住佳人,果然有趣,好个林家丫头,你等着,无论将来,怎样,朕就是不收这柄琴,决不让你离开朕。戏谑的看着她,故作认真的说:“我爱新觉罗弘历以琴为誓:此生绝不负林氏黛玉,一旦琴归之日,便是解除婚约之时。将任其离去,绝不刁难。” 黛玉瘫在榻上,好似虚脱了一般,浑身无力,哀哀的看着那个人,让他心悸,这样的女孩儿,朕怎会冷落她,绝不会。定是宫里的传闻太多,吓坏了她。欺上去小心的抱住她,逗着她:“你这个小脑袋里都装些什么乌七八糟的,放心,你是朕的唯一。那些人不足为患。” 见到恼怒的眼神,一愣之下放开她:“好玉儿,回到京城,朕为你好好操办婚事,绝不委屈你。”而后,步出隔扇,睡在那一边。 就这样,把自己挂到乾隆这架破车上,经过这些天来的艰难抗争,终于有了这么个口头协定。是如愿,是蒙人已经无从探寻,安慰一下受伤的心灵,睡吧。梦中躺在百花丛中,好惬意。猛的被人推醒。又是紫鹃。 “干嘛这么着急,我再睡会儿的。”再一看,是乾隆。 “起吧,皇额娘想见你。” 太后,早干嘛来地,都过去了,她来做好人。有心不去,看他的意思没的商量,只好不情不愿的爬起来。 乾隆也觉着不忍心,坐在她身边,搂住她:“前面要过铁网山,万一赶上连阴雨,弄不好要拖上好几天。”接连几次遇险,不能不让他警觉起来。要会同鄂尔泰他们,不能把黛玉带在身边,安全起见,还是跟着太后好些。 铁网山?黛玉只觉着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忽的想起来,直起身子望着乾隆陷入沉思。 “玉儿,好好的,就这么直呆呆的看着朕,给朕相面呐。” “不是。觉着铁网山这名儿。听着挺险要地。” “不错。朕已经让几个饱学之士随着先导火器营。便宜行事。不怕地。”乾隆看着黛玉。这丫头。跟林如海学了多少东西。林家。今后要加上林忆敏。有黛玉在此。朕定要南方各等人士归结到朕地麾下。 林忆敏。比黛玉小五岁吧。再过几年。林家出来地是英才还是鼠辈。倒要看看。当年地林卓然曾在京城掀起一阵旋风。这林忆敏。回宫之后。要问问那几个仅存地老人。林卓然怎样一个人。 黛玉满心地招数。被人家一一化解。又转回到原处。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从今往后。就要踏上妃子这一条路。懒懒地让紫鹃等人弄过来面盆水。洗漱一番。换上衣饰。跟着颜芳、雪雁、紫鹃、珈蓝及沈青等人走出大帐。见贺明辉、德谦等在外头。觉着不过意。冲着紫鹃一笑。跟着去见太后。 远远地看见围着一群人。走近了看到。正是太后、皇后她们。平复下心境。上前跪下:“黛玉见过皇额娘。皇额娘吉祥!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见过。” “好啦。都是一家人。玉儿。快起来。不兴这样。”太后亲手扶起她。眼里盈着泪。“好孩子。皇额娘今儿个高兴。”不等黛玉回话。又说:“这会儿。皇额娘身边也没什么好东西。回宫之后。让你见见哀家地好东西。” 富察氏不失时机地凑上来:“玉儿妹妹,这回该叫本宫姐姐了,再不许生分。” 黛玉只好叫了一声:“皇后姐姐。”明知还没那么回事儿,也容不得她分辨。 叫过皇后,也不能忽视慧妃、娴妃,忙走过去见礼。 慧皇贵妃含笑受了礼。娴妃与她互为见礼,含笑携手。扫视了一下,不被人注意的地方,站着惜春,元妃已经不在这个环境里。 叫了一声:“四妹妹。” 惜春跑过来,一声:“林姐姐。”扑到他地怀里哭起来,元妃的事儿,影影超超听宫里人议论过,她心里害怕,又见不着黛玉,只能晚上偷偷的掉眼泪。今天,总算见着黛玉,还是那样的真诚待人,听说过她的机智和胆量,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身子柔弱的表姐? 太后宽厚地笑了:“好了,都赶紧上车吧,别让人家催咱们。”由皇后、慧皇贵妃扶住,率先登上凤辇。 人们又送皇后上了凤辇,这才各自回到自己辇车上就位。 黛玉拉着惜春上了车,等外面放下车帘,辕马奔跑起来。 惜春轻轻问着:“大姐姐的车在哪儿?” 黛玉摇着头,疲惫地:“我也不知道。” 惜春低下头,这次进宫,开眼不说,受的惊吓也是前所未有,自己地堂姐被一撸到底,成了宫女,人们议论纷纷,整天要顶着多少指指点点,多少白眼儿,真想快点儿回家去,再不要进宫,受不了。 黛玉看了看颜芳和雪雁,她知道,再怎么隐秘,也瞒不了她们。(.好看的小说) 雪雁点下头,看看惜春。黛玉明白,这事儿不能让贾家人知道,就理解的安慰惜春:“四妹妹不怕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别总哭了,让人知道去编排着,何必呐。” 惜春醒悟,接过紫鹃递过来的帕子,擦去脸上的珠泪,把头埋在黛玉怀里。需要一个安全窝,需要一个荒漠里的绿洲。 前面的辇车停下来,这么快就要安排膳食,肚子里地东西还没消化掉。 沈青在外面低声说:“回主子,前头像是有事儿,奴才看看去。” 黛玉允了,心里冒出不祥的念头。她搂紧了惜春,镇定的望着窗帘外,急匆匆赶往前边探询的太监、侍卫们。 沈青跑回来,小声禀报着:“回主子,前面被挡住,咱们过不去了。鄂大人带着人在冲阵。听说那阵挺邪乎,伤了咱们不少的人。”自从今日起,称呼上也变了,不再唤黛玉为姑娘,除了没称呼娘娘之外,全是按照贵妃的标准行事。 黛玉懒的纠正,好奇的问:“什么阵法?好玩儿不?” 沈青摇摇头,这位主子,还是个小孩儿心性,没长大。怨不得想嫁人。 一个时辰,过去了。又一个时辰,过去。别说黛玉,就是外边护卫的侍卫们也 来。一个个心急火燎的,在原地转磨磨。又不能离 黛玉见贺明辉和德谦在小声嘀咕,就让沈青叫过他们二人。 贺明辉因紫鹃是黛玉地心腹侍女,也就随意些,把他们地担心说出来。 这里是一处险要的山口,平时大军不会从这里走,这次为了赶路,才抄近道。山路崎岖难走不说,万一会面有追兵,只有死路一条。 铁网山,到底有什么玄虚,黛玉见他们的样子,知道他们心痒,想去一探究竟。就嘱咐着:“你们去看看可以,别做无用功。人家布下阵法,有这么多的大人在,别瞎显派。八卦阵,除却正八卦,还有反八卦;还要留心人家在挂内又换上别的阵法。简单地三三阵法,复杂点儿的九宫阵法,正九宫、反九宫都有可能。也要当心别地什么,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连山、归一,也能忽视。有好玩儿的,别忘了我。” 贺明辉与德谦见黛玉头一回这样面对着他们侃侃而谈,看似无意,实则也是心焦,总不能全部的扈从都窝在这里。连连点头,三纵两跳的就没了人影。 紫鹃担心的望着贺明辉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心疼地看着黛玉,也好说什么。 “姑娘,咱们。”明知道黛玉聪慧、才智较一般女子高出许多,就是男人们真要跟黛玉相比,也鲜有胜过她的。碍于后宫不得干政地宫规,哪敢鼓动她出面。只有盼着贺明辉安全回来。 惜春安慰紫鹃:“贺侍卫吉人自有天相,你别担心。” 又过了一个时辰,德谦跑回来,气喘嘘嘘的说:“贺兄他入到阵里出不来了,把这张树皮用箭射出来。”呈上一块树皮。 紫鹃急了眼,看着黛玉噗通跪下:“姑娘,求你了,救救他。” 雪雁忙拉起她,低声质问:“姐姐,想让姑娘违抗宫规?” “我,我这不是慌了。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黛玉没工夫搭理她们,拿起树皮看,上面是用小刀刻地字:外八里九,似九非九,似三非三。叠网丛生,诡异无常。 刀工深刻有力,入木三分,一般的练武之人达不到这个水平,贺明辉真是有胆有识。看在他智勇双全地份上,看在紫鹃的份上,试试自己能不能帮到他。 紫鹃不敢再求黛玉,站在一旁,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黛玉轻叹一声,总是要过去,窝在这里干等着,也不知道晚饭有没有着落。看天色就要黑下来,天边有一大块乌云在积聚周围的积云,大有连成一片之势。不能再耽搁,伸手戴上帷帽。“颜芳、雪雁,憋了这半日,溜达溜达去。”辇车是过不去,弃车步行。 颜芳、雪雁、紫鹃、珈蓝拥着她,前面是德谦带着几个侍卫做向导,身后是沈青几个太监跟随。 前面一阵混乱,有人疾呼,这都是得罪了上天,派来神人过来收人的。要把阴气重的人献给上天,才能免了这场灾难。 黛玉心里明白了,这是有人趁着被困之际,要借机除掉元妃和舒嫔。好狠的心机。冲着德谦说:“快,带我去见皇上。” 德谦亮出大砍刀,几个侍卫护在周围,颜芳、雪雁扶着黛玉疾走,来到一个高坡下,看支起来的大帐下,坐着乾隆,身边围着很多人。俱是大臣和将军们。 德谦派人上去禀报,乾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黛玉站着的方向。就见骆吉跑下来,一溜小跑儿的来到黛玉面前。“主子,您这是干嘛来了?皇上让您先回去,您放心,皇上一会儿就回去。” “他们在干什么?” “您就别问了。”正说着,又有个太监跑过来,紧张的向黛玉施着礼:“皇上让您过去,悄悄的,别张扬。您跟着奴才,咱们走这边儿。”找了一个捷径,直接从后面几驾辇车穿过去,沿着土路往上走,又绕了一圈儿,在几个小太监的掩护下,来到乾隆身边。 乾隆正跟鄂尔泰说话,见她过来点下头。前面还有几个老夫子模样的人,还在推断。 鄂尔泰是知道她的,待要行礼,被乾隆止住。“闲话少说,贺明辉进去,就射出这么一块树皮,前言不搭后语。” 鄂尔泰焦急的说:“谣言四起,再不想法子,不好控制。” 八卦是乾、坤、震、巽、离、坎、[<、兑易经的本卦,后演化成六十四卦,就是逆方位演化,这些个饱读诗书的大家也不会怯阵,九宫也难不倒他们。逆九宫? “试过了,还不行。折进去不少人,都是好样的,在这儿的人,急红了眼。” 似九非九,似三非三?三三见九,九九八十一,不对,再加上逆势方位,也不对。叠网丛生,天网不成?太难的,他们会吗?不能小看他们的智商,不比那个梦里的人差。连山,不会,归一,也不像。什么九能难住咱们?掏净九九方面的古诗古词,都不对,气的接过紫鹃呈上来的茶水,猛喝了一口,看到递上来的,叠的整整齐齐、方方正正的面巾,把它删繁就简,那会是什么模样?有一个名句,前边儿忘了,后边儿的也忘了,就中间的“纵妙手,能解连环。”九连环,我怎么忘了。在场的各位,哪一个家里买不起九连环,就是它。 九连环?怎么会?会不会,您试试的。折了那么多的人,再折几个也无妨,好歹试一下。 几位夫子也笑了,有主意总比没主意强,眼瞅着大雨就要下来。时辰不等人。九连环须经811次上下,才能将相连的九个环套入一柱,再用256次才能将九个环全部解下。要真的是这个图解,急不得,要有耐心,不知道是用的剑形、蝴蝶形、如意形还是梅花形?夫子们饶有兴致的交换着方法,又找了几个机灵点儿的人,演练一阵,让他们进去试阵。 黛玉又想起一桩,忙打颜芳过去提示:别忘了,上下运行是逆过程。 几个人听了,忙朝着乾隆行了跪拜大礼,朝着山上的阵势走过去。 乾隆好笑的看着黛玉,小声问:“你怎么想起九连环?” 黛玉刚要回话,就见一个小太监跑上来,跪地禀报:“启禀皇上,舒嫔娘娘和贾宫人带来了。” 黛玉咽下要说的话,冷冷的直射着他。“皇上,玉儿也是与她们同罪是吧?” 《二百三十七》风雨骤袭 隆伸手要拉着黛玉,黛玉闪身让过,就要下去,又跟追过来的乾隆撞上。(.无弹窗广告)“我忘了,没有圣旨,我是不能走开的。” “玉儿,我不是这个意思,让她们过来,也是一种姿态。无奈之举,六军不无奈何呀,把女人献出去,朕的颜面何在?这跟你没关系,你这醋吃的。” 吃醋?是偶尔失语,还是说中了他的心思?怨不得后世人猜测,差点儿酿成惨景。黛玉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看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倒也清澈如常,放下心。但愿是自己的误解,只是对那两个人,太残酷了。歉意的缓下声调:“还不是吓的。皇上知道的,黛玉胆小。咱们接着说吧,既然复杂的不是,那就是简单的。九连环,小孩子大都玩儿过。不过是解的开,解不开罢了。” 前面有人在欢呼,破了,咱们破了阵。“吾皇英明!吾皇万岁!” 乾隆深深的看着黛玉,就是鄂尔泰也大惑不解,这样难解的阵势,竟然是个九连环图。 兴头十足的向乾隆一欠身:“皇上,臣要亲自打进去,出出气。” 见乾隆点头应允,忙大步走下高坡,认蹬上马,疾驰而去。 “要是这一招还不行,可还有别的法子?” “没有了,就这么点儿小孩儿玩意,千万别说出去啊,羞死人啦。”黛玉想这阵子自己风头太劲。不能再高调行事,被人盯上,把自己当成什么妖女之类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再看被太监们押过来的舒嫔、元春。惊恐万状,凄楚可怜的舒嫔被两个小太监夹着站在乾隆面前,面无血色,梨花带雨,哽咽着泣不成声。虽然还是嫔的服饰,不知是曾经挣扎时弄乱的,头上的秀梳成的髻不成样子,连个饰物也没有。腹部已经出怀,微微隆起。而元春是宫女打扮,大腹便便地,反倒平静许多。面容憔悴,仿佛一下子长了几岁,见到黛玉,微微点下头,好似笑了一下,也许是黛玉的错觉。 乾隆伸手拉住黛玉。心情极好。“走。咱们跟着鄂尔泰过去。到山那边睡个好觉。这一天。朕都没好好吃顿饭。舒嫔、元、贾宫人跟着朕一块儿过去。” 这无是天籁之音。舒嫔精神一振。娇笑地连声奉承:“谢皇上恩典。臣妾叩谢皇恩浩荡!臣妾代表全家叩谢皇恩!” 元春冷静地深深一拜:“贾氏谢皇上。愿吾皇福寿安康!” 下了高坡。前面就是御辇。乾隆扶着黛玉上去。又拉着她同坐在一处。黛玉哪敢。要起身躲开。被人家按住。瞪着她。只好顺从地任其安置。 舒嫔也跟着上去。坐在右侧。脸上带着微笑。低眉顺眼地目不斜视。 元春也被扶上来。委身在门边儿一角。显地有点儿冷落。 车子移动,往山上小路拐过去,听到外面一阵惊呼,乾隆并不询问,过了一会儿,听到骆吉在外面禀报:“回皇上,有几个人逃走,都是蒙着面。其余地人都被抓住。” “严加审问,一个都不能放过。查,一查到底。不管后台是谁?一律不准徇私。” 初冬之际,难得的好天气。暖暖的阳光洒在大地上,使的地上的落叶一扫过往颓废,也柔媚起来。这天,圣驾携太后及皇后、各宫嫔妃扈从返回京城。 朝堂之上,大臣们依旧如故的按部就班,明眼人看得出来,有些人悄然消失。贾赦依然如故,听说,又纳了一个小妾,并在外头包养了一个锦香院的头牌。贾政倒是感觉到某种不同,迂腐的他那有什么主意,只是更加小心谨慎。王夫人本来兴冲冲地想进宫见娘娘,被挡了回去,没人告诉她原因,就是秉承太后懿旨,外人不得进宫。宫闱不是贾府,没她使气的份儿,黏黏的回到家,去找贾母。 荣庆堂里,贾母斜靠在榻上,倚着引枕,倾听嫡孙媳李纨的牢骚。不一样的是,今日,贾兰也坐在贾母身前,给自己母亲壮威。 话是老话,只是更具体,李纨已经在国子监附近买下一处院落,看了黄历,选好了日子,后天就搬。问贾母是否愿意跟着过去。 贾母懵了,这个孙媳妇,一向低调行事,今日这是借了谁的胆子,敢于先斩后奏。再一想,李纨的父亲李守忠是国子监祭酒,一向待对贾兰另眼相看,这老爷看外孙,又在一处,是李家自己的意思,还是当今皇上地示意。贾母不由的反复掂量着。要是李家自己的意思,还好说,要是圣意就难办了。朝堂之上的事儿,老太太也听到些,本想叫过贾政、贾赦、贾珍他们,好好的揣摩揣摩,人没有远忧,必有近虑。李纨打乱了她地部署,当务之急,要安抚这母子二人。打鸳鸯看着点儿外头。 鸳鸯走到门边儿,把门帘子掩好,坐在凳子上,看着外头,磕着瓜子。 贾母拉着李纨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好孩子,奶奶知道你的难处,有什么事儿,咱娘们好好说,别急着走。就是要走,也该是他们。你是咱们家地正经八百的孙媳妇,兰儿是嫡亲地重孙子,你们走,置贾家的列祖列宗们于何地?孩子啊,咱不能走。就是要走,也得有个道道吧。” 李纨一咬牙,反手握着贾母的手。“奶奶,咱们不走不行啊。再不走,大祸临头,及来不及了。” 贾母惊的哆嗦着嘴唇,半天才说利落:“什么大祸?你别吓奶奶,奶奶禁不住。要是没了你们,我这把老骨头,还留在世上有什么用?你说话呀。” 李守忠一个国子监祭酒,官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是四品官位。多年在这个位置上没动,也是个老实人。昨日,特意让李婶娘给自己女儿捎信,让她回家一趟。 李纨原以为是父亲身上不好,忙着过去,见面就听父亲透露,这回皇上在外面狩猎,遇上事故,返京后要清楚朝廷上的反叛之徒,想贾家原本在前朝就惹上不少的麻烦,后来又有王家的事儿搅合,还有史家也跟一些偏颇的人来往,薛家又是个不安分的,贾家连着他们,想要独善其身也难。最好的办法,就是撤出来,断了跟他们的联系。 贾母听了,心里实在难受。想自己嫁到贾家,一步步执掌府中大权,直到现在成为宝塔尖上地人,就这样放弃一些离开这里。不甘心,实在不甘心。为了这个家族利益,生生的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亲外孙女受气、被害,直到被迫离 。就是宝玉去江南见那边的老亲家,也坚不吐口还两,还不是为了家族,可他们是怎样回报我的。当年,分明是贾赦惹下大祸,一个男人没有担当,迎求着自己的夫人出头,以至于殒命,又怕人家地妹泄露,也故意让其丧生。却在孩子们面前,把个屎盆子扣在我老太太头上,想想就心寒,这样的人,跟狼有什么不同?要不是看在贾琏和凤姐的份上,早就把他们这一房撵出去。贾政倒是个孝顺的,只是他那个女人太不堪,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把个商家女迎进门,还是个落魄的,跟李纨在一起就够不配的,还要执掌贾府大权,怨不得李家不满,放在谁心里也不愿意。宝玉倒是好孩子,就是没能耐,贾环是自己看走了眼,这会子就是用心拉拢也显得晚了。真是我老了,没用了。万一,不,我还有法子。想到此,就低声说:“去拿上我的帖子,去求见北王福晋,探探宫里地风声。把一些贵重的东西拾掇好,要走,咱们一块儿走。晚上,你瞧瞧过来。” 李纨点下头,知道贾母也难,一个老太太硬撑着这个家,家里的人,没一个省心的。再说,没有贾母的肯,自己别想走出贾府。正要把另一件事跟贾母说。就听见鸳鸯高声招呼着:“太太来了,太太今儿个精神挺好,有什么好事,让我猜猜的。” 贾母冲贾兰示意一下,李纨指指后面,贾兰忙溜到那个屏风后,往一道暗门走。 李纨往贾母身边凑了凑,轻轻的给贾母捶着腿。面带微笑的瞅着王夫人走进来。 王夫人身后跟着宝钗,贾母暗骂着:明知道我讨厌她,不是她,我地外孙女能离开贾府?还总带着往我这儿来,分明是气我老婆子,想活活把我气死。 王夫人、宝钗给贾母请安。 李纨又给王夫人请安,接着,宝钗又和李纨相互问好。 王夫人**才挨上绣椅,就着急的说:“老太太,咱们家娘娘回来这些日子,宫里总不让见面,找谁也弄不清楚,许是咱们的银子少了,人家看不上眼。咱们不能就这么干等着。您看,咱们该往哪儿使劲儿?” 分明是要银子来了。要不是有刚才李纨那番话,贾母还真的要拿出几样珍藏,怎么说,元春在宫里得宠,贾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时候来了,倒要好好的思量思量。“你老爷怎么说?” 王夫人愣了愣,不在意地接过鸳鸯端过来的枫露茶,喝了一口,又看看宝钗:“他一个男人,哪有这么心细,听他地,什么事儿也干不成。” “宝玉呐,这几天没让他老子捶吧?好好的,没精打采地,像是霜打了似的。” 宝钗忙说:“让老太太惦记着,二爷倒是挺勤谨,也知道读书用功,就是怕他没长性,一会儿我让他过来给您请安。” 宝玉外出游玩后,回来就没事儿呆,要不就出去跟几个世家子弟混,听说,新近又跟叫诺明、敦华、云辉、云若地几个人在一起,就连晚上也时常彻夜不归。都大了,管不了了。今天还好,没出去。贾母哼了一声。叫过琥珀,正要吩咐她。听到外面传过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之孝家的禀道:“老太太,官府来人了,说是刑部的。老爷和大老爷都在二门迎接。” 刑部的,贾母下意识的抓紧了李纨的手,眼里带着惊慌。口里喃喃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呀?” 王夫人也愣住,这府里一向和刑部没什么交道,这会儿来人,心里打个结。直觉让她浑身一阵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老太太、太太,薛家姨太太来了。” 贾母本不待见薛姨妈,只是碍着王夫人的面子,也不好冷落人家,就懒懒的说:“有请。” 就见鸳鸯奇怪的眼光往门外看,贾母有些纳闷,这丫头一向不会这么没深浅。冷哼着:“你,眼睛里长针眼了?” 一言未了,就见薛姨妈披散着头,扶了丫环同喜衣冠不整的走进来。,见着王夫人,扑过去放声大哭:“姐姐,我的亲姐姐,你快去救救蟠儿吧,他被衙门带走了,我可怎么活呀?宝丫头,你救救你哥哥去。我不活儿。” 王夫人吓了一跳,忙扶着自己妹妹问:“这都怎么回事儿?你好好说。” 还没等薛姨妈说话,就见周瑞家的惊慌的走进来:“太太,不好了,刑部的赵老爷要带走宝二爷,说是跟着薛家大爷一块儿贩卖军用违禁物品,又涉嫌杀人越货。” 王夫人伸手指着薛姨妈,说不出话来,眼里全是恨意。 薛姨妈大叫:“胡说,宫里有咱们娘娘,定是弄错了。姐姐,你快去找娘娘,求娘娘救我的蟠儿和宝玉。” 贾母看着李纨,咬牙起身,要去到前面看宝玉。王夫人也在彩云的搀扶下跟着往外走。 宝钗含着眼里,和同喜一块儿扶起薛姨妈,出了这样的事儿,让她有着天要塌下来的感觉。什么时候脚下的鞋少了一只,浑然不觉,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直到了荣禧堂前。 就见宝玉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捆住,一帮人押着出去,正好跟薛姨妈、宝钗碰上。 宝玉冷冷一笑,轻蔑的看了看她,昂然走出去。 贾政和赵姨娘呆呆的看着宝玉的背影,贾母亦是如此。眼里的疼惜是假了的。王夫人伸手想抓住什么,却是扑了空。放声大哭。“宝玉啊,这可怎么办呀?我可怎么活呀?” 宝钗厌恶的看着大家,又看看自己母亲,安慰着:“老太太、老爷、太太,咱们这就进宫去找娘娘,求娘娘跟皇上说说吧。” 又见林之孝家的惊慌的走进来,结结巴巴的跟贾母禀报:“老太太、太太,大事不好了,娘娘因薛家大爷和宝玉之事,向皇上求情,惹的皇上大怒,被撤去一切封号,贬为宫女,罚去辛库。” 王夫人直眉瞪眼看着薛姨妈,呆滞的面容让人看了可怕,彩云唤了一声:“太太。”就见她身子往后一仰,“砰”的一声倒地不起。 贾母难以置信的仰天遥望,空洞的目光像是久违了亲人一般,就见她面带愧色的回头看着李纨,又望着头顶上方,喊了一声:“老爷。”喷出一大口鲜血,倒在李纨的身上。 《二百三十八》世间凉热 母倒下,李纨只有放下一切事物,守在老太太身边。跟前没有妥当人照料。焦大毕竟年迈,只好偷偷让林之孝送他回国子监住着,暂且不要回来,又殷殷的嘱咐他一阵,才含泪看着儿子出去。派人请来王太医,诊治后,嘱咐着:“年迈之人,受不得刺激。千万小心。”开了几服药,就回到太医院。 贾赦、贾政、邢夫人、凤姐也守在贾母身边,见此情形,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李纨让林之孝家的快去取药,又安排琥珀煎熬,鸳鸯守护。 王夫人也是卧病在床,终日以泪洗面,思念宝玉,惦记元春。宝钗本心想把自己母亲也安置在贾家,以便就近一同照料。只是,王夫人在气头上,别人俱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就连奴才们也是看人下菜碟儿,见王夫人不理事,宝钗没人依靠,暗地里下绊子的不在其数,宝钗隐忍着还要装糊涂,为的是要活下去。对母亲,只能偷偷过去探望。 贾母倒下,贾赦自持熬到了当家作主的机会,叫上大家都到厅里议事,美名其曰:不能打扰老太太静养。 李纨看透了几分,不见宝钗在场,悄悄让人知会宝钗,府里的事儿,少了这个心机深沉的人,不知要闹出什么笑话。跟着进到大厅,坐在邢夫人身边,静观其变。 宝钗匆匆带了莺儿走进来,见邢夫人轻蔑的瞥了她一眼,忍着气,上前给各位长辈请安,又跟各位>问好,而后,坐在凤姐下。 看大家都依次坐好,贾赦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都是弟妹弄的,把老太太气成这样,这是不孝啊。二弟,不是大哥说你,你也好好管管的,咱们贾家,让薛家害成这样,你要给咱们一个交代。” 贾政见自己大哥这样,也不好说什么,总而言之,是自己房里惹的祸。就点下头:“大哥安排,唯兄长之命,弟无不依从。” 贾赦呵呵一笑:“你先把自己房里的人照顾好,别再出事儿,家门不幸啊。府里的事儿,让你嫂子管着。” 宝钗冷冷一笑,管着?这不是一句话就能办到地。手中的大权,王夫人把的死死,各类钥匙、对牌都捏在她的手里,没有她点头,没有老太太还,权是这么容易轻取的?不着痕迹的看了李纨一眼。希望这位大嫂出头说句话。 李纨见贾赦问也不问自己一声。就断然把大权拿走。起身一礼:“我去侍候奶奶。你们接着说。” 凤姐知道厉害。忙跟邢夫人使着眼色。 邢夫人摸不着头脑。倒是贾赦反应过来。佯笑着:“珠儿媳妇。[]你有什么要说地?” “侄媳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只想着侍候奶奶。林妹妹情况不明。二太太重病不起。大姑娘生死未卜。宝玉在牢里。四妹妹还在宫里。这些事儿。哪一件是我能管地?容我退下。”软软地几句话。说地在场地人哑口无言。望着她昂然走出去。 宝钗感激地看着她。眼里盈着泪。日久见人心啊。这满府地人。都在想着自己地利益。赵姨娘为着贾环。也不肯让贾政多拿出银两去打通关节。没银子谁肯上赶着出力?宫里那头儿。夏太监面前就是递银子。人家也不敢收。自己又不方便进到牢里见宝玉。那里地情形。也只是过去听薛蟠叨咕过。刑部大牢。没事儿也要脱一层皮。宝玉。会是怎样光景。让李贵等人送去一些银两、被褥、衣物、吃地也是每日由家里送过去。也想去理国公府。求迎春帮忙想办法。谁让自己没前后眼。再早没把迎春正眼看。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来得及嘛?邢夫人、凤姐又光耍嘴皮子。不动弹。一个说。迎春要生了。不易走动。一个说。理国公府地跟宫里没有外戚关系。说不上话。林黛玉那儿。没有坏消息。也没有好消息。以她地机敏。不至于惹上麻烦。就是没人能递上话去。这几日别看花费多。没办成正经事。极想借着今日都在。把这事儿提提。大伙儿凑凑地。好过自家硬撑着。没想到贾赦要夺权。亏着李纨。见此。她起身向贾赦、贾政说;“家里地事儿。都是老太太点头。这会子先看老太太地意思。太太那里也病着。宝玉那里还请父亲、大老爷操劳。还有咱们家大姑娘。对了。四姑娘还在宫里。宁府地珍大爷那儿。也别让人家挑眼。” 贾政心里并不想让王夫人让出大权。怎么也好过兄嫂当家。不过是以退为进地障眼法。见贾赦犯了犹豫。。就驴下坡:“去个人把~儿找回来。让他去张罗。那边儿。大哥去个人。” 酝酿许久地夺权大戏,就这样散了。宝钗感激李纨,出了大厅,没顾上去向王夫人禀报,走进贾母的正房,见老太太还在睡,就悄问李纨:“嫂子,老太太怎么样?” “吃了药,好些了。那边儿?” 宝钗笑着把事情说了,又感谢李纨地援手。带着情意俯身一礼:“大嫂子,等宝玉出来了,让他给你磕头谢恩。”流下泪。“在这个家里,就嫂子你实诚。” “凤姐也是不错的,只不过当着大老爷、大太太不好说话。”有一句话,她藏在心里,林妹妹如今怎么样了?听传闻好像没事儿,只要她没事儿,老太太和自己母子就没事儿,不用去找人询问,让人问了,不过是给一起子小人提醒惹麻烦。 宝钗真诚地看着李纨,红了眼圈儿:“嫂子,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他二婶儿你说。” “林妹妹是咱们最后一道屏障,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给她添乱。” 李纨从头到脚的仔细打量着宝钗,这主儿转性儿了,真地为林妹妹着想,还是别有用心。 贾政也不能硬等着贾~回来,从京城出,到贾~回来,就是日夜兼程也要二十几天。先让人找过来贾雨村商议,先把宝玉保出来。 贾雨村来了,依旧全了连宗的礼仪,先给贾政见礼,然后才执子之礼坐在下位置聆听教诲。他很清楚,元春只是被贬,并没有赐死。这中间回旋余地很大,真有变化,还不是皇上一句话。再说,黛玉已被册封为贵妃,金册、玉牒,并选了吉日,宫里要隆重行纳妃大典。贾府,还没真的一败涂地。小心谨慎的笑问:“您传唤侄儿有什么吩咐?” 贾政就把宝玉的事儿,说道一遍。没别地,宝玉哪受过这般罪?就是花在多少的银子,也要把他弄出来。 贾雨村倒也不含糊,忙答应下来,就要起身去找人办事。 贾政放下心 取过来000~两银子给了他,托人办事,打关节,哪处行。又说了几句情面上的话,就让雨村快快办事去。 雨村告辞离开贾府,出了门坐上轿子,吆喝着轿夫健步如飞的往六部衙门走。看看拐过一条街,就吩咐轿子回府里,自己忘了带上一件极重要的东西。 进到府里,娇杏夫人迎过来。伸手为他解下大氅,几个侍妾服侍着他,一同回到上房。夫妻二人坐下,他挥手让她们退下去。又有丫环端过来沏好的茶水,喝了一口,觉着暖和些。就着脚下的炭火盆,跟夫人说着。 “我这有1两银子,再加上早起准备好地银子,去珠宝,好好选几样上好的,给呈上去。林姑娘这次封了贵妃,那丫头眼界高,别让她瞧不起。” 娇杏夫人点头应允,黛玉封妃别看是意料之内的,听着也是高兴。贵妃娘娘地启蒙先生,将来要是能有个一男半女的,自家就是前途无限。越想越美,又想起什么,就问:“不是去了西府,那边儿怎么着?” “一群废物,别理他们。让我救宝玉,娇生惯养的废人,银子就是喂了狗,也不给他使唤。牢里怎么啦?别人能受,他也能受。”雨村傻了才去保宝玉,沾上理亲王府地事儿,谁敢糊弄,弄不好要掉脑袋。“过两日的,我再去刑部看看,送银子,这是逼人家贪腐,这事儿咱不能干。” 京城的谣传越来越多,多的让贾府整日关门闭户地,大门紧闭。就是奴才们出去办事儿,也被嘱咐要夹起尾巴做人,不准招惹是非。 史侯家被罚了三年俸禄,不准出府,在府里反省。薛家的皇商也被撤下,薛家成了一个普通的买卖人家。 神武将军府的老将军及儿子冯紫英,威武将军府的老将军及儿子陈也俊,祥武将军府的卫老将军及儿子卫若兰,被人告聚众赌博扰民,并酿成致人枉死,又涉嫌贪腐,家被抄,通通都犯了事儿。这几家地男人俱被押解进京,关押在刑部大牢,等候处置,家中妇孺不知所终。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贾府也听到这样的传闻。贾赦、贾政、贾珍担惊受怕,又不敢让贾母知道。 宝钗和李纨、凤姐三个人天天聚在一起商议,也不知原委,只能耐心等候。 这日正午,一个带着帷帽,衣着普通地年轻女人,带着一个丫环风尘仆仆、步履跚>的走到荣国府大门前,丫环扶着那个年轻女人,兴冲冲对守门地小厮说:“有请这位大哥,咱们小姐是史家的,请你禀报府里一声,说小姐前来探望老太太。” 守门地人上下打量着她们主仆,寒下脸,冷哼一声:“去,去,去别处打秋风去。咱们府上老爷们吩咐,一律不见外客。走吧。” 丫环为难的看着年轻女人,失望的抹着眼泪:“姑娘,咱们。” 年轻女人勃然大怒,喝斥道:“混账,我是史侯家的小姐,老太太的侄孙女,快去禀报,晚了,你们老爷揭你的皮。” 守门人反齿相讥:“揭我的皮?揭你的皮吧。这是荣国府,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要是搁往常,算了,今儿大爷我心情好。走,快走。” 那年轻女人忿忿的照着那个人就是一巴掌,那人愣住,再要拦阻,人家主仆已经进到门内,正往二门走,嘴里大喊着:“老太太,云儿看您来了。” 来的这一对儿主仆正是史湘云和翠缕。一言难尽啊,拜堂成亲,嫁入卫家,与卫若兰倒是琴瑟相谐,举案齐眉。好日子没过几日,夫君就有事外出。接下来让她一个媳妇每日跟着婆婆相守,也到罢了,盼着卫若兰回来。盼来盼去的,盼来了朝廷的旨意,抓人、抄家。婆婆当时就昏了过去,醒来后,身边只有湘云和翠缕,再就是两个心腹丫环,一个老成的管家,两个小厮。婆媳二人决定,进京。京里有亲朋好友,看能不能递上话,让她们跟当家的男爷们见上一面。所幸身上的衣物饰还在,就当了换成银子作路费,昨晚到了京城,两个妇道人家,两眼一麻黑,只好先住进一家客栈落脚。今日,湘云收拾一下身上,带着翠偻前来投奔贾府。 门外的闹腾,被人传进贾赦、贾政这边儿,心里这个恨呀,史家的人,不去找史家帮忙,跑到贾家,这丫头疯了,这不是给外人洗耳朵,还嫌咱这儿不乱。本不想搭理她,不过,人都进来了,想不理也不成。就打宝钗敷衍她。 宝钗无奈,谁让自己是人家的小媳妇,想了想,褪下头上的饰,又换上一件旧衣裳,扶了莺儿到荣庆堂的小耳房,跟湘云见面。 湘云拉着她的手,眼泪就忍不住的往下掉。“宝姐姐,宝二嫂子,还是你好,她们别人都不搭理我。” 莺儿也上前给湘云见礼,不着痕迹的隔开湘云拉着自己姑娘的手。 翠缕也忙跟着给宝钗见礼。 “都不是外人,快别这样。云妹妹,你怎么来啦?也不让人捎个信,我好让人接你去。一路上辛苦了,妹妹快坐。莺儿,去让厨房多加两个菜,午饭端到这来。来人,上茶。”又对湘云不好意思的一笑:“这阵子府上出了好些事儿,姐姐我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家道衰落,妹妹你别挑眼。” 莺儿忙应着走出去,一个小丫环端过来茶茗,放在湘云面前。 湘云急于想见到贾府的老太太、两位老爷,要求他们帮衬着自家,尽早跟牢里的卫家父子联系上,就急切的说:“老太太怎么样了,我要去看看她。” “老太太身子不好,病的糊里糊涂的。除了珠大嫂子,谁也认不得。等老太太好点儿,能认人了,妹妹再见吧。” 湘云的心凉到底,就推求其次,问能不能见两位老爷一面。 宝钗心里暗自笑,知道你就是为着他们来的,不是挡着你,拦着你,实在是咱们家禁不住折腾,宝玉在牢里还没捞出来,谁还敢揽你这事儿。再说了,放着史家这个正经家人不用,却跑到咱们这儿来,当咱们是傻子,任你驱使。待莺儿带着两个厨房里的媳妇,端进来饭菜摆在八仙桌上。伸手一礼:“云妹妹,请!” 湘云真急了眼,看也不看桌上的饭菜,起身说道:“我要去见二位老爷。”就要往外走。 宝钗脸一翻,喝道:“来人,拦住她。” 《二百三十九》湘云搅局 云见宝钗翻了脸,也尴尬的僵在那儿。脸色发白,钗,伤心落泪:“不是我要给二嫂子惹事儿,实在是我没了章法。家里就是一个老婆婆,还有几个丫环跟着,什么事儿也办不成,我除了老太太这儿,还有谁呀?求宝姐姐帮帮我。” 宝钗也缓下脸面,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遮掩着:“见妹妹这样,我也伤心,眼泪呀,忍不住的往下流。咱们能干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老太太不省人事,我又是个小辈儿。妹妹,好歹吃了饭,姐姐我对不住你。” 湘云心倒是平静下来,想着怎么也要把自己婆婆安置好的,总不能就扔在客栈住着。也多了个心眼儿。“云儿听姐姐的。” 宝钗心里明白,就这样把湘云推出去不管,也不是事儿,贾府一向在面上是慈善人家,这个功夫还得做。就笑道:“妹妹先吃饭,我去看看老爷们回来没有。” 这事儿自有小厮们禀报,用得着她一个媳妇亲自过去,还不是要主意去。湘云也不戳穿她,谁让咱们还要靠着人家。巴结的说:“多谢宝姐姐。” 宝钗含笑走出去,脸就拉下来,吩咐莺儿:“去太太那儿拿上1两银子。” 周瑞家的悄悄走过来,瞅着湘云歇息的小耳房一眼,低声说:“宝二奶奶,琏二爷回来了。老爷、。太太们,还有大奶奶、琏二奶奶都在老太太那儿等着。” 贾琏回来了,宝钗了口气,有他在,家里家外地能省不少心。忙带着莺儿去到荣庆堂。 进到那里,见贾母神色还好,靠在榻上听着大家说话。脸上时不时的显出一丝无奈。 贾赦抱着贾麒,正跟贾政争执,说朝廷里谁又升迁,谁又被贬的。贾珍正和贾琏二人在贾母身边小声解释着什么。凤姐和尤氏八卦者京城的,谁家闺女聘了,谁家地太太、奶奶生了个大胖小子。 尤氏一边嚼着瓜子。一边说:“听说前儿又升了一个御前侍卫地官职。还说是太后懿旨。为他聘了一个宫女。叫紫鹃地。” 凤姐心里一动。忙问:“不是重名吧。咱们家出去地。跟着林妹妹地。不就叫紫鹃、” 尤氏得意地拍着巴掌。笑地眼泪都出来了:“让你说着了。还就是咱们家地紫鹃。这会子人家成了三品官员地诰命夫人。护军参领夫人。 李纨也参加进去。一边给贾母喂水。一边饶有兴致地问:“奇了怪了。一个丫头。真是福分啊。” “还有呐。那个才升了地官员。本是咱们家林妹妹地侍卫。听说立了功。家里人口少。要去一个贤惠地夫人。帮着管家。身份倒是在其次。着里里外外地还不是林妹妹。” 贾母点着头,冲李纨摇摇头,让她拿走水杯。“这么说,林丫头没事儿。好,好啊。” 邢夫人、王夫人也跟着附和,别看王夫人硬撑着爬起来,眉眼之间倒是还很清楚,赶着说:“要不,咱们也凑个份子,试着打探打探的,省的刑部净拿钱不办事儿。” 邢夫人不屑的轻笑一声,拉过巧姐儿,哄着她吃自己亲手扒好的花生仁,随口说:“问她能问出什么,一个丫头,别让人瞧不起咱们府。说是连个丫头也要巴结。” 王夫人沉下脸,跟贾母说:“老太太,宝玉在牢里这么多天,还不知成了什么样?可怜的他,哪儿受过这个苦?” 贾母叹息着,久经风云变幻地她,还有看不出来的,朝廷定是遇上重大变故,要不,怎么会跟一个无所事事地世家子弟过不去?宝玉能有什么?能干什么?顶多是上了贼船,受人蒙蔽要挟。吃点儿苦没什么,当年,自己的夫君不也是在腥风血雨地熬过来的,立功,挣下这份爵位,家世。想到此又看看宝钗,这一向倒是安分许多,没了薛家地搅合,贾家定能走出颓势,贾兰、宝玉定能不费我的一份苦心。 贾珍见人都齐了,冲贾母笑笑,中气十足的说:“这些日子,咱们家出了不少事儿,正好趁着大伙儿都在,咱们看怎么处置。这不,把~二兄弟也招了回来。” 贾~把话接过来:“我刚回来,全听父亲、二叔、珍大哥安排,我得令就是。带来的山货、干货还有些小玩儿意,回头让人给各屋送过去,先别骂我。” 贾赦好笑的瞪着他,教训着他:“净耍嘴皮子,你林妹妹那儿,得厚重些。”得意之色显而易见,还是咱们跟外甥女亲厚,不想二房,净想着糟害人家。 贾琏是谁,还不知道自己父亲哪点儿心思,也就白说说,到最后,一个子也不出,就热闹在嘴上。忙点头答应着。 贾政把宝玉入狱的事儿,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说到伤心处,也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平时对宝玉,那是恨铁不成钢,真要有事儿,难能放。 贾~想起一件事儿,就问:“宝兄弟过大堂没有?” “就在一个小屋里,问了问,也没用刑,就打发回去,也不放人,也不给个说法。” 贾~好笑起来,这个堂弟,除了爱跟女孩子磨叽,真没有什么大出息,就他那样,刑部的人,也嫌他没油水,先凉着他,还不是要银子赎人,也能追的太急了,省的人家漫天要价,自己这回带着银子不少,还没上交,就跟凤姐提了提,还要跟黛玉报备分成。薛蟠那儿麻烦些,能不能救,要看薛家还有没有银子,即便救出来,将来还是麻烦事,靠山完了,买卖也垮了,靠什么为生,总不能让贾府养着他,就是养着他,那也不是个省心地。急着把我找回来,仔细想一下,贾家目下凶吉难料,元妃一撸到底,宝玉入狱,荣国府剩的就是一块虚招牌,自己父亲有数的份例银子,二叔的份例银子,贾环地份例银子,看着拿银子的人挺多,架不住花银子的更多,光宝玉这一项,没有十几万两打不住。从矿山挣得银子不能都填进去,这要跟二叔他们掰扯清楚。惜春在宫里待着,黛玉被封贵妃之位,这都是好事儿。元妃听那意思,牵扯着小蓉媳妇,这可是要命的事儿。二太太、婶娘、姑妈、王夫人,你可把咱们坑害苦了。听说湘云来了,她不去找史家拿主意,到咱们这儿干嘛?那个二百五不定要弄出什么事儿,那是老 己娘家的人。眼球儿一转,闷声不理。 王夫人急道:“~儿,快去求诚亲王府,见上林姑娘一面,好把宝玉救出来。 ”愣没薛蟠什么事儿,真让人伤心,还当着宝钗的面,好歹含蓄一些。 贾母冷冷地,瞪着王夫人:“你毁了自己的一双儿女还不够,还要毁了我的外孙女,万万不行。” 宝钗向前敛襟向着周围一礼,温言道:“老太太说地是,孙媳也觉着不妥。” 王夫人横了她一眼,重重的说:“宝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宝玉不是你的夫君?你置他于何地?” 贾母也是惊愕她的态度,这丫头,心机太深,让人防不胜防,不能小视。且看她怎样应对王夫人地狡辩。 “林妹妹跟咱们府里的关系,京城的人,谁不知道,用得着大张旗鼓的宣扬?妹妹根本用不着说话,她就在宫里这么待着,没人敢糊弄咱们贾家。倒是让人专门去求她,让她为难。对咱们府里没什么好处,反惹起人家的注意。” 王夫人琢磨着宝钗的话,有道理,就是太慢,等人家把宝玉放出来,指不定宝玉成了什么样?再说,她就那么为了宝玉,竟然不为薛蟠说一句话,也太冷酷。宝丫头,让人越来越看不明白。 贾母也有同感,宝钗越是恭顺,越让她担心,居然能跟自己这个老谋深算之人不谋而合,心机深远,看来自己识人有误。就说:“林丫头是咱们贾家地最后一道护身符,不能再鲁莽了,再失去了她,还有哪个能在皇上面前递话?到那时,咱们才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停下又说:“四丫头在宫里不是好好地,圣上意图不明,咱们不能往刀口上撞。” 王夫人不甘心的,哄着眼圈儿,含泪问:“我地元春怎么办?她快生了,受这么大的罪,怎么好啊。” 贾母正色说:“唯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宝钗缓缓地说:“林妹妹为人良善,只要能帮上,她会去想法子周全大姐姐。倒是咱们,别猛撞的,把事情弄拧了,让她费劲儿。” 就听见外面有人争执,贾母喝道:“什么人在此喧哗?” “老太太,我是云儿啊,云儿想老太太了,云儿要见老太太。”带着哭腔,湘云与翠偻闯进来。 贾政有点儿发窘的看着湘云,也有点儿抹不开,毕竟自己一家子人,硬是避开人家一个年轻媳妇,还是老太太的娘家人,于情于理说不过。搓搓手,搭讪着:“史大姑娘来了,史侯怎么样,近来还好吧?” 湘云忙向在座的各位一一敛襟施礼,并回禀:“叔叔婶婶和弟妹们都好。”而后,低着头难过的把卫家的事儿说了一遍。 贾赦淡淡一笑,发问:“你叔叔怎么说?” 史侯哪敢趟这个浑水,早知这样,绝不会把湘云嫁给卫家,听到消息就让湘云回家住着,与卫家不相往来。 这就是了,冯家、陈家、卫家与理亲王府关系默契,理亲王府势败,能有他们的好日子过?听说在秋时,有人行刺圣驾,这一连串的事情,明眼人还不清楚?也是湘云为了自己夫君上京相救,搁在谁那儿也不敢兜揽这样的事。 贾母心疼湘云,可与贾府相比,就只能舍弃。再说,就是想帮也要有本钱才行。贾家失去元妃的支撑,一落千丈,怎可为湘云出头。老泪纵横的贾母搂着湘云哭了一阵,就吩咐着:“来人,安排云丫头住下。” 湘云没想到会是这样,急忙提醒着贾母:“老祖宗,我婆婆还在客栈里。” 贾母心里暗骂,这云丫头,当我这儿是慈善堂,任谁也能住进来,冷冷的对鸳鸯说:“把上次押的簪子,不是还剩下1两银子,找出来给云丫头吧。” 湘云急道:“老祖宗,我要去找林姐姐。” 贾母不带表情的说:“紫禁城的大门开着,云丫头去吧。” “老祖宗,求您帮帮我。”湘云横下一条心,定要说服贾母找黛玉帮忙。撒娇带赖皮的。 邢夫人看不过去,插话说:“卫家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咱们府里说话。老太太,您才好点儿,别伤了神,史大姑娘,让老太太歇歇的,老人家经不起你这么揉搓。” 李纨嗔着鸳鸯,别有意思的:“还不快给史大姑娘拿银子。”京城的事,瞬息万变,本着本分人的信念,以不变应万变,不宜掺和。要不是贾母不允,也早就住到国子监附近的那处院落里,不比在这儿强。 湘云转向李纨,求着她:“大嫂子,求你跟老太太说说的,找找林姐姐,帮我一把。” 李纨实在不耐,早先干什么来着,不是一心跟宝钗交好,怎不找她出头,用人的时候,又想起林姐姐,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不想再看见她这副嘴脸,就低声说:“老太太,我去看看熬的药,别又让小丫头熬糊了。” 湘云没法子,谁让自己没长前后眼,怎知道今日之辱?箭在弦上,还得发出去。正像老太太说的,紫禁城的大门开着,不假。自己进的去吗?不等自己走进去,就会被人家当贼人抓起来。什么老太太疼爱自己,什么四大家族荣辱与共,全是骗人。林姐姐,你不是最善良的,我在受苦,你知道吗?湘云两眼一麻黑,你就不能跟为咱们说句话。老太太、贾府,还不是把林姐姐掌控在自己手里,不让别人沾光。眼泪流下,朝着贾母湛然一笑:“老祖宗,云儿走了。” 贾母不忍心,伸出手要拉湘云,又停在半空中,颓然垂下去。“云丫头,你要去哪儿?” “去南安王府、或是诚亲王府、北静王府,云儿没有别的能耐,只有往里闯。” 王夫人扫了一眼李纨,开口说道:“后日,是个好日子,是紫鹃丫头成亲的日子,你不去看看她?怎么也是主仆相处一场。”她指的是,当年贾母也曾让紫鹃侍候过湘云之事。 湘云燃起希望,紫鹃是黛玉的贴心丫环,被视为姐妹,有她这条线,胜过任何人。 “府里的人,不去看看她?”怪不得不着急,有这条线,救宝玉不成问题。 “不去,咱们让给你。” 《二百四十》男儿痴情 夫人漫不经心的看着湘云,丫头,你不是能耐嘛,茬儿,还当自己是将军府的少夫人,当家奶奶,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让你进来是看在贾母的份上,紫鹃目下气盛,能让你羞辱于她。她的靠山是林丫头,看你怎么找她。 贾母恼怒的瞪着王夫人,气愤她在这当口,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激她?紫鹃之事,弄好了是贾府一个新关系,弄不好就是贾府的掘墓人。护军参领夫人,是湘云能惹的?在贾府,紫鹃并不得意,尤其是在王夫人面前,没少为黛玉挡住多少冷言冷语,吃过多少暗亏。她不认为在人家成亲的当口,去生事对贾府有什么好处。 凤姐担心的看着王夫人,不是一向吃念佛的,怎么对紫鹃这般无情,想一个湘云,在这会儿还不明白自己家的危险,亏她还想为卫家出头,也掂量掂量自己。她去,总是要给贾府抹黑。 宝钗看出王夫人心思,凑趣儿问:“太太,这是怎话说的,咱不是说好了,礼到人不到。云妹妹的礼,咱们一并出了吧。” 王夫人心里憋着一口气,早就让周瑞拿着银子打探过,知道当年的事儿,东窗事。也唬的够呛,那时,当今皇上刚登大位,想自己女儿顶多封为贵人,弄不好就一个常在的份位。想着要是能让元春登上妃位,对她、对贾府大不一样。反复琢磨,把主意打到秦可卿身上。一个端不到台面上的废太子之女,凭什么在贾氏家族招摇,这是放在贾府的要命符,不定什么时候就毁了这个家。于是,就让元春在枕席之间,将这件事儿禀报皇上。果不其然,元春衷心护主,被破格提到贵妃的位子。那秦可卿怨她命不济,被自己暗中约见,吓唬一阵就生病不治而亡。这次,竟然被翻出来,险些让元春殒命,还是黛玉救了她,心存感激,对她成见淡了许多。只是见不得紫鹃由一个丫头,成了一个三品诰命夫人,这一升一降的,乱了章法,还有个尊卑贵贱没有?觉着憋屈,堵得慌。让湘云过去搅局,寻个开心,也怨不到贾府,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是一个表侄女。弄不好,就进到大牢里,省的给自家惹麻烦。慈爱的用帕子揉了揉眼眶:“都是一家子骨肉地,要是宝玉在,也是捡好的东西给史大姑娘。我这个当娘的,还有不明白他的。” 湘云愣愣的看看王夫人,又看看贾母,心里着急,也没有好好过一下脑子,就眉开眼笑的盘算着,怎么说紫鹃也曾服侍过自己,登门看她,是瞧得起她。一个奴才,还不好好的奉承自己,越想越美。跟贾母又说道几句,就退出来,带上翠缕回去见卫家太太。 史侯还是场面人,知道湘云进京没她想的那么容易,就把史家在京城的一处院落给她居住。湘云从贾府出来时,带上贾母给的1两银子,还有王夫人让宝钗拿来地两银子,邢夫人让人拿来的50~两银子。去到客栈,接出卫家太太,到了那处院落里。 卫家太太安排人收拾着,翠偻越想越觉着自家小姐办事儿不靠谱,就提醒她:“去找紫鹃的事儿,要不要跟太太说说的?” 湘云细想之下,也生出惑,既然有这样的好事儿,贾府干嘛不自己去用,真有这么好心,想黛玉还是贾母的亲外孙女,也被她们多嫌着,又霸着银子,又要害她性命。自己比她的关系还远,能对自己真心相待?别暗地里使绊子,让我去当炮灰。就在当晚,吃过饭后,没人在眼前,把要去见紫鹃的事儿,说了说。 “那姑娘跟媳妇你关系如何?” 湘云傻了眼。这跟关系扯地上嘛。紫鹃待人温和。识大体。跟袭人比差点儿。没袭人跟自己好。也是。好好地袭人怎么就嫁了人?要不。自己去贾府也不会这么艰难。连个说知心话地人都没有。可再怎么说。自己也曾是她地主子。 “还好。对我挺尊重地。一个丫头。能翻到天上去?” 她现在不是了。是一个诰命夫人。人家成亲。咱们这身份能挨得上边儿?媳妇。过了大喜之日。再去地。卫家太太这样跟她说。 湘云不耐。进京、安置都是自己在忙和。这老太太不爱跟人打交道。还要说泄气话。真是越老越没了胆量。越活越回去了。 那日。紫鹃和贺明辉成亲之时。黛玉让雪雁代表自己带上贺仪。前去祝贺。丰厚地贺仪。表面上跟月眉一样。细看之下。更加贵重。总是侍候自己这么多年地贴身丫环。同去地还有乾隆地贴身太监骆吉。也是带上圣驾地贺仪。 贺喜地人们。一拨又一拨地。这是自圣驾一行从热河行在回来后。第一个喜庆事。各方势力都把参领府当做一次社交平台。真心地、假意地、言不由衷地恭贺贺明辉。恭贺紫鹃。议论纷纷。说不尽地奉承话、吉祥话。私底下。也交换着朝廷内外地。凡此种种人员更迭地变故。车马轿子堵了整整一条街。从王府、公侯府邸到一些有品级地大员、福晋夫人等。看地平民百姓眼花缭乱。堪羡不止。瞧人家诰命夫人。也曾是一个丫环。这真是麻雀变凤凰。一步登天。就是那些有爵位地大家闺秀怎么样。被抄家变卖。还不如人家。 句句话像扎在湘云身上,弄地她越往里走,底气越不足。 别说登门见紫鹃,就是挤也挤不到参领府的大门口。听鱼贯而行地人们议论,新娘子已经接进府,这会儿该进了洞房。湘云着急,一会儿人家一对儿新人就要喝交杯酒、吃子孙饽饽,自己怎么进去?总算挤到大门口,见前头的宾客们往外走,眼尖的翠缕,忙拉了湘云一把,几个熟悉的面容让她吃惊,二人退到隐蔽的地方,李纨、尤氏、凤姐、宝钗正边走边说的,被参领府管家娘子送出来;另一边儿同时出来的还有贾珍、贾~、贾环、贾兰等。各自上了车驾,意犹未尽的被媳妇、婆子、小厮、家人们簇拥着离开。 湘云眼前黑,一阵昏眩,被翠缕扶住。心里把贾府的人,骂了个遍。真想走上前,质问他们,还是被翠偻拦着。 “回去吧,姑娘。”看她气成这样儿,心有不忍,也就把埋怨地话,咽下去。 三更过后,夜深人静之际,湘云坐在床上,没有一丝睡意。许多往事涌上心头,想自 剖开自己的一片心,结交王夫人、宝钗、袭人等,点儿回报。想起贾母总是趁没人的时候,提点自己要和黛玉交好。自己是在理智上认同,感情上不愿意,觉着跟宝钗亲近对自己有好处。这一次,本想见薛姨妈一面,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干娘,却又被宝钗支吾过去。在自己最需要帮助时,想到的却是黛玉。在贾府,一向是自己跟着宝玉、宝钗跑,这会儿宝钗这样让人失望,她委屈,她的心逐渐冷却,这里不是自己该来的,还是叔叔对,回去。只是,卫若兰――我的亲人,我拿你怎么办?婆母眼里的绝望,让人心疼。紫鹃,算了,我也有自知之明,我也有自尊。宝玉,你可曾知道,我在你的家人面前苦苦相求,他们不管不说,还要戏弄我。宝玉,爱哥哥,你知道不,我也来了京城。 宝玉自从进到牢房,除去刚进来时地惊慌,怎么说也是件不光彩的事儿,随之,反思自己近来的出行遭遇,平复下来。好在有家人的关照,吃的是李贵送过来的饭菜,都是府里做的。铺的盖的也是从府里拿来地。刚来时,被提问过一次,那次,话到嘴边儿,还是把约诺明、敦华等人一同过去游玩,为此让人送信的事,瞒了下来。也是心有疑虑,明明让人回京城送信,怎么连人带信都没了踪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扯进去无辜的人。后来,再没人搭理他。昼夜听着周围鞭笞咒骂喝斥的声音,心里感到像是在炼狱一般。想自己一个大家贵公子,好好的跟人家凑什么热闹,跟谁在一起不行,没事儿跟薛蟠在一起,进到大狱才知道家好,失去自在逍遥才知道外面的精彩,还是李贵,悄悄的通过送东西之际,把生的事儿,一桩桩的说出来。元妃因自己和薛蟠之事,遭贬。让他很不安,都是自己的错,给府里抹黑,连累自己地亲姐姐。姐姐曾经说过,那里是见不得人的地方,就要分娩地她,怎样受的了?还有林妹妹,她会不会受到刁难?株连九族,她能躲得过吗?林妹妹,我愧对你。也没人跟自己说说,林妹妹的情形,上一次,李贵走的时候,还特意提醒他,把林妹妹的情况打听清楚。 这几日,消失了一些人,又进来了一些人。有一天,在院子里放风时,意外地见到了卫若兰。那还是人吗?衣衫褴褛,颓废沮丧,木讷痴呆,好好的一位翩翩佳公子,还不如一个平民百姓。不是人家隔着栅栏叫了他一声,他简直不敢相认。卫若兰所在地住处跟他的不是一个等级,跟他同在一起地还有冯紫英、陈也俊。那两个人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小鬼,没有一点灵气,哪还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地翩翩佳公子。 冯紫英苦笑的看着宝玉,别过脸去。 “紫英世兄。” 冯紫英不自然的看着他,搓搓粗糙的双手。“别这么说,玉兄,咱们对不住你。” 已经走过来的陈也俊也停住,还是退回去。 狱卒走过来吆喝着:“走啦,走啦,贾宝玉,宝二爷,咱们就是宽待你,你也别给咱们惹事儿,让上面知道,我的脑袋就得搬家。” 宝玉知道人家为难,就忙摸出一块儿碎银子递过去。那人讪笑着躲开。“快点儿。” “有什么话,说吧,我也是不能总过来的。” “能认识你,是咱们的福分,家败了,咱们不是去菜市口,就是去宁古塔,抑或去给披甲人为奴,都是个死。” “见你一面,了却心中遗憾。玉兄,你保重吧。” 卫若兰咧嘴笑了笑,喃喃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玉兄,咱们朋友一场,没什么相送的,这个给你。”从内衣里拿出一只金麒麟。 宝玉觉着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这是令表妹送我的,是一对儿。令表妹早年失去父母,嫁给我没能让她过上好日子,我很内疚,不管我下场如何,都不能耽误她,好好待她。”卫若兰眼里涌出泪。 “若兰兄。” “出去后,找到她。”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复还。” 狱卒又过来拦阻,宝玉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递给他:“好好的照顾他们,换身好衣裳,别委屈他们。” 离开他们,想起薛蟠。就向狱卒打听,听说被折腾的不行,也是该着,谁让他跟着不该跟的人,财产被充公不说,还被抄了家,把个老妈扔给贾府养着。 宝玉听了也觉着烦闷,都不想去探视,只是已经到了人家的牢房前,少不得还要见上一面。 薛蟠浑身的棉袍散着一股血腥味,不用说也是过了大堂的,挨打是免不了的。瘦的没了模样,被褥也是家里送的,打量一下,眼熟。顾不上别的,就问了问人家,一切还好吗? “好什么?好兄弟,快让我妹妹救救我,救我出去。我还要养活我娘呐,我娘也不知道哭的怎么样了?也没人告给我。”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用衣袖擦着。 看他还有话说,却是支吾起来,宝玉不想多问,也不想想,我还在这儿出不去,你能出去才怪。回到自己的住处,正好李贵送东西过来。 “二爷,这是老太太给的大毛衣裳,还有几样吃食。太太让送来的厚被子、褥子。麝月姑娘赶着做出来的两身内衣,还有,宝二奶奶给你的面袍子。这是厨房做的几样爷爱吃的,趁热吃吧,别凉了。” 宝玉挑出宝钗做的面袍子,甩给李贵:“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她的东西,就是不长记性。” 总是这样,宝钗做的,不管是衣物还是吃的,虑都不要,弄的李贵很伤脑筋,又无奈。那边儿的也是,硬是还要送,就是被退回来,也要送。拧到一块儿了。 “府里有什么事儿?” “这?”李贵躲闪着宝玉的目光,说史湘云闯进贾府,又忿忿离开,再没登过门。还有,怎么说呀? 宝玉瞪着他:“可是有事儿?照直说。” “史大姑娘来了,又走了。林姑娘,林姑娘她,被册封为贵妃,号黛。今日大典。” 册封,大典,林妹妹啊!宝玉大叫一声,翻身倒下。 《二百四十一》玉锁宫闱 竹轩焕然一新,一切都按照贵妃的规格布置的。颜女、太监们忙的团团转,好在太后又派过来青岚帮忙。 青岚带着几个嬷嬷和宫女、太监过来,说是太后吩咐,不能让贵妃娘娘受一丁点儿委屈。 皇后也让云月等人过来帮衬,慧皇贵妃也不甘落后,派来了自己的心腹宫女增援,娴妃自喻是黛玉的好姐妹,当仁不让的亲自过来指点。 一抹霞光穿透廊下,把余辉投射在黛玉的书房内,温暖着纤纤玉指间,黛玉的眉梢眼角跟着书中字迹跳跃,衬得她脸上真情流露,凝思间表情可爱。周围的喧闹仿佛与自己无关,懒的搭理,书中的意境让她神往,凡人锁事,通通都关在外面,爱咋咋地。熟悉的脚步声走过来,黛玉把眸子移开。 “林姐姐。”惜春闪着清澈明亮的黑眸,星星点点蒙着一丝迷雾,上身着橘黄色的宫缎祅,淡黄的比甲,下着葱绿色棉裙,翠绿柳叶簪住柔软的秀,灵动娇艳。身后跟着入画。 黛玉放下手中,温和笑迎着她:“四妹妹,回来了。” 入画深深一礼:“奴婢见过娘娘。” 黛玉脸色微,拢烟眉微微闪动一下,这个称谓让她僵住,过往的姑娘生涯退去。 惜春嗔怪的看着入画:“是旧时称呼吧。姐姐,我,都知道了。”向太后恳请,跟着雪雁一同到参领府,为紫鹃张势。这些日子,在宫里没白待。人情冷暖比贾府尤过不及。又跟着去到热河行在,听到的、看到的,让她成长起来。 参领大喜之日,紫鹃遣开别人,与惜春、雪雁单独相见,拉着雪雁的手,流下泪。“好好的跟着姑娘,别像我似的。” 惜春有感触。忙岔开话题。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回。劝着她。心里倒是贴近了许多。她不是个喜好八卦地人。也不是个闭塞地姑娘。耳闻目睹对这位表姐有了更深地了解。有着大家闺秀地风范。书香之家地风骨。侠女地胆识。温婉聪慧灵秀集一身。没有人详尽地跟她讲。黛玉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地。她却点滴感觉到表姐地作为。如果说机智传信可以略去。金殿救人。尤其是救元妃。解八卦九连环。在宫里悄然传诵。令人津津乐道。承此机会。又去了理国公府。跟迎春那儿住了几日。这才回来。 黛玉好笑地逗着她:“还不我说说紫鹃成亲地盛况?还有。二姐姐怎么样?” 惜春嗔着她。轻描淡写地把参领府和迎春地近况。随口说了说。不依不饶着。摇晃着她:“你别打岔。姐姐。你干嘛要救贾家地人。咱们不配。不救大姐姐。你就能离开这里。对吧?我去跟大姐姐说去。不能再连累你。”说着说着。抱着她哭起来。而后。站起身往外走。 黛玉一把拉住要往外走地惜春。抚摸着她地秀。看着这个真挚不带虚假地表妹。紧锁地双眉湿润起来。她自知。就是没有元妃之事。乾隆也不会让她离开。当年。康熙皇帝能眼看着自家那位姑祖母离去。是宫里各种势力平衡地需要。林家不想趟浑水。才能全身而退。 二次是。雍正皇帝要应付自家兄弟们地谋算。也需要林家在南边地力量。堂姑姑也可以不甩他。这一回。乾隆利用热河行在地一系列事件。巧妙地加以借鉴挥。把政敌狠狠地踩在脚下。又圈禁起来。腾出手对自己软硬兼施。有情也罢。占有也罢。欲念也罢。都在其中。走。人家把外面地援手隔断。又把元春地孩子挂在自己身上。真是被他吃地死死地。苦笑地说:“算了。都答应人家了。再反悔。岂不是言而无信之辈。” 惜春急道:“姐姐。我替你说去。” “晚了,进到宫里,层层包围,咱们连玉竹轩都出不去。”正说着,太后身边的吴嬷嬷走进来,二人忙住了口。 吴嬷嬷向黛玉施礼:“请允许老奴向娘娘唠叨唠叨大体的规矩。” 黛玉也离座向她施礼:“黛玉愚笨,嬷嬷包涵些。” 吴嬷嬷瞅了一眼惜春,缓缓道:“贾姑娘请回避。” 惜春不舍的退出去,一看外面,真让黛玉说着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尽是人了,别说走,就是动弹,也难。 有人热情的礼让着,把她带到后面一处幽静的小院里。原来的住处,就在正房的东厢,黛玉正式成为贵妃,她一个臣子之女,多有不便,只好移到后面。刚刚坐下,外面来了皇后宫里的云裳,带来皇后懿旨,惜春到皇后宫中陪伴和敬格格。 黛玉本来就体弱,听了一会儿吴嬷嬷的唠叨,就倦了,摆手让吴嬷嬷退下,自己到榻上歪一会儿。倒是没人拘着她。也是,只要她留下来,万事皆可商量。 天色黑下来,雪雁端过来吃食,都一天了,黛玉没胃口,还是早上用了点儿糯米莲子红枣粥。见端过来的是馄饨、炸春卷、酱菜、肉炒白、韭菜炒蛋、金糕拌白菜丝,勉强用了点儿,就让撤下去,想起惜春,又让人给送过去一盘三鲜鸭子、一盘樱桃肉山药、一盘羊肉小笼包、一盘烧慈姑。(.好看的小说)春纤带着人送过去。 黛玉洗漱后,歪在榻上,让颜芳把人都撵下去,说是看着人眼晕。只留下她和雪雁守着自己。 颜芳把金册、金宝拿给黛玉看,耐心的劝她:“主子好好想想,万岁爷也是费了心思。进宫就是贵妃,满宫里的人,谁比的了?”停下又说:“这玉盏金台、金方、绿松石金匙,还有金、象牙、银的物件,哪一样是别人比得了的?知道主子爱看书,特意让人制成各式的灯,在紫檀木的架子上,照的跟白天不差分毫。别的就不说了,都是下了功夫的。” 黛玉点点头,缓颜相戏:“颜芳姐姐真是好口才,我都痴了,真真的,为了这些物件不能便宜别人,我就听你的。” 颜芳不依的:“主子,奴婢知道你不把这些俗物放在眼里,搁在这儿,让外人看着,让她们知进退。” 黛玉苦笑着,静静的躺下,看着头顶那方,默念着送我回去,送我回去。混混浊浊睡到次日辰时,刚起身洗漱好。外面传来禀报:“诚亲王福晋前来探望。” “快请。”自从回来就没见过她,黛玉迎到门口,就见乌雅氏心事重重的走进来,待要向她施礼,被她扶住:“婶婶,你总算来了。” 乌雅氏听到这 泪扑簌簌掉下来。二人坐下,雪雁上了茶水、果盘口。颜芳在外面张罗着其余人等的添箱。 “玉儿,我跟你叔叔几次要过来探望,人家不允。金夫人上次没见着你,亏着她机警,指着贪看那里的景致,搪塞过去。” 黛玉放下心,只要金夫人没事儿就好。不能为了自己,伤了别人,尤其是长辈。 “本想着给你置办嫁妆,让你从咱们府里抬出去,偏有人不让,说是怕那什么余孽伤害你。陈家、家、家也要跟着一块儿筹办,不好拨了人家面子,就依了他们。”带着遗憾,宫里不比外面,能可着劲儿的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总不能把那一百几十抬的弄进宫里,也不和礼制,只有在东西的贵重、精致上下功夫,一份礼单说不尽珍爱眷顾之情。 黛玉起身,恭敬的接过来。客气话说出来,就透着假了,只是深深的给乌雅氏磕了一个头。起身转手交给雪雁,让她收起来。 乌雅氏停顿一,接过黛玉递给她的龙井茶,缓缓的喝着,放下杯子,又取出几张银票:“这是贾琏送过来的银两,是今年的利润。还有两样,我替你接了。拿进来。” 外面应了一声,卓尔捧着个精致的描金匣子,交给雪雁。身后跟着的宫女抬进一个箱子,走进来放下。一同向黛玉跪拜:“奴婢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吉祥!”退下。 黛玉打开一,描金匣子里,放置着大观园的契书。心里顿时明白。再看箱子,里面是当年母亲出嫁时的陪嫁物,睹物思人不由她不流泪。这是贾母让诚王福晋转交给自己。外祖母啊,心绪万千,百感交加。真的看重这黄白之物?高傲的骨子里视此种为粪土。为的只是理解、真诚相待、公正。如果那年从苏州重返京城之后,贾府的众亲们明白说出,咱们是带着林家的财产,被外祖母接到府里的,是自家人,还能有后来的反出贾府?人啊,为的就是一口气,一份尊重。说出那几句话就那么难?算了,余下没还回来的银两,我不提了,看他们自己的。 乌雅氏看在眼里,这姑又心软了,总要苦着自己,成全别人。那府里的老太太精着呐,元妃倒了,又把宝押在黛玉身上,不显山不漏水的,让黛玉不能不收下。也让乾隆罢手,给贾府留一条活路。 这不,送进玉绣轩之前,乾隆过目,见到这一匣一箱,沉思起来,瞬时化出一丝柔情,该不是想起元妃,现在的贾宫人。一现即逝,摆摆手:“送去吧。” 想到,乌雅氏又宽慰了黛玉几句,明知道她心里苦,也只能闭着眼说瞎话。起身走出去,回眸凝神看到,黛玉孤寂落寞的站在门前。 不论在宫里,还是在玉竹,到处张灯结彩、珠光宝气的,喜气洋洋的,让人堪羡。 珠帘绣幕、画栋雕梁在五彩缤纷的装扮下,初冬之夜,一轮明月高悬在天宇,温婉冷清,让人痛惜,乍寒余暖,玉竹轩内人影昭昭,欢声笑语,进到新房内,一股细细的甜香柔柔的袭过来,令人心旷神怡,通身的舒泰。各种珍稀精品让人目不暇接。苏州的风光景物在画卷里展现的淋漓尽致。檀香木琴架上并排摆着天石琴与乾隆送的那柄琴。 人们的喧闹被远远隔在外间屋,隔在廊下,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渐渐接近黛玉。红盖头遮不住娇羞的她,就见眼前带起迷雾,他来了。人们退下,屋门被关上。只有滴答的西洋钟在提醒他们,时光在流逝。 做过该做的一切,交欢酒、子孙饽饽,看床上的花生、桂圆等物,让她不敢张目。 对面的女孩儿在娇羞的低下头,他的眼里幻出扬州书院里弹琴吟唱的她,用去毒珠为自己疗伤的她,大船中倒在自己怀里的她,还有被贾府人逼的喷血的她,在行宫里跟理亲王从容周旋的她,要元妃休了自己的她,在铁网山前慧心解惑的她,似远似近,总想溜走的她,再也挣不出自己的怀抱。伸手搂住她:“玉儿,朕为你宽衣。” 红红的喜烛前,映红了二人的脸颊,高悬的宫灯洒下诱人的迷光。深深的一吻,让她几乎窒息。迷离中,寸缕尽失。淡淡幽香,引起一次次的撕裂痛楚。这一晚,她不再是一个女孩儿。梦中的女孩儿,不再是与周公笑谈,换成了某人。 暖暖的阳光撒进房里,**到幔帐,黛玉醒了。睁开眼睛,待要起身,觉自己包在锦被里裸露的玉体,感觉着身上微痛,回想起昨夜的缠绵,红了脸。 门轻轻的开了,颜芳和雪雁走进来。“恭喜娘娘,娘娘吉祥!”呈上来簇新的衣物,在二人的精心搀扶下,罩上亵衣起身。 到了隔壁房里,早就安放好浴盆,尽情的洗浴后,换上大妆,略略进了些糕饼,还要去给太后请安、敬茶,皇后那里也是一样。 黛玉走出来,还没出了大门,就见到乾隆兴冲冲走过来,含笑牵着那滑如凝脂纤纤玉手,坐上御辇,去见太后。 进到慈宁宫,青岚含笑带着众宫女迎候着:“奴婢恭迎皇上、恭迎黛贵妃娘!” “起喀吧。”乾隆松开黛玉的手,并肩走进去。只见钮禄氏正慈爱的看着他们。 “弘历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黛玉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起吧。”话是这么说了,乾隆起身站在钮禄氏身边,黛玉还要接下做下面的礼仪。 青岚端过茶盘,举到黛玉面前。黛玉接过来,双手举过头顶奉给太后:“皇额娘,请!” 太后接过来,满意的看着她,缓缓的喝下去。这才吩咐着:“拿过来。” 一双红红的翡翠玉镯住黛玉的手,娇艳的光泽、晶莹剔透。抬头对上那张慈祥的脸:“这副镯子陪着哀家进到当年的雍亲王府,又走进宫门。今儿个,让她陪着你,护你跟着弘历,图个吉祥如意。” 黛玉忙谢了,起身坐到太后的另一侧,三个人说着话。过了一会儿,黛玉辞道:“臣妾去给皇后见礼。” 太后点下头:“去吧,早些歇着。” 一个老嬷嬷走进来,通的一下跪在太后面前:“启禀太后、皇上,贾宫人要生了。” 《二百四十二》一跪相求 玉身子一晃,当娘的日子就这么来了?听说生孩子劫难,元春目前的身份地位,能否会得到应有的关照周全,黛玉担心的转过身。[] 太后给她一个严厉的目光,冷冷道:“慌什么?来人,扶黛贵妃去皇后那儿。” 黛玉也觉着自己过于紧张,本来不想搭理贾家的人,怎么一有事儿就忍不住,真是记吃不记打。任颜芳和雪雁扶着自己,飘忽的走在甬道间,步入长春宫。呆滞的给富察氏行礼、跪拜、奉茶。 富察氏雍容大方,亲热的扶起她,把一柄玉如意送给她,留她在这儿叙话、吃茶。和敬格格和惜春走过来。 和敬格格看着黛玉,诺诺的:“姨娘,我该怎么叫你?” 黛玉不介意的:“格还是照着以前的叫法吧,我习惯了。” 惜春担心的看着黛玉,上打量她,看的她不好意思,反问:“四妹妹,你不舒服?” 惜春猛醒过,忙诚恐的给黛玉行跪拜礼,被黛玉托住,眼里带着痛惜,摇着头。 又看了太子,想起元春,些恍惚,忙起身向皇后告辞。出了长春宫,后面追来了惜春,还有入画。惜春一头扎进她怀里。 “林姐,他有没有欺负你?昨晚,我一夜都没睡,也不知道你怎么样了?” 黛玉感动地扶着她。红了眼圈儿。安着:“好妹妹。我还好挺得住。你也小心。皇后是个不错地人。和敬格格待人真诚。安心呆几天。我来接你。”把惜春扶到入画怀里。 颜芳出声提示:“主子。咱们还去慧皇贵妃那儿。别误了时辰。” 黛玉知道。这是免不了地。依言辞了惜春。走了几步。回眸相望远地看见惜春在原地看着她。取出帕子挥挥手。转过身把手搭在颜芳手上。另一边是雪雁相伴。往慧妃宫里走。 今日地慧皇贵妃大妆打扮。端正地坐在上面。实实地受了黛玉地礼。淡然一笑:“妹妹还是挣不过啊来之则安之。快起来吧。姐姐没什么好说地。来人。拿过来。” 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副精雕细琢地碧玉耳环。人家拿过来要亲手戴在她地耳朵上。这本是好意。待要把黛玉现在地耳环取下来。慧妃盯着耳环出了神。热情地面容布满了嫉恨。 黛玉觉着奇怪。一下子想起来。这是那年后送给自己地。记地在元妃省亲时。召见自己绿萼亲手给换上地。这是一副东珠耳环今早出来面见太后。(.无弹窗广告)颜芳又找出来给戴上后见了也没什么不对劲儿。这回又惹着她哪根筋不对。狐地看着慧妃。 幽幽的一句话:“那枚玉佩也在你这儿吧?哼,皇额娘有心了。”慧妃伸手把碧玉耳环扔进锦盒。“玉儿妹妹,你好自为之。” 黛玉不解其意,也不好说什么,明白人家不高兴,待下去恐没什么好果子吃,就起身告辞,退出去。极想去问问太后,不由的就往慈宁宫走。 颜芳忙提醒她:“娘娘,咱们还得娴妃。 娴妃,黛玉知道自己跟她是同样身份,不去也没什么,只是先到为大,又是个刚烈的人,极要面子,为了今后安宁,少不得给她这个面子,只好按下惑,跟着去看娴妃。 娴妃早已闻讯,特意带着一众人恭候着,热情的把黛玉迎进去,二人挽手同坐在一处,宫女们也殷殷的向黛玉叩拜,就是宫里的老嬷嬷也喜笑颜开。 娴妃让人摆上膳食,拉着黛玉共餐。“到了这儿,就到了自己家一样,我比妹妹大些,沗为姐姐,也真的喜欢你这个妹妹。今后啊,咱们在一处,好好的陪着皇上过日子。” 黛玉也是饿了,毫不客气的随意用了些,又喝了茶,才辞了出来。 本想回去躺着,颜芳含笑的示意。黛玉心说,还没完? “娘娘,别的太妃也就罢了,寿琪皇贵太妃和温惠皇贵太妃这两处。” 佳氏和瓜尔佳氏这两个人都是抚育过乾隆的,在宫中地位极为尊崇,黛玉知道躲不过,自己跟佳氏还有些来往,瓜尔佳氏只是见过一面,这一会儿少不得还得去跪人家。 打起精神,随着颜芳、雪雁等一众宫女、太监、嬷嬷们接着往后面走,转到人家的地盘。先去了佳氏屋里拜见、奉茶。 佳氏有些富态,眯起眼睛,拉着黛玉看了又看。笑道:“南边儿的女孩儿就是灵秀,不比咱们北边儿的,粗拉拉的。弘历是个重情的好孩子,你跟他处长了,就知道他。” 一份儿赏赐递给她,黛玉只好谢了,跟着又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就指着要去见瓜尔佳氏,离开这厢。 走进瓜尔佳氏的房里,阵阵香气袭来,寻着气味看到一个定瓶上,插着一束苿莉花。引着她的宫女悄声说:“太妃娘娘极爱苿莉花。” 黛玉感叹着:“苿莉花香深长隽永,娘娘是个情深之人。” “情也罢,势也罢,随波逐去,往事如烟,不过是挨日子吧。”一脚步入寝房,就听到这样的话,抬头循声看,在炕上坐着一位面目极清雅、极灵动的贵妇,因岁月流逝,隐显出淡淡些许皱纹布在眼角。纤细的身材倒是硬朗。 黛玉忙拜下去,口称:“臣妾见过皇贵太妃娘娘,娘娘吉祥!”又奉了茶,接过人家的礼物,谢了座。 搭讪几句,看老太太有些倦了,就辞了出去。想耿太妃在和亲王府待着,倒也省事。回到玉绣轩,才坐下,就听得外面禀报。几个妃嫔、贵人、常在、答应们过来拜见。 黛玉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要迎出去颜芳按住:“主子只管坐着受用就是。” 本着皇家礼仪,黛玉只是起身跟妃嫔热络一阵,送出去,对那些贵人、常在、答应的,有点儿蒙,这些人里,就跟令贵人、绿萼常在她们熟悉,再就是那个新贵人有点儿印象,别的人,只觉着眼熟而已。不偏不倚的说了几句家常话让人家散了。本来嘛是女人,大眼瞪小眼儿的,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可真累呀。 倒在床上,闭上眼睛歇着慧贵妃嫉恨的模样,在晃动。那对儿耳环有什么玄虚?看上去并不起眼。也没人跟咱们说里糊涂的就被人恨上,见着乾隆问问他,亏着没戴上那块儿玉佩,要是戴上,又是麻烦。还有什么来着?有人给她盖 ,睁开眼春纤。 春纤一边儿问着:“姑娘累了,我给姑娘捶捶的。”一边儿就用美人拳一上一下的捶打着。 珈蓝端过来洗面盆到一旁的架子上,用面巾湿了湿水微拧了一下,展开要为她擦拭她接过来,自己擦了一把脸,又擦了擦手,递过去。 黛玉随口问一句:“雪雁哪儿去了?还有颜芳姐姐。” 春纤、珈蓝面面相视,还是春纤说了一句:“禀姑娘,是太后把她们叫过去。” 太后?不会又要们吧?想想她们也没惹事儿,应该不会。说了一句自己也没弄明白的话,就迷糊过去。睡的好安逸,不知过了多久,就觉着自己被抱起来,忙睁开眼,对上乾隆的坏笑。 “睡的这么实,被人抱走也知道。”带着暧昧,带着调笑,愣是不放下她。 “我饿了。”看你不放手。黛玉挑战的看着人家。 乾隆倒是把她放到了,就是不松开她。又抚摸了一阵,心满意足之后,中气十足的:“传膳。” 颜等人端着面盆走进来,服侍他们净面、浴手。又摆上满满一桌子精致的菜肴。二人用过后,赏赐了她们,撤下去。这一晚,乾隆留在玉竹轩。 一阵尖叫划破长天,久久徘徊在沉:的天地间。循声看去,是一处孤立、破败不堪的院落。没有众多的宫女、嬷嬷、太监们忙碌,就是那个始作俑也不到场。一盏昏暗的羊角灯放着在凸出的墩子上,显得凄凉、冷漠。 忧伤的泪珠一颗颗滚落在个凄楚、苍白的脸上,再没有往日的尊贵,只有两个接生婆在场,再就是抱琴这个贴身丫环。 房屋简陋,倒是干净,没有一样杂物。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个茶盘,配着两个茶杯、一个茶壶,床上是薄被、枕头。 外间屋有一个灶台,灶下的火也是忽亮忽灭的,随时有熄火的可能。 过去一天了,还没有生下来,不说元春没了力气,就是陪着的接生婆也烦躁起来。大声呵斥着:“嚎什么嚎?还当你是贵妃娘娘?一个下贱宫女,悄悄的吧,把咱们惹急了,搁开手不管你。” 元春折腾的浑身无力,一天了,一口饭没吃。抱琴看这两个接生婆不善,不知道是哪条道上的,更不敢离开元春半步,也是一天没见着饭菜,饿的前心贴后心,只好小声劝着元春:“姑娘,忍着点儿,去人告给太后、皇上去了。一会儿就好了。” 一个就要做母亲的人,早就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眼里,一心只想生下孩子,让自己的骨肉见见天日,将来好有个出路。自己落了难,认了。孩子是他们皇家的,不能这样狠心。流下伤心的泪水,浸湿了半个枕头。秦可卿,是我听了母亲的话,在皇上面前泄了你的底,是死是活凭君选择,你的死,要找我赔命,取走就是,不要伤了我的孩子,他是你们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又一次阵痛袭来,元春咬牙忍住,孩子,你要跟亲一条心,好好的降生,好好的活下去。大叫一声:“天佑我儿!”昏了过去。 抱琴着狠,瞪着接生婆,扑腾跪下去:“这孩子是皇家的骨肉,咱们姑娘是贱,孩子不贱,要是有个什么,诛杀九族你们扛得住吗?” 接生婆相互看了看,走过一边儿小声嘀咕一阵,又走过来,缓下声调跟抱琴说:“姑娘,这不是咱们的意思,你别怨咱们。” “那该怨谁?都给我滚!”一个身着素服的中年贵妇走过来,身边跟着的人,让抱琴兴奋起来:“雪雁,是你?” 来的果然是雪雁和颜芳,还有徐清妍,还有几个服侍的人。 看到屋里的情形,徐清妍着怒:“你们这是干嘛?要害死她?一尸两命知道不?来人。搞的清锅冷灶的,这屋还能待吗?你们滚!” 那两个接生婆没见过徐清妍,倒是知道雪雁和颜芳,大气不敢出,黏黏儿的溜出去,撒开腿去她们该去的地方。 随着又进来几个接生婆,还有几个手脚麻利的媳妇、婆子,看到元春的状况,又听抱琴说了一天水米没沾牙,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一碗米粥,让人端过来服侍元春喝下。 雪雁见元春落的这样下场,心中暗暗称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抱琴顾不上揣摩雪雁、颜芳的心思,见徐清妍这样气势,明白这是元春的贵人,忙跟到外屋,给人家跪下:“求主子成全我家姑娘。” 徐清妍瞅了瞅雪雁,又看看抱琴,实心眼儿的忠仆,难为你这时候还想着自家姑娘,好在乾隆求着自己,明说了不想毁了元春怀着的胎儿。为了孩子,为了积德行善,也为了黛玉今后在宫里的日子,点下头。“难为你,一心护着你家姑娘。” 两个媳妇弄进些炭火,把屋子弄的暖和些。吃下去东西,有了气力,元春又一次开始阵痛,一连声的大叫,伴随着泪水,一声啼哭冲破这处角落,冲破紫禁城,冲破京城。 “让我看看孩子,让我看看儿子吧。”元春苦苦哀求着。 徐清妍抱起刚由接生婆擦洗好的婴儿,放在一个温软的襁褓布上,吻了吻他,认真的包起来,又看了看元春。“你这又何必,看了有什么意思?交出去,孩子是皇家的人,跟你不相干。” 元春看到雪雁,就知道这孩子定是要跟着黛玉过,心里很温暖,有黛玉这个额娘在,孩子受不了委屈,孩子将来有希望。乞求着:“我知道,我看他一眼就行。” 徐清妍无奈,也是怜悯她,一个母亲,生下孩子就让人抱走,从此归了别人,搁谁谁不伤心?就抱着孩子挨到她身边,让她看了看,转身交给雪雁。 元春强挣扎着翻身下地,双膝下跪在雪雁身前:“这孩子跟着林表妹,我放心。好妹妹,今后这孩子要是不懂事,给林表妹惹了麻烦,求你多多帮衬。” 雪雁没想到她会这样,抱着孩子又腾不出手,有些局促不安。看着元春呆,嘴里叫着:“快起来,你快起来。”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元春浑身哆嗦一下,哀哀的看着徐清妍,一行清泪流下来,该来的总要来的。 《二百四十三》借酒发难 宫人因难产猝死,今上怜之,其胞弟贾宝玉年幼受人并无大恶,特将其开释出狱。钦赐! 接着这样的旨意,贾府合宅不知是悲伤还是庆幸,贾母、王夫人昏了过去,贾政跪在当地,眼前金星四射,晃悠一下,总算撑住。 贾赦、邢夫人、贾珍、尤氏、贾~、凤姐还有李纨、贾环、巧姐只好叩谢皇恩浩荡。 拿了赏银送走了宣旨的太监,尤氏、李纨、凤姐、宝钗等,又是掐人中,又是呼喊的,总算是把贾母弄醒,王夫人也被邢夫人狠狠地拧了一把,疼醒,睁眼看到邢夫人含笑相向,心里含悲带怨也只有忍耐。 贾~跟贾赦、贾政请示一下,自己前去刑部大牢接贾宝玉回家。 走出牢门,宝玉到人来人往的街面上,没有人留意自己的出现。身后站着李贵和茗烟,手里拿着行李卷。一架马车停在门口,与他并排站着的贾~催促着:“宝兄弟,咱们回家去。老太太、太太正眼巴巴的等着你。” 宝玉点下头,无言的由李扶着上了车,坐在车里,回望着牢门口,那里就像是一个梦幻,梦醒时分,该回家了。 一阵疾驰,荣国府二门前停下。听到里面一叠声的传唤:“快告诉老太太、太太,宝二爷回来了。” 进到荣庆堂前,贾母在鸳、琥珀的搀扶下,由王夫人、邢夫人簇拥着颤巍巍的迎出来,跟着的还有尤氏、李纨、凤姐、宝钗等人。 “宝玉。”贾母老泪纵横,看到他跪在自面前,忙让人拉起他。“快起来,看瘦成什么模样?天可怜见的。好啊,回来就好。去吧还不去见过你娘?” 宝玉又跪在夫人身前。磕了一个头。起身又拜向邢夫人。接着与尤氏、李纨、凤姐见礼后站在宝钗面前。点下头:“表姐辛苦了。” 宝钗似怨似喜地看着他。想什么又咽下去。“宝玉。回去洗洗地。看熏着老太太、太太们。” 宝玉没搭理她。笑着跟贾母说了一声。向大家告罪。回到自己院落里。 邢夫人向贾母询问。大姑娘元春之死阖府怎么应对?贾母也很为难。没了位份。又不能大肆丧。连遗体也见不着。贾家失了势。不知有多少对头在等着拿咱们地错儿。想了又想让在大观园地翠庵里安置元春牌位。让馒头庵地尼姑悄悄诵经超度她。 王夫人心里悲伤。想着一句猝死就把元春打掉。还有那个胎儿。是生是死也没人提起。谁想到会是这样。早知如此必多事。做个贵人有了胎儿。一步步升上去。[]也能有个依靠。女儿啊。都是为娘地害了你。抑制不住索性大放悲声。 贾母也撑不住恨这个儿媳自欺欺人地害了自己孙女。看到她这样也过意不去怕被有心人传到外面去。弄不好又是个罪过忙喝止她:“算了。都是这丫头福薄看到手地福分丢了。怨不得别地。宝玉回来了。把东府地也叫上。一处坐坐。祭一祭大丫头。吃顿饭。珠儿媳妇、凤丫头。你们去吧。大太太带上麒儿和巧姐去东厢歇歇地。琏儿。你去。” 贾~按照贾母的吩咐,带上赖大、林之孝、周瑞、吴新登等人安排一应事务。 贾母见邢夫人带着贾麒、巧姐也去了东厢,尤氏要先回东府安置一下,凤姐拉着李纨、宝钗去安排翠庵祭奠等事。身边就剩下王夫人。有人禀报:“老爷回来了。” 贾政走进来,眼里挂着两行浊泪,先向贾母请安,而后坐在母亲身边,默默地流着眼泪。 贾母向鸳鸯示意,鸳鸯意会,走到门口坐着,防着有人误闯进来。 贾母这才从衣袖里取出一个飞镖,还有一封信,递给贾政。 “这是?”贾政惑的打开信笺,一行小楷字迹是规规矩矩书局印刷体,让他又惊又喜又怕。颤抖一下,又递给王夫人看。 王夫人看了后,身子**着, 贾母取走信笺,放进炭火盆,霎时化为灰烬。 那边儿,宝玉还没走到自己院里,麝月、秋纹等人就迎出来,拥着他进屋,让小丫环抬进浴盆、热水,服侍着他好好的洗浴一阵,换上干净熏了香味儿的衣裳,重又回到贾母的上房,跟家里的长辈、兄弟、嫂子们相见。 贾赦、贾政、贾珍、贾~、宝玉、贾环、贾蓉等人一行,还有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凤姐、宝钗、胡氏等一行人,一同到大观园内,又有几个老尼迎着去到翠庵,先向元春牌位静立,上香,退下。 听着庵内诵经声气,大家无不叹气,且又无可奈何。又一同回到贾母房里。 贾政沉着脸,打量儿子一通,随口问了问他,让他好好养养身子,别的以后再说。随即转身跟贾环说话,将宝玉晾在一旁。 贾赦看着宝玉,煞有介事问了几句在牢里的情形,就跟贾珍扯开了话头,无非是今年的年景不好,租子又难收,估计顶多收上七成就不错。庄头乌进孝还没来等等。说着话,贾蓉也凑过去,跟着掺和。 宝玉讪讪的跟贾珍、贾~、贾蓉等人叙话,倒是都挺关心他,只是在话里话外的透着疏离,显而易见,他与这些人格格不入。[]人家更关心的,年底族里大家能分到多少银子。贾琏尽管是给黛玉帮忙,所得的银两也要有部分充到公库里,要不,他怎能在府里调度人手时,得到便利,族里的人干嘛这么关注他。 宝玉还是回到贾母身边,陪着贾母说话,也问了问贾兰的情况。 林之孝家的走上前,向贾母回禀,席面准备妥当。 李纨和尤氏搀起贾母,众人跟在后面,步入大厅。 凤姐把贾麒交给邢夫人主动上前张罗着丫环、媳妇、婆子们布置席面,满脸笑容在贾母、宝玉身边调侃、布菜。尤氏、李纨也不敢就座,跟在贾母身边说笑,贾蓉之妻胡氏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学样宝钗挤到一边儿去,弄的人家呆呆的站在门口与媳妇们为伍。 贾赦倪视着宝玉,眼里带着不屑,又看看在谈笑风生的贾~,好不得意,让人把贾麒从邢夫人那儿带过来。邢夫人没了孙子,只好把巧姐搂在怀里,边逗着孙女,边看着贾母。贾赦又与贾珍递着眼色是身边的贾政,昏昏然的不查周围的细微变故。 贾政正听贾环说衙门里的八卦,说的人起劲儿,听的人关注,根本就没留意主角的情绪。宝玉毫不在乎,进了牢没有官职,原本想着有 点,生下阿哥跟皇上要恩典,自己也能做个名副其|人。元妃没了分位,又是难产猝死,阿哥也怕是魂归地府。在这家里的、小的都有营生干,只有自己一介白丁布衣,闲人依旧,富贵就难说了。坐在这里,置身世外不禁想起了甄宝玉起了他的话,带着嘲弄看着眼前的众位亲们。 王夫人暗自伤神忿忿的盯着自家夫君,还有那个贾环在别处挤的咱们还不够,还要在众人面前给咱们没脸。不敢跟贾政硬碰硬不满的把火气洒在李纨身上:“兰儿怎么不见?” 李纨满不在乎的白了王夫人一眼,又给贾母布了一块牛乳蒸羊羔,一筷子油盐炒芽儿,这才转身笑道:“这孩子心实,学监里先生布下不少功课,他没回来,跟着大家伙儿做题。” 贾母心疼的冲李纨示意下,以示安慰。