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夜莺》 第一章 车祸 夜已经很深了,小区里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只有值夜班的巡逻员偶尔经过这里,拿手电筒简单地照一下周围,接着再去另外的地方巡逻 某一间高级套房里,黑暗笼罩着偌大的房子,隐隐透露出阴森森的感觉,房子的主人方绫就坐在夜色之中,望着她手中的细长香烟发呆。[]她是从另外一座城市连夜赶过来的,脸上还带着深深的疲惫。 她细长手指上的烟蒂发出一闪一灭的微弱亮光,是这屋里唯一的光明。这已经是她抽的第十根烟了,可每一根都是抽不了两口就被她掐灭,然后重新点燃,接着再掐灭…… 当她用颤抖的手燃起第十一根烟时,打火机的微弱火光照亮了她的脸。这张脸也许是漂亮的、迷人的、妩媚的,但此时在她的脸上,露出的只有不安,焦虑与悔恨。她的手抖得太厉害了,连点了好几次也没能点着,最后只好将烟和打火机都丢到桌面上,仰头靠在沙发背上,以手捂脸,从喉咙里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她太难受了。 有些事并不是做了就会让人开心,其结果反而会让人更加的痛彻心扉。她不快乐,一点也不快乐,特别是在知道自己找错了对象的时候,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远远地离开那些伤害过她,又或者正在被她伤害的人。 可是她暂时不能啊,她要在这里等人,等一个她从此以后都不会再看见的人。 房间的灯“啪”的一声被人点亮了,一张帅气的男性面孔出现在门后,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合身的西装穿在他的身上,透露出一股让人着迷的绅士味道。 他微笑地望着瘫软在沙发上的方绫:“怎么连夜过来了?是想我了吗?我刚接到电话时,还不能相信呢。” 方绫放下双手,红着眼睛微微地摇头,没有说话。 “那你怎么会过来的?开了一夜的车,一定很累了吧?”男人紧贴着她的身体坐下来,双手熟练地摸上她的胸前,准确找到那两颗敏感点,在上面轻轻揉搓着。同时嘴巴往她柔嫩的脸庞袭上,猛地攫住她的红唇**起来。 “不要这样!”方绫奋力把他推开。自己站到远离沙发地地方直喘气。 “怎么了?怪我最近没找你?你过几天不是要过生日吗。我在帮你挑礼物啊。”男人不明所以地站起来。从背后抱住她。温柔地吻着她地耳垂。一手放在她地胸前。另一只手已经朝着她身体地下方游走。很快就贴近她地小腹。并在上面轻轻打转。 这样明显地刺激。身体上地生理反应是很快地。特别是当他紧贴在她地后背。她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男人下身地变化。[.超多好看小说] 可她却一把捉住他不安份地手。同时拉开了身体地距离:“不!我地生日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她深呼吸几次才把后面地话说出来。“我今天过来地目地是想说--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 她地话让男人手里地动作停顿了下。但他马上又轻笑出声:“你这个小坏蛋。想吓我也不用挑在这种时候吧?”同时那双手还在继续努力着。 “我没有吓你!”方绫死死捉住他地手。不让他碰到她。 这让男人很不愉快,用力扳过她的身子,逼她直视着自己:“为什么?” 原因么?她的眼神开始闪烁,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不为什么,我只是个坏女人,不配你这样对我的。” 望着她游离不定的眼睛,男人终于感到事情有点不对,急忙正色道:“别给我扯些没有的话题,告诉我为什么,是因为小芊知道了吗?” “不,她不知道的,千万别让她知道。”她急急用手捂住他的嘴,生怕他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那给我个理由,是我不够好吗?”男人紧紧拥抱住她,把头埋到她的肩窝。他抱得是那么用力,仿佛她随时会跑掉一样。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眼前的她并不是开玩笑的,而是真的决定了离开他,这个认知让他的心又慌又乱。 “是我不够好。真的,是我之前误会了她。我不该误会她的,是我对不起她啊。趁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的,回到她的身边吧,毕竟她才是你真正的女朋友,你们也快结婚了,不是吗?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你就当从来没有认识我吧。” 他被逼急了,示爱的话冲口而出:“可是我爱你啊――” “可我不爱你,我只是利用你而已。我一直都在利用你,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吗?”方绫挣脱了他的拥抱,一边摇着头后退,一边哭着拼命捶打自己心脏的位置,“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都是我的错……” “你在说什么?什么利用?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他控制着自己的脾气,上前握着她的双肩,语调依旧是温柔的。 可是她却什么也不肯说,只是用力推开他:“你走吧,我以后都不要再看见你!” “理由呢?” “没有理由!总之这件事是我的错,你要恨就恨我吧,但求你别告诉她,什么都不要说啊……” 男人没有回答她,房间里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只有方绫的饮泣声在房间中回荡着。 许久之后他才深吸几口气,用手指扳起她的下巴,强颜欢笑地说道:“我不是那种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男人,记住了!”说完,他夺门而出,将门板甩得很大声。[.超多好看小说] 当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方绫才无力地跪坐在地上,渐渐地,她由低低的呜咽变成痛楚的哭泣,最后她干脆趴在地上放声大哭,同时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我真的不想……” 几天后的另外一座城市,正是下班的高峰期,盛夏的阳光十分充足,骄阳似火,向人们散发着无限的热力。众多的小轿车、公共汽车、摩托车汇成一条巨大的车龙,以蜗牛般的行进速度向前移动着。 一辆洗得发亮的银灰色宝马车从分岔道缓缓驶进主干道,忍受着烤人的热浪,融入这条扬起滚滚沙尘的车流之中。 方绫坐车内手握方向盘,趁着汽车被困在十字路口的空档,点燃了一根细长的薄荷烟,让她慌乱的思绪在吞云吐雾中得到短暂的安定。 其实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年轻、时尚、品味不俗。染成酒红色的大波浪卷发将她完美的脸衬托得妩媚动人,耳朵、手腕、手指上都带着明晃晃的首饰。虽然是大白天,但她依然画着艳丽的妆容,穿着银光闪闪的黑色小礼服,贴身的布料把她的好身体展露无遗,时下流行的熊猫妆把她的大眼睛变得更大了,让看见她的人都忍不住为之心动。 昨天她才刚过完三十岁的生日,纵情欢乐的痕迹还留在她的身上,不过此时她正不耐烦地紧抿着鲜红色的嘴唇,不安地左顾右盼,时不时焦燥地按一下汽车喇叭,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咒骂声。拿烟的左手不断地动来去去,黑底金花的指甲妆在阳光下划成一道黑色的光芒。 “怎么?突然看见我心虚了?”旁边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不屑与讥诮。说话的主人是个与方绫年龄相仿的女人,不过很明显的是,她的样子与服装还有生活条件与方绫相比都差了太多。 她叫谭芊,是方绫在孤儿院时就认识的朋友,已经相交多年了,正坐在副驾驶的车位上,直视着一秒一秒变化的指示灯,平板的脸上看不出她此时的思绪。 “哈,你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心虚?”方绫嘴硬地不肯承认,但却把手里的烟放进嘴里猛吸了几口,让更多的烟雾阻挡住她的惶恐,拿着烟的手却不自禁地微微颤抖着。 好不容易车流又能前进了,方绫心不在焉地把车开上了高速路。 “是吗?”长叹一声,谭芊靠回椅背上,闭目养神。“听说你和周从凯在一起了?” 她的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炸得方绫浑身一震,抓着方向盘的手也用力捏紧了:“我,我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他是你的未婚夫啊,不是吗?” 谭芊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应该要过去的。方绫的心更乱了,只希望早点把谭芊送回在另一座城市的家,好躲开她那摄人的目光。 “是啊,你们不应该有什么事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谭芊似乎放下心来,其实她现在也不太能确定,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事,她这趟就是白来了。 “就是说啊,我自己有男人,他有钱又有权,我为什么要去招惹其他的男人?”方绫暗暗松了一口气,赶紧安慰着她。 听了方绫的辩白,谭芊又发出一声冷笑:“哼,你只不过是那个男人包养的小蜜,真以为我不知道吗?他是有钱又有权,但长得又矮又胖,人又粗俗,你只不过是为了钱才会跟他在一起的。”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许多应该知道的,不应该知道的,她都彻底查清楚了。 “你……你……”方绫又是一抖。 “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对吗?枉我跟你这么多年的姐妹,你却一直在欺骗我。” “我没有!”心头莫名其妙地掠过一丝慌乱,她终于还是知道了么? “你没有?”谭芊突然坐直身子,狠狠地盯着方绫。“你和周从凯一起有半年了,对不对?” “不对,我没有和他在一起!”方绫立即加以否认。“你自己的男人长得不帅,不够好看,就看上自己好朋友的未婚夫,不止是勾引了他,还逼他和我分手,是不是?你这个该死的狐狸精!”谭芊一下子激动起来,扑上前揪住方绫的小礼服,泪流满面地逼问她。 汽车正以高速前进着,方绫被谭芊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措手不及,手底一打滑,让车子越过主干线,堪堪与好几辆高速行驶的汽车擦身而过,惊出了一身冷汗。 方绫用力挣脱谭芊的手掌,将她挡回座位上,镇静地使车子避过了好几次大危险,好不容易才将车子驶回正常车道。 “小芊,你冷静一下”方绫继续解释着。“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让他跟你分手。” 左手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抬起手一看,原来是手背上被烟蒂烫了个大包,红肿的大包上还在冒着黑色的轻烟。 “没有让他和我分手?这么说你是承认有和他在一起了?”谭芊敏感地捕捉到她的语病。 眼见得说漏了嘴,方绫想了一会才不得不点头承认:“不算是在一起,只是双方互相玩玩而已,我之前已经声明过了,他还是你的未婚夫,我们有过几次关系算不得什么的。”不知道这样的解释,她会不会相信呢?方绫在心里暗暗祈祷着。 “算不得什么?那么小燕、小芳、小香的男朋友们也算不得什么的,你都只是玩玩而已,对吗?”越问越是咬牙切齿,最后的话都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你……”方绫原本白皙的脸庞更是白得毫无血色了。“你怎么知道?你请人跟踪我?”谭芊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她到底知道了?那些事她还不知道吧?她不可以让谭芊知道那件事的,那是她的秘密,那样的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就够了。 “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为什么不去问问那些与你有过关系的男人们?他们全都为了你要抛弃自己的爱人,让那些女人伤透了心,而她们全都是你的朋友啊――”谭芊无比痛心地嘶叫着。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从小到大都与之朝夕相处的好朋友,居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看样子她只知道这些,其他的她都还不知道,这样就够了。方绫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故做不屑地说道:“这只能证明那些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有钱的男人贱,没钱的男人也贱,全都喜新厌旧,看见漂亮女人的就想要。”她好看的嘴角扬起一抹嘲笑,男人呵,这就是男人。 “我真是看错了你!”谭芊再一次扑到她的身上,开始用手指抓住她的头发拉扯。“这就是你寻找幸福的定义吗?这就是你背叛所有朋友的原因吗?” “我……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你别听她们胡说啊――” “你觉得**别人的感情是件幸福的事吗?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真心,什么叫真情,你根本不配得到爱情。”谭芊撕扯得更用力了,她不顾一切地在车里与方绫揪打起来。 情况再一次陷入了危急之中,车子又再次滑出了正常车道。 “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要出事了!”谭芊的暴力让方绫没办法好好开车,她的视线更被谭芊的身形阻挡住,看不清前面的道路了。 “出事了最好,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谭芊丝毫不放松。 “小芊你别这样啊,一个男人不值得你这样――” “不,他值得!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是我最爱的人啊,如果失去了他,我宁愿死!而你……”谭芊顿了一下,才幽幽说道:“我不会让你留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害人的。” 谭芊停顿的空档,方绫抽空望了她一下,她眼里闪现的绝望和怨恨,如怒火一般想要把人燃烧殆尽。方绫忽然有种很不安预感,难道她不是在威胁自己,而是真的打算与自己同归于尽吗? “你……” 话还没说完,谭芊已经用脚死死踩住油门,让汽车以全速在高速路上前进。在方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轰”的一声,与前面一台重型吊车撞到了一起,发出剧烈的爆炸声。 失去知觉前,方绫似乎听到了谭芊的疯狂笑声:“我们在地狱里见吧――” 第二章 重生 痛,痛,痛,全身都痛,无一处不疼痛。 不仅仅是骨头如同散了架一般无法动弹,就连皮肤上也传来一阵灼人的痛楚。 “方绫?方绫?你醒醒,快点醒一醒……”一个苍老洪亮的声音突然在方绫的耳畔响起,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能听到声音? 方绫困难地睁开眼睛。 眼前出现的是一座亮如白昼的巨大殿堂,全白的装饰以及全白的灯光,照得她的眼前一片白茫茫的。 还没等她的所有神智恢复,刚才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你醒了?太好了,时间无多,我们快起程吧?” 起程?起什么程?这个老头在说什么?方绫咬着牙,忍受着身上巨大的疼痛,从地上站了起来。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干瘦的小老头,穿着一身奇怪的白色衣服,很像是古代的那种长袍,白花花的长胡子一直拖到地板上。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十分漂亮的小丫头,两个人都笑眯眯地望着她。 “这里是哪里?”沙哑的声音就好像鸭子在叫唤。 “不要说了,时间快到了,快去重生吧。”老头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前走去。 “重生?” “是地。你已经死了。不过你又有一个重生地机会。只是这个机会有个大问题……” “什么重生?什么问题?您到底在说什么?”方绫不愿意莫名其妙地跟着走。用力挣脱了老头地手。往后退了几步。 “你地朋友谭芊对你怨恨太重了呀。所以用魂飞魄散作为代价。给了你一个重生地机会。”旁边跟着地那个小丫头赶紧上前扶住老头。插嘴回答她。 “等等……她对我怨恨重。为什么又要给我机会?”方绫越听越糊涂了。 老头向小丫头轻轻摆摆手。[.超多好看小说]回头对方绫说道:“问题就在这里。你虽然可以重生。但她以自己地灵魂为赌注。向你下了极强地诅咒:你必须在三年内找到三滴代表亲情、友情和爱情地真情之泪。而你地活下来地条件是。白天只能是个哑女。只有晚上子时以后才能说话。不过那时候地你却会变成一只夜莺。只有当黎明地第一道曙光照到你地身上。你才能恢复**形。” “什么?”这是哪门子诅咒?谭芊为什么会对她下这样的诅咒? “不要说了,阎王交代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边走边说。”老头子不由分说的又拉着方绫往前走去。 “如果是这样,我不重生了,行不行?” “不行!如果现在放弃或者任务失败,你的下场也是魂飞魄散!” “我不可能找到的,以前我都没一直没找到,现在却只给我三年,这不是为难我吗?”方绫越听越怕,她欲停下脚步,却被老头和丫头拖着身不由已地往前走动。 “不行也得行,阎王交代的事,我们都不可以违背。如果你能完成任务,诅咒就会解除,你也可恢复声音了!” 还没等方绫把这些信息消化掉,他们已经来到一处有小池子的地方。那个小池子不断地往外冒着粉红色的轻烟,烟雾蔓延到外面的地板上,把地板也变成了粉红色的世界。 老头子把方绫拉到池子边,再塞了一个精致的小瓶子进她的手中:“这是收集眼泪用的,只有真心为你流下的眼泪才能被收集进瓶子里……好了,下去吧……” 话都没说完就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推。 “啊……”这是方绫留下的最后一个声音。 老头望着方绫的身影消失在池子,然后轻快地拍拍手:“宝儿,任务完成,我们走吧!” “爷爷,其实她做了这么多坏事,我们应该把她放进拔舌地狱里让她受苦的。(.好看的小说)”名叫宝儿的丫头撅起小嘴,一脸的不快。“她自私、寡情、算计人、又看重钱财,没有一点优点。”她看过方绫的罪状,对她的行为极为不齿,想不通爷爷为什么会同意接下这个任务。 “傻孩子,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虽然背叛爱人,背叛友情,但她会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并不是出自她的本意,而且这些事又与她以前的悲惨经历有关。”老头慈爱地抚摸宝儿的头发,耐心地向她解释着。 出有因“爷爷?”宝儿一边扯着爷爷的衣袖撒娇,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她以前是什么经历?” “她从小就是个孤儿,在十三岁时又在一个所谓的禽兽‘义工’的魔手下**,再被他拐到大城市里关了起来。直到二十五岁时才遇到现在包养她的男人,从而摆脱那个控制她的‘义工’。这些她都不敢告诉谭芊啊,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这样的人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再加上她的……”游伯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是附在宝儿的耳中细细诉说着。 “啊?原来她的遭遇是这么惨的啊。”听完爷爷的叙述,宝儿的眼中饱含热泪,由最初的深切不屑转成了深深的同情。 “是啊,所以她会这么做也不能怪她的。其实在那之前,她的心地倒是很好的,经常挤出她自己的口粮,跑到孤儿院的后山去喂养小动物。就算是在被别人伤害的时候,也不曾伤害过无辜的人,只可惜重遇了她的那些朋友,才变成这样的。就因为她是在无意中伤害了谭芊,所以在面对谭芊时会显得那么的手足无措,她的心里也不好受啊……” “三年?时间好短,她能找得到吗?如果她完成不了,你会受惩罚吗?” “我倒是不会受到惩罚,只不过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做人了,希望她的运气够好吧……” “嗯……” 爷孙俩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们的身影也消失在白色的大殿中…… 方绫再次从昏迷中清醒,这次她是被冻醒的。 她不止是感觉到全身都痛,而且觉得头痛欲裂,口干舌燥的,很想很想喝水。可惜等了很久,也不像她在电视中所看到的,会有人温柔地递上一碗清水解渴。 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啊! 她只好悻悻然地睁开眼睛,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这次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处破烂的屋檐,上面的屋顶烂了好几处大洞,就连四周的墙壁也坑坑洼洼,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旁边的墙角边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不止是外面是白雪皑皑,就连屋子里也洒满了雪花。 这是一座随时都会坍塌的废弃房子,凛冽的寒风从四面八方穿进来,方绫身上那单薄的衣服根本抵挡不住,让她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些单位鼻子痒痒的,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不是梦!这真的不是梦!她发不出声音来。 她的意识在这一刻终于完全清醒了,知道她遇到的会是一种怎么样悲惨的局面。而她手中紧握着的那个闪着五彩光芒的小瓶子再再提醒她:她必须在三年内收集到三滴为了她而真心流下的眼泪。 可是,上一辈子就找不到这样的人,现在既哑又会变形的她更加难以找到这样的人了。 她应该怎么办? 周围的寒冷让她再次瑟瑟发抖,只得双臂互抱使劲搓了起来,希望可以暂时解除这该死的冰冻。 凄凉的现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深思,如果不解决眼前的状况,不用等她见到其他活人,就已经先被冻死在这里了。 **************************************************** ******************************* 衣服又要废话啦:如果觉得衣服的书好看,请点一下,放入亲们的书架吧。 我要收藏+推荐+评论……票票啊,让票票来得更疯狂些吧! 另外再推荐朋友舟亦轻所写的一篇短篇小说。字数不多,才2w多字而已。 书的文笔很好,故事很不错,两位主角也很有爱啊,特别是书的封面,我超爱的啊,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她的封面(不好意思,色女的本质暴露出来了,哦呵呵呵呵……),嗯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必须收敛一下下了。 那个,有感兴趣的亲们,可以去看一下。 书名:《落叶满长安》 书号:1277241 以下是内容简介: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落叶满长安,似乎应该是秋风乍起时,我的故事发生在春寒料峭之际。 故事的主角,是一名御史,他叫云自清。 清者自清。 ―――――――――――――――――――――――― 云自清有些茫然,“后悔又怎样?不后悔又怎样?从我踏入长安那一刻起,我就没有了选择。我只知道与天斗,与官斗,斗赢了,接着斗,斗输了,就请袁大人送我一程了。” 云自清说:“我所遗憾的,却无能为力的,是仅为一介书生,纵然有屠龙之刀,也无力斗破苍穹……” 第三章 生存 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方绫踉跄地走出烂屋子,四处查看了下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荒无人烟的偏僻地方,举目望去,除了这一间破房子,周围只有白色的雪和干枯的树,没有半点人类活动过的迹象。 她这是重生到了什么地方? 跌跌撞撞地在周围转了几圈,方圆几十里内没有一点人烟。幸好雪下的并不大,她走起来并不困难,但寒冷却把她冻得够呛。 脚上穿着的是又破又旧的布鞋,右脚鞋子的底部已经烂了一个小洞,白雪从那个小洞里渗进来,把她的脚冻得没有知觉了。 可她必须不停地走动,一旦停下来,她会倒地不起的,到时就只有等死一条路了。 好不容易在干枯的树边捡了一大捆枯枝,她急急往回走。 火……她需要火,只有先升起一把篝火才能稍稍驱赶寒冷。 想不到古人用的钻木取火技术现在被她用上了。 千辛万苦地把火升了起来,她紧紧靠在火边,不断地跺脚,依靠着火的热力才稍微没有那么难过。 接下来要解决的是吃食了。 方绫在屋里翻了很久。找到个崩了一个大口地泥锅。幸好两边地环口还在。她又翻出一条麻绳把泥锅吊起来。捧起雪花放进锅里。先给自己煮了一大锅开水。 她还找到一床破败地棉被。虽然又薄又烂。却也聊胜于无。 热乎乎地开水下了肚。让她满足地长嘘一口气。卷着那床棉被靠在堆起来地柴堆上休息。 等到体力恢复了点便拿起脚上地鞋子。放在火下查看。 这是一双款式古老地布鞋。鞋面已经变形。上面布满了泥泞。鞋底磨损得几乎没有了。显得出她这副身子地主人走了不少地路。 身上地衣服也是很老旧地款式。由粗麻布制成。看不出是什么年代地。只知道上面除了补丁就是补丁。几乎没有一处完整地地方。还有好几处破掉地地方没有补好。方绫猜测着前主人不但穷。而且是很穷很穷很穷。 而她的手,苍白而枯瘦,虽然粗糙却显得很小,手腕以上的皮肤很滑,想来这副身子的年龄大不到哪里去。 爬到锅边就着融化掉的雪水照了照,里面映出的是一张非常年轻稚嫩的面孔,绝对不会超过十六岁。而让方绫暗暗叫苦的是,这是一张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枯瘦的面容,左边额角处还有一片拇指般大小的青色胎斑。干黄的头发如杂草般散布在头上。 原来她现在是一个长得很丑的女人。 也许这副身子的前主人就是因为这些才会离群独居,跑到这个荒山野岭里,最后却在饥寒交迫中死去了。 而她,不仅承袭了原主人的丑陋,还多了两样缺点:不能说话以及晚上会变形,有什么人会比她现在更惨的吗? 大概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吧? 方绫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她前世做恶太多的报应吗?既然如此,她除了接受还能有什么办法?就算她想要放弃,阎王也不会同意的。 光靠白开水是解决不了肚子的问题的,没多久方绫的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再次提醒她目前的窘迫处境。无奈地往肚子里灌满了开水后,她离开屋子,走到外面去寻找可以填肚子的东西。 在山里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居然幸运地捡到一只受了伤的兔子,让她得以勉强充饥,而这只又瘦又小的兔子让她分成三天才吃完。 从此以后,曾经养尊处优的方绫开始了艰难的求存生涯。 白天,她用孱弱的身体修补了屋墙上的破洞,用尽了一切可以生存的手段来让自己活下去来,去挖地上长着的野生地瓜,砸碎河面的薄冰来捕鱼,还会吃些草根树皮,有时候实在没有吃的,她也会捕杀几只小动物来补充能量。 而晚上,一到了午夜子时,她就会变成一只小小的夜莺,整夜整夜地在这片山林里唱着歌,用清亮的歌声来表达她无奈而悲凉的心情。 她其实可以说人话,但她更情愿以鸟鸣来与山林里的仅剩的小动物们交流。前世的她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人类朋友,这一世的她连活人都难以见到,这让她放开胸怀,恢复到以前的性格,与周围仅剩的小动物相处愉快。 而且她发现自己的鼻子比以前更好了,闻到了以前在城市里闻不到的味道。 雪花居然是有香气的,每一棵树也有它自己特有的香气,就连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也能发出味道,也许是因为这山林里没有城市中的那些汽车尾气、工业污染,所以她才能闻到这些吧。 她不敢走出山林,没有一技之长又长得丑陋,她害怕会得到人们歧视的目光。习惯了接受每一个人刚看到她的时候,那惊艳而带着贪婪的目光,现在要她站在另一个位置接受截然不同的目光,她接受不了这样的转变。 既然永远都不可能达成寻找真情之泪的任务,不如让她安静地呆在这个小山林中,渡过人生中最后的三年吧,起码上天已经给过她机会重生了,她无怨无悔。 可惜命中注定的是,她必须走出这个山林,来到人世间寻找真情之泪。 三个月后,初雪方晴,方绫在自己家破屋前发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这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身上的衣服也打了几处补丁,旁边还丢着两捆用绳子扎好的木柴,应该是上山砍柴的樵夫,却被大雪迷了路,坚持到她这里才昏迷过去的。 她把男人扶进屋子里,烧起熊熊篝火温暖他冰冷的身体,用温热的开水救醒了他。 正是这个男人,让方绫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背叛。 当男人清醒过来后,说是为了表达他的谢意,用为她添一件棉袄为由,将她**了山林。其结果却是把她交到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瘦弱男人手里――那是樵夫的堂叔,因为烂赌成性而一直娶不到妻子。 樵夫见方绫既哑又丑,就想着她反正是没人要的,带回来帮堂叔生儿育女,留下一点血脉也是好的,而且她的身体结实,应该是个不错的劳动力,可以帮助堂叔持家。 把方绫交到堂叔的手里,樵夫乐颠颠地跑去吃饭了。 直到老男人要拉她进洞房,方绫才知道她被樵夫出卖了。 前一世的她遭受到这样的厄运,想不到这一世也要再次受到这样的侮辱。 以前的她或许只能被动地接受这样的命运,但现在的她不愿意沦落为男人的玩物,不希望在人生的最后三年也没有任何改变,所以她愤起反抗。 三个月的山林生活,锻炼了她强壮的身体,也锻炼了她敏捷的身手。她强烈的反抗让男人没办法近身,只好喊樵夫过来帮忙。就在他准备开口时,方绫趁他不注意,抄起一张椅子扔过去,轻易地把老男人打倒地上,然后夺门而出。 黑夜中的山林寂静无光,月亮在这个时候也躲进云彩里休息了。 因为子时未到,她只得用肉身在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不断地摔倒又不断地爬起,身上不知道被石头碰了多少个伤口,可她顾不得这些,只想远远地逃离那个樵夫和他的堂淑。 没多久,慌不择路的她居然跑到了一个比较繁华的小镇里。 站在偶有行人经过的小镇大路,劳累过度的方绫一下子跪到地上,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这样悲惨的生活还要过多久?这样恐怖的遭遇还要经历多少次,她的人生是不是注定要以悲剧来收场? 一股深深的恐惧与绝望从内心深处涌上来,她觉得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如果再死亡一次,是不是就可以解决掉所有的问题? 方绫忽然想起了谭芊临死前的那一抹绝望的眼光。一个人不是到了绝路的时候,是不会轻易想到死亡的,而她,真的把谭芊逼到这种地步吗? 爱情真的是女人的全部吗? 第四章 小镇 就在方绫动了结束自己生命的念头时,一个慈祥的声音及时响起,制止了她的冲动:“小乞丐啊,好好的怎么跪在地上?地上挺冻人的。” 她只是哑并没有聋,老人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抬起模糊的泪眼,方绫看见一张和蔼可亲的面容,大约五十来岁,写满沧桑的脸上只有安宁与逆来顺受,简单朴素的衣服浆洗得干干净净的,每一个补丁都缝得很整齐,头发也全部盘起,在脑后松松挽了个髻,梳得纹丝不乱。 这是一个很爱干净的老太太。 方绫在打量老人的同时,老人也在打量她。 望着方绫那张平凡的脸,老人的心一沉:这个小乞丐的模样实在是――长得平凡不说,脸上居然还有一大片青斑。幸好手脚还算粗壮,也是个吃苦耐劳的孩子。 只不过她头发凌乱,浑身是伤,不知道刚刚遭遇了什么事情。而且身上的衣服真是破得可以了,幸好遮住了重要的部位。不知道她是用什么东西缝补的,看起来很像是撕成细条的树皮,那些粗大的线头看起来比原来的布料还要多。 老人的手里正提着一个简陋的小菜篮,外面用一层粗布盖着,看不见里面装的是什么。可方绫却能闻到里面的味道,一股馒头特有的清香味钻入她灵敏的鼻子中,早已空空如也的肚子马上有了感觉,连响好几下,声音大得连老太太也能听见。 方绫立即以手捂肚,尴尬得红了脸。 老人听到她身上的响声,不禁笑了起来:“孩子,是不是肚子饿了没有吃的,所以哭了?” 方绫轻轻摇头。老人还是把她搀扶起来,果真从菜篮中拿出一个硕大的馒头递给她:“这是准备给儿子吃的,可他出镖还没回来,让我白等到现在。不要再哭了,这个你将就着吃吧,多的可没有了。” 这个馒头又白又大,大冷的天气里早已冻得有点硬硬的,不再往外冒热气,可这一点也不妨碍它对于正饿着的人的吸引力。 虽然暗地里她地口水已经流了一地。可方绫没有接老人手中地馒头。只是戒备地望着老人。 刚刚从樵夫地魔掌中逃出来。本来就对人性感到失望地她。又遇上轻易送她东西吃地老人。这不会是另一个樵夫吧?看眼前这位老太太地衣着。就知道她地生活条件也不好。应该也是难得吃上一次又白又大地馒头。怎么肯平白无故送给她吃? “怎么了?嫌弃它个小吗?这可是镇里最大个地馒头了。我也是存了几天地钱才能买到这么三个地。小孩子别不知足了。”老太太误以为她是嫌小。嗔怪地说道。 方绫急忙摇头。想婉拒老人地好意。可她说不出来。只能摆摆手。喉咙里发出一阵模糊地音节。 老人一听到方绫那奇怪地嗓音。立即明白到她是个哑巴。改口说道:“是我误会了。你家里还有亲人吗?是想把这个带回家吗?”她仍然误解方绫地意思。 方绫只想说她不需要馒头。可她没有办法与这个老太太交流。她没有学过手语。就算她学过。这个老人也不一定看得懂。除了摇头兼摆手。嘴里发出单调地声音。她找不到别地方法来表达她地意思。 “你想说什么?我看不懂。”老太太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方绫到底想说什么,反而被她的动作弄得眼花缭乱的,只好伸手按住她。“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想找人帮忙?”热心的她继续猜测着方绫的想法。 方绫终于尝到了有口难言的滋味,失望地低下头,双手垂于身侧,弯腰鞠躬九十度,表达了她的谢意后,转身向着镇外走去。 老人的目光紧紧跟随着方绫的身影,一刻不放。暗淡的月光投射在她的身上,在地上拖成一道长长的阴影,落寞而带着悲凉的味道,让老人嗅到了一丝绝望。 老太太不知怎么的心头一热,冲动地上前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前进:“孩子,有什么困难就告诉大妈,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她以为方绫一定会接受这样的提议,想不到方绫还是摇头拒绝,轻轻挣脱她的手,缓慢而坚定地向着镇外走去。 大概是变身的时间要到了。 方绫已经感觉到身体内部出现了变化。皮肤变得很痒,有什么硬硬的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全身的骨头却在一点点收缩,很痛很痛。只要往前移动一步,身体的每一寸地方就会感到无比的疼痛,处处在向她疯狂地叫嚣着,提醒着――时间到了。 午夜子时,是她期待又害怕的时刻。变身时她都要经历这样难言的痛苦,过程缓慢而漫长,可变身后可以无拘无束地飞翔,可以放声歌唱,可以说出她在白天无法言状的所有感觉,这些都是她以人类的身份生存时所没有的。 眼前越来越模糊。 如果再不离开这里,就会当着老人的面进行变身了,而她不敢让人知道这件事,不然她会被人当成妖怪烧死的。 每往前走动一步她就必须停顿一下,强忍着身体巨大的不适,喘过几口气才能继续前进,这让老人看得又是心酸又是心疼。 她心疼这么坚强的孩子,终于忍不住再次发出邀请:“孩子,我姓何,别人都叫我何婶,住在城南后巷,家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做镖师的儿子,可他经常不在家的,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就到我家住一个晚上吧。” 镖师?儿子? 方绫的身形一顿,全身不自觉地绷紧,那个叫何婶的真的开始邀请她回家了。 樵夫和老男人狰狞的面容又在她的眼前浮现,他们疯狂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难道这位何婶也和樵夫一样想法,是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才要把她骗回家吗? 虽然她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可何婶、樵夫还有老男人却一起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让人挥之不去。 三个人都对她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狞笑,跟她说家里有多少好吃的、好住的、好用的……不一会樵夫和老男人上前来强行要拉她,而何婶则在一边为他们呐喊加油…… 不!她不要再这样! 方绫使劲甩甩头,再也听不进何婶对她说的任何话了,飞身向镇外跑去。 怅然若失地望着方绫离去的背影,何婶又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每一个小镇的旁边,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两座被遗弃的破庙,这里通常都会被无家可归之人利用,当成临时的避难所。 方绫很顺利地找到这么一个地方,躲进了里面。 刚跑进去,连周围的环境还没有看清,她的身体就完全变形,赤褐色的羽毛把身体覆盖住,小小的脑袋左右看了看,“扑啦-扑啦--”拍拍小翅膀,发出高亢明亮,婉转动听的声音,往破庙外飞了出去。 一个躲在神案下面睡觉的老乞丐揉揉惺忪的眼睛,从沉睡中惊醒:“奇怪了,怎么这种时候还能听到鸟叫声?难道我得了癔症?不,不可能的,穷人是病不起的,睡觉,睡一觉就没事了……”他嘀嘀咕咕的翻个身,继续进入香甜的梦境。 方绫在小镇周围转了几圈,最后落在城墙的最高点,用鸟类特有的歌声,向这里的人们述说着她此时的心情。 在寒冬的季节里还能听到鸟鸣,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把城里所有的人都吸引出来围观。 “冬天里怎么会有小鸟在叫啊?” “这是什么鸟?” “不清楚啊……” “深夜才鸣叫,是叫夜莺吧?” “是吗?” 围观的人群全都议论纷纷,声音把方绫的鸣叫声都盖住了。一下子看见这么多人,她也有点蒙了,马上停止鸣叫惊慌失措地飞离了这里。 眼见这难得一见的小鸟飞离,直到她小小的身影彻底消失,人们才失望的散开,恋恋不舍地回家休息。毕竟现在是深夜了,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劳动者,是经不起熬夜的。 在三三两两的人群中,躲在暗处的方绫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何婶。 她正与几个年龄相仿的妇人走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刚才看见的奇景,脸上漾出满足的笑容。 能在有生之年看见奇异事件,足够让她回味许久的。等到儿子押镖回来,还可以把这件事告诉他,也要让他知道知道,他的老娘并不是完全没有见识的。 想到这,何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就在她在那里想得正乐的时候,一只小小的灰鸟儿正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后,尾随她回家。 第五章 昏迷 城南的旧城区,路上人烟稀少,黑灯瞎火的。这里住着的全是穷苦人家,通常是早早就熄灯睡觉了。 何婶一路与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回到自家门前,与结伴的邻居道别后,她才转向自家大门。 打开大门准备走进去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回过头,发现一只灰色的小鸟展翅高飞,迅速消失在夜空中,很像是她刚才在城门上看见的那一只。 “何婶,在看什么呢?”刚与她分手的邻居周嫂回过头问她。 何婶笑着说:“我好像看见那只会唱歌的小鸟了。” 周嫂也笑了:“你眼花了吧?我们才说完你就看见了?” “是啊,眼花了,回去睡觉吧,明天彪儿就该到家了。”陆彪是何婶的儿子,前段时间押镖出远门了。 “你家彪哥儿回来了,肯定会给你带好东西的,安心等着好消息吧。” “只要人平安回来就好了,我不指望他带东西的。” 两个人又站着说了半天话才各自回家。 方绫不再歌唱了,躲在离破庙更远的地方,蜷缩在树杈间渡过了漫漫长夜,在凛冽的寒风中等来了黎明的第一道曙光。 之前地她还有一处破房子给她遮风避雨。现在连最后地栖身之所也没有了。 冬天地阳光。让冷了一个夜晚地人们暖和了。沉睡地小镇也开始热闹起来 换回人形地方绫瑟缩着身子。在这座名叫“北阳”地小镇内漫无目地地乱转。 昨天夜黑风高。她又是不辨方向地乱跑一气。到了天亮根本找不到回到那座山林小屋地道路。 没穿地。没吃地。(.好看的小说)没住地。没有钱。连一个认识地人也没有。这繁华风光地小城镇没有她地容身之处。她应该何去何从? 也许是她身上太脏了。人人都把她当成了乞丐。 斯文点的人远远看见她会掩鼻躲开,并投以厌恶的目光。 粗鲁的人则会用脚踢开她,嘴里还骂着:“操,臭乞丐婆子,又脏又丑,不要影响我做生意――” 前世的她虽然身份不高贵,但起码还有美貌,每一个看见她的人都不会舍得开口骂她,只会尽量去讨她欢心,以博她展颜一笑。 可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连一个女人最基本的、最应该具备的样貌也是差强人意,从一个受欢迎的人沦落为一个神憎鬼厌的人,巨大的心理落差会让人崩溃的。 以前在山林的时候,她为了生存而终日奔波,根本没有时间去感受这些。而且那里只有动物和植物,没有人会向她投以歧视的目光,更没有人会对她恶言相向,她就会时常忘记了自己的样子和目前的身份。 可是在这里不同,放眼望去,所见到的只有人,人,人,人…… 有人,就会有说话的声音,有人,就会被关注,有人,就会向你表达他们的喜、恶、爱、恨。而她,无疑只能得到最差的那种待遇。 第二天,又挨过一个寒夜的方绫,终于承受不住人们异样的目光,跑到护城河边放声大哭起来。 哭到累了,她就呆呆坐着,任凭寒风将她吹得失去知觉,陷入昏迷之中。 一大早,何婶就去镖局等待着陆彪的归来。她已经来守了三天了,可是镖局又传来消息,说押镖队伍在路上又停了两天,还要多等一天才能回到城里。[]她只好悻悻然地回来了。 陆彪是个很孝顺的孩子,押镖工作的收入不算高,但每次出去都可以得到头儿送的小礼物,他就把礼物连同俸禄悉数交给母亲保管。 可何婶总觉得那些钱是儿子拿命拼回来的,一直不舍得用,每一文钱都仔细保存起来,平日家里的开销,全靠她替人浆洗衣服,缝缝补补的那点收入来维持。 何婶最大的心愿是可以帮陆彪娶上一房媳妇。他都快二十五岁了,还没成家。别家的姑娘都嫌弃他是押镖的,常年不在家,又容易出事,所以不愿意嫁到陆家来。这都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时不时出来戳她一下。 今天意外地接了一大笔生意,有个大户人家突然交给她几件名贵的衣服,着令她三天内交货,他们准备穿这些衣服参加宴会。 在这样的天气之下,衣服没那么容易晒得干,不过因为大户人家出的工钱很高,她就勉强接下了这笔生意,最多出点木柴钱把衣服烤到半干再晒,算来算去她都还是有赚头的。 叫邻居家的周嫂帮她把衣服抬到河边,正准备清洗衣服,突然周嫂指着河对面惊呼起来:“何婶,快看那是什么?” 平静的河面在清冷的阳光下反射出耀目的光芒,前几天下的那场小雪已经融化了,露出黄色的泥面路,对岸的河边突兀地露出一大块黑黑的东西,远远望去感觉是个人。 何婶与周嫂一起从旁边的小桥上小心翼翼地踏过去,越接近何婶就越疑惑,那人身上的衣服怎么那么眼熟?很像是她前天见过的那个小乞丐,特别是衣服上的大线头,现在还有谁会拿撕成条的树皮来缝补衣服? 走到跟前一看,何婶马上大喊起来:“周嫂,你快去喊人来帮忙,这人我认识。” 地上躺着的果然是她昨天看见过的那个小乞丐,上次看见她就感觉到不对劲,想不到居然真的出事了。 就在何婶手忙脚乱地喊人救治她的时候,方绫却在梦中遇见了那个把她推回阳间的白胡子老头。 他正悠闲地坐在一张叶子状的白云上面,以手捋胡,冲她眯眼直笑,那个漂亮的小丫头没有陪在他的身边。 “方绫,你怎么这么快放弃了?” “……”方绫只是默默望着他,不说话。 “你现在是可以说话的,为什么不想继续了?” “我……”想了一下,她还是赌气不说话。 “说吧,说吧,说下你的想法。”白胡子老头并不气馁,还在对她继续循循善诱着。 “我的想法?”方绫再也忍不住了,跳起来指着白胡子老头破口大骂。“你是个什么东西?到底是谁?凭什么来摆布别人的命运?我从昏迷中清醒,连你们是谁都不知道,就被丢到陌生的世界里,也不管我是不是愿意,还要用这该死的身体来接受别人的唾骂,你以为你们是谁啊?你以为你们是谁啊?我现在就放弃了,我认输了,行了吧?你们让我魂飞魄散吧,以前的人生没有意思,现在的人生更加没有意思,哇……” 骂到最后她终于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把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儿发泄了出来。 白胡子老头也不焦急,只是含笑望着她,等到她哭累了,哭够了,才蹲到她的面前,问:“哭累了?” “你--”方绫气结,这个死老头还敢摆出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现在就仔细听我说清楚。首先是我的身份问题,因为你昏迷的时间过长,为了赶时间我才没来得及告诉你,所以我现在特意过来告诉你――我是地府里担任赏善罚恶的记录大使,你可以叫我游伯。” “哼!” “其次,是你的身份问题,你还在留恋以前的身体,是不是?可是那时候的你除了一副好皮囊,还拥有什么?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事业,没有爱情,你就像是没有根的浮萍一样,风把你吹向哪里你就去哪里,你觉得你活得有意义吗?” 方绫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后面的路应该怎么走,自己想想清楚吧。最后我要提醒你的是,你的任务时间只有三年,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时间不多,抓紧抓紧啊,如果任务完成,你就可以安稳地渡过后面的六十年啦。”游伯说到最后,居然边捋须边得意地站了起来。 “我受不了那些人的眼光。”方绫拭掉眼角的泪滴,小声嘀咕着。 “看开点吧,这样的你反而更安全,你以前只懂得依靠男人,可你从他们身上得到了什么?” 方绫愣愣地望着游伯,忽然明白到她会变得平凡的原因了,阴郁的心境豁然开朗。 “哎呀,时间又要来不及了,你再不清醒,他们就该发现你的秘密了,快走。快走。” “什么?啊--” 游伯突然一脚朝毫无反应的方绫踹过来,把她踢得高高飞出去,又让她用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来结束这次会面。 第六章 识字 还发着高烧,处于昏迷状态的方绫猛然从床上直挺挺地坐起来。(.好看的小说) 这可把端药进来的何婶给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汤药也差点洒出来。 “哎呀,你怎么起来了?”眼看方绫的眼睛都没有睁开,又要倒回床上,何婶急忙放下手中的药碗,上前扶住她。“那个蒋大夫说你得了重度风寒,又饿过了头,说你也许会昏迷几天的,怎么这样就醒了?看来他也不是个老实人,大家都是街邻街坊,他怎么可以连我也骗……”何婶在叨念着那个骗她的江湖郎中。 其实倒不是蒋先生骗人,而是方绫的情况比较特殊,即使她想多昏迷几天,阎王也不会允许的。 方绫缓缓睁开眼睛,思绪却还停留在刚才游伯踹她的那一脚上,有点牙痒痒的。 那个坏心的老头,见两次就被他害两次,以后都不敢昏迷去见他了。 何婶终于把蒋大夫念够了,她的注意力又转到方绫的身上:“可怜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方绫那飘飞的思绪终于被拉了回来,一看见是何婶,脸色马上变了,惶恐万状地推开她,身子拼命往床后面靠过去,直到退无可退了,才戒备地望着何婶。 她想起了何婶的镖师儿子,还有那个出现在她脑海里的樵夫和老男人。 “孩子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是我把你救回来啊,又请了大夫来看你。你快把这药喝了,瞧你还在发热呢。”何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害怕自己,可她不喝药是不行的。“如果要害你,我做什么要救你啊?把请大夫的钱和药钱都搭进去了……” 何婶不依不挠地劝说着,在她的坚持下,方绫终于放下心中的戒备,相信她并不打算加害自己。(.无弹窗广告)放下戒备的方绫爬过来,从何婶手里接过药碗,把碗里的药全喝了。 等方绫喝完了药。何婶又帮她重新躺下来。叮嘱她继续休息后才拿着碗出去了。 又躺下睡了一觉之后。方绫地高烧才逐渐消退。因为记挂着变形地事。她不敢在床上多做休息。精神稍微好点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何婶进来看见她已经坐了起来。马上笑吟吟地递上一碗凉开水。随后坐在床边摸摸她地额头:“精神好点了吗?” 方绫点点头。接过开水一口气喝光。 “你可以叫我何婶。你呢。叫什么名字?” 方绫侧头想了一下。以手指沾了点碗里剩余地开水。在木桌子上写下她地名字:“方绫!” 想不到何婶却苦笑着摇摇头:“孩子,我不识字!”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方绫也犯了愁。 没办法了,她只好用手比划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何婶明白她名字的第一个字:“方”,那个“绫”字不好比划,她只得作罢。 “那以后我就叫你阿方吧。” 方绫点头。 “你要不要梳洗一下?我特意煮了一大锅热水呢。你先洗个澡,把身上这些衣服都换掉吧。”何婶指指她身上的烂衣服,又指了指放在边上的素色衣服。 那些衣服虽然也有补丁,但起码是完整的,而且洗得很干净,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床边,散发着淡淡的草香味。 方绫对这些是是求之不得的。三个月了,还没有好好的洗过一次澡。(.无弹窗广告)在山林的时候,每天只能煮上一小锅热水,草草抹擦一下而已。有时候没有吃的,煮好的水都被她喝光了,更不要说能提起那个精力抹擦身子了。 想想前世的生活真是舒服啊,不但能天天洗澡,还能经常去做美容spa,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香香的。不过那时候的她生活比较空虚,除了美容和打扮,没有其他事能勾起她的兴趣了。 唉,时光一去不复返回…… 梳洗完毕,穿上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洗了,一身清爽地走出来。 “衣服还合身吧?我拿以前的旧衣服临时改的。”何婶看见她从里间出来,急忙站起来迎向她。 方绫拼命点头。衣服有点大,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成这样,手艺已经很好了。 何婶望着她的眼光中露出一丝赞赏。其实当她洗干净了,穿整齐后,发现她并没有原来那么难看了。如果可以把她脸上的胎记忽略掉,勉强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清秀佳人。特别是她身上的沉静气息,总觉得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孩子,而且她还识字耶―― “对了,你识字啊?在我们这里只有蒋大夫和私塾里的林先生识字,不过林先生是个酸秀才,整天就知道‘知乎则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私塾先生?方绫眼前一亮。她需要找个能交流的人,好好问一下她现在所处的环境。 她赶紧对着何婶指手画脚的,希望何婶能带她去找那个林先生。 又沟通了许久之后,何婶才弄明白她的意思:“你希望我带你去找林先生?” 除了猛点头,方绫没有别的动作,快要把头给点断了。 何婶脸露难色:“行是行,不过他的脾气不好,不喜欢有人打扰他的。”何婶支支吾吾地说着,看样子她有点怕林先生。 一般读书人都会有点怪脾气的,这不能妨碍方绫去找他。最后何婶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答应带她去见那个私塾先生。 不过因为今天的时间有点晚了,方绫的病又刚有点起色,何婶让她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带她去。而她也考虑到自己的变身问题,同意了何婶的提议。 第二天,方绫踏着初升的太阳,找到了正在忙碌的何婶。 经过几条昏暗的小胡同后,何婶把方绫带到林先生教书的地方。 这是一处很狭小的房间,正正方方的,除了读书用具,没有多余的东西。几张矮桌子整齐地摆在房间中央,每张桌子的后面都坐着两个孩子,他们席地而坐,七倒八歪地靠书桌上听课,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书生正在讲课。 老书生很瘦,年龄应该跟何婶差不多,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灰色长袍。寒风一吹,长袍的下摆就飘啊飘啊的,感觉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实体一样。此时的他正沉浸在自己的书本世界里,完全无视孩子们的懒散。 一边讲得口沫横飞,摇头晃脑,一边是听得昏昏欲睡,呵欠连连。 “小狗,小狗,快过来。”何婶低声招呼着坐在最外边的一个小孩子。 他大概只有6岁左右,梳着两个冲天小辫,坐在偌大的书桌后面,头挨着书桌边沿打瞌睡。有好几次差点躺到地板上,被他旁边的小孩及时扶住才没有摔下来。 听到何婶的声音,他抬起朦胧的眼睛,四处望了望,一时间找不到焦距。 “小狗,这里,这里。”何婶又叫了他几声,并不停地扬手。 那个叫小狗的小孩揉揉眼睛,马上手脚并用的爬过来:“何婶婶!” “林先生今天的心情怎么样?”何婶怜爱地摸摸他可爱的小脸,边问边望向那边说得正起劲的林先生。 “不知道。”小狗挠挠头皮,一脸的茫然,拖着两管鼻涕的小孩哪里懂得大人的心情啊。 “那他是叫你们读书还是叫你们练字?” “读书!”这点倒是很肯定。 何婶马上如释重负的长嘘一口气:“看来他今天的心情很好,我们可以去找他了。” 她让小狗又坐回去继续上课,然后拍拍方绫的手,示意方绫跟着她走。 方绫一边走一边用询问的眼神望着何婶。 何婶哪能不清楚她心里的疑问,微笑着向她解释:“他如果想出了一句好诗或者写出一篇好文章,心情就会很好,自己在那念。如果写得不好,就会脸色黑一整天呢,惹了他的学生会被罚写字,写得手都抬不起来。” 这位先生的性格看来挺容易捉摸的,方绫嘴角上扬,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何婶知道她没办法问问题,便一路解释下去:“我告诉你啊,千万别向他提起和学问有关的事情,什么文章啊,诗句之类的,不然有得你受的。” 虽然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过方绫倒是暗暗记住了。 何婶把方绫带到林先生面前,打断了先生的自娱自乐:“林先生,林先生,我们有点事想请教你。” 她说到“请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显得很生硬,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如果不是这位先生非要别人这样子跟他讲话,她是永远也不会知道“请教”这样的字眼的,至今她都没弄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有事找他就是有事找他啊,直接说出来不就行了,还要说什么“请教”,真是麻烦。 第七章 交谈 被人打断了话头,林先生一脸不快地瞪起眼睛:“哪个宵小如此大胆,打断老夫的兴致?” 何婶急忙上前福了一福身子:“林先生,我们阿方有事向你请教,所以就把她带来了。”差点又一次咬到舌头。 林先生的眼睛向方绫扫了过来,她急忙学着何婶的动作,也向林先生施了个礼。 “何事?”望着方绫的眼光有点不屑。 食、色,性也,不管是谁,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每个人都会对长得好看的人心生好感,而对长相一般的人不那么在意了,即使是读书人也不能免俗。 方绫由他的目光中就能明白他的心思,不过经过游伯的一番提醒后,她已经不再对别人的眼光在意了。 何婶急忙替她开口:“她说不了话,不过她会写字啊。” “原来是个不喜言之人。”林先生的语气有了点转变。人人都有同情心,他也是生活在底层的人,又是个读书人,同情心不见得比别人少。而且见她在面对自己不自禁流露出来的轻视时还能处之泰然,也令他对眼前这个平凡女人稍加改观。 心境的确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以前的方绫一直依靠男人养活着,极少与其他人接触,所以她在意别人的眼光,害怕一切改变。可是当她独自在山林中生活了三个月后,活下来的勇气比普通人要强得多,这段时间的磨炼,比她以前经历的十几年更多,也让她很快地成长起来。 “是啊,你们可以用写字来说话嘛。”何婶赶紧打着圆场。 “嗯!”林先生伸手捏了捏下巴上的小胡子。 这动作让方绫想起了游伯。突然萌生了要把他地胡子一根根拔掉地冲动。可恶地胡子―― 看见林先生点头表示默许。何婶急忙把书桌上地笔墨纸砚挪到他地面前:“先生。你们先谈。我负责帮你看住这些学生。这就带他们出去――孩子们。何奶奶带你们出去看看天--”不等林先生有所回应。她便率先走过去跟孩子们打招呼了。 爱玩是孩子们地天性。自然是一呼百应。欢呼声差点把屋顶给掀翻了。何婶一声令下。呼啦一声就跑了个精光。留给方绫和林先生地。是呼啸而过地穿堂风。 见周围地人都走光了。林先生招呼方绫在矮椅上坐下来。做了个“请”地手势。示意方绫可以问问题了。 方绫提起毛笔写道:“请问现在是哪一年。哪一朝代?” 她地字还没写完。林先生就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悦地望着她。 不要说林先生不愉快,连方绫自己也感到脸上直发烧,有点写不下去的感觉。写完后,她放下笔低垂着头,不好意思面对林先生那严厉的目光了。 只因为她写在纸上的那几个字,要字型没字型,要力度没力度,又不够方正,歪歪扭扭的如蛇爬行,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其实她从13岁起就没有再正式上过学校,不过她有个读大学出来的邻居,闲暇时就会教导她学习。在那位邻居的坚持之下,现在的她虽然比不上正式学校的学生见多识广,但也并不是目不识丁的。 可是她的物质条件太充足了,平日里写字都是用键盘敲,然后再打印出来,笔的作用对她来说只有签名一个用处。[]所以她写自己的名字比较漂亮,其他的字体可谓是难登大雅之堂,也难怪林先生看不过去了。 不过林先生风度很好,没有说什么,马上提笔回答了她的问题:“阳朝,阳川历十五年。” 阳朝,没听说过,这是哪一朝哪一代?方绫傻眼了。 虽然她不懂历史,但她喜欢看电视剧,不记得曾经在电视剧里看见过这样的朝代啊。她只知道这里的服装接近于唐、宋之间,服饰漂亮却不暴露。很多的风俗习惯倒与她所熟知的没多大分别。 虽然还处于震惊之中,不过她仍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还有问题吗?”林先生提笔写道。 方绫缓缓摇头,她不知道自己还想知道什么,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不过她还是提笔告诉林先生:“我可以听,只是不能说话。” 林先生恍然大悟地望着她,干咳两声后反问她:“姑娘,在下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绫没有点头,她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林先生不等她回答便说了出来:“你这字也太不堪入目吧?平日里练过字吗?没有先生教过你吗?我们读书人,饱读诗书,当以修身养性为先,这修身……”……叭啦……叭啦……叭啦…… 林先生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向她讲起了书法的要义,握笔姿势,怎么样才能把字写得好……直把方绫说得头昏眼花,天旋地转,耳朵“嗡嗡”作响。 一开始她还有耐性听他演讲,毕竟他说的也是事实。不过在半个时辰后,她开始坐不住了,不停地左右挪动身体,伸展一下发麻的双脚。又一个时辰过去,林先生没有一点要收嘴的意思,反而越说越兴奋。 方绫终于按捺不住了,提笔请林先生暂停一下,她想向先生借几本书。林先生问清楚她借书的原因后,又兴奋得想要继续对她进行演讲。并从本国的历史开始讲起,讲到每一位文学大家的成就,再到书法大家的成功之处…… 最后她不得不选择落荒而逃,离开了这个对她实行疲劳轰炸的私塾先生。 她会跟林先生借书是有原因的。这个朝代的人,写字都用繁体字,而她会的却是简体字。她能看懂繁体字,可人家看不懂她的简体字啊,她不把繁体字学会,以后怎么跟这里的人交流?而且她也确实需要把字体练一练了,实在是太难看了。 回到何婶的家,推开院门,一眼就看见何婶正坐在院子里搓洗衣服。 看见她回来,何婶马上站起来,把手往围裙上擦干后,上前想握住她的手,后来看见自己的双手通红通红的,怕冻着她,又收了回去:“怎么去这么久?不会是被先生训话了吧?” 方绫苦笑着点点头。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他哪,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训人,一训起来没完没了的,谁都怕了他。” 这话把方绫逗乐了,不禁面露微笑,又是点点头。 “你自己坐着休息吧,我要把这些衣服都洗了,不然回头傅老爷家来人,我没得交货,他们会翻脸的。” 何婶的双手时常泡在水里,已经有点开裂了,方绫见了有一丝心疼,心头有点酸酸的,又想哭了。 她不懂这种心头发酸的感觉其实就是感动。生平第一次为了别人对她的好而感到心疼和感动,这样的感觉太陌生了,她分辨不出来,只知道何婶好心收留她,又出钱帮她治病,平白无故对她好,她也必须做点什么事报答她才行。 想了一想,便也卷起衣袖要帮何婶洗衣服。 “不用,不用,你一边休息吧,病才刚好,又病倒了可怎么办?”何婶拦着她,不让她的手碰到水。 她知道方绫之前的生活过得很惨,不然也不会衣不蔽体,无家可归了。她虽然穷,但起码一日三餐能吃得上饱饭,冬天有衣服保暖,又有一瓦遮头,再不济还有个儿子可以养她。 可阿芳似乎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对这个小姑娘好,即使与她不沾不带故的,也想要收留她,不愿意看见她流落街头。有时候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可一看见阿芳,她就忘记了之前的事,只想着对她好。 方绫不理何婶的劝阻,执拗地要帮她洗衣服,两个人就站在院子里拉扯起来。 争论了半天,最后还是何婶投降了。她被方绫强行按到小凳子上坐着休息,由方绫动手洗衣服,她时不时在边上指点一两句。 “记得洗一会就要把手放在温水中泡一下,免得冻伤了……” “回头我帮你擦点冻伤膏……” “这衣服不能用力搓,多泡水……” “哎呀,小心手,快来暖一下……” “……” 第八章 河边 从此,方绫就在何婶家里住下了。 她一边帮何婶接下浆洗衣服的生意,一边努力学习知识,练习写字。 她也见到了何婶的儿子――陆彪。那是一个很老实本分的小伙子,虽然长得膀大腰圆的,但为人温柔敦厚,还特别孝顺,是个很不错的人。 周围的街坊邻居也开始接受了她。虽然一开始会因为她脸上的胎记而略有侧目,不过久而久之,人们也就忘记了她脸上的青斑。 方绫直到此时才真正领略了什么叫家居生活,日子过得越来越滋润,几乎已经忘记了她要寻找真情之泪的任务――她也没准备完成那个任务,只求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三年。 但最开心的那个人不是方绫,而是何婶。她不止是多了一个得力的帮手,还多了一个好听众。每次聊天时,方绫都会静静地听她唠叨而不会发表任何的意见,而且她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能力――鼻子。 以往客人们拿来的衣服,何婶都会小心地分成几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弄混了。每回交货的时候还要小心翼翼地多分几次,避免出错。但总会有忙中出错的时候,弄错的结果就是被前来收货的小丫头扣了工钱。 现在就不一样,多了方绫这个好帮手,洗衣服的速度快了,领取衣服回来浆洗的量也加大了,而且分发衣服的事根本不用她操心。只要把衣服交到方绫的手里,放到鼻子前一闻就能知道是谁家的衣服,甚至还能把同一个人的衣服都一块折叠好,摆放整齐。 因为她们洗得又快又好,在北阳镇出了名,一般的大户人家都喜欢把衣服交给她们清洗。收留一个人,不但没有多支出还多了一份收入,省了时间还省了心,何婶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 每次分发衣服的时候,何婶都会忍不住好奇地问过方绫,想弄清楚具体是怎么分辨那些衣服的,方绫却总是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何婶也拿起衣服闻过,刚洗干净的衣服上只有皂角味和阳光爆晒后的清香,闻不出其他的味道了,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管她呢。只要把衣服分清楚就行了。她还是少操那份心吧。 方绫地为人还是不错地。就是有个怪脾气。每到入夜时就会紧锁房门。怎么叫也不出来。不知道在做什么。让何婶很纳闷。 光阴似箭。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 方绫已经逐渐掌握了洗衣这一行业地一些规律。周围几家大户地习惯和爱好也已经被她熟记于心。 这段时间地天气冷。送洗地衣服少了。闲暇地时间就多了。如果做完了手头地工作。方绫就喜欢去找林先生聊天。 别看林先生说话酸溜溜。学识真地很丰富。只要摸透了他地脾气。他其实是个很好相处地人。如果能忍受他时不时进行地疲劳轰炸。可以从他地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经过一个月的接触,他们已经从陌生人变成忘年之交。林先生已经知道她的原名,也知道她不是本地人。这辈子从没出过远门的他,对阳朝国之外的事物非常感兴趣,经常会问到她的故乡,要她详细描述那里的风土人情和风俗习惯,每次看到方绫写出来的场景,他都会啧啧称奇,直呼不相信。 他们以笔为口,居然也能聊得不亦乐乎。为了节省纸张,他们干脆跑到河边,以笔沾水,直接写在地上。经过一个月的苦练,方绫的字已经写得有模有样了。 这天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们又蹲在河边,面向着夕阳在讨论孤儿院的名称由来。 方绫从小没有父母,被院长捡到的时候,她被一块红色的绫布包着,身上留有一张小纸条,只有写着一个字:“方”。所以院长就给她起名“方绫”,所以她对孤儿院有份特殊的感情。 林先生在地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三个字:“孤济院!” 他写的是这里的人对孤儿院的称呼。孤儿救济院,其实和孤儿院的性质是一样的。他经常会抽时间到孤济院里免费教那里的孩子读书识字,这也是方绫愿意接近他的原因。 方绫问:“那里的孩子有饭吃吗?”她的问题是写在地上的。 “少之又少,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林先生摇头叹息道。 “我们这边诗人写的诗,你怎么也知道?” “美好之物,人人爱之。” “哦!”写完这个字,方绫扬起脸,迎着阳光笑了。她想起了故乡的一切,既怀念又想遗忘。 最近的饮食正常,她长胖了很多。原来腊黄的脸变成了浅红色,虽然离娇嫩的粉红色还有一段距离,可与一个月前相比,现在的她更加健康,也愈加的自信了。 林先生看着她的笑脸,在心里暗叹着:自信真的是女人最好的妆容。就连平凡的方绫也开始焕发出美丽的神采了。 “方姐姐――方姐姐――”一个大约**岁的小孩向他们的方向跑来,一边跑一边高高扬起小手。 “大狗,何事惊慌?”林先生忍不住斥责他。 大狗是小狗的哥哥,学习认真,是林先生比较得意的弟子之一。这里的大部分风俗和方绫的故乡是一样的,人们也喜欢给小孩子起个贱名字,说这样子容易养活。 他一看见林先生也在,马上止住脚步,低垂着头,怯生生地走到他们跟前:“先生,何婶婶叫我给方姐姐传话。” “什么话?”大家都知道方绫不能说话,所以林先生主动帮她问了出来。 “何婶婶说,今天是圣母诞,她要去帮陆哥哥求个姻缘签,所以请方姐姐把陈府家里的衣服送过去。”大狗一字一句地说着,这表明他是把何婶的话以死记硬背的方式记下来的。 方绫怜爱地摸摸大狗的小脑袋,向他微笑着点点头。 “今天是二月初八了么?日子过得真快。”林先生捋着小胡子,微眯着眼睛望向西沉的太阳。 大狗开心地接口道:“是呀,我和阿花几个说好要去庙会玩的。刚过完龙抬头就过圣母诞,真好,嘻嘻……对了,何婶婶还说……还说……还说……”支吾了半天他也没说出后面的话,最后只得老实承认。“我忘记了!” 方绫一下就乐了,笑着摇摇头,然后冲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这里去找小朋友玩了。 大狗很乖地冲林先生行了个谢师礼后才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什么是圣母诞?”方绫问。 “前朝的时候,圣上的母亲为了保护先皇而献身,先皇为了纪念她,终身不立皇后,等到圣上接位的时候,就颁旨定下皇太后的诞辰为圣母诞。” “这么说,皇上倒也是位好人了。” “是呀,孝子啊,而且圣上是位宅心仁厚的君主。” “孝子!”方绫在地面重重地写上这两个字。 “如此哀伤,所为何事?”林先生敏感地察觉到她的心事。 “我从小就失去父母,两世都是。” “两世?”林先生皱眉不解地问道。 方绫这才知道她的字无意中泄漏了心事,赶紧用手从河里沾水,把地上的字抹掉。但这两个字已经被林先生看到了,也记在了心里。 眼见得方绫强壮镇静,努力想当做没有一回事的样子,他聪明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深思地望着方绫,淡淡说道:“天色将晚,绫儿可不是要送衣物去陈府?”言下之意是她可以离开了。 一听到这话,方绫如遇大赦,站起来匆匆告别他去给陈府送去衣物了。 望着方绫迅速消失的背影,林先生长叹一口气。这个方绫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是越来越肯定了。可她小小年纪会有什么秘密呢?为什么心里好像装着许多事情?难解啊,难解啊―― 林先生又在河边站了许久,直等到夕阳沉入西山,最后一抹阳光消失在黑暗中,他才缓步往回走。 远远看见大狗慌慌张张地向他跑来:“先生,先生,看见方姐姐吗?” “已去陈府!” “啊?完蛋了,何婶婶会骂死我的,呜呜呜……”大狗一下红了眼眶,扁扁小嘴就准备哭了出来。 “何事如此着急?” “何婶婶叫我一定要记得提醒方姐姐,到了陈府后不要进内院,今天陈大少爷会在内院招待客人。” “陈大少爷吗?那位出名的陈家大少爷?” “嗯嗯,就是他啊,怎么办――”大狗急得团团转。 “莫慌,莫慌,下人是不得进入内院的,她的样貌也不能啊……”林先生摸摸大狗的头发,安慰着他,可听他的口气,更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但愿方绫不会傻到进入内院啊,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第九章 肚兜 阳朝国是个经济相对发达的国家,金钱的流通很频繁。金钱的流通自然离不开钱庄,而这个国家内最大的钱庄,则是“路通钱庄”,大大小小的分号遍布全国各处,所有与钱银有关的业务往来,会让第一个想到的只有路通钱庄。 别看它的名字俗气,钱庄的主人可不俗气,陈家在阳朝国内可是赫赫有名的。他们家的事业可以用“滚雪球”一词来形容。当年第一任主人创建它的时候,还只是北方一间小小的钱店,后来第二任主人接手,将它扩展成北方知名的的银号。 俗话说:“富不过三代”,可这个路通钱庄传到第三代的时候,不仅把钱庄维持了下去,还将它的业务继续扩展,成为全国数一数二的知名企业。 钱庄的第三代当家就是陈一维。他做生意的手段是出了名的心狠心辣、不择手段,所以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将钱庄扩展到现在这个规模。 按理说,如此成功的商人,一般都会在京城首都定居,那里交通便利,更加方便他们的生意来往。可陈家不同,他们硬是住在北阳这个地处北方的偏远小镇之中。 陈一维的孝顺也是出了名的。对外人虽然毫不留情,但对家人却是非常的言听计从。 当年他刚接手钱庄的时候,陈家老爷正是重病缠身之时。病榻上的他一直念叨着“落叶要归根”之类的话,就为了老父亲的一句话,陈一维二话不说,举家又迁回了北阳。宁愿做生意的时候满世界跑,也要让他的老父亲呆在小镇内安心休养。 基于以上这两点,陈一维成为了北阳乃至阳朝国的大名人。 今天他在自家内院设宴招待的几个客户,是钱庄最大的主顾,一点也怠慢不得。他们边吃饭边谈生意,最后谈成的结果还算满意。不过离他原先的预计还有一定距离,这让他多少有些不愉快。 散席后,为了纾解内心的不痛快,他信步踱入后花园中,想到那个专属于自己的安静之处休息休息,放松一下心情。 刚走近后门,就听到三妹的贴身丫环春枝在跟人说话。 原本他是不想搭理这些个家务事地。府里女眷们地生活他素来不过问。不过听来听去都只听到春枝地声音。这就让他有点奇怪了。这个丫头是躲在后院自言自语吗?可她地语气怎么显得有点气极败坏地? 陈一维不禁停下脚步。侧耳细听。 只听得春枝斥责道:“我说了不是就不是。你怎么可以这样?” 没有听到第二个人地声音。春枝又再次开口:“不可能。这肯定不是我们陈府地衣服。” ……“怎么讲不明白啊?这绝对不会是我们陈府地衣物。我送去清洗地也只有十五件。何来十六件了?” ……“肯定啊。我亲自上各房内收地衣服。他们自报了衣数。我再亲自送到何婶处地。怎么会记错啊。” ……“虽然你洗的衣物很干净,这多出来的衣服也好像是我们占了便宜,但不是就是不是啊,这么难看的东西我们府内没人会要的,送我也不要呢。” …… 有意思,小春枝自言自语还能说得这么顺溜,平日里就知道她是个性格活泼的主,想不到还有唱大戏的潜质。 陈一维来了兴致,向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他倒要看看这丫头唱得到底是哪一出戏。 后院里种满了茶花,现在正是茶花开花的季节,满院芳香。拐过一棵粗大的山茶树,透过山茶花浓密的叶子,陈一维看见了春枝那娇俏的身影。她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长裙,配合着她身后开得正艳的茶花,实在是一副活色生香的绝美画作。 越过春枝那婀娜的身姿,陈一维看到了与春枝谈话的女人――一个衣服粗糙的普通农妇。 只见得那农妇正不停地对着春枝指手画脚,才知道春枝并不是在自语自语,而是与一个哑妇说话。 一般来说,聋和哑是一对分不开的兄弟,大多数的人都是既聋又哑,可那妇人的耳朵似乎很灵敏,陈一维还没站定,已经被她发现了,停下了还在乱划的手,望向他这边。 这一照面,陈一维更失望了。这个哑妇--准确地说应该是哑女。她并不老,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穿了一身不合她年龄的衣服,用一块大粗布把头发全部包起来,才会让人误以为是妇人。不过她的样子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虽然本人的样子还算是清秀,属于中等水平,但一看见她额角上的青斑就…… 方绫自然也看见了陈一维,不过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就是远近闻名的路通钱庄大当家。 二十八、九岁的年纪,高高飞扬的剑眉,眼睛不是很大,灰色的眼眸,眼神是犀利而清冷的。直挺的鼻子显然出他的强硬性格,就连他的嘴唇也是紧抿着,脸上的线条如同被刀雕刻出来的一般硬朗。 一看见这个男人的相貌就知道他不好惹,脸上的表情只写着四个字:“冷漠无情”!尤其是他那鄙视的眼神,毫不掩饰地放在她的身上。 “大少爷?”春枝顺着方绫的目光回过头,惊呼起来。 “春枝,吵什么?”陈一维皱眉问,慢慢绕出茶树。 他一皱眉就代表他很不耐烦,这表情把春枝吓坏了,赶紧战战兢兢地回答他:“少……少爷……她来送还府内的衣物。” “给了工钱就打发走,跟她罗嗦什么?” “可是她不肯走,非说这件……这件……是我们府里的。”春枝红着脸不敢明说是什么东西。 “那件什么?话都说不清楚,看来有必要帮三妹换个伶俐点的下人了。”陈一维的心情本来就不好,还遇上个说话结巴的,立即不客气地指责她。 这下可把春枝吓坏了。她一直在陈府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好不容易才得到夫人的青睐,成为三小姐的贴身婢女。最近才刚升上来,**还没有坐热就要被打回原形,这代表她以前的努力全都打了水漂,让她怎么能接受这个结果。 她赶紧扑跪到陈一维面前,泪汪汪地求情道:“少爷,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说,我说,就是这件红肚兜。”用力从方绫的手中抢过一件红彤彤的女用肚兜,递给陈一维。 肚兜上面绣着两只栩栩如生的鸳鸯,边上用金线绣着云堆,很常见的款式,做工精致细腻,是江南著名的绣坊“巧手阁”出品的。 他居然拿着女子用的贴身肚兜,陈一维不禁感到一阵尴尬,随便扫了两眼便丢还给春枝:“怎么回事?” “我说这件东西不是府里,府里的夫人小姐们不喜欢这么俗气的东西,可她非说是府里的。” “也许有人就是喜爱这大红的东西,你上各房问问去吧。”他不以为意地转身想走。 “少爷……可是……可是……”春枝喊住了他,后面的话她不敢说出口,只能低垂着头双手互绞,轻咬着下唇却没有说下去。 陈一维见她吞吞吐吐的,极不耐烦地低吼出声““说!” “她……她……非说是您用的东西--”洗衣工一定要把这肚兜和少爷的衣服放在一起,她也觉得很奇怪呢。 “放屁!” 这句话可把陈一维给惹火了,红着脸大骂出声。暴怒的咆哮声把春枝吓得小脸惨白,用手抚胸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整个人抖得就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妈的,哪个不长眼的在那大放厥词,还以为他们说话是放屁的一样吗?”陈一维顾不得形象了,破口大骂起来。 说那件肚兜是他府里女眷的所有物还说得过去,毕竟女儿家喜欢些鲜艳的东西不是罪过。可居然把这东西说成是他的,那就太过分了。 