瞅着王夫人,老奸巨猾的人了,还能不知道她的心思,都到了这份儿上,还摆什么谱儿。打着岔:“什么?兰儿被他姥爷叫了去?应该,有祭酒大人指点,学问错不了。好!好!” 贾赦殷勤的端着酒杯走到贾母面前,用杯子碰了一下:“母亲,儿子敬您。您这也是四世同堂,孩儿们也大都有出息。您就放宽心。有什么事儿,有儿子和邢氏盯着,弟妹这阵子身子骨一直不好,咱们也不能往死了使唤人家。让弟妹歇歇的,享享清福。” 贾母哼了一声,了扯满是皱纹的老脸,玩味的:“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这么小心谨慎的,有话你就说,别憋出病来。” 贾赦得了意,越的恭谨:“子想,不如让凤丫头接着管,~儿在外头,也是管着家里的营生,还有咱外甥女的托付,不就是忙点儿,还有珍儿两口子帮衬,让他们小夫妻忙去,麒儿、巧姐有邢氏帮着,我也能跟着看着点儿。” 贾母明白,家这是要权,要府里的财政大权。“你的意思是,都交给你,没错吧?” “母亲,儿子也是为了您着:_,为着咱们府里着想,总不能由着二弟屋里的瞎胡闹,咱们家不能毁在她的手里。 ”见贾母没有责怪他,越起劲儿的:“是长子,您放心,我定会光大咱们贾氏家族,是不,珍儿。” 贾珍笑微微看着贾母的脸色,小心的补充着:“叔叔说的有理,咱们这一家子人,总是要齐心合力的做功夫,出面张罗林林总总的大事儿小事儿,二婶娘这阵子身体欠佳,该歇歇了,年纪大了,享享子孙们的福分。” 贾母没理会贾珍,冲贾政和夫人问:“你们怎么说?” 王夫人气的差点儿背过去,这会子我也就这么点儿权势,儿子的福,难啊。孙子,我有吗?这不是当着和尚叫秃驴。抢着说:“老太太,咱们老爷嘴拙,心眼儿实诚,我也是个受罪的命,哪敢让嫂子受累?凤丫头还是上回坐下的病,才好点儿,不敢让她累着。媳妇虽说笨,好在有宝丫头帮衬,无碍的。” 贾母冷眼看着贾赦,面无表情:“我放心,我放心得了吗?等着你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做你的遮羞布、挡箭牌,是这意思吧?” “母亲,您这话说的儿子无话可说。儿子怎会是那样的人?”贾赦心说坏了,怎么这事儿让她得了信儿?谁告的密?顾不得别的,忙赌咒誓的拒不承认。 “你的前妻、二房太太都是怎么死的?你是怎么跟儿女说的?别当我老婆子老眼昏花不管用,你做的事儿,天在看。”贾母流下泪,她也明白,王夫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倒是贾政是个孝顺的,要不是这样,早就想法子撵出他们,让李纨出头主事儿。 坐在席面前就餐的人都起身,看到事情弄成这样,贾珍、尤氏也觉着不好收场,按说真的论起来,自己这一房跟贾母要比贾赦、贾政亲,是正经八百的堂孙。 尤氏低声安慰着:“老太太,您别这样,咱们看着心疼。” 凤姐低下头,退到贾母身后,轻轻的给老太太捶着腰,也不说话,只管看着贾赦,无意间捕捉到贾环惊骇的神色,明白了成,也对公公贾赦的话起。轻蔑的注视着贾赦。 贾赦惊呆,看着贾母,狼狈的伸手抹着脸上豆大的汗珠,吭哧半天,也没法儿自圆其说,在贾~和凤姐面前丢脸,这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让贾母气急,不然总要给他几分面子。 贾珍明显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儿,好奇的看着贾赦,又看看贾~,进而释然,本没自己什么事儿,何必为他人作嫁衣裳,支吾两句,吆喝着贾蓉过来给贾母斟酒,借机离开是非风浪口,悄然归座。 李纨让丫环端过来面盆,绞了一块儿面巾把,给贾母擦拭着,冲老人家不动声色的点下头,被宝钗觉察。 宝钗对今天的权利争夺有点儿意外,她也清楚,王夫人没了元春,宝玉又不争气,权力移交是迟早的事,只是来的太快了,一切还没来得及跟自己姨娘商议。李纨本是这府里无可争议的当家主人,贾母年迈,贾兰还小。宝玉倒是能跟他们争上一争,就是他没这个心思,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人。真要这样,还不将计就计的,想到这里,亲昵的走上前,跟贾母说:“老太太,我看咱们这府里,再没有珠大嫂子稳妥,兰儿有了出息,又不用大嫂子操心,我说大嫂子,你也该为咱们府里出把子气力。琏二嫂子,你说是不是?” 凤姐见宝钗点到自己身上,恨得咬牙,你有几根骨头,我还不知道?一开口就没憋着好心眼儿,没开口在心里就坏到家了。装傻的问:“宝妹妹,你说什么是不是的?咱没你的学问大,听着懵。这满屋子人,谁都比我大,你说你的,咱听着。好嫂子,你说是不是?”一把拉住李纨,煞有介事的。 李纨不出声的笑了,你们闹吧,越闹越好,惹得老太太火起,干脆把你们撵出去,好在贾珍也在,他这个族长总不能白吃干饭不干人事儿。“,这别问我,我一个寡妇失业的,懂什么?别现了,你们接着来啊。” 这都什么和什么?接着来?接着飙干架,您在一旁看笑话,当咱们耍猴儿呐?宝钗正要接着说,外面匆匆走进来周瑞家的。朝着她就走过来,看她的模样像是有什么事儿,其实,不用人家开口,外面传过来杀猪一般的嚎叫。 《二百四十四》薛氏闹府 我的天啊,我活不了了。姐姐、宝丫头,你们得有你们不能丢下蟠儿不管。”从外头传过来熟悉的声音,任谁也听的出来,薛姨妈来了。 “姨太太,您别哭啊,咱们老太太、大老爷、大太太、老爷、太太、东府的珍大爷、珍大奶奶,还有各位奶奶们都在这儿,您有话等咱们回禀一声的。” “回禀什么?人都死了,来什么假招子?”全然没有大家子贵妇人气派。 听着外面人跟薛姨妈说着话,周瑞家的含笑跟宝钗说:“二奶奶,你看这?” 宝钗知道母亲来的意思,宝玉回来了,哥哥薛蟠还在牢里呆着,能不急嘛。其实自己心里也急,看人家父子、母子们在一起,想想自己娘家,哪能不伤悲?只是自己已经是人家的媳妇,不敢在人家兴头上,说自己的事儿,原打算,晚上跟自己婆婆,也是姨娘提提。没想到母亲找了来。看满大厅里的人窃窃私语,俱是看笑话的人,起身到贾母面前。“老太太,您别生气,不值当。我去看看外头,别扫了各位的兴致。”又对王夫人伏了伏身子:“太太,我去了。” 王夫人听到自妹妹来了,心里也不忍,想离开去看看,又正值这边儿也闹饥荒,万一自己走了,权被人家夺了去,再夺回来就难了。见宝钗出去,正和心意,点头示意她快出去,免的自己妹妹又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 邢夫人含笑道:“薛亲家又是外人,好不容易凑在一起,我才想着少了一个人,可不就应在薛亲家身上。来人姨太太过来,咱们大家热闹热闹的。老太太说,是不是?” 贾母冷笑着,想看你们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沉声道:“有请薛亲家太太。” 薛姨妈忿忿的走进来,一身的素;身后跟着丫环同喜、同贵。看到贾母在,毕竟慑于人家的气势,不敢胡闹前向贾母施礼:“老太太,您精神还好吧?身子骨还硬朗?” 贾母含笑礼让着:“还不给姨太太安副碗筷,就在我身边,老亲戚们都不大走动了好姨太太来了,咱们凑个趣儿。” 有丫环取来一副筷。按照贾母说地。在贾母身边又设了一个座位。让薛姨妈坐过去。宝钗脸上有了光。又看看王夫人。心里揣摩贾母地意图。 薛姨妈看着满屋子地人里想着己儿子在牢里熬着。心中难受有心思跟他们笑谈调侃。正色看着王夫人问:“姐姐地亲姐姐。我地蟠儿在哪儿?你说话呀?今个儿你不把蟠儿接回来跟你没完。”顺手把面前地碗筷往桌子上一砸。 贾母正坐在薛姨妈身边。这么一砸。弄地满身都是酒菜油腥。也吓了大家一跳。平素慈眉善目地薛家太太也有这么强悍地一面。让在座地人大饱眼福。 王夫人脸上挂不住。喝道:“妹妹。你这是何意?老太太好心以礼相待。咱们阖府都为了我那大丫头伤心。你搅合什么?你还像个当姨娘地吗?” 薛姨妈鄙视地大笑起来。指着自己姐姐问:“伤心?哼。我看你们分明是大吃二喝地。哪有伤心地样子?别逗了。你说。你怎么把我地蟠儿救出来?你说。” 贾政见薛姨妈这般无礼。不悦地发了话:“姨太太。咱家宝玉出来。是皇命。蟠儿犯地是大罪。这不是一码事儿。你还是回去吧。二天。我让~儿再去找找人。放心。只要还没判下来。就有指望。” 薛姨妈含泪看着贾政,带着希翼发问:“姐夫,这是真的?你别糊弄我,我就蟠儿这么一个逆子,没法子,让你们费心了。”又冲着贾母弯了弯腰。“老太太,是我急了眼,让你们见笑了。我不吃了,姐,我在外面等着你。” 王夫人心想,这个老妹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轴,连我也不放心。只好安排周瑞家的。“去送姨太太回去,让那些婆子、媳妇们经点儿心,好好侍候着。” “姐姐,你就别瞎操心了,我那媳妇,你那外甥媳妇正在家里折腾呐。” 宝玉回了家,薛蟠还在里面呆着,夏金桂一听就大骂薛姨妈无能,宝钗忘了本,把自己娘家哥哥的死活不当一回事儿。又加上那个宝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跟着自家小姐胡闹,把个薛姨妈逼的没处躲藏,只好到自己姐姐家避难。 众人听了,只好忍着笑背过脸去,倒是一物降一物,王夫人气的白了脸,敢情拿我当软柿子捏,就知道欺负我。 宝钗也觉着丢脸,忙说:“我陪着您过去,还反了她了?” 薛姨妈为难的看着她,大放悲声:“我的儿,你嫂子虽说混,也说得有理,还是把你哥哥想法子救出来才是。” 凤姐忙上前打圆场:“姨妈,来就来了,好歹坐坐的,吃了饭再回去。那边儿的弟妹也不能总闹吧?” 贾母见薛姨妈闹个没完,也厌烦了,就吩咐着:“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起身回到自己房里,撇下一干人不管。李纨也随之离了这边,跟着去到贾母那里。 贾赦一见贾母走了,也拂袖而去,跟着的还有邢夫人、贾珍、尤氏、贾蓉、胡氏等人。(.好看的小说)倒是贾琏、宝玉、凤姐不好走开,守在薛姨妈身边,安慰着她。 宝钗听着他们无关痛痒的说着客套话,无奈的苦笑,谁心里都明白,薛蟠是犯了大罪,不是杀人、打人这么简单,没有人敢冒着违抗圣旨的杀头大罪,去赎他。往牢里扔银子也就是让他少受点儿罪。 王夫人本来就心烦,宝玉回来了,娘俩还没好好的说说话,就被自己妹妹搅了局。看她伤心的份上,也不好训她是自己妹妹,大面上还得过的去跟凤姐、贾琏说:“让她们娘俩说会儿话,待会儿,咱们跟过去看看。”起身招呼着薛姨一起回到自己院落。 宝钗拂去母亲脸上的乱发,搀着她进王夫人的院子,走到自己屋里。让莺儿去沏茶。自己扶了母亲坐在炕上。 莺儿端过来热茶薛姨妈喝了几口,放下,眼里带着渴望。“女儿去求求林姑娘,不是说她做了贵妃娘娘,她的大恩大德,咱们来世回报她求她帮帮咱们。” 宝钗苦笑着,扫了母亲一眼,低声说:“母亲,醒醒吧,这府里也大不如以前了,娘娘不在了姑娘那儿,谁让咱们当初没好好待承人家都是现世报。” 薛姨妈呆了呆,无声的哭起来。悔不当初会想到那丫头会有今日的富贵。不死心的:“ 跟她在宫里处的不错,人家做了高位人有大量,记恨咱们。” “别说了,这府里的人,不会让咱们去扰她,她是这府里唯一的护身符。咱们见不着她,咱不能自讨没趣儿。一会儿,我跟妈过去,看看那个泼妇能闹出什么花样?” 莺儿从门外走进来:“奶奶,太太让咱们过去,让先吃了饭的,一块儿过去看看。” 薛姨妈放下心,姐姐还是姐姐,脸上又有了笑模样,跟着宝钗到了王夫人房里。见宝玉也在,脸上还挂着泪痕。 王夫人让丫环们摆上饭菜,陪着自己妹妹用餐。宝玉、宝钗作陪。没了外人,也没了心情,各人揣着自己心事,嚼蜡一般的用过饭。 丫环们撤下去席,换上茶水,喝过半盏,外面传来了~二爷、~儿奶奶来了的禀报。 薛姨妈有了依仗,兴冲冲带着王夫人、宝玉、宝钗、贾~、凤姐等直奔自家院落。 还没进大门,听到砸东西的声音。还有大声谩骂,怎么里面还有男人的声音。王夫人奇怪的看着薛姨妈。 “是她的过继兄弟,叫夏三。一个不正业的混混。”真是什么人进什么门?在场的人无不现出轻蔑的神态。 跟来的人推开大门,薛下人们看到他们,松了一口气,主人现了身,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让在一旁看风景。 贾~拿出架势,喝:“住手。这是干什么?” 来了一位风流倜傥的年轻贵公子,有那府里的凤凰,声名远播的凤辣子,整日价吃斋念佛、心如毒蝎的王夫人,一下子都聚到自己眼前,吓的夏金桂忙住了手,整了整仪表,施施然走上前:“金桂见过姨娘、二表兄、二表嫂、妹夫,给您们问安。” 凤姐扶着王夫人本想好歹找个坐的地方,见屋里屋外的没个下脚处,横了薛家的媳妇们,没点儿眼力见,这就是这个姑妈的治家规矩,怨不得儿媳妇也摆不平。 平儿忙让跟来的媳妇们,还有薛家的媳妇们把屋里清出来一块儿能下脚的地方。 宝钗翻过味儿来,也跟着张罗,把自己母亲,还有王夫人请到母亲的上房里歇脚。又让莺儿、同喜她们起灶烧水沏茶待客。 夏金桂扯扯自己娘家过继兄弟夏三,一个也很清俊的男子,别的还好,就是眼睛里带着一丝不公正。一同跟了进去。 王夫人坐在炕沿儿,身边是薛姨妈,凤姐、宝钗站在一旁,宝玉、贾琏坐在太师椅上。周围环绕着一群丫环、媳妇、婆子们,门外还有一些小厮、家人们。 王夫人手里不停的转动着那串佛珠,看也不看站在身前的金桂姐弟。“这是哪家的规矩?一个大家子媳妇,竟带着娘家兄弟砸自家,疯了不成?” 金桂心里发慌,知道人家来者不善,也豁出去了,左不外乎就是这么一档子事,一咬牙,扬眉回道:“咱们不过是小门小户的人家,不懂的你们大家子规矩。我就知道,咱们是被薛家母子骗来的,要了我的身子,就把我抛在一边,当没我这个人。吃喝嫖赌没有不干的,就是不干人事。倒是跟大牢有缘分,几进几出的,把个家败成这样,我怎么活?” “阿米托佛!身为女人,三从四德你娘母子就没教过你?” 金桂冷冷一笑:“我娘倒是教过我,请问,这位太太,在家从父,出外从夫,我这会儿怎么从?从谁?从那个蹲大牢的人?” “放肆。”王夫人轻吐这两个字,眯上眼睛。就听见周瑞家的上前一步,抡圆了巴掌,照着金桂脸上就是一阵招呼,噼里啪啦,夏金桂脸上顿时肿起来,眼睛也睁不开,身子被两个媳妇住,动弹不得,怒视着王夫人。 夏三起始被吓住,待见着自家姐姐成了这样,急了眼,冲着王夫人就扑上去:“你们欺负咱们,我跟你们拼了。” 贾~喝道:“把他绑了,送到衙门去。” 夏三吼着:“你凭什么绑我?” 王夫人哼道:“在我贾府里生事、砸东西,恐吓内眷,到了哪儿,咱们也占理。扔开她。” 薛姨妈白了脸,仔细听着,话里有话,不错,咱们还是住在人家贾府的地盘上,她是真的来撑腰,还是杀鸡给猴看?姐姐啊,你还是我的姐姐吗? 夏金桂像布袋一样瘫在地上,挣扎着直起身,直面王夫人吐出两个字:“休书。”给我休书,咱们今后是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王夫人看着薛姨妈,温和的相问:“妹妹,你看?” 都闹成这样,彼此心结难解,就此让她离开,也少生不少气。点下头:“容我跟蟠儿说一声的,再答复她。” 贾~见此,也就让人放了夏三,把他们姐弟撵出去,从今往后不准进门滋扰,休书会让人送过去。 王夫人满意的站起身,吩咐宝钗:“好好陪着你娘,缺什么让人找你周姐姐要。”在凤姐的服侍下离开这里。 宝玉至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眼里带着复杂的意味,走在最后,低声说:“多陪陪姨妈。”说完就往外走。 宝钗急道:“宝玉,你?” “对不起,家里还有事儿?你保重吧。”追上贾~。 宝钗惑的看着走远的宝玉,还有事儿,他们不会瞒着我吧?难说,就要追出去。 “宝丫头,宝丫头。”薛姨妈扶着门槛叫着。 看着不成样子的院落,宝钗流下泪,夏金桂把这里的坛坛罐罐都砸了,箱笼衣被也弄到院子里,不是姨娘过来,这一切又要带走。姨娘的做派,自己被惊醒。寄人篱下,想起当初对黛玉的轻贱之词,说到底,咱们母女才是寄人篱下。黛玉是贾母真正的外孙女,别看老太太为了家族利益能舍弃黛玉,到底还是把大观园还给她,听说还有不少贵重的珠宝。今天,姨娘在这儿耍了这么一手,就是让咱们老实听命,否则连夏金桂还不如,人家还有娘家可回,自己母女,还有哥哥,离开这府里,连个安身之处也没有,都是哥哥弄的,为了攀牢理亲王府这棵大树,把京城里的十来间房子也卖了,换成银子投进铺子里。哥哥,你真是薛家的灾星。身上感到阵阵发冷,攥紧了粉拳,却是无处可击。又想起在大厅的那一景,分外沉重,不能让他们把薛家甩了,想到这儿,脸上绽开微笑。 《二百四十五》安嫔神矣 月照琼枝,朔风劲且哀。乱云旋舞,急雪卷尘。天使得不大的院落很压抑,疏疏落落的飘洒着雪花,冬日真的来到。有人说过,冬天来了,春天还会遥远吗?天地间的轮回,情意绵长。等待薛家的,还有没有春天? 宝钗带着沉重的心情,由莺儿扶着走进母亲房里。 薛姨妈打丫环们去收拾被金桂瘫了的家,拉着自己女儿坐在炕上,大哭起来。痛快的哭了一通,抽抽噎噎的说:“早知这样,还不如当初不来这里。”家败了,儿子生死难料,女儿嫁进贾府又如何?“丫头,没有这个家,你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那贾府,不是好相与的,林丫头、迎春、惜春,咱们想法子见见她们,不定哪个跟皇上、太后面前递个话儿,你哥哥就能出来。” 宝钗心里也担心薛蟠,自己哥哥能不着急?她比母亲明白,找谁也没用。迎春在家时,跟自己就不亲,大老爷又是看二房笑话的,不会帮咱们。惜春也是一样,比迎春还不如,历来就瞧不起咱们,再说她躲在宫里不出来,跟着黛玉,就是想见,也见不上。哥哥这事儿,就是拖,看来贵妃上位也没泽及到咱们家,这阵子要是能有个大赦才好办。这事儿兴许就能有希望。找黛玉?说的好听,怎么找? 宝钗摇着头:“找黛玉,是妈去还是我去?” 薛姨妈瞪着她,着她的身子:“我的儿,你糊涂啦,要逼你姨娘去找。” “没了元妃,姨娘进不去宫。 那里,断了。” 王嬷嬷、司棋、香菱,还有紫:都进不了宫。找也没用。薛姨妈傻了眼,好言相慰:“别急想想的。” 这时候,莺端着茶盘走进来,插话说:“姑娘,那府里的人在议论,说是宫里的黛贵妃有了阿哥。” 阿哥倒是快。才做了贵妃。就有皇子。这运气也忒好了。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不管她。这不干咱们地事儿。有了计较薛姨妈说:“我这话妈只能烂在肚子里。我成亲之时。林姑娘送了厚礼。这会子她成亲。咱也得有个心意。” 妈没反应过来:“你这是?” “妈只管按照我地做。” 襁褓中婴儿进到玉竹轩消息打懵了娴妃、卓嫔等人。不是说贾宫人难产猝死。怎么胎儿到落了地。还接到戴贵妃身边。莫非皇上和太后对贾家还有眷顾。这不能不让她们迅速把这一消息传递到各自家族。 玉竹轩真是喜事连连。黛玉册封不久。又添了孩子。弄地她好难为情。再不喜欢不能拿孩子出气。自从婴儿被雪雁和颜芳接进来。这里就没消停过。来地那天晚上。黛玉被啼哭声惊醒。带着好奇心跟乾隆过去探望。在小小地莺儿床上手舞足蹈地有一个挺丑地小面团。小胳膊小腿儿肤色红扑扑。 奶娘见他们走进来。喜笑颜开地报给她让她接过去。不是她对孩子凉薄论是在哪个梦里。也没抱过这么小地孩子。生怕一个不慎。弄坏了他。说到底。总觉着自己抢了人家地孩子。挺别扭地。元妃地影子总在眼前晃。我已经救了你。你们贾家不惜回报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把个孩子塞给我。不想跟贾家有牵扯。人家送来了大观园。还有珠宝饰。大观园紧挨着贾府。意味分明。天啦。谁能帮我摆脱他们。 乾隆看了一眼婴儿,见黛玉没兴趣,就拉着她回去接着补眠。这么一折腾,走了困,第二天,黛玉哈欠连连的去给太后请安。 去了晚了,皇后、娴妃等人都在座,看着她进去,请安、问好,而后又给皇后见礼!与娴妃携手相问。比她低的嫔妃们也向她请安、问好。 太后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细看着她的神色,理解的拍了拍她的头。 有那不开眼的庶妃,上前向她祝贺喜得贵子,弄的她无辜的看着太后。 “皇额娘,黛玉得罪谁了?这么整我。” 听着的人笑起来。皇后安慰她:“妹妹,有个孩子热闹,也能给妹妹带个彩头的。” 有个孩子整日在身边啼哭,是够热闹的,那噪音弄的她什么兴趣提不起来,别说看书、作诗、作词、抚琴,就是睡觉也难。叫来吴嬷嬷:“这孩子是不是知道我不是他的亲额娘,跟我过不去。” 吴嬷嬷笑了,忙说:“主子,您,就是他的亲额娘。孩子刚出生都这样。” 黛玉不放心的又问:“他不是有病吧?找太医,给他吃点儿药,怎么总哭。” 吴嬷嬷笑了笑,走出去,大概是跟奶娘说了什么,晚上倒是不怎么哭了。 自从婴儿到了玉绣轩,竟然没人探视过他,就连惜春也不过来,这让黛玉很意外,很快到了洗三。不管怎样,黛玉还是让人准备了洗三的物件。 在西面屋里供奉下十三位神像,各色东西也准备停当。外面有了说话声,就见婉嫔、舒嫔走进来,身后是令贵人、绿萼常在等。紧接着,乌雅氏、棠儿联袂来到。 她们能来,出乎黛玉想象,谁都明白,这不是黛玉的亲子,能来或许是乾隆的意思。又过了一阵,皇后、娴妃等人也赶了来,慧妃人没到,倒是派了她心腹宫女过来参加。 按规矩,先添点儿清水,再“添盆”,过后,收生嬷嬷和吴嬷嬷又拿着棒槌往盆里搅一搅,又说了些吉祥话,添了金银锞子。按照程序把那个小肉团洗完后,包好,拿起大葱打了三下,念念有词的说着话。后面又是往孩子身上掖金银锞子,吓了黛玉一跳,这多咯得慌。耳边听着又是一阵吉祥话。把后面该做的做好后,又把供着的神像等请下香案,拿到外面烧掉,进来把一个红纸包掖进褥子下面,含笑向黛玉和皇后等人请安道贺,又是一通吉祥话。 太后让人送过来一串佛珠皇后、慧妃、娴妃等俱有赏赐给孩子,乌雅氏送的是一把金质小弓箭,棠儿送的是一把玉质小刀。 乾隆下了朝,来看黛玉,听着吴嬷嬷跟他说着今日洗三的情形倒也高兴。跟黛玉说:“小名就叫六子,取个留着的意思。按照排行,叫永吧。”(永:乾隆年12月1出自苏佳氏,为了情节,提前两年,望各位原谅。) 见乾隆高兴黛玉只好跟着说了几句喜欢的吉祥话。 襁褓中的六 的往开了长,奶娘常抱着六子过来给黛玉看。 有一天,黛玉伸手抱起六子,看他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感到很有趣儿跟他说话,逗着他玩儿。忽然现六子在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喜道:“这孩子,他知道我在跟他说话。” 吴嬷嬷凑趣儿说:“六阿哥知道您是他额娘,他在听额娘的话。” 黛玉对六子有了兴趣,就吩咐奶娘好好照料阿哥,不能怠慢他,要是被她知道阿哥受了委屈决不轻饶。 惜春被黛玉从皇后那里接回来,见她那么喜欢六子,心里很反感,就没好气的说:“姐姐就这么喜欢六子,他有什么好?” 黛玉微诧不道这是谁的孩子?好个太后、皇后,把这事儿瞒的死死的未免太无情。淡淡一笑,亲着六子意气着她:“你不抱抱的?” 惜春对元春印象不深,很的时候春就进了宫,就是惜春进宫陪黛玉之后,也就是节日、和在热河行在时,跟元春见过几面,话不投机。毕竟是自己堂姐,从贵妃之位一撸到底,成了一个普通的宫女子,又难产猝死。反差太大,自己在宫中行走,也常受到人们的指指点点议论,才觉着堂姐存在的重要。眼里盈着泪。赌气道:“不抱。” 黛玉低声子说:“怎么办?姨娘不认你。” 姨?惜春是个绝顶聪慧之人,听这话,呆住,愣愣的看着黛玉,一下子伸手将黛玉跟六子搂在怀里,低声说:“姐姐,六子是大姐姐的孩子是吧。” 玉看到守在门口的是颜芳,点下头,用极轻的声音说:“子曰:不可说。” 惜春伤感的看子,又问了元春的情形,尽管黛玉知道真情,也想说,把话岔开。逗着孩子玩儿。 有了孩,每日过得很快,转眼出了满月,又给六子摆了一个席面,跟惜春悄悄为六子庆贺庆贺。恍惚之间,也觉着自己太亏,总是为着他人活着。自从做了贵妃,每日除去给太后、皇后请安,就待在玉绣轩闲坐。 冬日的京城还是寒冷的,黛玉不想让自己成为后宫嫔妃的靶子,就缓言让乾隆去别的妃嫔那里留宿。不是她愿意过着一夫多妻的日子,既然走进这个梦里,就要适应梦中的环境,那原著中的林黛玉,并不排斥与别人共有一个丈夫,就是她的父亲,也是有着妾室。 时光在流逝,听到雪雁和珈蓝议论,又让她想起了沁翎绣院的淑姑姑。这次是为了大年时,特为黛玉定好的几幅竹件,其中有两幅是比照黛玉的法子,又揉和少许西方做工针法,立体感强、形态逼真,有几种难度较大连淑本人也觉着费力,这样反而引起她的兴趣。雪雁听到沈青过来说,淑请求过两日给黛贵妃请安。请安是托词,商榷是真的。 想起淑,又想起达宓儿和晴雯,晴雯出嫁后,夫家在察哈尔,离开京城,进宫不方便,在黛玉册封之时,也没能回京,只是让人送来礼物,一些珠宝饰,还有她亲自绣的彩裘,大朵的荷花衬着黛玉,恍如仙境中的仙女,坠落到人间。由此又想到妙玉,到了西域,离着远了,还是初秋收到的信,冬季,那里赶上大雪封山阻隔官道,不知在年前能不能得到她的消息?前几日,听说安嫔欠安,说是受了风寒,本想过去探望,却被太后挡了,说是那宫里有好几个太妃都染上风寒,怕被过了病气,还有六子也不能受到感染。 黛玉也不想真冒着自身染病的风险,就让春纤带着几个小宫女,拿着几样补品、新鲜水果过去,听说太后派了太医过去,应该是无碍的。 徐清妍那里,好长时间没过去,昨日跟乾隆提了一句就被堵了回来。身为贵妃没有太后懿旨和皇上圣旨,不能离宫到外面去。弄的黛玉很伤心,早就有先皇的旨意在,怎么就不管用了。人家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内里。 这日,黛玉和惜春前去给太后请安,适逢皇后也在座,正说着什么,见她们过来。太后眼里含着眼泪,跟她说:“听说安嫔不大好,你去看看吧。” 安嫔,不是听说好些了,心里一沉,忙起身应了。知道惜春跟人家没什么交情,就让她先回玉竹轩歇息,自己带着颜芳、雪雁、沈青、封全等人去到后面宫里。安嫔在一个偏殿里,呆着,还没走进去,就闻着浓重的中药味。再走到近处,看到进进出出的太医们。知道情形不好。 颜芳把帷帽给她戴上,沈青走过去吩咐太医们回避。这才一群人拥着她进到安嫔房里。 瘦的没了模样的安嫔,被一群看上去太妃品级的女人们围住,各个面带凄容。许是想起了她们自身的处境,倒不像是装出来的。看到黛玉走过来,她们闪开一道缝。 黛玉走上前,唤着:“太妃娘娘。” 安嫔看到她,欣慰的张了张嘴:“孩子,怎么不叫我姨娘了?”她想伸手握住黛玉,被颜芳不着痕迹的挡开。她只好放弃这个念头。喘息着说:“贵妃娘娘,你来了,我就放心了。告诉妙玉,好好的过日子,别委屈自己。我这一辈子刚强过,还是把自己害了,要是倒退回去,绝不会这样。孩子,你也一样,别委屈自己。总是帮着别人,不行,要看那些人值不值得你帮。” 黛玉不在意的握住安嫔的手,轻轻的唤着:“姨娘,你别想岔了,太后派人给公主送信,快回来了。坚持住,等她回来。” 摇摇头,“我――等,不――到,等――不――到。”又是一阵咳嗽,就是咳不到底,听着声音,紧一阵,慢一阵的,眼角滚出两个泪珠儿,把头往黛玉怀里一歪。 颜芳忙唤太医过来,黛玉退到隔壁房里。 一个女人就这样走了。宫里响起丧钟。 黛玉正色的跟沈青说:“禀报太后、皇上、皇后,我在这儿给安太妃尽孝。 听到外面走过来脚步声,进来的是青岚,微微向黛玉施礼,口称太后懿旨:着黛贵妃即刻回去。又低声劝着她:“贵妃娘娘,礼数已尽。您该回去了。”眼里带着焦虑。 黛玉把青岚神色尽收眼底,知道必有缘故。“可是有什么事儿?” 《二百四十六》绣院风波 百里加急邸报:妙玉公主和达卜迪额附生活的帕米尔大雪封山,根本就送不进消息。又听说发生山崩,他们部落大部分人陷在里面,生死未卜。消息传来,不说黛玉听后伤心恸哭,就是乾隆也皱起了眉头,这是他在新疆的重要股肘之臣,万一达勒部遭此重创,一撅不起,势力锐减,别的部落借机作乱,又要引起一连串的反应。 乾隆连夜传旨,叫起军机处各位大臣,还有诚亲王、北静王、南安郡王等在养心殿商议对策。调兵遣将,调运粮草。 这一切,别说一般的老百姓不知道,就是贾府这样失势的府邸也蒙在鼓里。 安嫔逝,奉皇上圣旨,进位享妃禄,谥号:安,以妃礼安葬。凡诰命等皆入朝随班按爵守制。敕谕天下: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宴音乐。 贾母、王夫人、邢夫人听到这些,也是若有所失。妙玉曾在大观园住着,奉命远嫁,跟贾家有些联系,总是有些好处,当下安太妃走了,妙玉不在京城,少不得要比别人进点儿心思。安排尤氏、凤姐跟着进宫守制,留下李纨打理府里的事务。又嘱咐宝玉不要生事,宝钗安心照料自己母亲。 外面走来林之家的,说是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又来了吴新登家的,凑在李纨耳边说,史大姑娘求见。 史湘云这阵子自从看到府的人开自己去参领府的道贺,一气之下回去生闷气。过后,跟卫家太太商议,又分别去到北静王府和南安郡王府拜见均被挡在大门外,说是福晋去家庙为家人宗室祈福,要到大年下才能回来。凭着史侯府的招牌,也不灵了,几位往日熟捻的国公府、侯府、伯府等根本不搭理她们。连日来,累的腰酸腿疼只见手里的银两少了,什么也没弄成。听到安嫔逝,想起了妙玉跟贾府的关系又打起主意,这一次不再趾高气扬的,奉上拜帖上门求见。 贾母却不过家侄孙女,自湘云愤然离开贾府后后悔做的过火,也想挽回一些面子。就忙说:“快请。[.超多好看小说]” 湘云扶了翠缕走进来,一一向贾、邢夫人、王夫人请安、问好,又跟李纨、凤姐、尤氏、宝钗问好,看到人家的装束,暗道的巧了,晚一步又白来。随即低眉顺目的啜泣:“老祖宗求您救救我,帮我一把了卫家,我怎么办?” 贾母一听这话实在不开口,犯的都是大罪,这不是让贾府的人往刀口上撞。叹息着抚摸湘云的头,慈爱的说:“云丫头,不是我不帮你,这满府几百口子人,不能为了你赔出去。你想想,要是能行,你叔叔能不出面帮你?没了卫家,你不妨在贾府,或是史家都行。 再说。一切要凭圣意。咱们可不敢妄为。” 湘云不死心地苦求:“就不能去求求林姐?让她在皇上面前说句话。” 王夫火了。不耐烦地瞅着她。压低声调:“后宫不得干政。咱们不能害了她。” 湘云奇怪地看着王夫人。要说这番话是贾母说。还有地可信。李纨、邢夫人跟凤姐、尤氏说。也靠点儿谱。从她嘴里说出来。说地是反话吧?看她地表情又不像。这府里地人让她越来越感到疏远、不明白。转过头看着宝钗。又看看宝玉。热乎乎地凑上去:“爱哥哥、宝姐姐。你们帮帮我。好不好?” 宝玉白了脸。看到湘云。就想起在牢里见着地卫若兰。心里发痛。想到那枚金:“莺儿过去看看,又闹什么?太太不在们不经心,回头沾上什么事儿,又是麻烦。”身子不动,手的飞针走线的忙个不停。 莺儿本不想过去王夫人不在,自家姑娘在二房没了撑腰的,说话不硬气,又不能不管,只好往外走,嘴里叨唠着:“大奶奶哪儿去了不是大奶奶在当家,别又说姑娘抢了人家的风头。” 宝钗吒道:“没完了?还不快去。有事儿告给大奶奶一声,能累死你?” 一会儿莺儿回来是赵姨娘看上了前儿个东府尤大奶奶送过来的一匹藏青色宫缎,想给贾环作件袍子,过来想裁几尺布,玉钏儿不敢做主是太太吩咐了,要送人的。吵起来,有人告给了大奶奶,大奶奶过来劝走了。 钗想起来,快到冬至,也该给宝玉作件袍子穿只是碰自己做的东西,黯然伤怀小心扎了一针到指尖,渗出血丝。忙让莺儿找过来细纸擦了住。看不出血了,又开始竹起来。到了中午莺儿劝她吃过饭再接着绣的。想着明日要出门,今晚定要完工。就匆匆吃了两口饭,就回到竹架前接着竹。 次日早上辰时,宝钗跟着李纨送走了贾母等人,各自分开。李纨自到贾母的小暖阁分派各个管家媳妇、婆子们各司其职,又问了麝月,知道前日宝玉房里缺的笔墨纸砚,都已添上,这才放了心。安心查看账簿。 宝钗穿戴好了,把竹好的披风放进一个盒子里,带上。跟李纨说是去看望薛姨妈。 李纨也不在意,知道薛姨妈那儿也离不了她,就说了几句客套话,随她们去。 宝钗知道宝玉就在隔壁房里呆着,也不搭理他,由莺儿扶着走到二门口,坐上马车,离开府门。 远远的看见沁竹院的牌匾,宝钗定下神,打起精神往外窥视,看到那里倒是没有几架车轿,知道今日出来的早,心里暗喜。看着到了门前,莺儿过去叩门。 门开了,迎着她们的是两中年妇女,模样周正,虽不抢眼倒是很耐看。见到来人,看得出也是位大家子少夫人,微一鞠身:“这位奶奶,您是?” 宝钗也跟着还了一礼,歉然的:“咱是寒门薛氏,听闻绣院的淑姑姑为人古道热肠,是位咱们女中豪杰,绣院的各位姑姑、姑娘们也是千里挑一的名家,特意前来拜见,还请姑姑们帮衬一二。”说着话,又是一礼。莺儿也跟着施礼,脸上堆着笑颜,顺便一人一个的递上荷包,里面自有宝姑娘的心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千古名言,何况意在其中。那二人见此光景,也强笑答礼。其中一个人说:“不是咱们怠慢你,才进去一位看着挺好的一位大家子奶奶,说着话就现了原型。这真是什么人都有,咱是竹院,又不是皇家大内,真是少见。” 另一个说:“先进来吧,在等一会儿,等那位瘟神走了,咱们再给你禀报。” 宝钗心说有门,能进去就是好家伙,忙着进去,和莺儿站在一起,在游廊里等候,并不到门房。 那二有一个回到门房里坐着,另一个走进大厅里。厅里的确有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出来,牵动着宝钗和莺儿的耳膜。 “我知道姑姑是认得黛妃的,请你转交一封信,又不是别的,有什么为难的?” “咱们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绣院,岂能到宫里抖威风,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嘛。抱歉,咱们不能从命,说了这半日,您也该明白咱们,还是另请高明吧。来人,送客。” “史大姑娘。”“云丫头。”莺儿与宝钗不约而同道出来人名讳,都默不作声,来的真不是时候。跟她首尾相接,有运气也被她散没了。 下意识的别过身子,不想跟湘云朝面,后悔刚才没听人家的话,进门房躲避。 听着脚步声临近,只盼着快快离去,就听见一声惊喜:“宝二奶奶,你也来了。不用说,是帮着咱们姑娘来的。” 这句话差点儿没把宝钗气的晕过去,为湘云,我管得着吗?只好转过身,讪讪笑着:“是卫家奶奶,久仰,久仰,你们挺忙的啊,不耽搁你们,卫家奶奶,请!” 跟着出来的正是淑姑姑,她也听到门房媳妇的禀报,知道来了一个自称是薛氏的富家奶奶,没好气的问:“收了人家的红包了吧,要不然能有这么勤快。” 二人尴尬的低下头,没法子,看大门的患了寒热,歇在家中来不了,只好临时找了这两个人应付,倒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就是不会应付人,俱是来者不惧,都引荐给淑本人。 宝钗见淑走过来,忙撇下湘云不理,上前深深拜下去:“寒门薛氏给淑姑姑问安,您吉祥万福!” 寒门薛氏,这称呼有趣儿,湘云本来气的要走,一见着宝钗如此行事,也停下来看端详。 “薛家奶奶找淑何事?” “我?咱们是贾薛氏,薛家是母家。”宝钗见瞒不过人家,只好硬着头皮把贾府也带上。 淑记忆力极强,已经认出她与湘云,还是那年跟黛玉过来见过的,宝钗贪婪,湘云也怎么样。心里早已不耐,淡淡的:“荣国府的奶奶,是吧。有话请讲。” 宝钗见人家连屋里也不让进,知道吃了湘云的挂落,按下不快,咬牙掏出帕子狠狠的揉了揉眼角:“姑姑爽利,我也不多耽搁您,咱们是黛妃娘的亲戚,按说娘娘是富贵人,咱们不该往上凑合,免的把穷气污了娘娘,只是在我成亲之时,得到娘娘的厚赠,点水之恩将涌泉相报。娘娘婚庆时,却不能奉上点滴心意,实在是过意不去。思来想去的,想起姑姑是个古道热肠的人,又是个惜贫怜弱之人,就烦您行个方便,进宫劳烦的时候,把这份迟到的礼物,代咱们奉上。没什么贵重物件,是我亲手缝制的,针针线线俱是一份心意。”情真意切的还真的流下一串眼泪。 弄的淑也觉着心酸,荣国府势利在京城薄有虚名,想必这主儿在荣国府也是个受气的,要不怎么能送件东西也要托到自己这儿。不由的伸手要接宝钗举在眼前的盒子。 湘云懊恨的真想揍自己一顿,这样的法子,自己怎么没想到,绣件东西托淑带给黛玉,不比信件好?信,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求人,东西就好说多了,忙凑上来,跟着说:“宝姐姐,即使送东西,何不等等我的,咱们一块儿送,显得也厚重些。” 淑猛省,停下把伸出去的手抽回来,冷冷板着脸,哼了一声:“薛大姑娘,贾府的奶奶,您怎么说?” 宝钗气的浑身发抖,忙了这些天的事儿,让云丫头毁了不成,昂起头,看不也看湘云一眼,沉着道:“请姑姑禀告林妹妹,宝钗不敢忘妹妹的大恩,过往从前种种因果,宝钗不敢忘,这东西不过是一个心意,妹妹是留下,是送人悉听尊便。” 《二百四十七》难题锐解 这?”淑没想到宝钗会这样,感到这个人还有有着,倒是不好推诿,想了想,伸手接过,郑重的跟她说:“后宫不能干政,你若真的把黛妃娘娘当做自家姐妹,就不要难为她。” 宝钗点下头,心里也是为难,一边儿是自己的亲哥哥,一边是曾经伤害过的好姐妹,暗自思量,林妹妹,若是给你添了难处,你就不要管了。我尽人事,你也尽咱们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吧。想到此,含着眼泪说:“林妹妹在我的心里就是亲妹妹,为难的事儿,求她不要做,伤了她也是伤了我。”又是深深的一拜,泣不成声。 淑动容,分明是求人,活了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求人的。 湘云被震慑,看着宝钗像是不认识似的,亲妹妹,怪不得,我说怎么一直跟咱们不冷不热的,原来如此啊。带着失落走出去,不再等候宝钗。心里觉着特别难受,特别丢脸,想起了过去在贾府的日子,眼前一阵昏眩,差点儿被一架马车撞上,还是翠缕手快,一把扯住她。听着车把式的咒骂,主仆二人沿着路边儿走下去。 贾母等人这几天每日都是一到时辰,就进到安妃灵堂前守候,一天下来十分劳累。倒不为别的,总想能见上黛玉一面。几天下来,黛玉竟然不露脸。只好向太监打探。 一个管事的太,捏了捏得到的荷包答不理的:“贵妃娘娘身子欠安,又有小阿哥累着,太后早就免了她的守制,让娘娘好好在玉竹轩歇着。” 贾母喃喃道:“玉儿,病了?怨得。” 王夫人也急忙问:“请过太医没有?” 太监讥笑着上下打量着她,哼道:“太君当宫里是什么?有太后、皇上、皇后呐呐,就别操这份儿心了。” 尤氏急道:“烦请公公费心,们府里的四姑娘也在宫里,陪着黛妃娘娘,能不能让咱们见见的?我是四姑娘的亲嫂子。”说着话,递上一个荷包。 太~过去了捏。满意地换上笑脸:“威烈将军地夫人。您稍等家这就去给您问问去。实在话。能不能过来还是两说着。都是爱见小阿哥有闪失。”说完话。颠颠地往里面就是一路小跑。 颇有深意地看看王夫人。二人脸上俱是一扫往日阴霾。与尤氏低声交谈着。显得轻松惬意。 凤姐本来也想见见黛玉。不管怎说自家夫妇跟黛玉一向交好。见着不会受到冷落见贾母这般神色倒是不觉着什么。王夫人也这样未免让人纳闷。不是对黛玉不喜欢么一下子又转了性。就是装也要有个过程变地让人吓得慌。这里头定有名堂。看到自己婆婆邢夫人一脸地惑。明白她也起了心。就偷偷注意贾母地神色。 贾母警觉。会意到自己地失态。凛厉地眼芒扫视着周围。好在没人在意她们。也是。不管这些命妇跟安妃有没有瓜葛。都得去安分守礼制。各个累地够呛。还不能出言抱怨。哪还有心思顾别地。 一会儿。那个太监带着两个小太监兴冲冲地走过来。叫着她们进到里面一处小跨院里。示意她们进朝西地耳房。门微掩着。里面还有一个厚门帘。从窗子能看到。迎面坐着惜春。 入画听到动静。打起门帘。贾母等人走进去。太监催促她们尽快。抓紧时间说话。就留下跟来地那两个小太监。在外面守着。自己匆匆走了。 惜春见到这几个人,没好气的随意见了礼。就等着她们发问。 贾母顾不上挑眼,坐在炕沿上,急问:“四丫头,你跟你林姐姐怎么样?” 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凤姐也用相让,各自找了地方坐下。 “还能怎么样?”把黛玉被逼做贵妃之事,简单的说了,说到动情处,流下泪。“都怨你们,都是你们害了她。” “小声点儿。”尤氏低声警示她,走到门边儿害怕的看看外头。 凤姐深感黛玉大义,所有的惑有了解释,贾家欠她的太多、太多,还是还不清的。知道时间紧,就嘱咐着:“劳烦四妹妹受累,好好在宫里帮衬黛妃娘娘,俗话说,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帮她就是帮咱们自己。林妹妹恩比天高,咱们只有每日吃斋念佛,善待别人,给林妹妹积福,盼着林妹妹从此吉祥如意!福寿年高!” 贾母点着头:“今儿这话,哪儿说哪儿了,出去谁也不准张扬。” 邢夫人连连点头,知道这里的深浅,皇恩难测,要是万一变脸,祸及到黛玉和阿哥,贾府再难翻身。 王夫人呆呆的看着惜春,转身望着玉竹轩的方向,喃喃自语着什么,没人知晓,就见她眼里含着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头磕在地。 黛玉疲倦的靠在引枕上,看着面前的那件披风,闭上眼。耳边回响着宝钗的话,淑送进来,看到黛玉的脸色,就觉出自己做错了事儿,来都来了,只能把人家让捎来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达给她。见黛玉原本不错的心情,倏地变了。淑不好意思起来,陪着笑脸说了几句,就去见太后。 宝钗的脸皮够厚的,这样的大罪,还想获释,要是理亲王真的成了事,在朝堂上又要引起泼天大乱,不知有多少人头落地,多少官员家毁人亡。 战乱起,烽火连天,老百姓又要跟着遭殃。就这样,在出事之际,也死伤了不少人,幸得安全回来。有功的,朝廷要封爵位、给官位,还要抚恤死伤人员和眷属,大把的银子从国库往外拿。再说周边的俄罗斯虎视眈眈,倭寇也在台湾沿海地区生事,英法崛起,舰队开路,远赴亚洲各处,逼临大清门户,朝中的各位大人们括乾隆仍在闭关锁国。远的不说,西域帕米尔那里,妙玉跟额附达卜迪正沿着丝绸之路两侧,巡视那一带各个部落,遭此突然变故,道路阻隔实在让人担心。又听说罗尼都悄然离京消失,不知去向。 想起这次在热河行在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故,心有余悸管在那个梦里,也知道最后的胜利者是乾隆,身临其境的感觉,也让她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乱的人一个也不能放,放了一个别的怎么办?薛蟠一向霸道,在金陵就打死过人,在京城 生,这样的人,早就该伏法。恨恨的睁开眼到过来。身后跟着颜芳。 “姐姐,你连晚膳都没吃样不行,皇上会知道的。”惜春听说这件事儿气的要把送来的东西烧掉,说的好听不是逼黛玉说话求皇上,真是无孔不入,贾府的人不帮她,她就借外人之手,其心可诛。 颜芳得知此事,很不以为然,那个薛宝钗这样作为,根本不用搭理,找机会把东西送回给淑即可,谁收的东西,谁自己处置去。 雪雁把那件披风重又放回原来的盒子里,说是怕有什么碍眼的,伤着主子和小阿哥。黛玉也不管她,随她去。 宝钗打的悲情牌,黛玉倒是不能不接招,从惜春嘴里得知,贾母等人也明白当下的情势,也嘱咐黛玉不要为别人出头,一心照料阿哥,贾府众人绝不会给她惹事。这件事分明是宝钗自己的行为,那薛蟠资助理亲王府,无异于为虎作伥,放了他,难堵悠悠众口。 闻到熟悉的味,知道是奶娘抱着六子来了。这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整个在往开了长。会对着自己笑,笑的那么甜,让她感到做母亲的快乐。她,再不排斥这个小东西。就让奶娘把六子放在炕上,逗着他玩儿。 惜春见黛玉心情好些,就咐人们把晚膳摆上。 一碟糖醋鱼,一碟京糕拌雪梨,一碟姜汁皮蛋、一碟风腌果子狸、一碟酱桃仁、一碟八宝野鸭、糯米瓤鸡、肉丝冬笋,主食是艾窝窝、~豆黄、莲藕叉烧鲜肉馄饨、面茶、红枣小豆糯米粥、松穰鹅油卷。 黛玉却不过惜春好意,拉了她一座。勉强吃了几口,就放下看着惜春吃。 雪雁苦劝她再进些,又进碗馄饨,一块:豆黄,委屈的看着人家,无奈,只好随她去。让明娟端来清水给她漱口,毕后。 惜吃好后,也坐在一旁看着六子玩儿。 芳让人把桌上的膳食撤下去,就留下春纤侍候,余下的人轮流用饭。她自己端过来香茗放在几上,正要离开,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乾隆来了。忙打起帘子。 乾隆走进来,黛玉、惜春忙请安,毕后,惜春退下去。颜芳也退出去。他见黛玉看着六子玩儿,也来了兴趣,伸手抚摸孩子粉嫩的小脸,六子捉住他的手指,毫不客气的**着。逗得他哈哈大笑。玩儿了一阵,挥手让奶娘带着六子下去。春纤带上门在外间过道上守候。 乾隆一把搂住她,揽在怀里,吻着、又伸手抚摸着她,逗着:“看你气色好多了,还是朕的雨露滋润的好。”意犹未尽,既要进一步行动。 “待臣妾洗浴后的。” “就你的事儿多。”说是这样说,还是依从着她,拉她倒在怀里,闭上眼睛。 黛玉想起身离开,既要留下,就该洗浴一番的。才动了一下,就被按住。“别动,好好的眯一会儿,陪着朕。” 无奈,只好随他躺着,才吃了东西,又没活动,很怕积了食,又不好悖了他。正想着心事,听他说道:“到底薛氏送了东西过来。” 黛玉心里有数,淑送来的东西,他有什么不知道的?就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等着人家降旨。 “拿来让朕看看。”不带一丝表情的说。 黛玉起身过去拿过来那个盒子,打开,把那件披风摆在炕上。“她倒是用心良苦。” “你打算怎么办?”追问了一句,挣开双眸,紧紧的盯着她,像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狡黠的眼神让她感到压力。 黛玉把东西叠好,又放进盒子里,放回到原处。“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这东西太沉重,会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乾隆放了心,感慨着:“即是淑都帮着她,人家是用了心思的。咱不能让他们得逞,说咱们铁石心肠。” “真的要放他?不行,这一放就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我不是干政。一切听皇上的旨意。” 乾隆狡诈的看着她,半晌,笑起来,狠狠的吻着她,好一会儿,才放开她。坏笑着:“用了心思的,总要有个回报。朕本着为安妃逝,福泽万民,把那帮子人押后处置。过了年,再判。该死的,秋后问斩。该服刑的,也是秋后执行。”让他们尝尝跟朕作对的下场,不是为了当前的形势紧迫,要安抚下人心,宣示自己的宽厚,一天也不想拖。 黛玉心里一阵温暖,把事情押后处置,表面上给他们一个喘息的机会,由着他们四下活动,她不信他真的要放过那些人,抻到明年秋后,有的人根本就挨不到那个时候就翘了。这一次,抄了几家,都是家底厚的,抄出不少金银珠宝,也算是发了财,充盈国库也是好的。薛蟠是小喽,赔进去的店铺及各项财产也归到朝廷所有。想到薛家母女要靠着贾府生存,脸上绽出笑容,宝姐姐,也尝尝寄人篱下的滋味。薛姨妈,您老再接着给您的姐姐冒坏水,想法子害人,就看看我林氏黛玉回击。来而不往非礼也,自古名言不用岂不是愧对先贤们。 圣旨的颁布让宝钗欣喜,还是自己能耐,一出手就把黛玉哄晕了,又搭上乾隆这个无情人。把消息透给薛姨妈,只要能拖下去就有盼头。 让莺儿去替自己求情,说来也是自己大意,从绣院回来正好被李纨堵在二门口,好一通数叨,才让她进门。 一直把她带到荣庆堂,边走边嘀咕,看到凤姐明白,自己晚回来一步。实话实说,不说也瞒不过去,被王夫人当众发狠痛骂,又被关在自己屋里,不准出去。好消息还是莺儿传回来的。 莺儿倒是贴心,跟着就去向王夫人求情,今日是个吉利日子,王夫人传她过去,含笑让她去看自己母亲。 她没有急着去找薛姨妈,转到凤姐哪儿,见贾琏也在,提出要去看薛蟠。 贾~为难的问:“大妹妹,去到那种地方,少不了这个数,姨妈那儿?” 银子,这会儿缺的就是银子。猛地想起一件事儿,好吧,一不做二不休,只好事到如今,只好对不起她。 《二百四十八》香菱抗争 不理睬凤姐跟贾琏不屑的神情,说了句“明儿见出来,带着莺儿转身回到薛姨妈那儿。母女相见,相拥而泣。说到此事,又是一阵欢喜一阵忧。见薛蟠还得是银子开路,家里的如今的开销还是舔着脸跟王夫人张的嘴,这一次,要想个长久法子。 “不是夏金桂要休书,咱们给她就是。倒是香菱,是个温顺的,正好把她接回来。”照薛蟠这样子,谁家敢把自己闺女嫁给他,一个跟大牢熟稔的人,一个败家子,一个呆霸王,只有香菱是躲不开的。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母女俩想到一块儿去了。薛姨妈高兴起来,跟自己闺女规划着自家的前景。看女儿越来越顺眼,就把薛蟠又把那个铺子还给香菱的事儿,说了出来。 宝钗闻听大感不惑,自己哥哥怎会有如此的筹划,这样待香菱,看起来夏金桂真的在哥哥眼里失了分量。就跟母亲商议,二天要去找香菱说话。 薛姨妈担心的问女儿,跟宝玉有没有孩子,什么时候能抱上外孙子?没有孩子在婆家就是不硬气,要是有了孩子,谁敢给你气受?心疼的搂着女儿流下泪。自家去找门路救人,回来还要挨骂,还不是看薛家没人。又想起侄子薛,还有宝琴,前几日接到他们的来信,说是梅家退了婚,他们兄妹在南边待的挺好,有柳湘莲伴着,倒也逍遥自在。就把这事儿说了气道:“都是一家子骨肉,就顾着自己,也不管咱们的艰难,忒没良心。” 宝钗苦笑着,到了这份儿上,只有靠自己努力。心里一直想着用什么方法打动香菱的心。人家又能干有人收留,真要劝她回来,要花些心思。就跟薛姨妈说。 薛姨妈也觉着办,就说:“她是你哥的屋里人,卖身契还在我这儿,就是被夏金桂闹的,逮着两本账本撕了,里面夹着香菱的契书,也被一块儿撕了。” 宝钗脸色灰白,急问:“能不起来?”见母亲摇摇头下脸,想着主意。 冬日短,朔风呼号,人们大都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在商号、店里采买些生活用品就急忙回家,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一家店铺的伙计送走了几个顾客,正要掩上门,见远远的过来一驾富丽堂皇的马车,还有几个跟车的人得得瑟瑟把头缩在大皮祅里。知道又来了上门购物的人含笑站在门口揖客。 里面的账房,传出来说声。 “菱姑娘。等过两天。缓点儿。我去接应他们。放心。年前。咱们还能再赚一笔。瞧好吧。” “有您在。我放一个心。您是老人儿啦。咱们不为赚什么金屋银屋地为地就是大伙儿在一起。过个人气、舒心。” 臻儿端着热腾腾、香喷喷地一盘炸果子走进去。小嘴一撇:“菱姑娘大爷。吃了东西再说吧。瞧你们顾着赚钱。饭也顾不上吃。” 香菱笑骂着:“小蹄子好地吃你自己地。又来了。买卖好了你也跟着沾光。” 张德辉笑道:“怨我。尽顾着说话。你们先吃饭。我外头。” 香菱见臻儿放下盘子又出去。知道她去端粥、菜。就接着说:“您说地那两家铺子。我看了。都挺合适。地段好。铺面齐整。不用大修整。刷刷门面就成。”香菱心里有数。趁着京城一些豪门被抄。官府贱卖。把结算地银两共三百二十两。拿出二十两。就能买下来。这是薛蟠又还回来地店铺。经她地精心调整。及时把几个老成地薛家旧人。在理亲王府倒台。所有与其有关地买卖被封之际。又请回来。齐心协力。弄到今天地模样。她知道薛蟠又进了大牢。快到年底了。该怎么把这笔银子交给薛家。也在琢磨。平心而论。怕了他们。不想跟他们打交道。他们太会算计人。算计来。算计去地。把自家算计垮了不说。还要搭上别人。这一向。她也想过。把薛家地老人留在这个铺子里。把薛蟠交给自己地还回薛家。回到自己那个小铺子去。安安稳稳过自己地日子。这次。帮薛家买下那两个铺子。于情于理都不欠他们地。 正想着,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菱姑娘,菱姑娘。” 这些人,就是爱大惊小怪的,动不动就找我,放着张德辉在那儿,也是一样。毫不在意,听到有人进了门,香菱正看账本,并没抬头,只道是臻儿过来,就说:“放下吧,你先吃,我一会儿就好。” “这孩子,就是让人心疼。看累着。”说的话透着亲热,又带着几分讨好。 吓了香菱一跳,抬头一看,面前站着薛家母女。 “菱姐姐,看你忙的,果子别凉了,臻儿,又顾着偷懒。”宝钗解下银鼠锦氅,顺势坐在香菱身边看着账本。 香菱忙站起来,给薛姨妈和宝钗行礼:“香菱见过太太、姑娘,太太、姑娘万安!” 薛姨妈慈爱的拉着她的手,感慨着:“看这手凉的,别总累着自己,没了你,让我可怎么活呀?”狠狠的挤出两滴眼泪。 臻儿跚>的走进来,端着两碗热粥和两碟子酱菜、碗筷。放下,侍立在一旁。 香菱只好说:“太太、姑娘大老远的来了,一块儿凑合吃点儿吧。过了饭点儿。周围几个饭庄都歇了。臻儿,去拿碗筷,再弄两个菜。” 臻儿跑出去,香菱让着那母女俩。她们倒是实诚,有莺儿端过来面盆,净了手,坐在一处吃着。同喜又端过来两碟应时的菜肴,还有碗筷。香菱也不客气了半天,再客气就对不起自己。 吃不言,睡不语,草草吃罢,让臻儿归置出去。香菱拿起账本跟母女二人说着,又让臻儿取出来那三百二十两银子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店铺是薛蟠的,由薛家人自己处置,账本也交了出去。 宝钗含笑赞道:“菱姐姐真是有心,处事利落,妈妈,我就说让姐姐管着最好。”心里不能不感激香菱,一下子就能买进两个铺子,地段又好又便宜,就是在大牢里待着的哥哥等不及子开路,才能见着家人。再说,母亲这里正愁银子没着落,两样儿相交,取舍难辨,让宝钗陷入两难。 薛姨妈虽说不懂这些,也知道趁这时候买进的铺子定是便宜,只是想到儿子,揪着心。伸手抚摸着香菱的头:“我的儿生受你了。” 香菱笑了:“太太,姑娘,这是铺子里的花名册,还有这里派出去采买的人,也快回来了。年前还能赚一笔,会让您过个好年。东 这儿,你们查查,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会儿,我就离” 宝钗心里暗惊丫头想拿咱们一把,这时候选的太寸了,不行。笑嘻嘻的把香菱一拽手把账本往人家怀里一塞:“这里还是菱姐姐管着,咱们放心。妈说话呀。”忙给薛姨妈使眼色。 薛姨妈也明白了,人家这是要走东西交割清楚,撤了。这可不行有香菱张罗,铺子让谁管?不能让宝钗接手,这样一来岂不成了贾家的,这一点,她分的清楚。老脸一沉,不悦道:“香菱,你是咱家的媳妇,你不管,让哪个管?好好的,又说这话,戳人心肺呀。真格的,等咱们把夏金桂那个烂货休了,就接你回家。” 这话听的香菱的耳朵都起了糨子,知道不能信,就低下头不予答复。 宝钗看看母亲,急出了眼泪,心说香菱啊,我还真小看了你:“菱姐姐的心思是好,妈和我都是喜欢的,就是哥哥那儿,要钱要的急,没有银子,咱们就没法见到他。这银子,妈妈看,给菱姐姐留下多少?” 薛姨妈恨不得银子都攥在手里,看着香菱,憋出一句话:“就留下二十两吧。” 香菱的心一下子凉了,这太婆真贪心,我没日没夜的忙,一句话全没了,也是,这是人家的铺子,怎么安排由人家决定,就笑了:“太太稍等,臻儿,去把张大叔请过来。太太跟张大叔说,他是这里的管事,凡事门儿清。” 臻儿声走出去,屋里薛姨妈、宝钗纳闷的看着香菱,不知她要张德辉进来何意? 不大一会,张德辉跟着臻儿走进来,见薛姨妈和宝钗在座,忙上前招呼着:“东家来了。” 香菱笑道:“张大叔,你跟家太太和姑娘说吧,我得回去了,今儿风大,说不定要变天。这里的事儿,今后就由你跟太太说吧。” 薛姨妈听出来,脸色看的瞪着香菱,喝道:“香菱,你这是干什么?咱们有话说话,别动不动就撂挑子。” 香菱笑了,好整待的:“好叫太太得知,今儿个您来的正好,我把账目、银两交割完,我就离开这儿。” 薛姨妈气的话说不出来,这丫头要翻天不成。指着香菱差点儿戳到人家的脸上。 宝钗接过话,奇道:“菱姐姐这是何意?你要去哪儿?” 香菱坦然平视着这母女二人,郑重其事的告诉她们:“我也这么大了,平素也想过,大凡一个人,总不会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总有自己的家人,我要回金陵,好好找一找他们。” 薛姨妈大叫着:“不行,你是咱们花银子买来的。怎么能说走就走?我不准。” 宝钗拦着自己母亲,跟香菱说:“你的意思咱们明白,找家人是好事儿,你一个人就这么回去,两眼一抹黑,怎么找?还是等哥哥出来的,让他陪着你去找。再说了,当年的事儿,你大都不记得,一个女人家找起来也不方便。这事儿啊,不能太急了。咱们忙完眼前的大事儿,好好的合计一下的。” 香菱坦诚的跟她们母女说:“这事儿就不麻烦太太和姑娘啦,这是我自己的事儿。 你们说个日子,我把赎金带来,麻烦你们把当年的卖身契带来,咱们交割清楚。” 薛姨妈气急败坏的指着香菱,手指颤抖着,浑身直哆嗦:“气死我了,你这丫头,吃了雄心豹子胆,净想着离开咱们家,休想。” 宝钗劝着自己母亲,用手摩挲她的胸口,见香菱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就说道:“菱姐姐,咱们也知道你艰难,家里有了那个搅家精,你受了不少苦,有道是患难见真情,这会子正值咱们家艰难时候,你这话说的太伤人了。不就是想找家人,咱们也没说不准。好好想想的,十天后,咱们在这儿见面再说,行不?”又劝薛姨妈:“妈您别着急上火,看吓着菱姐姐。她不过就是口不择言,没坏心眼儿。咱们先回去,今儿个话说的都过了,过几日再说。菱姐姐不是那种人。”说完话,和莺儿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扶了薛姨妈出去,蹬车打道回府。 香菱也送了出去,望着渐渐走远的车驾,落下泪。 身后传来张德辉的叹息声,摇着头对香菱说:“这母女俩都不是善茬儿,要离开她们,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你走,过了年,我也走,回老家去。” 香菱点下头,风缓缓停下来,这风就好似刚才进来的那对儿母女俩,人走风停。好好的心情被弄的了无趣味,银子被拿走,剩下二十两,连做流动资金都不够,又何谈买人家的店铺,怨不得张德辉也灰心丧气。看她们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十天也正好让自己准备充分些。带上臻儿,坐上自己的马车,往王嬷嬷家走。 回到王嬷嬷家,见老人家的儿子王祥也过来探望人家的母亲。过去打个招呼,寒暄几句,就退了出来。 走回自己的房里,炕上是暖暖的,地下是热热的炭火盆。 臻儿端过来洗浴的水,她草草洗了洗,就让拿下去,也打臻儿自便。整个人懒懒的,托着腮望着窗户棱子想心事。 谁说香菱呆头呆脑的,人大了,想的也就多了。没人的时候,总是想到娘亲,小时候影影超超还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凭着这个印象无数次勾画着自己家的美妙。虽然从来不敢在外人面前提自己的身世,一方面是被人贩子打怕了,恐吓怕了,一方面也是等待时机。原本有个冯渊公子要明媒正娶自己为妻,这是自己的好机会,只要嫁过去,也好提出找寻家人。只可惜老天不长眼,冯公子被薛蟠打死,薛家是金陵一霸,在那里能有自己说话的份儿?被带到京城,过了这几年,好好坏坏的,没有夏奶奶妒忌,宝檐推波助澜,自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差一点儿就被卖掉,真是惊心动魄,被王嬷嬷收留后,又出来见识了一些人,知道日子不全是这么过的。宝钗说好了,两个铺子一人一个,目前她也谨守承诺,趁此机会,没日没夜的操劳,总算攒了一笔银子,比照她们当时买自己,又加上好几倍,应该能应付过去。脸上好受些,毕竟能自己独自过日子,这是自己今生的心愿。什么嫂子?好的时候就把咱们忘掉,难过了,又想起来。从小箱子里取出积攒下来的银两,在胸口上,爹娘啊,女儿定要找到你们。 《二百四十九》人善被欺 道何时,已然是泪流满面,想到王嬷嬷帮自己分析贩子在金陵待的时日这么长,香菱的口音也是当地的,说不定家就在附近。[.超多好看小说]又告给她,林姑娘一直惦记她,有机会还要带着她回南边去,帮她找寻家。 想起自己在外面,也待了这些年,并不是白待的,知道怎样照顾自己,既然凭自己双手能挣银子,何必让别人麻烦。看看林姑娘,看看司棋,哪一个不是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的,有人帮,也要自己争气。 外面传来王嬷嬷的声音:“菱姑娘,睡下了?” “没有。王妈妈,您进来吧。”香菱打炕上爬起来,下了地,把门拉开,迎进笑呵呵的王嬷嬷。 王嬷嬷手里端着一个大盘子,身后的臻儿也是一样,两个盘子俱是几样干果。核桃、花生、铁蚕豆、胡桃、瓜子、大枣、柿饼等笑微微的递给她:“小子送来的,走了。你也尝尝的。” 香菱忙谢了,接来,放在桌子上。拉了王嬷嬷往炕上坐。 王嬷嬷脱鞋上炕盘腿儿下,打量着她,轻声问:“回来时,见你神色不对,遇上什么不开心的,能不能跟我老婆子” 香菱就把见薛家母女的事儿说了,眼里既有兴奋又有担忧。 嬷听后,慈爱的笑了。“这是好事儿,我给你做后盾,银子要是不够,我借给你,等你将来有了再还给我,放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香腼腆的低下头,流下泪:“王妈妈,我净给您添麻烦。” 王嬷嬷伸手抹去她地眼泪。心疼地:“好娘怕。众人拾柴火焰高。离开她们家。先去找自己爹娘后嫁给老实忠厚地男人。过舒心日子去。” 再说薛姨妈宝钗。香菱地主张出乎她们地意外。原想着香菱听到要休了夏金桂。还不高兴地笑起来。谁会想到人家来了这一手。真是人不可貌相。任人揉搓摆布。低眉顺眼地小丫头。也敢炸刺。这真要好好地筹划筹划。不能放她走。 她一走薛姨妈自己。只能靠着王夫人过活。 一路走来。一路说着。身边地莺儿听着。心里暗暗佩服香菱。要是自己也能向她那样。自己赎自己。该有多好。偏一家人给薛家做奴才。几辈子低人一等。回去跟家里人说道说道地。今后要长个心眼。不能就这么等着老太婆落。一旦她没了钱。指不定把咱们卖到哪里去。 回到梨香院。薛姨妈又支开莺儿和同喜她们去查看薛蟠地衣物有什么缺地。母女二人接着商议。当务之急着薛蟠。把夏金桂地休书准备好。 宝钗见天色黑下来辞了母亲。(.)回到贾府。先向王夫人跟前报备赶到凤姐院子里。见贾正好在家。又拿出五十两银子让他去疏通。 贾倒是好脾气,拍着胸脯保证,二天就去办。也别说,他倒是真心帮衬,第二天就出去,傍晚才回来,顾不得回自己院里歇着,赶着回去向王夫人、宝钗报信,事情办妥,王夫人喜的又派人给薛姨妈报信。 王夫人觉着脸上有光,直夸贾能干,又让宝钗回去帮着薛姨妈张罗,薛蟠这回得在牢里过大年,这里外里的用度少不了。又有凤姐带着平儿过来帮忙,又有李纨带着人过来探望,东府的尤氏也不干寂寞,打人送过来两块儿上好的绸缎衣料,让薛姨妈做衣裳给薛蟠。 贾母老太君让丫环送过来些散碎银两,约莫五十两,说是都是自家骨肉,让姨太太别见外。 这日,薛姨妈辞别了宝钗、王夫人、宝玉、凤姐,带上同喜,由贾琏陪着去到大牢里,又塞给牢头几块儿散碎银子,这才进到里面看儿子。 母子抱头痛哭后,薛姨妈把各样东西交给儿子,又把夏金桂的事儿说了,这样的结局,让母子伤心之余又舒了一口气。带来准备好的纸笔,薛蟠写下休书,待字迹干了,交给母亲。问了家中琐事,知道香菱把店铺撑起来,他有些窘。 薛姨妈没敢把香菱要走的事儿说出来,怕儿子伤心,又说了些他犯下的罪过,告知元妃不在,又说了宝钗和黛玉种种,他也很愧疚,痛定思痛,已是晚也。 薛蟠知道自己没好果子吃,看到母亲为了自己把头都愁白了,不忍让她担心,就把事情往好了说,说是明年许是早早的就能出狱,回去跟母亲和香菱过日子。 时辰到了,薛姨妈一步一回头的,抹着眼泪蹭出去,跟着贾出去,坐上车。回到家里,想起儿子在牢里的模样,放声痛哭。 宝钗迎着她,也伤心落泪。又能怎么办?接过休书,又返到贾府,跟王夫人说了,让贾把休书送到夏家。至此,薛家与夏家再无关联。 了却这桩心事,还有香菱也是个麻烦。宝钗想到司棋,又想到王嬷嬷,想起当初黛玉跟自己要香菱的事儿,理出了头绪,这丫头身后,想必有黛玉撑腰,不然,别人岂能为她得罪咱们薛家。心里很不痛快,林丫头,你也太霸道了,就连咱们薛家的丫头,你也不放过,我就不明白了,香菱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帮她。我是算计过你,事到如今,你还是不好好的,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早说过往的瓜葛都算了,你倒是在这儿等着咱们呐,亏我还把你当做好姐妹相待。 香菱,别怪我,谁让咱们是不死不休的缘分。为了母亲,为了我哥,只能对不住你。脸上呈现出乖戾的笑容,吓的莺儿觉着身上冷,心道:香菱,姑娘又要算计你,你这事儿,别高兴的太早。 十天已到,宝钗扶了薛姨妈,坐上马车,带上鲜果篮子和干果篮子,鲜果篮子里面是:苹果、橘子、柿子、红枣干果篮子里是:蜜饯干果、核桃、开口笑、花生等;一盒大八件,俱是京城的上等糕饼;再就是两色苏州绸缎。 看着这一切,薛姨心里有了数,眉开眼笑的跟宝钗说着话。后面的大车上坐着莺儿、同喜还有两个薛家的仆妇。 难得的好天气,刚到巳时,就来到那个店铺门口。 听说东家来了张德辉带着几个伙计站到这母女面前。施礼、问好毕,把人家恭恭敬敬的迎到内里,坐在账房里。 张德辉看着这母女俩带来的东西,心里打个转,今天的事儿,菱姑娘难以善了。 有伙计端过来茶水,放在她们面前,又急忙退下去张德辉给一个小伙计使眼色,宝钗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暗骂,老奴才,你也跟咱们耍花活。 这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不用说是香菱来了,身旁还跟着王嬷嬷、臻儿有王嬷嬷的丫环等人。 在进到店门后,香菱和王嬷嬷就得了信,知道宝钗花花肠子太多,也暗 ,本着自己带着足够的赎金不怕她们放刁,还是来。 香菱还是以礼相待缓缓上前施礼:“太太、宝姑娘,让你们久等了。” 宝钗起身相迎:“都是自家人是何必呐。王妈妈,咱们多谢您收留菱姐姐。妈和我知道您老的高义恩不言谢,特俱薄礼,不成敬意,还望您笑纳。我这儿替妈给您施礼了。”款款一礼,笑言相对。 王嬷嬷忙侧身让过,受你的礼,谁知道你们娘俩憋着什么屎呐,免了,咱老婆子不受,看下面的。“不敢,老婆子岂能让薛太太、薛大姑娘施礼,怕折了寿。” 香菱让王嬷嬷坐在炕上的另一头,这一头是薛家母女,中间横着个小炕桌。 张德辉退到门,紧张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上茶。”宝钗拿起主家的派,而后,坐在一旁,专心的喝着茶。 莺儿端过来水,放在香菱和王嬷嬷面前。而后,退在一边。 菱把一包银两放在身边,望着这母女俩开了口:“银子已经带来了,还请太太和姑娘把我的卖身契书,还给我。” 薛妈神气活现的看着香菱,冷哼一声:“我的儿,你带来多少银子?” “二百两。” 薛姨妈讥笑着摇摇头,看着香菱,面带舍之态,半晌说:“不够,我的儿,别忘了,这些年你在咱们薛府也是使奴唤婢的,我可曾亏待过你?” 香菱白了脸,了想,又说:“二百八十两不少吧。” 薛姨妈鄙夷的哼了一声,看着宝钗,笑起来。 王嬷嬷见这母女俩太欺负人,香菱在薛家没少为她们干活儿,那个薛蟠全然不顾香菱的身子状况,一向是狠的作践她,弄的她气血两亏,要不是出来了,不是被她们卖了,就是害了。这就样一个机会,决不能让香菱又回到薛家受苦。就冷道:“多少银子,你们说个数,我出。” 薛姨妈愣了愣,瞪大眼睛看着王嬷嬷,心想果然是她在做怪,就佯笑着:“吆,王嬷嬷,您拿多少银子要买咱家的媳妇?” 王嬷嬷照着她的脸,“呸”了一声:“这叫什么话?我老婆子是看着不公,你们强买了香菱,使唤了这些年,又差点儿卖了她,真要卖的人贩子手里,会出这个价?你们别漫天要价,欺负这孩子。她在薛家这几年,没白吃你们家。说到媳妇,你们什么时候明媒正娶的她?” 宝钗含笑伸手拿起茶壶,为王嬷嬷和自己母亲添上茶水。“咱们好好说,别真的动了肝火,不值当的。妈,您别跟王妈妈制气,王妈妈帮过咱们的大忙。” 薛姨妈缓下颜,带笑的说:“实在说,这个媳妇,是咱家的金不换。都是老人,我就不多唠叨了,为了这个丫头,蟠儿打死了人,至今还顶着罪名,你想想,我怎么可放了这丫头,悖了自己儿子的心,让外人知道,岂不是笑话咱们薛家傻帽儿。” 宝钗跟进一句:“王妈妈,都是自家人,您当菱姐姐是自家闺女,咱们也是知道的。今日谢礼您收下,咱们还是自家人,要是您不舍的菱姐姐,常过来看看的,当走亲戚一样,咱们欢迎,要是有了别的心思,这话可好说不好听。” 王嬷嬷没想到这母女俩会是这样污蔑自己和儿子,气的脸通红,指着宝钗质问:“香菱受罪的时候,你在哪儿?这会子倒全成了你的理。” “好歹也是咱们自家的事儿,清官难断家务事。” 香菱知道自己这辈子是被薛家算计到死,看着王嬷嬷气急的样子,心疼的哭了,不能让她们把污水泼到王嬷嬷家去,不能让真心疼爱自己的人受冤屈,既然自己逃不出薛家母女的手掌心,来日方长,走着瞧,人在做,天在看。咬牙起身向王嬷嬷跪下:“王妈妈,您的大恩,香菱此生不忘,咱们有缘,定会有相见的时候,您放心,我会好好的活着。”昂然起身看着薛姨妈,又看看宝钗。“我跟你们回去。” 王嬷嬷忙说:“闺女,不要。” 宝钗微微一笑:“来人,扶大奶奶回家。” 大奶奶,香菱微愕,这位姑娘又要翻出什么新花样?只当没听见,并不答言。 薛姨妈看在眼里,这个气呀,可恶的丫头,我女儿这么抬举你,你到端起来了,当着外人我忍了,带笑说着:“好叫大家高兴高兴,那个搅家精,让咱家蟠儿休了,大家省心。选日不如撞日,今儿个就是吉日,我就算香菱是咱家的大奶奶,正经八百的儿媳妇,主子奶奶。”和颜悦色的看着香菱:“我的儿,傻了吧?这是真的。等蟠儿回来的,好好摆上几桌,给你们热闹热闹,到时候,我会把喜帖送到王嬷嬷那儿。这会儿,家里还有事儿,我就不虚留客了。” 人家这是逐客,王嬷嬷待要说话,被香菱用眼神止住。此时此刻,王嬷嬷想起黛玉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这薛家母女太阴毒了,明明是自己儿子犯了大罪出狱无望,还要硬扣着香菱给她们当丫环,什么媳妇,是活守寡。香菱啊,你可知道,人善被人欺,这事儿就是弄到官府衙门里,咱们也是占理的。是她们薛家的人强抢人妻,为此还死了冯家的哥儿。怎么也按不到你的身上,我早就知道她们不会这么好说话,咱也不是任人捏鼓的,如今的薛家早就没了往日的气势,不过是强撑着罢了,你怕什么?就是贾府,也不敢公然为她们撑腰。今日之事,咱们干脆弄到衙门府去。 你不要怕我受屈,我一把子年纪了,什么没见过,这不过是小勾当。当真,你还把大奶奶这个牌位看在眼里。 走出店铺,香菱与王嬷嬷执女儿礼拜别。王嬷嬷上了自家的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薛姨妈和宝钗坐在车上看着,露出得意的笑脸。看着香菱并不上她们的车,皱着眉,叫道:“香菱,过来坐,你是咱们家的媳妇,怎么走着回去?” 香菱也不想自己再雇车,既然她们说自己是媳妇,这也用不着客气,上了车,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只管对着窗户外面呆。 走着,想着,忽听到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有人喊着:“让开,让开。” 她们的马车跟前面的车被挡在一旁,中间空旷的地面上疾驰而来的数十骑涌入,宝钗凑到窗帘前看,只来得及看见一闪而过的人影,是理国公之子柳芳。在他的后面,是几个戴着木枷的囚犯,还有押囚之人。百姓们指指点点的议论着,香菱不大懂的其中缘由,只道是犯了法的人,活该被惩治,宝钗看下去,微微身颤,暗叫大事不好。 《二百五十》蘅芜含酸 启禀圣上:平安州知府知法犯法,罔顾人命,且有朝结,臣恳请吾皇明察。(.)”这是刘御史在早朝时,上的折子。一句句一字字犹在耳边回响。乾隆本想把这事儿往后拖拖,等明年把几件大布局完成后,在做计较,此时提出来让他恼火,又不能不办,只好把这件事推给柳芳,先把人关进大牢,听后刑部传审。 下了朝,坐上御辇去到太后宫里。一进去就见到皇后、娴妃及几个嫔、贵人、常在、答应在陪着钮禄氏闲话,唯独没见着黛玉,心觉蹊跷,黛玉一向在礼数上不甘人后,莫非又是身上不爽,心里惦记着,脸上不好**来,就笑着走过去。给太后请安、问好。 太后慈爱的看着自己儿子,让他起来。 皇后带着嫔妃们给他见礼,他挥手让她们起来,则是亲手扶起皇后,双双走到太后面前,分别坐在母亲身边两侧。 “看你的样子,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快到年关了,小小不言的就往后面放放,先皇在世也是顾着大面的。” “皇儿记住了,也刘文安揪住不撒手,让柳芳把人先收下,家小还是安逸的。”乾隆知道母亲听不得别人受罪,这时候把人押进大牢,才颁布的事儿,是谁这么嘴快,把这事儿捅到太后面前,回头得好好查查的。 “六子身上热,玉儿一时不来,又怕人们过去扰了她,就免了人们的探视。” 乾隆听说阿哥病了,也是担心,想起黛玉本不愿当额娘,把个婴儿让她带着,她这阵子不知急成什么样?正要跟母亲告辞,去黛玉那儿。外面传来窃窃的说话声。 太后问着:“什么事儿?青岚过去看。” 岚应声走出去|快走进来,脸上惊喜中带着不安:“禀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说是舒嫔娘娘要生了,就是,就是有些麻烦。” 皇后富察氏也了起身对太后禀道:“皇额娘。臣妾要过。舒妹妹这是头一回。别她慌了神。” 娴妃也跟过去。乾隆此时倒是不好提出去看黛玉。只好按下去跟着皇后等人去到舒嫔宫里。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到舒嫔宫里。女人生孩子。乾隆也不能进去。只能坐在外间屋里等候。见宫女、太监们忙个不停着里面舒嫔地嚎叫。越地心烦。只好站起来踱到外面。 皇后走出来。劝着他:“舒妹妹这才开始。还早着呐。回事地人不懂事。皇上不用担心生婆都是老手。不妨事。” “既如此。朕到外面透透气。你多操点儿心。”带着骆吉出了这里。二话不说地吩咐:“去玉绣轩。” 玉竹轩内。黛玉正守在六子身边着小小地孩子。瘦了一圈着实地伤心。等好了定要给孩子补补地。听着熟悉地脚步声。知道是哪个来了要回身。早被人家抱住。 “小孩子,不碍事,吃上几服药,把热度退了,就好了。” “我知道,就是担心,你看他,瘦了好些。” “就你自己在?贾家的四姑娘躲了?” “没有,才被我撵到后面去,守了他一夜,好歹睡一会儿的。” 乾隆犹豫着,该不该把平安州里牵扯着贾府的事,跟她说说。贾府目前已是败迹显像,不管是谁,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把他们推到万劫不复的地步。算了,趁着安妃丧事,咱们慈悲为怀,把苏杭扬、两广地方的税银收到国库里,让大家过个安生年,等朕的诸事布好局,再拔出你们毒瘤。 再说宝钗看到那一排囚车心惊不已,又不好当着香菱的面显露出来,按住焦虑,进到梨香院,陪着香菱进到布置的簇新的上房里。“菱姐姐,你看可还合意?有什么要添的,跟妈说去,叫她们换了就是。 香菱无可无不可的点下头,茫然走进去,看到里面还有一些自己用过的东西,就伸手摸着,回到着,还要做回那个小丫头,不过是换了个名目,只当是人家解闷逗趣儿的闲篇儿,当不得真的。淡淡一笑:“叫姑娘受累了,香菱惶恐。” 同喜过来传薛姨妈的话,让她们姐妹俩一块儿过去,娘儿三个吃个团圆饭。 薛姨妈笑眯眯的看着香菱,越看越觉着舒心。随即吩咐着:“明儿跟我去贾府见见老太太她们,重新跟她们见个礼。你是咱家的大奶奶,今后少不得要跟她们打交道。我再给你配上两个老成些的媳妇,遇事也好有个人提点着。” 宝钗也说:“妈,这些都是小事儿,还是嫂子先头的主意好,把那两个店铺买过来,加上嫂子现在管着的两个铺子,也是四个铺子,年前来不及粉刷,过了年再买上几个小伙计,也够忙的。” 薛姨妈心里有数,给儿子用的银子还有富余,再加上香菱手里的,尽够了,就接过话笑道:“难为香菱你,一回来就忙,也没能让你歇歇的。” 香菱心里不是滋味,好好的把自己从牙缝里攒下来的银子当成她们薛家的,暗骂自己多事儿,还不如早早听了王嬷嬷的话,趁着她们没顾过来,把什么契书的找人送回去,再把自己的铺子也卖掉,反正她们知道的就没好。再悄悄的回金陵找寻家人,她们决想不到。也是自己把她们当成了正派人家,想着来去要堂堂正正的,终始被人家算计。推开眼前的碗筷,推说今日累了,明天还要安排人到渡口接货物。就回到自己房里,扑在枕头上深深的痛哭起来。 那母女俩有什么不明白的,暗自冷笑不止,香菱,这辈子你就给咱们好好做活,想要翻身,下辈子再说。 宝钗吃过晚饭,又嘱咐自己母亲一番,这才回到贾府。到王夫人房里立了会儿规矩王夫人气色不错,只当是有什么喜事,一问之下,人家一笑带过,也没敢再问。回到自己屋里着人前没人,莺儿悄悄的贴着她耳朵说出一番话,直气的她霍的站起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找太太说理去。 原来王夫人也不想让宝玉就这样跟宝钗过,这阵子贾母让官媒帮着给贾环摸京城里的大小官家女孩儿挑个家世好、脾气品貌好的。这两日说的几个里头,贾母挑上三四个,叫过王夫人和赵姨娘定下来。 王夫人看着也是眼热,哪个也比线下的宝钗好,就想挑一个做宝玉的二房奶奶。 不先下手给自己儿子挑赵姨娘说不定还没看上那明明是给贾环挑媳妇,有宝玉什么事儿,又来搅局,凭什么把挑剩下的给贾环,不蒸馒头争口气,也一口咬定既要那个女孩儿。二人争执不下贾母还是心疼宝玉,见王夫人开了窍,不再拒绝给宝玉房里安排人,也想依了她。那赵姨娘有贾政护着,也不示弱在相持阶段。王夫人明白,贾政总是孝顺贾母终赢家还是自己。那女家是个正五品官阶,家里兄弟也都在朝里为官是宝钗一个商家正妻,还怕人家不愿意想着只要宝玉愿意,就娶做平妻。 宝钗顿时心里翻腾起来,苦辣酸甜搅成一个酱缸,姨娘,你也太狠了,我跟宝玉成亲还没有一年,你就忙着再娶新人,把我置于何等位置?这厢还没摆弄好跟宝玉的事儿,要是娶来个平妻,今后还有自己的活路吗?心里着急,觉着一阵天旋地转,心里堵得慌,忙伸手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没用的东西,说别人好说,临到自己就没轴念了,不行,我不能让别人看我的笑话。 莺儿想起在麝月那里看见一个新式绣花样子,就想过去跟人家学学,谨慎的瞅着宝钗问:“奶奶,我想去找麝月说话。” 去找麝月?好啊,果真要看看宝玉的嘴脸,看看他这会子怎么得意忘形。哼了一声:“一块儿过去。” 莺儿担心的打量她,姑娘这是哪门子疯,主仆俩人一块儿去看麝月,真宠的她,随即提醒着:“奶奶你真的要去?” 宝钗也不说话,起来就走,闹的莺儿忙赶上前,扶着她往外走。沿着游廊走出院子,但见沉闷的空中积云压抑,没有一丝风,漫天飘落飞雪,白茫茫一片银色天地,眼前只觉着有什么在引导着自己前行,那里是一个院子,走进去,惊得丫环们都迎出来,她寒着脸推开一个房间,里面坐着的正是宝玉。看到她呆住,起身迎着她:“宝姐姐,你来有什么事儿?” 宝钗满眼带着笑,深深一:“听说二爷要迎娶二房奶奶,特来道贺!” 宝玉愣住,信的反问:“宝姐姐这是何意?我怎么不知道?” “这不是你的意思吗?什么金玉良,什么木石良缘,我看是权势良缘,只要有钱,有官位,老太太、太太就会给你娶回来。” 玉推开她,就往外走。听到动静,赶过来的麝月忙拦着:“大晚上的,二爷这是干什么?看太太生气。” “你们都知道是?怎么我不知道?看来,太太还是不放过我,好,我走就是。”披上大红猩猩毡氅衣,跑出去。 宝钗也醒了,原来他不知道?这样看,心里也觉着不过意,是自己误会他,想想也担心起来,这才觉自己就穿着家常衣服出来,也没披上鹤氅,觉着浑身冷,带着莺儿跑回去,推门走进去,看见王夫人冷着脸正坐在屋里,专候着她。 “这是去哪儿啦?大晚上的。” “宝玉,二爷。恭贺他又办喜事。” “你果然聪慧,让我省心。你都知道了,也好。我知道你素日是个识大体的,不管怎么说,你都站在先到的,谁也迈不过你去。” 宝钗笑道:“可不是,好叫姨娘得知,我还要向姨娘讨个彩头,亲自去到二房奶奶府上去下聘好不好?” 王夫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宝丫头倒真的识趣儿,只不过真的让她去,万一她说出点儿什么,故意弄砸了,这脸就丢大了。 外面传来麝月的喊叫声,王夫人皱着眉,喝道:“把她叫过来,越来越不懂事,一个大丫头没点儿体统,大喊大叫的。” 彩云领命出去,不大一会儿带进来麝月。 “太太,不好了,宝二爷又跑了。”麝月气急败坏的进来就说,当话说到一半儿,才注意到宝钗,想收住也来不及,只好看着宝钗。 王夫人一听真急了,这好好的,又走,去哪儿?看麝月的神态,必与宝钗有关,定是她说了不该说的话,我就说嘛,她有那么贤惠,我还没话,就赶着要什么彩头,分明是暗中捣乱。来不及落她,忙让人去找宝玉。这种天气,谁愿意出门,又不敢悖了王夫人的意愿,只好匆忙跑出去,到了外面,抱怨着:“好好的大活人,出去快活,咱们追过去也是挨骂,四下里转悠转悠,应应景的啦。” 宝钗笑微微的看了看自己姨娘,见她气的直瞪自己,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得意的走过去给人家捶捶肩膀,又捏了捏。 从贾母那儿,从邢夫人那儿,都传来了询问声。 她忽然想起,要是自己跑出去,这里的人会怎么样?答案是,绝不会这么着急,说不定暗自称心,巴不得自己死在外头。想起了黛玉,她离开贾府时,是怎样的心情?这真是没事儿找事儿,好好的想起她。 外面传来说话声,有人进来禀报:“回太太,二爷找去了。” 这贾还真有几分兄长的胸襟,家里的事儿,不管是姐姐妹妹这兄那弟的,都让他惦记上了,他的心思不说也明白,也是个趁乱裹乱的人,讨着差事出去,憋着另一番心思。 王夫人埋怨着:“你这孩子就不能让我省省心,把人弄进来,还不是由着咱们摆布,至于那么心急。”扶了彩云走出去,扔下宝钗不理。 宝钗本想躺在歇着,折腾这么半天,也累了。莺儿一见,忙给她铺开褥子、绣缎子锦被,又拿过来手炉给她暖着。 外面又有动静传过来,有人兴冲冲的走进院子,大声向王夫人说:“琏二爷让给太太报信,说宝二爷这会子在史大姑娘那儿,让您和老太太放心。” 宝钗的心揪起来,在史湘云那儿,糟了,在她那儿,爱哥哥去了,还不是瞌睡给个枕头,这一对儿表兄妹,好个宝玉,把我都瞒住,原来是这样,林妹妹,颦儿,你知道不,枉你我相斗这几年,到让她轻取渔翁之利。没那么容易,云妹妹,你那个男子怕是不行了,你倒是眼光久远。只是,别说咱们是干姐妹,就是亲姐热妹的也不行。我没有别的啦,就这么一点儿尊严,不能再让出去。心生一计,叫过莺儿。如此这般一番。 《二百五十一》长命玉锁 湘云相见,纯属碰巧。苦命的湘云,自从听到这案子要押后到明年处置,也想着探监跟卫若兰见上一面。就跟自己婆婆商议,几次去到刑部牢门口,一张口就被撵走。见的多了,知道要拿钱才好办事,无奈,这位大小姐挥霍惯了,把从史家带来的银两用了个精光,在贾府收到的银子也用的差不多了,就剩下现住的院落,房契还在史侯手里,她有心卖,做不得主,只能干着急没轴念。贾府人们待她的情形,又不是没领教过,寄人篱下,又没有坚实的财产做后盾,再次上门求援,理不直,气不壮。把婆婆扔在院子里,自己带着翠偻在贾府大门左右徘徊。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等到了宝玉忿忿的跑出来,当然后面是大队的小厮们呼天喊地的追逐。 “爱哥哥,爱哥哥。”湘云摒弃前嫌,热热乎乎的迎上去,吓了宝玉一大跳。 堪堪驻足,仔细打量一阵,看眉眼的确是史家大妹妹,就是憔悴了不少,打扮上也差,还赶不上咱们家跟班当差的媳妇们。宝玉的心提起来,不解的问:“云妹妹,你这么晚在这儿摸什么?对了,你是在赏雪景,可惜啊姐妹们都嫁人的嫁人,进宫的进宫,就剩下宝姐姐糗着我,你总算有良心,走,先跟我到老太太那儿说话去。”外面挺冷,刚出来不觉得,站了这么一会儿就熬不住。 湘云一乐差点儿就要答应,猛的想起自己要办的事儿,着贾母等人的意思,根本就不想搭这个茬儿。进去也是白进。若欲取之,必先予之。就娇笑着:“想着请爱哥哥去咱们家坐坐,就怕咱们庙小,爱哥哥不肯去。” 宝玉还是知道卫若兰家的状况好不了,父子进了大牢,家被抄了;婆媳二人带着少量的丫环仆人进京,又想起在牢里见过的卫若兰愤填膺的:“走,我送你回去,正好见见亲家太太。云妹妹,你知道吗,在牢里,我见过卫若兰。” 湘云张了张嘴说话。人跟人能相比吗?你进去没多久俱出来了,他们父子至今还在里面熬。眼圈儿红了,说不出话。 宝玉也觉出自己说话孟,照此情形度量着,看此模样必是赵公元帅挑眼,没光顾她们家。从身上取下一块玉佩,交给翠偻:“这会子当铺还没关板,快着去。” 后面到底追了茗烟,宝玉叫着他,快跟着去让那铺子里势利的伙计欺了翠偻。茗烟一溜烟的跑去追翠偻。 宝玉伴着湘往她们现下住的地方走。 卫家太太见媳妇把贾的人,她的表兄请过来,也忙着寒暄。叫丫环端过茶水,让着宝玉,而后,宝玉提起在牢里见过卫若兰,让卫家太太伤心落泪。(.) 见到这婆二人地窘处。宝玉就打茗烟回去找麝月要银子。有多少拿多少。 也是凑巧。茗烟回到贾府琏见着。 贾听说宝玉在史家宅院。就让茗烟带着他找回去。进去后见着卫家太太。到了烦恼。坐在一处说起探监地事。这对于贾来说。不过是小事儿一桩小厮回去跟凤姐张罗银子。回头再跟老太太报账。 如今地他|表还是那个人。手里掌着贾府地经济命脉里头。老太太让李纨和凤姐共掌大权王夫人架空。让宝钗靠边儿。 次日清早。贾和宝玉从锦香院回来。各自回到自己院子里。洗漱一阵。换了衣衫。到贾母那儿请安。 贾一见着贾母。就把湘云地近况说了一遍。一副真心护着老太太娘家人地模样。又把自己贴上银子地事儿。大肆渲染一通。 宝玉也不糊涂,使劲儿掏出一块帕子,可劲儿揉着自己的眼睛,真像是富家小姐似的,哪儿像个老爷们儿。见贾母露出责备的神色,忙见好就收。只说好好的侯府大小姐,如今成了的贫妇,不是她开口叫我,我都认不出来了。 贾母想起湘云平素的好处,也有些心疼,又拿出几样珠宝,让贾去当了,再给湘云些银子,余下的补给贾,还有一些留着过年用。 贾琏起身拿了东西出去,宝玉也要跟着去见识一下当铺,二人离开不大一会儿,丫环们就报说薛姨妈来了,还带着香菱。 贾母一听忙说:“快请。”丫环们忙着打起帘子,薛姨妈和香菱走进来,后面跟着宝钗。三个人向贾母请安问好。贾母高兴起来,又打人去把王夫人、邢夫人、凤姐找过来。 不大一会儿,邢夫人、王夫人、凤姐等闻声过来。 薛姨妈笑着说了给香菱正妻名分的事儿,目前只是这么过着,等薛蟠出来,好好的给他们摆上几桌,去去晦气。 大家都说应该,宝钗看着香菱,看的人家低下头。 宝钗看着王夫人,温婉的一笑:“俗话说,好事成双,我这儿也有件好事。” 贾母停顿下,不经意的问:“宝丫头又卖什么关子,说出来让咱们乐上一乐。” “宝玉这阵子总是忙,学问上的事,咱们不懂。就知道照料他。偏我这阵子也是身子不爽,就想给他安排个暖脚的人。” 王夫人欣喜,这丫头总算没让我白疼。再听下去,手里不停的转动的佛珠,散落在地上。(.好看的小说) “云妹妹一向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您最清楚。往年林妹妹在时,我、林妹妹、云妹妹三个人是交好的,都跟宝玉不错。林妹妹如今是贵妃娘娘,福分大,这是咱比不了的,我也是老太太、太太们护着,在这儿是不用说的是云妹妹让人担心。咱们都明白,卫家妹夫这辈子完了,可咱云妹妹还要活下去。总不能看着云妹妹受苦。干脆,等卫家的有了信,是杀,是去哪儿效力,云妹妹总要有个着落,何不让宝玉收了云妹妹,反正在一起就是姐姐妹妹的,做个姨娘们府里还能亏了她。” 事出意外,贾母狠戾的眼神落到宝钗身上,好个薛家丫头,让堂堂侯府的大家闺秀受你辖制,看你的颜色行事,你真当咱们侯府没人了?林丫头你算计,云丫头,你也算计,看样子留你不得。冷冷的瞥了王夫人一眼。 王夫人听到宝钗打的算盘,吓的不轻。云丫头做姨娘,别说老太太不肯,就是自己这里也过不去。史家尽管大不如以前,也是侯门。就是湘云夫家败了,也是曾经的将门少夫人。 邢夫人看着她们的掰扯,暗自好笑闹吧,闹的越热闹越好。往外瞅了一眼,见赵姨娘也守在门边听着,心里乐开了花,二房妻妾相争,争到最后,最好是两败俱伤,咱们得利。 凤姐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宝 老太太的忌讳,也失了太太的心。平妻、二房庄大度贤名,这会子也是急了眼,还不如自己。不过,宝玉的心思也说不准,要是没了宝钗丫头进贾府倒是件好事儿。那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薛姨妈没料到宝钗当着自己的面,会说出这番话儿呀,不知你受了多少委屈没跟宝玉圆房,又要低声下气的给人家娶小管是云丫头,也要跟着生闲气的。那丫头,再早连林丫头都敢欺负,欺负你一个没权没势的正房奶奶,还不是关的。寒下脸,看着自家姐姐,这就是你几次三番求着娶咱们家姑娘的结果?满眼都是忿恨,怒火中烧。 香菱看着她们呆,要打架吗?你们这些烂事,咱们懒得搭理,大家子就是事多,想夏金桂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宝姑娘跟云姑娘会不会?暗啐自己一口,闲的没事儿。就低声跟薛姨妈说:“太太,我要咱们铺子里的货,耽误不得。” 薛姨妈也知道轻重缓急,还有买店铺的事儿,也要盯着,就点下头,跟贾母说:“老太太,宝丫头憨厚,没什么心眼儿,好些事儿,求你们帮衬着,咱们四家子是连在一起的,孰轻孰重,咱们都明白。我还有事儿,咱家的买卖还等着我们婆媳俩张罗着,姐姐,我的亲姐,咱们把宝丫头交给你了。” 带着香菱走了,王夫人愣在那儿,买卖,瞧她那副德行,整个薛家都垮了,凭着一个小丫头能扭转乾坤不成。 赵姨娘来的真时候,笑微微的晃进来,忙不迭的给贾母、邢夫人、王夫人请安,问好。接着说:“老太太、大太太、太太,宝玉有了宝儿奶奶,再娶上史大姑娘,真是天大的好事儿。那环儿娶妻的事儿,是不是该定下来?” 王夫人醒过味儿来,狠狠瞪着宝钗,喝道:“不行。人家一个好女孩儿,嫁给一个庶子,这不是欺负人家,老太太,还是定给宝玉吧。” 贾母厌烦的在鸳鸯身上,没精打采的:“都给我滚。话就到这儿,过年后再提。” 贾怎么会自去送上门,让刑部抓自己的把柄。不过是指使别人出面,花上几两银子,就让湘云带着卫家太太自行过去。 卫家太太也准备了些西,婆媳俩站在卫家父子面前,看着憔悴狼藉的男人,泣不成声。还是卫将军出声:“难为你们,是咱们父子对不起你们。”家被抄了,能奔到京城来探视,就是情分。 卫若兰看妻,好半天问:“见过宝玉了?” 湘云点下头,低:“是他和二哥帮的忙。” 卫若兰欣慰的笑了,笑的苦涩、无奈,别过身子,想过去金屋藏娇的大家闺秀,今日也头露面,总是觉着别扭。 卫将军也是这个感觉,嘱咐了她们几句,就让她们快些离去。 卫家太太又拿出几两银子给狱卒,又千恩万谢的说了些感激的话,一步步退出去。回到自家,相拥而泣。 这次过年,黛玉除去自己的份额,还有六子的份例,乾隆又给加了一倍的赏赐,再算上往年的按例一样不少,看的惜春简直不敢相信。 六子会翻身了,让黛玉和惜春有了新的乐趣。 三十那日,贾母等有诰命的人依例进宫领宴。远远见到黛玉,坐在显要的位置上,看得出,皇上很宠她。就是太后,看她的眼神也不同,慈爱中伴着怜惜。六子阿哥在哪儿?可惜太小了,不能出来,弄的想见他一面都不行。没有元妃,贾府就不算正经八百的皇亲,更别提人家刻意疏远。 贾母毕竟是黛玉的外祖母,借此机会去到玉竹轩探视,也不能算越分。只是时候不凑巧,才提出去见黛贵妃娘娘,就被告知,诚亲王福晋乌雅氏,带着弘畅去那里玩耍,还有皇后富察氏嫡亲弟弟的福晋棠儿夫人,也带着福康安去凑热闹,哪能让她们过去打扰,贾母等人只能作罢。 回府、祭宗祠、合欢宴,早没了往日的气派。贾母也觉着难堪,献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饼毕,就让大家散了,各自回去安置。 大年初一,贾母等人又按品大状,进宫朝贺,拜见皇太后。皇后等,再次提出去探望黛玉,倒是没受到阻拦。邢夫人、王夫人及尤氏、凤姐放下心,一同赶到玉竹轩门前,春纤迎出来,请她们进去。 步入玉竹轩,有宫女引着走在甬道上,穿过正厅房山,往暖阁去。游廊阶下,惜春迎出来,欲向贾母等人跪拜,被贾母扶住,扶了她的手往里走,早有宫女掀开帘子,请她们进去。 黛玉从大榻下来,冉冉行过来,要行家礼,贾母早松开了惜春,一把拦住她,“玉儿,不要。”眼里盈着浊泪。 贾母与众人硬是行了参拜大礼。 黛玉忙扶起贾母,又让雪雁、颜芳、春纤等扶起众人,随邀她们落座。 宫女献茶、奉果盘、糕饼盘毕,悄然退出,留下她们单独叙话。 听的里间的一声婴儿啼哭,黛玉情不自禁站起身,还是雪雁警觉,忙进去。一会儿,抱着六子走出来,后面跟着奶娘。 黛玉接过去,凝神看着孩子笑了,再看六子也冲着她笑。贾母。王夫人一边一个的凑过去,倒是把邢夫人、尤氏挡在外面,凤姐暗忖,还是别漏了行径的好。迎着黛玉浅浅笑问:“阿哥必是像黛娘娘,将来也是个聪慧有才的。” 贾母心里一动,知她的心思,戏谑的一笑:“果然是,看眉眼、鼻梁子、耳朵都似玉儿小时候模样。” 尤氏走上前,细看着六子,赞着:“将来跟娘娘似的,也是个有福的。祝愿娘娘和阿哥福寿安康!咱们托庇着得些福分。” 王夫人泪花点点,看看六子,又看看黛玉,点下头,从身上取出一个玉质如意形状的长命锁,正面刻着福寿万年,四周是柳叶环着,反面刻着蝙蝠、金鱼、龙、虎等物。琢的精巧绝伦,拿在手里,暖润滑泽。她小心的给六子戴在脖颈上。 六子好奇的看着大家,有些陌生,一头埋在黛玉怀里,不再搭理别人。 又坐了一会儿,贾母带头起身辞别黛玉。黛玉让惜春送她们出去,与贾母互相注视了一阵,看着她们拜别,离去。 雪雁走进来,低声说:“听骆吉传过话,帕米尔那儿不大好。大年下,没敢让太后知道,就让告给咱们。” 帕米尔,妙玉与额附达卜迪,还有失踪的罗尼都,要糟。 《二百五十二》重生之缘 初一的娘娘,十五的官。[.超多好看小说]”不知道是哪位先知说的 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香味儿的打卤面放在桌子上,卤是肉末、香菇、黄花、木耳、口蘑、鸡蛋花,点了几滴香油,还有两碟酱菜,竟是没人动它。炕上坐着一个随意挽了个髻的女人,穿着一身绛紫色棉衣,没有雍容华贵,没有高傲典雅,她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女人,默默的想着什么,眼前泛起薄薄雾水。 抱琴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手炉,递到她的手里。“姑娘,吃点儿吧。” 这就是元春,一个被人们视为猝死的人。 “你说,阿哥怎么样了?”她担心的是孩子,刚生下就被带走,带到自己再不能去的地方。在那个争斗无止尽的无烟杀场,他能行吗?尽管有黛玉维护,可她也是个天真无暇的人,能应对的了那里大大小小女人战场,令人怀。就是自己,还不是败下阵来。该给阿哥作件合身的衣裳,怎么送过去,会有人送到阿哥那儿,给他穿上吗? “姑娘,别哭了,黛娘娘是好人,阿哥不会受委屈。” “我知道,我知道。抱琴,你说对,我,就是想他们。”离开宫+>反倒感到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好像这些年就盼着这一天。 被徐清妍,徐人带到这里后,没有了勾心斗角的日子,除了有时候想找人说说话到前面院子里跟徐夫人坐一会,再就是跟抱琴一块儿做针线活儿。这里很宁静,除去她们俩,就是一个打杂的媳妇。饭菜按时送过来。一应用度不能跟在宫里比,倒是很实惠,有时候还能听见大街上小贩的叫卖声。 “抱琴,咱们出去走走的。”满脸的哀些年,从没随意的出去过,就像是个金丝鸟整日关在笼子里,主人有心了,就提着笼子里的她,在外面转悠一圈了她,就被丢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偷生。 抱琴也是个爱玩儿的,跟元春落到这个地方里落差也很大。不在宫里,能否就表示咱们能自在些?换上件鲜亮点儿的大氅,也帮元春选了一件不太起眼的貂皮氅。 在玉地关照下。打着抹去元春在宫里痕迹地幌子元春素日用地衣裳、用度统统让颜芳、雪雁搬到这儿来。就连珠宝首饰也弄了出来。人沦落到弱势群体。也多少赢得了人们地怜悯。都说是拿出去烧了。死人地东西。唯恐留在那厢犯忌。 春带上帷帽。[.超多好看小说]跟着抱琴出了门。四下张望是一个小胡同。走出去胡同口被后面地一驾马车赶上。车上赶车地低声说:“夫人让坐车出去着。别让人看见。”嘎然停下。 抱琴认出是徐夫人地车驾扶了元春上去。自己也跟着上去。掩上门帘。二人透过窗子往外看。 街上地行人大多是串亲戚、拜年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地。俱是穿着簇新地衣裳。满脸喜气。互相见着打躬作揖。叩拜行礼寒暄。相互说着吉利话。 梦中无数次地想去贾府见见自己地爹娘。还有祖母。跟她们说说心里话。就是不能去。这一次。您能不能实现愿望? 外面传来问询声:“大姑。咱们去哪儿?” 元春脱口而出:“乾清门。”说过后悔,再不能说出养心殿的,在心里恨了无数次,骂了无数次,还是记挂着他。自从选秀被分到宝亲王府,就与弘历有了不解之缘。在他登上大位之后,尽管是母亲为了能让自己在册封时,更上一层楼,免的在贵人这个分位上打转。在心里,也是想把自己内心对他的爱,毫无保留的献出去。秦可卿,见是见过,没多少印象。也跟她没什么深仇大恨,就是不想让弘历毫无察觉的被人蒙骗。 此后的事,不是自己能把握的,铸成大错,致人非命远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得到那个消息,也潸然泪下,也心存愧疚。理亲王这一支人,早在康熙年间,就弄的一批批大臣们受到牵连,有多少家族陨落。到了现在,还要拖累大家,竟然把所有的错,按到我的身上,太牵强附会,也觉着害臊。这么大的动作要我一个宫+>中的女子承担,传言出去,让天下人耻笑。 想起黛玉说的,――“你们家人真难伺候。”“休了他。”莞尔。表妹啊,咱们都是他的棋子,在适当的时机,都有被舍弃的可能。但愿你能不被伤到。 前面就是宫门口,也只能远观,不能近看。里面有自己心爱的孩子,有自己知心的林表,还有那个无情汉。 泪水打湿了胸前的衣襟,再看无意,走了,走了,愿今生再无交结。 马车掉了头,往原路返回,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转向另一边儿,就是通向宁荣街的路。去看看吧。示意抱琴告诉外头。 抱琴依言知会了赶车人。转了方向,沿着那条大道,顺下去,前方就是宁荣街。[]街面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不愿意被引人注意,闪在路旁,一对豪华车驾行过来,元春认出来,走在前面的是贾母的车,后面是大伯母邢氏车驾,在后面是母亲王夫人的车驾,真想上前与之相认,做回当年的贾家大小姐。不能,走出去就打破了当前的平衡,猝死之言就难以维系。黯然啜泣。“回。” 车驾缓缓动起来,从荣国府的大门口行过去,好似在诠释贾元春这一生的命运,渐渐的远离这里,回到那个院门里。 走进去,还没摘下帷帽,就看见徐夫人铁青着脸怒视着她。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以此,没有皇家应允准离开这里。否则,后果自负。没人能救的了你。” “是,元春记住了。”深深一礼,从徐夫人身边走过去,回到自己的小院里,不能怨徐夫人,她说得对外面很险恶,万一出去被人家看破,没人能救她。她在来的那一天就答应了,不能食言的。 上元节的灯饰,把个京城装扮的更加绚烂多彩,舞龙灯、踩高跷、划旱船、吃元宵。元春被徐夫人叫道前院二人叫上侍候她们的丫环们,一起吃的元宵。抬眼望着圆月,各自想着心事。 过了二月二审核完毕,报请圣上阅览,批下行文。着一干犯上作乱人等发往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限日离京。 湘云与卫家太太闻听昏了 还是翠偻等人将其唤醒。 着手为卫家父子准备需用的东西,也要打点押运的差役。 拿出还是年前贾~、宝玉送过来的银两,置了些衣物、吃食,余下的也就紧着他们带走。这一走,不知何年再见,直让湘云哭的昏天黑地。更让她伤心的是若兰将一纸休书递到她的手上。二人从此分离,两不相干。 离京那日贾琏与宝玉相送。看着一行人走远了,才劝着湘云回去。 宁古塔乃是绝塞荒原,人迹罕到的地方闻“出塞渡湍江,越穹岭,万木排立,仰不见天。乱石断冰,与老树根相蟠互,不受马蹄。朔风狂吹,雪花如掌,异鸟怪兽,丛哭林嗥。行者起其间,或僵马上。”也不怪卫若兰这般处置,去到那里难有回来的希望。 湘云回去后,净着自己哭,再想起卫家太太,才得知人家带着自己丫环、仆人走的不知去向。想想自己今后的日子,又听说宝钗有意鼓动王夫人要她去做姨娘,她也不再留恋京城,在一个早上,带着翠偻和史家的一个老仆人离开这里,回到史侯家。 等宝玉听到信儿过去,早人去宅空。 湘云走了,贾闷闷不乐的,也没了心思搭理贾环的事儿。还是理国公府传来佳讯;迎春生下男婴。老太太忙让邢夫人、凤姐代表自己送去贺仪,王夫人与尤氏、宝钗也过府祝贺。 到了孩子百天之际,理国公府宴亲朋好友,贾府去了贾赦、贾政、贾珍、贾~、宝玉、贾蓉,而女眷去的是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凤姐、李纨、宝钗、胡氏等。所送上的礼物大有比照当年贾敏诞下黛玉之势。 这天,李婶娘过来探望李,说起了京城一大趣事。逗的贾母开心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凤姐正闻听李婶娘过来,也要打个照面,见她们笑的欢畅,忙问缘故。 夏桂嫁人,这是迟早的事儿,并没有什么稀罕的,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她嫁的人太了不起,太有名了。 说她这位嫁人嫁的也忒快了,没法子,谁让这位太岁奶奶养成了好脾气,把在薛家跋扈再加上原有的秉性,肆意的发挥,弄的夏家太太也怕了她。说起来也是,被休回家门的人,不老实呆着,还是整日的没事儿找事儿,那夏三早到了娶媳妇的年岁,模样跟大众差不多,娶媳妇按说也难不倒哪儿去,夏太太有的是银子,就是人家一打听,知道是金桂家,又才被休回家,没人敢把闺女嫁给夏三。这大姑子太有能耐,谁受得了?只恨的夏三看着金桂又怕又恨,夏太太也是没奈何,终不能为了她,再把个夏家没了后,狠狠心,干脆,把她嫁出去。 她又不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这么有才,这么威名远播,谁愿意娶她?偏有那好事之人,巧不巧的手里也有本难念的经,对方也是个硬茬儿,的啦,强强相遇,勇者胜。不光是官场上,就是家里,还不是这样。 金桂也是个聪慧之人,再嫁之人哪能不问对方是何许人也?得到的回复是一位领兵的将官,好威武,好相貌。家里虽说有高堂在座,俱是在老家跟着其余兄弟们住着,在京城,一进门就当家。这话她爱听,在薛家总想当家耍耍威风,那薛老太婆和小姑子就是挡着不让,还是离开她们薛家的好。 夏太太也是心疼自家姑娘的,别看是再嫁,陪嫁也是让人们侧目惊讶。六十四抬,俱是贵重的物件。 过门那日,女婿带着人迎娶,也是兴头十足。看着那些陪嫁,不管人咋地,东西就让人不敢小视。 拜过天地,进到洞房,屋里的人也都悄悄散了,毕竟是再婚,觉着没什么好闹的,屋子里就剩下宝檐和小舍儿。 听见脚步声传过来,金桂知道,那个人来了。想着凭自己的模样,要向在薛家那般,迅速拿下他的气势。就正了正身子,等待着。 一个秤杆伸过来,挑起她的盖头。一个相貌堂堂的男人站在自己眼前,身材魁梧,模样倒也对得起大众。那人见到金桂的品貌,眼里闪烁着惊羡,好一个美人。 把一切该做的都做了之后,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就剩下他们二人相对。 那人一把抱住金桂,就是往炕上按,金桂要说的还没说,这人也太性急了,就扭捏起来:“爷这是怎么啦?这么性急。” “少废话,爷这么待你,你知足吧。”伸手扒下她的衣裳,就连掐待咬起来。真是个牲口。 金桂哪受过这样的折腾,在薛蟠那儿,总是人家一味的迁就、哄着她。就骂道:“啃什么啃?你当奶奶是骨头不成?起开,有这么娶媳妇的?” “媳妇?你也配?少在爷面前装嫩,你不是什么没开过怀的女孩儿,早什么没经过,乖乖的过来服侍爷。不看在陪嫁上头还说的过去,谁要你?你少在爷面前装相,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在京城,说不知道爷的大名,咱孙绍祖家里,女人就得听话。要不,让你尝尝爷的拳头。”说着话,大手掐在金桂脸上,又一把掐在她的隐秘处,疼得她喊起来。 孙绍祖,的确是孙绍祖本人。也是他的名声太大,京城里哪家敢把闺女嫁给他。亏了好心人收了他的厚礼,给他找到金桂这样貌美如花的奶奶,听着金桂的叫声,看着金桂苦不堪言的粉面,越加来了精神,骑在她身上,狠狠的受用她。人家不甘心,极力要反制他,**燃烧起来。 他是孙绍祖,那个被贾府二姑娘甩了的人,那个把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治死的人,我怎么遇上他,遇上这么个狼。这是谁要害我,母亲,不会。夏三,应该不会吧。他要是敢害我,我会灭了他。官媒,就是官媒,定是两头讨好,两头昧着良心做手脚,二天让人揪过来,打死她。 想归想,眼前的事儿,不容自己多想,退缩、讨饶岂不是被这个牲口看扁了。 奶奶我要貌有貌,要钱有钱,怕他咋的。一脚踹向孙绍祖的胸口,却被人家让开。差点跌倒地下,紧着往里挪了挪,又是倒在金桂的身前。金桂二话不说骑上去,抡圆了巴掌抽上去。 《二百五十三》雌雄争霸 绍祖岂能吃这个亏,洞房之夜被老婆打,传出去还怎忙一努劲儿翻身把金桂压在身下,这次可谨慎多了,狠命的拾掇她,非让她开口求饶不可。 金桂也不肯让步,不是雏儿娇羞的新嫁娘,咱们再不能被欺了去,咱是当家的正房奶奶。 如此这般的,二人就掐了起来,终是绍祖气力大,男人嘛,没把子气力,怎么在军营里混。金桂吃了亏,让人家狠狠的压在底下,被收拾的哑口无言。浑身像散了架,只能任由人家,直至昏了过去。 二天,日上三杆,金桂咬牙起来。看着自己白嫩的肌肤到处是伤,不是牙咬的印儿,就是被掐的紫痕,就是脸上,也青了一大块。对着镜子看着,像是在嘲弄自己,看你还张狂不?亵衣扔在地上,也都撕扯坏了,口干舌燥的,还伴有阵阵腥甜味儿,牲口昨夜都干了些什么,一时记不起来,只觉着浑身像是被狠狠的撕扯过,又胡乱的捏把在一起。 宝檐进来,朝着她福了福。“给奶奶请安。”见她没言语,昨夜听了会儿房,洞悉一二,暗忖自家姑娘受此大罪,觉着今后的日子不好说,本想跟金桂计议一下,不能被人家欺了,要狠狠的立威,给这个新家来个下马威,见此情形有点儿惑。 静静的给金桂了面、洗漱毕,把贵重的珠宝饰佩戴起来,把那支金灿灿的大凤钗戴上,又着意在当中一颗大珠子四周理好流苏,梳了个凤尾髻,颈上戴着赤玉盘螭璎珞圈,大红洋缎绣衣系着浅绿宫绦,外罩玟瑰紫比甲,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倚姣作媚面含春,眼角微微扬起,不怒而威。 倒是额前的一大块淤紫,是怎么也掩饰不住,随它去吧,金桂不耐,恨意又起。 过了大半个辰,也没见有人过来搭理。金桂瞅着外面自嘲的笑笑,把脸一绷:“怎么这府里没个规矩?一会儿叫管家过来。” 宝檐忙应承着,走到外头传饭。 几个丫环走过来,为的一个不亢的说:“回奶奶,饭餐早已摆好在厅上,请奶奶移步。” 金桂扶了宝檐走过去。量一下大地厅里。倒也摆地满满地。看不出有什么精致地家具。心里不喜过是个驴粪球外面光。将官府邸怎么也这般含酸。看我地手段。既然进了这家。就要好好地整治一番。要不怎么能做当家奶奶。 再看饭菜。还算是精致起子夹了一口菜。凉地。脸一沉就要作。这时。就见一个媳妇走过来。“禀奶奶素姨奶奶有事回禀。” 素姨奶奶又是那方神圣?金桂心让不让我吃饭了。“让她外头等着。” “禀奶奶。(.)赵大彪家地有事要见。”又是一个媳妇走进来完话。站在一旁看着。并不离开。 还没吃口饭。就一件件事儿等着。金桂气大了。这当家奶奶怎么就这么累。架起一筷子黄瓜。还没送到嘴里。就见外面走进来一个管家模样地美妇。往金桂面前一站:“奶奶。这个月该给咱们分派份例银子。大伙儿都在外面等着呐。” 金桂火起。放下碗筷。不吃了。脸一沉。正要作。就听见外面有人禀报:“素姨奶奶到!” 就见一位二十许少妇模样的女子走进来,浑身的衣着明亮典雅,珠宝翡翠挂满了全身,珠光宝气的扶着一个丫环,微微朝着金桂福了福:“妹妹给姐姐见礼,姐姐万福!”不等金桂话,就走到金桂的另一侧太师椅坐下。 姐姐?妹妹?这都是什么和什么?也没听孙绍祖介绍一下。金桂还没摸清门道,也不好毅然开罪,莞尔展颜:“真是的,也没听大爷提起过,怠慢了妹妹。” 素姨奶奶娇笑着:“咱们的爷,原本就着三不着两的,姐姐别跟他一般计较。”说着话,有丫环端过来茶茗,那素姨奶奶接了,端在手里缓缓的喝着。 又有丫环进来禀报:“回奶奶、素姨奶奶,各位姨娘们、姑娘们前来拜见新奶奶。” 素姨奶奶喝道:“都这晚了,才过来?还真不把新奶奶放在眼里。叫她们过来。” 就见花红柳绿的进来一大票人,俱是些莺莺燕燕的,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把个金桂的头都震大了。 素姨奶奶把一个个叫过来,挨个儿给金桂介绍。吓的金桂一大跳,这些都是孙绍祖的小老婆?也忒多了,赶上妓院的姑娘们。怨不得人家能有那么大的劲头,这些人可比薛家的香菱差多了,各说各的,全不把自己这个当家奶奶当会儿事儿。是可忍,孰不可忍,自己是什么?妓院的老鸨子?伸手抚着胸口,看着那个素姨奶奶,假笑着:“这么多的妹妹们,太好了,今后,咱们一起跟着大爷过日子,大家图个热闹,都别见外,宝檐,去把见面礼拿过来,分给大家。” 宝檐心说,那儿来的见面礼,谁知道会有这些小老婆,给她们见面礼,我哪有?又不能让金桂坐蜡,只好应承着,带着小舍儿进到卧房,东西。这倒好,没有得着什么,先把自家私房往外掏。 那些姨娘、屋里人拿着金桂给的见面礼,谢了出去,那素姨奶奶又叫过管事的媳妇,说是中午大爷不回来了,让各房自己就餐。(.好看的小说)说完了,就打那媳妇送自己回去,弄的金桂大睁眼,这里,谁是当家奶奶? 怒喝一声:“管家在哪儿?叫他过来见我。” 管家来了,是一个看起来还算是精明的人,三十多岁,身材适中,不屑的走进来,微微一鞠身:“奶奶,您有何吩咐?” 金桂冷冷一笑:“把你们的账本拿来。” 管家为难的看着她:“不是要悖了奶奶之意,只是这府里的事务都归大爷一手安排,旁的人不准插手。要不,等大爷回来了,奶奶跟大爷自己说。” 金桂意向也是,跟个管家较真也没意思是憋着孙绍祖这小子。中午的饭菜还算说得下去,到了晚上,就见孙绍祖回来了。 听到丫环们禀报,金桂也迎出去。还没等她走到孙绍祖面前,就见那群姨、屋里人一拥而上,把人家团团围住,说的说,笑的笑个上前献媚,就连那位素姨奶奶也凑过去,倒是把金桂主仆冷落在一旁。 用饭的时候,金桂总算能跟孙绍祖坐在一起。人家一把搂过她,将手伸进去是一阵当众亵玩,把金桂气的,又不好跟他掰扯只好隐忍下来,等人家尽了兴,又洗手擦干,这才用饭。而后着金桂回到卧房,继续贪欢。 金桂问了那些小老婆的事儿,的确,都是他孙绍祖的女人,那个素姨奶奶是最得宠的一个,颇有管家的才干。气的金桂差点儿没跟他 她有管家才干,我怎么办?望着尽了兴的那个人就忍着浑身的疼痛,叫过宝檐人商议起来。擒贼先擒王,就拿那个素姨奶奶开刀。 回门之日看到夏太太和夏三喜眉喜眼的,恨不得揍他们一顿,想想还是忍了,人到哪儿说哪儿,趁着夏三不在眼前,就把自己在孙府的遭遇说了一遍。 夏太太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嫁也嫁了,也被人家睡了,还能怎样。母女俩细说一番打算,总不能让自家女儿看着那帮小妾们张式,要想个法子,把她们扫地出门。 回去后,金桂也不说什么,就让陪嫁过来的丫环。媳妇、老妈子四下里收拾素姨***行为,知道她跟娘家的一个表哥关系极好且常常往来,就是孙绍祖不在家也是这般。前头的那位死了的奶奶,就是被素姨奶奶在孙绍祖面前,常常说闲话,最后惹怒了他,把她治死的。 金桂心里有了数,不是咱们要害你,是你自己错进了门,要是咱们不在一个屋檐下守着一个人,我才不会搭理你。 于是,就在孙绍面前说素姨***坏话。 开始孙绍祖也没在意,女之间的争斗,正好看热闹。说得多了,金桂又开始收买几个不得宠的屋里人,几个人跟孙绍祖面前俱言素姨奶奶坏话,也就弄的绍祖将信将。 也是那素姨奶大意,一天正好又是绍祖不在家,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到一家酒楼里跟那个表哥相见。有人立即告给了金桂。金桂又让人知会绍祖。 就在那二人在酒楼,把酒言欢说浓时,门被踹开,绍祖走进去。照着那个表哥就是一顿臭揍,打的那个人昏了过去,这才一把揪住素姨奶奶,连骂带打的擒回家里,把她关起来不准出去。 金桂不解气的问绍祖:“把她卖了?” “她有了我的儿子,要不早就死她。” 金桂心中震惊,有了他的骨血,将自己怎么在府里扬威。越想越觉着不是滋味,就想起一个主意。 次日让人给素姨奶奶送饭时,故意让人唾骂她,还让人在饭菜里下蛆,弄的饭菜不是馊了,就是忍着吃下去跑肚拉稀的,还在绍祖面前诋毁她,弄到最后,苦不堪言,只好悬梁自尽。一尸二命。 绍祖知道后,看着金桂,狠狠的揍了她一顿,连着把宝檐也当着她的面,受用一番,干脆收了房。金桂倒是不在意,反正主仆二人联手把持这府里也是一样。 于是金桂对绍祖越尽心尽力服侍,弄的他倒奇怪起来,见她要管家,也就随她去了。总是金桂陪嫁过来的东西多,也不好一家过日子,总扭着。 金桂看看到了时候,渐渐的用自己的人把持着府内的财权。这一日,让一个心腹找来了翠香楼的老鸨子,又把那些个莺莺燕燕们叫过来。 温和的看着众人,清了清嗓子:“哎,想你们这些人在这府里熬,也是一天两天了,就这样荒废了你们的大好时光,我真是挺不落忍的。这样吧,我也给你们指条明路,这位妈妈也是好心人,你们跟着她去,她会好好照顾你们。来人,送她们出去吧。大爷回来忙完会跟他说,你们放心。” 那群姬妾们一听,顿时又哭又骂,还有的跪在金桂面前苦求。 一个长相妖媚的女人冷笑着:“奶奶这么做,大爷可知道?” 金桂佯笑着:“我们夫妻一体,我不过是做个恶人罢了。” “你胡说,大爷绝不会这样做。” “你当你是哪个?也罢,大爷想着你的时候,会去翠香楼看你去。” 老鸨子向这些个女人奸笑几声,就让守在门口的龟奴过来,把她们统统带走,交割了银两,跟金桂辞别出去。 金桂看着桌子上的银子,一阵冷笑,叫过宝檐:“叫人把这银子扔给管家,把这桌子、绣椅让人抬出去烧了,我看着腌。” 晚上,绍祖回到府里。觉着奇怪,没了往日的热络气氛,只有金桂带着宝檐迎上前,殷勤的嘘寒问暖。 “怎的就你们二人?” “看你累了一天回来,还要被那些个狐狸精缠磨,实在于心不忍,也是为了大爷的身子骨,咬牙忍痛把她们送出去,找了个好地方养着。” “好地方?在哪儿?”绍祖狠狠的瞪着她,恨不得一口要死她。 “都说了,好地方,亏负不了她们,大爷放心吧。宝檐,让人传饭、烧洗浴汤。” 绍祖一掌掼过去,金桂脸上顿时现出五指印记,揪住她的头就是一阵暴打,直到打的她昏过去。看着宝檐的眼神有些怪,吓的她站在那儿不敢动。她嘿嘿一笑,揪着她进到里面卧房,撕扯着她的衣裳,接着从里面传来一阵**声和献媚声。 金桂醒过来,强挣着爬起来,身边没有一个人,只好自己往卧房里爬,听到里面的声音,她呆住了。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然栽在这蹄子手里。算了,总是自己的丫环,还得依靠我。眼眉扫过一丝芒光。 一个怯弱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奶奶,我扶你进去歇歇吧。”这是小舍儿。 金桂摇着头,扶着她起身坐在附近的绣椅上。低声说:“今儿个让你宝檐姐姐服侍大爷,你扶我去后面房里。” 第二天清早,金桂醒了,见宝檐过来服侍自己,就笑了笑:“回去歇歇的,让小舍儿过来就行,昨儿个,多亏了你。今后,咱们主仆一心,这府里就是咱们的天地。我这匣子钗饰送你。” 宝檐谢了她。 “大爷去哪里?” “去兵部,说是有差事。” 金桂也没当做一回事,又过了两日。绍祖告给她,说是老家来了信,让他带着媳妇回去祭祖。 这几日,绍祖一直在宝檐那儿安歇,今日能平和的跟她说话,让她暗喜,知道乌云散了,回老家就回吧,总是要忍耐几天。 临行前,金桂特意回了趟娘家,见着自己母亲,把回绍祖老家的事儿说了。夏太太特别嘱咐了她一阵,又备了厚重的礼品让女儿带着。 这一天,清晨。金桂就收拾利落,坐上车,跟着绍祖出了城。为了赶路,把金桂颠的浑身疼痛。几次让绍祖慢些,越说人家越是来劲儿,弄的她只好作罢。 这一天,到了一个路口,绍祖跟她说:“实话跟你说,我是跟着怡蓝将军到嘉关驻守,那里不能带眷属。倒是可以带着丫环去。宝檐跟着我,我派人送你回老家。” 金桂吓的魂飞魄散,自己回孙绍祖的老家,天哪! 《二百五十四》岳阳楼遇 兵嘉关,是朝廷为了加强对回讫部族的管辖。不带,要延伸到帕米尔地区,也是要关照妙玉和达卜迪。春回地暖,那里该传来信息。 不仅是乾隆与忠臣们在盼着,就是黛玉也在企盼妙玉的安危。 大西北没传来佳讯,倒是江南苏杭扬一代传来乔温升的消息。乔代略在那一带与一群文士们在一起,又去到羊城一代住了将近一年功夫,把大部分情况以密折传递给乾隆。前不久,接到圣谕:着他前往岳阳城,与在江南数省游荡了许久的柳湘莲见面。 乔温升看完圣谕,盘算了一下,正好趁此机会去岳阳楼,说不定还能见到一些文人学子们,也好讨教一番。吩咐书童、随从们打点行装启程。 到了大江边上,有船家过来,随从过去议好价钱,上船。 乔温升站在船,遥望前方,一派水汽茫茫,思绪万千,想我为官半载,凭着一身的傲骨,不畏权势逼迫,在朝廷里独竖清廉之气,多次遭受权臣们的陷害打压,有几次面临绝境,又遇难成祥,还不都是乾隆皇帝的容忍和庇护,这一次在江南定要不负圣望。连日来,扬州金陵苏州杭州,特别是金陵,织造府是重中之重,流连数次,觉里面的复杂和险恶,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也深为感到当初甄家的不易,没有比较就不能评判优劣。这话是不敢端到皇上面前,只能让他自己去体会、感悟。 听说皇上有意出巡山东,后会不会效仿康熙爷,也来个南巡?真是俱有讽刺意味家当初就是因康熙爷南巡落下的亏空,这次会是让哪家扛起来。 有心劝阻,觉着枉费心机,乾隆看好的事儿,别人难以改变。当然,相信乾隆出巡山东绝不会是为了享乐,其主要是着眼于社会、政治、经济等原因。苏杭扬、金陵这几处是江南税银大省系朝廷经济命脉。另一方面,在这里也有着官员、贪赃枉法、民族矛盾现象等,为的是就地批阅处置矛盾突出的紧要问题并阅视黄淮治理工程,同时,联络各民族和睦相处氛围。 为此,他也要把这边的事务转交给尹<善,前往山东打点。能在山东觐见皇上,把南方各省的一些矛盾摊开,就地解决一些也说不定想到这些,不由的兴奋起来。抚额相庆,江南百姓有幸。对柳湘莲他是闻其名,未见其面。知道人家担负的重任,也想了解目下江南的各个帮会的情况。如天地会、红花会、昊府、太湖水霸、漕帮、盐帮等等动向。要是能把他也拉过来,一同去山东,无是自己得力帮手。 “老爷,前面风大您进舱吧。”书童劝着。 乔温回到舱内。见里面已经摆好了饭菜。俱是就地取材。清蒸鱼、清炒马兰头、芦嵩炒香干、一盘花生米。主食是桂花糯米藕。还有一小坛糯米酒。东西不错。可惜没有人在一起把酒言欢只好独自小酌。看看天色将晚着水天一色地意境。不禁吟唱起来。“衔远山长江。浩浩汤汤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岳阳楼记) 岳阳城内。在一个大地院落里。柳湘莲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薛。见其腼腆地几次张嘴要说话。又隐忍。好笑地:“有什么话。你就说。不说我就走了。” 薛有些为难。前些日子。梅家附信作书。解除两家地婚约。尽管是早晚之事。也让他这个做哥哥地觉着对不起妹妹宝琴。要不是薛家惨败。薛蟠又与叛逆有牵连。自己妹妹怎能落到这个结局。为此也想给妹妹安排个好去处。万不可听任妹妹暗自伤心落泪。思前想后地。觉着眼前地柳湘莲不错。家世好。为人也好。就是娶过别人。又有一个孩子。就悄悄地跟宝琴探了探口风。知道自己妹妹不介意这些。细细地暗自考究一番。也看出柳湘莲对宝琴有点儿意思。就是不知道人家内心是怎么想地。毕竟薛家没了皇商这个金子招牌。沦落到一个普通地小商家。今非昔比。一切要从头来过。 “我?我也不知道该跟你怎么说。”薛拘谨地搓着手。 柳湘莲看他窘迫地模样。愣了愣。明白道出:“我地情形你知道。又有孩子。怕是委屈地宝琴妹妹。” 薛也笑了:“咱们家已经败了。一个铜臭之家。你要是还看得上。就排迎娶。” “不过是一个名号,我休书一封给家里,让柳芳去办,把皇商的供奉给了你,这有什么难的。”柳湘莲不在意的。 薛放了心,知道柳湘莲是真心相待,心里喜欢,吩咐管事的安排家宴,又让丫环去告给邢岫烟,让她好好照应。 薛自从跟着柳湘莲一同回到江南,就低调打理自己有限的几个商号,有柳湘莲的身份在那儿摆着,也没人敢前去嗦,倒是获利不少。渐渐的也往大了扩展,扬州、苏州、金陵、杭州、羊城均有他的买卖。就是知道京城那边,薛蟠出了事,也想回去,不想跟薛姨妈、宝钗多打交道。就是贾家也是远而敬之。王家更是没什么关联,史家也没什么过往。自己新婚也是低调行事。远离了京城,在江南倒是自在逍遥。或许薛姨妈、薛蟠和宝钗骂他无情,却是无情深处有情人,想想薛姨妈她们京城跌的这样惨,还不是被皇家宗室害的,没有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能在京城跺跺脚的人,都不是凡人。自己兄妹不想成仙,何必跟风。 听任柳湘莲邀着自己夫妇、兄妹从京城出来,到金陵、扬州、苏州、杭州,今又到了岳阳城,行一路排一处商号,一帆风顺。岳阳城,是江南诸多文人流连忘返的好去处,正好在此再摸一个地方,安下一个分号。这不,买下这个院落,共是三进的院子自己跟邢岫烟住一处,宝琴住一处,柳湘莲住一处口不多,倒是安逸。 等湘莲自去安卧后,自己亲到妹妹宝琴房里,将应允柳湘莲的求婚之事说了。 宝琴红了脸,低下头,半晌,轻声说:“一切听从哥哥安排。” 薛又说了些开导的话后,自己撑不住,也流下泪。男儿有泪不轻弹,作为兄长、作为当家人,他把一切都扛起来,梅家毁亲让兄妹二人蒙羞,能得到柳湘莲的求婚也是开解之法。 薛走后,宝琴坐在窗前默的拿起剪子剪 。想起跟父亲走南闯北的,眼界开阔,心中自有计进京城住到贾府,所见所闻,贾母、伯母、干娘、林姐姐、堂姐、二姑娘、三姑娘都有了归宿是四姑娘也进到宫里陪着林姐姐,她们各有各的福源自己也是一样,梅家未必适合自己。柳湘莲倒也见过|表相貌不错,出身于世家子弟有一身的武艺,美中不足是娶过妻子的,又有一个女孩儿,将来总要回到他的身边。 什么人什么命,想来哥哥也是尽了力,为了自己好,万事古难全,何必求全责备。想到此,自嘲的笑了,想起在贾府记性做的十古诗,其中最后一:“不在梅边在柳边,个中谁拾画婵娟圆莫忆春香到,一别西风又一年。”却是应在这里。 柳湘莲在江南几省寻找客之栋的下落,片寻不见,也是着急,后来开了窍,干脆,放在一旁不理,随他去。这样丢开手,沉静一阵,到有了对方的踪迹,据说是在君山附近有人见过他。借着游玩的名头,邀薛一家人结伴同行,用作幌子,把该办的事儿办了,好不惬意。想自己没了尤三姐也一年多了,该尽的情分都尽了。孩子有堂伯母陈夫人看顾,又有柳芳的夫人贾迎春真心待承,不用跟着自己四处游荡,总是好的。这宝琴虽说是填房夫人,倒是比那尤三姐各方面都强。无论是人品、相貌、家世都不是差的,觉着自己是白捡了一个便宜,说到底,宝琴是受了薛蟠一家人的牵连,不是梅翰林退婚毁亲,哪有自己的份儿。就不想委屈人家,只是,在这南边,没有亲人帮办,只能把聘礼准备的丰厚些。聘礼是一柄全玉如意,这跟尤三姐时不同,鸳鸯件固然是家传之物,毕竟带着凶险意味。红缎荷包一对。紧接着,鹅笼、酒海、如意匣、鱼池、绸缎尺头、金银饰、龙凤喜饼、整猪整羊、喜果、生栗子、红枣及各样所需之物等。 薛、宝琴没了父母,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也是刻意的准备了六十四抬陪嫁物,弄的宝琴很不过意,抱着邢岫烟直哭。 还有一样,柳湘莲不忍省略,那就是主婚人。一时想不起合适人选,只好先定下吉日,把自己的公干抓紧办,腾出日子办喜事。等等,有了。大喜过望。把一切交代给和自己一同过来的同伴帮衬,自己溜之大吉。 “先天下之忧而,后天下之乐而乐!噫!微斯人,吾谁与归!”它屹立于岳阳城之上,背靠岳阳城,俯瞰洞庭湖,遥对君山岛,北依长江,南通湘江,登楼远眺,一碧无垠,白帆点点,云影波光,气象万千。 无论你走到哪个楼前,都略到各朝名家吟咏岳阳楼的联。 看看前面是一楼,走过去,一幅长达1字的佳联垂直而下,引到访人留恋。上联为楼何奇?杜少陵五言绝唱,范希文两字关情,滕子京百废俱兴,吕纯阳三过必醉诗耶?儒耶?吏耶?仙耶?前不见古人,使我然涕下!〃下联为〃诸君试看:洞庭湖南极潇湘,扬子江北通巫峡,巴陵山西来爽气,岳州城东道崖疆渚,流,峙,镇,此中有真意,问谁领会得来?〃 再往前行,三楼八字短联,令人回味无:“水天一色,风月无边。”落款为“长庚李白”。 一位身着绛紫色的中年儒士仰望神不语,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面色一滞,又恢复如常。 “湘莲见代略先生。”来的正是柳湘莲,身背长剑,恭谨的说。 “你来了,走,咱们到去。” 拾阶而下,边走边聊,转到仙梅亭,找了个僻静地方,二人坐下。交谈起来。随着柳湘莲说的情况深入,乔温升神色也越来越凝重。昊府的人还没有查到,乾隆皇帝又要出巡山东,风险太大,他若有所思的截住话茬儿。“你是说太湖的三山岛,什么人把那儿买下的?”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说是一位从海外回来的贵介公子,从羊城一路行过来,并不与当地朝廷官员打交道,一切只是在暗中进行。不知道昊府的突然消失,会不会跟他们有关。” 乔温升知道,那个客之栋真是个煞星,从南到京城,又从京城倏地急退,回来又听说在苏州现过身,被苏州知府带人追捕,挨着大山围剿,还是让他跑了。又说是在岳阳出没,柳湘莲追过来,还是不见人影。这家伙到底跟乾隆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样不依不饶的。有探子禀报,说是在下个月十五,月圆之时,要与天地会相聚。这两股势力要是汇合在一起,再加上那个神秘的贵介公子出现,不生事才怪。越想越觉着不安。万一闹到山东去?青筋绷紧。 “知道那个人长的什么样?要去哪儿?” 柳湘莲摇着头,要是知道就不这么着急了,想想心里就凉,忽的突奇想:“湘莲想成亲后,携内子前往三山岛拜会那个贵介公子。” 乔温升沉吟,去当然好,危险太大。什么成亲?扬眉看着柳湘莲,不解其意。 柳湘莲就把自己要与薛的妹子宝琴成亲之事说了,又不好意思的相求,能否启动代略先生大驾,前往做个主婚人,毕竟在这儿离着京城太远,就是让柳芳想辙也来不及。 乔温升岂有不允之礼,想不到自己一个到成了人家的长辈,**之美这是好事。点头应允,同时也把邀湘莲同去山东之事托出;又细细问了些婚事安排的情况,知道柳湘莲诸事安排妥当,只等着吉日行婚庆大典。二人就定下去山东的日程。 二人起身走出去,沿着路径玩外走,前面行过来三三两两的文人士子,据都是面带笑言,让二人纳闷,叫住一个临近的人,得知,对面的君山正有一帮子儒士们在商権斗文做赋。乔温升技痒,也想过,又怕暴露行径,只好忍下,跟着柳湘莲出了岳阳楼。 迎面走过来几个人,正拥着一位弱冠少年走过来,那少年人,身着白色宫缎箭袖骑马装,罩着一件橙黄色绣花子,颈上带着金螭璎珞圈,头上是束嵌宝玉冠,一件月白色的绣花披风,足下是橙色小靴。掌中握着一把折扇,面带微笑,看着他们,不由的让人生出亲近之感,这是哪家的小公子。 《二百五十五》北妃妄言 子朝着他们二人点头含笑走过去,弄的他们二人脸,点头为礼。目视着人家过去。但见跟随之人,身边还有一位灰衣着装的中年儒士,极其清俊文雅,眼窝深湛,炯炯有神,神态自若的陪在小公子身边;还有两个不到二十许的侍女,身背长剑,面目姣好,娴雅;再就是二十几位侍卫模样的人,一个中年管家。俱是服饰大方得体,彬彬有礼之辈。 柳湘莲猛的想起,正要与乔温升说出。恰好,人家也是这个念头,两个人自嘲的一笑。 柳湘莲点头示意:“长当先。” 乔温升反问着:“他不会就是那个贵介公子吧?” 柳湘莲拉着他的手,说道:“先办咱们的大事儿,大不了我去到人家府上投帖约见。”暗暗打出一个手势,湘莲知道,跟随的人自会前去打探。 乔温升不以为,就是此人又如何,看他小小年纪,又能怎样,不过是托庇家人长辈之福,倒是其根底要弄个明白。“他身边的那个人,有些意思。” 二人说着话,走出去。上了自车驾,直接去到薛宅邸。 依柳湘莲之,定要购置一个院落作为与宝琴二人的安身之处,搬离薛宅第。 薛一听不允,自己夫二人,本就孤单,还要在几个地方奔波经营商号,在家的时日不多,有宝琴陪伴邢岫烟,自是安心多了。岫烟更是不舍小姑。 乔升见此解劝着双方,各自退后一步。薛划出一个院落给湘莲夫妇自住,而他们夫妇平素一应用度自付。 吉日吉时。湘莲与宝琴成就合卺大。乔温升作为柳湘莲地长辈。也刻意地照应诸多繁杂事理。远在京城地柳芳得知此事。特派人专程送过来银票和成亲所用之物。虽说晚了几日。也让薛和宝琴感到欣慰。毕竟柳氏家族真诚地接纳了她。 乔温升暗笑梅翰林短视。因度人会后悔。自己意外地做了一件好事让这个倔强地文人感到世间温馨地一面。 从得到地消息看。那是一位从海外归来地小公子。名讳为:松熙。父母双双故去。只有一位长姐。嫁了人次归来特意要与长姐相见。身边地是松熙地师尊。号飘渺大士。其落脚之处未定。 湘莲与乔温升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咱们要找地人就好。又反复推断一阵昊府地行踪。商定过完年就去找尹继善做进一步安排。毕竟是乾隆以皇帝身份第一次出巡山东。为此。他们足足折腾到年底。[.超多好看小说]临近过年才停下。 才过完年不等他们启程。就有八百里加急圣旨到:舒嫔所出地格格殇慧皇贵妃辞世。山东之巡暂缓。 畅春园内这几日人人自危。生怕出错。黛玉连日来日日去到舒嫔地住处安慰她。小格格走了就让她走地安心。早日回到仙界。脱离人间苦海这是好事。 皇后、娴妃也是一样,苦劝舒嫔节哀,养好身子,以后再蒙圣上眷顾,再怀个阿哥不是更好。这边的事儿好说,那边乾隆对慧妃的深情厚意就不是那么好解劝的。 想想也是,从浅邸出来的人,这么多年,哪能没一点儿情分,就是黛玉也是顾念着她的好处,把些许不快丢到脑后,人啊,就是这么一回儿事儿。不过就是几十年光景,好好的活着,对的起自己,对的起生养自己的父母,善待别人,说来说去都是缘。劝过乾隆,见他难以自制,也任他去,能淋漓尽致的泄出来,总比压抑在心里好。 皇贵妃葬仪要比安妃那阵要隆重的多,也繁杂的多。好在有皇后、娴妃顶着,黛玉偷闲,回去照料六阿哥。 惜春在去年选秀之际被安排进到玉竹轩做女官,正和黛玉心意,也和了惜春心思,她可不想做乾隆的妃嫔,见识了元春的结局,把心凉到底。即便是没要的她的命,还不是芶且偷生,不见天日。 黛玉私底下也曾和惜春商议,趁着陪乾隆东巡时,借机到各处给她摸个好夫婿,不能找像梅翰林似的,权欲心太重,把个那么好的宝琴舍弃,其实,娶了别的女孩儿就能保证他们家的仕途通畅?太过荒唐。这些都是迎春在陪着陈夫人进宫觐见太后时,特意去见黛玉时说的。见过宝琴的人,都恨梅翰林这个势利小人,迎春,如今也是一个诰命夫人。 慧妃丧仪,各府有诰命福晋、夫人们都要进宫守制。贾母等人也是一样。 这日,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凤姐又转到玉竹轩这边,想看看黛玉和孩子。 春纤闻报,忙回禀黛玉。 黛玉正在逗六阿哥玩耍,听后默不作声,来都来了,也不好把人家撅回去,只好传旨:“有请。”一遍又让找惜春过来。 贾母走进去,正看见六阿哥坐在炕上,跟黛玉嘻嘻笑着,口齿不清的说着:“额娘,姨娘,玛、玛。” 贾母待要行君臣之礼,被黛玉扶住,也免了邢夫人等人的跪拜礼。(.好看的小说)让她们坐了,宫女们奉上茶茗,退出去。留下雪雁相陪。 贾母等人谢了座,惜春又过来相见。看着六阿哥这样有趣儿,众人无不喜欢。说着家常话,又说到矿产的事儿。贾母说了,今年年底结算时,要多给黛玉些银子用。 其实黛玉自己的份例足够用,再加上六阿哥这一份儿,还有乾隆常常额外赏赐她,根本用不了,又有每年的矿产所得、以前存贮在家钱庄的银子利息,黛玉那肯要。 还是凤姐说,娘娘也要存些体己银子,将来还要有其他阿哥、格格的了银子可不行,这才作罢。看着出来,这是贾府刻意示好。 正要往下商量惜春的婚事取向,外面传来回禀:“贵妃娘娘,新贵人求见。” 新贵人?黛玉纳闷,没听说过什么新贵人,想了想,怨不得她忘了,新贵人是回讫和卓部玛罕木特的,是罗尼都王子家的人;在宫里一向不看好为着大局们只是以礼相待。“请。 ”黛玉跟她没什么交道,人家一向也远着她,这次破例觐见,定是有事儿。 贾母等人被打断,心里不爽不好说话,只得告辞出来。一路之上不多话,回到荣国府,邢夫人与尤氏自去,王夫人和凤姐陪着贾母回到荣庆堂,遣开不相干的人,悄悄又说了会子 对黛玉心存感激。又为黛玉见新贵人之事担忧。 新贵人带着回讫侍女,进到玉竹轩到黛玉匍匐在地行着大礼。口称:“贱妾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吉祥!” 黛玉让雪雁扶起她让她上炕暖着说话。早在她进来之前,就让惜春抱着阿哥避开到后面给奶娘照看。 新贵人忙道谢,解下貂氅递给侍女,除去鹿皮靴,随即上炕,坐在黛玉对面。 颜芳带人把炕桌上的吃食撤下去,又换上新的茶水、果盘、糕饼。 “早就想过来陪娘娘说话,知道娘娘身边的阿哥累人,怕娘娘心烦,不敢常过来打扰。还请娘娘原谅。”人家边说边查看黛玉的表情。 黛玉莞尔:“贵人客气,有空就请过来坐坐,不碍的。请吃子,都是用素油炸的,贵人知道,本宫也不惯用那些个。”礼让着,心里很不以为然,知道人家此次过来,绝非请安这么简单。 新贵人的族罗尼都,一向跟原理亲王府熟稔,理亲王府倒了,她在宫里也声势大减,原本有可能封嫔,这下子又遥遥无期。那些天整日跟个影子人似的,今天怎么又还了阳,让黛玉有些吃惊。不想跟她打交道,不想跟理亲王府有什么牵扯,怎的又找上门来。 新贵人拿起一个香喷喷的子,慢慢的嚼着,点着头;“倒是这儿的御厨本事强,做出的东西也好。” 黛这话不好接,因人家是回讫族人,宫里一向优抚,别看她份位低,特意为她配备了专门的御厨,并没有错待她。也就一笑,并不答言。 新贵人笑笑,问着:“怎么不见小阿哥阿哥聪明可爱,贵妃娘娘真是有福分,让咱们眼热的很。” 黛玉也是一笑:“闹了一会儿,了。顽劣的很,借贵人吉言,盼着他长大能有点儿出息。眼热什么,来日方长,贵人也会有自己的阿哥、格格。” 新贵人又喝着普洱茶,又说:“我可没这个福分。帕米尔那儿,地形复杂,气候多变,又连接喀喇昆仑山和天山,说不定妙玉公主和达卜迪去了那里,还一时不能说是咱们部落人陷害他们,还请贵妃娘娘在皇上那里美言几句,咱们部落是忠于皇上的,不会做那人神共愤的事儿。” 早些时候,传来消息说,妙玉和额附被罗尼都加害,已经撒手人寰。黛玉悲痛万分,常常伤心落泪,乾隆也着急,特派专人过去查找。并加派了大军驻守,以防回讫作乱。 黛玉心痛妙玉,根本不想就此事交谈,也知道新贵人无辜,不过是押在这儿的一个人质,淡淡道:“后宫不得干政,贵人也是知道的,本宫怎能擅自触犯祖宗的规矩。再说了,不是我不念情意,皇上正为皇贵妃辞世伤心,不理政事,这时候说话,弄不好适得其反,请贵人体谅,黛玉万难从命。” 新贵人急道:“我,我是外人是吧?她们是娘娘的亲人,难道我就不是皇上的亲人?我在这儿算什么?倒要请教贵妃娘娘。” “这话说的是,只是本宫愚钝,这番话还是贵人去问皇额娘的好。贵人是个明理的人,该不会是难为我吧。”黛玉很清楚,乾隆不会在没准备好的时候出击,目前就是一个字“拖”。拖到准备好了,一举歼敌,打的他们无处逃遁,只有臣服。 “贵妃娘娘,不能去找皇上,能不能去找太后说说的。”新贵人退求其次。 黛玉叹息着,找太后,要去你自己去,拉上我干什么?就笑道:“好主意,贵人何不找自去找太后说,我去又要挨骂,我这会儿就怕见人。说事儿,总要有个拿的出手的理由。” 新贵人还要往下说,外面又传来太监的回禀:“贵妃娘娘,北静王府达宓儿福晋求见。” 黛玉心一沉,知道事情不简单,见不着乾隆,就找到我这儿,还真当我这是养心殿,又是为了她们的部落,这样下去,我真的没好日子过了,神色一正吩咐道:“有请北王妃。” 新贵人气不打一处来,冷笑着:“怨不得,原来如此啊。咱们明白了。”还没说服黛玉帮忙,就来了对头,只好收兵罢阵,下了炕,甩了甩袖子,辞了出去。 达宓儿与新贵人迎面走过去,正好在门口相遇。相互看看,狠狠的瞪着对方。还是雪雁明白,忙跟新贵人说:“贵人慢走,雪雁不送了。”又冲着达宓儿一礼:“福晋金,吉祥!”俯身一礼,往里让着,笑容可掬的把达宓儿迎进去。 这两年北王府一直不大顺当,先是北王太妃过世,没多久达宓儿因劳累小产,身子变的虚弱,在病榻上躺的功夫多了,很少进宫。当然,也是太后怜惜她,让她好好在王府养着,不准她劳累。 这一次倒是异数,说她对皇贵妃有多深的感情,没人相信,只能让人觉着,北王福晋不耐平静,要重新投入到这个皇家社交圈子里。 黛玉对达宓儿有一种情愫,许是为了妙玉吧,起身迎着她,一把住人家,欢愉的叫着:“总算想起我了,还以为你在府里过的滋润,把我忘到脑后。算你有良心。” 达宓儿红了眼圈儿,口里一边谢恩,一边任宫女帮她解下披风,除去皮靴,上炕坐着。“你是贵妃娘娘,我怎么好肆意妄为,让人家说不懂规矩。” 颜芳带人过来把先前炕桌上的东西撤下去,又重新上着茶水、果盘、糕饼盘。让侍立在侧的宫女、太监都下去,只有自己和雪雁守在外间屋,听着外面的动静,也留意达宓儿这边。 “见着太后了?”黛玉没有向跟贵人那样,一边一个的,与其共坐在一处,握着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担心的看着她。 达宓儿苦笑着加起一块:豆黄,放进嘴里,品着。“太后倒是精神多了,又说起南巡的事儿。真是个有福的人,说起话滴水不漏。” 不用说,才一出山就在当今第一贵妇面前栽了跟头。黛玉同情的看着她,有点儿担心。忙岔开话:“你也精神了,找着感觉啦。像极了当初我们在那府里的情形。” “我想带着王爷离开这儿,离开京城。回帕米尔去。” 《二百五十六》圣怒遭斥 玉轻咳一声,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瞪着达宓儿,用好一会儿,低声说:“差点儿被你呛着,这话也是浑说的?” “林妹妹,跟你说实话,真想带上王爷离开京城,回到帕米尔,纵横在大草原,驰骋在山水间,不比在这儿做闷饭强。整天圈在王府里,行动就有人跟着,说话也要防着有人偷听,我真受不了。”达宓儿也低声说。耳朵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你要是敢撺弄北王离开京城,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们,王爷一准被你害惨了。再说,你们根本出不了京城。”黛玉心有余悸,要是能离开,我早就走了,被人家吃的死死的,这回更是让她气愤,把个孩子塞给她,除非她狠心抛弃孩子。 不管大人间的是是非非,孩子是无辜的,更何况,在这个宫闱之中,没有一个靠山,六子阿哥,就是死也死的凄惨无比。 达宓儿一把搂着黛玉,耳语着:“外面好些人遭了难,京里的还留着大面儿,外头的但凡是跟着这主儿的,都垮了。我就不明白,咱们不过是跟着凑凑趣儿,也没真的让谁蒙羞,干嘛这么不依不饶的。”伸出手指比划着。 “要是真有事儿,还能好好的待在这儿?你这话说的让人寒心。”黛玉很清楚,万一理亲王府得了势,自己是目击者,岂能被留下,早晚被灭了口。就是永琛世子有心维护,就他那个爹,还有他的兄弟们也不会饶了自己,大位面前,永琛能只要美人不要江山?更何况自己并非绝世美人。永琛为了那把椅子,能让自己一个目击者位居正室之位?难!天底下最不靠谱儿的就是男人的花言巧语,尤其是皇家的男人们。 跟着乾隆再不济是免除一场无妄之灾,最起码自己也是帮着他的人,是目击理亲王一行人谋篡罪之人,跟自己来往的人不会受到灾难,老百姓也没跟着遭灾。皇家的事儿,自来就是带着血腥味只是自己被动陷入其间,一想起就有气。 达宓儿意的看看黛玉,放开她。带着一丝忧郁,低声问:“我该怎么办?那是我的哥哥嫂子,也是你的好姐妹、姐夫。” “你都嫁了人,还不把心思移到北王边儿是人家的福晋,真让人家北王心酸。” 达宓儿不自在的低下,摆弄着自己的帕子。忽然想起,抬头叫进来自己的侍女,拿过一个锦盒给黛玉:“六阿哥洗三,咱们来不了,抓周也没赶上会子过来,不年不节的歹是一份儿心,你别挑眼。” 黛玉替六阿哥谢了她开一看。倒好东西。一柄羊脂玉如意。一枚金匙。含笑收下。让阿哥醒了没有。 雪雁答应着去接六阿哥。想着玉地意思。也就把孩子抱过来。 一岁多地孩子。倒也精神。胖乎乎地。眉清目秀。笑呵呵地看着黛玉。伸着小胳膊胖手。拍打地黛玉:“额娘。额娘。” 达宓儿看着别人地孩子。想起自己地小产。有些伤感。黛玉让雪雁抱走六阿哥。跟她说着宽慰地话。这些日子平静心态。也感到乾隆对自己地一片苦心。有个孩子。平添了不少生气、人望。自己又能得着不少地实惠。 “你少说漂亮话。咱们地日子不好过。王爷地俸禄减掉一半。府里清减了许多人。又有人没饭吃。没地儿住。这会子要孩子。还不是跟着受罪。”达宓儿诉着苦。 黛玉了然。定是她去给太后请安。也说了这般话。太后该当恼怒。必定拨了她。给她没脸。她北王府这样。恍惚听说南安郡王也被乾隆斥责。还有庄王府等。这些王府宗亲。平时养尊处优惯了。遭点儿挫折就叫屈。那些跟他们有些来往。不明真相地朝中大臣又该当如何?乾隆并没有对他们下狠手。还是挺顾全他们地体面。对弘晢地处置。不过是革去宗室。圈禁在景山东果园。(三年后弘皙病死在了那里其余地从犯处置得就更轻了。个别圈禁。有地只是革爵。有地仅是停俸。倒是那些人。平素被人们奉承惯了。如此一来。少了些大臣们地曲意迎奉、贿赂。没了往日地威风。失去不少地馈赠。心里不平衡。不屑地鄙视达宓儿和她背后地人。你们要是过不下去。那些被关进大牢地人就别活了。想到此。不禁揣测着。理亲王府地人们。离开府邸是必然地。如今她们流落到哪里?还有那个骄傲地福晋。能在这样惨痛失败面前撑得下去吗?过去听老人们说过。落架地凤凰不如鸡。想起自己刚来京城。住在荣国府。在宁府听戏见到理亲王福晋地情景。还有后来人家多次地真心馈赠。东西自己是没捞着多少。倒是人家那份儿心。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这个情。怎么了?想哪贾府。这阵子撇清还来不及。怎会去接济她们。 达宓儿见黛玉愣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意的:“你别愁,这又不怨你。” “公主,我这儿还有些银子,一会儿拿去救救急。”说着话,叫过雪雁去取上几张银票,共是2000两,放到达宓儿手里。“不多,你别笑话我。” 达宓儿感动的看着黛玉,知道她手头宽裕,就是再宽裕也要人家肯给才行。低下头,喃喃自语着:“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话,妹妹,你别往心里去。” 黛玉白了她一眼,要是跟你们生这些闲气,早就被你们气死了。在宫里别的未必学得快,就是这涵养功夫,早就出了师。 达宓儿又做了一会儿,告辞回北王府。 黛玉亲身送出去,回到书房,心里阵阵翻腾,今儿个这一天,真不好过贾母、新贵人、达宓儿各个都是能耐人,自己跟她们比,差的不是一点儿。 惜春过来看看黛玉她没精神,就劝她躺一会儿待外客也是累人的。 黛玉听了,依言回到卧房,躺在炕上,听着西洋座钟滴答滴答的音阶,心里平复好些起乾隆这些日子一直为皇贵妃伤心,本不打算去打扰人家二人的情意,只是为了要还情,只能甘冒被乾隆误会的危险,从炕上起来。 叫过雪雁、颜芳帮着梳洗打扮,毕后上素服,披上白色披风,前往皇贵妃的灵堂。 在门口遇上皇后,正没好气的瞪着里面,身边是娴妃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见黛玉过来,打起精神换上笑脸儿。 “妹妹这是?”娴妃故意问着。 黛玉先向皇后问安后才回着娴妃的话:“跟姐一样。” “妹妹当心啊,人家这阵子油盐不进当自己真成了铁打的罗汉。” 黛玉点点头,有点儿后悔来的不是时候心的看看她们,又往里面看,尽管什么也看不着。 小声问:“进去不会挨骂吧? 富察氏白了她一眼,娴妃同情的拍了她一下:“交代几句场面话,看着不对你就出来。别忒死性啊。” 黛玉点下头,甩了甩手帕,有颜芳扶着,风摆杨柳的婷婷袅袅往里面走。迈进大堂内,见一个人正坐在长条桌前的太师椅上,沉默不语。是为慧妃伤心,还是想自己的心事?不得而知。款款上前,拜着:“臣妾见过皇上。” 颜芳也跟着拜见。 乾隆抬起头,眼珠子都红了,眼窝深陷,显得几分憔悴,几分惆怅。“玉儿,起吧。” 黛玉起身,给颜芳使个眼色,让她守在门口。 颜芳领会,退出,果然在门外守候着。 黛玉走上前,接过骆吉手里香烛,点上,走过去为慧妃上香,嘴里喃喃的说着话:“慧姐姐,你走好。愿你早日回到天国,在神界里好好过日子,等到想起咱们皇上,就回来看看,有这么一句话,常回家看看。咱们都想着你。今日妹妹有件事不知怎么办?” 乾隆打,不解的问:“玉儿,你这是干什么?慧妃才离了这里,你就给她找事儿,也不怕累着她。” 黛玉郑重的说:“皇上,我跟慧姐姐说房话,你别打岔。”接着絮叨“这两年皇上一心为了天下百姓,得罪了不少人,人家在各路神仙面前定会搬弄不少是非,糟改咱们皇上。在热河行在那事,姐姐是清楚的。有人妄图害了皇上,还倒打一耙,恬不知耻的动用血腥,你是知道的,定要为皇上分辨分辨。才我又听到有人误会他,明明自家不省事,还要扯上皇上。说起来是一些不晓事的底下人,妄测圣意,刻薄待人,惹下祸端,过两日妹妹定会把这事了结,求慧姐姐为皇上美言几句吉祥话。” 乾隆糊涂起来,冷眼看黛玉,等她跟慧妃牌位那儿叨咕完,就一把拽住她往外走,出了门,就见皇后、娴妃迎上来。 “还是玉儿妹妹有法子,皇上,还请节,免的皇贵妃走的不安稳。”皇后笑盈盈的走过来,热烈的目光倾泻在乾隆身上,有着几分渴望。 娴妃不敢跟皇后比肩,也是脉含情的注视着乾隆,自从人家一出来,眼睛就一直跟着转悠,没看过黛玉一眼。 黛玉趁机甩开人家的手,退后一步,示意颜芳扶着自己离开。不等那三个人醒过味儿,黛玉一行人早走了。 乾隆跟着皇后去到长,洗漱一番,换了衣衫,坐下用膳,草草完结,就走了出去。脚步急促,把骆吉远远的甩在后面。弄的骆吉一路小跑的跟也跟不上。 疾步进到玉竹轩,听到里面说笑声,知道是黛玉和惜春,心里不是味儿。把朕丢在一旁,自己倒跑了。二话不说的走进屋里。 颜芳、雪雁等人忙跪下叩拜,吓的惜春也忙跪拜在地。 乾隆不在意的挥手让她起身,眼睛狠狠的盯着黛玉。 惜春知道没自己什么事儿,又看着乾隆眼神不善,忙示意黛玉小心,就急忙退出去。 黛玉上前给他见礼,没等他发话就起身,看着他不出声的笑了。 颜芳等鱼贯进入,奉上茶茗、果盘、糕饼盘,又把屋里的灯烛点亮,悄悄退下。 “还笑,见朕伤心慧妃,你心里有气,巴巴的把朕引出来,有话就说,别让朕费脑子,说吧,朕给你办去。”解下外面风衣,一**坐在榻上。 黛玉委屈的看看人家,低着头:“我这也是为了慧妃娘娘,你总拉着人家说三道四的,没个节制,别弄的人家转生误了吉时。再说了,朝中那么多的大事儿,都等着皇上拿主意,别让外人说道咱们姐姐。” 乾隆没好气的:“那是你姐姐,她比朕还小呐。”想起来了,暗骂:差点儿让你混过去。“那个误会呀、祸端的,又是怎么回事儿?” 黛玉就把听到的一些闲言碎语的跟他说了说,当然,远远不止达宓儿的抱怨,还有其他人的牢骚。 “朕就这么做,看他们能有什么招数?玉儿别怕。”反了天了,明儿个上朝,还要下几道旨意,狠狠收拾他们,让他们埋怨,让他们不满。真真可恶,不敢跟朕对着来,把主意打到黛玉身上,还真让朕高看了他们。 “臣妾不怕,臣妾有皇上。臣妾不懂的朝廷大事儿,才臣妾无聊时,看了一些民间小故事,说什么行大事者,要恩威并施。既要棒喝,也要给个蜜枣。臣妾也不明白,就觉着心里堵得慌,想借着慧娘娘飞仙之际,还了人家的情。免的让人家说黛玉敛财、贪婪、小心眼儿。” “你欠了谁家的情?好好的又要做散财童子。” 黛玉就把当初在贾府时,理亲王府几次送东西给自己的事儿,说了。 乾隆眉毛拧起来,细看着黛玉,把拿在手里的茶杯顿在桌上:“这又不是你自己想要的,再说,尽落到贾府人手里,有你什么事儿?没事找事。” “人家强势时,自是不在乎,这会子败了家,没了进项,少不得闲下来,回思往事,疑心生暗鬼。这桩罪过弄不好就成了一个导火线,人言可畏啊。我也不多给,就让人拿上张银票过去。” “银票?好东西,玉儿果然有情有义啊,都到了这份儿上,还要回护,真是让朕刮目相看。朕不准,就是烧了,给了外人,也不给她们。你是朕的贵妃,看你敢。来人,好好护着黛贵妃,不准外面的人扰了娘娘清修。”起身拂袖走出去,屋子里、外面一下子静下来。 我修什么啊,强词夺理。黛玉看着外面,走远的人影,心里很明白,这是意料中事,就是不明白一点儿,都这样了,他怎么还对自己这么不放心。对理亲王一家人的恨意,这是谁都能理解。怎么总是往那边儿想自己,自己真的过于大胆、开放、让人误会?越想越心寒,眼里涌出泪。 惜春听到动静赶过来,见黛玉伤心,就安慰着她:“不给就不给,姐姐的心意尽了,再有什么也怨不到姐姐头上。”端过来茶水,递给她。 黛玉本不想喝,却不过人家好意,只好抿了一口,放在她手上,点头自嘲着:“本打着了了这分人情,没想到又沾上麻烦。算了,是我多事儿。四妹妹去用膳吧,我不饿,想歪一会儿。”打发惜春到厅堂里用膳。 黛玉独自在炕上躺着,捧着一本古诗看着。看也看不进去,就起身披上披风往外走,雪雁看见忙扶着她,二人才走到大门口,一个人影闪过来。 “贵妃娘娘留步,您还是在里面吧,别让咱们为难。” 黛玉默然,我什么时候被禁足了? 《二百五十七》奉旨还情 雁觉着不对劲儿,不服气的问:“这位公公,咱们主禁足了?” “这,黛主子,雪雁姑娘,万岁爷的事儿,能是咱们打听的?小人觉着,咱们听万岁爷的话就是,别的,不是咱们该管的。(.)” 明白了,又使出屡试屡爽的杀手锏,也不换个新招,一不乐意就不让出去,这不是让姑娘难堪。谁家老姑爷子这么干,也就是皇家,不怨姑娘不想留下,瞧这事儿做的,绝了。“姑娘,别为这事儿伤心,不值当。要是真的过意不去,我夜里去走一趟。”不就是在贾府收了弘晢家的东西,还是白担着虚名。雪雁劝着黛玉,担心的摸摸她的额头。 黛玉摇摇头:“在这宫里,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算计,咱们还人情也不能背着人家。省的又多事。”姑娘也忒认真,搁别人早就心安理得的,这叫孝敬。 次日,黛玉才起身,雪雁听见,进来服侍她穿衣,又有春纤带着人端着洗漱用具进来,服侍她梳洗打扮。 颜芳在外间屋上早膳,有奶娘抱着六阿哥过来给黛玉请安,惜春也过来陪着,昨晚的事儿,显然也听说了,眼圈儿红红的劝着黛玉。 “是他们家的人,咱们意思了就行,好不好的让她们受着,也是那府的人眼皮子浅,给姐姐惹事儿,想起来就觉着心里堵得慌,这些事儿又不是姐姐惹的,不管他。吃饭,给,这桂花糕做的不错。” 黛玉知道她心,想想也是,丢开手,看着六阿哥正抓着一块儿桂花糕往嘴里填。从奶娘手里接过他,喂他吃着东西。 早膳倒也按照黛玉心思准备的:仁茶、果汁、桂花糕、年糕、红豆、小枣糯米粥、甜酸乳瓜、卤汁豆腐干、参燕八珍糕、苏式酱菜、糖醋小黄鱼、糟鹅蛋、象眼馒头等。 就听见太监总管李玉青的说话声,却是乾隆在朝堂上跟几位大臣们争执起来。又有宗室们哭闹了些不该说的话。乾隆火气,让押入牢里安置。 有人禀报到太后那儿。这子。乾隆正在慈宁宫挨太后地训斥。 玉暗自纳闷。看起来达宓儿不是进宫偶然想到。这该是他们地故意挑剔淡化热河之行所发生地一切。还要乾隆让步。用心险恶。居然捅到太后那里。自己还真不能过去。既然禁了足好躲过这个茬儿。心里有了底。就胃口大开。先喝了半碗果汁。又夹了块儿年糕就着乳瓜吃着。酱菜也错。再夹了一筷子小黄鱼、糟鹅蛋。放下筷子着惜春也是吃地津津有味。眼里都是笑。 自从惜春进到这里。随意挑着爱吃地。让御厨做。黛玉这里地御厨是苏州人和本地人。做地吃食也可口。 六阿哥也要吃鱼。奶娘不敢让他吃子又不依。闹地厉害。 黛玉亲自给挑鱼刺上一小口。喂着他。看他吃地馋像喂了块儿八珍糕。这才让奶娘带他下去玩儿。看惜春也吃好了让撤下去。 起身走出去。在院里看着天气不错。就让雪雁找出来风筝。要让六阿哥看她放风筝。一说玩儿。春纤、明娟都来了精神。匆匆吃过饭。就紧着找寻起来。一会儿找出好几个。有今年新送过来地。也有去年没放过地。 惜春一马当先,率先把一个杏花图样的大风筝送上天,惬意的放着,众人仰面往上看,竟没有留意有人走进来。 “皇贵妃守制之际,你竟然在玩乐。你太让朕失望了。”乾隆像鬼魅似的站在黛玉身后,猛的说出话,吓了黛玉一跳。 黛玉暗想,这人要倒霉,喝口水都能噎死。没好气的说:“这是应景的事儿,臣妾不能过去给皇贵妃上香,只好在这儿给她送送晦气,好歹全了姐妹情分。”紧接着想起还没给人家行礼,忙转过身子矮下去。 不出意外,果然又是被某人扶住。戏谑的看着她,真有你的,玩也玩的理直气壮,倒弄的他没话说,大半天的怒气烟消云散,代之而来是满眼笑意。“不错,朕也帮着送送晦气。来人,去取风筝。”又对跟着黛玉一同请安的惜春等人说:“平身,接着来,看风筝。” 六阿哥看见了,欢快的叫着:“皇阿玛,皇阿玛。” 乾隆高兴的逗着孩子,不大工夫,太监们跑着把几只风筝呈过来。 有各式花样儿的,有美人的、动物的,山水的。黛玉挑了一支兰花的,在乾隆的帮助下,高高的升起来。 有乾隆跟着,宫女们也大胆起来,打着给黛贵妃威的幌子,就见玉绣轩这方地界,升起几只风筝,在空中高高飘扬。 大家的兴趣来了,乾隆反倒平静下来。“都放了吧。” 雪雁等人忙找出剪子,剪断线,任风筝随风自去。 乾隆拥着黛玉进到屋里,看她意犹未尽的样儿,警告着:“朕由着你胡闹,还不悄悄的,等着别人都聚过来惹事?” 黛玉知道他好意维护,随着他坐到炕上,觉着累了,窝在他怀里歇息。 “知道朕在皇额娘那儿吃瘪,也不过去救驾,亏朕当你是知心人。” “想着去来着,就是怕犯了宫规,刚禁足就闯驾,又是给皇上抹黑。” 乾隆搂着她躺下,疲倦的闭上眼睛:“都怨你,昨日怎么不跟朕说明白了,让人家给朕没脸,还在皇额娘那儿下套。” 黛玉暗自腹诽,给你提了醒,你不当回事儿,还要怨到我这儿来,真没好人走道。又不能真的分辨,只好说:“咱们在明处,人家在暗处。达宓儿不会是下战书的人,只不过是个传声筒。” 乾隆心里一亮,明处、暗处?要转明为暗。咱们也下个套让你们钻。耳语着:“如你所愿,去给弘晢的嫡妻送些东西、银两吧。” 黛玉从他怀里挣出来,就唤着:“雪雁。” “你亲自过去。” 黛玉不敢相信,看着他有点儿不解。“意思到了就行了,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 乾隆瞪着她,也直起身,下了地。坐在竹椅上促着:“便装过去。别带惜春,带上颜芳、雪雁。” 黛玉明白,他这是急的,也想用自己这个小石子,探一探对方的水深浅。叫进来颜芳、雪雁咐下去。本来只想着送张银票意思一下,这样一来,只好又让人去备些春绸、彩缎,一包金锭,一包银锭一盒京式糕饼、一盒奉京糕饼、两张狐皮、两张貂皮,又数出两张数额千两的银票。看着差不多了,就换上一般王府贵妇的衣着身向乾隆辞行。 颜芳和雪雁也是除去宫装,换上王公府邸丫环的服饰,扶了黛玉走出玉竹轩门口。沈青、李贵子、封全、张才等太监也跟着出来,有宫辇等候在门前看起来人家早就准备好了。 上了宫辇,悄悄的行出去。到了宫 ,换上普通格格的辇车,后面跟着装东西的大车,顺“哒,哒。”一路下去。 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往北拐又进到一条胡同,速度慢下来紧不慢的往前行。又是一个十字路口,再往右拐进到一条小胡同里行到尽头,前面是又一个胡同,看上去挺僻静,没什么人行走。胡同口有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王大人胡同。 一路上黛玉没说话,到了这里,惑的问:“她们住这儿?”想起乾隆已将弘皙的爵位革除,听说让先废太子允的第十子降袭郡王。而弘晢及参与此事的儿子均被圈禁,终老。那里有了新承袭的郡王,弘皙福晋喀尔沁乌郎罕济尔默氏等人,又被送回到先头的老房子里安置。辇车缓缓而行,黛玉悄悄的透过窗子往外看,前面是一个黑漆大门。 外面传来德谦的答言:“回主子,到了。”自从贺明辉高升离开黛玉这里,德谦就升到他的位置,人员也进行了调整。这次出来,除去颜芳、雪雁二人,跟着的还有二十几位侍卫,俱是便装。随行的侍卫前去叩门。 门开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战战兢兢的问:“这位大爷,您是?” “咱家主子特意来探望你们太太。” 主子?能称为主子的人,绝是一般的宗室。管家忙亲手打开大门,恭顺着请辇车进去。而后,又赶忙关上大门。 车在二门口下,黛玉戴上帷帽,有颜芳先下去,在外头接着,里面的雪雁扶着她踩着一个凳子下来。二门口站着几个憔悴的妇人,还有两个丫环、媳妇、小厮。家人等。均带着疑惑看着这一行人,还有那一大车东西。 德谦吩咐管家带人把东西卸下抬着。 为首的一个妇人垂下帘上前询问:“还请大爷指点,咱们怎么称呼福晋?”她看着黛玉的衣着打扮,把她视为宗室王府的什么人。 “你们太太是我的堂嫂,回去吧。”黛玉好笑的看着那个人,这喀尔沁乌郎罕济尔默氏好大的架子,明知道来了人,还端着架子不出面。 妇人忙鞠身下拜:“贱妾吴氏给福晋请安!”跟着的人也矮了下去。 黛玉也不好说什么,随手虚扶了一把:“不必多礼。” 吴氏在前头引导着黛玉等人往里走。正中是一个大鱼缸,还有一座假山、花草树木等。转过影壁后面才是正房,德谦等人跟着走过去,管家想拦又不敢的,只好跟着往里走。黛玉边走过打量着,这里该是弘皙早年分府后的住处吧。如今又转回原点,真是世事难料。 吴氏看黛玉始终戴着帷帽,越发的虑,这位年轻的福晋到底是哪个王府的?怎么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又不能问,只有引着人家往里走。拾阶而上,有丫环打起帘子,恭顺的让她们进去。 黛玉看到迎面的太师椅,不客气的坐下。看着吴氏不语。颜芳、雪雁侍立在她身边。沈青、李贵子守在门口。 颜芳不耐的扬声问:“喀尔沁乌郎罕济尔默氏太太可在?” 西屋的门“嘎”的一声开了,走出来一个小丫环。怯懦的问:“这位福晋,您有什么事儿?咱们太太病了。” 黛玉接过话,娇笑着:“堂嫂,妹妹过来看您,好歹露个脸儿,别让小丫环打发咱们。” “堂嫂?你是谁?”西屋传来话语,正是久违了的声音,带着怒气、高傲。不用问这正是福晋本人。 紧接着从里屋被两个丫环扶出来喀尔沁乌郎罕济尔默氏,默默注视着黛玉。 黛玉见颜芳、雪雁二人挡住吴氏等人,只让抬东西的太监抬着东西进来。门口是德谦守候着,于是摘下帷帽。 福晋忙跪下,口称:“喀尔沁乌郎罕济尔默氏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吉祥!” 吴氏惊诧的看着黛玉,忙上前重新拜见:“贱妾眼拙,唐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吉祥!” 黛玉扶起福晋坚不受礼,倒是生生受了吴氏的礼,让吴氏起来。拉着福晋坐下。打量着这个房子,没有什么奢华物件,比贾府也差了不少。想弘晢父子闹腾,她们也好不了多少,就是乾隆不追究她们,其余的人等,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福晋横了吴氏一眼,让黛玉跟她进到里间屋。 黛玉边随着她走进去,边宽慰着她:“请太医了没有?可吃了什么药?别跟自己过不去。好歹要撑下去,这一家子人就靠着您呐。” 福晋忿恨的说:“玉儿,你别说了,这都是爷们儿折腾的。她母子这是干什么?咱们可受不起。” “受得起。当初,黛玉才来到京城,福晋跟乌雅婶婶一样善待我,让我很感动,这会子过来,不过是想以德报德,愿堂嫂收下。” 福晋原本冷漠的脸上透出一丝笑模样,伸手拉着黛玉,轻叹一声:“你的身子弱,怎么到这儿来?还是上炕歇着。” 黛玉依着她,除下风衣、靴子,上到炕上。雪雁拿过手炉给她捂着手。屋里有两幅裱好的字画,一个简单的梳妆台,炕上的被褥也是半新不旧的,还有一溜磨了棱角的箱子。 黛玉接过福晋亲手捧过来的茶水,放在小炕桌上,见福晋也上了炕,靠坐在她对面,就把银票递给她。又让雪雁拿过金锭和银锭。 “有什么要帮衬的,趁着这会儿说出来,我出来一趟也难着呐。” “你能出来看我,我还有什么可说的。都是爷们儿不消停,惹出事儿,让咱们娘几个跟着遭罪。你拿了来,我也不客气,在这儿,总算还好。” “好什么,额娘净捡好的说,原本咱们来的时候,也是有东西带着,都是吴氏他们鼓噪,让咱们拿出这,拿出那的,如今没了体己,干什么都要看她的脸子。”偎在福晋身边的一个小女孩儿,急着告诉黛玉。 这样啊,黛玉暗衬,都这样了,还要争斗,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有意要为福晋撑腰。问着:“堂嫂可有什么打算?” “我想带着孩子们回大爷身边去,这儿,由着她们折腾吧。” 黛玉笑道:“我以后还要给堂嫂送银子,要是搬了,别忘了告给我一声,我可不想白跑一趟。 ”眨了眨眼睛。 外屋传来吴氏的叫屈声:“贵妃娘,太太,我是为了给太太分忧,不敢妄为,求太太原谅我,再不敢了。” 黑漆门外,停着几个骑马人,默默注视着里面。有人驰马从后面过来,在为首之人面前停下,禀报着:“回皇上,四十六倒是安静些,别的人还不死心,有人在窥视娘娘的行踪。” “跟踪、抓捕。一个也不准放过。” 《二百五十八》厄运连连 玉略坐了一会儿,就辞了出来,本就跟人家没什么想还了当初的人情,谁让咱们担着那份儿虚名。 回去的路上,黛玉闭目养神,雪雁把一件锦被盖在她身上,又给她换了一个手炉捧着。 看看宗室遭了罪,待遇也是好的,至少,没有落的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地步。怎么在红楼梦里,曹先生会是那样描绘?看起来乾隆也是内外有别啊,对待亲的热的就似春天般的温暖,对在下属、臣子、包衣们就死严冬一般残酷无情。贾家,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人家自己哥们弟兄们打的热火朝天、血腥惨烈的,关你们什么事儿?何苦把自家搭进去。也是,要不怎么能诞生《红楼梦》这样的名著。黛玉(绛珠仙子)不尽感慨万分。“哼”了一声,引起某人的紧张。 “玉儿,你累着了?还是哪儿不舒服?”这分明是乾隆的声音。 黛玉惊醒,看着紧挨着自己的那个人。真不能大意,不能太放松自己,怎么连人家进来也没有觉察,真是不能饶恕。忙说:“没有啊,也不累,就是有些感慨。要说,皇上对他们也够好的,他们该知足认命才是。” “人心不足蛇吞,他弘晢竟敢问策巫师,说什么‘皇上寿算如何,将来我还升腾与否?’他就巴不得朕死,这还是朕的兄弟吗?分明是心怀异志的罪比当年的八叔他们还恶毒。他就那么断定,他弘晢坐上这个大位就能比朕做得好?在那儿,做的事,玉儿你也看见的。”乾隆有点儿伤心。“他自视为东宫嫡子,居心叵测,居心叵测。” “凭什么,他算什么?当初圣祖爷在世就废了允,就是断了他们的妄想。又不是你和先皇废的他们,他们这醋吃的实在是没边儿。”黛玉生气的质问,好似正面对着他们。 乾隆脸色好少柔声说:“玉儿,看你。朕没事儿。我也知道,就是气不过。” 黛玉好笑的着他:“那又怎么办?吵一通,骂一通,还不是拿别人的罪过,伤自己的心。好好的做给他们看。” “对朕一定样样都做好,他们看着生气,没轴念。” 大概十全人就是这么启蒙出来地。黛玉直了直身子。低声道:“真要?用不着这么累自己。差不多地会两下子就成。能唬人就行。” 流年不顺还是着人为地涌动。慧妃地事情才了结。又传来寿琪皇贵太妃佳氏地噩耗。本是圣祖皇帝地贵妃雍正年间被尊为皇考皇贵妃。乾隆元年被晋尊为皇祖寿琪皇贵太妃。终年七十六岁。也算是喜丧。为此。乾隆亲诣寿琪皇贵太妃宫致祭。因丧事出。此十日不赏额食;五月谥为:惠皇贵妃。她地辞世。让本来就复杂地朝廷格局又增加了微妙地变数。当然。乾隆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动声色地把几位亲信移到重要位置。 佳氏这边也是紧急出动住自家地势力。这不。承恩公府地西林觉罗氏从太妃宫里一直追到玉竹轩。 再不能躲到别处去。又不好冷着她。偏人家又占着长辈地位份。只好打起精神咐着:“有请。”话是这么说。心里大不以为然。 西林觉罗氏进来忙向黛玉施礼她一把托住:“伯母不必多礼。咱们都累了自在些说话就好。”伸手让人家就座。又让春纤等人上茶。 春纤几个人上了茶又上应时地水果盘、糕饼盘。而后。侍立在一侧。盯着西林觉罗氏。 西林觉罗氏拿出帕子抹着眼泪,哽咽着:“太妃娘娘仙逝,这是咱们大家巨大的损失,玉儿啊,不,贵妃娘娘,今后,这宫里就全仗着贵妃娘娘撑着,到了下次选秀时,咱们家还有一个丫头合该进来侍候娘娘,到时候还要娘娘分心照料着,都是自家人,娘娘有什么让咱们办的,也别客气,就直说无妨。” 黛玉暗自冷哼一声,用你们,你们能干什么?还不是说漂亮话添和我,那年本想让你们帮着离了皇家,你们管了吗?我算知道你们了。用不起。莞尔,看着对方,眼神变的犀利起来,弄的人家哆嗦一下,好似明白些,定了定神,开口说:“那年娘娘要悄悄离开行宫,皇上和太后早有觉察,暗暗安排不少人守着娘娘,就是咱家不出头,娘娘也走不脱。娘娘想想,如今在这宫里除了太后、皇后,谁还能高过你去?按说皇上也真的宠你。” 知道跟她掰扯不轻,懒得搭理她,就故意说:“还有娴贵妃,人家也是太后最疼爱的人。又比我年长。” “她?未必。皇上不喜欢她,不过是碍着太后的面子。这个你不用担心。” 这时候,六阿哥听到黛玉的声音,让奶娘带着自己过来,要让黛玉抱,又偎在她怀里烦腻。黛玉只好逗着他玩儿。 西林觉罗氏没法子,又不好当着孩子说下去,就跟着一起逗六阿哥。感慨的说:“六阿哥一个太单了,娘娘还是再生一个的好。” 黛玉明白她的意思,也不想当着众人给她没脸,只是笑笑:“让伯母操心了,我却是个没福的。” 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一阵话,又八卦着外面的新鲜事儿,时辰不早,宫门要关闭。西林觉罗氏总不能留在宫里,心有不甘的辞了出去。(.)黛玉让人送她到门口,顺手拿上几样小玩意让带给孩子们玩。等她走了,才让奶娘带着六阿哥回去歇息。 惜春走出来,忿忿的说:“这是打哪儿说起,有他们佳氏什么事儿?”又一笑:“还是阿哥有法子来就搅了局。” “这会子兴的他,明儿再添了一个花招,动不动的让我抱着。都是你弄的。”想起西林觉罗氏,暗自伤心,都知道利用我,还总说的理直气壮的。 惜春安慰着她:“姐姐,下次她再来,你别出头,让我对付她。” 颜芳一边给黛玉、惜春倒上茶,递过来囓着:“这宫里怎么的,接二连三的不安生,还是要萨满太太过来祈祷驱驱邪。” 萨满信仰习俗是北方诸民族的一种传承,和南方诸民族传承的面具文化一样,在咱们中华大地共生共荣,相互关照。 黛玉在那个梦里直无缘得见萨满驱邪祭祀的风采,有心一窥其中奥妙,也来了兴趣,忙问:“太后和皇上怎么说?” 颜芳见她有了精神,兴头十足的告给她:“才听青岚姐姐说,太后有那个意思,正让内务府安排。” 黛玉又让雪雁拿过一本书看着,这下子又不能娱乐,只好与书为伴,消磨光阴。看是看着里并没有往里面想,耳朵了又把才听到的八卦过了 看样子乾隆又要有动作,把那几个王爷、宗室们圈专心对付跟他们又关联的人。已经把几个大臣传到刑部叙话,这里头也有史侯在内。史家注定要随之倒下,败露是必然的。没了史家相呼应,贾家还能撑到几时,黛玉本不想过这份儿脑子,可眼前总闪着贾母、贾政、凤姐、贾琏、巧姐、宝玉、宝钗的身影,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丝毫的快慰,反倒感到一丝苦涩。 不用说黛玉心里有着阴影,就是贾府本身也是死气沉沉的。贾母跟前没人敢说,贾政和贾赦目前只能暗自祈祷祖先们保佑,能平安度过这次的难关。 宝钗比别人更多了一份心思想着薛蟠能躲过朝廷的判决,最好是把他忘了而后在使银子把他弄出来,只要不跟着坐车去菜市口有盼头。 等来等去的,菜市口倒是没去廷让他挥余热,去到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此事传到贾府,王夫人惊呆了,给披甲人为奴,岂不是绝了自己妹妹的后,这话怎么跟妹妹说?只好先把宝钗叫过来,婆媳二人商量着。 宝钗也为难,知道哥哥在母亲眼里的位置不是自己能代替的,再说了,像这样活着,跟死了有什么不同,认真说起来,还不如死了。又不能总瞒着,只好带了莺儿回到梨香院。 进到家门,香菱见迎出来。“姑奶奶回来了,太太正念叨你呐。 这段日子,跟着薛姨妈又到从前的日子,心里有气,也不好撒出来,只能在没人的时候,自己伤心落泪。贾家势败,没了王嬷嬷帮衬,自己的生意也渐渐低落,那两个铺子为了不停的打点牢里的薛蟠,又卖了出去。得着的银子,也让薛姨妈把在手里,不容她过问,久而久之,也不知弄到哪里去了。其实,还是让王夫人哄了去。为薛蟠张罗,没银子谁搭理你。银子大把大把的往外使,直到香菱这两个铺子也告急,薛姨妈才慌了神儿。 宝钗走进去,着自己母亲,眼圈一红,还是把薛蟠的判决说了。 薛姨妈像是打懵了,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宝钗,好一会儿,恶狠狠的骂着:“你还是我的女儿吗?竟然不管你亲哥哥的死活,有这功夫,不去到衙门打点着,真要看着我的蟠儿去做奴?”又骂香菱:“自打你进了门,咱们家就没好过,你这个丧门星。” 宝钗、香菱气的想哭、想,又没法儿跟她这个失了分寸的人计较,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薛姨妈跟、香菱闹了一阵,也累了,许是想起还要靠着她们照看自己,又央求她们二人跟着自己过到荣国府,去求贾母、贾政、和自己姐姐去想法子救薛蟠。 宝钗和香菱也道没用,贾府目前唯恐皇上办了自己的罪,还能为了薛蟠送上门去给人家收拾。又不能悖了她的意思,只好陪着她到了荣国府。 薛姨妈先跟贾母那儿哭诉一番,哭的没了力气,又去到王夫人和贾政面前接着哭。 