想他身为堂堂男子汉,身为路通钱庄的大当家,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特殊的嗜好,会有这么变态的心理。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他还怎么做人,还怎么去面对那些客户,怎么与人做生意了? 这不是摆明了要陷害他么。查出是谁在那胡说,一定要严惩不怠,不让那人吃点若头,就不会知道他陈一维是不好惹的。 “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这么乱说?”他继续问。 春枝伸出颤巍巍的手指,指向站在边上冷眼旁观的方绫。 第十章 挨打 方绫冷冷望着暴跳如雷的陈一维,感觉到很想笑。[] 她太了解那些所谓的有钱人了。 越是有钱的人,怪癖可能越多,思想越莫名其妙。但他们又非常喜欢做表面功夫,通常没人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表面上越装得道貌岸然的样子,越有可能出现怪癖。 当然这种事也不能一杆子打死整船人,也有很多品行良好的富人。 但是眼前这个怒气冲冲的家伙,她可以很肯定地说,他就是个有怪癖的变态。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特有的味道,这一点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的。除非是遇上大病大痛,一下改变了身体的内分泌状况,味道才会有可能被改变。正常人的话,即使每天使用清洁用品来清洁身体,也只能暂时掩盖一下,时间长了自然的体味还是会发散出来。 这一点在衣服上体现得最为明显。 被穿过的衣服,就会留有主人的味道。如果是体味轻一点的,清洁用品很容易把味道掩盖掉,但有些体味重的,就不那么容易去掉了。方绫的鼻子又比别人灵敏很多,再轻的味道也能闻得出来。 刚开始分发衣物的时候,连方绫自己也吓了一跳。男装和女装她还是分得出来,可是一件小肚兜上有男人的味道,这也太奇怪了。害她为了查出肚兜的真正主人,浪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最后连方绫都不得不选择相信自己的鼻子,因为红肚兜上的体味虽然很轻很淡,但那上面只有他一个人的味道,他想不承认都不行了。 现在看着他这么激烈的反应,很明显就是丑行被人发现,恼羞成怒的表现。 “你说这个东西是我地?”陈一维犹如一只暴怒中地狮子。紧紧盯着眼前地猎物――方绫。 方绫被他地气势逼得节节后退。可她还是点了点头。不是她倔强啊。实在是洗衣服都按件收费地。这一件肚兜虽然小。但做工精致。花了她不少功夫地。就算不要工钱。她也必须把皂角地钱拿回来。一般人用不起这种高级洗涤用品地。 可她转念一想。这人会生气也是因为拉不下这个面子。她也不能枉做小人。到处宣扬他地怪癖。所以她又摇了摇头。指指自己地嘴。又摆摆手。意思是说:“我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地。” 可惜在陈一维看来。意思就完全相反了。 他以为方绫在敲诈他。把那意思理解为:“你不给钱封住我地嘴。是不行地!” “要钱是吗?”他提起一边嘴角。酷酷地笑了。 方绫以为他准备给自己工钱,当然是拼命点头了,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春枝,把阿虎叫过来。” “阿……阿……虎……”春枝又开始发抖了。 “叫他来招待一下这位……”压抑着满腔的怒火,他把脸转向春枝那边,嘴角带笑,看起来好像脾气很好。 可春枝刚接触到他那如利刃一般的视线,就什么话都不敢说了,一溜烟跑到前院把阿虎喊了过来。 不大会功夫,块头巨大的阿虎就跟在春枝的后面,快步来到了后院,在他的后面还跟着两个健壮的男佣人。 阿虎是陈府家的大护院,府内那些犯了错的下人们也由他负责惩戒。 “大少爷!”阿虎向陈一维行礼。 “给我好好招待她!”凉凉地指向站着发愣的方绫。 方绫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一脸莫名其妙。 阿虎手一挥,跟在他后面的两个佣人马上跑到方绫身边,一人一边牢牢捉住她的两只胳膊。 方绫更奇怪了,他不是要给工钱的吗?为什么派人捉住她? 陈一维上前捏住她的下巴,从齿缝间一字一句地吐出声音:“我会让你知道敲诈我的后果是什么。” 这个男人的手劲很大,似乎是想把她的下巴捏碎,让她不得不使劲甩头,希望把他的手甩掉。 可是等等,这个男人在说些什么,为什么会说她敲诈? “掌嘴三十!” 丢下这句话,陈一维不再看方绫一眼就离开了后院。 回到前厅大堂坐下,叫底下人备好茶,他端起来喝了一大口,突然觉得心情非常的好。 一盏茶的功夫,阿虎就回来交差了。他的后面还跟着怯生生的春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没死吧?”这茶的味道真是不错,不知道是哪一个下人泡的茶。 春枝只摇头不说话。 “昏过去的话就扔出去,这点小事还要来问我?”他以为春枝是来问这个的。 可春枝还是摇摇头:“她没昏,硬撑着挨完了三十下,然后自己站起来走了出去!”阿虎的力道可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想不到她居然硬撑了下来,连春枝都对她暗暗佩服起来。 “哦?”陈一维也讶异地扬高一边眉头,想不到她居然撑得住。 不过她只是个不起眼的洗衣工,并不能引起他太多的注意,挥挥手就想叫他们退下。 春枝却还是杵在那里不肯动。 “什么事?” “那个……这东西怎么办?”春枝迟疑地把肚兜拿了出来。那个洗衣女工临走前,把肚兜硬塞到她的手里,用坚定而执着的眼神望着她,连她都不得不相信这肚兜是大少爷的了。 “你怎么还拿着它?想用来丢我的脸吗?还是打算用它来敲诈我?”陈一维的好心情又消失了,吼声如雷。 春枝害怕得又想哭了,双手捏着肚兜使劲绞动。她真后悔刚才同情那个洗衣工,一时心软又把肚兜拿了过来,气得少爷又要发脾气了。 “维儿,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我在外院就听见了。”陈夫人尤氏笑吟吟地从外面走了进去来。 陈一维急忙上前扶住她:“娘,没事,只是一个不长眼的下人!” “是吗――”话音未落,尤氏的脸色突然大变,冲上前从春枝的手中抢过那件红色的小肚兜,放在手中反复查看,激动地问道:“它怎么在你的手上?” 本来春枝在看见尤氏的时候,就犹如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满怀期待地望着她。谁知道尤氏却用这种表情来问她,吓得她不知如何是好,不好容易停止的颤抖又开始了。 完了呀,夫人好像很生气,怎么办才好?得罪少爷,最多是吃点苦头而已,但如果得罪了夫人,少爷肯定会把她剥皮拆骨的。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都是那个该死的洗衣工,她春枝就算做了鬼也不会放过她的。 “春枝,还不快回答夫人?”陈一维非常、非常地不爽。 “哎呀,我找它几天了,想不到是被你捡到了。”尤氏喜滋滋地拿着它前前后后地查看。 “夫人我――呃――”春枝正要回答,却意外地听到尤氏这样的话,整个被雷劈到了。 “春枝,好啊,乖孩子,我果然没看错人。”尤氏开心地拍拍她的小脸,拿着肚兜在大堂内走来走去的。“维儿,你要好好地奖赏她。嗯……这样吧,春枝你一会去帐房提二十两,再准你两天假,回去看望一下父母,你也很久没见过他们了吧?以后有什么事的话,可以直接来找我!” 飞来横财啊!飞来好运啊!天上掉馅饼了啊!天上砸钱了啊! 春枝当即乐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想不到情况会这么急转直下,前一刻还以为自己要没命了,想不到现在又得到了这么多好东西。二十两耶--两天假耶――有事还可以直接上报夫人――天啊,她是不是在做梦?她肯定是在做梦!绝对是在做梦! 陈一维眼见得春枝在不停地捏自己的脸,把那张俏生生的小脸捏得红通通的,忍不住干咳两声,把她的心神拉了回来:“春枝,你下去吧!” “是!”得到特赦还不快闪人?倏一声就不见了春枝的身影。 “娘――”陈一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问自己的母亲。 不用问也知道这东西是她的,不过她把这么贴身的东西乱扔,实在是不妥,会让下面的人看笑话的。可眼前的这位是他的母亲大人啊,他要怎么跟她说才好?而且他也不太相信,近年五旬的母亲会喜欢这种艳丽的东西。 “漂亮吧?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它吧?”尤氏一脸莫测地问他。 “嗯!” 尤氏在太师椅上坐下,叹了口气才说:“维儿啊,看见它就让我想起了往事,你还记得吗?” “你的东西我怎么会记得?”陈一维满脸的不自在。 “它是你的东西啊,你怎么会不记得了?” “怎么可能,不是你的东西吗?” “不,不是我的。这肚兜啊,确实是你的!”尤氏很笃定地望着他。 “不可能!是不是我的,我会不清楚吗?”虽然不习惯对着母亲大声说话,但他还是提高了嗓音。 “可它确实是你的!” “……” 第十一章 原因 “它真的是你的东西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忘记啊?”尤氏一边接过下人们奉上的热茶,一边嗔怪地望着陈一维。[.超多好看小说] 他的东西?还是重要的事情?陈一维只觉得他的头顶上方开始乌云罩顶,而且正在打雷闪电,随时可能下起倾盆大雨――一旦他的答案是错误的,他那可爱的、至高无上的母亲大人就会用泪水来把他淹没。 “这该不会是我襁褓时用过的吧?你用它包过我?”没理由啊,这件肚兜太新了,不像是被用过的样子。 “维儿――”看吧,看吧,母亲已经饱含热泪了,接下来她不会是长叹吧?“唉――你怎么能够忘记――”果然长叹了。 “……”他只能保持沉默,反正母亲会接着把话说下去的。 尤氏陷入对以往的怀念之中,用深情的口吻向他说起了这件肚兜的由来:“那一年……你还没有接手钱庄,你爹他突然就病倒了。那病来势汹汹的,一下子就把他压垮,当时京城里的大夫们都让我们准备后事了。没办法,我只好叫人把在外游历的你给找回来,希望能看见他最后一面。想不到你回来以后,对他的病情是只字不提,却只是问他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你爹啊,他就说他最大的心愿是没能再看一次家乡的歌仔戏,那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可搬到京城后就再也没有看过了。” “让我们上哪儿找这样的戏出来啊,当时京城里的戏班,大多是唱大戏的;唱花鼓的;唱越剧的……就是没有唱歌仔戏的。正当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你居然画了个大花脸,穿起这件肚兜,学起了歌仔戏里的调调,在你爹面前大跳特跳的。虽然不是正宗的歌仔戏,可因为你的一片孝心,还是让你爹开心得笑了起来,病也好了一大半。” “就是你这样乱跳,才把你爹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你爹也是因为这事才决定把钱庄交给你来管理,他自己安心养病的。这是多么值得纪念的事情呀,想不到这事过后,你居然要把这肚兜给烧了。幸好在半路上被我拦住了,才保存下这么重要的东西。现在一有空啊,我还会拿出来瞧一瞧,看一看呢。只要想起你的孝心,我就觉得这辈子没有白活……”说到最后,尤氏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陈一维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 想当年他年轻气盛,而且刚刚游历了大川名山,个性比较放荡不羁,所以做这些事是想做就做,完全没有考虑到后果。可现在他已经成为路通钱庄的大当家,要经常出去跑生意,外在形象就显得很重要了。如果被外人知道了这件事,他的面子要往哪里搁?万一再被他的对手知道了,说不定还会利用这件事来大做文章,说他有特别的爱好或者有龙阳之癖,再借此事来攻击他,干涉他的生意…… 这是一个打击他的大好机会,他的对手断然不可能错过的。不行,他不能冒这个险,不能让人留下话柄。 想到这。陈一维试探性地问尤氏:“娘。这东西还留着做什么?不如给我烧了吧?” “什么?烧掉?这么重要地东西。你敢胆叫我烧掉?我还准备弄个牌匾把它镶起来。挂在我们地大堂正中央呢。” “我地娘喂……”陈一维忍不住掩面哀号起来。“我现在是钱庄地大当家。这事如果传出去。会让人看笑话地。” 都怪那个办事不力地人。交待他把东西烧掉地。居然烧到了他母亲地手里。如果他地生意因此而受到影响。那个人会为此付出代价地――生命地代价! “那就不镶了。我留起来自己慢慢看。”尤氏正把那件红肚兜放在桌面欣赏。一回头看见陈一维站着不动。表情凶狠。目露凶光。马上醒悟到她说漏嘴了。那个把肚兜给她地人大概会有麻烦。急忙说道:“维儿啊。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你什么人都能动。就是不能动那个把肚兜给我地人。” “怎么会呢。你想到哪里去了。”才怪! “那好,我就不多说了,先回房准备一下,一会还要陪你爹出去看花灯呢。记住了――不能动他一根毫毛,知道吗?”尤氏临走时还不忘记多交待几声,直到听见天陈一维亲口承诺后才满意地离开了。 遥望母亲的身影,陈一维的嘴角又露出一丝冷笑。他是不能主动找那个人的麻烦,可如果是那人自己犯了错,就怨不得别人了。而要让别人犯错,他多的是办法。 只是,这件事发生在几年前,当时他们全在京城,事后他又吩咐过知情者不许再提这件事,谁要是走漏了风声,就准备帮他们自己收尸吧。因此陈府里很多新来的下人都不知道,这个偏远小镇上的一个洗衣工是怎么知道的?看来有必要查一查,到底是谁走漏风声了。 “春枝!”这件事必须从头查起。 立即有其他下人飞奔而去,把正在替三小姐换装的春枝喊了过来。 春枝一边跑来,一边暗暗叫苦:大少爷又准备怎么对付她了?不会是准备掌嘴吧?刚才那个洗衣工被打得满嘴是血,整张脸都变形了,那血淋淋的场面让她直想吐,现在想起来还会打冷颤。 忐忑不安地步入大堂,大少爷正端坐在正中,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好可怕-- “怎么站在外面?我有话问你。” “大……大少爷。”春枝慢慢地挪进大堂中。 “今天那个洗衣工是个哑巴?” “是!” “那她是怎么告诉你,说那件东西是我的?”他绝口不提“肚兜”二字。 “这一家洗衣工与别家的不同,他们会把洗好的衣物一一叠好,哪家与哪家的衣物都会分得清清楚楚,从来不会弄错的。今天她非要把那件肚―-”接收到陈一维剧烈的咳嗽声,春枝赶紧改口。“就是把那件东西与您的衣物放在一起,所以我就知道了!”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的话大概只有她自己能听到了。 “哦?这么奇怪?”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不过因为她们的衣物洗得又干净又好,而且还省了我们不少功夫,所以这附近的大户人家都喜欢找她们的。” “原来是这样。”陈一维低头沉思起来。 “少爷――您还有吩咐吗?小姐还等着我帮她换装呢。”今天是圣母诞啊,大家都要出去玩,逛庙会看花灯呢,她也很想去。眼见得少爷似乎没有发火的症状,她就试着提出来,希望少爷别发火啊…… “去吧,明天替我带点东西去看一下那个洗衣工。” “是……”为什么是她?她是三小姐的丫环,好不好?现在怎么成为少爷的跑腿了? 春枝苦着张小脸退出了大堂,陈一维还坐在那里不动,身为路通钱庄的大当家,他要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第十二章 受伤 忍受着脸上传来的巨痛,方绫跌跌撞撞地行走在阴暗的街道中。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所有的一切都在旋转、旋转、旋转……这让她不得不扶着长满苔藓的墙壁慢慢地移动。 头越来越沉重了,周围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有什么人从她身边经过?她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好奇地盯着她看?她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她必须清醒着走回家。 这样到底还能撑多久?方绫的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她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但她在心里不停地告诫着自己――不能是现在,不能现在就倒在大街之上,不可以再昏迷了。 她一定能够支撑到家里的,一定能回到那个让她感到安心的家。 家,对她而言曾经是无比奢侈的梦想。她从来不曾拥有过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也从来没有过属于自己的家人。可是现在,这所有的一切她都拥有了,她有了一个清贫但温暖的家。小小的家里还有人在等着她回去,这是一种怎样幸福的感觉呀――所以她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放弃,她一定能做到的! 何婶和林先生正焦急地站在小巷的尽头,向着大街的方向张望。 抬头看看暗淡下来的天色,何婶急得直跺脚:“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事了?” “应该不可能吧?”林先生以非常不确定的口气回答她。 “你看你这是什么口气,你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吧?”现在的何婶可没那个闲功夫跟他咬文嚼字的。 林先生默然。 不要说他地话说服不了何婶。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以他对何婶一家地了解。送衣物去根本要不了这么长地时间。客人们全都非常满意她们地活计。常常是直接从手里接过衣物就给付工钱。从来不会出现拖欠工钱地情况。可现在她送衣物去陈府都快一个时辰了。还没有看见人回来。不是出事还能是什么啊。 陈大当家是出了名地冷酷。别是落到了他地手里吧。怕只怕到时候等到地是他派出地人。来人通知他们去给方绫收尸吧? 这个想法吓了林先生一大跳。忍不住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太不吉利了!实在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出现这个想法地。(.无弹窗广告) “天啊。绫儿。你这是怎么了?”耳中突然传来何婶地惊呼。 眼见得何婶突然冲了出去。远远扶住一个面目全非地人――那是方绫吗? 头巾不见了,本来包好的头发散落出来,上面染着星星的红色东西。整张小脸全肿了,脸色是苍白的,但嘴巴处却是鲜血淋漓的,正往下滴着血,把她身上那件青色的粗布衣染成了红褐色。 她一路摇摇欲坠地走来,依靠着路边的东西支撑身体才不至于倒下去,可那副样子已经够令人触目惊心的了。 何婶的手刚一碰到方绫的手臂,她立刻顺势倒在何婶的身上――在看见了她的亲人后,所有的坚强在一瞬间崩塌。虽然没有昏迷过去,但却再也没有力气前进一步。 “林先生你在发什么愣,快过来帮把手……”何婶轻斥着正在发呆中的林先生,他被方绫的惨样吓到了。 “哦,哦――”林先生这才上前托住方绫那往下滑的身子,与何婶一起合力将她抬进了房间。 “林先生,帮我去请将大夫过来,我要先给她擦洗一下。”何婶望着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方绫,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孩子,你怎么被打成这样?到底是招惹了谁啊?不会是陈大当家的吧?” 方绫虚弱地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真的是陈大当家?这是为什么啊?你是哪里得罪了他?” 方绫只得再次摇头。 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是哪里得罪了那个陈家少爷,无缘无故就让人打她,工钱也没付。要说到不讲理的人,他可算是天下第一了。 如果是嫌弃她们的手工不好,没把衣服洗干净的话,当面说清楚就是了,她保证不会找他要工钱的。可他什么也没说,就这样让那个巨熊一样的人掌她的嘴,难道穷人就这么贱?可以任由他随便打的么? 林先生已经冲出去请大夫了,何婶动手帮她换掉满是血迹的衣服,还端来一盘水,细细地帮她擦掉下巴上的鲜血。有些血已经凝固了,这让何婶的动作更加轻柔,生怕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口。 很快的,气喘吁吁的林先生就拖着蒋大夫进来了。那位大夫骂骂咧咧地跟在后面,他大概正在看诊,右手还握着一支毛笔,左手则捏着一沓厚厚的薄宣纸,那是他用来开方子的。 “林先生,我还在看诊的,麻烦你先放手好吗?很多病人在等着我的――” “先看这个,我怕她会出危险……” “病向浅中医,这个道理谁都懂,不是只有你明白――她怎么回事?”他的话在看见方绫的情况后戛然而止,急忙丢下手中的东西,上前查看她的伤势。 许久之后,蒋大夫才叹息着坐下来开方子:“这是得罪了谁呀,能下得了如此狠手,不知道到底挨了几下,嘴巴都开裂了,牙齿也松了两颗,下巴脱臼,必须好生休养呀……” 听了蒋大夫的话,何婶再也忍不住大声地哭了出来:“可怜的孩子,你怎么会得罪他的呀?” “暂时不能再问她了,先让她休息吧,我开了点调理伤口的药,还有一些补血及生肌的药,记得让她准时服下,七天之内不要再碰到下巴……”蒋先生对何婶细心地交待着,接着让林先生随他去药房拿药。 第十三章 陆彪 “娘――娘――”门外突然传来陆彪那略带着兴奋的叫喊。“娘,你在哪里?我在庙会看见有桂花糕卖,特地买回来给你吃的,快出来趁热吃了。还有绫妹子喜欢吃的红豆糕,我也买了回来。你们快出来吃啊……奇怪,人在哪里?” 何婶一听到他的声音,马上慌慌张张地拴上方绫房间的门:“不能让他知道,不然他一冲动起来肯定会做傻事的。” 陆彪是个武师,本身又长得高大魁梧,个性冲动而且嫉恶如仇。他素来把方绫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就连别人对她略有侧目,他也会对那人怒目相向的。如果被他知道方绫遭到了别人的毒打,肯定会上门去找人算帐的。 穷人从来就是斗不过富人的,他这样子前去只会送死而已。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不能让他知道为好。 陆彪提着两袋东西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何婶及方绫的身影,不禁大感意外。 他本来与几个伙伴约好了一起去逛庙会的,可在半路上看见母亲爱吃的糕点,立即决定先买回来后再出去。可当他捧着香喷喷的糕点回来,小小的院落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不管他怎么喊也没看见有人出来迎接。这情形太奇怪了,不是吗? 院子外的柴门没有关上,大堂的门也敞开着,这说明她们根本没出去,人应该还在屋子里,但为什么就是不出来呢?不会是遇到贼了吧?陆彪一想到这个,马上心神大乱,把手中的糕点往院落中间的小石桌上的一放,就开始一间房一间房地仔细寻找起来。 这院子里只有四间房,其余三间房的房门都能推开,只有方绫的房门推不开。 屋里肯定有人在! 心里有了这层笃定,陆彪就横站在外面大力拍打门板:“出来,里面的人给我出来!” 房门板被陆彪的大手劲拍得抖动不已,并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这让何婶急得在屋里团团转。她不能开门的,如果被他看见方绫的脸就不好了,但如果不开门,他一会肯定要砸开房门冲进来的,那他也一定能看见方绫的脸,这可怎么办才好,真是左右为难啊…… 方绫伸出手扯扯何婶地衣服。拉过被子盖住脸地下半部分。示意她去开门。 何婶立即心领神会地急急转身打开房门。 门外地陆彪已经高高举起他地右脚。正准备踹门了。看见何婶安然无恙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一下子愣住了。抬起地脚也不记得放下。就这么用一种叫金鸡独立地姿势站着:“娘?你在里面?那刚才怎么不回我话?” “臭小子。我们女人家地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正在帮她换衣服。难道也要让你看吗?” “啊?”陆彪地脸马上红得像个关公。“那我……那我……去拿糕点给你们吃。”他讪讪地放下脚。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转身去拿他刚才扔在小桌上地糕点。 可刚走两步。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刚才粗略地扫了一眼房间。小小地房间一眼就能望到底。他似乎看见床前地地上扔着一堆染了血地衣服。 真是帮她换衣服这么简单吗? 他疑惑地回过头再看一眼房间,正好看见何婶匆匆抄起地上的血衣,堆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住。再看向方绫,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用被子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望向外面。一看见他在看着,马上躲躲闪闪地避开了视线。 不对,她们肯定有事瞒着他。 陆彪是个直性子,心里有事就藏不住的。一发现问题就大步走进房间,拉开被子拿起血衣问道:“娘,这是什么?” “啊?那个……你真是不要脸,女儿家的月事也轮到你问吗?快出去,快出去!”眼见得瞒是瞒不住了,何婶只好开始耍赖,用手使劲推他,想把他推出房间,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能让他挪动分毫。 这个大块头啊,没事练得这么结实做什么。当初真不应该让他去练武的,现在根本推不动他了,反而是他轻轻松松地站定在那里任由她推搡。 “嗯?”陆彪一点也不相信自家母亲的话。 她的表情太慌乱了,不敢直视他,视线的角度一直在左右晃动。他常年在外走镖,见到的人不会在少数,是好人还是坏人,一般都能看个大概,基本上不会看走眼的。 一个人要是动了什么歪心思,或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光从眼睛就能看得出来,因为他们的眼神会闪烁不定。母亲现在的这副样子,分明就是她心里有事。 “快出去啊。”何婶还在努力中。 “既然这样,先让我看看绫妹子的脸吧。”话音未落,他已经拉开了方绫用来盖住脸的被子。 屋子里的两个女人都想不到他会突然这么做,一时没防备就让他得手了。被子一拉开,所有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然后愣在了那里。 方绫她们是因为害怕陆彪看见后会冲动行事而吓得不知所措,而陆彪却是被方绫的惨样吓到了。 好半天陆彪才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方绫的脸问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何婶无言以对。 “是谁打的?***,哪个混蛋下的毒手?连一个女人也打,还算不算是男人了?”他开始大声咆哮起来。那张方方正正的脸又开始红了,不过这次是被气红的。 他被气坏了,双目暴突眼睛通红,手指关节握得“卡嚓”“卡嚓”作响,全身力道蓄势待发,身上涌现的杀气让人感到害怕。 “儿子,不要生气,是……”何婶急忙上前安抚他。 后半段话还没说完,何婶就感觉到衣服的下摆动了动。低下头看看,原来是方绫在被子里偷偷伸出手扯住了她的衣服,并向她轻轻地摆了摆手。再看向方绫,后者又用轻微得不易让人察觉的动作向她摇摇头――方绫并不希望陆彪知道这件事。 第十四章 小闪 -------------撒花!终于a签成功啦!先自己庆祝一下下!------------------- ---------------------------------------------------- 陆彪见何婶把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急着他直跺脚:“我的娘啊,到底是哪个王八蛋下的手?” “啊?那个……”这让她怎么说?前面是儿子不停的逼问,下面是方绫在使劲拽她的衣服,她,她,她…… “娘,你快说啊!” “啊呀,这事我不管了,你想知道就自个儿问绫儿去。”何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只得无奈地推开陆彪,自己离开了房间,留下方绫和他尴尬地面面相觑。 陆彪看了一眼又拉过被子遮住脸的方绫,感到很为难。得,这让他可怎么问?虽然素来把绫妹子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但他只是一个粗鲁的习武之人,大字都不识几个。而她却是一个口不能言的读书人,两人平日里难得有见面的时候,就算是见了面也要依靠母亲在中间帮忙传话,才能与她偶尔交谈几句,现在要他自己来问,要怎么问?他说的话方绫能听懂,但她要表达的意思他看不懂啊。 陆彪站在床边急得直抓他的头发,最后只好向她草草道别一声就离开了房间。没办法,他实在不习惯与一个女孩子单独相处,这会让他觉得非常难受,比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劫镖歹徒还要恐怖。 当房间终于清静下来后,方绫才缓缓拉下盖在身上的粗棉被,长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也希望会有人帮着分担她的痛苦,倾听她心里的苦闷。但是从13岁那年起,她就没有了可以倾诉和求助的对象,更加不会有家人来聆听她的心里话。长久以来她已经习惯了独自默默承受着一切,现在要她一下子敞开心扉,她做不到。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接受它吧,就算是告诉了别人也不能改变事实的。 刚才陆彪在拉开被子的时候,动作有点粗鲁,已经牵扯到她的伤口了。可是因为担心陆彪的反应过激,她暂时忘记了伤口的事,现在松懈下来,能感觉到下巴处在隐隐作痛。而且她的身体也慢慢的有了变化,每天一次的痛楚又快要开始了。 她挣扎着下了床。紧紧闩上房间地门。身体地疼痛加上下巴地疼痛。双倍地痛感。让她差点再次倒在地上。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她地眼前开始模糊了。那熟悉地感觉又爬满全身…… 经过一个时辰地痛苦煎熬。方绫终于完成了变身地过程。她拍拍翅膀。从那个特意留在窗口地小洞中飞了出去。 无边地夜色笼罩在北阳镇地上空。春暖花开地日子里。即使温度依然低下。也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寒冷。许多冬眠地小动物也开始变得活跃。那些南飞地候鸟也陆陆续续地飞了回来。 方绫在离小镇较远地一个小山坡上停下来。选了一棵高大地树。无精打采地停在一根粗大地树杈上面。低垂着头打瞌睡。 “夜姐姐。夜姐姐。今天晚上你为什么不唱歌了?”一个尖细地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上弦月地光芒不是很强烈。淡淡地月华洒着大地。在树叶地斑斑阴影中。隐约看见一只又瘦又小地老鼠正站在树杈上。笑咪咪地望着她。 方绫认识这只小老鼠,它叫小闪,是她的忠实小粉丝,只要一有空就会过来听她唱歌的。她最近常来这里,也是因为这只小粉丝,只有在这里唱歌才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你来了?”方绫摇头,向它展示了自己受伤的嘴,费力地回答它:“今天,不行!” “啊?你的嘴怎么受伤了?呜呜呜……听不到你的歌声,我会不习惯的,而且这么早回去又没意思,这漫漫长夜让我怎么渡过啊?太倒霉了(后面省略一万字)……”小闪是一个小话匣子,只要一打开就能噼里啪啦地说一大堆。 方绫好不容易才趁它喘气的时候插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啊,那个赵屠夫又跑到叶寡妇家里幽会去了,吵得我一晚上不得安宁,本来今天的运气还不错,偷到了一只大大的烧鸡,还是热气腾腾、往外冒着油的哪,居然不能呆在自己的家里好好享受,却要跑到外面来吹冷风受冻,又听不到我最喜欢的歌,啧……” “……” “我告诉你哦,他们经常偷偷幽会的,哼,别看那个赵屠夫表面上对他的老婆好得很,其实啊,他这个人特坏,总是偷拿他老婆的首饰出来送人,然后说是我们老鼠给偷偷拖走了。他那是在胡乱放屁,我们老鼠才不会喜欢这些不能吃、又不能保暖的破东西,要来有什么用?难道要我们光明正大的跑去当铺当掉?实在是天大的冤枉……” 没想到能和小动物沟通,还能听到这些不为人知的八卦新闻,方绫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只得胡乱地应了它几句,然后借着嘴巴不舒服,一直没再说话,任由小闪在她耳边不停地说,把它所知道的那些小秘密全都告诉了方绫。 经过了一个时辰的疯狂述说后,小闪觉得有点累了,它又转变话题,开始哀求方绫:“夜姐姐,求求你的嘴巴快点好起来吧,我想听你唱歌,你的歌真好听啊,就有如暖风拂面……”噼里啪啦又是一大堆废话。 方绫总算是知道什么叫“近墨者黑”了。小闪就住在叶寡妇的家里,但它除了喜欢听方绫唱歌,最喜欢的还是听林先生讲课。晚上会过来听歌,白天就跑到林先生的学堂里接受林先生的“熏陶”。日子久了,不但体型也长得干干瘦瘦的,就连说话的语气,还有喜欢对人进行疲劳轰炸的毛病也都学了个十成十。而且这只小老鼠的学问似乎也不低,时不时冒出一两句优美的形容词出来,勤快听课的成果倒是惊人。 只有它自己在说话,就算话再多也会有词穷的时候。又过了半个时辰,小闪觉得没意思了,打着小哈欠准备回家睡觉:“夜姐姐,夜深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不睡吗?” “嗯,我们一起回去吧!”她早就想睡觉了,可惜小闪还精神得很,她也就不好意思提出要走。 昏暗的夜色中,两道小小的身影,一个在天上飞,一个在地上跑,一起往小镇的方向前进…… 第十五章 访客 一大早,陆彪就起来了,在何婶的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不停地询问着昨天方绫的事。(.) 他昨天懊恼得整夜没睡过,今天如果再问不出来,他整个人都会憋闷得疯掉的。 娘亲实在太狡猾了,从方绫的房里出来后,居然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闩上房门,不论他怎么喊叫都不肯出来见他,让他有满肚子的疑问却得不到解答,结果一宿没睡,翻来覆去的几乎把身下的床板给折腾烂了。 今天早早的爬起床,就是想趁着上工前把事情的经过问清楚。他***,居然敢动到他的家人头上,不把那个人找出来算帐,怎么对得起他这个“宏威镖局”第一镖师的名号? “彪儿啊,你今儿个不用上工了?小心师傅扣你的工钱。”何婶可不理会他的询问,一律装傻装到底。 “娘啊,你真想把我急死,是不?”除了跺脚,他真拿这个就像一只老狐狸的娘没办法了。 “儿啊,不是我不肯告诉你。”何婶停下手里的活,双手一摊。“是绫儿不让我说,我当然要随她的意了。” “要不你偷偷告诉我?我保证不让她知道。”他信誓旦旦地说着。 “那你能保证不去找人拼命么?”何婶反问。 嗯哼,她会不知道儿子心里那点小九九?当她这么多年白活的啊。 “那个……”陆彪顿时语塞。 这怎么可能啊。他要问出那个人是谁。就是想去揍人地。如果不让他去打人。即使让他知道是什么人也没用了。 “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娘――”他急。他气。他不服气但又无可奈何。谁让眼前这个人是他地老娘呢?如果胆敢动手逼她说出实情。会遭天打雷劈地。 “别喊我了。去找绫儿。她在那边……”凉凉地伸手朝河边一指。何婶立马不见人影。留下陆彪在原地哀号:“娘啊……” 如果他敢去问方绫。昨天就已经问出来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方绫很早就起来了。正在河边洗衣服。今天她地精神不错。就是下巴还很疼。让她没办法大幅度做动作。怕一不小心就碰到伤口。 “何婶,何婶在吗?” 小小的柴门外站着一位身穿青布衣的中年妇女,正伸长了脖子在喊何婶。她长得比较珠圆玉润,衣着也是很常见的市井小民打扮,但衣服的领口却开得有点大,露出里面俗艳的红色肚兜,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的。 何婶从厨房里钻出来:“什么事啊,赵大嫂――哟,你这是什么打扮呢?”一看见门外那妇女的打扮,何婶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看吗?”那个叫赵大嫂的中年妇女很得意地转了一下身体,满脸喜气地问何婶。“这肚兜是我当家的送我的。他呀,难得送我礼物,想不到居然会送这么贴心的东西给我。” “呵呵,赵哥对你好,我们大家伙都知道的,你也不用特意露出来吧?让人瞧见多丢人啊?”何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动手帮赵大嫂把衣服的领口拢好再说。 赵大嫂又刻意把领口再拉开一点:“对我好才更要让别人知道。他啊,昨天偷偷拿回来也不告诉我,是我看见了拿去问他,他才说是买回来送我的,可是不好意思拿出来给我。瞧他这人,都老夫老妻了,还会害羞……” 年近四旬的赵大嫂,此时犹如一个怀春少女般,红着脸羞答答地说道,看在何婶的眼中,乐在她的心中,陪着赵大嫂就站在柴门外说笑。 他们都几十年的夫妻了,感情却还是这么好,真是羡煞旁人啊。 方绫提着洗干净的衣服,远远地从河边走了回来。二月的天气依然寒冷,可她却热得出了一身的汗,正不停地用手背擦拭汗滴。 “阿绫,阿绫,快来看我那当家的送给我的礼物。”赵大嫂又欣喜地上前扯住方绫的手,急欲向她展示身上的肚兜。 方绫的手上正提着重重的一大盘衣服,被赵大嫂扯得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就差点扑倒在地上。幸好被赵大嫂及时扶住才没有摔倒,可她的鼻子却碰到了赵大嫂的衣服。 鼻端处传来一阵怪怪的味道。 赵大嫂身上的味道,方绫是非常熟悉的,因为她经常跑到何婶家里串门子,与他们三个非常熟络,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把这件高兴的事告诉何婶。 可是,她的身上除了平时经常闻到的那股味道外,又多了一股淡淡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就好像是因为体味重而抹了过多的桂花香油,但因为那股味道实在太重了,桂花的香味不但掩盖不了它,反而与之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更奇怪的味道,呛得方绫直想打喷嚏。 这件肚兜不可能是新买的,这个认知重重地砸进方绫的脑中。 “你不知道啊,那个赵屠夫又跑到叶寡妇家里幽会去了,吵得我一晚上不得安宁……” 她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小闪曾经说过的那番话,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件肚兜不会是叶寡妇的吧? 曾经她的生活也是这么混乱及糜烂的。 有一次那个包养她的男人在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把她身上的项链给带走,回到家里被他老婆发现了,他就谎称是送给老婆的礼物,把他老婆乐得笑了一个星期。事后那男人向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带着一种好笑的口吻,似乎觉得他的老婆是个大白痴。 那时候的她没有与那个男人的老婆接触过,所以对这些事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可惜她少了一条漂亮的首饰。可是现在不同了,她天天与赵大嫂朝夕相处,或多或少都有了一点感情,也深知赵大嫂的为人,是个很不错的女人。看见相同的情形出现在她的身上,方绫突然感觉到一阵悲哀。 虽然在这里,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是常事,但是拿着情人用过的东西来送给自己,任谁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再加上如果被她知道,自己那个以“专情”出名的丈夫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她会是多么的伤心,多么的难过? 方绫的脑海又浮起了谭芊那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 现在的她已经有点明白谭芊当时的痛苦了,也更明白到自己的行为,对那班朋友是多么大的伤害。不要说谭芊如此痛恨她,连她自己也开始有点痛恨自己了。 有些事,并不是非做不可的,做了也许就是错的。她们或者曾经懦弱,或者曾经自私,但现在的她也与她们没有两样了。 第十六章 春枝 赵大嫂看见方绫愣愣地盯着她的肚兜看,害羞地摇摇她:“阿绫,你也想找个男人送你肚兜吧?” 抬起头看着赵大嫂那因为喜悦而泛着潮红的脸,方绫决定不把真相说出来。 她用什么身份来说这些?不过是一个人人唾骂的狐狸精,是一个抢别人丈夫和男朋友的贱女人,她没有资格批评任何事情,更没有资格说任何人的不是。 最重要的是,她不愿意破坏赵大嫂此时的快乐,还有以后那些日子里的所有快乐。 “阿绫?”赵大嫂见她还是没有反应,就加大声音再叫了她一声。 方绫这才回过神冲她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下巴,苦笑着走进院子里。 被快乐填得满满的赵大嫂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终于看见了她受伤的下巴,立即口无遮拦地大呼小叫起来:“你怎么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彪哥儿那臭小子揍你了?哎呀,他是个练武的人,不但人粗鲁,力气又大,可是怎么能动手打你呢……” “赵大嫂子――”柴门后传来陆彪很不愉快的声音,打断了她后面的话。“我也想找出那个打她的人,帮她出出气。[.超多好看小说]”赵大嫂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胡乱说话。 “啊?不是你哦,呵呵……呵呵……”赵大嫂看见陆彪一脸不快地横臂抱胸,像一尊巨神般站在柴门后,急忙打了两个哈哈就闪身进了院子里。她今天的心情太好了,把活计都丢给赵屠夫一个人忙去,准备找何婶好好地聊会天。 “赵大嫂,你先坐,我一会过去找你。”何婶那双看尽世事的眼睛,敏感地察觉到方绫的脸色有异,猜想着应该是跟赵大嫂的那件肚兜有关,她要找个机会私底下问问方绫。 “娘,我上工了!”陆彪冲赵大嫂的背影冷哼一声,向何婶打了个招呼就要出门。 “请问有人在家吗?”一把脆生生地甜美嗓音让他停止了前进地步伐。 循声望向站在门外地人。陆彪愣住了。而门外地人也在看见陆彪地同时。红潮飞上她地小脸。 一道小小地柴门。让门里和门外两个世界地人相遇了。 刹那就是永恒。一眼已是千年。世界在他们地眼中已不复存在。唯有眼前地人才是活着地证明。相视虽然无言。却能从对方地眼中读出无尽地情意。还有什么时刻比得上现在吗? 世界上最该庆幸地事。是让他遇上了她;世界上最该满足地事。是让她看见了他。 门内地人看得是呆若木鸡。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出门。门外地人被看得含羞带怯。即使记得自己前来地目地。也不愿意打破这美丽地瞬间。 就这样,一个看,一个站,完全把周围的人当成了空气。 一种名为“情愫”的波涛在这两个人之间暗暗涌现,把站在旁边的何婶看得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拢嘴。 她经常到大户人家那里收取衣物回来清洗,所以认得门外站着的那个美丽的妙龄少女,名叫邹春枝,是陈府里三小姐的贴身婢女。 一般能在大户人家里当婢女的,都必须长得眉清目秀,姿色上等。尤其是成为主子们的贴身婢女,那模样更必须是百里挑一的。试问下,如果有得选择的话,谁会愿意选择一个母夜叉跟在身边,随时在半夜里出现吓唬自己呢? 所以这个婢女春枝的模样,绝对是标致得没话说。 瞧她今天的打扮,穿着一身水绿色的流苏百摺裙,将她曼妙的身姿完美的展现出来。虽是梳着丫环特有的发髻,但两边发髻都用同色的飘带系住,衬托着她微红的脸庞更是诱人。低垂着头眉眼含春,嘴角似笑非笑的,十根青葱般的手指紧张地交握着,一根一根的在那变换着位置,看着就让人产生了紧握不放的念头。 难怪她会迷倒自己那个呆瓜样的儿子了。 不过儿子也并不是单相思的,看春枝的表情,对自家儿子也是很有意思的。有戏,有戏,非常有戏! 之前她还懊恼陆彪经常要出远门,难得回家一趟,结果未能娶得一房媳妇。可现在却在暗暗庆幸着,原来是陆彪的缘份没到,实在是为了等这么个漂亮的媳妇。 她存了这么多年的私房钱终于要派上用场了,哈哈哈哈……何婶快乐得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 方绫和赵大嫂也在一边看出了端倪,不忍心打破这两人美好的相见,全都含笑站着,等待他们看够了再自己恢复过来。 最后还是陆彪首先反应过来,跳起来高声叫道:“惨了,上工迟到了,师傅会骂我的。” 想不到他飞奔出去的身形被何婶一把拉住:“急啥?家里有事,你师傅还不让你先解决了?回头我跟他说去。”这个愣小子,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住,非要等到老婆跑掉了才哭吗? “家里有什么事吗?”陆彪不明白何婶的意思,不过在看见邹春枝的俏脸后,他又改变了主意。 能够与她多呆一会,即使会挨师傅的一顿臭骂也是值得的,呵呵呵…… “傻小子,笑什么?快去泡茶招待客人。”何婶推一下正在傻笑的陆彪,让他进厨房煮水泡茶,然后转过身笑吟吟地望着春枝:“春枝姑娘,这么有空啊?有事吗?” “啊?”经何婶这一提醒,邹春枝才把她今天过来这里的主要任务想起。 用手抚下胸口,将狂跳不已的心脏强行压下,她向着身后招了招手。立即有几个随从打扮的人出现,手捧着好几个用红纸包裹着的盒子,以及一些布料、鞋子之类的女性用品走进来,逐一放在院子中央的小石桌上。 这些礼物如同一座小山般堆在桌子上,吸引着院子里所有人的眼球。 第十七章 目的 “哇,东西这么多啊,谁家这么大方啊,这是送给谁的礼物啊?”赵大嫂的大嗓门首先响了起来,并迅速挪到桌子边,把那些礼物拿起来仔细查看。 “春枝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何婶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邹春枝向着方绫福了一个礼,又向着何婶和赵大嫂各自福了个礼,才望着方绫缓缓说道:“奴婢是代替大少爷来赔罪的,昨天的事是个误会,还望姑娘原谅!希望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要再放在心上!”这次她是带着赔罪任务来的,所以语气间也带上了敬语。 “什么?你家大少爷是谁?”不等方绫有所反应,端着茶从厨房出来的陆彪把茶具往地上一放,大踏步走到春枝面前,虎着脸问她。 他的动作和表情把邹春枝吓得花容失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何婶急得在在后面拼命拍打他的后背:“臭小子,你想把她吓跑吗?有事慢慢说。” “娘你在说什么呢,他们把绫妹子都打成这样了,还要我慢慢说?” “人家这不是赔罪来了吗?” “赔罪就行了?那先让我把他打一顿,我再向他赔罪――”陆彪的指关节又开始“嘎吧”“嘎吧”作响了。 “哦,天啊,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笨儿子?给我一边呆着去!”何婶急了,一把拧住他的耳朵,把他拖到旁边去。 “娘!”他又想冲上来,却被何婶的铜铃大眼瞪得缩了回去。 何婶一转过来面向邹春枝。马上换了张和善地面孔。笑咪咪地问道:“春枝姑娘别放在心上啊。他就是这么粗鲁地人。你继续说下去。”准媳妇啊。准媳妇啊。无论如何也要让你成为陆家地人。何婶在心里不停地念着。 听到他们母子俩地对话。再看到他们地动作。邹春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一开始是被陆彪地样子吓到了。可现在却是看得非常明白。这个陆彪。虽然看起来恶形恶状地。却很听他母亲地话。一般听母亲话地男人。坏不到哪里去地。她也就不觉得陆彪可怕了。 她这一笑。虽然算不上沉鱼落雁。但能勾魂摄魄。把陆彪地三魂七魄全勾走了。刚才地凶狠样子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只懂得傻傻地盯着她看。 感受到他炙热地目光。邹春枝地俏脸又变成了熟透地红苹果。低下头踏着小碎步移到方绫身边。轻声说道:“后面地话。奴婢需要单独和姑娘说说。” “行行。你们说去。她会写字。有什么问题可以让她写给你看。[]”何婶适时地挡在陆彪和春枝中间。这个臭小子。刚才还这么凶。现在就不给你看了。 方绫没有表示异议。走到院子地一边停下。静静地望着随后跟上来地邹春枝。平静地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似乎她只是一个事不关已地路人甲。 清了清嗓子,邹春枝艰难地开口道:“少爷让奴婢转告姑娘,希望姑娘把昨天的事情全部忘记,包括那件……东西,连一个字也不许再对人提。” 方绫坚定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姑娘确定不会向任何人提起吗?”邹春枝加强语气再问一次。 方绫脸上的表情不变,还是以点头来回答她。 “唉,奴婢已经忘记姑娘是说不了话的。姑娘想说什么,请写下来吧,奴婢能看懂一些字。” 方绫只得在地上写了几个字:“礼物收下,一定守信!” “谢谢姑娘!”春枝又向她行了个礼。 方绫淡淡地回个礼后转身走开,没有再对邹春枝提出任何要求。 邹春枝觉得这个姑娘真是太奇怪了。大少爷派人打了她,她不哭不闹,只是默然忍受着。现在面对着大少爷派来赔罪的人,也只是淡然地接受,完全没有一般人常见的表现,没有激动,没有不甘,甚至在看见这成堆的礼物后,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最奇怪的是,方绫并没有将她和随从们拒之门外,更没有拒绝接受这些礼物,她只是平静地接受着这一切。 方绫这样的表现让邹春枝觉得,她就是一湖死水,无论怎么往里面投石子,也激不起半点波澜。 如果她知道方绫的生命其实只剩下不到三年的时间,就会了解到,方绫在面对这些时为什么会无动于衷了。 在方绫看来,不管得到多少或者失去多少,到头来所有的一切都会失去,那么执着于这些又有什么用? 这短暂的生命是她自愿放弃的。在这里生活的越久,她越觉得愧疚,愧对前生的一切一切,包括那些对她好的又或是不好的人。不管那些人曾经对她做过什么,恩怨如浮云,终将会随着她的离去而烟消云散,她还要在意什么? 不,在这里所发生的,都只会增加她的痛苦回忆而已,她不想记住这些,为自己的离去而多添伤感。 眼看方绫就要走回里屋了,邹春枝开口叫住她:“姑娘,还有一件事,少爷对此非常好奇,请我代为一问。” 方绫回身向她行了个礼,表情依旧没变。 何婶明白方绫这个动作的意思,急忙开口帮她解释:“你可以问,她一定会回答你的。” “请问姑娘是如何将那些衣物分开的?” 方绫转头望着何婶,眼角带笑。 何婶与她经过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对她的一些习惯已经很清楚了,也对她某些动作所要表达的意思理解透彻,马上接口道:“她叫我帮她回答。” “那麻烦大婶了。” “她的鼻子很好的,只要是那人经常穿的衣服,衣服上就会留下他的味道,绫儿一闻就能分得出来。” “这么神奇?”邹春枝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一脸不相信地望向方绫。 方绫点头表示默认。 “是呀,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但现在却不能不信了。不管什么味道她都能认得出来,真不知道她的鼻子为什么会这么好。”何婶又是一脸的得意之色。“就靠着她的鼻子,我们的洗衣生意才越来越好,你们这些大户人家都喜欢找我们洗啊。” “嗯,这倒是哦,奴婢所在的陈府,主子们也喜欢找你们洗衣的。拿回来的时候,衣物全都已经分类叠好了,省下我们好多麻烦呢。”邹春枝也点头承认,一脸羡慕地望着方绫。 第十八章 催化 邹春枝和何婶正说得兴致勃勃的,却不知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坐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赵大嫂突然醒悟了什么,急切地跑到方绫跟前问她:“阿绫姑娘,你刚才是不是在我身上闻到什么味道了,所以表情会那么奇怪?” 之前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对于方绫的奇怪表情没有太过留意。可现在当她冷静下来,特别是听到了邹春枝与何婶之间的对话,才记起了方绫的脸色出现变化,是靠在她身上的一瞬间展露出来的。 她经常会过来这里串门子,也时不时会与方绫有过肌肤相触,可她从来没有在方绫的脸上看见过厌恶的表情。就在刚才,方绫的表情却是一副要打喷嚏的样子,好像她的身上有什么难闻的东西。 思来想去,只有那件肚兜是刚穿上的。 其实赵大嫂在最初也怀疑过这件肚兜的来历,只不过她的丈夫不愿意承认,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她的心里还是有着疑惑的:明明是新买的肚兜,那两条细细带子却有点磨损了,而且刚拿到手上时,那股子浓浓的桂花味让她受不了,这分明有人用过的痕迹。可她的丈夫硬说是送给她的,还说那桂花味是买来的时候就带有的。 其实之前她也听到过关于丈夫的一些流言,但因为没有真凭实据,平日里丈夫对她还是不错的,觉得实在不应该怀疑丈夫会背着她搞三搞四,所以才没有往深处想。 现在方绫的好鼻子就像是一剂催化剂,把赵大嫂以前就种下的不安及怀疑的种子催生,并且迅速地膨胀和增长。 方绫一贯冷漠的表情终于起了些微变化,一脸不自在地回望赵大嫂。 赵大嫂继续追问道:“如果肚兜被别人穿过,衣服上就会留下那个人的味道,是不是?你在我的身上闻到了其他的味道,是不是?我身上穿的这件肚兜,其实是别人穿过的,是不是?” 一连串地问题。让方绫不知如何回答。 她不敢点头。如果承认了地话。其结果对赵大嫂来说将是个严重地打击。但她又不愿意摇头。邹春枝才刚问完鼻子地事。现在否认地话。在陈一维面前就说不过去了。说不定会换来他更加恐怖地报复。 面对赵大嫂一再地追问。方绫只好为难地望着边上地何婶。(.)向她进行无声地求助。 何婶从她地表情。以及赵大嫂那焦急而苍白地脸色中。隐隐猜出事情有点不对劲了。急忙站出来打圆场:“哎呀。赵大嫂子。她地鼻子也是时好时不好地。昨天刚受了伤。鼻子也伤到了。闻起东西来肯定是不行了。” 可惜她地话。赵大嫂一点也不相信。因为就在刚才。方绫还是一脸自信地站在那里。听着何婶在对这个婢女做解释。现在她们突然不肯承认。只能说明这肚兜真是别人地。 她再仔细回想丈夫当时表情。骤然明白到。肚兜肯定是家里地那个死鬼出去风流后不小心带回来地。被她发现后就骗她。硬说是送她地。 “我回去问他!” 全身发抖的赵大嫂怒气冲冲地跑回了家。 方绫急忙拉住何婶的双手,示意她去把赵大嫂追回来。 何婶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不等方绫的眼色打完,就朝着赵大嫂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邹春枝遥望着赵大嫂和何婶的背影,无比惊奇的回头问方绫:“姑娘,那个……东西,你真的闻出什么了吗?”她不敢说出“肚兜”两个字。 肚兜,为什么又会是肚兜?她最近跟这种东西太有缘了吧? 方绫苦笑着摇摇头,继而又点点头。 她这是什么意思?邹春枝看不懂,只得回过头望着站在旁边的陆彪,希望他能帮着解释一下。 可惜现在的陆彪变成了木头人一个,除了盯着她傻笑,根本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院子里突然变得无比的安静,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方绫本来就是个安静得随时能被人遗忘的人,这回她就坐在石椅上,静静地拆着属于她的礼物。 邹春枝则无聊地低头**起自己的手指。其实她来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早就可以走了,可是出于她自己也不清楚的原因,就是站在院子里挪不动半步。 陆彪还是在盯着她看。 自己的样子能迷倒意中人,这多少让邹春枝有点沾沾自喜。但被人定定地盯着,时间长了总是不太舒服的。 十根细细的手指头已经被她搓得有点发红了,最后春枝只得佯装生气地叉起小蛮腰,娇叱道:“你在看什么?”她这分明就是明知故问嘛。 “看你啊!” “我有什么好看的?” 陆彪的眼睛一刻也不能离开她,只能呆呆地回答着:“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看?” “就是想看啊,呵呵……” “呆瓜!”春枝忍不住含嗔带笑地轻轻埋怨了他一句,话语里却带着无尽的温柔。 陆彪的嘴裂得更大了,冲动之下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上前就握住了她的柔荑。小小手在他粗大的掌心中,不满一握。 这让邹春枝的脸更红了,整个头都快垂到胸前。用力挣扎两下没能挣脱,便也由着他轻轻握着。一边掩嘴偷笑,一边不好意思地用眼角偷偷瞄向方绫。 看似正在全神贯注拆礼物的方绫,其实早把他们的动作看在眼里。她的外表虽然只有十来岁,但内心世界却已不止这个岁数了,当然非常明白她现在应该要做什么。 她识相地充当起了隐形人,看也不看陆彪他们一眼就走出院子,仿佛对他们的亲昵动作毫无察觉,末了还细心地帮他们把柴门虚掩上,给院子里的人儿留下了满满的春天。 她在焦急地等待何婶的归来,不知道有没有把赵大嫂给劝住。 第十九章 闹剧 没过多久,柴门外的方绫远远地看见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数量很多,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地,方绫就看清楚那群是些什么人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赵大婶和赵屠夫,他们一边走一边吵架,还时不时互相扭打一下。赵屠夫的衣衫不整,样子显得有点气急败坏的,而赵大嫂的形象更差,不但是披头散发的,衣服也被扯破了几处,身上穿着的那件肚兜已经脱下来,拿在她的手上。 何婶慌里慌张地跟在后面,不停地在中间插几句嘴劝说着,并且在他们扭打的时候费力地分开他们。 后面跟着的那一大群人,一看就知道是看热闹的邻居。他们乐呵呵地跟在后面,把赵家的吵架场面当成一场闹剧来看。 不管什么时候,爱凑热闹是人们共有的天性。在没有电视、电影和电台的古代,看戏就成为了他们难得的奢侈消遣,现在有免费的戏剧看,谁不会想过来看一看?就算是在现代这种时候,娱乐文化已经到了极度发达的地步,随时随地充斥着人们的眼球。但只要有热闹看,还是会聚集许多围观的人,甚至可能比以前更多,把道路都给堵塞住了。(.好看的小说) 他们一直走到方绫的面前才停下来。 赵屠夫还没站定就开始破口大骂:“他***,哪个王八羔子在那里胡说八道的?给老子站出来。” 在这种混乱怕场面下,情况对她非常不利。方绫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冲着她来的,下意识地就想躲进院子里。却被赵大嫂一把扯过,并把她推到赵屠夫面前:“就是她,她的鼻子可好了,一闻就知道你做过什么好事,你敢让她闻一下吗?” “你个贱人,在那里乱放什么屁?我跟谁偷情了?你娘的,不教训教训你,你还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赵屠夫刚打个照面,就抡起拳头朝方绫的脸上送去。 可他送出去的拳头还没碰到方绫的皮肤,就被人硬生生地捉住,并且被一道奇大无比的力量往回一带,他就身不由已地“噔噔噔”倒退几步,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 “哪个不要命地敢挡老子?”这下面子可丢大了。赵屠夫气得大吼。爬起来还想继续冲向方绫。 他地身形被一道巨大地黑影挡住。[.超多好看小说]耳边传来陆彪那冷冷地声音:“赵大哥。在我面前动我地家人。问过我没有?” 听到是陆彪地声音。赵屠夫地嚣张气焰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对着那道黑影不停地点头哈腰。谄媚地说道:“是彪哥儿啊。今儿个怎么没出镖?” 能被人称之为“屠夫”。顾名思义就是个杀猪地。他本来就长得五大三粗地。又因为经常杀猪。身上带着地那股强烈杀气常常能让人退避三舍。这让他在南区横行一方。可以算得上是南区地一霸。 但是再凶悍地人也会有遇到克星地时候。赵屠夫地克星就是陆彪。 赵屠夫长得已经够大块地了。陆彪地个头比他还要高大。又自小习得一身好武艺。十几个人也近不了他地身。更何况是区区一个赵屠夫? 陆彪虽然有称霸一方的实力,却没有这样的野心,他只是安安份份地做着他的镖师工作,尽心孝顺着那个独自把他抚养**的母亲。 可他的存在,对赵屠夫来说毕竟是一个大威胁,所以赵屠夫只敢选他不在家的日子里才大声说话,他一回来就变成了温顺的小绵羊。 也怪赵屠夫出门时没有查过黄历,看看今天是不是适宜动武,更没有查清楚陆彪是不是在家,就跑到他家来叫嚣,结果与陆彪正面对上了。 本来陆彪在院子里和邹春枝正说着悄悄话,听到外面传来很吵闹的声音,好奇地站出来观看。正好看见赵屠夫准备殴打方绫,急忙一个箭步冲出来,及时救了方绫。 望着平日里横行南区,喜欢欺负左邻右舍,却在他面前低声下气的赵屠夫,朝他冷哼一声:“赵大哥,如果我今天出镖了,我家人不是要被你欺负了吗?打人之前最好问过我同意不同意。” “是,是,是,以后我不会这么冲动了。实在是这个贱女人做事太过分,在我老婆面前胡说八道……”赵屠夫伸出胖得像根热狗的食指,直指方绫的鼻子。 方绫对赵屠夫的指责并不在意,她只怕陆彪会打人。挡在他的面前动也不动,向他摇摇头,以眼神祈求他不要冲动。可陆彪却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不费力地提起她小心送到身后的邹春枝手里,并站在她们面前,将二人护卫在身后,才面向赵屠夫。 “笑话!她是个哑巴,就连我都没办法知道她想说什么,你老婆又怎么能懂得她想说什么?而且刚才我也在场,她什么表示都没有。” “那……那……”赵屠夫的嘴角开始抽搐,眼珠子也在咕噜噜乱动,长满横肉的脸上出现了细微的汗滴。他在寻找着脱身的借口,与陆彪打架,那是自寻短路。 “妈的,我不说话就当我是死人是吧?敢跑到我的头上作威作福,你活腻味了是不?你那点破事,别人有没有乱说,是不是真的,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我们大家伙也都是知道的。只不过看你对你老婆还是不错的,而且又是你的家事,所以我们才不管你,别真的把我们都当傻子啊。要打是吧,跟我打,昨天那口鸟气我已经憋很久了――”陆彪越说越生气,撸起袖子揪住赵屠夫的衣领,就想直接赏他两拳,把他送进蒋大夫的诊所好好休息一下,省得留他继续在这里横行霸道。 昨天方绫挨了一顿毒打,他一直很内疚,觉得是因为自己的保护不力才造成的,最让他生气的是还找不到人来算帐,那口憋屈气已经忍很久了。今天看见赵屠夫又想打她,那气真是不打一处来,怒气变成了火山开始大爆发,当即就想把赵屠夫当成发泄的出口。 第二十章 辱骂 眼看得怒火把陆彪的眼睛都烧红了,何婶和方绫急忙上前拉住他。(.) “娘,绫妹子,你们放开我,今天不教训一下这个家伙,他以后还会过来欺负绫妹子的。”陆彪被两个女人拉着,不敢大力挣扎,怕错手伤到她们。可是不打赵屠夫,又难解他的怒火。 何婶可不敢放手,陆彪的脾气一上来,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要打赵屠夫,就一定会想办法打到,如果不是看在她是母亲的份上,恐怕陆彪会把她甩飞出去。 “彪儿,别闹了,赵大哥不是想打绫儿,你看绫儿也没事啊。” 方绫急忙在一旁拼命点头,表示她很好。 “我的娘喂,刚才是我拦着才没有打到,不然绫妹子现在已经伤上加伤了,你们还要我放过他?” “有话好好说啊!” “好,我就听他怎么说。”陆彪突然不再挣扎了,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双手感觉到陆彪的肌肉开始松驰,何婶与方绫同时放开了双手:“就是嘛,大家说清楚不就没事了?” “啊--” 想不到陆彪却趁大家放松警惕的时候,还是送了一拳给赵屠夫:“***,不打他,我消不了气!” 那一拳打得又准又狠。(.)直接命中赵屠夫地下巴。让他当场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在赵大嫂及众人地惊呼声中。陆彪又被何婶死死按住了。他一脸快意地耸耸肩:“我现在舒服了。” “儿子啊。你怎么能这样?”何婶气得直跺脚。手里却不敢再有半点放松。 方绫急忙蹲在地上。掏出自己地手绢想帮赵屠夫擦掉嘴边地血渍。却被赵屠夫狠狠地推开。并朝她啐了一口:“滚开。贱人!” 方绫立足不稳。跌坐在地上。 旁边地邹春枝立即把她扶起来。并细心地帮她拍掉身上地灰尘:“你没事吧?” 方绫摇头,伸手制止了春枝的动作。 “你怎么样了?”赵大嫂也哭哭啼啼地扶起赵屠夫。 “还死不了。”赵屠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用手背擦掉嘴边的血,恶狠狠地盯着方绫。“不过是有个狗一样的鼻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凭你这个哑巴还敢来多嘴?我看你也只能像狗一样闻东西了。”他不敢记恨陆彪,只敢把气都撒到方绫这个说不了话的女人身上。 “你***再说一次?”陆彪抡起拳头又要冲过来了,却被何婶死命拖住:“彪儿你再动手试试?” 方绫对赵屠夫辱骂她的话,一点也不在意。向在关心地询问她情况的邹春枝报以一个安心的微笑,表示她没事。那笑极浅极淡,云淡风清的样子让邹春枝稍稍安心。 “娘,他这种人不打是不行的。整天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我知道,我知道,可你打人也不对。”何婶厌恶地望了一眼赵屠夫,她对赵屠夫刚才辱骂方绫的事感到非常不愉快。只不过因为她是女人,遇事总是能够冷静一些,而且她不按住陆彪而任由他出手打人的话,很容易出人命的。为了儿子的前途着想,她也不能让陆彪冲动行事。 “他打人又骂人就对了?”陆彪忿忿地望着赵屠夫。 “这种人,我们理他做什么?” “什么叫‘这种人’?我们当家的哪里得罪你了?用这种口气说他?”一旁的赵大嫂听到这话可不乐意了,马上阴阳怪气地问道。“一个半路捡来的野女人,也值得你们这么拼命保护吗?谁不知道她一到晚上就躲进房里,不肯出来见人的。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非要躲起来啊?依我看啊她就是一个大贼,专门在晚上跑出去偷别人的钱财,所以才会知道我们当家的这么多事。这种人就有可能是朝廷的要犯重犯,被人追得没地方去了才跑来这里装可怜,求你们收留她。什么叫鼻子好啊,肯定是她事先知道了,才装样子骗你们的……” “赵大嫂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何婶拉下脸,很不愉快地问。 “我这样说算是好的,她是个什么女人啊?长得这么丑,心还这么毒,你们看她脸上的这块是什么斑?克夫斑啊,也难怪她要嫁不出去了,谁敢娶她谁家该倒霉的……”要说到论毒舌,还有谁能吵得过赵家大嫂?她在南区可是出了名的吵架大王,这一次毒舌功力的超常发挥,果然达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不止是骂起来口沫横飞,而且是滔滔不绝、连绵不断,字眼更是绝无重复的,让何婶他们连个插嘴的机会也没有。 虽然赵大嫂骂的是方绫,但何婶他们几个人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陆彪已经气得青筋暴突,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拳头,蓄势待发了。如果赵大嫂不是女人,他早就一拳头轰她回家呆着了,哪里还容得她在这里叫骂? 就连局外人邹春枝,也皱起了眉头,感觉到实在听不下去了。 反观被骂者方绫,却是一脸的无所谓,闲闲地站在春枝身边,只顾低头检查她手中那条已经沾上点灰尘的手绢。 面对这种场面,她除了老实被骂之外,还能怎么办?她只是一个哑巴,没有办法与人据理力争;而且又确实是来路不明的女人,被何婶一家好心收留而已;再加上她之前也确实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 赵大嫂骂得一点都不错,她并值得何婶一家如此的维护,也不值得别人对她好。骂吧,骂吧,她真的是十分该骂,她并不是一个好人。如果挨一顿臭骂就能把她以前的罪过洗清,她宁愿多挨几次。 就让辱骂的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二十一章 复命 邹春枝拍拍她的手,轻声问道:“姑娘怎么可以任由她这样骂你?” 方绫苦笑着指指自己的嘴巴,再指指赵大嫂那正在一张一合,狂喷唾沫的嘴巴,在邹春枝的手心写道:“有口难言!” 邹春枝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欺负一个没办法说话的女人,果然好本事啊。”一时之间她倒是忘记了方绫是没有办法说话的,现在经过方绫的提醒后,深深的同情加上强烈的正义感,让她再也没办法对方绫的尴尬处境坐视不理。 一个挺身站出来,邹春枝勇敢地迎向还在破口大骂的赵大嫂,先向她福了一个礼,才微笑着问道:“这位大嫂,有个问题奴婢一直没想明白。” 原本正骂得过瘾的赵大嫂看见是这个漂亮的小丫头,而且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当然不好意思继续骂了,收起她泼妇的面孔,清了清嗓子才回道:“说吧。” “请问,是这位……这位姑娘贵姓?”她回头问何婶。 “她叫方绫。” “哦,请问是这位方姑娘主动向你说起这些事的吗?” 赵大嫂被邹春枝问得一愣,想了好一会才老实回答:“没有!” “那么她有说过你们半句不是吗?” “没有!” “难道你们夫妻吵架。[.超多好看小说]也是她挑起地?” “没……”赵大嫂地声音越来越小。 “那奴婢就想不明白了。既然这位方姑娘什么都没有做。又是一个没办法说话地人。你们这样子骂她。是为了什么呢?奴婢看到这里啊。会忍不住想着说。是不是觉得她没办法回嘴。所以你们才能骂个痛快?”邹春枝一口一个“奴婢”。看似很谦恭。可是字字含着讥讽。把赵大嫂说得哑口无言。那脸色变化无穷。时而青时而红。看起来可笑得很。 邹春枝见赵大嫂没说话。便自顾自说了下去:“既然这位方姑娘并没有惹到大嫂。她也有伤在身。请原谅我们地无礼。恕不奉陪了。” 在这种时候。大户人家特有地涵养就完全地显露了出来。 春枝仍旧对着赵大嫂盈盈一礼。站直身子后轻巧地扶起愣愣看着她地方绫。小心伺候着她走进去。临进门前还回过头招呼何婶和陆彪:“请婶婶及大哥一道回来。那些个路人就莫理他们了。” “哦,哦。”何婶忙不迭地应着,眉开眼笑地跟进去。她现在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是越来越满意了,居然能把赵大嫂那张毒舌嘴给堵住,全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无论怎样也不能让她跑掉了。 眼睁睁看着方绫他们大大方方地走回屋里,赵大嫂却再也没办法开口骂人了,左右围观的人们又开始对她指指点点的,自知理亏的她只好扶起赵屠夫,悻悻然地离开了。 等到所有的人都进到院子里后,邹春枝急忙把门紧紧关上,隔着门缝看出去。 直到赵大嫂他们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邹春枝才靠在门板上大喘气,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别看她刚才很镇静,其实心里怕得要死,她很怕那个赵大嫂发起飙来会连她也骂,担心得小腿肚子在不停地打颤。 何婶亲切地上前拉住她的小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春枝姑娘啊,今天谢谢你了。” 就连方绫也拉住她,微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臂,向她表示衷心的谢意。 “何婶婶不要这么说,是她骂得太过分了。”邹春枝连对何婶的称呼都改了,一下子拉近了她们之间的距离。 听得邹春枝这样子称呼她,何婶的眼睛更是眯到看不见路了:“好,好,好孩子……” 春枝抬抬看看天色,才发现她在这里呆得太久了,还没有回去向大少爷复命,急忙告别了何婶一家子,匆匆赶回陈府复命。 临走前,何婶让陆彪把她送到陈府去,也让两人再有单独相处的机会,陆彪自然是情愿之至的,她也是羞答答地没有拒绝。 回到陈府里一打听,才知道大少爷已经上钱庄去了。她又马不停蹄地赶到钱庄,在帐房内见到了正在与帐房先生对帐的陈一维。 遣退了周围不相关的人员后,陈一维在椅子上舒服地坐下来,端起下人刚奉上的热茶,边喝边听邹春枝的述说。 邹春枝将她在何婶家里所看见的事情,向他做了极为详细的报告――当然,她没有说出陆彪与她在院子里的事,那是她的小秘密。 在听到方绫的鼻子有奇特的功能后,陈一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喝茶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他有很强烈的感觉,觉得这是一个可造之材,如果稍加训练,再用到正确的途径上,就不只是光用来闻闻衣服上的味道那么简单了。 “你确定她的鼻子真是这么好用?”放下手里的茶杯,陈一维无意识地**起左手的玉扳指。这是他的习惯,只要一考虑到利益相关的事情就会做出这个动作。 “这个奴婢不敢说。不过根据她以往的洗衣经验,每次都能一一细分出来,还有今日发生的事情,我想是错不了的。” 陈一维略为沉吟了一下,向邹春枝下命令了:“春枝,这段时间你就负责帮我去向那个……谁?” “她姓方,单名一个绫字。” “你现在于她有恩,容易说话点,就由你来负责这件事吧,月钱可以加倍。回头我会向三妹说一声,让她暂时放你出来,等这件事办成了你再回去,我也不会减你的月钱。” 邹春枝立即大喜过望地道谢:“谢谢大少爷!” 这个方绫真是个大福星啊,只要是与她扯上关系的,那好运气就会连绵不断地来,白花花的银子也会自动送到手上。这两天得到的奖赏,是她努力了很久也没办法得到的。 “附耳过来……”陈一维又叫邹春枝近前,低声在她耳边如此如此交待一翻。 他们在帐房内低声商量着,却不知道窗外昏暗的角落里,有一个人正小心翼翼地躲在阴影处,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第二十二章 邂逅 这几天的天气实在糟糕,一直下着连绵细雨,空气中充满了水气,云烟氤氲。洗好的衣服没有地方晒,全都湿答答的堆放着,即使是用火烤也没办法烘干,闻着好像还隐隐有点霉味了。 替人洗衣这一行还真是有点靠天吃饭的感觉。 方绫身披蓑衣,头戴草帽坐在河边,望着河面的涟漪发呆。 下着雨的天气里,地上又湿又冷,河里刮起了大风,夹带着雨点打到脸上,吹得人的脸一阵阵发麻。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地方可去了,她也不愿意坐在这里吹冷风。 把她逼来这里的人是邹春枝。她这几天来得非常勤快,每天都准时过来报道。一方面是查看她的伤势,另一方面则是来当说客的,不厌其烦地恳求她、游说她,要她答应过陈府做事。 陈一维的生意越做越大了,已经开始涉足其他的行业,陈府的酒楼也在各地接连开了好几间。他叫邹春枝过来,就是打算请方绫去当品酒师,利用她那灵敏的鼻子来判断酒的好坏。 可方绫不同意,她根本就不愿意去。 并不是她还记恨着陈一维,现在的她心里,能留下的只有悔而不是恨。陈一维打她的事,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肯去陈府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太过灵敏的鼻子。 赵屠夫一家已经不再与他们来往了,每次看见她都会绕道而行。就连周围的邻居对她也是敬而远之的。他们害怕方绫的鼻子会闻到他们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味道,然后就像赵屠夫一家子那样,会引起家庭的不和。 而那些送衣服过来的客户也有所减少了。他们也听闻了方绫的事,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不敢再把衣服送过来了。当然也有不怕她的客户,还是继续把衣服送给他们清洗。但比起以前,数量少了不只一半以上。 要清洗的衣服少了,收入就少,对她来说,这个鼻子成了祸首而不是福气,她又怎么肯再利用它来做任何事? 只要听见邹春枝地声音。她就觉得头痛。特别是当邹春枝用泪汪汪地双眼望着她地时候。她下意识地就想逃离这里。 邹春枝每天都过来。也有人是非常欢迎地。最开心地那个人要数何婶了。她对于有没有洗衣量已经不再关心。重点是打算在今年内把邹春枝娶回家。喝上那杯她期盼已久地媳妇茶。所以方绫一时不肯答应。她也是支持地。这样邹春枝才会天天过来嘛。 今天因为没事做。她可以早早守在门口。远远看见邹春枝地身影出现。马上从后门逃了出来。一直坐在河边发呆。 细细地雨点打在墨绿色地河水中。激起一圈圈小小地涟漪。密密麻麻地层出不穷。看着不会让人觉得闷。可坐在这里实在太冷了。方绫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冷颤。 “青箬笠。绿蓑衣。斜雨细雨不须归。姑娘真是好兴致啊!” 一个温润地男声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淡淡地笑意。就有如和煦地春风拂过。温暖着每一个听到地人。 应声回首,一个全身白衣的美男子出现在方绫的眼前。 二十四、五的年纪,乌黑的头发松松地扎了个髻,留几缕垂在耳际。长眉入鬓,含笑的丹凤眼,眼眸漆黑如星芒。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翘,正用和善的微笑望着她。天气这么冷,他却只着一袭白色长袍,撑一把黑色的油纸伞,握着伞柄的是白皙而修长的手指。 男子长身玉立,衣袂飘飘,就这么突然出现在方绫的面前。黑白的强烈对比,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不由得从心里暗赞一声--好一个浊世的佳公子。 “古木阴中系短篷,杖藜扶我过桥东。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啊呀……敢问姑娘也是出来感受这场春雨的吗?” 雨天,河边,油伞,白衣,美男子,这一切就恍如在梦境中一样。 方绫有点晕呼地站起来,不能置信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男子望着方绫的目光也与常人不同,清澈见底,有的只是善意,没有半点不屑与轻视,并不因她平凡的外表而露出失望之色,这让方绫由衷地感到亲近。 现在的她想要看见这种目光,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想不到会在这个男人的眼中出现。 “姑娘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在下冒犯了你?会在这种天气里遇到同好之人,一时忍不住就过来打声招呼了,没吓着姑娘吧?”他移步站在方绫身边,将手中的油伞移过一点,体贴地为她遮挡了寒冷的风雨。 方绫却往外移动几步,离开了他雨伞的保护。 她的身上还穿着蓑衣,雨水淋不到她,但却会把这位公子的衣服弄湿的。现在的温度依然很低,衣服湿了的话会更冷,说不定还会感冒的。她已经为太多人带来麻烦了,不愿意再连累这位好心的公子。 “我吓着姑娘了吗?”他皱起了好看的眉毛,半转过身望着方绫。 方绫摇头。 他侧头想了一下,以为是他的行为吓到了方绫,赶紧往后退两步。可他的身后就是河水,脚下一踩空,眼看着就要掉进河里了。 方绫眼明手快地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臂,把他往回一带。 那个男人避免了掉进河里的命运,却收势不住往前栽去,一下子扑到方绫的身上。她猝不及防,被他连带着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被男子压在身下无法动弹,头上的草帽也不翼而飞,方绫的整张脸都暴露在男子的视线之下,这让她感到十分难堪。 “抱歉!” 男人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快速地离开方绫的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手中的雨伞已经甩出好几丈远,身体被细密的雨水淋湿了大半,身上的白衣也因为在地上打滚而变成了黑衣。 可他并没有先去捡伞,反而伸出手将方绫从地上拉起来。等她站稳后,又跑去把草帽捡回来,温柔地替她戴上:“都怪我笨手笨脚的,连累了姑娘,对此我感到非常抱歉!” 仔细地替她系好绳带之后,男人才退开几步,俯身拾起那把油伞。 第二十三章 二少 雨点虽然不大,但细密的雨水还是将男子的全身都淋湿了,乱乱的长发耷拉下来,紧紧贴在他俊美的脸颊上,不仅没有破坏他的整体美感,反而更增添了一份性感的味道。 男子虽然已经看过了方绫的整张脸,可他还是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继续把油纸伞撑到她的头上,面露微笑地说道:“请不要拒绝我的好意!” 不管是现在的她,还是前生那个拥有无比美貌的她,也不曾遇到过如此温柔体贴又细心的男人,他的这番举动让方绫怦然心动。 可她什么反应都没有,那视线只放在他的脸上,被他湿湿的乱发牢牢吸引住了。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想要动手帮他束发,想要帮他把那乱乱的湿发捋到耳后的冲动。不过最终她还是没有这么做,把那股莫名的冲动忍下了。 她十分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和身份,是没有资格与这么完美的男人相识的。更明白到她现在的样子是多么的狼狈,如果手一碰到男子,唯一的后果只会是把他给吓跑,破坏了这场可以留做她一生美好回忆的邂逅。 那就这样吧,完美的人就留给完美的人来相配,她只要偷取一点点甜美的回忆,这就足够了。 方绫向他施了个礼,转身就想离开。她的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涩,想起了那句著名的诗:“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在她转身之后都将会成为她短暂的生命里仅有的美丽记忆了。 可那名陌生的男子并不打算放过她,一把捉住她的手臂:“姑娘怎么不说话?莫不是瞧不起在下?”他的视线时刻跟随着她,似乎是听不到她的回答就不肯放弃。 方绫挣了几下,居然没挣脱。男子的手看似不用力,实际上握得非常紧,让她不能轻易离开。 瞪起眼望着他,对这名男子的行为感到十分奇怪。她太清楚自己的容貌了,如果长得倾城倾国,沉鱼落雁的话,他的行为就很容易理解了,毕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可现在地她并不好看。就连那个叫“一般”地词都与她没关系。连边都碰不上。他这么穷追不放是出于什么目地。就让人非常怀疑了。 “嘿嘿……”男子羞赧地轻笑起来。“一般地女子看见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兴奋得小脸通红。然后就是拼了命地想认识我。希望与我有更进一步地发展。甚至有些还会死缠着我不放。可姑娘一看见我就躲。这实在是有点打击人。莫非是我地样子变难看了……”这次他地话语没有文绉绉地。反而带着一种不服气地感觉。听起来充满了孩子气。 方绫听到这。终于忍不住轻笑起来。 原来他是被那些女人宠坏了。以为每一个女人看见他都会被电到走不动路。现在受到了她地冷落。就觉得不习惯。在思想上接受不了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从嘴里发出一串怪异地声音。并指指自己地嘴巴。摇头兼摆手。用动作来告诉他――她是个哑巴。 “啊呀?”男子震惊得松开了手。“抱歉!我是不是让姑娘为难了?我不是有意地。请姑娘别往心里去。” 方绫轻笑着摇头,极其温柔地望着他,尽量向他表达善意,让他明白她此时的想法。她已经学会了不再在意别人的目光,也不再在意别人对她的评价,他的这点表现已经是很尊重她的了。况且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呵,她又怎么会与一个孩子计较这些呢? “那……”男子不安地用双手搓了搓伞柄,开始向她做解释了。“其实姑娘不必为这些事而难过,我的处境并不比你的好多少。”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既然不能说话,她就用眼神询问他。 “唉……”男子放开她的手臂,转而面向河水,停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我的名字叫陈一林,是家里的第二个儿子,听过这个名字吗?” 陈一林?不认识,到底是谁啊?方绫一边在脑中搜索这个人的名字,一边静待他的下文。 男子回过头看她,眼神黯淡,一抹无奈涌上他俊美的脸:“没有印象,不认识我,对不对?那么陈一维,陈家的大少爷,想必你一定认识吧?” 是他么?是他的弟弟么?长相这么出众的男子会是他的弟弟?方绫恍然大悟地瞪大了眼睛,猛地点了点头。 其实如果看仔细一点,这个男子的轮廓和陈一维还是有点相像的,只是他身上的文人气息更重,而且长相更加秀美,绝对不是那个商人陈一维所能比拟的,也难怪方绫一开始看不出来。 陈一林接着说下去:“我的母亲,曾经是青楼名噪一时的花魁,进了陈府后只能当偏房,所以我的出生没有受到家人的重视,几乎算是一道可有可无的影子,很容易就被人遗忘。更何况我还有一个无比能干的哥哥,将家庭的生意扩大了好几倍。相比之下,只会读书画画的我,身份就愈发的低下了,府里的那些下人们,只记得有大少爷和三小姐,却不记得有我这个二少爷……” 方绫明白了他的意思。世事没有完美的,每个人都会有他自己的伤心事,只看是多还是少而已,就连外表这么出众的人也不能例外。 陈一林继续转身面对河流,也不管地上又脏又冷,就地坐了下来,单手抱膝,仰头望望还在飘洒着细雨的天空。 随后他回首一笑,拍拍身边的草地:“可否陪我坐会?反正姑娘刚才也是一直坐在这里的。”说完,他又继续抬头望着天空。 方绫轻浅一笑,并没有拒绝他的邀请,走到他的身边就坐了下来。坐定后,也学着他的动作,抬头仰望天空。 天空阴沉沉的,细雨飘飘洒洒地,没有停止的势头。无数的乌云密密地压在他们的头顶上方,就好像是他们现在的心情一样,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第二十四章 娶妻 风声、雨声、河水流动的声音、还有他们的呼吸声……此时无声胜有声,言语已经显得那么的多余。 “绫姑娘――绫姑娘――你在哪里――快回答春枝啊――” 远处忽然传来了邹春枝焦急的呼唤声,声音越来越近。方绫很无奈地长叹起来,不管她躲多久,终究还是要回去面对那些烦人的事。 “看来有人来寻姑娘了,那我先走,有空我们再叙吧!”陈一林突然大笑几声,站起来快速地离去。“因过河边逢姝话,偷得浮生半日闲。多谢姑娘陪我……”远远地传来他的声音。 方绫听到他最后的那段话,震惊得不知做何反应才好,只能呆呆地目送他离开。 他临走前念的那句诗,方绫是知道的,平时林先生一有空就喜欢念叨这句了。可陈一林却把它给改了,原句应该是“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他只改动几个字,就把这次相遇的情景以及原因给说了出来,文采确实很不错。 “绫姑娘你怎么坐在这里呀?在看什么呢?”邹春枝终于还是寻了过来,站在她的身后直跺脚,却将手中的雨伞放在她的头顶之上,替她遮挡风雨,这动作就和刚才的陈一林相同。 发现方绫没有理她,还在继续望着河的东边不肯动,邹春枝莫名其妙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寂静的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细密的雨滴,还有被风吹动的柳树枝在飘扬,却不见半个人影。不知道她在到底看些什么。 一阵冷风吹来,邹春枝急忙拉起她就往家的方向跑去:“风大雨大的,绫姑娘快回去吧,别又着凉了。” 身不由已地随着邹春枝跑动,方绫的心头掠过一丝难过与不舍。她与陈一林的这次相遇,只能是一场美丽的邂逅。她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终将会擦肩而过的……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邹春枝依旧没能把方绫劝动。这让陈一维感到大为恼火。耐性也已经被磨光了。 这天邹春枝又是带着一脸地愧色来见他。 不用等到她开口说话。陈一维已经极不耐烦地以手势制止她:“好啦。你个没用地东西。办这么点事也办不成。如果不是她还有利用地价值。我也不可能白养你这个吃白食地丫头。” “大少爷。对不起!”邹春枝吓得赶紧跪在地上。“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已经尽力了。” “你尽力就给我办成这样?如果不尽力是不是准备在我家养老?” “呜呜呜……”邹春枝也知道她地办事能力不行。所以不敢再说什么。 肯让她拖上一个月才发作,大少爷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是她辜负了少爷对她的期望,就算现在赶她走,她也应该无怨无悔的。 陈一维刚要开口叫邹春枝收拾包袱回家,从门外进来的尤氏再一次救了她:“维儿,你又在骂什么人了?” “骂个没用的下人。”陈一维立即迎上去扶住她。 “下人?”尤氏疑惑地望了望跪在地上的丫环。“呀,是春枝小丫头啊?你怎么跪在这里?快起来,快起来。” 陈老夫人的命令,谁敢不听?邹春枝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用眼角瞄一下陈一维,他正黑着脸死盯着她,吓得她脚下一软,又准备跪下去了。 “怎么了?维儿的这副凶样,咱就别看他了,我们来说说话儿。”尤氏轻轻地把陈一维推到一旁,自己坐在太师椅上,然后亲热地拉过邹春枝的小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小春枝啊,这一个月你怎么不来找我说话了?听说维儿派你出去做事了,怎么样?事儿办成了吧?” 邹春枝一听这个问题,又觉得愧疚难当,马上跪下来:“老夫人对不起,我对不起您老人家,让您老白疼我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快起来,起来说清楚。”尤氏急忙把她拖起来。 邹春枝是个性格活泼的小丫头,以前就经常陪尤氏聊天,把尤氏逗得十分开心,而且她人又聪明伶俐,很懂得察颜观色,是个相当贴心的小丫环,这就是尤氏会把她调到三女儿身边的原因。 陈家三小姐陈蕙芷,长得如花似玉,知书达礼。年龄又小,今年才刚及笄,与陈一维相差了近13岁,所以陈家上下对这个最小的女儿非常疼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是特别讨喜又出众的人,是不能被选上当她的贴身丫环的。 说实话,尤氏是从心底里喜爱邹春枝,特别是邹春枝帮她寻回了那件珍贵的肚兜后,她就加倍地疼爱邹春枝了。不过这个丫头有个坏毛病――经不得别人的惊吓,一吓就会脚软。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可以挑剔的了。 邹春枝抽抽噎噎地把事情的经过向尤氏述说了一遍。 “这个好办。”尤氏向邹春枝挥挥手,示意她先离开:“放心,一切有我呢,你先出去等着!” 邹春枝在迟疑中慢慢退了出去。 又把身边所有的下人都遣退后,尤氏才神色凝重地问陈一维:“你把福伯送回老家了?”福伯就是当初处理那件肚兜的经手人。 “嗯!”陈一维对此并不否认。“我只答应你不动他,可没说过不让他走。” “那你还扣了他一个月的月钱?” 他走到椅子边悠闲地坐下来,手指沿着茶杯的边缘慢慢转圈:“给我留下这么个大麻烦,我只扣他一个月的月钱,也算是格外留情了。” “唉,可怜的福伯,要替别人背这个黑锅……”尤氏轻叹着自语。幸好她及时知道了这件事情,在半路就追上福伯,还送上一笔厚厚的谢礼才放他回家,让他得以安渡晚年。 耳尖的陈一维却听到了:“娘,你说什么?” “没什么!”尤氏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转移个话题:“维儿啊,你生意上的事我也不懂,就不多嘴了啊。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有点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见母亲不肯说出实情,陈一维也不勉强,反正这些事他迟早能查得出来的。 尤氏也不等他的回答,就从怀中掏出几份大红的名牌,一份份摊开摆在他的面前:“这里是王媒婆帮你物色的几个上佳人选,你看下哪个比较满意的,就选个吉日把她娶进门吧?” “娘,我说过不会再娶妻了!” 第二十五章 往事 “娘,我说过不会再娶妻了!” 陈一维把这句话重复了一次,并重重地站起来,准备离开。 “呜呜……”尤氏没有挽留他,只是开始呜咽出声了。 听到母亲的哭声,陈一维的双脚突然变得无比沉重,没办法继续往前挪动一步。 尤氏也不说话,只是用越来越大的痛哭声来刺激着他的耳膜。 “娘亲。”最后被尤氏哭得受不了啦,陈一维才用极缓慢、极缓慢语调,一字一句地说道:“其他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只有这件事不行。” “你今年都多大了?别人如同你这般年龄,儿子都生了好几个,可你连个正室也没有,更不要说偏房了,你真的希望我们两个老人至死都抱不上孙子吗?” “不是还有二弟吗?” “不要提他了,你不肯娶妻,他也跟着不肯娶妻,而且他就算是生了儿子,那也是二房的人,跟我可没关系。”尤氏一听到他,马上忘记了哭泣,非常不开心地说道。 看见母亲停止了哭泣,陈一维赶紧重新坐下来,打趣道:“要抱孙子子还不容易,我叫凤鸣生一个给你抱。”凤鸣是北阳镇最大的妓院“醉红楼”的头牌花魁,以色、艺双绝著称,因为她的歌声嘹亮、高亢,如凤鸣九天而得名。 尤氏被他的话逗乐了,“扑哧”一声笑出来:“去,凤鸣那种青楼女子,生了还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骨肉,想要我替别人养儿子吗?” “那你就赶紧替芷儿找个好人家。等着抱外孙吧。” 尤氏听了他地话。。刚有点好转地心情立即沉入谷底。只望着他刚毅地脸沉默不语。脸上是满满地凄凉。她不说话。陈一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最后还是陈一维先开口打破了这场沉默:“娘。你在看什么?”他被尤氏盯得浑身不自在。就好像身上有无数地蚂蚁在爬动。 “维儿啊……只怪我当初替你结错了亲家……才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地……唉……这就是我至今不敢替芷儿许下夫婿地原因……”尤氏幽幽地说道。这是她最大地心病啊。 “不要再提这件事了!”陈一维又是一脸地不快。 “五年了。你还放不开这件事么?你真想自己地人生毁在这件事上吗?” “我说了不要再提它。”虽然他并不想对母亲大吼,不过他最烦别人提这件事了,提起都会觉得不舒服。 尤氏双手捶了捶掌心,恨恨地说道:“我怎么能够不提?一想到那件事就觉得生气。想不到那个祝员外会骗我们。居然还敢向我们保证,口口声声说她的女儿是多么的好,多么的贤惠,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让我们陈府丢了大脸……” “母亲大人,请原谅孩儿的不孝,先告退了!”陈一维丢下这句话,就冲出了陈府。 半夜时分,陈一维醉醺醺地从“醉红楼”出来了。 他拒绝了凤鸣的挽留,执意要离开这里,今天的他实在没有更多的心情去应付这种风尘女子。都怪母亲大人,提起那件让他难堪的事情,把他所有的好心情都赶走了。 五年前,他刚接手父亲的生意,忙得不可开交,婚姻大事就交由父母全权作主。 对于婚后的生活,他并不期待。为了躲避过早结婚的命运,还早早地离开家门了,到处去游历名山大川,让家人难以找到他的行踪。因为他喜欢单身生活,过惯了一个人自由自在,想去哪就去哪的日子,不喜欢突然多个陌生人在身边束缚着他。可惜父亲的急病把他逼了回来,即使百般不愿结婚,孝道却是必须尽到的。 回来后,婚姻大事自然而然地摆上了日程。那时候母亲千挑万选,在众多的大家闺秀中看中祝家的千金,定好了迎娶的日子。他根本没有见过那位祝家小姐,也没有兴趣去见她。只听母亲大致提过,说她如何如何的美丽,如何如何的贤惠,又是如何如何的知书达礼。 对此他没有过多的意见,反正只是把一个不认识的人娶回来,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而已,娶谁都是一样的。 可惜是事情却在举行婚礼的那天发生了重大改变,新娘子在婚礼当天突然自杀了,只留下几句短短的遗言,内容似乎是说她另有意中人,而且腹中已经怀了那人的骨肉,生是他的人,死也要当他的鬼云云…… 祝家千金是死是活,与他都没有关系,不过她选择在婚礼当天才自杀,而且还是怀了别人的骨肉自杀的,让陈府在北阳镇里大大地丢了面子,这关系可就大了。这是准备把他陈府置之何地?又把他陈一维当成什么人了?是故意要打击他,给他难堪,让他丢脸的吗? 如果不愿意嫁给他,直接说清楚就是了,他绝不勉强。虽然他的样子不如弟弟陈一林那么俊美秀逸,但光顶着“陈大当家”这个名号,多的是贪图权贵与金钱的女人想挤进来,陈大当家的妻子人选并不是非要祝家千金不可。 好好的喜事变成白事,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事后虽然对那个祝家千金的所谓情人进行过多方查找,却依然没有半点头绪,一个月后他就放弃了。因着不服气而在一个这样的女人身上浪费精力,实在是没有必要,只是那口窝囊气偶尔会让他觉得难受,当然了,在祝家那方面,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就是了。 那样一件不堪的往事,被他当做不再结婚的借口,得以安静地渡过多年的单身生活,想不到这两天母亲又开始旧事重提了,逼得他只好跑到凤鸣处避难。 临出门前凤鸣极力地挽留他,用泪汪汪的双眼望着他,欲语还休的样子显得楚楚动人,那张绝美的小脸看了更是令人十分心疼。可他的心里却明白得很,凤鸣留他过夜,只不过是巴望着他第二天的丰厚赏赐,对他根本没有多少真心可言。而他,平时也只把凤鸣当成发泄生理需要的工具,对她也是没有多少真感情的。 今天的心情太糟糕了,本来并不想回到陈府的,可是不知道为了什么,他还是一心一意地想回去,这让他感到有点奇怪。 睁大了那双醉眼,陈一维努力辨认着眼前回去的路。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应该是到了这个月的中旬吧。银白色的光辉洒在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把整条青石路照得白茫茫的,地上拖着的影子也清晰地映现了出来。路上没有行人,只有他自己在走动,他一路傻笑着,一路踩着自己的影子跌跌撞撞地前进。 第二十六章 女人 走着走着,陈一维觉得有点不对劲了。道路两旁常见的屋子突然消失不见了,反倒是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多,地上丛生的杂草也开始妨碍着他的前进。明亮的月光被周围高大的树冠挡住,道路显得愈发的昏暗,越来越难走,让他几次都跌坐到地上,好半天才能勉强爬起来。 原来他已经醉得不辨方向,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小镇外面,进入镇外的小树林内。 “怎么出镇了?” 陈一维喃喃自语着,终于发现他走错了路,急忙返身就想往回走,突然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他模糊的视线里。 前面那个人虽然穿着粗布衣,用头布包着头,但掩盖不了她身材娇小,体态轻盈的事实,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子。只是她的动作不怎么好看,佝偻着身子,艰难地沿着昏暗的树林小路走动,走得很慢很慢,一步一停顿的,偶尔还会蹲下去休息很久才能继续前进。她的手臂上提着一个偌大的篮子,与她细弱的身形极不相符,篮子上面还用厚厚的粗棉布盖着,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么晚了还在小树林里走动的,会是谁呢?不会是女鬼吧?陈一维的脑子里一冒出“女鬼”两个字,酒醉的脑子立刻清醒了一大半,皮肤表面也起了一层密密的鸡皮疙瘩,头皮在发麻,寒意沿着他的脊背爬一路上来,就好像有一条冰凉的蛇在他的后背缓缓蠕动一样。 幸好这时那名女子正经过一处没有树冠遮挡的地方,月光照到她的身上,在她身后的空地上留下一道细细的黑影,非常地清晰。陈一维才放心地长舒一口气,有影子就不怕了,有影子就说明她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所谓的“女鬼”。 不过,一个年轻女子孤身出现在这个树林内,手里还提着这么大的篮子是准备做什么的?莫不是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吧?陈一维疑心大起,,尽量不弄出声响,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当那名女子又一次蹲在地上休息时,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回过头来查看身后,把躲藏在不远处的陈一维吓坏了,急忙返身缩在树后,紧紧贴着树身动也不动,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的行踪被她发现了。 不过刚才那短短的惊鸿一瞥,还是让他看清了女子的面容。长得很平凡,找不出半点特别的地方,是那种站在人堆里随时会被人潮给淹没掉的类型。(.好看的小说)此时她的脸有点怪异地扭曲着,脸颊上有一点一点的晶莹亮光,很像是在上面洒满了水珠,再把月光反射出来的感觉。陈一维猜测着那应该是她的冷汗,她似乎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这个女人让他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应该是他以前见过的人,但具体是谁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奇怪了,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她?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了? 又停了许久。没有等到那个女人地反应。应该是没有发现他地存在。陈一维便又绕过大树。静悄悄地尾随了上去。这次为了防止她发现。他跟踪得更加小心了。距离也拉得更远。一直跟着她来到一处较高地小山坡上。 这个小山坡比较空旷。除了坡顶那棵高大地榕树。周围没有其他地树。反倒是长满了只及他膝盖处地矮小植物。 女人一直走到树身下才停止脚步。放下手中地篮子。跪到草地上掀开篮子上地粗棉布。开始从里面往外拿东西。虽然今天晚上地月亮很亮。但因为距离太远了。她又是在树冠地阴影下面。陈一维看得并不太真切。只隐约可见她拿出地是一对烛台。几支香。一个香炉。还有几样点心…… 这个女人到底在做什么? 只见她慢慢地把那些东西一一摆在月光照得到地草地上。把蜡烛点着。又把那几支香点燃后插在香炉之上。然后双手合什。闭目重新跪了下来。 看到这里。陈一维有点明白了。她这是在祭拜。不过令人费解地是。她为什么要跑到这么远、这么偏僻地地方来。而且她跪下去后就没有开口说过话。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祭拜月亮还是在祭拜什么人。 看得时间久了,陈一维觉得没有意思,正准备转身离开,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那个女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她不会是死了吧?他在犹豫着要不要去救人。这个女人本来就跟他没什么关系的,为什么要救呢?即使是与他有关系的,他也不愿意多费心神去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胸口有点闷闷的不太舒服。忍不住大大地打了个饱嗝,一股发酸的臭气从他的喉咙里冒出来,熏得他直想作呕。酒气又开始涌上脑袋,他的头越来越重了。陈一维决定不管那个女人的死活了,眼下还是回家睡觉比较实在。 正当他摇摇晃晃地往回走的时候,突然一声高亢清亮的鸟鸣传入他的耳中,让他那昏昏沉沉的脑袋蓦然清醒,精神大振。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陈一维疑惑地回过头望向小山坡。 一望之下,陈一维不能相信地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当他第三次揉眼睛的时候,终于相信了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不是因为他喝醉了,醉眼迷蒙所产生的幻觉。 山坡还是原来的山坡,榕树还是原来的榕树,那些祭拜用的物品也都还在原位,但是那个女人却消失不见了。在她倒下去的地方,出现了一堆衣服和一只小鸟。陈一维认出那堆衣服是女人身上的,但小鸟又是哪里来的? 那是一只很小很小的鸟,正在做着一些不像是普通小鸟会做的事情。它用那细小的爪子灵活地踩着地上的衣服,再用尖尖的细喙一下一下地啄着那堆衣服,把衣服的边沿都卷在一起,动作非常的熟练。很快地那堆衣服就被它卷成一团,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包袱,然后小鸟叼起那堆衣服飞上了榕树的枝桠,仔细地把衣服安放在树枝上。 这是什么小鸟?太诡异了吧?陈一维又突然觉得周围变冷了许多,一阵冷风迎面吹来,愈发的阴寒了。 第二十七章 变身 陈一维看见的那个女人,就是方绫。 她以前在山林里住的时候,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所以从来不用考虑衣服的问题。可当她第一次在北阳镇外的破庙内变身时,发生了一件令她尴尬的事情,差点让她没脸见人了。 那时候天将破晓,她算准了时间准备回到破庙穿衣服。等到了破庙,居然发现里面坐着一个老乞丐,正拿着她的衣服在那左瞧右瞧的。 眼看变回人身的时间越来越接近,方绫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总不能冲到老乞丐面前开口说话,让他把衣服给她吧?那样做的后果只能是被老乞丐当成妖怪,然后直接被打死,吊在城墙上展览。 幸好她的衣服实在太破了,烂得连老乞丐也不屑一顾,只看了几眼就扔在地上,走出破庙去街上乞讨了,临走前竟然还故意在她的衣服上踩几脚,擦擦鞋底的脏泥……方绫差点被气得岔了气过去。 所以现在的她在变身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衣服处理好,免得天亮后要光着身子出来见人。 把衣服处理好后,方绫才从榕树上降落到那些祭拜用品前,收起翅膀,小小的身子向着月亮的方向拜了三拜,满怀歉意地说道:“小芊,今晚的月亮真圆啊,又是十五了,虽然月份不对,但十五却是我们出车祸的日期。我能重生了,你反而魂飞魄散了,不知道你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不好……小芊,真的很对不起。我原以为在做过那些事以后,可以让自己的心里舒服一点。可是现在才知道,其实我的心里一点也不好过,特别是在伤害了你以后……每天、每天我都会想起你,想要早日重新看见你,当面请求你的原谅。放心吧,挨完这三年我就会去陪你的,请你再耐心等一等……”说到最后,她已经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方绫在山坡上喃喃自语着,却不知道山坡下的陈一维在听到她口吐人语后,震惊得不知做何反应才好。从一只小鸟的嘴巴里吐出清晰柔媚的女声,这本身就是一件惊世骇俗的大事件了。 他在考虑着,在这种时候他是应该惨叫着狂奔下山还是直接昏迷了事?最后他决定鼓起勇气继续看下去,因为他是个堂堂男子汉,而且还是路通钱庄的大当家,不能被这么点诡异的事情就吓得屁滚尿流,做出落跑那种丢脸的行为。 其实他与方绫的距离相隔得很远,所以她具体都说了些什么话,陈一维听得并不清楚,但因为处于风尾,清风将她的话儿传送过来,零零星星还是能听到几个字的。 突然一个白胡子老头又凭空出现在那只小鸟的身后,笑着与那只小鸟打招呼,这让陈一维再也没办法保持镇定,一下子跌坐在草地上不能动弹――吓得脚有点发软了。[.超多好看小说] “方绫丫头。看见我高兴不?”游伯一出现就是蹲在方绫地身后。笑咪咪地望着她。“你以为你不肯昏迷。我就没办法出来见你了吗?别忘记了。我是什么人啊。你能避得开我么。真是地……” 这次他穿了一件白色地长袍。把自己那长长地白胡子打成了个漂亮地蝴蝶结。犹如一朵大花儿摆在胸前。看起来非常滑稽。而且那个漂亮地小丫头又没有跟在他地身边。 方绫回头看见是他。马上想起了之前两次看见他。都是被他又推又踹地。让她非常生气。这次看见他还能有什么好事。最后还是有可能会受到那样地“特殊待遇”。所以她地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要飞离这里。 可是她地双脚仿佛被一根无形地绳子缚住了。不管她多么用力地拍打翅膀。也没有办法飞到空中去。眼看飞了很久也只是白白浪费力气。她只好放弃了挣扎。静静地站在草地上。把小小地脑袋缩进翅膀中。干脆对游伯来个不理不睬。 “哎呀。居然会耍小脾气了?我说。时间都快过去半年了。你一点动静也没有。是不是真地准备放弃这次重生地机会了?” “……”方绫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两次她地态度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 “喂,你这样是不行的,难得阎王肯格外开恩,特别给了你这次机会,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呢?” “……” “你把头伸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不理他,不理他,当他在唱歌。 “在我面前就这么倔强,之前受那么多委屈怎么不见你发脾气?” “……” “嗬,你是看我好欺负是不是?” “……”方绫还是动都不动,头也不肯抬一下。 “这样子的话就没办法了,有些事我想还是应该告诉你的,坐过来,坐过来,我给你说个小故事,你一定会感兴趣的。”游伯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态度,自己蹲在那里说得正乐:“嗯,对着一只小鸟说话,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行,还是先让你恢复人形好了。”语毕,他右手轻扬,方绫好不容易才放在树桠上的衣服立刻飞了下来,盖在她的身上。 也许是因为游伯向她施加了法力,方绫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只觉得头有点犯晕,身体一阵发麻。等到她的神智清醒过来,身体可以再次活动时,已经完成了变身的过程,衣服也穿得好好地端坐在他的面前。 躲在山坡后的陈一维看到这副场景,急忙把手握成拳头塞进嘴巴里――他怕自己会惊叫出声。 听到白胡子老头喊那个女人的名字,他终于记起了女人的身份,居然就是他想要拉拢的那个有特殊能力的女人。想不到她不仅仅是拥有特殊的能力,竟然还会变身成一只小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些灵异神怪的事情,虽然他以前也经常去游山玩水,但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如今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全都看见了。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山坡上的两个人都没有发现陈一维的存在,方绫还在继续她的沉默,游伯则继续他的话题:“哈哈,这样看起来就舒服多了,你的封印暂时解除,可以说话了……呃,绫丫头,不要板着脸嘛,听故事就应该放松一点嘛……” 方绫还是把脸别向一边不看他,不愿意跟他说一句字。 “啧,啧,终于有点小脾气了,这是好事嘛。”游伯似乎对她的态度非常满意,自己捋着胡子猛点头。“现在我开始讲故事了啊,为了防止你逃跑,我在你周围设了一个结界,你是跑不掉地……” 方绫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反正她一直以哑巴的身份生活着,就算现在能说话了,她也懒得开口。 第二十八章 故事(上) “我这个故事啊,要说的是在很久以前,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女孩,在傍晚时分与几个朋友去孤儿院的后山玩捉迷藏,是几个朋友呢?三个还是四个?绫丫头你知道吗……”说到这里,游伯故意停顿了一下,眯起眼睛静观方绫的反应。 果然,方绫在听到这熟悉的开头后,浑身一震,双手不自禁地捏了起来。但她随即又强装镇静,恢复了正常,不过那张脸却慢慢地变白了。 “没反应啊?那我继续说了啊……在后山玩捉迷藏的时候,小女孩自己跑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躲了起来,结果却遇上那个在孤儿院做义工的‘叔叔’。那个小女孩是个非常漂亮的丫头,真的、真的很漂亮,所以那个义工暗地里觊觎她的美貌很久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下手而已,这次终于遇上落单的她,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便向她伸出了魔手……小女孩人小力弱,终究抵不过那个义工的蛮力而被他得手了。在她受到侵犯的时候,看见其中三个朋友寻了过来,正躲在暗处偷看,于是她拼命向她们示意,想要她的朋友救她……”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那几个朋友明明已经听见了她的呼救声,也看见了她正在受罪,却因为害怕、因为担心受到与她一样的伤害而偷偷溜走了,留下小女孩独自面对那个恶魔……事后,小女孩也曾哭着去求那几个朋友,让她们陪她去找院长,拆穿那个恶魔的真面目,她的朋友们想着的却只是自保,害怕她们当初见死不救的行为会受到院长的责骂,所以全都不同意去找院长,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帮她说话。从那一刻起,小女孩深深地明白了一个道理:朋友,是不可靠的,是不能相信的……” 一直沉默着的方绫,眼泪却无声无息地滑落,弄湿了她没有表情的脸庞。 “唉,人哪,是不能做错事的,只要说过了一次谎话,就必须用更多的谎话来圆这个谎,绫丫头,你说对吗?哎呀,你怎么流泪了?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哪……”游伯的嘴里说得这么轻松,可他的表情却是沉重的。“后来,小女孩又多次受到那个恶魔的侵犯,她那几个朋友依然是装聋作哑的,无视她所受到的痛苦,最后在小女孩被义工偷偷带离孤儿院的时候,她们也没有向院长报告。甚至院长问起小女孩的行踪,她们都只是异口同声地说道:小女孩是贪图义工的钱财,自动跟着义工走的。这时候的小女孩已经没办法为自己辩护了,院长也就对她的‘自甘堕落’感到万分痛心,从此放弃了寻找她的下落。” “十几年后,小女孩长大了,又重遇了那几个朋友。这时候的她们,已经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也拥有了亲密的爱人,而小女孩的生活依旧悲惨,唯一的不同是从一个大恶魔的手中转到另一个大色狼的手中。她那几个朋友自以为小女孩不知道她们在院长面前说过的那些话,又看见小女孩现在的生活很奢华,物质条件很丰富,要什么有什么的,于是想要通过与她接近,可以从她的身上捞到好处。却不知道小女孩早已经回去拜访过孤儿院的院长,对她们的所作所为是一清二楚的。她恨那几个朋友的懦弱,也恨她们的自私,她要报复她们当初对她所做过的一切。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啊,美貌与身体是她唯一的、仅有的本钱了。所以她就装做什么都不记得了,依旧与她们成为好朋友,却在暗中破坏她们的感情……” 故事讲到了这里,方绫的全身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巨大的恨意让她紧紧咬住双唇,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中,一滴滴鲜红的血液从手掌处滴到她前面的草地上。 “是的,她的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她那三个朋友在知道她所做的那些事后,不敢找她算帐,只能把一切都放在心里,承受着那时候所种下的苦果。可是当小女孩的计划进行到最后时,她突然发现自己误会了最后的那个朋友。她那个朋友,其实并不知道小女孩的遭遇。当初没有看见她所受的苦,也不知道那三个朋友在院长面前所说的那些话,并且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努力地寻找她,甚至在找到她以后,还暗中恳求小女孩的邻居教她读书写字。小女孩从邻居的口中得知这一切后,马上停止了对那个朋友的报复,并向那个朋友的男友提出分手。她不要再破坏那个朋友的幸福了,只想静悄悄地结束掉一切,然后远离她们。却不知道她这样做,反而促使那个男人向她的朋友提出分手,坚决要解除婚约,于是就发生那样一场车祸……” 听到故事的最后,方绫已经忍不住痛哭出声,趴在草地上不停地抽咽着,一边哭一边用力抓着地上的杂草。她是那么的用力,以至于地皮都被她扒掉了一层,那双手更是鲜血淋漓的。 她太难受了,憋得太久太久了。 这么多年来所受地苦。埋在心里这么久地痛。一直以来她都不敢告诉任何人。只能自己默默承受着。因为没有人愿意去倾听。也不会有人愿意向她伸出援手。刚开始地时候她也曾经试着想要逃离这一切。可是每一次逃离地后果是换来更重地惩罚。她地身体也因此而经常伤痕累累地。到了最后她彻底绝望了。放弃了逃跑地想法。安静地接受着属于她地命运。 原本她以为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些事地。现在却被一个外人道破。她所有地痛、她所有地苦在这一刻突然找到了发泄地途径。一股脑儿化成了泪水倾泄而出。身痛、心痛、头痛……无一处不是揪心地疼痛。无一处不是在被千万支针扎着。那是刻骨地疼痛啊…… 游伯没有打扰她地发泄。只是坐在一边不住地摇头叹息。然后用手托起他地白胡子。细细地检查着。看着看着。他地眼睛里也溢满了泪珠。 许久之后。方绫才终于哭累了。哭够了。慢慢地停止了哭声。由嚎啕大哭转成细细地呜咽。可她仍是趴在草地上。不肯抬起头。 游伯擦擦他眼角地泪滴。拉过方绫地手帮她止血。强笑着说道:“傻孩子。事情都过去了。你对自己地惩罚也已经够多地了。每个人都会有做错事地时候。她们错了你也错了。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拿她们地错误来惩罚你自己啊。放开吧……” 第二十九章 故事(下) 经游伯的手抚过之后,方绫掌心的伤口愈合了,虽然不再继续出血,但那几个深深的指甲印却还留在手上。 “放心吧,过几天这伤就全好了。”游伯微笑着放开她的手。 方绫慢慢地坐直身子,沙哑着嗓子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她不明白,这些事是她心底里深藏着的秘密,从来没有向别人说过,游伯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 她终于肯开口说话了,游伯开心得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儿:“我的职责是什么?是记录大使啊,还有谁会比我更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事,你以为阎王会答应给你重生的机会吗?他早把你投进十八层地狱去受罪,又或者直接让你魂飞魄散了。你要知道,地府有地府的规定,并不是所有人的要求我们都会答应的,也要看我们愿不愿意,肯不肯接受了。”游伯非常骄傲地说着,脸上是满满的自信。 “那你们当初为什么不救我?”方绫咆哮起来,恶狠狠地扑向他,想要揪住他的衣领。她生气了,真的非常非常生气,恨不得立即就把游伯掐死。 游伯伸出手架住她往前冲的身形,急急解释道:“阳间的事,我们是不能插手的,只能一一记录在案,等到以后一起结算,再根据人们的行为来进行审判。生活在阳间的人,他们所做的那些事全是出自他们的内心。如果没有邪恶的想法,是不会做出邪恶的事情的,我们能管得住他们的心么?” 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方绫停止了对游伯的攻击,转而泪流满面地问他:“如果这是我的命,我全都认了,可是为什么要把小芊也拖上?我只想要她们也试试伤心的滋味啊,没想到会害了小芊,都是我的错……”她再一次趴在草地上痛哭起来。 游伯一脸心疼地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傻丫头,不要再哭了,放开这一切吧,每个人都会有做错事的时候,唉……就连我也不能例外啊……” “你?”方绫瞪起泪眼,一脸的不信。 “是啊,我也会有错……”游伯的视线开始放在漆黑沉静的夜空之中,游离、彷徨、无助、心酸……方绫想不出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此时的眼神。“这错让我悔恨终生。” 说完这句后,他没有再看方绫,思绪已经回到那令他心痛的回忆中。方绫不再继续哭泣了,却也不敢打扰他,只得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高挂在空中的那一轮圆月。 月色皎洁。光芒照人。四周没有云彩。只有微凉地夜风轻轻送来远方地花香。夹着淡淡地青草味。春天。总是代表着希望! 沉默了许久。游伯才下定决心开口。(.)说出那一段令他追悔地往事:“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时。跟在我身边地那个小丫头吗?” “嗯。”方绫对那个活泼又漂亮地小女孩印象很是深刻。 “她叫宝儿。是我生前最疼爱地孙女。在我死后。阎王见我一生行善积德。办事公正。对我委以重任。让我当上了判官。主管人间地一切事务。本来我很尽心尽力地做事。从不敢徇私枉法。努力保持着地府地公正。可惜地是。最后却过不了自己孙女地这一关。”提到他心爱地孙女。游伯也忍不住热泪盈眶。“那时候地她遇上了一名出色地男子。对他是一见钟情。倾心相许。可我却算出了他日后必定会负她。为了避免她以后会伤心。我自作主张地修改了那名男子地命运。让他在遇到宝儿之前死亡……” “啊――”方绫惊呼。虽然她不懂游伯地工作性质。不过随便修改生死薄。那罪名应该不轻吧。 游伯点点头。似乎是看出她地想法:“随便篡改生死薄地罪行是很大地。惩罚也是很重地。而且我地行为并不能改变宝儿地命运。反而让她地生命提前结束。与那名男子一同进入了地府……事后我被贬为记录大使。需要到处游走记录。所以我才将自己地名字改为游伯。宝儿却因为我而失去了好几次投胎地机会。阎王罚她必须与我一起赎罪。都是我连累了她啊。这些年可苦了她。要陪着我四处奔波。记录着人们地功德与恶行。幸好她终于挨到功德圆满。前段时间已经去投胎了。不过阎王不许我再过问她地事。所以她到底投在哪一家。我还真地不知道了。这个胡子。就是她临行前帮我弄地。说是给我留个纪念。呵呵……”说到最后。游伯又捧起扎成蝴蝶结形状地白胡子。温柔地抚摸着。湿润地眼里是满满地宠溺。 “你一定很想她吧?” “那是肯定的,谁会不想念自己的亲人?不过我知道阎王不会亏待她的,所以现在也能想开了。”长叹一声,游伯放下他的胡子,呆呆望着天上的月亮。 方绫露出了神往的表情:“我也希望会有亲人想念我,可惜以前的我没有,现在的我也没有。” 游伯收回心神,把注意力放在方绫的身上:“只要你愿意用心去付出,总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的。不过你的时间可不多了,时间已经过去了五个月,你还打算放弃这次机会吗?” “放弃!”方绫依旧坚定地点头。“是我害死了小芊,都是我的过错。既然她已经消失了,那我就应该陪着她一起消失掉,不然对她来说就太不公平了!” “哎呀,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的心地依旧还是善良的。哈哈哈哈……”游伯乐得伸出手直拍她的肩膀,手劲大得让方绫皱起了小脸,就像是一根苦哈哈的苦瓜。 现在的她已经轻松了许多,内心最深处的那道伤口被游伯给挖出来,把里面的脓血都挤掉了,虽然还是有点隐隐作痛的,但已经不那么令人难过了。心事一旦发泄出来,心理负担自然也没有了,脸上的表情也开始丰富起来,流露出她的真实心性。 “不,我只是一个坏女人!”方绫摇头,拒绝接受他的称赞。 “你呀,就是有点喜欢钻牛角尖。我来问你,第一次见面时,我给你的那个小瓶子还在吧?” “扔在家里了。”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小声呢哝着。 游伯从鼻中轻哼出声:“哼,如果能扔掉,想必你也早扔了吧?” “我倒是想扔掉……”她已经试过无数次了,只要把那个瓶子扔掉,第二天她恢复人身时,瓶子肯定会被握在手中。不管她扔到多远的地方去,结果都是一样的,后来她只好把瓶子放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再去看它一眼。 “就知道你是铁了心的放弃一切机会,你呀,你呀,都不知道应该说你什么才好――” “……”方绫羞愧地把头垂到胸前,几乎要把脖子给折断了。 第三十章 同生 游伯把右手摊在方绫的面前:“你看下这是什么?” 在他的掌心中,躺着一个小小的瓶子,如小尾指般大小,透明的瓶身能让人一眼就看到底,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装到,整个瓶子发出令人炫目的五彩光芒,强烈的光线刺激让方绫不得不微眯着眼睛。这个瓶子虽然是中空的,但却非常不安份,躺在游伯的掌心中不断地振动着,似乎是有电流在瓶子中通过。 这不是她扔在家里的那个小瓶子吗? “怎么在你这里?”方绫伸出手就想把瓶子拿在手中,可游伯却飞快地收回手,不让她碰到瓶子:“这不是你的那个,是我的。” “呃?” “实话告诉你吧,这瓶子有一对,一只在你身上,一只在我这里。给你的那一只是用来收集眼泪的,而我这一只……”游伯又故意卖起了关子,停顿下来眯着眼睛望向方绫。 一看见他这副表情,方绫就知道他又准备耍宝了,不露声色地坐回原位,转头望着山坡下的树林。要跟她比耐心是吧?她就不信这个小孩子心性的游伯会忍得住不告诉她,一会他还不得乖乖地自己说出来? 她望着的角度刚好是陈一维所在的位置,吓得陈一维急忙把身体缩回黑暗的阴影中,半倚在树身上不敢再乱动了。 “喂,绫丫头,你怎么不问我,这瓶子是做什么用的?” “……”不理他,让他跳脚。 果然游伯憋不住了,气急败坏地指责她:“你,你,你真是一点也不肯改变……” 她继续望着山坡下面。那边风景似乎独好。比这上面还要凉快。她在考虑着要不要去那边坐着等。 “没意思。你真是个没意思地丫头。”游伯嘟嘟囔囔地说着。又把手摊在方绫面前。“你自己打开瓶子看看。里面有你最想地那个……”后面地话他又吞了一半进肚子里。 她最想要地那个?是哪个?她会要什么?将信将疑地从游伯地手中拿起瓶子。小心翼翼地扭开瓶盖。 一股极淡地白色轻烟从瓶子里冒出来。只一会儿就变成了十个发光地小亮点。飞到半空中忽上忽下地飘浮着。在月光地映照下。就犹如十只小小地萤火虫。弱弱地发出白光。 “好啦。好啦。别让她出来太久。快收回去。不然会被风吹走地。”没等方绫看清楚。游伯已经抢过瓶子。朝着空中轻晃。又把那十个小萤火虫儿收了进去。 “这是什么?” “这是……谭芊的三魂七魄!” “什么?”方绫惊呼,急忙冲上前,又想抢过游伯手中的瓶子,想打开来看仔细一点。[] 游伯以左手挡住她,右手飞快地将瓶子塞回怀中,放稳妥了才拍拍胸脯:“不可以再打开了,她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这是她么?” “是的,她以魂飞魄散为代价,许你一个诅咒,所以现在的她只能以这样的形式存在。当然了,我们地府是很公平的,给了她一个机会,也要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意思?” “就是说,她以魂飞魄散为代价,要你也魂飞魄散,对不对?那么你也可以用重生为代价,还她一个重生的机会。你死,她死!你生,她也生!” “我不是很明白。” “唉,人笨真是吃什么药都没有用哇,我要你收集的真情之泪,就是救她的必要条件,只有收集齐全了,我才能用来救她,这就是那三滴眼泪的真正用途。” “是这样的吗?”方绫终于明白了游伯的意思,却又颓废地跌坐在草地上。如果真如他所说的,三滴真情之泪是救谭芊的必备条件,那为什么之前不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让她白白浪费了将近半年的时间?他到底是真心想帮她还是想要害她的? 游伯还在摇头晃脑地说着:“是哦,所以说,地府是非常地公平、公正、公开……呃?斗三公?”(ps:“斗三公”是一种扑克牌的玩法,看来地府的人也是非常地与时俱进的。)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让我浪费这么多的时间?你还敢说是公开?”方绫急得眼泪又出来了。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我不能向你透露太多的。只是从现在开始,你和她就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两只蚂蚱,必须同生共死了,哇嘎嘎嘎……”游伯发出了刺耳的奸笑声,声音之大连周围正在沉睡的小鸟和昆虫们也惊动了,它们全都从草丛中、从树枝上呼啦啦地飞了出来,让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热闹。 “为什么?你总应该告诉我为什么啊……”方绫不死心地追问。 “哦,哦,哎呀,时间又要到了,我走了,还有另一个任务在等着我。记住了,你要好好地生活,努力收集眼泪啊……”似乎是害怕让方绫知道得更多,没等她反应过来,游伯就化去身形,消失在空气中。临消失前,他还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陈一维藏身的地方,嘴角轻扬,诡异地笑了。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陈一维的存在,但他不能够插手人间的事情,所以也就任由他躲在那里偷听。至于以后的事情会发生什么样变化,就完全得看方绫自己的造化了。 愣愣望着游伯消失的地方,方绫发出一声苦笑。这个游伯,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每次都是随便透露一点信息就把她赶走,根本不给她时间消化这些。 这次他没办法赶走她了,就自己跑掉了,就连最重要的那个信息也没有告诉她。接下来她应该怎么做,到底用什么办法来收集眼泪?难道要她到街上随便拉个路人,叫他们哭给她看吗?人家还不把她当疯子一样关起来啊。又或者要她去对着别人哭泣?可她之前也哭过很多次了,也没觉得她的眼泪有被收集在瓶子里。 会不会是她的眼泪已经被收集到了? 方绫突然冒出这个美好的想法,随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太幼稚了,哑然失笑地摇摇头。如果真的成功了,刚才游伯在的时候就能把谭芊给救回来了,哪里还会叫她再去收集。 真情之泪到底应该怎么收集呢? ************************************************************ 某衣服有话说:呜呜,一从最新签约榜下来,我马上就掉收藏,心好痛哇。本来就收藏少了,还掉收藏,各位看书的亲们,点一下收藏吧,别太打击我码字的信心嘛,伤心死了…… 第三十一章 童谣 **********嘎嘎,今天是端午节哦,所以特别加更一章,祝各位亲们端午节快乐!************** *******************************************************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方绫只得站起来准备离开小山坡。 “夜莺姐姐?你是夜莺姐姐吗?”耳中突然又响起了小闪那尖细的声音,里面饱含着深深的恐惧以及不确定。 “小闪?”方绫回过头,看到了一脸惧意的小闪。它正远远地缩在一株小灌木的根部,怯生生地往她的方向望过来。 今天晚上它一如往常那样来到小山坡上,等待着夜莺姐姐的到来。可它等来的却是一个人类,这可把它吓坏了,急忙躲在小灌木丛里动也不敢动。结果却听到她和游伯的对话,还看见了她变身的过程,这让小闪害怕极了,它已经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是人类,还是它所熟知的那个会唱歌的夜莺姐姐。 眼见得小闪没有反应,方绫冲小闪招招手:“出来啊……” 小闪反而往后退了几步,警戒地望着她:“你是夜莺姐姐还是人类?” “我?既是人类,也是你的夜莺姐姐,我不会害你的。”方绫朝前探了探身子。 “真的吗?我不相信,你们人类看见我们老鼠,都会追打我们的。”小闪又继续后退几步。 因为不想把小闪吓跑,方绫只好重新坐回原位:“小闪不要怕,我不会这样对你的。” “你不会这么做吗?” “怎么会呢?你不是一直喜欢听我唱歌吗?我又怎么会舍得打那个爱听我唱歌又可爱地小闪呢?”方绫冲小闪挤挤眼睛。“难道你不想听我唱歌了?” “嗯。嗯。想啊。我要听。”小闪忙不迭地点头。受不住想听歌地诱惑。小小地身子慢慢地挪出了灌木地阴影。 “你想听什么歌?”方绫趁它移近身边时。眼明手快地一把抄起它。将它提到空中。平视它地小眼睛。含笑问道。 小闪刚开始还是略有挣扎地。不过见方绫确实没有伤害它地意思。它便放松身体。让自己吊在方绫地手掌中。摇摇小脑袋:“你现在地声音和以前地不一样了。我也不知道想听什么。只要是好听地。我都爱听。” “这样啊……”方绫把小闪放在膝前。轻轻抚摸它油光滑亮地灰色皮毛。张开喉咙低低吟唱起来。这次她没有变成夜莺。所以唱地是人类地歌曲。 月儿明, 风儿静, 树叶儿遮窗棂啊, 蛐蛐儿, 叫铮铮, 好比那琴弦声啊, 琴声儿轻, 声儿动听, 摇篮轻摆动啊, 娘的宝宝闭上眼睛, 睡了(那个)睡在梦中啊, 报时钟, 响叮咚, 夜深人儿静啊, 小宝宝, 快长大, 为祖国立大功啊, 月儿(那个)明, 风儿(那个)静, 摇篮轻摆动啊, 娘的宝宝睡在梦中, 微微露了笑容啊 …… 竟然会是这首歌,听到从自己嘴里逸出的音调,就连方绫也愣住了,她的眼角又湿润起来。(.好看的小说) 她唱的这首歌是很久以前听过的,时间隔得太久了,久远得让她以为自己已经把它遗忘了,想不到现在冲口而出的依旧是这首老歌,而且每一个音符,每一句歌词都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那是她还在孤儿院的时候听过的歌曲了。当时院长刚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一到入夜时分就会哼着这首曲子来哄她的女儿睡觉。而她,每天晚上都会躲在院长的屋子外面偷听,即使明知道院长并不是对着她唱的,她也还是喜欢听,喜欢在脑海中想像院长哼着这首歌哄她睡觉的情形。因为那时候的她,把院长当成了唯一的亲人。 但她清楚知道院长永远不会是她真正的家人,所以把这首歌深深地埋在了心里,当成一个永远也无法实现的美梦。可是就在今天晚上,就在这个小山坡上,她又再次吟唱起了它……整整一夜,方绫让她充满感情的声音在小山坡的上空久久回荡,一遍又一遍,直到初升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 第二天天蒙蒙亮,方绫没得来及休息一下,就陪着何婶站在北阳镇的官道上,顶着凛冽的寒风等候陆彪与镖局的车队经过。 早春三月,万物复苏,一切都是生机盎然的。但春天的清晨,气温依旧低下,方绫与何婶站在路边,冷得不停地跳动、跺脚,藉此来减轻身上的寒意。 由于邹春枝这段时间每天都会过来,陆彪为了能多一点时间与她相处,便请求镖局的师傅暂时放他的假,让他安心呆在家里。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休息一个多月了,连续这么久不开工,师傅是不可能白白养他的,再看重他也必须让他出镖了。而且这趟镖,他的师傅点名了要他亲自出马,可见这趟镖并不简单,即使万般不愿,陆彪也不得不接下这次的押镖任务。 一般来说,镖局里的事情,镖师们是不允许向家人透露的,因为要防止有人泄露消息,引来歹徒的觊觎。越是贵重的镖就越需要保密,押镖的门面也许就越小,随行的人也有可能会很少,但必须个个身怀绝技。从师傅坚持要陆彪出镖来看,这一趟走镖还是存在一定的危险,毕竟陆彪是镖局里武功最好的一个,所以方绫她们一大早就出来送行了。 晨曦薄雾中,陆彪和他的车队终于走到了官道上,一看见他们,方绫与何婶急忙迎上前,将她们早已准备好的包袱递到陆彪手中,那里面是她们精心准备好的干粮和一些日用品。顶着刺骨的寒风,何婶拉着陆彪的手,对他殷殷叮咛,千交待、万交待,嘱咐他在路上一定要小心谨慎,一定要顾着自己的身体,一定注意安全……直说得老泪纵横,泣不成声。最后在镖队的再三催促下,陆彪才高高挥着手向她们告别,转身大踏步地离开了。 直到陆彪的身影消失在官道上,再也看不到了,何婶才和方绫恋恋不舍地往回走。 一路上,何婶都没有说话,心情显得很沉重。每次陆彪出镖,她总是最担心的那一个,以至于她的年龄并不大,但头发却已经花白了,那全是为了陆彪而愁白的。 ******************************************************* 某衣服有话说:这里的歌词是抄自东北民歌,有许多的演唱版本,而我个人则比较喜欢梦之旅合唱组合所演唱的那个版本,嘎嘎……不知道亲们爱不爱听…… 如果觉得某衣服写得好,请收藏+推荐吧,让我有点继续更新的动力,拜谢啦……脸红掩面泪奔ing…… 第三十二章 春天 走到离家不远的胡同口,方绫不忍看见何婶继续为了陆彪担心,停下脚步轻拉何婶的手臂,用安慰的眼神望着她,示意她别太担心了。(.好看的小说) “乖孩子,放心吧,我会很快没事的,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何婶也拍拍她的手,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给她。 方绫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安心地笑了。 “绫儿,你今天的气色不错,昨天睡得好吗?我记得你很早就出门了啊。”何婶细心地发现了她的不同之处,温柔地用手抚一下她的脸庞。 她一直以为方绫每次都是早早就出了门,所以才会踏着清晨的阳光回家。方绫轻笑着猛点头,并不打算告诉何婶她的去处,反正何婶也不会追问这些。 她今天的心情非常好,从来没试过这么好。自从昨夜在山坡见过游伯后,知道谭芊还有机会重生,这让她兴起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的信念。生活有了目标,心情自然会很好,心情一好,人自然就显得有精神了。 何婶也知道她不会说的,转到其他的话题去:“这就好,昨天我又看见了林先生了,他这几天遇到一个特别调皮的学生,天天把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已经没空来看望你了。” 方绫微笑着回想林先生生气时候的样子,感觉他实在是个可爱的酸秀才。 何婶的话音未落,就看见林先生手持一把长长的戒尺,怒吼着从胡同里冲出来,在他的面前还有一个小小的男孩子在疯狂逃窜。 那个男孩子大约**岁的年纪,顶着一头稻草样的乱发,身手非常灵活。他一会钻到摊贩的案板下,一会又躲到行人的背后,更离谱的是,他居然掀起一位中年妇女的裙子,想要往里面钻去,把那位妇女吓得哇哇乱叫,一路跳着跑开了。 再看清楚在后面追人的林先生,何婶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绫儿。你快看林先生――” 顺着何婶手指地方向。方绫看见了狼狈不堪地林先生。平日温文儒雅地形象不见了。此时地他更像一个刚从厨房出来地烧火工。身上那件青色地长袍变成了灰黑色。上面还有几个焦黑地破洞。破洞上还在冒着黑烟;而他地脸。上半部分是青色地。应该是被气出来地。下半部分则变成了黑色。似乎是被熏黑地;最可笑地是他地胡子。胡子已经不见了大半。剩下地那部分也全是焦黑焦黑地。同样是在冒着黑烟…… 林先生一边撵人一边怒吼:“小猫站住。居然趁老夫睡觉时烧老夫地胡子。今日不罚你。[]实在是枉称为人师表……” 那个叫小猫地男孩在人群中躲闪得很是轻松。还频频回过头来冲林先生做鬼脸:“先生。是你地胡子不听话。要自己跑到我地蜡烛上。我能有什么办法。这怎么能怪我?” “你还狡辩……” “是先生你不讲理……” 林先生地怒骂和小猫地嘻笑。让周围地人全都哄笑不止。就连方绫也忍不住大笑出来。虽然发不出什么声音。但是她地笑容很大。嘴角都快裂到耳朵边上了。露出她整齐地牙齿。 何婶也站在路边,笑得直不起腰,眼泪笑都出来了,暂时把陆彪出门的事抛到脑后。回过头看见了方绫的笑容,何婶立即就发现了她的不同,激动得双手一起捧住她的脸庞:“绫儿?你笑了?你居然笑了?” 方绫的笑容僵在那里,莫名其妙地望着何婶,不明白何婶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以前也是经常笑的啊,为什么今天这样笑一笑,何婶会变得这么激动? “我认识你的时间不长,但好说也有两个月,没看见你真正的开心过。平时看你笑的时候,不是嘴角撇一撇就是苦着脸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大笑过啊……你看,你看,太阳的光线全都在你的脸上了……”何婶一激动,捧着她的脸细细地看,慢慢地瞧,渐渐地瞧得热泪盈眶。“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有心事的,可你从来就不肯告诉我们,我也不敢问你,只能自己在那担心着。现在好啦,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你的心情好起来的,但我还是很高兴看见你这样,你终于也能笑了……” 方绫却再也笑不出来了,直到此时她才知道,以前的她是那么的郁郁寡欢,是那么的让人担心。何婶其实一直在担心着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对她付出关心与关爱,细心照顾着她。何婶就是上天送给她最好的礼物了呵,从今往后,她不会再要何婶担心了,她会好好地活下去,用尽她的一切能力来报答何婶对她的恩情。 用手轻拍何婶的后背,方绫也含着泪拼命地点头,并用手拭去何婶脸上的泪珠,示意她很好,让何婶不要担心。 何婶用手拭去方绫脸上的泪,再擦擦自己脸上的泪,哽咽地说道:“好,好,我们不哭,你这样我其实应该高兴才是,我们一起回家吧。”随后亲热地拉着方绫的手,与她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两人有说又有笑,气氛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轻松与融洽过。 生活,总是充满阳光的,而且现在又是春天,春天代表着的就是希望,不是吗?只要努力,她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可是这春天啊,却很快的离方绫而去。 刚走近柴门,方绫就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她突然闻到院子里多了许多不同寻常的气味,似乎有许多人在院子里站着,而且全部是男子。他们身上浓重的汗味,透过小小的院墙,直往她的鼻子里钻去,让她觉得呼吸困难。 一把拉住正要往大门方向走去的何婶,方绫远远地立于门外,戒备地望着大门内。 被方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的何婶回头看她,一脸的茫然:“绫儿,怎么了?这不是到家了吗,怎么不进去?” 话音未落,几个彪形大汉同时从院子里冲出来,将她们团团围住。其中两个体格较大的人一左一右挟起方绫就往院子里走去,何婶急得跟在后面拼命拍打他们的后背:“你们做什么?放开她,快放开她……”可惜她的那点力气对那两个大汉根本构不成威胁,俩人并不理会何婶的捶打,轻松地架着方绫走进了院子。 ******************************************************** 某衣服有话说:各位看书的亲们,觉得衣服哪里写得不好,又或者对书的情节有什么想法,请你们都给我留言吧,拿砖砸我也行,偶先爬走…… 第三十三章 掳人 不大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植物,有花有草也有蔬菜,全是何婶与方绫亲手种下的,在她们的精心护理下,每一株都长势喜人,欣欣向荣。(.好看的小说) 此时在院子的角落里有几株迎春花开得正艳,一朵朵怒放的生命恣意地向人们展示着它们的无边春色,黄色的娇嫩花瓣上沾着的细小露珠,轻轻一碰就会从花瓣上轻快地跳下来,温柔地扑向每一个靠近它的人。 有个穿着一袭银白衣服的人,正背着手在院子里缓缓地踱步,时不时伸出手碰触一下身边的迎春花花瓣,让那些未被阳光蒸发掉的露珠弄湿他修长的大手。 方绫一看见那个人的背影,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是他! 听到门外的吵闹声,那人回过头站直身子,用冷冷的目光直盯着方绫,嘴角轻扬:“还记得我吗?”他的笑容很迷人,可是眼神却很犀利。 方绫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她怎么会不记得他呢?第一次见面就被他掌嘴三十,这样的印象可谓是不得不深刻的。虽然事后邹春枝也曾暗示过她别再提这件事,但她仍是想不明白陈一维打她的原因。不就是一件肚兜吗?她又没有做错什么,竟派人无缘无故地打她,这人实在是不可理喻。 没错,这个人就是陈一维! 昨天晚上他喝醉了酒,却在无意中看到了白胡子老头与方绫见面情形。不过当方绫往他所在的方向望过来时,他半倚在大树上躲着不敢动,想不到酒力居然在这个时候涌上来,让他靠在树身上睡着了,直到那个白胡子老头发出恐怖的笑声,才猛然惊醒过来。 惊醒后的他没有看见那个老头,反而听到了方绫的歌声。 老实说她的歌声并不怎么样,比起凤鸣这个以声艺出名的花魁来说,差了不止是一个等级的问题。但她的歌声中所饱含着的那一份深厚感情,是凤鸣等一众青楼女子永远不会拥有的。那歌声时断时续,充满了幽怨、婉转、凄凉的感觉,让听到的人都忍不住不一阵心酸。陈一维就这么入迷地听着,傻傻地陪她在薄雾中等待黎明的到来。 不过当他回到府里睡了一觉,酒劲散去以后,他产生了另外的想法,一大早就带着一众随从来到方绫的家里捉人了。 “大少爷?您想做什么?”何婶从那些彪形大汉地后面挤起来。挡在方绫地面前。 看出了方绫眼中地惧意。陈一维满意地笑了:“在下只想请方姑娘到府里一叙。” 一听到这个不怀好意地邀请。方绫与何婶对视一眼。深深地忧虑从二人眼里流出。上次在陈府内。方绫已经被他伤得很严重了。现在那伤势好不容易才恢复了过来。这次又突然请她去。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严厉地惩罚在等着她呢。她们肯定是要拒绝他地。 何婶立刻站出来双手大张。挡在陈一维与方绫之间。隔断他那能杀人地视线。摇头拒绝他:“大少爷。我不知道绫儿上次是怎么得罪了您。但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又派春枝来道过歉了。就别再来找她地麻烦了。好吗?” “这怎么行?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今天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陈一维转过身不再说话。他手下地几个随从立刻出手捉住了方绫。想把她往门外带。 方绫自然是拼命挣扎地。她不要进陈府那个恐怖地地方。她只想好好地呆在何婶身边。安静地度过每一天。 “你们放开她――”何婶也扑上前去想拉开他们,后面站着不动的另外两个随从突然上前,一人架住她的一边胳膊,把她抬着退出好几步远。 “你们放开我!”何婶在他们手底下拼命挣扎着。可惜她毕竟是个女人,力气没有男人的大,而且那两个随从又是陈府的护府,都有功夫底子,何婶被他们两个同时捉住,她根本就没办法挣开他们的手。 在挣扎中,何婶的头发散落下来,衣服也被撕破了几处,脸上的眼泪和汗水更是混和在一起。她的剧烈挣扎让方绫极为心疼,她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害人精,去到哪里都会连累对她好的人,当初的谭芊是这样,现在的何婶也是这样。 不要奇怪何婶为何会这么奋力的拼搏,她不拼命不行啊。方绫这丫头一直以来都让她很心疼,她是不知道方绫之前都遇到了什么事,心里又到底埋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但住在她家的这段时间里,不要说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更加没有看她开心过,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她的心情转好了,快要过上好日子了,又遇上了这样的事,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方绫被陈一维带走?方绫是绝对不能被带进陈府的,只要进了陈府,只怕她是再也看不到方绫能活着走出陈府的大门了。 方绫与何婶的大力挣扎及吼叫,把周围的邻居都吸引了过来,可这些人也只能敢怒而不敢言,除了静静地站在旁边围观,向她们投以同情的目光之外,他们什么也做不了。有几个人在偷偷地议论着,被陈一维那如利刃一般的目光扫过,马上噤若寒蝉,牢牢地闭了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响。 捉着她们的那几个随从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不管他们手里捉着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全都用蛮力使劲捏着,让方绫与何婶疼得脸色发紫,冷汗沥沥直往下掉。其中一个护院被何婶挣扎的动作弄得极不耐烦,狠狠地扇了何婶一巴掌,何婶的嘴角马上流出了鲜血。 眼见得何婶在陪着她受罪,方绫急了,更加努力地想要挣脱那两个随从的手,并从喉咙里发出一连串难听的音节,拼命向何婶示意,说她有话要说,她要写字。 何婶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急忙高声喊着:“大少爷,绫儿要写字,她有话要说――” 陈一维斜睨了方绫一眼,下巴轻抬,示意手下人放开她,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想说些什么。 方绫的双手刚摆脱壮汉们的箍制,马上退离他们几步才蹲在地上,拔下头上用以绾发的木簪,飞快地在黄泥地上写了八个字:“善待何婶,我跟你走!” ************************************************************* 某衣服有话说:今天在评论区看见有读者留言,要求加更,所以衣服决定明天加更一章,嘎嘎…… 第三十四章 明志 用来包着头发的布巾掉在地上,又黑又亮的青丝因为失去木簪的绾制,如同瀑布一般披泄下来,亮丽得让人炫目。陈一维盯着方绫的那头长发,居然有点儿出神了。他从来不知道女人的头发也能美到这种地步,顺滑如丝绸,光亮如锦缎,就犹如一股黑色的清泉,温柔地流过她的肩头,丝丝缠绕,连绵不绝。 这一把美丽的青丝,大概是方绫全身上下唯一能够吸引人的亮点了。 好一会儿陈一维才回过神,朝方绫写在地上的字望过去。 “善待何婶,我跟你走!” 看到她写的这几个字,陈一维露出一丝冷笑:“我如果不同意呢?”开什么玩笑,现在的她还有资格跟他谈条件吗? 方绫眯起了眼睛,眼眸深处开始燃烧起两股愤怒的火焰,可她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缓缓将散落在前面的头发往后拢好,然后迅速地又在地上写下三个字:“我就死!” 这一次她写得更快更急,大有草书行书的味道,“死”字还没有收笔,她已经飞快地倒转木簪握住,将又尖又利的那端坚定地对准自己的喉咙,冷冷望向陈一维。 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没有脾气,对于什么都会逆来顺受的方绫了,强行施加于她身上的不公平对待,她也是会反抗的。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她是没有能力反抗那些身形巨大的随从护院,但想要自杀她还是可以做到的。(.好看的小说) 这是一把做工极为粗糙的木簪,外形就和一根筷子差不多,在通常情况之下是伤不了人的,但对于一心想要求死而又意志坚决的人来说,这样的东西已经很足够了。陈一维既然想要她的特殊功能,为什么不可以客气地请她前去,反而做出这种强行掳人的行为?她并不是没有脾气的人,也不是非要顺从他的意愿不可。 “绫儿,别做傻事――”何婶看见她的动作,凄厉地尖叫起来,想扑过来抢下木簪,却被方绫那两道决然的目光震慑住了,不敢再前进一步。 凄然地望着焦急的何婶,方绫的眼睛又被泪水模糊了。死亡,对她而言并不可怕,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之前也早就有了寻死的念头,只是苦于每次都被游伯拦住而无法如愿,现在要她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唯一的遗憾是觉得非常对不起谭芊.她如果死了,谭芊也会失去重生的机会,可如果她还继续留在这个世上,难保她不会继续连累别人。 何婶。一个实实在在、真心诚意对她好地人。一个真正把她当成亲人看待地好人;还有陆彪。也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容不得别人欺负她。他们都是好人啊。却因为收留了她而遇到这么多地磨难。陆彪因为她地关系而与赵屠夫成了死对头。何婶本来是靠着洗衣缝补来维持家计地。却因为她而失去了大部分地收入。现在又连累她被陈一维地随从施暴……前一世地她没有遇到这样地人。这一世能够遇到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只要不再连累何婶一家子。即使要她现在就死去。她也无怨无悔。 何婶站在另外一边。急得眼泪也出来了:“不要。不要这样……” 对不起。何婶。从今往后。我不再陪着你了。 傻孩子。别做傻事。有话好好说。 多谢你这么久以来地照顾。我走了。你要自己好好保重! 你不能这么做啊…… …… 方绫与何婶在用眼神进行无声的交流,陈一维走过来,无情地挡住她们的视线:“你以为你想死,就能死得了吗?” 方绫恨恨地望着陈一维,用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他:“那我们就试试看!” 把心一横眼睛一闭,她高高举起木簪就往喉咙刺去。 就要死了吗?这回真的死了吧?何婶,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连累你了。还有小芊,对不起小芊,请原谅我没办法帮你重生了,不过我一定会去陪你的。小芊你一定要等着我…… 方绫满溢的眼泪终于滑落,耳中传来的是何婶的尖叫:“绫儿……” 因为她的眼睛是闭着的,所以没有看见那奇迹般的一幕。她滑落的眼泪中有一滴泪,与何婶眼中流下的一滴泪在同一时间飞起来,然后在空中交汇融成一体,随后划出一道发亮的弧线,飞进了她放在屋子内的五彩瓶子中。 当然,这样奇异的情形,外人是看不到的,只有方绫本人才能看见。不过这一次的收集,她没有亲眼目睹,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功收集到第一滴亲情之泪。 只有当一个人从心底里把她当成真正的亲人,而她也是从心底里把那个人当成亲人,愿意为了那个人做出牺牲时,这滴眼泪才能被收集到。这是前世的她所严重缺失的一项感情空白,在今天终于被她寻回了,可惜的是现在的她还无所知觉。 现在的她一心一意只想寻死,不过这死亡啊,对她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在木簪即将刺中她喉咙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方绫突然觉得自己双臂下的曲池**一麻,双手情不自禁地软了下来,再也没办法发力,手上握着的木簪也从手中掉落,发出一声清脆的落地声。随后她的双手又被人捉住了。 睁开紧闭的双眼,陈一维轻蔑的笑容映入方绫的眼底:“我说过,你没那么容易死的。”他正蹲在方绫面前,双手握着她的肩膀。 那个出手制止她的那个人竟然就是陈一维,方绫绝望地坐了下来。 陈一维当年游遍名山大川的时候,可是独自出游,没有带任何随从及保镖的。如果没有那么几下身手,他不可能安全地出行这么多年。虽然他的身手算不上武林高手,也没有让人惊奇的神功,但一般情况下,三五个人还是近不了他的身。现在要用他的好身手来对付一个方绫,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没等方绫从惊愣中回过神,陈一维已经站起来走向门外:“绑起来,带走!” 他带来的那些随从迅速上前将她的双手缚于背后,并且拿出一根绳子将她绑得结结实实的,还用一大团破布塞进她的嘴里,用来防止她会在激动的时候咬舌自尽。然后其中一个块头较大的护院把方绫扛在肩上,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把人带走了。 ************************************************************* 话说,这个第一卷的部分已经完结,第二卷还在纠结中,请各位亲们多加点耐心等待! 呼……呼……抱头飘走…… 临走前还要说两句:那个,亲们,喜欢这书的就拿票票砸偶吧,让票票砸得更疯狂些吧! 收藏+推荐票+评论,偶通通都要,如果收藏上500,偶就会加更,喜欢的就拼命收藏吧……呼……继续飘走…… 第一章 囚禁 *****************今天的第二更送上,满足一下喜欢这书的亲们,如果喜欢,请多加收藏和推荐啊啊啊啊********* **************************************************************** 那个五大三粗的护院把方绫轻松地扛在肩上,走起路来呼呼有风。[.超多好看小说] 被迫伏在护院的背后,长发把方绫的脸遮住了,让她看不到周围的道路,只知道他们在七拐八拐的,有时还会连续转好几个弯,走了很久才停下来。 “丢下去!”陈一维毫不留情地吩咐着。 那个扛着她的护院大概早就不耐烦,这回得了命令,当即也不客气地把方绫直接抛到地上,拍拍手转身走了出去。方绫被重重地砸到地上,**最先着地,疼得她忍不住闷哼几声。她的双手被绑住,嘴巴又被塞住,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勉强靠在一张椅子上喘气。 陈一维命人上前取下她口中的破布丢在地上,又解开绑住她的绳索,才说道:“你最好给我老实呆在这里,不然那个老女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也不能保证。”他口中的“老女人”自然是指的何婶。(.)方绫恨恨地捡起地上的破布朝他的脸上砸去,才看清那团破布竟然是她用来包头的头巾,那些护院居然用这个来塞住她的嘴,想到这方绫就感到一阵恶心。 陈一维轻松地躲过破布的袭击,转身走出去,站在门口向其中两个人下了死命令:“阿虎,阿豹,你们两个负责守在院子的门口,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进来或者出去,都给我格杀勿论!” “是!”从那两声雄浑稳重的回答声中,方绫可以想像得到,那两个守卫的忠心程度之高,对于他的命令肯定会坚决执行的。 示意下人们全都离开后,陈一维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直接回到钱庄去照看生意了,钱庄上的事他不能不管的。 扶着椅子勉强站起来,方绫揉一揉被摔得发痛的**,再活动一下因为捆绑得太久而有些麻痹的双手,慢慢地绕着幽静的房间里走了一圈,仔细观察起这间用来关押她的囚牢。 这是一间很宽敞地房间。里面地装饰却很简单。只摆放着几样必要地家具。房间以一道镂空地木制大屏风隔开。摆在正门左边地是一张大书桌。上面整齐地摆放着文房四宝。一本摊开地李白诗集放在书桌地中间;中间是一张方桌。