王夫人心有不忍,却是无能为力,只好劝着妹妹:“只当没生过他,别哭了,咱们也是没法子。我这儿当了点子饰,有个00~两,拿去给蟠儿路上用。” 薛姨妈急道:“姐姐呀,你就不能去找林丫头想想办法?她一向良善,不是个记仇的人。” 王夫人淡淡的说:“她现在不比当初,能出来在外面玩耍,做了贵妃要守规矩,她那里咱们也进不去,要不,等领圣宴时,我跟她说说。” 领圣宴,那得到何年何月,只怕是连薛蟠的骨头渣儿也找不着了。再要逼着王夫人立马去找黛玉。就见贾政放了脸。 “姨太太,你回去吧,我的外甥女不是给你们家任意使唤的奴婢,你听好了,不准你在咱们府里胡闹,有这功夫,去给你儿子张罗点儿银子,也让他路上好过些。” 薛姨妈吃贾政这么厉言呵斥,没了脾气,只得讪讪退出去,抹着眼泪哭着往外走。 王夫人不过意,也只能跟出去送着她。暗自伤怀:妹妹,我对不起你,。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啊,咱们贾家还有能量帮你吗?能做的我都做了,怨只怨你的儿子运气不好,靠上了不该靠的人。林丫头,不是你能使唤的,你趁早死了心。唤过宝钗:“这几天好好陪着你妈,给蟠儿准备准备。”又让彩云拿过那1两银子递给宝钗。 宝钗无奈的和香菱搀着自己母亲,回到自己家。心里也是痛,把薛姨妈扶到屋里歇着,自己跟香菱打点着带给薛蟠的东西。看着这个家,让薛蟠败的不成样子,哪有银子给他。二人又回到薛姨妈这儿,把实情说了。 薛姨妈二话不说的就让香菱和宝钗去吧剩下的那两个铺子卖到,吓了她们一跳,这是她们这几年的心血,要是没了,就再也翻不过秧儿来。 再说了,这是她们二人的,没薛蟠什么事儿,真是眼里就是儿子,不把咱们当回事儿。 香菱哭出了声,要是没了这两个铺子,今后的日子怎么过?浑身打个冷战,心里越的担惊害怕。 宝钗知她心思,也只能暗自着急,好在还有贾府为靠,一咬牙,为了哥哥就卖了铺子,反正没了让母亲惦记的,也就用不着折腾了。母亲总不能再去卖贾府的东西。 二天她们让人找到买主,就把铺子卖了,拿上银子,又央求贾~出面给差役送了些好处,在那个灰蒙蒙的时候,宝钗、香菱陪着薛姨妈去给薛蟠送行。 薛蟠向母亲下了跪,连连叩:“儿子不孝。”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流泪不止。而后起身又给宝钗作揖,想说话,却没说出来。再把眼神落到香菱身上,流下泪,看定她:“欠你的,下辈子还你。”拿上母亲、妹妹、娇妻给自己的东西,一步一回头的渐渐走远,直到看不见踪迹。 回去后,薛姨妈就病倒了,躺在房里人事不醒的,香菱只好整日陪着她,侍候她。又请太医诊治,又花去不少银两。 还是王夫人过来探望自己妹妹,看着她们的日子不成话,随即让宝钗帮着香菱把薛姨妈移到贾府照顾,把这里封了。至此,薛家母女在贾府安下身。香菱竟沦落成了薛姨妈的丫环。 这日,荣国府内,贾赦夫妇、贾政夫妇、贾珍正坐在贾母身边说着朝中的世故,外面急冲冲的走进来林之孝,疾步进荣庆堂回禀贾母。 “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大太太、二太太,不好了,史家被抄了家。” 《二百五十九》驱邪警示 母闻听仰面直直的倒了下去,吓的贾政、贾赦忙上前让人去请太医,一面赶紧叫鸳鸯、琥珀把老太太放平了。 邢夫人、王夫人是掐人中的掐人中,挠手心的挠手心。没等太医过来,贾母倒是醒了。留下浊泪,看着身边的儿孙们。 李纨、凤姐、尤氏、宝钗、胡氏等人都来了,贾、宝玉、贾珍、贾蓉也赶过来,听说让人去到光禄寺给贾环报信,又让人去到国子监给贾兰报信。 宝玉伏在贾母身边哀哀的哭着,凤姐也哭肿了眼睛。 贾母环视一下屋子里的人,费劲儿的说:“这是命啊,躲不过的,打今儿起,严加管教咱们府里的人,都小心点儿,别出岔子。也别明着去探史家的端倪。咱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别人的眼里。 都给我记好了。” 贾政哽咽着:“母放心,儿子们记着了。您还是安心养着,别伤了身子。” 贾赦也哭了:“求母亲放宽,儿子们决不会让您失望。” 一时,太医来女眷们回避,贾赦、贾政守在一旁,忧心忡忡的,没有老太太杵着,朝廷会对他们怎样?想想史侯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再就是黛玉那儿,只有老太太跟她是血亲,她们二人还能彼此牵挂。这一点,兄弟二人都明白。 史家是老太太的娘家,于情于理不能置之不管,只是怎么管?看当下的情形,决不能让外人挑了咱家的毛病,再说,自史侯被传讯,史侯夫人就悄悄的派人进京到荣国府,把一些贵重财务藏匿到这里。这事儿单单就瞒了老太太一个人。 贾赦跟贾政、贾珍等人。有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凤姐商议。一动不如一静暂且静观其变。过些日子再派人去打探消息。老太太那儿。大家谁也不准去多嘴。 王夫人根本不想理这个儿。一心惦记着史家那些东西。有贾赦当出头椽子巴不得地。 夫人更是个省心地。想想史湘云就头疼。千万别把霉运传到咱们府里。别地。跟她有何关系? 尤氏和贾珍相互看了看里也为贾母这位叔祖母伤心。只是人家有自己地继子们当家。自己二人势单力孤地什么不自在。还是明哲保身吧。惜春在宫里跟着黛玉。前途无量。也亏了有惜春这条线不。凭着宁府跟弘晢父子走地这样近。说不定这会儿就跟着倒运。进了大牢。先见之明啊。贾珍、尤氏。咱们太聪明了。得意之余叹一声:叔祖母。您老还是糊涂地好。 没几日贾琏看在府里整日呆着忒闷。就想去矿上转悠远离京城。远离是非之地。贾赦随他去姐给他做着准备。贾政听说。也想让他带着宝玉过去见见世面。 王夫人不乐意。跟贾政说:“老爷地意思是好地。让他学点儿本是。只是他身子太弱。去到苦寒之地。怕他受不了。还给儿添乱。还是让他在家读书。将来考个前程地好。”一心要超过贾环。决不能让赵姨她们母子得意。 贾政看了看宝玉,见他也没有想去的意思,眼神总是瞄向王夫人,知道他不想吃苦,就只好作罢。 贾根本就不想让二房插手这事儿,听到贾政话急的正想辙,见王夫人不允,正中下怀,忙笑道:“婶娘说的是,老太太也离不开宝兄弟。” 贾政无奈,暗骂:蠢妇,才想好的主意,让你给毁了。罢了,随你去吧,只是将来少了银子,别跟我唠叨。 紫禁城里,才料理完寿琪皇贵太妃的事,又来了个晴天霹雳,皇后富察氏之子当今二岁的太子殇,这无给了乾隆、太后,特别是富察氏沉重的打击。 富察氏就此一振不厥,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均受到重创。太后天天到长探视她,宽慰她,苦口婆心的开导她。见皇后不能视事,就排娴妃暂代皇后料理后宫事务。 乾隆也是同样,一面劝着她,一面狠在宫里彻查此事,他不相信是无病夭折,是人为的毒害,或是一场报复,对他的报复。拿孩子伤他,太卑鄙。为了孩子也不能手软,这样不仅对不起孩子,也对不起自己。他要让他们看着,自己不惧。 各宫的妃嫔们也天天去到长探视皇后,看到她的样子,没有不伤心的。 黛玉也感到一种压力蔓延到自己身边,六阿哥虽不是自己的亲子,也是被自己养育着,一天天看着他从一个婴儿长起来,到了牙牙学语,能跚>走路。决不能让这个悲剧重演,她把自己的玉绣轩重新审视过后,对极少的不定性根源,毫不犹豫的清除掉,一个微小的点也不放过。 每日除去到太后那里请安,再就是到皇后那里坐一会儿,其余时间都在玉竹轩里待着。 惜春也被感染,心事重重的不敢像往常那样四处游玩,凡事跟着黛玉行动,有空就守在六阿哥身边。 这日,巳时初,和敬格格过来探望黛玉,小姑娘懂事多了,摇着黛玉的手,要跟着她在一起住着,说是在长里也点儿害怕。怕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黛玉觉着不好,单独留下富察氏自己,她会更伤心。 和敬格格不肯,要不就闹着让黛玉也过长住着。 乾隆下了朝,去到太后那里请安,就过来看望黛玉,一进玉竹轩,听见和敬格格在缠着黛玉,了脾气:“不好好陪着你皇额娘,在这儿又闹你黛母妃。” 黛玉、和敬格格、惜春等忙向乾隆行礼。 乾隆扶住黛玉不让行礼,又让众人起来。一手拉着黛玉,一手拉着和敬步入屋内,往榻上一坐,就问和敬何故如此。 和敬把跟黛玉说的话,又全盘端给乾隆,补充着:“又不是女儿自己这样说,宫里人议论纷纷的,我听见的。” 乾隆吒道:“胡说是咱大清朝的格格,岂能跟宫女、太监们为伍?荒唐。别再传了,两日后,在坤宁宫让萨满太太大祭。” 和敬不再说话,只是看看黛玉看看乾隆。听到一阵含混不清的兴奋声音,知道六阿哥听见乾隆的声音,过来凑热闹。“六子。”和敬冲到六阿哥面前,就要抱他。 六阿哥正被奶娘抱在怀里,好奇的盯着她看着胖乎乎的小手去抓她的头。奶娘急忙侧过身子,这才让六阿哥扑了个空。 两日后,坤宁宫内。太后、皇后、娴妃、黛玉等人均到场。乾隆也适时赶到。 在乾 声解说下黛玉得知。宫里是由觉罗大臣官员之命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萨满太太,以承祭祀。根据规定,坤宁官家神殿设司俎官、司俎执事、宰牲、掌籍、服役等人祀女官长(即萨满)二人,赞祀女官(均于上三旗觉罗命妇内选取)十二人,司香妇、司香妇、掌长、掌、房妇长、房妇等人;领太监三人,内正八品二人,太监二十六人。康熙二十年(16811年)规定赞祀女官增加至十二人。看到这么多的女性执掌大祭,黛玉看的入神憾的是,惜春不能参与这样的活动。 先是看见一根大柱子在杆子亭式殿中间石上。听说是松木神杆,还是在前一天就立在这儿的。还在上面放置一个形的物件内里放着五谷杂粮,说是专供“神鸟”食用。而后神幔,供打糕、搓条饽饽、清酒等。在坤宁宫内的西炕神位前还放着一口缸,说是盛清酒用。 在坤宁宫的西暖阁供着萨满神,无暇顾及那些,黛玉眼睛瞄向正殿。就见正殿当中放着两张长桌,上置铜铃铛、<、三弦、大鼓、摇鼓、檀板、神刀、神箭等物。正打量着,两个‘萨满太太’冒出来,身穿绣花长袍,头戴钿子,足登绣花厚底鞋,一个弹起三弦,另一个腰间系上成串的铜铃铛,一手拿着摇鼓,另一只手拿着椅板,就跳了起来。她先在中央跳,后又向四方跳,口中不断地用满文喃喃歌唱。很好听,黛玉的满文不是很精,也是跟着乾隆学的,还是看在要读懂那部祖父留下的手记面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了些。 大家的神色都很庄重,直到仪式完毕,黛玉很喜欢萨满太太做法时的调子,特意回味着其中的韵律,也偷偷哼了起来。觉着什么人过来,照着她的头上敲了一记。 “喜欢吧。”就是那个人。 “不错,很好听。看萨满的行动,有一种想跟着动起来的感觉。”不能说自己是否有天赋,感觉还很到位。 大祭过后,人们的感觉好,说起来也就是心理暗示吧,总是少了些没营养的八卦。 黛玉特意让隆给找了本有关萨满祭祀的书籍,游览一阵,感到几分繁琐,就放下养神。 乾隆看到好笑起来:“祖先们多少积累,你想几天就学了去,你当自己是神仙啊。仙女啊,该下凡食点儿人间烟火。” 黛玉气的不理他,正好娘听见皇上过来,就悄悄告给六阿哥,孩子不懂的别个,只想跟自己阿玛见面,就闹着要过来。被黛玉听见,让颜芳把孩子抱过来。 看着孩子,黛玉干脆教他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隆见她不理自己,就逗着她:“唉,本想带你去山东看看,顺便陪着你省亲。看你这样爱六子,朕心甚慰。也罢,留你在宫里带着六阿哥;朕带着皇额娘、皇后她们去,你届时代理后宫事务可好?” “想得美,我就要去。不让我去,你也老实待着,让她们去吧。” “去山东你当是玩儿呐,朕有大事要办。等过了这个冬天,京城的事儿,也就处置的差不多了,出去散散心,不好跟臣工们说去苏州,要去也得找个事由,正好山东那里出了些事儿,过。” “真的,太好了。不许反悔,我都等了好几年了。”黛玉又是高兴,又是伤心。眼泪落下来,明知道还是为了政事,也难得人家有这份儿心。 “你看你,好好的又哭了,有你这样的?糊涂啦。” “才不呐,我这是喜极而泣。高兴的。”把六阿哥递给颜芳,让她给奶娘送回去。“带上六阿哥,让他也见见世面。” “只要你开心就好,别又觉着累,到时候没人心疼你。去的人都是一个箩卜一个坑。不过,有奶娘跟着,倒也不至于。” “咱们去登泰山,去不去曲阜?”黛玉憧憬着,眼前一片葱绿,要是去到蓬莱,就更好了;还有莱阳苹果、烟台梨。 曲阜,当然要去。孔夫子的家庙,怎能不去游览一番,也是拉拢汉大臣、天下学子、山东百姓们的一种手段。 二人肆意的勾画着巡游的线路,河北到山东,再往济南、蓬莱走,去曲阜,留下大队人马在那儿逗留,自己二人直取苏州。 “去不去岳阳城?还有羊城?”黛玉真的好想那羊城八景,秀连峰、琶洲砥柱、五仙霞洞、孤兀禺山、镇海层楼、浮丘丹井、西樵云瀑、东海鱼珠。好久没去了,一切都停留在那个梦境中。 要去这会子就要准备,等到过了明年二月十二花朝节,过了黛玉生辰就动身。当然,这一切都要看皇后的身体状况而定。 雪雁听说要去苏州兴奋的整天抿着嘴乐,盘算着梦中的种种家乡美景,呢喃温软的吴语,太湖的鱼和水,还有,很多,很多。 太后也是个爱玩儿的人,想当初,上面有先皇后在,哪有自己得意的份儿,如今跟着自己儿子出游,要多自在有多自在。把黛玉叫过去,盘算着山东的景致和美味。 皇后倒是淡淡的,心里想着过世的儿子,又不好败了乾隆的兴致,人家打的旗号还是陪她散心,总要勉为其难的强颜欢笑。 这天,黛玉从太后那里出来,正好遇上娴妃,就见她神秘的一笑,并不答言。黛玉也不好相问,只好跟着人家往前走。 “妹妹这次趁了心愿,高兴不?” “姐姐不也是一样,咱们一块儿去玩,比在宫里闷着好多了。”黛玉不解的,知道她不会为了这事儿找自己,必有别的什么。 “妹妹,这次去山东,咱们知道的,是皇上陪你去省亲。真让姐姐我羡慕啊。不说了,好好跟着皇额娘,有你的好处。”这话里有话,让人费解。 又有宫女过来跟娴妃禀报一些琐事,黛玉觉着在此不便,就辞别娴妃回玉绣轩。 她走远了,哪里知道后面的事儿。 “禀主子,棺木里是空的。” “空的?人在哪儿?她人在哪儿?说呀。” “被人救了。” “谁救的?快说。” “奴婢不敢说。 “我知道了,你去吧。等我安排。”好个遮眼法,好个瞒天过海。她没死?凭什么? 《二百六十》登舟东行 着皇帝出巡,并不是宫里所有的嫔妃全体出动,总要看家的,能跟着皇帝出游,哪个不想去?有那伶俐的人,开始在太后、皇后身边打转巴结着。(.无弹窗广告)谁去谁不去?这要看太后和皇后的。 娴妃躲的远远的,也是,要是帮不上忙,再落上一堆不是,谁找那个不自在。 黛玉也是一样,知道这次去有舒嫔、令贵人,一路上正好做伴儿解闷;美中不足,就是没有绿萼常在随行,本想帮她说说话,还是被她本人拦下,说是在宫里待着,难得没人管束,挺好的。黛玉也知道宫里庶妃的难处,不再勉强她。 出巡的后妃们,忙着为自己做准备。随行的宫女太监们,一边为自家主子整理物件,一边交换着各类情况,谁去谁不去,跟着去的一脸幸福样,不去的也未必沮丧,留下的人到底相对自在些。 今年因着宫里接连治丧,对此,到了腊月二十六封笔,宫里也没有大肆铺张渲染,只是由乾隆按照惯例写福字,恩赐给各宫、各个王公侯府、近臣们。 乾隆和允、鄂泰、张廷玉、讷亲、纳延泰、傅恒、刘统勋,还有柳芳、牛继宗、雅克奇等人,顾不上这些,正忙着把北边各省的事务加紧处置,直忙到二十八日。 接着是赐宴各个蒙古亲、王公侯伯勋爵大臣们,最后是跟太后、后妃们的家宴。惜春也被太后恩赐赴宴。 跟着黛玉走大厅,惜春也觉着不是滋味,人家都是皇帝的大小老婆,自己是不是多余?很想退下去,被黛玉拉住。 太后并没有让惜春为难,安排她着和敬格格在一处坐着。 知道自己是高攀了,春坐下后小心的把眼睛定在自己面前的美味上,不敢移开旁观别处,更不敢看上位的太后、皇帝、皇后。 乾隆阴沉地脸色和外间积云有地比。眼珠子微红。腮帮子塌下去。看着他强打着精神、消瘦地模样。太后眼角湿了察氏也珠泪盈眶。强忍着不让落下来。娴妃想说话。却没敢说下去无意间看到黛玉。打起一副笑脸儿。 黛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氛围下让我当出头椽子黑了吧。 对方冲她一笑。被乾隆看在眼里。很不舒服。朕地辛苦、筹划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有朕地操劳。你们能过上好日子。做梦吧。“哼”了一声:“娴妃、玉儿。你们俩眼睛疼?” 娴妃吓了一跳。忙遮掩着:“没有。臣妾想这阵子皇上太劳累都瘦了。心里难过看玉儿妹妹也是这样。生怕她不小心犯了忌。” 太后高兴地说:“皇上别看娴妃嘴不饶人。倒是跟玉儿对脾气个当姐姐地样儿。” 黛玉忙起身道:“谢娴姐姐厚意。玉儿敬皇额娘、皇上、皇后。让咱们把所有地不快都留在今晚。明年。咱们大清朝必将是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羊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同心。十全十美。” 大家都笑了。 太后在黛玉说的时候,听的颇为认真,是黛玉说一句,她就点一下头,并看了看皇后。 乾隆喜欢起来,举杯望着大家:“好,玉儿说得对,都干了此杯。” 除夕之夜,家宴、烟火之后,人们开始四散离去。乾隆有些歉意的看着黛玉,嘱咐着颜芳、雪雁好好侍候主子,目送着黛玉走远了,转身去长春宫陪伴富察氏。 初一,各个亲贵王公侯伯勋爵们、大臣们及各位诰命夫人到宫里请安,贾母等人在诚亲王福晋、达宓儿福晋、棠儿离开玉竹轩后,才过去给黛玉请安问好。 黛玉请她们坐下,又让惜春带六阿哥过来。 贾母和王夫人见到六阿哥,眼角潮湿,隐忍着说着吉祥话。黛玉又让颜芳送六阿哥到奶娘那儿,说起了东巡的事儿。 听说东巡也有惜春的份儿,贾母等人,特别是尤氏,眼睛都亮了。这是多大的荣耀,想那迎春哪有这个福分,宝钗就更别提了。邢夫人和凤姐倒是毫不在意,自管自的拉着惜春嘱咐她,在宫里要小心谨慎,尤其在这个茬口,管住嘴。 又说是要带着六阿哥一起行动,王夫人急道:“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行?” 黛玉淡淡的:“留下来,我也不放心。” 贾母点着头,瞥了王夫人一眼:“跟着娘娘总是好的。倒是一路上小心些。”又看见雪雁和颜芳在,就施了一礼。“二位姑娘,老身把娘娘,把娘娘托付给你们了。” 王夫人也忙深深的一礼。邢夫人愣了愣,也只好跟着行事,心里不以为然。 凤姐笑道:“这二位姑娘是跟了娘娘久了的,怎会不尽心?老祖宗、太太们放心吧。” 尤氏心里不大痛快,心想你们倒是撇清,单单把咱们家四姑娘扔在一边儿,分不清楚,四妹妹就不是贾家的人?嘴上轻笑着:“老祖宗,二位太太放心,跟着太后、皇后,有什么不放心的。让别个说咱们矫情。” 过了二月二龙抬头,初四就启程。比原先提前了几日,说是看了黄历,是个好日子。(.) 浩浩荡荡的东巡出了京城,黛玉的辇车里是:六阿哥、惜春、颜芳、雪雁、奶娘、入画等人,其余跟随的人坐在另一辆大车上。不远处,可看到沈青、封全还有德谦等人骑马随行,为之一叹。转过脸来,看到惜春兴致勃勃的,从对面窗帘看着外面远远围观的百姓们。 昼行夜宿,到了运河边,听说是静海县,在此登舟。人多行动慢,先要送太后登上船、再就是皇后,才轮到她和娴妃。不大的亭子,有一排栏杆,还有一溜长条凳子看样子是临时准备的休息之处,黛玉走进去,坐在雪雁铺好的垫子上歇息,打量着四周,觉随行的人也有柳芳,想起迎春这阵子身子不好,说是感了风寒不知好了没有,心里惦记,就想问问他。颜芳、雪雁、珈蓝、明娟也围着侍候着黛玉跟颜芳小声说后,见她点下头,叫过雪雁交代几句匆匆走出去,没多久,带着柳芳来到这里。后面还跟来了乾隆,笑微微的走过来。 身后还跟着几个贴身侍卫。在外面不比宫中事要随意些,不好太过讲究。 乾隆坐过来:“玉儿,再等一会儿,朕陪你过去。” 黛玉脸一红,当着柳芳你这是何意?别开脸望着柳芳。 “微臣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柳芳上前行礼因穿着铠 是微微鞠身。 “二姐夫快别这样就是想二姐姐,她好些没有?” “好多了娘娘惦记着。都是孩子闹的,你姐姐太宠孩子总要自己带,又加上晓梅也不消停,太医看了说是积食,累的。临走时,家母又把两个孩子带过去,将养一阵儿就没事儿。娘娘别担心。”又想起一事,笑道:“娘娘还记得我的堂弟柳湘莲吧?” 黛玉哪能不记得,跟尤三姐成的婚,可惜三姐仙逝,不然。叹息着。 “好叫娘娘得知,薛家的宝琴姑娘,倒是跟他走到一起,去年结成连理,成了一家子人。” 黛玉张大小嘴,是没料到,想那个梦里的那本红楼梦,也没说宝琴和柳湘莲在一起,意外之喜,不禁红了脸:“也没人告给我,还是要好的姐妹们。总要出个份子。” 乾隆一边留意着骆吉正这儿赶,知道太后要登舟了,忙说:“朕让乔温升和柳湘莲也到济南去,说不定会见着。玉儿准备着,朕去送皇额娘上船。”说着话,匆匆离开。 柳芳也忙向玉弯了弯身子,跟着走出去。 乾隆和皇后各自有一艘御舰,两的规模式样都一样,不同的是,皇后的少了一面旗。另还有一艘御舰随行,是预备随时接见各官员用的。太后也是一艘御舰,奢华富贵。再就是黛玉、娴妃各自一艘舫船,婉嫔、卓嫔等是两人一艘船,再往后庶妃也是一样,不过是等级规格上差了些。茶房、厨房、更衣处、如厕处也都安置停当。远远看过去,一眼望不到边,八旗兵丁威武豪迈,宫女。 太监们跟着各自主们上了船,船开始动了起来。 黛玉被雪雁、颜芳扶着上了船,奶娘着六阿哥随在后面紧跟,再后面是惜春,也被入画扶着上来。眼前的盛景让人感叹,皇家仪仗浩大蜿蜒,旌旗飘扬,随行的将士们铠甲鲜明,雄赳赳气昂昂,岸边在远去,人山人海的官员、百姓渐渐成一个个小点儿,转身望着前方,水天连成一色,袅袅炊烟漂浮在云间,好似是谁无意中挥墨捎上一笔,这景物最好不要遁去,留住,留住,此间的一切! 皇家的船舫是如此的富:堂皇,亮丽的布置,淡淡的图案,与水色融为一体,百余丈长的船身分为三层,其间楼阁耸立,雕梁画栋,仿若将那北国江南物景浓缩于一处,贵妃的船上就此等装扮,要是太后、皇帝、皇后御舰上,还不知要奢华到何等地步。 望着前方,朦胧间仿佛看到梦幻中的家,她热泪盈眶,喃喃读出:“此一程,彼一程,心向姑苏那畔行,天地一线中。风来迎,水相送,呢喃乡音梦几成,凛凛踏歌声。” 乾隆要出巡的消息传到山东,也传到了大江南北,各省的官员们也在暗自做着各种准备,唯恐乾隆一个心血来潮,顺便到了自己家门口,弄的措手不及,丢了官位。有那江湖人士也把眼光盯在山东境内,一时间各路人马纷纷调动起来。 柳湘莲和乔温升坐在前往山东车驾上,又一次对各种可测状况进行排查,意外现那个弱冠少年松熙公子和跟随他的人,也在关注乾隆这次东巡。二人均感到不安,一个少年人,不在南边待着,盯着东巡的人,有意思。他们不会跟天地会、红花会、昊府有什么瓜葛,伸量朝廷出难题。反抗朝廷,好好的日子不过,再怎么能的人,跟朝廷作对,其结果都没有好下场。可惜了一副好身家。柳湘莲和乔温升商讨着应对之策。 暗访?想起去年那次跟踪人家,跟丢了不说,还让人家把自己的底牌摸了去。 那天,趁着夜晚,柳湘莲深入到君山的一个院落里,据说是人家落脚之处,结果是被人家隔空点**,擒到自己又送回到薛家,自己住的院子里。还好没直接送进房内,要不面对着宝琴,丢死人了。 进到山东境内,二人找到一家驿站住下。洗浴一番,相跟着到外面游览,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也想品尝一下小吃。叫上随从,一行人走到一个酒肆前,正要进去,听见背后传来惊讶声:“恩师,您也来了。” 二人转身一看,就见一位身穿宝蓝色缎子长袍,腰间系了件同色祖母绿的腰带,头戴蓝色小帽,身材适中,一身的儒雅气质,毕恭毕敬的弯腰向乔温升施礼。“楚天应见过恩师。” 乔温升见到此人,开怀的一笑,给柳湘莲和楚天应相互介绍着:“金陵人氏,江南名儒楚公的爱子天应,天应啊,见过京城的侠士柳湘莲,连公子。” “天应见过连公子。” “贤弟,客气了。”柳湘莲知道自己的斤两,江南楚家乃是名门,让人赞叹的是,楚家代代出名儒,不像柳家是凭着先祖的功勋挣下的这份家业。要不是柳芳跟对了当年的宝亲王,这会子还不知落到什么地步。凭自己也就能闹个江湖小混混。 二人把手含笑为礼,陪着乔温升进到酒肆内,小二过来招呼着,随从们留在下边用饭,三个人上二楼要了个雅间,坐下闲叙。 乔温升是长,自是以他为重,点了几样当地名菜,有雪花丸子、糟鱼片、拔丝山药、>虾仁、德州扒鸡等。酒是即墨老酒。主食是煎饼、八宝饭。 三个人把酒言欢,楚天应说了自己和几个金陵学子应几位莱阳的朋友相邀,过来游玩,一路上过于劳累,都不想动弹,自己比他们略强点儿,又怕明日赶路,顾不上窥见此间风貌,怪可惜的,就自己出来闲逛,不想遇上他们。 乔温升问了问那几个人的背景,知道都是些书院的子弟,到生出要考究他们的心思,只是还要在此等候面圣,就让楚天应回去跟他们说,不急着去莱阳,先过来见他。 能跟着乔温升在一起,这是多大的面子,楚天应兴头十足,知道回去一说,哥几个都会留下来跟着恩师行动。 柳湘莲没有他们二人那么轻松,耳朵留意着楼下越来越多的人,看穿着打扮,倒像是江湖人士,联想起东巡,让他的心越沉重,有些事不能把楚天应陷进去,给乔温升使个眼色。 乔温升见柳湘莲这般,猛省其意,就放下酒杯吃饭。而后,柳湘莲丢下银子,三个人下楼,随从见着,也忙结了账,跟着往外走。门开了,从外面走进一群人,为的正是客之栋。 《二百六十一》楼阁相遇 巧啊,连公子。”客之栋缓步踱了进来,身后跟着再就是几个随从。这种巧事,八辈子也不想撞上,扯了扯脸上的肌肉,一声干笑。 客之栋是儒生打扮,月白色的缎袍,腰间系着一条绛紫色的腰带,那个墨笛正别在腰带上。端木元丹是灰色缎袍,身背大砍刀,显然也认出了柳湘莲,有些尴尬。 柳湘莲知道酒肆里有不少江湖人,客之栋也是跟他们一个目的来的?有一样,凡事有乾隆的地方,就少不了昊府的人,如今理亲王府已经败落,他们还会这么嚣张惹事,看来要有麻烦,正好见着,择日不如撞日,随即回了一句:“还是咱们有缘,二位此来山东有何贵干?” 客之栋这个气呀,山东又不是你们家的,你管得着吗?不就是披了一张官衣,人五人六的,又不能不答,有大事要办,小不忍则乱了大谋,含笑道:“做买卖。” 做买卖?柳湘莲睁大眼睛,怕是杀人的买卖吧。“连某还当客掌门归隐,居家养老呐。是连某孤陋寡闻。这档子生意不好做啊。” “没法子,一大家人等米下锅,只好舍着脸让连公子笑话。连公子这是?” “彼此彼此,咱也是买卖人。” “这怎么一样呐,咱们是小生意,你是皇商,天地之别,天地之别呀。”客之栋故作伤感酒肆内的人都饱了耳福,一个个满怀敌意的注视着柳湘莲,当然,也不会放过乔温升和楚天应,包括随行的人。 外面的人挡柳湘莲他们出去内的人又往外凑合着,两下夹击,大有一触即之势。 柳湘莲看出来,今日之很难善了,就低声说:“乔先生和楚贤弟先走,不要顾着连某。”伸手抽出鸳鸯剑,笑看周围的人。“都说山东多江湖豪杰,让连某惊羡,各位能给咱们捧场,让咱们受宠若惊二位是书生,见不得舞刀弄剑的,各位不会刁难吧。” 客栋嘿嘿一笑:“读书人最讲骨气。所谓一身傲骨道会生出让人不齿地念头?” 楚天应年少。没见识过这些江湖险恶不起激。傲气顿生:“连公子。咱们陪你。” 一下子弄乔温升不好接话。本来自己出去。就能把当地官兵找过来。柳湘莲只要能扛上一阵到官兵过来。就有救了竟江湖人。乌合之众大军面前难有作为。为难之际。双方就上了手笛忽上忽下。鸳鸯剑也是不甘示弱。还有偷袭、拉偏手之人。柳湘莲处了下风。乔温升看出来。神色变了又变。忽见客之栋他们身后又来了一帮人。暗叫不好。柳湘莲难逃厄运。 果然。来地人也是见过地。傲然走过来。乔温升认出来。就是在岳阳楼见过地那个弱冠少年松熙公子和管家。还有他地随从们。倒是不曾见那个飘渺大士。 松熙公子不耐地走过来。管家颠颠地走在前头引路。不屑地眼风一扫:“掌柜地哪儿去了?什么时候酒肆改成卖杂耍地?咱们公子要进去。各位让让地。” 松熙公子文雅地朝着人们微一抱拳。腼腆地跟着管家顺着大家让出来地路。往里走。经过客之栋赞了一句:“先生地笛子不错。在哪个地摊儿上买地?” 就见客之栋身子一震,眼眉凝成一股绳,看着人家点下头,转身往外走。 奇异的表情罩在人们脸上,柳湘莲一愣之下,明白客之栋受了伤,还不轻,不禁看了看松熙公子,待要上前道谢,被人家狠狠的瞪了一眼,明白人家也是不想让人察觉,只好趁机带着乔温升和楚天应出来。 乔温升嘱咐了楚天应几句,让他带着那几个人到济南跟自己会合。等他走了,就跟着柳湘莲带人找到东巡的先头禁军,把客之栋和江湖人的动向汇总,派人暗中盯上。乔温升留在军中等候乾隆召见,柳湘莲重返那家酒肆暗查端倪。 到了山东境内,弃舟上岸,已是过了正午,为了赶路,大祭不敢耽搁,匆匆坐上辇车。黛玉坐在车内,听着乾隆的八卦。讲的是些当年他还是宝亲王时的作为,对违法的官员毫不留情,为百姓做主的事迹,看他沾沾自喜的样子,故意不去捧场。 说的有些口干,乾隆接过黛玉递给他的茶水。一饮而尽:“再来一杯。朕故地重游,感慨万分啊。” 黛玉本来跟惜春待的好好的,没事儿他蹭了过来,把惜春和六阿哥、奶娘她们撵到后面去,自己揽着黛玉抒情。 “这次去济南,去不去泰山?”黛玉关心的是登泰山,去蓬莱,大凡名流们都要到这几处调**,绉上几段诗啊词的,在贾府、大观园里,净绉些应景的诗,要是登上泰山,遥望山下万物,回思在那个梦里的种种亲情,聊慰埋藏在心底的委屈,但不知能否成行,毕竟是为了陪伴富察氏散心来的。要守本分,以人家为主。 乾隆知她的心思,伏在她耳朵边轻声说:“看富察氏的身子,要是能撑得住,就一起上去看看。朕还想着封禅。你我在泰山头上联诗可好?” 黛玉惊喜的看着他,来了兴趣:“咱们扶着皇额娘上去看看,还有皇后、娴妃,大家一起上去。” “皇额娘就免了吧,年岁大了,经受不了劳累。在山下等着咱们。”想起自从逼她做了自己贵妃,难得再见到她的真情流露。 心里也觉着有愧,就是生怕她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特别是得知她有意要离开自己,又气又急,只有调动所有的人脉挤压她到现在,眼前还闪动着启文眼里的愤怒,还有维德的叹息。 看着她眼里的惊喜,心里一松,只要你开心就好的都不要理睬,朕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前方到了德州。 德州知府及当地官员早就跟着先到的刘统勋、柳芳等人跪拜在地,口呼:“臣等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各位臣工平身。”乾隆早就回到自己的御辇上,正了正衣冠踩着放好的凳子下了车。之后进到临时行在,不过是知府自家的府邸。知府一家人搬到别处暂住。 之后,乾隆在大厅里与官员们就今年的春耕播种,也谈到了赋税问题,还就官员清廉的问题着重训斥一阵,又不想让他们缩手缩脚的放不开了政事,又加以勉励抚慰几句。 太监总管李玉走到乾隆身前,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他点下头,舒缓着厅里的气氛。“大家也都劳累了朕共进晚膳吧。”说完话,大家都轻松起来。 一个个太监、宫女们鱼贯进入过多大一会儿,就摆好了御宴。这里的大厅很宽敝,人虽然多,倒是鸦雀无声,在席面上,大都有些拘谨官员们慢慢用膳。乾隆自然是单独在一处,他就座的桌子上摆着各种佳肴是一百多道菜。 乾隆有时要询问官员们一些问题,问到哪个官员个人就离座走到中间跪下,向他回复着问题是宴请,各个吃的心惊肉跳的,谁敢放量大嚼。 后宫的人们就没这么小心,太后那里,也是摆着满满一桌子精致菜肴,太后上坐着,皇后、黛玉、娴妃相陪。娘四个边说边吃的,聊的起劲儿。德州有什么?德州扒鸡。都笑了起来,太后先撤了,接着皇后也告辞回去歇息。倒是黛玉和娴妃不好离开,陪着老太太又说了一阵话,才各自回去。 回到自己的住,见惜春也早早的歇了,就过去看望六阿哥,见他正自己玩儿的开心,就逗着他追自己,一会儿摔倒了哭起来,黛玉就羞他,说他不像个男子汉。 次日清早,大家又起来去王亭游览,在这儿待了一天,就又往济南行。 一路劳顿,到南已近黄昏,乾隆还是要跟迎接的官员们商谈政务,后宫的人则快活的进到自己的住处安歇。 黛玉走进自己的住处,惫的躺下,任颜芳和雪雁去张罗,眯了一会儿就被叫起来,去太后的住处聚餐。只好咬牙起身,扶了雪雁过去,留下颜芳打点这里的各种事务,要在这里待上好几天。 山的物产丰富,各种菜肴也是闻名遐迩,号称:鲁菜。枣、龙岩沉缸酒霍然摆上。别看太后岁数大了,身体倒是挺棒的,吃嘛嘛香,比富察氏精神好的多了。娴妃也是胃口不错,黛玉也觉着这里的菜对胃口,也多吃了小半碗红绿八宝饭。为了二天要去突泉游玩,大家也早些散了。 回到住处,黛;了惜春,知道她也吃的不错,济南的名吃、名菜一样也没落下,就是觉着乏,也是,都是大家子公侯小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游玩也是累的。说了会子话,就各自归房歇酣。 睡梦之中,着被某人抱着,睁开眼见到那人正含笑看着她。“就这么困?” “不是困,是累的。明日还要去看突泉,要节省力气。” “有几个江南的书香世家子弟追了来,有的是跟着乔温升来的,有的是自己过来的,那年见过的顾若寅也在这儿,是济南知府的协理。” 黛玉冲口而出:“没有人找皇上题字留念的?” “朕的墨宝是那么好要的?好好睡吧,明天不用早起,晚点儿没什么大碍。” 即便是这么说,黛玉也不敢耽搁太多功夫,起身后,洗漱后,由雪雁给她梳头打扮好,正好惜春也收拾好了,叫上奶娘抱着六阿哥,相携去到太后那里会合。 钮禄氏正跟皇后说话,见她们过来请安,就吩咐一起就餐。而后,娴妃过来凑趣。有李玉过来传话说,诸事备好,请太后、皇后,海游各宫主子起驾去巡游。 各自上了辇车,来到了突泉。 突泉南靠千佛山,东临泉城大道,北望大明湖。是以泉水为主的特色园林,周围绕以石栏。突泉水分三股,昼夜喷涌。凭栏观赏,池水清碧,如翠如玉。观其景,三窟泉涌,跳跃腾出,如‘玉塔‘、形‘海眼‘、听其声势如鼎沸,声如隐雷。池西有‘观澜亭‘,亭临水而筑,水中有石碑,上刻‘突泉‘3字,池北有座阁楼,名唤:源堂。 走在这里感到一阵舒适,仿佛来到大自然的怀抱。置身于泉水侧畔,潮湿温凉的让人心仪,兰花、绣球、桃花、杏花绽开,柳荫下,吐出的新芽散出淡淡清香。 看了一会,伸手掬起一捧泉水散在脸上,开心的一笑,让娴妃也受到感染,依样也这般形态,二人相视一笑,倍感亲近。 跟着太后步入这里的楼阁,大家热烈的交谈着彼此的现,再往下看,原来的位置来了一群官员,伴着乾隆缓缓行过来。 有外人在,宫妃们悄悄注视着,有几个看上去像是弱冠少年,黛玉下意识的看了惜春一眼。见惜春正看着她,不禁红了脸。“四妹妹,怎么,我脸上可有什么不妥?” 惜春嗔怒的瞪着她,别开脸,望着蓝盈盈的天空呆。 放眼望去,突泉水面上水气袅袅,像一层薄薄的烟雾,满池的泉水幽深波光粼粼,左近的楼阁彩绘,雕梁画栋,构成了一幅美妙的人间仙境。而此间之人也置身于仙境中。 愣怔过后,觉太后等人已经走远,忙带着惜春追过去。下了阁楼,正巧跟几个少年郎相遇。雪雁忙挡住黛玉,惜春也被入画挡在身后。 对方也吓了一跳,忙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颜芳喝道:“站住,咱们贵妃娘娘驾临,尔敢造次?” 黛玉觉着不妥,忙说:“不碍的,都在外头,没那么多讲究,你们请!各位请!” 对方哪敢走在黛玉前头,忙低下头念叨着:“娘娘请,学生不急。” 闻声走过来乾隆和乔温升,看到这般景象,不悦的狠狠扫了那人一眼,也有点儿眼熟,想起是刚才应乔温升之邀,接见的几个人。瞪了乔温升一眼,紧张的问:“怎么回事?” 黛玉蒽心兰质,不想让他误会这个少年人,莞尔。“才看这里景致,忘了情,觉皇额娘走远了,这不是紧着追。无意中打扰这位公子,看样子吓倒了人家。皇上,代臣妾好生抚慰,臣妾告退。” 乔温升忙施礼:“下官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吉祥!”心知黛玉厚道,顿生好感。 “大人不必多礼。”匆匆离开这里,还不忘唤着惜春。“四妹妹,咱们走。”好好的,什么呆?被吓倒了不成?不对,小妹子眼神有异。 惜春追上她,悄声问:“那人是谁?” 《二百六十二》明湖之憾 人是谁?关咱们什么事儿,四妹妹怎么关心起外人来你一贯的作为。(.无弹窗广告) 黛玉不认识的看着惜春,想了想,挽起她的衣袖,缓缓走着:“这个不难,我让人打探一下,不就结了。”心里暗自思量,惜春会是见到心仪之人?也是,十四岁了,在这里已是该议婚的年纪。当着周围人的面,也不好细问,就催着惜春一起追太后。正好青岚奉了太后之命过来寻找她们,带上她们追上后宫队伍,又去到另一处观看。 这回紧跟着太后脚步,亦步亦趋的,惹的太后特意看了看她,好笑的:“玉儿这是怎么的?小心起来。喜爱这里的精致,好说,明儿让弘历给咱们搬回去。” 黛玉有了新现,不是乾隆刻意败家,应该是钮禄氏帮着一块儿败。大概是雍正当年太过节俭,弄的身边的人也不敢奢华,如今没了管束之人,母子俩撒开了折腾。想到这儿,不好拨了人家的面子,太后啊。调皮的一笑:“玉儿一会儿就去传皇额娘的懿旨去。” 娴妃凑趣儿道:“妹妹,不用这么性急,好歹等等我的,咱们凑到一块儿找辙去。” 富察氏淡淡一,脸上带着丝丝疲倦,也不好冷落大家,知道这些都是为了让自己开心。“两个妹妹,我也要找上一个好景致,跟皇上讨个恩典去,咱不能白来。皇额娘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会儿的?” 说说笑笑的累了,就回行宫歇息。黛玉让沈青过来,悄悄吩咐他几句。 沈青笑呵呵头哈腰的走出去。 颜芳带着人安箸传膳,底是济南好地方,山水好也好,物产更好,摆上的各样佳肴,大都是在宫里很少见的。 黛;惜春入座,六阿哥也能跟着吃些易消化的吃食,有雪雁在一旁喂他。一顿饭吃的津津有味。黛玉的饭量有限,惜春也不是能吃的主儿,好些个都只是略动了动,就让颜芳、雪雁、珈蓝、明娟等上来一起用膳。 饭后。撤下去。 颜芳给黛玉她精神还好。就回了沈青在外面候着。 叫过沈青。他说着那个弱冠少年地来历。黛玉点头欣赏春红了脸。给了赏银。沈青谢恩下去。 黛玉低声问:“四妹妹。你都听见了。要是有意。我就跟太后说去。” “不知道人家怎么想?好像咱们上赶着似地。” “咱们这样地人家。让他们妄想惦记着。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这事儿只要你认准了就好办。至于人家地心思放心。总不能让他看轻了咱们。” 惜春心里觉着“扑腾|腾。”直跳,低下头:“姐姐帮我正好不好都怨姐姐。” 黛玉暗笑,知道这四姑娘心里放进去那个人着她又说了些今日游玩的一些花草图画方面的感触,也就各自安歇。 黛玉歪在枕上想着惜春的事儿,要是在过去,才不会管这些,跟着迎春、探春出嫁,自己也落到皇宫内院,事情总是变的有点儿跟原著有出入。自己没有补天之才,还是不要大动乾隆朝的动态,免的有违天和人事。就办好惜春这件事,立即收手,划上句号。 “又再想什么?”走过来乾隆,人家已经除下外衣,穿着中衣上了床,搂着黛玉吻着。 “想四妹妹的事儿。”黛玉不想瞒着他,这人猜疑心挺重的,再说,有些事儿,还要借重他这个大旗来行事。 乾隆也笑了,知道跟黛玉说话不费事,二人向来是直来直去的,彼此相信。“怨不得打探楚天应,人家是乔温升的心爱弟子。”总想帮黛玉做点儿事儿,博她开心就好。倒是这件事儿出乎自己意外。想想那起子人,打着同是兄弟的旗号,不好对他们太狠了,免的说咱们残酷无情,这口气总要出的,而祸头就在宁国府。秦可卿之死,就凭隐瞒皇家这一项,也构不成置她于死罪,这里面定有别的隐情。是他杀还是自杀?还是被逼自杀,怎么都跟贾珍脱不了关系,除非他到朕面前坦白。光整治别人,漏下宁府,也难服众。只是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这当儿不论是自己出面还是黛玉出面,都会让外人误解。最好是,最好是把柳芳扯进来,他既是惜春的堂姐夫,也能跟黛玉扯上关系。楚家本是世代书香门第,数百年在江南矗立不动,略比林家差一筹,目下是步闲棋,说不定将来有用也未可知。于是跟她商量着给楚天应、惜春二人婚姻牵线搭桥,定下再招乔温升觐见。 过了两日,乾隆应济南知府邀请赴宴,也带上乔温升和他的几位弟子;还有柳芳、傅恒等人作陪。 席间又谈到控制江湖人闹事的几个步骤,乔温升谈起了那个松熙公子,一副感慨的把人家好一通描绘。 乾隆注意到,惊讶之余有了打算。“既如此,就给他个贴子,邀他过来见见的。”回头吩咐李玉去打理。 柳芳已经得知惜春的事儿,想起迎春,不好推诿,一口答应帮忙。这阵子看到楚天应等人,个个都挺出众,就引开他们的视线,跟他们八怪起来。 一旁,乾隆就跟乔温升海阔天空的海吹,说着说着就转到人生际遇方面,也涉猎到楚天应的婚事。 乔温升知道乾隆没那么白痴,没事儿闲扯人家的婚姻大事。再说,就是有这个心,也不合规矩,皇上的女儿还小,没有待嫁的亲妹子,亲王府邸门也没有,会是哪样的闺秀们,让榻费解。近来官场上的风波迭起,听说有人行刺皇上有得逞,也趁机刷下一批官员。心里犯着嘀咕,还是季春,就弄的出了一身的汗。“皇上有心了,这事儿微臣可以娶楚家提亲不知女家是哪个?” “柳芳的小姨子,贾府的嫡女四小姐。” 乔温升心就揪起来,贾府不过是一个在惊涛骇浪中的一条小破船,不定哪天就翻了。给楚家提亲,还不让人家拿着鸡毛掸子赶出来。贾、王、史、薛四家,已去其三,傻瓜才会跟他们家联姻。忙摇晃着脑袋,苦着脸。 乾隆觉着自己不会办事儿,这样去跟黛玉说,指定会被她小瞧了。忙不悦的板下起脸:“她也是朕黛贵妃的表妹官。” 乔温升总算明白了,这是替江南林家黛玉出力,也宽慰不少。 林家在江南的名声百年不衰,除去有好男儿儿们也是出色的。有林家这个名头在,自己去楚家说项要好办多了。换上笑模样。“皇上臣定不辱使命。” “跟柳芳商量去,别拿朕去压人家,也不能拿黛贵妃的身份压人家。”两个不准说出来,乔温升心里更加钦佩。 大明湖位于济南府北部,是一个由城内众泉汇流而成的天然湖泊,面积甚大几乎占了城中的四分之一。诸泉在此汇聚后,经北水门流入小清河。 湖上有历下亭、汇泉堂、湖心岛等大小岛屿六处观优美宜人。湖水波光粼粼,鸢飞鱼跃说平素一向是舫船穿行,文人墨客逗诗联句的好地方。一来到这里黛玉就陶醉在梦幻中,忽然冒出那个梦里的一段抒情曲子《在水一方》,轻轻的哼着,引的太后笑问:“玉儿,又想弹琴了。” 乾隆忙说:“要不去个人把琴送过来,免的玉儿手痒的挠人。” 大家看着她哈哈大笑。 黛玉忙胡乱摆着手:“没有,有。才不是呐。”人家游玩,自己苦着纤纤手指弹琴娱乐别人,有病啊。 乾隆今日有,趁着被邀之人还没过来,孝心大,和富察氏一边一个扶着太后游览湖光水色,一面还凑着趣儿,逗大家开心。 大明湖自古遍生荷莲,畔垂柳依依,花木扶疏,‘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是她风景的最好写照。在季春之刻,兰花、竹球、桃花、杏花败而未衰,荷花、百合、牡丹、萱草、石榴又初绽花蕾。行走中深深吸上一口,沁人心肺。 历亭、铁公祠、南丰祠、北极庙等众多名胜古迹掩映于绿树繁花之间,人们走在内里,人在画中游,人是画中客。悠久的历史文化底蕴,让人瞩目,流连,深陷其间。 李玉一路小的凑到乾隆身前,要说又止的样儿。 太后跟乾说:“快去吧,你那是政事,耽误不得。咱们娘儿们自己玩儿。” 乾隆离了这里,匆匆跟着李玉走到湖水边上,有大型游舫候着,船上是一帮老臣子、新臣工们,还有一些文人学子们,见到他忙矮了下去,口呼:“吾皇万岁!” “众卿平身,都起来吧。随意些。”双手比划一下,将大家拢在一起,笑谈起来。从大明湖的往事,谈到泰山、曲阜、蓬莱,每到一处都有悠远深长的历史痕迹,又时不时的冒出几句名家们的绝句佳话,也有自己的即兴大作。 文人们在一起能干看着人家妙语迭出,岂有不手痒的道理,一个个跟着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既不能太冒尖,又不能让人家看扁了,拿捏的恰到好处,也煞费不少苦心。 里面赫然站着松熙公子,只是不着痕迹的离开大家两步,保持距离。乔温升示意给乾隆。 乾隆点下头,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看样子还没有成亲,要是楚天应那儿不行,这个岂不比他更好。“松熙是吧,这么大就出来见世面,有志气。” 人家不在乎的翻了他一个白眼儿,朗声回道:“父母不在了,我自己说了算。” “想不想在仕途上进步?” “我得给自己挣银子吃饭,天上不能掉馅饼。” 这话鬼才信,明明是一个贵公子,闹什么玄虚,不求上进之辈,乾隆没了兴趣,转向别人。那是一个二八年纪的青年,见乾隆过来,一脸的惊慌。 撑船的船娘稳稳的把船行到一处楼阁前,停下。大家上了岸。说笑着往楼阁里面走。此时,从里面跃出几个身影。 一阵慌乱,竟有体力不支倒下,有的人胡乱的往外躲。侍卫们忙冲过来护住乾隆。 柳芳与对方为之人战在一处,难解难分,别人也难插上手,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不留意的,几把长剑递到乾隆面前,好在侍卫们也迎上去。 “小心后面。”一声提示,乾隆转过身,看到两个蒙面人双剑杀过来。错愕间,一个物件出了手,双剑嘎然断裂,他们手中只有半截子剑柄在手。 “谁在助纣为虐?”蒙面人喝道。 松熙公子冷眼相对:“浪沧客,你说反了,谁是纣?谁是虐?” “小娃儿,这里跟你有什么瓜葛?用得着你瞎搅合。” “你做买卖坐到本公子鼻子底下,有理啦?” 浪沧客既然被松熙公子叫破,也再蒙着面,撤下面罩。跟着的人也照此行事。里面还有端木元丹。 果然是昊府,真是阴魂不散。乾隆不禁看着双方,今日之局要彻底了解,不能总让他们缠着不放。想到是那个小孩儿救了自己,对松熙有了好感,这孩子有一身的神秘功夫,竟敢跟昊府挑战,勇气可嘉。侍卫们看一个孩子也能让昊府现了原形,真是汗颜,鼓足勇气把自己人和对方隔开。倒是松熙的位置不好办。 乔温升站在侍卫们的圈里,急的喊:“松熙小公子,快过来。咱们有法子。” 松熙一笑:“是我多事了。”走到一边,坐在石阶上,观起水中鱼。好不自在。 浪沧客笑了,没有松熙搅合,大可不必惧怕对方。 乔温升后悔自己多嘴,生生的把个不省事的孩子得罪了,还没法儿说什么。 “打。”乾隆下令,双方又纠缠起来,除去护在乾隆身边的侍卫,都加入进去。远远的又来了八旗兵将。 浪沧客一声呼哨,昊府的人下手更加狠烈,几乎没有失手。 再看这边的人,有点儿不支。乾隆的脸色越的难看。就见浪沧客提气跃起往稍远些的太后那边纵去。 惊得乾隆撤出身上剑,就要追过去。有人比他还快,就见松熙跃起扑向浪沧客,在半空中二人就打起来。落到地上再看,浪沧客已然是血迹斑斑。 松熙骂道:“你把主意打到女眷身上,卑鄙无耻。” 浪沧客喘着粗气,艰难的说:“你杀了我吧。”闭上眼。 《二百六十三》玉娴共持 熙笑了笑,站到一旁:“师门古训,不得伤人性命。。再说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天生我材必有用。何必呐,要不,你再回到那个荒岛上,就是深山老林里也行,再好好下功夫练练的,有个七八十年的,或许能跟我再打一场?别担心啊,我等着你。” 半百的年纪,再学个七八十年的,多大岁数了,岂不又回去跟阎王殿报备。浪沧客无声的叹息着,好不容易重出江湖,就折了,都怨这个小家伙。 “客某学艺不精,让人耻笑,松熙公子不是阁下的本名吧?还请赐教真名讳。 “的啦,咱们又不打算攀亲戚,不用吧。”转身就要走。 乾隆站在他的身后,脸色一绷:“松熙公子,不错。朕的面前也不能说?”一脸的探究,有点熟悉的话,在哪儿听说过?面貌上有点儿跟某人相近又不太一样。一时想不起。 松熙并不想在个话题上纠缠,笑了笑,故作大人态:“皇上,人尽其才,看人家客掌门也苦熬了这些年,有让他四处兜揽买卖,何不收了他,给碗饭吃。” 浪沧客哼了一声,这小子,成了这样,还不是你弄的,这会子做好人,不稀罕。把脸扭过去,心里也没了主意。要是能,好过在大牢里熬。什么反清复明,要是老朱家当政,能有自己什么好?要是好了,当年李自成他们能造反?都是天地会、红花会人瞎起哄自己骗自己。 乾隆笑,这孩子有意思,把朕要说的话,提前说出来,倒也不失一个办法,总比整日提心吊胆的防着他们要强能安抚人心。脸色放缓,对浪沧客教训着:“你看看,一个孩子都知道的理儿,怎么就翻不过味儿来?朕也不逼你,好好想想的,想好了,让人禀报朕。来人,带他下去。” 有人应声过来,先向乾隆叩拜后,一手拎起浪沧客的衣领。 浪沧客惊讶地失声叫:“是你?” 正是柳湘莲狠狠地了一口:“给你报个喜。你那些家底儿都被咱收了。要不怎么会来晚了。走吧。聚聚去。” 浪沧客强挣扎往四下里看看。见端木元丹等人也被捆绑在一旁龟缩着。完了。连老本儿都折在里头。天不助我。 柳湘莲看他这般模样。萌生惺惺相惜不奚落他。叫上两个侍卫跟着。押着他走了。 乾隆看定松熙。接着问:“这里没了外人。说吧。” 松熙显然不想说实话。明眸一转。有了。冲着乾隆大喊:“糟了。又有人来了。” 大家一惊,忙顺着他说的方向看有人,再看他,早就没了踪影。 “这小子滑的很。柳芳,好好查查他的底细。”乾隆吩咐完身含笑抚慰众人:“走,咱们接着说让今儿的好时光白耽误了。”率先往左拐,前面又是一处景物。 在济南停留几日往曲阜走。一路之上,大家的情绪好了很多。这里比京城的气候湿润的多,葱翠的道路两旁,一片片大田吐出新芽,人们在忙碌着,还有骑在牛背上的牧童,不知那里传来阵阵乡间小调。透过窗子往外看,那路边的小草,不知名的小花在绽放。黛玉想起了哪里的一句歌词。“路边的野草你不要采。”轻声笑起来,引起身边某人的关注。 “看着什么有趣儿的?让朕也看看的。”乾隆照例没有坐在他自己的御辇上,又过来跟黛玉在一起。把惜春和六阿哥等人通通安排到另一个辇车上。 “你看路边的野草、野花好不好看?”黛玉说完了,觉出话里的病语,忙**人家。 乾隆听出来,瞪了她一眼:“就知道胡思乱想。没良心。” 李玉从前面骑马驰过来,在辇车前停下。“禀皇上,未时到了,用不用让各位主子歇歇再赶路?”从早上到这会儿就用过一餐,他也怕这些后宫的人不经饿。 “不用了,到曲阜再歇。让大家随意在车上用些点心、瓜果的。” 李玉应声又驰到各处传禀乾隆的旨意。 东巡队伍来到山东曲阜,安排在临时行宫歇息。次日,游览了著名的孔庙。 走进这里,不禁想起了北京孔庙,坐落于国子监街,大门称先师门,前有琉璃壁及下马碑,内有碑亭、神厨、神库等,有康熙御书《大学碑》,辨奸柏、砚水湖、进士碑等。 为此,更加对这个延续2340多年家族倍感兴趣。步入先师门,沿着大成门往里行。这里的每一个印记都蕴含着历史的厚重,第一进院落是皇帝祭孔前筹备各项事宜的场所,显然这一切都有人准备好。鼓乐齐鸣,乐舞生平,仪仗威严,第二进院落祭孔大典按部就班的展开。看着大殿内外高悬这康熙至今的御匾,和对孔子的赞语,乾隆也凝重起来。 回到行宫里,黛玉见乾隆还是赞许着孔庙和这个2349多年家族,知道他动了心思,莫非他就在这时候有了跟人家做亲戚的想法?也罢,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乾隆却是把自己的一个女儿嫁给孔家,不过,这时候的格格们还小,也得等到再大些方可。(.) 这一日还谒了孔林,那里是孔子及后裔们的家族墓地。苍桧翠柏,夹道侍立,龙干虬枝,引人遐思百感。 此后,又去到少皇后夏朝冠皇后冬朝冠陵、元圣周庙行礼致祭。就近又去了孔府。进到里面,直接去到九如堂、御书堂看了看。女眷们迎着她们去到内宅歇息。 之后大家回到行宫安歇,再往后启程重回济南。一日,黛玉和惜春带着六阿哥、颜芳、雪雁、入画、沈青、封全、奶娘等在历下亭逗留,远远的骆吉乐呵呵跑过来。朝着黛玉这猛使眼色。 颜芳看见,忙告诉黛玉。 黛玉知道他有事儿,就让惜春她们接着玩儿,自己跟着他走到一边。“说吧。” “回贵妃娘娘苏州来了人,正跟皇上说话,让告诉您一声。” 苏州,会是谁?黛玉忙问:“是师太祖母身边的人,还是陈叔叔家的?” “陈老爷和夫人一块儿来的。” 陈正琊夫妇一块儿过来,这么说,是要陪着乾隆和自己一同回去。心里有些得意,想自己从二次离开南边,就再没回去过,这一次起来乾隆也是用了一番心思,这样周到,让她 从京城出来之前,也准备了一些礼品,是带给祖母京城和奉京的产物,到了山东,也该挑上几样这里的特产带回去才是。就让雪雁给了骆吉赏银,先打发他回去。自己又悄悄让雪雁、沈青去备上几样东西一同带着。 有了这样的好消息黛玉顾不上别的,也没心情再玩,推说累了,就带上大家回行宫。 晚上,大家都歇了。雪雁和沈青带着几个太监、宫女回来,把预备好的东西请黛玉审视。长青木鱼石一块、德州陶器瓶一对儿、尼山砚两方、东阿阿胶一盒,还有几样应时的水果等物。黛玉忙赏了他们,让去歇息。 看着外面黑下来,她独自站在窗下,如烟的往事像泉水一般敲击着她的心扉。家渐从朦胧中清晰起来,那庭院、那花园、那小屋、那流水,还有山上的绛玉庵、古树枝藤。 二天黛玉才起身,就由骆吉过来相请。到西配殿见驾。来不及告诉惜春洗漱好,收拾停当了颜芳,带上珈蓝等人过去。留下雪雁整理要带的东西的走时匆促间落下什么。 到了那里,宫女起帘子,黛玉走进去,一眼就看见陈正琊和夫人已经在座。 乾隆正慢悠悠的品茶、闲苏州趣闻,见黛玉来了,绽开笑容。 “臣妾过皇上,皇上吉祥!”在外人面前总要做足功夫,就是嫌烦琐也只能忍着。 “起来吧,你来见见,都是一家子人。” 陈正琊夫妇忙起身向玉行礼。 黛玉一边扶住陈夫,一边口里忙阻道:“叔叔不要这样,玉儿擎受不起。皇上都说了,咱们是一家子人,别生分了。” 有刘统勋等人外面等着见乾隆议事,骆吉进来禀报。 乾隆起身出去,颜芳和珈蓝也到外面注意不相干的人,留下黛玉和陈正琊夫妇说着别后的诸多往事,还有彼此关心的话题。 陈正琊有些伤感的说:“听到你做了贵妃,老太太好几天没说话。我们也知道老人家担心你,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启文特意过来跟咱们说,还有诚亲王也捎来书信,说是弘历待你是一片真心,在京城有他们和诚亲王护着,还有家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黛玉这时候还能说什么,只好说,还行,在宫里,太后和皇上都挺护着自己,就是皇后待自己也是极好的。 夫人担心的低声说:“怎么把个六阿哥让你带?说好了是你的一个依靠,弄不好又跟贾府扯上关系。 想起当初乾隆以此作为逼迫自己就范的一步棋,心里只觉得一根刺扎在心口上,隐隐发痛。不想跟贾府有瓜葛,把六阿哥赖上自己,这到底是凶是吉,到现在也难弄清楚,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到了晚膳十分,黛玉留客。乾隆也忙里偷闲的过来当陪客。商议好在德州跟从扈大部队分开,轻舟减从,直抵扬州、金陵到苏州。 四个人兴致极好,乾隆也邀上他们和自己、黛玉一同在济南游乐一阵,再坐辇车去德州。眼里的笑总是让人感到有些发涩,送别了陈正琊夫妇,问着乾隆,才得知皇后富察氏身子有恙,感染风寒。 黛玉忙过皇后寝宫探望,看着床上躺着的富察氏,闻着一屋子的药味儿,心里有些沉甸甸的,不知为何,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悲凉。 富察氏强笑着:“妹妹这是为何?我就是身子弱,吃上两剂药,就好了。这几日,要劳累妹妹你操心皇上。” 黛玉忙咽下眼里的泪水,笑着:“姐姐又偷懒,这几日偏要皇上守着你,谁也别想打劫。” 回到自己的住处,见惜春也担心起来。追问着:“姐姐,皇后那里没事儿吧?”黛玉和乾隆去苏州,就把六阿哥暂时让她管着。 “说是吃下药,好些了。应该不碍事。”话说的没底气,她在苦心翻阅自己在那个梦里的记忆,遍寻当年富察氏逝的时间表。心里咯噔一下,会是这一年,会是在德州,那会不会因自己的变化也把她的情势推移。 警幻仙姐,再帮我一次吧,别让富察氏这么快就死掉,她人不错,好人也要长寿啊。 过了几日,富察氏真的好起来。大家于是又坐上辇车,一路风尘到达德州。 乾隆安排着行程,太后也叫过黛玉嘱咐一番,又让人拿来给祖母的赠礼。娴妃和其她妃嫔走过来,太后示意黛玉,二人又转了话题,说起了回京城的一些事。 黛玉辞了太后,回到行在,想好好的睡一觉,明日就跟着乾隆悄悄离开。惜春也依依不舍的跟黛玉道别,知道明日他们一早就动身,说不定来不及见面。亲了亲六阿哥,让奶娘把他带走,趁机睡下。不知过了多久,梦听到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颜芳冲进来,恸哭着:“皇后了。” 皇后富察氏为人大度、处事公平、办事有条有理,庞大的后宫,被她管理得安宁静谧,上上下下的宫人都心悦诚服。此时闻之仙逝无人不然泪下,大放哀声。 黛玉忙换上素服,又给六阿哥也换上素净些的衣饰,匆忙之间还没来得及定制孝服。惜春知道了,从梦里惊醒,找了件素净衣裳换上,过来陪黛玉。暗暗叫苦,林姐姐这次是回不成苏州了,一切又将是遥遥无期。 作为皇帝,乾隆他失去了一个从潜邸相依为伴的发妻,心中自是伤悲。有很多事情要他重新安排。苏州一行只有推迟,他要安排和亲王弘昼和几位王公大臣护送太后御舟先行回京,还要安排皇后葬礼,要亲自起草宣布皇后之丧的明发谕旨,一连气的事宜忙完,众人散去,空洞的大殿,就剩下他一个人。 黛玉走进去,轻声问:“咱们一起守着富察姐姐吧。” 乾隆无言的握住黛玉的手:“又错了,是你的姐姐,是我的妹妹。玉儿,对不起,我要爽约了。” “以后还有机会。”黛玉知道不能南下,已经悄悄的把东西让陈正琊夫妇带回苏州,这里已是乱成一锅粥,也没法子招待他们。 李玉传达圣旨:“太后乃是有岁数的人,不宜伤情过逾。宫闱内里由林氏和那拉氏共持。” 《二百六十四》各方涌动 隆带着东巡的扈从回到京城,富察皇后梓宫由水路通州灵驾至京。(.)各三品以上诸皇子、在京王公皇后姻亲、四品以下官员、公主、王妃,大臣官员的命妇;以及内务府佐领、内管领下妇女,分班在朝阳门、东华门内和储秀宫缡服跪迎。大行皇后梓宫进东华门,自宁寿宫西行,入苍震门,至长春宫,安奉于正殿。谥号为:孝贤纯皇后,全名为孝贤诚正敦穆仁惠徽恭康顺辅天昌圣纯皇后。 太后经此劳顿,病倒在慈宁宫。孝贤皇后生前颇受太后喜爱,这对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以前的几个丧仪都是在太后、皇后的关注下,由娴妃代为主持,黛玉根本就是旁观。如今弄成二人共持,只好选择在慈宁宫附近的一个院落主事。二人约定,每日清晨卯时二刻到此就位,安排各项事宜。 乾隆的心情极为不好,既悲痛伤心,又暴躁失仪,上至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大阿哥,下到对办理丧仪的大臣,发觉有欠妥之处严加惩责,其中阿克敦被扔进大牢,轻点儿的被革职留任,再就是连降三级等。 乾隆时而莫名其妙的大发脾气,后宫上下无不提心吊胆。 娴妃有几次遭乾隆的痛斥,倍感委屈也不敢分辨,黛玉也觉得他有失公允,很为娴妃不平。忍不住安慰她。由此二人在一处商量处置着后宫事务倒是越来越融洽。 各个亲王福晋、郡王福晋、侯伯等有诰命的夫人等均前往守制,每日黛玉和娴妃累的腰酸腿疼找不着北。 一股暗流在驱动,皇后、皇贵妃的大位在人们眼前闪烁,不仅是名声,更多是利益。而最有希望的就是黛玉和娴妃。这不取决于她们二人的意念,是利益的重新划分。 娴妃身边了些宗室和亲王、郡王、公侯伯们的福晋、夫人环绕黛玉身边也不甘人下,诚亲王福晋、显王府福晋、北王福晋、理国公府的陈夫人及迎春、镇国公府的苏夫人、府的几位夫人、还有贾母等人也来往于玉竹轩。 柳芳跟着扈从回到京后,尽管忙着皇后大丧的事情,倒也没忘了惜春的事儿,抽空跟迎春提了,并不戳穿是黛玉和乾隆的意思,只说是乔温升有意做媒。 迎春把这事儿沉了。很清楚贾府地人一向把几个姐妹当做棋子用。从来不管女孩儿家地死活。惜春既然打定主意。黛玉必定会帮她。瞅着某日闲下来打着去探望内侄贾麒地幌子。去荣国府跟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凤姐说了这件事。 贾母倒是不可否。家事蹉跎。能离地远些。也少些牵扯。不看史家。湘云嫁了人。也没躲过厄运。时过境迁。贾府地人去到史侯家才得知史侯夫人和一家老小也落到牢狱之灾地境地。乔温升在朝中很为皇上看重。焉知没有皇上地意思在内、有他做媒。应该错不了。 经过元春之事。王夫人除了宝玉。别地谁也不在乎。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邢夫人兴致盎然地跟迎春聊着外孙子。对惜春地婚事只是表示祝贺。 尤氏忍不住急道:“这是怎么回事?二妹妹、三妹妹都嫁地好好地。咱们四妹妹怎么就这么不济?老太太。咱们要不去找贵妃娘娘讨个实底?” 贾母不悦地:“行啊宫时。去看看也好。顺便问问四丫头自己。楚家是江南名儒。世代书香门第:给人家做媳妇也是不错地。” “老太太,话不能这么说们家的姑娘,偏就矮了四妹妹。这不行。”尤氏毫不退缩身边的丫环说:“去请大爷过来,还有蓉儿。” 凤姐知道惜春性子孤僻适合在官贵府邸与各种贵妇们、诰命们周旋,能去一个书香门第做媳妇,原本不错。就不想多话,想着什么时候也跟着贾琏到外面看看去,看尤氏着急,淡淡一笑,拉着李纨说悄悄话。 贾母的脸沉下来,但愿贾珍不要妄动,这个女人太没见识,明知道当今皇帝对宁国府有看法,还要上赶着找事儿。对鸳鸯说:“请老爷们都过来。” 贾母相请,倒是都很快的赶过来。为了惜春之事,大家又坐到荣庆堂。除去贾琏不在家,贾赦、贾政、贾珍、宝玉、贾环、贾兰、贾蓉等均在座。就是李纨、凤姐、宝钗也没落下。 迎春把说过的话,又重新跟大家说了一遍,末了还说,这只是咱们的一个想法,人家楚家愿不愿意还两说着。 宝玉一听就没了精神,这个家里仅剩下的一个妹妹,又要离开这个家,想她在宫里原本陪着黛玉,这样一来,黛玉又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心悬黛玉在宫中的处境,也悲哀惜春远嫁。听说楚家是个书香门第,今后惜春要整日面对着一个陌生男人,听着之乎者也的,实在无趣,也很为她不值。不知道那个楚天应为人怎样,别像梅翰林家似的,退婚给薛家没脸。想了一个主意,就言道:“这事儿还要看四妹妹自己的意思,要是她不愿意,还是有法子的。” 贾政咋喝着:“住口,女孩儿家岂能做主?传出去咱们府还怎么在人前说话?” 贾珍鄙夷宝玉,你还能干什么,颠三倒四的,根本就不接茬儿,只管在心里打着主意。惜春嫁人要嫁个高门,也为了宁府将来打算。本想让她进宫为妃。或是到王府做个侧福晋。格格的也好,再不济进某个公侯府邸也是好的。竟是要嫁个读书人家做媳妇,太出乎意外。乔温升名头倒是大,就是为人耿直、书呆子气太重的弟子别也是一类模样,这根本就帮不了宁府。也知道柳芳是个稳妥人,跟皇帝关系不一般,这里头会不会有别的什么?但只凭迎春之言,难以取舍。打定主意找柳芳好好聊聊,再做打算能一口封死了。笑道:“一家女儿百家求,也是四妹妹的福分。好久没见着妹夫了,哪天我去看看小外甥。”停下又说:“进宫时,还求老太太去黛妃娘娘那儿看看,需要什么,咱们别等娘娘自己开口。”宫闱内,后位虚空,皇贵妃之位也空着,不知有多少人在谋动,贾府不能落在人后。 黛玉和娴妃忙了大半日喘口气,又有棠儿过来请安。人家是孝贤皇后的弟媳妇,傅恒在乾隆跟前圣眷正荣,二人忙起身相迎,又让座位。 棠儿过来大礼参拜:“臣妇叩见二位娘娘,二位娘娘吉祥!”都是贵妃,都是不能得罪之人,也亏她想得出来,就这 也挑不出来理儿去。 黛玉与娴妃一边一个扶起她,拉她坐下叙话。 “皇后去了,劳累了二位娘娘,我这里替富察家大小谢恩,今后这宫里就劳烦娘娘们照看着。有用得着咱们的,敬请传唤一声的,棠儿绝不推脱。” 二人忙说不敢,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这么生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又说了会子家常话送了人家出去。 二人相视一笑,又去看望了太后的病,说白了就是老人经不起这般打击实也没别的。 太后看看黛玉看看娴妃,轻叹一声青岚拿过引枕倚在身后,缓缓道:“你们二人都是孝顺孩子是皇额娘的好媳妇,这阵子让你们做了不少的难都看在眼里。回去歇歇的,我还指着你们呐。” 二人又宽慰了一阵太后,携出来,各自回到自己住处安歇。 娴妃在床上养神,眼前幻出一个个自己身着皇后服饰的模样,忽的一切都没了,又是出现黛玉身着皇后服饰的模样,看着自己,轻声唤着:“娴姐姐。” 不要,不能上皇后的位子,再叫娴姐姐又有什么意思。只是,黛玉善良,又没有什么真正的外家,老祖母年迈不顶用,外祖母又失去了她的信任,真要坐上皇后大位,也会对自己构成危害。不过,皇上一直不喜欢自己,要是这次又屈居人下,今后的日子难熬。太后终究要走在自己前头,自己将来怎么办?越想越觉着烦心,翻身起来,坐在床上发呆。 “娘娘,可是要喝水?我去杯茶来。”又说:“那拉福晋来了,在外面候着。” 别说娴妃难过,就是玉这里也是不好过。一回到玉竹轩,刚坐下,就听封全传禀:“禀主子,承恩公夫人前来请安。” 黛玉无法,又不干着人家,只好说:“有请。” 西林觉罗氏走进来,忙拜见黛玉。“臣妇见过娘娘,娘娘吉祥!” “伯母快请起,黛玉不敢当。”虚扶了一把,让座。又让颜芳上茶、上果盘等。 西林觉罗氏忙拦着:“不用忙,自家人不用客气。娘娘累了大半日,只管歪着吧,咱们说说话。” 黛玉也不客气,让雪雁在一旁给自己捶着腿,听人家的絮叨。 “在屋里咱们也不避讳,好在也过了百日。听说,在这儿的惜春姑娘有了人家?” “有人提了这事儿,到底怎样也难说。伯母听说了什么?” 西林觉罗氏神秘的一笑,低声说:“从南边那儿传来消息,原本人家还想等等的,一听说是如海公爱女的姐妹,就应了。” 黛玉红了脸,也低声说:“这跟我有什么?伯母又哄我。” “她去了也好,一个不晓事的,在这儿还给娘娘分心,要是快些,明年就能嫁出去。这里没了羁绊,让咱们府的二姑娘过来陪着娘娘。”又极低的说出几个人名让黛玉牢记,遇事可以使唤调用。而后,告辞出去。 黛玉忙让雪雁送出去,自己待在屋里只觉着浑身发冷,好好的,离开那个牢笼,又钻进这个牢笼。想起在德州和陈正琊夫妇分别的情景,陈正琊像是要跟自己说点儿什么,又咽了回去,只让她回去再把身边的家书好好看看。 家书,应该就是父亲留给自己的那封信,看过好几回,应该没有什么遗漏的。还是自己没看明白?等忙过这阵的,好好的再看一遍。 心里轻松起来,觉着有点饿,当过家,没别的收获,就觉着爱饿,许是有事儿干,动脑子过度闹的,就叫人端过几样小吃。 惜春走进来,后面跟着春纤端着一个茶盘,上面是几样黛玉爱吃的食物。金针春卷、~豆黄、面茶、糖醋黄瓜、素什锦、浇汁藕片。 黛玉邀她一起吃,便拿起筷子夹着一块藕片嚼着。 惜春也是无事,六阿哥又睡了,自己待着没趣儿,就过来找黛玉。 黛玉逗着她:“可是心里着急了?好事多磨,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四妹妹人好,谁人不喜欢,只管放心待着就是。” 惜春撅起嘴,看着黛玉:“还是姐姐呐,又拿我打趣,姐姐,会不会让我回那府里待着?”早就看透看了他们,才不想让他们拿自己当棋子。 “好妹妹,我也舍不得你。再怎么说,也要过了年的,就再陪陪我的。”这里惜春一走,府必定会又塞个女孩儿过来,总觉着被人家计算着,心有不甘。 惜春笑了,一头扎在黛玉怀里,笑的真诚,笑的娇柔可爱。 这天黛玉忙完了,一回到玉绣轩,就跟惜春说,翰林院又有两部书放到书局刊印,很快就能送过来。没事儿时有的看了。 雪雁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主子,这是乌雅福晋让人送来的,说是才让人特意选的新样式。” 黛玉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副贵重的玉镯子,红彤彤的,看起来就让人爱不释手。这位也是有心人,倒是不跟着别人过来惹厌。跟惜春说:“喜欢不?” 惜春惊讶,没翻过味儿来:“这跟我有何关系?” 黛玉一笑收下,让雪雁放起来。 外面传来李贵子的禀报声:“禀主子,荣国府、宁国府的几位夫人们来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看了惜春笑笑:“有请。” 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凤姐走进来,刚要行礼,黛玉忙免了她们的参拜,只要少来鼓噪她,不比什么强。让给她们看座。 贾母等人谢了,坐下。 惜春过来给贾母等人见礼,而后也坐在一旁待着。 贾母先问了黛玉的近况,又说贾兰在国子监的情形,最后,问到惜春的婚事。 黛玉想了想,问贾母和她们各位的看法。 贾母转向惜春,问她自己的想法。 惜春当然是愿意,明白告给她们,自己在济南见过楚天应本人。 尤氏一直为惜春不值,本想见面探探她的口风,如今她自己愿意,又在家里听贾珍给她分析过,知道这里头原因太复杂,楚家也是不错的,百多年屹立不衰在江南,又是朝廷要拉拢的家族。也就丢开手,开始询问惜春,何时回府待嫁。 惜春冷了脸:“我不回去,我要在这儿陪姐姐。” 《二百六十五》欲罢不能 春的态度让贾母等人尴尬,当着黛玉的面又不好说,里待嫁。那边楚家已经安排人过来提亲,要是定下来,明年开春就会下大定。这惜春为人孤傲,看准的事儿,别人左右不了她。贾母等人又说了会子话,就打道回府。 晚上,乾隆来到玉竹轩。这些日子,他好了许多,就常过来陪伴黛玉,有时,二人一同去长春宫祭拜孝贤皇后,出来时,都是泪眼婆娑的。搂着黛玉,静静地听着她的心跳,又一次坠入爱海。心里有个愿望,玉儿,咱们有个孩子吧。 秋尽冬至,狎天席地的刮起一阵大风,房前屋后,到处是片片落叶、枯枝,黛玉站在廊下,有些感慨,过了这一冬,又是一年。惜春要出嫁,要去南边,北方人到南边,自己从南边来到北边,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自己真的会在这个宫里了此一生?那个梦还能不能回去?带着烦闷回到屋里,躺下。 晚膳时,颜芳叫起她,晚膳已经摆好,请她多少吃些。这几日,她有点儿瘦了。 黛玉起身时急了些,晃了一下,还是扶了颜芳走过去。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只觉着恶心要吐,转身又回到房里。 乾隆听说了,忙自过来探视,又打发人宣太医过来。 太医为黛玉诊脉,好一会,俯身贺道:“恭喜吾皇,贵妃娘娘这是喜脉。” 乾隆闻听大,这是这一年来,最让他开心的事。一边打发人去给太后报喜,一边下旨给玉竹轩增加人手,又找来吴嬷嬷等人叮嘱。 黛玉心里有些企盼,有些恍惚,有身孕,就意味着自己在这个梦里了牵绊,还能轻松的回到那个211世纪的梦境吗?来不及去调整自己心态,一系列的延续接踵而至。 乾隆不再乱发脾气,也妃嫔们包容许多。他亲自安排太医守在玉绣轩,专门调理黛玉身子。按照规不好再守着黛玉,又恢复了以前的做法,每日都过来探视黛玉,晚上大都是到养心殿歇息。 黛玉有了身孕消息传到贾。贾母更加欣慰。只觉着黛玉登上后位地把握又大了几分。 倒是王夫人眼里有点儿不明复意味。邢夫人、李纨、凤姐都想见到黛玉。贴近彼此地感情。毕竟谁也不愿意整日活在憎恨中要往前看。她能平安才是大家地心愿。就是尤氏。也觉着惜春留下陪伴黛玉是步好棋起来咱们也是真心待承她这个表小姑。不该所有地好事都让西府占尽。 宝钗心里五味俱全。她真地好起来。自己何时才能摆脱目前地境地。成亲、生子这是每个女人地夙愿宝玉啊。你真地是铁石心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世上本无完人。又何必对我这般苛求。听着周围人窃窃私语。仿佛在讥笑自己。一个被丈夫遗弃地女人。一股怨气滋生恨恨地走出去。看到是莺儿在跟小丫头说话。 莺儿见自家姑娘出来撇下小丫头。凑上来:“姑娘刚小丫头听来地。太太跟老太太说娘娘生下阿哥。就求她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给二爷谋个出路。二爷要是做了官。姑娘也是诰命夫人。我就说。咱们哪能总这样。愿老天爷保佑娘娘得个儿子。” 宝钗狠狠地瞪着莺儿。转身回了自己屋子。上天你公平吗?为什么连自己地丫环也要为黛玉祈福。 王夫人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觉着亏负宝钗。心生恻隐。让彩云给送过去几样珍玩和银两。过几日要不要真地给宝玉安排妾室。还是再等等吧。 宫里又悄悄热闹起来,年关将至,各府借着这个茬口,给玉竹轩送上不少的东西。其中,府、诚亲王府、显王府、北王府的福晋们,更加勤奋的到玉绣轩探视黛玉。就是启文夫妇也托乌雅福晋带来了他们的礼物。 太后身子好了许多,亲自过来看望黛玉,又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看着黛玉只是笑,连和亲王的母亲耿太妃也送了东西。看到黛玉的脸色因前期反应,又瘦了不少,太后心疼的搂着她说着贴心话。“好孩子,只管先歇着保养身子,这当口你受不得累,娴妃你别偷懒,把年下的大事儿置办好。玉儿,别的事儿都放下,保重你和孩子要紧。” 不着痕迹的把权利收回到娴妃手里,黛玉只觉着哪里不对,却又看不明白,真的心疼自己,何不把权利掌在太后手里。有一点儿是关键,就是这个孩子要生下来。 乾隆知道后,下朝就奔到玉竹轩探望,见黛玉一切如故,放心了。安慰着:“有了身子的人,不能像往常那样劳累。放心,有朕护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看皇上说的,娴妃娘娘待我挺好的。(.好看的小说)” 乾隆这一晚不顾黛玉撵他,还是留在玉竹轩里。 腊月二十六封笔,乾隆干脆就在黛玉和太后之间穿梭着往来,根本就不去别的嫔妃那儿,这让黛玉有点儿不安,宫里的人,没事儿也能整出事儿来,这样不是招人恨。 乾隆没奈何,只好去到婉嫔、令贵人那儿转了转,也招她们随着自己去看太后,又召见了卓嫔、新贵人、舒嫔等人。 除夕之夜,忙完了一切,乾隆就到玉竹轩跟黛玉守岁。 颜芳、雪雁惊喜的忙里忙外的拿出各式糕饼、水果、干果,还有水饺摆在他们面前。而后,悄悄退下,守在外间屋,随时等候传唤。 “玉儿,等孝贤的周年过去,朕就册封你为皇后。” 当皇后是每个宫中女人的心愿,黛玉也不能脱俗,哪能不憧憬未来?高兴之余,又想起一个人,就低声说:“黛玉来的日子浅,还有几个从潜邸跟过来的娘娘,怎可抢在她们的前头?请皇上慎重考虑,以免伤了她们的心。” “你就不怕伤了朕的心。作皇后又不是英雄排座次,你不用担心朕心里有数。”脸上 悦之色,本想黛玉听到这个好消息,指不定高兴成什想她竟说出这样扫兴的话。待要给她几句,又不忍心,就揽着她想着这些天跟太后只间的争执。 太后一直在黛玉和娴妃二人之间徘徊,各有各的好处。黛玉聪慧美貌,也是弘历的贴心人,又多次帮着他在宫中是个特例。难就难在她进宫的日子浅,没有在宫里扎下根。有些事,光凭自己和弘历的保护是不够的,也要自己努力。先头黛玉一心想离宫,也没在这方面下过功夫刚把心思转到弘历这边,就怀上孕。 娴妃人长的美艳,跟自己这个太后也很贴心凡事都循规蹈矩的,没有丝毫的差错。 又是从潜邸过来的人,跟着儿子二十多年,在这个宫里也是苦心经营多年不把这个继后的位子给她,难保不出点儿什么难题给黛玉。贾元春的事儿,就是一个例子,当初要不是一下子把她推的那么高,就会让娴妃这么憎恨她。热河之行的种种迹象表明,元妃被人家劫了去不是意外发生,没人接应指点会知道贵妃的住处。当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自己不喜元妃,大半儿是因为她那个家她并没有太多的恨,要给皇家诞下阿哥的女人,怎么也不会去刁难她。皇儿啊,你对你的后宫又知道多少? 乾隆在除夕之夜留在玉竹轩,和黛玉一同守岁的事儿,像长了翅膀一般传遍整个紫禁城,在京城里回荡。大年初一这一天,黛玉一早挣扎着起身,看着乾隆收拾停当走出去,又睡了个回笼觉。快到赐宴的时候,才被雪雁和颜芳二人苦苦的叫起来,有惜春陪着,稀里糊涂的被拥着进到大厅里,又赶忙到太后和乾隆拜见。 刚一过去,就被着。“免,玉儿快坐下。”直接就被安排到乾隆下首的位置上就座。正好与娴妃遥遥相对。匆忙之间向人家点头含笑示意。再找惜春,没见着,还是雪雁看出来,告给她说,被安排到贾母她们那一席里。 对面的娴妃今日打扮的容华贵、美艳大方,微笑着看着她:“妹妹来了,不能喝酒,就多吃些菜。特意按照妹妹的口味,让御厨做的。” 黛玉点下头,应着:“多谢姐姐费心。”想起往往有这样的事情,有人就是在菜里面做手脚,万一,不知怎么搞的,竟然在这个时侯,有了这样的意识,举箸难下。 身边传来低语声:“姑娘,不怕的,这养心殿的御厨做的,是皇上特意安排的。”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雪雁在身边安抚她。 感激的一笑,举箸照准鸡,夹起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嚼着,抬头正好跟隆含笑的眼神对上,忙低下头,看着自己眼前的菜肴。 宴罢,各自离了这厢。黛玉跟后和乾隆告假,被雪雁和颜芳扶着回到玉竹轩里躺在榻上歇息。雪雁端来茶水,黛玉抿了一口,又放在茶盘上,让端走。有明娟端过来几样小吃。黛玉看了摇着头。 不大一会儿,就来了乌雅福晋,略一会儿,就告辞去到娴妃那打照面。 紧接着是棠儿福晋,也过来陪着说了一会儿话,都是不让她起来招呼,只管靠着就好。之后也是告辞去到别处。 府的几位夫人过来探望,大祭围坐在她的身边,说着贴心话,又嘱咐一番,这才告辞离去。黛玉叫惜春上来一处坐着。就听见珈蓝进来传禀:“荣国府的史老太君和几位夫人们来了。” 黛玉只好说请,并不起身,只是靠着看着门口。 贾母和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凤姐由惜春陪着走进来,她们要给黛玉行礼。“免礼。” 黛玉扬起手虚扶了一把,请她们就座,都也明白黛玉此刻不能累着,就随意的围坐在她的身边,凑趣说话扯闲篇给她开心。 趁着颜芳、明娟出去之际,贾母忙嘱咐黛玉小心自己身边,留意别人的暗算。 黛玉点着头,又让人去让奶娘抱过六阿哥到这儿玩儿。 六阿哥来了,贾母等人的眼里发着光,红了眼圈儿。 王夫人告给黛玉:“娘娘放心,六阿哥的事儿,咱们没告诉别人,就只是这几个人和爷们知道。”说着话,眼泪流下来。 六阿哥奇怪的看着王夫人,对黛玉说:“额娘,她怎么啦?看见我,不高兴是吗?” 王夫人忙说:“不是的,怎么会不喜欢六阿哥?我这是高兴的。” 黛玉拉着六阿哥的小手,轻声说:“额娘的宝宝这么可爱聪明,又长的漂亮,哪个不喜欢?六子啊,是人见人爱的好阿哥。” 娴妃坐在竹椅上,眼前是几位福晋在晃荡,晃得她眼晕,冷哼一声,脸色极为难看。“好了,我累了。” “娘娘,不能在犹豫了,那个贾宫人就是例子,前车之鉴,不能不防。” “黛妃是不错,也没有害人之心,不过她身边的人,就难说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一条至理名言。再说,就算她依然如故的对待你,你就甘心居于她之下,听她的招呼不成?又没让你真的害她性命,不过是,啊。” “我只想安安稳稳的熬上皇后的位子。” “不思进取,就是甘于人后。在这个宫里,没有血腥,哪有好日子过?” “听说先不设皇后,先设皇贵妃之位。” 晚上,人们都散了。娴妃站在窗下,望着外面黑压压的苍穹,无语问上天。 一个身影移过来,这样熟悉,不用回身,发了话:“让我再想想的。” “姐姐,御驾又亲临玉竹轩。人家这是皇后的待承。” “你去吧,别伤了她,要是她有了什么,皇上不会罢休,我也不会饶了你。” 《二百六十六》卖当惊闻 了二月份,到了阳春三月,惜春被尤氏接出宫。黛是送了些添箱之物,厚重之处,可比迎春。 所不同的是,惜春要远嫁到南边去,惺惺相别,各自掬出一把泪,说着吉祥话。 黛玉长出一口气,贾府的几个姐妹都有了归宿,自己也放下一份心。有吴嬷嬷等人关照,黛玉的身子一直都不错。太医说,母子都很健康。 乾隆应黛玉之请,把太医从玉竹轩撤出去,只管隔一日,过来诊治一番,再做调养。 这天是孝贤皇后的在济南染病之日,乾隆很伤心,黛玉也伤感,二人约定去到长春宫凭吊。黛玉去到那里,上香后,就被乾隆让人送她回来,自己则守在那里彻夜哀伤。第二天又强挣扎着去上朝。昏倒在朝会上。 吓的大臣们一混乱,叫传太医的,叫禀太后的,忙的颠三倒四的。 太医来了,把脉金针救治,只是伤心过度,心力交瘁,又染上风寒。 太后急的养心殿亲自守候,黛玉也在雪雁和颜芳的服侍下,赶了去。 就见妃嫔们也守在那里,一个个伤落泪。听闻黛玉过去,太后忙让娴妃去接。娴妃哪敢怠慢,忙迎出来,亲自扶着黛玉,将她扶到一旁的太师椅上歇着。 玉干什么来了?忙走到太后身前要叩拜。 太后一把攥住她地手。让拜下去。欣慰地说:“好好地。你来干嘛?让弘历听见。罚你。皇额娘可不管。” 娴妃亲热地拉着黛玉。硬扶到太师椅那儿坐下。又让人给端来热茶。亲手捧到黛玉面前。“妹妹。你看看就回去吧。身子弱。不能累着。有什么事儿。我会让人告给你。放心待着啊可不能染上风寒啊。” 黛玉笑笑应了。心里是知道地。此时不能染上风寒。万一。染上。就免不了喝药。是药三分毒。要是伤着腹中地胎儿怎么好。 乾隆听到黛玉来了。忙挣开双眼找寻。黛玉看见走过去。“皇上。黛玉来看你。咱们这一家老小都指着你呐。” “朕让你们担心了。都回去吧。朕知道。绝不会倒下。绝不会让他们看笑话。都回去吧。我要静一静。” 太后不放心单独留下陪着自己儿子。示意其余人都退出去。 娴妃扶了黛玉走出去,一直陪她进到玉竹轩,又吩咐吴嬷嬷等人小心照料着,有什么需要立即禀报,不许耽搁。若有怠慢,定不轻饶。而后,依依不舍的离开。 回到她的寝宫,找来太医询问黛玉的情况意让他们小心调养。“黛贵妃小时候受过内伤,身子又弱,什么药能用,什么要不能用,你们要仔细。不能有丝毫的差池。”疲倦的让他们退出去,瘫在榻上空洞的看着前方,没人知道她的痛楚。 惜春走了宝玉越发觉着府里没了生气,自己整日黏黏的,要么去给贾母请安问好,要么就去王夫人那儿逗留一阵,再就是闷在书房里读书。 春夏之交贾母因贪着大观园的景致,让人打开进去游玩是给了黛玉,到底黛玉也没真的去接收。她一个在深宫的女人又怎能去园子里居住,说不得将来还是要留给她的孩子住。不管是六阿哥还是她腹中的小阿哥都是贾府的福星。时常打开收拾一下好有点儿人气,不然,园子不等她用,就衰败的不成样子。 贾母去,邢夫人、王夫人也要陪着,李纨、凤姐和宝钗、巧姐、宝玉随行服侍。贾赦听见,也赶过来,美名其曰:特为侍候母亲来的。 年迈之人受不得累,玩乐大半日,就体力不支,被抬了回去。 邢夫人倒是还好,王夫人就没这么幸运,跟着贾母回去,看着太医诊脉后,自己也倒下。正好又让太医给她诊脉,倒是跟贾母一样,也是患上风寒、热证。 贾政下朝回府,听说母亲病了,忙过来探视,又和贾赦兄弟二人安排家人守在那里侍候着。又有赵姨、贾环也过来查看,跟着一起瞎耽误工夫。 李纨一直守在贾母身边不离开,贾兰也听到信回来探望。 凤姐看这样不行,会把大家拖垮了,就跟贾赦、贾政商议,排下名次大家轮流照看老太太。那贾赦、贾政也是半百之人,受不得这般劳累,岂有不允之理。这样倒是让众人轻松了些,贾母身子一天天的好起来。 王夫人身边就没这么幸运,除去宝钗、宝玉、就是薛姨妈。真真的冷清。宝玉、宝钗也要过到贾母那里侍候着,能一直留下来照看的,就只有薛姨妈。 有什么好的药材,都紧着贾母用,拿来的药,不是药力不足,就是有点腐烂之物,待要跟凤姐那里取银两自家到外边买药,被告知:银两不足,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银子拿出来,又说是大房、二房各有自己的矿产,每年的银子也够用的。 宝钗苦笑,二房的银子,贾政从来就不让王夫人接手,也就象征性的在年根儿上给上一点儿,还要接济王家的求助,也是王夫人要强,不在众人面前显露窘像。 没法子还要跟赵姨打交道,又去找人家求助。 赵姨娘听了宝钗的说辞,带着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宝二奶奶,你这是给咱们开心呐,太太可不是一般人,你这样不是让她丢脸?做媳妇不能这样做。‘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这不假吧,好好的一个大家子闺秀,没事儿拿咱们逗闷子。我虽穷,也是你们的姨娘。再说了,‘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说的是你的外家吧。我还要给老爷预备饭菜,一会儿还要换大奶奶吃饭去,就不虚留你了。” 宝钗早知道赵姨娘今非昔比,下人们也暗自唤其二太太,不过是不敢当着贾母和王夫人放肆。也想着自己当初进贾府时,并没忽视她们母子,应该还有几分面子,这一次自己败的真惨,一败涂地。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勺崴。在这个府里自己不被宝玉接受,早已成为笑柄,今天这个地步,只有姨娘能护着自己,她要是有个三长两 自己和母亲真不敢想象会是怎样个活法。 回到王夫人身边,正想跟宝玉商议一下,那也是他的亲娘。但见宝玉起身说:“宝姐姐,太太这儿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老太太去。”说着话走出去。 “你?”宝钗惊讶,这儿子也对自己母亲这般冷漠,就要追出去。 “让他去吧,不然又有闲话。”王夫人病是病了,人并不糊涂。就吩咐她:“把那个锦盒拿过来,当上两样东西。咱们不靠别人。” 宝钗依言把锦盒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两对珍贵的珠宝钗环。