上面摆放着精致地茶壶与茶杯;大屏风地后面则摆放着一张雕花木床。床上只放着一个枕头、一张棉被。看样子房间地主人并不打算用这间房来招待客人。 四周地墙上挂着两副山水画。方绫没有去注意。她看不懂那些所谓文人雅仕地作品。不过房间正中挂着地那副大字帖却引起了她地兴趣。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落款者是:“逸行”。 这副字帖写得很有感觉。字体大气磅礴。运笔潇洒。显示出写字之人洒脱、不拘小节地性格。 她最近一直在跟随林先生练习写字,所以对这个还勉强算是看得懂。其他的,她就没办法看见更多了,也没有兴趣再去研究。因为这间房间的房门和窗户全都关了起来,没有露出一丝空隙,整个房间显得非常地昏暗,而她的肚子也开始“咕噜噜”地唱起了空城计。为了填饱肚子,她连灌了好几杯茶水才勉强止住肚子的响声。 方绫并不知道,陈一维用来关押她的地方,其实是他的私人休息地。 这个名为“逸园”的独立院落位于陈府后院,平时除了一个收拾屋子的老仆人外,其他人是一律不得入内的。陈一维在最初是很不愿意把她关进来的,毕竟这里是他的私人领地,把她关进来就等于是把他的私人空间让一半给她。可是如果把她关在其他地方的话,他又放不下心来。 方绫会变身成夜莺的这个秘密,成为他用来控制方绫的筹码。她不愿意让外人知道这个秘密,他又何尝愿意?既然他们都不愿意被外人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关在一般人接近不了、而他又能常常看到的地方,除了逸园,他想不出其它的地方了。这就是他一早到何家掳人的原因之一,越早把她关起来,就越能减少泄密的可能性。 整整一天,方绫就被关在这间屋子里,没有人过来问一下她的情况,也没人给她送吃的。最奇怪的是,这附近安静异常,周围根本没有人走动,让方绫弄不清楚她到底身处何方。 不过她对此也不是非常担心,反而暗暗庆幸着周围没有人,一旦熬到午夜变身的时刻,她就能变成夜莺从这里飞出去了,看那个陈一维还能不能捉到她。可是何婶那里……她一想到陈一维临走前说过的那句话,又打消了离开的念头,不管怎么样,她不能再连累何婶了。 好不容易挨到入夜时分,在钱庄里呆了一天的陈一维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了。 吃过晚饭后,由老仆人提着灯笼在前面为他引路,一直送到逸园的门口,老仆人才把灯笼交给他,转身离去――如果没有他的吩咐,就连打扫逸园的老仆人也不能够轻易进去。一抬头,阿虎和阿豹还坚守在逸园的院门口。 “大少爷!”两个人同时抱拳行礼。 看见了门口站着的这两个人,陈一维才记起被他强行掳来的方绫还在里面。 “你们去端点吃的过来便可以走了,晚上不用守夜,记得明日一早过来。” “是!”阿虎阿豹又是同时应了一声,正准备走到厨房去端点吃的过来,又被陈一维给叫住了:“等等,不用去厨房了,直接回去休息吧,明天过来。”他又改变主意了。 屋子里的女人有没有吃饱饭,他关心个什么劲,饿她一顿两顿是死不了人。把她捉起来的另一个目的,不就是想拿她出气的吗? 这就是陈一维掳人的另外一个原因,之前他一直找不到那个祝家千金的情人,倒霉的方绫就被他遇上了。当他从小山坡上回到家里休息过后,脑子开始稍微清醒了一点,回想起白胡子老头昨夜说过的那些话,他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生气 具体的内容他是没听清,却听到了“身体是本钱”、“破坏感情”、“解除婚约”等之类的话。他马上想到了之前与祝家千金的那一场婚约,也是因为被人破坏而由喜事变成白事的,想不到眼前这个安静的、柔弱的女子居然会是那样一种人,会做出那么让他不齿的事情,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既然方绫与那个男人是同一类人,那么他便不必再对她客气了,对于这样的人是不需要同情心的。 第二章 月夜 提着灯笼穿过幽静的小路,陈一维披着一身明亮的月色踏进逸园的大堂。一进门,他马上被里面的情景吓得倒退几步,高举的灯笼也垂挂到脚边。因为黑暗之中正有个女人端坐在桌子前,对着他怒目而视, 等到最初的惊吓消退,缓和了心神以后,他才看清那个愤怒的女人就是方绫。 她本来已经饿得全身发软,正瘫在大堂正中央的椅子上休息,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急忙正襟危坐,挺直了腰板迎接着从门外进来的人。她是不会向绑架她的人示弱的,更加不会哭着求着来人放她出去。 因为陈一维是背对着月亮进来的,所以方绫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狠狠地盯着他,用这种行为表示她的怒气。陈一维对她的表现却觉得很有意思,看来这一天的禁闭没把她吓倒,反而把她的火气给惹出来了,接下来他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继续维持这股怒气了。 重重地把灯笼放在桌面,他径自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来,沉声吩咐:“把灯点上!” 方绫立即睁大了眼睛瞪着他,这个人以为他自己是谁?想点灯为什么不自己点上,凭什么吩咐她做事? “点上!”陈一维再次吩咐。他要趁这次机会树立威信,让她习惯于听他的命令。 方绫别过头不看他,把注意力都放在外面的院子里。她不知道这个陈一维到底想做什么,也不知道他把自己关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但他一回来就用对待仆人的态度对她,这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她又不是他的仆人,没有理由要听他的命令。 “你现在可以不理我,不过……”陈一维继续说道,并抬头看看天色。“一会你就得求我了。” 看他这么笃定地说着,方绫终于再次瞪起眼睛望他,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这回换成了陈一维没有再看她,而是转过头望着大门外面,静静地等待她变身的那一个时刻来临。方绫还是坐着不动,她在等待,等陈一维坐到不耐烦了会自动离开这里。 两个人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对峙着。偌大地屋子里。唯一地光源就是那盏昏暗地灯笼。可惜里面地蜡烛快要燃尽了。正忽明忽暗地闪出微弱地光芒。 夜。越来越深了。陈一维没有一点要离开地意思。反倒是方绫渐渐变得不安起来。她能感觉到身体在慢慢发生变化。血液越来越快。体温也越来越高了。看来那个特定地时间又要到了。 轻轻地扭动一下身体。方绫不露痕迹地伸了伸脚。直挺挺地坐了一个晚上。四肢有点麻痹了。 “怎么?身体开始起变化了?” 一直在黑暗中不说话地陈一维突然发声。把方绫吓了一大跳。除了瞪眼看他。她没有任何反应。可是。在她地心里却是忐忑不安地。小心谨慎地窥视着陈一维。方绫感到很奇怪。他是怎么知道她地身体起变化了。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灯笼里地蜡烛终于熄灭了。屋里一片黑暗。方绫暗暗松了一口气。既然他不肯走。那么黑暗就是最好地掩饰了。她不能让他看见她变身地过程。 陈一维没有办法了,只得站起来把烛台上的蜡烛点亮,他要把方绫变身的过程看得清楚一点,上次因为隔得远又没有留意,所以不知道她是如何变身的。想不到旁边的方绫立即把蜡烛给吹灭了,她怎么可能让灯继续亮着? “怕我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吗?”陈一维又把灯给点上了,并把烛台移到他的面前护着。 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方绫继续瞪大眼睛,却没有上前抢灯。不是她不敢而是不能,她全身的骨头正在慢慢收缩,巨大的疼痛让她不敢轻易乱动。 两个人又对峙了很久,最后还是方绫投降了,她艰难地移到陈一维身边,想把他推出门外。她不要被别人看见她变身的过程,也不要别人知道她的秘密,这过程漫长而痛苦,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就够了。可她的身体太痛了,每移动一下,牵动着的会是她全身的骨头,然后那些骨头就会疯狂叫嚣着,加快了收缩的速度,让她再也没有力气去推动陈一维,反而整个人靠在了他的身上。 陈一维没有动,好整以暇地盯着她,似乎非常满意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欣赏你变身的过程,倒也是一大乐事。” 他,他,他……怎么知道她要变身? 他继续说道:“别这么惊讶,昨天我就看过了,只是看得不够仔细而已,所以今天必须重温一下。”本来他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基本上是属于沉默型的。可是今天的情况不对,他面对的是一个没办法说话的哑巴,如果他不开口说话,那就只能以沉默对沉默。而他无论如何是比不过一个哑巴的,既然没人说话,只好由他来开口了。 他昨天就看过了,难怪他今天会突然上门来捉她了。方绫被他这番话给炸晕了,费力地从陈一维身上爬起来,却没有更多的力气把他推出去了,一个立足不稳,她跌坐在地上,连头也抬不起来。 现在不止是身体在剧烈地疼痛,骨头在收缩,就连皮肤也变得又麻又痒,有什么硬硬的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血液的流动速度更快了,快速的流动让她的体温升高,犹如置身一个熊熊燃烧着的火炉之中,皮肤上传来剧烈的灼痛感。她还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每跳动一下,都会在身体形成一次回震,并且传到耳膜里,震得她的耳朵“嗡嗡”直响。眼前越来越模糊,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陈一维坐在前面的身影在不停地晃动,就连他的笑容也看不清了, 陈一维突然欺身向前,以手钳制住她的下巴,很轻很冷地问:“你会变身,是因为你以前做过的那些坏事吧?” 眼睛因为充血才看不清眼前的人,耳朵的功能并没有因此而失去,他又是贴近她的耳朵说的,方绫自然是把他的话听得很清楚。在讶异之余却不得不老实地点点头。虽然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可他说的毕竟是事实。 第三章 衣服 *************为了喜欢这本书的亲们,偶决定又加更一章,希望你们喜欢!************* ***************************************************** 得到了方绫肯定的回答,陈一维的怒气开始上扬,这个女人果然是因为做了那些坏事才被封印的,他的决定果然没错,那么他可以大方进行下一步了。 他再次沉声问道:“会变成哑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方绫只得闭眼再次点点头,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她的事,一次过全说出来了吧,早死还能早超生! “你的封印要多久才会解除?” 这回得到的是她的摇头,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许等到三年之期结束,她死的时候这封印才会自动解除吧。 “很好,在你被封印的这段时间里,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也能保证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但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 听从他的命令?他是疯子吗?谁要听从他的命令?方绫集中全身的力气睁大眼睛瞪着他,眼里抗拒的意味很明显。 “不愿意?也许我应该喊全镇的人都来参观一下,看看你是如何变身的,然后再让他们决定你今后的去留问题。不过一旦被别人知道了这个秘密,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可就不敢保证了……”这算是在威胁她吗? 这根本就是威胁,而且是赤祼祼的威胁!方绫只觉得一阵晕眩,对眼前这个捏着她下巴的人简直是恨之入骨了。 可是。如果不接受这个提议地话。她还有退路吗?似乎没有!想一死了之。那已经不可能地事情。陈一维不会让她轻易死去地。而且她地行为更有可能会连累到何婶。目前为止她最不愿意看到地就是那样一个结果。但要她活生生地被人当成猴子一样展览。也不是她能接受地结果。 无奈之下。方绫只好闭上眼屈辱地点了点头。滚烫地泪滴顺颊而下。现在地她就是那块俎上肉。除了任由陈一维摆布之外。没有其他地选择了。 “这才是听话地好孩子。”陈一维满意地放开她。重新坐回椅子上。以手托腮。静静地观察着发生在方绫身上地变化。 虽然已经有了充分地心理准备。不过亲眼看见方绫变身成夜莺地情形。还是让陈一维咋舌不已。 只见她趴在地上动也不能动。身体越来越小。皮肤开始长出灰色地硬毛……最后在痛苦地呻吟声中。方绫终于完成了变身地过程。只不过一眨眼间。在她留下地那堆粗布衣中就出现了一只小小地灰色鸟儿。发出一声高亢地鸟鸣。飞快地振动着翅膀。想要把地上地衣服收起来。 可惜有人已经先她一步抢过地上地衣服:“接下来我们来谈一谈。确定一下称呼。” 她与他还有什么好谈的?什么事不都是他说了算吗?方绫不理会他,只一心一意地想拿回衣服。没有衣服穿,明天可怎么出去见人哦。 她绕着陈一维打转,想要叼到她的衣服,可他把衣服放在手里左右交换着,就是不让她碰到一丁点儿,两个人――不对,应该是一人一鸟,就在屋子里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 最后又是方绫先败下阵来,停在桌子上直喘气。她刚完成变身,身体还很虚弱,经不起这样的高强度飞行。 “现在肯谈了吗?”陈一维自信满满地笑了。他表现得很轻松,刚才的游戏于他而言,连热身都算不上。 “……”方绫把她对付游伯的那招用在陈一维的身上,对他也来个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方绫,说话,我知道你现在能说话的。” “……”不理他,她虽然答应了听他的命令,可是没有答应一定会执行。 “不要逼我发火。” “……”她干脆把眼睛给闭了起来。 “方绫,你到底听没听见?” “……” 他果然被激怒了,站起来厉声道:“我叫陈一维,你可以叫我‘大少爷’,又或者是‘主人’,最好给我牢牢记住,记错了我可不饶你――”丢下这句话,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房间,并把门给反锁上,临走时也没把衣服给她留下。 等到方绫发现的时候,早已经失去了他的踪影。 “陈一维,你是个混蛋――”一时之间,夜莺那特有的悲凄鸣叫响彻夜空…… 挟着满腔的怒火,陈一维大踏步走到前厅,把手中的衣服丢在地上,黑着脸坐下来。那个贱女人,居然敢摆出臭脸色给他看,如果不是看她还有利用的价值,早把她赶出府了,哪还容得她在那里使性子。 正好有两个婢女匆匆打前厅经过,听到了方绫的悲鸣,不禁悄声议论起来:“红花,你听,有鸟的叫声,府里什么时候养鸟了?” “好像是大少爷的园子那边传来的,绣屏,我们要不要去看一下?” “大少爷养的?我不敢去。” “去嘛,你不去我也不敢去了。” “大少爷那么凶,被他看见了,会罚我们的……” “就是啊,要不然我们偷偷过去,看一眼就回来――” “红花,绣屏,你们谁敢过去,我就打断她的狗腿。”陈一维站到门口,虎着脸打断她们的对话。 一看见是陈一维,两个婢女吓得大惊失色,急忙跪在地上磕头:“大……大……大少爷……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她们给吓得不轻,平时这个时候,大少爷早已经回到逸园里休息了,所以她们才敢大声议论这些事,想不到今天晚上却被少爷撞上了,这下子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惩罚在等着她们了。 一想到这,两个婢女害怕得同时抖个不停,头磕得更起劲了,根本不敢抬起头来望着他。 陈一维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婢女在面对他时应该有的态度,而不是像那个女人一样,对他视若无睹,对他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一想到方绫,他的心火又开始燃烧起来,一脚把地上的衣服踢出前厅:“你们给我把这些衣服拿去扔掉,最好给我烧掉它!”没有衣服穿,看她明天还怎么倔。 “是!”一听到不用受罚,两个婢女飞快地捡起地上的衣服,再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他面前。 从男仆人颤抖的手里接过泡好的香茶,陈一维猛灌了好几口才把胸中那口怒气压下。脑袋清醒了点,才意识到他忽略掉的一个问题:明天还要带她到酒庄去,没有衣服穿是不行的。 把茶杯扔在桌上,他对那个递茶的仆人吩咐道:“叫春枝明天买一套上好的衣服,送到逸园来。”真是奇怪了,为什么他刚才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何必跟她计较这么多,这根本就不像是他平时的作风,以后有得是时间对付她。 这一夜,他是在客房里度过的。 ******************************************************* 某衣服有话说:满地打滚撒泼求票、求收藏、求评论,呜呜……喜欢这书的就点一下吧,表太打击偶了! 第四章 诱惑 ****************亲们,偶要出去玩咯,所以提前上传了,祝大家六·一儿童节快乐!************ ********************************************************** 整整一夜,方绫的所有时间都花在了绕着屋子打转上面。 她必须找到空隙飞出去,到别的地方先弄套衣服来穿上,不然到了明天天亮,她真的会丢人丢到家的。可惜的是,那个该死的陈一维把房间里所有的出口全都关起来了,她找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找到出去的路,最后察觉到身体又开始不对劲了,她更加慌乱了起来。 现在这个样子恢复**形,一定会是**裸的,衣服又被陈一维收去了,她应该怎么办?眼看得时间越来越接近了,她只好一咬牙,飞到床上钻进了棉被里面躲着。 钻进被子里没有多久,就有人推开门大步走进来了。能在这个地方自由出入的人,除了陈一维不做第二人想。 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有看见方绫的身影,这让他觉得非常奇怪,难道她在昨天夜里飞走了?可是没理由啊,之前他明明已经把所有的门窗都关得牢牢的,以她的那种小鸟的体型,应该飞不出去才对。 正奇怪间,突然发现被子里有东西在缓缓蠕动,他心里一动,快步上前伸手一拉。被子被床上的人死死卷住,没有完全拉开,只是扯开了一个边角,露出了那头瀑布似的美丽长发。没有看见她的脸,陈一维不能确定是她,又加大力道再拉一次。 这次他成功地扯开了大部分的被子,不只是露出了方绫那张平凡的脸,还露出了大半个身子。陈一维一滞,被眼前的旖旎风光惊呆了。 初升的阳光投射进屋内,在床上留下星星点点的光圈,把屋子点缀得如同梦中的场景一般。她正躺在被子里,脸色酡红,呼吸急促,似乎是刚刚才变回人体。但吸引住他所有注意力的,是她的脸部以下。 她的身体在阳光的映照下,展露出迷人的斑驳色彩,蜷曲着的身体白璧无瑕,肌肉结实而富有弹性,线条流畅,看起来很有力量却没有变得块块纠结。她现在的身体,完全可以用“健美”两个字来形容,就连那个以善舞出名的凤鸣,也没有她这样的感觉。 在他已知地习俗里。大户人家里地女子必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平时足不出户地人自然因为缺乏锻炼而体弱多病。她们大多数都长得苗条而纤细。美则美矣。却不健康。完全是属于弱不禁风地那种。 而穷苦人家地女子。通常都需要做过多过重地体力活。身体虽然健康了。但却没什么曲线可言。看起来毫无美感。 但眼前地方绫就完全不一样了。她是从现代过来地人。以前就非常喜欢做瑜伽等健身运动。平时地休闲时间都用在了学习各种健身运动和保养皮肤上面。即使现在穿越了。也还保持着这样地习惯。进行皮肤保养是没有那个条件了。但空闲地时候做运动还是保留了下来。在她地坚持锻炼下。身体自然比一般地女子要好得多。该小地地方小。该大地地方绝对大。并且曲线优美。完全不会让人觉得有突兀感。 健康与美丽这两样她都占全了。如此诱人地躯体怎么可能不让看到地人感到惊叹?虽然方绫几乎是在瞬间又把被子抢了回去。重新把身体包裹起来。但那惊艳地一眼还是让陈一维窒息了。下腹部突然涌起一股热流。 他讶然于自身那突如其来地冲动。想不到他会对眼前地这个女人产生反应了。这个长相平凡地女人居然能诱惑得了他。而且是在她不发一言。没有任何动作地情况下。这是从来没有过地情况。就连凤鸣也做不到这一点。 陈一维被这个发现吓了一大跳。但随即又有几个字跳入他地脑海――“身体是唯一地本钱!”他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不禁哑然失笑。是啊。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平凡地她又怎么能够成功地引诱到那些人呢? 他突然来了兴致:“怎么躲在这里?难不成你也会感到羞怯?”这是她的惯用伎俩吗? 方绫紧闭着双眼,装做没听见他的话,却把被子裹得更紧了。昨天飞得太久太累,以至于疲劳过度了,现在全身都感到又酸又痛的,特别是那双手,更是累得抬不起来。而且刚才又被他看到了全身,这让她感到羞愤交加,想赶他出去却又不敢起来,只好继续装聋作哑了。 “没有关系,一会你就会听见了。”陈一维突然把手伸进被子里,与方绫的肌肤相触,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一个激灵,终于瞪起眼睛望着他,空出一只手想把他的手从被子里拿出去,想不到却被他反握住。 他趁势坐到床沿上,伸出另一只手朝她的脸颊抚去:“怎么?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之前不是喜欢勾引男人吗?怎么现在反而不适应了?” 方绫飞快地把脸别过一边,不让他的手碰到她。 “这是什么?”突然敏感地察觉到她紧握的右手有点奇怪,似乎是紧紧握着点什么东西,她不会是想趁他不注意服毒自尽吧? 他的注意力转而放在她的右手上,伸出另一只手想去扳开她的手指。被困在床上没有退路的方绫只得左右摆动,尽量不让他捉到自己的右手。她的手心里握着的是那个五色瓶子,是谭芊重生的希望,她是不会把它交给陈一维的。 一个练过武的人想要对付她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躲闪两下,方绫的手就被他牢牢捉住,正要扳开她的手来看个究竟。 眼见得他就要得逞了,方绫一下子慌了神,再也顾不得羞不羞的问题,使劲推开他,裹着被子飞快地从床上爬出去,想要逃到外面去,却被他捉住被子用力往回一拉,她身不由已地重新跌回床上。 陈一维翻身跪在床沿压住她,伸出左手继续探向她的右手:“你拿的到底是什么?” 方绫拼命挣扎着,却始终斗不过他,反而在挣扎中意外地把被子掀开,被他的手罩上了其中一只高耸小山峰。他的手心温度很高,与她露在外面微凉的肌肤一接触,让她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起来,这可把她逼急了。 “放、开、我!”三个模糊的简单音节从方绫的喉咙中冲出来,虽然声音很难听,但还是听得出是什么字。 此话一出,正在床上纠缠着的两个人同时愣住了,让他们之前的动作定格下来。 “我能说话了?难道封印解除了?” “她能说话了?难道封印解除了?” 两个人都是同样的想法,同样是愣愣地望着对方,房间里是死一样的沉寂,只有他们粗重的喘息声在房间里暧昧地回荡着。 第五章 暧昧 “你能说话了?”陈一维首先打破沉默问了出来,同时把大手从她的小山峰上移开,转而钳制住她的下巴。(.无弹窗广告)但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遗憾的,因为他能感觉到手心所接触的地方,柔软而结实、很有弹性,而且还很适中,一抓就抓个满手,手感好得不得了,让他有些恋恋不舍了。 方绫张了张嘴,努力地想开口说话,却再也没办法说出一个字,连声音都没办法发出来。 “你又在装什么哑巴?”陈一维加大了手底下的力度。 她使劲甩了甩头,却甩不掉他的大手,只得咬着下唇不看他。 “说话!”他的怒气再一次被她成功激起,开始嘶吼出声。 方绫依旧不理他,闭上眼睛,把双手放在胸前牢牢互握住,她不会再让这个瓶子离开她的。 她这样的动作既挡住了春光也保住了瓶子,却加大了陈一维的怒气:“很好,也许我们有其他办法可以来试一下。”他一直还在回味着刚才的短暂接触,这回终于有了光明正大的借口再来重温一下。鬼使神差之下,他把双手都放在方绫的胸前,强行挤进她的双手之间,握住了那两座结实的小山峰,并且缓缓揉搓着。 他想做什么?这动作让方绫陡地睁大眼睛,一股熟悉的异样感觉从他滚烫的掌心中传来,又麻又痒的,继而开始游遍全身,让她全身都酥软无力,但与此同时谭芊那张痛苦的面孔也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消退了她的感受。 不,不可以,他不能这样对她,曾经的她以为身体就是一切,可到头来却害了那个最关心她的朋友。现在的她不要这些,她不能这么做,这么做是不对的,她不愿意再伤害到任何一个无辜的女人了。 想到这,她开始用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拼命在他身下扭动身体,想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脱离他那不怀好意的进犯。可她的扭动反而让自己的身体充分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这让陈一维更加着迷了,一只手紧紧握着再也舍不得放开,另一只手滑到她的后背,将她揽起贴在胸前,将鼻子放在她细嫩的颈间,贪婪地汲取着她的芳香。 其实刚才一接触到她那紧致光滑的肌肤,被他强行压制下去的那股冲动又突然全部涌了上来,强烈得让他愕然。他觉得很奇怪,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自制能力变得这么差了?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引发他最深层的**?难道他会就这样败在她的手里? 就在他差点因为控制不了自己而情不自禁地吻上她地时候。陈一维地大脑突然一片清明。找回了失去地理智。如果他这么做了。与她之前所勾引地那些男人有什么分别?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轻易就受到她地诱惑。也不可以就这样败下阵来。应该还有其他地办法地。 用力甩了甩头。把充斥在头脑里地灼人**甩掉。他地双手立刻变换了位置。转而捏住她地手腕。并且逐渐加重手上地力道:“把东西交给我!” 陈一维突然停止他地动作。让方绫地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地。刚才地情形太过暧昧了。随时有可能出事。但随之而来地钻心巨痛让她咬紧了牙关。停止了身体地扭动。可她并不因为疼痛而放松一点点。反而把双手握得更紧了。以至于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全都变白了。 每日必经一次地变身过程漫长而痛苦。那样巨大地疼痛都让她熬过来了。还在乎现在这点疼痛吗? “你不怕我把你交给镇里地人?”终于发现疼痛对她不起一点作用。而他也不可能真地把她地手腕捏断时。陈一维又换了个威胁地手段。 想不到方绫这次没有惧怕他地威胁。反而认命地放松了身体。放弃了一切抵抗。但那双手仍然是不肯放开。如果他坚持要用这个来继续威胁她。那就把她交出去吧。早交晚交都是同一个结果。只要瓶子还在她地身边。就代表谭芊也会在。即使她现在就被人吊到城墙上也甘心情愿了。 虽然她始终不肯说话,连痛苦的呻吟也没有,但脸上的表情和彻底放松的身体,那其间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已经让他深切明白到,他自以为很有把握的威胁也失去了它的作用。 不能碰她,这让陈一维感到很可惜,因为这是她最擅长的;疼痛对她没作用,因为没有任何酷刑比得上她变身的过程;威胁也没有作用了,如果她已经不再在意这些;死亡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求之不得的事情……陈一维意外地发现,他失去了所有可以控制她的有利条件,反而因为需要她的帮助而不能将她赶出去。 生平第一次他感到牙根发痒,产生了想要咬人的冲动,可他不能这么做,他是个有理智的人不是野兽,即使心里很想咬她,也没办法对着她白晢的皮肤咬下去,那么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即离开她,免得自己会被她活活气死。 强烈的挫败感让陈一维失去了所有的耐性:“好,很好!”说完就扔下她拂袖而去,留下方绫躺在床上,对陈一维的奇怪举动感到困惑不已。 冲天的怒火以及得不到释放的**,让他在逸园内大踏步地踱步,走得又快又急,最后走得性起还朝院子里的一棵小树踹了一脚,轻易地就把它给拦腰踢断了。 “大少爷――”也许是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一大早就守在园子外面的阿虎在院门外高声禀告。“春枝有事求见!” “叫她滚进来!”他火大的吼着。春枝这个懒丫头,去买个衣服也买这么久,早知道就不叫她去了。 不一会儿,邹春枝那张美丽的面孔从院门外探了进来,微弱地向他打着招呼:“大少爷……”呜呜,大少爷的火气好像很旺盛,她要不要现在进去送死啊?能不能把东西放在门口就跑啊?她在心里弱弱地巴望着。 “你把衣服送进房里去,帮她穿上就给我出去,一刻也不能多呆,知道吗?” “是……那这个……怎么办?”邹春枝迟疑地把手里提着的东西全都露出来给他看。 她的右手提着一个小包袱,里面应该是买给方绫的衣服,可她的双手还托着一个大大的托盘,上面放着一双筷子;一碗清淡的稀粥,上面撒着点葱花;旁边放着一小碟佐菜;另外还有一碗清汤以及一碗红黑色的东西,上面还浮着一个鸡蛋。 陈一维一看见这些东西,眉头一扬又准备发火了:“我只让厨房准备一份早点,你怎么端这么多来?家里的食物是你可以随便浪费的吗?”他记得早上在回到逸园之前,曾经吩咐厨房准备一份早点送过来,可这碗汤和鸡蛋是怎么回事? 邹春枝被他的恐怖表情吓得瑟缩了一下,惨白着小脸赶紧解释道:“奴婢不敢,这……这人参鸡汤和鸡蛋红糖水是……是老夫人吩咐送来的。” “是她叫送过来的?是给谁吃的?”一听到是母亲的命令,他马上深呼吸几次,把满腔的怒火压下,口气也软了下来,却对母亲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 邹春枝见他的火气散了不少,忍不住抿嘴一笑:“当然是给屋里那位姑娘吃的,这些东西都是补血的,女孩子家的吃了最好。”昨天就听到府里的下人们在议论着,说大少爷掳了一个女子进府,关在他自己的逸园之中。这消息可把老夫人给乐坏了,直呼他终于愿意找个女人安定下来了,一大早就特意吩咐厨房煮好了这些东西,说是准备给那位姑娘补补身子的,她昨夜一定是累坏了。 他把眉头都皱了起来,更加不明白母亲的想法了:“给她吃这些做什么?她又不配――”口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但他仍是让邹春枝全部送了进去。“送去吧,直接推门进去,不需要经过她的同意。” “是――”邹春枝应了一声,急急端着东西往屋里走去。 *********************************************************** 某衣服有话说:呜呜呜呜,狂掉收藏哇,每掉一个,偶滴心就拔凉拔凉地,好难过……那推荐票票又少得可怜,让偶失掉了大部分的信心,惨死中…… 第六章 盘发 捂住被抓得又红又肿的手腕,方绫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对陈一维突然失常的行为感到万分不解。(.无弹窗广告)他这个人也太善变了吧?一会儿威胁她,一会儿又用武力对付她,一会儿又……但最令她困扰的是,她刚才居然开口说话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后来她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想不出个结果,直到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才提醒了她――原来她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一直没吃过东西,只在夜里喝了一肚子茶水。能够挨到现在才开始觉得肚子饿,看来她的忍耐力还是很惊人的。 可现在的她不着片缕,陈一维又不派人来给她送吃的,他是不是准备把她活活饿死啊,好顺遂了他的心愿,省了他的心。 正犯愁的时候,门外传来了邹春枝小心恭谨的声音:“姑娘,姑娘在屋里吗,奴婢春枝给您送东西来了。”同时房间的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 情急之中,方绫只好再次跳到床上,把被子拉上来盖着光裸的身体。 从门外踏进来邹春枝在屋里小心地搜寻了一遍,终于在床上找到了狼狈不堪的方绫。一看见方绫那熟悉的面孔,邹春枝忍不住惊呼出声:“绫姑娘?怎么是你?” 她还在猜想着被大少爷掳进来的女子会是何方佳丽,居然得到大大少爷的青睐,还得到可以进入他的专属领地这么特殊的待遇呢,万万想不到那女子竟然就是她所认识的方绫。 虽然感到很意外,但仔细想一想,邹春枝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无弹窗广告)毕竟之前大少爷为了请动她,也曾经叫自己去当了一个月的说客,可惜她办事能力不足,没有成功罢了。依照大少爷的霸道性格,会去掳人进府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看见方绫还坐在床上不动,邹春枝不禁掩嘴轻笑起来:“绫姑娘,你终于醒了?大少爷吩咐奴婢送早点来了,你先吃了吧,这里还有一些换洗的衣服。” 方绫扬眉,他会派人送早餐来?不是打算饿死她的么? 邹春枝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轻巧地走进来,伸出手想掀开盖在方绫身上的被子,却在看见方绫裸露的香肩后,羞红着脸收回手:“啊,奴婢不知道姑娘……少爷怎么不告诉奴婢?”很显然的她是误会了。 方绫急忙冲她直摆手。想跟她说事实不是这样地。让她别想歪了。想不到春枝地俏脸更红了:“放心吧。奴婢一定不会告诉别人地。”望着缩在床上。仅用棉被遮盖身体地方绫。再望望桌面上放着地小包袱。邹春枝地念头转到了那些暧昧旖旎地场面之上。不禁从心底里佩服老夫人地真知灼见。让她送这些补身子地东西过来还真是时候。 望着邹春枝一副自以为了然地表情。方绫地心里真是叫苦不迭。真是要命啊。越否认邹春枝反而越是想歪了。方绫无力地垂下手。放弃了解释地打算。她决定还是先把衣服穿上。解决温饱问题再说。 裹着被子艰难地从床上爬下去。想去拿放在桌子上地衣服。想不到邹春枝已经先她一步把小包袱拿了过来。并且把里面地衣服拿出来抖了抖就想服侍她穿上。方绫不习惯别人地服侍。急忙往后退了几步。用手示意邹春枝把脸转过去。她要自己穿上衣服。 邹春枝试了几次要帮她。都被她拒绝了。见她不肯改变主意。始终坚持要自己穿衣服。邹春枝在无奈之下只好转身走出门外。并细心地帮她把门关上。 一刻钟后。邹春枝才重新把门推开走进来。屋内人正面向着窗外整理头发。换好新装后地方绫。那完美迷人地侧面。就连邹春枝也禁不住眼前一亮。暗自感叹着:果然女人还是要依靠衣服来装扮地啊。继而再暗自得意着。觉得她自己地眼光还是很不错地。因为这身衣服就是她买过来地。 平日里方绫都是不打扮地。美好地身段完全被掩盖在粗厚地布衣内。但一换上合身地衣服。那感觉马上就不一样了。浅紫色地高腰曳地长裙。恰如其分地衬托出她盈盈一握地腰肢和完美地胸部。整个人就如同一株紫色地莲花迎风俏立。风姿绰约。再衬着她那头乌黑亮丽地长发。即使是平凡地她也立即变成了炫目迷人地小花。 只惊呆了一小会,邹春枝马上拿起包袱里的几件盘发用品,走到方绫的面前,伸出手抚摸她如水的秀发,想帮她把头发盘起来:“绫姑娘,奴婢帮你盘发吧?” 阳朝国的女人们全都流行盘发,而且是那种非常夸张的云髻,把头发盘得越高越复杂就表示越漂亮。有时候为了固定发型,还要在头发里放上许多辅助造型的器具,然后再抹上厚厚的发油和桂花油。 发油是用来固定发型的,桂花油则是了为掩盖头发的臭气。因为高云髻的做法不但费时也非常麻烦,所以她们把头发盘好了以后,一般不会轻易拆下,更不要提她们会经常清洗头发了。通常是十天半个月不拆洗一次,时间长了免不了会散发出难闻的气味,而桂花油的香味很浓重,通常能掩盖那些头发的臭味。 方绫是个现代人,并不习惯于盘起这些高高的发髻,而且要她长久不清洗头发,她会先被自己头发上散发的臭气给熏倒的,所以她很抗拒这样的发型。但她不盘发,周围的人都会有意见,觉得她不是正宗阳朝国的女人,并在背后对她议论纷纷的。在何婶的建议下,她平时就用粗布把头发给包起来。这样既省了麻烦也让自己的耳根得以清静。 看见邹春枝手里拿着的那些器具,方绫马上慌乱地摆了摆手,向邹春枝借了一根样式简单的银簪,熟练地把头发随意绾起来,再翻出一块较厚的粗布把头发全都包进去,然后笑着向邹春枝晃了晃头,示意她这样就很好。 邹春枝轻笑了起来:“行,一切就听姑娘的。”说完,她把托盘端过来递到方绫的面前。 待方绫看清托盘上的食物就有点傻眼了,怎么当陈一维的俘虏也会有这么好的待遇吗?光是一顿早点就这么丰富了。 她抬起头用询问的眼神望着邹春枝,春枝指着食物一一向她解释道:“这粥是少爷吩咐做的,这鸡汤和鸡蛋糖水则是老夫人吩咐厨房特别准备的,还叮嘱我们一定要让绫姑娘吃完,谁让姑娘昨夜与少爷一起……”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但言下之意却很明显。 方绫哪会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不由得苦笑起来。原来不止是邹春枝,外面的人都误会了她和陈一维的关系。那些人为什么不仔细想一想,以她现在这个丑陋的样子,有没有可能会被陈一维金屋藏娇啊?他不来折磨她,她就应该偷笑并且感谢菩萨保佑了。 可是她也知道对邹春枝解释这些是没有用的,只得闷声吃起了早餐。 也许是饿得太久了,也许是厨师们的手艺太好了,那些精致的食物不大一会就被她全部送进了肚子,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绫姑娘,要不要奴婢再去端来?”邹春枝对方绫的大胃口感到咋舌。 方绫摇头,慢慢走到桌子边,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了几个字:“请代方绫照顾何婶!”她被捉进来有两天了,在外面的何婶大概要急坏了吧,她现在最担心的人就是何婶。 邹春枝低头看了看桌面上的字,无奈地回道:“姑娘,奴婢这几日不得出府,必须陪在三小姐的身边,等过了几日奴婢再去看看她老人家吧?”她昨日本来想偷偷溜出府去给陆彪送行,结果没能偷溜成功,让她扼腕不已。 “谢谢!”方绫继续写道。 “那奴婢这就出去了?大少爷不许奴婢停留太久。”邹春枝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出去了。 方绫疲倦地点点头,她也想要睡个回笼觉了。昨天一夜没睡,一大早上还与陈一维纠缠这么久,早已经是疲惫不堪了,她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第七章 重逢 ***************不好意思,今天的章节迟了点,请各位原谅!*********************** ********************************************************** 想不到邹春枝的东西还没收拾好,陈一维又从门外闯进来:“春枝,怎么这么久――”后面的话被他硬生生吞了进去,眼睛直盯着床的位置。虽然方绫的衣服换过了,但她喜欢用粗布包着头发的做法,还是让陈一维一眼就认出了她。 “奴婢这就出去。”邹春枝一看情形不对,飞快地替他们关好门,从这个是非之地上消失了。 方绫似乎不知道他已经进来了,正袅袅亭亭地向着他专属的大床走过去,只留给他一个美丽的背影。即使在明知道她的正面是平凡到甚至有点丑陋的情况下,她的背影还是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喂――”他张口结舌的,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她才好。 方绫顿了一顿,明知道他喊的人是她,却依旧没有回过头也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着大床走去,随后鞋也不脱,迳自坐到床上背向着他躺了下去,闭眼睡觉。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没那个闲情雅致陪他玩虐待游戏。反正之前也与他裸裎相见过了,而且她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在他面前不需要表现得那么羞怯,如果现在才扭捏地请他出去,反而显得太过矫情了。 “你……”伸出手指着她,他竟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骂她。 这个女人真是太过分了,居然敢当他的面就这么躺下去。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在任何男人的面前也能做出如此随意的行为?突然有一口憋屈气涌上来,堵在他的胸口,让他非常、非常、非常不舒服!他不明白这股闷气的由来是什么,只觉得很生气,生气到想要杀人。这个女人,才来两天就能把他气得几度失控,她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他原本打算今天安排她到酒庄去的,不过以她目前的表现来看,还是不要指望着她会乖乖跟着自己到酒庄里去了,难道又要叫人把她强行扛过去?打谁扛才好呢?他在脑海中一一搜索着适合的人选,突然阿虎那个高大的身影浮现在他的眼前,昨天就是由阿虎把她扛回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那画面很难看,很龌龊,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不行。不能让阿虎再碰到她了。他否定了这个想法。又开始重新考虑。可是不管是谁。只要一想到那人动手碰到她。他都会觉得非常地不合适。又被他推翻再重新来过。 考虑了很久之后。他才决定还是由他自己亲自出马算了。思及此。他大步上前。一把拉起床上地方绫就往外走去:“陪我去酒庄。事儿多着哪。哪里容得你休息?” 此时地方绫刚刚睡着。头脑非常地不清醒。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就这么昏头昏脑、跌跌撞撞地跟在陈一维地后面。不辨方向地乱走一通。 陈一维这个家伙。果然是一刻也不肯让她安生啊。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得罪了这个人。让他非得把她折磨死才会开心。方绫在心里不停地暗叹着。却也只得身不由已地走动。[]浓浓地睡意让她看不清自己到底是经过了哪些地方。只知道陈一维带着她左拐右拐地。周围地花花草草也在不停地变换着。快要把她转晕了。 突然一个熟悉地温润男声传入她地耳中:“大哥今天没去钱庄吗?” 是陈一林! 方绫听到他的声音,猛地精神一振,急忙抬起雾蒙蒙的眼睛四处寻找他的身影。 也许是方绫的动作太大,让拉着她的陈一维感觉到了,陈一维居然把手朝后收起来,让她贴着自己的后背,还故意挡住她的视线后,才缓缓地开口道:“二弟,这么早就念书了?” “是啊,一日之计在于晨么,我不想把美好的早晨浪费在床铺之上。” “那就好,你继续――”陈一维一边敷衍着,一边想把方绫带走。 方绫却早已从他宽阔的后背中探出头来,循着陈一林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很快的,就在前方一处水池的旁边,她看到了那个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男人――陈一林。 今天的他,头发依旧是松散地绾起来,有点不修边幅的感觉。身上套着一件轻薄的宝蓝色长衫,衬着他的皮肤更白了,样子也显得更加的俊逸。修长的手指正轻巧地拿着一本书,站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迎向晨曦,脸上带着极轻极浅的微笑。 那绝美的笑容让方绫一阵目炫,但下一秒她又飞快地缩到陈一维的后面躲着,不敢直视陈一林的笑脸。她觉得难堪极了,陈府上下全都知道陈一维昨天带了个丑女人进来,这个陈一林肯定也是知道的,现在又被他亲眼撞见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看她呢。 眼尖的陈一林早就看见了大哥背后那抹浅紫色的窈窕身影,只不过见陈一维把方绫拖到身后不让他看,他才装做没看见罢了。但看见陈一维那一脸戒备的神情,他忽然又玩心大起:“大哥,你身后这位是谁?”他一边问还一边绕到陈一维的身后查看。 “不是谁,你快读书去。”陈一维不耐烦地伸手挡着他。 如果被方绫看见他,肯定会被他迷住的,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每次他与陈一林出去,女人们的眼里能看见的只有俊美的弟弟,而把他这个当哥哥的扔在一边。只不过以前的他并在意这些,反而觉得没有女人来打扰他更好,一听到女人的那些莺声燕语就会让他觉得头痛。 可是现在为什么会不愿意让方绫看见陈一林,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只是觉得很不安,很不高兴。 可惜陈一林还是绕到了他的身后,直接站在方绫的面前。 方绫的眼角扫到他的蓝色衣服,知道躲是躲不过了,干脆勇敢地抬起头来对上他温和的眼睛,羞涩地向他一笑,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又赶紧低下头。没脸见人啊,没脸见人啊,没脸见人啊-- “这位,是你昨天带进府里的姑娘吗?”陈一林望着她的脸,有些迷茫地说道。“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见过她了?”陈一维反问,语气中夹带着一丝紧张。 方绫觉得陈一维握着她的手捏紧了点,把她握得有点痛了,便忍不住轻轻摆摆手,想要从陈一维的大手中挣脱出来,想不到陈一维反而握得更紧了,不容许她有一丁点儿松动,方绫只得把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扳开他有力的手指之上。 “怎么会呢?”也许是感受到了他的紧张,陈一林立即矢口否认。 陈一林的话让方绫感到有点意外,停下了双手的动作,一种叫做失望的情绪立即充斥着她的胸口,让她难受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不过现在的她已经学会了自我安慰,很快便想通释怀了,陈一林不记得她的,这不能怪他呵,谁叫她是一个丑女人呢,想让别人只见过一面就能记住她,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方绫自嘲地笑了笑,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陈一维的大手上面。 “那就好。”陈一维满意地点点头,握着她的手也放松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方绫总觉得陈一维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让她感到非常的莫名其妙,奇怪了,他为什么要松了一口气?难道他很怕这个弟弟吗? “好?哪里好?”陈一林也对他的话有些不解。 陈一维立即改口道:“二弟,没事的话,我先去钱庄了。”他似乎很是忌讳这个弟弟,话都不想多说两句,拉着方绫就向府门外走去。 方绫被迫亦步亦趋地跟在陈一维的后面,失望的情绪让她有点闷闷不乐的。临到转角的时候,她还是有点不死心,忍不住又回头望了陈一林一眼。想不到一直站着不动的陈一林居然冲她挤了挤眼睛,然后比了个大大的撑雨伞的动作,这个动作让她蓦地睁大了眼睛,喜悦的情绪马上替代了之前的所有不快,随后转变成花朵漾上她的脸庞。 原来他还是记得她的! 第八章 喝酒 陈一维带着她站在陈府的门口等待牛车,远处有一个老仆人正牵着牛慢慢地走过来。[.超多好看小说]方绫喜滋滋地站在他的后面,回味着刚才陈一林的动作,就连她的手腕还被人捉着,手腕上传来的疼痛也全都被她忽略了。 “看见他很开心吧?”似乎把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个老仆人身上的陈一维突然出声。 那是当然的了。 这句话虽然没办法说出口,但方绫已经在心里回答了他,而且还斜睨他一眼,不明白他语气中那浓浓的不愉快是因为什么。 两个人又再次沉默起来,一起望着行动缓慢的牛车。牛车走得再慢,也还是到了跟前。 “一会你给我老实点。”从鼻腔中哼出这句话,陈一维拖着方绫就上了车。 “路通酒楼”是陈家新开张的酒楼,装璜豪华,服务上乘,菜式丰富,而且据说这里的酒类繁多,各个种类的名酒都能在这里找到。 牛车载着他们来到拥挤的酒楼后门才停下。面对着人来人往的后门,方绫有点傻眼了,坐在车上没有动。如果说连后门都这么多人,那么前门的人潮应该更是可观吧。 陈一维使劲一拽她:“下车!”这一路上他也没有放开她的手。 方绫这才连滚带爬地从牛车上下来。 她人还没站稳,就从酒楼里跑出七、八个伙计打扮的年轻男子,一溜排开,整齐地向陈一维鞠躬打招呼:“大少爷!” 陈一维示意他们站直后才问:“其他伙计都在忙吧?” 一个年纪稍长地男人急忙站出来回他:“是地。(.无弹窗广告)今天店里比较忙。其余人等脱不开身。” “那好。我们去酒仓。”说完。陈一维拖着方绫就带头往存酒仓库地方向走去。 直到此时。酒楼里地伙计们才发现他们地大当家是拖着一个女人。而且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地女人走向酒仓时。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盯着方绫地背影。不记得跟进去了。 众所周知地。他们大当家是一个极度厌恶女人地人。并不喜欢与女人过分亲近。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他与“醉红楼”地头牌凤鸣姑娘有着亲密地关系。所有地人都会认为他喜欢地只会是男人。可是就连凤鸣姑娘也没有特权。不能与他一起在公众场合出现。更不要说他会愿意把凤鸣姑娘带到自己家地酒楼来了。 想不到这个平凡地女人居然让大少爷破了例。不但带到酒楼来。还。还。还拖着她地手耶。而且还握得那么紧…… 对于伙计们误会到错愕的眼神,方绫是一一尽收眼底,却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谁说眼见就一定为实的,我呸!她再一次在心里把这句话推翻,并且蹂躏了几十遍。(.) 一间超大型的仓库出现在方绫的眼前,它位于酒楼的大后方,里面整齐地摆放许许多多的酒坛子,一阵阵浓烈的酒香从那些坛子中飘出来,直往她敏感的鼻子中钻进去,把她熏得有点晕呼呼的。 这么强烈的酒香,真可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陈一维笔直走到仓库的一个小角落里站定,那里摆放着几张凳子和一张不大的木桌,应该是伙计们用来休息的地方。然后把方绫用力往前一甩,让她跌坐在其中一张凳子上,才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把我弟弟从你的脑子里抹去,现在给我喝酒。” 喝酒?方绫愕然。她什么时候同意喝酒了? 陈一维吩咐那些跟过来的伙计们把酒搬来,并把十几个精致的小碗逐一摆在她的面前,又各自往小碗里注入不同的酒之后,他才摒退那些跟在后面的伙计,让仓库之中只留下他和方绫两个人。 “喝!”干净利落地一个字,陈一维重重地坐在方绫的面前。 喝这些酒?盯着这十几碗浓香四溢的酒,方绫一下子犯了愁。老实说,以前的她就等于是泡在酒坛子里的,酒量那自然是好得没话说,但她只喝洋酒,更多的时候是喝清淡的鸡尾酒和葡萄酒,至于白酒嘛,她几乎不想沾,因为她不喜欢白酒的味道,觉得它们太浓、太强烈了。 现在要她一下子把这些酒全喝光,这不是为难她么? “不喝?那我可灌的了!”陈一维老实不客气地端起一碗酒,朝着方绫的嘴巴就强行塞过去。 他的速度太快了,小碗一下子碰到她的牙齿,把那碗酒打翻在桌上,弄湿了桌面及她的衣服。方绫疼得立即伸手捂住嘴巴,气鼓鼓地望着陈一维,还有几滴酒已经溅进了她的鼻子里,呛得她直咳嗽。 “喝!”又是这个字,并且用他的手指指向另外一个小碗。 陈一维已经说要灌她了,那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如果她不喝,他肯定还会继续灌。方绫急忙伸出手捧起他指定的酒碗,一股脑儿把碗里的酒喝干。 “喝那么快做什么?你需要慢慢去感觉它的味道和酒香,这是酱香型的茅台,这是浓香型的五粮液,这是清香型汾酒……你要把它们记下来并且给我分清楚,现在给我喝下一碗。”陈一维继续木无表情地吩咐。 继续喝?方绫的头更大了。可是看陈一维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她知道求情是没有用的,只好硬着头皮端起小碗,一碗一碗地喝下去。 要她喝那她就喝吧,一口气喝光它们,他就应该对她没辙了吧。方绫喝得又快又急,把陈一维气得在一旁不停地怒吼:“叫你慢慢喝,用舌头感受它们的味道,你……” 终于一口气把面前摆着的酒全都喝了个精光,方绫才满意地放下最后一个碗,用手背抹抹嘴,打了个大大的饱嗝,挑衅性地望着陈一维。 可惜的是她忘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重生后的她几乎没有接触过酒,这副身体对于酒的抵抗力就等于是零,现在还把十几种酒掺在一起喝,酒精的作用立刻就显现了出来。 手里的小碗还没有完全放下,酒力开始往上涌了。她觉得眼前的景物在不停地乱晃,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连坐在她面前的陈一维也变得模糊不清,看不清他那张凶狠的脸了。他的嘴巴在动啊,在说些什么呢? 再次打了个大大的饱嗝,方绫突然站起来,横空越过面前的小桌子,伸出手一把揪住陈一维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的面前仔细察看。 奇怪,这张脸在哪里见过?她为什么想不起来了?鼻子是高的,眼睛很漂亮,眉毛也漂亮……她的手指顺着陈一维的脸慢慢滑动,细细地用手指雕琢他的轮廓,最后停留在他的嘴唇上面流连。他的嘴唇是薄薄的,也很漂亮呢,但是为什么会一动一动的?她听不到啊,让她仔细来听听看。 小心地把耳朵贴近他的嘴巴,想听听他在说什么,却被人猛地一把推开:“你在发什么酒疯?” 她一下子坐到地板上,半天爬不起来。因为那人用力过猛,她的头巾在摔倒时掉了下来,松松绾着的头发如流水般披散开来。 第九章 醉吻 陈一维把方绫推倒在地,站起来恶狠狠地骂着:“你在发什么酒疯?” 方绫被推倒在地,使劲摇动昏昏沉沉的脑袋,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很吵,吵得她的头很痛,她不想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超多好看小说]于是她又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地用手捂住他的嘴巴,然后满意地靠在他的身上――这回终于清静了! 陈一维皱起眉头,正想第二度把她推倒,突然一阵似有若无的幽香袭来,让他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那是一股属于茶叶特有的清香,很淡却很馨香,在这充满酒香的仓库里,还是坚强地往他的鼻子里钻去,让他想忽略也忽略不了。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他忍不住用力吸了几下鼻子,想确定一下茶香的来源地。 很快地,他找到了散发出茶香的地方--来自于方绫的那头秀发。 她的头发上没有浓重的桂花油香以及发油味,反倒是散发出一股清淡的茶香,一点也不刺鼻,闻起来还很清新、很干净。这让他推人的动作一滞,再也不忍心下手,就这么任由方绫靠在他的身上,昏昏欲睡。 两个人相互依靠着站了好一会,陈一维终于不耐烦地拉开她的手:“我们过去坐着?”似乎是怕吵到她,他的语气在不知不觉中柔和了许多。正要拉着她坐下来,方绫又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这个男人真吵,想睡觉都不行。 陈一维只得再次拉开她的另一只手:“我累了――” 话音未落,方绫就嘟起嘴,一下子堵住他正在说话的嘴,把他接下来的话全都堵在了嘴巴里。这个男人真是吵死了,比麻雀还吵,害她想睡觉都不得安宁,别以为捉住她的两只手,她没办法塞住他的嘴了。 看见他果然停止了骂人,方绫对自己的这个办法感到非常满意,不禁有点得意洋洋的,更加用力地往他的嘴里塞去。 “你……”陈一维彻底愣住了,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在考虑着是要推开她还是趁机回吻她的时候,方绫居然趁着他张口说话的空当,把嘴送进了他的嘴,并且津津有味的**了起来。 嗯。他地味道好像很不错地样子。好吃。真地很好吃。方绫食髓知味。更加努力**着。进一步加深了这个吻。 她地嘴里有一阵酒香。还有点鸡汤地味道。舌头软软地。很香甜。灵活地在他地嘴巴里逗弄着。时而轻巧地探了探又缩回去;时而又温柔地缠着他不放;但更多地是紧紧吸住他……不一会儿就把他吻得全身发热起来。(.)原本清醒地脑袋也突然变得一团浆糊。自动停止了运转。情不自禁地用力抱着她回吻。化被动为主动。 此时地两个人已经忘记了周遭地一切。似乎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才是存在着地。所以他们迫切地需要彼此。迫切地需要靠近对方。他地身体在发热。方绫地体温也在逐渐升高。两个人犹如最强烈地火焰。准备碰撞在一起熊熊熊燃烧了。 就在他们即将控制不住自己地时候。一个细如蚊蚋地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大……大……大少爷……”这把声音就好比一盘冷水。兜头向着他们淋了下来。 “什么事?”陈一维火大地回过头。双眼冒火地瞪着破坏他好事地伙计。把那个伙计吓得脸色煞白。后面地话再也没办法说出来了。 他呼吸急促地瞪着那个伙计。方绫也气喘吁吁地靠在他地怀里。脸上酡红一片。刚才地**深吻让她感到全身无力。需要借助他地扶持才没有瘫软在地上。而且还口干舌燥地。必须喝点什么东西来解解渴了。 “到底什么事?”陈一维继续危险地瞪着那个伙计。如果伙计说不出破坏他好事的原因,又或者理由不够充分的话,他要活活把这个伙计的皮给剥了。 “那个……”打断他们的伙计困难地咽了好几下唾液,才能顺利开口说话。“路,路老板来提货了,他,他已经催了几次……” 那个伙计一边心虚地回应着,一边暗自叫苦不迭。这件事情实在不能怨他,就算借个天给他做胆,他也不敢无故前来打扰大少爷的。但人家路老板还等着这批酒来招待客人呢,早就在大堂内等着不耐烦了,如果不是龙掌柜在一旁好言相劝,他早就发难了。 他们几个伙计也知道大少爷在这里,可没人敢过来这里啊,却又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失掉酒楼诚信守时的信誉,只好几个人围在一起抓阄,派个代表过来这边送死。而他就是最倒霉那个,居然连续三次都抓中,只好硬着头皮来到仓库,结果就看到了这香艳的一幕,希望大少爷不会杀了他灭口啊,全家人都等着他的这点工钱来养家糊口呢…… 经这个伙计的提醒,陈一维才终于恢复理智,记起今天是路老板前来提货的日子。 “那好,我们这就出去――你这是什么表情?”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发现那个伙计面如死灰,愣愣盯着仓库的某处角落,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那个地方:“大……大……大少爷……那……那里……” “那里怎么了?”顺着伙计颤抖的手指望过去。“喂――你在喝什么――”他陡然咆哮起来,并快速冲了进去。 在仓库的那个角落,方绫正捧起一坛造型精致,个头较小的酒坛子,仰起头猛灌。没办法,她实在是太渴了,必须找点东西解渴。但试着捧了好几坛酒,只有这个酒坛子的体积够小,她可以轻易地捧起来,只是这水怎么越喝越渴啊,到底是不是清水啊,还是有人在水里下了什么药,为什么她越喝头就越晕,看的东西也越模糊? 不好喝,这水不好喝,这里放着的东西都是骗人的,她要把这些骗人的水坛子都砸掉,省得继续放在这里欺骗其他的人。她停止了喝酒的动作,晃晃悠悠地提着酒坛子,深深呼吸几下,然后一鼓作气举高小酒坛,朝着她面前那一处存放酒坛的地方狠狠砸过去。 “哐当”,一个瓷器与瓷器相碰撞的巨大声音,在陈一维赶到之前响起。随后是更多瓷器破碎的声音相继响起,还夹杂着许多液体流泄到地板上的声音,一瞬间,浓烈的酒香充斥着整个仓库,把这个仓库变成了真正的酒池。 “方绫――”陈一维疯狂地怒吼着。 他要把这个女人掐死,居然敢砸了他的仓库。 第十章 美女 “方绫――” 陈一维踩着满地的美酒和瓷片冲进来,刚扶着摇摇欲坠的方绫,他就改变了主意,决定暂时放过这个女人。面对一个喝醉了酒的女人,即使把满腔的怒火撒在她的身上,她也是没有感觉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抢救那些还没有烂掉的酒坛,以及接住没有完全流出来的美酒,尽量把损失减至最低。 飞快地把她抱离地面,把她放在外面的空地上坐好,然后指挥闻声而来的伙计们一起收拾残局。 就在他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刚才那个伙计又怯生生地靠过来:“大少爷……” 陈一维头也没抬:“说!” “那位姑娘刚才喝的酒,好像是路老板订下的……” “嗡嗡嗡――”陈一维手里一顿,开始觉得头上出现了很多苍蝇,吵得他的头很难受,而且正在慢慢变大。 “还有……”伙计嗫嚅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还有什么?你能不能一次过说出来?” “那位姑娘不见了!”飞快地朝方绫坐着的地方一指,伙计马上在原地消失了,他才不会笨得留在原地承受大少爷那冲天的火气。 顺着伙计手指的方向,陈一维望了过去。因为刚才方绫已经醉得站都站不住了,整个人直直往地上滑去,为了防止她会泡在流出来的酒里,他才把她抱出来的,可现在那个地方空空如也,人到哪里去了? “糟糕!”陈一维大叫一声。丢下手里地事情。开始四处寻找她地身影。 从她刚才地表现就能知道她地酒品非常不好。现在再失去她地踪影。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过分地事情来。如果冲到外面地大堂里。吓到那些客人倒还是小事。万一被她放火烧了什么东西。那麻烦可就大了。 那边陈一维在四处寻找她地踪影。这边地方绫已经晃晃悠悠地移出仓库。不辨东南西北。乱走一通。最后来到酒楼地大堂。站在熙熙攘攘地人潮中举目四望。 在酒楼里地招呼客人地那些伙计早就发现了她。但因为知道这个是大少爷带来地女人。所以没人敢上前来阻拦她。 这里地人很多。很吵。而且味道很浑浊。各种各样地味道充斥整个大堂。让方绫觉得很不舒服。忍不住用双手捂着耳朵蹲下去。可她这样做并不能让耳朵里地吵闹声减轻一点。反而每一句都清晰地传进她地耳中。 “龙掌柜。大少爷在吗?”一个温婉动听地女声突然在她地耳边响起。语调缓慢但声音清脆。似乎在哪里听过。 “在后堂呢,今儿个小春枝怎么有空过来了?” 熟悉的声音吸引了方绫所有的注意力,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一双淡青色的绣花鞋出现她的眼前。慢慢地把视线往上移,方绫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但她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这人到底是谁啊?方绫皱着眉头站起来,慢慢地向她晃过去。没等她把来人看清,那个人却首先看见了她,急步上前扶着她:“绫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咦?这个女人认识她耶,她好像也认识这个女人哦,是叫什么来着?春枝还是春叶?怎么想不起来了?方绫使劲甩了甩脑袋,这一甩她的头更晕了。[.超多好看小说] 这时,在邹春枝的身后,有一个穿白衣的女子出现在她模糊的视线中,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那名女子的头上戴着一顶白色帷帽,正优雅地站在大堂入口处,也不与人说话。帷帽上披着的白纱把她的脸遮住了,身上宽大的衣服也把她很好地保护着,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肌肤。但方绫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个大美女。因为透过轻薄透气的衣服,可以隐约看出那名女子的身段纤细,体态轻盈,浓浓的韵味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让人觉得她就是一株遗世独立的百合花。 美女人人爱啊――问题是她必须先见识一下那名女子的美貌。 方绫露出了痴迷的笑容,甩掉旁边扶着她的邹春枝,直接冲到那个女人的面前,用力把她的帽子给掀了起来。她的举动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个措手不及,除了任由她脱掉帽子,大家没有办法再做出任何反应。 轻巧的帽子很容易就被脱下了,帽子后面是一张清丽脱俗的绝美容颜。眉色如黛,秀发如云,明眸皓齿,顾盼生辉……酒楼里的人们看见她的脸,先是死一般的沉寂,继而再全场哗然,所有属于雄性的物体全都被这个女人吸引了,全都在感慨着这个女人的惊人美貌。 方绫歪着头,很迷惑地望着她的脸,觉得在哪里见过她,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不过她的皮肤很漂亮呢,又白又嫩的。起了色心的方绫忍不住伸出手捧住那个女人的脸,贼兮兮地笑了起来,然后飞快地用手在女人的脸上用力捏了一下,女人白嫩的脸上顿时出现五个鲜红的指印。 果然是水做的肌肤啊――方绫又是一阵得意。当她打算第二度揩油的时候,伸出去的手被人凭空捉住了。 “你还敢乱跑?”终于赶到的陈一维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从背后一把抱住她,把她往仓库的方向拉去。 方绫自然是不肯乖乖就范的,不停地对他又踢又捶的,为了防止她再次跑掉,陈一维干脆把她扛上肩头就朝仓库走去。 “哥……”一声微弱的叫唤,让陈一维飞快地回头:“小妹?” 只见被方绫非礼了的女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脸色苍白,随时有可能昏倒在地,跟在旁边的邹春枝急忙扶住她:“三小姐,三小姐……” 原来这个漂亮的女人居然就是陈家三小姐陈蕙芷,她脸上的指印分外明显,陈一维一眼就看到了,急忙柔声问道:“小妹,你的脸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她……她……她……”陈蕙芷自小被养在深闺,陈家人把她保护得很好,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现在被方绫这样子对待,早就吓坏了,除了用手指住趴在陈一维的肩上,却没有一刻安宁的方绫之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连话都说不全了。 “是她么――嗯――”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反倒是发出一声闷哼,脸色非常的难看。 原来方绫在他的肩上不断挣扎着,见没办法从他的肩膀下来,居然张开口,狠狠地朝着他后背那块最厚实的肉咬下去,咬住了就不肯松开。 大堂内正在看戏的人们集体发出抽气声,然后全场又是一阵哗然。 几时见过陈大当家的被人这样对待过?不止是揩他妹妹的油,还敢张口咬他。全北阳镇大概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只是看戏的人们又不禁为方绫接下来的命运担心,她这样子胡来,还不知道陈大当家准备怎么对付她呢。 为了让方绫把紧咬的口松开,陈一维不得不把她甩到地上,随后一记手刀准确地击中她的后颈,让她昏迷过去。挨了手刀的她,顿时从张牙舞爪的小猫变成了温驯乖巧的小猫,老老实实地躺在他的怀中。 “春枝,你把小姐带去厢房休息,我要先把她解决掉,回头来找你们。”他忍着背后的疼痛站起来,飞快地消失在大堂内。 他必须先找人把方绫看好,再去安慰受到惊吓的小妹,然后还要想办法把在正在仓库内暴跳如雷的路老板安抚好,最后还必须把那些被砸的酒及被淹的仓库处理好……总之这一天,他过得无比的精彩、刺激、还有头大…… 第十一章 麻烦 **************************感谢“い且听风吟ず”帮偶写的长评!**************** ************************************************************ 一大早,晨曦初露,陈一维就拉过一张椅子面对大床坐下,一只手摩娑下巴,另一只手拿着一个五彩的瓶子在摆弄。[.超多好看小说]这是他从刚变回人身的方绫手上拿来的,此时的她还在昏睡之中,对于他的到来完全没有防备。 这个瓶子除了颜色漂亮一点,完全看不出它具体有什么作用,不明白方绫为什么宁愿不要性命也要保留它。既然是没用的东西,他也懒得花费心神去研究,又把瓶子塞回她的手中。反正他已经被她折腾得有点焦头烂额的,正在为如何处置她而头痛呢。 昨天经她一搅和,整个酒楼可以说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的,损失严重不说,还丢了店里的声誉。那个路老板原本打算要招待一个据说是非常难见的贵客,想不到最后却让客人拂袖而去,路老板气得脸都绿了,差点想把酒楼给拆了,最后拿了两倍的赔偿外加一桌免费酒席,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去;而体质本来就孱弱的妹妹经她一吓,回到家里立即病倒了,今天还起不了床,把母亲急得团团转,已经准备出门去寺里烧香拜佛,为小妹祈福;店里的情况还好一点,只不过是被砸烂了好几瓶珍藏的美酒,那一点点让人心痛的损失,他就不打算计较了。 她可倒好,闯完了祸就一睡了之,居然昏睡了一天一夜,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他收拾。导致他昨天一整天都在不停地奔波之中,人已经累个半死了,被她咬到的地方又在隐隐作痛,虽然不至于出血,但红肿几天那是免不了的。真想不到这个女人一喝醉了就判若两人,如果继续留她在府里,难保不会再出其他的岔子,可他现在却又非常需要她的帮助,唉……头痛…… 躺在床上一直不动的方绫突然轻轻地蠕动了几下,终于从醉酒的昏睡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痛,痛,痛,头好痛……她这是怎么了? 方绫徐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是躺在床上的,身上还盖了张棉被,窗外的阳光柔和地洒到她的身上,天亮了?又过去一天了?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却被后颈的疼痛以及宿醉后的头痛弄得一阵头晕,忍不住用手捧着太阳**,无声地呻吟起来。她不只是头痛欲裂,连看周围的景物也都是模模糊糊的,不禁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不然就是在哪里把头撞伤了,要不为什么她的后颈也很痛啊,应该是撞得还不轻的样子。 突然发现床前好像有人,急忙抬起头来,发现那个名叫“陈一维”的黑脸神正虎着张脸望她,眼神极为凶恶,似乎是巴不得把她捏死。这让她吓了一跳,怎么了?她又是哪里得罪他了?为什么一大早就得面对他的黑脸? 陈一维犀利地眼神把她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地仔细扫了几遍才缓缓开口:“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地酒品很差?” 喔―― 方绫一听到这个。就觉得没脸见人了。急忙用手捂住脸。无力地点点头。她知道自己地酒品很差。以前就经常被朋友说。说她每次一喝醉了就会打砸东西。严重时还会打人。而且醒过来以后对自己地所作所为一点印象也没有。害得朋友们都不敢在她喝醉地时候靠近她。免得被殃及池鱼。所以她平时都不太敢沾酒。就算要喝也不多喝。想不到连这个坏毛病。陈一维也都知道了。 等一等。他是怎么知道地? 方绫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想问他是怎么知道地。陈一维从她地眼神中读懂了她地意思。主动回答了她地疑问:“还得拜你昨天地行为所赐啊。三妹现在成了北阳镇地大名人。前来说媒地媒婆几乎要把我们家地门槛给挤破了。” 说到这个他就来气。都怪方绫把三妹地样子露出来。被酒楼地人看见了。于是陈府有个如花似玉又尚未婚配地三小姐这件事。立即传得沸沸扬扬地。才半天地功夫就传遍了整个北阳镇。镇上地每一个人。大概也包括蹲在城墙边地那条老狗都知道了。乃至今天天还没亮。城中大大小小地媒婆全都集中到他家门口。说是代表有心迎娶地青年才俊前来求亲。 青年才俊个屁,那些已经娶妻的、尚未娶妻的都想染指三妹,还包括那个色鬼县令。他已经年逾五十了,家中又有了四个小妾,竟然看上了刚及笄的三妹,想让三妹当他的第五房小妾。一大早也派了媒婆前来,说是三日后就来接人,实在是色心不小。 为这事,又气又急的三妹一下子病情加重了,全家人也被吵得不得安宁,他的母亲更是急的早饭也没心情吃了。 他们不能把个清清白白的三妹往火坑里送啊,可是不答应那个县令又不行。自古就有“民不与官斗”的说法,他们陈家再有钱也只是一介商人,商人就等于是平民百姓,自然斗不过官府里的人,万一得罪了那个狗官,他随便派个罪名下来,他们全家都担当不起。 真是个大麻烦啊,要么就眼睁睁看着三妹进县令的门,要么就是尽快帮她许一门亲事。可现在临时抱佛脚的,镇里又没人的官阶比那个县令高,谁敢答应这门亲事呀? 当初真不应该把方绫掳来的,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而且那个日期也越来越近,他实在找不到其他的人选,为今之计,只能把赌注全都押在她的身上。 拜她所赐?她做了什么吗?方绫一脸茫然地望着陈一维,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只记得昨天被他强行拉去酒庄,然后逼她喝酒……后来呢?为什么后来发生的事她记不起来了? 她努力想把昨天发生的事记起来,可是一想,那头就开始隐隐作痛,让她不得不停止了回想。她茫然的样子让陈一维更加生气了,她这个罪魁祸首在清醒之后,居然对昨天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根本就是想置身事外,推卸责任,别以为她装傻到底,他就不会惩罚她了。 “今天给我老实呆着,哪里也不能去,还有--没有饭吃!”留下这句话,陈一维就走了。 方绫张口结舌地望着陈一维,不明白他又是哪根神经不对了。又不给她饭吃?进陈府已经三天了,她就只在昨天早上吃过一顿稀粥,还有后来喝了一肚子酒,半粒成形的米都未进过,他真的打算把她活活饿死吗? 第十二章 绝路 陈一维走了一半又停住身形,沉默许久才迟疑地走回来。 方绫见他回头,禁不住眼前一亮,以为他改变主意,又肯让她吃饭了。 “你……”不知为何,他的神色中有一丝的不自然。“昨天的事,当真一点也不记得?” 昨天的事?昨天的什么事?她昨天到底做了什么事,她还希望眼前的这个人能告诉她呢。方绫继续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一会摇头,一会又点头。 见到她这样的表情,陈一维的脸色一沉,一股被欺骗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他根本就不相信方绫的话,不管喝得多么醉的一个人,总会保留着三分清醒,即使不能完全记得醉后的行为,也会有些微印象,不可能像她这样完全没有记忆的。一个人如果把谎说得过头了,是很容易被人看穿的。 很好,她喜欢演戏是吧,他就陪她演下去。昨天可以主动挑逗他,今天又能够忘得一干二净,还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如果这是她惯用的手段,他对此也就心里有数了,他倒要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你就继续饿着吧!”他的这句话断绝了她所有的念想,继续走出去。 捧着大唱空城计的肚子,方绫开始怀念起以前在何婶家的日子,虽然平日里只有粗茶淡饭,但起码能填饱肚子啊。现在呆在这个外表锦衣玉食,实际上是牢笼的地方,别人吃的是山珍海味,她却只能吃空气,她很饿啊,快要饿疯了……愤愤然地抄起地上的布鞋,用力朝陈一维的背后丢过去。 可惜的是,就在布鞋接触到他的一刹那,他把身子稍微一扭,就轻松躲过了偷袭他的“暗器”,回过头露出他整齐的白牙对着她:“你还是省点力气挨过这一天吧。(.好看的小说)” 第一次,生平第一次,她产生了想杀人的念头,想要直接把这个男人掐死,让他那该死的、讨厌的、恶心的笑容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方绫动怒了,陈一维的内心也并不好过,那个县令三天后就要来接人了,他必须找到办法解决这件事。 刚走出逸园。马上被守在园外地老管家拉住了:“大少爷。不好了。三小姐上吊了!” “什么?”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一下子把陈一维给炸晕了。脚下一个踉跄。眼前开始发黑。随即丢下老管家。慌乱地往陈蕙芷所住地兰院跑去。 “大少爷――等等我――”老管家毕竟有些老迈了。跟不上他地脚步。走几步还得停下来喘口气。 陈一维只得放缓了速度:“她现在怎么样了?” 老管家见状马上说道:“三小姐刚给救下来。我就赶过来通知你了。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 “那我先过去!”心里记挂着小妹地安全。他不敢多做停留。只想尽早赶到她地身边。同时在心里不停地咒骂着方绫。如果不是她昨天地醉行。小妹不会被人看见样子。也不会被那个色鬼县令看中。更不会发生这样地事情了。如果小妹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会要那个女人填命地。再有用地女人也比不上他地家里人重要。 陈一维一路小跑,很快就赶到了兰院,刚走近院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尤氏和陈蕙芷的痛哭声。 听到她们的哭声,陈一维的心立刻就放下了一大半。还好,能听到她们的哭声,说明人已经没事了,虽然那声音虚弱沙哑,时断时续,但只要人没事一切都好商量。他从刚才的急奔变成了慢行,同时调整一下呼吸,让那颗乱跳的心脏努力恢复到正常的速度,家里主事的人是他,如果连他也惊慌失措的,那么其他的人更是心里没底了。 “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啊……”耳中传来尤氏带着哭腔的声音。 她的口头上看似是在责备女儿,实际上却是因为心疼女儿的行为,并不舍得真正地怪罪于她。想不到她的话却换来陈蕙芷更大的哭号:“娘,女儿不要嫁给他,女儿不要啊……” 听到这里,陈一维脚下一滞,为难地闭起了眼睛,没有勇气再往屋里继续走去。他想不出解决的办法,还有何面目前来见她们?就算见到了,也不知如何开口。 在外踌躇许久,他最终还是决定提起勇气面对她们,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也必须面对,这是他逃避不开的现实。 尤氏看见他走进来,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紧搂着女儿,不停地柔声安慰着:“我知道,我知道,乖女儿别哭,你哥正在想办法,他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你的。”尤氏虽然在安慰着她,可是很明显的底气非常不足,这些话也没有什么说服力,根本安慰不了人。 “他没有办法的,从早上就不见人影了,他也没有办法的。我宁愿死了也不会嫁给那个老色鬼……”陈蕙芷哭得更大声了,全身抖个不停。 尤氏虽然搂着女儿,眼睛却死死地放在陈一维的身上,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一定会想出办法,他也非想出办法不可,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不会活下去……” “娘……”两个人又是互搂着一顿嚎啕大哭。 陈一维觉得头又开始痛了,尤氏话里的意思,他怎么会听不明白,她分明在给他出难题啊。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一定要把这件事情解决掉,不然死的就不光是小妹一个了,可他现在还能什么办法解决啊? 情急之下,一个伟岸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对了,怎么没有想到他呢?纪王爷! 他和纪王爷可是莫逆之交,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就经常来往,当他离开京城搬回北阳镇时,纪王爷还曾经叮嘱过他,要他不管遇上什么事都一定要找自己帮忙,不然就是看不起他这个王爷。 看来现在就是需要纪王爷帮忙的时候,不过另一个问题又开始让他犯了难。现在才去请王爷来帮忙,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即使骑上最快的马,一来一回也需要六至七天的时间,县令三天就要来接人了。 但是如果他带上小妹去找他呢?那个县令不可能真的敢动他们吧?或者这是他们唯一的生机了。 想到这,他急步上前,一把拉起仍坐在地上与尤氏抱头痛哭的蕙芷:“小妹,走,我带你离开这里,去京城找纪王爷,到了纪王爷的地盘,那个狗官就奈何不了我们了。” “真的吗?”陈蕙芷苍白的脸色因为兴奋而泛起了一点点红晕。 陈一维心疼地把贴在她脸上的头发拿开:“当然是真的,只是路上会很辛苦,你受得了吗?” 陈蕙芷坚决地向他点点头,用力反握住他的手:“哥,只要不用嫁给那个老色鬼,什么我都不怕!” “那好!”陈一维转头,正好看见跑得气喘吁吁的老管家走进来,他急忙吩咐道:“管家,去帮我备两匹快马,我和小姐要出远门。” “哦!”老管家还没缓过劲来,又颤颤巍巍地向着屋外走去。 老管家的前脚刚走,一个家丁就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急得满头是汗:“大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因着事情有了转机,陈一维的心情很好,他一脸轻松地问道:“什么事啊?” 家丁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外面的方向:“外面突然来了几十个官差,把我们府团团围住了。” “什么?”这下连陈一维都惊呼起来,隐隐猜到那个县令此举是什么意思了。 “那些官差,他们说……说……” “说什么?”他已经是气得红了眼,哑着嗓子吼起来。 “他们说,三日内,所有的陈府女眷都不得出府,就算是男丁出府,也必须验明正身!” “妈的,那个狗官,想必是知道我和纪王爷的关系,想先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啊!” 他猜的果然没有错,这下子,他们彻底被逼到了绝路上,陈一维颓废地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陈蕙芷和尤氏更是再次抱头痛哭起来。 第十三章 同窗 **************呜呜,偶这个星期裸奔啦,书都没什么人看咯,请点开这书的亲们,记得帮我收藏啊!************* ***************************************************************** 尤氏虽然不懂陈一维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从他的表情也能猜到事情很棘手,与陈蕙芷抱头痛哭了好一会儿,把心里的担忧稍稍释放后,她才抹了抹眼角残留的泪,不明就里的问陈一维:“维儿,那个朱猴子怎么不现在就把女儿捉去,还要等上三日?”那个县令姓朱,人长得干瘦扁平,比一只猴子大不了多少,又因为他贪婪好色,所以镇里人背地里都会这么称呼他。 陈一维恨恨地用手一捶椅子的扶手:“那个狗官是出了名的好色,家里的小妾多就不必说了,凡是在他府里当差的丫环,最后都成了他的通房丫头。如果我们是普通老百姓,他早就把人掳进府内当丫环了。可我们是大户人家,而且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是想强抢,也必须在形式上表示一下,按照礼节办事,这样才不会落人话柄。” “他这样还算是按照礼节办事?” “当然,今日派媒婆前来通知我们,就是口头下聘,三日后则是最短的迎娶之期,他对这些可是研究得很通透呢。(.)” “他这样子胡来,就不怕我们告到纪王爷那里去?” “怕,他当然怕,所以才会把我们围起来。等到三日过后,一切都已成为定局,即使我们告到纪王爷那里去,在纪王爷面前他也容易交待了。只消说一句‘陈家并无人反对’,就能堵住纪王爷的口,再加上他已经把人娶到了手,纪王爷即使能帮我们主持公道,可他毕竟已经是三妹的相公,不好治他的罪,最后也唯有判决三妹跟着他了。”陈一维越想越头痛。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句话用在朱县令的身上,真的非常合适。 “天啊,我的儿啊,你的命好苦……”尤氏总算是听明白了,当即又搂着陈蕙芷一阵嚎啕。 陈蕙芷听到这里反而停止了哭泣,依旧坐在地上,表情平静地望着窗外,许久才开口:“我不会让他如愿的!”她的语调很慢,但每一个字都咬得无比的清晰。 陈一维望着她冷静地脸。心里“格噔”一下。漏跳了一大拍。一种熟悉地感觉浮上他地心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地精神一阵恍惚。似乎从三妹地脸上。看见了当日地方绫。那时候地她也出现过这种决然而无畏地表情。特别是她眼底最深处地那一份绝望。比今日地三妹更为强烈。 他地心。忽然感到隐隐作痛。 可惜现在地形势容不得他仔细考虑这些。目前还是蕙芷地事情重要。 他把心一横。做了一个决定。咬着牙站起来宣布:“奶奶地。我就不信那个狗东西真地敢弄出人命。我倒要看看。是他养地那些官差厉害。还是我府里地护院们厉害。” “儿子。你想做什么?”尤氏急忙上前按住冲动地他。 “我们家地那几十个护院也不是吃素地。带人出去跟他们拼了。先把小妹送到纪王爷那里再说--” “胡闹!”一句断喝,打断了陈一维后面的话。 一个长相清瘦,温文儒雅的皂衣老者,拄着一根拐杖,由身着白衫的陈一林扶着缓慢地走进屋里。因为长年的疾病缠身,他的脸色显得很苍白,但那坚毅的眼神以及紧抿的嘴唇,还是能让人感觉到他当年的风采。 陈一维一看见来人,急忙上前扶住他:“爹,您怎么出来了,不好好呆在房里养病?二弟你怎么就让他出来了?”后面那句话是对着陈一林说的。 “是爹非要出来的,他老人家的话我可不敢不听。”在另一边扶着老人的陈一林急忙解释道。 从门外进来的人,正是陈一维的父亲陈路。 陈一维对他的父亲极为尊敬,即使父亲已经把事业全都交给他,自己不再管事,他也不允许下人们改口,仍是称呼他为“大少爷”。就是想通过这样的形式告诉大家,他的父亲仍是这里的最终决策者,所有的人都不得违抗他的命令。 在陈路和陈一林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美妇。她的身上穿着一袭粉紫的轻纱薄衣,头上梳着夸张的云髻,上面的首饰虽然不多,但每一件都手工精致,做工完美。眉目神情与陈一林有七分相似,不过她的样子更加娇媚柔美,走起路来身段婀娜多姿,还能从中寻找到她年轻时的绝世美貌。 走进来后她就一直低垂着头不说话,以手掩住嘴角,只露出她那双勾人心魄的迷人眼睛望着屋里的人。虽然她尽力装出忧心的样子,但眼角和眉梢那掩不住的喜色,还是泄露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这位美妇人正是陈一林的亲生母亲赵氏,尤氏看见她进来,立即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嘴里却没有说什么。 陈路一开口就是斥责众人:“与官府之人打交道,哪里容得你们胡来?”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到陈一维的手中。“我这里有书信一封,你派人带去离此不远的北阳府衙,交到知府龙大人的手上,请他派人前来帮忙就是了。” 陈一维接过信,极为不自信地回道:“那个龙大人,我们与他不熟,他未必肯派人前来。” 陈路叹息着摇摇头,在众人的搀扶中,慢慢坐在椅子上,喘了好几口气才闭着眼睛说道:“儿啊,你的发家地是在京城,自然是京城的熟人多,但是你忘记了一点,我可是在这里发家的,认识三五个官有什么奇怪的?” 陈一维被父亲说得极为尴尬,脸上微微发热,低着头不好意思地呢哝:“这个……怎么没听您你提过?” “与官府之人打交道,是福也是祸。他们得势之时,于我们肯定是有助益的,但若是犯了事,我们也会一并受到牵连,到时别说钱财等身外之物,恐怕连性命也难保,所以我一直都不赞成你与他们走得太近。”陈路说完,停下来休息了许久才接着说。“这个龙大人,当年与我曾有同窗之谊,但因为两人的志趣不相投,所以甚少来往。可是现在老同窗有难,他总不会坐视不理吧?你派快马赶往,两日内必能回来,时间应该充足得很。” 陈一维一听时间上来得及,马上来了精神,望着手上的信,就犹如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过他仔细考虑了一会后,决定还是亲自骑马前去比较稳妥,毕竟这封信关系着三妹的终身大事,万一中间出了什么纰漏,三妹这辈子就完了。 “爹,我现在就动身,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们了!”他向家人告别一声,急匆匆地出了门。 第十四章 侯爷 匆匆忙忙地走出兰院,正好看见老管家拉着两匹高大的俊马走了过来,一黑一白对比强烈,远远看去份外醒目。(.) 看见只有陈一维自己一个人走出来,老管家诧异地问道:“大少爷,三小姐她人呢?” “她就不去了。”陈一维伸手接过缰绳,把马拉到前门外面,手脚利落地绑好马鞍,熟练地飞身上马,坐稳后他才交待管家。“老管家,我现在出去一趟,家里的事你给我看好了。” “是的,大少爷,老奴一定尽全力看好这个家。” 他正要**马肚,放开缰绳纵马狂奔,马缰却被旁边的一个官差出手拉住了:“何人出府?必须验明正身!” 一看见红帽红衣的官差,陈一维那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耐烦地骂起来:“滚开!” “朱县令有交待,凡是陈府内男子出门,一律必须验明正身!” “瞎了你们的狗眼,快给老子滚开――”陈一维的火气上来了,正想一脚把那个官差踹开,一个油油腻腻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了起来:“哟哟哟,我说陈大当家的,啥事这么上火啊?” 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个胖胖的身影,穿着合身的锦锻长袍,把他肥圆的身材包得紧紧的,勒出一道道肉沟,双手搭在身前,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他的皮肤比一般的女人还要好,白白嫩嫩的,两颊横生的肥肉把眼睛挤成了两条细细的缝。 看见来人,陈一维更加不耐烦地朝天翻了翻眼睛:“路老板,你的赔偿我不是已经赔给你了吗?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说完他把双手一拱,就想离开,旁边的官差想出手拦他,却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不敢继续上前。 来人正是之前被气得暴跳如雷的路老板,陈一维以为他对自己的赔偿不满意,还想来多敲诈一点,他可没闲功夫陪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说话。 “别!”路老板急忙伸出胖手一把扯住马缰。不停地向他打着哈哈。“陈兄。先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绝对是好事。好事!”说完。他还动手拉扯陈一维。想把马背上地他硬扯下来。 想不到路老板使出吃奶地力气也不能让陈一维挪动分毫。反而拉出了他地满身臭汗。 “路老板。我现在实在没空。改日再聊!”陈一维轻轻松松地坐在马背上。稳若磐石。任凭路老板努力拉扯。 路老板见没有办法让陈一维下马。只好抹了抹额角地细汗。凑上前把手挡在嘴边。神秘地说道:“在下是冲着三小姐来地。” “靠!你个死色鬼。少打她地主意!”陈一维一听。(.无弹窗广告)马上不留情面地骂了出来。他正被小妹地事弄得焦头烂额地。一个朱县令已经够令他头疼地。想不到这个路老板又是冲着她来地。 骂完。他就狠狠朝着马肚一踢。放开缰疾驰而去。想不到那个路老板为了“色”居然不顾性命。死死拽住他地马缰不肯松手。被马匹强行拖出去好几米远。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地泥印。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朱县令正等着捉他的把柄,好找借口治他的罪,陈一维不愿意就此闹出人命,只好把马停住,耐着性子问他:“路老板,你到底想怎么样?” “听……听……听我把话说……说完啊……”路老板面如死灰地趴在灰尘中,宁愿冒着被马蹄践踏的危险也不肯松手。 “说!”陈一维忍不住暗叹起来,难道路老板真的会为了美色而不顾性命了吗?他平时看起来可不像是这种人啊。 路老板急忙爬起来,将陈一维的身子拉低,继续对着他耳语:“事情是这样子的,镇北侯的大公子,也就是震远小侯爷,昨日在酒楼中有幸目睹了三小姐的芳容,对三小姐那是念念不忘啊,今日一早就想上门拜访的,谁知道你们家一直闭门不见客,任何人也不见,只得托我前来当个媒人了。” 一听到又是官府里的人,陈一维的头立刻变得更大了:“小侯爷?” “威远大将军,那个战绩赫赫的柯翔宇将军啊,皇上封他为镇北侯,所以咱们这一带的区域都归他老人家管的。” 镇北侯?陈一维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个人的大名他倒还是听说过的。威名远播的大将军嘛,十年前外敌入侵,皇上率兵亲征,他紧随在皇上身边,不但救了皇上的命,随后又多次在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生擒敌方首领,一举平定了各方局势。等到局势稳定之后,他没有跟随皇上回朝领功,反而一直镇守在北方抵御外敌,成为这个国家平安稳定的大功臣,百姓们只要提起他,无不是竖起大拇指的。 不过这个小侯爷是何许人也,他听都没听过,保不准也是一个色中恶鬼,为了小妹的后半生幸福着想,还是能避则避了吧。 想到这,陈一维再次把双手一拱:“实在对不住了,我们只是平民小百姓,高攀不起他们。” “别这样啊,先下来谈谈吧?兄弟你是不知道啊,我们这些丝绸商人,不要说能见上镇北侯一面了,就算是想见到小侯爷那也不是易事。在下可是趁着他代父出巡边境的机会,冒险将他拦在将军府门前,才得以将他请来北阳镇做客的。想不到差点被你们破坏了我的好事,幸好他对三小姐倾心,我才有机会戴罪立功,求求你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就让他们见上一面吧?”路老板是丝绸商人,有货物的流通就需要通过各种关卡,镇北侯则是他急需打通的一大环节。 “没什么好谈的,我还急着出门呢。” “我知道三小姐正被朱猴子看上了,门口这些官差就是朱猴子派来的吧?找小侯爷帮忙解决掉他们不是更好?”路老板极尽所能地劝说他。 “不好!”一听到路老板提议,正是他最担心的问题,陈一维断然拒绝。“我可不希望自家小妹刚出狼口又进虎窝。” “怎么会,怎么呢?这事于我们可是大有裨益的,你先别急着拒绝呀,只是见见面而已,也许你家三小姐与小侯爷是相互倾慕呢?” “放屁,我们连那个小侯爷是何许人也没听说过,何来相互倾慕?” “不是的啊,昨日三小姐已经与他见过面了,指不定三小姐也是属意于他呢。”路老板继续不死心地劝说着。 陈一维的语气马上变了:“他们见过了?”他怎么没听小妹提过?难怪今天看见小妹有点心神不宁的样子,会不会就是因为那个小侯爷? “当然,来,来,来,我们先进去,一切从长计议!”看见陈一维的态度有些软化,事情有了转机,路老板立即不失时机地把他扯下马背,将他半强迫性地挟带进了陈府。 **************真是对不起,这两天的更新迟了点,明天一定准时,请你们别生气哈,顶锅盖爬走!************* 第十五章 好处 看到陈一维去而复返,识相的老管家也不多嘴,只是沉默地把马匹拉到一边,耐心地等待着主人再次前来取马。 被肥胖的路老板半挟带半推搡着前进,陈一维的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但路老板实在是太热情了,并不容许他有反对的机会,一直把他挟带到大堂门口。刚走近大堂,陈一维就把路老板的手挣脱开,快步进到里面,一**坐在椅子上,抬眼问道:“路老板,你到底想怎么样,一次过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吧。” 路老板立即又搭着双手,哈腰走过来:“也没啥的,婚姻大事不都是父母做主么,而你又是她的大哥,这俗话说得好:‘长兄为父’,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不妨撮合撮合他们,就此成就一桩美事不也挺好的啊。”他那双小小的绿豆眼放射出贪婪的光芒,已经在幻想着以后的风光日子了。 “你从中会得到什么好处?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陈一维也是个商人,自然明白无奸不商的道理,没有好处的事,这个路老板是绝对不会做的。被别人利用成为生财的工具,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但他可不希望路老板两边都得益。 “这个么……”路老板用短肥的手指摸了摸鼻子,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如果把实情告诉陈一维,不知道他会不会故意刁难人,而让自己的一番苦心付之东流。但如果不说出来吧,他是肯定不会答应这件事的,那自己做所的一切努力又全白做了。说,还是不说,这是个选择题。 “怎么样,想好怎么回答我了吗?”陈一维开始双手交握,把玩起大拇指上的玉板指,耐心地等着路老板的答案。 路老板为了表示诚心,肯定会将他与小侯爷相谈的内容透露一些出来,但那里面有多少内容是真的,又有多少内容是假的,陈一维就不得而知了。(.)他只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明白告诉眼前的路老板,做人别太贪得无厌了,得些好处就该收手。如果路老板已经从小侯爷那里得到了允诺,就别想再从他这边捞到什么。 “也就是通关时会有一点点便利,以后侯爷府内做衣裳的布匹,全都从我这里拿货……”路老板越说越小声,最后再加大声音郑重声明。“没了,只有这些了,我实际上没得到什么好处,更加不敢从你这边捞好处了。” 陈一维不语,低头沉吟起来。他知道路老板在这件事情当中,得到的好处绝对不止这些,不过他不可能去堵住别人的财路,更何况对于三妹与小侯爷见面这件事,其实他倒是没什么意见的,主要是看三妹的意思。如果三妹也喜欢他,这倒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但如果小妹不愿意,他忙完了朱县令的事,又得继续为这个小侯爷的问题头疼,真不知道这两天是什么日子,麻烦事接连不断地找上门来。 既然已经达到了警告的目的,陈一维便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衣服:“这样吧,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问下她的意见,至于她肯不肯见小侯爷,我就不能担保了。” “好的,好的,快去,快去,小侯爷在外面应该等急了。”一听到事情有门,路老板当即热情地把他往里屋推去。“如果这事成了,还望陈兄别忘了提携兄弟一下――” 望着一脸巴结相地路老板。陈一维扬起一边嘴角。不置可否地笑了。 兰院。陈蕙芷地闺房内。 悬挂于横梁之上地那条白绫已经被下人收了起来。陈老爷也在赵氏地陪同下回房休息。陈一林则不知去向。房间里只留下心有余悸而放心不下地尤氏。陪着一直默默垂泪地陈蕙芷。丫鬟邹春枝小心地随侍旁边。 陈蕙芷一直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尤氏见她不开口。以为她是为了陈一维送信地事而担心。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只得偷偷向春枝使眼色。让她端杯茶过来。 机灵地邹春枝自然是心领神会。立即倒了杯茶捧到陈蕙芷地面前:“三小姐。别担心了。大少爷地骑术很好。肯定能赶得上地。” “嗯……”陈蕙芷心不在焉地接过茶。刚放到嘴里啜了一口。突然远远看见已经出门地陈一维正往这边走来。以为事情又出了变故。心下大惊。手里地茶杯一时拿不稳。掉落到地板上。发出一声刺耳地破碎声。 “三小姐?” “女儿?” 一旁的尤氏和邹春枝同时发出惊呼声,扑上前查看陈蕙芷的情况。刚好走到门外的陈一维听到她们的惊呼,以为陈蕙芷又出事了,三步并做两步赶进来,一冲进来就看见脸色惨白的陈蕙芷正呆呆地望着他,毫无血色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着,两行清泪正缓缓地从她的眼角滴落。 尤氏顺着陈蕙芷的目光,也看见了立于门外的陈一维,立刻尖叫起来:“维儿?你怎么又回来了?” “娘,我回来找三妹谈点事。”陈一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问这个被吓坏了的小妹。 “有什么事好谈的?”尤氏是关心则乱,听不出陈一维话里的意思,杵在房里不动。 还是邹春枝聪明,立即上前将她搀扶出去:“老夫人,奴婢陪您老人家去外面看看花朵儿可好?” “哦,哦。”尤氏这才反应过来,由得邹春枝将她扶了出去。 “哥,我死也不嫁那个老色鬼。”尤氏她们刚出去,陈蕙芷立刻向他表明自己的立场,脸上还挂着泪滴,眼里却是满满的坚决。 陈一维仔细端详她的脸,有些玩味地眯起了眼睛。一直觉得今天的她有点不对劲,现在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平日里性格柔弱的她,不管对于什么事都不会过多地表达自己的意见,只是默然地接受着家人的安排。但今天的立场却显得份外坚决,宁愿以死相向也不愿意默默承受,这根本就不像是她以前的性格,到底是原因什么改变了她,他必须好好问一问了。 陈一维清了清嗓子,走进屋内,怜爱地以手指刮一下陈蕙芷的粉脸:“那你先跟哥说一下,昨天在酒楼里,你是不是看见一位年轻公子了?” 听到大哥的这个问题,陈蕙芷立即羞涩地低下了头。俏脸一下子就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她又想起了昨日遇见那位翩翩少年的情形。 昨天在突然被人掀开帷帽以后,邹春枝把已经吓得全身发软的她扶上二楼雅座厢房安顿,上楼的时候在楼梯间与那位公子相遇了。 他伟岸的身躯就挡在她的面前,忘了给她让出一条路,致使两人面面相觑,在大堂之中傻站了许久,最后还是春枝出声,提醒了那位公子,她才得以在他热烈的目光脱身出来。可他浓浓的眉毛以及俊朗的笑容,已经如同阳光一般划破她平静幽暗的心湖,让她再也无法平静。 十五年来,她第一次知道人间还有如此出色的男子,也是头一次体会到心跳不安的感觉。虽然她的家中已有两个出色的哥哥了,但大哥太霸道,二哥又太优雅,而她昨天看见的那名男子,却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风格。温暖炙热得如同可以融化一切的太阳,耀眼的光芒可以照亮他所到的每一处地方,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追随于后,即使明知道前方就是火堆,她也愿意飞扑而亡。 望着陈蕙芷红透的脸庞,似甜蜜又似苦涩的表情,陈一维心中了然,知道什么都不必再问了。 “小妹,如果你还机会看见他,你愿意见他吗?”他也知道自己的问题问得有点多余,但他必须得到小妹亲口说出的答案,免得将来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哥?”陈蕙芷飞快地抬头看他,想要点头却又不意思,只好嗔怪地瞟了自家大哥一眼,双眼迸发出的神采,照亮了她绝美的容貌。 陈一维宠溺地拍拍她的脸:“看来,我已经得到我要的答案了,那我先出去了!” ***************************************************************** ***衣服有话说:老实说,对于这两章要不要传上来,衣服还是很纠结的。传了吧,怕亲们拍我砖,说我是为了凑字数,情节拖沓,看起来没意思。但如果把它们一笔带过吧,到后面某些情节出现时,又怕亲们觉得突兀,而且感受没有那么深。所以在考虑许久后,决定还是冒着被你们拍砖、叫骂的危险,厚脸皮地传上来,然后爬走……请你们原谅哈! 第十六章 逸园 ************好多天没加更了,为了感谢一直支持我的亲们,特别是帮我捉虫子的小吟,偶今天特别加更一章*********** ***************************************************************** 刚走出内堂,路老板就搓着手迎上来:“怎么样?问得怎么样了?” 陈一维站定默然颔首,并没有其他的表示,但路老板已经乐得一蹦三丈高:“在下这就去通知小侯爷--”话都没说完,就一溜小跑冲出了大堂,动作敏捷得连陈一维也自叹弗如。 趁着路老板去通知侯爷的时间内,陈一维把家里人都召集起来,一齐守在门口等候他们的到来。不管怎么说,那个小侯爷也是个官,而且官位还不低。他们这些人全是平民百姓,必要的迎接礼数是一定不能免的。 没过多久,路老板那矮胖的身形就出现在官道上,像个圆球一样的滚过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红袍,大约二十岁年纪的年轻男子。那名男子长身玉立,剑眉星目,此时正大踏步向他们走来,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英姿飒爽,脸上灿烂的笑容就连阳光也变得黯然失色。 远远望见他,还在等候的众人忍不住在心中暗叹起来,并且不约而同地暗暗点头赞许:他跟陈蕙芷两人真的是太般配了,完全是天作之合。 尤氏看清他的样子后,更是满意得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巴不得立刻就把女儿嫁过去。 在他的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人,那人不停地做点头哈腰状,似乎在向男子诉说着什么。待他们走得近一些,人们才看清那个人竟然就是那个朱县令,他正狼狈不堪地抹着额角的汗滴,不断地向男子求着情。 可那名男子眼角也不扫他一下。走到众人面前停下,男子才一挥手:“啰嗦什么?你先向陈家人道歉,至于要如何处置你,并不在我的职权之内,一切有待于的家父发落!” “是,是!”朱县令只好如此接口。 “草民陈一维率陈府上下拜见小侯爷!”陈一维急忙上前行礼。一众人等也跟在他地后面行礼。 男子赶紧上前扶起他们:“不必拘礼!我今天是微服出地来。时间无多。不需要闹得人尽皆知地。我们大家先进去再说。好吗?” “好!” 于是大家一起有说有笑地走进去。留下朱县令尴尬地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那脸一阵红一阵白地。变幻莫测。最后为了自身地前途着想。他一咬牙。决定还是厚着脸皮跟进去。(.) 陈府家地天空。已经由早上地乌云满布。变成了现在地阳光普照。全府上下都沉浸在一片祥和地、喜气洋洋地氛围之中。 可惜地是。有人欢笑有人愁。他们这边在大摆宴席招待客人。另一边却有人在忍饥挨饿。仅以茶水果腹。 捧着空荡荡的肚子,方绫实在坐不住了,她决定走到外面的院子去,看能不能从满园的植物中找到一点可以吃的东西,反正以前的她就经常这样做了。之前住在山林的时候,整个山头看不到一个人,她不得不用这样的方法维持生命。想不到现在身处陈府的府第之中,外面是人来人往的,她却还是必须依靠这样的方式来生存,想一想就觉得这是一件让人觉得非常讽刺的事了。 刚踏出房门,强烈的阳光刺激让她有些不习惯,眼前一阵发黑。以手挡眼,紧闭着眼睛站了好一会儿,等眼睛适应过来才睁眼看清眼前的景物。 被掳进陈府已经三天了,这是她第一次正式踏上逸园的土地,把这个金丝牢笼的全貌看个清楚。 这个园子很大,放眼望去,两种截然不同的园景撞入她的眼中,让她大感意外。 园景中间的分界线是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曲曲折折,蜿蜒前进,一眼望不到头。 右边的园景比较大气,入眼处就是一个大大的池塘,里面种满了荷花。三月份,正是荷花长叶的时候,郁郁葱葱地铺满了池塘的表面,不留一丝空隙,更有疯狂向岸边侵袭蔓延的势头。 在池塘的旁边建了一座雅致的小亭子,简单的样式,没有过多浮夸的装饰。只在里面摆着一张大大的桌子,上面摆满了泡茶用的器具,依方绫推断,应该是是陈一维用来喝茶休闲的地方。她好奇地走进去查看,发现亭子里还有一条人工制成的细小溪流,正好从亭子的中间穿过去,七拐八弯后再潺潺流到旁边的池塘里去,池塘那边应该还有出口把溪水排出去。 亭子内处于小溪上游的地方,还安放着一套精致的木制取水器具,方绫试着接了点水放进嘴里,水质入口清冽,口感甘甜,不像是河水的味道。这让她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喝完后抬起头四下看了看,这才发现离此处不远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山头云雾缭绕,常年不散,这些溪水应该是直接从山上引下来的山泉水。 北阳镇的地理环境很好,南面有河流,北面有大山,是一处所谓的风水宝地。由眼前的这座大山来推断,陈府的大宅子应该是座落在镇子的北边,距离她以前住的地方南区挺远的。 在亭子的周围还种着许多不知名的树木,此时正是阳春三月,百花盛开的季节。有些树上开满了花,一阵微风吹来,香气扑鼻,落花缤纷,花瓣随风飘扬到这里,轻轻落在她的身上、头上、肩上及周围的地上,让她产生了置身花海的错觉。 鹅卵石小道左边的园景则是另一个世界。 那边的风格显得比较清幽典雅,密密麻麻地种着许多竹子。高的,矮的,粗的,细的,大叶,尖叶,细叶……方绫数了数竹子的品种,居然有七八种之多。这边没有什么特别的设置,只在竹林深处放着一张竹制的琴台,琴台上面没有琴,只有几片竹叶静静地躺在上面,向她宣告着它们的领地主权。 看到这里,方绫忍不住对园子的主人――就是陈一维腹诽起来。要说他会弹琴,她是不会相信的,看他那么凶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会弹琴的人,性格一点也不优雅。但要说他会骂人,她保证会举起双手赞成,他骂人倒是挺能耐的,一旦骂起人来就凶得不得了。 可惜在园子里转了几圈,也没发现附近有什么可以入口的东西,竹笋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满园的竹子,不可能没有竹笋吧? 方绫只好将目光放到翠绿的竹林之中,正想钻进竹林里挖竹笋,她的后背被一个硬硬的东西砸了一下,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按住被击中的地方,她直起身子四外张望。 第十七章 爬墙 ****************************今天的第二章送上!**************************** ***************************************************************** 方绫还以为是从树上掉了果实下来,刚好砸到她的身上。有果实就代表着食物,有食物就代表着她不用挨饿了,她急忙低下头一顿好找。可找了半天,地上一个果子也没有,她又把头仰着高高的,睁大眼睛四处寻找着挂果实的大树。没果实找到果树也行的。 还没有找到挂满果实的大树,又有几颗东西落到她的脚边。定睛一看,居然是几颗圆滚滚的石头。这可把她气坏了,立即气鼓鼓地双手叉腰,四处寻找那个拿石头砸人当成兴趣的罪魁祸首。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这么大胆,居然在这种时候拿石头砸人玩.她正饿着肚子呢,没心情陪调皮的小孩子玩游戏。 “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一把刻意压低的声音在方绫的耳中响起,她顺着声音寻找了许久,才在池塘后面的院墙上找到声音的来源,同时一张属于男性的脸在院墙后露了出来--是陈一林! 他趴在墙上冲她直笑,又不敢大声说话,只能用夸张的嘴形加上拼命挥动手臂,想以此来吸引方绫的注意力。 方绫疑惑地走过去,心里直打鼓。她知道自己昨天给陈家带了许多麻烦,这个陈一林不会是也想找她的麻烦吧?刚站到池塘边上,陈一林马上向她摆手示意,让她顺着院墙往左走,然后飞快地消失在院墙后面。 往左走?方绫更加迷惑不解了,但她已经找不到陈一林的身影,只好沿着院墙的左边又走了几步。 “这里,快过来!”不一会儿,他的声音又出现在院墙上,这里的位置离刚才那个地方有十几米远,旁边正好有一棵大树,粗大的树冠挡着视线,如果不是听到他的声音,方绫根本就不知道他就站在那里等她。 等她走到院墙下方,陈一林才费力地抬起一把长梯,尽量不弄出声响,抬到方绫这边递给她:“你用这个上来,快,别让人发现了。” 虽然感到莫名其妙。但方绫还是接过长梯。把它稳稳地摆放在院墙之上。确定它不会移动后。才慢慢地爬上去。 当她终于与陈一林平行时。看清了他俊美地脸庞。今天地他又换了件衣服。皂色地短装打扮。显得有点不起眼。阳光下地他。皮肤白得有点透明。细细地血管都能看得见。或许是因为阳光。又或许是因为紧张。他地额角出现了细细地汗滴。在阳光下发出一闪一闪地亮光。 他笑眯眯地望着方绫:“我哥又罚你不准吃饭吧?” 他也知道?方绫没有反应。只是深思地望着他。看来她昨天确实给陈家惹来了不小地麻烦。他现在过来找她。不会是帮着陈一维来找她地茬吧。毕竟他们才是亲兄弟。而她是个只会带来麻烦地外人。 见方绫没有反应。陈一林又笑了:“我带了点吃地给你。千万别让我哥知道。嘘……”他把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地动作。然后把一个特大号地食盒提出来。艰难地挪过院墙。小心翼翼地递给她。 一看见这种食盒。方绫就知道是用来装食物地。立刻来了精神。双眼放光。急忙伸出双手接过食盒。辛苦地把食盒半拖半拉地挪到自己地面前。因为他们都是站在长梯上。中间隔着一道厚厚地院墙。所以两个人地行动都有点不方便。陈一林又是个读书人。手臂上地力量不够。提着这个份量不轻地食盒。显得极为吃力。方绫又饿得手脚无力。在交接地过程中。食盒差点被打翻了。把他们吓出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把食盒移到这边,一股属于饭菜的浓郁香味立即从食盒中飘出来,直直往她的好鼻子钻去,将她的口水全都勾引了出来。方绫那叫一个急啊,迫不及待地就想打开食盒,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吃,却被陈一林伸手制止了:“别在这里吃啊,会被人发现的,你先拿回屋里慢慢吃,一个时辰后我再来拿回东西。” 还有这等好事?方绫自然是忙不迭地点头,飞快地从长梯上爬下来,提着食盒就溜进了屋子里。陈一林等她进去后,才细心地把长梯收起来放好,再慢慢地从院墙上爬下去。 进到屋里关好门窗,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方绫用发颤的双手慢慢打开了食盒。盒盖一打开,强烈的饭菜香就扑鼻而来,熏得她拼命吸气,先满足一下鼻欲。 食盒一共分成三层,每一层都摆着香喷喷的食物。第一层是几个热呼呼的鲜肉包子,一碗白米饭,第二层则是一碟肉片炒木耳,一碟鱼香茄子,最后一层则放着一盅鸡汤和一碟炒青菜。 好菜啊,绝对的好菜啊,方绫乐得几乎要飘上天空了,急忙坐在桌前狼吞虎咽起来。 也许是饿得太久了,她来不及品尝那些菜的美味,囫囵吞枣一般将食盒里的东西一扫而空,然后捧着饱饱的肚子,满足地靠在椅子上打饱嗝,昏昏欲睡。太久没有东西进入肚子了,现在这种饱肚的感觉实在太好了,让她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回味刚才的饭香、菜香、汤香……光是回味这些都能让她感到无比的幸福。 原来幸福竟是如此的简单。 “只要你愿意用心去付出,总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的……”游伯在小山坡上说过的那番话,突然毫无预警地在她的耳边响起。 用心付出?方绫皱眉。直到此时,她才突然了悟一个道理:幸福,完全是可以自己创造的。 生活不曾善待过她,但她又何曾善待过她自己?快乐是一份心境,与周围的环境无关。只要保持着快乐的心情,哪怕她现在是身在牢笼之中,也依然是幸福的。 “生活在阳间的人,他们所做的那些事全是出自他们的内心。如果没有邪恶的想法,是不会做出邪恶的事情的,我们能管得住他们的心么?”这也是游伯曾经说过的话,可当时的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才终于明白,游伯的话也可以有另外一种解释:有邪恶的心,也可以有快乐的心啊,这些全都取决于人类自身,与他人无关的。 生活,其实总是在给她希望,为什么她以前总是不明白?拥有快乐的心,才是她现在最应该掌握的幸福。两年半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既然她的时间不多了,为什么要让自己痛苦地渡过余下的日子? 泪水再一次无声无息地滑落,可这一次她却很快地用手拭去,并且很努力地挤了个大大的笑脸给自己。她决定了,要做就做一只快乐的夜莺,就让那只悲伤的夜莺见鬼去吧! 第十八章 红杏 一个时辰之后,方绫心满意足地提着食盒出现在刚才的园墙下面。她已经吃饱喝足,又得到了充分的休息,所以精神状态很好,心情更是好得无法言喻,唇角有掩不住的笑意。 不一会儿,陈一林那张温暖的笑脸又在上面露了出来,看见她已经到了,有点诧异的说道:“呀,这么早就到了?吃饱了吗?” 嗯,嗯,嗯,嗯―― 方绫拼命点头,把头点得就有如小鸡在啄米粒。 这动作可把院墙上的陈一林逗乐了,他的笑容扬得更大:“那就好,你先上来。”他仍是细心地把长梯搬弄过来,不过这一次是他亲自摆放好,确定不会再摇动后才示意她爬上来。 开心地提着食盒爬上去,递还给他,方绫开心得把眼睛笑成了眯眯眼。 “你在笑什么?”接过方绫递过来的食盒,陈一林好笑地望着她。 她摇摇头。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笑,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大概是吃得太饱了吧,吃饱了心情自然会很好。 “啊呀,我不记得你说不了话,幸好我早有准备,等我一会儿。”他突然想了什么,飞快地从院墙上爬下去。 方绫顺着他的身影探头出去,发现他把食盒放在地上,又从地上拿起一块木板状的东西托在手上,再次小心翼翼地爬上来。等他上到墙头了,她这才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居然是一块偌大的案板,上面还摆着笔墨纸砚。(.好看的小说) 他想做什么?她用眼神询问他。 “这样我才能知道你想说些什么呀。”陈一林用手指亲昵地刮了一下她地鼻子。把案板放在院墙上。 方绫觉得她地脸一下子发起烧来。很热很热。心跳也变得很没有规律。忍不住不用手捧着脸颊。低垂着眼。不好意思再面对陈一林地笑脸。太奇怪了。以前在面对男人地时候。从来都不会觉得尴尬。也不会觉得不自在。怎么现在面对陈一林。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呢。难道是早上地病还没好?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吗?”他细心地伸手探了探她地额头。“没有发烧啊。怎么脸是红地?” “轰――”她地身体在燃烧了。只得小心躲开他柔软地大手。微笑着拼命向他摇头。表示她很好。可惜她地动作有点过大。差点就从长梯上摔下去。幸好被陈一林手快地拉住。 “这是什么?”他突然放开手转向她地脸庞抚过来。方绫下意识地又想往后躲去。“别动。你地头上有东西。”他伸出另一只手捉住她。温柔地从她地头顶拿下一片东西。放到她地眼前展示。 这是一片小小地红色花瓣。娇嫩柔美得让人心碎。陈一林把花瓣放在手中把玩细看了一会。突然失笑了:“这是杏花啊。此时正是花开得最艳地季节。[]” 方绫也有些尴尬地笑了,她一直不懂这些是什么花,只知道这园里的花开得很漂亮,灿烂得让人心碎,仿佛是将所有的力量都放在了开花之上,下一刻就会立即消逝一般。原来这些竟是杏花,名字倒是经常听,见到实物却是第一次见到。 “就知道傻笑。”他放开她,把花瓣轻轻丢到她的身上。“这情形让我想到了一句话,想听么?” 她当然只能又以点头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怎么感觉自己的行为是在‘爬墙等红杏’?” 爬墙等红杏?他这话说得……太过暧昧了吧?虽然她懂得不多,但起码“红杏”一词是用来专指什么人,她倒是知道的。 见她有些不快地瞪起眼睛,陈一林马上解释道:“姑娘别误会,我现在确实在爬上院墙啊,而且你也确实将一片红杏带了上来给我,这都没错吧?” 虽然他说的没有错,可是,这话还是让人觉得不愉快。方绫很想说话,奈何她开不了口,只得拼命打手势想解释。 陈一林立即将一支毛笔递到她的面前:“来,我们这样聊天就方便多了。” 方绫接过笔,提笔写道:“我与你哥并无关系,别胡说!” 陈一林看见她娟秀的字体,露出了欣赏的神情:“我是开玩笑的啊,无意毁谤姑娘,如果姑娘觉得不快,那我在这里先向你道个不是了。” “没事,此话少讲为妙,会引起误会的。”此时的方绫在暗自庆幸着,幸好她当初肯下苦功练字,现在虽然说不上写得一手好字,但起码不会再让别人觉得那字体难看了。 “嗯,以后绝口不提!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称呼你为‘姑娘’吧?” 方绫满意地点了点头,在纸上写出她的名字:“方绫!”然后笔锋一转,问出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那个问题。“听说你们家里出事了?你的妹妹怎么样了?”虽然对昨天的事没有印象,但那个陈一维应该不会骗她,如果他的妹妹真的因为她而被迫嫁人,她会过意不去的。 “名字不错!我叫你绫儿好吗?”他没等到方绫的同意,马上自顾自地说道。“绫儿别担心,现在没事了,事情已经解决了,而且还成就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其实我们全家还得感谢你的帮忙呢。” “什么意思?” “让我慢慢告诉你……”陈一林用极缓慢的速度,把早上发生的事情经过向她详细描述了一遍。听到陈蕙芷因为这样而遇上了真正的心仪之人,方绫也不禁从心底里为她高兴。 见方绫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陈一林又笑了:“绫儿,你别怪我哥这样对你,他是因为在外面赚钱很累,回到家里,我们都尽量不让家里的琐事惹他生气,长此以往,反而让他的脾气有点不好,其实他人倒是不坏,你跟他相处的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只是有点不好?”方绫提笔问道,随后在字的后面,重重地画上几个大大的问号,借以表达她的愤怒。 “别生气啊,也许他对你是坏了一点点,但他没有做过什么实际上伤害你的事情吧。”然后他又靠近方绫,神秘地问道:“听说,你昨天咬了我哥,他没有下手打你吧?” 咬,咬他?谁咬了他?她会咬人?方绫吃惊地瞪大眼睛。她居然咬了他?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还有,以陈一维的暴躁性格,她如果真的咬了他,他怎么可能不对付她,还不把她打个半死啊,现在的她怎么可能还有命在的? 可现在的她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只除了不给饭吃以外,其他倒没什么破损的,那咬人之事应该不是真的,以讹传讹的吧?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看见方绫在拼命摇头,陈一林又笑了,伸出手捧住她的双颊:“如果你今天没事,说明我哥不会动你的,你别紧张啊!” 他在做什么?这样的动作太暧昧了吧?她的脸又开始烧起来了,怎么办?以前的她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难道病越来越重了? “我病了,先回房休息!”写下这句话,她丢下笔飞快地爬下墙头。 “晚膳时我再来看你,绫儿!”陈一林在她后面说道,但又不敢说得太大声,怕被外面守院的人听到,不知道方绫听到没有! 第十九章 传信 回到房间,方绫捧着仍在发烫的脸颊躺在床上,感觉到非常不可思议。[.超多好看小说] 她并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女孩,也不是没有见过男人的黄毛丫头,怎么可能在面对一个明显比她小很多的男孩时,仍然会感觉到难为情呢,这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她的反应不对,这是以前从来没出现的情形,肯定是因为他送的那顿午餐。她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也不是无情的人。不论是谁,对于救过自己的人,都会从心底里感觉到特别的亲近。 而那个陈一林在她饿了几天后,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送饭给她吃,让她不至于被活活饿死,这也算是救了她的命吧。那么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肯定是这样…… 她给自己找了个自认为过得去的理由后,便放下心地走出房间,四处走动。本来打算到亭子里看看花,可亭子里那条清澈的小溪让她转变了想法,反而产生了洗澡的念头。 来这里已经三天了,要么是处于挨饿的境地,要么就是醉得不醒人事,一直没空理会这些,现在她空闲下来,鼻端似乎总是传来一股重重的汗臭味,感觉到她的身体有点发馊了。 想要洗个热水澡那是不可能的事,不过应该能擦擦身子。她跑进房间找了一遍,才在床头找到一个挺大的脸盘,在亭子里接了满满一大盘泉水回来,小心地关好门窗,脱掉衣服开始清洁身体。 刚擦到一半,一个熟悉的尖细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来:“夜姐姐,是你吗?” 是小闪?它怎么会在这里?方绫飞快地抢过放在床上的衣服,仔细遮住身体才回过头望它。 床上没有,床边没有,窗口上也没有,它到底在哪里?房间里比较昏暗,她一时之间找不到小闪。 “我在床底下……”经过小闪的提醒,方绫这才集中注意力盯着床底,黑黑的床底下果然露出一双圆滚滚的小眼睛,诡异地闪着绿光。随后一只尖耳朵的小老鼠慢慢从床底黑暗的角落里挪到外面,让方绫把它的外貌看个清楚。 这个尖尖地耳朵。乌溜溜地小眼睛。除了小闪还能是哪个?看见真地是它。方绫也不禁面露微笑。 “哇。夜姐姐。真地是你――”小闪也看清了她地脸。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开心地飞扑上前。想扑到方绫地怀里撒娇。想不到方绫没有张开双手迎接它。反而抄起一件衣服就朝它扔过来。一下子把它地小身体包住。顺着它飞扑过来地势头。将它地身体包成了一团布球。 “呜呜……夜姐姐……不认识我了……呜呜……”小闪很艰难地从布球中挣扎出来。一脸哀伤地望着方绫。却发现后者正神色尴尬地望着它。脸孔微红。身上衣衫不整。仅以一件薄衣遮体。 小闪地外貌虽然是只小老鼠。但因为它能与方绫沟通。方绫没办法将它当成一只普通地小老鼠来看待。反而从内心里将它当成小弟弟一样疼爱着。现在这种情形。即使是小老鼠地外表也会让她觉得很难堪。 愣了半天。小闪才醒悟过来。明白了她地窘迫境地。急忙又缩回床底下去:“我没看见。夜姐姐。我什么都没看见。” 听到它地话。方绫一下子就乐了。不愧是跟林先生学习过地小老鼠。还能懂得人类地一些礼仪。趁着小闪躲起来地空档。她马上用最快地速度穿好衣服。 过了好半天,小闪才感觉到自己的小小身体被人碰了碰,它急忙小心地探出小脑袋张望。方绫已经穿好了衣服,跪坐在床前的地上含笑望着它。 “夜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这回小闪终于能扑到她的身上,享受她的软玉温香了。趴坐在她的膝盖上,不停地拿小脑袋拱着她的肚子,满足得不停地“吱吱”乱叫。 方绫也不介意它的身体又脏又臭,只是含笑望着它,任由它向自己撒娇。等它好不容易将情绪发泄完毕,方绫才拍拍它的小脑袋,拼命向它打手势,想询问何婶及林先生的消息。 小闪看了半天,根本看不懂她的意思,小眼睛转了几转,才说道:“夜姐姐,我会看你们人类的字哟,你写字!” 方绫立即从大盘中沾水在地上写道:“你看得懂这些字吗?” 小闪的小眼睛顺着她的手指看了一会,马上仰起头得意地回答她:“当然,我是无所不能的小闪,天天趴在林先生那里听课,可不是白听的哦。夜姐姐,三天没听你唱歌了,我好想你……”说完,它又扑到方绫的身上撒娇。 方绫怜爱地拍着它的小脑袋,在地上写道:“我也想你啊!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小闪立即从圆鼻子里哼出一句:“我是老鼠嘛,还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哼哼!” “那么你见过何婶和林先生他们吗?他们还好吗?”方绫继续问。 “林先生很好呀,就是被那个小猫气得不想讲课了,害我少听了很多故事。反正啊,名字叫做‘猫’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哼,哼,如果是我是先生,肯定要狠狠地罚他……”小闪仍不忘了表达一下它对猫的看法。这让方绫听了哑然失笑。“何婶吗?何婶是谁?跟你住一起的胖婶婶吗?我这两天在忙着找你,不清楚耶……”小闪挠了挠尖尖的小脑袋,很无奈地说着。 见问不出何婶的消息,方绫失望在望向窗外,沉默地抚摸着小闪光滑的皮毛。她很担心何婶啊,不知道她在外面会急成什么样子了,有没有安心吃饭? 小闪见她脸色不对,也不敢说话,只得老老实地趴在她的膝盖上,闭目享受她温柔的抚摸。 突然方绫脑中灵光一闪,立即又沾水在地上写道:“小闪,能帮我做件事吗?” “什么事?” “帮我带封信给林先生,好吗?我知道你做得到的。”她可以叫小闪帮忙送个信,向林先生报个平安。林先生知道了她的消息,肯定会转达给何婶的,这样何婶就不必为了担心她而寝食不安了。 “这个容易啊,嘿嘿,我天天去林先生家报到呢。” “那好,你等着,我先去写信!” 方绫急忙跑到书桌旁,取出文房四宝摆上,磨墨写信。不大一会儿就写好了信,小心把信折成小小的四方块,用牛皮纸包好,再挂在小闪的脖子下面。 “小闪。”她继续在地上写字。“帮我带给林先生,好吗?然后帮我去看看何婶的情况,快去快回!晚上我唱歌给你听!” 一听到可以听她唱歌,小闪快乐得一直在地板上转圈圈:“好呀,好呀,我现在就送过去,你等着我。” 方绫点头,使劲拍拍小闪,示意它快点离开。很快的,小闪的身影就消失在床底下了。 第二十章 晚饭 直到小闪那根细细的老鼠尾巴彻底消失在床底下,方绫才恋恋不舍地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有了小闪的帮忙送信,她心底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蓦地觉得精神大好,很想找点什么事情来做做,活动活动一下筋骨。 抬头看看窗外,阳光明媚,应该是下午三、四点左右,她一个人被关在这里,找不到可以做的事,也没有人陪她聊天,实在无聊得紧。在房间里东摸摸西看看,走了一圈也没找到事做,最后只得又踱出房外,到院子里走一走,看看花草。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为什么古代的女孩子都喜欢绣花之类的精细活了。在足不出户,又没有电脑、电视、mp3等娱乐活动的情况下,这些东西就成为打发时间的最好活动,最起码现在的她也想弄点花儿来绣绣,好打发这漫长的白天。 不知不觉中,她又走到了那个亭子里。中午的时候她就发现亭子里摆放着一套很漂亮的茶具,这回正好可以到里面再看个仔细。 这套茶具的颜色有点老旧,不知道是因为长年泡在茶水里的缘故,还是它本身的颜色就是如此,表面上土黄土黄的,胎色显得有点老。各类茶具倒是一应俱全,可惜的是,方绫在这方面的研究不多,具体怎么用法还不是很清楚。只是这些茶具的造型古朴,线条流畅,让她看得爱不释手,捧在手里把玩许久,最后决定动手清洗它们。 其实这套茶具原先已经清洗得很干净了,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茶桌上。但她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把它们都重新清洗了一遍。她洗得异常细致、认真,每一个茶具都放在手里反复刷洗几次。等她洗完了茶具,发现时间还早,又跑到房中翻出一把扫帚,把亭子的里里外外都清洗了个干干净净,连最细小的角落也不放过,只差没有爬上去刷清亭子的顶部了,如果有梯子在,她肯定会爬上去的。 好不容易搞完卫生,她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正好陈一林又给她送来了晚饭。吃过他带来的丰富晚饭后,两人有说有笑地站在墙头聊了许久,直到日落西山,天色渐黑,陈一林才微笑着向她道别,离开院墙。 她也满心欢喜地回到房间里,从邹春枝带来的小包袱中翻出一套粉红色的衣服,重新擦洗了一遍身子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又把脏衣服洗干净晾好,才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休息。也许是太累了,一沾到床她就睡着了,直到房间的门被人大力推开才把她吵醒。 那人走进来径直走到床前粗鲁地摇她:“快起来,你这个女人,居然还有心情睡觉?” 睁开惺忪的眼睛,方绫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人――陈一维。 “起来吃东西,饿死的话没人给你收尸!” 这是什么人啊。居然这个样子说话。真够毒舌地。如果她会饿死。也是因为他不给饭吃地缘故。而不是因为她不肯吃饭。居然还把责任推到她地身上。方绫不想理他。继续躺在床上装睡。 “起来!”可惜陈一维并没有让她继续睡觉地打算。一把揪住她地胳膊。强行把她带到桌子前按坐下。“吃!”说完。他重重地坐在对面地椅子上。 桌子上放着几个大馒头和一碗清汤。(.)和陈一林刚才送过来地东西对比。真是差了不止是十万八千里。为什么同样地两兄弟。性格会差这么多?一个坏得让人牙痒痒地。一个又好得令人心疼。 方绫终于瞪起眼睛望他。他到底想做什么?一会罚她不许吃饭。一会又逼她吃饭。她是牵线木偶吗?要她往东她就得往东。要她往西她就得往西?她不要吃。反正也不饿。刚才陈一林送来地晚饭非常丰富。让她吃了个大饱。再说了。即使真地饿得受不了。对着他这张黑煞脸。她也吃不下任何东西。看了就倒足了胃口。 见她仍是不动。陈一维又凶巴巴地把桌上地东西推到她面前:“快吃啊!不吃一会你哪来地力气变身?” 已经到了变身地时间吗。怎么她地身体没有感觉?方绫转头望望窗外。窗外地太阳还未完全沉入地平线。最后一抹阳光仍旧顽强地洒照在大地上。天色刚刚擦黑。这说明她刚才睡着地时间不长。大概是刚一睡着。陈一维就回来了。只是奇怪得很。这人居然会说起人话来了。担心她变身地问题了?难道他吃错药开始转性了?方绫继续坐着不肯动。反而用一种怀疑地目光看着他。他不会是又有什么目地吧?难不成他是准备坐着欣赏她变身地过程。所以才让她吃饭地? 她还是不肯说话,陈一维也突然没了言语,他们就在暮色中静静地坐着,让尴尬在两人之间迅速蔓延。 陈一维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看见她晾在树上的衣服,还有被她清洗干净的亭子,对她的行为感到很意外。他原以为在这样惩罚之下,她会饿得全身无力,动都不能动了,大概还会哭着等待他的回来,然后求他让她吃饭。想不到她不但有精力去清洗亭子和换衣服,居然还放心大胆地在屋里呼呼大睡,一点也不知道害怕,看起来这女人的适应能力很好。 “啪――”最先忍不住的是陈一维,他越想越生气,突然一掌拍在桌面上,霍地站起来虎着脸说:“如果你不吃,就别怪我动手喂你!”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方绫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用手按住“怦怦”乱跳的心脏,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是太喜怒无常了,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被他直接掐死?瞪着陈一维越来越黑的脸孔,方绫相信他百分之两百有可能会这么做,只得不甘不愿地端起碗,有一搭没一搭地吃起饭来。她可不想被他喂着吃,然后被塞得满嘴都是,活活噎死,昨天被他灌酒的经过可还是历历在目,记忆犹新的。 见她终于肯吃饭了,陈一维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坐下来,望着窗外。沉默又开始在两人之间泛滥,压抑的气息让两个人都觉得难以呼吸。可陈一维不走,她当然也不能走,气氛沉重得让人窒息,那些饭就如鲠在喉,硬邦邦地难以下咽。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方绫打算扔下碗冲出去时,小闪那带着兴奋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夜姐姐,我回来了!” 等了这么久,它终于把消息给带回来了,方绫也兴奋地扔下碗筷,转过身张开双手面向着它。 可是有人的速度更快,就在小闪准备扑到她的怀里撒娇时,陈一维已经提前一步捏住它的后颈,并把它提到空中晃了几晃,皱眉问道:“哪里来的脏老鼠?居然这么早就出来乱窜,不要命了吗?”问完,他就高高扬起手,打算把小闪甩到地上摔死。 “不――要――”情急之下,方绫惊呼出声,扑到他的身上紧紧搂住他,并且拼命捉住他的手,试图从他的手中把小闪解救下来。 小闪也在他的手里乱扭乱动:“姐姐快救我,救我--” “你……”想不到方绫会在这种情况下开口,陈一维一时之间倒愣住了,任由她把老鼠从自己的手中抱过去,放在怀中温柔地抚摸着它的灰黑色鼠毛。小闪则因为惊吓过度,缩在她的掌心中不停地颤抖着,胸前还挂着一个小小的纸包裹。 “你做什么?这只老鼠吵死了。”陈一维与小老鼠之间没有沟通,所以小闪说的话,在他听来就成了普通老鼠的“吱吱”声。看见方绫居然拼了命地救下这只老鼠,并且为了它而开口说话,他感到很不愉快,那眉头则皱得更紧了。 “这是什么?”眼尖的他突然发现了小闪脖子上挂着小包裹,伸出手就想去拿。 **************************************************************** *********啊啊啊,真是不好意思,这几天卡文,所以更新得有点慢,衣服在这里请各位原谅了!***************** 第二十一章 青斑 “这是什么?” 眼尖的陈一维突然发现了小闪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包裹,伸出手就想去拿。那是由黄色的牛皮纸折成的,方方正正的小四边形,被一根白色的棉绳系住,挂在灰黑色的老鼠身上,份外的显眼,一只普通老鼠的脖子上挂着这种东西,太怪异也太突兀了。老鼠是不会自己挂这些东西,肯定是有人挂在它的脖子上,大概是用来做通信之用。 方绫见他的手伸了过来,慌忙把小闪紧护在怀中,转过身背对着他,不让他的手碰触到包裹。 “嗯?”陈一维有点诧异。 因为他没想到方绫会与这只老鼠有关,所以出手并不快,让方绫轻易就躲开了他。这让他两道浓眉皱在一起打成了一个大结,干脆双手齐出扳过她的身子,想要把她怀里的小闪抢过来。 论力气,女人通常比男人输了一大截,不管多么的不愿意,方绫还是被他一下子扳动了身体,被迫转过来面对着他。情急之下,她把小闪往地上一丢,然后拼命向它挥手,示意它赶快逃命。 可惜小闪被陈一维给彻底吓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缩在地上一个迳儿地抖动,没办法做出其他动作。 方绫见它这样,只好扑上前抱住陈一维,不让他上前捉小闪,并且向他拼命摇头,想请他不要伤害小闪。可是她的动作却反而激怒了陈一维,他扬起双臂用力一撑,方绫的手就被他撑开了,同时被他的大力震得踉跄着倒退了几大步。没了方绫的紧抱,陈一维一个箭步上前,飞快地将小闪拎在手中,另一只手就向着包裹伸去。 “小闪――跑――”方绫二度出声,同时再次飞扑向前。 这回她用上了从电视中学来的摔跤手法,抱住他的腰用尽全力一拱,趁他不备时将他扑倒在地,接着她整个人顺势跨坐到他的身上,扬手将他手中拎着的小闪拍飞出门外,然后用双手死死地按住他的手腕。 一连串激烈的动作,让她的头发披散下来,黑色的瀑布垂挂在陈一维的面前,幽幽的茶香瞬时充盈鼻端,让他一时失了魂,任由方绫骑坐在他的身上。 小闪被她拍飞出去。在门外地地面上滚动了好几圈内停下来。强大地冲击力让它眼前金星乱冒。看到地东西全都在乱摇乱晃。可是这样一来。它僵硬地身体也得到了活动。强忍着天旋地转地感觉。它急忙伸展四肢。迅速逃离这个危险地地方。遁入黑暗之中。 “吱吱--” 被方绫压在地上地陈一维听到了小闪地叫声。终于拉回他失去地神智。一扭头刚好看见小闪地身影消失黑暗之中。立即明白到那只老鼠已经跑掉了。他微眯着眼睛。气沉丹田腰部用力一挺。当即将方绫掀倒在地。自己翻身压到她地身上。一下子将目前地形势扭转。反客为主了。 这样地情形对方绫来说可是大不利。她不停地用手拍打他。想要把他地身体推开。从他地控制中挣脱出来。可是她地那点力气根本没办法让他挪动半分。反而把自己地整张脸都憋红了。无奈之下。她只好挫败地朝天长叹。放弃了无谓地挣扎。躺在地上直喘气。 “肯老实呆着了?那只老鼠地名字是不是叫小闪?”陈一维地脸距离她只有几公分。近得能感受到他炙热地呼吸吹拂到脸上。还有她自己那沉重地心跳声。以及他呼吸时胸膛地缓慢起伏。 真是想不通啊。为什么每次一见面。到了最后都会变成这样一种情况?为什么每回都是她处下风?为什么总是要用这种暧昧地相处方式?她可不可以不见他?一连串地问题在她地脑海中盘旋不去。让她越想越不舒服。胸中憋着地那口恶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释放出来。 他的体重还全部压在她身上,令她每一下呼吸都加倍地困难。既然没办法用武力让他离开,就只能开口请他离开了。可她张了张嘴,意外地发现自己又没办法发出声音了。 看见她突然又睁大眼睛,陈一维了然地冷笑起来:“是不是又不能说话了?” 嗯,嗯――除了猛点头,她还能怎么办? “方、绫、”他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齿中挤出声音。“如果不是因为你的鼻子,我不会有兴趣、也没有那个耐性在这里听你撒谎。只要过了年底,你喜欢在谁的面前说都已经不关我的事,但现在,你必须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他根本就不相信她,她越这样他就越是生气。 “年底?”她没办法开声,只得以嘴形轻轻重复他说过的那两个字。 “不懂我的意思?”见她不再挣扎了,他也就放松了身体,但仍然把体重放在她的身上。“我们北阳镇有个传统,每年的腊月十八都会举行斗酒大会,届时酒类的行家们就会把他们精心酿造好的美酒摆出来,供大家分享,再逐一评选,最后评选出当年的酒王。” 听到这里,方绫更加糊涂了。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根本就不懂酿酒,捉她进来做什么? “这个嘛,以后再详细告诉你,只是……”他的注意力忽然被方绫的脸吸引住了。 不是因为她变漂亮了,而是因为他突然发现方绫左额角的那块青斑似乎小了许多,只有小尾指般大小了,颜色也似乎淡了许多,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明显了。这让他忍不住用拇指在上面轻轻地摩娑起来,他还以为这块青斑是方绫自己画上去的,可是磨了很久,把她旁边的皮肤都磨红了,青斑也没有任何改变。 难道他记错了,之前那块青斑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在专心研究着那块青斑,却不知道此时他们的情形有多么暧昧,方绫在他身下,动也不敢动,担心她一动就会引起什么不良的后果。 “奇怪,真是奇怪。”他喃喃自语起来,然后站起来往外走去。“我会把那只老鼠捉住的。”磨完了青斑的陈一维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不太对劲,胡乱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逸园。 听到他坚持要捉到小闪,方绫急忙爬起来想阻止他,可一阵麻麻痒痒的疼痛从身体内部传来,让她不得不跪坐到地上,用意志力抵挡住那股疼痛。等到最初的疼痛过后,陈一维早已消失在夜色中了。 抬头仰望天色,月亮已经出来了,正隐藏在稀薄的云彩后面偷偷向人间张望。方绫暗叹着,暂时放弃了追回陈一维的打算。她变身的时间又要到了,这个时候的她是不可能走出逸园的,唯有等到变身结束后再去找他了。 一个时辰后,好不容易等到了变身结束的方绫,第一时间就是收拾好衣服,然后飞出逸园寻找陈一维。 *************************************************************** ***************真是不好意思啊,今天的更新又晚了,我道歉,我赔罪,我偷偷爬过!!!!************* 第二十二章 反击 飞出逸园在半空中盘旋,偌大的陈府处于一片黑暗之中,既没有预期中的人声也没有火光,难道陈一维没有派人去捉小闪?方绫心中窃喜,一路在陈府的上空中飞翔,慢慢寻找着他的踪影。[.超多好看小说]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鸟瞰整个陈府。 逸园已经够大的了,想不到陈府更大,整齐地划分出好几个园区。逸园只能算是陈府里一个较大的院落,地点极为偏僻,位于陈府最靠后的地方。陈府内其他的院落虽然比不上逸园的规模,但每一个园子都有其独立的风格。 不过在茫茫夜色中飞翔,方绫没有办法观察得更仔细,再加上她的心思全放在逃跑的小闪那里,担心它被陈一维吓破了胆,然后慌不择路地到处乱跑,万一运气不好跑错了地方,直接跑陈一维的面前被他捉到,那它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绕着陈府飞了大半个圈,终于看见前面有微弱的亮光,方绫急忙顺着亮光飞过去。在一条种满灌木的小道上,几个家丁正站在陈一维的四周,动也不动的。刚才看见的那些亮光,原来是家丁们手中的火把发出的。 方绫飞近了一些,才发现那些人全都把脑袋凑到他的面前,似乎在听他交待些什么。难道他在交待那些人去捉小闪?她很想冲上前去质问他,但又害怕会被家丁们发现,只得先躲到旁边的灌木丛中耐心地等待着。 等到那几个家丁匆匆离开后,小道上只留下提灯笼的陈一维,方绫才拍拍翅膀打算飞到他的肩头上站着。可惜还没有飞到,斜地里伸出一只大手把她拦住,迅速将她小小的身子握在厚实的掌心中,强大的手劲差点让她窒息而亡。 陈一维在方绫躲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她的存在了,所以她刚一冲出来,就被他敏捷地出手捉住。待看清靠近他的异物竟是方绫时,陈一维顿了一下,便把她放到自己的肩窝上站着,出言警告她:“这样子冲出来,小心我捏死你!” 趴在他结实的肩膀上,方绫接连咳嗽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把气顺过来了,她才能勉强开口道:“陈一维,你不会真的打算要捉小闪吧?”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怕被旁人听到。 “你说呢?”陈一维斜睨了她一眼,不甚在意地向着逸园的方向走去。“还有,你没权利直呼我的姓名,不记得应该怎么称呼我了吗?” “你――”方绫为之气结。“我是被你强行掳来的,又没有签下卖身契,凭什么不能叫你的名字?” “你签了!” “我没有!” “记住我地话:你、签、了!而且条件还是你自己提出来地。所以你不能否认。” “不可能。我不可能签地。”方绫被他地强词夺理气坏了。 陈一维突然笑了起来。把她捉进来三天了。之前一直都是她在沉默以对。而他在唱独角戏。现在突然可以面对面聊天了。这让他地心情非常好。也就一边走一边与她聊着:“要不你现在就逃跑。看我能不能报官捉你?” “不能!”她被气得站在他地肩头直跳:“我只怕我飞走后。你会去对付何婶。” “你可以试下的――”他凉凉地说着,后半段话没说出口,但潜在的意思却是:“谅你也不敢跑!”他敢打赌,方绫没有勇气这么做。 “你……”他猜对了,她真的不敢跑。 如果她自己跑掉了,随便飞到哪里去都没问题。但何婶不同,这里就是何婶与陆彪的家,是他们安身立命的地方,她怎么可以那么自私,拍拍翅膀一走了之,却留下他们来面对这个该死的陈一维? “怎么现在不装哑巴了?”迎着微凉的夜色,一人一鸟似乎聊得挺愉快。 “我没有装,刚才是真的说不了话。” “哼――”陈一维从鼻腔中喷出气,表示他一点也不相信方绫的话。不过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精神,所以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转而问其他的问题:“那只小老鼠是怎么回事?” “它是我的朋友――” 她的话马上被他的大笑打断:“哈哈哈……你也配有朋友?你的朋友不是全都被你出卖了吗?” 方绫气得尖叫起来:“陈一维――” 可惜她的话头再次被人打断:“这次我就原谅你,下次再叫错我绝不饶你。记住,要叫我‘大少爷’,不然叫‘主人’我也没意见。” 她顿时语塞,一个恶作剧般的决定迅速在脑中形成。要她叫“主人”是吧?好,他这么喜欢听的话,她一定会满足他的想法,而且还会让他一次过听个够本,她会让陈一维知道,她也是会反击的。 方绫深呼吸几次,忽然用鸟的声音鸣叫起来:“主人!主人!主人……”声音清脆高亢,回声悠远。 动听的鸟鸣将旁边园子的人惊动了,从里面跑出几个漂亮的小丫鬟,好奇地围着她吱吱喳喳地说话。对她可以清晰叫出“主人”两个字感到惊奇万分。 刚开始陈一维还觉得很满意,毕竟这就是他一直希望的,如今心愿达成,也就脸带微笑地任由那些丫鬟们围观。但当同样的话听到几十遍的时候,他忽然觉得那声音非常刺耳,让他感到不耐烦了。 特别是当他铁青着脸挥手把围观的丫鬟们赶走,回到逸园准备就寝后,寂静的园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方绫的鸟鸣就显得更加尖锐突出。最让他受不了的是,她的叫唤似乎没有停止的打算,一直站在他的耳边高声叫着。每叫唤一下,那尖锐的声音就刺激一下他的神经,让劳累了一天的他更加难受,头痛欲裂。 “够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始终没办法入睡的陈一维终于忍无可忍地吼出来。“你给我闭嘴!” 他现在必须睡觉休息了,今天一整天都在忙三妹的事,没有到钱庄去看着,明天肯定会有一大堆事儿在等着他的,他必须养足了精神才好去应付,可是她这个样子的鸣叫法,他是根本不可能睡得着的。 床上的那个人已经开始火冒三丈了,方绫才不会笨得留在屋里等到火山暴发,然后被他的熊熊怒火烧得遍体鳞伤的,她立即转移阵地,飞了出去。但当她飞到窗外,站在一棵大树上时,迎着月光叫得更欢了,将他的怒火直接无视掉。 “主人”两个字叫得有点累了,她就换了个方式吵闹,干脆唱起歌来,把她所记得的歌曲从头到尾唱了个遍,并且还边唱边跳,在树杈间不停地跳来跳去。 “你这个人不人、鸟不鸟的东西,快给我闭嘴!”一句暴喝在房中响起。 疯狂的暴喝过后,一件鞋子样的物品夹带着强劲的风声向她呼啸而来,把她吓了一大跳,暂时停止了歌唱。不过下手之人似乎留了点余地,那鞋子并没有直接击中她,而是故意丢得偏了一点,击中她脚下的树枝。树枝在大力加惯性的作用下,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 陈一维只是丢了一只布鞋出来吓唬她,原以为她会就此被吓到。想不到经过他的这一番恐吓,方绫反而愈发肯定他是不敢伤害自己的,便又飞到更高一点的树枝上,继续她欢快的演唱会。其实她唱歌并不难听,相反声音还很动听,但她故意唱得荒腔走板,曲子完全不着调,那声音听起来就跟鬼哭神嚎差不多了。 唱了一会儿,房门“咣当”一声打开了,陈一维气急败坏地站在门后,伸手指住她所在的方向,咬牙切齿地说道:“方绫,你狠!” 丢下这句话后,陈一维夹带着满腔的怒火,火速离开了逸园去到客房休息。真是想不到啊,现在倒变成他要落荒而逃了。 可是方绫并不打算因此而放过他,反而继续跟在他的后面,不停地询问着:“主人,你还想听吗?我一定会如您所愿的……” “主人,主人,要不我唱首小黄鹂给你听吧……” “主人,你不是喜欢听我叫你吗?应我一下吧……” 一路上陈一维都没有理她,只在进入客房前才从牙齿中挤出一个字:“滚!”然后客房的门板就被他重重地关上了,力道大得几乎要把门框给撞碎了。 别以为她会就此罢休!门外的方绫小嘴一裂,又飞到这客房的窗外,继续她的歌唱事业…… “方绫!”客房的窗被人大力打开了,陈一维那张铁青的脸露了出来。 为了避免被他丢出来的东西砸伤,方绫立即飞到远离窗口,看起来相对安全的地方才回答他:“主人,我在!” “你……”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想都别想!” 说完,他把窗户关上,再次离开他用来休息的房间,如狂风一般卷出门去。这一次他是直接冲出了陈府的大门,连夜骑马去醉红楼找凤鸣了。 第二十三章 契约 被方绫那深厚的魔音穿脑功折磨了了许久之后,陈一维终于达到忍受的上限,怒气冲冲地离开陈府,连夜赶去凤鸣那里避难了。 他不敢到自家开的酒楼去借宿,万一被店里的伙计知道他是被一只小鸟――不是,是被一个女人逼得有家归不得,那他的脸要往哪搁,以后在伙计面前还怎么抬起头来。 当陈一维出现在凤鸣的房门前,被惊醒了的凤鸣着实吓了一大跳。 待看清自己确实没有眼花,也没有出现幻觉的时候,她急忙打开房门让他进来:“爷,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此时的她衣衫半褪,只着一件粉色贴身的小肚兜及薄薄的衬裙,美丽的**隐约可见,洁白的肌肤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诱人。头发凌乱,小嘴微张,媚眼如丝,带着几分慵懒又带着几分妩媚,简直是集万种风情于一身的尤物。 可惜陈一维却对她视而不见,只是脸色铁青地进入房中,拿起桌上已经没有温度的茶水猛灌了好几杯,才生硬地丢下一句话:“睡觉!”然后径直走到床上,脱鞋躺下睡觉。 留下凤鸣僵立在门后,不知如何是好。刚开始她还以为陈一维是因为想她才过来的,正暗自庆幸着今天并没有招待其他的客人,但现在的她已经打消了这个想法。 以他目前的表现来看,事实并非如她所想。 之前她与陈一维有过约定,每个月只见两次面,如果他不来找她,她是绝对不能去见他的。想不到这个月不但可以提前看见他,而且还是连续两天都到她屋里过夜,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所以才会让她产生错觉,以为陈一维已经对她动了真感情。 昨天他也是没打招呼就过来了,进房后虽然没有说话,但眼底里的**却很明显。只是他的脸色非常不好,铁青铁青的,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怒气,让她不敢多问什么。当夜他的表现也很疯狂,整夜索求无度,仿佛身上带着无尽的精力,激烈得让她又惊又喜。可今天一大早,他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没有半分留恋。(.无弹窗广告) 回想起昨夜的一幕幕,再加上他刚才的表现,凤鸣隐隐闻到一丝不对劲的味道,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不过她立即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今天她就听楼里的姐妹们说过,昨天在路通酒楼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个喝醉酒的女人把他的酒库给砸了,那些姐妹还偷偷问她有没有被陈大少的怒火烧到,现在想来,他的心情不好,大概是与那件事有关吧。 凤鸣轻轻地摇了摇头。对自己地胡思乱想感到好笑。实在是不能怪她多心呵。毕竟女人地直觉一向都是很准地。 关好门。凤鸣轻移莲步走到床前。伸出纤纤素手想帮床上地陈一维宽衣。却被他飞快地捉住手:“我说过。别碰我地衣服!”声音里带着地浓浓怒气隐约有暴发地征兆。 小手被捉得很痛。可凤鸣却哑然失笑:“爷。奴家一时忘了。您先睡吧。”挣脱开他地手。凤鸣转身吹灭烛台上地蜡烛。也躺到了床上。 是呵。她怎么不记得他地这个怪癖了呢?以前他每次来到这里。不管是与她做那些床第之事。还是在事后沉沉睡去。从来就不肯脱下身上地衣物。让她看一下他宽厚地胸膛。感受一下他纠结地肌肉。这个怪癖虽然让她有些纳闷。但因为他是客人。她也就不便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望望僵硬着身体地陈一维。凤鸣轻叹着闭上了眼睛。今夜。怕是难以入眠了。 飞在陈府半空中地方绫。目送陈一维骑着马绝尘而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了。才以低空飞行地方式在陈府中细细搜寻着小闪地踪迹。 小闪没有完成传信的任务,应该不会跑得很远,肯定是这里的某个角落躲着。但她又不能大声叫它的名字,怕会惊动府里的人,只好慢慢地寻找着。 好不容易将整个陈府都寻遍了,还是没能找到它,方绫又把最后的希望放在逸园里,如果连逸园找不到它的话,要么就是它已经离开,要么就是它已经被人捉住了。 刚飞进屋里,方绫就迫不及待地小声呼唤它:“小闪,小闪,你在不在?” 大概是听到了她的呼唤,小闪那小心翼翼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夜姐姐?” 它果然是在这里,方绫急忙飞到半空,四处寻找它:“小闪,你在哪里?没有受伤吧?快出来给我看下。”依稀的烛光下,方绫终于看见了小闪的身影。 它正探头探脑地从床底下挪出来,脑袋刚露出一半马上又缩回去,如此反复几次,确定周围没有别人了,才磨磨蹭蹭地爬出来:“这回那个人不在了吧?”它的全副心神都在戒备着,做好了随时缩回床底下的准备。 “他被我气跑了,哈哈哈――”想到这个,她就直想笑。 实在是太过瘾了,被捉进陈府几天了,一直都是她处于下风,处处受制于陈一维,今天终于有机会气气他,还把他气得离府,真是太解气了。原来捉弄人是这么过瘾的一件事,她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过呢?一想到他那张气急败坏的脸,方绫就忍不住大笑起来,并且一边笑一边倒在床上直打滚。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进到逸园,一定会被眼前诡异的场面吓到的。 昏暗的屋里一灯如豆,床上有只小鸟在不停地打滚,小嘴裂开,却从里面发出女人的狂笑声,床前的地上则坐着一只小老鼠,胸前挂着一个小小的包裹。 小闪露出一脸崇拜的神情:“哇,夜姐姐这么厉害?他刚才想要杀我呢,这个人太恐怖了。” “他把你当成普通的老鼠了。”好不容易笑够了,方绫才忍笑向它解释。“小闪,信呢,还在你的身上吗?” “还在,姐姐交待的任务,我怎么敢不完成呢?”小闪轻巧地跳上床,把信亮到她的面前。 “小闪,谢谢你了!”费劲地用爪子解下信,拿到烛光下展开来看。 林先生在信中表达了他对方绫的担忧,还把何婶目前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她。 就在昨天,陈一维突然派人给何婶送了一大笔银子,并把何婶住的屋子认真修缮了一番,还让她到酒楼的厨房里帮工,让她的生活从此有了着落。听说每月的工钱还不少,简直要羡煞旁人了。 在信的最后,林先生叮嘱她一定要保重身体,让她别担心他们,有空就回去看看他们…… 看完了信,知道何婶的最新情况后,方绫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只是对陈一维的行为感到迷惑不解。他怎么会突然对何婶这么好?不但派人送钱还大修房子,又请何婶去酒楼上工,难道他真的吃错药啦?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这么大方的人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方绫犹如被雷击中一般定格了,他刚才说过的那些话又浮现在她的脑海:“记住我的话:你、签、了!