拿出一对用手帕包上,知道这是王夫人的心爱之物,不敢让别人染指,悄悄带着莺儿坐车到外面当铺卖当。 别看宝钗素日是经手过买卖,一下子也想不起来去哪家当铺合适。万一撞上某位熟识的人家,丢脸是小,传到贾府又是事儿。漫无目的的转悠,只说是找一家声誉好的店铺,却不知转来转去的竟转悠到原先自家的铺子。 鼓楼大街西大街。醒目的横匾幅《恒舒典》三个字阳光下分外刺眼,在她看来是一个讽刺。 本带上车<续往下一个目标走,从店铺里走出来两个伙计,殷勤的请她留步。 亏着是戴着帷帽出来的,倒也不怕人看到,莺儿扶着她,跟在伙计后面往里走。 通身的打扮管事的也迎出来,知道是来了有身份的人,忙把她迎到雅间相待。 雅间里还有一位女客,是有丫环、嬷嬷陪着的。 见到她们进来,笑盈盈起身:微一福:“薛大姑娘,不该是宝二奶奶,您还记的我不?”见宝钗惊愕又自我介绍着:“我原是卓嫔娘娘跟前的人,冬青。” 宝钗想起来莺儿也记起她,二人忙含笑答礼。“姐姐怎么在这儿?”宫女一向不外出的。 冬青笑了,自豪的说:“您忘了,我今年到了出宫的岁数,才出来。” 宝钗想起宫女二十五岁才能出宫嫁人,也很为她伤感,就问她:“可有了人家?” 冬青害羞的低下头,又认命的抬起头,小声说:“家里为我做了安排,给一个统领做填房。这不,出来四处走走的,看见这铺子就进来,听说这儿的东家原想是姓薛,哎,我真是个棒槌,莫不是宝二奶奶先前的铺子,过来看看的。算来,别伤心了,我算是看透了,什么都是假的,自己把握住福分才是真的。” 宝钗苦笑着看看人家,心里真不是滋味。都到了这会儿,也用不着遮掩,就把自己要卖当的事儿,说了。 冬青一听,忙安慰着:“快别这样,人没有先后眼,谁知道这辈子会怎么样。要说还是贾宫人,瞧我这张破嘴,元妃娘娘。元妃有筹谋,那事办的,任谁也没有这么有能耐的。” 莺儿撇撇嘴,不屑的瞪着她,把手一挥,像是轰苍蝇似的:“是能耐,把自己能耐的丧了命,咱们真是佩服的紧。” 东起一听笑的捂住嘴,四下看看,才低声说:“我这话,也就跟你们说,谁让咱们都在外面,要是在宫里,打死我也不敢多嘴。元妃才没死呐,活的好好的。” “哄人的,六阿哥的娘亲,谁敢真的弄死她?不过是遮人耳目罢了。要说做姐妹还是找黛妃娘娘这样的人,真是没说的。悄悄的把个凤藻宫的贵重物件都让她**来,老鼻子了。别说她过一辈子,就是三辈子也用不完。” 宝钗气结,我这般苦苦挣扎,侍奉她的亲娘,人家却自在逍遥。脑子里填满了冬青的话,再也塞不进别的。 “要说元妃这才是好算计,儿子是别人养着,自己又出宫自在,又有家人护着,哪样儿都不丢,别人我是不知道,够我学一辈子的。好姑娘,千万别让卓嫔知道,她们是死对头,要是知道了,人家都混到这份儿上,咱不能落井下石对吧。你们忙啊,我先回去了。” 冬青看宝钗眼色不善,忙要开溜,才走到门帘子那儿,又被宝钗叫住。 “等一下,她在哪儿?” “这就不知道了,应该还在城里头,去到外头,她不是亏了。不失为多嘴,有姑娘你这么靠卖当过日子,不如找着元妃,商量商量的。”笑着跟宝钗又是一礼,走出去。 莺儿让管事的把那对珠宝钗环拿过去估价,仔细跟宝钗嘀咕:“不是说元妃孝顺,何不把太太病了的信儿四下张扬,看她上不上门。也看看冬青说的是真是假。” 宝钗只觉得脑子里一阵空旷,不知怎么走出《恒舒典》的,茫然被莺儿扶上车,觉着手里有了什么,仔细一看是一张当票,还有一包银子。看上去有五百两。想起还要去给王夫人找好药,看见前面有一家药铺,就吩咐过去。 到了药铺,她实在是累了,让莺儿去配药,自己坐在车上苦苦消化着刚才听到了消息。要是真的,恨不得狠狠把元妃揍一顿,为了姨娘的心愿,竟阻挡咱们进宫的机遇,把咱们绑到宝玉这个祸害身上,做了好几年的宝二奶奶,却还是处子之身,说出去,谁会相信啊。 一会儿,莺儿拿着药出来,上了车。急冲冲回到府里。 宝钗进到王夫人房里,把当票和银两都交给王夫人,又让彩云煎药。 薛姨妈见她神色不对,就问她出了什么事儿。 莺儿刚要说,被她一眼瞪回去。搪塞道:“去到当铺,跟人家好一通讨价还价的,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王夫人心疼的让她回去歇息,说是自己不碍事的。 宝钗也不客气的辞了出来,回到自己房里,躺到床上,蒙起头就是一通大哭,哭的浑身颤抖,哭的喘不过起来。 吓的莺儿要去叫薛姨妈过来,被她喝住:“你去哪儿?” “去找咱家太太去。” “别让妈担心。过来,这事儿咱们得这么办。”眼里闪烁出摄人的光芒。 《二百六十七》虎兕成梦 几日贾元春在院子里总是心神不定的,干什么事儿都,还总是莫名其妙的流下泪,问她,她也说不明白,就是管不住自己。 自从住进来,倒是没了诸多的羁绊,也没有勾心斗角乌七八糟的事儿,除了挂念亲生的孩子,就是思念母亲和祖母,也时常想念黛玉,知道她在宫里过的会比自己好些,毕竟皇帝和太后对她还不错,倒是这样一个出尘脱俗、仙子一般的女孩儿在宫闱之中,面对那些见不得光亮的龌龊之处,将会怎样自处。 “嘶”好疼,又把自己的手扎出血,这是一件小孩儿内衣,在葡萄色的宫缎颈口处,竹上白莲花,还有一条荷叶边的湖蓝色箭裤。轻轻的吸着纤纤玉指上的血痕,又绣起来,真想拿给黛玉,能够让小阿哥穿上。按照排行算,应该是六阿哥。没有人跟自己提起他。在这里,就是这么平淡的过日子。 过年节的时候,徐夫人会让人把自己叫过去,一块儿吃顿饭,算是过年了。有时候真想回到府里去看看,回到做姑娘时的房间里待上半日,回味当年的感触,哎,这都是没影儿的事儿,痴心妄想。 远远的传来脚步声,是抱琴,可怜的她,也跟着过这样不见天日的生活,哪天是个头?回眸相望,不见了走时的轻松,代之而来的是一丝焦虑。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抱琴,出事了?有来了?”平静如水,自从到了这里,每一日都是白饶的。总有让人不耐烦的时候,是白绫一条,还是鸩酒一杯,都不重要。 抱琴看出元春的错会说:“不是的,没人来。奴婢去到外面,想挑选一些绣线,听人们传言,说是咱们家太太和老太太病了,病的挺严重的,家里人都把后事预备好了。” 元妃腾地一站起来,眼里满是焦虑,喃喃道:“母亲母,你们怎么啦?”来回的在屋子里转悠。 “去禀报徐夫人要去看母亲和祖母。” 抱琴着,明知道徐夫人不会让出去的,元妃在这儿,人家也是担着风险。怎能不管不顾的闯出去。 “算了。我自去找徐夫人当面说。”元春也知道人家为难干脆自己出面。就是有了不是也怨不到别人身上。 去到徐清妍院子里人家在看书地是《易经》。听说元春求见。就让她进来。放下书。端坐在椅子上。端详着元春。仔细地听着元春地祈求。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有余缺。姑娘。你这会儿过去万一遇上什么。你可将怎么办?有些事避一时。也不失为上策。” “夫人我去吧。为人子女。怎么能在父母需要我地时候。躲在一旁装不知道。这不是做人地道理。” “人家要是不跟你讲这些个。你待怎样?” “夫人。我从十三岁就离开府里。再没有为母亲和祖母面前进过孝心。她们病了。我真地很想看看她们。就一天。行不?”她也不想让人家难做。乞求着。 徐清妍垂下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易经》。半晌,开了口:“白天不行,就晚上去吧,悄悄的,看过你母亲和祖母就走,不要耽搁,不要待到天亮。” 晚上,一驾马车悄悄的驶到荣国府门前,有几个家人在门口站着,抱琴戴着帷帽下车,走上前递过玉牌。 为首之人看了,忙说:“原来是二姑娘那边儿的人,请进来吧,咱们去二门报信。”慌不迭的把玉牌交还,跟着有两个人进去禀报。 抱琴扶着元春下了车,有人把车迎到角门处安置,她们跟着进到二门口,就见李纨和凤姐带着一众人急匆匆的走出来迎候。 “迎丫头这早晚的有什么事儿?” 元春走上前,并不摘下帷帽,低声道:“见过大嫂、~二嫂子。” 李纨听到声音陌生,陡起虑,警惕的低声问:“你是谁?” 凤姐几次进宫,见过元春几面,倒是听出来了,忙掩饰着:“进去说话。”又示意跟在身边的平儿。 平儿到底是个机灵人,见凤姐这般,知道事情复杂,忙遣开跟着跟来的人,让她们守在二门,不准多事。 李纨看了看凤姐的表情,又认出跟在元春身后的抱琴,有些明白,心下震惊,联想颇多,也不好说话,闷声不语的跟在后面走进荣庆堂。 平儿已经早到一刻,悄悄知会了鸳鸯,由鸳鸯转告贾母。此时迎出来冲着凤姐点下头。 元春径自走进去,看到贾母靠在引枕上看着自己,忙摘下帷帽,恸哭起来。“祖母啊,孙女特来探望。” 抱琴也跟着哭起来。 李纨。凤姐均自垂泪不止,鸳鸯和平儿把住门口,紧张的注视着外面。 贾母嘶哑着老泪纵横,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大丫头,你回来了。” “我只待一晚上,还得回去。”元春解释着,有些为难,身为孙女,不能侍奉祖母和母亲,可谓不孝。 “好,好。我明白,你坐下,让我好好看看你。” 元春依言坐在贾母身边,取出帕子试着泪。 贾母端详着大孙女,颤抖着说:“鸳鸯,让人备上面盆,给大姑娘净面。再去个人,叫二老爷、大老爷过来。也告诉二太太一声。大姑娘一会儿过去。”知道元春回来,其真心相见的只会是自己、王夫人、贾政,倒是也不好瞒了贾赦夫妇。 李纨上前跟贾母说:“大姑娘回来,还是让宝玉过来见见的。” 贾母点下头,知道元春回来一趟不容易,就吩咐着:“让兰儿也过来见见他大姑。” 李纨应了一声,走出去。 外面传来脚步声,平儿走过去,见是一个小丫头端着面盆过来,知道是个妥当人接下,让她去准备些糕饼、茶水。自己端着面盆进来请元春收拾一下。 抱琴过来帮着,用面巾给元春净面,重又挽好发髻。 平儿又把茶盘子、糕饼盘子端过来,李纨让着元春。凤姐凑趣说:“姑娘别难受了,好歹忍着些,熬到阿哥大了,会好起来的。” “就是这话。”贾政带着宝玉走进来,眼圈也是红红的这个女儿是贾家的依靠,贾家的骄傲自豪管落到这个结局,也是自己的骨肉,怎能不伤心。 李纨拉着贾兰也走过来。 宝玉走过来,一把扶住元春,带着惺忪的神态高兴的叫着:“姐姐,你回来了不要离开咱们,就在这儿住着,一家人在一起。” 春看看宝玉,又看看父亲,流下眼泪。 贾兰走上前,给元春行着礼:“大姑姑好儿祝您吉祥!” 元春一手拉着宝玉,一手拉着贾兰待开口,又传来了脚步声止住。进来的是贾赦和邢夫人。 贾赦瞪着元春,冷哼一声说话。邢夫人好奇的打量着元春的衣着,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没了贵妃的装束,倒也不失清秀、端庄。倒是没留下什么劳作的痕迹。 各人各心思,不等贾母发话,各自落座。 元春不是妃嫔身份,也只能依照家人的礼,向长辈们施礼、问候。而后,坐在贾母身边,低头不语。 屋子里静的就是掉下一针,也会听到响动。许久,元春把种种事情道出。 贾母开了口:“的元儿,时候不早了,去看看你娘去,天亮前还得回去。” 元春应声站起,向各位辈告退,由鸳鸯和抱琴陪着去到王夫人那儿。 贾赦元春离开,忙急道:“母亲,这事儿?” “你待怎么?” 元春、抱琴跟着鸳鸯悄悄到王夫人的院子,应该是有人报了信,王夫人的屋里点燃蜡烛,听到阵阵干咳,还有低低的询问声。 元春流下泪,母亲,女儿看你来了。急冲冲走进房门,迎着她的却是宝钗。冷冷的一瞥,道尽诸多纷扰世故,那眼神让鸳鸯也觉着阴冷无比,从没见过薛大姑娘还有这样的一面。 鸳鸯提醒着:“宝二奶奶,咱们家大姑娘来了,特意看太太来的。”又对元春使个眼色,伸手让着:“大姑娘请。” 抱琴横了宝钗一眼,咱们姑娘是看自己的娘亲来的,又不是看你,你来什么劲儿?不理睬宝钗,扶着元春就往里面走。 宝钗似笑非笑的说:“我说呐,一时见了,想不起该怎么招呼合适。怠慢了你。请吧。”伸手一扶元春,跟着进去。 “母亲。”元春看见王夫人,紧走两步,扑到母亲身边,“呜呜”的哭起来。 “你,大丫头,是你回来了。天啊,我这不是做梦吧?我还当这辈子见不上你了。元儿,让娘看看,瘦了,倒是清减了许多。这些日子你在哪儿啊?也不让我知道,受了不少委屈吧?他们对你还好不?”王夫人看见元春心里一喜,感觉也好了,伸手拍着她的肩膀,滴下几颗泪,掉在元春的额头上。 彩云端着药走进来。“太太,该吃药了。” 王夫人不悦的瞪了她一眼,挣扎着伸出枯燥的手,抚摸着元春的秀发:“等会的。” “母亲,女儿失礼了。”元春忙起身给王夫人行礼,而后,坐在床边上,接过彩云端来的药。“你下去,我来吧。”接着捧着药碗给王夫人喂药。 王夫人欣慰的看着元春,慢慢的喝着。四下一瞥,看到宝钗,想起什么,就说:“宝丫头这些天也累坏了,这儿有你大姐在,你回去歇歇吧。” 宝钗低下头,温顺的说:“谢母亲疼爱,也谢大姐关照,宝钗退下。”转身走出去。 鸳鸯也趁势说:“太太和大姑娘好好说说话,天亮前我过来送你出去。”也离了这里。 王夫人不舍的急问:“怎么,天亮前就走?就不能多待几天。” “说好的,人家也担着风险。”元春又问:“母亲,您这一向还好吧?” “我的儿,自从你被贬,为娘我也一落千丈,怨咱们算计不周,让你吃了亏。”拉元春并排躺着,低声把这些天在府里的事儿,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遍。 元春又安慰她半天,又把宝玉赞了几句,问到宝钗。 王夫人怨悔的摇着头,轻声说:“是我把一切想的太好了,想着宝丫头做儿媳,能跟我一条心,把这府里撑起来,谁成想,薛家是个空架子,薛蟠除了让人操心他就没别的,宝丫头也难啊,嫁过来,一直跟宝玉没圆房。这都什么事儿呀。” 元春听了心下了然,怨不得宝钗不待见自己,她这个人城府太深,会不会把这股火气散到自己身上,毕竟不让她进宫,自己也有份儿。就安慰着母亲:“总是一家子骨肉,得空我劝劝宝玉,别太让人家难堪。都这样儿了,何必呐。” 夏天夜短,才到寅卯相交之际,天就微微发白。元春看王夫人才眯着,不忍打扰她,低声说:“母亲,女儿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起身披上风衣走出来,站在院子里,各个房里都黑着,也不知道抱琴在哪屋歇息,想喊又不能喊,又不见一个丫环值夜,心里着急,只好静静的站在廊下等候。 一个身影罩在元春的身后,吓得她一跳,转身一看是宝钗,压下受惊的心灵,强笑着:“弟妹,抱琴这丫头也不知野到哪儿去了?天快亮了,我们该回去的。” 宝钗也笑道:“不急,还早呐。这么急着走,才跟太太待了多一会儿。许是抱琴睡迷瞪了,我知道她在哪儿。你跟我来。” 元春忙跟着宝钗身后往南面的房里走,黑黢黢的不见一点儿光亮,宝钗走进去,又让元春进去,伸手划着火折子,就近点燃蜡烛。 里面空无一人,蜡烛的光线忽明忽暗,透着丝丝诡异,两个硕大的符隐映重叠在墙上,一个似虎,另一个好似兕。继而又变成弘历和弘晢、永琛等人对峙,还是那个丛林边上。 元春打了个寒战。寒彻入骨,恍惚间看到宝钗,脸上竟现出乖戾的笑,糟糕,她还是记恨我。也是,薛蟠把一切都赌在理亲王那驾车上,如今被发配给披甲人为奴,她怎能不恨。这宝钗心机太深,瞒过祖母、母亲和这里的人。今日我难逃此劫。为今之计,就是开溜,走出这个屋子就有救。忙说:“弟妹,这是哪儿?算了,我看你也不知道,我还是去别处找吧。” “不必啦,大姐,贵妃娘娘,你怕了?哈哈哈。” “你想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你还想干什么?” “你恨我?” “不应该吗?你把咱们薛家害惨了,我恨你。贾元春,你毁了我。” “你要怎样?” “今儿是个黄道吉日,大姐,你看这儿。”端起烛台引着元春往上方看。 天已大亮,外面传来脚步声,门开了,宝钗走出来,正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到院子里。 “宝姐姐,你在干什么?” 《二百六十八》绛珠蒙冤 钗看到宝玉,呆住。愣愣的不知怎样应答。“天亮看太太好点儿没有。” “哦。”宝玉也很意外,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和她独处,又重复一遍刚说过的话。并补充着:“时候不早了,我送大姐出去。” 宝钗镇定一下,催促他:“快去找找的,说不定迷了路,别走岔了。我想起太太的药,明天还得亲自去药铺走一趟,别人去,实在不让人放心。” 宝玉有些内疚,都是自己心里有个结,对这个表总是没那份儿感觉,只能暗自抱歉,慌忙说:“还早呐,再回去睡一会儿,天亮再去吧。要不,把方子给我,我去也行啊。” “你去?你懂药材吗?别让人把你哄了、骗了,你还在给人家数铜子呐。还是我去吧。”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里,把宝玉撇在当院。 宝玉无法,想起春,就到王夫人房里去找她,见只有母亲在熟睡,外屋守夜的彩云正打盹,并无旁人。叫醒彩云问,却是不得而知。忙退出来。 正巧抱琴过来找元春,二一说,遍寻不见,真急了,徐夫人说得明白,定要天亮前回去,迟则生变。想元春为人谨慎,不会平白到别处去,只好把这个院子每个屋都进去看看,二人走到那个房门前,叫了一声,没人搭理。 宝玉轻轻一,门是虚掩着,里面黑黢黢一片,并没有人,猛地想起刚才就是在这儿见过宝钗,心生窦,走出去遇见一个丫环,叫她点个灯笼给他。他掌灯笼和抱琴又走进去,一下子看到了笼坠地自燃。他惊惧的喊起来:“大姐姐,大姐姐。快来人呀。” 抱琴傻傻的看着这一,知道元春这般,定是遭了人家的暗算。 众人声纷纷赶过来,就见宝玉抱着元春渐渐冷却的娇躯大哭着,身边的抱琴也大放悲声。王夫人被彩云、玉儿搀着走过来,看到此情景,即刻昏倒。又被架回去。 宝钗和莺走过来。掩面哀哀地哭着些不知所措。 李纨和凤姐带着人来到里。看到这般情景让几个胆大地媳妇上前。把元春从宝玉手里接过来。安放好。 抱琴打量着这府里地人。有谁会是那边地人?掐算地这么准。时机、下套像预先知道咱们要来似地。徐夫人厉害。怨不得不让咱们回这府。这里地人个都带着面具。自己主子死地不明不白。要赶回去给徐夫人报信。以雪元春被害之冤。还没等她起身。就有几个媳妇、婆子守在她身边。 凤姐伤心地掏出帕子擦着眼泪。(.好看的小说)哽咽着问:“抱琴姑娘们去老太太那儿说话。” 想强押下我。怕我说出去。抱琴思衬到了这会儿。咱们还没回去夫人那里定会觉察到。大门外地车驾只怕已经回返气足了些:“二奶奶。咱们姑娘出了这事儿。当然要让老太太知道。” “好。抱琴姑娘。咱们一块儿过去吧。来人。把这儿封了。不准任何人进去。”李纨吩咐着。别看元春被贬成宫女。也是皇家才能处置地人。在这府里出了这样地事儿。后果难测。 几个人急匆匆走到荣庆堂,贾母显然已经得知,正吩咐把大老爷、二老爷找过来,又让去找东府的贾珍和尤氏。 抱琴走进去,不用别人开口,自己就找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坐下。跟着元春回来,就在玉儿房里打了个盹,就出了这样的事儿,这府,太可怕。 李纨和凤姐把情况跟贾母说了。 这时候,贾赦、贾政、邢夫人也急赤白脸的过来,从昨晚上到这会儿也没睡成好觉,净折腾人了。二房是不出点儿事儿不消停。 贾赦开口就说:“二弟还不出点子血,把事情摆平,别让咱们一家子跟着吃挂落。” 贾政为难的看看抱琴,又看看贾母。“大哥说的有理,只是这银子咱们往哪儿送?” 贾母看着抱琴,缓声问:“丫头,你是咱们自家的人,别怕,好好说,你和大姑娘在哪儿住着。”很清楚,要是在宫里,她们根本出不来。 抱琴坚定地摇摇头:“老太太,我不能说。” “你不说,这事儿你也脱不了干系。咱们不怨你,你只管说出来,有我在,老爷们也都在,没人敢难为你。”贾母疲惫的看着抱琴,眼里闪过一丝精明。元春之死不简单,要是某人栽赃,说不得将有大难临头。 贾珍沉思片刻,开口说:“这里人多口杂,让不相干的人出去。” 贾母挥挥手,鸳鸯带着丫环、媳妇等人退出去,自己也守在门口盯着外头。 凤姐看着抱琴,催促着:“好了,没了外人,你说吧。” 抱琴看到屋子的人,摇着头:“还是不要逼着我说,说出来,这府里没人承担得起。” “是内务府?还是宗人府?”贾政也急了,自己女儿死在自己府里,这事儿本身就透着蹊跷,总要有个交代的地方。 “是不是你跟别人故意设的套,栽赃给咱们府里,你说出来,咱们不怨你。抱琴姑娘,你是从咱们府里出去的。别做这吃里爬外的事儿。老太太、大太太、大嫂子、二嫂子、珍大嫂子,这不是小事儿啊。”宝钗也走上前,瞪着抱琴,眼里冒着火。 “我信抱琴姐姐。”宝玉看不过众人对抱琴的逼迫,又劝她:“姐姐跟大姐姐这么多年,蒙难也是在一起,给咱们指条明路,总不能让大姐姐就这样停在府里。” “时候过了,那边儿就会知道出了事。你们定要问,何不去问黛贵妃娘娘?” 玉绣轩内,黛玉越发的没精打采,整日窝在院子里,想出去被阻拦,想看去御花园散步,也被阻拦说是怕不小心伤着胎气,没法子,就只能看书或是弹琴解闷,就是弹琴也不能用天石琴,说是那琴不是一般人能降服的,尤其是她一个孕妇,更要小心在意;她只好不情不愿用人家的那柄琴。有时,也拿起针线跟着颜芳、雪雁她们做小孩儿衣裳。 乾隆病了,太医们都聚在养心殿里安排的太医也被找了去,只有两个在太医院资历浅的人过来给黛玉把平安脉理身子。 别人送的食物和东西,黛玉从不沾染,只有养心殿送来的才敢放心食、用,这也是乾隆告诫她的。再说黛玉自己也有小厨房,御厨也是可靠的人 的膳食一道道都有记载。这些都是由吴嬷嬷、赵嬷嬷、周嬷嬷共同掌管,尤其是周嬷嬷本年纪大了,手脚有些不利落,要换到别处去,还是黛玉不舍,想她一个年迈之人,这样换到陌生地方不被人欺负?就让她在玉绣轩里养老,平素就喂喂鹦鹉也安逸。 这日,黛玉起来不久就见春纤笑嘻嘻的走进来,看雪雁正给黛玉梳头说:“养心殿来人送来糕饼,比照苏州那边的法子做的,才出炉,好香啊,娘娘要不要尝尝?” 珈蓝在旁边正给雪雁打下手,递东西,没等黛玉发话,就嗔着她:“该不是你想吃了,就来说好的。” 春纤做个鬼脸儿:“才不是呐,真的挺香的。” 黛玉从镜子里看到她们在作怪,也觉着可乐,就说:“摆上早膳,你们跟着一块儿吃吧这样吃着也香。” ~豆黄、粳米粥、眼小馒头、羊肉饽饽、糖醋黄瓜、蜂糕、猪肉馅馄饨,小菜四品、燕窝挂炉鸭子、香酥鸡等。再就是养心殿送来的糕饼。 黛玉尝了两小块~豆黄,下两块儿糕饼,沾着醋汁吃了点儿馄饨,用了一点儿黄瓜,就放下靠在榻上养神,没过一会儿,就就觉着腹中一阵疼痛,汗就下来了,喊着疼,昏了过去。昏迷中觉着来了很多人,都围在自己身边,一股药味儿弥漫在整个空间,好一会儿,醒过来发觉,自己在太后怀里。 想起身反被住,浑身无力,感觉到腹中空空的,忙问:“出了什么事儿?” 钮禄氏安慰着她:“好子,没事儿。不怕,咱们养好身子要紧。” “我的子,我的孩子呐?” “孩子以后会有,先养好身子的。”安慰一阵后,太后带着人走了,临走吩咐吴嬷嬷等人好好侍候黛贵妃,有事儿就去慈宁宫报信。 娴妃又安慰她一阵,也走跟着走的还有卓嫔,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忽而笑了笑。又凑过来低声耳语:“娘娘,事情都过去了。好好养身子要紧。不相干的,就别想了。”扭着腰肢,缓缓走出去,挺直腰杆儿,跺了跺脚,叫着:“娴姐姐,等等我。” 四散离去的人们,恍如没来过似的,没留下一丝痕迹,倒是婉嫔、舒嫔、令贵人、绿萼常在等不无惋惜的守在她身边。 黛玉不想淹没在人家的怜惜泪水里,强笑着:“看你们,别这样,我这不是好好的。这样儿挺好,让大家费心了,我没事儿。累了这半日,都回去歇歇吧。” 舒嫔轻叹着:“偏这会儿皇上那儿不让去说,要不。”猛省过来,红了脸。讪讪的带头走出去。婉嫔也跟着出去。令贵人担心的看着黛玉,有些不知所措,还是绿萼拉了她一把,也跟着出去。 人们都散了,她蒙上锦被,放声痛哭。好一会儿,被子被掀开,映入眼前的是雪雁担忧的神色。“姑娘。” “告诉我。”黛玉出奇的冷静。 在糕饼里混进大量的红花,又遇上她就着醋吃馄饨,还有糖醋黄瓜,孩子没了,可惜的一个男胎。 四个老嬷嬷急红了眼,颜芳一面和雪雁守着黛玉救治,一面派人告给太后、一面去太医院求助。太医倒是来的及时,还是没能救下胎儿。太后发了狠,当即杖毙了送糕饼的太监,还有跟此事相关的人。 黛玉感觉这事儿不简单,凭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又没有得罪什么人,谁会拿胎儿下黑手?背后一定有人在暗中操纵。心里有了数,看起来人家不让我好过,不能排除有致我于死地的可能。太后的态度变的耐人寻味,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跟雪雁小声说:“也许人家多嫌着咱们,收拾一下,免的到时候着忙。” 雪雁警觉的四下张望,点下头,低语着:“我这就去,要不要告给王嬷嬷?” “好吧,也给六阿哥准备好,小心点儿,嘱咐春纤一声,当心这里的人。” 没了,一个美丽虚幻的企盼,消失的无影无踪,连点儿蛛丝马迹也不留下,高手啊,这一招你们赢了,我绝不会让你们得逞,谁种下的因果,谁自己尝。这一夜,她与周公擦肩而过,直到天亮才朦胧睡去。感觉到周围有了动静,她依旧假酣,熟悉的感觉传过来,知道是雪雁回来了。 又有人低低说话,太医过来给黛玉诊治,又不带一点儿声响的走出去,她明白是开方子,安排人熬药。再就是雪雁的声音:“咱们娘娘受太医救命之恩,过意不去,这是娘娘的一点儿意思,还请收下。” 压抑的氛围也感染着黛玉这里,片刻静止。那太医一滞,吭哧几句,惴惴不安起来,极低的声音,倒也让黛玉听得明白:“姑娘放心,药是安全的,娘娘以后多加小心,好好调养,好好调养吧。” 雪雁轻笑几声,让封全递给他一包银两作为赏赐,那个太医谢了黛玉的恩,离开。 “娘娘,才做好的,是娘娘素日爱吃的。”颜芳走进来,劝着她,又像是有话要说,最终还是没说。 黛玉想到后面要做的事儿,就强挣扎着吃了点儿粳米粥,又吃下一个姜末荷包蛋,再也没了胃口,让撤下去。 六阿哥是跟着自己走,还是交还给元春,她一时难于抉择。 想着六阿哥的机灵可爱模样,还真有些舍不得。耳边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额娘,皇儿给您请安,额娘吉祥!” 看见六阿哥,黛玉的心情好了许多,就让奶娘把六阿哥放在身边,拉着他肉呼呼的小手,逗着他玩儿。正玩儿着,外面传来禀报声:“皇太后驾到!” 黛玉下意识的把六阿哥掩在身后,让颜芳给自己打扮一下,挣扎着要起来迎太后凤驾。 太后被人们簇拥着走进来,身边是娴妃、婉嫔、卓嫔、舒嫔、令贵人、新贵人等一大帮妃嫔们。看到黛玉要起身,钮禄氏紧走两步,搂住她:“玉儿,怎么跟皇额娘生疏起来?不要动,好好躺着。皇额娘看看你,好些没有?”分明是慈爱的老人,却让黛玉感到不安,她像是等待着什么,无言的看着太后。 钮禄氏也感觉出来,一丝愧疚在脸上闪现一瞬,接着就沉着的盯着黛玉看。 《二百六十九》诀然出宫 娴妃把太后的话又重复一边。 黛玉忙回应着,谢了恩,依言躺下。 奶娘抱着六阿哥给太后请安,屋子里的人都跪拜请安问好。 太后免了大家的礼,让人们都起来。又问了些黛玉昨日的情况,放了心,坐在黛玉身边,埋怨着:“奶妈子也不省事,不看看什么时候,还把个六阿哥带过来烦扰。黛贵妃良善,不好说你们,你们也别蹬鼻子上脸,不把她当回事儿。把六阿哥先带下去。” 明显的感觉出太后对孩子的厌恶,这后边不定又有谁说了什么,黛玉正要替六阿哥分辨几句,就见娴妃笑道:“皇额娘真是疼玉儿妹妹,也是,妹妹身子不好,要静养,哪能让小孩子大呼小叫的。要不,先让别的姐妹帮着照看一阵的,我是忙,要不,我就带回去。” 婉嫔忙说:“启禀娘,臣妾待着也是待着,让臣妾带几天六阿哥。” “你?”卓嫔抿嘴儿一笑,追着道:“先说下,不许反悔,别一会儿又觉着累呀,烦呀的。你能没事儿才怪,皇上总是要吃你做的菜,要说闲在,说的是我。的啦,我就勉为其难,带带这个六阿哥。你们都别跟我争啊。” 娴妃对太后:“皇额娘,您说行不?” “难得卓嫔知道心疼玉儿,也是啊,嫔,玉儿对你怎样,你心里有数吧。别辜负她。”说着话,起身走到摆放着两架琴的长条桌前,看看天石琴,又看看那架琴,有几分不确定神色投在黛玉脸上。好一会儿,才说:“你身子不好,就暂时不要弹琴,安心调养。这琴皇额娘先给你收着你好些了,再给你。”说完后,不等黛玉反应,就让青岚带走。 黛玉心里一阵起伏啊,你知道你为黛玉做了什么选择?探视、关照、下药、夺子、撤琴,接着该是倒是环环相扣步紧逼。凄美一笑,像是从天边飘来的几个字:“黛玉,谢太后恩。” 太微愕。也觉着不是味儿避开黛玉地眼神。那个绝望至极地眼神。轻声说:“孩子。你以后会明白。好好歇着。明儿。皇额娘还过来看你。” 黛玉点头。留恋地看着六阿哥忍地求道:“不用了。您还要顾着皇上那头为**心。不过。今日未免仓促来不及给六子收拾。明日吧卓嫔娘娘费心了。” 娴妃娇笑着抢过话头:“我就说嘛。玉儿妹妹是识大体地。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费心不费心地。明儿就明儿吧。卓嫔妹妹。明儿。你那儿热闹了。不许抱怨啊。玉儿妹妹。你好好静养。明儿。姐姐还过来看你。缺什么。就让人找我要去。亏了谁也不能亏了你。” 卓嫔得意地看看黛玉:“怎么会呐。我就这么没起子?贵妃娘娘好好歇着。我明儿再来。”说说笑笑地走出去。全然不顾愣在当地地颜芳、雪雁等人。步出玉绣轩。 一群人蜂拥而来。又四散离去。 吴嬷嬷等人担心地看着黛玉。劝慰着。“主子。别往心里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皇上好了。咱们再理论。” “让嬷嬷们跟着受委屈了。” “不说这话,谁还没有个山高水低的?”“可不是嘛,还不是有人怕主子占了上风,使坏害主子。咱们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 ”劝慰了黛玉一阵,就各自出去,好在宫里并没有进一步难为玉竹轩的人,她们边走边商议着出去。 门外传来沈青的声音:“回主子,太后那儿来了人,说是太后吩咐,让去个人把赏赐给主子的物件拿回来。主子看?” 颜芳查看着黛玉的神色,知道她伤心,哪有心思顾这些,就吩咐着:“要不,你去看看,把赏赐拿回来,记住,带上点儿银子打赏。” 沈青答应着走了。 颜芳见眼前除去雪雁,并无旁人,就问:“主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我虽不是跟你打南边儿过来的,也是跟了你好几年的人,太后这样行事,其中必有缘故。” 雪雁担心的看着黛玉,眼泪流下来:“姑娘,太后怎么会这样?” “这里是不能待了。”停下又说:“咱们没有多少时间,雪雁、颜芳,准备出宫。” 颜芳为难的倒吸一口气,担心的问:“什么时候?” “今夜。再晚,就走不成了。”黛玉很明白,或许宫里也有一些什么不好对外人言的,为何不能对自己明说,心自问:也曾为他们母子呕心沥血、不惧危险的帮忙,竟然落到这般接过,怎能不伤透了心。 颜芳于是就跟雪雁商议。先找月眉夫妇,再找刚回来的紫鹃和贺明辉二人,再联络金夫人,把消息送到苏州。这里出去就带上春纤,一行四个大人,外带六子。 雪雁又叫过春纤,吩咐她几句。等她出去后,沈青带着太后赏赐回来复命。就是走,临行之前也要不动声色的做样子,把赏赐之物呈上来,是何首乌、紫芝、高丽参、红葡萄酒,一盒上等的大东珠,一盒金叶子,还有200银子,一些宫制丸药、各色宫缎等,再就是些小玩意。 黛玉本不想搭理这些赏赐,看到金叶子还是收下了,银子也是自己应该得的,不用客气。小玩意带着无用累赘,余下的全部让雪雁带上。 按说宫女外出极严,没有太后、皇上、皇后、贵妃、妃的懿旨,别想出去。玉绣轩这会儿在众目睽睽,众人眼皮子地下,有点儿事儿就会传到太后和娴妃那里,更是动弹不得。 有一样,雪雁和颜芳她们与众不同,二人俱是有武艺的人,有时候还要奉御旨办案,手里一直有御赐的玉牌,出入不受限制。这样颜芳换上在宫外的行头,人不知鬼不觉的走出宫门,融入于闹市街头小胡同里。 这边雪雁按照黛玉吩咐银票和散碎银子带上,又把她们原先进宫前的衣物带上,挑选了几样极珍贵的珠宝首饰,还有太后和乾隆给的玉牌等物就是把天石琴包好。把几样六子常穿的小衣裳带上。 黛玉又吩咐雪雁把所有的银两按人头分派好,用过午膳,不知不觉夜 傍晚戌时芳回来了,低低的跟黛玉把出宫的事宜说明。几个人草草用过晚膳,明娟等人收拾下去。 黛玉点点头,让珈蓝请过来吴嬷嬷等人。 吴嬷嬷四个人见着黛玉就哭了样灵秀的女孩儿,出了事,不哭不闹的,必定有自己的打算。再善良的人,也有逼急了的时候。兔子急了还咬人呐。 “嬷嬷们。黛玉来到这里,一直受到你们的照顾想给四位能养老,没料到出了这样的事儿你们跟着受屈。我无以为报,这些银两、首饰当是我给大家的赔偿,你们一人一份拿去吧。” 四个人谢恩,拿自己那一份站到一旁。 黛玉又让明娟请过来沈等人,由雪雁扶着她靠在锦被上,气喘吁吁的说:“你们跟了我这几年,都是有恩与我的人,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点子银两,不算什么,是去的一份儿心意,也是你们该得的,一人一份。” 沈青和封全伏在地:“主子,您这是?” “我意已决,不用劝了。”又看了看珈_、明娟等人,叫过她们:“这里也是给了你们一人一份的,拿上,回到自己房里歇息去吧。” 颜芳喝道:“等一下,要是们有良心,就等咱们离开一个时辰后,再去报信。”说完后,她和雪雁换上夜行衣,春纤也是一般打扮。之后,又给黛玉换了装束。 一的汉装,白底紫衣,兰花刺绣,外罩一件锦缎淡黄底色青竹提花子,为了不引人注意,又披上一件浅橘色的风衣。乌黑秀发梳成慵妆髻,并带上帷帽,别有一番风情,让人觉着如有风至,必随风舞,若遇香薰,可随香浮,令人锥心刻骨的爱怜,不忍伤害。 黛玉本;自己走,被颜芳阻止,小产也是坐月子,怎能受此大罪,俯身背起黛玉,手上握着剑;后边是雪雁把六子缚在背上,又把一个包袱带在身上,手提着冷森森的长剑;春纤背上天石琴,还有一个包袱,疾步出了玉竹轩,被茫茫黑夜屏障。 慈宁宫里,钮禄氏坐在帐前,心神不宁的看着几上的那柄琴,看得出,难住了她。就连走过来了人,也没觉察到,直到人家走进了,才发觉是宫女墨兰。 “玉竹轩倒是挺平静的,问了赵嬷嬷,说是黛贵妃吃了一小碗儿馄饨,就睡了。劝她吃药,她也不肯吃,冷清的让人下泪。” “她这是,明天,哀家再去劝劝她,别跟自己过不去。” “其实,那事儿。” “住嘴,那事儿也是你能管的?哀家也算疼她的,要是她这么下去,不识时务,哀家也没了心思。下去吧。”厌烦的打发走墨兰,盯着眼前的琴。回来后,听到禀报,一直说黛玉没有任何反应,就觉察出事情有些不对头。又想起那个传言,只想着立时天亮了,赶到玉竹轩,再探黛玉的反应。也是自己竟然忘了这茬儿,不会的,她身子那般柔弱,一阵风都能吹跑了,只要让人看住她,对了。“青岚。” 青岚匆匆走进来,头发有些乱,穿着中衣,看样子是从床上爬起来的,惺忪着眼眸:“太后老佛爷,您起来了?我给您倒茶去。” “你去叫上人,把玉竹轩守住,所有的人,许进不许出。”样子有点儿吓人,倒是不容置辩,威严中带着无奈。 “是,奴婢这就去。”好好的撒什么症,太后这几日一天一个样儿,说是不待见黛妃吧,见天不断的去探望,又是亲自督着太医救治,又是给人家厚重的赏赐,说是宠爱人家,好好的没了胎儿,也不深究下去,就杖毙了几个奴才了事。 还有,每日去见皇上,总是要被问到黛妃的情形,太后总是说挺好的,黛妃和皇上,两头不朝面,就听这老太太捣鼓,弄不好会出大事儿。 换上衣裳,梳洗打扮好,叫上几个太监。宫女们出了慈宁宫,直奔玉绣轩。 远远的就见着玉竹轩门口,停着好几个人,各个手里掌着灯笼,正急赤白脸的嚷嚷,见青岚走过来,向报喜似的嚷着。“青岚姑姑来的正好,咱们正要去慈宁宫报信去。” 青岚觉着不好,莫非黛妃病重了,忙问:“什么事儿?我不来你们也不着急,怎么这么巧,来了,你们就来劲儿了。” 吴嬷嬷从门里走出来:“大晚上的,咱们不敢打扰太后老佛爷,这黛妃娘不见了。” 趁着夜色,颜芳背着黛玉,雪雁背上六子,春纤背上天石琴,匆匆转到一个甬道,又转过一条小路,在一个角门前,停着一驾辇车。辇车前站着的是德谦和护卫黛玉的几个侍卫。 “来了?快上车。”很是焦急,也是怕让不相干的人知道。 “叨扰你们了。”传来黛玉低低的歉疚,自己出来,让这些人跟着遭罪。进到辇车里,接着上来的是春纤,再就是带着六子的雪雁,最后是颜芳上车。车帘子捂严实了,感觉到车子在缓缓移动,好似转过一道门,开始快了起来。最后,像是行走在大街上。又行到一个地方。外面传来德谦的声音:“主子,咱们得换个车了。” 还是颜芳下去,背起黛玉上了另一驾宽大豪华的车内,雪雁带着六子也上来了,春纤也进到车内。大家都笑了,宫墙,别了。 六子醒了,睁开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看着黛玉,又看看抱着自己的雪雁,问:“额娘,房子怎么在动弹。” 黛玉点着他的头,笑话他:“六子,这不是在家,是在外头。房子在动弹,亏你想得出。” “咱们是出去玩儿吗?” “当然,咱们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是额娘的家乡,你没去过。” “真的,好啊,玩儿去喽,玩儿去喽。”六子欢呼起来。 在座的人都黯然无语,前面的路还很远,这只能暂时把不快甩在身后,身前的事还很渺茫。外面传来梆声,真快,已经到了三更。车在一个黑漆大门前停下。 德谦上前叩门。 《二百七十》又进贾府 开了一道缝隙,里面人问着:“尊驾是谁?您有何事主人不见客。[.超多好看小说]” 德谦恭敬的说:“请你面呈贵主人,咱家是黛主子。” 门开了,急促的声音。“快请进来,我这就告给主人去。”大门洞开,让辇车进去后,又忙关闭大门。 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焦虑的声音传过来:“是玉儿吧,快进来。”徐清妍带着丫环媳妇和两个老家人匆匆走出来。唬的呆住。 黛玉被颜芳从车上背下来,后面跟着下来的是雪雁背着六子,再就是春纤背着东西下车。纤弱的声音:“玉儿给徐姨请安。 徐清妍听到黛;话,心神稍定,走在前面引着路。“孩子,这是怎话儿说的?” 黛玉低声道:“玉儿偃越,深打扰,望徐姨恕罪。” “什么罪不罪,咱们娘俩,谁跟谁呀。” 进厢房,颜芳轻轻把黛玉放在榻上,立即摘下她的帷帽和披风。 徐清妍忙过一床锦被盖在黛玉身上。打量着她地神色居然没有悲戚在内。不由地抹却自家脸上地泪。打发媳妇们去预备热水、热茶和小点心。 见雪雁把六子放在黛玉身边。春纤把西放在桌上。就站在一旁侍立着。就让丫环带她们三个人下去歇息。又吩咐老家人把德谦等人安排在东厢房。 黛玉知她意。就冲颜芳和雪雁点下头。待大家都出去之后。徐清妍坐过来。这才细看黛玉神色。又看看已然安睡地六子。轻叹一声。 简短解说。黛玉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徐清妍恨地脸色发白。这还让人活不?趁着乾隆患病对黛玉下手。那个钮禄氏也不是东西。居然不彻查此事。还要雪上加霜六子弄走。亏着黛玉身边有这几位侠肝义胆地人。不然。还不让她们害死。“玉儿就在姨这里住着。好好养身子。” 黛玉娇笑着偎在徐清妍身上。扳着人家地脸。“玉儿一想离开那里。就想到您这儿。咱们先把六子安排好了。那个贾元春怎么样?这回就让她们母子团圆。也省了我一份儿心。” 徐清妍一下子变了脸,低声把元春离开这里的事一一向黛玉道出。“听赶车人说,进去后就没了动静,真是好人做不得皇帝哪天想起来,我这不是坐了蜡。本想来个主动,让人进宫告诉一声,又听说皇帝生病,一干人等不准过去打扰,这才是弄的我没了章法。” 徐清妍早在雍正后期,就淡出宫+>,被秘密安排住处养起来。她为了救雍正伤了身子能生育,并被钦封为“一等夫人”,不仅钮禄氏知道,就是当时的宝亲王也很清楚。(.)安排妥当人照顾她的生活,知道的人极少的人只是耳闻。这样,她也不能出面去查元春之事何况她也不想和贾府打交道。 听到此事,黛玉知道不好贾府的人行事做法太现实,一切均以他们的利益为准些个女孩家不过是棋子,好用是谄媚巴结,一旦出了事,巴不得跟你撇清,怎会跟你讲什么亲情啊、骨肉的,难道会?她挣扎起身子,无奈道:“我去找她。” 徐清妍一把按住,唤着:“怎么还不上茶?” 她的丫环端着净面盆,春纤拿着洗漱用具走进来,服侍黛玉。 又端来茶水、才做好的小点心等吃食,放在几上,移到榻前。 黛玉拿起一块儿吃着,感觉还不错。想起雪雁、颜芳她们和德谦等人,就跟徐清妍商议,给他们送些过去。 徐清妍好笑的:“还等你张罗?早就送去了。夜深天凉,还备了酒,给你那侍卫们驱寒。放心吧。”又说:“一会儿就睡吧,不要总顾着别人。” 黛玉吃了两块儿小点心,又喝了茶。身上一直裹着锦被,暖和多了。有了精神,就吩咐春纤:“去看看大家都吃好了没有,一会儿去荣国府。” 春纤应了一声,就要出去。 徐清妍黑下脸,发怒道:“你就能省省心,对她们用得着这么好心吗?她们配吗?” “姨娘,她是六子的亲生母亲,孩子长大后,总会知道的,那时,咱们怎么回答他?” 徐清妍也很为难,黛玉说的不错,那元春在这里倒是安分守己的,从不张扬乱了规矩,有时候,看她那个样子,倒也生出怜惜,只是让黛玉亲去,总觉着不妥。小产受到伤害更大,更需要好好调养,怎可又去劳顿。 黛玉知她心意,安慰她:“我过去看看,带着六子过去,让她们母子相见,去留让元春自己决定。定会给姨娘一个交代。” 这时候,颜芳、雪雁走进来,外面等着德谦几个人。 黛玉把事情跟大家说了,事已至此,徐清妍让人抬过来一个带扶手的竹椅,又让人绑上两个棍子。 雪雁服侍黛玉穿好风衣,又戴上帷帽,她和颜芳把黛玉扶上抬椅,用锦被盖好,抬到辇车前,又扶上车,将锦被拿上去盖在黛**上,抬椅也置于车后面捆绑好,雪雁、颜芳、春纤带了六子上车,大开门户,德谦也坐在车把式身边,几个侍卫跟着出了大门,朝着荣国府方向奔下去。 慈宁宫里,青岚气咻咻的把玉竹轩没了黛玉踪影的事儿,悄悄向太后禀报。 钮禄氏一下子坐起来,两眼发直,这丫头还真倔,竟然为了一句誓言,不顾自己的身子,强出宫门。这还了得,立即吩咐叫李玉过来,传懿旨,调宫中禁卫营把守各个宫门,不准放黛贵妃出去,就是她的丫环也不准出宫。 又想起什么,让人连夜把卓嫔打入冷宫,并褫夺其封号,贬为宫女子。还有几个这几日过于张扬闲话黛玉的人,也统统打入冷宫,封号夺,一律贬为宫女子。 青岚见太后这般行事道这事儿弄大了,也担心起来,要是皇上找黛贵妃,这可如何是好。隐隐感觉后有点怕了。就劝着:“黛贵妃一个柔弱之人,哪能出的去?还是不要大动干戈,悄悄的派人去寻她回来。” 钮禄氏一想也对安排青岚带着人出去悄悄找寻黛玉,一句话,不要把人哄回来,不要恐吓她,免的把事情弄僵,越发的不好办。 青岚走后,钮禄氏靠在床上,把黛玉进宫后的凡此种种都想了一遍觉着自己这次办的有点儿太急了,没彻查对她下黑手的人,怎么说亏欠人家。越想越觉着不对劲儿。正这时,外面传来说话声。 “太后可歇下了?烦请姑娘禀报一声,娴妃求见。” 荣国府大门中开,一行人侍立在侧,辇车直接进入到二门内,又朝着荣庆堂行过去。就见隐隐从各个院落里跑出来各房的主仆们。 辇车在花 停住。 黛玉不悦问外面:“怎么在这儿停下?我是来看老太太的。” 德谦把话传过去,示意辇车继续前行。 到了荣庆堂停下,侍卫们取下抬椅。 雪雁背着六子当先下来,后面是颜芳背着黛玉下车,安放在抬椅上。 再就是春纤背东西也下了车下打量一番这个令她厌恶的国公府。 后面追过来贾赦、邢夫人、政、贾珍、尤氏、李纨、凤姐、宝钗、宝玉、贾环、贾兰等人,震惊的看着她们不知所措。 还是贾政上欲跪拜,被黛玉止住。 “舅免礼夜造访,打扰各位安寝黛玉深感不安,没法子,总是有事儿找上来,我也是不得不过来。外祖母可好?” “多贵妃娘娘惦记,老太太还好,让娘娘心焦,竟赶着过来。娘娘请!” 李纨、凤姐带着人上前接替颜芳、雪雁,起黛玉所坐的抬椅,进到贾母房内。 贾母能睡着怪,她是吓的。元春死的不明不白,还是在自家府里,王夫人知道后就昏了过去,再醒了,双眼直勾勾的瞪着宝钗,却说不出话。询问宝钗,也问不出所以然,只说是太太的药没了,这是太太要她亲自去药铺买药,别人去不放心。 贾母不信,贾政和宝玉也觉着有,特别是宝玉,想起五更时在元春死的那个房门口,见到宝钗的事儿,总感到她在隐瞒什么。这不,都到了这会儿,一大家子老少爷们、太太奶奶们聚在一起,还没商量出个结果,就听到门房禀报,黛贵妃娘娘来了。 黛玉此举,更让他们有了莫名的恐惧,也有了一种依赖,她能这时候过来,又没有用贵妃仪仗,必定是为了不引人瞩目,暗访来的,一面让人大开中门,迎黛玉进府,一面吩咐林之孝家的、周瑞家的、王善保家的带着人安排黛玉下榻之处。 贾母见黛玉一进来就执意要先见自己,心里别提有多高兴,见黛玉被抬椅抬进来,吓了一跳。急问:“我的玉儿,你这是怎么啦?” 黛玉微微一笑,扫视着满屋子的人,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平静道:“有人见不得我的孩子,下手弄没了他。” “这?”贾母和众人呆呆的看着她,这样的情形,居然能泰然处之,还不知好好的养身子,回到这里,是她自己回来的?还是秉承太后懿旨?宫+>间的黑暗,几个背景深厚家族的角都,元春的被贬,直到黛玉这般回来,无一不是让他们感到心惊肉跳。 看到他们这般,轻蔑的笑了笑:“不用你们害怕,我办完事儿就走。谁能告给我,元春姐姐何在?”黛玉冷冷追问着。 贾母翻过味儿来,忙让李纨等人把黛玉移到自己床上安歇。又让鸳鸯快去端茶水过来。伸手拉着黛玉,心疼的:“孩子,别说那些让人伤心的话,既然回来了,就安心住下来。”心里明白的很,能从后宫出来,没有依仗谁能出的来,再加上还有德谦等人跟着,这和元春回来不一样,这丫头精灵着呐。 黛玉本不愿依从,想到还要找寻元春,不能一进来就弄僵了。就靠在贾母身边。 雪雁接过鸳鸯端过来的茶水,递给黛玉。 这会儿六子又醒了,扎着小手要黛玉抱。 黛玉露出舒心的笑,就要抱他,被邢夫人拦着:“娘娘身子弱,还是让别人抱吧。来,太太抱你。” 六子根本不买账,也是,从没有来过这地方,除去带他来的这几个人,满屋子都是陌生人,就转过身子,对着雪雁说:“姨娘抱我。” “六阿哥,别怕。这些人知道你亲额娘的下落,咱们跟他们要人。”雪雁抱起六子,想起元春跪求自己的情景,落下热泪。 “亲额娘?”六子忽闪着黑亮的双眸,无法理解这一切。 黛玉开了口:“就是生下你的额娘啊,孩子。” 屋子里的气氛冻结,各自露出尴尬的神色,贾政欣喜的走上前,又止住,面对自己的外孙子,怎么开口。 宝钗失神瘫在地上,看着六子发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没人跟我说起这事儿,他?他会是元春的儿子?感觉自己掉进无底深渊,心在沉。“不。”失声怮哭。 黛玉观察着这里每个人的表情,心里有了数,暗暗为元春不值,见无人答话,对这府的人更加失望。看着宝玉。接过六子。“皇儿,这是你的亲舅舅,他一定知道你亲额娘在哪儿?问问他。” 六子很听话,望着宝玉,大声说:“舅,舅,亲,亲额娘,我要。” 宝玉没想到六子会这样,眼里满是愧疚,说不出话,想要抱起六子,又笨拙的缩回去。 屋子里一片寂静,惊得让人心慌。 六子转身委屈的看着黛玉,带着哭腔说:“额娘,舅舅不理我。” 黛玉冷冷的注视着贾母,又看看在场的所有人,质问道:“这么说,你们把她毁尸灭迹了?胆子够大的,她是六皇子的亲娘,这后果你们该知道。” 贾母流下泪,颤声道:“她殁了。回到府里,见过我,见过她娘,就殁了。” “带我去。”黛玉示意雪雁和颜芳帮她坐上抬椅,把六子紧紧的搂在怀里。 李纨和凤姐也跟着让人带路,一行人来到那间屋子。 羊角灯把不大的房里照的雪亮,床铺上静静的躺着元春,好像是睡着一般,脸上带着一丝嘲笑,是笑自己还是笑别人,只有她知道。 黛玉被抬进屋里,安放在门口。她要再接近些,李纨拦着她:“妹妹,你身子不好,不要过去,这样就尽够了。” 黛玉一咬牙,抱着六子起身,雪雁知道拦也拦不住,还不如依着她,就上前扶着她,走到元春身前。 黛玉抱着六子俯身对着元春说:“我带着六阿哥来看你,看看吧,这是你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又说:“六阿哥,叫亲额娘。”两行清泪留下来。 “亲额娘。额娘,亲额娘睡着了。” “嗯,她在保佑六阿哥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转过身子又问:“我记的,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抱琴在哪儿。叫她过来见我。” 无奈啊,这是回府探亲?整个儿一个闯府审案子。贾赦待要反驳,看到站在门边,并不避讳的德谦,任谁也不敢搪塞,不大会儿就把抱琴带过来。 “黛贵妃娘娘,你要给我家姑娘做主啊。”抱琴步履跚>的被人架过来。 黛玉正要发问,就听见外面传过来一阵混乱。有人大喊:“参领大人来了。” 《二百七十一》几波风浪 个参领大人,好大的胆子?太后行动够快的,还没到+看站在门外的贾府男爷儿们,战战兢兢的吓的面无土色。(.无弹窗广告)这贾府还真是没了气势,国公府啊,任谁也要给几分体面吧。 莫非是他?黛玉莞尔,不及想别的,冲雪雁、颜芳使个眼色,对抱琴微微点头。 抱琴会意的红了眼圈儿,知道自己要脱离这群白眼儿狼,只有跟着黛玉走,把手搭在抬椅的扶手上,站到黛玉身旁。 还是贾珍,腰杆儿一挺。看了看黛玉,凛然道:“咱们这儿有娇客,请他在荣禧堂稍等。” “不用费心,贺某前来见贵妃娘娘凤驾。”说话之人正是身着官服的贺明辉,身后跟着诰命夫人打扮的紫鹃,还有几个亲随、丫环。 “奴才贺明辉见贵妃娘娘,娘娘吉祥!”“奴婢紫鹃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吉祥!”跟着的人俱向黛玉行叩拜礼。 黛玉忙让颜芳、雪雁扶起鹃,又示意贺明辉起身。“贺大人、紫鹃姐姐,唬了我一跳,我这是偷偷出来逛逛的,看你们,像是我怎么着似的。什么奴才不奴才的,我可不愿听,再不许让我听见这话。这大早晚的,劳烦你们二位。黛玉深感不安。” 贾赦、贾政、珍、宝玉、贾环、贾蓉等人忙迎上前,跟贺明辉寒暄起来,又邀着去到花厅洽谈。 “紫鹃过姑娘,姑娘,怎么会这样?那些个白眼狼,喂不熟的狗。”紫鹃几步来到黛玉面前,搂着黛玉又是哭又是骂的。 他夫妇怎会适时赶来,这是雪雁的功劳。为了以防万一,那日,雪雁就登门造访,把黛玉在宫中的情况跟紫鹃说了到伤心处,二人抱头痛哭,又值贺明辉回府,听到雪雁的讲述,知道乾隆卧病,难以周全黛玉,那后宫为了争夺皇贵妃之位,竟对黛玉下手如此狠毒。太后的态度暧昧不明。想黛玉为人坦荡、真挚、善良,遭此大难,身为君子又是得过她的恩惠,岂能不施以援手?就与雪雁、紫鹃商量妥当。这边黛玉和雪雁、颜芳等人听到是什么参领大人,就知道是他,并不惊慌。 邢夫人、尤氏、李纨、凤姐等人见紫鹃这过府。也很高兴。忙着上前张罗着。 一阵哭声传过来。还没为春准备大殓。何人如此伤怀?近了。让人们大跌眼福是薛姨妈。老态龙钟地她。没了往日地虚华矫她跟贾母年纪相仿。没人敢怀。从黛玉等人进府。一直也没见到她。这会子这样过来。大伙儿都懵了。 凤姐看出她地心思。忙挡在黛玉和紫鹃身前。“姨妈这是干什么?快回去歇着。看着了凉。又是事儿。来人。送姨太太回宝二奶奶房里歇着。” 尤氏含笑劝着黛玉和紫鹃:“咱们还是去老太太房里歇着去儿个真是巧了。紫鹃是娘娘过来。咱们还请不动你这个夫人呐。哈。哈。” 李纨也是这般劝说。有贺明辉在此坐镇。谁会过来骚扰。又让人准备席面全然忘了自家地小姑伤逝。 薛姨妈也不知道哪儿来地劲头。挣开凤姐扑到黛玉身前。“娘娘。林姑娘妈求你了。放过你宝姐姐了你大表哥吧。你有法子。我知道。怨只怨咱们有眼无珠。伤害过你。你大人有大量。这辈子咱们是毁了。下辈子变牛变马报答你。姨妈给你磕头了。砰。砰。砰。”磕在鹅卵石铺就地地上。脑门子渗出了血。 黛玉气的脸都白了,有这么无赖的人吗,颜芳上前扭住薛姨妈。就往外拽。 再看宝钗的门开了,莺儿扶着她站在门前看着大家。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喝道:“妈,回来。不用求她们,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呐。人家是谁?咱们是谁?” 才刚在贾母那儿,人人都忙着应付黛玉,也没人搭理她,还是莺儿求了一个王夫人屋里的丫环,帮着一起把宝钗架回想让她睡一觉。却是把薛姨妈吓的不轻,听着外面动静,豁出去求黛玉相帮。 凤姐让人把薛姨妈扶进宝钗房里,到了这会儿,也知道元春的事儿,定是跟她有关联。这是要捅到天上去的大事儿,没人敢大包大揽帮她压下去,也就只好任她自求多福吧。 重又回到贾母那儿,又被搀上大榻。用锦被严严实实的把她包住,又让人端过来早膳。 紫鹃一直跟在黛玉身边,见此,忙接过去给黛玉布置。 “不用了,我们这就走。元春姐姐的事情,要上报。 紫鹃劝道:“主子,咱们受了委屈,就出来散散心,倒是身子重要。还是去到我府里待着,养好身子再说。外面,让他们急去。” 贾母不乐意,忙嗔着凤姐、李纨:“还不快给娘娘准备好了,就,就去园子里歇息。安排妥当人,只管住着。外面的事儿,让你舅舅们去打理。” 让他们打理,还不连骨头带渣儿的,整个儿都卖了。黛玉摇摇头,倦怠的说:“姥姥这儿又是要操办大姐姐的丧事,您又有病,二舅母也病着,我这不是添乱来了。算了,我还是走吧。反正,临走时,太后也给了不少的赏赐,尽够用的,没了再跟她们要。”皇家的银子不花白不花,人家乾隆都不心疼,我何不帮着花。想到这儿抿嘴偷笑,太后要是知道拿着她的银子出宫,指不定怎么心疼呐。笑意盈在脸上,回眸冲贾母做个鬼脸儿。 贾母没见过似的看着黛玉,这丫头今非昔比,主意越发的大了,太后给你赏赐,分明是安抚你,你倒好,整个儿的都带上,出宫在外面转悠,这还了得。急得话都说不出来。 凤姐闷声笑着,转过身子去;再看李纨,脸上一抽一抽的,对着尤氏眨着眼。 雪雁忍着笑,装模作样的劝慰着:“老太太您别担心,咱没把给的赏赐都带上,姑娘说,那些东西太累赘,要是都给咱们银票就好了,罢了,知足者常在。” 在场的人哄然大笑,这回太后亏大发了,想想拿着她的银子出宫转悠,她会是哪般的模样? 贾母也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孩子精灵着呐,有她在这府里,无是遮挡风雨的大伞。更加不能放她出府。“那园子说好了是给你的,住着也不悖了太后的旨意。倒是六阿哥,还小呐,不能跟着你颠簸,孩子,这凡事差不多就行了,溢满则亏凤丫头,别净想着乐,去动弹动弹。” 黛玉忙拦着,收起笑脸儿说:“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让阿哥见见她的亲额娘,再就是看看姥姥。心愿已了,就不麻烦嫂子们了。” 抱琴和颜芳过来把黛玉扶上抬椅 接过六子缚在身上,春纤拿起东西,紫鹃跟着走。 贾母急道:“玉儿啊,你不能一错再错了后宠着你,你也不能持宠若娇,万一,就不好了。好好的在园子里住着,我拼着这把老脸见太后,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回去。” “不用了姥不必如此。您偌大年纪,实在不可再劳累。黛玉告辞。” 尤氏走过来还要劝说。被黛玉瞪了一眼:“堂嫂不用说了,你们的意思我明白。再要拦着黛玉倒要想想各位的本意。不会是想让我跟元春姐姐一样,躺在这儿吧?” 紫鹃开口道:“各位太太、奶奶们,再拦就矫情啦。” 外面走过来,宝;贾环二人。看到这样情景,贾环就说:“林姐姐,我送你。” “不,我送林妹妹走。环儿,你要去衙门应付,打听着消息,万一有什么,就赶紧给咱们送信儿。”宝玉严肃的看着黛玉。 黛玉心里些感激,点下头。 人们黛玉到二门,有贺明辉带着人护在左右。走出荣国府大门,就见外面一队队军士从门前走过去,四处盘过往人员。 黛;了辇车,坐好,掀起帘子,正要让宝玉回去,免的让人看见,给他招灾。 但见宝玉朝着黛玉深深一礼,低沉的:“妹妹,好生照料自己,表哥我就不送远送了。妹妹,今生今,在你面前我无地自容。我是个不祥之人,越是临近你,越会给你带来更深的伤害,好好活着,凡事多为自己想想。” 黛玉放下门帘,流下泪。轻道:“表哥,你也好好活着。”车在行,把贾府抛在后面。 贺明辉从紫鹃那儿知道了他们二人的事情,这会儿听到他们的话,也让这个曾经在厮杀打拼死人堆儿里出来的汉子,为之伤感。朝着宝玉挥挥手,大步跟上辇车走出去。 宝玉转身回到荣庆堂,跟贾母说了几句话,一路思索着回到王夫人院子里,直奔正房,探视母亲。跟她把黛玉回来和六阿哥认母的事儿说了。而后,走到堂屋坐定。吩咐麝月:“请薛家表姑娘过来。” 麝月诧异,宝玉怎么这么称呼二奶奶,看他那铁青的脸,也不敢多话,忙走出屋,到宝钗里传唤。 宝钗好不容易安抚好薛姨妈,才躺下,就听见麝月过来传话,聪慧的麝月哪敢照着原话说,只说是宝二爷有请二奶奶过去叙话。 宝钗像是明白了什么,让香菱照看母亲,又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理好,换上自己做姑娘时的银杏叶耳环,穿上蜜合色小祅,宝石蓝裙子,拿着帕子走出去,庄重的走进王夫人正房,走到宝玉面前,在他对面的竹椅上坐下。挑战似的看着他。 “宝姐姐,我对不起你。”有些歉意,不安的看着她。 宝钗打量着他,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哼了一声,没言语。 “为什么这样做?”宝玉尽量平和的问着她。 因为恨。咱们在金陵好好的待着,因哥哥孟浪,打死的人,虽然用银子摆平了这事儿,也在当地引人非议,只好到京城淘金。都说是朝里有人好做管,咱们也不想做官,就想用银子铺路,在王、贾两府的羽翼下把薛家的买卖做大、做强,天不遂愿,也就罢了,被姨娘蛊惑,弄什么金玉良缘,弄的咱们跟黛玉生分,又逼走她。本想进宫做妃子,不去趟你们家的浑水,又被元春暗动手脚,几次三番的让我失利,败走丢人。嫁给你之前,姨娘说的多好,是喜欢我这个人,其结果是为了咱们家的银子,真真可笑,堂堂的国公府,竟然想在媳妇身上发财。这还不说,进到你们家做媳妇,那是做媳妇吗?分明是做你娘老子的贴身丫环。几年来,宝二奶奶竟是个处子之身,说出去,让人怎么想?是你有毛病,还是我有毛病。我没有林妹妹那么高的情操,不计前嫌的护着元春,为她养孩子。我就是要报仇,这是她应得的下场。 只是别的,再说无益,怨只怨我的心思还不够缜密,没想到她还有个孩子,一个皇子,今生今世我是栽了,一个没亲没顾的女人,除却不懂事的老娘,再就是一个嫂子。是要把我送上公堂,还是家法侍候?我薛宝钗全认。什么时候走,我听你的信儿。没有一滴眼泪,只有一股怨气在心底徘徊。 “这是休书,你走吧。”宝玉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下几个字,吹了吹,待干了之后,递给她:“把你屋里的钱财都带走,这里还有500两银子,带上。再多,我也没有。”元春之死,必定会有一番大的风浪,贾府能否挺过去,很难说。何必让宝钗在这儿跟着遭罪,原本就没想拥有,就此搁开手,让彼此都好过些。 宝钗默默的接过休了看,倒也没有什么过格的话,她笑了一下,转身走出去,长出一口气,仿佛是自己了结了一件大事。回到自己房里,跟薛姨妈说了。事已至此,贾府再无留恋的地方。叫过香菱、莺儿、同喜,收拾东西。 那边儿的凤姐也得了消息,这会儿赶过来,问了问,知道今儿个她们就要离京,不再相劝,让人出去雇两辆车给她们用。 用过饭,也没去向贾母辞行,母女二人、还有香菱,带着同喜、莺儿、臻儿,再就是一起回去的两个跟过来的金陵旧人,趁着天气晴朗,离开京城。 花厅里,贾赦气的两眼喷火,看着贾政,贾政看着贾珍,贾珍看,大家又把目光投射到宝玉身上。 “即是薛家干的,怎不报官?这样大的事儿,谁去扛?” “宝玉,你疯了。我懒的说你,你真够窝囊的,窝囊到家了。” 贾环和贾兰不安的看着宝玉,真的会把大伙儿都折进去。贾环想起了母亲,就悄悄撤出去,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趁早逃吧。 贾兰倒是撑得住,眼睛只在李纨身上瞟,只等着母亲开口说话。 邢夫人和尤氏也着急的看着贾母,老太太,你倒拿个主意呀。 贾母开了口,眼睛只在凤姐身上转悠:“凤丫头,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这会子怎么不说话? 凤姐心说,上有公公、婆婆,下有大伯子、大嫂子、小叔子,我出这个头?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出城去找贾,躲开这个风口再说。既然问到,也做件好事,万一成了,咱们在这府的地位就更牢固。于是娓娓道出自己的主意。 “移花接木,连环套。” 《二百七十二》乾隆到府 宁宫里,一群人跪在地上,连连叩口呼:“太超生。” 钮禄氏坐在大榻上垂泪不止,痛哭起来。口里骂着:“都是你们弄的,你们害了我的皇孙,还逼走她。要是找不回她,我跟你们没完。”伸手接过青岚递给她的茶,抿上一口,润润嗓子,又说:“玉儿啊,你怎这么糊涂啊,跟她们置什么气,带着个病身子,就这么狠心丢下皇额娘。” 宫女禀报:“启禀太后老佛爷,娴贵妃娘娘过来请安。” “让她该干嘛干嘛去,哀家不想见她。”钮禄氏越想越气,不是娴妃连夜求见哀家,不主张在京城大肆查找黛玉,说是家丑不可外扬,黛玉也至于找不回来。这会儿还有脸见哀家,哪凉快哪儿待着去。 从慈宁宫出来的宫女,把太后原话端出来,弄的娴妃很没面子,留又不是,走又不是。就说:“既这样,我就遵从太后旨意,先去料理旁的事情,一会儿再过来请安。” 正这时候,远远过来诚亲王福晋乌雅氏,踩着花盆底鞋,亏她走的这么快,后面跟着的丫环、宫女一路小跑的撵着她。 娴妃站下,待人家走过来,出绣帕捂着眼角,狠狠的挖了一下,眼睛红红的看着乌雅氏。“皇婶儿这是打哪儿过来,看急的。” 乌雅氏见她此等候,倒也干脆,甩了甩帕子:“给贵妃娘娘请安!我这是过来探视太后的,太后娘娘还好吧?” “,您进就知道了。也是啊,为这玉儿妹妹操碎了心,咱这妹妹也不顾着点儿自家身子骨,说走就走了,这不是急人嘛。” “是,了不得皇嫂,贵妃娘娘事多,回见。”话到礼到人跟着进到里面。 太监们忙不迭地往里头报着信。“诚亲福晋到。” 太后。忙擦去泪等乌雅氏行礼。就说道:“免。弟妹快坐。我真是懂这个孩子。就这么倔。说走就走。” 乌雅氏也不好说话。谢了座。侧身坐在绣椅上。接过青岚端过来地茶。心里愁。今早知道才黛玉出宫地信儿。就忙打人四下寻找不敢离开王府。生怕这丫头回去。见不到她着急。这事儿能怨谁。宫中害人地小把戏数都数地出来。小产。还不是你们弄地。又要把六阿哥交给卓嫔管。又把那柄琴拿走。是个泥人也要有几分土性子。可怜地玉儿好好养着。硬被你们逼走。还要说便宜话。 “事已至此。倒是皇上那儿知道不?” “没敢告诉他。才好些没好利落。我让他安心养着。”一提起弘历里更是着急。这孩子对黛玉上心让他知道。还不知捅出什么塌天大祸来。“弟妹帮嫂子我想想地。这孩子能去哪儿?” 既然没去诚亲王府。也没去北王府。下面就不好说了。 这阵子,又传来禀报:“北王府福晋给太后请安。” “宣她觐见。”钮禄氏有气无力的说,急的鼻子尖冒出一个火疙瘩。 达宓儿走进来,不紧不慢的先向太后行礼,而后又给乌雅氏见礼。 “起喀座,上茶。” 达宓儿没那么多顾及,**还没有坐稳,直着就问:“太后娘娘,黛贵妃在哪儿?我要见她。”流下眼泪,有些伤心,谁让她想起当年人家救的事儿。 太后干脆就说,已经派人去城里城外的寻找,哀家这儿也在这儿等信儿。 达宓儿不好再说话,大殿里气氛不大流畅,宫女们、太监们小心的溜边儿站着,生怕被太后瞄上,这会子遇上事儿,准保倒霉。 “启禀太后娘娘,李总管来了,正在殿外等着您传唤。” “快让他进来,都什么时候了,摆这虚谱儿,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李玉走进来,跪在地上,低着头禀报:“据内务府禀报,说是黛主子在荣国府,伤心过度,了。” 太后惊呆了,直勾勾的瞪着李玉。好一会儿,缓过神儿来,怮哭着:“是我弄坏了你,是我对不住你。你这孩子,也忒傻气,就这么想不开呀。”倒在榻上。 乌雅氏和达宓儿急忙起身过去劝着,也跟着哭起来。又忙打李玉把诚亲王、还有显王府的雅克奇找过来,还有理国公府的柳芳,还有府的。又让叫娴妃过来。 正闹腾着,外面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跟着就是娴妃进来,抹着眼泪站在太后身边杵着,又是各宫的妃嫔俱都过来陪着太后,真的假的一阵唏嘘抽打的声音。 还没等王爷们进来,就听见李玉跟头把式的过来,带着颤音禀报:“弄错了,全弄错了,不是黛贵妃,是贾宫人死了。那府里报上来,内务府的当值听错了,人家说的是先头的贵妃。这会儿正在外头等着领罪呐。” 太后放下心,啐了一口笑了出来。 又怒道:“给哀家好好查查,这是怎么回事儿?要是临到天国大事,这还了得。”想想不放心,又吩咐着:“弄仔细了,别又是出了岔子,哀家真受不了。” 乌雅氏狐起来,这样大的事儿,居然会有人弄错,这里头定有猫腻。心里只想快问问允,才能知道事情真相。起身向太后告辞。 达宓儿见在这儿也弄不清楚事情真相,也趁机告辞,跟着出来。 那边儿闹的颠三倒四,养心殿这边到很安逸。灌了好几天的苦药汤,乾隆也能喝下粥,高热也退了,想起黛玉总不见面,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这天,似醒非醒时,就见身前出现一位仙子模样的人,好似在哪儿见过,又记不起来。 就见她婷婷袅袅的走过来,满面怒容。“你这个负心人,亏了绛珠仙子待你一片真心,几次三番的救你却致她于不顾,实在可恶。今送你一枚丹药,救尔性命,还不退去。” 乾隆吓了一跳猛醒过来,身上衣衫湿透,倒是通态了许多起身子,也感觉清爽,唤过宫女侍候着,沐浴换下多日不曾换的内衣,居然能坐在龙榻上看折子。 想起那个仙子的话,不放心黛玉,就让骆吉去传旨,传黛贵妃过来见驾起说说话自己的儿子闹不闹腾。 骆吉奉了太后严旨,哪敢泄露黛玉的事情,又不敢不去传旨,装作听错 舒嫔和令贵人找了来。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二人规规矩矩的跪下,拜见他。 乾隆这个憋气骂骆吉,又怕是太后的意思,还是不要触犯太后的底线才好。就让她们二人坐到他的榻前,推开折子,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 这二人一向跟黛玉交好来也要去到慈宁宫那里打探消息,还没动身接到乾隆的旨意,心里也是高兴打扮好了,扶了各自的贴身宫女着传旨太监过来。 说着说着,到了晚膳时分,乾隆留她们用膳。 骆吉等人忙着罗摆膳,又是传唤宫女们端净面水盆。 但见舒嫔和令贵人并未欣喜之色,乾隆不悦的问:“这是怎么回事儿,还要让朕看你们的脸子?” 舒嫔、令贵人忙跪下,抽噎起来。“皇上,臣妾是为黛贵妃担心。” 妃,玉儿,乾隆心里一悸,喝问:“说,她怎么回事儿?” 舒和令贵人把黛玉的事,一样样道来,听的乾隆眉头紧锁,牙关紧咬,脸色阴沉,双拳紧握,照着身前的一摞奏折砸下去,所有的折子散落在地上。吓的舒嫔、令贵人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骆吉正进来请乾隆过到厅里用膳,见形知道不好,来不及怨舒嫔和令贵人,说实话,也轮不到他怨。忙爬着过到乾隆脚下。哭着:“皇上,您消消气,满城里还在找黛主子,会找到的。” 黛玉于自己救命之恩,就是犯了什么事儿,也都抵过了,更何况没有犯事儿,总有几个人没事儿找事儿,下黑手致黛玉于死地。自己生在皇家,婚姻上不得自在,好不容易有这么个真心待自己的人,能在一起说说心里话,不用费心思想那些个大家族的背景,在政务丛杂国事繁冗间,纾解心中的烦忧,这些也跟太后说过的,母亲也是通情达理的,又爱极了黛玉,怎会如此行事?跟自己这些年来,知情知意,又是那些人看着眼热,在母亲耳朵边鼓噪,蒙蔽她。想到此,喝道:“快着,传旨,去徐清妍那儿。”又低喝道:“今日之事,不准外传,要是她们有了什么,朕灭你九族。” 骆吉连忙叩谢罪,又哭丧着脸说:“皇上,您还没用膳呐,要是让太后娘娘知道了,奴才们,求您怜惜怜惜奴才吧。” 乾隆想起太后,也好执意悖了她,万一弄僵,更不好收拾。只得让舒嫔和令贵人跟着用膳,三个人均没有心思,草草意思一下就让撤下去。 荣国府外面倒是没看出什么,里面却是布满白色幔帐,棺木停置于灵堂上。牌位上并未有字迹。女眷们只是默默垂泪不止。 邢夫人和鸳鸯扶着贾母坐在大圈椅上,老太太看着那个棺木,哈拉子、眼泪一起涌出。 王夫人在凤姐和宝玉的搀扶在,踉跄着进到灵堂,看到女儿的棺木,再也禁不住内疚的泪水,喃喃说着只有她自己能懂的话。 宝玉也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这是他的亲姐,佑护他的长姐,今天在这样的情形下,怎能不伤悲。 还是尤氏走过来劝着:“宝兄弟,节哀顺便!让大姑娘安心走吧。”也流下泪,没有人在宫中维护,年头长了,皇家的人还会记的贾家?想起了史家、王家、还有薛家,都垮了,完了。薛家母女媳妇三人悄悄离开贾府时,除了凤姐和宝玉,竟没有别人送行,好歹这些年,薛蟠也没少为贾府花费,人的心啊,真是填不满的鸿沟。等她听说后,跟贾珍说这事儿,人家还嘲笑她,没见过世面,各家有各家的章法,用不着比照贾府行事。直到听说元春之死的真相,才懊悔自己糊涂,宝玉仁厚。 贾赦和贾政、贾珍也走进来,他们身后跟着贾环、贾兰、贾蓉,派人去给贾送信。用了凤姐的计策,到这会儿还没见那边儿的动静,这大殓要怎样规格,也得等那边话。 后面传来族人的窃窃私语,让贾珍听到,转身恶狠狠的瞪着那几个不开眼的人,吓得人家忙把头缩回去。 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传过来,就见赖大、林之孝、周瑞等人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珍大爷,宫里,来人了。” 贾母身子一振,果然来了,满意的看看凤姐,这凤丫头,巾帼女杰,愧煞贾家的男儿们。忙说:“更衣。”总不能穿着素服出迎,让人家忌讳。 “不用了。”说话间,大步流星的走来了乾隆,身后紧跟着柳芳、雅克奇,还有李玉、骆吉等太监、宫女,及侍卫们大队仪仗扈从。 贾母、贾赦、贾政、贾珍、邢夫人、尤氏等人急忙跪下拜见,就是王夫人也被凤姐、宝玉搀着跪下。“臣等、臣妇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乾隆没搭理他们,直接坐到上座。狠狠的扫视一番跪着的人。“玉儿在哪儿?元妃是怎么回事儿?说话呀。都哑巴啦。” 贾母把黛玉到府里的经过,如此这般的说了一边,又说是元春听说自己和她的亲娘重病之事,心悬惦记,过来探望,不幸伤心过度,引旧疾,没等把太医请过来,就撒手人寰。 接着贾政和宝玉也补充着,都把宝钗摘出去。 乾隆知道黛玉没事儿,心里好过许多,又不大相信他们的话,想要自己一探究竟,万一他们糊弄我,就悔之莫及。喝道:“打开棺木,朕要亲自看个究竟。” 没法子,贾母只好让几个得力的家人,上前移开棺盖。 乾隆走过去探看,的确是元春,看到她的容颜,平静中带着漠然,想起以往的种种,心里也挺难受,开口道:“传朕旨意:厚葬贾元春,以贵妃礼仪安置。”说完话,也落下几颗眼泪。身子摇晃一下,黛玉,朕要找黛玉,跟这儿瞎耽误。脸色一板,眼前又幻出黛玉那出尘脱俗的模样,有些迷离、恍惚。 还是骆吉,忙一把扶住,喊着:“皇上,万岁爷。 乾隆挺直了腰板儿,面对贾府众人冷冷扫视一阵,看到宝玉,暗恨不已,明知她是私自出来的,就故意任她离去,还闹个误传假报,等朕找回黛玉再跟你们算账。喝道:“出城。” 《二百七十三》斗转星移 着乾隆远去的身影,贾母等人默默的跪送。(pm)眼里是伤,没人去顾及。 倒是贾政的一声叹息,把人们拉回到现实。能让元春以贵妃礼仪安葬,就是说乾隆还没忘记这个从十三岁就跟在身边侍候他的苦命人,没给号,意味不明,莫非是做个无名的坟包处置。一丝苦笑挂在贾母脸上,被凤姐和宝玉扶起,眼前一晕,险些栽倒。 王夫人恨意顿起,都是林丫头私自出宫闹的,要是她不耍小性儿,等皇上病体痊愈,重新固宠,自己女儿怎能会是这样?这丫头,全然不把贾家当回事,亏的咱们把她当成自家女孩儿看待。她这一走,像是把皇上的魂儿钩走,放下所有的事儿,就一门心思找这个狐狸精,怨不得宫里的妃嫔坏她,要说那起人也不是好东西,弄的元春落到这个地步。 鸳鸯和李纨关切的伸手替过凤姐和宝玉,谁愿意招惹那个险恶的王氏,还是你们自家人打点自家人。“老太太,您身子经不起折腾,咱们回吧。”鸳鸯轻轻的说着。 “嗯。”贾母看到李纨和鸳鸯,满意的点点头。 宝玉和凤姐知的把王夫人扶到贾母房内暂坐,其余人也跟着过来到荣庆堂歇息。 李纨、鸳鸯扶贾母靠在大上,又拿引枕倚在后面。端过来茶盏服侍她喝了半盏。其余之人各自坐在那一溜绣椅上,眼巴巴的看着老太太。 贾母吩咐着:“们也别干等着内务府来人,也准备准备,省的到时候抓瞎。”心里惦记着黛玉。“打听着点儿,林丫头也不是个省心的。” 贾赦、贾政、贾珍忙应声:去商议,正巧内务府得到乾隆的旨意,安排人过来料理各项事宜。又有贾蓉、贾芸过来跑腿儿,又请钦天监阴阳司来择日停灵、开丧送闻,又要请一百单八众禅僧在大厅上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以免亡之罪;另设在翠庵那儿的,是一众全真道士打解冤洗业,然后按规矩入到皇家墓地。起灵时,还要安排高僧、高道对坛按七做好事。 凤姐让人急速飞马迎候贾琏于青龙桥附近,又给远在隆岭地区的探春报丧,又要照看巧姐和贾麒,亏着平儿一心帮着夫人倒是乐意带孩子,她那里也要接待各府吊的内眷是一样的忙碌。 荣国府这日子。银子本就紧巴。又在宝钗走时。给了500两赡养费。王夫人养病。也花费不少;贾母本心想给元春弄地风光些于手里没银子。只得让林之孝拿上自己地几样古玩去当铺典当才把贾府地面子撑住。 外面上宝玉。内里有李纨、凤姐张罗。他和彩云扶着王夫人回到院子里。搀到床上。彩云帮着除去外衣。安置她躺下。放下帐子转身见宝玉愣在一旁。笑问:“二爷怎不歇歇一阵竟不乏。我去端热茶过来。”走到外间。 宝玉默默坐在母亲床边地绣椅上。透过帐子注视着她。慈眉善目地娘亲看上去平添不少白。犀利地眼神透过帐子审视着儿子合上眼帘。这两日经历了太多地事。让他应接不暇。极想好好地窝在某处。沉淀一下。又不忍抛下母亲。这段日子她地变化太大。元春死了。宝钗走了。她变地更加惜言。每日地话。少地可怜。真地生怕她这样离去。抛下自己在这府里熬。没娘地孩子。会是怎样过活?他想起黛玉。出城之后能否顺利?会不会有人追逐?林妹妹。不是宝玉不想送你。在众人地眼里。你是皇家地媳妇。男女授受不亲。接近你。会让你背上莫名地闲言碎语。人言能杀死人地。原谅我。 “宝玉。怨娘不?”带着凄楚。悲凉。曾几何时。威风八面地王夫人。落到这步田地。 宝玉起身往外走。嘴里说着:“母亲。您累了。好好歇息吧。” 一声长叹。幽幽吐出一句:“我就这么招人恨。连自己儿子也留不住。” 宝玉停下脚步,回过身凝视着母亲,低下头:“儿子不孝。”匆匆走出去,外屋传来关门声。 她流下酸楚的眼泪。是自己的错,还是上天对自己抛弃,好好的王家二小姐,整日吃念佛之人,也没少在佛祖菩萨面前虔诚的祈祷过,怎么还是得不到世人的体谅。不过是慈母之心,想让儿子过的更好些,竟是弄的儿子也怨,媳妇也怨,家里人都怨恨自己。那个林丫头,我起先并没有害你之心,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要是你不那么出色,也就找个人,把你嫁了,又怎会掀起这一**的事端。不,不,你要是更出色些,一举拿下皇后的大位,咱们家还能是这般模样?都怨妹妹贪婪,把咱们一家子都当成她的垫脚石,石飞蛋打,一切又回到原处。 那边院子里传过来赵姨娘的说话声,这阵子贾政很少照面,来也匆匆的走个过场,又回到那个贱人那里。自己成了摆设,虎落平阳被犬欺,宝玉软弱,又没了宝钗,这个院子冷落的让她自己害怕,害怕那些冤魂探望、流连。 宝玉回到自己房里,麝月迎过来,跟他诉说。“赵姨奶奶说是要减少用度,又打走两个粗使的丫头。” 宝玉有些意外,他看着麝月,听出她的弦外之意。这一向都是有她操心照料自己,本想纳她为妾,又被母亲一再拖延,自己房里的人,大都是模样齐整、心灵手巧之人,万不能被别人挖了去,就安慰着她。“你别担心,凡是小心就是,我这就跟老太太、太太给你过明路。” 麝月羞怯的低下头,心里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就是府里这一向事情太多,又有宝钗在,知道人家面似和善,实则大有貉壑。早就淡了这份儿心,不期宝钗被休,自己也有这等机会,忙轻声娇嗔道:“这也是当爷说的话们家大姑娘还停在屋里,你就不怕遭埋怨。” 宝玉解嘲着:“我休了她,扶了你,正是给姐姐报仇。”他也心知肚明,没了贾府的势力,没了钱财,单凭那母女俩,尤其是薛姨妈的短视们难再有东山起来之力。香菱倒是可惜了。 城外的一处僻静的农家小院,周围是错 的桃树、杏树、核桃树、柿子树往后,是一片有一陇陇的菜地。 一条小溪尽头是一道弯弯的拱桥,下面是游鱼戏水,从溪面过去竟是汇集成一条由窄逐步变宽的大河。冉冉炊烟腾起,一阵嘶鸣声伴杂着躁动不安的响动。 “头儿,不会是禁卫军找了来?”一个侍卫小声提醒着德谦。 德谦凝神望着远方,耳边仔细聆听,那日离了城里,就护送着黛玉等人到了这里。看到这里的布置,心知肚明是人家早就做好的准备。也许,从人家被迫留在玉绣轩时预作准备。在这儿,平时都是王嬷嬷带着人照料着他们这一行人的用度。 那边院子里上房三间,住着黛玉和六子有芳、雪雁,西屋是王嬷嬷,东屋是各样物件,前院是德谦他们的住处。 非是黛玉留人,确是德谦的意思,都是女流之辈,身边没有个护卫,万一被宵小窥出底细,被别有用心之人所乘,追悔莫及。就坚持留下照佛保护。 黛玉知道这是人家好心,里有苦说不出。没有他们跟着,极容易甩开追踪的人,乘船回苏州,有他们跟着,还不被沿途官府看破。这几日,在王嬷嬷的精心照料下,她的脸色变的不再那么苍白,身子也强健许多。远离宫>,远离勾心斗角的是非之地,心情开朗了,极想弹琴吟唱,抒自己的情感,看到那柄琴,又想起乾隆送的琴,好没意思,这跟自己有何关系,一切都成为过去。算了,不弹也罢。 六子在这儿快就适应的环境,跟着雪雁整日闹着玩儿。这才用过午膳,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知道芳回来了。 红扑扑的娇颜,有几颗珠,雪雁递给她一块儿擦面巾,顺手擦了一把。“主子,听说县丞正忙着接驾,说是城里来了什么王爷,要找一位在此地游玩的府中格格。福晋也来了。” 会是亲王夫妇,黛玉有些感激,有些虑,沉思半刻,抚着琴,下着决心。“这里不能住了,告诉德谦,咱们坐船走。” 接驾,别惹真龙来了,你进我退,玩儿吧。 简单收拾一下,告别了王嬷嬷,带上六子,雪雁和芳扶着黛玉上了抬椅,春纤背着贵重物件,一行人匆匆顺着小路下去,直到了那个拱桥边,坐上一叶小舟驶离这边。 王嬷嬷正把凌乱的东西归位,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噪杂喧闹迭起,来的人不少,她理了理头,走出去。 “老太太,外边来了好些人,把咱们这儿围了。”一个仆妇急匆匆过来告知。 王嬷嬷浅笑一声,嗔着那人:“这有什么?咱们又没犯法。” 有礼有节的叩门声,传过来。 王嬷嬷带着几个家人走过去,示意人开门,门开了,豁然站在眼前的是乾隆和允。再后面是福晋乌雅氏和几个王府的侍女们。众多的太监、侍卫们环在周围,虎视眈眈盯着她。 “给。” “不必多礼,娘娘呐。”诚亲王开口就问。 王嬷嬷忙垂下头,低声说:“咱们姑娘觉着今天大好了,就带着人去到周围林子里游玩。” 不等她说完,就见诚亲王一挥手,侍卫们散开。 “主子们进来歇歇吧。” 乾隆当先走进去,后面跟着允和福晋。打量着小院的布置,清雅舒适,一缕清香飘过来,沁人心扉。暗骂自己疏忽,这样一个伶俐的人,怎么会被宫墙圈住。好个林家闺秀,竟也跟朕来个狡兔三窟。 留下允和乌雅福晋在院子里,自己径直步入上房,那里还留着黛玉熟悉的气息,一个拨浪鼓遗留在炕沿儿。坐下,闭上眼睛。连着亲自带人寻找,好不容易找过来,这一会儿定要带你回去,要不,就一起留在这里暂住,总是不要分开,缓缓躺在炕上,满脸的倦容。 骆吉悄悄走过来,看到这样儿情景,唤着:“主子,奴才给您盖上被子歇歇的。” “人呐。” “王爷和福晋在外面候着。” 乾隆坐起来,吩咐着:“请他们进来。” 允和福晋走进来,看着乾隆不知说什么好,垂下眼帘。 乾隆睁开眼,急问:“找到了?” 允自嘲到:“咱们晚了一步,娘娘大概是离了那里,乘船出外游玩。” “又走了,她这是不想见朕。”真的这么绝情,就凭着自己这一路上追过来,也该感动的伏在咱的怀里,说着暖人心的话儿。下意识的伸手揽住,扑了个空。 “皇上,咱们先回各处都有人把守,一见着娘娘,就会劝她回宫。” “她还小,没经过这等事,倒是有主见,在这儿悠闲过日子。咱们留下人守着,天色不早了,朝中还有多少事儿,等着皇上拿主意。” 乾隆不甘心的站起身,又坐下。“玉儿的身子,这样弱,总这样躲着朕,朕该拿她怎么办?二十四叔、二十四婶儿,你们说。” 乌雅氏斟酌着字眼儿,分析说:“这么多的人,还没到这儿,就会让她觉察到。她岁数小,抽冷子遇上这么多事儿,说不怕是假的,倒不如咱们先回城里,有芳、德谦他们跟着,应该不会出乱子。” 这倒不失为一个法子,安排人悄悄往南边儿追寻,她们带着六阿哥,行动不会太快,只要见着芳和德谦,就好办。 再说黛玉等人,坐着小舟沿着河流转回到京郊附近,看到来来往往的众多侍卫们,正往她们的来处赶,有些好笑。她灵机一动,再隐一次又如何。 坐上德谦雇好的马车,冲骑马随行在侧的德谦笑道:“我想吃城里的酱肉了,咱们进去,找个客栈住下。” 这主儿也太胆大了,人家追出来,她到返回去,也好,反正跟着就是。正往城门口探看,见守城的兵丁对辇车、篷车很关注,心里咯噔一下。正在想辙,听到一声呼喊。 “德四爷,你怎的在这儿?” 《二百七十四》再隐京城 玉听见,惊呆了这真是时运不济,出来没看黄历看了看雪雁和芳。 她们二人也是这般,雪雁牙关一咬,低声道:“姑娘,别慌,没有皇上跟着,咱们不怕他。”也是,除去乾隆和太后,这城门口还真没有能让黛玉移驾回宫的主杵着。 猛听得外面传来德谦低声询问:“主子,刚才是一个熟人,咱们要是进城,何不跟着他进去,为了遮人耳目,去他家也可暂住。” “我不去陌生人家。” “他的夫人是月眉,您忘了?” 月眉,想起来了。 既是这样,就在里晃一下再走。有德谦跟着,很难不被熟稔之人窥破,心下有底。“好,就依你。” 有月眉的丈夫作先导,进很顺利,没人过来盘查,径直驶到一个宅子门口。 宅子的大洞开,就见月眉丈夫跟迎出来的一位夫人低声说着什么,待人家往这边看,黛玉脸一红,戴上帷帽。她认出,就是月眉本人。 德谦遮住人家的视线,只放过月眉自近辇车。 “月眉见过主子。主子吉祥!”有点儿丰。有点儿羞怯地月眉走过来。深深地拜下去。 黛玉好意思。在这样地情景下相见。还是不要让人起地好。忙止住:“快别这样。黛玉给姐姐添麻烦了。”说完话。就见雪雁背着六子先先下了车。 接着是芳下车。转身和月眉一起将黛玉扶下来。再后面是春纤背着东西下车。 月眉和芳一左一右地扶着黛玉走进院落一个二进院子。几株桃树、杏树、槐树齐整地环绕在厅堂门前。还有一个大鱼缸。走过影壁。后面才是内眷居住。 紫嫣红一片。铺在小径两旁。并不名贵。却也怡香扑鼻。有两个丫环迎着知该怎样招呼。只是跟在身后。打量着她们。 德谦等人留在外院自有月眉丈夫照应。 拾阶而上,步入北面正房,这是一个简约不失舒适的堂屋。一块匾额挂在上方。“贤贤易色”下方是大榻,长条几,两旁是绣椅。 月眉扶着黛玉坐到榻上,吩咐丫环沏茶。又招呼着芳、雪雁、春纤她们落座。 黛玉从雪雁那儿接过六子,连日来的颠簸让这个稚子倍感奇异,睁大眼睛注视着月眉,没见过,也不搭理,只管坐在黛玉身边腻着。 “额娘,这是哪儿?” “一个远亲家,六子,叫月姨。”不敢给孩子瞎攀亲万一有事儿,怎么转寰? 月眉久在宫中,有什么不明白的,见丫环端过热气腾腾的茶水,忙接过来手奉给黛玉。“主子润润嗓子,一会儿咱们就用膳。小六是吧模样,跟主子一样将来也是个有福的人。”挥挥手,遣开外人自己也坐在黛玉身边。 说着话,把该说的让月眉知道。 月眉也红了眼圈儿,宫闱间的争斗,她看过不少,倒是这次让她感到揪心。“出来了也好,静静心,再打主意。就是要调养好身子骨,别做下病。”明知道乾隆皇帝在找黛玉,也不能就这么把人交出去。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人家这是生生的逼她走。 黛玉让雪雁取出一锭银子,递给月眉。“外面的车,让守城的侍卫看见过,把它或卖或拆了都行,再摸一架车,我们就走。” 月眉不忍的,伸手抱过六子,一边儿喂他吃糕饼,一边儿说着:“主子的意思,奴婢明白,好在这儿僻静,没什么人过来。权且在这儿呆上几日,等风声过了,再做打算。更何况,主子身子弱,在月子里就没养过来。跟着的都是些女孩儿家,哪懂得这些。阿哥又小,也经不起劳累。”停下又说:“林家老宅倒是清静之地,也是让皇家留心的地界,这些日子,只怕是不知去了几拨人了。” 黛玉想了想,征询芳、雪雁的意思。 雪雁一心想护着黛玉回苏州,哪管什么住哪儿,知道黛玉不愿意拖累别人,就说:“要不,姑娘先在这儿歇着,我去外面没有碍眼的,咱们就走。” 芳一心只要跟着黛玉,保护她的安全,至于别的都无关紧要。能这样对待黛玉,不能说没有太后的退让,这时候回去,焉知凶吉,倒不如先在外面静养,等风头过了再做打算。“我听主子的,不过,住在这里,难免惹人猜忌,又是闲话。不如打听着,买个宅院先住下。林宅,绝 黛玉也犯难,含笑看着月眉:“大奶奶,先让咱们果腹歇息。天大地大,吃饭为大。” 月眉忙把六子递给黛玉,起身笑道:“我真是该打,一见主子高兴的什么似的,让主子这么干坐着,主子稍坐。”出去安排席面。 这里,黛玉吩咐着:“吃过饭,你们二人出去分开行动,芳姐姐去探林宅动静;雪雁姐姐去隐贤山庄,找金夫人。” 没人时,黛玉也思量过,不让芳、德谦等人护着,单只就自己和雪雁、春纤三人带着六子回家乡,这一路之上,少不了风雨险阻,倒是带上他们,一来能护卫自己;二来,也能蒙一些小人,省却许多麻烦。反正自己身边的银两足够这些人的用度,也不能不感激太后的赏赐,及时雨啊。 月眉走进来,扶了黛玉进到隔壁的小厅里,一个丰盛实惠的席面已经摆好。雪雁也抱着六子跟过来,在外面没有诸多规招呼着芳、雪雁一同坐下,有月眉相陪,最后是春纤打横,外加照料六子用饭。 黛玉又问了德谦等人的安置,知道他们俱是被安排在外院歇着会子也是酒席宴享用着,这才安心就餐。她的饭量原本不大,吃了半碗红枣糯米粥,又夹了一块儿栗子鸡,看着几道素菜不错,尝了尝,就让抱过六子给他为饭,好让春纤跟着一块儿吃。 六子偎在她的怀里,摩挲着会儿要这要那,黛玉耐心的喂着他,看他吃的差不多了,这才交给春纤。 饭后,黛玉随着月眉到寝房安置,又让春纤给六子净面收拾后,带过来跟着自己歇息。自从元春过世她心里有一股隐痛,不忍让六子受一丁点儿伤害。 寝房里很舒适,帐子、锦被、褥子俱是新换的,黛玉躺在上面,身边是月眉守候着,低声安慰她 会儿,春纤带着六子过来,被黛玉揽在被子里:过饭,就困了。春纤站在月眉背后,冲黛玉点下头,她明白,雪雁和芳离了这里。 养心殿东暖阁里,乾隆倦怠的靠在炕上着锦被。眯起眼睛,身前站着维德、启文、柳芳。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着小阿哥、宫女侍卫们出去,竟然找不到点滴她的踪影。气得他连饭也吃不下。 维德有苦难言自从夫人西林觉罗氏堵了黛玉出逃的路,黛玉有什么事儿,再不会跟家商量,这次出走,府也没得到一点儿风声,还是内务府漏了信儿,他才知道一二。心存愧疚,早就把自己夫人埋怨了好几次。 启文自从听到黛玉出宫的消息,一直在寻找她。这次进宫,临走时,还让自家夫人留心黛玉。暗恨太后无情,平日里说的天花乱坠,到了啃结上就罔顾人家安危,害了黛玉的胎儿又能怎样?逼她离宫,后宫之中就能安枕无忧?这次别说没找到黛玉,就是找到了,也不回轻易送她回宫。撒下人手,知会了能动用的力量,定要先于别家找到黛玉。 “怎么都不说话了?是没有黛妃的信儿,还是知情不报?” 维德大着胆回复道:“皇上息怒,黛妃一心想回苏州,咱们把紧了运河渡口,只要见着芳、雪雁、德谦他们,立即拿下。” 启文笑笑,没说话。黛玉一向机灵,能被这点儿小伎俩难住,她就不是林家的黛玉。 “文纬,怎么了?” “草民担心啊,别让那起子小人趁机裹,也搜寻她。咱们还是暗中行事,就怕真的有人巴不得她死。” “朕也担心,她也是,就不能让朕省省,等朕好了给她出气。” 柳芳里不安,想起这事儿就埋怨乾隆,你还是个男人吗?好好的一个人,差点儿被你家里害死,还要怨人家出走,不出去等死啊?嘴上不能这么说:“禀皇上,奴才跟家里人说了,只要见着黛妃,一准劝她留在咱们家里安置。” “跪安吧。”乾隆无力吩咐着,等他们跪安、退下,自己也照着身边的东西了一阵狠,倒在炕上。 帘子掀起一道缝,露出骆吉的脑袋,看乾隆并没有睡,就扎着胆子走进来,小声禀报:“皇上,太后那儿有请。” 乾隆不想起来也不成,不情不愿的起身,由几个宫女、太监们换上便服,走出去,也坐上御辇往畅春园慈宁宫行。 “皇上驾到。” 就听见宫里一阵躁动,乾隆心知,无非是借着太后的名头,各宫的妃嫔们要见他。冷哼一声,走进也不看跪拜在地的妃嫔们,走到皇太后榻前,直挺挺的跪下去:“皇儿给皇额娘请安!” 太后有气无力的说:“起来吧,皇儿,这阵子你瘦多了,皇额娘特意备了些你爱吃的,今儿个就在这儿用膳。娴妃啊,还有。” “皇额娘,儿子就想跟您单独在一起,别的人,都跪安吧。” 娴妃和跪着的妃嫔们,还没起来,就被一句话撵了出去。心里这个恨,又不能违抗,只好含恨带羞愧的谢恩退出去。 青岚带着人摆好满满一桌子精致菜肴,也退下去,知道这娘儿俩有话要说。 “儿子啊,额娘知道你惦记玉儿,额娘也在派人寻找,你不能这样颓废下去,朝中有多少事儿,等着你去做。” “让皇额娘担心了,是儿子的错,以后不会了。儿子定要找回玉儿,请皇额娘原谅儿子。”乾隆有些疲倦,但态度是坚定的。 太后心里一直也不安生,黛玉的出走,让她吃惊。本想先顺了娴妃的心愿,封她做皇后大位,等黛玉好了,再给个皇贵妃位子,以安乾隆和她的心。免的后宫又起风波生事,后宫生事,说白了就是那八大家族不满。借故拿走那柄琴,免的黛玉借机说事儿,让自己为难;允卓嫔带走六阿哥,也是想黛玉绝不会答应,借此与之谈条件,谁让自己儿子跟人家许下愿,总要有人退一步吧,没想到黛玉不上钩,离宫出走。 “皇儿啊,咱们不是在找嘛。 也别总冷落各宫妃嫔们,伤了她们的心。可怜她们各个提心吊胆的挨日子,这些天连面也见不着你。” “今儿不是都见着了。”乾隆拿起筷子又放下,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最后加重语气:“皇额娘想想,前面的几个阿哥,怎么那么凑巧,夭折?哼。儿子,寒心啊。这里面的事故,儿子也明白,不过是留着一份儿体面,要是她还不醒悟,那就随她”说完话,起身跟太后道别,说是还有不少折子要看,搭着骆吉的手臂走出去。 一群太监、宫女们跟在后面,熙熙攘攘的扈从排列出了慈宁宫,乾隆坐上御辇,返回养心殿。 太后落下泪,看着一桌子的菜,也吃不下,就让青岚都撤下去。 走到门口,望着看不到的御辇踪影,沉声道:“传娴妃。” 小太监忙答应着转身颠颠的出了慈宁宫,不大工夫,就见娴妃扶了自己心腹宫女的手,步步生莲的走进来,跟着的人,俱是规规矩矩的站在廊下等候。 “臣妾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太后不语,眼里含着泪,由青岚扶着走回到榻前就座,沉声喝着:“你知罪不?” 娴妃还没站起来又急忙跪下,颤声道:“臣妾知道自己无能,让皇额娘伤心了,这是臣妾的错,也盼着玉儿妹妹早日回来。” “哼,她一心想着你,早在皇上跟前推掉皇后大位,荐你为后。你倒好,致她于死地。你的心,太毒了。怨不得弘历不待见你。” 娴妃听着太后的话,原本挺高兴,也有点儿歉意,没想到黛玉知道进退,竟是在皇上面前推荐自己做皇后,正要表示几句,听到后面吓坏了,忙连连叩:“皇额娘,臣妾绝无害玉儿妹妹之心,您是知道的,臣妾跟玉儿妹妹一向交好,怎会害她?” “哀家告诉你,玉儿要是活着,你就能封后,她要是有个什么,哀家不介意从来年的秀女中直接选后。下来人,赐死卓嫔,还有那起子妖精。” 《二百七十五》查抄贾府 妃吓的险些昏过去,等她缓过神儿,觉太后也不里安卧,屋子里也没个人,在一盏盏宫灯照耀下,好似一个个晃动的人影在向她讨债吓的她闭上眼睛,眼前现出黛玉幽怨的模样,再一晃,又是卓嫔含恨的怒光,她摸索着爬起来,走到门外,有她的贴身宫女紧忙凑过来,扶着她往外走,一个不祥的念头冒出来,不好,要尽快找到哥哥。 回到自己宫内,刚坐下,喝道:“研墨。”推开扶着她的宫女,坐在桌子前,待宫女小心翼翼的把墨研好,提笔在一页宣纸上匆匆写下几句话。写就后,吹了吹,风干之后,亲手折好,装在一个小巧的盒子里,低声吩咐她的贴身宫女一阵,就示意她下去。 一个宫女端过来茶水,又端过一盘糕饼。而后,侍立在一旁娴妃喝了一口茶,放下,拿起糕饼缓缓嚼着,看见一个小太监探头探脑的往里看。又是什么事儿?话问:“小猴崽子,滚进来说。 那小太监忙献媚的走进来,跪在地上:“看主子累的,不敢把那些个破事儿往您跟前端。” 娴妃不耐的喝道:“直说,哪儿那么多毛病?” “卓嫔的贴身宫过来求主子,让主子救卓嫔,您看这事儿?” 娴妃凛然大义的:“卓嫔,心不轨,竟然害黛贵妃,本宫与黛妃交好,岂能做这种亲着恨,仇快的勾当,让她安心宫会为她祈福、诵经,愿她来生富贵荣华不减今朝。本宫累了,都下去。”太后的话,在她的耳边回响,让她不敢在这当口惹事。想到黛玉丫头,别看年小,倒使了这么一招,弄的自己差点儿把老本儿赔了,这会子,外面布满皇上的人,还有我哥哥的人,看她能跑到哪儿去。 在雪雁和芳等人安排下谦和月眉丈夫商议好,重新买了两驾新新的、华贵的马车,趁着暮色降临之际,一行人又离开人家宅院,回到林宅。 林兴旺夫妇上前见过黛玉就要急着安排膳食。林婶儿局促不安的:“听说了姑娘的事儿,把咱们急的,每日准备好用度等姑娘不来,右等姑娘不来,倒是闯来了几拨官府的人,咱们也安心道姑娘安全。姑娘歇着,都是现成的。” 春纤也说:“姑娘和姐姐歇着。我不累。我跟林婶儿做去。” 外面。林兴旺跟德谦商议着。大家都安置在一进门地院子里。 这边儿雪雁把六子舞弄地睡了。芳叫过德谦在堂屋坐下。隔着门帘黛玉、雪雁、芳、德谦四个人商议起回南边地行程。 雪雁在隐贤山庄见到金夫人。把黛玉地境遇一五一十地叙述一遍弄地金夫人伤心落泪。写下亲笔手书给黛玉里面把江南地各方趣闻道出。尤其在苏州那面。重重地添了不少笔墨;并安排心腹得力之人跟着过来。住进临近地两家宅院。这是金夫人早就布好地。也就是说。黛玉她们在这儿。上街购物都不必亲行。把所需之物写个单子。自有人去做。 黛玉又问德谦。是否要让人知会家人。免地家人担心。 德谦笑笑:“主子放心。没有咱地消息。是最好地消息。”心里明镜似地。只要黛玉安全。自己在皇上面前就是有功之人。不会让家人受连累。倒是这位主子。真是难得。竟是不惧后宫中地种种鬼魅。牵着皇上、太后地鼻子走。拿得起放得下。令人佩服。 就这样,黛玉又安心的在这里住下来。整日逗着六子玩儿,要么就跟着雪雁、芳做些女工,在芳的劝阻下,她尽量少文,虽说有时候手痒,也想弹琴抒怀,又怕不经意被外面听到惹事端。 这天晚上,黛玉拉着六子在树荫下乘凉,数着葡萄架上青涩未熟果实,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是德谦和雪雁。 在这里,没有那些个宫规,有什么事儿,不是芳就是雪雁过去商量,林婶儿只管做家务,春纤不会武,留在黛玉身边跟着照料六子。 渐渐的二人与德谦熟络起来,芳倒没什么,德谦与雪雁之间总有些不自然,有那么两三回被黛玉觉察。想到,雪雁跟着自己这么多年,要是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她一生,也是了了自己的心愿。但愿德谦是真心相待雪雁,任其自然展,到了瓜熟蒂落时,再风风光光的把雪雁嫁出去。 又想到芳,这次跟着出来,不管怎么说,也是为着自己。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心仪的人,要不,找个机会问问她。 这天,辰时,芳就出去了。 巳时,黛玉开了一张单子,让雪雁送到德谦那里。 雪雁答应着过去,没一会儿就匆匆转回来,带着一脸的喜色。进堂屋不见黛玉,又找到书房,见黛玉正捧着一的有趣,忙说:“姑娘,金夫人来了。” 黛玉惊喜的忙撂下书,问着:“婶婶,人呐?”又起身就往外走,嘴里吩咐着:“快请。” 雪雁一面跟上去扶着她往外走,一面说:“姑娘别急,林婶儿迎出去了。”芳去到外面打探朝廷的消息,金夫人过来,德谦倒是回避了,总是有几分不便。春纤还在六子房里照料着,那小子身边不能没人。 迎到二进院门,就见一位身着绛色风衣、带着帷帽的夫人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个媳妇、两个丫环,俱是劲装打扮。见着黛玉,这才摘下帷帽,果然是金夫人。“玉儿,早说来看你,拖到今儿个才来,没怨婶婶吧?” 跟着的丫环、媳妇忙过来给黛玉行礼。 “怎么会?婶婶是大忙人,不比我这个闲人,叔叔可好?玉儿给婶婶请安!快请屋里坐。”黛玉待要行礼,被金夫人止住,也是啊,一个贵妃的礼,人家才不会受。上前挽住金夫人的手臂,冲行礼的四个人含笑点头示意进正房。 拉着金夫人在正位上就座,雪雁端过来香茗,放在二人面前,又端过一盘新鲜水果。这才到外面廊下坐着,与那四个人热络的说着话,也没忘记警惕四周情形。 金夫人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点下头,尽是些江南的物件道是黛玉最爱,眼里带笑问:“身子养的怎么样?看这气色好多啦。” 黛玉羞红了脸,低下头:“我净给你们添麻烦,婶婶,我什么时候动身?” 金夫人笑起来着黛玉的手,打量 “看你急的,我这儿有桩喜事不想听?” 喜事?黛玉诧异的看着金夫人,自己都落到这步田地,还有什么喜事可言?会是他?“婶婶快说啊。” “松儿回来了。” 松儿,小弟敏字松熙,认真说起来,松熙二字还是他的师尊给起的。想到弟弟,黛玉有些迫不及待,渴望的看着金夫人,极想知道弟弟的情况。 金夫人看她那副样子不想让她起急,就让随身丫环把信件拿过来手交给黛玉。 黛玉一把接过去,打开套封里面抽出信笺,仔细的看了又看不满足的看向金夫人。 金夫人只好把知道的跟,原来东巡时,遇到松熙后,不光乾隆注意起他,就是启文也派人打探他的底细。他们不像是柳湘莲他们,而是另有自己的渠道,没多久,就弄清是苏州人士,这样,启文利用巡视自家买卖之际,与松熙暗自联络上。 松熙得知黛宫中还好,也就放心的打点自家的各项事务。 富察氏逝,后位空缺,宫中免不些事故,只是没想到乾隆染病,太后做事偏颇,让黛玉吃亏,又不能说什么,总不能乖乖的任人宰割,抽身出宫。这事儿让松熙知道后,气的当即就要北上接黛玉回南边儿。 还是启文按下此事,乾隆撒下网,四出寻找黛玉,松熙又顶风上,万一双方都找到黛玉,相持之下,倒是不好处置,好言安抚了松熙,让金夫人带着他的亲笔信,过来安排黛玉出城,到运河边坐家的船回去。 黛玉听了放心的笑了,有金人安排,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定好出城的时间,接应的地点,金夫人在这儿吃了午膳,就急着回去。 送出金夫人,黛玉就招呼雪雁,还有刚回来的芳,又叫上德谦,把事情告诉他们,又细细的布置一番,各自准备行囊。 次日,辞别了林叔林婶儿,坐上马车,严严实实的遮挡好,德谦等人也换了装束,骑上马离开驸马胡同。 出了这厢,不期然,早有人盯上,德谦觉,心里着急,又不能露出来,只得一面向雪雁示警,一面带着车马左突右闪的,以期甩开跟踪的人。 前方传过来喧哗声,见一群人被衙门的人吆喝着,从一个胡同里走出来,一个挨一个的被绳子捆绑着,有男有女,看上去像是官宦人家,这又是赶上哪家不走运被抄家?一问得知是卓嫔的家人。卓嫔被赐死,她的家人往日依仗她,做下不少恶事,得罪很多人,这回竟是墙倒众人推,言官、御史历数其违法害人之事诸多,乾隆一气之下,查抄府邸,将阖府家人不论贵贱大小均被羁押到狱神庙。 前有阻碍,后有跟踪,不得已只好停下。 有官员打马过来,随行几个侍卫,也把注意停留在他们这里。正在惊慌之际,听到德谦“咦”了一声,接着就是一阵寒暄。“贺大人,贺兄,巧啊,有些日子没见您了,这一向还好吧?尊夫人可好?咱家主子一直惦记着呐。” 贺明辉微愕,不是出了城,怎的又回来了?想着就问了出来。 “咱们投亲不遇,只好回来暂住,这不是听说老家要来人接,赶着出城。这人多的,赶集呐。” “是赶集,卓嫔家完了,这不是赶着给他们换个地方待。这回儿,连带跟着的几家都倒了灶,这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是嘛,这皇亲国戚也不是好当的。吆,您瞧这事儿闹的,偏有个油瓶儿死气白咧的要跟着,这拖油瓶儿也没这么拖的?” “也就你遇上我吧,交给我啦。回头见。”贺明辉带着人放过这一行人的车马,截下后面的人。 再看前头,卓嫔家人已经过去,德谦带头打马疾走,后面紧跟着黛玉她们的车,不大工夫离了城门,刚到城外,也不敢就此狂奔,只好缓缓的往前行,正走着,斜插着过来一队人,打头的老远就喊。吓的黛玉等人在车上失言变色的,透过纱窗往外看。 安置完元春的丧事,荣庆堂内,贾赦、贾政、贾、贾环、贾兰俱在,正跟贾母商议着要回矿上,这一次贾回来,又耽搁不少事儿。且又把所带回的银两填进去一些,不早作打算,年底时节囊中羞涩,更是没法料理。贾母手里还有一些黛玉的银两,这一次,他们又惦记上了。邢夫人、凤姐又带了巧姐、贾麒过来,李纨也在,一家人其乐融融,跟在贾母身边说笑,伴着老太太解闷儿。 王夫人在宝玉和麝月的搀扶下,也过来给贾母请安。 宝钗走了,也该给宝玉房里安排个人,总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才好。娘俩儿商量一阵,都觉着麝月不错,为人安分,又勤快,又是宝玉放心的人,就准备在贾母这儿说明了,也好在年底前给宝玉放在屋里。 贾母看着这一屋子人,心里实在悲凉,不说是为黛玉担心,总是在她身上做萌生悔意,早知这样,还不如当初不让他们过继,也能省下多少闲气,弄的黛玉跟自己不亲,还白糟践了许多银两。真是得不偿失。明知道他们为着自己手里的银两,就是不吐口,让他们闹去。也不知道黛玉这一向在哪儿?那个身子骨能否抗得住。这个家除了跟自己这儿闹银子,也不知道找找黛玉,忒没良心。 近日又听说卓嫔的家门被抄,心里也暗自毛。近年来,家中的事情都让他们谋了去,才提醒他们少在外面作怪,免的闹出大乱子。又连着几日总觉着心里有事,又想到家庙去祭拜一下。看到贾兰,就问李纨:“听说兰儿他姥爷身子不大安,你去安排焦大跟着过别失了礼数。” 贾兰站起来应了,就出去找人叫焦大换上好衣裳跟着去李家。李纨不放心,向贾母说了,跟着打理贾兰出门的一应用度,接着又亲自送他们到二门,这才回来。 贾兰和焦大坐在马车上出了宁荣街,就见过来大队兵丁,忙让车避过一旁,仔细一看,竟是刑部衙门带的人,把守着宁荣街的出口。 就见刑部的赵堂官喝道:“给我把守住了,不准一个人出来。违令与贾家人同罪。” 贾兰掀开车帘子就要出来。 《二百七十六》前事悠悠 大急的捂住他的嘴,将他拉回来,低喝道:“作死咱们走,回家去。”说完后,老泪纵横,家?还有家吗?一门两公就这样陨落,想起当年在杀场护着贾公冲杀的场面,再看看眼下贾府的不屑子孙,摇摇头。低声吩咐赶车人快快赶车离了这里。去李家?不能,万一人家不放过贾兰,追到那里还是个难逃厄运,这一回真的感叹李纨大***前瞻。 贾兰与焦大回到李纨早先偷偷买下的那个宅院门前,安排下车夫和马车,带着两个小厮打扫住处,又安排跟过来的丫环预备饭菜,几个人就这样住下。 站在这个院子里,贾兰无声的哭起来,那个令他伤心痛恨的府邸,还有他的牵挂,母亲怎么样?太祖母怎么样?家毁了,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国子监还能不能去?母亲的希望、自己的抱负、太祖母的企盼,贾兰啊,你能否扛得起来?恨贾赦、贾政等人的贪婪、无能,把祖宗拼死挣下莫大的功勋,败的精光。自己身为贾氏嫡重孙,这样的局面,怎样才能重新崛起,真真难坏了他,痛哭流涕,见焦大过来,忙伸手取出帕子,擦干了眼泪,跟焦大商量安排人打探贾府情况。 贾兰走了,李纨像是放下心,转身回到贾母身边,见那些人还在跟贾母磨叽,要老太太出血,就走上前禀告贾兰出门一事。 这时候,外面跑进来赖大、林之孝,说是刑部的孙大人来访。 刑部,孙大人,贾府与此人从无来往,一时也顾不得都来了,也只好出迎。 贾赦、贾政、贾琏、宝玉、贾环迎出去,不到二门,就见孙大人带着无数衙役、兵丁走进来,把守各门,本宅上下人等一律不准乱走。 众人唬了一跳,均不知为何疑的看着那人。 就见孙大人冷哼道:“有。” 众跪下接圣旨。 “贾赦交通外官。势凌弱。辜负圣恩。有沗祖德。着革去世职。贾政纵容家奴。在外放时。招摇撞骗。伤害当地百姓。且有收受贿赂。有负圣恩革去部职。史老太君、李氏及其子贾兰。居所不动。财物不动。钦此。” 孙大人一声:“拿下。”就见衙役们裸膊挽袖子地。扑向贾府地各个角落。 但见贾赦、贾政等人俱魂飞魄散知怎样才好。只是连连叩首。不敢起来。 那衙役们拿绑索缚了一干男人们听见内宅阵阵哭声传出来。 荣庆堂内。贾母跌坐在榻上。双眼发直。手脚冰凉。涕泪交流。口不能言。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吓地呆呆地望着门外着外面地喊叫哭骂声。拉这个那个地。乱纷纷闹地天翻地覆。 又有女卒监过来强拉走邢夫人、王夫人、凤姐等人。巧姐挨着凤姐见娘亲被拉走。急地哭喊着:“娘。娘。”被一个女卒推到凤姐身边。跟着一起被拴起来。 平儿是抱着贾麒的,她原本在李纨身边说笑,见到这般猛的退了一步,恰巧闪在贾母身边,许是认为她是侍候老太太的,倒也没人搭理她,贾麒因此幸免于难。 贾母一头倒在榻上,眼里流着泪,看着李纨,颤声道:“这可如何是好?先人们,我史氏愧对你们啊,我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啊?” 李纨哭道:“老太太,您别这样,咱们有兰儿在,咱们还有希望。等外面平复下来,再让人打探。我的兰儿没事儿。这就好,这就好。要不,我也不活了。” 平儿这时才哭了出来,想起凤姐和巧姐,还有贾~,心里难过着急,碍于身份不敢多嘴,只好抱着贾麒看着这剩下的一般人。 贾母这一房的丫环、媳妇、婆子们也都安然无事,李纨和贾兰那边儿也是一样。毕竟也是相处多年,眼看着贾赦、贾政他们这些人被缚走,能不伤心?诺大的府邸,除去她们这两处,别的地方均被查封,大门外还留有衙役们看守,空落落的府邸,凄凉极致。 夜深了,贾母靠在榻上,望着眼前的饭菜,只是流泪。 李纨端过来一杯热茶,叹息着:“老太太,您好歹喝口热茶,这样下去不行。” 贾母望着李纨,喃喃道:“政儿怎么样?宝玉怎么样啊?还有凤丫头和巧姐,平儿带着麒儿在哪儿?” “让她带着麒儿先住在东厢房。”李纨不受用的看看贾母,低声说:“老太太,咱们怎么办?还有东府那边儿,也没消息,咱们这样,他们不会是?” “砰,砰。”院落外面有人在偷敲门。 李纨忙说:“去问问,是谁?别瞎开门。” 素云应了一声,走出去。贾母和李纨、鸳鸯在屋里仔细的听着。 传过来大门打开,还有说话声,就听见素云兴奋的回道:“老太太、大奶奶,是兰哥儿,是兰哥儿遣人过来。” 贾母闻听忙支起身子坐好,发话道:“快让他进来说话。” 来的是一个小厮,一进来就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口称:“奴才给老太太、大奶奶请安!” 李纨急忙吩咐着:“起来说话,兰哥儿怎么样?” “回老太太、大奶奶,兰哥儿如今跟焦大爷在那边儿院子里,挺好的,就是担心这边儿。”于是就把他们一出宁荣街,遇上刑部的人过来查抄之事说了一遍。 贾母听后点点头,让他回去,把这边的情形告诉贾兰,又让李纨从这边儿拨过去一个丫环,到那边儿主事儿。又让贾兰从那边儿拨两个小厮过来跑腿儿。这才让他回去复命。 待那个小厮走后,贾母放下心,让鸳鸯归置好了,到床上就寝,直到天明。 李纨安排下值夜的人手,也没回到自己院落里在这边儿堂屋的榻上眯上一会儿,天才亮就起来,稍稍梳洗一下就,换上较普通的衣饰。安排两个婆子打扫院子,又打发两个媳妇去到集市上买菜蔬、米面等一应用度。 平儿也过来陪着,贾麒还在酣睡,眼下不比以往也不敢径自待着,早早过来总要帮着干点儿活儿。 二人小声说了会子话,听见贾母动静,相视苦笑一下,双双走进去给贾母请安。 鸳鸯招呼着丫环端来净面水,服侍贾母用了,又给贾母打扮起来,待一切停当 传来问询声:“大奶奶,张家的和王家媳妇把东西了。” 李纨吩咐着:“给老太太弄些个易消化的上。” 平儿不放心贾麒。 过去探看,见他醒了,就抱过来,听见买回了菜蔬麒儿递给李纨,自报奋勇的去做早饭鸯也跟着过去。 不大一会儿,鸳鸯和平儿端过来几样早点。杏仁茶、豆腐皮包子、五香熟疙瘩、鸡蛋羹、糖醋黄瓜等。 贾母看了,吃不去。李纨劝着:“老太太,您得吃啊,咱们这一家子没您不行。” 贾母勉强吃了半碗杏仁茶、一个包子,两口鸡蛋羹就放下李纨吃,又让平儿喂贾麒吃饭。到底是孩子管不顾的吃起来。 李纨慢慢的着,又让着平儿也吃。心想这老太太还是惦记着那些人饭也不想吃,至于吗?就问:“要不要给兰儿送些过去?” 贾母让人把包子给贾兰留起来着李纨又看看平儿,叹息道:“咱们这儿也没个有用的人,该是打发人去狱神庙看看的。” 李低下头,想了一下,就说:“老太太,要不,让人把兰儿找过来。” 贾兰并没有受边儿的影响,依然去到国子监就读。贾母哪能耽误了他,让鸳鸯拿些银子出来,想着让谁去打点好?外面丫环回道:“老太太,廊下的芸哥儿来了。” 贾芸自从娶了小红,家里有了主儿的人,又有林之孝帮衬着,在外头盘了个店铺,拾掇一番,挂上客栈牌子,夫妻二人又雇了两个小伙计,一个大厨,京城不愁没由过往客商,倒也把日子过的自在。 昨晚上,听说贾府出了事儿,吓的一晚上没合眼,思前想去的,天一发亮就过来探问,别的不说,里面还牵扯着林之孝夫妇。 贾母忙唤他进来。 “老祖宗。”贾哽咽着匍匐在地,痛哭不已。 “好了,起来吧,你能过来,也是个有良心的。” 贾芸起身又给李纨请安,给平儿见礼,而后,侍立在一旁。 “你去拿上银子,去打探打探他们的情形。兰儿还小,如今这边儿也没人张罗。东边儿那府里也没过来人,看样子是不好。”贾母有气无力的说完,又吩咐鸳鸯把银子给他。 贾芸就把宁府也被抄了,贾珍、贾蓉入监候审,尤氏和胡氏也跟这边儿人一样,在狱神庙待着的情形也说了一通。 贾母连声说:“这都怎么过的?没一个争气的。”又让鸳鸯拿出00~两银子给贾,让他去打点。 贾芸告辞出去打点安排,这边,李纨默不作声的看着贾母。 贾母也知道她心里有气,贾赦、贾政过继来了之后,又有邢、王二夫人进府,接着又是凤姐进来,他们把李纨母子撂在一边儿不理,根本就无视们的存在,让李纨一股怨气憋在心里,再后面又是把黛玉逼走,迎娶宝钗,把这府里闹的乌烟瘴气,导致今日种种事故,把荣国府败成这样,哪还有心思管他们?就让鸳鸯带人在院子里做家务,平儿带着贾麒去东厢房歇息,单留下李纨。低声劝着:“好孩子,我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这个家被他们弄成这样儿,我也心痛。恨不得任他们自去。不行啊,咱们家是积善之家,在京城也薄有虚名,当今厚恩,给咱们娘儿们留条生路,这也是祖宗福佑咱们,要是咱们生生撇下他们不管,祖宗的脸面可就是咱们给丢的。” 李纨想想也是,大面上也要过得去,就说:“还是等芸哥儿有了真信儿才好打点。” 贾母本想拿着自己诰命夫人的牌子,求见太后,又想到黛玉也是下落不明,这会儿进宫,还不是拱火去了,就放下这段心思,等待贾芸音信。 养心殿内,东暖阁,无倦斋。乾隆瞪着跪在地上的贺明辉,把茶杯都摔了。“好个吃里爬外的奴才,前次,你说是以为黛妃是奉旨出宫,让你糊弄过去,这次你怎么说?” 贺明辉才没那么傻,抵死不承认自己把黛玉放走,只说是看到德谦以为他还在当差,就跟着寒暄了几句,谁知道他这事儿办的忒不地道,把他也装进去,连连懊悔,声称要追过去,把他们截回来。 鬼才相信他去截人,倒不如说他是送人吧。 乾隆发了一通脾气,打发走贺明辉,见柳芳前来觐见,就没好气的问:“你又来干什么?” 柳芳跪下递上折子,请求着:“奴才求皇上恩旨,去寻找黛贵妃。” 乾隆半天没言语,想起陈夫人为他求娶黛玉之事,心里发酸,冷冷道:“不必啦,朕用不起你们。” “黛妃面皮薄,受了委屈出宫,这会子怕是心里也后悔,就是没人在中间搭桥。奴才的夫人是她的表姐,二人又亲厚,也是惦记着她,直念叨要去寻她回来。不管怎样,总要护黛妃周全,德谦绝不会悖了皇上,也是要为皇上护她周全的意思。” 乾隆这才放心,颁下密旨,让柳芳带着迎春前去直追南下,又低声吩咐他许久,柳芳退着出来,神色凝重,回府面见母亲和迎春,准备行装,次日离京。 乾隆这边拿起一摞折子,看了又看,这都是参贾赦、贾珍的,倒是贾政的没多少,那是个古板的人,倒是小心谨慎之人,有的也是役下不严,本人倒是没什么劣迹,也罢,放他出来。再就是贾~,身上也有些事情,大都是以往的,替贾赦去平安州办事儿。这里又碍着黛玉面子,总要让他接着办矿上的事务,也就免了他的官职,放他一马,或许从他那儿也能得到黛玉的下落。 这事儿到了朝会上,引起争议,有言官坚持要严判他,还是刑部的人发话,说是经过庭审,竟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儿,贾~早就帮着黛贵妃办事,跟平安州没有关系。 这样,先放出贾琏,别的人继续审查。 乾隆下了朝,仍旧留在养心殿的长春书屋里,独自伤感,玉儿,你在哪儿?你该知道,你该明白,那时,我在病着,怎会知道后宫的情形。 殿外有人在悄悄说话,就听见骆吉低声禀报:“皇上,太后娘娘让您过去。” 《二百七十七》悔不当初 闻听太后召唤,乾隆急忙起身,有宫女进来为他整好衣冠,坐上御辇往慈宁宫行过去。一路之上,所见到的宫女、太监们,无不小心谨慎的给他跪拜,眼里带着恐惧,自从黛玉走了,他常常莫名脾气,以致好几个宫女、太监被处罚。进到慈宁宫门外,他扶了骆吉下来,一步步走进自己的皇额娘宫里。 走进不见满屋子的妃嫔们伏地下跪,走到太后面前,跪下叩拜;“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太后慈爱的伸手拉起乾隆,冲着妃嫔们说:“皇上来了,你们都见见的。” 娴妃带头重新给乾隆大礼参拜:“臣妾恭迎皇上,皇上吉祥!” 乾隆明知道是太后给她们撑腰,也不好真的拨了太后脸面,干笑几声,随意的挥挥手:“都起来吧,朕这些日子忙,怠慢了各位爱妃们。让皇额娘操心,是儿子不孝。” 妃嫔们随即起身,环坐在乾.隆和太后身边。娴妃见青岚端过茶盘,就起身接了,恭恭敬敬的端过来,亲自呈上。 乾隆倒也干脆,接了转身放在旁.边儿的几上,顺手拿起一个红果放进嘴里嚼着。看到舒嫔和令贵人,不着痕迹的又看下去,对着新贵人莞尔:“听传你近日身子不爽,可曾让太医看过?秋凉了,一早一晚的,看着了凉。” 这番话说出来,让新贵人意外,.也让众位妃嫔们嫉妒,幽怨的神色能杀了新贵人。 新贵人也不是才来这里,不知道深浅,吓的脸儿都.白了,想起黛玉一个贵妃都着了人家的暗算,不得不出宫避难,自己能有几斤几两,如何抵得住这般恩宠,忙起身走到中间,跪在地上。“谢皇上恩,贱妾不碍事,太后一直怜惜我,娴贵妃娘娘也照顾着,众位姐妹们都很友爱贱妾,请皇上放心。” 乾隆冷哼着:“那就好。退下。” 新贵人忙起身退在一旁,恨不得立时遁旋离了这.里,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躲着,不期然才抬起头,又对上娴妃似笑非笑的眼神。 太后也见不得她们之间明争暗斗,没好气的吩.咐道:“下” 一群妃嫔们行.礼跪拜后,鱼贯退出去,各自回了自己宫里。 太后又示意太监过来,就见一个太监端着一个茶盘跪到乾隆面前,上面是各宫妃嫔的牌子,这些日子乾隆根本就没点过她们的绿头牌,这次太后是亲自干涉此事。 乾隆只觉着苦闷,又不好给太后没面子,顺手拿起一个牌子掷下去,又拿起一个牌子,额也是同样炮制。(.无弹窗广告)而后,退了出去。 这晚,在养心殿里传出来刺耳的啼哭声,没一会儿,就见一个女人被抬出去;又一会儿,另一个女人又满面含春待羞的走进去,过了没多大功夫,又是一阵响动,之后,乾隆带着满面奸笑走出来,身后是痛哭之声。 接着,第二天,又有太监把各位宫妃的绿头牌端过乾隆过目,如此这般,晚上,又是这样光景,接连一个月,只听到后宫的宫女们议论纷纷,说是各位妃嫔们侍候不好皇上,惹得皇上大怒,每日都是气呼呼的离了房内,自己在书房独睡。 这日辰时,太后才起身,坐下由青岚给她梳头,这时,外面的太监禀报着:“太后娘娘,娴贵妃前来请安。” 太后心里不喜,哀家才起来,你就过来打扰,本想不搭理她,又怕她真有事儿,就吩咐着:“让她进来吧。” 但见大门洞开,四个太监抬着一个软兜把娴妃抬进来,打量那娴妃,见她的额头、脸上俱是红肿,眼眶也是乌青,有气无力的低声说:“臣妾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娴妃,你这是怎么啦?好好的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娴妃没好气的看着太后,心里暗骂,还不是拜你儿子所赐,这些天,不光我,就是满后宫的妃嫔哪一个不是这般处境,他倒是不分彼此,一律召见,进到里面,就是一通拳打脚踢,再就是抡过来,摔过去,当咱们是沙包,练武的靶子,哪一个不是浑身是伤?宠幸,简直是肆虐谋杀,在这样宠幸下去,不要说别人,就是我,也要死在他的手里。就哽咽着说:“皇额娘明鉴,臣妾领受不了皇上的如此宠爱,再这样下去,臣妾就不能在皇额娘面前尽孝心了,求皇额娘生。” 太后忙起身走到娴妃身边,查看一番,现她身上的伤,更加严重,青一块、紫一块的,没一块好地方,再就是有的地方还有淤血,心里也不觉怨乾隆太不给她们颜面,这样下去,这后宫成了什么地方?就打太监等乾隆下朝之后,传他过来。接着,就好言安慰娴妃,又说:“为今之计,定要找着黛玉,还要小心安抚着她,不能伤了她一根毫,否则,后果难说。你们乌拉那拉家不会就你一个女孩儿,要是对你失望,再弄进一个来,你就只能在冷宫里,想想吧。怎么办?自家端量着。” 娴妃明白太后这番话的含义,要是自己这边依旧针对黛玉,阻挠黛玉,只怕是自身难保,家族的人,岂会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眼里,这般苦楚又不能对外人言,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真要落到冷宫里,谁还会把自己当回事儿,那黛玉也真是难找,安排哥哥找她,竟是毫无结果。好好的一步棋,到弄的自家吞恶果,别说是皇后,就是当下的分位能否保得住,还得两说着。哥哥也真笨,一个弱女子也找不到,还能干成什么大事儿?林家,黛玉,等本宫把你找回来,坐上皇后位子,就收拾你。含羞带愧的用手帕试着眼泪,分辨着:“玉儿妹妹,神通大着呐,臣妾怎么找的着她?皇额娘,您也忒难为臣妾啦。” 太后看定她,冷冷道:“真的?哼。” 狱神庙内,人满为患,一股股骚臭味儿,带着腐霉味儿飘荡在各个监里。一团绿豆蝇在人们头上盘旋,就是不落下来,也是,他们也是饥饿难忍,落下来也是白耽误功夫。 这是白天,到了夜晚,耗子、臭虫、蟑螂纷纷出动,与人共处的还有令人难耐的蚊子。这日,又是一个秋雨绵绵的下午。宝玉茫然的坐在稻草堆上,看着门外,才又一个人走出去,何时能轮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挺大,许久没有沐浴了,头乱蓬蓬的,那件大红猩猩披风也脏乱不堪,要不是那天自己鬼使差神的顺手披上,这回儿怕连这一件挡风寒的物件也用不上。想起来了,第一个走出这个栅栏门的是堂兄贾琏,说是庭审,去了就没回来,让自己揪着心过了好几天,生怕他被带到菜市口咔嚓掉。后来,贾芸来了,拿来了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要是过去,自己看都不会看一眼,这会子也是美味佳肴了。边吃边听着贾芸说,贾琏被当庭放出是让他去到矿上打点林姑娘的生意。真让人羡慕,要是自己也能出去该有多好,琏二哥也不提携咱们一把。接着又是父亲和贾环出是皇恩浩荡,赦免了他们。自己不过是一个没职位,没权势的世家子弟,按说没什么罪过,怎么还在这里边儿混?后来又是贾蓉也出去了,听贾芸二次过来说,他也没什么罪过,就是没了原先的官职。 那边传来了动静,许是母亲又急了。不禁看过去。 王夫人没了过去的威风,老态龙钟的比贾母还不如。身边的人,也渐渐少起来。丫环们、媳妇们、婆子们都被官府卖了,就剩下这些主子们。前几天听说贾政被朝廷的几位大员们申饬一通,放了。跟着一同被放的还有贾环,怎么就没有宝玉,他可怜见的,依然被押在这里,会不会在这儿过冬呀,我的儿,咱们娘俩都是苦命人。 邢夫人和赵姨娘、周姨娘还有巧姐是一天放出去的,后来再放出去的就是尤氏和胡氏婆媳二人,加上侍妾谐莺、佩凤。这边儿,当下就剩下自己和凤姐二人。在这儿的日子真是难熬,没有人侍候,没有金樽玉液的奢华生活,代之而来的是木讷和绝望。枉费了自己当初对王仁等侄子的帮衬,竟没有一个人过来探望,倒是那个赵姨娘家里,来了兄弟还送了点子东西,让人咂舌。 凤姐也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巧姐出去了,这让她心安。几次过堂,也知道官府把那些个枝枝蔓蔓的事情,知道个底掉。弄权铁槛寺害死那一对儿青年,逼死鲍二家的,还有对尤二姐之死也在庭审中盘问,让她更加难过的是,那几大箱子放高利贷的票据,心知很难被放过,心里只求死,免的活受罪,又对自己下不了狠手,只是这么挨日子。 这天,女卒吆喝着她起来,说是有人来探监。 凤姐没好气的支起身子,就连在一个监牢里呆着的王夫人也探头看着外面。 “二奶奶。”来的是平儿,就见她浑身打扮的清减了不少,没什么饰,倒是干干净净的,右胳膊上挎着一个大食盒,左胳膊上也挎着一个包袱。 说着话,走进来,挨着凤姐坐下,把食盒放在凤姐面前,一样样的摆出来,也是好几碟子菜肴,再就是白米饭和几个肉包子。 王夫人看了看,吞咽下口水,没言语,心里暗骂平儿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也埋怨凤姐没良心,不把自己这个姑妈放在眼里。索性背过身子不去看她们。 平儿一笑,偷偷的把一包碎银子塞给凤姐,一边儿把筷子递给她,一边儿耳语着:“二爷去了那里,说是等年根儿就能挣回银子,赎奶奶,让奶奶安心待着,外面让芸儿打点好了,有些事儿,别都揽在自己身上,那边儿也得分担些才是。”瞅了瞅王夫人。 凤姐笑了,这平儿倒是一份儿好心,也是,自己这般作为,有多少还不是替自己姑妈当挡箭牌。想到这儿,就招呼着:“姑妈,过来吃些吧。东西别看不怎么样,倒是还实惠。” 平儿也说:“怕太太吃不惯,不敢相让,先让二奶奶尝尝的。” 这话说的,在这牢里还有什么可挑剔的。王夫人哼哼的挨过去,那平儿也不过去搀她过来,硬撑着走过来,接过平儿手里的筷子,伸向盘子。 如今两府均已被查封,贾母拿出贴己银子,买下两个院子,就在大观园后门对面。一处住着邢夫人和贾琏、平儿、巧姐、贾麒等人,再就是尤氏和贾蓉、胡氏、谐莺、佩凤等人。另一处正房住着贾母和李纨,东厢房住着贾兰,西厢房住着贾政、赵姨娘、周姨娘、贾环等人。贾母这边是鸳鸯、琥珀跟着,李纨这边是素云、麝月跟着,焦大跟着贾兰。贾赦、贾珍还押在牢里,贾母让给宝玉和王夫人送过来各自两身衣裳,过冬时,再送过来棉衣。 王夫人急道:“还要在这儿过冬?怎不把咱们赎出去?” 平儿低着头,半晌才说:“老太太也是着急,哪有银子赎人?琏二爷到年底才能拿回银子来,这一家人的吃喝也要老太太操心。咱们在家也要做些针线活,挣点子活钱,要不怎么打过冬的衣裳。” 平儿无奈的看着她,分辨着:“太太,家里被抄了,老太太把最后那点儿积蓄都拿出来了,大老爷和珍大爷他们要是被判了,少不得还要用银子,这从哪儿淘换去?”又白了她一眼。“这会儿,除了林姑娘那里还能指的上,别处就没一个人过来帮衬,太太,您想想法子,您当初也没少帮衬舅老爷那儿。” 王夫人瞪着平儿,气的眼儿直,不再搭理她,只管吃饭。心里也挺难受。自己这把子年纪,还要听这个丫头杵的。要搁往常,她敢?自己娘家都是白眼儿狼,真是瞎了眼,要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好好对待黛玉,也能把心往一块儿拢,省的老太太生气,贾政也不待见自己。人要是有前后眼该多好,林丫头,舅母对不起你。我悔不当初!这会儿,你在哪儿啊? 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上,颠簸着一驾马车,左右随着几个侍卫们,脸色凝重,时不时的往后面观察,扬起一股尘埃。为的是德谦,他注意着颠簸的车子,汗水湿透了身上的劲装。 车子里传出娇柔但镇定的询问:“后面,追上来了?声音近了,这回走不掉的,一会儿人家上来,把一切都推在我身上就行。” “主子,天无绝人之路。您别担心。”大喝一声:“我就不信了,老天爷要留下咱们。驾。”打马带头往前奔。 晚霞把黑夜跑在后面,云的那边,远远的也有一队人马在狂奔,在追逐,模糊的视野下,这一头和那一头,距离在缩短,在接近。h 《二百七十八》王村相逢 弃车,骑马,步行。这是唯一能做到的。也是德谦大胆的决定。这让顔芳与雪雁气的要与他吵起来,还是黛玉了话。“咱们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后面的人且行且止,度显然是放慢了,但是,还在紧紧的咬住她们,甩是甩不掉的,那只有依照德谦的办法行事。至于后面的事儿,谁能说的准。 黛玉下了车,雪雁背着六子也下车;春纤背着包袱,眼巴巴的看着黛玉,骑马,步行她都是最倒霉的。 咬咬嘴唇,春纤害怕的紧盯着在身前晃动的马匹。“姑娘,我。” “雪雁,招呼春纤。”黛玉看了看春纤,知道她害怕,时间紧迫,来不及啰嗦,待安全后再安抚她吧。 驾车的马匹被卸下车辕,车.夫也是个侍卫,把五匹马通通卸下来,又换上三个马鞍子,这也是德谦预先备下的。 顔芳扶了黛玉上了一匹枣红马,.自己跟着跃上去,扶住黛玉腰身。 雪雁把春纤扶上去,春纤吓的.闭上眼睛坐在马背上,待雪雁跃上马后,搂住她,大家加快度往前赶路。 拐过一条小河,又上了一道山梁,人困马乏的停顿.下来,前面是一个不大的村落。 村口竖着一块大石头,写着:王家村。 就听见村里传出来一阵狗叫声,一群土狗狂奔出.来,狗视耽耽的注视着他们,只管狂啸,倒也不敢上来,只管围着他们打转。 德谦打马走在前头,顔芳紧跟在他身后,再后面.是雪雁带着春纤,往后是各位侍卫们。朝着村里巡视一番,在一个看上去有些体面的庄户门前停下,有侍卫上前叩门。 出来一个中年.汉子,看着他们这群人,听说是借宿的,其中还有女客,寻思不会有什么错处,倒也干脆。“各位请进,咱们这小门小户的,没的让军爷们打眼。”看不出黛玉的身份,也不敢胡诌,就干笑着点下头,将他们让进院子里,又关上大门,上了门闩。 又吆喝着自己的小子过来帮着牵马。“板儿,快点儿,给军爷们牵马,喂上等的好料。孩子他别磨蹭,快着出来做饭。” “这早晚了,怎么又来了军爷?”一个老迈在哪儿听到过的声音传过来,黛玉留意的看着西屋走出一个老太太,怎会是她?刘姥姥,可不就是去过荣国府打秋风的刘姥姥。 雪雁也认出来,娇笑的迎着刘姥姥问:“姥姥,还记的我不?” 刘姥姥呆住,揉了揉眼睛,凑到雪雁眼前看着,笑了:“这,姑娘,你怎的来了?” “不光我,咱们姑娘也来了的,这里还有你认识的人没?” 刘姥姥顺着雪雁的手势看到黛玉,眼前一亮,颠颠的走过来:“真是活菩萨降世,你是林姑娘,老太太的亲外孙女。[]” 黛玉甜甜的一笑,伸手施了半礼,刘姥姥见着,忙不迭的跟着猛还礼,又叫过自己女儿过来拜见,又叫过青儿、板儿拜见。 黛玉含笑与她们寒暄,介绍德谦等人和他们认识。 即是自家人,俱是热络的进到屋子里坐下。 黛玉等女眷被刘姥姥带到内里就座,她是知道黛玉身份的,见人家黑夜到了这里,人前人后的也不好相问,奉上茶水,又打青儿帮着自己女儿备饭菜。她自己则陪着黛玉说话。 顔芳不放心黛玉的饭食,冲雪雁使个眼色,就跟着过去说是帮着做饭,实则监看人家。 春纤也随着出去,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也怕人家做的饭菜不够。 屋子里就剩下黛玉、雪雁、刘姥姥,雪雁把六子放在炕上,任其玩耍。 黛玉低声简要的把自己的事儿,拣能让外人知道的说了说。 刘姥姥瞪大眼睛看着黛玉,还有这般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做娘娘有什么不好?又一听说要带着六子去回老家探亲,也就明白了几分。这姑娘身份贵重,自是不能跟咱们平头百姓比,又是个天仙一般的女孩儿,越娇贵,拉着六子夸赞一番,把自家仅有的两床新新的被褥取出来,给黛玉用。 又亲自打扫上房给黛玉住,让狗儿安排德谦他们在厢房里住下,自家人暂时委屈挤到另一处房里安歇。才消停下来,就见自己女儿和顔芳、春纤端着盘子进来,虽说是乡村风味,倒也洁净,她坐在一旁相陪,打狗儿、板儿去给德谦他们送去饭菜酒水等。 刘姥姥别看是乡里人氏,也是个识大体的人,知道黛玉这事儿不能宣扬,就暗自吩咐家里人缄口,只说是自家的侄儿们前来探望。 黛玉想起自己这班人过来,少不了嚼过。用度,就让雪雁拿出2oo两银子给刘姥姥。 人家还不收呐,还是黛玉说:“要是光我们几个人,也就罢了,来了这么多人,怎好白吃这里,你拿上,我还有安排。” 一夜安睡无事,次日早上,德谦起来见雪雁起来,就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她,没了马车,黛玉总不能一直骑马赶路,她那个身子哪儿受的了?就打算跟着狗儿去到集上买马车赶路,还要与金夫人的人接洽。 也不知是黛玉赶路累的,还是体弱又了风寒,竟是昏昏沉沉的,雪雁和顔芳着急,又不能贸然请大夫诊治,只好拿出带着的药,给她降热度。 这样一来,就只能耽搁几日的,买好的马车也放在院子里。 去到集上回来,德谦还好,没什么心思,一门想着快些去南边儿。狗儿把在那里听到的新闻告诉给自己岳母刘姥姥。 贾府被抄家,满府的人,除了老太太、大*奶和一个小公子没事儿,余下的人,都遭了难,听说什么女人,挺厉害的一个女人,二奶奶吧,和她的姑母直到今日,还被关在狱神庙受苦。大老爷、东府的珍大爷等还要被判量刑。 刘姥姥吓的忙去给黛玉送信,眼里满是担忧,一个劲儿的捣鼓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天地良心,可别出什么事儿。” 黛玉有些惊讶、感动,乾隆的动作挺快的,元春刚下葬没多久,就开始清算她娘家人,够无情的。明知道贾母和李纨、贾兰没事儿,在心底总有一份说不清楚的牵挂。在京城并不显眼,离开后,每当看到别人家的老幼相依时,心里总是有一丝玩味。又想起凤姐和贾琏,还有巧姐,还有宝玉,她们会怎样?心里烦躁,也不知道贾母的身子能否撑得住?以往想起被那府人算计欺负一桩桩往事,总盼着那府的人遭殃,不想跟他们有牵扯。这阵儿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竟想被什么挖去似的,空洞、不安、生疼,那种快感也不知道躲到哪个地缝里。忽的想到在那个遥远的梦里,有巧姐被卖到ji院的情形,据说还是刘姥姥救的,就想跟刘姥姥商议,托人去京城那府里“姥姥。” 刘姥姥愁眉紧锁的看着黛玉,抹了把老泪。心疼的问:“姑奶奶,想老太太了吧?还有琏二奶奶、平姑娘、巧姐儿、大*奶她们。我也是。” 黛玉一把拉住刘姥姥的手,脱口道:“姥姥,你身子骨还硬朗吧?能不能” “主子。”顔芳一步跨进来,手里端着茶盘子,上面放置着一盅药,还有一小碗蜂蜜水,药是雪雁专门熬的,蜂蜜水倒是顔芳兑的。“药好了,姑娘喝凉了伤着脾胃。” 刘姥姥忙起身站到一旁,知道黛玉喝完药,会睡一会儿,就忙退出去,自去忙碌。 黛玉喝下药,又喝下蜂蜜水,躺下昏昏入睡,春纤把六子带到另一间屋里逗着他玩儿。 外面有脚步声,顔芳和雪雁警觉的走出到德谦的笑容,知道此行不虚,就紧着问:“怎麽样,见着人没有?姑娘这样,万万不可出行,这可怎么好?” 德谦绽开笑容,迷离的看着雪雁,久久不曾错开眼珠,看的雪雁红了脸,啐了他一口,骂着:“看什么看?有话说。” 像是被人说中心事,德谦有点儿不自然,清了清嗓子,这才说:“主子的身体这样弱,要不再歇息几天的?这里偏离官道,又是在村里,咱们小心点儿,等主子身子好些,咱们再走。”今天,见着了金夫人派来的人,也说了这件事儿,人家干脆在这一带布上暗线,以防万一。 雪雁听了忙道谢,这一向跟德谦打交道,也觉出这是个外表憨厚,实则内秀之人,心里好感渐增,只是觉着人家是旗人,自己一个汉女,不可能在一起,没的白耽误工夫,既这样,何必陷进去,将来弄的彼此伤心,总是淡淡的。 德谦早就看穿了雪雁的心思,他才不在乎,黛玉只要应允,满可以找乾隆帮雪雁入旗,再说,黛玉本身就在镶黄旗,雪雁抬旗,会水到渠成。他倒是蛮不挂心,关心的注视着人家:“有什么要办的,我帮你办。” 雪雁脸一红,摇摇头,扔下德谦转回黛玉房里,俯身看着黛玉微红的脸,摸了摸有点热度,心里着急,就打开包袱寻找药丸。真是的,平时不用时,一眼就能看见,这会子急着要用,就怎么找不着了?觉着身后有什么在扒着自己,回头一看是六子,这孩子,生出来就被从亲娘身边带走,想起当初元春的那一跪,总有一份怜惜,含笑拉着他:“你要干什么?” “姨娘,额娘怎么不理我?” “额娘累了,在歇息。六子是好孩子,自己玩儿,乖。” 这当口,门外走过来刘姥姥,满脸笑容的进门就说:“雪雁姑娘,你知道谁来了?” 谁?咱们姑娘在这儿,决不能让外人知道底细,谁来也不行。忙打断刘姥姥的话,不悦道:“姥姥,我求你啦,咱们姑娘谁也不见。” “真的?怨不得林妹**你。”门外赫然站着柳芳的夫人、荣国府的贾迎春,贾二小姐。跟在后面的是柳芳、绣橘等人。说话的正是迎春,如今在理国公府,做了当家奶奶,历练出来,说话办事也有了气势,没了当年在府里窝囊受气时的懦弱。 雪雁看到迎春,先是惊喜,迎到半截又停下,看到她身后的柳芳,戒备的问:“二姑奶奶,柳大人,你们这是,不愧是当今皇上看重的人,咱们躲到这儿,还不放过,我服了。不过,咱们姑娘病了,不能跟你们走,我这正在想辙呐。” “林妹妹。”迎春大惊失色,急的顾不上跟雪雁分辨,忙走进屋里,几步走到黛玉身边探视。柳芳当然不能进去,站在门外瞪着德谦,低低的话斥责。 迎春自从听说黛玉离宫出走的消息,就连着哭了好几天,求着柳芳陪她去找黛玉,生怕她一个弱女子在外头受屈吃苦,又是拖着小产的身子,真的很担心。 在理国公府,陈夫人待她很好,又体恤她从小没了亲娘,再说,黛玉也是她看中的人,要不是被皇家霸了去,早就是自家的儿媳,心里着急,跟着一起让柳芳找乾隆请辞,又把小孙儿接到身边,免除他们夫妇的后顾之忧。 柳芳更不用说,当初那个娇弱身躯,亲自为自己去毒、疗伤的身影早就深深的印在脑子里,找着贾府被抄,自己要避嫌之机,向乾隆提出,要带着夫人寻找黛玉,这样他名正言顺、大张旗鼓的一路寻找过来。他不像别人,只管在大道上打探、追寻,他专拣僻静、乡村寻觅。果然,苍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附近的集市上打探出,德谦等人的行迹。 至于黛玉回不回京城,这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黛玉要平安,要开心的活下去。得知黛玉病了,他忙让心腹侍卫拿上自己的名帖,去附近找一位闲赋在家、原先在太医院供职的老人过来给黛玉诊治。 在迎春咻咻的啜泣声中,黛玉醒了,看到迎春,忙伸手掐了一把,听见人家“哎哟”一声,这才委屈的抱住迎春,把头埋进去,身子在抽搐着。 “你们干嘛来?我不要回去,不要去那个倒霉地方,谁想去谁去,我是不去了。够了。我要回家,回家守着祖母,再不出来。你们去回禀太后和皇上,省的我写信劳神。” 迎春伸手抚摸着黛玉的后背,流下眼泪,林妹妹一直是自己心上的依靠,如今这样,必定在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受了大罪,想起就有气,乾隆费尽心思得到林妹妹,就是为了让她受罪不成?这是何道理?安慰着:“妹妹,咱们不回京城,我陪着妹妹回江南,回苏州。” 外面柳芳暗自叫苦,在乾隆那儿拍了胸脯说的清楚,找到黛玉,接她回来,看样子要让黛玉回去,先要过自己夫人这一关。h 《二百七十九》黑店遭劫 黛玉在迎春怀里熟睡,迎春动也不敢动一下,专注的看着她,眼眉跟着她缓缓起伏的呼吸跳动,心随神住,又轻轻叹息一番。[] 京城,别说黛玉,就是自己也不想回去。再不留恋贾府,那也是自己娘家,连日来,一看到府中的丫环、媳妇、婆子们小心的凑在一起闲话,总觉着人家在叨咕贾府的事儿。娘家被抄,父亲被刑部庭审,自己也曾回去探望过大太太,听着她的埋怨,又能说什么。对贾赦,早就提不起念头,那是一个既贪婪又奢华的人,拿着祖宗挣下的功劳肆意挥霍,这样的人,即便是老太太去了,他掌握了家族的大权,还不是毁的贾府的衰败是注定的,既没有政治眼光,又迂腐,不败才怪。想起理国公府,陈夫人既有城府,又有才干,在上层贵妇人这个圈子里是翘,领头羊却又小心谨慎,围着太后打转,围着八大姓寻觅机会为自家谋利益,为自己儿子增分添彩,哪像贾府,就知道算计孤儿寡母的财产,硬把黛玉逼走,任人唯亲,愚蠢至极,娶了宝钗,又不珍惜,自作孽,不可活。府中的男儿竟没有一个能担当大任的人,除了跪拜哭泣,都是些没用的人。 看着黛玉,她又想起临走时,去到贾母那儿的情形。 贾母流着眼泪说:“定要把林丫头接回来,以酬圣恩。”说白了,还不是用黛玉换贾府的荣华富贵,也不想想,今日的黛玉,还能任你们驱使吗? 迎春见黛玉翻了个身,脱开自己的怀里,转向另一边,她轻轻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走到门边,看着柳芳摇着头,走出去。 德谦跟柳芳说完话,就走了。弄的柳芳好没意思,找到黛玉又能怎样,把她绑起来送到乾隆面前?夫妻二人面面相视,都没有开口。 大门外有车马的响动,他知.道那个老太医到了,迎到大门外,果然如此。回头再看迎春,见她回到屋里,知道她去安排,心下一宽。 老太医在绣橘的引导下,进到屋.里,雪雁隔着帐子把黛玉的手用帕子遮住,放在外面。顔芳不着痕迹的接过人家的医箱,随在人家身后注视着人家诊脉。 在老太医的诊治下,黛玉好起.来,热度退了,精神头儿也好,还能跟迎春逗上几句。 迎春看似无心闲谈间,把贾府被抄告诉她。(.好看的小说) 听到宝钗被宝玉休弃,黛玉惊的看着迎春,一个女.子,在当下的社会,被夫家休掉,这是最重的处罚。薛家母女回到金陵,等待着她们的又会是什么处境。四大家族已败,没了社会地位的她们,会不会还要承担道德上的负重,毕竟薛蟠做了很多不义坏事,人的命,是上天给的,是人家父母赐予的,不是某一个人能肆意践踏的。她们把香菱带走,是好心不弃,还是别有用意,回金陵,香菱也是一个变数,要堵住悠悠众人的责难,没有香菱的人证,一切都是空泛,没有意义的。宝钗太高了,她不会也是被警幻仙子送过来的吧?这阵子光顾着回苏州,有些日子没跟人家联络,她身边的人,总是守的紧紧的,让她无奈。宝钗,宝姐姐,我宁愿相信你是真心对待香菱,不要再伤害她,不然,我绝不容情。 “什么?晴雯她也?”黛玉又一次惊倒,对晴雯,她不过是.不忿王夫人为人,不甘让她借着自己出气,也没对晴雯刻意的做些什么,人家倒是真心报恩,还拉了雅克奇一道过来寻自己,让她感叹,又有点儿愧疚。 黛玉跟迎春交着心:“二姐姐,我不想回宫。”开门见.山,大家都别绕圈子,怎样省事儿怎么说,省的大家都累。 “咱们知道,不回就不回。” “你不怕二姐夫交不了差?” “谁也没说一下.子就找到你,正好,我也没去过江南,顺便跟着逛逛的。” 黛玉想了想,跟她商议:“我想快些赶到金陵。” “你是想见见薛大姑娘,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 “不,二姐姐,我担心香菱。” 沿着大运河水路,薛姨妈和宝钗、香菱、莺儿、同喜乘坐在一条渡船上,没有了往常的排场,手里银子有限,花一块少一快,为了省着点儿,她们这次是跟别人搭乘,也是一家回南边儿的女眷,有官职人家的妻女,估计也不是什么大官,不然会跟她们合伙。彼此是同路人,认识一下就各自分开。一家一边儿,壁垒分明。宝钗心里明白,人家这是看不起她们,一个买卖人家的妻女,浑身的铜臭气。 宝钗沉默不语,望着舱外茫茫一片水雾,只觉着心酸。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回身看着对面的母亲,又倪视坐在门边的香菱。二人再次联手,重新打造薛氏家族。听说黛玉一门心思要回苏州,正好用的着她。也不知道黛玉这会儿到了哪厢?有她不愁自己没好日子过,想到此,觉着心神开阔,看香菱越的顺眼,对上人家的眼神,会心的一笑。 香菱被她笑愣了,这次出门,思绪乱纷纷,从一个让人献媚巴结的皇商,一下子跌倒底层,成了坐吃山空的小户人家,饶是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没了薛蟠在,自己的身份尴尬。小丫头臻儿在路途中,被薛姨妈卖给一个行商,弄的香菱很不痛快,疑惑的揣摩薛姨妈和宝钗的真意。 同喜和莺儿也警惕起来,两个人空前的结成联盟,共同防范这母女俩的行动。 薛姨妈许是看出来了,对莺儿和同喜和善可亲,有些事还自己亲临亲做,并不往狠了使唤她们,还安慰香菱,说是家道艰难,等日子好过了,再给她买一个丫环用。明知道是骗人的鬼话,别说是香菱,就是莺儿也不屑的别过脸去,不想看她的嘴脸。薛姨妈暗骂,臭丫头,下一个就是你们,咱们家的底细,不能让你们泄露出去。 前面是一个渡口,船家就行到这里,后面的路薛姨妈她们还要自己去筹措。上了岸,付了船资,各自走路。 薛姨妈让同喜过去跟一个较大的马车老板商议,计好车资,带上宝钗、香菱、莺儿上车。为了赶到前面的大镇子上夜宿,也顾不得用饭,好歹卖了一些食物,在车上对付一下。 一壶饮水,一卷子煎饼,再就是一小盘酱菜,一盘干烧鱼,一盘大头菜,一盘五香芸豆。摆在车内中间,用一块儿油布垫着。 薛姨妈毕竟岁数大了,嚼着煎饼干咽几口,就是下不去,眼泪汪汪的看着宝钗。 无奈啊,宝钗只好拿茶杯就着水壶倒了大半杯水递给母亲,马车颠了一下,她的手一颤,大半杯水一下子都灌进薛姨妈嘴里,呛的她咳嗽的眼泪鼻涕一起流。 莺儿递过去一块儿帕子,背过身子直笑。 香菱没言语,看了看同喜,低头吃自己的。 同喜是个好人,一边儿劝着,一边儿给薛姨妈顺着胸口:“您这是抢什么?又不是好东西,别喝了,还是干嚼算了,还经饿。” 香菱看不过去,伸手端起那盘酱菜递到薛姨妈眼前,用筷子加起一根喂着她:“这菜还不错,挺有味儿的,您尝尝,别吃煎饼了,这盘芸豆不咸,多吃点儿。” 说着话到了太阳西斜,马车老板把车停在大路口,吆喝着:“里面的人,到了,下车吧。” 同喜当先下了车,可不是,前面是那个大镇,人来人往的,倒是热闹。跟着下来的是莺儿,之后又把宝钗扶下来,自己就走到一边揉着腿。马车内的空间小,也没法儿活动,弄的人的腿都麻了。 香菱下来,转身把薛姨妈扶下来。几个人的东西不多,长途赶路,都怕露财惹祸,尽量低调,装作是小门小户人家出门。 付了车资,沿着大路往镇子里面走,前边是一个大客栈,人气挺旺的,想起自家的银两不冲,薛姨妈不敢吭声,带头又往前走,找了好几家客栈,最后在一个寡妇开的《客再来》小客栈住下。 客栈门脸儿不大,倒是有个小二楼,薛姨妈要了上房一间,母女俩住着,又要了个简陋的小屋,在楼下,是香菱和同喜、莺儿住的地方。为的是万一有什么,可以相互照应。周围环境不错,收拾的挺干净,看得出掌柜的手脚麻利,没多大功夫,就整治出几个菜,主食是馒头、稀饭。满面带笑的端到这母女俩跟前。 “您二位请用,有什么需要就招呼咱们,就在楼下,喊一声就行。”腾腾腾,又走了,一会儿又端过来一小盆热汤。 店里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儿,在二楼的另一面住着。别看这里偏僻,倒是清静。 黑夜,宝钗睡不着,听见外面的狗叫声越来越临近客栈,不由得起身,穿上衣裳走出去,听见楼下有争吵声,是掌柜的跟什么人,闹的动静挺大,还有孩子的哭声。她感觉不祥,又看了看另一面,那里竟是毫无反应,这样大的动静,住在那儿的人,还睡的真死。觉着一缕微风扫过,回身一看没人,许是自己小心过度,算了,还是回去睡觉,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回到房里,薛姨妈还在酣睡,摸着枕头刚要坐下,觉着有什么不对,放在自己和母亲中间的包袱不见了,大惊失色,忙叫醒母亲。点起蜡烛,现她们二人临睡前,除下的钗环饰,明明放在桌子上,也不翼而飞。 薛姨妈大叫:“来人啊,有贼。”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过来,掌柜的母女俩拿着柴刀、擀面杖闯进来,见到她们,嗔怪着:“撒什么癔症?不好好睡觉,也不让别人睡,再胡闹,让差役把你们带走。县太爷的板子不是好受的。” 宝钗分辨着:“咱们的包袱没了。” “包袱?什么包袱?睁眼说瞎话,你们净身走进来,央求咱们留宿,好心好意的让你们住下,你们到来了劲儿,来人,赶她们出去,真是好心没好报。”那女掌柜的凤眼一瞪,满脸的横肉忽闪忽闪的怒喝着,让人赶她们出去。 此时正是寅卯交替之际,满天的星光灿烂,狭窄的胡同里没有一个人,待要闹将起来,就见又有三个人被推出来,定睛一看是香菱、同喜、莺儿她们,倒是手里俱拿着随身的包袱。 不用说,她们遇上黑店了。 宝钗心想不能就这么算了,就打定主意等天亮之后去衙门告状,讨个公道。 五个人也不能这么干待着,就往大街上溜达,挨到天明时,跟人打探,找到县衙,莺儿和同喜二人击鼓告状。 县大老爷还没起来,接待她们的是师爷,旁边站在两个衙役。看着这几个人,师爷咧了咧嘴:“小娘子们有何事儿?”愣是把薛姨妈撇在一旁不理。 薛姨妈忙把宝钗挡在身后,气愤的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师爷点点头,同情的安慰她们:“岂有此理,在我们老爷的治下,竟然有这等事?来人,去陪着她们,寻着那个客栈,要回东西。还要把店主抓到这儿来,法办她们。朗朗乾坤,绝不容情。” 薛姨妈和宝钗谢了师爷,跟着打着呵欠的差役两个人,出了县衙往那个客栈走。走到那个地方,不见了那个牌匾,再一打听,店主早就关门走人。 母女俩吓出一身冷汗,这可怎么办?同喜和莺儿相互悄悄低语着,香菱看着宝钗,宝钗又看着薛姨妈,薛姨妈看向那差役二人。 差役安抚着她们,说是回去向师爷复命,让县大老爷派人追捕,让她们先回去等着。 回哪儿?在哪等?谁知道? 薛姨妈只好退下自己手上的玉镯,几个人去到当地的典当铺当掉,得着1o两银子。咬咬牙,住进比较好的客栈,每日前去衙门打探消息。 一连数日,没有回音,薛姨妈想,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就跟宝钗商议,要不要再减少一个人,也好少一个人的花销。 宝钗点头赞同,自己、母亲、香菱、同喜、莺儿一直在一起,有些事儿也难瞒住她们,万一泄露出去,总是隐患。哎,这都是被逼的,别怨咱们心狠。卖人!h 《二百八十》携云逃遁《二百八十 这话被莺儿听了去,急忙找着香菱和同喜商量,这样下去,要是找不着店主,还不都被母女二人一个一个的卖掉,还提什么回金陵老家。 香菱低头不语,她似信非信,总觉着不太可能,薛姨妈身边除去宝钗,就她们这三个人,难道她们不要人侍候?就说:“要是她们卖咱们,咱们跟她们力争。” “咱们的卖身契在她手里攥着,能由着咱们吗?” 同喜笑了笑,讥讽着:“你是人家的儿媳妇,跟咱们不一样。” 莺儿气的直骂她:“香菱,你就糊涂吧,咱们三个人一块儿走,离开她们,过咱自己的日子去。她们这阵儿没了势力,她敢把咱咋样?” 香菱也不是没心眼儿,一想,你们还不如我呐,跟你们走?更糟。跟着薛家母女走,到了金陵再分开,车到山前必有路。低头不语。 莺儿冷笑一声,拉着同喜就.走。香菱也不挡着她们,去找薛姨妈报信儿。 薛姨妈带着宝钗过来,人早就没.影儿了。又气又恨,刚要骂香菱,就见宝钗使个眼色,也只好作罢。少了两个人,正好省下银子。又住了半个月,她们去到衙门,还没开口,就被人轰了出去。 知道没了盼头,三个人只好打.起精神往南边的大路上走。一路之上,是边卖东西边赶路,薛姨妈老迈,又气又累病倒了,掌灯时分,在经过一家名叫《怡香院》的ji院门口,一下子摔倒在地。 宝钗含泪呼喊着:“妈,妈,你醒醒的,你要是去了,我可.怎么办?还有我嫂子,我们俩可怎么活啊?” 香菱听到这里,眼泪也是不住的流,伸手搂住薛姨.妈,也是不住的呼喊。 门开了,一群人拥着一个四十多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走过来。啐了一口,骂着:“不长眼的下贱蠢妇,在咱们门前躺着,你倒是会挑地方,分明是跟老娘我过不去,来人,把她给我扔到野地里喂狗去。” 宝钗火了,暗骂.着:狗眼看人低,要不是咱们遭了难,就凭你,敢在咱们面前乱叫。喝道:“站着,不必了。咱们走。”与香菱二人拖起薛姨妈。 那老鸨子上下打量着宝钗,又端详着香菱,越看越觉着美,这真是老天爷送来的一对儿美人,放过了岂不可惜。忙换上一副慈善模样。“哎哟,瞧我这眼拙的,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自家人,快进来歇歇的,有话,好说。”冲着身边的人一瞪眼。“都别愣着啦,没看见你们妹妹们累的,还不搭把手,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就见一群人冲上前,从宝钗和香菱手上夺过薛姨妈,就往里面拖。 吓的她们不知所措,哪儿见过这个阵势?不放心的跟过去,竟是被人家拥着进到那里面。 薛姨妈被人家硬灌了几口水,醒了,呆呆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四下踅摸宝钗和香菱。总算让她看见,心下直道不好。 宝钗和香菱坐在屋里的绣椅上,身后站着一排恶狠狠的龟奴,那老鸨子笑的眼睛眯起一道缝,连连让人给宝钗和香菱奉茶。见薛姨妈醒了,停住口,冷眼相看。问着:“进了咱家的门,就是咱们有缘,我也不委屈你们。老婆子跟着茶房烧水,两个媳妇子去上房住着,等着过好日子。” 薛姨妈一听,这不是强要咱们进娼门,逼自家闺女做ji女,不能啊,就是饿死也不能让宝钗做这个。忙说:“多谢妈妈厚恩,咱们不敢忘。只是我这两个女孩儿,俱是没出门子的姑娘家,为了出门在外方便,才这般打扮。咱家也是一时被难,容我回到家里,备上厚礼,过来重谢妈妈。我好了,不再打扰贵地。女儿啊,咱们走。” “昏了头的贱妇,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老鸨子露出凶相,伸手指着薛姨妈就骂,指尖点到她的脸上,连连戳着她。 宝钗莞尔,轻言慢语道:“这位妈妈,咱们是被你们拖进来的,要不,怎会进来?就是闹的府衙去,未必你能占上风。菱姐姐,你看?” 香菱心惊肉跳的,看着宝钗,你这话是何意?一种不祥的念头涌上来。 薛姨妈醒悟,暗自心宽,如今只能这样,二舍一,要不,谁也走不了。忙对香菱说:“女儿啊,你虽不是我的亲生女,我也是把你当做干女儿待,为今之计,你暂在这里住下,等我回去拿来谢仪,再接你回去。” 那老鸨子满意的点下头,心你倒是个识趣儿的,真是肉烂嘴不烂,咱们也不坑你,让人拿来5两碎银子,扔给薛姨妈,又让她按了手印,这才放她们走。看香菱容貌不比宝钗差,想着,跟那个丫头正好是一双美娇娘,等着大把的银子进来吧。可惜,这个丫头不能如意,万一真的闹大了,也要拿银子添和官家。故作大方的:“算啦,我就吃个亏,谁让我是个心软的人。” 薛姨妈忙带着宝钗出了《怡香院》,走在路上,想起香菱的好处,也难禁珠泪满面。五两碎银子就打了,太吃亏了,又不敢张势,没了贾府,没了王家,这日子没法儿过。 宝钗更是沉着脸,一言不的跟着母亲,茫然走着,仿佛是离了魂儿似的。 薛姨妈不满的看着她:“丫头,甩了这个麻烦有什么不好?不是她,你哥哥能这么倒运?”冯渊被打死的事儿,这阵子一直在她脑子里转悠,心里嘀咕着薛蟠会不会又有什么事儿。 “我要用她去找林妹妹,这下子难了。”宝钗着愁,看着自己母亲又恨又伤心。 “林丫头,不是出宫了。那是逃妃,抓到了,还不是宫规等着她。”薛姨妈撇撇嘴,指望不上。 “未必,林妹妹不是一般的妃子,她救过皇上的命,太后对她也好着呐,不是皇上病了,还不定是税倒霉呐。”宝钗心里有数,在玉竹轩也不是白待的。黛玉,就是心机上不够狠,城府不深,让人下了黑手,出水才见两脚泥,谁输谁赢还没见真章,结论不能下得太早。没事儿先把自己拘住,这不是咱的法则。 薛姨妈倒是开了窍,忙拉着宝钗疾走几步,在官道上拦了一驾马车。有日子没这么享用了。眉开眼笑的盘算着。咱们就去苏州找林丫头,不是又有了靠山。那丫头心软、良善,好说话。事不宜迟,得快着点儿。 宝钗皱着眉头,不想让母亲失望,这会子往苏州跑,也不知道人家到没到?黛玉不比咱们,后面有人追着,还不小心谨慎行事,去早了,在苏州也是人生地不熟的。 前面到了一个小县城,天色见晚,马车也要借宿,撵她们结账下车。 母女二人付了车资,相搀扶着往里面寻找客栈。走过一家驿站门口,见一行豪华的辇车停在那门口,里面迎出来驿丞带着一众人。好生羡慕,这是哪家的官眷。 就见几个丫环忙走到那车前,打起车帘子,从里面扶出一位美夫人。 宝钗眼前一亮,忙上前拜倒。“薛氏宝钗见过贾夫人,夫人万福!” 那夫人转过身子,疑惑的看着她,竟是娇杏夫人。贾雨村来了? 再说香菱,见薛家母女走了,把心一横,对老鸨子说:“别信她的话,她根本不是我干娘。我是被她们骗的,好妈妈,我又饿又累的,你疼我,我也不会让你失望。” 老鸨子一听倒也痛快,忙含笑安抚着她:“放心,这就是你的家。你累了,就好好歇两天。咱们娘俩人心换人心,四两换半斤。走,我带你去挑地方,再治上几套好衣裳穿。” 香菱暗暗记着出路和里面曲曲弯弯的路径,见着那里的花红柳绿的女人们放肆的打量自己,下意识的往老鸨子身边挨,越让老鸨子放心。 “别怕,妈妈会护着你。”上了楼,听到一处地方传来鞭笞声,还夹杂着谩骂。 香菱看看老鸨子,不解疑惑。 “也罢,既来了,就见见咱家的章法,是一个不懂事的丫头,咱们过去让她再不听话,就把她扔到下等房里,让那些人活活玩儿死她。又不是什么没开过苞的小丫头,还来上劲儿了?在这儿不认贞洁烈女,要贞洁就别进来。”后面的话,看似对周围人说的,眼里竟是狠狠的扫了香菱一眼,走进一个香艳的房间。 香菱迟疑片刻,看老鸨子等着自己,只好跟进去。 一个娇美的面容映入她的眸子,除去脸上,一个大块儿头汉子挥舞着藤鞭狠狠抽打那个娇躯,打的她在地上翻滚着,应是不叫饶。 那汉子尽管打得起劲儿,倒是避开她的脸部和脖颈。 香菱呆呆的往后退,身子贴在墙上,再也没有退路,她茫然叫道:“别打了。” 那汉子和老鸨子愣住,围观的人也吃惊的看着她。 香菱走过去,俯身探看那个女人,是她,史家大姑娘,史湘云,也是卫家曾经的儿媳,怎会落到这里,想起自己的遭遇,心下黯然,来不及说别的,忙说:“妈妈,这人我认的,让我劝劝她。” 老鸨子哼了一声:“怪不得,也好。你记住,别跟老娘我耍花活,不然,对你也是一样。” 香菱忙冲湘云示意,不让她说话,接过老鸨子的话:“妈妈,我还饿着呐。” “哼”了一声,老鸨子带着人走出房间。 香菱一把搂住湘云,低声问:“史大姑娘,我扶你上床躺着。” 湘云在这里遇上香菱,又惊又喜,惨然苦笑着:“香菱,你怎么也在这儿?” 一个丫环走进来,帮着香菱把湘云扶上床,拉过一床锦被给她盖上。劝着:“姑娘,来到这儿,没有人能拧过她,还是不要吃眼前亏,早晚还不是一样,万一惹火了她,给你弄上还不是照样要了你的身子?你们说,我去端点儿吃的过来。”走出去,带上门。 香菱悄悄走到门口,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故意笑道:“我看妈妈也不是狠心的人,你别跟自己过不去,她这也是没法子,这一大帮人都指着她吃喝,她也不好办。”又贴着门听了一阵,有脚步声远了,这才走到床边上,坐下,拉着湘云的手,二人说着各自的遭际。 丫环端着盘子走进来,身后还有两个小丫头,俱是端着盘子,一样样摆在桌子上,倒是些精致味道鲜美的佳肴。也不说话,摆好后,就退下去。 湘云红了眼圈儿,强撑着起身,坐到桌子旁的绣椅上,疼的她“嘶”了一声,挨到伤处,就看她硬撑下去,拿起筷子,又放下。 香菱用极低的声音说:“养好身子,咱们逃出去。不吃饭,哪有力气跑?” 湘云看着她,往日在贾府,总觉着香菱是个没脑子的人,懦弱卑微,任谁也能欺了她去,不想今日竟是个有主意的人,心里暗赞,还是苦难磨练人。她自从离开京城回到叔叔家,倒也安稳着过了些时日。好景不长,史家被抄,叔叔被押解进京到刑部大牢,婶婶带她们姐妹被迫离开史府,被关押在当地衙门等候朝廷处置。 婶婶又惊又吓,再加上担心丈夫安危,不久身亡,留下的姐妹们被官府卖。她因着嫁了人家,不算在里面,本想着回京城去找贾母,在路上被人哄骗,**不说,还被卖到ji院,本打算一死相拼,誓死不做让祖宗蒙羞之事,不想在这儿与香菱重逢。 湘云边吃边回味着京城的变故,黛玉离宫返苏州,还带着元春的孩子,让人佩服,倒是宫里真的会放过她?湘云为黛玉捏着一把汗。而宝钗,不去想她,诸多往事再现,处处要强,终是抵不住命运安排。 黛玉带着小阿哥到了哪里?要是能遇上她该多好,呸,想什么呐,她能进到这里?听说苏州风景堪比天上仙界,恨不得立时离了这里,飞到苏州。她就是这样,当初是自己钻进了牛角尖,认为天要塌下来,这下有香菱劝慰,翻过味儿来,硬扛着忒傻,就是死了,又有谁会伤心?想到这儿,也就松泛下来。吃罢饭,又有丫环进来为她们预备沐浴的水,让她们洗浴一番。香菱让丫环跟老鸨子报备,说自己要陪着湘云一块儿睡。 就这样,香菱拉着湘云说着话,也不背着别人,该吃吃,该喝喝,伸手摸着自己藏在胸口处的金坠子,这是保命钱。两日后,老鸨子了话,让她们二天挂牌接客。 今夜玉兔藏云,星光也暗淡失色,寅卯交替,香菱带着湘云悄悄的从后门溜出去,照直了往大河那边儿跑,只要到了那里,钻进众多的船舶中,不愁逃不掉。 刚出了门,就被巡夜的龟奴现,一阵大乱,二人急的恨不得生出双翅飞上天,还是香菱有招儿,左拐右拐的沿着小路往河边儿跑,也是跟着薛家母女一路走来记的路,总算跑到河边儿,正在踅摸上哪个船舫好,后面杀猪般的传来老鸨子的骂声。要遭h 《四百七十六》京官难当 大门口围着一群顺天府衙役。就见府尹张大人从轿子里钻出来,带着凶神恶煞的衙役们闯进去,傲然挺胸大步站到贾政面前。“政老,上命差遣,得罪了。” 贾政满目苍凉,天知道我都落到这个地步,皇家还不肯放过。罢了,这或许是我的劫数吧,贪婪的狠狠吸了一口气,到了牢里,很难有这般舒心气味儿。不卑不亢望着张大人:“请大人稍候,待我向家人辞行。” 张大人反应过来,微微脸红,向后退了两步,自嗔道:“是晚生没说清楚,牢里的薛宝钗供出,她有一些物品放在尊府,是她亲手交给尊夫人王氏的。” 贾政闻听大怒,这个女人到了什么时候才明白,薛宝钗是贾家的克星、仇敌,自家女儿就死在她手上。还执迷不悟。早就想休了她,只是看在宝玉,还有元春份上,毕竟还有六阿哥这个关系在。今日,是天要我无情,怨不得我。正色道:“大人请自便。” 张大人微微一笑:“得罪了。来人,给本官搜。” 一群人分成几拨,有去上房的,也有去西厢、东厢的,还有奔了南边贾环房里,就连厨房也没放过。 就见王夫人披头散的闯出来,看着贾政悲愤的叫了一声:“老爷,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贾家没了爵位、官职,怎么官府还不放过? 贾政怒骂她:“贱人,我说过几次,不让你搭理薛家人,你偏不听。这是你的好外甥女办的好事儿。你自向大人回话去。” 张大人厌恶看了看王夫人,又把刚才跟贾政说过的话,重复一遍。随即喝道:“来人,押起来。” 一群衙役把王夫人扯住。 王夫人眼巴巴的看着贾政,见他别过脸去,心里知道这回真是让他丢脸,伤透了他的心。自己完了,瘫倒在地。 西厢的门被踹开,宝玉扶着湘云,一脸莫名悲愤的走出来。身后跟着麝月和薛姨妈。 东厢出来的是周姨娘、贾环,看到王夫人,脸上闪现一丝快意,又忙低下头。 搜查上房的人找出宝钗交给王夫人的小箱子,恭敬的交给张大人。 王夫人看见,明白过来,忙挣扎着向前一跪:“大人明鉴,这是薛宝钗交给民妇的,说是一盒珠宝饰,让民妇给她收着。别的,她什么也没说过。民妇冤枉啊。” 张大人并不理她,伸手掏出一把钥匙ha进去,铜锁应声而开。打开后,从里面把上面一层的饰珠宝摔在地上,接下来就显1ou出一沓厚厚的卷宗。“政老,请看。” 贾政走过去,看到卷宗脸色灰白。急忙跪下:“一切听大人吩咐。”长叹一声,王氏,你这是自找死路。你呀你,夫妻一场,为夫的话。你就是当成耳旁风,硬把砒霜当mi饯,我就是有心维护,也得有这份儿能为才行。少来夫妻老来伴儿,落下几颗苍凉的浊泪。 贾环和周姨娘也跟着跪在他身边,低着头,在心里咒骂王夫人害人不说,还害得大家跟着受罪。 王夫人见此大骇,心神大乱,慌不择言,分辨着:“大人啊,薛家宝钗给我的时候,说是珠宝饰,放在我这边儿,说是怕被她表哥王仁给夺了去,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不是有心的啊。” 薛姨妈看着珠宝饰落在地上,又听说是宝钗交给自己姐姐收藏的,气不打一处来,好啊,你拿着这些东西,竟然在我面前哭穷,要一点儿银两给宝丫头打点,就像是割你的肉,你也忒狠了,当我是好欺负的,也没思量人家顺天府这么多人干嘛来了?几步捯过去,对着王夫人“呸”的甩出一口唾沫,冲着珠宝冲过去。一面说:“大人,这是我们薛家的东西,得归我,放下,你们谁也不准动。”一面挤到衙役们身边,趴在地上把珠宝捡起来。 张大人皱着眉头,没见过这样的守财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要财不要命。疑惑的盯着她,再一细琢磨,薛家?心下明白,好,你闺女的事儿,你一定清楚。冷喝道:“刁妇,你是何人?如此放肆。” 这时候,西面走过来贾琏、平儿站在月门处张望,也没有过来掺和的心思;东面是贾珍和尤氏、鸾英,也站在僻静处,默默注视着事态。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大人,这就是薛家宝钗,薛大姑娘的亲娘。” 张大人一听,正中心怀,赃物在此,罪犯亲属也在。这还不清楚。清了清嗓子:“既是罪犯眷属,带回去严加审问。”再看王夫人,面如土色、浑身颤抖,泪流满面。冷哼一声,轻笑道一声:“政老,告辞。带走。” “不,我不去。大人,冤枉啊。老爷,为妻知错了。宝玉,救救我吧。”哭的那叫一个惨,直哭的宝玉心里阵阵热。 也是个男子汉。七尺男儿岂能任老母入狱?孝顺心肠腾起。他对着张大人跪下去,连连磕头,也不辩解,知道自己母亲这是窝藏罪犯赃物,想父亲都没法相救,内里定是有碍眼之处。只称:“大人开恩,求大人放了我娘,看在她年老糊涂的份上,请允我代母伏罪、伏法。” 王夫人见宝玉这样,心里更加难过,宝玉,不愧是我的儿子,没白疼他。牢里那不是人呆的地方,他要代替我去受罪,母子连心啊,不能让你去。扎着双手,嘴里的舌头打绺,要说的话,“呜,呜。”一阵,她自己也不明白说的什么,更别提旁人。 倒是薛姨妈,被衙役们一动手反绑起来,激灵一下反应过来,她冲着王夫人改口叫着:“姐姐,这里头有我什么事儿?你快跟大人说呀,你不能把屎盘子扣在我头上,你说句公道话,我可是你亲妹妹。” 王夫人急的眼泪直流,话都说不出来,要没有你们母女,我好好的日子能飞来横祸?嘴里含着热豆腐似的,反驳她:“妹妹,你,你当大家都是,都是傻子,不成?任你胡。胡搅,和,你们母女,做套,让我钻。你,你,要公道?我找谁?”向后一扬,昏了过去。 西厢出来的衙役们把一个小盒递到张大人眼前,湘云身子一颤,完了,我藏在鞋里的东西也被搜了去,这会儿婆婆生死不知,宝玉、公公也束手无策,急中生智,直直的挺着大肚子朝着张大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这是黛皇贵妃娘娘赐给民妇成婚的嫁妆,这当口民妇已是罪犯儿媳,不敢亵渎皇贵妃娘娘厚意,还请大人将这两颗明珠送还给娘娘。” 张大人吓了一跳,贪婪的目光顿时泄了气。暗想;这事儿难办了,这么贵重东西烫手,干看不能拿。黛皇贵妃娘娘,贾家本是她的外祖家,这会儿没了爵位,也抄了家,住在这个小宅院里。人是活的,万一哪天万岁爷心肠一软,找几个替死鬼出气,自己当其冲躲不开。在京城,达官贵人多如牛毛,是个人顺着线就能捯饬到皇亲国戚或王公贵胄的线上。京官难当,要紧东西到了手,何必放着河水不洗船。把脸一板:“你把本官当成何人?公务繁忙,这些私事还是你自己去办。”忍不住又把那明珠看了又看,终是让人还给湘云。 湘云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忍着没带出来,想要说几句场面话,感觉下腹有点儿不对劲,暗道不好,脸上就挂了相。 张大人面对着她,看在眼里,大度的挥挥手。撂下一句话:“政老,尊夫人这儿,本官暂时不予追究,让她随时候着,万一有什么,还要到府上打扰。”让衙役把东西放在湘云面前,呵斥衙役拖起薛姨妈,匆匆离开贾家。 大门洞开,外面是周围邻里们探头探脑张望,门内,贾家的人仿佛都中了哑巴番,呆滞、茫然、沮丧。 薛姨妈绝望的哭骂声,渐行渐远渐无音。 直到湘云“哎呦”一声,痛苦的倒在地上呻吟,才把人们惊醒。不好,她这是动了胎气。 麝月吓的哭起来,摇着她的身子抽泣;“二奶奶,二奶奶,你别吓我,你这是怎么啦?” 平儿紧捯几步来到湘云身边,把她扶起来,让她kao在自己身上。轻轻安慰着:“你别怕,这是头一胎,没那么快。这才刚开始,早着呐。” 与此同时,尤氏也走到她面前,与平儿脸对脸,有几分尴尬,也关切的说:“宝兄弟,别傻愣着,快搭把手,把她抬回屋里,不能着了寒气。” 宝玉、尤氏、平儿、麝月四个人把湘云抬回西厢房。 贾琏忙带上茗烟去寻接生婆和太医。 贾政被贾环和周姨娘扶着回到上房。 王夫人被晾在当院没人理,气得她浑身抖,宝玉,儿子,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贾政,我再有不是,也是跟你过了大半辈子的正妻,自管自的走了,也不说一句话,还有周氏,平时见她还老实听话,这会儿现了原形。人活一世,为的是一口气,我真是坐倒行市。 一进上房堂屋,贾环倒了一杯热水喂贾政喝下,他感到身上有了热乎气,长叹一声,闭上眼睛,往后一仰,差点儿没把扶着他的周姨娘带倒。 周姨娘和贾环将他的头放在大引枕上,又为他盖上棉被、毯子,笼上炭火盆。 贾政睁开眼,看着周姨娘点点头,赵姨娘去了,王氏又不知好歹,还是这个老实的好,总是默默地服侍自己。想起湘云,还是这孩子机灵,几句话就把府尹打走,今儿这事儿也让她遭罪了,不知道这阵子好些没有。瞅着周姨娘直起腰,和缓的跟她说:“你别顾着我,这有环儿就行,去看看宝玉媳妇那儿,该干什么,你做主,就说是我的意思。”v 《四百七十七》玉竹轩前 周姨娘此时此刻。(.好看的小说)心情舒坦极了,赵姨娘走了,王夫人彻底失宠,她,哎呀,这半日也没见着她,不会也修成正果吧?瞥了一眼内室,多年的小妾生涯,让她凡事小心谨慎。再怎么得意也只能偷着乐,不能明目张胆的在脸上挂相。“老爷。”眼泪在眼圈儿打着转儿,颤巍巍娇嗔一句:“老爷,看您说的,您是一家之主,别人再大也大不过您去。”冲贾环示意一下,自己走到门口,xian开门帘,正要迈门槛,一眼看到还在当院里躺着的王夫人。暗自吃惊,她没回屋,愣是在冰凉的地上待着,没听说王家人有这份儿功夫。刚才带走的是薛姨妈。没对她怎么样,有什么抹不开的,自己爬起来回屋就行了,赖在那儿等什么?死要面子活受罪,待要装没看见,去西厢也绕不开她呀。顿了顿,转过身子轻轻禀报一声:“老爷,太太还晕在院里。” 贾政眼皮抬也没抬,沉声吩咐道:“去叫宝玉,还有环儿,把她弄回来,丢人啊,她怎么不死啊。” 贾环忍着笑看看周姨娘,再看看父亲,没言语。我早就知道太太还在当院里躺着,哼,还想耍正房太太派头,没这日子啦。你儿子不张罗,我也没看见。张口就说:“二哥哥在不?我和姨娘两个人也不顶用啊。” 周姨娘好笑的瞪了瞪他,小子,你能耐。还不起身跟我出去找宝玉,管自在这儿撇清,回头真的冻硬了,看不让宝玉恨你。也不接话,撩开门帘子出去,故作大惊小怪的叫起来:“宝玉,宝玉。快看看太太怎么回事儿?太太,太太,您不能啊。”颠颠的下了台阶,攥着块帕子,朝着王夫人走过去。 宝玉也听见了,从西厢房出来,一见自己老娘还在地上躺着,吓了一跳,边喊边哭着:“母亲,母亲,您醒醒啊。” 王夫人心说,我根本就没晕,不这样人家就会把我带走,我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儿子你,没娘的孩子,又没有啥本事,想在这个家里活下去,我敢说,比环儿那个混账东西还不如。本想让大家看在我晕了的份上,不计较我办的错事儿,结果等到这会儿才想起我。再不来,我真的就彻底晕了。装模作样的呼出一口气,睁开双眼,迷糊的问了一句:“你们也进来了?有什么事儿,我一力担当,没你们什么事儿。” 贾环默默的盯着她看,面无表情。 周姨娘疑惑的伸手照着她的人中掐了一把。 疼的王夫人哎呦一声,狠狠的白了她一眼。 宝玉内疚的将母亲往起拉,贾环就势扶了一把,把王夫人搭在宝玉背上,他和周姨娘一边一个护着。光在平地背着人走路,宝玉顶多咧咧嘴,能硬撑下去,去上房要拾阶而上。贾环也不在后面抽一把,他晃晃悠悠的险些跪在石阶上。还是周姨娘觉不妥,要是再伤着宝玉,那边儿湘云也要人侍候,这么多事儿还不是摊在自己和贾环身上,给他使个眼色。 贾环醒悟,忙在后面托着王夫人,这样把她背到房里,放在炕上。宝玉快虚拖了,倒在一旁动也不想动。 院子里响起贾琏的说话声:“宝兄弟,太医来了,接生婆来了。” 宝玉一听,蹦起来就往外走。 贾环也跟着出去。 周姨娘一边跟在后面走,一边说:“也不知道麝月烧水没有?我得去看看。” 王夫人想说,你们倒是留个人给我倒口热水喝。不等她开口,人已经出了屋门。她无力的闭上眼睛。浑浊的眼泪淌下来。 紫禁城,皇宫后院。皇后乌拉那拉氏亲自迎出来,对着乾隆就要施礼,被他止住:“罢了,早就说过,免了这些虚礼。你就是不依。”虚扶一把,脸色不耐。 黛玉装作没看见,忙冲着皇后就要屈膝施礼,吓的乌拉那拉氏一把搀住,满意的扯起笑容:“妹妹,可不敢这样,别屈了阿哥。”言外之意显然是,我是看在孩子,别当我真的示弱。神色飞扬、端足了架势,待要再扯几句闲话。 就见乾隆瞪了瞪她,示意黛玉进慈宁宫大殿。 大殿里响起钮钴禄氏的笑声:“这会子了,怎么还不见人?又是什么绊住啦。” 乾隆自得的扯了扯眼角,急走两步,觉身后没动静,转身见黛玉没跟上来,又停下等她。有那低等的庶妃看见,不等宫女伸手,忙巴结的打起帘子。 皇后只好拉了黛玉一同并肩前往。礼数在那儿,黛玉岂肯逾越,反而后退两步,等在一旁。里边的人也往外看。 钮钴禄氏含笑端坐在堂,众妃嫔们齐齐跪在地上恭迎圣驾。 皇后跟上乾隆走进去,双双向太后行礼。倒是黛玉,被太后免了这道麻烦。再怎么说也是身怀重孕、半后之位,黛玉也受了众妃之礼。 太后说了几句寻常问候的话,就让黛玉和妃嫔们散了,留下皇后说是商议要事。 乾隆陪了黛玉回玉竹轩。 站在玉竹轩门前,望着里面的人和景物。仿佛从未离开过,只是做了一场彻骨寒心的恶梦,莫名的泪水顺颊流下。 春纤带着众位宫女、嬷嬷、太监们迎上前,六阿哥、絮兰、黄氏也匆匆迎出来拜见。 