而且条件还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所以你不能否认……”她开始明白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了。 是的,她真的签了卖身契,而且条件真的是她提出来的,原来――原来――她真的把自己给卖了! 当日被掳进来的情形又一一重现在她的眼前。“善待何婶,我跟你走!”区区八个字,却是最要命的八个字,就这样把她自己卖给了那个该死的陈一维。前面一句就是她的条件,后面一句则是卖身的契约。天啊。她居然把自己给卖了,居然把自己给卖了,居然真的把自己给卖了……方绫无奈地倒在床上,动也不想动。 她现在只想死了算了,难怪陈一维会显得这么的胸有成竹,会这么的有把握。他这个大奸商,超级奸商,混蛋奸商,果然非常会做生意,这样子就强行把她给买了下来,而她却不能有半句怨言。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怎么会遇上这么个奸诈的家伙?她气,她恨,她后悔……却又无可奈何。 小闪见她躺在床上不动,试探性地问道:“夜姐姐,你还好吗?” “好,我很好!”方绫毕竟不是普通人,只一会儿就想通了,站起来伸出翅膀使劲拍了拍。她决定接受这个事实,安份地当她的俘虏。既然是她自己把自己卖掉了,她还能说些什么?接下来她倒要看看,这个陈一维到底想要她做什么事。 “是不是那个人惹你生气了?哼,明天让我找一些兄弟们来对付他,让他知道我小闪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行么?” “当然了,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闪啊。能歌又善舞,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只要一张嘴唱歌,就能把人――呃,是鼠族们迷得如痴如醉,耳油都能流出来;只要一开始跳舞,就能让它们拍烂手掌,大呼过瘾。哼哼,哪个见了我,不会爱得死去活来的?只不过让它们来帮我教训一下这个凶恶的坏人,举手之劳而已……”小闪得意地仰起头,目中无人地说道。 “小闪――”方绫对它的自吹自擂感到很无奈。“你是公鼠还是母鼠?还能迷人――不是,是迷鼠族?” “那是当然的了,年龄不是问题,种族不是问题,性别也不是问题,只要有爱,什么都不成问题……” “小闪……”她只得无力地打断它的话头。“你这么会唱歌,就不用听我唱了吧?” “不行!”一听到没歌听了,小闪马上正襟危坐,歪着头反对。“我唱的和你唱的不一样啦,夜姐姐,我想听,我想听,我想听……” “我唱!”她算是怕了小闪,再不答应它,只怕它也会对她展开魔音穿脑的洗礼。 鬼哭狼嚎了一个晚上,方绫终于向小闪展示了她正常的鸟鸣…… **************************************************************** 哈哈哈哈,因为觉得在某些穿越小说里,都把女主写得太万能了,所以在这里利用小闪小小地yy了一下下,希望各位亲们别介意,也别砸偶! **************************************************************** 第二十四章 鼠患 方绫一大早就起来了。[.超多好看小说]正精神抖擞地在院子里散散步、做做有氧运动。 昨天捉弄了陈一维,这让她的心情非常舒畅,一夜好眠。 虽然早上陈一维又是毫无意外地出现她面前,并且继续罚她不许吃饭。但她一点也不担心这个问题,反正陈一林答应过今天也会来看她,还答应了会带好吃的给她,她对此可是满怀期待的哪。 一堵墙算得了什么,她一样可以吃饱喝足,小日子过得滋滋润润的。 早上就做运动;中午与陈一林见面,即使是站在墙头,一个人说话一个人写字,也聊得兴致勃勃,笑容满面;下午因为心情太好了,她又精力旺盛得有点过头,只好开始搞卫生,把这个院子从里到外都擦洗了一遍,就连那个被废弃的琴台也擦洗得一干二净。 到了晚上,一场精心准备的好戏就开始上演啦。 陈一维刚从钱庄回来,正在书桌前查对帐目表。今天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忙到月正中天也没处理完,只好带回来继续处理。就着灯光看书,眼睛很容易疲累,他看了一会儿就必须停下来,用手揉揉眼睛,让紧张的眼睛松驰一下。 方绫则是躲在前堂内完成了变身的过程,从嘴里发一声高亢的鸣叫,拍着小翅膀准备飞到院子里逛一圈。 可她的鸣叫刚刚从喉咙逸出,似乎是了为响应她的叫声一样,一个女人凄厉的惨叫声蓦然响起,似一道闪电划破了陈府内死寂黑暗的夜空:“啊――老鼠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哇――” “妈呀,全是老鼠――” “哪里来地――” “闹鼠患了吗? 然后就是层出不穷地喊打喊杀声。其中还杂夹着一些高分贝地喊救命声。 那些声音中有男也有女。个个都在高声呐喊着:“快来打老鼠――” “救命啊。好多老鼠――” “啊――” “那里――那里――” 平日里安静的陈府,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听起来比过年还要热闹。方绫急忙飞上逸园那棵最高的树,站在枝头朝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陈府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影影绰绰的看见许多人站在院子里,不停地站着、叫着、抖动着身体…… 听到呐喊声的陈一维放下手中帐本,走到逸园门外查看情况。远远就看见老管家带着几个家丁,神色慌张地往他这边走过来,边走边警戒地向后张望。 陈一维迎上他们,首先问了出来:“为什么这么吵?” “大……大少爷……府里突然出现了很多老鼠……而且……而且……”老管家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向他报告。 “而且什么?” “而且那些老鼠全往这边来了。” “什么?”话音未落,就看见前面的灌木丛小道上出现一幕奇怪的画面。 一**浪花状的黑色物体向这边汹涌而来,仿如洪水猛兽一般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它们连续不断地前进,横扫路面上的一切东西。速度时快时慢,还有不少表面黑色,泛着油光的小“浪花”在不停地翻滚、跃动,有的还高高跃起,让微暗的月光照在它们身上,能清晰看出是老鼠的形状,并向这边射出两道诡异的幽光。 一下子看见这么多的老鼠聚集在一起,不禁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就连陈一维也被吓了一大跳。 他急忙把老管家和那几个家丁放进逸园,牢牢关好园门才问:“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刚才一下子全冒出来的,然后就一起向着这边过来了。我只好提前赶来通知您。”老管家明显被吓坏了,双腿直打哆嗦,连话也说得不太清楚,幸好陈一维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老鼠?陈一维沉吟起来。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么多数量的老鼠一起在陈府内出现,肯定是与昨天那只差点死在他手里的老鼠有关系。 “你们在这里顶着,别让它们进来,我一会就过来。”他拍拍老管家的肩膀就飞快地向着里屋走去,他必须去找方绫问个清楚,看下到底是不是她招惹出来的祸端。 走进内院,屋里屋外都找遍了,却依然没有看见她的身影,难道她已经趁此机会逃跑了? “方绫,你在哪里?”他有点着急,高声喊了起来。 突然他发现屋里的灯还亮着,里面似乎有影子在动,仔细辨认一下,依稀是一只小鸟在屋子里飞翔,他急忙一路小跑着进到屋里。 其实当陈一维走出去的时候,方绫就听到小闪在屋子里叫她,立即循声飞进屋里,在床底下看见了一脸得意的小闪。 “小闪,你在笑什么?” 小闪看见她进来了,马上以两个后脚掌撑地直立起来,用前肢学着人类的叉腰动作,仰头狂笑道:“哇哈哈哈,夜姐姐,我叫兄弟们来报仇了。” “你――” “哼哼哼,还当我小闪好欺负啊,怎么说我也是号称鼠界第一美男子,怎么能随便让一个丑男人欺负了呢。”小闪居然学着人类的姿势慢慢踱出来,虽然脸上的表情比较滑稽,但那眼神倒与陈一维有几分相似。 “他不丑吧?”方绫弱弱地反问。 他很丑吗?其实她也不能肯定,因为她觉得他非常难看,甚至是难看得一看见他讨厌。但他毕竟有个超级帅气的弟弟,还有个听说是绝色美人的妹妹。用现代人的说法,他们的基因应该是相似的,不管怎么丑也不会丑到哪里去吧。 “他很丑陋、很难看、很讨厌、很龌龊、很恶心……”小闪又开始了它连珠弹似的长篇大论,一连串的词语从它的小嘴冒出,把方绫炸得一愣一愣的。 原来向林先生多多学习的最大好处,就是用在骂人的地方。那些词语用也用不完,居然还没有一个粗鲁的字眼,方绫当场就对小闪佩服得五体投地。 正想继续说话,陈一维的呼喊声从外面传了进来,方绫飞到窗口望了望,回头向小闪拼命示意:“快躲起来,他回来了。” “夜姐姐,你为什么不逃走?”小闪临躲进床底前,很奇怪地问道。 方绫一顿,无奈地回答它:“我……把自己卖给他了,是不可能离开的,你快走吧,别被他捉到。” “夜姐姐,我会帮你教训他的。” “别闹大了,快叫你的朋友走吧,伤了谁都不好,记得不要伤害他的家里人。”眼见得陈一维已经大踏步走了进来,为了避免他会看到小闪,方绫丢下这句话就向着刚进门的陈一维飞过去:“外面怎么了?”想不到迎面而来的却是陈一维的大手。 他一把捏住她,恶狠狠地问道:“外面那些老鼠是不是你那个朋友叫来的?快把那只该死的老鼠交出来!” 方绫的整个身子被他捏住,只露出小小的脑袋,胸膛快要被压碎了,根本就透不气来,哪里还能开口说话?除了用死鱼一般的眼睛瞪着他,从喉咙里发出“咝咝”的透气声,她没办法做其他的动作,不一会儿她就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很快两眼朝天晕厥过去。 急红了眼的陈一维终于发现方绫的不对劲,急忙松开手。他的手一松开,失去知觉的方绫就从掌心飘落到地上,在瞬间恢复了人形,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 她在这种时候恢复人形,情况不对! 陈一维顾不上欣赏方绫美丽的**,急忙蹲下来抱起她的头,用手拍打她的脸:“喂,喂,你怎么样?” 幸好他放手得及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方绫的身体一得到释放,新鲜的空气立即充盈她的肺部,让她很快恢复了知觉,并且开始剧烈地咳嗽。不间断的咳嗽,刺激得她的眼泪溢了出来。 “你……没事吧?”陈一维粗鲁地拍打她的后背,不自然地问道。 对于刚才过激的行为,他也有点内疚。毕竟她刚才只是一只小鸟,身体出乎他意料的脆弱,事情是不是她造成的还没有定论,却因为他的冲动而差点丢了性命。 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的方绫恨死了眼前的这个人,决定再也不要理他。虽然她的命本来就不值钱,但要她这样死在他的手里,那也太冤枉了。 她一边咳嗽一边艰难地挪动身子,想爬回床上去休息。可是她很辛苦才变身成夜莺,现在又重新变回人,身体在短时间内承受两次变身的痛楚,这让她的行动万分困难,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唉…… 出于弄不清的原因,陈一维不忍心看见她这么辛苦,长手一伸就把她整个横抱在怀里,站起来走向大床。 方绫自是不肯让他帮忙的,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抱里下去,却因为身体的疼痛而动作无力,只能在他的怀里轻轻扭动。 他加大了手里的力量,牢牢抱住她,嘴里却冷哼起来:“你是打算摔死自己吗?” 摔死也不要你管! 方绫在心里如此回答他,干脆闭起眼睛不看他,嘴巴也紧紧地抿了起来。这一次陈一维居然没有逼她,反而将她轻轻地放到床上,细心地拉过被子替她盖上,动作轻柔得连他自己都有点不能相信。 她紧闭的眼角还有残存的泪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些晶莹剔透的泪珠很是碍眼,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忍不住伸出手想帮她拭掉。可他的手刚碰到她的脸,她就飞快地转过身背对他,蜷缩着身子,戒备的意味非常明显。 她的疏离让他的心脏不明原因地抽疼了一下,伸出去的手却再也收不回来。 还没等他弄明白自己心脏会痛的原因,老管家已经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少爷,不好了,老鼠全都跑进来了。” “我就出去!”他不放心地回头看看床上的方绫。 她似乎没听到老管家的话,头也没抬一下。 接下来,陈一维做了个连老管家都惊讶的动作。他温柔地帮她把被子拉上,轻抚一下她的头发,低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你休息吧!” 然后转身带头走了出去:“管家,我们走!”留下目瞪口呆的管家愣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这不太像是平时那个凶巴巴的大少爷啊! 第二十五章 跟班 一大早,陈一维就风风火火地卷进逸园,把还在浅睡中的方绫带到了酒庄内。 他没有再逼她学习喝酒,反而让她跟随在自己的身后,不顾酒楼内众人诧异的目光,走到哪里就把她带到哪里,俨然成了他的一个小跟班。 巡视完酒楼的情况,陈一维把她带到到帐房。坐在书桌前整理帐目,事情多得做也做不完。从全国各地分号送上来的帐目表,把书桌堆得满满的,连存放多余东西的地方也没有。 他在与工作奋战,方绫则被迫站在他的身后无所事事,无聊得直想打瞌睡。 昨天晚上小闪叫来了它的朋友们,把陈府内闹了个天翻地覆。人们被它们整得鸡犬不宁,不得不通宵达旦地捉老鼠,而她则躺在床上,侧耳细听了一个晚上。一半是因为身体实在太痛了,她睡不着;另一半则是出于对小闪安危的担心,害怕它会被人捉到。 幸好在黎明前,小闪出现在她的面前,得意地向她报告了自己的战绩,然后狂笑着离开了陈府。 她曾经无比担心地问小闪,不怕人们下药来毒害它的兄弟们吗? 小闪对她的问题却是嗤之以鼻的:“我可不是一般的老鼠哦,我是精明能干、聪明绝顶的鼠族精英,人类这点小把戏,我还看不透吗?放心吧,这段时间我会叫兄弟们不要再到陈府出现了,我最近也不能来府里看你了,怕被他们捉到。不过,我一有空,还是会跑到山头上听你唱歌的,你一定要唱哦,还要唱得很大声、很大声,不然我听不到!” 这番话让方绫感动得差点哭出来。(.无弹窗广告)想不到一只小小的老鼠,会为了她冒这样的险,即使它的目的只是为了听她唱歌,她也还是由衷地感到开心,被人需要的感觉是如此美好。 担心了一个晚上的人,是不可能得到充分休息的。陈一维虽然也没有睡过,但他现在忙得分身乏术,根本没时间让他打瞌睡。方绫却不同了,她只能站在陈一维的后面动也不动的,时间一长就忍不住想睡觉了。 虽然不露痕迹地打了好几个哈欠,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但那个看似在埋头苦干的人,却瓮声瓮气地说话了:“无聊的话就给我去磨墨,别在我身后吵闹!” 谁要吵他?她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好不好?方绫打了一半地哈欠只得硬生生收回。这个人真够不可理喻地。明明是他自己地心不平静。却把责任推到别人地身上。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种人? 不过方绫并没有与他做对。反而乖乖地走过去添水磨墨。 虽然她曾经对自己说过。以后都不再理会这个人了。但他好像成了她地克星。只要他一开口。她就会忍不住破功。整个人气鼓鼓地。然后就再也没办法继续维持她地冷漠。而且她现在也正好无聊得紧。找点事做就不那么容易打瞌睡。 往砚台内加了点水。方绫就拿着墨细细地磨起来。她向林先生学过如何磨墨。墨汁地浓淡关系着字体地好坏。太浓地墨。写起字来就不够流畅;太淡了又容易失色。还要经常添墨。反复几次就会影响写字者地心情。所以墨汁要想磨得好。也是需要下一番苦功地。 “你地身体没事吧?”正在专心记帐地陈一维突然开口问她。 昨天晚上他忙着出去驱赶老鼠。没来得及仔细察看她地情况。这心里总是记挂着。担心她地身体被自己地粗鲁行为弄伤了。今天带她出来。就是因为对她放心不下。看她一副无精打采地样子。本来心里是不想问她地。可嘴巴已经不受控制地问了出来。 正在磨墨的方绫撇了撇嘴,没有什么反应,仍是继续研磨她的墨汁,心里却已经骂了他不下八百遍。伤害她的人是他,现在却来装好人关心她,她不稀罕这种变态的“关心”。 他停下笔抬眼看看她,见她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脸上更是没有任何表情,只专注于面前的砚台上,这让他觉得自尊受到了严重的打击。难得他愿意向人表示一下关心,她就是这样感谢他的关心吗? 把手中的帐本丢到书桌上,他双手交握放在胸前,玩味地说道:“你如果不清楚的话,让我亲自替你察看吧!” 这话让方绫瞪大眼睛看他,连手里正在磨的墨也停了。这就是她不能在他面前保持沉默的原因,只要她不给他满意的答案,他就会自己动手寻找答案,到时候难堪的人还会是她。 其实陈一维倒不是真的想这么做,只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才故意这么说的。她没有反应,他竟也意外地语塞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两人又开始了在沉默中对峙的游戏。 利用这次对峙,陈一维第一次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她。他的视线先是放在她的双手上,那双手略显粗糙,大概是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的关系吧,但手腕很细,仿佛一捏就会断;视线继续顺着她的双手往上移动,薄薄的衣料掩不住她手臂的线条,纤细匀称;双肩倒不像一般的富家小姐那样斜削,却长得很圆润;脖子细长,线条也不错……最后看到的是她的纤腰,那腰身更细,盈盈一握,看似强壮却依然脆弱。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这个时常能让他发火的女人,竟然是如此的脆弱,就好像是一件易碎的精美瓷器,一碰就会出现裂缝,就好比昨夜的他令她昏迷一样。他开始后悔自己的行为,并暗暗决定以后都不再这样对她了。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时候,一个人适时出现,打破了他们的僵局:“大少爷,您找我?” “不是我找你,是她找――你――”陈一维的话只能说到一半,就被硬生生打断了。 “绫儿!” 听到这最熟悉不过的声音,方绫已经丢下手中的墨条,转过身向着来人飞奔而去,来人也张开双臂迎接她――这个人正是何婶。 一扑进何婶的怀里,方绫马上哭成了泪人儿,紧紧抱着何婶不肯放手。虽然才分开几天,但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何婶。特别是刚看见何婶的时候,心突然抽痛了一下,所有的委屈与痛苦都得到了释放,现在的她只想躲在何婶那温暖的怀抱里,好好地痛哭一场。 何婶也紧抱着她泣不成声。 陈一维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慢慢走出帐房,给两人留下一片叙旧的小天地。 走出帐房的陈一维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会为了这个女人特意把何婶叫来,让她们相聚,还把帐房让给她们。可是为什么他这么做了以后,一点也不后悔,反而心里会觉得轻松?看来他确实是不太正常了,这并不是他一向的作风啊,唉,还是去前面柜台看看好了。 在帐房里相拥而泣的两个女人好不容易都哭够了,才停止哭泣,手拉着手坐下来聊天。 何婶用衣袖抹抹眼泪,哽咽着问道:“大少爷没有虐待你吧?” 方绫一愣,马上硬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向何婶摇了摇头,并且用手指着陈一维出去的方向,又拼命向何婶点头,她的意思是陈一维对她很好。在何婶面前她是不可能说出实情的,这样会令何婶更加的担心,只要何婶一切都安好,她辛苦一点也没有关系的。 何婶相信了她,微笑着轻抚她的脸:“好孩子,这样的话我就能放心了。我一开始还担心大少爷会虐待你呢,可是后来他却派人给我送钱,又帮我修房子,还让我来这里上工。我就想啊,大少爷对你肯定是不错的,不然他怎么会对我这个老婆子好呢?还肯让我来见你……”老人的心地是善良的,她本着大少爷是爱屋及乌的想法,单纯的认为方绫在陈府的生活一定很好。 方绫没有破坏她的美好想法,仍是开心地点点头,用甜美的微笑来回答她……两人坐在帐房内聊了许久,直到陈一维回来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了。 何婶安心地继续回去上工,方绫则继续当陈一维的小跟班。 第二十六章 转变 夜凉如水,方绫刚洗完澡,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荷塘外的亭子内休憩,安心等待着变身时刻的到来。 住在逸园里已经有十几天了,日子过得真快呵。 她每天都会被陈一维拽带到酒庄去,成为他专用的使唤女仆。要帮他忙前忙后的,顺便做下传信的小跑腿。偶尔他会让她喝点酒,练习着分辨酒的品种,但坚决不肯让她多喝。 而且陈一维本人也突然变得很奇怪,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虽然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硬,也很喜欢骂人,特别是喜欢骂她,但却不再对她进行身体上的接触,每每在发脾气的最后关头都能控制住,以防会错手伤到她。 方绫的脾气也算是随和,只要别人不是故意为难她,她是不愿意给自己找不自在的。如此一来,两人之间倒也变得相安无事,关系已不若之前的剑拔弩张了。 不过最让方绫感到无奈的是,陈一维开始喜欢把工作带回逸园,仿佛在家里才会把工作效率提高一样。当他挑灯夜战的时候,就喜欢吩咐她跑前跑后的一顿乱忙活,不是替他磨墨就是帮他倒茶,不然就帮他驱蚊子、铺床、点熏香……一直要忙到她变身了以后,没办法帮他做事了,他才肯放下手头的事去睡觉。 即使方绫有一肚子的不满,也只得忍气吞声地照做,谁叫她把自己给卖了呢? 今天是个好日子,难得的是他手头上的工作不算多,早早就做完了,竟然心情大好,同意她到院子里透透气,而他自己则走出逸园,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四月初,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院子里一些春天开的花朵已经落得差不多了,但池塘里的荷花却是长势大好,许多的花梗从大片大片的荷叶中伸出来,撑起一个个小小的花蓬,看样子离它们开花的日子不远了。 在亭子里看荷花看得有点累了,方绫就开始研究起眼前的亭子。之前一直没有留意到亭子上有字,刚才突然发现亭子的四根柱子上都刻有字,仔细看了看,那是四句诗: 苏溪亭上草漫漫, 谁倚东风十二阑? 燕子不归春事晚。 一汀烟雨杏花寒。 亭子上方还刻着三个字。就着依稀地月光。她似乎看到那几个字是:“汀雨亭” 这是什么意思呢?方绫对诗词并没有太多地研究。不明白这首诗地出处。只是觉得诗很好。亭子地名字也很好听。特别是柱子上地字体。刚劲潇洒。力透亭身。和屋子里地那副大字帖字迹相同。都是出自同一个男人地手笔――也就是那个刚走出逸园地人。 想不到他还写得一手好字。(.无弹窗广告)刚开始方绫惊讶得不愿意相信。不过天天跟在他地身边。看他写得多了。也就对他地字迹渐渐熟悉起来。最后不得不相信这些字真地是他写地。 因为他写的字太漂亮了,她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指在那些字的上面刻画着,细细地跟随字体的走向,想学习那些字体的风格。 “这是戴叔伦的《苏溪亭》!”一个温柔低沉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不似以往的尖锐冷漠与不耐烦。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方绫的身子没有动,只是手指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在字体上刻画着。 陈一维背着手踱进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夜静人也静,月光温柔,就连池塘里的水声也停止了。他不忍心破坏这美丽的画面,连人也变得平静起来。就着上弦月的月光,方绫那道纤细的背影印入他的眼中,他为着她的瘦弱而心疼,却又为着她的那把漂亮长发而着迷。 他又闻到了那股幽幽的茶香,茶香无形,却犹如一双带有魔力的手,让他情不自禁地随着那股味道前进,然后立于她的身后,轻轻的、轻轻的、似乎是怕惊扰到她,又似乎是怕伤害到她,温柔地把手放于迷人的青丝之上,捻起一缕细细揉搓,感受它们的柔顺与丝滑。 她洗头的时候,喜欢用淡茶水清洗,所以她的头发上才会留下淡淡的茶香,这是他今天才知道的事情。方绫的手又停了,却依旧倔强地不肯回头望他,只是整个背部的线条明显地僵硬了起来。 是因为月色的关系吗?为什么他今天没有再骂她,也没有粗鲁地呵斥她?方绫在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也想过无数个可能,最后得出的结论全部一致――那就是他大概又准备换个方式折磨她了。 “喝茶吗?”不知道为何,兴许是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突然温柔地开了口。 喝茶?请她喝茶?他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不会是趁机在茶里下泄药吧?方绫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准备站起来离开亭子。身子还没动,原本捏住她头发的大手突然放到她的肩上,将她又按了下去:“别破坏我的好心情!” 那你就能破坏我的好心情了吗?她瞪起眼看他,无声地抗诉着。 似乎是看透了她的想法,陈一维自己先笑了起来:“我今天不想和你吵架!” 当他放松了脸部的神经,那张脸就显得柔和起来,这一笑,竟也变得异常迷人,就好像是将周围的月光都引到了他的身上,放出夺目的光芒。原来,他并不是那么难看的人呵,方绫从他的身上又看到了陈一林的影子,直到此时,她才觉得这俩兄弟其实是很相似的。 谁要跟你吵架了,是你老在骂人,好不好?方绫对他的蛮横无理实在是无可奈何,他这人总是这样,明明是他自己不对,却总喜欢把过错推到别人的身上。不过既然他已经主动求和,方绫也不好意思继续与他做对,有了台阶就要懂得走下去嘛。 但是要她就这么轻易原谅他,似乎又有点不甘心,她只得故做凶狠地瞪了陈一维一眼,向他表达一下小小的抗议。却不知道她的嘴角已经不自禁地带上了微笑,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那一瞪不具备任何的威力,反而更像是在向情人抱怨什么。 “我泡茶给你喝吧,想你也是不懂怎么泡茶的。”他的大手仍留在她的肩上,一时不肯放开,只是无限留恋地用大拇指在上面轻轻摩挲着。 气氛又变得怪怪的了,方绫略为有点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但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其实,当他不骂人的时候,为人还是很不错的。 他的手又趁机抚上她的长发,握了一缕在手中,然后展示给她看:“头发还没有干。” 这一回她终于动了,伸出手轻轻地把头发从他的掌心拿开,用下巴朝亭子的中间比了比,示意他去泡茶。 “呵……”他再度轻笑了出声,转过身坐在茶桌前,动手清洗茶具。 第二十七章 新茶 陈一维坐在茶桌前做着泡茶的准备,方绫则坐在一旁,静静望着他的一举一动。[.超多好看小说] 只见他动作娴熟地接水、洗杯,然后变戏法似的从手中拿出一个小巧的紫砂茶罐置于桌面。这茶罐的样式极为简单,罐口是密封着的。罐身是那种很常见的圆桶型,罐身上不要说没有华丽的装饰,就连简单一点的图案都没有。从表面上看起来,容易被人误认为它只是一件还没有制作完成的、不值钱的半成品。 简单明了的房间,造型古朴的茶具再加上简洁的茶罐,由此可以看出,他是个喜欢直接的人,与他平时的处事作风倒是相配。 把茶罐放好后,陈一维扫了方绫一眼,淡然道:“这是西湖龙井,今年的第一批明前茶,傍晚时分才由专人送到,有兴趣试一下吗?” 明前茶?方绫恍然大悟地望着他,明白了他今晚工作量减少的原因。怪不得突然肯放她出来,又说要泡茶给她喝呢,原来是新到了一批好茶叶,他自己急着想要试试它的滋味。而她,只不过是幸运地被他拉来做陪衬而已。 不过她对此一点也不介意,反正她对茶没什么研究,有机会可以喝上一杯新茶,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似乎是故意要考验她的鼻子好坏与否,他没有打开罐盖,只是把茶罐放在手中把玩着,漫不经心地问:“这茶冲泡好以后,香气清高持久,香馥若兰。(.无弹窗广告)可你现在能闻到它的香味吗?” 方绫用力吸了吸鼻子,分辨着空气中的味道。可一会儿后她就颦起了眉头,不解地又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后眉头开始打成一个了蝴蝶结。 因为她发现自己只能闻到一缕淡淡的茶香。那香气从茶罐中隐隐透出来,不比之前所闻到的其他味道来得浓烈,她甚至没办法分辨出那味道是好是坏。他手中这个看起来平凡无奇的罐子,居然是手工良好,密封性能非常不错的东西。 见她一脸的困惑,不用细想也知道她没有闻到多少香味,陈一维忽然觉得很开心,不禁得意地浅笑起来:“看来你也有鼻子失灵的时候。” 这话可让方绫气得连鼻子也皱了起来,别过脸去不再看他,并且决定不再喝他泡的茶。她的鼻子又不是万能的,会失灵有什么奇怪,值得他这么开心么?这人真是见不得她好,她越倒霉他就越是开心,她很肯定他胸膛里的那颗心就是黑色的。 “这罐子是我向巧手工匠专门订制地。如果罐子地封口不严。泄露了茶叶地味道。就说明他们地盛名是名不符实地。那我可得找他们算帐了。”陈一维不理会她地小别扭。自顾自地说下去。“一会儿把这些茶泡开后。你就能闻到它们地味道了。” 所谓沏茶。要有水才能沏。可现在摆在他们面前地只有冷水。他要怎么冲泡这些茶叶。不会是准备就着冷水来喝吧? 方绫扬了扬眉。正在纳闷他泡茶地热水从哪里来。园外传来老管家高声禀告地声音:“大少爷。炉子送来了!” “放进来吧!”一听到老管家地声音。陈一维马上收起他地笑容。又恢复成那个冷漠地大少爷。淡淡地说道。 方绫望着他木然地面容。回想起他刚才那犹如昙花一现般地笑容。不明白他现在地冷漠又是由何而来。只是他地事与她可没什么关系。她只在逸园呆到过完年。还是不要浪费心神去猜想这些吧。 老管家率先推开院门走了进来。来到亭子里向他们行礼。两个身穿黑衣地家丁唯唯诺诺地跟在管家地后面。手上还抬着一个正在熊熊燃烧地小型炉子。 在陈一维的示意下,他们将炉子抬入亭中,摆放好之后就无声地行礼告退了,老管家也随后告退离开。 在老管家和家丁进来之前,亭子里的气氛本来挺好的,可是在他们离开之后,场面反而再次冷清了下来。 陈一维默然地装好泉水放到炉子上煮,然后就是烫壶、置茶、温杯、洗茶、冲茶、分茶……最后将一小杯清香四溢的茶汤递到她的面前:“喝!” 依旧是干净利落的一个字,依旧是不耐烦的表情以及粗鲁的口气。但很明显的,方绫感觉到他竟然有一丝丝紧张,甚至察觉到他的口气中隐隐包含着一抹期待,以及害怕会得到失望的隐忧。 这个人,其实并没有像外表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凶恶哟,他也是期待别人的赞许与认同的。发现了这一点的方绫突然间笑了起来,一直以来,他都表现得那么强势,那么的盛势凌人,直到现在才知道他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可以了解到敌人弱点的感觉真好呵。 看到她没有喝茶,反倒是轻笑起来,陈一维更加不自在了,伸过手去抢茶杯:“笑什么?不想喝我就倒掉它--” 他的手要碰到茶杯前,方绫飞快地举起茶杯,一仰脖将杯里的茶汤一口气喝光。可惜她不记得了,杯里的茶是刚沏好的,那温度还是滚烫滚烫的,一下子全喝光的后果就是――茶水立即将她的嘴烫到了,疼得她张开嘴不停地往里哈气。她不愿意让陈一维看见她的窘态,只好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牛饮!你果然不是个懂茶之人。”陈一维小声地斥道。可他的口气里没有半丝不悦,反而含着浓浓的笑意。 要你管! 方绫在心里暗暗骂他,只是嘴巴被烫得很痛,她现在没有空回过头去瞪着他来进行抗议。 “品茶,要先观茶形,再闻茶香,然后观汤色,最后才是品味……”他细心地向她讲解着品茶之道。 方绫没有那个悟性,可以记得住那么麻烦的东西,单是听到他说出那一长串的名词,就能把她的头给绕晕了去,更别提能记得住它们了。不过呢,陈一维这么有耐性的讲解,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也就乖乖地听他说下去了,多学一点总不会是坏事。 他们两人就这么坐在夜色中,享受着宁静的时光,气氛融洽得让方绫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身处何方。 只是坐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总是见不得她开心,非要破坏她的好心情不可。陈一维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好比一个晴天霹雳,把她炸得差一点从座位上滑下去:“我娘说要见见你!” 他的娘亲?为什么要见她?她不过是陈一维的一个俘虏而已,在这里挨到过完年就不会再有交集了,没必要见他的家里人吧? 对于见长辈这种事,方绫当然是立即拒绝的,所以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摆明了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意外地,陈一维居然没有为难她,只是浅笑着继续给她倒茶:“喝吧。” 怪了,他怎么没有凶她? 方绫对他的温和态度感到很不习惯,只觉得似乎会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她。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她也不好追问下去,万一他又发起火来骂人,破坏了这个美丽的夜晚就可惜了。 不能问啊--方绫心神不宁地举起茶杯凑到嘴边,大大地啜了一口。“咝――”一个不察,她又烫到嘴了,急忙丢下茶杯捂住嘴,转过身去哈气。 “哈哈哈--”这一次陈一维居然大笑出声,爽朗的笑声在逸园上空回荡…… 第二十八章 礼节 方绫心不在焉地走在种满小灌木的小道上,对于道路两旁的美丽景观视若无睹。[.超多好看小说]那些园林纵然迷人,树木也种植得错落有致,但她却没有这个心思去欣赏它们,因为她正忐忑不安地跟在邹春枝的后面,慢慢向着陈府前厅大堂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猜测着老夫人要见她的原因。昨天听陈一维这么说的时候,她已经觉得很不安,下意识地就拒绝了他。想不到今天一大早,那位老夫人居然派了邹春枝亲自过来请人,这回真是不见也得见了。 在逸园里住了十来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属于被禁足的阶段,要不然就是半夜时分在天空上飞掠而过,这与走在道路之中的感觉是不一样。一个连陈府的道路都不懂得分辨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认识陈府内的人呢? 仔细算起来,她真正认识的人大概只有三个:陈一维两兄弟和府里的婢女邹春枝。另外还有两个勉强算是见过的人,就是赏她耳光的大个子和那个老管家。其余的人,她基本上就没见过,相比起来,酒庄里的人倒是和她混得挺熟了。 唉――方绫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说要见她,一个俘虏有什么好见的啊,她们根本就是没有机会碰面的两个人。 绕过一道绿色爬满绿色植物的围墙,方绫的念头又转到了老夫人的脾气上面。不知道那位老夫人的脾气如何。万一老夫人的脾气不好,想要故意为难她的话,她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越接近前厅,方绫的心里就越不安.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似乎里面会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等着她。 “绫姑娘,到了!”邹春枝站在前厅外,回头轻声招呼她,并做了个“请”的手势。 方绫没有动,只是紧盯着邹春枝的俏脸,希望可以从中看出点端倪来。可惜邹春枝那个小丫头,除了一个劲儿地向她挤眉弄眼、示意她快点进去之外,看不出其他的表情。 唉,是福还是祸,进去不就知道了吗。该来的挡也挡不住,还是乖乖进去受死吧!抱着一种赶赴刑场的想法,方绫毅然提起裙子的下摆,大踏步地走进了大厅。 可她刚走到门口,就被里面的排场给吓了一跳。 原本以为里面坐着地只有老夫人一个人。想不到地是。里面竟然坐了三个人。一溜排开地坐在大厅中间。再加上站在那些人身后地随侍下人们。大堂里一共站了七、八个之多。 发现有人出现在门口。众多地眼睛同时转向门外。一瞬间。人们地表情各异。望着她地眼神也不尽相同。有地犀利。有地温和。有地带着点研究地意味。但更多地是不屑与嘲弄……那些视线带着它们各自主人地迥异心思。齐齐向她射来。仿佛要将她地全身看个通透。并且准备剥皮拆骨地研究到底。 对于那些带着失望与不屑地目光。方绫并不会为此感到难堪。毕竟她没有那种能令人惊艳地美貌。人们看到她会有这种反应。是在她地意料之中。只是那些人一起看过来。无形中就造成了一股巨大地压力。那压力犹如一张黑色地巨网向她兜头笼罩过来。让她产生了透不过气来地感觉。 她就要被审判了吗?是不是她最近又犯了什么大罪过?面对如此严肃地阵容。方绫不禁开始回想起她之前在陈府地所作所为。打算检讨一下她是不是又在无意中做了错事。 将回忆从头到尾都过滤一遍后。最后得出地结论是――没有! 这么多天以来。她一直乖乖地做好着俘虏地本分。就连陈一维有时候提出地要求是有点蛮横无理地。她也会尽量去完成。并没有什么不妥地表现。她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既然错不在她,那么她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努力把萦乱的呼吸调整到正常的速度,让人看不出一丝慌乱了,她才低头迈入前厅,目不斜视地走到前厅中间站定。 居中坐着的是一位身穿靛蓝衣服的妇人,正和蔼地望着她,一边细细打量一边不停地点头,看样子她倒是没有介意方绫的平凡外貌。 方绫猜想着她应该就是那位老夫人了,既然自己不能开口请安,就只能向老夫人施礼,不过她不太懂得这里的礼节,所以只是向老夫人盈盈福了一福,便站直了身子。 “大胆贱婢,还不向老夫人跪下?”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传入她的耳中。 贱婢?她的身份是婢女,要跪下的吗? 方绫循声望去,说话的人就坐在老夫人的右侧,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穿着打扮也与老夫人大为不同,望着她的眼神更是不怀好意的。发现方绫的视线转到她的身上,那位美丽妇人立即不屑地冷哼一声,将脸别过一边去,不再看她。 尤氏的脸马上沉了下来,斜睨那位美妇一眼,不疾不徐地说道:“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是,奴家知错了!”妇人急忙正襟危坐,恭敬地低下头回话。 尤氏没再继续谴责她,反而笑咪咪地望着方绫:“那些个礼节就免了吧,让春枝带你见见其他人。春枝--” “是!”邹春枝急忙走进来,扶着方绫向右转,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这位是赵姨娘!” 方绫便向着刚才骂她的美妇--也就是赵姨娘弯腰施了个礼,既然老夫人同意了让她免掉礼节,她就不跪了。 “哼!”赵姨娘不搭理她,只是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 “这位是二少爷!”邹春枝扶起她继续说道。 坐在美妇人旁边的人正是陈一林,他正含笑望着她,发现她望了过来,马上向她微微颔首,左手在轻轻摆动,示意她不必行礼了。 方绫看见他柔和的微笑,感觉到有一股暖流涌上她的心田,不禁也跟着微笑起来,轻轻地摇了摇头,还是朝他施了个礼。还没有完全弯下腰去,陈一林立即站起来将她扶住,不让她继续弯。他不肯接受这一礼,方绫自然不会与他争什么,顺势站了起来。 站定后两人相视浅笑,眼睛一刻也不肯离开对方。陈一林的手又大又暖和,手上的热气透过薄薄的衣衫传到她的手臂,立刻变成红霞飞上了她的脸庞。 这情形在外人的眼中是相当暧昧的,乍一看起来,他们根本就是在眉目传情,而且已经到了情意绵绵的地步。从门外走进来的某个人正好看见这一幕,这让他非常不愉快,两道愤怒的视线直直射到她的身上,特别是射到被陈一林握的双臂上,好像想要把那里烧掉一般。 被两道冒着火的视线盯着,方绫感到浑身不自在,便转过头顺着视线望过去。发现那个本来应该还在睡觉的陈一维此刻正站在前厅门口,一脸不快地瞪着她,似乎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奇怪了,这个人的怒气真是太旺盛了,大清早的就准备发脾气。可她又是哪里得罪他了呀,难道是因为她没有叫醒他?虽然对陈一维这股怒气的由来感到莫名其妙,但她还是与陈一林分开了,各自朝后退开几步,给他让开一条道。 “大少爷!” “大哥!” 屋里的人一看见他,集体站起来向他行礼。就连坐着的赵姨娘也赶紧站起来向他施礼:“大少爷!” 陈一维不耐烦地挥挥手,走到赵姨娘面前点了点头,才径直走到尤氏的面前站定:“娘,你不是曾答应过,会给我时间的?” 尤氏乐呵呵地拍了拍他的手,让他稍安勿躁:“维儿,都怪我太急了,呵呵……我不过是急着想见见她罢了,又不会为难于她,你在担心些什么呢?” “我……” 第二十九章 兰院 尤氏乐呵呵地拍了拍陈一维的手,想让他稍安勿躁:“维儿啊,怪我太心急了,呵呵……我不过是急着想见见她罢了,又不会为难于她,你在担心些什么呢?” “我……”陈一维冷冷扫了方绫一眼,不甚在意地说道:“一个下人而已,有什么好见的?” 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话,看着他毫不在意的表情,方绫觉得那是相当的刺耳以及令人不舒服,心里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透不过气来。不禁低下了头,不动声色地扯扯嘴角。 一个被他买来的人,当然只配做个下人了。不过她的身份更为特殊一点,是被他掳来的,算得上是强买强卖那种,那么她的地位也许会更低,大概连普通的下人都不如吧?难怪赵姨娘把她叫做“贱婢”了,果然是够低贱的。 不知不觉的,她又悄悄挺直了腰板,越挺越直,直到她的身体表现出不自然的僵硬感。头没有抬起来,眼睛直盯着自己的脚尖,心思全放在布鞋的布料上面。脸上的表情虽然依旧是波澜不惊,但在她的内心里,其实正在渐渐地疏远着这里的人。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下人,与眼前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们是不同的,站在这里只会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可她并不打算因此而表现出卑微的样子,更不会从心里唾弃自己。别人可以看不起她,她不能看不起她自己。 “真的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吗?那你把人关在逸园内,不肯放她出来见人,又是怎么回事呢?”尤氏可一点也不相信,又气又好笑地望着她的儿子。 一个下人可以跟在他的身边自由出入钱庄,还要派专人来打点她的一切,听说在钱庄内又与她同桌用饭,甚至到了她这个做母亲的想要见上一面,还得经过他的允许,等候他安排时间的地步,这下人的待遇也太过特殊了吧? “娘,我自有我的理由,别多问就是了。”陈一维不耐烦地坐在椅子,拿眼角瞟了方绫一眼,低低地哼出一声。 方绫虽然很努力地想把注意力都放在鞋子上,可陈一维所说的每一个字,还是无比清晰地飘进她的耳中,连他那声低哼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当即尴尬得把头垂得更低了。她晚上会变身这件事,陈府里的人都不知道,他愿意帮她保守秘密,她自然是心存感激的。 “行,行,行,就当她只是一个下人吧,可是如果没有她,我们小芷也不会许到这么一户好人家,对吧?”尤氏激动得走上前拉住方绫的手。“柯家的聘礼昨儿个已经送到了,亲事也已经定下了,那我现在想见见她,当面表达一下谢意总成吧?”虽然面前这个女人的模样是差了一点,但看起来性格还是不错的。更何况如果没有她那天的醉行,陈府也不可能攀上柯家那根高枝的。对于一个有功劳在身的人,她倒是不会再介意那模样的好与坏了。 方绫听了老夫人地话。抬起头莫名其妙地望着她。不明白她所指地到底是什么。柯家地聘礼?柯家是什么人?他们地聘礼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那是小妹地运气好。跟她可没什么关系。”陈一维又是一挥手。表现出极度地不耐烦。“娘。如果没什么事地话。我要带她回钱庄了。”他已经被一股莫名而来地怒气弄得没点心情了。没有多余地精力再去应付这些家长里短地事。还是早点回到钱庄清静点。 “你自己去吧。这小丫头么。就留下来陪我坐坐吧。你也不必太担心了。回头我让春枝送她回去就是。”尤氏不客气地挥手让他离开。她自己则亲热地拉住方绫地手。往堂外走去:“丫头啊。我们去看看小芷。她这几天老念叨着要再见一见你呢――对了。其余地人都散了吧!”她走出门口地时候还不忘了回头吩咐一句。 有了老夫人地这句话。站在堂内地众人全都悄然离开。各自做事去了。 陈一维眼睁睁看着方绫被母亲带走。却找不出反驳地理由。在大堂内站了好一会。才无奈地独自前往钱庄。 被半拉半拽地往陈府地后院走去。方绫对老夫人地热情感到无所适从。在这个住了十来天。实际上却仍然十分陌生地陈府。要她独自面对老夫人。她还是会感到没来由地害怕。 别看平日里陈一维对她都很凶,但此时的她却开始怀念起他那凶巴巴的样子了。没有他陪在身边,邹春枝就成了方绫唯一想要捉住的救命稻草。 除了不停地回过头向邹春枝求救,她不敢有其他的表示。邹春枝笑咪咪地跟在她们的后面,每当她回过头去用眼神求救,邹春枝都会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安心跟着去。 回头的次数多了,不要说老夫人已经起了疑心,跟着她一块回头望向春枝,就连方绫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只得硬起头皮往前走去。既然邹春枝让她放心跟着去,她也就唯有乖乖照做了。 在陈府的内院左转右拐的,经过好几个种满爬山虎的院子,方绫一行人才来到一处幽静的小别院。 半圆型的院门,大门虚掩着,院墙上爬满了牵牛花,一朵朵或紫或粉红的花朵儿,迎着清晨的阳光开得欢快。院墙的正上方写着两个字:“兰院”,娟秀整齐的字体,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人还未进入里面,已经听到一阵轻快的琴声,正叮叮咚咚地从院内传出来。轻松而欢快的曲子,表达了弹琴之人此时的心境。连站在院门外倾听的她们,也不禁随之而变得心情开朗起来。 “看样子她今天的心情很好。”尤氏笑着回过头对方绫与邹春枝说道。不要说里面那位弹琴的那位心情好,她自己的心情也是好得不得了。 邹春枝赶紧接口道:“小姐自然是开心的,昨天准姑爷已经见过她了――”话说到一段才发现她说漏了嘴,急忙紧抿着小嘴,不敢再说话了。 “哟,你们倒是瞒我瞒得紧――”尤氏佯怒地用手点了点邹春枝的小鼻子,让她忙不迭地缩起脖子,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小舌头。 眼见得老夫人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邹春枝的眼珠子开始骨碌碌地乱转,轻笑着解释道:“老夫人,不是奴婢要瞒您哪,是您们当时正与媒婆谈得愉快,奴婢不敢去打扰您们呢。” “小妮子,就会给我顶嘴!”尤氏不以为忤地笑了。“快进去吧。” 邹春枝机灵地赶在前面,伸手轻轻推开了那道虚掩着的院门。 第三十章 秘密 太阳渐渐地升高了,时间已经临近中午,在兰院内枯坐了一个上午的方绫,终于因为陈府内开始传午膳了,才得以离开这里。 婉言谢绝了邹春枝要送她回到逸园的好意后,她独自行走在陈府的幽静小径间。 在兰院内坐了这么久,她现在还能够回想起来的,只有种植在兰院入口处的那几株海棠、院落里满满的兰花、以及住在兰院内那个白衣胜雪的绝色女子。 其他的呢?她竟然想不起来了。 人间四月天呵,正是海棠花开的季节,花儿灿烂得让人惊叹,也美丽得令人窒息。可当方绫进入到兰院的内庭时,才知道门口的海棠只是餐前的开胃小菜,里面所见到的那才是大餐。那满院的兰花,多得能让人眼花缭乱,再加上那位坐在花丛之中抚琴的女子,直直令方绫产生了她是置身于仙境之中的错觉。 那个仙女般的女子就是陈府的三小姐――陈蕙芷。 在看见方绫后,陈蕙芷娇羞地向她表达了感谢之意。虽然方绫对自己那天的行为没有丝毫记忆,但她不忍心让陈蕙芷失望,也就没有说出实情,只是安静地接受了这位三小姐的谢意。 可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方绫觉得浑身不自在了,老夫人与陈蕙芷居然亲热地拉着她在院中坐下来,开始了闲话家常。 在明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人的时候,方绫又如何能够安心地融入到她的那些主人们中间,与她们平起平坐?即使老夫人格外开恩,破例允许她同桌而坐,她的心思却没办法放到她们的身上。 老夫人与陈蕙芷是边谈边笑,邹春枝则适时地居中打诨插科,三个人的相处倒也显得其乐融融。独有方绫与她们格格不入,是自成一国的,虽然人是坐在她们的面前,耳中却听不进任何的话语,心也早已离得十万八千里远,悠悠然飘到了何婶的身上。 她又有几日未见到何婶了,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安好。 自从何婶在路通酒庄上工以后。整天里忙个不停。每次见了她总是说不上两句话就得匆匆离开。不过心细如发地她。还是由何婶那快乐地笑脸、满足地长叹之中。隐隐猜出何婶现在地生活是忙碌而充实地。既然如此。她便也不好前去打扰何婶地快乐生活了。 当传午膳地钟声敲响时。聊得兴致勃勃地尤氏终于注意到方绫脸上地倦意。贴心地示意邹春枝将她送回逸园。并交待邹春枝将午饭直接送到逸园去。 方绫才得以从沉闷中脱身。享受着独自散步地乐趣。静静地欣赏着周围地美景。 陈府地环境确实很优美。曲径通幽。林木繁多。各种季节地花树都能在这里看见。再加上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方绫走在其中。只有一个成语可以用来形容她此时地心情。那就是“心旷神怡”。 边走边看。心情越来越好。脚步也越来越轻快。如果不是她没办法发出声音。她真想放声高歌一曲。 在穿过一条曲折地小回廊后。她就站在了一条由鹅卵石铺成地小路上。举目四望。这里是到达逸园地必经之路。只要走到小路地尽头。就可以回到她地栖身之地了。 一想到可以回到熟悉的地方,方绫的心情就更加愉快了,正要抬腿前进,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挡住去路。 突然出现的人把方绫吓得倒退几步,凝神细看,站在小路中间的人竟然就是赵姨娘。她正大刺刺地站在方绫的面前,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这让方绫不得不停下脚步,望着她妆容精致的脸,想看看她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什么。 赵姨娘看见方绫停下来了,嫣然一笑,摆动着纤细的腰身,慢慢地走到方绫的面前,上下瞟了一眼,然后开始绕着她打转,一边看她一边使劲地摇头,嘴里还发出一连串的惋惜声:“啧――啧――” 方绫不闪也不躲,就这么站在小路的中间,任由她把自己看个仔细。 原本以为方绫会露出胆怯的样子,想不到她的落落大方倒让赵姨娘忍不住了,自己先开了口:“听府里的下人们说,你是个哑巴?” 赵姨娘问的是事实,方绫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 “真是可怜见的,长成这般模样还是个哑巴,你要怎么活下去哟,唉……”赵姨娘装腔作势地抚着胸口说道,但神情之间却没有看见半点同情之色。 方绫还是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抬眼望望她,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对于赵姨娘现在的表现,方绫既没有怪她,也没有恨她,只是从心底里替她感到悲哀,因为方绫自己也曾经是这种人。 眼前这位赵姨娘如果还年轻的话,大概可以跟重生前的那个方绫比上一比。但正因为那时候的她自身条件太好了,对于外在条件不如她的人,多少是有些看不起的,也不太愿意尊重他们,有时候言语间就会不自禁地流露出厌恶之情。所以赵姨娘此时在想些什么,方绫不能说是十分清楚,但也大致可以猜得出来。 从赵姨娘的身上,方绫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她才深切地领悟到,原来的那个方绫是多么的肤浅与无知,连她都忍不住从心里唾弃自己了。既然这样,她又何必与赵姨娘计较这些呢? “嗯哼,我向你说一个秘密吧。”眼见得自己的演技没有人欣赏,赵姨娘只得干咳两声,四下里张望一下,确定周围没有别人了,才道出她此行的真正目的。“那个……你知道大少爷订过亲吗?” 他有没有订过亲,跟她有什么关系?方绫眉头一扬,撇了撇嘴角。 赵姨娘见到她这样的表情,误以为她是被刺激到了,更加得意地接着说下去:“他订亲的对象就是那祝家的大小姐。可惜的是,祝小姐却在婚礼当天被大少爷活活逼死了,连堂都没来得及拜――可怜啊,她当时还怀着身孕的哪……” 方绫并没有过多地表示讶异,只是再次扬了扬眉头。她早就知道陈一维不是什么好人了,回想起他之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再加上她听到的那些流言,现在会听到这种事情,倒也不会感到意外了。不过这些话是从赵姨娘的口中说出来的,倒也让她有些意外,赵姨娘这么做,到底想向她说明什么? 赵姨娘望着她平静无波的脸,自以为是的认为她是在故做镇静,又继续说道:“大少爷不肯娶你,却又将你关在园中,大概是只想利用你帮他生孩子吧,等到孩子生下来了,你的处境可就危险了,你要好自为之啊。” 方绫听了赵姨娘的话,不由得哑然失笑。这个就是赵姨娘的目的吗?她以为陈一维与自己是情人关系?还准备替他生孩子? “你也别强颜欢笑了,自己知道这些事就可以,快回去吧……别说是我说出来的啊……”赵姨娘见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刻也不愿多呆,马上示意方绫离开了,临了还故意拍了拍她的肩以示亲热。 赵姨娘的这番行为让方绫感到很可笑,不过她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仍是有礼貌地福了一福,然后才施施然地转身离开了。往前走了几步后,方绫回想起赵姨娘的话,还是觉得很可笑,忍不住又回过头向她施礼,以此来感谢她的一番“好意”。 望着方绫有些“落寞”的背影,赵姨娘得意地笑了起来。 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可不算是说谎哦,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大少爷要娶那位祝家小姐,祝家小姐又怎么会自杀呢,他这样也算是逼死人了吧?而且祝家小姐死的时候也确实是怀有身孕的,只不过孩子的父亲是哪一个就不得而知了。 唉,都要怪自家的儿子不争气,至今不肯娶妻生子。他要是愿意帮陈家留个香火,她也不必拉下脸跑来跟这个丑女人说话,以此来阻止她替陈家生孩子了。陈家的长子嫡孙啊,代表着的将是陈家未来的主事权。如果能落到她这一房的头上,到时候她就能够扬眉吐气,再也不必看尤氏的脸色行事,也不必再受那些下人的闲气了。 她已经开始幻想着日后的风光生活了,越想越得意,最后忍不住大笑出来。 第三十一章 朋友 赵姨娘站在小路中,开始幻想着她日后的风光生活,不禁越想越得意,最后还是忍不住大笑出来。 “咦,娘亲?你怎么站在这里?有什么事情这么好笑?”不知何时,陈一林已经站立在她的面前,一脸好奇地看看她,又抬头看看方绫离开的方向。“刚才那个是绫儿吗?” 他似乎刚在附近种完花草,身上还带着泥土与草木的气息。头上戴着顶破烂的草帽,身上随便套了件灰色的短装,下身着一条粗布裤,手里还拿着一把满是黑泥的小铲子。他的身上、手上、膝盖处全都沾满了泥土,就连那张白净的面孔也有着几块黑色的泥灰……这样的打扮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狼狈。 “我笑什么?我还能笑什么?你个不长进的东西,叫你上钱庄帮忙你不肯去,非要留在家里读书写字,弄这些个破花烂草的。如果你争气点,我也不用到处受气了……”赵姨娘一看见他的样子就来气,一连串的怨言从她的口中吐出,边骂还边跺着脚,伸出手就想打人。 陈一林急忙捉住她欲打过来的手,大叫道:“娘啊,你又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如果你大哥没回来,我们的日子还好过些。他一回来,我娘儿俩就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他为什么要回来?他为什么要回来啊?哇――”赵姨娘越说越生气,最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娘亲小声点,隔墙有耳啊,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陈一林急忙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我就要说,我就要说!”赵姨娘一把拍开他手,跳起来叉腰叫道:“这都要怪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人家做生意,你也做生意,你居然可以做到把家里的生意全部让给别人,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大房的人不娶妻,你怎么也能学他不娶妻?如果你能比他更快的生下男丁,我们娘儿俩的地位也许就不会这么差了,你快给我生孩子去――” “这……”陈一林对其母的无理要求感到很为难,不禁正色道。“娘,那不是别人,他是我的大哥,家里的生意交给谁不是一样的吗?我志不在此,你勉强也没用。更何况,我的事自会自己处理的,您就别操心了。” 赵姨娘听了他的话,那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为了发泄她心中的怨愤,抬起手不停地拍打他的手臂:“我能不操心吗?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娘,轻点,疼啊……”陈一林被她一顿暴打,却又不敢还手,唯有不顾形象地四处逃窜,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他转身就往自己的院落那边逃去――看来还是呆在自己的地盘安全些。 赵姨娘可不准备就此放过他。立刻提起裙子地下摆追了过去。 方绫慢条斯理地散着步。并没有因为赵姨娘地那番话而影响心情。回到逸园门口。她伸出手准备推开院门走进去。 陈一维在确定她不会逃跑以后。已经把守在园外地两个护院撤走了。她可以在逸园内自由地出入。 “绫儿――绫儿――”陈一林地声音蓦地在她地身后响起。还没等她回过身把人看清楚。已经被人一把拖到旁边地一棵大树后躲藏起来。 “嘘……”刚一站定。陈一林就伸手捂住她地嘴。同时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张望。他地身上带着清新地草木味道以及淡淡地汗味。闻起来很舒服。不过他地身体贴得太近了。让方绫不得不抬起手抵住他地胸膛。借以挡开点距离。 直到确定没人追来以后。他才放开方绫地嘴。笑嘻嘻地拉开两人地距离:“我娘在追我。只好跑来这边躲一下了。” 听到是赵姨娘在追他,方绫立即笑了起来。他们母子相处的方式还真是特别,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玩捉迷藏。 “笑什么呢?我娘很凶的,我当然怕她了。”见方绫在取笑他,陈一林嗔怪地用手指刮了刮她挺俏的小鼻头,拉着她的手仍是不肯放开。 他的动作太过亲昵了,方绫略感不自在,稍稍又向后退开几步,不露痕迹地把手从他厚实的大掌中抽出,悄然放于身后。 她这样疏离的动作,陈一林并没有对此生气,只是小心地询问她:“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我娘对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刚才看见你们站在路边,没说上两句你就离开了。” 他怎么会以为她心情不好?她觉得自己没什么变化啊。方绫不明就里地望着他,想问他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看你,整张脸都绷起来了。”他看懂了方绫眼中的疑问,不等她有所表示便主动回答她,同时抬起右手,将食指按在她的眉头之上。“如果心情好,这里会打结吗?” 真的啊,当他的手指放在额间,她才发现自己的眉头的确是打了一个小结,怎么会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呢?用手捂住额头,方绫急忙转过身背对陈一林,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不开心的样子。 “我娘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令你如此难以释怀?”陈一林继续捉住她的手追问道。 方绫使劲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其实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难过的地方,只是不明白那眉头为什么会皱起来,想不到连自己的心都开始不听指挥了,她到底是怎么了? 陈一林见她还是不肯转过身来,黯然道:“我原以为我们是朋友,此时才知竟是会错意了。”他一脸失望地放开她的手,从树后绕了出来,准备离开这里。 方绫不愿就此放他离开,急忙追上去拉住他,用最快的速度在他的手心写道:“我们是朋友吗?”朋友呵,她还配拥有吗?在她背叛了朋友之后,还有资格与这个词语拉上关系吗?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当然啊,你把我当成朋友,我们就是朋友!”陈一林笑了,露出他整齐的白牙。然后温柔地握住她的双手,使劲捏了捏,这个动作让他们之间的距离突然就拉近了许多。 方绫也释然地笑了,感到心里是无比的轻松。她不再将手从陈一林的掌中抽出,反而将他修长的手掌摊开,在上面慢慢地写了两个字:“朋友!” “是啊,我们是朋友!”陈一林趁机将方绫的双手都包在自己的掌心,放在胸前暖着,轻笑道。“我娘之前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我就不过问了,但是我希望你听过后就算了,莫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好吗?” 方绫用力地、再用力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点着头,眼里噙满泪水,却努力不让它们流下来。在她失去了所有的朋友之后,终于再次拥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这能不让她激动吗? “那就好,我先走了,一会被她发现我在这里,少不得又要挨她一顿打。”陈一林放心地笑了,拍拍她的小脸后,急匆匆地离开这里,留下方绫还站在原地凝望,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 *************************************************************** 衣服少不得又要在此废话几句了:那个,觉得此书好看的话,请收藏+推荐+评论吧。对于你们来说,只是动动手指头而已,却已是亲们给我的最好支持了,谢谢!!! 第三十二章 项链 陈一林走后,方绫闷闷地回到逸园里,坐在亭子内休息。她觉得很烦燥,很想冲人发脾气。但要问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心里憋得慌,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只好靠在亭柱上发呆。因为想得太入神了,连邹春枝送午饭过来都不知道。邹春枝见到她这样,聪明地没有打扰她,只将东西放下便悄然离开了。 当陈一维好不容易从钱庄中脱身,急匆匆赶回来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坐在亭子内,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塘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后放着一个托盘,盘子里的饭菜一点也没动,早已经失去了温度。 陈一维直直杵到她的面前,挡住她的视线,口气不善地问了出来:“怎么不吃饭?”难怪她这么瘦弱,原来不必他来施以惩罚,她也会经常不吃饭。 听到他的声音,方绫的心神才由神游太虚中拉回来。抬头看看陈一维,他正立于亭子之中,强壮的身体挡住了午后的阳光,只留给她一道黑影,但阳光却在他的身体周围镀上一层金光,炫目之极,让她不由得微眯着眼睛。 怎么他这么早就回来了?平时不是要到日落西山才能回来的吗?方绫原想向他展露一个微笑的,可当她看见他紧绷的脸,突然明白了自己心里不舒服的原因,立即收敛起笑容,转而站起来面向他,谦恭地低下头,将双手垂于身旁,一副听候他差遣的样子。 不对劲,这个女人的表现有点奇怪,她的态度很有问题。(.好看的小说)陈一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抿紧嘴,紧紧盯着她不放,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可惜方绫并没有在他锐利的目光审视之下退缩,依旧静静地站着,头也没抬一下,仿佛她就是一潭平静无波的深潭,随便他的窥探。 她自以为将心事隐藏得很好,却不知道陈一维还是看出了她的不同,她这个样子根本是在跟人斗气,问题是她到底在和哪个斗气,他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家里人趁他不在的时候,对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即使她口不能言,她的身体还是明确地表达出她的想法――当初那个刚被捉进府里的方绫又出现在他的面前,而那道好不容易才融化掉的冰山,突然间又横在了他们中间,而且变得更厚实了。 真是令人头痛啊! “我娘都对你说了什么?抑或者是你受了下人地气?”他伸出手想握住方绫地肩。却被她轻巧地闪开了。随后她还倒退几步。直至退出亭子外。继续向他低垂着头。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陈一维不知不觉提高了音量。莫名地。他地心乱了。只想帮她解决掉那些给她气受地人。如果被他知道是哪个混蛋欺负了她。他不会放过那个人地。 谁欺负她?谁给她气受?瞧他这话问地真是可笑。明明是他自己做地好事。还好意思来问她。方绫在心里暗暗地叹息着。表面上却依旧是谦恭有礼地。低垂着头。动也不动地站着。 陈一维见她还是没反应。不由得动了怒气。一把捉住她地手:“你说话啊。哑巴了?” 手被他捉得很痛。想甩掉又做不到。方绫只好抬起头恨恨地望着他。他说对了。她就是哑巴。他不是一直都知道地么?为什么现在却要这样地质问她?即使她能够说话。她这个下人难道就有资格在他面前说话了吗? 是地。这就是她心里感到不舒服地真正原因。 虽然陈一维从一开始就声明过,他是她的主人,她也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可惜的是,她还是被美丽的假象一时蒙蔽了心眼。他昨天晚上的表现太好了,让她产生了误解,误以为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尊重她的,这多少让她的心中窃喜,即使不明白那一丝丝的欣喜是从何而来。 想不到的是,今天早上的他却用一番冷漠的话语将她打回了原形,才知道“尊重”一词,她是不配拥有的,一切都只是她的自以为是而已,那么她便唯有善尽下人的本份了。 “呃……”后知后觉的陈一维终于发现自己说错话,讪讪地松开她的手。“谁欺负了你,我找他算帐,帮你出气好不好?”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宠溺与包容。 方绫冷漠地一笑,微微地摇了摇头,又把头低下来,摆出一副等候他吩咐的姿态。 “方绫,你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你喜欢饿肚子吗?”他又忍不住大声咆哮起来。这个女人竟然喜欢把饭菜放在这里摆着看,她不会觉得饿的吗? 在他的咆哮中,方绫不得不后退两步,以躲避他的火气,却仍然什么也不肯说。问不出她不愿意吃饭的原因,这让陈一维心急如焚。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已经大致摸透了方绫的脾气,知道她一旦发起脾气来,唯一的表现方式就是沉默,然后把什么都闷在心里。可她自己不愿意说,难道要他去问母亲大人? “你……很好,我自会去问其他人的!”陈一维一甩手,转身准备冲出逸园。 这下子方绫想继续装傻都不行了,急忙伸出拉住他,冲他直摇头。这是她自己的事,没有必要惊动陈府里的人。 其实陈一维并没有真的要出去,只是想吓唬吓唬她。现在见她动手拉着自己,自然顺势停下来,扯起一边嘴角:“怎么不继续站着了?” 终于发觉自己上当了的方绫当即放开他的手,木然地垂手站立着。 “你到底想怎么样?别逼我发火!”陈一维忍无可忍了,双手握着她的肩头,将她按到石凳上,拿起托盘上的饭就准备喂她。 方绫怕他又要像以前那样用饭噎她,急忙伸手挡住他递过来的饭,站起来闪到离他三步开外的地方,垂手站立。 陈一维快要被她逼疯了,铁青着脸问道:“你到底想我怎么样?写出来给我看。”他原本可以不理她的,但他竟然做不到了。 唉,他早这样吩咐她不就好了吗?方绫暗自松了口气,乖巧地走进亭子,以手沾水,在桌面上写下一行字:“听话是下人的本份,请少爷尽管吩咐!” “听话?下人?”陈一维一愣,终于明白方绫会这么做的原因,对于她的行为却是又气又心疼。不过是在母亲面前随口说说而已,想不到她竟然放在了心上,只是他不觉得自己这样说是错的,他们的关系本来就是这样。 知道了她生气的原因,陈一维放下心来,冷哼一声:“你要尽下人的本份是吧,很好,你继续做吧。”随后他把一样东西丢到方绫的怀里,自己离开亭子回屋里休息去了。 方绫莫名其妙地拿起怀里的东西细看,这是一条用红绳结成的小项链,中间只有一个吊坠,极其简单的样式。 只是挂在中间的那个小吊坠有点奇怪,是一个用细红绳紧紧缠绕起来的五彩瓶子,瓶子在阳光中发出耀眼的光芒。一看见瓶子,方绫就傻眼了。这个,不是她用来收集眼泪的瓶子吗?怎么到了他的手里?还……被做成了项链? 将项链举到阳光下细看,确定这个瓶子真的是她的以后,方绫愣愣地望一眼手中的项链,又抬起头望向陈一维那早已消失在屋子中的背影,对他的行为再一次感到不解。 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呢?又是什么时候拿到这个瓶子的?怎么瓶子没有再次自动地回到她的手上? 第三十三章 谈心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方绫都与陈一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态度也是毕恭毕敬的,完全就是下人在面对主人时所应有的态度。 她的疏离让陈一维又气又急,却也无可奈何。“下人”一词,原本就是他说出来的,也是他一开始就提出来的要求,现在的方绫只不过是按照他的意愿行事而已,并没有什么不对。可他却反而觉得不自在了,宁愿要她跟自己赌气,把自己气个半死,也比现在这样不冷不热的感觉来得舒服。 到了第五天,两人的冷战状态还在持续之中。其实也不能说是冷战,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是很好,现在只不过是又回到了原点而已。 方绫坐在酒庄的前院里发呆,以手托腮,望着天上的朵朵白云缓慢飘动,心思也随着云彩飘得很远很远。 陈一维则在帐房里面与龙掌柜商量事情。最近这几天,店里的生意量突然间增加了,致使酒庄里的存货吃紧,酒品供应不上,他们打算向新的酒商加进一批货。 替三小姐送信过来的邹春枝,正好从帐房前经过,看见方绫在发呆,便悄悄走到她的身边站着。方绫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只是陷入到自己的深思中。她时而忧愁,时而摇头,时而又皱眉,那表情丰富得很,邹春枝看得久了,不由得觉得很有意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方绫听到声响,回过头才发现邹春枝正站在旁边,笑靥如花地望着她。她眼睛涣散地冲邹春枝点了点头,勉强算是与她打过招呼了。 “绫姑娘,你在想些什么?什么事儿让你这么烦心哪?”邹春枝也拉过一张椅子,大方地在她旁边坐下,有些好奇地望着她的脸。 心事?她会有什么心事啊?即使是有心事,也是为谭芊的事发愁罢了,只是这些事说了邹春枝也不一定会明白,而且也不能告诉她。[.超多好看小说]想到这,方绫轻轻地摇头,然后继续望着天上的云彩发呆。 “今天,我看见二少爷了……”邹春枝缓缓地开了口,似有意又似无意地说道,末了还别有深意地望了方绫一眼。“他想向我打听你回府的时间,可是又不好意思开口。”她一想到二少爷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就觉得很好玩,特别是当他那张白净的脸上泛着红潮时,竟比普通的女子要好看。 二少爷特意向她问起这位绫姑娘的事儿,他们的关系应该不一般的吧,大少爷对绫姑娘也是特别的好,府里上下全都能看得出来的。虽然她不太明白眼前的这位方绫姑娘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说到底只是一个平凡的农家女子,却能够同时吸引到两位少爷的注意力,这多少会让人感到有点费解。 不过仔细回想起来。方绫姑娘还是有可取之处地。她温柔、善良、鼻子又好使。最重要地是。她无欲也无求。在面对两位少爷时。既不会迷恋二少爷地样子。也没有贪图大少爷地大当家之名。更没有觊觎陈家地财产。 如果换做是其他地女人。早就为能够住进陈家而欢呼雀跃、欣喜若狂了。那个凤鸣为了能嫁进陈家。现在已经不接客了。还扬言要为自己赎身呢。不过大少爷可没有娶她进门地打算。更别提那些痴迷二少爷地女人了。只要二少爷望她们一眼。她们也会得失心疯地。 可眼前地方绫。不但没有表现出开心地样子。反而常常显得愁容满面地。一点也不快乐。她住在何婶家里地日子里。笑容比现在多得多。人也更轻松。不过也许正因为这样。她反而更能够引起少爷地注意吧。 方绫对此显得无动于衷。似乎是没有听到邹春枝地话。她地神思还没有拉回来。仍是放在那些白云上面。(.)仔细研究着它们地动态与变化。有时候她甚至希望自己也能变成一朵白云。可以自由自在地飘浮。远离眼下这些让她感到烦恼地事情。 “绫姑娘?绫姑娘?”邹春枝连喊了好几声才把她地心神拉回来。 方绫这才愣愣地望着她。在她地手心中缓缓写道:“怎么了?” “今天二少爷向我问起你了,你与二少爷之间……”邹春枝神神秘秘地冲方绫挤了挤眼睛,并且暧昧地用手肘拱拱她。 “……”方绫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后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苦笑着在邹春枝的手心写道:“我们只是朋友。” 邹春枝一脸不信地反驳她:“朋友?绫姑娘别瞒我了,前几日还看见你们站在逸园门口呢。” “你误会了,我只会把他们当成朋友。” “为什么?难道你……”邹春枝不明白了,两位少爷的条件这么好,绫姑娘为什么只把他们当成朋友?莫非她喜欢的不是男人……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上爬满了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就想跳开几步,以防止方绫对她上下其手。 邹春枝的过激反应让方绫感到又气又好笑,急忙拉过她的手掌继续写道:“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受伤而已!” “难道绫姑娘曾受过伤吗?”聪慧的邹春枝立即问到了重点。 这个要怎么说呢?方绫写不下去了。 对于爱情,她其实并不太懂得,怎么样才算是受过伤呢?她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她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自己不会再去信任任何一个男人了。 她在前世所见到的男人还少吗?高大的、帅气的、温柔的、霸道的……可当她看清他们的真面目时,才悲哀地发现,竟然没有一个男人是值得她去爱的。特别是她那几个所谓“朋友”的另一半,全是那么的不可靠。就连周从凯,那个看起来是多么老实的一个人,最后还是在美色当前的时候失去理智,背叛了自己的爱人。 当一个人在见识过这些不堪之后,又如何能够有足够的信心去选择他们?更何况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无德又无貌的女人,已没有任何的资本,她凭什么能够捉住男人的心,从而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呢?唯一不会受到伤害的办法,就是不再去爱人,不再与他们有感情的纠葛。当把所有的心门都关了起来,就没有谁能令自己的心碎了。 “可是二少爷人很好啊……”邹春枝左顾右盼,又靠近方绫的耳朵小声说道。“大少爷好凶,我觉得他很可怕。” 方绫嫣红一笑,缓缓写道:“也许吧!” 邹春枝重新坐了下来,轻叹道:“还是二少爷好啊……你知道吗?我哥也在这府里当差的,就是做二少爷的随侍小厮呢。二少爷对我哥可好了,肯让他习武又肯让他读书。就因为这样,我才能跟着我哥学会了读书写字的,要不然绫姑娘写的是什么,我可看不懂了。” “是吗?”方绫的笑容更大了些,她素来就知道陈一林的为人不错,不过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对他的称赞,感受又加深了几分。 “当然是啊,二少爷可信任我哥了。前段时间我哥才刚去了趟江南――江南哦,听说那里的景色很美很美的,我也想到江南去看看,唉……”邹春枝无限神往地说道。“我哥是去帮二少爷添购一些笔墨纸砚的,那个挑剔的二少爷,如果不是我哥亲自选的东西,他才不会用呢――”她的语气里含着浓浓的自豪感,那是出自于对其兄能力得到肯定的骄傲。 “那你怎么不喜欢二少爷?却对陆……”后面的那个“彪”字,方绫故意没有写出来,只是狡黠地笑着。与邹春枝的交谈,让她暂时忘记了自身的烦恼,反而开始逗弄起这个容易害羞的小丫头。 果然,等她写完那个“陆”字后,邹春枝的脸马上就红了,不依地拍了一下方绫的手,吞吞吐吐地说道:“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可不敢妄想这些东西……二少爷对我来说,那是高高在上的,我哪里配得上了……更何况……二少爷还不如我哥健壮……” “哈--”方绫发出了一个类似于笑声的音节,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邹春枝在前面解释了那么多,恐怕只有最后那句话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绫姑娘,不许取笑我……”邹春枝羞赧得把头几乎垂到胸前,那张俏脸更红了,隐约还能看见她的脸在冒着热气,这让方绫的心情愈加的愉快,嘴巴都快裂到耳朵边上。 