携了六阿哥的小手,在春纤搀扶下进到正堂,一切还像是从前那样摆设,让她更有一种莫名慌乱,仿佛是悬在半空,没有落脚之处。她极想抓住什么真实物体证实一下,这一切都是真的,或者全是假象。乾隆的话,分明就在耳边回响,却让她感到很遥远,很虚幻。她感到一阵昏眩,不是春纤扶着,险些摔倒。 乾隆疑惑的看着她,脸色有些苍白担忧,正要叫人,骆吉走进屋,先给黛玉请安问好,紧接着就把一份折子递上去。 接过折子,乾隆看了几眼,脸色凝重起来,无奈的跟黛玉说:“想歇歇也不能够,你歇下吧,朕去去就来。来人,传太医。” 骆吉服侍他披上秋香色皮袍,戴上便帽,一群人拥着他匆匆离开玉竹轩。 春纤一面让人把六阿哥带下去,安排他住进原先房里。瞅眼前没人,担心的小声问:“怎么一下子脸色煞白?哪儿不受用?” 黛玉怎好说自己精神恍惚,失神想起前尘往事,苦笑的捏了她一下,小声道:“许是我跟紫禁城犯冲,一进来就想起咱们走的那天夜里。” 听到这话,春纤也眼泪汪汪的,见颜芳从外面进来。一把拉住,哭着说:“这儿,姑娘、六阿哥、你我,就差了雪雁姐姐。” 雪雁在苏州林府也待的烦闷,除了带儿子,也没有别的事儿。就让人给黛玉捎信,说想带孩子进京跟黛玉团聚。 看了这封信,黛玉和颜芳、春纤笑成一团,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人家是想德谦了,拿着她说事儿。忙打德谦回苏州探亲,并让他过完大年再回来,带上媳妇、儿子一块儿回京安家。 这会儿想起她,黛玉眼角微微扬起,这春纤说伤心事也挺有创意。 颜芳一听再也忍不住,眼圈儿红红的:“这都是命啊,主子,奴婢说句冒犯的话,您进了皇家的门,没有人家准许,走是走不了的,就是死也要埋进他们家祖坟。要是拼着不进去,天地之间也难容留。” 黛玉知道这个理儿,收了泪,把头一昂,来都来了,我偏要好好活下去。吩咐传膳。忙到这会儿也真饿啦。 正这时太医来了,只好匆匆躺下,颜芳放下帐子,在她的手上放置一方帕子掩住。 太医诊脉、写方子,又对春纤和颜芳讲了一通,无非是娘娘有些劳累,好好歇息,开的药也是调养为主。晚上喝些热汤,养几日就可。 等太医走后,黛玉连声让传膳,原本就没事儿,自己吓自己吧。 这阵子,全玉竹轩的人都要过来叩见皇贵妃娘娘,被颜芳挡在外面,只说是娘娘累了,要歇息,明日再参拜。 膳后,用罢汤药,黛玉也顾不上絮兰和黄氏,上眼皮直跟下眼皮黏糊,这一觉睡到次日辰时。 再次睁开眼睛,见六阿哥正不错眼珠儿的盯着她看。见她醒来,欣喜的叫着:“额娘醒了,额娘醒了。” 梳洗毕后,用过早膳。各妃嫔就像是走马灯似的往玉竹轩进出。说的都是吉祥话,道的都是姐妹亲情。冷眼相看,会有几分真的?几分假的? 黛玉俱是给上两句客套话,就摆出一副柔弱神态,其实她也真的没精神,吩咐颜芳、春纤打赏众人,反正来时带了不少南边儿的小玩意,乾隆也准备了不少,足够她打赏人用。 絮兰还是在外头的习性,卯时起身,练一阵儿功夫,洗漱一下,就想过来给黛玉请安。无奈她这儿没完没了的总不断人,也贪着好奇,想看看都是些什么人。她一走进门,就把人们的注意力从黛玉身边引开,都集中到她身上。 七嘴八舌的称赞着,有的说,长得有几分黛玉模子;有的说,神韵上也有些神似;更有甚者,硬说可惜错过了选秀,要不,也会是这些人堆儿里的。直说的絮兰满脸通红,小声说了句什么,就跑出去,暗自揣摩,怨不得黛皇贵妃不想在这里待着,这些人一个个什么眼神儿?自己分明是江湖侠女一类人物,跟皇贵妃哪儿扯得上。不搭理那些人,找个僻静地方练功去。 门外又来了一群人,是太后派人送来赏赐,在皇贵妃年例银子上,又加上一倍,还有满满一盒金叶子,珠宝翡翠、如意、宫缎、进贡的药材、食材,还有一些稀罕玩意。 黛玉谢恩,又厚重赏赐来人。 这拨还没离开,又来了乾隆的赏赐。 黛玉没打算拒收,微微一笑谢恩,打赏。后知后觉的有点儿不是滋味儿,好像自己成了个爱财的人,什么时候在人家眼里变成这样?正郁闷呐,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尖叫。v 《四百七十八》侠女吃瘪 一声尖叫夹杂着怒喝。把屋里众人惊的面面相顾,这是谁?这么底气足,胆敢在皇贵妃这里生事,早有颜芳疾步窜出去,太监张才和李山也尾随而去。 黛玉状似无意看着在场各位妃嫔的神色,神态自若的让春纤把准备好的礼品呈上来,分别赠送被她们。各色奇特的江南小玩意看上去就很新颖、诱人,每个人都喜笑颜开,爱不释手,谢了黛玉,恋恋不舍辞了出去。 原本舒嫔和婉嫔、庆贵人还想留下来多坐一刻,与黛玉闲谈,见门外有几个妃嫔也驻足张望,歉意的冲黛玉一笑,随着众人离去。 黛玉懒散的kao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耳边听见细微的脚步声渐渐临近,睁开笼烟眉,看到颜芳不安的凝看着她。知道有了结果,以目光探询事情经过。 原来絮兰不想在屋里听那些人的八卦,就回自己住处。想想也无聊憋闷,提剑往竹林那边走,那里没什么人,地方僻静。选了一个宽敞平坦处,刚亮出剑诀,就听见附近有嘀嘀咕咕说话声,她耳聪敏锐,听到星星点点。“是什么好东西,”“要小心在意,”“别放错地方”等等。疑心顿起,在玉竹轩里,要是什么好事儿用得着这么鬼鬼祟祟,怕人听见看见?顺着声音寻去,见是一个婆子,她记起这是黛玉小厨房的人,另一个不认得,与那个婆子年纪相仿。她刚来,人还认不全,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玉竹轩的。 二人见到她,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在这里。那个人转身就往后跑,留在原地的小厨房婆子,极迅的把一个小包撕开,将里面的白色粉状物塞进自己嘴里。 要是没鬼,用得着这么急着销赃毁灭证据?絮兰岂能容她得逞,欺身过去,也是习惯。手中剑也递过去架在那人的脖子上。(.无弹窗广告) 那人惊叫一声,索性一口吞咽下去。 还是絮兰,劈手把空了的小包抢到手,随即点了那人穴道。 小厨房的人不多,婆子,会是做一手面食的顾氏? 颜芳点下头,她查了,那个小包多少还有些许遗留残渣儿,倒也不是毒药,也不是坠胎的药物,让人找了太医院的人,据太医查辩,是一种让人安神的药。 安神?听顾氏辩解,她这一向经常夜里总做梦,睡不踏实,就求人到外面寻点儿药吃。今日,各位娘娘们来请安,恰巧所托的人也送药来,自己一个卑贱的人,怕冲撞的贵人们,就找个僻静处说话。原本也没有要背着谁。好不好的,絮兰提着手中剑前去,吓坏了。急切之间,慌忙把东西倒进嘴里,也是怕絮兰劫了去。这会子跪在外面廊下,求黛玉饶恕她。 颜芳又说,那个给她送东西的人,也找到了,是洒扫处的管事婆子何氏,倒是跟她是同乡,平常有些来往。 安神的药,按说倒也无碍,就是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疑虑。要是今日没被絮兰看到,会不会又是另一种说法。自己自从离开皇宫,玉竹轩的人,要是有些旁的想法也属正常,何必这样迫不及待。伸手抚上小腹,再一次想起失去的胎儿,这一次,再不能大意。就吩咐道:“既这样,就打她到李玉那里,我不敢用了。” 颜芳含笑应了一声,这位主子还是太良善,要是换了别人,还不是先狠狠让人惩罚一同,打断几块板子再撵出去。转身出去。 黛玉闭上眼眸,想眯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顾氏的哭嚎:“娘娘,求您善心,原谅奴婢一次吧。这要是撵出去,丢死人了。” “闭嘴,你明明知道,奴婢们不得私自从外面夹带物件进宫,还明知故犯。也是皇贵妃娘娘心慈,换了别的主子,先让人打板子,打得你剩下半口气不能自理,再让人叫来李玉大总管,你还不是一样领罪。” 顾氏哭道:“姑姑说的没错,是我不小心,也是这么长日子,主子没回来,一向自在惯了,求娘娘看在我无心之过,也没闯下大祸,原谅一次,下次再不敢了。” 黛玉听了心里一软,真是冤枉了她?无意中触摸到腹部,想起让她痛不欲生的流产,硬挺着心肠没话。我并没有怎样你,谁让你撞上了。 就听见颜芳斥责道:“你还想下次,来人。还不快带她出去。也太懒散了,很该好好整治一番,让你们动不动学会了要挟主子,欺主子好性儿。” 像是有几个人把顾氏带出大门,没了动静。稍停片刻,颜芳又气又笑的走进来,念念有词的跟黛玉述说:“听她的?这几年也没给她们派差事,养的一个个跟主子似的,杀一儆百也好,让其他人清醒清醒。她既敢把要紧东西吞下去,就拖不了嫌疑。也给那些人醒醒脾。让她们打起精神当差。” 这一日,乾隆也没来玉竹轩,听沈青回禀,说是一直在养心殿跟几位军机大臣商谈要事,就连安寝也是在那里,并没有去别的娘娘宫里。 黛玉好笑的瞪了他几眼,这样的干醋,要是放在心上,早就酸死了。既是躲不过去,就把心思放在胎儿和六阿哥身上。借以打绵长的时日。 想到谁,谁就来,还真是有心有灵犀一点通意识,门外一声传唤:六阿哥来了。 六阿哥神清气爽,先给黛玉请安,偎坐在她身旁,慢声细语的跟她说些在上书房趣事。 黛玉问了他这几日在上书房淘气没有? 他故作委屈的扁扁嘴,撒娇的扯扯黛玉衣角:“儿子哪有?不信的话,就去问问五阿哥,先生还夸赞我来着。说我悟性好,小小年纪会对对子了。” 母子二人说笑间,已是掌灯时分。 春纤笑着走进来,脸上带着红昏,见黛玉看她,有些不自然,鞠了鞠身:“娘娘,要不要摆上吃食,厨房那边儿刚做出来。”见黛玉没言语,她想起来刚才那档子事,补充道:“您放心,出了事儿,再没敢让那些人动手,都是我跟黄氏亲手做的。食材是吴嬷嬷送来的。” 想六阿哥小孩子爱玩儿,容易饿,春纤是自己身边的人,信得过。黄氏跟着进宫,她又为人小心,又在敏感时。反倒不好负了她一片心意,让她们把东西摆上,索性也把絮兰叫来,连上黄氏、春纤、颜芳、一道吃。 一盘清蒸鱼、一盘春卷、一盘粘豆包、一大碗馄饨、一盘清炒芽菜、一盘面筋芦蒿、一盘切好的挂炉鸭、虾丸鸡皮汤、一盘山楂丝、苹果丝、梨丝摆了一盘,红的红、白的白、黄的黄,煞是好看。 絮兰、黄氏闻听哪有不来之理,又有颜芳、春纤,上是黛玉、六阿哥对面是絮兰,黄氏对面是颜芳,春纤打横,几个人围坐在一团,闹腾到戌时。 六阿哥好奇的盯着絮兰看,忽然出口说:“你剑舞的那样好,我也要学。” 絮兰面色一滞,又旋即放开,大大咧咧的说:“这得问姑姑,姑姑要是愿意,你明日就跟我早起好了。” 先头六阿哥是跟着松熙学了一套剑法,松熙走了,接下来是德谦,德谦去了苏州探望雪雁母子,这会儿他又对絮兰的剑法有了兴趣。 但凡世家门第,都有一些自家人苦心琢磨的精辟功法,絮兰家多年漂泊,居无所定,也练就一身实用功夫,剑法不过是其中一种。黛玉知道,这是人家的秘传,怎能让外人学了去。忙呵斥他:“别胡闹,你絮兰姐姐是女孩儿家,学的剑法也是适用女孩儿家的。” 絮兰闻听笑了,乐呵呵的瞅着六阿哥,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认真的问:“六阿哥想跟我学,是觉着好玩儿?还是别的什么?” 六阿哥连连摇头,还叹了口气,小大人似的望着絮兰,奇怪的说:“你会剑法是为了好玩儿?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和额娘。” 大家哄堂大笑。 黄氏感慨着:“娘娘真是好福气,六阿哥这么懂事儿,又这样聪明,长大了一定会孝顺娘娘,您有后福啊。” 黛玉听了得意,也越的喜爱六阿哥,就帮着他跟絮兰说:“我是怕这剑法是不传之秘,要真的无碍,你得空指点指点他,省的将来不学无术,混成个纨绔子弟。” 这话有病语,不能细琢磨,絮兰明面上是林家族里的女孩儿,叙起来也是黛玉晚辈。林家的不传之秘,黛玉怎会不清楚。 一个皇子,就是个白痴也不会饿死,更何况六阿哥有皇贵妃撑腰,谁敢小看他。不过是闲得无聊,找点儿乐子罢了。絮兰腹诽着,脸上生怕挂了相,让外人看笑话。反正在宫里呆得腻味了,有个小孩儿陪着解闷也不错。嘻嘻一笑:“姑姑放心,我就传一套当年爹爹教的,挺实用的。” 黛玉见六阿哥还要纠缠下去,把脸一绷。 六阿哥吓的不敢吭声,低着头只管对付春卷。 饭罢,黄氏自回房里歇息。絮兰悄悄留下来,鼓足勇气跟黛玉说:“姑姑,絮兰给您惹祸了,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安神药粉,用得着这么害怕,分明是她心里有鬼。”脸上忿忿的,还带着委屈。 能让一个女侠似的人物忍成这样,让人看了既好笑又心疼。好个絮兰,你也有吃瘪的时候。笑晏晏的看着她。v 《四百七十九》乾隆毁约 黛玉让她坐在身边。另一边是六阿哥,等春纤带人将残席撤下去,又换上茶茗,示意她自便。慢悠悠端起茶碗抿口茶:“咱们也没打她、骂她,让她回到李大总管那边儿去。这不是挺好。”而后将碗放在几上。心里“咯噔”一下,有人就是看她不顺眼,刚回来就要下套,这又是何方半仙使出来的招数。玉竹轩有颜芳、宁珍、秀荷,再加上絮兰,四个人会武,春纤带上明娟、冬雅这两个旧人,也都是小心谨慎行事,又安排了新人,分别叫雪韵、芝凝、紫裳等人,补足了皇贵妃用人份例。听皇后那边来人传话,说是秀荷既是皇贵妃给了六阿哥使唤,还缺少一个人的缺,年前事杂繁忙,等过了年就再补上一个人过来。被她婉拒。雪雁要回来,自己也要过完年就去德恩公府上暂住,用不着这么多人。 絮兰听她这么说。放下心。自己刚进宫就摊上这样事儿,总有几分忐忑不安,也怕又给黛玉添麻烦。在这儿,真正能依kao的只有黛玉。皇上应承的挺好,就是一句话把这一家人给支到猴年马月。别回头用完了咱们,再翻脸不认人。 黛玉又好言安抚她一阵,让她放心行事。在玉竹轩里随便她。有不对劲儿的地方,直接过来找她,来不及时,跟颜芳、春纤说也行。 絮兰放心的直点头,说了半晌,二人都有几分困乏,她辞了出去。 颜芳悄然进来,将一个卷成细细桶状的纸递给她。 黛玉也没避开她,当着她面打开,脸色有些凝重,看着颜芳小声说:“不知道这个年能不能过好?” 颜芳看着她脸色,心道不会又有什么事儿闹腾吧?府里不是还有林朗和香菱、馨语居士、魏珉、凤姐等人在。 黛玉正要跟她细说,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忙将手里的东西藏在褥子下面,颜芳也迎出去。 门帘子一xian,乾隆带着骆吉走进来。 黛玉从榻上要下来,被他拦住。她原本也是意思一下,正好又回到原先的坐姿。 骆吉上前给她请安,颜芳、春纤也顾着向乾隆请安,屋里一阵忙乱。 随即,二人一面上前侍候他除下氅衣,褪下筒靴。又让人端来面盆净面。上茶、重新置上糕饼盘、水果盘。 乾隆挥挥手让她们下去,从骆吉手上接过一个折子让黛玉看。 黛玉不接,反而又避远一些,摇着手说:“有话说就是,那个还是免了,传出去又是事儿,何必招人嫉恨。”后宫不得干政,您还是自家擎受吧。 乾隆就势坐在她身旁,手上把那折子攥的更紧。极低的跟她说:“刘墉跟朕断了联系,按日子推算,应该是在绪经管辖的地方。” 颜芳带来的消息也说了这一点,黛玉心中有数,从前次松熙的家信中推算,他与兆慧将军还没有跟绪经接触。绪经要干什么?用得着对朝廷大臣这样顾忌,会是回讫部族的是非与他有关,亦或是他向朝廷隐瞒了什么?这二者有一项也够他受的,这也用不着跟她说,也没什么用处,顶多让他心里舒缓一些。 乾隆并没有等黛玉开口,又把在养心殿跟鄂尔泰、讷亲、刘统勋为此事多种推测,已经派了粘杆处、还有柳芳辖下的暗卫去寻找。也跟査启文打了招呼,让他关照査家眼线帮着查找,不是说要给刘家各交代,刘墉本是朝廷命官,忽然失踪,又是在绪经的辖地,很难不让人猜想。他离开京城没多久,朝廷丢不起这个人。粘杆处和柳芳的人,绪经不会不知道,査家对他也不陌生,要是他有心思,照样能避开。为此,他想到林家刚刚进京,其势力范围也刚刚在北边展开,外人对他们的路数并不熟悉,就想让黛玉吩咐林朗,也趁机派人渗入,与査家、柳芳相互呼应,弄清绪经的狼子野心。(.) 黛玉听了讶然,这个人心思太多,让林家人掺和,分明是也想趁机掌控林家的人脉,欺负自己是女流,松熙年少又不在家,心火腾的一下窜上来。再一抬头,正好迎上人家的眼眸。阴郁的神色有一种犀利隐含在其中,猛省到,不能一口回绝,他既然知道林家有这样人手。不应付一下也难过关,就掩饰道:“那个人要干什么?会害了朝廷官员不成?” 乾隆冷哼道:“人家的心思大了去了,八成想做摄政王,过当年多尔衮的瘾。” 黛玉的心忽悠一下,他不是与多尔衮的后人达成共识,不再揪着当年的事儿不放,还要在适当时机为他们这一支人平反昭雪。难不成是暂时利用人家的。那何必让絮兰进宫?不会是以她为质,借此牵制他们。她的心阵阵凉,为絮兰担忧,也为自己捏把汗。人在玉竹轩,要是乾隆的企图被絮兰察觉,那丫头还不大闹天宫,把后宫折腾个底朝天,而玉竹轩当其冲,想想就肝颤。 乾隆像是看穿她的心思,咬着她的耳垂儿安慰道:“等过了年,到日子把她嫁了。安排她出京,出嫁从夫,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黛玉心里透亮,这次没有让她们这家人掺和绪经的事儿,说明在拉远距离,就怕人家不这么想。挠饬了这么多年,能跟家族当家人面对面谈。再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放过了,就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有些黯淡,也有些担忧:“为他们办这事儿很难吧?” 乾隆吃惊的看着黛玉,思衬之后,在看到她有些出怀的腹部,微不可见的矜叹息,他也还真的跟两位宗室王叔试探过,一提起当年的多尔衮,人家就把话差到别处去,根本不接茬儿。一个摄政王。时隔多年还让人不愿提起,可见当年是多么骄奢跋扈,难怪死后别人不放过他。为他的后人提一下倒是可以,要让他当成正事去办,尤其要顶着宗室皇族压力去办,他万万不会这么做。一个女孩子,其情可悯,找个好人家嫁了,多给些嫁妆、赏赐,也不枉人家在江南维护一场。 黛玉不想再纠缠这件事儿,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事儿。一时之间,她觉着自己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很累很心烦。不再想废话,只想好好睡一觉,去做回那个梦,跟那个梦里的父母亲们说说烦心事。偏有人不让她如愿,轻咳一声,让她想起身边还有别人,一个能掌控她生死的人。伸手支起眼皮,惹来一阵低笑。 “困成这样?说着话就能睡着。”乾隆在一旁吃吃地笑,眼里掩饰不住焦虑、迫切。 黛玉想起,人家刚才说的话,真是的,让自己岔到絮兰家里。微微脸红,娇嗔着:“谁睡着了?明明是养神来着。”就要下地,被扶住。 乾隆叫骆吉研磨,自家亲自将纸铺展开,拿镇石压住。 黛玉走过去,就座于铺着厚厚的狐皮绣墩,拿起自己常用的笔,沾了沾墨汁,想了一下,一挥而就。随后让位给乾隆。 乾隆看了含笑欣喜,好几日的忧愁消散,待墨迹干透,亲手将信折叠好,放进一个信封内。封好。唤颜芳进来,吩咐她将此信交给林朗。 颜芳望了望黛玉,俯身一礼,接过信封,收进衣襟内,转身走出门外,消失在黑暗中。 这封信以她的口气,把乾隆的意思贯穿其中,严令林朗全力配合柳芳的行动,把林家店铺延伸到回讫地域,把耳目派出去沿着雁门关往西,无论如何定要与松熙联系上。她在不起眼儿的位置上,留下特殊暗记。看到暗记,林朗定会知道该怎样做。林家不是朝廷,林家有林家自己的章法,帮朝廷可以,但不能把整个林家的实力暴1ou。 写完信,黛玉反倒走了困,躺在大床上,思前想后就是难以入眠,直到四更天才朦胧入睡。反观乾隆,许是事情沿着他的期望展,解了他的难题,一夜好睡。 步入年关,黛玉毫不理会,只管在玉竹轩养胎。一切琐碎事交给颜芳、春纤料理。整日里,她除去看书、就是和黄氏闲话。对絮兰与六阿哥的交往,有乾隆的话垫底,她带着复杂的心情,拦又不能拦,怕人家犯疑惑,反而对孩子起坏心;不愧是玲珑剔透之人,她让秀荷拿上几样贵重珠宝、如意、翡翠,宫缎、天鹅绒、西洋玻璃杯、上等高丽参等,给五阿哥额娘愉妃珂里叶特氏送去。这几日,听说她身子有恙,不敢过来拜见皇贵妃,怕过了病气。 愉妃一向行事低调,再早被封为贵人,有了五阿哥永琪后晋为愉嫔,前不久又进了妃位。其子永琪勤勉好学、也是个好骑射、好舞刀弄剑的主儿。自己示好,相信愉妃也不是个呆子,能拉近五阿哥、六阿哥关系,都是兄弟皇阿哥,又是小孩子,也能玩儿在一起,总比跟絮兰在一处,让她担惊害怕强。这样,絮兰也不好说什么,小孩子原本就没长性。 这不,次日巳时,门外就来了五阿哥,进来给黛玉请安后,就要带六阿哥一块儿去太后宫里玩儿。六阿哥岂有不愿意的,跟黛玉说了一声,二人相携跑出去,后面跟着两串太监。宫女们。 絮兰怏怏自顾自的去竹林深处练剑,黛玉也怕她不熟悉宫里,惹出什么麻烦,只盼挨到她出嫁,一切都平平安安的。就让吴嬷嬷派了两个机灵点儿的小宫女,随在她身后服侍。 颜芳回来复命,又给她带来林朗、香菱的信件。 黛玉先看林朗的,把心放到实处,知道他明白自己的真意,已经有限度的与柳芳合作,要赶往雁门关一带,沿着山路迂回到老丝绸之路,深入到绪经势力范围。v 《四百八十》刻意逞威 德恩公府上的事务交给馨语居士主持。(.)魏珉因已在工部任职,只能在闲暇时帮衬一二,与各方面的来往交道全权由香菱出面。 香菱在信中告诉她:湘云产下一子,名唤贾桂。另外,赵姨娘辞世。是贾家通过巧姐与凤姐接触转告的。她以黛玉名义送了一份较为丰厚的贺礼,是给湘云母子。又封了一份祭礼,是为了赵姨娘。南安郡王府门槛太高,贾家人没敢前去打扰。 年前各处都很忙碌,像诚亲王府福晋乌雅氏,还有和亲王府福晋等,及其他皇亲贵胄、公侯伯子男等有爵位的贵妇、朝中有品级的大臣夫人们,也纷纷进宫拜见,一方面是联络与太后、皇后、皇贵妃及其她得宠妃嫔感情,一方面也在这个朝内最大的社交场面窥视一些来年端倪,为自家利益尽早筹谋。 黛玉以静养为名,让颜芳和春纤挡了所有的应酬,只有乌雅氏、佟府现今当家太太西林觉罗氏,碍着过往交情,不好挡驾,请她们进去叙话。 乌雅氏略显富态,白皙的面容带着自得。自家王爷被当今皇上倚重。风头盖过其他所有皇室宗亲显贵们,水涨船高,她的身价倍增,也越的尊贵无比。这也看在哪儿,在黛玉面前全然是自家人做派。 西林觉罗氏自悫惠皇贵妃,也就是康熙皇帝的孝懿皇后妹妹——薨逝后,当今皇上经查处,觉其族人也有脚踏两只船,跟弘皙、永琛父子牵扯不清的关系,一怒之下,对佟家进行一系列打击。整个佟家陷入困顿。好在选秀是在事之前,佟家的一个女孩儿被选入宫,给了个贵人名分。迷茫之中还有一丝希望,把所有的宝都押在这个贵人身上。不成想,佟家出事,乾隆再没搭理过这位贵人。在后宫,没有人抬举,没有家族做依kao,又是被太后、皇上嫌弃的人,也只有任人欺辱。未进冷宫,胜似冷宫。好在没多久,又把爵位封给佟维德,西林觉罗氏才有资格进宫探视。许是过大年,太后面前倒是没落了她的面子,在皇后那儿也还凑合,接着就把重点放在黛玉这边。 来时与乌雅氏不期而遇,同往玉竹轩。 进得正堂。黛玉kao在软榻上,懒懒的唤了声:“二十四婶儿、佟家伯母免礼,看座。” 乌雅氏含笑谢了,坐在黛玉身边,西林觉罗氏没那么自信,谢恩之后侧身坐在下位置。看着黛玉欲说又止的。 黛玉也不点破她,只管跟着乌雅氏一同海聊,从弘畅聊到和敬格格,又聊到和亲王府邸添了一个庶子,如何如何的好玩儿、可爱。 乌雅氏也不给西林觉罗氏说话机会,把黛玉进宫,外面京城的各个趣闻说了个遍。弄的黛玉也挺纳闷,这二人过去也是有交情的,三年未见,变化这么大。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故。没等她往深了想,乌雅氏递上礼单。她忙起身亲手接了,看了之后亦喜亦恼,福晋真是大手笔,送上的物件无一不是贵重物件。我林黛玉在你们眼里,也成了媚俗之辈。我也是在宫里经历风浪、受过茶毒之人,树欲静而风不止。未雨先筹。既如此,我也受之无愧。有这么一句话,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福晋所求又是什么?乾隆对允铋除了没给个铁帽子王当,宠信倚仗可追雍正爷时的怡亲王允祥。这些还不够吗? 当着西林觉罗氏的面也不好细问,打个哈哈:“我的好婶婶,侄女先替未出世的孩子谢您了。”示意春纤收起礼单。 乌雅氏只是一笑,也不多话,回眸瞥了瞥西林觉罗氏。 黛玉见西林觉罗氏落寞的坐在一旁,不嗔不喜,全没有往日的气势,不知为何,心里沉甸甸的。再不喜她的处世为人,有佟维德的面子,并不想给她难堪,俏皮的眨眨眼:“伯母这是这是给玉儿相面呐。” 西林觉罗氏忙堆起笑容,接上话茬儿:“回皇贵妃娘娘,臣妾有些感慨,当年的天仙一般的小仙女,也将为人之母。” 黛玉听了这话,想起査家、佟家、陈家、诚亲王夫妇对自己的照料,眼圈儿也泛起微潮,幽幽的叹息着:“要是没有王爷、婶婶,伯伯和伯母,还有査家叔叔、婶婶,陈家一家老小照应维护,玉儿哪里还有今日?”停了一刻,眼神在乌雅氏与西林觉罗氏之间游移。“我现在说什么都太早,来日方长。定不辜负众人就是。”伸手抚上小腹。 佟家的礼单不能与诚亲王府相比,只要人家的心意到了,就是一瓶白水也是贵重。黛玉郑重起身接了,定要留二人在此用膳。乌雅氏还有别的事儿,拿西林觉罗氏做幌子。戏谑道:“娘娘啊,可不敢耽误人家,莲贵人还眼巴巴的等着呐,” 莲贵人?黛玉醒悟,怨不得这样坐立不安,佟家还有自家女孩儿要探望,这事儿也没人跟自己说起她,弄的自己好像高高在上,摆皇贵妃架子。嗔怪的看看春纤,见她也是一脸诧异,知道这里头有蹊跷,不明白的事儿不瞎往自己身上揽,忙让人送佟夫人出去。 待西林觉罗氏走了,乌雅氏也起身道别,临行时对黛玉附耳低语:“一心想kao女孩儿的裙摆复宠,瞧这点儿出息,我最见不得这样人。”她还要去探视和亲王的额娘裕妃,就约了等下次进宫领宴时,再好好叙谈。 黛玉让颜芳送她出去。叫过冬雅。知道她跟各宫的宫女们熟稔。一问得知:那个莲贵人名唤珍莲,今年十五岁。选秀进宫,封为贵人。原本太后也没冷落她,不知道被谁黑了一把,告了诬状。估计也是跟佟家不对盘的人,至此不入太后、皇后法眼,皇上也让人收起她的绿头牌。有那捧高踩低的人,暗里作践她,又有与她同时进宫的宁贵人、荁贵人,在得势的妃嫔挑唆下,借机欺负她。一来二去的就病了。又不敢声张,如今瘦的皮包着骨头,估摸挨不了多久。黛玉听说是这种情形,脸气的煞白。 吓的冬雅以为自己闯下大祸,浑身哆嗦,上牙打下牙话也说不利落。想给她倒碗茶水喝,又想去把春纤找过来,又怕自己离开黛玉有什么闪失。“主子,您要不要紧?奴婢让人传太医过来看看?” 黛玉摇头表示不用,今非昔比,佟家的颓势,纵是佟维德使出浑身解数,也难在短期内扭转。一个出类拔萃的人能带起一个家族兴旺,关键是佟家下一代是否有杰出人才接手。珍莲贵人身份这会儿成了死棋,佟家一点儿也帮不上忙。如不能在宫里得势,这说明佟家还会有变数。佟家急,珍莲急是必然,躲不开的。说来全怨乾隆,把佟家抄家之后,又把爵位转封佟维德,这种不忘老臣的举措,起到安抚朝臣们的作用。人家的女儿已经是你的女人,就该好好待承她。把人家晾在一旁,任凭那起子小人作践她,手段卑劣。想当年悫惠皇贵妃是怎么待他的,他亏不亏心?最见不得好人受难。也许珍莲根本不是什么好人,最起码冲着佟维德就不能置之不理。让冬雅把春纤叫进来,吩咐她带上人、带上东西过去探视莲贵人。 春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二话不说,比照送给绿萼常在的赏赐,不,这会儿已经晋为贵人,是为绿贵人。又加上几样,带上几个宫女、太监、嬷嬷,带上东西。浩浩荡荡前往凤藻宫的偏殿。一路之上,格外引人瞩目,这样高调探视莲贵人。有多事的人,忙不迭的去给皇后送信。 春纤看了笑,去吧,去可劲儿的搬弄,咱们要的就是这个气势。随着她招摇的小宫女,把一些躲躲闪闪的人影,向她提醒。她毫不在乎,轻笑一声,更加气盛。 安排在凤藻宫,可见对她有多不待见,乾隆能不忌讳?更别提能想起这么个人。春纤一路上暗自编排太后黑心,皇后无良,皇上缺德。到了那里,西林觉罗氏正往外走,莲贵人的贴身宫女陪她出来。 猛然见到这么多人过来,先是一愣,心生戒备,再一打量,见为的是春纤,知道她是黛玉的得力心腹,喜不自禁,忙迎上前:“姑娘来了,快请进来。皇贵妃娘娘她,这让我怎么说,莲贵人还没歇下。请!请进!” 春纤面带微笑,冲着她欠了欠身;“佟夫人好!咱们娘娘也是刚回宫,连人还认不全,只听说莲贵人身子不爽,不敢打扰,让人给各宫姐妹分赠些礼物,刚刚收拾停当,我就讨了这个差事儿。” 西林觉罗氏暗自得意,知道黛玉上了心,珍莲有kao了。也不好就此抽身离开,乘兴再跟进去。嘴里还跟春纤寒暄着:“让皇贵妃娘娘费心了,让姑娘受累了。” 春纤微笑,并不接话,只管往里走。 早有偏殿的人得着信,匆忙迎出来。几个看上去也是有份位的主儿,看穿戴打扮是贵人、常在、答应等,笑盈盈想跟春纤搭话。 春纤理也不理,带着人走进莲贵人的屋子。 半新不旧的装饰让人感到压抑,一个品貌端庄的宫女就要将莲贵人扶起来。被春纤拦住,她把东西让人摆上,看莲贵人模样,小脸儿蜡黄,满脸泪痕。皱着眉头问:“可曾请过太医?” 那个宫女红了眼圈儿:“年下忙,嬷嬷们说,让等等的。” 春纤美目一瞪,怒道:“等等的?是哪个嬷嬷?叫她过来回话。来人,去传太医过来,谁敢拿乔?我拆了他太医院。”随即坐在西林觉罗氏对面的绣椅上。 西林觉罗氏心里乐开了花,想了想,又从手腕上将玉镯撸下来,就要送给春纤。 春纤脸色一整,轻轻推开,看成色还不比自己手上的好,知道她家里窘迫,轻声说:“夫人这是干嘛?您是贵主儿的伯母,这莲贵人就是贵主儿的亲姐妹一般。咱们不兴这样的。” 这话说的让西林觉罗氏眼泪如同河水泛滥,她有愧呀。当初要不是她心存私念,也不会让黛玉被迫留在乾隆身边,这几年人家受了多少磨难?连带的也跟佟府生分不少。 弄的春纤挺厌烦,有这会儿懊悔,当初怎么那么狠心?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冲着门外问:“怎么回事儿?哪个嬷嬷说的混账话?要是没人认账,来人,把那几个嬷嬷都送到皇后娘娘那边儿去。”v 《四百八十一》家宴微澜 春纤一言未了,就听门外“噗通”一声。几个嬷嬷跪在冰凉的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她们知道,有些事儿只能暗地里做,不能拿到明面上。这些人又不是皇后娘娘的心腹,人家不会为了她们得罪皇贵妃,指不定被配到什么倒霉地方。怨恨的瞪着宁贵人、荁贵人。到了这会儿,她们连个屁也不敢放。呆呆的站在外门伴着冷风脸色苍白。 没有多大功夫,太医院来了吴太医,给莲贵人诊治后,对春纤说:“主要是郁结于心,又有些寒症,先用几服药把气理顺,再用药调治。” 春纤点头应允,含笑对他说:“让吴太医费心了。”又让人奉上几样小玩意,说是让他带回去给孩子把玩儿。 西林觉罗氏暗自称赞,有什么样儿的主子,有什么样儿的奴才,心里对黛玉感佩万分。好人啊,不是那种看人下菜碟的势利之辈,珍莲这个撇在被人遗忘角落的可怜人,有她关照。佟家有望。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回府告诉老爷,霎时底气十足,辞别春纤和莲贵人,挺直腰板儿离开宫门。 春纤对莲贵人抚慰一通,又留下得力的两个小宫女、一个嬷嬷照拂,含笑辞了莲贵人,对等候多时,上赶着要搭讪的宁贵人、荁贵人看也不看,摆足了架势自回玉竹轩复命。 被人遗忘角落里的人,当然不止珍莲之辈。相比之下,她们要好了很多。在人们视线的另一个角落,也有人在絮叨着她林黛玉。 冰凉潮湿的大牢里,散着阵阵霉味儿。远处昏暗的油灯忽闪忽闪,迸出一股油捻子味儿,宝钗、薛姨妈二人一会儿相互指责咒骂,一会儿又商议怎么跟黛玉联络。数说一阵,哭一阵,再接着说。 宝钗看着自己娘亲失望透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伤心。所有的一切串在一起,根源就在母亲身上。对薛蟠的溺爱、纵容,终使他成了呆霸王不说,懵懵懂懂进了人家皇室宗族事非圈,任凭母亲散尽家财也挡不住朝廷铁腕,至今生死未卜。为了能翻身过上好日子,能出人头地,能步入权贵显要的贵妇圈子,她以一己之私反而害了自身。进大牢失去自由。过堂时面对各种刑具,不想为他人挡灾,说出放在姨母王夫人那儿的要紧证据,以求能放她出去。过了好几天,也没见审案的大人们开恩释放,反而把母亲折进来。想到这些,不由她对薛姨妈的行事做法嗤之以鼻。母亲,你好好的没事儿往前冲干嘛?贾家犯事,你不会说,还不会躲。这倒好,母女在牢里团聚,一家人几时走了牢运? 薛姨妈入了牢门,贾家像是甩掉一个包袱,到了年根儿,连来个人探望一下也省了,亲戚就是这么做的。没人探视,女狱卒没了外快进项,对这母女恶声恶气,没个好脸色。这里没有炭火盆,母女二人只能相互偎在一处,互相取暖。 过年的时候。牢饭也比往日好些。 望着吃食,薛姨妈一点儿也咽不下去,她难过的看着女儿菜色脸颊,银盆大脸瘦的没模样,宝丫头才二十几岁,满头乌竟夹杂着点点灰白头。这是操心操的,愁闹的。可怜的女儿,到这时还是个黄花闺女,就糟了这样大的罪。老天爷啊,我薛王氏做了什么孽,报应在儿女身上。提到儿女,她又想起儿子薛蟠。他在宁古塔待的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眼泪扑梭梭往下掉。一家子都在牢里,也不知能待到何年何月去。贾家指不上,王家也指不上。想起黛玉,狠狠的掐了自己胳膊一把。同样的招数,在湘云丫头那儿就行得通,到了自己这儿,那日刚跟女狱卒提了一句皇贵妃娘娘,就披头盖脸的被狠揍一顿。 “就凭你?也配。昏了头了,到这时候还做美梦。你是皇贵妃的姐妹,我还是皇贵妃的嫡亲姐姐,我怎么不认得你?让你明白明白,我好好奉承一下你这个皇亲国戚。”手底下又狠又准,挥着鞭子没头没脸把她和母亲打的满地滚,身上的衣裳也破损不堪。[.超多好看小说]一道道血痕惊心怵目,还是母亲跪着连连磕头求饶。也是那人抽累了,放过她们,泱泱到歇息的地方养神。到了这里,跟外面完全隔绝。空闲的时日多,宝钗前思后想许久,也没个好主意能让自己母女拖离牢房。 薛姨妈抽搐一下,跟宝钗低声道:“女儿呀,我是没指望了,这个家就指着你。等你有出头之日,离开这儿,别忘了打听打听你哥哥。能兄妹凑在一起,这个家还有盼头。”她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常常出现瞬间恍惚,眼前现出宝钗父亲不太清晰的身影,有时直接走到她身前俯视她。不会是我的大限到了?想起来悲从心生,好好的皇商太太,进到京城没几年落到这个结局,上天也太不公平。从小在家跟姐姐在一起,总是自己占上风,到了婚嫁,反到不如她,人家又是诰命夫人、贵妃娘娘的亲娘,就是贾家败了,出了事儿,也是放过她,把自己弄进大牢。真的就这么死在牢里。让破席子卷出去,扔在乱坟岗处。两行浊泪淌下,这样的日子死了也好,省的活受罪。再一次深情的看看宝钗,多好的女儿,命就这么苦,可惜啊,娘的路就要到头儿了,今后全kao你自己撑着。喃喃的双手合十,念叨着:“观世音菩萨,我老婆子求您慈悲。搭救搭救我的儿子、女儿。宝丫头,要是林丫头能生下个阿哥,皇上会不会大赦天下,放过你哥哥和你?” 大赦天下,宝钗苦笑一下,母亲又在做梦,连日来她总是神神叨叨的说些胡话,有的听着渗人,有的听着让人笑。开始还跟着搭上几句腔,后来烦了,就随她去。 星光灿烂,也把光辉洒进这个阴暗的角落里。照在薛姨妈灰白无神的脸上,宝钗觉到身上很冷,想借一借母亲身上的温暖,伸手一摸,睡了?也好,就挨着她躺下。渐渐感到不对劲儿,怎么没有声息、伸手抚上母亲鼻息,惊叫着:“妈,妈,您醒醒。妈,您别吓我。” 对面牢里的人排揎她:“嚷什么?还没挨够揍?消停吧,当是你们自己家呐。” 宝钗眼含泪水,不敢再唤娘亲,也怕是自己弄错了,还是伴着娘亲度过这个寒冷的长夜,到了明早兴许就好起来。 薛姨妈的身子开始硬,宝钗的心凉,妈,您真的走了。伸手合上母亲眼眸,又为她整理一下衣衫。静静的望着窗外星光,几时天亮?几时能有出头之日? 往事如烟,历历在目。不是自己贪婪,在贾雨村被拿走时,悄悄带上些银两、银票、珠宝什么的,找个地方和母亲再重打鼓、另开张,做个小买卖也能过个平安日子。混个衣食无忧。自己真的很蠢。不,我不甘心,我要活下去,活着走出牢门。妈说的对,就耐心等着机会出现。我就不信,我的命会这么苦。林丫头、云丫头、宝玉,我恨你们。为什么你们总是过得比我强? 与命运抗争的人,总是不放过任何机会。莲贵人在黛玉的关照下,在普天同庆的年三十,与众妃嫔一道步入皇家宴会。 黛玉再不愿意,也只能参与其中。 正座是太后、乾隆,一左一右是皇后乌拉那拉氏,还有黛皇贵妃。望着一众向前行礼的女人们,乾隆开口笑道:“都起来吧。” 众人忙谢恩起身,乾隆又是一问:“莲贵人身子大好了?” 珍莲懵懂,杵在当地。又听到一问,才慌忙向前回话:“谢皇上挂念,贱妾大好了。” 太后笑微微的ha话:“既是好了,就多出来走动走动,别总窝在屋里。” 珍莲红着脸忙应了一声是,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宴会开始,人们的眼神并没有留意一道道上来的佳肴美味,像一根根芒刺在黛玉、珍莲、身上游移不止。没多久,又加上第一次和众多阿哥们坐在一起的六阿哥身上。 黛玉感兴趣的注视妃嫔们和皇子、皇女们的反应,耳边飘来一句话:“玉儿可还满意?” 黛玉头也没回的奉上一句话:“这都是吾皇驾驭得当。” 就听见一声不雅的响动,惹的大家都把视线凝聚在上位前。 乾隆忙掩饰下:“今儿个齐全,大家都不要拘礼。啊,继续啊。” 皇后狠狠的挖了黛玉一眼,巧不巧的落在人家当事人眼里,一副巧笑奉上,外加一句得体的关切:“皇后姐姐,莫不是连日操劳,夜不能寐,眼睛疼?” 乌拉那拉氏眼眉一扬,又轻轻舒展开,带笑道:“妹妹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姐姐我给你当差,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说风凉话。”将视线投在乾隆脸上,眼里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意味。状似无意的瞟了眼六阿哥,挂上一丝冷寒。 黛玉娇笑一声,举着手中茶碗向她一敬:“姐姐辛苦操持这一大家子,着实不宜。妹妹以茶代酒敬你。要说给妹妹当差,这话从何说起?” 乌拉那拉氏抿嘴轻笑,当真受了黛玉相敬,喝下一小杯酒,解释道:“你把所有俗事都推了,自己当仙女,人家见不找你,人来人往的都找到我这儿。” 黛玉心里暗骂,要当国母,要做皇后,得了便宜还卖乖,当别人不明白你的心思。 乾隆脸色一寒,极为不满皇后的话,就要挤兑她几句,被太后察觉,面对一大家子人,她可不想闹出什么口角是非,圆场道:“玉儿身子不便,你帮了她,将来让小阿哥感激你,好好侍奉你。玉儿你说是这个理儿不是?” 黛玉也不想一回来就闹的针尖对麦芒,也顺着太后接话茬儿:“不只是阿哥,就是臣妾也对皇后感激不尽。”与乾隆相视一笑。 乌拉那拉氏也笑颜相对,又对太后殷殷照拂,极尽一个儿媳的职责。 宴席散了,她回到自己宫里,恨恨的把桌上的茶碗摔在地上,带上一股狰狞,林黛玉,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来人。”v 《四百八十二》绪经平叛 乌拉那拉氏的怎样狠、气急败坏。除了她身边的容嬷嬷,没人知晓真相。次日,在众位有诰命的福晋、夫人觐见时,她更加得体大度的招呼所有的贵眷们。人们见过皇后之后,也要前去拜见黛皇贵妃,趁此机会,她留下自己额娘齐佳氏,把心中委屈倾诉。“还没生下孩子,就得意的不行,要是生下一个阿哥,还不知怎么嚣张呐。” 齐佳氏往四周张望一阵,贴近她耳朵,极低的正色相问:“你打定主意没有?” 皇后身子一僵,离开母亲温暖熟悉的气息,连连摇头,双手乱晃,神色凄楚哀婉。 “你瞧瞧你,熊包。就这样还抱怨什么?老老实实的当个摆设算了。”齐佳氏声音里透着刚强、果断、威严,还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气势。 皇后不坚定的以手抚心,眼里带有一丝不舍。试试眼角泪痕,亲自给额娘倒了一碗茶水。轻声说:“我跟他也是多年夫妻,他再怎么也不会对我太绝情。十二阿哥还小,有点儿早。” 齐佳氏又说:“你好好想想,咱们家不比富察氏家,趁着松熙岁数小,当不成大事儿,傅恒一人挑不起这担子,等他们醒过味儿来,就晚了。”后面的话,越来越低。她也为难,皇后自己硬不起来,家里人再要强也名不正言不顺。有的机会只在一瞬间,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 玉竹轩内,热热闹闹。南安王妃带着武定楠、武萦淑兄妹过来给黛玉拜年,兼着跟六阿哥见面。黄氏和絮兰也刚巧在场。 看到他们兄妹,黛玉想起赵姨娘,知道没人会把这消息捅给南安王府,本想私底下告诉他们,又觉着过大年期间,说这事儿不吉利,还是按下不提。 时日不徐不缓的走过初五、十五元宵节,在六阿哥去上书房读书前,黛玉让他把赵姨娘的事情转告给武定楠。 春日总是给人们带来喜悦、安逸,这日,也就是刚过下朝时分,乾隆兴冲冲亲自来到玉竹轩。一进屋就把就把人撵走,神清气爽的给黛玉报信。 林朗安排的人与柳芳等人,在大年除夕夜,人们最松弛的时候,悄然救出被关押在绪经将军营内地牢里的刘墉。已经从驿站传回八百里加急,绪经有大量的谋逆罪证落在刘墉手上,其中还与京城部分宗室勾结,因他身上有伤不利远行,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到京,重要证据即时将呈报给乾隆定夺。 黛玉有几分怀疑,乌拉那拉氏入主中宫,十二阿哥是当然的太子,用得着这么性急?早晚还不是由他继承,这昝就惦记上了,乾隆还在中年鼎盛之际,乌拉那拉氏跟随他多年,不会做这等事。 乾隆一阵冷笑,嗔着她:“都像你,天下早就太平无事。非得等人家把刀架在朕的脖子上,你才肯信?” 这话说的重了,黛玉不好回答。只得低头看着自己腹部,既是你不肯放过她们母子,我何必多事。拿起放在一旁快完工的婴儿小衣,默默的一针一线缝制。 乾隆看了,心生懊悔,自己来是想让她开心,怎会弄成这样。只得自己凑过来,坐在一处翻看小衣裳,讨好的商议:“等过了二月二,朕让人将景仁宫收拾出来,择个吉日,你搬进去。” 黛玉差点儿没被针扎着,全没有谢恩的意思,头也未抬:“冷不丁子说这些,吓了臣妾一跳,在这儿就挺好,去那儿干嘛?” “这地方太小,换个公主格格住都嫌小,你一个皇贵妃,半后之尊,住在这儿太委屈了,也不成体统。”乾隆不以为然,他想不明白,搁谁听见换到景仁宫居住,没有不乐颠颠的。景仁宫从太后搬出来,一直就没安排人去住。这次让她到那儿住,寓意不言自明,她是真的不明白,或是又想溜走。躺在她身边闭目养神。想起往事,对馨语居士,他刚进宫时见过,人极靓丽,文采又好,江南女孩儿,让人看了总有一种别样感情,岁月不饶人,到了这会儿,还不是一个徐娘半老的道姑。安排她回德恩公府,也是变相开导黛玉,这丫头竟是没往心里去,枉朕费了这般心思。 黛玉也不跟他拐弯儿,就把自己要回德恩公府的意思跟他端出来。说过了大年就回去,那府里松熙不在,林朗不在,就剩下馨语姑姑、香菱、凤姐、巧姐,还有魏珉等人。姑姑身边净是贾家的人,弄不好会让她心生不快,以为自己把她请来是为了看家,自己进宫。 乾隆瞪圆双目,狠狠的盯着她看了许久,半晌开了口:“这里就这么不受你待见?连朕的儿子也要在民间出世。他有什么错,不能给他一个阿哥的体面?” 黛玉被此言震慑,她从未想过儿子一定要在宫里出生,在哪儿出生竟这么重要?她迷惑的看着他,将手中活计放下。“有这么重要?在哪儿生下也是皇上的儿子。臣妾出宫也不光是为这,絮兰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臣妾既然应了姑姑的名,就要尽力做好,回去为她忙和忙和,也好了结一桩心事。” 乾隆把心放下一半,原来是为了这事儿。想了一下跟她商议:“林朗不在,不是还有一个什么香菱,甄英莲什么的,你颁个懿旨,宣她进宫也是一样。该花的银两一点儿也不用省,也让她阿玛一家子看看,朕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黛玉也kao在引枕上琢磨一阵,香菱人是不错,也能把事儿干好,就是她的头上少了一点点光环,要找一个能压住场面的人。这个人要绝对可kao,万一看破絮兰身份也能加以补救;最好是跟林家关系密切,同时也跟皇家关系密切的人。又把这层意思跟乾隆提了提,就不再说话,想着松熙到了那里?想着林朗几时能回来?想着那个人选会是哪家贵戚。 身边的人又凑过来,低低说了人选,黛玉面带喜悦,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就是钮钴禄氏府上,也就是太后娘家弟媳,吏部侍郎奇承额的福晋索绰罗氏。 次日清早,黛玉醒后,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她唤人进来服侍。颜芳、宁珍和冬雅连忙推门进来,在门外站着其她端着面盆、巾帕等物的宫女。 黛玉起身,人们鱼贯而入,服侍她梳洗毕后,摆上早膳。 黛玉略动了动,就赏赐她们趁热自便。等一切忙完了,留下颜芳,把昨夜与乾隆说的事儿,捡能说的说了些,让她代表自己去见太后。用人家娘家人,怎么也要跟正主儿讲一声。又叫过太监沈青前往吏部侍郎府上宣皇贵妃懿旨。 索绰罗氏没敢耽搁,接到懿旨,换上正装,带了一个丫环,坐上车驾赶着进宫。她是个老成*人。皇贵妃宣自己来,也不敢越了太后的次序,免的老太太挑眼,让自家难做。 慈宁宫里,这阵请安人潮刚散尽,索绰罗氏来的正好。太后免了她的跪拜,并赐了座位与她,又热情的让人给她上茶、上糕饼盘等。 这一通下来,弄的索绰罗氏惴惴不安,过去以往她进宫次数有限,从未见太后这般待承,喜的她眼泪直在眼圈儿里打转。太后还是个念旧的人,都是那起子小人诽谤说她薄凉。 接下来的举动更让她诚惶诚恐,太后示意众人退下,眼前就剩下她们两个人,拉她近前坐下,把事情真相透1ou几分。 索绰罗氏大惊失色,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儿,该着又让自家摊上,少不得要打起精神与太后母子分忧,认真做几件漂亮事,也让外人看看,咱不是个棒槌,也是个能臣干吏家族,不是光凭吃老祖宗家底的主儿。 辞别太后,她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怨不得黛皇贵妃这么招太后待见,招皇上宠爱,人家这是一心一意为他们分忧。就冲这一点,乌拉那拉氏已是败局。回去要跟老头子好好说道说道,跟这母子利益攸关紧紧相连,瞧好吧,往后咱钮钴禄氏可要兴旺盛极。 一路走来,到了玉竹轩门前,冬雅候在那里,笑盈盈的扶了她进去,嘴里不忘叨唠着:“福晋才来,咱们主子正等着,说您是长辈,还让咱们备上膳食,要跟您好好聊聊。” 索绰罗氏笑的浑身打颤,满嘴跑舌头。“让姑娘受累,这不是去太后那儿请安,别处我哪儿也没去,紧着往这儿赶。” 及见到黛玉,紧赶两步就要跪拜,黛玉忙让人搀住,并让她就座于贴近大榻处,为了说话方便,待春纤带人将茶茗、果盘、糕饼盘重新布在近前小几上,也遣开服侍的人,只留下颜芳与她在场侍候。 黛玉知道索绰罗氏先去了太后那儿,正好省了许多麻烦。直接进入正题,请她去德恩公府上坐镇。又把桌上的一份单子给她看,这是跟香菱、凤姐等人拟好的嫁妆,既是从德恩公府上出嫁,也就比照公侯府上的姑娘份例。内里也有乾隆的意思,珠宝、财帛多些,外表是黛玉这个姑姑大方,知道内情的人,自是体会他乾隆皇帝也不是薄情寡意之人。 索绰罗氏仔细看了,称赞一番,又提出一个问题,嫁妆是这样,陪嫁之人也要随着这个份例行事,是咱们给她张罗,还是让她们本家自己安排。 黛玉知道乾隆的心思后,哪儿还敢让林家出人,万一他们双方撕破了脸,林家的人犯不着受鱼池之殃。思衬片刻,就让人去把絮兰找过来。 絮兰很干脆,与黛玉、索绰罗氏见过礼,听了黛玉相问,忙说自家阿玛已经为她准备了四个丫环,等她回德恩公府待嫁时,就给她送过去。 索绰罗氏满意的笑着打趣絮兰几句。絮兰知道这是代表黛玉为她主婚之人,也不敢轻视,连连向人家道乏。 事情谈好后,黛玉果然留了饭,之后,福晋离开时,絮兰亲自送出去。 黛玉为了遮人耳目,还特意给索绰罗氏带上不少贵重赏赐,以示对人家感激之情。 傍晚,夜色降临,玉兔高悬。 黛玉正跟颜芳、春纤闲话,骆吉匆匆前来见她。 三个人还当乾隆有什么话给黛玉,那骆吉气喘吁吁的禀道:“回皇贵妃娘娘,万岁爷今晚不能来了,西边来了八百里加急,西边打起来了,绪经将军正在平叛。” 不是西边近日无战事?西边战事陡起,前面所有事务都要停顿。乌拉那拉?绪经够狠、够绝、够杀生。v 《四百八十三》执意从军 西边有战事,军机处彻夜秉烛布置相关防护。[.超多好看小说]又把在京城安养晚年的将军们。及兵部大员们悄悄请去。连着几天,乾隆一直在养心殿与各位臣工们安排布防,给养运输事宜,用膳、歇息也没回后宫。 黛玉知道松熙和兆惠将军,还没有与绪经联络上,他这次等于是撇开大局,单独深入回讫纵深,从各方渠道反馈的消息看,是有一小股不明身份的回讫人接近绪经辖地,按说他麾下有十几万人马,小股回讫反叛用不着兴师动众,派人圈住加以逮捕也不是不可能,这次分明是借机起兵,目的是打乱乾隆部署,以求自保还是次要,就怕他要挟朝廷对他让步。 消息传到后宫,说是诚亲王允铋请缨出战,要亲自到前方与绪经共同平叛。 乾隆身边离不了他,一口否决。而其他宗室王公们,在京城待的久了,过惯了太平王爷舒服日子。诚亲王请缨,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纷纷躲避乾隆搜寻的目光,绝口不提应战一说。 纳亲倒是挺身而出,向乾隆表示率领大军前去,与绪经组成夹击之势,在回讫形势没有明朗化时,低调回应。 没等乾隆下旨,那些王爷们就纷纷表示不同意见。无非是京城驻军原本就有限,京畿要地万万不能再调走军队。要去也只能把队伍布防在雁门关一带。 乾隆对绪经不放心,知道这次事件有蹊跷,也担心绪经借机坐大,将来更不易控制。养心殿吵成一片。 太后得知,气的连着摔了好几样贵重古董,这不是挤兑咱们母子,对乌拉那拉皇后有了嫌隙。弄的皇后也很为难,这事儿并不是她主导的,前面出了事儿,她也着急,怕绪经把事情弄大,以后不好收拾。一面竭尽所能哄顺太后,一面给自己娘家送信,她也要弄清事情真相。必须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八旗真要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要忠实于乾隆,不会对绪经手软。 朝堂的争议传到民间,就成了回讫叛乱,京城要开始征兵。用以充盈队伍,随时要开拔到大西北腹地平叛。有消息说佟维德公爷要亲自带兵前去平叛,正在招募青壮年入伍。 这消息也传到贾家,是贾环在外面听见人们传言,回来跟贾政说起这事儿,他本想借此机会离开贾家。赵姨娘过世,这里除了周姨娘对他有所关照,父亲更是足不出户,整日把自己关在上房里虎着脸。 赵姨娘死后,贾政把贾环安排在东厢房居住,与宝玉一样。而周姨娘再住在东厢房显然不合适,贾政让她跟自己在书房住下。王夫人气愤难忍,什么时候妻妾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愤然让麝月帮着收拾起自己的铺盖、箱笼,赌气搬到西厢与麝月同住。 贾政也够狠,二话不说,就让周姨娘将自己二人的东西,搬到王夫人腾出的位置。 事到如今,王夫人初醒,知道自己中了人家的计,悔之莫及,也无可奈何。只好每日和湘云一起照料才出生的婴儿――贾桂。 周姨娘掌家。诸事完全秉承贾政的意思,没有一丝张扬的地方,让身为正妻,自动下野的王夫人无可挑剔。为了遮掩羞惭,躲在房里装病。 麝月每日要买菜做饭,有时候还要浆洗几个人的衣裳,晚上躺下身边的太太也不消停,没多久她就神形憔悴、苦不堪言、暗自落泪,这哪儿是给人家作妾?使唤丫环外带厨娘、粗使老婆子全五行。 宝玉偶尔看见,问她,她也不说,细想后,知道原委,就安排她去住到厨房隔壁,说是方便她起早打扰到母亲,也就是当初贾环住的房里。这样,晚上她至少能睡个安稳觉。 贾政kao在榻上,眯起眼睛养神。心里像猫抓似的难受,贾家当年也是凭军功得到爵位,一家两公爵,何等光彩荣耀。[]可惜啊,到了自己这一辈,没能保住,愧见祖宗先人。佟家能做到,自己不行。别说上阵杀敌,就是让他舞刀弄箭也不行。他自小就弃武从文,遇上这样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偏偏自己上不了阵。 周姨娘听见贾环跟老爷的说话声,知道环小子起了从军的念头。本想阻止他,想赵姨娘的孝期没过,用不着这么性急。她刚一阻拦,就见贾环含泪祈求。“父亲、姨娘,环儿知道好歹,你们是为我担心。外面动静这么大,咱们家祖宗也是叱咤疆场厮杀出来功臣,如今正好是个机会,我与兰儿都习练过刀剑、弓弩,骑马、行军也是行的。我这就找兰儿去。” “父亲。”门外传来宝玉的声音,他正拿着一封书信。 贾政清了清嗓子,让他进来。接过宝玉手中信,打开一看是武定楠的。信中讲到,西北战事起,很多事情全打乱了。他的行止提前到五日之后。到时由南安郡王陪同回隆岭地区。武萦淑留在黛玉身边,直到她及笄再回隆岭出嫁。 看到这里,贾政捋了捋胡须,问宝玉:“谁送来的信?可kao不?”把信递给贾环,知道他惦记武定楠不是一天两天了。心里忽的一沉,这样公然派人把信送到这里,就不怕皇家忌讳?孩子就是孩子,太嫩了,别让人抓住把柄。受到贾家的牵连。 宝玉理解父亲心思,忙说:“父亲放心,是世子身边的人,那天夜里跟着过来的,只是没进院子。”那夜,影影焯焯的几个人,仿佛见过他。 贾环看过信,又递给宝玉。嘴里接着刚才的话题又说了一遍。 宝玉听了也很赞成,近日,家里有了孩子,热闹的他想好好看会儿书也不成。又不能责怪一个嗷嗷待乳的婴儿。只好到外面闲逛,与几个世家子弟交往中,也听说了不少事儿。贾环有此意,他也不示弱,兄弟二人齐向贾政请求应允。 好男儿志在四方,从军要是能立功,比科考要快。正好也让朝廷看看,咱贾家人并不是kao着吃祖宗饭的废材。“去找找兰儿,他也是贾家子弟,别让人说咱们跟他生分,你们都是叔叔辈。” 二人爽快的答应着,各自回房收拾一下,换上出门的袍子,相伴直奔李纨母子的家。 鸳鸯开的门,见是他们二人,觉着新鲜,这哥俩也有走到一块儿的时候,再一想也是,赵姨娘不在了,王夫人变相被休,风水轮流转,周姨娘当家。他们还有什么可争的?笑呵呵的把他们让进去,又赶紧给李纨、贾兰报信。 李纨、贾兰出迎,四个人坐在堂屋,鸳鸯奉茶后,就到自己房里做针线活。 他们兄弟就把要去从军的意思跟着母子说了。 李纨先是一喜,随后敛起,面带疑虑的跟他们寒暄一阵。并不询问他们来意,只说是自己近日身子不爽,贾兰要在家陪伴她,不能前去给二老爷、二太太请安,还望他们回去帮衬解释几句。 宝玉含糊答应一声,李纨自老太太过世,一直对贾政夫妇及他们这一房疏远很多,没事儿绝不登门。见贾兰也是东拉西扯的,没一句话提到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佟维德招募人员从军之事。忍不住说出自己与贾环的想法。并问贾兰是否有意一同前往? 李纨面色变了又变,激动的狠狠揉了揉眼角,嗔怪道:“瞧宝二叔说的,兰儿刚才还跟我闹腾,说什么也要为朝廷效力,要去找佟家二老爷报备。被我骂了一通。这孩子也不想想,老太太仙逝不久,不在家里尽孝,这不是伤老太太的心?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瞅这情形,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再说了,离着咱们京城还远着呐。等咱们除了服也能赶上。他二叔、三叔,你们也别急,看看再说。”想让我儿子跟你们一块儿上杀场,想得美。兰儿是板上定钉的朝廷命官,你们没这个命。想要从军,想要军功,是那么好要的?有这会儿着急,早干嘛来了?她想起昨日跟父亲李守中在书房时,谈到朝廷与战局。父亲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打仗最重要的是供给,这也是朝廷最着急的,人不是问题,有这么多人,还怕没人吃军粮?贾家最好不要在这时候走在人前。那些事儿刚过没几年,最好让人们忘了贾、史、王、薛四家,省的御史们又不安生,拿贾家作伐。”她不想多管闲事,只是不能让贾兰受他们的牵连。就用自己的话,含蓄的提醒他们,此时不宜躁动。 宝玉和贾环根本就没注意,好不好也把来意说清楚,见时候不早,忙起身告辞。 李纨挽留几句,也就随他们自便。 这二人去佟府门前查探情况,果然是熙熙攘攘围上众多适龄男儿,招兵处跟菜市场一般热闹。看着那些人,不由得升起一股热血男儿的豪气。人太多,只好等晚些时候再过去。沿着马路往家走。敲开大门,见茗烟挤眉弄眼的。 “又闹什么玄虚?” “珍大爷也要从军,还要把蓉哥儿叫回来一块儿去。” 想贾珍或许也想借这个机会翻身,而贾蓉正好借着从军遮遮羞。撇下茗烟就往东小院走,想询问贾珍怎样打算。 贾环也是同样心思,二人直接又过到那边,远远就听见尤氏在哭泣。还有贾珍的怒骂。 宝玉、贾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还是宝玉扬声高叫:“珍大哥哥在吗?我们去看了,那儿的人真多。” 贾珍涨红着脸走出来,请他们进去说话。哥儿三个又八卦一阵,相跟着离开家门。 是夜,一本奏折放在乾隆面前。他打开一看:“微臣启禀吾皇,贾府的人又不安生,他们要浑水摸鱼,妄图东山再起。”v 《四百八十四》要挟后患 一股谣传在宫中流传。(.好看的小说)说是皇上为了珍爱的六阿哥,要重新启用贾家人。有那当初跟元妃不对付的嫔妃、宫女、太监、嬷嬷等议论纷纷。也让几个才从秀女变庶妃的人,四处打探消息,这个元妃是怎样的才貌,死了也让皇上念念不忘。 这话从何而来,没人去追根寻源。有知根知底的人,把消息捅到太后面前。让钮钴禄氏气的心口疼,这哪是为贾元春叫屈,是看咱们母子不顺眼,散播谣言,以图煽动那些心怀叵测的宗室、及这几年新上来的大臣们,担心弘皙余孽和同情他们的人重新抬头,挤占朝中重要位子。早就有传言,说咱们母子凉薄,是忘恩负义之辈,这分明是对皇上难。她一面让人把乾隆找过来,一面吩咐身边心腹暗暗追查此事,必要时,不惜下重手也要杜绝谣言扩大。 乾隆正在养心殿跟几位大臣商量,抓紧充盈国库银两,仗一拉开。粮草必须跟上。对绪经的企图,他很清楚,佟维德的行动给他一个警示,对那些元老级的后代臣子们,像对待小狗似的要时常拉出来遛遛,不能惯着他们养尊处优,朝廷俸禄没那么容易任其挥霍。看着折子上的内容,他有些为难。贾家爵位没了,人也大都是些没能耐的主儿,xian不起什么大浪,唯一的贾兰,作为自己对前朝老臣后人的一个姿态,等他除服之后,给个小官当当,过几年派遣到偏远地方,渐渐也就淡了,最后把他忽略掉。 贾家人要从军,这不好拦阻,就是有其他人效法,也不好说三道四,战场上刀剑无眼,谁知道能不能回来?何不做个空头人情,显示自己大度。正拿起朱笔拟旨意,外面传来骆吉禀报,说是太后派人找他去慈宁宫。 这是自己亲额娘,哪能怠慢,忙扔下笔。离开御座。在太监们的服侍下,换上皮氅,等不及御辇,急匆匆徒步去见太后。 母子见面,挥斥众位宫女、太监退下,太后把宫中谣传一五一十的跟儿子说了。 这是挑拨,自己今年莫非走小人运,开春伊始就有人对咱母子下刀子。乾隆静静kao在一侧看着太后:“查,一查到底,不管是哪个,都不能放过。”眼睛一瞪,狠戾的神态把太后险些惊住,这孩子真急眼了,还不是那起子小人逼的。 六阿哥怎么办?要知道有这种后患,当初还不如不让他进宫,把他放在民间也未尝不可。为了要挟黛玉服从下了招臭棋。这会儿要是把六阿哥从她身边弄走,她哪能受的了?随即下了旨意:“传旨,所有的消息不能有一丝传到玉竹轩,违者杀无赦!”造谣的人太狠毒,贾、王、史、薛四家已经终结,再要折腾。只能让这四个家族彻底从人世间抹去。这样的行径,无疑把乾隆推到又一个风口浪尖上,九州方圆,人生百年,能有多大仇,说他们母子凉薄的话在耳边回响。 不让把消息传到玉竹轩内,里面的人就不会走出来?这道旨意没下之前,颜芳与春纤就已经得着信儿。她们也很心焦,又不敢让黛玉知道,六阿哥是她们手把手带大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早就把他与黛玉紧紧联系在一起,与她们的命运连在一起。 六阿哥从上划痕,手上也有伤。他溜进自己房里,避开所有的人,包括秀荷。 秀荷去到黛玉屋门前,探头看到春纤与黄氏陪着黛玉在缝制小衣裳,不敢惊动,听到身后脚步声,转身一看是颜芳,有了主意。拦住她,说了在上书房生的事情原委。 六阿哥的身世,不知被谁在上书房公开讲述,激怒了他,与人家争执起来,闹到动手。秀荷没那么多顾忌,二话不说冲进去,将比他个头儿大上许多的四阿哥踹到一边儿上。她扶起六阿哥问原因。他就是不说。 还是五阿哥悄悄跟她说了,四阿哥与其他阿哥讥笑他,说他身份卑微,不是皇贵妃亲儿子,等皇贵妃生下小阿哥,他就没用了。 说着说着,秀荷也哭起来。这孩子的命真苦,就一个真心疼他的皇贵妃,还要挑拨他们母子关系。六阿哥小小年纪,怎么受的了? 听完秀荷的话,颜芳嘱咐冬雅好好守着黛玉,问起她就说是肚子有点儿疼,回房歇息一阵再过来。拉着秀荷去找六阿哥。 房门紧闭,里面传出六阿哥压抑的哭声。 颜芳眼圈儿通红,像是要跟谁打上一架,狠狠咬了咬嘴唇,狠的说:“阿哥,您的脾气见长啊,回来也不去给皇贵妃请安,自己躲起来,你额娘身子不爽利,还顾着给你做春装。夹袄、比甲、斗篷、兜肚,样样仔细。你听了那起子杂碎胡邹八扯,就当了真,是跟你自己过不去,还是跟你额娘过不去?” 就听见“哇。”的一声哭嚎,门被拉开,六阿哥眼圈通红,眼泪纵横:“颜芳姑姑,额娘会不要我吗?” “胡邹八扯,娘娘视你如命根子,怎会不要你?只有你将来不孝顺,没有娘娘不要你的。”颜芳知道一时片刻也难解开他的心结。先把他哄住,别闷出病来就好。伸手把他搂在怀里,她的泪也落下来。这孩子招谁惹谁了?出生时,就差点儿没被害死,被接到玉竹轩才免于祸患。皇上生重病,明着是当时的卓嫔,暗地里指不定是谁呐,也是要害了六阿哥小命。还是黛玉当机立断,拖着刚流产的身子,带他离宫出走回苏州。好在皇上了好大的脾气,作了好几个有品级的主子,又借着南巡,亲自把她们母子接回来。娘俩进宫这才多昝,就有人容不下他。轻轻的抚摸他的头,轻声安慰他:“你放心,别人说什么,那是嫉妒你,见不得你的好。有皇上做主,咱们不怕他们。” 又让人端来净面盆,亲手给弄湿面巾,为他擦干净脸上眼泪,又重新给他梳理辫子,捯饬一阵,携了他的手坐到几前。又让人端来饭菜,看着他吃了,嘱咐他几句,想他这模样过去,被黛玉看见,必定要问他,少不得要添一层心病。吩咐秀荷好好照料他,她不放心的回到黛玉这里。 黛玉看见她就问:“这会儿才过来,可好些了?” “嗯,谢主子惦记。”颜芳含笑走过去,坐在黛玉身边拿起一件小衣裳看,故意问:“主子,这是六阿哥的吧?” 黛玉心想,这不是明知故问。我连着几天摆弄着,又不是没看见。心里一动,反问道:“六子呐,一回来也不来看我,猫在房里憋着,你看看去。” 颜芳娇笑一声:“到底是母子连心,他那边一动心思,主子这边就猜到了。” “去个人把他叫过来先试试,看穿上怎么样?”黛玉把叠好的活计放在一旁,眼里带着疲倦,给未出世的孩子做衣裳、鞋帽,想起六阿哥,也不能忽视他,赶着做了好几件。 颜芳心说,怕的就是这样。忙笑了起来:“许是今儿个看书累了,阿哥用过膳就闹着要睡觉,我回来时,已经躺下了。” 黛玉忙问:“累了?不会是身子不合适吧?传太医去看看。走,我先看看去。”就要从榻上出溜下地,被颜芳扶住。 颜芳哪能说真话,哄顺她道:“主子,你真是说风就是雨,六阿哥没事儿,人家睡的挺香的,咱们一去闹腾,再走了困。” 黛玉一想也是,明早他请安过来,再问也不迟。想想还是不放心,又派上两个嬷嬷过去值夜,看六阿哥的情形再说。 次日卯时,六阿哥去上书房前,过来给黛玉请安。 黛玉细细的看了他好一会儿,见除了眼圈有点儿暗红,倒也没什么不对劲儿。 没等她问,六阿哥抢先说睡觉时趴着睡,眼睛有点儿肿。眼眸里闪现出一丝成熟,给她请安后,又说昨日在上书房写字多了点儿,有些累,就没来打扰,今儿个补上。 黛玉看他明明稚气纯良,偏要学大人行事做派,故意逗他:“怎么补?说给额娘听听?”还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 六阿哥顺势坐到她身边,认真的背起在上书房学到的诗书段落。 黛玉听着听着,感到六阿哥在逐渐成长。他的相貌有些像元春,安详、温和,一个念头冒出来,乾隆看着越来越长得与元春相近的六阿哥,心里会有怎样的感触?欣慰还是痛苦?厌恶还是怜惜?轻轻把六阿哥搂住,跟他讲解诗书上的小故事。 屋内静悄悄,有人走进来,这母子二人也没感觉到。他极为复杂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脸色凝重而担忧。其他人在他的手势下,蹑手蹑脚退下去。他为了不惊扰他们,选择沉默。杵在一旁,眼角滚落出一颗泪珠,竟毫无知觉。 黛玉讲了一阵,连忙止住。自己这是怎么啦,别耽误六阿哥迟到。忙推了他一把:“快走吧,回来再跟你说。来人,人都哪儿去了?”转身对上他的眼眸。“皇上。” 六阿哥听黛玉叫皇上,惊的急忙转身给乾隆请安,低着头不安的偷偷瞟着父亲。 乾隆宽和的抚慰六阿哥:“一会儿朕带你一块儿去,不碍事。”拦着黛玉请安,扶她坐下,示意六阿哥退出去。跟黛玉商议。“你这里有淑儿住,他一个阿哥不大方便,还是让他去阿哥所吧,那里有几个跟他差不多大的阿哥,兄弟间多交往,处着融洽些。” 武萦淑被送到玉竹轩,住在原先絮兰住过的一溜儿西厢房,加上六阿哥、黄氏等人,的确挤了些。想起六阿哥跟着自己久在民间,对宫里规矩不熟悉,又怕那些小阿哥们欺生,犹豫着要不是再拖延一阵。 “让秀荷还跟着过去,你再指派几个得力的人,明后天就过去。”乾隆费劲的说完要说的话,忽然一笑。“贺明辉和紫鹃快回来了。” 黛玉的心忽闪一下,明日絮兰就要嫁了,婚后过不多久,旨意就会下来。不会是把絮兰夫妇派到贺明辉先头的职位上,留下一丝遐想给他们,实则是南辕北辙。v 《四百八十五》从军波澜 絮兰的出嫁在京城引起轰动。[.超多好看小说]皇贵妃嫁自己的堂侄女,在吏部侍郎夫人索绰罗氏的操持下,办的隆重奢华。把京里的王公侯伯、勋爵们、朝廷官员及眷属都请到了。一百二十抬的陪嫁从宁荣街这头出,绕整个京城一周,最后才到新郎的府邸。 黛玉还让诚亲王福晋乌雅氏做代表,颜芳、春纤相陪,在人家大婚时,送去玉如意、珠宝翡翠、宫缎等。 乾隆又颁了圣旨,赐予新郎一个从四品外放的官职,絮兰也成了诰命夫人,双喜临门,无人不称羡。 武萦淑去给太后请安,黛玉自己闲得无聊,带了宁珍、冬雅去御花园闲逛赏花。一路走来,微风吹拂,淡淡花香沁人心扉,嫩绿的小草绽放出柔美风姿,令人不忍踏上去亵渎,几只小鸟“叽叽喳喳”说着它们的趣事。春日,美的让人陶醉。 黛玉哑然失笑,回顾道:“看它们这么热闹。它们在说些什么?” 宁珍歪着头想了一下:“它们会不会也在问,这几个美女在说些什么?”说完笑了起来,用手捂着脸。 冬雅用手比划几下,嘲笑她没羞没臊,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还称什么美女,羞死人啦。 这样一来,宁珍忍不住,气的跳起来朝着冬雅扑过去,二人笑闹在一处。 黛玉见前面是树林,不远处还有一个华亭,身子重了走这一路感觉挺乏,就朝里面走去,kao在亭子里的阑珊上,四面环着桃花、杏花、苹果花、梨花,她惬意的合上眼帘,仿佛置身于花的梦幻中。 见她走进树林,冬雅、宁珍怕她身子不便有失,也不闹了,跟着找见她,见她只是累了,要歇息一阵,放心的站在一旁守着。 树林里往外看的挺清楚,往里看就没这么容易。鹅卵石的小径,远远走来几个宫女,边走边说笑,黛玉不认得。冬雅门儿清。 一个是皇后宫里的鸢芳,一个是太后宫里的娟铃,还有两个看上去是生面孔,应该是去年进宫的宫女。四个人手里都拿着东西,刚好停在林子外边歇息。 “累死我啦,还有多远啊?姐姐们。”那个生面孔的其中一个。另一个也好不了多少,站在一旁直喘粗气,只是没有说出来。 娟铃被逗笑了,指着说话的宫女教训着:“知足吧你,派给阿哥所,又是分在六阿哥身边当差,要是被六阿哥看上,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呐。” 说的那个宫女红了脸,低头扭捏着:“看姐姐说的,说句不怕犯上的话,他才多大,只当是哄小孩儿罢了。” 鸢芳也不甘示弱,板过她的脸,调笑着:“我看看啊,还别说,还真有点狐媚子的样儿。他是哪个?别在我这儿装骚。差事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个造化。把你兴的,哼。” 几句话说的初始还不错,后面就不像话了,明明是在吃醋。 娟铃也听着不好,就要岔过去,哪想那个也不是个省心的,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跟上去一句话:“姐姐的教导,妹妹感激不尽,就是有一样儿不明白,什么是造化不造化的,跟着主子就是当奴婢的造化。” 鸢芳一听就火了,小丫头还敢顶嘴?冷笑连连:“好,长进了。你既叫我姐姐,我也点拨点拨你。六阿哥的事儿你知道不?看你也是个糊涂的。”就把六阿哥的身世说了一遍,这些黛玉倒也没什么,反正也瞒不了人。后面的话,不仅让她出乎意外,就是宁珍和冬雅也气炸了肺。 “就凭他还想堂堂正正的当皇阿哥,美的他。你们听说没,朝廷上闹翻了,还不是他那个外家,闹着要从军打仗,好像没了他们贾家,朝廷就躲不过这个劫似的。那些个大老爷们,求皇上开恩,不要让这股子乱臣贼子再抬头,那样的话。先头忙和的就白费了。你听听,还当是什么狗不理的好差事。我呸。” 话说到这份上,娟铃也解说着:“鸢芳你就不能好话好说?为这吃了多少亏,还不长点儿记性?这几日太后和皇上愁的什么似的,又不敢让皇贵妃知道,她那个身子,原本就弱,好不容易怀上阿哥,要是知道这些,还不气出病来?你们都把嘴闭严实,可不敢四处乱说。[.超多好看小说]” 鸢芳接过话头:“就是这话了,做姐姐的告诉你们,就是让你们知道深浅,别的都好办,就是不能让皇贵妃娘娘受制,皇后娘娘都吩咐过,谁要是让皇贵妃这会子不痛快,皇后就让她一辈子全家不痛快。” 那个两个小宫女吓的不轻,喃喃道:“那六阿哥不是挺惨的?” “怨只怨他摊上那么个不知好歹的外家,能怨谁?要说皇贵妃娘娘,在宫里谁不称赞她,为人良善,对六阿哥比亲生的不差分毫。就是他那个亲娘活着,也就能做到这份儿上。怨只怨他自己命不好,托生在那么个娘胎里。” 再后面又说些什么,黛玉已经精神恍惚,仿佛被哪个狠狠打了一棒子,软软的地往后仰过去。吓的宁珍、冬雅急忙奔过去,把她扶住。连声唤着:“主子,主子,您醒醒啊。” 外面的人唬了一跳,就见娟铃冲进来,见此情形。二话不说,转身又冲出去,连连呼喊。鸢芳也吃了一惊,跑进来见到这样,忙帮着她们把黛玉平平搂住,神色紧张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往下淌。“怎么会在这儿?我不知道,不知道皇贵妃在这儿。二位姐姐,我不是有意的。” 那两个小宫女也围在她们外头,惊恐的盯着黛玉看,眼里既是惊羡又是后怕。浑身颤抖、不知所措。最后干脆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宁珍轻蔑的啐了一口,骂着:“去玉竹轩把沈青找过来,快点儿,慢了误了事儿,我揭了你的皮。” 那两个小宫女忙止住哭声,爬起来往外跑。 这阵,娟铃带着几个宫女、太监、嬷嬷抬着躺椅匆匆跑过来,对宁珍说:“宁珍妹妹,还是先把皇贵妃抬回玉竹轩吧,我已经让人去太医院,也让人去慈宁宫禀报太后娘娘,还有皇后娘娘。” 宁珍和冬雅、娟铃、鸢芳等人把黛玉抬上躺椅,几个太监、宫女抬着,宁珍、冬雅在身边护着,回到玉竹轩。 太医院的几个太医紧跟着也赶到。 太后的凤辇随即摆驾到门口,皇后带着人也刚好到达,顾不上责罚鸢芳、娟铃她们,急冲冲走进去关注黛玉的情形。 没多久,养心殿也接着信儿,乾隆一面让告诉六阿哥回玉竹轩,一面气急败坏的边走边问缘由。 骆吉也不敢瞒着他,就把知道的事情跟他说了。 他怒不可遏,吩咐着:“把那四个混账东西杖毙。等等,先把她们关起来,你安排人手看着。”闪出一个念头,不会这么巧,定是有人暗算黛玉。真是个好主意。一尸两命不说,还照样把六阿哥毁了。真当朕是傻子不成,连你们这点儿小招数都看不明白,朕也白活了这些年。一路之上,铁青着脸吓的人们远远就避开,生怕厄运落到自己身上。 走进玉竹轩,人们齐齐跪拜在地,他怒火冲天理也不理,走到黛玉的榻前,但见她眼里盈着泪珠,昏迷不醒。任是谁看了,也难免心疼难过。 太后和皇后用帕子试着眼泪,迎着乾隆却是说不出话来。 六阿哥来了,望着满屋子的人,微微一滞走进去,看见黛玉,放声痛哭起来。 就见黛玉身子一颤,微闭着双眼,气若游丝的吐出一句话:“我还没死呐,你瞎哭什么?” 六阿哥破涕为笑,摇着黛玉的手臂:“额娘你好坏呀,骗的大家围着你哭,你连眼皮也不抬,咱们好没面子啊。” 又惊又喜的乾隆和太后顿时变了脸,忙喝止六阿哥停手,并让人把他带出去。 他后知后觉的感到这里生了不寻常的事儿,额娘她真的病了。一阵恐惧感漫上心头,也不敢放声哭,只有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还是乾隆问了太医,知道黛玉是受到意外惊吓所致,好好静养,别再受刺激,调养一阵就能好转。 他劝走了太后,也让皇后带着众位妃嫔各自回去。携了六阿哥的手坐在榻前,默默的注视着黛玉。 颜芳和春纤从絮兰婚宴那儿回来,短短几个时辰就生这样的事,问明事情经过。把宁珍和冬雅换下去,她们二人守在黛玉身边。 看着年幼的六阿哥,乾隆像是下定决心,示意他跟着去到书房,斥退众人,父子俩单独在书房坐下。 宝玉和贾环要去从军,贾珍也唯恐落后,赶着报上自己的大名,还修书一封给远在金陵的贾蓉,让他从赶回来,以军功折服朝中所有的人,咱们贾家人不是无可救药之辈,也是铮铮铁骨好汉。 他们义无反顾的行动,王夫人不好再阻挡,她也知道,宝玉这会儿没什么优势,再不跟着大家行动,将来,不用等将来,用不了几年,他就被贾氏家族自己人瞧不起,落败成当年贾芸、贾芹之流。 她和湘云哭了好几天,又张罗给宝玉做几身衣裳带上。湘云哺育孩子受不得累,王夫人年迈眼神不济,给宝玉、贾环做衣裳的职责就落到麝月、周姨娘身上。贾珍那边,自有尤氏和鸾英张罗。 简短解说,离队伍到城外训练的前两天,宝玉和贾环告假跟家人围坐在上房,把酒辞别。酒杯刚拿起来,就听见茗烟在院里说话声,李纨带着贾兰来了。跟着过来的还有一个小丫环、一个媳妇、一个小厮。 王夫人和贾政也曾邀请过他们母子,到家里团聚,一走好几年,再见时还不知道是几时,左等右等不见人,让人去催,说是去了李家,、知道是故意避开,这阵过来,连声让她们母子就座,让周姨娘和麝月再添两个菜。 李纨坦然坐下,扫视一下在场众人,冷笑道:“二老爷、二太太,你们倒是笃定啊,干什么不行,偏偏去投什么军?枉顾六阿哥的生死不顾,朝廷上为这事儿,都闹翻了天。” 贾政和王夫人摸不着头脑,愣愣的问:“珠儿媳妇,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实话,大实话。就因为宝兄弟、环兄弟,还有珍大哥父子从军,六阿哥被皇上撵出皇宫了你们知道不。”v 《四百八十六》王氏癫狂 王夫人两眼圆瞪。狠的盯着宝玉和贾政,伸手指着他们,艰难的说:“我说什么来着,还是出事儿了吧?打不打仗,跟咱们有什么?天底下想吃兵粮的人,多得是,你们显配什么?都是你,挑唆宝玉跟你去送死,六阿哥跟你有仇啊,你这么毁他。赵姨娘,你个阴魂不散贱婢,往日多少事儿,我都不跟你们计较,你到越来劲儿了,养出来的贱种也是个黑心的。”前半段是说宝玉,后半段骂的是贾环母子。 气的贾环眼睛通红,恨不得上前狠狠揍她一顿,自己的娘都死了,她还这么说话恶毒,嘴唇哆嗦着回敬她:“太太,您说话别这么夹三夹四的。我娘都死了,你还这么骂她,有什么事儿冲着我来,我全接着。” 贾政心里挺难受,精忠报国也有错?骗鬼去吧。还不是那些个皇族宗室们,拿着咱们家作引子,跟皇上斗法。这时的他五内俱焚,真想就此死了干净,省的丢人现眼让祖宗蒙羞。喝住贾环,撵他回房思过去。 贾环没了娘,又被王夫人骂,还遭到父亲呵斥,寻思自己在这个家也没出路,还不如远走高飞,说不定能闯出一条生路,就是死在外头,也比在家里受气的好。气冲冲回到自己房里,收拾起赵姨娘留给他的一点儿体己,换上一身干净袍褂,悄然离去。 李纨把在娘家听到的事情说了些,对她而言,六阿哥也是kao山,本想等贾兰除服出仕,再跟黛玉拉拉关系,最好能傍住六阿哥。黛玉怀孕,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就是生下阿哥。还早着呐。六阿哥地位不稳,敏感的她,想到皇宫内又要xian起风浪,到了宫外,就是腥风血雨人头落地。急的她,好好的一块帕子都湿透了,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宝玉也顾不上王夫人的状态,推开身前的碗筷,说了一句:“咱们家干点儿事儿就这么难,我去跟人家说,不去了。” 身边传来一声急呼;“太太,太太您怎么啦?” “咕咚”一声,王夫人栽倒在地。昏了过去。这次是真的,别说掐她的人中,就是踹她几脚也未必能醒过来。 湘云忙叫茗烟找贾环一同去请太医过来救人。 茗烟匆匆找了一圈儿,为难的冲着屋里人两手一摊:“老爷、大奶奶、二爷、二奶奶,三爷他走了。” 走了?大家一下子呆住,屋子里的空气凝结,有人惊讶,有人质疑,有人愧疚。 多少次的厌恶、羞辱。没把他当回事儿,以为怎样待他也无妨,这次真的走了,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贾政身子晃了晃,嘶哑着嗓音:“去看看,别是出门散散心。”厌烦的看也不看王夫人一眼,从她身边走过,回到书房,把门关住。 李纨给贾兰使个眼色,他忙起身走到书房门口,温声缓语的叫爷爷开门,溜进去陪贾政说话。李纨让带来的媳妇去邢夫人那院把平儿请过来,再把尤氏也请来,看王夫人是越来越糊涂了,将来他们,他们的将来不要把主意打到咱母子身上。 宝玉和湘云、麝月,还有李纨的小丫环,把王夫人抬回西厢房,让茗烟去请太医。 周姨娘冷眼旁观,想起贾环就这样黯然出走,这孩子还能不能回来?没了赵姨娘这个亲生母亲在,这个家对他来说,她不住的摇头,将来自己的下场。换上一件出门的衣衫,也没跟别人说,自己要去找贾环,能否劝动他回来?她也不知道,许是一种下意识的行动,或是心灵的寄托。 邢夫人和平儿来了。说是贾琏忙着安顿刚开张的买卖,昨晚就没回家。见王夫人昏迷不醒,邢夫人暗自称快,好你个贾府二太太也有今日啊,当初你眼睛长到头顶上,这会儿也崴泥了,这个家生生是被你毁了,咱们分家另过,你再也没法让咱们给你垫背,什么事儿,您自己担着,要不就是你那个宝玉担着吧。掩饰不住兴奋瞥了平儿一眼。 平儿自打跟凤姐当着荣国府的家,早就对王夫人的能力了如指掌,只要二太太出手,没有办不砸的事儿。谁让人家坐在那个高位上,不闹出点儿动静,不把地上砸个坑,对得起谁呀?亲亲的贵妃女儿,被她自己和外甥女宝钗毁了,这回连自己将来的kao山也毁,搁谁也做不出来,也就她吧。随着邢夫人不疼不痒的劝慰几句,她们的小丫头找了来。说是麒少爷闹着要去找爹爹,哄不住。二人借此机会抽身走人,连带的把李纨也邀请在内,又把贾兰叫出来,说是让他去看看麒儿的功课。 几个人往外走,也没搭理湘云、宝玉,走到门口与尤氏撞上,相互含笑点下头,侧身而过。尤氏憔悴很多,贾珍要从军,还要把贾蓉也叫上。这父子俩到有些骨气,想在沙场上找回当初宁国公的威名。她就惨多了,贾琏断了跟这一房往来,再也指不上人家帮衬,自己和胡氏、鸾英三个人带着一个吃奶的孩子――贾蓉走时,胡氏怀着身孕回娘家,后来知道自己男人做出令人唾弃的事儿,也不想回婆家跟着遭白眼,直到生下女儿,做完月子才回来。 太医来了,尤氏和湘云、麝月避开,留下宝玉在内陪着。 一会儿太医开了药方,摇着头对送他出来的宝玉说:“有年纪的人,受不得惊吓,还是好好多劝劝她,药医不了心病。”收了诊费由茗烟送出去。 心病?没听说母亲有什么心病。家里就是窘迫些,也不是过不下去。不能吧,望着走出大门的太医,细细琢磨一阵,要真是心病,做儿子的也没办法。宝玉擎着药方了一阵呆,在茗烟催促下,从湘云这边找出几小块散碎银子,交给茗烟去药房抓药。也没回屋,坐在阶下小板凳上,脑子阵阵凉,忽而想起一件往事,汗珠子一颗一颗冒出来,茫然的目光射出一丝羞愧,又缓缓散开,自语着:“不会,母亲她绝不会。” 一阵呻吟从房内传出来,宝玉知道是母亲醒了,暗骂自己不孝,别人还可,自己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把她单独扔在一边。万一。三步并作两步闯进去。“太太,太太。” “你是谁?”王夫人眼光射出怪异,双手空抓着什么,嘴里尖叫道:“你谁呀?贾菖,不,不,你快走开,走啊,别过来。”一声嚎叫,恐惧的要抓住点儿什么。 宝玉吓的倒退几步,又扑上前握着母亲的手,叫着:“太太,太太,母亲,母亲,您醒醒,我是宝玉呀。” 王夫人睁开眼,看见宝玉,落了泪。把宝玉的手紧紧抓住不放,极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喃喃着说着什么,宝玉离着这么近也听不清楚。 这边屋里的一惊一乍,把对面屋里的孩子吓醒,传来湘云哄顺孩子的声音。宝玉想过去看看,手被母亲紧紧攥住不放,也不能狠劲儿掰开她,只好装作没听见,留在王夫人身边。 院子里传来说话声,是茗烟和麝月,知道他抓药回来。 又过了一阵,麝月xian开门帘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盖碗,飘散出一股中药味儿。“二爷,药熬好了。” 宝玉接过碗,试了试温热,恰好,满意的冲麝月一笑:“累了这半日,歇歇吧。” 麝月回以微笑,满不在乎的:“不碍的,趁着这会儿,我去给哥儿洗洗尿巾子。”转身出了这屋,又进到那边儿房里,听动静,像是抱着贾桂哄着。 叫醒母亲,给她喂了药,宝玉坐在炕沿儿闭上眼,想养养神。 一声嚎叫,王夫人又嚷嚷起来,嘴里说着谁也不明白的话。宝玉看过去,就见母亲圆瞪双眼,战战兢兢的望着屋门口。 就这样,王夫人是好一阵,坏一阵。总睁着眼睛也累呀,闭上眼睛就嚷身前有人瞪着她,要欺负她。闹的宝玉不敢离开,就连吃饭也守在旁边。 湘云听着渗得慌,也怕王夫人这样把孩子吓着。周姨娘跟谁也没说,独自出去。估计是找贾环,这会儿还没回来。麝月一个人做饭就够忙着,也顾不上帮她。她也豁出去了,抱着孩子去找平儿。“二嫂子,帮我一把,太太就跟中了邪似的,鬼哭狼嚎的,把孩子吓得直抽抽,万一种下病根儿,将来可怎么好?就让我在姐儿屋里躲躲行不?” 平儿听她说得可怜,又想王夫人一向吃斋念佛,老了老了,还是躲不过那些冤孽,都是早先作恶太多。看在湘云跟自己还不错,孩子无辜的份上,就带着她们娘俩去巧姐房里安歇。 邢夫人听见动静,悠闲自在的从自己房里走出来,看见湘云抱着孩子,接过去哄了哄,解气的:“云丫头,就住在这儿,别怕,没做亏心事儿,不怕鬼叫门。你们太太就是作孽太多,这会儿她也知道怕了,晚啦。可怜宝玉还得守着她,跟着担惊受怕。” 一时,麝月端着一个盘子送过来,上面是包子、还有两个炒菜。 邢夫人嗔着她:“看看,合着我们连饭也不管云丫头的?你也忒小心了。” 麝月看前后没人,悄悄说:“大太太,琏二奶奶,不是我多嘴,看我们太太模样,今晚怕是难过这个坎儿。眼睛瞪得跟鸡蛋那么大,嗓子都嚷哑了。宝二爷一个人守着她,哆哆嗦嗦的,能不能把琏二爷找回来?琏二爷见识广,胆子也大,给咱们壮个胆。”v 《四百八十七》黛玉大怒 邢夫人听了这话。[]也是一惊。这么说这二太太撑不下去了,我得瞧瞧去。麝月把话递到眼面前,不过去看看也说不过去。犹豫一下:“琏儿那儿离着远,让茗烟赶早走一趟,晚了别进不了城门。云丫头,孩子也睡了,让小丫头看着点儿,咱们过去瞅瞅。” 麝月把盘子放在桌上,捧了邢夫人一句:“还是大太太人好,我这就找茗烟去。”也不等她们,急撩撩的往门房里去寻茗烟。 湘云嘱咐小丫头几句,同着邢夫人、平儿又往回走。麒儿也闹着要去,被邢夫人呵斥几句。“小孩子家凑什么热闹?没的让你婶娘心烦骂你。” 王夫人眼里充满了血丝,喘着粗气跟宝玉数叨着往日一些事儿,根根梢梢的捯饬出很多内幕,让宝玉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一向慈爱的母亲、还有老太太。“林丫头中毒,不是我干的。她是我用来帮你的重要棋子,我怎么会呐。小小不言的小事儿,我一个做长辈的,跟她较真。也让下人们笑话。林家清贵,又是江南世家,我怎会轻看了她?当家主事儿,要的是狡诈、心狠,这一点儿,她错宝丫头远了。给你娶宝丫头,就是不让她骑到你脖颈子上,要她一辈子小心谨慎做小媳妇。你没什么本事,再娶个清贵的林丫头,真要小两口成仙去不成?我没想到,林家留了一手,不止一手啊。那几盒人参养荣丸里的毒药,是用来对付老太太的。” 这时候,邢夫人、湘云、平儿,还有也感到不对劲儿的贾政,寻找贾环未果的周姨娘也正好进来,这番话是一字不漏的听了去。 贾政脸先是涨红,随即变的铁青,扑到炕沿前,伸出巴掌就要扇王夫人的嘴巴子,被宝玉挡住,不敢阻止,也不让开。 王夫人还在讲着,说着:“我在老太太身边,小心谨慎做媳妇,你大姐姐封了贵妃,我还不能挺直腰杆儿做人。(.无弹窗广告)我窝心啊。老太太是宠着你,把你捧成个凤凰。我也知情,念她的好。她待贾兰都不如你,兰小子是她嫡亲重孙子,每日是文的也要学,武的也不能落下。到如今,我也明白了,她是拿你做样子,刺激兰小子,逼他上进,逼他要强,好给贾家光宗耀祖。我好后悔,我怎么就没想到也这么管教你?儿子,你为了贾桂也要上进,不然,咱们这一支比他们谁都惨。李氏是你嫂子,再怎么她也撇不了清。为了贾兰,她会努足了劲儿跟林丫头掺和。六阿哥是正经八百的皇子,没人敢动他。不过皇家的事儿也难说,你大姐姐就被他们黑了。想想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跟老太太叫什么劲?跟林丫头计较什么?你当我不知道是谁下的毒。那个人也是个没胆识的,怕现了,又找补回去。” 宝玉不想让母亲再往下说,忙示意湘云倒上半碗温水,用小勺喂她喝几口水。 王夫人润了润嗓子,兴头更足:“林丫头当她是好人,她是好人堆儿里挑出来的。赵氏她不想让探丫头去那么远的地方,又管不了这事儿,就把火气往林丫头那儿撒,做了之后又害怕,许是想到人家平素对她的好处,怕遭报应。又追了去,扮出一副好人样儿。” 这话把大家惊住,黛玉待赵姨娘挺不错的,她真的为了探春远行,迁怒到黛玉身上?宝玉平静的安抚母亲:“您别说了,在苏州时,我听贾菱说了,早就知道这件事。” 贾政身子摇晃一下,险些栽倒在地,身后有人扶住他,回头看是周姨娘。 一脸憔悴的周姨娘愧疚的说:“老爷,我真没用,没把环儿劝回来。” 宝玉后知后觉的ha上一句:“赵姨娘定是跟环兄弟说了实话吗,他觉着没脸待在家里,就这样,林妹妹还照看小世子、小郡主,又送了祭礼。” “走了好啊,有本事就一辈子别回来。”王夫人听见。哈哈大笑,看着宝玉眼泪一颗一颗涌出,阖然而逝。 京城里的大小事儿,但凡能跟皇家牵扯上,都能很快就摆到乾隆面前。这是他对柳芳的旨意,不能是外面闹翻了天,他还当傻子似的,全然不知。伸手揉了揉额头,吩咐下去:“贾家的事儿,用不着烦皇贵妃,她受不得惊吓。” 骆吉哈着腰,忙答应一声往外走,又被乾隆喝住:“算了,朕自己过去看她。再把六阿哥也带上。”在宫女、太监等簇拥下登上御辇。 玉竹轩内,这几日黛玉身边就没断了来人。一会儿是皇后乌拉那拉氏,一会儿是舒嫔、婉嫔、瑜妃,再就是庆贵人、莲贵人、绿贵人等,诚亲王府的乌雅氏,和亲王的福晋,傅恒夫人棠儿,理国公府上陈夫人和迎春,佟府的西林觉罗氏,刚随着丈夫贺明辉迁回京城的紫鹃。就连索绰罗氏也带着瑾苏进宫探望。 这日,索绰罗氏和瑾苏带上亲手做好的小孩儿衣裳,还有几样贵重药材特意请旨进宫看望黛玉。想想也是,就要成了一家人,怎么也要比外人上前。 “娘娘放宽心,多大的事儿有皇上顶着,您就安心养胎吧。都是自己的孙子,太后也不能不管。哪能由着外人瞎起哄?肚子里的才是最要紧的。”索绰罗氏在家里就跟自家老爷、儿子们把黛玉周围的事儿,翻过来,调过去的倒蹬半天。六阿哥不过是奉旨抚养,人家想改主意也随他的便。正经的等她亲生儿子出世,这才是林家、钮钴禄家的幸事、依kao、福分。 瑾苏也红着脸小声安慰黛玉:“娘娘身子要紧,德恩公府上还盼着您吉祥!咱们也是一样盼着。您,您别让他,别让他在外面担着心。”说完话,把头低的快杵到索绰罗氏背后。 黛玉看着瑾苏,玩味的笑了。这丫头,明摆着是牵挂松熙,没事儿挂上我这儿干嘛。“好,听你的,我知道了。” 乾隆带着人往玉竹轩来,早有人把信儿传过来。颜芳得着信儿,忙进来向黛玉禀报。索绰罗氏一听,给瑾苏使个眼色,起身向黛玉告辞。 黛玉让春纤带人把备好的几样物件,给她们带上,定要送到宫门再回来。 春纤连忙答应着,陪着那母女二人离了这里。 瞅着没人,颜芳跟她说了,皇后这阵子好像脾气见长,动不动就跟下人们不对付,直接开革了好几个宫女、太监,就连几个常年跟着她的嬷嬷也是提心吊胆,生怕那几句话说错,把一辈子的老脸葬在这儿。 外面传来脚步声,知道是乾隆驾临。 黛玉也没意思一下,只管kao在软榻上出神。 颜芳接出去,给乾隆行礼,也给六阿哥行礼。 “起喀吧。”“姑姑免礼!” 颜芳打起帘子,他们进去。 见黛玉没动弹,许是没听见动静。也不好打扰她,各自坐在一旁默默注视着她。才几天功夫,原本有些圆乎的脸又瘦了许多,消瘦的娇躯像是一尊石蜡像,没有一点瑕疵,淡黄色的衣裙,配着乌黑秀。手边的那一卷书册,都无疑让人感到主人在神游,至于是在近处,还是在远方,只有她本人知晓。 “颜芳姐姐,不是说皇上和六阿哥要来。” 乾隆咳嗽一声,早就来了,也就是你吧,换别人早就不耐烦了。让朕干坐着,你倒是头一份儿。“玉儿,看样子今儿个大好了。” 黛玉甜甜一笑,转过身子,就要起身,毫无悬念的被对方拦住。“免了。” 六阿哥上前给她请安,行礼。而后退在一旁。 黛玉看见六阿哥,心里就难过。多好的孩子,怎么生在皇家这么个倒霉地方?生出阿哥的,玩儿命为自己孩子谋皇位,生不出阿哥的,使出浑身法术要宠,以求得个阿哥做依kao傍身,并荫庇家族。想想真是累人,还不如普通百姓家安生。心疼的叫六阿哥到她身边来。“瘦了,这几天在阿哥所习惯不?” 六阿哥忽闪着微红的眼眸,刻意哄她:“额娘放心,秀荷把那几个宫女调教的规规矩矩,也都挺有眼色,就是几个小太监也对儿子服侍的极好,半点儿不敢出差错。” 黛玉当着乾隆的面,也不好太过细问,好似自己对他的安排不满。何况那些人,她也见过,过狠话,谁敢对六阿哥不敬,就别怪本宫不给面子,任是谁的门子也大不过太后和皇上去。 乾隆又问了黛玉的身子骨,知道今日已经能出屋行走,还在外面竹林里闲逛片刻。想起还没去太后那儿,就留下六阿哥陪着黛玉,前去慈宁宫探望问安。 没了乾隆在场,六阿哥轻松自在的偎在黛玉身边,又让春纤给他倒茶端糕饼。 春纤笑的打趣他:“皇上一刻不在,阿哥就还了阳。”倒茶递给他,跟黛玉请示:“正好做了几样粥品,还有清淡小菜,再切上一盘酱肘子、挂炉鸭可好?” 黛玉点头应允。 一时摆上吃食,母子二人,又叫上小郡主武萦淑一同用膳。 之后,黄氏拉了武萦淑去试穿刚给她做好的一身内衣。 黛玉让颜芳去书房取来一副画轴,给了六阿哥。“这是我画的你娘肖像,给你做个念想。别怨她,她是个苦命人。不是受了贾府的牵连,她还是尊贵的贵妃娘娘。” 六阿哥双手僵在那里,相接又不敢接,在宫里人的口舌中,自己的娘是个下贱宫女子,不像是皇贵妃额娘这样评价。他含着眼泪看着黛玉:“额娘,儿子心里只有您一个娘亲。” 黛玉大怒:“放屁,她是十月怀胎搏命生下你的亲娘。”转脸对着颜芳。“明儿个,带他去,让他知道好歹。”v 《四百八十八》输赢难辨 晚上,乾隆回到玉竹轩。见黛玉已然歇下。也没打扰她,自己守在她身边,管她听没听,自管自的说:“王氏没了,听说王仁跑到金陵,好像也成了废人,王家再没有复起的可能。” 黛玉根本就没睡着,她一向眠浅,为了六阿哥的事儿,更是寝食难安。听了这个信儿,顿了一顿:“是嘛,皇上宽厚。” 乾隆听了,被噎的差点儿没被唾沫呛着。宽厚,什么意思?是想让朕网开一面,还是讥讽朕就会对着失败者狠。知道这些日子她就没个好脸儿,也不好跟她较真,又缓下颜面:“你放心,她是朕的儿子,朕不会屈从那起子人,不过是暂退一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退一步海阔天空。” 黛玉轻笑的转过脸:“还有一句话,退到不能再退之时,既要绝地反击。” 乾隆仔细回味一阵,赞道:“有理,朕也不能任他们捏吧,也要绝地反击。” 翌日,养心殿内,一道道旨意八百里加急,传遍神州大地。 普通百姓看不出端倪,朝中大臣们又一次感受到皇权的威力。几个握有重要权限的位子进行了微调,乌拉那拉家族和富察氏家族,同时有人被授予南北两方的九省巡检,巡视各个地方水利工程。春雨贵如油,今年伊始,南北数十省遭遇旱情,如朝廷没有相应举措,错过节令,百姓衣食堪忧,就是朝廷税银也要受到极大影响。 都是外家重臣,自是责无旁贷,领旨、谢恩、启程。如影相随,他们在朝中的位置暂时被其他人代理。看似极为平常,细细思量,当初王子腾也曾有过这样风光,而后,一落千丈,客死他乡。 傅恒不在京城。富察氏这边,聚在傅恒府族人,不无担忧的向棠儿讨教对策。没成想,棠儿就是一句话:“为君分忧这是咱们富察家的祖训。” 随即打人们回去,依着章程不得揣测圣意。 乌拉那拉家的那位,看富察家这边并没有异常,当差办事丝毫不受影响,也不好多事,泱泱带着随行人员登舟赴任。 六阿哥跟着颜芳及随从坐着辇车离开紫禁城,一路奔波,来到皇家妃园寝陵。稍事休酣,颜芳让人找来此处的管事,把皇贵妃的懿旨吩咐下去。 其实,早在他们来之前,就有乾隆皇帝派人打了招呼,只要是皇贵妃身边的颜芳姑姑和六阿哥莅临,诸事放行,不得怠慢。 于是说定了次日清晨,安排祭奠事宜。 风尘仆仆的六阿哥,毕竟年岁还小,梳洗已毕。早早就寝。这里不比京城繁华,多了几分安宁。寅时,六阿哥起身,听着对面房里没有动静,想起自己的侧身之处,倍感凄凉。那日,在养心殿内,父子相谈甚笃。也就在那时,得知先皇后的两个嫡子,自己的皇兄,也是莫名故去,不好让先皇后伤心,只说是身子弱夭折,实则是被人暗害。接下来的阿哥中,只有五阿哥出众,也是成了有心人的靶子,这次他们对自己的种种下作伎俩,居心叵测,也是想一箭双雕,既要逼自己从皇贵妃的羽翼下剥离出来,做一个没有外家依kao、生母身份卑微的普通阿哥,也是要警告乾隆,他也不是万能的。为了免于他遭到更深伤害,索性将计就计,除非他自己真的有心奔着那个大位。 六阿哥别看年岁不大,也是个聪慧明敏的人,自己父皇身体康泰,思维敏捷,大位坐的稳稳地。众阿哥干脆别惦记,就是惦记也轮不上自己,有皇贵妃额娘护着,安稳做个太平闲散皇子,将来少不了一个王爷位子,开开心心过日子多好。有些心动,不失时机的提出一个问题,自己的生母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面对这样的话题,乾隆有点失控,他没想到六阿哥会问这件事儿,想了想:你母亲有错,因你的缘故,朕不想赐死她。是她自己撇不开贾家,受了自家人的暗害、牵连,连给个名分都不能够。 想起这些,他感到皇贵妃额娘的疼爱,贴心的让颜芳陪他到这里来。远离那些小人、是非,或许能让他更多一些了解她。 在管事太监的引导下,行过大殿明楼,前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墓地。一个个圆圆的坟茔,还有那些墓碑。穿越在其中,心里说不出有一种苍凉的感觉。越走越远,越走眼前的规格越低。终于,他们停留在一个没有任何标志的坟包前。 几个太监放下祭品,施了施礼,转身离开。 六阿哥眼里不由自主的盈出泪水。 颜芳也是头一次来这儿,此情此景,也让她感到世事无常,贾元春身后事这样凄惨,皇家太薄情。 为什么黛玉让自己带他来,也只有自己和雪雁对元春的事情深知,她像翻阅一本惊心动魄、血腥惨烈的丛书,把那些陈年往事告诉眼前人。 皇后端坐在宫中。得意的跟容嬷嬷说笑,连带的对身边人也宽容许多。有那好事者,凑趣儿的添油加醋,述说六阿哥被颜芳带到妃园寝陵去。 “我就说嘛,皇贵妃也不是个糊涂人,连这点儿理儿也分不清楚。当初是奉旨恩养他,这会儿皇上要收回去,又不是她的错,没事儿认那个死理儿干嘛。”她心里清楚,既走到这一步,下面也会加快行动,除了这块心病,再慢慢对付五阿哥。只要是挡十二阿哥道的人,通通都没有好下场,谁也不行。 容嬷嬷陪着笑脸,一面给皇后轻轻捶着肩膀,一面往下说:“五阿哥那儿,不大好对付,瑜妃娘娘不言不语的,心里有章程。办的事儿,哪次不是滴水不漏?任谁也挑不出理儿去。” 皇后心里的火儿直往上拱,手里捏着帕子狠狠的绞着。“黏儿坏,黛妃的事儿,她没明着起哄架秧子,也没伸手帮过人家,只要六阿哥的事儿妥了,剩下他们娘俩,还能蹦跶出什么幺蛾子。倒是黛妃不好说,要是格格还好,是阿哥的话,还不被那娘俩儿捧到天上去。”冷笑几声咽下下面的话,是阿哥,差着十二阿哥好几岁,能不能活到长大成*人还两说着。就是能长大,也越不过我这皇后娘娘。十二阿哥是嫡子,就凭这一条,她的儿子就得往后闪着。若是格格。正好做乌拉那拉家儿媳。要是阿哥,也得攥在我手里。太后、皇上,你们娘俩那点儿路数,光那些皇族们亲贵们就够你们招架的,借着弘皙作乱,把人家收拾的够呛,就是个蛐蛐,也要叫唤几声。你们拉住江南世家名门势力,北边这些大姓们也都瞪圆了眼珠子看着呐,别忘了自己是谁。 皇后的贴身宫女往里探头,被皇后看见,知道又有事情,示意她进来。 “回主子,六阿哥和颜芳回来了。” “哦,他们这会子在哪儿?”乌拉那拉皇后若有所思。 “回了玉竹轩皇贵妃那儿。” “下去吧。”皇后不认为这么简单,去了趟妃园寝陵,完事大吉,这也太扯了。莫不是跟黛玉讨主意,臭小子,你也有今日。跟养母讨主意也没用,你再没有出头之日。 颜芳带着六阿哥回到玉竹轩,黛玉早就让人备好膳食。一面让他们先去洗漱,一面打人询问朝会散了没有? 没等多久,乾隆带着人回来。 黛玉、乾隆、六阿哥在一处用膳,席间,乾隆问了事情经过。再没言语。弄的六阿哥看看黛玉,又看看他,连饭也没吃好。草草了事就回了阿哥所。 乾隆默默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从眼前消失。对黛玉讲:“出去一趟沉稳多了,朕给他安排好,你放心,他也是朕的儿子,不会委屈他。” 是吗?黛玉扬了扬眉。当初不想给别人当养母,是你硬逼着我答应下来。几年了,相互处出了母子亲情,又想一句话反悔,这真是说了不算,算了不说。不会委屈他,最不敢相信的,就是天家亲情。幽幽的回了一句:“那好,臣妾要亲眼看过才能放心。” 门匾上书着:慎郡王府两扇大门洞开,乾隆的御辇、黛玉的凤辇缓缓驶入,后面是大队扈从车仗。引的周围百姓侧目注视,自打慎王爷故去,这里少了许多奢华,多了几分萧疏。 大门内侧,恭候迎驾的是慎王爷的福晋祖氏、侧福晋瓜尔佳氏、周氏等人。慎王爷儿子均早逝夭折,几个女儿也已出嫁。 早年乾隆还是宝亲王时,就与这位小叔叔关系不错,因允禧在康熙驾崩时,与二十四允铋一样,同属年幼阿哥,也不可能跟年长的兄长们一样有争夺大位的能力。同样得到雍正帝的悉心抚养,并晋封为慎郡王。 步入正殿,国礼、家礼行过,双方略作寒暄。黛玉在宫中也见过她们,并没打过交道,看上去福晋倒还撑得住,瓜尔佳氏和周氏显得局促不安。当今皇上驾临王府,还是没了本主的府邸,由不得她们揣测。 乾隆带着黛玉又去了慎郡王的书房。 允禧善书画,擅绘山水、花卉,“笔致逸,画风清淡”,亦能诗,再早乾隆就称赞过他的诗作:“国朝诗别裁之,以代钱谦益者。”他著有《花间堂诗钞》、《紫琼崖诗钞》等诗集。允禧禀性淳厚,生活俭朴,虽贵为郡王,但能礼贤下士,好学不倦。如著名书画家易祖、朱文震、郑板桥等均是他的座上客。素称:“主人有三绝:曰画、曰诗、曰字;诗高于画,画高于诗,诗高于字。” 望着满室的墨宝、书香,黛玉也深深感动,这样一个有才华的人,应该有后人承继,还要选能配得上才华横溢的慎王爷盛名之人。 回到玉竹轩,乾隆做了两件事。其一:出继六阿哥为慎郡王嗣孙,封贝勒,待年长后再承继王位。其二:六阿哥出继承继郡王位后,世袭三代始降。 皇后得着信儿,半晌翻过味儿来,皇上,你这是跟臣妾玩儿的什么把戏?世袭三代始降,不比个世袭罔替差多少,我这是赢回一局,还是输的更惨。不论是黛玉生男生女,慎郡王身份都是黛玉的帮手依kao,一点儿也不比一个失势的皇子差。她跌坐在榻床上,心口痛,脸色灰白。v 《四百八十九》噩运接踵 玉竹轩的人们,这几日忙的不可开交。[]一方面黛玉吩咐颜芳、春纤。着手给六阿哥准备去慎郡王府的东西,这几年,林林总总的给六阿哥攒下不少家底,出继给慎王爷做嗣孙,也不能掸掸身上尘土,一路走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黛玉给馨语姑姑带信,让她代表林家,备上些江南带回来的名家书画、古籍等物,待六阿哥去慎郡王府时,让香菱送去。乾隆那边自有宗人府挑选吉日成礼,算来孩子也在宫里待不了几日,抚养一场,最后还是这个结局。让她该是伤心还是安心?好在又传来好消息,雪雁和德谦近日到京。 六阿哥走的那日,黛玉没见他,只是吩咐秀荷照顾好六子,并派了两个心腹嬷嬷过去。直到那个小小身影消失在远处,她直直的站在窗前凝望,仿佛身边的一切俱是虚幻,远处停留在天边、看不见的身影才更真实。 颜芳和春纤扶她进屋。她朝着书房走进去,坐到琴架前,信手弹着,一支曲子连着一支曲子。天暗下来,她还在弹,掌灯了,她还在弹。谁也拦不住无边无际的琴音。那二人没法子,双双跪在她面前哭泣。 黛玉停下手,无奈的一手一个拉她们起身。自嘲道:“我想起在老家的日子,心里高兴,今儿个高兴啊,弹两曲子,你们也不让。” 春纤哭着说:“姑娘高兴,咱们也是一样,有一样儿,咱别这么可着劲儿尽兴,您也得为小阿哥着想,这半日了,他也是累的很。” 颜芳也要接下说,被黛玉截住:“怕了你们啦,好,为着您二位着想,我不弹行了吧?不待这样的,你们扫了我的兴,没那么便宜,一人说得一段儿说笑话,得把我逗乐了才算。” 两个人这叫后悔。见黛玉笑的苦涩,笑的让人心疼。扶了她躺在榻上,绞尽脑汁倒替着在她面前展示笑话开讲。直到黛玉倦了,沉沉睡去。 乾隆下朝,先去了慈宁宫陪太后说了会子话,再到玉竹轩,见她睡的正香,自然不敢惊动。[.超多好看小说]转身到堂屋坐下,问了颜芳、春纤,闷下来。吩咐骆吉把刚得到的一批贡品礼单呈给他,细细挑选几样厚重的,让他带着人送到玉竹轩。 没两日,就传着雪雁和德谦已到京城。黛玉让人给雪雁送信,要她进宫叙话。还要带上她的大胖小子一块儿来。 很快就有了回音,他们一家三口一同进宫。德谦去面圣,雪雁带着孩子去看黛玉。 春纤和颜芳得着信儿,争执半天还是春纤占了上风,带上几个小宫女、太监去接雪雁母子。颜芳好笑的对黛玉说:“瞧她那样儿,乐的走道都不会了,蹦着走。” 黛玉一口茶喷出来,双手捶着她的前胸直哎呦。 颜芳见她笑成这样。忙接过茶碗放在一旁,又紧着给她换下衣裙,亲自找了一身藕荷色的,服侍她换上,又罩上玫红色的比甲。 黛玉瞅了她忙三忙四的不得闲,叹道:“春纤还是小孩儿心性,这里出了这么多事儿,跟雪雁说,也是让她白担心。颜芳姐姐,不要离开我。” 颜芳心说,这位好好的抽的哪门子疯?我不跟着你,跟着谁?轻嗔着:“姑娘这是怎话儿说的?颜芳此生跟定您了。等您生下小主子,奴婢跟着您一道照料他(她)。” 雪雁在春纤等人的陪同下,来到玉竹轩。一进门就见她抱着孩子“噗通”跪在黛玉面前,哽咽着:“姑娘,雪雁回来了,这是我那臭小子,等您生下小主子,就让他陪着小主子玩儿。” 黛玉忙让人拉她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又接过那个孩子看。脸模子有点儿德谦的翻版,眼睛又像极了雪雁,虎头虎脑的爱煞人。她心想,要是自己也生下个阿哥,有这孩子伴着倒是不错。一边逗着小家伙儿,一边问:“叫个什么?” 雪雁幸福的笑了笑,忙回着:“苏赫,小名叫诚儿。” 黛玉让人给诚儿拿来许多小玩意、吃食,逗着他玩儿。众人悄悄退下去,留她与雪雁说着别后知心话。 雪雁安慰她:“姑娘,那些有的没的就不去理他,咱们不能委屈自己。生下孩子要紧,不论是阿哥还是格格,您也有了依kao不是?宫里的人事儿忒多,咱不用搭理她们,要是哪个敢找不自在,我就招呼她。是他把您请回来的,又不是咱们死乞白赖硬要回来。再不让您过顺心日子,他嘴对心不?我,我,算了,您说咋办,我就咋办。”想起德谦的话,俩人都是主子,为了不偏不向,咱夫妇二人,干脆一边儿顾一个。 没有六阿哥在身边,武萦淑对黛玉更加依恋,没事儿就捧着本诗集找她讲解。人们口舌相传的佳话,在贾府,一个小丫头也能被她教会作诗。出口成章。(指的是香菱)这份传奇被知道点儿根梢的人渲染,武萦淑想,我怎么也比个小丫头强吧。 对悉心求教的人,黛玉从不吝啬,每日更多了一份乐趣,也是怡情打日子。宫里的婉嫔、舒嫔、庆贵人、绿贵人、莲贵人,不,自从佟维德率军出征,莲贵人就被晋了嫔位,是为莲嫔。再加上个在皇后和黛玉之间游走的瑜妃,玉竹轩也是日日热闹。时时传来笑声。 这日,午后,庆贵人来探望,同来的还有绿贵人。 黛玉招呼她们一起品尝南边运来的水果,绿贵人看黛玉心情不错,说起宫里杂事。 “前儿个一个宫女子生下一个阿哥,还没等到圣上封赏,就去了。可怜小阿哥一生下就没了亲娘。” 黛玉扬眉看看她,见她神色如常,但愿自己是错觉。状似无意的抿了一口茶,放下,轻轻说:“有皇上在,阿哥不会受了屈。他该是?” 庆贵人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排下来是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黛玉心里翻腾一下,像是想起什么,在那个梦里,看过一些文史方面的书,也看过一些电视剧,好像十四、十五还有谁来的,都是令贵妃生的,这令贵妃被自己忽闪没了,十四也不是她的儿子,等等,要是这中间没有别人生子,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喃喃自语:警幻仙子,警幻姐姐,这一段儿你没说过,你快来,咱们得商量商量。 耳边传来一句温馨的话:“绛珠妹妹,莫慌。你要挺住。不然,你一个临阵拖逃返回天际,乾隆一着急跟了来,那个破猴就会趁虚而入,您不会把神州大地任一个猴子摆布,对吧。” 黛玉咬紧牙关,狠狠的哼了一声,从牙缝里蹦出一句四个字:“我。怎么办?” “为人之母的感觉,怎么也要让妹妹品味一番,才不枉你我姐妹之情。别急,后面的事,还少不了妹妹周全。”一缕清风拂面,黛玉知道人家已然飘走。 “娘娘,您怎么啦?可是哪儿不舒坦?”庆贵人见黛玉失神的呆坐,仿佛没有听见自己说的话,大惊失色,不会是身子不舒坦吧,忙出口关心询问。 黛玉忙掩饰,苦笑着:“没有啊,觉得这孩子可怜见的,哪日带他过来瞅瞅。春纤,你带上几个嬷嬷去看看,别让那些长着势利眼的主儿,欺负那孩子。要是奶娘不好,就换人,等他出了月子,带他到咱们这边儿来。”说完话,心下一惊,我怎么又关心起别的孩子,六子的事儿,还不够我伤心的。 哪知这番话传到乾隆耳朵里,索性让人把孩子带到玉竹轩内,交由黛玉照料,并说,等孩子出世,一并归到黛玉名下。 这话又适时的传入皇后那里,气得她狠狠处置了好几个宫女、太监、嬷嬷,这样的事,非等到有了结果才报上来,全是马后炮,要你们何用? 容嬷嬷安慰她:“皇后别急,这日子还长着呐。皇贵妃有身子的人,咱不能跟她较真,还不能小气,咱们也暗暗查访,再有哪个庶妃有身子,咱们也有机会。十二阿哥还小,咱们熬得起。” 时间不紧不慢的到了黛玉正日子,不要说玉竹轩的人,紧张忙乎,就是太后与乾隆也心急如焚,守在那里。德恩公府上,馨语居士、香菱与凤姐也是坐立不安。 馨语让魏珉派人去宫里打探消息。 苦等了好几个时辰,终于林府的人,连同宫里派来的人一起过府报信,说是皇贵妃诞下皇子,是为十五阿哥。 皇上和太后大喜过望,由皇上颁旨,赦免京城方圆二百里内的监狱囚犯,允其回家过活。 赦免出牢房,宝钗当然也在内。重获自由,走出监牢,狠狠吸了几口外面的新鲜气息,轻松之后,一个现实问题摆在眼前。京城内除却牢房,到何处安身?站在十字路口茫然四顾,街面上行人忙忙碌碌,没人注意她。还是入狱前那身衣裙,一个小包袱放置几件平常衣物,菜样面容,身上泛着一股霉酸味,应该找一个客栈住下,洗浴一番再想辄,身上没有一文铜钱,要不找个当铺,当件不应时的衣裳救急,边算计着,边沿着马路往前走。 以往的当铺她不敢去,生怕有人认出来。时下的窘迫,别人未免会讥讽折辱,人之常情,用不着跟小人惹气,也不能上赶着送上门供消遣,要找个不起眼的小铺子。一时半会儿还真难。不经意间在一条街面上驻足,四下打量,惊得她连连后退,怎么会是宁荣街?这个倒霉地方。 从金陵到京城,落脚的就是这儿。一个珠光宝气、皇商贵女进到公侯之家,又受到姨娘王夫人喜爱,与黛玉争锋比高低,嫁宝玉做宝二奶奶,被休回南,银两被劫、乞讨、卖香菱,遇娇杏、落贾雨村之手,重回京城进宁荣街。雨村出事入狱,卷走机密想做一笔大买卖,不想被人识破锒铛入狱,现在孑然一身又转回到宁荣街。就像连台大戏,一幕接着一幕,惊得她透不过气。不,我不能走下去,我得离开这里。 转过身,惊惧的她,遇上令她更为尴尬的人。不,这不是真的,是一场噩梦。干巴巴粗糙的一双手被那人狠狠辖住。不会这么倒霉,才出牢门,又入魔境,放开我,你们走开。v 《四百九十》终此一生 一个身形嬴瘦,面色蜡黄。[.超多好看小说]头斑白,身着破旧竹布色衣袍的人,狠狠瞪着她,身边还有一个脏兮兮的少年。不用猜也知道,这就是姓贾名化字时飞的贾雨村,旁边那位就是他儿子贾禄全。听着皇上赦免牢狱中的犯人,贾禄全一早就等在牢门口。父子相见也是抱头伤心,家是没了,也不能守在牢门口过活。一路走来,也是寸劲儿,走到这个让他们欢喜,让他们伤心的宁荣街。 贾雨村想起往事,更加思念夫人娇杏,为自己生儿育女,最后被薛家母女气死。自那之后,自己就走了下坡路。都是薛宝钗这个克星,弄的父子二人没有立足之处,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她就在眼前,痛打一顿也难消心头之恨。 贾禄全眼尖,被他看见在当年的荣国府,这会儿的德恩公府门前。有一个女子呆呆的杵着,稍一打量,即刻认出来,这就是她,那个丧门星薛宝钗。 父子二人不约而同追过去,贾雨村揪住宝钗,他要为儿子做主。“贱人,你还活着?” 宝钗回头一看,也唬了一跳,冤家路窄啊,没想到他也没死,会在这种境遇下见面。又一想,你不是官大老爷,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人,怕什么怕。把胸脯一挺,挣了挣没挣开,冷笑道:“这位爷,咱们认识?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贾雨村气不打一处来,并不松手。反齿相讥:“你是我的女人,装什么装?宝钗,别来无恙啊。渍,渍。”好你个薛宝钗,够狠,一处不大的院子,尽够你和全儿住的。你要是守得住,与全儿等着我。这会儿也是一家人团聚,凭我一个男人还不能养活你们?黑心的娘们儿,假意对全儿好,骗的他把房契放在家里,你却趁他到牢里探监之际,将房子卖掉。置全儿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受尽磨难。(.无弹窗广告)弄的我出来也没个安身之处。连连冷笑,贱货,你也跟咱们一样,现世报应。似哭似笑的瞪着她,狠狠的将她往地上一甩。 贾禄全想起这几年受的委屈,好容易盼的父亲出狱,这会儿有撑腰的人,“嗷”的一嗓子冲上前,对着宝钗是连踢带打。足足折腾了有半个时辰,有那路过之人,见此情形,只当是一家子闹家务,也没当一回事,绕道躲开。 偏有那绕不过去,也根本没想绕的人遇。一驾翠盖朱缨八宝车。在一干随从护持下,冉冉行过去。左右稍后些还有两个普通的马车,看标记是德恩公府上,不用问这是跟随的丫环、媳妇等人。 堪堪停在他们面前,贾雨村一见,今非昔比,有心上前攀扯关系,看架势是贵妇之辈,但断然不会是黛玉。久在牢里不清楚林家内情,小心起见,示意儿子暂时住手,父子二人匆忙躲避让开路。 地面上,单单还有宝钗这个瘫倒在地上的人,身子本来就虚,哪经得起贾禄全没轻没重的一通暴打,心里明白就是起不来,气息微微。 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看她也是个苦命的人,把她带到府里问问怎么回事?”里面是谁?当然不会是香菱、凤姐她们,是刚从广慈宫安泰庙回来的馨语居士。 黛玉在宫里生孩子坐月子,哪能一时半会儿回来。乾隆和太后也不让回来,谁家的媳妇不住婆家,常住在娘家?男人还得隔三差五的去娘家陪住,又不是倒ha门。 身边没了黛玉,馨语整日在府里,由凤姐、香菱陪着说话,再就是巧姐时不时的过来,承欢膝下解闷。没人时,就在栊翠庵里诵经。嫁絮兰,她觉着闹腾。也跟她没关系,并不出面。香菱倒是不厌其烦,每日晚上,都把当天的事情跟她唠叨一遍。 知道回讫那边有战事,京城也有不少人青年子弟为着一方百姓安宁,为了不让血腥逼近京城,远赴疆场与敌拼杀。 打仗要死人,这是无法避开的事儿。馨语自己不光在栊翠庵为远赴沙场的男儿诵经祈福,并特意到广慈宫安泰庙,与道友们做道场,为亡灵们祈祷度。 今日回来,在德恩公府门前不远处,遇上这等事儿,透过纱帘看见那女子显然是不利于行,慈悲心大,让随侍的丫环,把那女子扶到大门内侧,下人住的地方,歇息一阵再走。 回到府里,凤姐和巧姐母女俩把她迎进去,香菱去巡视京城的几家店铺,还没回来。三个人说着话,馨语想起武萦淑要来府里玩耍的事儿。莞尔:“淑儿要来,先把秋爽斋查看查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的,拉出个单子,明日让他们备上。” 凤姐答应着,又说起魏珉成亲之事,恐怕到时黄氏也要出宫为儿子张罗。 馨语听了正要说话,就见一个丫环在门外求见。说是被救下的那个女子,一个劲儿的闹着要当面向主人家拜谢。 馨语想了想,还有这样的事儿?也是,一个女人家被两个男人欺负。也没人援手,着实的令人心疼。让人取出5o两银子给她,说是让她不用道谢,只管自去便可。 丫环听了,拿上银两去到二门,转达馨语的话。 宝钗听了狂喜,林家的人就是心软,不过是街上遇到的人,也能布施,心生一计,反正黛玉生孩子在宫里,正好借机留在这里。忙扶了炕沿儿起身向门口深深拜了几拜,又对着那个丫环拜下去。口称:“谢谢这位姑娘大恩,贵主人这般慈善,让民女感激不尽,哪日有了安身之处,定要摆上长生牌位,求菩萨保佑贵主人福寿绵绵,寿比南山!也保佑这位姑娘,好人有好报,吉祥如意!” 那丫环被她捧得心里乐淘淘,忙笑道:“你别这么说,举手之劳,当不得你这样。听你的话,像是没有安身之处?” 宝钗微微一笑:“惭愧啊,我也曾是富贵人家的女孩儿,无奈家遭不幸,又被那两个恶人欺蒙,落到这般地步,想我在京城里,也是有亲戚的,当今皇贵妃娘娘就是我表妹,我本想先找着她娘家府里安身,再作打算。” 那丫环听傻了,没听说林家还有这一票亲戚,不好做主撵她出府,又回到馨语那儿。 馨语出趟门。回来又跟凤姐母女说了会子话,觉着有点儿乏,正要去寝房躺一躺。听到丫环传话,也是一惊。京城里,林家没什么亲戚,贾家的?不会。有巧姐在,他们也用不着来这一手,再说,也没到了这种不堪的地步。贾母娘家史家的?当初就没什么联系,这会儿上赶着过来,贾母也不在,要找也该找贾家才对。疑惑起来,救个人还惹出麻烦来了,这事儿闹的。沉吟片刻,扶了丫环在小花厅坐好,让人带那个女子进来。又多了个心眼儿,又让人把凤姐找来。 宝钗跟着那个丫环走进小花厅,远远的就见一个看似三十多岁出头的道姑端坐在堂前。眉眼与黛玉有几分相近,又不全像。揣测这个人必是与黛玉亲近的林家人,只是从未听说过林家还有这等人,看上去是个长辈。忙上前施礼:“这位长辈不知如何称呼?小女子是贾家二老爷夫人娘家妹妹之女薛氏,名唤宝钗。给您请安!您吉祥!” 薛家的,宝钗。听着耳熟,是了,听黛玉提过此人,也听凤姐、香菱说过这个人,救了你一把,又赠银与你,还不知足。你与咱们林家没什么关系,脸皮够厚,脸上挂出不悦之色。轻哼一声:“薛家大姑娘,你找我可有何事?” 宝钗心说,黛玉在宫里,林家我又没有别的认识人,不趁着这个机会攀亲,我今儿个就得住在大街上。满脸含笑的上前又是一礼:“蒙长辈援手,得知咱们都是亲戚,这真是上天赐给宝钗的福分,也是林妹妹福泽惠及与我。特拜谢长辈厚恩,宝钗我,我真是太激动了。”在牢里待久了,连个帕子也没有,只好伸手揉揉自己眼皮。 馨语淡淡一笑:“举手之劳,不必如此。来人,送客。” 就有丫环、媳妇、嬷嬷等上前请宝钗出去。 宝钗一咬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只管放声痛哭不止。 闹的馨语有些无措,她这一跪、一哭的,想干嘛。明白了,这是要让我留客。秀眉皱起,赖上了?留下你,我凭什么?就凭你一哭,我就把你留下来,你本事大,折腾完贾家再来折腾我们林家,你倒是可心了,我们犯得着吗?把脸一沉,也不言语,看着她哭。 宝钗哭了半天,也没人劝一声,心里这个骂呀,看戏呐,还是个道姑,修道修到姥姥家去了。没点儿同情心,一点儿也不像黛玉,心够狠的。哭了一阵,眼泪也干了,哽咽着:“让您见笑,我心里难受啊。不瞒您说,我已经无家可归,无路可走。想就此了结,追了我娘去,又觉着对不住您。” 馨语终究被她哭的心软,也不想让林家在京城留下恶名,有一样,再怎么好心也不能让黛玉和松熙作难,轻叹一声,反问她:“薛姑娘,你打算怎样?”看你野心大不大,我林家也不是慈善堂。 宝钗心头一喜,状似羞怯的低下头。打算能没有才怪。想在林家做大小姐,当家理事是不可能的。想让林家帮自己嫁个好郎君也有难度。薛家在京城混的名声极差,自己也是出了此贾进彼贾,有点儿脑子的人家都知道,也瞒不了林家。审时度势不能让人觉着自己太贪婪,望着端坐着的馨语,有了主意,红着脸又是一拜:“宝钗想追随长辈您,终此一生。”v 《四百九十一》蘅芜栖观 宝钗以退为进将馨语一军。摆明我不去做吃闲饭的大家闺秀,只要做个跟随你身边的道姑,以报你搭救之恩,这请求不过分吧。微扬起脸对视馨语,平静里带出一丝祈盼。 馨语被她的话惊住,做道姑意味着终身不嫁,孤老一生。自己当年是被逼无奈,要么被雍正皇帝的娘赐死,要么走修道这条路。被禁锢在皇家庙堂内,多年不谙世事,还是在黛玉的催促下重归林家。年纪一大把的,熄了嫁人的念头,也知道不能踩乾隆和太后的底线。宝钗不同,此人当年的多项壮举,三进皇宫,为的不就是出人头地嫁个金龟婿。这会儿的话是真是假且不论,单就跟着自己就不能答应。长留在德恩公府,这算哪门子事?讹上咱们啦?想得美。正想怎么答复她,忽见凤姐站在门口往里看,并不进来,也不让丫环们通报。显然也听到宝钗的言语。可劲儿摇着头,向她示意不能答应。 凤姐来了有一会儿,听说是宝钗,就不想跟她相认。贾家能被抄家,她起的作用不小。也不知姑母王夫人中了什么邪,总是摆拖不了她,次次受她牵连,真是记吃不记打,最后也是因她落下病根儿,痴魔而亡。一啄一定,这或许是她们俩的因果报应,这跟林家有什么关系,犯不上趟这道浑水。再说,元春之死大有名堂,乾隆皇帝把这事儿压下去,不过是不想捯饬出更深的人,指不定真凶就是宫里某人。宝钗留下是个祸根儿,万万不能让她在林家。修道?薛家几时有这份儿慧根,骗人的谎话。不能,千万不能留下她。 萱草瞪着宝钗,你当随便谁都能陪着我们姑娘,也太异想天开,不屑的瞅瞅她,又瞅瞅馨语居士。 馨语微一矜,示意凤姐放心。被宝钗看在眼里,错会意思。她哪儿知道身后门口处站着凤姐,忙惊喜的冲着馨语拜下去:“弟子见过师尊。给。” 馨语急忙避在一旁,萱草狠狠把她拉起来。“薛姑娘心意,本居士心领了。出家修行不是简单的事儿,你先别仓促行事。这样吧,我有一个道友,是城外清凉观的主持,名唤妙常居士。给你带上1oo两纹银,去那里暂居。三个月之后,你要是还想做道姑,跟了她也是一样,你要是有了别的打算,可以自便。天色不早,来人,送薛姑娘去吧。” 宝钗暗自伤心,林家人一点儿情面也不讲,几句话就把我往城外打。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去处,只好暂时应下,反正还有三个月功夫,再做打算不迟。就此别过馨语,坐上林家车驾,黯然离开京城。 薛家兴冲冲从金陵来到京城。经过这几年打熬,至此就剩下宝钗一个人,拿着馨语居士给的1oo两银子,在清凉观栖身。 又是两年时光,小股骚乱叛军退到喀什一带,其余各部族经过与叛军较量,多有损伤,正需要调整疗养,以利再战,回讫的局势处于停战状态。暂时不需要过多的大军留守,乾隆下了旨意,让兆惠将军统领当地所有驻守,宣绪经、佟维德等回京。 旨意还没出紫禁城,八百里加急邸报传进养心殿。“绪经将军在追逐叛乱残孽时,不幸身受重伤,下落不明。” 乾隆又喜又惊,喜的是,绪经身受重伤,去了一块心病;惊的是,下落不明是假,暗中逃逸是真。要是那样,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后患无穷。随后又跟几个大臣们密商之后,连下几道旨意,一面让绪经副手暂加紧寻找他的下落,一面让松熙严密注视其踪迹,一有现。即刻送其回京城。并让柳芳与雅克奇派人注意,通往京城的各条线路,一些与乌拉那拉家相契的宗室、官员府邸。也不能放松。下朝后,往玉竹轩走。心想:再过一年半载的,也要安排松熙回京,到时候好好大办他与钮钴禄家瑾苏的婚事,拉紧自己与钮钴禄家族联系。眼看就要到玉竹轩,偏这时候有人打扰。 在路边儿有两个人跪在那里挡住去路,一看竟是皇后宫里的人。 骆吉不等皇上话,有眼色的走过去询问情由,却是皇后听到绪经的消息,茶饭不思,一直在哭泣。宫里人没办法,只好向皇上禀报。 毕竟是皇后,大面上要过的去。乾隆压下心头不快,拐了方向去皇后宫里意思一下。 皇后一见到乾隆进门,急忙向前见驾,哭倒在地,求他派人寻找绪经。又说绪经是有功之臣,万不能让他落得这样下场。 乾隆越听越觉着刺耳,这话像是我有心害他似的。我是有心,不过还没来得及行事。不耐烦的劝着:“已经派人寻找,你放心,他也不是普通的兵丁,一个大将军。又不是自己一个人,怎么也会有万全之策,必会遇难呈祥。”才会呐,一个居心叵测之人,岂能留他性命,朕已下达必杀令,见着他不用多话,定要一招毙命,不留后患。吩咐容嬷嬷好好照顾皇后,指着还有折子要看,挥挥手离去。 皇后恨恨瞪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绝望的像是问自己也问容嬷嬷:“你说太太的话,是真的吗?” 容嬷嬷讪讪笑着,不敢多言,这等事不是她能参与的。一旦事,乌拉那拉家就是满门抄斩的噩梦。想说,十二阿哥还小,不用太着急,又想到五阿哥在皇上面前隆宠过盛,压的十二阿哥在皇上面前被视为无物,瑜妃也在拉拢黛玉;宫外,瑜妃娘家渐1ou头角,暗中在培养自家势力,也实在是等不得。担忧的看着皇后。 皇后神游片刻,灵智一闪,微不可见的点下头:“阿玛和额娘是对的。” 乾隆出了皇后这里,脸色稍霁,去往玉竹轩。待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笑声。心情霎时舒畅起来,不让人知会黛玉,悄悄走进去。 黛玉自从有了十五阿哥,又有十四阿哥与十五做伴,还有武萦淑陪在身边,住处稍显拥挤,人气儿上升。 莲嫔、庆贵人、绿贵人等,时常陪在左右,视她马为瞻,就连瑜妃、婉嫔、舒嫔也不甘落后,弄的黛玉暗自叫苦。她年少时一向喜散不喜聚,说白了就是在贾府待得不痛快,“风刀霜剑严相逼”的日子,还不如独处一角,以书为伴,以琴为知己,以诗为意境消磨时光。如今有了孩子,感觉不一般,为人之母与少女自是不同。 说来也让人纳罕,那个养育多年的鹦鹉。自从十五阿哥出生,就对他特别有缘分。从他落地啼哭到牙牙学语,就像着了迷似的,总是有样学样的模仿,十五阿哥听到与自己类似音量的声音,嘎然停止一切活动,用他那一双黑亮的眼睛四处找寻,找不到时,再继续进行自己的运动。逗得黛玉眼泪都笑出来,在场的人也花枝乱摇,捧腹大笑。 这不,庆贵人抱着十五阿哥,黛玉牵着武萦淑,绿贵人抱着十四阿哥,身边还有莲嫔,正站在廊下,看小十五和鹦鹉在一递一还的互动。“皇阿玛,额娘,皇玛嬷,吉祥!” 听了一阵,乾隆皱着眉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十五罢了,它也这么叫,成何体统?”说完也笑了。 一行人这才现乾隆来了,忙跪下。 他伸手扶起黛玉,又对其余人温言相向:“免了,免了,都起来吧。”拥着黛玉进屋,在软榻上就座,让众人不必拘礼,坐下说话。看到莲嫔就把佟维德不日返京的信儿告给她,又说等后续安排停当,松熙也要回府大婚。还有就是江南的消息,苏、杭、扬、粤、福建等地,今年物产事态看好,税收有望过去年。 看着庆贵人,想起她的父亲在任上兢兢业业,颇有好评,军机处已经上了奏章,有望升迁。也想让她高兴有面子,说了出来。 在座之人闻听,忙冲着庆贵人一通恭喜。羞的她只管低头看着偎在怀里的小十五,喜不自禁,脸上倒是不敢表1ou。“这都是托了皇上的福分,不然哪有陆氏一门风光?贱妾替父亲谢皇上大恩!”站起来想跪下,又觉着不能让十五阿哥跟着自己跪,有点儿无措,左右为难,也不知把孩子交给黛玉,无辜的站在当地。 引的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乾隆忍尊不禁,连说:“免礼,免礼。”示意她坐下。 又说了一些市面上的八卦,也不好久坐,人们跪安后散了。 没了别人,黛玉让春纤带人把十五阿哥、十四阿哥,还有武萦淑带到后面去歇息,留下颜芳在身边服侍。 乾隆一边喝着茶,一边把自己安排跟她讲述一遍。 黛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皇上要暗巡?”你当是出了乾清门去畅春园那么潇洒,那儿没有运河,沿青龙桥往西,越走越高。出了雁门关,没有八旗大军的护卫,就凭着柳芳、雅克奇等人护卫,遇上不测之事,你就是真龙天子也枉然。实力决定一切,很多偶然事故奠定了必然的基石。 乾隆跃跃欲试,自登上大位后,就一直没有亲身近敌的机会,再早还是皇子时,也曾遇敌搏杀过。绪经时代过去,他的羽翼还在,要趁着这个机会铲平。命大学士阿桂带着一哨队伍随侍左近,柳芳、雅克奇加上精心挑选的侍卫和珅一行人,暗访雁门关一带,将绪经势力一网打尽。一旦觉有更深的隐患,即刻消除。折子上谈的事儿,很难说有没有失真,留下祸患,一旦得着机会,根除更难。有几个亲信心腹跟着,能有什么大事儿。 黛玉见人家主意已定,也不好多话,貌似在那个梦里得知,乾隆命挺长的,活到八十多岁,随他去吧。 乾隆暗巡,没几个人知道。他留下诚亲王允铋驻守京城,又安排德谦与贺明辉统领侍卫军,保护整个皇宫。辞了太后、皇后、黛玉等,换上便服,临行时对黛玉狡黠一笑:“有个人,后日便能过来。她在,你不会有事。” 宫里没了这个人,到没引起多大动静,一说是皇上带人在丰台大营与古北口一带巡视。这不,黛玉正要带上十四、十五、武萦淑等去给太后请安,忽见雪雁背着长剑一脸喜色:“姑娘,姑娘,您猜猜看,谁回来了?”v 《四百九十二》太后之病 看着雪雁背着剑走进来。(.无弹窗广告)黛玉有些惊讶,这样的打扮,实在是不多。先头乾隆也曾亲口允许雪雁可以带剑在宫里行走,并赐予她一块玉牌,可以便宜行事。为的是确保黛玉周全。 倒是雪雁与黛玉觉得不好太张扬,除了那次闯宫离开那一次,从未这般行事过。这一次她抽了哪门子疯,黛玉扬了扬笼烟眉,等着她往下说。 雪雁也不在意,一面给她请安行礼,一面把一个东西巧妙的塞到黛玉手心里。 黛玉心下一悸,不动声色的将东西收起,恢复如常。伸手点着她的额头:“谁来了?你这蹄子别诳我。” 雪雁一跺脚,恨恨的也不说话,用手指着外头。就听见从大门那儿就传来一阵笑声,还夹杂着说话声。弄的屋里人好奇的往外看。 一个久违了、熟悉的声音传进来:“奴婢铮慧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铮慧?是你。黛玉惊喜的站起身:“铮慧姐姐,还不快进来。” 门帘子打起,铮慧含笑走进来,待要参拜,被黛玉上前一步拦住:“好个姐姐。一走就再没音信,这会子跑了来,你说吧,怎么罚你?” 铮慧娇笑着:“好啦主子,人家这不是回来了?”望着一如往昔的黛玉,感慨万分,这样一个好人,几番挣扎也没能离开这个皇圈圈。林姑娘啊,你怎会知道,自从你在南边与太后遇刺后,我就被皇上重新调回来,在你的四周护卫你。这一次,为了一件大事儿,才从暗转明。嗔怪的瞪了雪雁一眼。 黛玉看在眼里,想起那个东西。忙让春纤带了铮慧,去早已准备好的住处,当时并不知道是她来,好个乾隆,这事儿还不明说。又让十四阿哥、十五阿哥的奶娘,武萦淑的嬷嬷,带他们先行一步。留下颜芳守在门口。把那东西拿出来,是一个小巧的玉质山水图。(.好看的小说)伸手摸了摸,有一个细小的纹路,用手一拧,开了,里面是一个卷成筒状的纸条。展开看:海子、铁网山热河一带、西直门外有异动,忠顺王与乌拉那拉家有接触。。 不好,他们不会要趁着乾隆不在,宗室们内外勾结再次xian起波澜。宫里,太后、皇后。她定了定神儿,唤过颜芳,轻声说:“姐姐,这可怎么好?”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颜芳看着她,坚定地说:“主子,我听你的。” 黛玉等铮慧再次过来,简单的跟她说了说。接着就带上十四阿哥、十五阿哥与武萦淑等人去给太后请安。一出门,遇上莲嫔、庆贵人、绿贵人结伴儿而来,正要找她一同去慈宁宫。这样,大家浩浩荡荡的直奔太后那里。 太后见到她们前来,兴致很高,又让人上茶、上果盘的,几个人凑趣儿说笑一阵。原本钮钴禄氏还想招呼大家陪她摸骨牌,见黛玉给她使眼色,知道有事儿,就1ou出倦态。 众人识趣儿的告辞,倒是黛玉被留下伴着说话。 太后又让人带着十四阿哥、十五阿哥与武萦淑去偏殿玩耍嬉闹,遣开屋里的人。 黛玉把那个纸团呈给她。 太后的脸色由惊讶转而苍白。嘴唇哆嗦着:“丧心病狂的下流种子,这是生生的跟咱们过不去,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都是八旗旧人,他们、他们,好啊,跟咱们娘母子杠上了。” 黛玉心里凉,在那个梦里,对这一段儿记载中语焉不详,好像没有什么大碍,平平安安。看来这一节被这母子二人给迷了。打起精神斟酌着言词:“皇后跟皇上多年,不会做出格的事儿。再说,十二阿哥还小。” “哼哼,人家乌拉那拉家要出一个孝庄太后太后,还要出一个多尔衮。”太后恼恨的脸上带着狰狞与不屑。黛玉又想起在那个梦里,流传下来对乌拉那拉皇后的评价,美丽、端庄,性情刚烈。再次提醒太后:“那也得皇后肯呀。” 太后也不搭理黛玉,只管独自思索。大殿里静的让人恐惧。 黛玉走在一旁几前,倒了一碗茶水,放在太后面前,自己也倒上一碗,慢慢抿着、神游着。这一次又要多少人头落地,多少人被配到宁古塔受罪。那乾隆与他老娘据说都挺长寿的,这一次又是怎样了局?说起来自己也挺累的,做什么林黛玉,不会在这一节里就挂了,重返二十一世纪吧。警幻仙子哪里去了?给个提示,能不能带上小十五一同回去?没妈的孩子是棵草。没等到警幻仙子显灵。到听见太后话:“但愿她能识大体,本宫也不会坏了她。铮慧回来了?” 黛玉迅的调整意识,回应着:“刚回来,可要传她过来?”正要让人给铮慧带话,被太后止住。小声说了几句,就见她神色痛苦,倒在软榻上哼哼起来。 黛玉惊慌的叫过宫女过来侍候她,一面让人去传太医院太医给太后诊治。 一时间慈宁宫乱作一团。 皇后也闻讯匆匆赶了过来,见黛玉在坐镇,始觉放心。二人见过礼,小声交换几句太后的病因,分别坐在太后病榻两旁。 看乌拉那拉氏忧心怵怵的模样,黛玉暗想,她不是个失去理智的人,宽慰她:“皇后姐姐来了,皇额娘的病就好了一大半儿。” 乌拉那拉氏挖了她一眼,嗤笑着:“让妹妹这么一说,姐姐我成了药引子不成。” 黛玉腹诽着,好个皇后,我这是在帮你,好心不得好报。收起笑脸儿,正色道:“有这么一句话,姐姐定是听说过。正是药到病除。您是皇额娘最看重的,皇额娘心系姐姐,妹妹我也是一样。” 皇后盯着黛玉,琢磨着其中含义。 皇后来了,黛玉少不得让春纤带过十四阿哥、十五阿哥、武萦淑与她见面,笑晏晏的将眼神在十五阿哥与皇后之间扫来扫去。 皇后的思绪被打断,按下别的,带笑望着黛玉不同寻常表情,正待询问。外面传禀:“太医来了。”泱泱作罢。 黛玉示意春纤,将小十四、小十五与武萦淑带回偏殿,几个中规中矩的太医目不斜视、小心翼翼走进来。先向皇后和黛玉请安,接着为太后诊脉。 就见几位太医相继一一把脉后,小声商议一阵,向皇后道出:“太后娘娘本是年迈之人,素有旧疾,一时不慎引,臣等先将病源化解,待太后娘娘好些,再慢慢调养。” 皇后点头应允,早年的旧疾,跟她没什么关联,怨不得她。让太医到隔壁房里拟出方子,并要加紧调治。 此刻,太后睁开浑浊老眼,看到皇后1ou出笑容,苦涩的挤出一句话:“娴儿,你来啦。” 皇后未免有些心酸,忙上前安抚:“皇额娘,娴儿来了。您看,玉儿妹妹也在。” 看到黛玉,太后移开眼神,缓缓说道:“这是陈年旧疾,当不得大事儿。你们回吧。” 知道患病之人心烦,二人也不敢多言,向着太后行礼后,相伴出了慈宁宫。 到了各回各宫的路口,皇后停下,看着黛玉上下打量着,弄的她很不舒服,也知道在这个敏感时候要小心谨慎。也含笑看着对方。 “妹妹,皇上不在,太后身子有恙,本宫要顾着宫中大小繁杂事体,辛苦你带着小十四、小十五不说,还要照料太后。放心,本宫心里有数,十二阿哥也是知道的。”皇后盯着黛玉看。缓缓说着。眼神恍惚,像是说与自己不相干的事。 黛玉暗叹一声,轻轻回应她:“妹妹相信皇后姐姐,听皇后姐姐的。” 皇后抿嘴一笑,你明白就好。语重心长的开解她:“妹妹有心就好,姐姐我不会亏待你们母子。”带着她宫里的人走到另一条路上。 颜芳伸手扶着黛玉,轻声劝着:“主子,咱们回吧。” 回到玉竹轩,黛玉让春纤安排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就在隔壁房里安歇,武萦淑也不要离着太远。打沈青安排心腹把好大门。把颜芳、铮慧、雪雁、还有沈青叫到一起,将太后吩咐的话贯彻下去。 沈青答应着:“主子放心,奴才一定把这玉竹轩管的跟铁通似的,任谁也ha不进来。” 黛玉让他去安排,铮慧与颜芳、雪雁在一旁商议,又把宁珍叫来,见黛玉疲倦的合上秀目养神,声音压低。 黛玉心里挺难受,要割断皇后与宫外的联系,谈何容易。人家是六宫之主,咱是谁?皇贵妃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听皇后的话,那是警告她不得管闲事,只能在玉竹轩与慈宁宫之间行走。不会亏待你们母子,到了那个时候,还不是你们乌拉那拉家砧板上的肉,任你们宰割。可惜十五太小,十四也小,六阿哥成了别人家的,且他自己还小,指不上。这宫里还有谁能帮着壮个胆?这大概就是宫廷政变吧。绿贵人倒是可用之人,可惜她一个人势微力弱,令贵人不在了,活了自己,没了她,这事儿闹的。莲嫔、绿贵人、庆贵人那儿得知会一声。轻轻吩咐道:“去个机灵点儿的,看看莲嫔、绿贵人、庆贵人那儿,别冒冒失失的,看情形再进去。” 宁珍应声去办这事儿。 黛玉昏昏欲睡,又睡不着。就觉着有人在紧紧追杀自己与十五阿哥,累得她步履跚满也不敢停下来,急出一身的汗,醒了,见颜芳、雪雁紧张的看着她。“我不碍事,说说怎么回事儿?” 宁珍走进来,不安的向她回禀:“姑娘,莲嫔门口有皇后的人,那两处,还好。” 莲嫔被皇后监视了,会不会被?想起自己没进宫前她的处境,未免有些担心。皇后啊,佟家你不能动。动了她,我林黛玉想不跟你掰扯都不行。“春纤,拿上些物什看看去。”v 《四百九十三》逼宫天意 雾霭沉沉,窗外的绿叶幽幽。树上不时飘落下叶子,庆贵人陆氏――安羽愣愣的看着窗外。思绪飘忽到那年那月那日。如今的她再不是懵懂少女,在宫中别的没学会,学会了怎样安生度日。手上轻握毛笔在南纸上圈圈画画,看不出她写的、或是画的什么,也许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无意识中在排解自己的忧思。脑子里还在回想这几日宫内微不可见的变化,还有黛玉的、太后的、皇后的种种耐人寻味言谈暗示。 接到黛玉派人送来的口信,她一着急,满口起了大燎泡,连饭都吃不下,眼里汪着泪花儿,仿佛浑身没了魂魄,只有一副曼妙的皮囊支撑着。万一有变,自己花季一般的大好青春就要葬送在寡妇院里。不,我不要,我还年轻,我连个孩子都没有,我不甘心,我太委屈了。 听跟随自己进宫的贴身丫环秋蝉说,莲嫔那里被皇后的人守着。不让人进出,是春纤带着人,带着东西闯进去,最后那些人才撤走。这分明是把绪经将军的事,结怨到佟家。要打破被动局面,不能在屋里听天由命。不然,自己一个原本就被人家视为南蛮子的庶妃,更要被那些人踩在脚底下随意欺凌。想到此,停下手中笔,现好好的一张白纸,满是十五、十四、六、五、十二等字。皇后有倚仗,皇贵妃也不容忽视,细细掂量,旗鼓相当。 让人摆上糯米粥,几样小菜,悠悠万事,吃饭最大。为了自己的将来,好好活着,要对的起自己,对的起咱爹娘。狠狠的吃着,而后,她要做件对得起天地的大事。 披上一袭雪青色披风,扶了秋蝉,悠哉悠哉的缓缓从自家门口往外溜达,走到玉竹轩门前,里面的小太监迎出来。 “给庆贵人请安,您吉祥!” 常来玉竹轩哪能不认得。微微含笑相问:“小柚子,皇贵妃娘娘可好?十五阿哥这会儿干嘛呐?一天不见心里就少点儿什么。” 小柚子是前不久跟着铮慧前后脚进的宫,这里头有什么玄虚她也不想费那份儿脑子,和小柚子一起过来的还有几个太监,年岁不大,全是半大孩子。 “让您惦记着,咱们主子也正念叨您呐,莲嫔娘娘也在。”小柚子恭敬的把她让进去,嘴里不忘回应着。 庆贵人进门,眼尖的人早就把话传进去,就见一群人在葱翠的竹林边笑谈,有舒妃、瑜妃、莲嫔、绿贵人。 黛玉笑望着她,戏谑道:“正说曹操,曹操就到。” 庆贵人不解的看着大家,松开秋蝉,紧走两步凑到黛玉身前,才要行礼被人家拉住,只得作罢。嘴里不敢怠慢:“安羽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黛玉知道她有了准主意,自觉欣喜,由不得唤了一声:“安羽。咱们姐妹还用得着那些虚礼?不论是从哪边论,你都得叫我一声姐姐。” 她这是把陈正琊那边的关系提起,让庆贵人自行惭愧,有陈家关系在那儿摆着,自己就是保持中立,也早被皇后那儿划入另册。轻声唤着:“玉姐姐,小妹有礼!” 纤纤玉手交织在一起,脸上带着丝丝快意。 乌拉那拉皇后端坐在殿堂内,神色焦虑不安,坐了没一会儿又站起身,走到殿门口张望。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 容嬷嬷从后面扶住她,担忧的劝阻着:“皇后,太后病了,您就是后宫的主心骨,没人能越过您去。” “行啦,这话说了好几遍了,有什么用?瑜妃、舒妃都去了黛妃那儿。” “看您,那十五阿哥不过是个小娃娃,黛妃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福分。谁会放着咱们十二阿哥这个正主,去搭理那个小阿哥。”容嬷嬷好笑的提醒她。 “本宫知道。架不住别人撺弄,瑜妃分明是为了五阿哥kao上黛妃,她想借着诚亲王与林家、佟家的势,跟咱们作对。”五阿哥深受乾隆喜爱,不能没那个心思。外面的事儿,自有人操心,就是宫里难办,太后家族、黛妃家族、再加上傅恒的福晋,对自己这边拉拢一直没表态。为了不让妃嫔们与外界联系。她下了懿旨,免了各位妃嫔眷属进宫探视。 外面传来脚步声,从游廊那边走过来一个宫女,向她施礼,嘴里禀报道:“启禀皇后娘娘,和敬公主进宫,打了拦驾的人,告到太后那里。” 皇后傻了眼,这啃结上,不能出丝毫差错,忙问:“太后怎么说?” “没见着太后,被挡了驾,说是,皇后下的懿旨,就是太后的意思,任谁也不能置若罔闻,让她自行回去面壁五日。” 皇后放心,心想,太后倒是维护我的面子,就是不知道跟她儿子相比,还会不会这样相待?皇额娘,十二阿哥要是能有太子的身份,我怎么也不能出此下策。怎么也要护弘历到底,是你们伤了我的心。 门外又传来说话声,但见一个得力的大宫女匆忙进来,行礼禀报:“皇后娘娘,玉竹轩那边守着的人说,皇贵妃带着一群人到太后那儿请安。” 皇后心里暗恨,这个黛妃,定是前去给和敬撑腰,你倒是想做好人,我偏不给你这个人情。正待话,从外面匆匆走来心腹太监褚徉。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 “起来说话。” “是。”褚徉急赤白脸的说着。皇后的心随着他讲述揪起来。今日早上,侍卫军换班,不知这么寸,跟皇后有关联的宫廷侍卫,竟然一个不剩的被换走,再一打听,说是诚亲王下的令,说是永定门那儿城门一开,涌进一些回讫部族的人,为了救急,临时抽掉部分侍卫们前去帮忙。 这么说,真的?她的心起伏不定,又喜又悲。一时间她有些恍惚,仿佛说这事与她无关,弄的褚徉很尴尬。 容嬷嬷急了,事到临头懊悔迟,皇后,您别犯糊涂,不能让那些提着脑袋上的人死无葬身之地.。轻唤着:“皇后,皇后,褚徉还等着您懿旨。” 这么说是断了跟宫外的联系,断了就断了吧,既是城门口有情况,也不能视而不见。想起和敬,也是有几天没见到太后,正好过去讨个巧。“你先回去瞅着,走,慈宁宫瞧瞧去。”甩下那个太监不理。弄的那人直气的七窍生烟。 慈宁宫内,一片宁静。太后有恙,宫女、太监、嬷嬷等都小心谨慎干事,谁也怕让太后不痛快惹出祸患,乾隆孝顺母亲是出了名的。 远远见皇后就只是带着两个宫女、两个太监及容嬷嬷朝这里急匆匆走来。正要往里面禀报,被皇后止住。开玩笑,太后病了,只怕是正在卧榻歇息,怎能打扰老人家分神。不过是白看看,白嘱咐一番。做人家儿媳,特别是皇家儿媳,万不能让人挑眼。事情要办,做人的文章也要做足。含笑行过来,温和轻责着:“太后病着,怎可高声大叫,悄悄的,本宫看一眼就回去。”心存内疚,脸色微红。 小太监也打着千,低声回禀:“皇后娘娘吉祥!太后这会子八成是躺着,皇贵妃娘娘赔着呐。您请。”待要扶皇后,被人家贴身宫女不经意的挡了一下,落了空。 游廊下的宫女们见皇后驾到,忙要进去回禀。 乌拉那拉氏摇止住,黛玉也在这儿,倒也便当,不用去玉竹轩,有什么事儿都撂在这慈宁宫掰扯吧。莲步轻迈拾阶而上,转而又进到大殿,再往西向的寝房,听到舒缓呢喃的吴语,正是黛玉的声音。留其余人等止步,她自己走进去。堪堪正对上床榻上那双探究复杂的眼神,心里慌,老太婆,我不是逼宫,这是天意。几乎左脚把右脚绊了一下,伸手扶住门框。定了定神儿,打起笑脸儿:“臣媳见过皇额娘,皇额娘吉祥!” 她这么一说,黛玉也转过身子,把手里拿着的一本书顺手放置在太后的引枕边上。迎着她向前一步,掏出帕子一扬,面带微笑朝着她就要行礼,嘴里还附和着:“黛玉见过皇后姐姐,皇后姐姐吉祥!”身子往下一蹲,却是没蹲下去,生生被人家扶住。 “得啦,妹妹在这儿陪着咱皇额娘,给姐姐我分忧,我就心满意足啦。别人假客礼罢了,你也跟我来这虚的,招我不自在不是。”乌拉那拉氏半真半假的,掩饰不住得色。 太后也笑道:“你来啦,这么忙就别过来,看这两日累的,下巴都尖了。”想要支撑起身子坐起来。 皇后和黛玉忙按住她,经不住人家执意定要坐起。 黛玉扶着她,皇后往她身后塞上锦被、大引枕等物让她kao着。动手之间差点儿把那本书碰掉,拿起来看,是一本《后汉书》系列册子。 皇后心说,这俩人倒是有兴致,是真不明白,还是听天由命?这会子了,还看这劳什子。佯笑着:“妹妹真是好雅兴。” 太后压住心头火,接过话题:“皇后啊,有句话说的有理,看书明理解惑。才你挡了和敬,做的对。不管是朝廷还是咱后面,都不能朝令夕改。不能为着她一个人废了章程。” 黛玉含笑搭讪:“看了后汉书,臣妾越不安。从那汉明帝马皇后起,她倒是好的;后面的窦皇后、邓皇后、梁皇后,哪个初衷不是为了朝廷安危,幼帝年少,总有长大的时候,到了那时,为了手里权限,少不得惹出祸事,好好的就折了几家子人,想想就后怕。皇额娘,臣妾等松熙一回来,就让他待在家里,别想着挣了点子功劳就喘起来,在绪经将军跟前,不值一提。天可怜见的,皇后姐姐,还没找到将军?” 皇后听了这番话,心里犹如泼了一盆凉水,这两个人话里有话,意有所指。牙一咬,往榻前的绣椅上一坐,冲着外面吩咐道:“容嬷嬷,把那劳什子拿进来吧。” 黛玉也往另一侧的绣椅上一坐,看着皇后不出声。v 《四百九十四》兄弟重逢 外面没有回应,乌拉那拉氏脸上有点儿挂不住。[.超多好看小说]阴沉着脸又重复一遍,还是没有回应。感到有点儿不对劲儿,心里突突直跳,待要起身,黛玉摇相劝:“皇后别着急,容嬷嬷一把年纪的人,挺不容易。或许是有了什么事儿绊住不成?再等等,兴许一会儿就来了。” 分明不是这么回事儿,又不能脸上带出来,林黛玉也是个伶俐之人,没到饭熟揭锅的时候,不会和盘端到桌面上。人嘛,比得就是运气加尺度。含笑相待反衬出皇后浮躁,硬生压抑着,心里嘀咕,分明说好的,本宫这边儿一传唤,容嬷嬷就进来呈上拟好的加急奏折,将那件大事儿办了。一个老太婆,一个不过有奶娃娃的皇贵妃,还不是由着本宫摆布?把钮钴禄氏捏在手里。黛玉这边,给十五阿哥定下咱乌拉那拉家的女孩儿,封个亲王。本宫也够仁慈,堵住朝廷内外悠悠众口,其他的,慢慢来。想到这儿,还不见容嬷嬷动静,怎不让她着急上火,霍然起身幽怨的盯着钮钴禄氏看,再次移到黛玉脸上,还是那样风轻云淡。也许是太过小心,优柔寡断反误事,皇后坚定地往外走。 未待她伸手触及到门帘,门外传来说笑声,有宫女从外将门帘子挑起来,一面向里面回禀道:“启禀太后娘娘,众位皇妃娘娘们、阿哥、格格们前来请安。” 钮钴禄氏平静的答道:“都是些好孩子们,进来吧。” 走在前头的是瑜妃与五阿哥,莲嫔携了十二阿哥,庆贵人抱着十五阿哥,绿贵人抱着十四阿哥,还有其她的妃嫔、阿哥、格格们鱼贯而进。 “臣妾、贱妾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请安,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吉祥!” “孙儿(孙女)给皇玛嬷请安,皇玛嬷吉祥!儿子(女儿)给皇额娘请安、给黛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黛额娘吉祥!” 把个挺大的寝宫塞得满满,齐齐的一屋子人矮了半截。 皇后别说要出去,就是动一动也很费劲儿。她想怒时机不对。她想把自己带来的人叫进来,后知后觉感到,她们也恐怕是身不由己,不,定是中了老太婆和黛玉的圈套。 怪不得跟我讲什么外戚、东汉太后和少帝的争斗,又什么幼主即位、母后临朝、外戚悲惨下场,还什么多尔衮后代至今翻不过身等等。看着十二阿哥,这儿子忒软弱,让他从上书房下课就来找皇额娘我,竟然跟那些人裹在一起。还有容嬷嬷,她不会误事,定是出了什么岔子,或是外面出了岔子。 这当口,颜芳、雪雁、宁珍,还有太后宫里几个有功夫的宫女把守在门口,听的廊下又有脚步声,皇后脸上带着希翼,带着焦虑巴望出现惊喜。 太后见皇后尽顾自己呆,丝毫不理会跪拜在她脚下的人们,冷哼一声:“都起喀吧。皇后?”狠狠瞪着乌拉那拉氏,跟哀家斗。你太嫩了。 皇后无意识的挥挥手。 门口出现一阵躁动,但见铮慧喜滋滋的走进来,朝着太后和皇后、黛玉笑着说了一句话,把皇后惊喜的跌坐在绣椅上。 “奴婢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皇上回来了。” 乾隆带着一身的疲惫出现在众人身后,看到儿子归来,太后这时流下喜悦的珠泪,皇后犹如在迷茫之中徘徊,对上乾隆嘲讽的眼神,她恍惚的想站起身迎驾,无奈身子不做脸,不知是放下矛盾的心情,还是自认倒霉,她也流下莫名泪水。 黛玉越过她走到庆贵人身边,接过十五阿哥,与其并肩和众人向乾隆施礼。 乾隆走进来,跟随他的骆吉闪身在一旁。他扶起黛玉又向太后跪拜:“儿子让皇额娘担心了,儿子不孝。” “罢了,弘历啊,你这一家大小,哀家交给你啦。天可怜见的,哎,回去吧,哀家这身子骨快让你们倒弄散了。” 乾隆回宫,众人皆喜,一场紧逼在眼前的危机,消亡在无形中。人们再次向太后跪拜,退出去。 黛玉也不例外,只觉着浑身疼。与瑜妃在岔路口辞别,和莲嫔、庆贵人、绿贵人等默默行走,各自分别。 回到玉竹轩,没人之际,铮慧小声讲述着事情经过。 城内有异动,一边是诚亲王允铋,一边是这边,两下里飞鸽传书,还有八百里加急,赶上乾隆等。 乾隆知道事情真相,一边以自家做饵,继续前行;一面暗中调兵遣将回抄绪经,将其围堵在城郊,拖延他进城。行到雁门关处,当机立断,就地拿下孙绍祖等人,即刻转回京郊,擒拿绪经。 绪经知道落在他的手上也是死罪,自缢而亡。 那一夜,在慈宁宫里,究竟生了什么事?太后、乾隆、乌拉那拉氏是怎样处事,也没人得知。 次日,宫里传出消息:因绪经将军在与叛军余孽厮杀中。身受重伤,不治而亡。乾隆特意褒奖,以公爵之礼安葬;其追随人等及眷属俱以其他名义,下狱的下狱,配到宁古塔的,官卖为奴、为妓的。夏金桂也在其中,抛了薛家,依然没有逃拖宿命,这也是她未曾料到。乌拉那拉家其他人倒是没有被追究,就这样,皇后也是一病不起。 瑜妃册封为瑜贵妃。莲嫔晋为莲妃,庆贵人晋为庆嫔,绿贵人也得到太后与乾隆的赏赐,后宫暂由黛皇贵妃主持中馈。 回讫内部暂停战乱,尽管乾隆知道这事儿没完,用不了多久还要生事端。也是为了激起八旗子弟的斗志,抓紧暂短的和平,大刀阔斧的再次对有异心的皇族、朝臣,进行毫不留情的惩处;另一面,对跟随佟维德去战场的人员、还有兆惠将军等西北大军各将士们论功行赏。 松熙回到京城,奉旨与钮钴禄家族的瑾苏格格成婚。 许是为了前些日子受到压抑的释放,太后为瑾苏大婚置办了丰厚的嫁妆,乾隆也不甘落后,亲自拟了份礼单,为松熙置办成婚大礼,弄的黛玉这个亲姐姐,反而闲下来,整日带着小十四、小十五、武萦淑玩耍。 松熙见过馨语居士后,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由他代为向乾隆转达,馨语要回苏州老家的绛玉庵修行。 乾隆想了又想,林家要接下自家姑奶奶,也不好硬拦着,庵堂、道观随他们林家自便。 德恩公松熙大婚,京城里王公、皇家宗室、重臣们及眷属纷纷上门道贺随礼。乾隆携黛玉驾临时,将氛围推向**,成了京城里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资。 一个月后,德恩公府门紧闭。有知道的人赞叹道:“不愧是清贵之家,居功不自傲,卓然公、如海公的风范沿袭至今。” 运河之上,几只大舟顺水漂泊。为的船头处,松熙儒服,瑾苏淡妆,陪伴在馨语居士身边,指点两岸风景。松熙在成亲之后进宫谢恩,又探望黛玉,商谈北方一带林家的产业安排;与乾隆讲好。夫妇二人要回苏州老家祭祖,此后要漂游四海,没有大事生,不希望被打扰。 松熙的婚事盛典,隔着不远的贾宅岂能不知道。今时今地,又是在服中,不便前去打眼。贾琏让巧姐带上一份礼物送过去,李纨与贾兰也让人送去礼物。刘姥姥与板儿也随了礼。 宝玉想自家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想把那两颗珠子送去。湘云觉着不妥,要送也等凑齐了才像话,这样拿着人家的东西做礼物,还不够数,这不是给人家添堵。宝玉想想也对,至此作罢。湘云找出几样平素的绣品,让人送到德恩公府上。 回讫之行,贾珍、贾蓉父子在杀场上捐躯,贾环也立了功勋。 面对着这样的贾家人,乾隆是既感动又矛盾。既不想恢复宁荣两府的爵位,也不想让人们戳他的脊梁骨,说他凉薄无情。又想借此机会敦促宗室子弟,要强要恢复当年八旗子弟的彪悍无畏勇猛气势。掂量许久,还是赐予贾珍以宁国公规格安葬,赐予贾蓉以五品官员规格安葬,并赏赐尤氏婆媳3ooo两纹银抚恤。本想给贾环在兵部赏赐个小官当,被他婉辞,提出要去隆岭地区做事。那地方贫瘠、荒凉、偏远,无人愿意去,一般扔到那儿的官员,少说也得待个十年八载的,才有调职机会。他能去,正和乾隆心思。正好武萦淑也想去探望兄长武定楠,就给了贾环一个从四品官位,再选个出门吉日,让他携了武萦淑同去。 贾政眼巴巴盼贾环回家团聚,听到这个消息,把筷子一摔,连饭也没吃,进了书房枯坐。 周姨娘急的什么似的,求宝玉和湘云去劝劝老爷子。 贾环走后,宝玉也回想起原先在贾府的时光,揾心自问,对这个庶弟也确实很少关心,当然,贾环跟他也不怎么样,二人是彼此彼此,谁也怨不得谁。 湘云也为难,贾环不回来,人家长大了,自有自己的主张,还当人家是当初任人杵的庶子?当嫂子的怎好说三道四?就拉着贾桂去看尤氏与胡氏婆媳。 宝玉不好悖了父命,打听到贾环在京城隆岭王府别院,也就是先头隆岭王世子到京迎探春时,朝廷特意为世子安排的大宅院。 经过通报,贾环倒是见了他。兄弟二人重逢,没有惊喜,也没有怨恨,只是分坐两旁,沉默是金。 还是宝玉打破沉闷:“三弟,回家吧。” “回家?我娘就是家,娘不在了,我还有家吗?”v 《四百九十五》宝湘伤情 宝玉忍了忍,还是尽量平和的劝着:“父亲老了。一直想着你,有什么,回去好好说。再给姨娘上柱香。” 贾环奇怪的看着宝玉,不是说姨娘上不得台盘,自家老爹开窍啦,不出声的笑了,让小厮上茶。 宝玉待小厮奉茶、退下去。缓缓的跟贾环说了他走后的情况。王夫人死了,看在隆岭王世子与小郡主份上,乾隆没有做出太过分处置。父亲贾政每日只管在家里、族学两处走,周姨娘带人宽厚,与湘云相契,儿子贾桂会走了,会叫爹爹、娘亲、叔叔、伯伯,家里人一直跟桂儿讲,三叔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邢夫人和贾琏这一家人,为了方便贾琏做买卖,在他店铺附近买了一处宅院,除了年节回来住一阵,一般不回来住,这里的院子暂时空着。尤氏婆媳还在那个小院。巧姐在除服后,与板儿成了亲。凤姐离开林府跟巧姐他们过。 贾环听着宝玉讲述。没有丝毫的表情,仿佛是听别人讲述一段故事,这让宝玉很伤感,这孩子铁石心肠,对家人就没有一点儿挂念?像是印证他的理解。 贾环放下手中茶碗,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这个倒霉地方,我想忘了她。去隆岭,离她远远的。” “你?三弟。”宝玉吓了一跳,想说,父母在不远游,人家刚刚从远处回来。又想说,父亲想他,家里人想他,在家时,好像也没人把他放在心上,这话让他说不出口。 看在宝玉亲来相请的份上,贾环起身与宝玉出去,临行前,叫过小厮吩咐几句。 知道宝玉是雇车来的,贾环也放弃骑马,让人套上马车,兄弟二人坐上,又拿上些孝敬父亲的礼物,回到贾家。 进得贾家门,贾环撇开宝玉,先到上房内,朝着贾政“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回到原先赵姨娘的房里,对着排位焚香膜拜。眼里含着泪水:“娘,不孝儿子回来了。儿子既是不孝的人,还要做几件不孝的事儿,望娘原谅。”又是三个响头。 重回上房,且是晚饭时分。 贾政坐在主位,宝玉、贾环两旁相伴,打横的位子上坐着贾桂。周姨娘、湘云在一旁服侍,厨房里忙碌的是麝月,还有茗烟的新媳妇跟着打杂。 说了些在疆场的往事,看贾环本是一个清瘦少年郎,如今长成了壮实精干的青年。提起去隆岭,贾政烦躁的说:“你是庶子,也在外头历练过,该知道些深浅规矩,带了小郡主去了那里,等她回来时,一并跟着回来,皇上还能不给你在京城安个位置?”这几年老了。也觉着该给贾环娶房媳妇,都是自己儿子,嫡庶有别不假,看宝玉是个没用的,枉当初闹的那些噱头笑料,什么荣国府的金凤凰,贾府的当然继承人,这会子说起来,也觉得脸上烧,又恨起王夫人,愚蠢、狂妄、无知。 贾环那里想到父亲内心变化,一提庶子二字就烦,在疆场上,没人顾着这茬儿,建功立业、命大活下来才有希望。冷眼瞟瞟宝玉,1ou出讥讽之态:“儿子惶恐,儿子不孝,这儿有宝二哥就行了,儿子还是远避着好,免的让老爷讨厌。”站起身补充道:“听说今年要开科举,我祝二哥哥蟾宫折桂,光耀门楣。走了,晚上还有应酬,老爷,您多保重。”也不等别人说话挽留,转身离开房里,昂大步走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贾政愤怒的脸上,滚落出两颗浊泪。伤心至极啊,这样的儿子,这样的兄弟,再看宝玉,空有一副好皮囊,又不是要去做相公面,越看越有气。 这次科举,倒是除了贾母的服,偏偏还在母亲王夫人服里,宝玉还是不能进考场,再等又是三年。二十多岁的人,待在家里,就连他自己也觉着没趣儿。待在家里坐吃山空,以后怎么办?桂儿也要长大,读书成*人,kao什么养活他?想想就愁的慌。 湘云也有气,说起来贾家人不少,就不能搭把手帮上一把,势利眼,全是势利眼。看宝玉望着门外不知又寻思什么,正想打个岔扭转屋里沉闷气氛,听得大门外传来说话声,敢是贾环心生后悔转回来不成?把脸一沉。这回咱这当嫂子的要说道几句。 就听茗烟讨好的语调:“珠大奶奶、兰哥儿,真是不巧,环三爷刚走。” 李纨的声音:“还真是不巧啊,过了几年了,老三还是个毛脚鸡。二老爷在不?” 没等茗烟回话,贾兰跟了一句:“娘,爷爷一准在家。” 湘云也顾不上桂儿,连忙迎出去,见李纨与贾兰带着几个丫环、媳妇,还有一个管家,几个小厮冉冉行来。忙下阶与李纨拉着手寒暄。又看看贾兰。“今儿真是个好日子,看大嫂子满面春风的,定是有好事儿。该不会是兰儿有喜,说了媳妇吧。” 李纨一听喜笑颜开,连眉梢都一抽一抽的,一边掏出帕子试着眼角,一边儿说:“他婶子,比兰儿娶媳妇还喜庆。咱们家熬出来了。二叔。”拾阶而上。 湘云心里一动,不会是,赶在李纨前面打起帘子请人家进去。 李纨迎着贾政拜了一拜:“二叔。”泣不成声。 大家看着她哭,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她,又看看贾兰,那意思是,你娘说不出来,你就不能帮着解惑? 贾兰是个孝顺孩子,想自己跟父亲就没打过照面,是娘亲千辛万苦把自己拉扯大的,再怎么着也不能抢了她的风头,只是含笑不语,轻轻拍着娘亲后背。 原来乾隆皇帝还是给了贾家一个恩典,封贾兰为荣国侯,其后代依次递减。李纨也封了诰命夫人。接了圣旨,李纨一面打赏宣旨太监,一面让贾兰去宫里谢恩。等贾兰从宫里谢恩归来,母子二人欢喜的一夜都没合眼。 祖宗显灵啊,那些人眼红算计半世,咱们是有福之人不用忙,位归原主。朝着祖宗牌位焚香叩。又给李家送了信,这才带上丫环、媳妇、小厮、管家等登门向贾政报喜。 贾兰能承继爵位,也是贾家满门荣耀,贾家有望。贾政一扫贾环带给他的辛酸伤痛,又让周姨娘撤下饭桌等物,又让湘云沏茶倒水。 侯爵比公爵低一等,待遇、规格也比不上国公府,这都好说,重在贾家卸下罪臣的精神枷锁。重新得以在京城眼眉吐气,找回自尊。 贾政起身朝着紫禁城方向磕头谢恩:“皇上,圣明啊。” 新的府邸还在宁荣街,是原先宁国府的一大部分。这也是没法子,先头的荣国府给了松熙作为德恩公府,人家住不住两说着,那待遇规格不能受委屈。想起来也是意外,贾、王、史、薛四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手背相顾,临了,还是与林家比邻。缘分啊。 要搬进新的府邸,林林总总的事情挺多,李纨说了一阵,又带上贾兰去探望尤氏婆媳。望着她母子背影,贾政眼睛酸,自己这房跟大哥那一房争执几十年,还是做无用功。这母子能过来相邀,还是个老实良善之辈。嘱咐宝玉、湘云,离着挺近,别光看着,搭把手帮衬一下,一家子住进去才能安逸。 宝玉、湘云忙答应了,那边桂儿瞌睡闹着要回西厢,夫妇俩忙携了他回去安置。 湘云喜上眉梢,笑微微一边哄着儿子入睡,一边憧憬着未来。有李纨帮衬,等宝玉三年后考上功名,自己和孩子也就有了依kao,总不能一直傍着李纨母子过。启宝玉,免的他又犯糊涂。“你看,兰儿肯上进,又有功名在身,又承继爵位,一家人的日子不是越过越好。” 宝玉先是看到贾环能独自把握自己命运,再看到贾兰承继爵位,一家人向众星捧月一般围着他转悠,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这会儿听到湘云的话,极为反感,反讥道:“没能让你1ou脸、得势,就拿我说事儿,我,我没用,我是个废物,行了吧。” 湘云气噎,好言相劝反被他讥讽,也生了气,压低声调怒颜相向:“你真是不可理喻。” 尤氏见李纨母子来了,殷勤的让座倒茶。贾兰向她请安行礼,又与胡氏见了礼。胡氏也给李纨请安施礼。落座之后,李纨说出此行目的。 听得要她们去同住,尤氏拉着李纨的手,是李纨说一句,她跟着答应一声。“难为你惦记我们孤儿寡母,让我说什么好?” 李纨见屋子里没有一丝暖色物件,全是素净的摆设。一下子男人没了,儿子也没了,越怜惜她。想起以往种种交往,故意戏谑她:“瞅你,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就别说,揣在心里自己美去。让我瞅瞅咱大孙女,瞧这模子,大了准是个美人。侄媳妇,胡老爷可好?你们太太可好?” 胡氏腼腆的低下头:“多谢婶子,家父和娘亲都好。” 李纨叹息的看着胡氏,又是一个守寡的人,想当初贾珠走得早,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在荣国府撑下来。同情的宽慰她:“别难受孩子,日子还得过呀。等我把那府里收拾利落了,就接你们一块儿过去。” 别了这婆媳二人,母子重回这边。李纨给贾兰使个眼色,他会意的步上上房跟贾政叙话,李纨走到西厢门口,正要叫门,听见里面有低低的争执声,分明是宝玉与湘云。她寒着脸冷笑着轻敲几下门。 里面应了声,李纨走进去,见宝玉、湘云神色不虞,暗啐一口,没事儿吃饱了撑的,除了拌嘴,你们还会干嘛。精光稍显即逝,半玩笑的:“这是闹什么?宝玉,定是你的不是,云丫头一向大大咧咧的,就这么一会儿,眼圈儿都红了。” 湘云想把事情经过跟她掰扯掰扯,被宝玉狠狠瞪了一眼,只得拿桂儿说事儿,说是孩子不好好睡觉,弄的宝玉心烦,杵的孩子几句,弄的孩子哭着睡了。 李纨心里明白得很,轻描淡写的笑笑:“宝玉啊,别闹心,兰儿说了,养着你。” 就见宝玉脸色大变。v 《四百九十六》重归天道 李纨的话像一把锥戳到宝玉上,合着自己就是个废物点心,同样都是贾家人,贾兰不就是考上功名,承继了荣国府的爵位,上战场厮杀搏命的又不是他,还不是皇上旨意。用得着谁见着我都要数叨几句,士可杀不可辱,我不去了行不?就在这里住着,挺好。 李纨眼角扬起,笑意浓,状似惊慌意外状,不安的解释道:“看我,好好的赶热灶火来了,打扰你们俩了,嫂我嘴笨,不会说话,过几日再来接你们。”轻地转身出了西厢,到上房门前叫出贾兰,母二人又前往先头的宁国府,现在的荣国侯府。 在路上,李纨与贾兰相对含笑不语。 不出所外,在李纨与贾兰把府邸收拾利落停当,亲自过来相迎贾政、宝玉他们,还有尤氏婆媳等人时。 宝玉提出要扶贾母灵柩回金陵,葬在老家祖坟内,这是当初老太太的遗愿。 贾政矜点头,夸赞他孝顺,老太太没白疼他一场,要拿出贾母送银两给他带上。 李纨、贾兰又执意劝阻他,言道:等大家都安置好了,贾兰就向皇上递折请假,和宝玉一同扶贾母灵柩回南,兼祭祖。 宝玉心说,少来这假客礼,你们真狠。面也要,里也不放手,我就不依着你们行事,我就要甩开你不用。冷漠的哼了哼:“你们都是忙人,还是让我这个大闲人走一遭吧。” 贾政见他执意不去,并不在意,儿大了,总不能一直捧在手上呵护,小时候他受尽万般宠爱,众星捧凤凰般的,长大了就该走自己的路,贾环的选择不是好的,倒是有一番气概。宝玉总不能这样下去,经一经风雨也好找准他自己的路。嘱咐几句,就带上周姨娘,还想带上桂儿。 湘云忙向公公求请,说是自己能带他。宝玉扶贾母灵柩南下,她身为妻当然要跟着,有一种预感,她不想说破。 等尤氏娘三个也关门闭户,跟着坐上马车离开。宝玉与湘云倍感凄惨,收起贾政给的银两。宝玉去铁监寺跟主持商议移棺事宜,湘云和麝月带着桂儿把这个宅院的每个角落走遍,想起贾府种种,从盛极到抄家,终于到了四散的地步。 贾母移灵南下的消息,不早不晚的传到深宫后院,传到玉竹轩。黛玉对贾母有一种复杂的感情,您老人家疼惜外孙女,就要真的负起责任,有始有终保持晚节,不能为了贾家的利益就转向,会害死人的。贾、史、王、薛四家,既是孙不屑,再怎么护着也是枉然,还不如像这会儿,来一个浴火重生,是凤凰总是掩不住光芒,是宠物狗总不会有什么大用处,各尽其吧。您能想到今日的贾家吗?宝玉,你怎么办?心中郁闷。半晌,吩咐下去,备上祭物香烛。 次日,换上便服,带上颜芳、春纤一行人,留下雪雁坐镇。悄悄坐着宫辇去铁监寺拜祭贾母。深深的磕了一个头,不忘外家这边的情意,奉上香烛,默念:“外祖母走好,见到我娘,你们娘俩细说吧。” 心意尽到,扶了颜芳往外走,坐在宫辇内,眼前晃动着贾母颤巍巍的形态,欲惊欲喜欲悲欲嗔,想要跟她说什么,又被一阵微风吹散。 宫辇外传来低低的回禀:“主,前面跟贾家人撞上了。” 黛玉身颤抖,顿了一顿,颤声吩咐:“走,回宫。” 遇上宫辇,贾政、贾琏、宝玉、贾兰骑马,李纨、平儿、湘云抱着桂儿,还有尤氏、胡氏等人坐着车驾,自当避在一旁。待车从身边过去,宝玉下意识的喊道:“林妹妹,是林妹妹。” 宫辇并没有停下,缓缓过去后,陡然加行,不见了踪影。 望着宝玉泪流满面,湘云气的浑身抖,他的心还在林姐姐那儿,我这算什么。 贾政心口隐隐痛,这孩,痴心一片,可怜生生被王氏误了。 从铁监寺出来,众人把宝玉夫妇,贾母灵柩送上南下的舟船,挥手示意,一路平安。贾政忽的感到,宝玉,真的走了,若有所失。 身边平儿惊叫一声,人们抬眼望去,见宝玉从身上取出那个通灵宝玉,狠狠的摔在茫茫大河中。什么宝玉?骗人的玩意,我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汉通灵宝玉,该去哪儿去哪儿吧。别了,往事。别了,曾经的梦境。 走了,宝玉一路之上无心领略两岸风光无限,他的心在飞扬,飘落到很远很远,要是没有这个家,与黛玉自在生活玩耍,该有多好。只觉着一道厉光射在脸上,不用看也知道是湘云。云妹妹,我知道对不起你,就让我在内心保留一块位置给林妹妹。环儿说的对,离开京城,离开那个家,海阔天空,就是无奈也逍遥。 到了金陵,有贾芸等人接着,安置贾母到贾家祖坟后。带上湘云、桂儿、麝月云游起来。所到之处,会停上一两日,在游人集结处,为人书写家书、对联等赚些银两。 湘云也不以为意,随他的兴致。 某日,在一个小镇上被绵绵细雨隔阻,无意间觉这里的孩,要读书竟是到远处邻县去。也是缘分,有老者见他行事不凡,且是读书人,就劝他留下做馆。于是,他与湘云在此栖身。 方便了一方孩童,无事时,闲谈中得知,不远的苏州城近日出了好几桩喜事。追问之下,与自己还有些许关系。与湘云商议一阵,等闲暇时,索性去探个究竟。 苏州城门,这日云集了当地官吏、名门世家、富豪等,专门迎接到的知府大人。一班人等望眼欲穿时,远远行过来一队人马。为的官轿在众人面前停下,从官轿里出来的正是林朗。后面的轿无疑是夫人甄英莲,也就是曾经的香菱。 林朗的祖父辈,曾在明崇祯皇帝末年,在战乱中成为孤儿,遇到林卓然的父亲获救,带回林家。在林如海辞世前,已是自由身,并入到林家这一支,为了便宜行事不引人注目,没有声张。到了松熙回到林家,身份公开。又受到乾隆欣赏,在与朝廷合作中立了功勋,被破格钦点为朝廷命官,安排到苏州任知府一职。 甄英莲与他在京城成婚,随后南下,心里兴奋不已,爹爹、娘亲,女儿回来了! 林朗应付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让人们散了。他要陪同夫人英莲,亲赴仁清巷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有知道端倪者,悄悄远远跟上,想见证这个令人激动的场面。 到了仁清巷口,英莲就激动的让停下轿,她一步一步往里走,桩桩往事从心灵深处涌现在眼前。泪眼模糊,泣不成声。一双手从后面握住她那纤纤玉手,给她力量,与她共同比肩前行。“夫君。” “别怕,你不是一个人,有我。”林朗牵着她的手,来到葫芦庙,来到从废墟中建起来的甄家宅院。 不会是心有灵犀吧,甄士隐与夫人封氏正在大门口望着葫芦庙。听说那里来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少年,要在那里暂住。听得似是熟悉,似是陌生的脚步声,转身看到在梦里多次见到过的女儿。 封氏试探着唤了一声:“英莲儿。” 莲再也控制不住,松开林朗的手,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啊,爹爹,女儿想死你们了。” 封氏紧紧搂住英莲,生怕再次失去她。甄士隐也颤抖着双手望着老妻、爱女。 林朗走上前,撩开袍襟跪下:“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甄士隐双手扶起他,老泪枞横,凝看着林朗:“好,好,好啊。走,咱们家去。” 在场之人无不垂泪,有人上前劝解这一家人。有人出惊讶声:“咦,这不是那个穷酸,啊不,是贾大老爷,雨村先生?” “嘿嘿。”淡然一笑,走到众人面前是如假包换的贾雨村,身后紧紧跟着儿贾禄全。自从出了大狱,在京城呆不下去,就带着儿想回老家猫着。 回家,想想还不错,越接近家乡心越凉。当初为了自家在官场上得意,整日谋划着怎样能获得高的位置,哪有空闲思及族人,到了这般景象,真是无颜见家乡父老啊。 听到外面热闹的动静,也出来观看,曾经的恩人,曾经的恩人爱女,一下聚集在眼前,他慌了、傻了、不知所措的恍如在梦幻中。这不是真的,是假的,假的。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惊恐的跌倒在众人面前。天啦,怎不打个霹雷把我劈了。那不是我做的,是鬼迷心窍。你们都来了,别找我算账。我不是我,我不知道是哪个? 林朗看见他眯起眼睛又舒缓,扶着甄士隐走过来盯着他。 贾雨村挤处笑脸,喃喃搭讪:“老先生,别来无恙。” 甄士隐见他还是当初穷儒模样,就是满脸的沟沟渠渠,大小皱纹,看得出人家曾经出入过富贵之乡,饱经风霜、沮丧之态昭示此人不仅是潦倒过,还受过大罪。他已然知道了雨村往事,见他落到这个结局,也不想寒碜他。“尊兄自求多福吧。”冲林朗一笑,招呼着夫人与英莲,回家叙天伦之乐。 让我再重活一回吧,贾雨村后悔莫及。看着儿贾禄全,想起善良的夫人娇杏,惭愧呀。做大恶之人尚不能免了罪孽,何必当初,上天,让我再做一回行善之人。 天还是那个天,朗朗乾坤。地还是那个地,芸芸众生。 仁清巷、葫芦庙、甄家门前。 苏州城的事情,源源不断传进紫禁城。 黛玉知道宝玉走了,英莲也回到仁清巷与亲人团聚,就剩下自己没个着落,心里起急。这个警幻仙姐,怎么也不想着让我回到那个梦里。在那里,我还有爸爸、妈妈、小弟,我要回去。连呼三声没人搭理。 倒是把雪雁和春纤招了来,见她又没有事儿。听见外面庆嫔在逗着十五阿哥玩耍,而黛玉这个亲娘却在呆,好笑的摇摇头。 夜晚,无人之际。黛玉独**香朝着茫茫天宇膜拜:“警幻姐姐,小妹求你了,好歹吱个声,别来那个沉默是金好不好?” 身后传来叹息:“玉儿,你在干吗?”乾隆阴魂不散的从房里走出来,一脸狐疑。 黛玉把心一横,豁出去了:“我要回家。” “家?这难道不是你的家?”乾隆恍然顿悟,急忙拉住她。“你要回到仙家,不行,不能撇下我。” 黛玉好整以待,含笑想问:“你也想跟着去?这大好江山怎么办?” 乾隆口不择言的:“先让那个和珅帮着,等小十五大了,就交给他。” “交给和珅?你舍得?” “和珅救过我的命,是个忠心的,有他在,我放心。” 可怜的和珅,从这时候起,你就开始给小十五攒银。眼前一亮,警幻仙冉冉飘来,身后跟着痴梦仙姑、钟情大士、引愁金女、度恨菩提及众位仙。口称:“绛珠妹妹,我等接你来了。” ——全文终—— 紫衣深竹的书预告《勘破天机》 令人堪羡亿万富豪的贵公,从云端上跌到底层。母亲遇害,父亲中风,黑白道追捕,未婚妻背叛。做一个普通小白领?不行!与漂来的小佳人相恋?非也! 勘破天机并非表示端木舒要弃世俗、遁空门,勘:指探秘人生道路,破:指不破不立,重开始,天:指天降大任于斯人,机:以《易经》、《紫微斗数》为引,展现我国山、医、命、相、卜五术的神秘魅力。 使命!责任!自尊!迫使他振作起来,在风云变幻的幻海中、在茫茫人世间,浪遏飞舟。本轻松、诙谐、欢、宏达中蕴含着丝丝苦涩。跌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