两个人在前院聊到尽兴处,笑语不断。眼尖的方绫突然发现,陈一维不知何时已经谈完事情出来了,正站屋檐下面,背着手面向这边。屋檐的阴影让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她能清晰感受到有两道视线紧紧跟随着自己,这让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陈一维冷冷地盯着她,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身就走。方绫急忙站起来静静地跟在他的后面,留下余兴未消的邹春枝,莫名其妙地看着离去的方绫。 后知后觉的邹春枝终于看见了走在方绫前面的陈一维,吓得她不敢多做停留,脚不沾地地离开了酒庄。 ***************************************************************** ***************************************************************** 话说:亲们,觉得衣服的书写得怎么样啊,麻烦留个评论吧,让偶心里有底撒!又或者丢个票票,不然点个收藏养肥也行啊。 呜呜……掩面泪奔ing…… 第三十四章 和解 不冷不热的两人,在“强冷”的低气温中度过了两天。 接近四月底,天气渐渐转热了,人们也早已换上更轻更薄的夏装。这日清晨,陈一维坐在书房看书,左手拿书,右手则拿着一把纸扇使劲地摇动。 其实在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的阳朝国,良好的环境造就了适怡的温度,这个月份的天温还不算是太高。但陈一维刚刚练完功,浑身大汗淋漓的。不错的身体素质令他格外怕热,微凉的晨风也没办法替他送来丝丝凉意。 虚掩着的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已经变回人身的方绫轻巧地走进来,将外面的清新空气以及茶香带到房里。 换上了一身素净的浅蓝色衣衫,束腰及胸的百褶长裙,衬得她的身材更显瘦小;略低的抹胸薄衣,露出了一小片白皙的肌肤;只有那头乌黑的长发依旧执着地以布巾包着,没有露出来。 她低垂着头,手里端着一杯刚刚泡好的花茶,尽量不弄出声响地靠近书桌,小心翼翼将茶杯放到他的右侧手边。早上空腹喝茶不好,所以细心的她去泡了一杯蜂蜜菊花茶端过来。 陈一维眉毛也没有抬一下,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手中的诗集中,可是摇着扇的手却停了,就连呼吸也似乎是静止的。 方绫放好了茶杯,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还在低头看书的陈一维突然丢下纸扇,出手拉住她的左手手腕,沉声道:“就站在这里。”说完,他的眼睛也没抬一下,继续看他的书,也没有再说话,但他的手仍是拉着她不放。 方绫没有挣脱他的手,只是顺从地站在原地,眼睛直盯着自己的鞋面。眼观鼻,鼻观心……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僵持着。 “茶!”许久之后,他又突然出声了。“我渴了!” 奇怪了,茶不是已经泡好了,而且也放在他的面前了吗?方绫终于抬头望他,那眼神好像在说:“你没看见吗?”她敢肯定。此刻坐在书桌后地那个人,是故意要为难她的。 “我地手没空!”那人居然露齿一笑。摆出一副无赖地嘴脸。向她扬了扬手中地书。以及被他拉着不肯放地某人地小手。 这让方绫再次又气又怒地瞪大了眼睛。她可从来不知道这个陈大当家还有当超级无赖地潜质。明明是他只要一放开手。就能端起茶来喝了。怎么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他地手没有空呢。 “很久没有看见你瞪眼睛了。”他轻叹着。放下了手中地书。拉着她地手却不肯放。而是开始用大拇指轻轻磨娑她地皮肤。“我怎么感觉你瞪眼地时候反而不凶?这人到底在说些什么话?是故意说反话讽刺她地吗?她没心情在这里听他说难听地话。方绫使劲甩了甩手。试图挣脱他地手掌离开这里。 感受到她地挣扎。陈一维加大了手指地力量。把她地手握得更牢了:“和解!” 方绫一顿。停止了挣扎。她是不是听错了。他说“和解”?她根本没有和他吵架。何来和解之说。 “我知道你是与我斗气。不过这样子你会快乐吗?”他忘不了前两天在酒庄前院看见地那张灿烂笑容。只可惜只要一面对着他。她就失去了那些快乐。“你笑起来比较好看!” 他的口气一软下来,方绫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只要心软了,她就没办法继续冲他瞪起眼睛,只得回过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给他,然后抬抬自己被握住的手,示意他把手放开。这样子一直拉着手,如果被外人看见了,会被人说闲话的。 “你不是下人。而是我请来的客人,这样你满意了吗?”他继续长叹着,无奈地向她举起了白旗,手却仍是不肯放开。 这回方绫的笑意加深了,“下人”与“客人”,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意义上却是大不一样的。 虽然,她地确是在陈府内打工的人,这一点她无法否认。但她毕竟是个人啊。不是可有可无的。她唯一希望的是,陈一维会给她一点尊重。哪怕是一点点就足够了,她并非一个贪心的人。 “还生气吗?”他的口气听起来是小心翼翼的。 方绫摇了摇头,她根本就没有生气,只是心情不太好而已。左手被他拉着,她便腾出右手,拿起桌面上的笔,在一张纸上写道:“没有生气!” “真的?” “只是希望你能尊重我。”她继续写道。 也许是与方绫相处久了,他居然用行动来回答她,也沉默地点了点头, “那现在放开我吧。” “不!”他拒绝得很快。 不?方绫又开始扬眉瞪眼睛了,提着笔地手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落下去,只得在脑中思索着,看要用什么词语骂他才好。想了半天,她发现自己居然不懂得那些骂人的话,于是暗自决定,以后一定要向彪悍的小闪讨教一番。 “我有个条件。”他将她拉近了一些,将笔从她的手中拿开放好,再把她的双手齐齐握着。“有事就告诉我,别再放在心里。” 方绫扬眉,侧头想了想,继而展颜笑了起来,眼底里的意思是:“为什么?” “你可以不说,但我总能问得出来。”他正色道,突然又恢复成那个霸道的大当家,危险地眯起眼睛,握着她的手重重捏了一下,疼的方绫倒抽口气。“记得要跟我说,不然……”后面地话他没有说。 怎么听,怎么觉得他不像是商量地口气,反倒像是威胁的口气。不过方绫心里很清楚,这已是他所做地最大让步了,她不能够继续得寸进尺的,便忙不迭地点头,同意了他的条件。 陈一维满意地笑了,终于放开她的双手:“准备一下,一会我们到钱庄去。” 方绫还他一抹微笑,正准备离开,想不到他又将她拉回来:“等等!” 没等她站稳,他的手已经伸向她的胸前,惊得她连连往后缩。可惜她的手被捉着,就算是后退也没闪开多少距离,还是被他碰到了他将她的衣领扯开一点,露出里面光滑纤细却也光秃秃的脖子:“怎么没把它戴上?” 愣了好一会儿,方绫才明白他指的是那个被制成项链的小瓶子,急忙由衣袖中取出来,摊开手掌伸到他的面前。 “戴上!”他拿起项链站起来,走到她的身后,轻轻帮她挂在脖子上,仔细调整好长度。“想必是你的重要之物,还是挂在身上安心些吧。”他的手停留在她的颈间,望着她那柔嫩的肌肤而失神。 抚着颈间的项链,再望望窗外的艳阳,方绫舒心地笑了。她知道,那道隔在他们之间的冰山,正一点一点地消融…… 第三十五章 端午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陈一维与方绫两人达成了某种协议,相安无事地在逸园内平静地生活着。 泡在酒庄的日子久了,方绫学会了许多关于酒的知识,再加她那天生灵敏的鼻子,分辨起酒的种类来,效果好得惊人。不管是什么酒,只要被她放在鼻端下闻一闻,立即就能够说出它的名称。 过人的辨识能力让陈一维喜上眉梢,暗自庆幸着他当初没有看走眼。不过因为她接触白酒的时间还短,暂时只能分辨酒的品种,至于酒精的纯度,以及酿造出来后具体的存放时间,她分辨得还不是很准确。 每当她喝酒的时候,陈一维都会在她身边陪着,严格控制着喝酒的数量。虽然她那一沾酒就会醉的毛病已经有所改善,不过他还是不能够放心,生怕她一不小心喝醉了就到处乱跑,从而再次出现砸毁酒庄的情况。 时光流逝,一转眼间,端午节伴随着盛夏的炎热阳光来临了。 端午节那天一大早,陈府内喜气洋洋的,全府上下都在忙着过节的准备。包粽子、挂菖蒲、喝雄黄酒、贴黄符……忙得是不可开交。听说在正午时分,护城河上还要举行龙舟大赛,这让人们的情绪更加激动,喧闹声不断传出,将偌大的陈府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可是再热闹的地方,也总会有一两处安静的小角落比如说那从不允许别人靠近的逸园,又比如那只属于女儿家的私密院子兰院。 此时的方绫就坐在兰院的一处小角落里,一边编织着五彩的丝带,一边默默倾听着陈蕙芷与邹春枝的欢声笑语。 兰院内一处茂密的葡萄架下,她们三个人正围坐在一张小小的石桌边,细心地将桌面上地丝线巧妙地编织在一起,做成一条细细的绳结。桌面上摆着许多五颜六色的丝线,还有几个已经绣好了的小香包,正等待着她们将艾草之类的香料填进去,完成最后的步骤。 如果是平时地话。方绫是不可能坐在这里聊天的。因为酒庄的生意非常好,陈一维忙得是分身乏术,就连跟在他身边的方绫也常常是忙得团团转。 但是今天却出了点小意外,打乱了他们的阵脚。酒庄在端午节前就在外地预订了一批雄黄酒,原定于今天上午送到的,想不到在半路上出了点问题。拖延了到达的时间。这可把陈一维急坏了,为了店里的生意着想,他决定亲自前往押货。 雄黄酒是端午节地应节产品。每到这个时候。城中每家每户都会备上一两坛酒。人人都要喝上几口雄黄酒。以达到避邪地目地。所以这一天是商家不容错过地赚钱机会。陈一维自然不愿意失去这个大好地机会。 在他临出门地时候。很难得地给方绫放了一天假。同意她呆在府里休息。不过前提条件是她不得出陈府。 正当她呆在逸园内无所事事地时候。陈蕙芷派了丫鬟邹春枝过来请她到兰院内一叙。陈一维当时只说不让她出府。可没说不让她走出逸园。所以方绫没多细想便同意了。跟着邹春枝到了兰院。 编绳结编得有点累了。陈蕙芷停下手中地活儿休息。望了望方绫手中地丝带。一脸羡慕地说道:“绫姐姐。你编得真好看。” 她地年龄比方绫小了几岁。为了表示亲近。便直接称呼她为姐姐。方绫刚重生时。因为营养不良。身体极度瘦弱。面黄肌瘦地她看起来最多只有十六岁。但当她得到足够地营养。身体开始变得圆润地时候。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看起来已经是个十八、九岁。风华正茂地大姑娘。 方绫抬头看看邹春枝和陈蕙芷地丝带。发现她们编地绳结。颜色鲜艳、细致精巧。手工并不比自己地差。不由得嗔怪地向她们一笑。 邹春枝也停下来看了看她们的绳结,不由得轻笑起来:“小姐,你绣花这么漂亮,怎么编绳结却……”后面的话她聪明地没有说出来,却也让陈蕙芷红了脸,喃喃说道:“是绫姐姐的手工太好。” “你们别取笑我了。”方绫提笔写道。 陈蕙芷是个细心人,早就吩咐下人替方绫准备了一套文房四宝,可以方便她们进行沟通。 邹春枝看了看方绫手中的绳结。突然调侃地问道:“绫姑娘。你编地这条绳结,是打算送给二少爷呢。还是打算送给大少爷?” “?”方绫不明白她的意思。 见她一脸的莫名其妙,邹春枝暧昧地向她靠了过去:“哎呀呀,绫姑娘,你的心里装着哪位少爷,就把这绳结送给他嘛,这是习俗呢,你不知道吗?” 方绫茫然地摇了摇头。 “啊,是了,何婶曾经说过,你是从别国流落到这里的,并非阳朝本国之人,所以对于这里的一些习俗不太了解。”邹春枝猛然想起何婶曾经向她提过方绫的来历。 听了她的话,方绫急忙点头。何婶当初收留她的时候,担心周围地邻居说她来历不明,煞费苦心地帮她想了好几个借口,最后才决定用这个。 方绫地身世吸引了陈蕙芷的注意力,她好奇地问道:“绫姐姐,你是哪个国家过来地?” 她的问题可难住了方绫,不知道应该怎么向她解释才好。 难道要方绫跟她说,自己是一个重生之人,而且还是带罪之身,现在只不过是为了赎罪才苟且活下去?又或者告诉她,自己前生曾经犯过的那些错事,伤害过的那些人?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孩,是很难理解这些的。更何况就算她能理解得了,她会不会看不起自己,更因此而疏远自己呢?方绫不能不担心。 她在陈府内认识的人不多,加起来也就那么四、五个,能说得上话的更是少得可怜。陈家两兄弟都是男人,在面对他们的时候总是不那么方便。只有眼前的这两个年纪相若的女孩子,可以与她们稍稍说上点话,难道这么快就要失去与她们相处的机会了吗? 第三十六章 怜惜 陈蕙芷的问题可难住了方绫,不知道应该怎么向她解释才好。(.无弹窗广告) 正发愁的时候,一旁的邹春枝帮她解决了这个难题:“小姐,我听何婶说过的,绫姑娘的家乡前段时间闹了旱灾,没有活路了才逃出来的。可惜他们一家子在路上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就只剩下绫姑娘一个了……”说到最后,她的眼眶泛红,同情地望着方绫。 “啊……对不起,我不应该过问你的家事。”陈蕙芷充满歉意地说道,并暗暗下定决心,从此不再提起方绫的伤心事。 对于她们错误的同情心,方绫唯有苦笑以对。不过她在心底里倒是感激着何婶的,想不到她考虑得那么周到,让自己不必再为这些事情而烦恼。 “我们不提绫姑娘的事了,说眼前的事吧。”邹春枝收拾好心情,故意扯开话题。“我们这边的习俗啊,女孩子结成的绳结,是要送自己的心爱之人呢,最好是戴在他们的手腕之上,你准备好送给哪一位少爷了吗?” “是啊,绫姐姐决定送给谁啊?我编的这个,是打算送给柯大哥的……”陈蕙芷在一边羞涩地说道,因为说出了自己的私密心事而显得脸色微红。 她与柯震远小侯爷的亲事已经定下了,只等到小侯爷出巡回来,就会安排日子将她迎娶进门,所以她现在完全是一副待嫁小新娘的模样,被幸福满满地包围着,喜色溢于言表。 一边出神地回想起心上人的种种,陈蕙芷一边掩嘴轻笑。她的样子本来就美若天仙,如今再染上一层红晕,更加显得明艳动人、娇丽无比,就连她身后的花儿也都黯然失色了。 邹春枝对这位三小姐经常走神的习惯早已习以为常了,不由得大声笑道:“小姐,就算你想念新姑爷,也不必天天挂在嘴边吧?羞羞脸……”她的话。(.无弹窗广告)成功地将陈蕙芷的心神拉了回来。 被说得脸色更红的陈蕙芷轻叱道:“春枝,你又嘲笑我。” “奴婢可不敢!” “小妮子。陆大哥呢?明儿个让他过来把你娶走。省得天天在这里气我。”陈蕙芷地一番话。又让邹春枝红了脸。 随后两人搂抱着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陈蕙芷与邹春枝地感情极好。虽然名为主仆。但实际上她们地关系就如同闺中密友一般无异。所以她们各自地感情之事也并没有向对方隐瞒。 耳中听着她们地笑语。眼中望着她们地默契。方绫地眼睛又湿润了。她想到了谭芊那个被她深深伤害了地朋友。如果她没有做出那些报复性地事情。现在地她也许正与谭芊坐在一起。快乐地聊着天地。以前地她们就经常这么做。 可惜大错已经酿成。过去地一切再也无法挽回。现在她唯一能做地。只是不断地在心中提醒自己。以后绝不能再出于报复心理而去伤害任何人了。 最先发现方绫异样地。是邹春枝。她停止了嘻闹。关心地拉了拉方绫地手:“绫姑娘。你没事吧?” 方绫擦干眼角地泪滴。提笔写道:“你们地感情真好。” “我们这些当奴婢的,不对主人好,还要对谁好哦?” “这倒也是。”写完后,方绫认可地点点头。 “那绫姑娘,你想好要送给谁了吗?”邹春枝依旧只对这个问题感兴趣,就连陈蕙芷也一脸期待地望着她。想听听她地答案。 方绫没有回答她们,只是端起摆放在桌子边的一杯雄黄酒,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她要把绳结送给谁呢? 直到回到逸园了,方绫回想起这个问题,也只能苦笑着摇头。怀春少女的心思可真够单纯的,只要是一男一女在一起,就会往感情那方面想去,只可惜她根本没想过要送给任何人,那条编织好的绳结。已经被她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为什么不可以是朋友?做情人真的比做朋友快乐吗?她并不这么认为,只有自己才能爱惜自己,不是吗? 夜深了,陈一维还没有回来,方绫已经过了变身的时间,却还是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艰难地扭动身体。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今天的变身过程特别地漫长,而且比以前还要痛苦上几百倍。已经忍受了这么久的疼痛。今天却是第一次让她难受得忍不住呻吟出来。 身体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一寸一寸地侵蚀她的肌体,吞吃掉她的体力。此时的身体仿佛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而是属于一种名为“痛苦”的东西。 眼泪,慢慢地滑落,弄湿了她颈下的枕头。现在的她这副样子,算不算得上是生不如死啊? 当她哽咽着哭泣出声时,陈一维刚刚回到逸园。 今天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辛苦地付出总算是得到了回报,及时把全部的酒都拉了回来,狠狠地赚了一大笔。不过当他能够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带着满脸的疲惫以及一身的风尘,就连双肩也是垮着的。 以手抹了抹,将脸上的灰尘抹去,他才踏入屋中。 原以为变身完毕的方绫会飞出来迎接他,结果却听见了低低的饮泣声,这让他大感意外。疾步进入屋内,一眼望见躺在床上地方绫,他愣了一下,短时间内无法接受她还没有变化地样子。 直到方绫再次呻吟出来,他才发现情况不对了,急忙上前扶起她:“怎么了?” 方绫脸上布满细汗,紧咬着牙关,嘴唇上毫无血色,全身因为在努力忍受着痛苦而不停地颤抖,根本没有办法向他做出回应。 这情形让陈一维一下子慌了起来,将她的上半身扶起,搂在怀中,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方……绫儿……”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亲密地称呼她地名字,叫起来有点结结巴巴的。 他很少叫她的名字,一般都是叫“喂”,更多的时候是直呼其名,像今天这样子叫法,令他有一瞬间的尴尬,不知道方绫会不会接受这个称呼。 方绫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紧闭着双眼,默默忍受着非人的折磨。 “绫儿,到底哪里不舒服?我去请大夫过来。”他将方绫小心放回床上,准备出府去请大夫,却被方绫伸手制止了:“不……” 她的喉咙如同被火烧过一般,火辣辣地疼,发出的声音是沙哑而无力的。当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拉住他,却没办法再做其他的动作,只得虚脱地倒回床上, 她不能让他去请大夫,然后当着大夫的面来完成变身过程。她的身体,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她现在的痛苦,但她却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即使那过程更加的缓慢及疼痛。 在这么难受的情况下,她仍是不愿意去请大夫,陈一维只得重新坐回床上,轻轻将她搂在怀中,紧抱着她不放。方绫的痛苦模样让他方寸大乱,除了用力将她贴近自己的身体,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她了。 在这一刻,他竟然感到了害怕,害怕会就此失去她,同时也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痛,为着她所要忍受的痛苦而心疼。他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只知道不愿意再让方绫承受这样的痛苦。她的每一下颤抖,都会让他的心跟着颤抖,然后那颗心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狠狠地拉动一般,疼得他透不过气来。 没等到旧的疼痛消退,新的痛苦又随之而来,方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颤抖。那是类似于抽搐的抖动,身体不可遏制地抖个不停,脸色显得愈加的苍白了,就连嘴唇也被她咬破了,流出殷红的血,让他的心又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情不自禁地,他怜惜地吻了吻她散乱的头发,沙哑着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帮你?为什么会这样?你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如果她知道原因就好了,可惜的是,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了。方绫无法回答他,却为他对自己的关心而感动。陈一维的每一个动作她都感受得到,对于他的心疼,她也并非无所察觉的。 心,在一瞬间被填得满满的,她知道自己终于不再无依无靠了,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依然有人陪在自己的身边,这样的感觉真好呵。 费力的再次抬手扯住他的衣衫,她带着哭腔,努力挤出三个字:“陪着我!” 说完,眼泪再次滑落脸庞,弄湿了他胸前的衣服,却也让他更加慌乱:“你怎么了?我会陪着你的,不要哭……”极度的心疼,让他再一次怜惜地吻了吻她。 只不过这次他吻的不是她的头发,而是轻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泪滴,然后重新将她搂回怀中,叹息着望向门外。 他帮不了她,他竟然没有办法帮她减轻痛苦,哪怕是减轻一点点的痛苦也好啊。明明看着她就在自己的眼前被折磨着,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他的心头,令他倍受打击。 为什么,为什么一面对这个女人,他就会失去所有的思考能力,这个女人难道是上天专门派来克他的? 第三十七章 清晨 方绫是被窗外头那些欢快的鸟鸣声吵醒的,可她正被一团软软的棉被温柔地包围着,舒服得很,并不愿意就此醒来。 不满地呢哝几声打算继续入眠,可惜太过明亮的光线让她没办法再紧闭眼睛,只得不甘不愿地张开沉重的眼帘。 首先映入眼底的,居然是一双漆黑如星的眼眸,眼底里的笑意温暖而炙烈,让她的神思有点恍惚。 接着是一把醇厚的男声,温柔地在她耳边响起:“醒了吗?”懒洋洋的口气,带着几许不舍与宠溺。 他的脸就近在咫尺,使得方绫反而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知道他的眼睛很黑很亮,好像两汪幽暗的深潭,要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一般。 这个人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是那个陈一维吗?抬起软弱无力的手放到他的胸前,想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撑开一点,好看清他的样子。可她的手刚一用力,从背后传来的一股大力反而将她与那人贴得更近了,中间只隔着她的小手。 于是她发现自己居然是躺在他的怀里的,两个人的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他温热的呼吸就吹拂到她的脸上,浓重的男性气息将她重重包围着。而他的双手正温柔地圈搂着她,大张的手掌就贴在她的后背之上,滚烫的掌心将热力传到她的背部,使得她整个人也发烫了起来,接着那股热力不可遏制地窜上她的脸庞,让她的整张脸也开始燃烧了书道首发 隔着薄薄的衣料,她可以明显感觉到,入手处是一片带着体温的强壮肌肉,结实却很有弹性,并且还能感觉到他那有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每一下跳动,都透过她的手心传到她的心脏上,让她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的节奏跳动。 “在想什么?”他地声音再次在头顶响起。慵懒而性感,让她的心跳开始加速了,不由得低着头不敢看他。 她已经确定这个人就是陈一维了,只是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亲热了,难道昨天晚上有发生过什么事吗? “嗬” 迟钝地她终于有所反应了。一把推开搂着她地人。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缩进床里面去。但更快地。她又马上用双手捂住了自己地嘴巴因为她分明听到从自己地嘴里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陈一维没有起身。反而以手掌支撑头部。闲闲地侧躺着望她:“一大早地。精神不错!” “你”方绫惊呼出声。但她随即又再次捂住了自己地嘴 她能说话了。她竟然可以说话了! 这个认知把她吓得一惊一乍地。坐在床上不知所措。首发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就能说话了。昨天晚上她正经历着痛苦地变身过程。怎么一觉醒来就能说话了?最后她变身了吗?她跟他没发生什么不应该发生地事吧?想到这。她急忙低下头审视自己身上地衣服。仔细检查了一遍之后才长吁一口气。 幸好。衣服还是完整地穿在身上。除了睡觉时造成地一些凌乱外。其余地倒没什么不对劲地地方。 陈一维见她地动作,就知道她想歪了,忍不住出言讥讽道:“你以为自己还有本钱吸引我吗?”面对一个快没命的女人,他担心都来不及了,谁还有时间去想这些事。 他的话又让方绫睁大了眼睛,感到有点不舒服。虽然她是长得不好看。但也不用说得这么直接吧,太伤人地自尊心了。 其实对于她能说话这件事,他昨天晚上就知道了,对此并不感到奇怪,反而安心地笑了起来:“别睁了,你的样子真难看!” 说完后,他叹息着平躺到床上,放松身体伸展四肢,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整整一个晚上了。他都是用同一个姿势抱着她,到现在他的半边身子已经麻痹得快没知觉了。 回想起昨晚的情形,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当时她整个人显得昏昏沉沉的,身体不断的抽搐着,怎么止也止不住,可把他吓坏了。最无奈的是她又不愿意去请大夫。本想放她躺下来休息,可她在躺下后更是难受得辗转反侧,而且还忍不住痛哭出声。这让他再也没办法离开,唯有继续坐回床上搂抱着她。 渐渐的她停止了抽搐。却又开始抽抽咽咽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还用双手使劲拽着他地衣服,苦苦哀求他不要离开自己:“不……要……走……” “别哭了。我没有走。”他一边安慰她,一边帮她擦拭掉额头上的冷汗。 “陪……着……我……”虽然她说得断断续续的,而且咬字有点不清,但还是能听得出她说的是什么。 “我在啊。” “别……丢……下……我……” “那就别哭了。”这女人是不是水做的啊,怎么眼泪这么多,哭也哭不完。 “我……会……很……乖……的……” “我知道……”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就在半昏迷中不断地重复着这几句话,而她拽着衣服的手也不敢有丝毫放松,仿佛她拽着的已经不是一件衣服,而是那唯一地一根救命稻草。 他不清楚方绫曾经遭遇过什么样的经历,让她如此缺乏安全感,在睡觉的时候仍是不安宁的。可她现在这副软弱无助、楚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非常地心疼,只得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不断地安慰着她,希望能让她停止那痛苦的哭求。 后来她终于哭累了,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呼吸也逐渐恢复了平稳,但那手却仍是不肯放开,死死地拽着他的衣服,让他不敢出力去拉开她的双手。 而他此时也已经舍不得放手了,只好搂着她合衣躺下,尽量用自己地体温给她以慰藉。虽然他也很累,很想闭上眼睛睡觉,让自己疲惫不堪地身体休息一下。但是出于对她安危的担心,他睡得并不安稳,只是睡一会儿,醒一会儿,醒一会儿,再睡一会儿……就这样反复几次,天就大亮了。 向各位亲们推荐我好友地作品,有兴趣的可以看一下! 以下是作品信息: 作品名:子邪 作品号:178959 作者名:竟照蓝天 内容简介: 千年赌局,此情注定纠缠不休; 生生世世,万般只为你深情一眼; 红尘纷扰,乱世中风雨飘摇; 尘埃落定,再次回眸,究竟情何以堪? 第三十八章 绳结 当第一缕阳光从窗棂上透进来时,陈一维马上从不安的假寐中惊醒,下意识地就去查看怀中人儿的情况。(.) 幸好她的呼吸很平稳,没有出现异常的情况,甚至嘴角还带一丝甜美的微笑,这让他略加放心,然后就这样痴痴地望着她,竟看得有些呆了。 老实说,她算不上十分漂亮,眉目勉强可以用“清秀”来形容,身体极为娇小,搂着她腰身的手臂,可以感觉到她的孱弱。不论是比样貌还是比身材,凤鸣都比她好得太多了,但她竟然把他吸引住了,让他舍不得将视线从她苍白的小脸上挪开。 看到动情处,他忍不住俯下头,在她散乱的头发上轻轻一吻,又飞快地缩了回去,他不愿将好不容易入睡的她吵醒了。可窗外传来的鸟鸣却使她呢哝一声,不安地扭了扭身体,微微颤抖的长睫毛,显示出她快要醒了。没有血色的皮肤在阳光映照下愈加的透明,让他的心疼再一次涌上来。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这么的缺乏安全感?他开始对她的身世感到好奇了。 好不容易等到身体恢复了知觉,陈一维才慢慢地坐起来,将身体挪到床里面,用最舒服的姿势让自己背靠墙坐下,曲起一只脚,才一脸轻松的问道:“你昨天是不是吃错什么?还是做了什么坏事?”方绫又往后缩了缩,用双手使劲捂着嘴,只露出两只瞪大了的眼睛,惶恐地望着他。 她还处于自己能说话的震惊之中,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但是很快的。她昏迷前地那段记忆,犹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无比清晰地展现在她的脑中。 想起来了,昨天的情形终于被她回想起来了。当她被变身的痛苦折磨得痛哭流涕时。是陈一维一直在身边陪着她,安慰着她,才会让她放开心底最深处地那道防线,说出她一直最惧怕的事情。 对她不顾而去的那三个朋友,她们的无情背影一直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之中,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首发书.道巨大的心理阴影让她从此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与所有的人都保持着距离。 她不敢去想像。当自己好不容易信任了一个人的时候。那人却会在突然间丢下她离开地情形。只怕到了那个时候,她一定会因为承受不了这个事实而崩溃地。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陈一维会在她最辛苦的时候对她这么好,愿意一直陪着她?还记得她刚被捉进府里时,他可是一直都希望看见她痛苦的样子呀。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只好愣愣地望着他。 “怎么又哑巴了?你昨天吃错了什么?”依旧是这个问题。但问话地人。已经不耐烦地皱了眉头。隐隐有发火地前兆。 见他地眉头越皱越紧。方绫只得松开手。用力说出几个字:“没……吃……什……么……” “那你怎么会这么难受。还没有变身?”提到这个他就感到左胸处在隐隐抽痛。这个笨女人。自己吃过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吗? “不……知……道……”方绫仍是茫然地摇头。她现在只能勉强说几个字。多了就没办法说清楚。 陈一维无奈地用手抹了把脸。把头仰靠在后面地墙上。闭目说道:“那你把昨天吃过地、喝过地都一一告诉我。” 看他地样子。得不到答案是不准备放过她了。方绫只好慢慢地将她昨天吃喝过地东西详细说了出来。 当她说到在兰院喝了几杯雄黄酒时,陈一维突然睁眼。伸手打断她的话:“你说雄黄酒?”昨天她吃的东西都很正常,只有雄黄酒是第一次喝到。 方绫先是莫名其妙地点点头,继而恍然大悟地又猛点头。也许她昨天的痛苦经历就是来源于那几杯雄黄酒,只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不管怎么样,你以后别喝那种酒了。首发虽然不能确定她所受的折磨是因为那些酒,但防着点总是好的。 大致知道了她昨天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陈一维放下心来,靠在墙上有点昏昏欲睡地。他昨天在外辛苦了一天,晚上又没有得到充分地休息,现在感到有点渴睡了。 方绫好奇地望着他,突然发现他身上的衣服有点脏,上面布满了灰尘,还有他地脸上也是黑黑的,整个人显得很邋遢,这让她感到更奇怪了,而且那件衣服似乎是他昨天穿过的。 忍不住伸出手拉过那衣服,再一次进行确认,没错,就是他昨天出门前穿的衣服,左襟上的一个布扣还是她给缝上去的。为什么没有换衣服?他平时可是一个极爱整洁的人。 “你……没……换……”她想问又不太好意思开口。 他终于睁开满布血丝的眼睛,看了看满脸问号的她,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来不及换,你都快死了,不是吗?” “……”方绫默默地收回手,眼眶却开始潮湿了。想不到他会为了自己而不顾身体的疲累,照顾了她一个晚上。 “这是什么?哪来的?”他突然把一件东西递到她的面前,酸溜溜地问道。 这是一条用五彩丝线编织而成的绳结,两端结口处还细心地用丝线绑成了一朵漂亮的蝴蝶结,流下几条细长的流苏,手工很精致。 昨天在她的手腕上看到这条东西时,让他的心里感到非常不痛快,直觉的认为是某个男人送她的礼物,就好像他送她那条项链一样。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戴首饰的人,就连最简单的发钗也没有,那条特制的项链,也是他动手帮她戴上的。想不到他才出去一天,她地手腕上就突然多了条绳结。这让他非常生气,觉得心里好像被打翻了什么东西,然后“”地往外冒着又酸又臭的恶气。 趁她睡着时,陈一维把绳结解下来。越看越生气。本来是准备把它丢掉的,但他决定还是先问清楚送她礼物的人是谁。奶奶地,非把那个色胆包天的家伙揪出来扒皮不可,当他这个陈大当家是吃素的? “绳结?”方绫看见那条绳结,觉得有点眼熟,好像是自己昨天编的那条。低下头查看一下手腕,手腕上已是空空如也,果然是自己的绳结。她急忙扑上前去。想把绳结抢回来:“我的!” 可她的紧张态度让陈一维的心里更加不舒服了。他把绳结换到左手拿着,然后把手一扬,举高手不让她碰到绳结,冷冷地问:“哪来地?” 她没有回答,只是专心地在抢绳结。以至于她地整个身子都挂在他的身上。这是她昨天编了一天的结果啊,很辛苦才编成的。千万别丢了。“我再问一次,哪来的?”活火山隐隐有爆发地势头。 她轻轻地瞪了他一眼,再一次回答他:“我的。”这人真是奇怪,她不是告诉他了吗,还在问个不停。 他当然知道是她地,但他要知道是谁送给她的。正要发火,鼻端又闻到了那股清新的幽香,这让他的精神一阵恍惚,忍不住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搂住她的腰身,将她贴紧自己。感受她的软玉温香。然后轻声问道:“告诉我,谁送的?”他的口气已不若刚才的强硬。反而带着点商量地味道。 他们靠得太近了,他温热地呼吸又吹拂到她的脸上,让她地皮肤起了们一层鸡疙瘩。这让她感到一阵尴尬,顾不得从他的手中抢回绳结,转而以手撑住他的身体,努力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挡开。 可陈一维光用一只手,就轻易地箍紧方绫纤细的腰身,让她动弹不得,而且手底下的力道还在渐渐加重:“回答我!” “我……编的……”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只好低声说出实情。 他把头俯下来,靠近她的脸颊,嘴唇轻抚她的肌肤,让她的鸡皮疙瘩起得更密了,然后他抬起头再问一次:“你编的?”他发现这个审问的方式更有效果,而且他自己也是期待的。 方绫羞赧地点点头,不好意思面对他那炯炯的目光。 陈一维突然笑了起来,既然这是她编的东西,他便放心了。将举高的手放下来,就连搂着她的手也放松了点。就在方绫以为他要放开自己,便打算从他的怀中退开时,他的手又加了力道,将她再次贴到胸前:“别动!” “啊?” “你是不是准备送给别人?”他突然记起昨天是端午节,在这个节日里,似乎有个不成文的习俗成了年的女子可以亲手编织一条五彩绳结,然后再绑在心爱之人的手腕上。看来这条东西应该是她昨天编成的,难道她要送给别的男人吗?这个想法让他的酸气又开始往外冒了。 “不!”方绫把头垂得低低的,轻轻摇了摇头。“自己戴!” 陈一维彻底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想送人,那这个东西就留在我这里了。” “啊?”方绫愕然地抬头望他,眼前这个家伙跟抢劫犯有什么区别? 他扯起一边嘴角,笑得有点贼兮兮的:“防止你胡乱送人!” 这,这,这,这个家伙在胡说些什么?她是那样的人吗?方绫气坏了,不由得习惯性的瞪起眼睛,又想抢回绳结。 想不到他把头慢慢地低下来,靠近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不许随便送别人东西!” 说完,他突然一口含住她的耳垂,轻咬了一下才放开她,从床上站起来走出去。留下傻愣住的方绫,面红耳赤地捂住被咬的耳垂,羞得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第三十九章 死讯 陈一维在方绫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后,蓦然放开她,心满意足地步出逸园。 其实他是很想继续与她缠绵的,毕竟身体已经产生了冲动,强烈让他感到惊讶。幸好他的自制能力还比较好,让他得以及时醒悟,在失控之前离开。 身为路通钱庄的大当家,又是路通酒楼的大掌柜,身兼多职的他肩上担子太重,是不可能把时间都浪费在卿卿我我之上,从而丢下生意不管的。所以即使有万般不舍,他也还是狠心地离开了。 不过他已经开始考虑把陈一林叫到钱庄帮忙,从而减轻自己负担的可能性了。以前总听这个书呆子弟弟说对生意没兴趣,他也就由着小弟的性子,把事业一手包揽,从没休息过。看来现在是时候给他自己机会放松一下,让小弟去学习学习怎么做生意了。 走到逸园的院门外,早已有个十五、六岁,长得眉清目秀的小厮守在门外,毕恭毕敬地等候他出来。 “琪儿,备热水,我要换身衣服上钱庄去。” “是的,大少爷。”叫琪儿的小厮守了一声就准备往开水房走去。 刚走两步,陈一维又把他叫住了:“等下,你先到厨房去,让他们准备一份汤,给女孩子家补身子用的,再准备几份柔软些的早点,到时与汤一块送进来给绫儿姑娘吃。”他还记挂着方绫的身体,心疼她的孱弱。 “是!” “嗯……再等等,你去叫春枝把东西送过来,叫她一定要盯紧绫儿姑娘,务必把东西都吃完,知道吗?”让其他的人送饭他不放心,万一方绫又不肯吃东西,她的身体会支撑不住的。邹春枝的嘴甜,很会哄人,而且又与方绫相熟。还是让她送过来比较好。 “是!大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琪儿一边问道一边在心中暗暗称奇,他可从来没见过大少爷这么嗦,吩咐下人们做事还要说上好几遍的,真是奇了怪了。(.好看的小说)/首发书.道// “没了。速去速回。” “是!”被连连叫住地琪儿终于可以脱身。去完成主人交待地任务了。 望着琪儿匆匆离去地身影。陈一维低下头望望自己地手。又情不自禁地笑了。 他正捏着那条细小地绳结。细细地看着。想不到她地手艺挺好地。这绳结编得真是不错。颜色配得好看。编得又结实。他越看越喜欢。 将绳结放到手腕处比了比。发现这绳结短了一点。勉强刚够围在手腕一圈。却没有办法绑起来。看来她确实是不准备送给其他人了特别是男人。 陈一维又笑了。心情更是好得不得了。抬头望望天色。觉得今天地天特别地蓝。云特别地白。就连吹过来地风也是香地。只不过才分开一小会。他已经开始想念她了。还是快点洗漱一番。把她带去钱庄吧。 突然远远地跑过来一个矮壮的家丁,气喘吁吁地来到他面前,一脸焦急地行礼说道:“大少爷!” “阿贵,何事?” “老夫人请你速去偏厅。” “偏厅?”陈一维皱起了眉头,今天去钱庄的时间已经晚了。母亲还在这个时候找他,究竟是什么事? 阿贵弯着腰,头也没敢抬高,急急说道:“是的,她老人家在偏厅候着您。” “她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不过寿伯已经回来了,与老夫人在偏厅说了一会子话。”阿贵口中的寿伯是尤氏比较信赖地仆人,已经五十来岁了,身体还很硬朗。尤氏经常会让他负责出外买东西。 “那我们走吧。”陈一维往前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地回过头来说道:“阿贵,你就留在这里等琪儿回来,让他送备两份热水送进逸园,我一会就回来。(.)首发 阿贵立即答道:“是,大少爷!” 陈一维这才放心地离开。 经过后花园的时候,有几个婢女正围在一盆漂亮的植物前面,吱吱喳喳地议论着这是什么品种地花。似乎是寿伯刚从外面带回来的。 其中一个眼尖点的,看见陈一维从此处经过。吓得大惊失色。急忙拉着其他几个婢女跪下请罪:“大少爷,对。对,对不起,奴婢们只是看看花,不是偷懒……” “看完了就去做事吧。”他和颜悦色地示意那些婢女起来,说完就走了。 留下那些婢女愣在原地不能动,一个个惊讶得张大嘴巴,忘记了要站起来。她们可从来没见过大少爷的心情这么好,不但没惩罚她们,而且那脸上还带着微笑耶,这天,莫不是要变了吧? 没多久,陈一维就来到了偏厅的门外,远远的看见尤氏阴沉着脸坐在偏厅中,动也不动的,如同泥塑木雕一般。 “娘?”他笑逐颜开地踏入偏堂,手里还捏着那条绳结在把玩。“找我什么事?” 听到他的声音,尤氏才僵硬地扭动脖子望向他,那张脸的脸色显得更黑了:“维儿” “怎么?” 她直直盯着自己儿子地脸,一字一顿地说道:“福伯死了!”福伯,就是那个因为肚兜事件而被陈一维遣退回家的仆人,连当月的工钱都被他扣掉了。 “哦。”陈一维无所谓地应道,坐在椅子上拿起绳结细看。他的心思全放在那条绳结之上,喜悦的情绪从他眼角的笑意透露出来。这东西是方绫亲手编的,从意义上来说是大不一样的,虽然被他硬抢了过来,但他还是觉得很开心。 可他的样子,在尤氏看来就变了个味道。 当初她就对陈一维把福伯辞退地事儿颇有微词,毕竟福伯与寿伯是两位元老级家仆了。他们从小就在陈府里做事,一直以来都是任劳任怨的,从来没有偷过懒,对他们家也是尽心尽力,从无二心。想不到临老了才不得善终。被人提前辞退了不说,连安家费也没有,现在更是死得不明不白的。 如果不是她一直心里不安,想再送点钱给福伯,才在前段时间派了寿伯前往他的家乡,她还不知道福伯回到家乡没多久就死了。 听当地人说。福伯是中毒而死的。当时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亲人了,死了有好几天,直到尸体散发出浓烈地臭味才被周围的邻居发现。虽然已经报了官,但在地少人稀的偏远地方,时间又过去了这么久,根本就难以查出凶手来。 当寿伯哭得老泪纵横地回来向她报告这件事时,尤氏地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自家儿子下地手。 因为福伯只有这一件事情没有做好,被她在半路将肚兜拦截了下来,这才招致了杀身之祸。她自己也必须负上一半的责任地。 如今看到陈一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想必他早已经知道福伯的死讯了吧?她在为福伯感到惋惜之余,也为儿子的狠心而感到心寒。 素来就知道这个儿子的无情。也听闻过他的一些事迹,只是想不到他竟然会无情到这种地步,连一个几十岁的老家人也不肯放过,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再怎么说,福伯也在他们家服务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多少会有点感情吧,他怎么可以一点也不念旧情? 思及此,尤氏更加的不满了,说话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好几度:“是不是你派人杀了他?” 尤氏咄咄逼人地望着他。那眼神早已经认定陈一维就是凶手了,可那名“凶手”听了她地话,反而一愣:“娘,你怀疑我?” “难道不应该怀疑吗?他是因为什么事才被你赶回家的?他在我们家已经勤勤恳恳地服务了几十年,如今临老才被你遣退回家,你还不愿意放过他吗?他都已经回到家乡养老了,你为什么还要派人去杀他?儿子啊做人不能太绝情了” “娘!”陈一维静静地听完,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你可以不相信我。我也不想再为此辩解什么。不过我陈一维是说话算数的人,既然当初答应了你不碰他,就一定不会碰他!” “你还狡辩”尤氏被他气得脸色通红,站起来伸出颤抖地手指住他半天,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最后颓废地坐下来,无力地挥挥手:“我累了,你下去吧。” 陈一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平静地站起来做揖:“儿子告退!” 尤氏用手扶住额头。闭目休息。对于陈一维的话充耳不闻,头也没抬一下。并没有做其他的示意。 憋闷地走出偏厅后,陈一维来到后花园站着,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绳结,脑中开始思考起福伯的事情来。 福伯死了? 这是一个老实的老仆人,虽然因为肚兜的事而被他遣走了。但如果没有福伯的失误,他是不可能认识方绫的,所以他后来并没有继续为难福伯,相反的,还派人给他加送了钱财,好让他安心养老。 怎么现在却听到他被人杀死了?是谁下地手?又是什么人指使的?他有种强烈的预感,福伯之死并没有那么简单。 一个长年呆在陈府的老实仆人,是不可能得罪什么人的。但如果有人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下的手,不管对方的目地是什么,他都必须加强防范,派人彻查这件事了。 放弃了先回逸园的打算,陈一维转身朝着护院们的住处走去。 第四十章 逃避 陈一维离开后,方绫捂住被咬的耳垂,呆呆地坐在床上,无法动弹。[.超多好看小说] 她并非懵懂不经事的小女孩,事实上她懂得太多了,非常明白陈一维这一咬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正因为懂得多,心底里明白,反而会让她产生了退却以及拒绝之心。前生的她做了许多的坏事,已经不再是一个纯洁的女人了,不配再拥有普通人的爱情的。 虽然她所作的那些事并非出自于她自己的意愿,但做了就是做了,即使她的心在当时正滴着血,身体也因此而常常伤痕累累的,却还是不能够对此加以否认,也是她无法逃避的现实。 那些事在一开始是因为被迫的,后来则是为了逃离原有的痛苦生活,最后则是出于报复之心……所以当她与人做出那些亲密的行为时,表面上看起来很享受,实际上她的内心里只觉得很恶心、很恶心、很恶心恶心得每次她都会在事后冲进洗水间,趴在马桶上大吐特吐,吐得眼泪狂飙,直到胃里再无可吐的东西,感觉连黄胆水都快要被吐出来了,才不得不停止呕吐。 然后就会坐在洗水间的地板上,放声大哭,让自己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哭到再也没有眼泪流出来了,这样就够了吗?不,她会抹干脸上的泪痕,站起来打开热水洗澡,再拿硬质的刷子狠狠地刷自己的皮肤,直至皮肤上渗出细细的血丝,传来令人难以忍受的痛楚……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把她身体里的肮脏冲洗干净。首发 当把这些事全都做完了,已经想不出虐待自己的办法了,她才强迫自己站起来,昂首挺胸、镇静自若地走出洗水间。 只要步出洗水间的那道小门,她就依然是那个风情万种的美丽女人,那个面带着迷人的微笑、对自己的目前状况非常满意地女人。可是在心底里,她却是深深地厌恶着自己。痛恨着自己的一切,巴不得有一天会在街上被车撞死事实上,她也确实是如愿以偿了。 可惜上天却最终将她逼到了这个世界,而且还让她却遇到了他陈一维。 她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人,事实上他对她可以算得上是坏透了,但她还是想要看见他呵。还是期待着他偶尔流露出来的小小温柔,哪怕那些温柔的举动一闪而逝,她还是愿意去等待。 别看他整天都喜欢板起面孔,没有任何表情可言,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可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能把光线全都引到脸上,让她感到目炫神迷。首发那颗心,就会在这种时候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那样地感觉是喜欢吗?她不清楚。只知道前生从未没试过这样的感觉。说实话,陈一林的外在形象更佳,自身的气质也更加吸引人。甚至比陈一维还要出色好几倍。但是他笑起来的时候,并不会让她感到入迷,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是在欣赏一副绝美的画作。美则美矣,却摸不着边际,唯有远远地看着、欣赏着,想像着……难以让她产生想要亲近的念头。 那么。她对陈一维地感觉算是喜欢了吗?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深思。她已经失去了喜欢人地资格。不是吗? 不要说她从前做过地那些坏事。让她再也没有了资格。就是她在这个异世地短短地三年时间。也不可能放任自己去喜欢任何人地。三年后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何苦再多拖累一个人。难道还嫌被她伤害到地人不够多吗? 更何况。陈一维必定已经有自己心爱地女人。他是个成功地商人。又有着那么好地外在条件。不可能没有亲密地爱人地。如果她放任自己与他越走越近。那么她将重蹈覆辙。重复做着自己前生地那些错误往事。从而再次伤害到一个无辜地女人。 这是她最不愿意去做。也是最为担心地事情了……她不能够啊。不管怎么想。她都不可以这样做地。 可是为什么一想到他。特别是想到要离他远远地时候。她地心会感到疼痛?那痛比起变身时所经受地痛楚。更加地令她难以忍受。光是用想地。都会痛到呼吸困难? 脸上湿湿地是什么?嘴里咸咸地又是什么?伸出手抚了下脸颊。手指头立即被浸湿了。原来那真地是泪呵…… “绫姑娘,你在里面吗?奴婢春枝又来看你啦。” 邹春枝清脆的嗓音突然在门外传来,方绫急忙用手擦干脸上的泪滴,站起来迎出去。 门外、阳光、树荫下。 邹春枝正手捧一个巨型的托盘,笑得一脸的灿烂:“这些东西重死人了,快让我进去”话未说完,她已经飞快地冲进屋子里,几乎是把托盘整个地砸放到桌子上。 放好托盘后,她才用力甩了甩手臂,一边揉搓着手臂一边笑道:“厨房的厨子也真是的,做了这么多的东西,居然让我自个儿送过来,真不会体谅人。” 方绫往托盘上瞧了瞧,对托盘中摆着的东西感到讶异。 一个特大号地汤盅摆在托盘地正中央,几碟精致的小菜围在它地周围,看起来很有点七星伴月的感觉。 没等她开口询问,邹春枝已经吱吱喳喳地说了起来:“别看着我,这都是大少爷吩咐厨房准备的,我只不过是奉命端过来,服侍你吃完罢了。” “他……”这是他让人做的?方绫觉得自己的眼眶又湿润了。 邹春枝还没等她问完,就惊讶地叫起来:“哎呀,绫姑娘,你可以说话了?” “嗯!”方绫点头。 “恭喜了,你是怎么治好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少爷知道吗?” 这要怎么回答她呢?方绫又犯了难。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突然之间就能说话了,不过她没办法一下子说太多话,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吐出来。 “绫姑娘”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为难,邹春枝聪明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拿起筷子递给她:“先吃饭吧,饿坏了身子,大少爷会惩罚奴婢的。” 方绫沉默地点点头,接过筷子坐下吃饭。 虽然没什么胃口,但她更加不愿意让邹春枝被她连累到,毕竟陈一维的确是比较喜欢惩罚人的。 第四十一章 欲望 吃完饭,还没等方绫与邹春枝说上几句话,外面又传来几个人的声音:“你们把东西抬进去,小心别洒了。(.)” 循声望去,只见琪儿正站在门口,指挥几个健壮的家丁抬着一个大型的浴桶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婢女,她们各自提着一个特大号的开水壶。 没等屋里的人问出来,琪儿已经走上前向她们行礼了:“绫姑娘,大少爷吩咐我们送热水来了,还有一些换洗的衣服。” 方绫沉默。 陈一维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会突然性情大变,还派人送水给她洗澡?现在这个待遇实在是太好了,好得有点不真实,她是不是在做梦啊? 不等方绫有所表示,琪儿便扬手示意后面的下人们进来,将浴桶摆放好,衣服细心地放在边上,然后一行人又鱼贯而出,退出逸园没有经过特许的话,下人们是不能在逸园内逗留的。 等到下人们全都退出去后,邹春枝才不无羡慕地说道:“绫姑娘,大少爷待你真好。” 想不到她的话,换来的却是方绫的一抹苦笑。好?这样的好她无福消受呵,她总觉得心底有一股不安的感觉存在。 邹春枝体贴地等到方绫洗完澡后,才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向她告辞,离开了逸园。 方绫刚把新衣服换上,头发都没来得及绾起来,陈一维就突然闯了进来,一手拖起她,大踏步走出逸园。 又来了! 披头散发地方绫在心中暗暗叫着苦。昏头转向地跟在陈一维地后面。好几次都差点跌倒了。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离他远远地想法已经作废。就算是不愿意理会他也是不可能地。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她只好勉强开声叫他:“放……开……” 想不到陈一维突然停下来转身面对她。她收势不住。一下子撞进他地怀中。立即被一只有力地臂膀揽住腰。紧紧地贴在某个宽厚地胸膛上。首发 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地怀中。陈一维才故意反问道:“你说什么?” 方绫窘迫地以手推他。想将两人地距离推开一些:“放 “理由!”他打断她地话。又开始耍起了无赖。 这可把方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瞪眼向着他。她本来就只能勉强说一两个字,现在被他气得干脆又变回哑巴了。 陈一维知道她一着急就没办法说话,当下微笑了起来:“走吧!”放开她的腰,继续拉着她前进。只是这回他走得不若刚才的急速,乍一看起来,两个人就好像是在散步一样悠闲自在。 方绫歇了好一会儿才能重新开口说话:“去哪?他一脸高深莫测地望着她:“妓院!” “啊?”方绫当场变色。 “可惜你没有那个本钱!哈哈……”他突然发现自己很喜欢逗她,每次看她急红了脸却说不出半个字,他的心情就会非常愉快。快乐得不得了。 “……”她的嘴果然又不满地抿紧了。 见她这样,陈一维又停下来,含笑俯身靠近她。以额头抵住她地额头,动作亲昵得令人遐思。他的嘴唇就近在咫尺,只消一动就能碰到她,这可给她造成一股无形的压力,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又被他搂住了腰:“生气了?” 她别过脸不肯理他,心跳却在加速中,整张脸都红通通的。这真是太奇怪,为什么她最近会这么容易感到脸红。又不再是小女孩了。 “回答我!”他的嘴开始往方绫小巧的耳垂探过去,热热的呼吸直吹进她的耳朵里,又麻又痒的,让她不自觉地瑟缩着,同时心里地抗拒也在加大。不可以的,她不能与他太靠近了,她要回逸园。 “我……要……回”后面的话突然被人含在了嘴里书道首发 陈一维突然用他地唇封住了她,用他柔软的双唇将她后面的话堵在了喉咙里,然后趁她错愕间。(.无弹窗广告)以舌灵活地顶开她的牙齿,伸进里面**着,温柔地挑逗着她。 真好呵,这是他怀念了许久的滋味,久到他都快要忘了她的味道,如今又可以尝到了。 自从那次与她在仓库拥吻过后,他就会经常回想起那一次的疯狂热吻。可惜的是,她在清醒的时候,总与他保持着一定地距离。不会再做出这样失控的行为了。而他为了仓库的安全着想。也一直控制着她的酒量。 有的时候,他也曾兴起了想要把她灌醉。让她再失控一次的想法。只是每当这个念头升起时,对于她喝醉以后所产生的可怕后果,又让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想法。不管怎么说,周围的公众安全比他自身的**来得重要。 可他真地等不及了,既然等不到她的主动,就不如自己主动一点吧。想到这,他一手扶住她的后腰,一手扶紧她的后脑,将温柔的浅吻转换成狂风暴雨式的深吻。 方绫被动地被他**着,脑袋却越来越热,也越来越昏沉,只觉得有一团小小的火苗,正在她的心底里开始燃烧,慢慢地烧得她全身都开始发热了,忍不住从口中逸出一句低低的呻吟。 只用嘴唇就能挑起她地**,这还是第一次。可是,当他亲吻她地时候,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这种感觉,喜欢得心会隐隐作痛,会希望这样地关系永远不会结束。 许久许久之后,他才喘息着放开她,把头埋在她的颈间,贪婪地吸取着她的芳香与柔软,紧搂着她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这里是后花园,大庭广众之下,他必须要有所节制,就算是想满足**,也得先回到逸园。 而方绫,早已无力站稳脚跟,只得半挂靠在他的身上。侧耳细听他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好不容易顺过气来,陈一维才哑着嗓子说:“我们回逸园”钱庄的事情要先放一放了,他现在只想要方绫。 他要她,这想法快让他疯狂了。 殊不知他的话就犹如一盘冷水,兜头照着方绫淋下去,将她的满腔热情全部浇熄。只觉得身体一片寒冷,禁不住的瑟瑟发抖。 就在他准备拉着她冲回逸园时,方绫却奋力甩掉了他地手,泪流满面的后退着:“不!” “不?”他皱眉,不悦地望着她,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从她刚才的反应来看,她也已经动了情,在这方面他并非是一厢情愿的,为什么要拒绝他? “我不要!”方绫一边摇头。一边不断地后退。 她不要啊,为什么又会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男人最终想到的,只会是冲到床上去?他们地心呢。到哪里去了?原以为陈一维会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可是,她错了,错得太离谱了。他对她好、给她送饭、给她送热水沐浴,原来就是为了最后可以得到她的身体。难怪她总觉得之前的一切都不真实,仿佛是梦境一般。 多可笑呵,这真的只是她的一个梦而已啊,现在美梦破掉了,无情的事实就这么**裸地摆在她的面前。她还能抱有幻想吗?前生的她只配得到这样地结果,想不到重生后的她,也只配得到这个结果。她,就必须永远依靠**来博取别人的关爱吗?这就是她注定地命运吗?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不是她愿意要的!她宁愿什么都不要,宁愿他恨她,宁愿他对自己一如既往的坏,宁愿他折磨自己,也比现在来的强啊。现在这样。只会让她感觉自己无非是个用来发泄兽欲的工具,就只能是工具而已吗? “你……”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又哭了。 陈一维心疼地望着她,感觉那晶莹的眼泪在阳光下特别的刺眼,刺进他的眼底,伤在他地心上。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扶住她,替她拭去眼泪,想不到却换来她更加拼命的挣扎。 一挣脱掉他的手。她马上戒备地后退着。直至退到一棵大树面前,以背抵住树身。拼命摇头:“我不……是……工具!” “什么工具?” “我不是……” “到底不是什么?”陈一维不耐烦地低吼起来,她到底想说什么? “不是发泄的工具我不要”很艰难才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话说到最后,方绫已是泣不成声,人也跪到了地上。 终于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陈一维感到更生气了:“你不是工具,你想到哪里去了?” 她是这样看待他的吗?如果他只想找个发泄**的工具,可供选择的人选多得是,凤鸣就一直在等着他呢,可他不想要了。更何况以她目前地相貌,恐怕连充当工具都还轮不上啊,为什么她会想歪了? 会对她产生冲动,会想要她,只因为是真的在意她,为什么她就不明白这一点? “不可以……” 眼见得他又要上前伸出手,方绫尖叫一声,趴在地上四肢并用,快速地向前爬动着,惶恐不安地躲避他,仿佛她面对着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这让陈一维伸出去的手只能狼狈地停地半空中。 他吓到她了,这个想法让他懊悔,而她惊恐万状的表情又让他心疼不已,他不要她受到伤害啊,想不到伤害到她的那个人却是他自己。 试了几次想要上前抱起她,却换来她更激烈的挣扎,每一次在挣脱后,她都会躲得更远,以致于好几次摔倒在地上,衣服上沾满泥土,好几处地方也撕破了。 最后陈一维只得无比心疼地收回手:“我会叫春枝来送你回逸园,你别再哭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留下跌坐在地上,泪如雨下的方绫。 第四十二章 伤口 陈一维不敢回头望着地上的方绫,怕自己一时心软想要上前抱起着她,然后会换来她更多的伤痕。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害怕他?莫名其妙的情绪堵着他的胸口,让他一口气冲到兰院的大门外。 幽静的兰院,大门紧闭着,宣告主人不欢迎外人的到来。陈一维却不管这些,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大门,大刺刺地走进去,将正在院子内说笑的主仆两人吓了一大跳,互相搂抱着望向来人。 “大哥?” “大少爷?” 待陈蕙芷和邹春枝看清进来的人是陈一维时,大大松了一口气,放开了对方。 刚才邹春枝正兴奋地向陈蕙芷述说着方绫与陈一维的事,却被陈一维的怒火烧得烟消云散,忘记自己之前在说些什么。随即又被他阴沉的脸色吓坏了,与陈蕙芷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该死的笨女人。”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才大声吩咐道:“春枝,绫姑娘在后花园里,替我把她送回逸园,好好看着她。”丢下这句话后,他就离开了兰院。 “是” 邹春枝冲陈一维的背影大大地答应一声,然后与陈蕙芷对望一眼,彼此苦笑不已。最近这段时间里,能让陈一维如此大动肝火的,也只有她了首发书.道可是,他们刚才还是好好的啊,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全变了? 陈一维的心思还停留在方绫的泪脸上面,担心她会一时想不开又或者是不愿意吃饭。才会吩咐邹春枝看着她的。却不知道他那恶狠狠的口气,再加上铁青的脸色,让邹春枝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又要把方绫关起来了,不由得替方绫暗暗捏了一把汗。 这个绫姑娘。怎么又得罪了大少爷啊?这回不知道要被他关上多久了。接下来她又得挨几天饿呢?唉。可怜地绫姑娘…… 入夜后。陈一维赶在方绫变身前回来了。他已经用最快地速度将手头上地工作做完。可临时出了点问题。还是拖到了现在。 回到家地地第一件事。就是向邹春枝询问方绫地情况:“春枝。绫儿吃饭了吗?”此时地方绫正恨着他。自然是不愿意理他地。只得先找人问清楚她地情况了。 “啊?”听了他地问题。邹春枝顿时木然在那里。犹如被雷劈中一般。直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老天爷啊。大少爷怎么问她这个问题。他不是不让给绫姑娘送饭地吗?那绫姑娘哪来地饭可以吃? “傻愣着做什么?问你话 “那个……”邹春枝开始全身发抖。嗫嚅着问道首发书.道“大……大少爷……你不是……不让…绫……绫姑娘……吃饭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她吃饭?你们竟然没给她送饭?”陈一维的眉毛倒竖了起来,隐约可见他的头顶正在冒着青烟。[.超多好看小说] 邹春枝吓坏了。立即跪下来哭诉:“大少爷,不怨我们啊,你之前每回把绫姑娘关起来。都不让我们给她送饭,我们以为你这次也……也……”她给吓得涕泪交加,后面的话再也没胆子说出来。 “哐” 一声巨响把邹春枝吓得一蹦三丈高,直觉地就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躲着。 原来是陈一维一脚踹向她身边的椅子,让椅子在瞬间变成一堆破烂,支离破碎地散了一地,这让她连哭也哭不出来了。呜呜,好恐怖,谁来救她啊?三小姐在哪呢?老夫人在哪呢?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又在哪呢?她不要跟身边地椅子同一个下场啊…… 陈一维火冒三丈地望着地上的邹春枝:“还不滚去送饭?”本来他是打算惩罚邹春枝的。但仔细回想起来,邹春枝会这么做,也是出于自己前几次地授意,不能完全怪罪于她的。最重要的是,方绫似乎很听邹春枝的话,一会儿还得靠她来劝方绫吃饭呢。 大赦令一下,邹春枝赶紧连滚带爬地跑到厨房去,吩咐厨娘准备饭菜了。 等邹春枝离开大堂后,陈一维的火气才稍稍减弱。可是一想到方绫,他又觉得心疼无比。这么瘦弱的身子,居然又被饿了一天,她要怎么撑过等会儿的变身过程? 陈一维提起一盏灯笼,没有叫仆人引路,急匆匆向着逸园走去,焦急地想知道方绫的情况。 逸园内静悄悄的,没有人声,只有池塘里地青蛙在呱呱乱叫。 黑呼呼的屋子里。没有点上灯。方绫就缩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手里捏着一片茶壶的碎片。戒备地望着门外。 她很饿,饿得头晕眼花、全身乏力的,连拿着碎片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着,但她还是不敢放松警惕,仍在注视着那道紧闭的房门。 房间的门已经被她闩上,又拖来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顶着,确定外面的人推不动以后,她还把桌上地茶壶砸烂了,拿起一片较大的碎片捏在手里,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她心中已经下了决定,如果陈一维胆敢强行动手的话,她发誓,一定会死在他的面前!她不希望十三岁那一年的经历再次在自己身上重演,如果非得让她承受这样的经历,她宁可死! 可惜的是,没等到他的人回来,她身上地疼痛倒是如期而至了。 突如其来地剧烈疼痛,竟与昨天晚上的感觉差不多,疼痛发作地时候,都会让她痛苦得想呻吟。 当第三波疼痛袭来时,剧烈的痛楚让她的手一时不稳,碎片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昏暗中,她还没来得及在地上找到那碎片,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陈一维高举着灯笼,在黑暗中寻找她的踪迹:“绫儿?你在 方绫不由得愣了一下,想不到他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自己千辛万苦才搬动的桌子和椅子,竟被他轻而易举就踹开了。接下来他准备做什么呢?霸王硬上弓吗?不,她绝不会允许的! 她加快了摸索碎片的速度。突然,手指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了,指尖传来的剧痛让她飞快地抽回了手,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捂住伤处。 就在此时,陈一维也正好找到了她。 昏暗的灯光下,入眼处触目惊心的红色,让他大惊失色,丢下灯笼就扑到她的跟着:“绫 迎面却被方绫一巴掌扇了过来:“不!”她的手碰上他的脸,带着湿湿濡濡的感觉,还有一股强烈的腥臭味。 那是血吗? 陈一维的心又揪了起来,不顾她的拳打脚踢,就着黑暗一把抱起她,冲出了房间。 第四十三章 小伤 陈一维就着月色步入逸园的时候,平日里早就点起烛火的房里,此时竟然是黑灯瞎火的,不禁更加担心了。每到这个时候,方绫都会躲进房里等待变身的,为何今日不在?她不会是出了意外吧? 出于对方绫的担心,让他几步就来到门外,站定正想推开房门进去,却被牢牢关闭的房门阻挡了去路。伸手试着推了几下,房门还是纹丝不动,似乎是门板的后面被一些厚重的东西顶住了。 情急之下,他气沉丹田,一脚踹开房门,冲进里面四处寻找方绫的身影。 偌大的房间里黑呼呼的,只有他手里的灯笼发出微弱的亮光,在这种情况下要找到一个娇小的人并非易事,更何况在进来时看到门后的桌椅,他已心知肚明,这是方绫在有意识地躲避着他,不愿意让他靠近自己。 虽然对她前后态度的大变化感到莫名其妙,但更多的还是出于对她的担心。 费力地巡视一遍后,房间没有她的踪影,正失望间,角落里的一道清冷光芒吸引了他。那光芒在月光下一闪一闪的,格外引人注目。还没等他看清那是什么,光芒立即被一道黑影覆盖在上面,失去了它的亮度,但更快的是,那道黑影又迅速退开了,在黑影退去后微弱的光芒又重新显露出来。 举起灯笼慢慢照过去,赫然发现方绫正以左手捏紧右手手指,细小的汗珠布满她的小脸,而那右手的指尖正在滴出鲜红的血液。 她受伤了! 这个认知让陈一维方寸大乱,急忙丢下灯笼就抱起她,冲出了房间。 “别……碰……我!”她在他的怀里并不安份,不断地挣扎着。 这让陈一维不得不更加用力的搂着她:“不要动!” 方绫极力想从他地身上下来。可他地那双手有力得很。牢牢搂着她。根本不让她有逃脱地机会。/首发书.道// 刚冲到逸园地大门。陈一维就差点与匆匆赶地邹春枝碰上了。邹春枝正手提小灯笼、捧着一个托盘低头急行。一看见他们出来。马上被吓得倒退几步。手里地东西也差点抖落在地了。 不能吓她胆小呵。深夜本就是容易让人感到不安地。更何况骤然冲出来地那个人还是比较吓人地。 只见依稀地月光下。陈一维地那张俊脸被染上了几道暗色地红痕。方绫正横躺在他地怀里。不停地捶打他。泪水和汗水交织在一起。弄得整张脸都湿了。他们地衣服上也沾满了星星点点地暗红色液体。看起来极为恐怖。 那些暗红色地东西。不会是血吧?想到这。邹春枝大大地打了个激灵。急忙迎上他们:“大少爷?你们” 陈一维已经被方绫地鲜血刺激得镇静全失。唯一地念头就是赶紧抱着她去找大夫。现在看见邹春枝才猛然醒悟过来。拉回了他地理智方绫在这个时候是不方便出去见人地。 “快去请大夫来记住。别惊动其他人。”他急忙交待邹春枝将大夫请过来,自己则抱着方绫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黑暗层层笼罩着的屋子,里面唯一地光源就是那盏被陈一维丢掉的灯笼。幸好它的质量非常过关,没有倾倒在地上,避免了火灾发生的可能性,此时正端端正正地立于地上,孤零零地散发着凄冷的光芒。 陈一维将灯笼小心翼翼地踢到床边,随后才将方绫放到床上。 刚被放到床上,方绫就挣扎着想从床上逃离:“走……开……” “乖乖的。让大夫看看你。”陈一维飞快地用手按住她,不让她从床上起来,并挪出一只手,从身上的衣服下摆撕下一片布条,想替她包扎好被割伤了的手指。 “不要……请……大……夫……”听到要请大夫来,方绫更慌了,不顾手指的伤口以及自身地疼痛,一心想爬起来离开这里首发书.道 陈一维试了几次也没能帮她把伤口包上,不由得眉头紧皱了起来:“不要乱动!”他的怒气正在酝酿之中。 其实他并没有对方绫的行为感到生气。而是觉得她手指上的伤口很刺眼,如果不包扎好的话,那血就会流个不停,让他看着很难受。 “假……好……心!”方绫忿忿然地骂了出来。 整整一天的时间内,她受够了他的反复无常。先是对她好得让人羡慕,继而又惩罚她,现在又装出一副紧张的样子,他觉得这样的游戏很好玩么?她何德何能啊,竟要他如此地“用心对待”。再说她的长相也并不漂亮。何必弄得这么麻烦呢? 他对她越好,她的心就越痛。最后痛到极致了。她不由得鼓起全身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站起来就逃向大门。她要离开他,只有离开他,自己的心才不会那么痛。 还没跑到门边,她就被人拦腰抱住了。 陈一维从后面抱住她,丝毫不肯放松,厉声道:“我不管你对我有什么误会,但现在必须先把伤口处理了,别逼我把你打晕。” 原以为她会害怕了,想不到他的说词却换来了方绫的决心,她忽然停止了挣扎,把双眼一闭,直着脖子说道:“杀……了……我!” “你……”他为之气结。 这个女人怎么就不明白,他怎么可能真的动手打她?这样说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安静点把伤口包扎好而已。 气归气,他的心思还是放在她地伤口上。见她不再挣扎了,便趁机将她抱回床上,再细心地帮她把手指包扎好。其实她手上地伤口很小,出血也不太严重,只不过刚才是在黑暗之中,他一时没有看清楚,才会误以为伤得很重。现在将伤口看清了,才知道完全是自己吓自己而已。 抬眼看看方绫,她正紧闭着眼睛。一副安心等死的模样,长长地睫毛剧烈地颤抖着,显示出她心底里其实是很害怕的,却又不愿意在他面前暴露出来。 可她既害怕又要强装镇静的样子,看在他的眼里,是很令人心动的。特别是她紧抿着地嘴唇,看起来相当诱人。陈一维忍不住然微笑起来,俯身朝她的嘴角轻轻印上一吻:“包好了!” 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亲了一下,方绫蓦然睁开眼睛,慌慌张张地坐进来,以手捂嘴,直往床里面躲去,直到后背抵靠地墙上,再也没有了退路。 他这是什么意思?真的只把她当成那样的人了吗?是不是觉得他帮自己包扎了伤口。她就得以身相许了? 她慌乱地想着,一边想一边拼命摇头,不忿及委屈让她的心里头堵得慌。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怎么又哭了?”陈一维不耐烦地爬上床,坐在她地身边,不顾她的拳打脚踢,硬是将她搂进了怀里。“你答应过我,有事也不会再放在心里的,现在就告诉我为什么!” 方绫没有回答他,一连推搡他好几次,眼见是推不开他了,只好对他来个视而不见。静静地坐着流泪。 她又把自己关起来了! 陈一维非常清楚她这番动作的意思,不由得在心里长叹起来。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外传来邹春枝焦急的声音:“龙大夫,就在这里,请走快一点。” “快带老夫进去” 很快的,邹春枝就和一个五旬左右,身背大药箱的大夫站在了床前,好奇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朝他们张望。 床上两人的情形在他们看来,那是比较暧昧地。 龙大夫飞快地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才干咳两声,莫名其妙地问道:“请问哪位是病人?还是两位都是……”在他的眼里,床上的两个人都是一样地狼狈,身上也有着血迹,脸色同样的苍白,莫不是两个人都出了问题吧? 陈一维立即下地将大夫一把拉近床前,指着方绫急切地说道:“是她,她的手割伤了。” 龙大夫点了点头,二话不说。立即放下药箱开始诊治。不大会功夫。龙大夫就将方绫手上的伤口处理好了,然后好笑地摇了摇头:“看你们紧张的样子。我当有什么大事呢,不过是割伤了点,你们自个儿也能处理,何需惊动老夫啊?瞧你们竟然还能弄得浑身是血,真是……” 旁边的邹春枝听明白了大夫的意思,不由得转过身偷笑。这个大少爷,竟然还会有这么失策的时候,连大伤小伤都分不清了。 陈一维也尴尬地笑了笑,正想开口解释,想不到大夫又说了这样一句话:“不过这位姑娘的脉象很是奇特啊,时快时慢地,莫不是中了毒吧?” 床上的方绫立即紧张地望着陈一维,害怕他会说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话来。 陈一维明白她的想法,装着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嗯哼,大夫,她不过是刚刚与我……”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就是想把龙大夫往其他方面想去。 “哦……老夫告退!”龙大夫果然被他误导了,有些难堪地退出房间。 陈一维拼命用眼色示意邹春枝。“春枝,你们去管家处提取二十两银子的出诊费吧。”他故意把话说得很大声,让龙大夫可以听得见。 早已红了脸的邹春枝立即机灵地走出去,向龙大夫说道:“龙大夫,请跟我来!” 听到是这么一笔大数目,龙大夫当下就将方绫的事抛到九霄云外,笑逐颜开地向陈一维道谢,随后喜滋滋地跟着邹春枝离开了。 第四十四章 才子 北阳镇、集雅文轩、二楼厢房、秋水阁。 雅致的厢房内,偶尔会传来一些男人的笑声,时而轻笑,时而窃笑,时而又是爽朗的大笑。 陈一林正与几个朋友正坐在这秋水阁内,喝酒聊文,谈天说地,好不惬意。 集雅文轩是一间不太起眼的店铺,却是北阳镇许多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因为这间店除了售卖古董字画以外,还提供休闲饮酒之场所。只是它的饮酒场所并不对外营业,只有那些受到店主认可的人,才能自由进入二楼厢房。 这间店的主人,正是本镇出名的风流才子朱博弈。而那些能得到他青睐的人,也必定是学识丰富的读书人。他的盛名以及择人的条件,吸引了众多的学子慕名前来,个个趋之若鹜,都以能踏上集雅文轩的二楼而自豪,以致于二楼的厢房时常是宾客满门。 集雅文轩的地点,就座落于路通酒楼的斜对面。 来这里坐坐,已经成了陈一林的习惯之一。每隔一至两天,他就会过来跟朋友聚会聊天,顺便拿出他们各自欣赏的文学作品,同大家分享。 这间厢房的位置极好,正对着大街。厢房内的布置简单雅致,正中挂着一句诗:“望穿他盈盈秋水,蹙损他淡淡青山。” 四面墙上各挂着一副山水图,仔细看的话,可是看出是北阳镇的四方景色。首发房间的周围还点缀着几株盆景植物。房内燃着沉香,袅袅的烟气弥漫在空中,给人造成似梦似幻的错觉。 最特别的是,厢房的窗口开得极大,坐在房内的人,不必走出出去,便能将对面的大街看得一清二楚,正好配合着关于“秋水”一词地涵义。 此时陈一林就坐在面向大街的位置,手擎酒杯。却并未将它送入口中,只是呆呆望着大街出神,似乎有着满腹的心事。 一个长相俊美。身穿宝蓝衫地年轻男子来到他地身后。顺着他地目光望过去。发现大街上并没什么奇特地地方。便用手中地金边折扇轻拍了一下他地肩膀:“一林兄。何以心事重重?”紧接着男子在陈一林地身边坐下。一坐定便直接抢过他手中地酒杯。将里面地美酒一饮而尽。 这名男子地相貌气质并不比陈一林差。甚至是有过之而不及地。只是那双眼角微微向上吊起地桃花眼。流露出他用情不专地本性。 “博弈兄。又抢酒喝?你地面前不是有酒?”陈一林苦笑着指指那名男子座位前地酒杯。 这名带着桃花眼地男子就是集雅文轩地主人朱博弈。 朱博弈向陈一林展露出了一个迷人地笑容。那双桃花眼里尽是戏谑:“然也。(.)首发你地杯中之物兴许特别些。” “一林兄。这博弈兄地爱好。我们应当习以为常了。”旁边一个学子大笑着打趣道。 朱博弈但笑不语。只是打开手中的折扇,轻轻晃了两晃,一副认同那人的样子。 陈一林也扯起嘴角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他对朱博弈的这个习惯早就了如指掌,现在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一林兄,有件事儿,在下十分好奇。”朱博弈突然用纸扇戳了戳他的手臂。 陈一林好笑地回头看他:“什么?” 朱博弈俊美地嘴角微微向上翘起,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你家兄长的眼光,与从前相比。可谓是差之甚远……只可惜了凤鸣那样标致的美人儿,唉……”说完,他把折扇往前一比,随后惋惜地摇了摇头。 顺着他折扇所指的角度,陈一林看见的正是自家酒楼的前门。 酒楼的大路旁,陈一维坐着的牛车刚刚走到门口。 车才停下来,他便利落地从车上跳下,站定后回过头,拉起车内方绫地手。将她从车上牵下来,带着她一起走进酒楼。虽然方绫满脸的不愿意,但陈一维却不以为忤,仍是微笑着牵起她的手,在众人的注目礼中,走了进去。 坐在厢房内的陈一林看见这一幕,禁不住脸色一沉,眼睛眯了起来,那拿着酒杯的手也用力捏紧了。青筋暴突。 聪明过人的朱博弈立即看出了他的不同。并且闻到了淡淡的醋味,便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不说话。 很快地,陈一维和方绫已经不见身影,牛车也被牵走了,大街上又恢复了熙攘地人流。 “拿酒来!”陈一林蓦地大喊道,失去了他一贯沉静斯文的气质。 朱博弈注意到他地视线并未放在其他地方,而是紧紧跟随着陈一维身后的那名女子。不由得好奇心大盛。但他没有急着问出来,只是示意伙计们去取酒来。 直到陈一林连灌了好几杯酒下肚后,他才装做不在意地说道:“一林兄,恕在下直言,你家兄长似乎对那名女子极为喜爱啊。可无论在下怎么看,都未能看出她有何配得上你家兄长之处啊。”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陈一林放弃了警惕性,并没有察觉到他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只是无奈地答道:“你不懂的。” “在下确实不懂” 陈一林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她,其实很特别……”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竟似隐隐有水气氤氲,落寞的神情让人极为心酸。 这可让朱博弈的好奇之心更盛了,不由得追问道:“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你……”直至此时,陈一林才发现自己泄露了心事,急忙苦笑着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林兄?”朱博弈的好奇心已经被他完全的勾起了,忍不住继续问道。 能让陈家两兄弟同时喜欢上、又能被如此珍爱的女人,必定是有其特别之处的。既然她的相貌不够好,毫无吸引人之处,就只能说明是在其他的方面了,到底是哪里呢? 朱博弈现在的心情,就犹如被一千只猫用猫爪在抓挠着心头,痒痒得不行,却又得不到解决,只好继续追问着陈一林:“一林兄,回答小弟吧?” 只可惜无论他怎么问,陈一林都下定了决心不再回答他,急得他在一边抓耳挠腮,好不着急。 最后朱博弈被逼得没办法了,只好忍痛割爱,将自己最珍爱的一副字画送赠于陈一林,才换来他的一句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靠! 朱博弈被气得想当场吐血了。 注:秋水清澈,看后让人心旷神怡,因此古人又用“秋水”比喻“清澈的眼波”。 元?王实甫《西厢记》第三本第二折:“望穿他盈盈秋水,蹙损他淡淡青山.。”后来便有了“望穿秋水”的典故。 第四十五章 冷战 路通钱庄的帐房内,陈一维坐在书桌前,手握毛笔,对着桌面上某个茶商写来的借据发呆。 不,确切地说,他其实不是在对着那张借据发呆,而是将笔举到借据的上面,却迟迟没有下笔写批示,反而转头望着窗外出神。 他的心已放在别处。 窗外的空地上,他目力所及的地方,方绫正蹲在阳光下,将他所用过的大部分毛笔都搬出来,细心地清洗干净,然后再一支一支地挂到阴凉的地方晾干。她做得是那么的细致用心,仿佛这世间就只有这一件能让她全神贯注的事情了。 做完后,她便曲着膝坐在屋檐下,以双手撑颊,微眯着眼睛,感受清晨的微风吹拂在脸上所带来的清凉。阳光透过屋檐照到她身前的地板上,她全身都处于屋檐所造成的阴影之中,只伸出那双小脚,轻轻放在阳光下感受太阳的无尽热力,浅蓝色的鞋子洗得非常的干净。 她在窗外坐了多久,屋内的人就凝望了多久,隔窗遥望,竟无语凝噎。 没多久,店内的一个年轻伙计向她走来,冲她说了两句话,方绫点点头,站起来跟随那个伙计走了出去。 她的表情是那么的轻松,脚步是那么的轻盈,仿佛不知道身后有两道炙热的视线在追随着自己一般。但当她走到拐角处,他的视线再也看不到时,强装的坚强在刹那间崩溃,她的双肩开始不自然地抖动着。 对于陈一维的注视,她并非无所察觉的。相反的,因为对他的在意,她能感受到空气中的轻微变化,也能感受到他此时心情的好坏。只是她必须装做不知道,强迫自己不要往他所在的地方望去,并且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在意他地目光,同时在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她不会再用身体来换取一切,绝对不会! 谁说折磨是一方施予另一方的痛苦?痛苦的折磨,也可以是属于双方的书道首发 直到方绫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陈一维才搁下手中的笔,活动活动早已发酸地手腕,无奈地长叹起来。 他们之间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了? 他是真地很困惑。 真是想不到啊。方绫地倔脾气一旦发作起来。竟是无论如何也劝不动地。 那一天。她莫名其妙地翻脸。让他感到无所适从。却又找不出理由。虽然他不眠不休地询问着。却始终得不到他想要地答案。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唯有请来邹春枝帮忙询问。才终于知道她地真正想法。也知道了自己在她心中。已经成为了怎样地一个存在。 她已经不再相信他了。不管他做什么。她都只会认定他是出于不可告人地目地。 “信任”一词。已经无法存在于他们之间。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很快就会到年底的,他们之间的协定也将要到期,如果他不能在这段时间内留下她地心,他将永远失去她的人。可他应该怎么办?即使他竭尽所能的对她好,也换不来她的一个微笑,更别提能够重新获取她的信任。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方绫跟着店里的伙计走出了后院,站在大堂通道内。 大堂的通道将钱庄的前院和后院分成了两个世界。前面是热闹的店面。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借钱地、还钱的、找钱的、提钱的……有人笑着出去,也有人苦着脸出去,众生百态,这里也算是生活中的一个小缩影。 而后院则是幽静的,一般人不能随便出入。 就在这一动一静的夹层之间,正站着一个男人,手里的纸扇轻轻晃动,悠闲自在地望着前院的人群。通道内地光线严重不足。首发使得方绫看不清他的样子。 “朱公子,人给你带来了。”那个伙计一走进通道,马上向他邀着功。 “多谢吴兄弟!”听见伙计的声音,那男人立即转过身来行礼。 昏暗中方绫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他那口又白又亮的牙齿。 “绫姑娘,这位朱公子有事找你。你们聊,我先告辞了。”伙计将她带到男人面前,随后朝那个男人暧昧地挤挤眼,用最快地速度消失在通道的尽头。 “多谢!”男人向伙计道谢后。转身面对着方绫。 方绫不明就里地回望他。不明白这个陌生的男人找自己有什么事。 “姑娘,请恕在下无礼。小生姓朱,名博弈,是一林兄的同窗。”他向前迈了一大步,站在阳光中,才大方地向方绫施礼,同时在心中暗暗打量着她。 这个男人正是朱博弈。 那日被陈一林勾起的强烈好奇心,令他感到心痒难耐。忍了好几天,终于决定亲自来看看,见识一下这个能让陈家两兄弟同时动心地女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是吧?他倒要看看,是如何地意会法。 方绫并不是那种能令人惊艳的类型,这一点他早就清楚了,所以在见到她之前,并没有对她地外貌抱有太大的幻想,只期望着她的其他方面会让他产生惊喜。 可是刚一见面,他就发觉到方绫身上有股沉静恬淡的气质,看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特别是当她穿着这身浅蓝色的衣裙,安安静静地站在阳光下时,他觉得她就像是一汪浅蓝色的大湖,温柔地面对着外面的一切,波澜不惊。 朱博弈没有继续说话,方绫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不动声色地回了个礼。心中却在暗暗诧异着,不明白眼前这个长相比陈一林还要俊逸的朱博弈,突然前来找她有什么事。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既然已经主动找上门来了,他肯定会说出自己的目的,只看是迟说还是早说而已。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望着,谁也没有主动说话。 朱博弈原本对自己的样子是很有信心的,以为方绫一看见他就会出现惊讶的表情,就算是没有太多的惊讶,至少也会显得拘措不安,接着就会询问他此行的目的,想要与他进一步交流,然后他就能达到自己的此行的目的了。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怎么什么表情也没有?这让他接下来的戏可怎么演?嗯,她确实是有一点特别的,朱博弈的好奇心立即被吊到了无以伦比的高处,期待着方绫接下来的表现。 他喜欢一切有挑战性的事物,越是难以得手的东西,他就越有兴趣去征服。看样子,这个方绫确实可以陪他玩一玩了,只是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希望不会很快败下阵来,这样就太没意思了。 方绫没问,他也就不肯说,他想知道方绫到底会不会主动询问他的来意。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要比沉默,他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方绫的。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方绫突然伸出小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确定他的眼睛没有问题后,张开小嘴,发出几个模糊难听的音节,向他示意自己是个哑巴,再抱歉地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这是个什么人啊?找她出来却不说话,她可没有闲情逸致陪他站在这里耗时间。如果不是看在他是陈一林的同窗份上,她也不会陪他站这么久了,真是一个无聊的男人。 听到方绫的声音,再望着她袅袅亭亭的背影,朱博弈当场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个女人是个哑巴?她竟然是个哑巴?难怪她没有开口询问自己的来意,而他竟然还在傻傻地等着她主动开口?那个该死的伙计怎么没告诉他这些,让他站在这里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 只不过愣了一小会,朱博弈就回过神来,立即追上方绫,拦在她的面前:“姑娘!” 方绫站定,小心地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点距离,才扬眉望他。 “那个,在下近两日新到了一批美酒,听一林兄提到过,姑娘的鼻子很是灵敏,对酒的分类非常清楚,是以想请姑娘在舍下的酒馆一坐,帮在下分辨一下等次。”他来找方绫之前,就已经仔细打听过方绫的资料,知道她最出名的什么,这样才方便他找借口与她接近。 唯一漏掉的,就是他没打听清楚,方绫竟然是个没办法开口说话的人,才会让他刚才做出了傻事。其实倒不是他没有打听清楚,而是方绫对于自己不想理会的人,一般都会以她只是个哑巴为借口推脱的。 方绫看了朱博弈好一会,才轻轻地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去。 她转身欲走,朱博弈飞快地再次挡住她的去路:“在下并无恶意,真的只想请姑娘帮此大忙。”同时他的脸上露出了非常诚恳的表情。 喜欢装清高是吗?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当她说不要的时候,其实内心却是想要的。她现在不肯去,只不过是想装腔作势一番,把自己的身价再抬高一些,仅此而已。 朱博弈笃定地想着。 方绫仍是摇头,同时变换了好几个方向,想要离开这里,却都被朱博弈灵活地挡住去路,没办法继续前进。 一连试了几次都是这样,她不由得抬起头来向他怒目而视。这人是怎么回事?他想玩捉迷藏的游戏,不代表她也得有那个心情玩。烦死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这样,屋里的那个陈一维也是这样,他们是不是觉得玩游戏比较刺激,比较有挑战性啊?她还就不乐意奉陪了。 第四十六章 拒绝 方绫拒绝了朱博弈的邀请,同时变换了好几个方向,试图摆脱他的阻拦离开这里,却都被他灵活地挡住去路,没办法继续前进。(.好看的小说) 一连试了几次都是这样,这让她非常的不愉快,不由得抬起头来向他怒目而视。 想不到朱博弈却是一脸的无所谓,将手中的金边折扇打开,用自认为最帅的姿势扇了两下,才痞痞地裂嘴一笑:“在下是非常有诚意地邀请姑娘前往,姑娘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他的桃花眼在上上下下地打量方绫的同时,还冲她暧昧地挤了挤眼睛,心中暗自得意着。这样子说,她应该肯去了吧。见好就要收了,装腔作势也该有个度,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给了她极大的面子,再不肯去的话,可就说不过去了。 他却不知道方绫其实已经快气炸了,对他挤眼睛的动作更是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立即赏两个耳光给他尝尝。 但是,俗语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她有一肚子的不满,也不希望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与朱博弈撕破脸皮。毕竟他自称是陈一林的同窗,即使是不给朱博弈留情面,她还得给陈一林留呢,万一陈一林以后因为她的事而在朱博弈的面前难以做人,她的罪过可就大了。[.超多好看小说] 只是任由他这样子纠缠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首发书.道方绫再一次挪动身体,想越过他离开院子,同时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如果这个朱博弈还敢拦她,她一定不会再客气了。 朱博弈自然又是不知死活地将她拦住了。 正当她忍无可忍,想要抬脚踩向朱博弈鞋面的时候,陈一维的声音突然从屋内传来,带着点讥讽的口吻:“朱公子,今日怎么有空光临钱庄啊?你是否也因为手头上紧张,需要向我借济周转一下?” 方绫听到他的声音。飞快地回过身望去。只见陈一维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槛处,那张脸拉得老长老长的,正冷冷地望着院子内僵持而立的两个人。 这个朱博弈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吧?竟敢公然到他的地盘来强行拦人。 眼见得陈一维地神色不对。朱博弈又笑了。笑得既暧昧又无辜:“陈大当家也在呢?在下一时没注意。”说完。他不露痕迹地与方绫拉开了点距离。 他一直认为这个院子这么大。陈一维又在屋子里处理公事。是不可能听到他们之间地谈话。看起来他又失算了。 陈一维也扯扯脸皮。假笑起来:“可不是。正在屋内练字呢。听到院子里吵闹。就出来看看了书道首发” 吵闹?方绫扬了扬眉。觉得陈一维地这句谎话说得太没有水平了。她根本就没有与朱博弈对过话。哪里还有可能与他吵闹? 朱博弈并没有拆穿他地谎言。只是打开手中折扇。作势扇了起来。 他与陈一维素来是不咬弦地。甚至是互相看不顺眼地那种。他觉得陈一维是个满身铜臭地商人。学问不高。大概连字都没能看懂几个。更不要说懂得所谓地风花雪月了。最让他想不通地是。以陈一维这样地草包之料。竟然还能得到凤鸣那样一个大美人儿地欢心。实在是暴殓天物。 而陈一维也看不起朱博弈,觉得他自命风流、处处留情,见了美貌点的女子都想要染指。当然了。他要染指谁都与自己无关,但现在竟然饥不择食,把念头转到方绫的身上来了,那可是罪无可恕的。 一时之间,两人都不说话了,只用眼神在暗中较着劲,空气中似有电光霹雳闪过,又好像有暗流在周围涌动。 方绫站在这两人中间,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男人真不愧是雄性的动物。骨子里就喜欢战争,这样子也能明争暗斗一番,将场面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只可惜她没兴趣陪这两只动物站着晒太阳,玩比眼神的游戏。 时间已临近中午,日正当空,阳光全部照在她的身上,让她地皮肤**辣的,很是难受。正想要悄悄地抬腿走人,突然 “绫儿。我的笔洗干净了?全洗完了吗?”也许是感受到方绫想要离开地意图。陈一维突然出声,将矛头指向她了。 方绫抬头看看他。唇边露出一丝冷笑,将眼神飘到那一排晾毛笔的竹架上,意思是让他自己看。 可惜陈一维看也没看竹架一眼,只是沉着脸斥责道:“没洗完的话,还不快去洗?”他一边说,一边往屋内望了望,以眼神示意她快进去。 方绫正愁没办法摆脱眼前的这个人呢,立即心领神会,低下头装成一副委屈样,想越过朱博弈走进屋里。 想不到她的身形又一次被朱博弈拦住了:“姑娘,还未曾给在下答案呢。”同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迷死人的笑容。 得不到他要的答案,他今天就赖定她了。堂堂北阳镇第一风流才子朱博弈,竟然请不动一个丑女人,这让他往后怎么在北阳镇混?他宁愿现在耍赖让方绫恨他,也不愿意被自己的朋友看不起。 “绫儿。”陈一维走出来,站在她面前,低下头柔声对她说道。“如果想去就去吧,我不会拦你。”听他说话地口气,就知道他已经把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全部听到了。 方绫讶然地望望他,又扭头望望朱博弈,不耐烦及厌恶的表情浮现在她的脸上。 陈一维伸出手拉住她,重复问了一遍:“去吗?”别看他表面上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的心里紧张得很。虽然这一趟并不代表着什么,但他还是潜意识的不希望她去。 “不!”她很轻却很清晰地吐出这个字,将小手从陈一维的掌中抽出,飞快地越过朱博弈,小跑进了屋里。 陈一维大感轻松,转头微笑着望向朱博弈:“朱公子,看来绫儿令你失望了,想必你识得门口在哪里,恕不远送!”说完,他也转身走进了屋里。 朱博弈听到方绫拒绝他的那个字,犹如被雷劈中一般,整个人木然在那里,不可置信地望着方绫进去地屋子,大嘴微张,目瞪口呆的。 她不是说自己是哑巴吗?这会子怎么又能开口说话了?那刚才她说自己是哑巴是什么意思啊?这不是明摆着**他么? 他竟然被一个丑女人**了! 第一回合,朱博弈落败,而且是连续被两道雷劈中,先输一局。 第四十七章 磨墨 几天后,陈一维又必须要出门谈生意了。他这次去的地方比较远,来回大概要半个月,于是方绫便有了十几天的休息时间。 不必再跟着陈一维去钱庄干活,也不用再去酒庄那里学喝酒,再加上逸园的卫生也不用她操心每隔两天都会有一个老仆人过来,专门负责打理逸园。 虽然陈一维已经允许她自由出府了,但方绫除了偶尔去看望一下何婶以外,其余的时间还是喜欢呆在逸园内。于是日子就突然变得无聊而漫长起来,大多数时候,她会翻看陈一维放在书架上的那些书籍。 细翻之下,她才知道陈一维看过的书很多,不但多而且很杂。书架上全是书,什么《史记》、《山海经》、《水经注》……林林总总,书目繁多。大多数是与地理有关的书籍,还有几本李白诗集。 看了这些书后,有个想法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逝,觉得他真正的爱好并不是做生意,而是四处去游历。不过她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毕竟他现在的生意做得挺好的,如果不是真正用心去做,又怎么会这么成功呢? 翻着翻着,她翻出了两张奇怪的图案,《河图》、《洛书》。这两副图案完全是用黑点和白点组成的,看得方绫莫名其妙,不明白它们画的是什么,但这两副图却是夹在《周易》和《洪范》两本书之中的,《周易》的内容是什么,她倒是听说过,只不过从来没有看过而已。 正要翻开书本看看里面的内容,突然外面传来邹春枝甜美的声音:“绫姑娘,奴婢我又来啦,你在吗?”她就站屋子的外面,冲着屋里头直喊。 经过上一次的事后,陈一维给了她特权,允许她能自由出入逸园。所以陈府里的人一有什么事找方绫,都喜欢找她代为传话。(.好看的小说) 方绫放好书,有些不高兴地走出来:“不许叫!” 邹春枝愣了一下,好一会才一拍手掌,打着哈哈改口说道:“啊呀,我又忘记了。绫儿。二少爷请你去碧柳轩坐坐。” “?”方绫以眼神询问邹春枝,她说话的时候还是有些困难的,所以能不说便尽量不说。 “哎呀。别看着我啊。我只负责传话而已。三小姐还等着我陪她绣花呢。我们快走吧。”邹春枝走上前。拉起方绫地手就往外面走去。 因为方绫一再强调她也只是个下人。地位并不比其他地下人高。也不许邹春枝再喊她“绫姑娘“。所以邹春枝在与她比较熟络以后。便把她当成普通地朋友看待。有些礼节上地事便不那么注意了。方绫对此也并不在意。反而很开心她会这么做。 邹春枝急匆匆将方绫拉到碧柳轩地门外。示意她自己进去后。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站在碧柳轩地门外。方绫抬头望望圆拱形地门墙。头顶正上方写着几个清秀地字:“碧柳轩”。字体清瘦。飘逸。与陈一林地风格很像。却没有陈一维地大气与洒脱。 抬脚步入院子内。第一眼看到地。就是那些长得极为茂盛地柳树。满眼都是。绿色地细长柳枝一条条垂下来。轻拂着过路人地脸。让这个园子看起来比逸园还要幽静。中间一条曲曲折折地小路。一直蜿蜒向前。因为被柳枝遮住了视线。所以看不到小路地尽头。高大地树木将大部分地阳光挡住。只留给她一片阴凉。 顺着小路缓慢前进。穿过密密地柳树林。眼前竟是豁然开朗地。 院子的右边有一个大池子,里面种着的应该是睡莲。一片片圆形的叶子浮在水面上,满满铺了一层,还有不少盛开了的花朵浮在叶子上面,粉红色的花瓣还沾着露珠,看起来娇嫩得很。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是以将这里称之为碧柳轩,还喜欢这里吗?”陈一林那有些羞涩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顺着声音望去。一张特大的桌子出现在方绫地面前,上面的小笔架上吊着十几支毛笔,由大到小依次排列,各种规格的都有。陈一林就站在桌子后面,望着她浅浅地笑,温和而暖融融的。 见她转过头了,陈一林腼腆一笑:“你可从来没到我的院子里坐过呢。” 方绫侧头想了想,微笑起来。她的确是不喜欢到处走动的,除了逸园和兰院这两个院落比较熟悉以外,其他的院落都没有看到过。 她不肯在陈府内随意走动,也是有原因的。 一来,她白天要跟着陈一维上钱庄,没时间参观陈府,晚上一回来就直接回到逸园休息了。再说晚上没有灯,看不出景色地好与坏,而且她半夜还要变身,必须积聚足够体力来应付,实在没有过多的精神去应付陈府里的其他人了。 二来,她总觉得陈府毕竟不是自己真正的家,没有多少归属感。只不过是陈府里的一名过客,住到年底就要离开了,那些院落与自己能有多少关系呢,看得越多,反而会想得越多,将来要离开的时候大概也会越难过吧。现在没看到,到时候就不会产生那么多的感慨了。 如果不是陈一林的邀请,她也不会到碧柳轩来的。 “想看看我地画吗?”陈一林继续问道。 方绫抿嘴一笑,走到他身边,往桌面上看去。桌面上摊开着一张大型地宣纸,上面的画已经画了将近一大半,看样子是即将完成了。 河边、垂柳、细雨、蓑衣人、白衣黑伞……画里地情形很是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方绫又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发现这画着的,竟然就是她与陈一林第一次在河边相遇的情形。讶然地抬头望望陈一林,后者正浅笑着,温柔的眼睛似能溢出水来。 这让她的心一阵悸动,一向平静的心湖泛起了涟漪。特别是当她感受到画中所表达出的那股无奈与悲凉时,她既觉得感动又觉得悲哀。为什么她喜欢的那个人不是陈一林呢?如果她对他有一点点的感觉,也许现在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陈一林这人,实在太美好,太过于完美了,她配不上这样的人呵…… 站在边上望着她没什么表示的脸,陈一林不自信地问道。“怎么了?是我画得不好么?” “不!”她急忙摇头,将忧郁的心情抛诸脑后,笑着指住那个坐在河边的“自己”:“太好看。” “怎么会呢,你身上的韵味,是我的笔端表达不出来的。”他的话让方绫在顷刻间红了脸庞。 女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哪怕明知道那话是假的,也还是满心欢喜地在心里骗自己,说她听到的这些话都是真的,方绫自然也不能例外。 陈一林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去那里坐:“这画我还没完成,你先坐着等等,好吗?” “嗯。”方绫乖乖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静静地看着陈一林俊美的侧脸。 椅子边上还有一张小小的四方桌,上面摆着一套精致的小茶具,还有几碟小点心。茶壶里已经泡好了一壶绿茶,发出清淡的茶香。 她一边悠闲地喝着茶,吃着小点心,享受着温馨浪漫的早晨,时而也会留心观察陈一林的动作。美男当前,诱惑无限,即使那个男人不属于她,过一过眼瘾,在脑中幻想一下也是可以的。 只见他全神贯注地运笔作画,时而挥毫泼墨,时而细致描绘,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画作之上。当一个男人专心致志地做一件事时,那一刻他将会是最吸引人、也是最有魅力的。更何况陈一林本来就长得非常出众,非常的有魅力,两者相结合之下,已经不是简单的吸引人了,根本就是能让人入迷的。 看得的时间长了,方绫看出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当他用笔沾墨的时候,微微皱着眉,似乎是对笔下的墨汁不太满意,特别是他下笔作画的时候,更是没画上两下就得在砚台内添墨汁了。 方绫了然地一笑,站起来走向桌子,往砚台内添了点水,拿起边上的墨条,放在砚台内细细地研磨起来。其他的东西她也许不会,但磨墨却是很拿手的,之前陈一维在写字的时候,就很喜欢叫她过来站在一边,专门负责帮他磨墨。 感受到了她温柔的动作,陈一林停下手中的笔,回过头向她微微一笑。方绫也回他一抹微笑,示意他继续作画。望了望她手中的墨条,陈一林感激地笑了,无声地点点头,继而将注意力全部放到画上。 一个磨墨,一个作画,碧柳轩在这一刻是寂静无声的,却也是美丽无比的。 在方绫的帮助下,陈一林画得很快,也很顺手,没多久便将自己的印章盖在上面,完成了画作的最后一道工序。 画完后,陈一林与方绫会心一笑,温馨的感觉在他们身边荡漾着,如潮水般一**向他们袭来。 “哎呀呀,绿衣伴砚旁,红袖夜添香,一林兄,今日好兴致啊”突然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打破了这里美好的宁静。 两个人同时回头望过去。 第四十八章 青丝 “哎呀呀,绿衣伴砚旁,红袖夜添香,一林兄,今日好兴致啊”突然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打破了这里美好的宁静。 两个人同时转回头望过去。 只见穿着一身草绿长袍的朱博弈正从柳树林中钻出来,含笑注视着他们,手中的折扇又在轻轻地晃动着。虽然他的脸上挂着满满的笑容,但他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温度,反而放射出两道带着深深怨念的视线,而视线的最终点,则是方绫。 就是这个女人,竟然让他在一天之内吃鳖两次,还被她连续骗了两次。最令人难以容忍的是,竟然让他在最讨厌的陈一维面前丢了大脸,这个奇耻大辱,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他怎么来了?是你请来的吗?”陈一林首先低低地询问方绫,一脸的不乐意。 方绫急忙摇摇头,觉得很莫名其妙。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陈一林请来的呢,想不到陈一林倒先问起她来了,她又怎么可能请这种人过来呢,躲他都躲不及了, “他是怎么进来的?”陈一林又问。 他的问题真是太奇怪了,身为主人的他都不知道朱博弈是怎么进来的,她这个客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呢?方绫当然只能继续摇头了。 朱博弈将手中的折扇一收,直指方绫:“啧啧,一林兄,在下与你身边的绿衣女子,似乎更为相配哟。” 方绫急忙低头查看自己的衣服,一望之下不由得暗暗叫苦。她还真的是穿了一身浅绿色的衣裙,与穿草绿长袍的朱博弈站在一起的话,确实很有情侣装的感觉。这让她产生了冲回逸园换衣服的冲动,要她与这个男人相配,还不如与那位打扫逸园的老伯相配呢。 陈一林也看到了,立即脸色大变,挺身挡在方绫面前。不悦地问道:“博弈兄,今日怎么有空造访陈府啊?” “啧啧……”朱博弈又装模做样地摇摇头。随后大刺刺地走过来。拿起折扇一拍陈一林地肩膀。摆出一副很无奈地样子。“你可真够健忘地。不是你邀请我来坐一坐地吗?” “我?”陈一林更加茫然了。他不记得自己曾经邀请过朱博弈啊。是什么时候地事了? 朱博弈将一张名帖放到陈一林地手上:“当然啊。不是你请我地。你家地门房怎么会让我进来?” 陈一林看见那张名帖。不禁脸色微微泛白。这分明是他前几天丢失地名帖。正想着遗失在何处。怎么找不到呢。想不到居然是到了朱博弈地手里。而且上面还填写了今天地日期。只是那字迹。明显不是出自他地手笔。 “你”陈一林正想质问这名帖由何处得来地。朱博弈已经打断了他地话。吆喝起来:“好了。我们别为这些事纠缠不清了。来。来。来。大家都过来坐。有好茶不喝。有好点心不吃。岂不浪费?” 朱博弈俨然一副主人地作派。一**坐到方绫刚才坐着地椅子上。拿起她喝过地那个杯子。将里面地茶一饮而尽。随后又将她咬了一口地点心放进嘴里大嚼起来。边咀嚼还边斜眼望着她。故意重重地咬着。弄出极大地声音。一副很享受地样子。 等把点心全吞下去后,又特意用舌头舔了舔下唇,轻叹道:“齿颊留香。回味悠长……” 这让方绫的脸色苍白,极为不自在。她可还是头一回看见这种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果然是披着才子外衣的衣冠禽兽。 那天在钱庄拒绝他之后,陈一维就曾经告诫过她,说朱博弈虽是北阳镇出了名的大才子,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但他更为出名的是风流。对于那些他感到有兴趣的女子。是无所不用其极,想尽办法也要弄到手的。到手后又会被他无情地抛弃掉,劝她以后看见他躲远点。 本来她还觉得陈一维地话里有夸张的成分在,现在看来,陈一维在形容他的时候还是留了情面的。 陈一林也看到了朱博弈的动作,不由得尴尬万分,脸色微微转红,沉声道:“博弈兄,来此何事?” 朱博弈嗔怪地望了他一眼:“当然是来喝茶聊天的了,你这个主人招待不周啊,连口热茶也没有。” “你……”陈一林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与他争辩了,毕竟来者都是客,朱博弈又是他的同窗好友,总不能将他驱除出府吧?只是他好不容易才可以有机会与方绫单独相处,这下子又被人破坏了。 “可有热茶啊?”朱博弈又打开他那令人讨厌的折扇轻轻晃动。 “博弈兄,想喝什么茶?我吩咐下人准备。”陈一林的口气有点闷闷地。 朱博弈抬头看看天色,长叹道:“在这种季节里,庐山云雾自然是最佳选择,不知一林兄家中可有?” “这个倒还是有的,博弈兄稍等,我让下人去准备。”陈一林无奈地点点头,走了出去。 陈一林走出去后,碧柳轩之内就只剩下朱博弈和方绫两个人面面相觑了。 望了望陈一林清瘦的背影,朱博弈站起来,走到方绫身边,挑眉问道:“一林兄可合姑娘心意?”虽然他生性风流,行为有些无赖,却不是那种喜欢用强硬手段的人他最为注重的反而是情调,要你情我愿那种。 他这样子问方绫,也是有目的的。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只有了解她的真正心意,才能更好地往她喜欢的方面下手。游走于情场多年地经历,反而帮助他将男女之间地事看得更透澈,所以他才能看得出来,方绫在望着陈家两兄弟时,眼光是截然不同的。接下来他必须弄清楚,能够吸引到方绫地到底是哪一方面了。 方绫对他的问题只是充耳不闻,径自走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怎么?周围又没有其他人了,你何必装成这个样子呢,对他可有好感?”朱博弈穷追不舍地问道。 方绫不理会他的问题,只是从小方桌上重新拿过一个杯子,往里面注满茶水,端起来轻啜了两口,心里开始盘算起来。奇怪了,她对谁有好感,关他什么事了,为什么非要追问下去?不能任由他这么无礼下去了,她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朱博弈仍在假意帮她“分析”着:“陈家两兄弟,那老大……不提也罢,不过这一林兄可是百里挑一的上上之选,姑娘为何不选他?” 方绫突然开口问道:“媒婆?” “什么?”朱博弈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媒婆?”仍是淡淡的口吻。 “何意?”他总觉得方绫的这个问题大有深意,所以不敢贸然回答她。“不是,就莫管!”轻轻浅浅的一句话,把朱博弈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毕竟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听不出方绫话中的意思?方绫故意说他是媒婆,而没有说他是媒人,就是将他的身份划分到女人这边了。如果他不承认自己是媒婆,那么他刚才的问题就是属于多事的范围,但如果他想管这些事,就等于承认自己是媒婆也就是女人了。 看着他渐渐涨红的脸,方绫突然觉得无比的快意,直想要大笑三声。原来自己竟然还有气人的本事,她还是第一次发现呢。心情大好的她忍不住轻笑出声,低头**起手中的茶杯。 她身上的绿裙子,再衬着她身后的垂柳枝,绿色就成了朱博弈眼中唯一的色彩,让他玩味地眯起了眼睛。他突然觉得眼前的绿色竟是那么的刺眼,特别是方绫头上包着的那块绿色头巾,让他更是气结。明明是一个没有出嫁的女人,却非要包着这么一块头巾,难看极了,也不怕被人笑话。 眼珠子转了几下,朱博弈也跟着轻笑起来,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将我说成媒婆,姑娘觉得很好笑?” “可不?” “任在下多可笑,也比不上姑娘啊。明明是待嫁之人,却非要在头上戴个绿头巾,难不成姑娘也喜欢戴绿帽子?”他以为方绫一定会被气到了,有点得意洋洋地望着她。 想不到方绫还是淡淡一笑,将茶杯中的茶水喝完了,才缓缓道:“未嫁,何惧?” “姑娘不怕那些长舌妇说闲话?” “长舌妇……”方绫沉吟起来,继而挑眉望望他,好笑地问道:“指你?” 朱博弈的脸又红了,他想不到这个女人外表看起来冷漠不近人情,一旦尖酸刻薄起来,竟然一点也不比他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了挽回一点面子,也为了不想再看见这碍眼的头巾。他伸出折扇,点住方绫的头巾,看似无意地打着转,实际上缠绕得非常结实:“唉……实不相瞒,这头巾让姑娘的样子显老了!”说完用力一拉扇子,将头巾扯了下来。 风动过处,一把乌黑的青丝如流水般倾泄而下,满满洒了方绫一身,丝丝分明却又缠缠绵绵,映着周围的绿色,显得极为耀眼。朱博弈被惊呆了,愣愣望着她那头青丝,不知所措。 方绫却被他无礼的举动气坏了,除了站起来瞪着他看,说不出任何骂人的话语。她是因为朱博弈的无礼,才能说出那些讽刺人的话,但要说到骂人,她就不行了。 第四十九章 棋子 朱博弈将头巾拉下之后,方绫被他那无礼的举动气坏了,除了站起来瞪着他看,说不出任何骂人的话语。如果不是因为朱博弈的无礼,她也不可能说出那些讽刺人的话,但要让她骂人就不行了,她会词穷的。 陈一林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副怪异的情形。朱博弈坐着,呆若木鸡的,手里拿着块浅绿色的布;方绫则站着,气得满脸通红,但那头青丝却格外耀眼。 他一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急忙上前询问道:“怎么了?” 听到陈一林的声音,朱博弈才拉回迷失的心神,慌忙将头巾递回给方绫。“抱歉!” 方绫急鼓鼓地抢过头巾,转身欲走:“回去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无礼的人,更加没见过这么目中无人的家伙,与他多呆一分钟都会觉得是煎熬。她要回去了,宁愿得罪陈一林,也比留在这里面对朱博弈强得多。 “到底怎么了?”陈一林追上她,急得在她身后团团转。虽然很想劝她留下来,可是看她气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又不敢继续挽留她。 “只是讨厌在下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朱博弈缓缓坐下来,纸扇轻摇。他的心神还停留在方绫的那头秀发之上,想不到其貌不扬的方绫,竟有着一头如此迷人的青丝,实在是太让他意外了。特别啊特别,他觉得她越来越特别了。 “你做了什么吗?”陈一林顾不得好友不好友,直接走上前质问他。 “怎么可能,只是不小心将她的头发展现在明媚夏日之中,感受阳光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如此大惊小怪的?”朱博弈一脸无所谓地喝起了茶,心中却是得意异常的。 方绫表现得越是生气,说明他留在她心里的印象就会越深,他成功的机率也就越高。有爱才能有恨啊。相反的,有了恨之后才会对他的一举一动更加留意,这就是所谓的爱恨交加。(.好看的小说)如果方绫对他的行为不在意,他地举动才算是失败的,但现在看起来,他已经成功了大一半。 想到这。朱博弈笑得更开心了,拿起桌子上的点心就吃,还一连吃了好几块。 “你……”陈一林也不知道要如何骂他才好。只得一跺脚转身追上方绫。“绫儿。别生气了。他这人就是这样地。你别介意啊。” 方绫默默地摇摇头。遇上这种人算她倒霉。她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应付他了。还是回到逸园休息比较好。 “别这样。我也不知道他会是这种人。你难道连我也要怪罪吗?” “不!”方绫急忙打断他地话。“不怪!”“那就不要生气。陪我坐下喝茶吧?”情急之下。陈一林拉起她地手。急切地劝说着。那一脸焦急地模样。使得方绫不忍心拒绝他。 “兰院去?”既然不想面对朱博弈。又想要喝茶。就必须换个地方了。方绫提议到兰院去。毕竟兰院是她所熟悉地。而且邹春枝和陈蕙芷也应该在。有她们在旁边陪着。喝茶也会喝得愉快些。 “去兰院?好。我们到兰院喝茶去!”陈一林对她地这个提议表示赞同。因为她也邀请自己去。这就代表着她没有生他地气。 “嗯!”方绫点头,率先离开碧柳轩,向着兰院的方向走去。 陈一林还是比较有有礼貌的,他还是回过头向朱博弈打了个招呼:“博弈兄,恕我招待不周了。可否改日再来?” “无妨,我还得坐会儿才走。”朱博弈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反而还冲陈一林笑咪咪地说着。“你快跟上去吧,我自会离开的,哈哈……” 陈一林显得很为难:“这……” “没事,快去快去,我对陈府熟得很,一会就走!”朱博弈热情地把他推了出去,完全不介意方绫的态度。(.好看的小说)没关系。他以后还有得是机会再见到她。这一局他可是先输后赢啊,哇哈哈哈……如果被方绫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别人棋盘里对弈地棋子,会有什么感想呢? 陈一林也就半推半就地追上了方绫,与她一起来到兰院内,陈蕙芷和邹春枝正在院中的葡萄架下绣着花,看见他们两人结伴而来,全都诧异地盯着他们。 邹春枝更是努力眨了眨大大的眼睛,立即上前行礼:“二少爷?” 轻轻放下手中地针线后,陈蕙芷走上前询问道:“二哥,你们怎么有空过来了?” 陈一林走到葡萄架下,躲开越来越毒辣的太阳后,才无奈地答道:“没事,只是博弈兄惹绫儿不愉快了。春枝,你去碧柳轩帮我送他出府吧。” “啊?二少爷,又是我啊?”春枝不满地嘟起了小嘴,弱弱地抗议道。她只是三小姐身边的一个贴身丫鬟,又不是万能的人,为什么府里的大小事儿全都要找上她啊? “春枝去吧,能者之劳嘛……”陈蕙芷推了推邹春枝,望着她开怀地笑了。家里的大小事都喜欢找她,说明她的办事不错,身为主人的陈蕙芷也会感到脸上有光,觉得自己当初没有选错人。 “哦……三小姐,那我去去就回!”正牌主人都已经下了命令,邹春枝只得不情愿地应着,莲步轻移,转身走出兰院。 直到邹春枝的身影见不到了,陈蕙芷才热情地招呼他们:哥,绫姐姐,你们坐吧,我这里刚好泡了茉莉花茶,你们可以试下。” 方绫与陈一林对望一眼,同时微笑起来,他们正感觉到口渴呢,这时来一杯清新地茉莉花茶解渴,刚好!想到这,他们一起坐了下来,又同一时间伸出手想拿桌面上的茶杯,但因为看到对方伸出手,立即不好意思的同时缩手。 “你们还真是默契呢……”陈蕙芷在一旁将他们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用衣袖掩嘴。轻笑了起来。 被说到的两个人又是同时对望一眼,眼里皆有着一丝尴尬。方绫无奈地笑了出来,陈一林则是不好意思地别过脸,然而两人也不敢再拿茶喝了。 陈蕙芷笑吟吟地望着他们,从桌上捧起茶杯,给他们各自递了一杯过去:“喝吧。我泡的,试下手艺如何。” 方绫和陈一林不太自在地接过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谁也不肯先说话。 很快地,邹春枝有些不愉快地走回来汇报了:“小姐,我回来了。二少爷,你的客人可是那位朱公子?看他一脸色迷迷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个读书人,真不明白他那个大才子的名头是怎么来地。”想来她在朱博弈处受了点气。 “春枝。不许胡说,他可是有真材实学的。”陈一林阻止她的话,正色道。“只是因为近两年被追捧得多了。渐渐的多些高傲之气,少些谦恭之心罢了。在他看来,所有的人见了他都是必须礼让的,自然容不得别人地半丝不尊重,也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想法。” 邹春枝不满地嘀咕着:“二少爷,你还替他说好话,那你怎么会为了躲他跑到这里来呢?” “呃”陈一林被她这番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陈蕙芷在一边听着这一主一仆的对话,乐不可支,笑得眼睛弯弯地。好像两弯新月,极为漂亮。她地性子其实极为随和,所以邹春枝才敢在他们面前这样说话,如果是在陈一维面前,怕是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二少爷,我听说啊,他是朱县令的侄子,对吗?所以他才会这么色胆包天?”邹春枝有些神秘兮兮地问道。 陈蕙芷一听到“朱县令”三个字,立即小脸苍白。娇叱道:“春枝,不许胡说。”她现在最怕被人提到地,就是朱县令了,前段时间差点被他抢去当小妾的恐怖经历,至今还是记忆犹新的。 “三妹,春枝这丫头倒也没说错,他确实是朱县令地侄子,这个北阳第一才子的名号还是朱县令封的。” “啊呀,难怪了。原来是浪得虚名地才子啊”邹春枝故意拖长了声音说道。 “不。他的学识丰富得连我也自愧不如,并不完全是靠朱县令撑腰。”陈一林摇头。还是在耐心地向她解释着。“每次我们聚会斗文,他都以非常出彩的文章拔得头筹,我对他也是相当佩服的。 邹春枝还是一脸的不认同:“还不知道是不是抄袭的呢 “好了,春枝,别嚼舌根了,快去泡茶!”她的话被人生生打断了,陈蕙芷正一脸严肃地望着她。“他人的事与我们何干?有这份闲情闲心,还不如去给我泡茶……”她讨厌朱县令,连带着他的侄子也觉得讨厌,听都不想再听他们地名字。 眼见得小姐动了怒气,邹春枝急忙吐吐小舌头,低声应着:“是,奴婢知错了!”说完她转身往里屋走去。 方绫就坐在旁边倾听着他们的聊天,一直没有出声。这回看见邹春枝往里屋走去,她急忙跟上,一起进到屋里,动手帮邹春枝泡茶。 她最近对什么都感兴趣,特别是泡茶、磨墨、读书、写字、喝酒之类的,只要是陈一维经常接触到的,她都会去学,而且学得很认真也很用心。在她看来,这是身为婢女最应该掌握的基本技能,特别是要熟知他的生活习惯,才能更好地达到他的要求。这时候她倒是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只不过是陈府的一个过客,对什么都不必太过用心地…… 第五十章 惊变 方绫在兰院内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直到月上柳梢头,她变身的时间即将来到,才不得不遗憾地告别陈一林他们,离开温馨热闹的兰院,回到宁静的逸园休息。 提着一盏小巧的灯笼,方绫站在逸园的院门外轻叹偌大的院落,黑呼呼的一片,却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怪冷清的。 突然有许多人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闹哄哄的,似乎是向着逸园的方向过来。方绫顺着声音回头,赫然发现陈府里的家丁婢女们全都聚集在一起,提着灯笼往这边小跑了过来。一个个面色凝重、神情紧张,中间还护着一个担架,上面一动不动地躺着一个人,不知道是死是活。 方绫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到心惊肉跳的。特别是当她看清担架上那人的衣着时,手中的灯笼猛地掉到地上,熄灭了。黑暗立即将她重重包围,把她吞噬在其中,露出狰狞的笑容。 担架上那人的衣服,是陈一维出门之前穿着的,她认得! “快进去,大少爷昏迷前吩咐过,一定要回到逸园里。”有人如此说道,还没等方绫将担架上的人看清,人群已经簇拥着担架进入到逸园之中了。 陈一维受伤了,而且还昏迷了?方绫听到这个信息后,却始终没办法相信,也拒绝接受这个事实,除了愣愣站在逸园门外,她竟忘了跟进去。 逸园里早已经乱成了一团,众人忙着将他安置在床上,其中一个人更是大喊着:“大家快让开,全挤在屋子里像什么话。” 这句话说出来,围聚在一起的仆人们又全部挤出屋子,站在外面伸长了脖子向里张望。 方绫感到一阵晕眩,差点跪倒在地上,只觉得周围的空气突然变了,变得比寒冷的冬天还要令人难以忍受。她的那双脚也变无比沉重。仿佛被灌满了铅一样,无论如何也挪不动半步。 突然她地手臂被人用力一拉。然后紧紧地挽住她地臂弯。无意识地回过头。邹春枝那张充满忧虑地脸放大在她地眼前。眼眸里带着深深地不安。 “绫儿。别哭了。我们先进去看看大少爷。”邹春枝地声音似乎是从很远地地方传来地。又好像是近在咫尺。让她摸不着方向。 可是。邹春枝怎么会说她哭了呢?她明明没有哭啊。伸出没有被挽住地手往脸上摸了摸。手指接触到地地方一片湿濡。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哭了出来。她本人却完全没有感觉。 依靠着邹春枝地搀扶。方绫才得以拖动沉重地双脚走进逸园。 “老爷和夫人过来了”屋内。一个老嬷嬷高声叫着。示意人们让开。守在门外地人群立即被拨开了一条道。陈老爷和夫人各自被下人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 在他们地后面。还跟着泪流满面地陈蕙芷及脸色苍白地陈一林。他们也是临时听到消息。急急赶来地。担心以及不确信地表情同时出现在他们地脸上。 陈蕙芷是个极细心的人,她刚才在门外看见方绫地样子,已经知道她会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特意吩咐了邹春枝在旁边照顾她、留意她。 赵姨娘则静悄悄地跟在后面,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还是忧。 “儿啊,你没事吧?”尤氏一看见陈一维的样子。首先扑到床边握着他地手,失声痛哭起来。 方绫因为身份的关系,暂时不能上前查看他的情况,只能远远地往里张望。距离太远,再加上人头攒动,她没有看见陈一维的脸,只看见了他被尤氏握着的手软搭搭的,没有任何反应。 心脏,好像是在突然间停止了跳动。又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捉住一拉,当即痛得她弯下了腰,情不自禁地伸手捂住胸口直喘粗气。 邹春枝感受到方绫的动作,急忙小心地询问着:“绫儿,你没事吧?” 方绫无声地摆摆手,强迫自己站直身子,继续往屋子里看过去,可她的身子却开始无法自已的抖动起来。 这时,陈老爷已经查看完陈一维地伤情。开始向下人们询问他受伤的详细经过了:“是谁陪他出门的?” 一个高大的、短装打扮的男子立即站出来。向陈老爷拱手回话:“回老爷,是我。” “阿豹。是你?他是如何受伤,速速给我一五一十招来。”陈老爷在仆人的搀扶下,慢慢坐在椅子上,倾听事情发生的经过。 “大少爷本来是打算赶到另一个镇上才休息的,但在经过一个小树林的时候,突然冲出十几个蒙着脸地土匪,喊了一句抢劫,就拿着刀冲我们砍过来,根本不让我们开口说话。我和大少爷都会武功,当然不可能坐着等他们来杀啊,所以就和他们打了起来。”阿豹倒是个见惯世面的人,回答得一点也不慌乱。 “以维儿的身手,怎么可能会受伤的,而且还伤得这么重?”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属下也不是很清楚,一切都太快了,只知道那些人好像全都是冲着大少爷去的,刀刀都只是砍向他。本来大少爷的身手是很好的,那些人根本砍不到他,后来大少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停一下,就被其中一个人割伤手背了。没想到那个人的刀上含有剧毒,虽然大少爷已经及时做了处理,我也背他到当地地医馆看过,抓了解毒药回来。不过那毒药地毒性太强,大少爷在回来的半路上还是昏迷过去了。看诊地医生说,大少爷已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今天晚上可能会辛苦一点。” “混帐!那些分明不是一般的土匪,而是直接冲着你们去的。一般的土匪只要钱财,不会胡乱取人性命,又怎么会刻意在刀上淬毒呢?”陈老爷重重地一拄拐杖,气得抖个不停,忍不住又大力咳嗽起来。 听了护院的话,方绫才明白到,为什么陈一维身上看不到明显的伤口,人却陷入了昏迷的状态。她多想上前看看他呵,可惜床边围满了人,根本就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尤氏听到陈老爷的咳嗽声,急忙上前扶住他,不停地向他哭诉着:“老爷,你要小心身子啊……呜呜……老爷,维儿到底得罪了谁啊?会派人下此毒手来害他……一定要把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查出来……居然想要谋害维儿,呜呜……” “没事,我会派人查清楚的……”陈老爷温柔地拍拍尤氏的手,安慰着她,随后开始交待阿豹。“阿豹,你尽快去查清那几个歹人的情况,查出幕后主使是谁,我要让他们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是,老爷!”阿豹大声应道。 “维儿的贴身丫头是哪个”他又能开口问道。 邹春枝急忙扶着方绫走上前:“回老爷,是绫儿。” 陈老爷看了看小脸煞白的方绫,突然用拐杖一指,严厉地说道。“你”话还没说完,他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急得尤氏拼命帮他拍打后背。旁边早已有伶俐的下人递上一杯茶水,尤氏接过,让他暂时润润嗓子后,他才能继续说下去。“今晚好生侍候着,出了事唯你是问。” “我……”方绫迟疑地望了望陈老爷,又望了望床上的陈一维,迟迟不敢答应他。其实不必陈老爷吩咐,她也想要好好照顾他的,可是……她的身体已经开始有疼痛传出来了,一个时辰后她就会变成夜莺,这个样子的她,又怎么能够照顾好他呢? 陈老爷看出了她的迟疑,那双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你不乐意?” 方绫急忙摇头,泪流满面地跪了下来。她愿意照顾陈一维的,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的愿意,可她实在是没办法照顾他啊。 她还没开口说明原因,尤氏就担心地出声提议道:“老爷,要不要多派几个丫鬟侍候着?”只派一个丫鬟看护,她还是不太放心的。 想不到一旁的阿豹突然出声了:“老爷,夫人,大少爷昏迷前吩咐过,只许让绫儿姑娘服侍她,其余人等,不得进入逸园。” 阿豹的这句话,让方绫瞪大了眼睛,拼命向他摇头示意。她晚上要变身成夜莺的啊,如果只留下她自己一个人,就等于说陈一维晚上没人在边上看着了,这怎么行呢? “她自己一个人可以吗?”陈老爷似乎不太信任她。 尤氏急忙劝说道:“既然是维儿下的命令,我们就听他的吧。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呜呜……”她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陈老爷还是不太信得过方绫,从她刚才的表现来看,这个丫鬟不一定会尽心照顾儿子:“可是” “只要她……”突然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是陈一维,他已经清醒过来了?所有的人立即围到床前,仔细查看他的情况。 “哥?” “维儿?” “大少爷?” 呼唤声此起彼伏,陈一维却仍是没有什么反应,仿佛他刚才说的话,只是大家的幻觉而已。 第五十一章 伤痕 人们在听到陈一维的声音后,立即围到床前,仔细查看他的情况。陈一维却仍是没有什么反应,仿佛他刚才说的话,只是大家的幻觉而已。 方绫也飞扑到床边,想趁机劝他改变主意。她很清楚陈一维不肯让其他人照看自己的原因,其实是为了帮她保住秘密,可是这样一来,他自己就更加危险了啊,他不能这样做的。 想不到陈一维却反而握着她的手,用尽全力一捏:“我累了!”随即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被他握着手,方绫才发现他的手滚烫得吓人,再用手摸摸他的额头,他竟是在发着高烧的,她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刚才那句话,肯定是他用意志力在强撑着,才能说得出来吧。在身体这么虚弱的情况下,他却还是为她着想,难道她可以继续无视他吗?她做不到,她没办法对此无动于衷了。 “既然这样,我们全都出去吧,别打扰他休息了。”陈老爷无奈地吩咐众人离开,儿子都已经开口了,他总不能与一个病人做对吧? 没多久,屋子里的人全都走光了。 陈老爷在临走前,还特意加派了两个人守在逸园门口,同时虎着脸叮嘱方绫,一旦陈一维出现异常的情况,一定要尽快向他们报告,他始终是不太相信方绫。 除了点头,方绫还能说什么呢。 直到所有的人都离开逸园后,方绫才得以静下心来,坐在床边,好好地看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陈一维。 他紧咬着牙关,似乎正在与身上残留的毒药做着斗争,这让她非常担心,忍不住轻轻抬手,想要碰触他。当她的左手刚碰上他。陈一维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反握着她的手,并且紧紧地捏住,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他现在一定很难受吧?方绫心疼地想着。(.无弹窗广告)伸出右手轻轻帮他把凌乱地头发拨至脑后。露出他线条明朗刚毅地脸。他脸上那股常见地霸气不见了。取而代之地是苍白和冷汗。可是这样地他反而令她更为心动。 没多久。他地枕头就被冷汗浸透。就连被子上也有了一些潮气。他还在发着烧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顾不上身体地疼痛。方绫扳开陈一维紧握着地手。跑出去让下人帮她换一床被子和枕头。还要帮她端来一盆热水。她要帮他拭擦身体。试着帮他降降体温。 好不容易等下人们端来了热水。方绫立即端到床前。跪坐在床头。沾湿一块大布巾。小心地盖在他地额头上。过了一会儿。才温柔地帮他把脸上地汗滴擦干净。 热! 很热!非常热! 陈一维觉得全身都在发烫,热得让他受不了。他很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但他还是保留着一丝理智的,明白到这是手背上的毒性在发作,唯有咬紧牙关默默忍受着,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只是越来越高的体温。烧得他的脑袋有点晕呼呼,神智也越来越模糊了。如果这么一直持续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把他的头烧掉呢,真希望可以抱着冰块睡觉呵……他苦中作乐地想着,谁让他的身体不能动呢,只好开一开自己的玩笑了。 突然额头上传来地清凉感觉让他的灵台一阵清明,被烧得逐渐模糊的神智也清醒了一点点。是谁?谁在他地额上放置冰块?这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东西了。 努力睁开重逾千斤的眼皮,朦胧中看见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正坐在床着,温柔地替他擦着汗。模糊的视线让他辨认了许久。也没法将眼前人看清楚,不过他还记得自己刚才在昏迷前的交待,知道眼前的人必定是方绫,可是她为什么还没有变身呢? 念头刚转到她的身上,突然发现方绫正在轻巧地解他的衣扣。[.超多好看小说]她想做什么?为什么要解自己地衣扣?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身体,不自信的感觉涌上心田。不行,不可以让她看见自己的身体,那会吓坏她的,说不定以后还会因为害怕而躲着他。又或者是因为讨厌他而不愿意再见他。可他不希望她害怕。也不希望她会躲着自己啊……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一股力量,让他一下子捉住她的小手:“不!”他不能让她看见的。这是他的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地秘密,也是他从来不曾对人提及的过往,甚至是连他的父母都不知道的过往。 方绫不说话,也没有挣脱他的手,只是坚定地举着手,稳稳地在他的身上移动。即使他最后会生气,即使他在清醒后会赶自己走,她也要帮他擦拭身体,她不能够眼睁睁看着他难受,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时间在静止,两个人在僵持,他不肯放手,她也不愿后退。最后陈一维终于咬了咬牙,放开早已颤抖的手,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他可以想像得到,当衣服被解开的时候,方绫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可是在放手地那一瞬间,他地心里已经做了一个决定,决定与她分享自己的秘密,接纳她进入自己地内心最深处如果她没有嫌弃他的话。 衣扣,在方绫的手中一点点解开,衣服,在她轻柔的动作中一点点褪下,陈一维那肌肉纠结的宽厚胸膛也逐一在她的眼中显现,最后整个暴露在她的眼前。 当她看到他前胸的一刹那,整个的惊呆了,被自己眼中所看见的一幕惊呆。许久之后,终于忍不住轻轻地、轻轻地抬起手,放在上面温柔地碰触着。 这是什么?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在他白皙的胸膛中,分布着好几道硕大的伤口,又长又深,从左肩一直划到肚子上,衬着他结实的胸膛,显得更加的血腥与狰狞。 虽然那些伤口已经因为时间而愈合了,但每一道伤痕的表面,还是有许多的皮肉翻出来。从它们的凹凸度以及撕裂的程度来看,不像是被利器割的,反而像是被什么野兽抓伤的。 她甚至可以想像得到,陈一维当初被伤得有多严重了,那些伤在当时大概是深可见骨的吧?只是他的后背呢,也会有这样的伤口吗?方绫握着他的手,以另一只手滑向他的后背,轻问道:“后背?” 陈一维沉默地对她点了点头,继而又睁开眼看她,想知道她对自己是什么看法。 不用说,他的后背也有着这样的伤口,方绫的眼泪又溢满了眼眶,滑落下来。可她很快地把眼泪擦干,拿起扭到半干的布巾,轻柔地帮他擦拭身体。她的动作是那么的温柔,表情是那么的专注,并没有因为他胸口那些恐怖的伤口而退却,也没有在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她没有嫌弃自己!她平静的表现让陈一维安心了,轻吁一口气,轻松地闭起眼睛,终于再次沉沉睡去。他的嘴角,扬起很好看的弧度,表情也是愉悦的。 这一夜,方绫再一次意外地没有变身,这让她得以守在他的身边,不停地帮他擦冷汗,全心全意地照看着他。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的高烧才终于退了,而她也累得疲惫不堪,在帮他擦拭最后一遍身子后,她坐在地板上,趴在床边睡着了。 当陈一维从睡梦中醒来时,一抬头就看见方绫趴在床边,睡得正香。均匀的呼吸,长长的睫毛,披散的长发,在阳光的映照下,被镀上了一层浅黄色的光晕。 他从床上慢慢地坐起来,床边的人儿也没有感觉到,仍是沉浸在睡梦中。她实在太累了,担心了一个晚上,现在确定他没事后,精神上就再也撑不住了,一下睡死过去。 有人守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担心的感觉也挺好,是不?陈一维自问着,不由得展颜笑了,跪下来轻轻地将她抱起。被抱于怀中的方绫还是没有醒转,只是低低的呢喃几声,扭动一下身体,往他的身上靠了靠,换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继续沉沉睡去。 虽然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但方绫被他抱在手上,还是感觉轻飘飘的,一点也不费力。他不想那么快放她下来,便抱着她坐在床上,低头凝望她的睡颜。 因为熬夜而略显苍白的小脸,还有眼眶边那两个大大的黑色眼圈,看得他极为心疼,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随后再也舍不得收回,只是将嘴唇停留在上面流连,感受她柔嫩的肌肤。 “嗯……”方绫感觉到有东西在头顶上爬来爬去的,弄得她很痒,很不舒服。忍不住伸手想把上面的东西拨开,却一张大手反握住,然后那个把她弄得发痒的东西又爬上了她的手指。“呵……”同时一句低沉的轻笑传入她的耳中,耳畔处还传来“嗡嗡”的回音,似乎是耳朵正紧贴着什么东西。 睁开沉重的眼皮,她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温柔似水,眼底深处却有着两簇燃烧着的火焰,吸引她不顾一切地跳进去,让她忘了自己,忘了天地,也忘了周围的一切,只沉迷于他的柔情之中,无力自拔。 “还想睡吗?”陈一维低问,印在她指尖处的轻吻却不肯稍加停止。 “嗯”她羞赧地点点头,想把手从他的大掌中抽出,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然后他搂抱着她转身,让两个人同时倒在床上。 第五十二章 头巾 陈一维搂抱着方绫转过身,将她慢慢的放在床上,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臂,而他的脚,则轻轻压着她的脚。 直到躺下去后,方绫才迟钝地发现,他的上半身竟然没有穿衣服,不由得大感尴尬,耳朵直发热,想试着挣脱他的怀抱从床上爬起来。 “别走!”他不肯放她离开,用另一只手牢牢地搂着她的腰,不让她动弹。“在你点头以前,我不会动你,好吗?现在只是想与你在一起。”他主动给说了他的承诺。 贪恋她身上清甜的味道,喜欢她如云的秀发,更迷恋她柔软的身体。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她的渴望,但他不希望被冷漠地对待着,只要能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他愿意控制着自己的**。 方绫的心里很清楚,要让一个强壮的男人控制住自己的**,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他既然已经这样说了,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得乖乖地躺回去,任由他拉起被子盖在身上。 “快睡吧,你一定很累了。”他心疼地用手指刮刮她的鼻子,受了伤的手背在她的面前晃来晃去。 尽管那双眼睛已经变得又干又涩,她却变得了无睡意,张大了眼睛望着屋顶。 耳中听着的是他沉稳的呼吸,鼻端处传来的是那熟悉的、专属于他的味道,一种被他满满包围着的感觉,让她的心里头甜丝丝的,仿佛刚吃了蜜糖一般,又怎么可能轻易睡得着呢。 既然睡不着了,便捧起他受了伤的手,细细地察看起来。 他的手很大也很厚,轻轻一包就能把她的手给整个包起来,因为经常练武的关系,手掌有些粗糙,手指却极修长。传递出令人安心的安全感。手背处被柔软的纱布包着,看不到他地伤口,也不知道伤势怎么样。 昨天晚上她的心思全都放在他的身上,眼中只有昏迷的他,心里只担心着正在发烧的他,没有去留意伤口的情况。[]现在他退烧了。那只受了伤地手又放到她的眼前,她才突然记起阿豹说过的那些话。 “你……”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这样子问他。他会不会觉得她是多管闲事呢? 陈一维正把下巴抵住她地额头。舒服得昏昏欲睡:“嗯?” “你地手……” “怎么了?” “为什么……会……受伤?”很困难才把这几个字说完。期待着他地回答。 可抱着她地人却是一僵。身上地肌肉也在渐渐绷紧。这让她以为自己说错话了。问到什么不该问地问题。 “……绫儿,莫问了好么?安心睡觉吧……”停了一会儿。他没回答她地问题,只是低低地呢哝着,冰凉的嘴唇轻轻扫过她的颈窝。带起麻麻痒痒地感觉。 他不愿意告诉她,是因为觉得她帮不上忙吧,方绫在心里有些苦涩地想着。这也难怪呵,生意上的事她不懂,虽然每天跟在他的身边,却什么也没有学到,只是当个牵线木偶一样,机械地服从着他下达的命令。这样的她,又能给他带来什么帮助呢? 也许……她可以试着学习做生意的。可以试着当他生意上的好助手。不过什么都不懂的自己,是不可能一下子就学会的,看来在以后地日子里,她将会很忙很忙了。 心里有了决定,方绫便乖巧地应道:“嗯,不问!” 她突然变得这么合作,态度还这么顺从,反而让陈一维产生了误会,以为她又想歪了。急忙将她搂得更紧:“不要瞎想,这些事与你无关的。”并不是不愿意告诉她,而是怕她知道了,会感到害怕和担心。 “嗯!”方绫坚定地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在心中默念着:给她时间吧,以后就一定会与她有关的。 她不想再过回从前的生活,当一只美丽的寄生虫,只是安心地坐在家里等着男人来养活。她将会试着学习很多东西。让自己变得有用起来。让自己的存在变得无可替代,特别是在陈一维的面前。她会让他知道,她并非一无是处的。 “真的不会乱想?”他再一次确认,担忧地望着她。如果她不再理会自己,那会让他度日如年地,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他还是决定告诉她实情。“给你看点东西吧。” “什么?” 他把手伸到床头,在那堆折叠得很整齐的衣服里找出上衣,从衣袖中拿出一块浅蓝色的布巾,递到她的手中:“这是你的吗?” 浅蓝色的粗布裁得方方正正的,很像是她日常用来包住头发的头巾。方绫仔细辨认了一下,确认这块头巾正是自己的,而且还是前几天丢失地那块。 那天她把头巾晾晒在院子里,晚上回来地时候竟然不见了,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被风刮走了,在院子里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想不到是被他拿去了。 “你……”方绫惊讶得不知如何说才好,她的脑中浮现出现代人常用地一个词语:“异物癖”。 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虽然他看起来是一脸的凶相,可平时的生活很正常,再说她又是与他一同进出陈府的,不可能看不到他的行为,难道他是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偷的? 陈一维见她正用怪异的表情望着自己,时而皱眉,时而又摇头,不用细想也知道她在朝着不好的方面想像了,不由得好笑地道:“这东西不是我拿的,而是追杀我的歹徒丢出来的。当时我们打得难分难解,他见一时没法得手,就突然朝我甩出了这件东西,我认得你的味道,以为他们捉了你,一时分神,就被他割伤了。” “……”原来暗算他是这么简单的事? “是呵,想要杀我,其实是很容易的事,对不对?”他似乎猜透了她的想法。用力搂紧她不肯放。“东西确实不是我拿的,那么它是怎么到了那些人的手里,就是个大大的问题了,我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会睡不安宁……” “……”方绫继续无语。原来他不肯告诉自己原因,并不因为自己帮不上忙,只不过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那些人对我们地事情知道得太清楚了,看来陈府的守卫存在着很大的漏洞。”他眯起眼睛陷入了沉思之中。 “对不起!“方绫反抱着他,感到深深的愧疚,说到底还是她连累了他啊。 “这样受一次伤,却能换来你的谅解,我觉得值了。“陈一维半开玩笑地说道,然后又发出一声满足的长叹。不停地轻吻着她地头发:“我喜欢你的味道……” 就只是味道而已吗?方绫含羞带怯地斜睨他一眼,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得低头将视线放到他胸前的伤口上。 看见这些伤口。她再一次被震撼到了。直到此时她才明白,为什么陈一维平时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脱衣服,哪怕是再热的天气,他也要将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就连洗澡也从来不用她服侍,自己躲在房里洗,让她一度误认为他是个过份整洁的人呢。 看着看着,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爬上他的胸膛,顺着已经愈合了的伤口。缓缓滑动,细细感受那些伤口地崎岖不平,一点一点地想像着他当初的痛苦,那是一段怎样痛苦的经历啊,幸好他没有死,也幸好他还活着,让她遇见了他。 渐渐地,她觉得有点不对了,周围的温度在慢慢升高。搂着她的那具躯体越来越热,手指头点着的胸膛更是剧烈地起伏着,块状的肌肉骤然绷紧了,粗重的呼吸吹拂到她的头发上。 不好!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急忙收手。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你是不是允许我了?”压抑而魅惑的声音从陈一维的口中吐出,细密地吻也开始落到她的头发、额头、脸颊、鼻子……最后是她微张着的红唇,把她的惊呼声全部吞进口中。 他是那么的渴求,吻得那么激烈,双臂紧搂着她。疯狂地**着她的小香舌。方绫甚至可以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还能感觉到他身下的突出物。 可是出于对他身体的担心。让她还保留着残存地理智,在他们换气的间隙,硬生生把他推开了:“不!” 她的拒绝就像一盆凉水,将他的理智全都拉了回来。 “抱歉!“陈一维停止了疯狂的动作,转而伏在她的身上直喘粗气,却不知道他上半身的重量,把方绫压得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你……好重!”她奋力把压在身上的重量挪到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你生气了吗?”这是唯一让他担心地事情。 方绫地脸又红了,微笑着摇摇头,轻声说:“你需要休息!” “呵,好!”陈一维想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过身躺平,又把她拉到胸前,让她枕着自己地手臂,尽量平复心情闭眼睡觉。 方绫也一边倾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心跳声,一边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们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老嬷嬷的声音:“老爷夫人,你们小心点!” 糟糕!陈老爷和夫人过来了。 方绫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急忙整理好凌乱的衣服,正要下地出去迎接,却被陈一维一把按住了:“你睡觉,我出去行了。”“可是……” “听话!”陈一维不太高兴地望着她,然后自己起床,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第五十三章 探病 陈一维不太高兴地望着想从床上爬起来的方绫,命令她乖乖坐着,然后自己起床,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但方绫却不敢真的坐在床上不动。 陈府里真正的主人都已经到了,她这个丫鬟怎么可能不出去迎接?这样没礼貌的事,她是做不出来的。虽然她是来自于现代,对古代的繁文缛节并不熟悉,但在跟随林先生学习的过程中,已经渐渐明白了许多的道理。 如果她真的敢坐着不动,只会被府里的下人们说成她是恃宠生娇,一得势就不把自己当**看了。还没成为正主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要是真的成了正主还不得飞上天去…… 以上种种,并不是她自己的胡思乱想,而是她偶然听到府里的下人们在私底下议论的话题,而她正是被议论的那一个。从她被允许住进逸园,不必跟下人们一起用餐开始,已经被那些人说得很不堪了,如果这次胆敢不出去,接下来还不知道会被下人们传成什么样呢。 所以在陈一维走出去之后,她马上从床上下来,开始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 门外,陈老爷正被尤氏扶着,缓慢地走过来。两个人的脸上俱挂着深深的忧虑及担心,看见陈一维竟然主动走了出来,不由得一愣。 “维儿?你没事了?”尤氏放开陈老爷的手,率先冲过来扶住他,上上下下的仔细查看着,生怕遗漏了一处地方。 “娘,我没事。”他安慰着母亲,然后恭恭敬敬地向陈老爷打着招呼。“爹……进去坐吧。” “嗯。”陈老爷满意地捋着胡子,仔细打量着陈一维。 精神不错,虽然脸色还是略显苍白,但是在经过了昨天这么痛苦的折磨后,他还能够站起来出门迎接他们。看来恢复情况良好。恢复得这么快,一来要得益于他良好的身体素质,二来嘛,想是那个丫鬟还是很不错的,将他照顾得很好。 想到方绫。陈老爷又想起方才在门口听到地报告。 刚才在门口。他已经事先问过那两个负责守门地下人了。他们都异口同声地禀告。说方绫整整一宿没睡。一直让他们帮忙端热水……听完了下人地报告。陈老爷对方绫地看法也是大为改观。 原以为方绫会偷懒或者推卸责任。现在看起来。她确实是尽了力地。而且功劳还不小。于是就打消了向她兴师问罪地打算。 一行人进到屋子里坐下。方绫急忙走出来向陈老爷和夫人请安:“老爷。夫人!” “嗯。快起来。昨儿个一宿没睡吧?”尤氏看见儿子地身体恢复了。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 她早就知道儿子对待方绫。与对待其他地下人是不一样地。现在见他在方绫地照料下。恢复得这么快。对她自然更是喜爱。说话地声音也忍不住轻柔起来。 “没关系!”方绫摇头,站起来想要悄悄退至一边站着,却被尤氏拉着手低声询问起陈一维地情况。这让方绫感到很不自在。只好问一句答一句,同时偷偷地看屋子里的其他人。 陈老爷和陈一维静静地望着她们,笑而不语。陈一维更是一直用温柔的眼神望着她,这让方绫的脸更红了。 没多久,下人们捧来了刚刚泡好的茶,递给三位主人。 陈老爷端起茶了一口之后,才开口问道:“维儿,你知道昨天要杀你的那些人是谁吗?又是如何得罪他们的?”他是个男人,也是一家之主。儿女情长的事他是不太关心的,更关心地反而是昨天那些手持毒刀的杀手。 那些人的刺杀行动已经失败,自然不肯善罢干休,一定还会继续想办法继谋害这个儿子地。如果不能提前找出那些人,等到他们再次出手时,他就不一定还会有这般的幸运了。 “孩儿不知。”陈一维低头回答着,脑子却在暗中飞快地运转着。 对于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他心里还是有点底的。毕竟是长期在外做生意,碰上几个竞争对手总是难免的。因为利益关系而得罪过的人更是不在少数。有些对手做生意时不见得高明到哪里去。但要论起玩恶毒、玩阴谋诡计、在别人的背后捅刀子这种事,他们却是永远不会输的。 不管要杀他的人是那些输在他手里地商家。还是因为钱银方面谈不拢而心怀恨意的借钱之人,从昨晚的事件来看,他们是忍不住要出手了。虽然已经在脑海中想到了几个最有可能的人,不过他不会这么早就妄下论断,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猜对人的话,自然是好事一桩,会省去他不少的麻烦;但万一猜错了,不但会打草惊蛇,还会平白无故地惹祸上身,使得被怀疑的人对你怀恨在心,那可就是犯了做生意的大忌。一切还有待他慢慢去追查,等候最后真相大白地时刻。 “我知道在这些方面,你是不需要我来操心的,既然你已无大碍,那我也就放心了,夫人,回去吧,别在这里妨碍维儿休息了。”陈老爷细心地看出陈一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知道他的身体又不太舒服了,还需要继续休息,便招呼夫人离开。 那边,尤氏还拉着方绫的手,殷殷询问着陈一维的情况。听到陈老爷的呼唤,便拍拍她的手,交待道:“你忙了一个晚上,大概也累了,好生休息去吧,我会派人来接替你的。” “娘,不用派其他人过来了,我喜欢清静。”陈一维在旁边听到她地交待,当即表示反对。 “好好好,那就不派人了,你们休息吧!”尤氏也是过来人,自然是将儿子与方绫之间地眼神交流看个一清二楚,所以也就微笑着不再坚持了。只要一想到儿子的终身大事,她就焦虑万分,在心里偷偷为自己掬一把同情地眼泪。 与她一同出嫁的那些姐妹们,已经全都抱上了孙子,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其中还有几个姐妹,更是连她们的孙子都已经早早地定下亲事,过一两年就会举行大婚了。可自家的儿子,竟然连个妻室都不愿意娶。 她不奢求儿子会娶进什么大家闺秀、名门淑女的,只要他愿意为陈家留下一点血脉,生个孙子给自己抱抱,她就心满意足了。自己在一天天地老去,老爷的身子骨又不好,再拖下去怕是等不到抱孙子的那一天呢。 眼前的方绫虽然不怎么出色,但脾气很好啊,而且又是儿子看上的,她只求儿子快点将她娶进门,不要坏了她的抱孙大事就行,唉……她可怜的小孙孙哦,何时才能被她抱到手里? “娘?你怎么了?”陈一维见尤氏兀自拉着方绫的手长吁短叹的,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只好试探性地问出来。 “没什么,没什么。”尤氏强笑着,扶起陈老爷就准备出去了。 还没走出两步,陈一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追上去提议道:“爹、娘,我的身体一时半会好不了,在我调养身体的这几天里,不如就把店里的生意交由二弟照看着吧。” 其实他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只要再休息一两天就能完全恢过来复,但他想趁这个机会与方绫单独相处,好好地放松放松自己。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休息过,与方绫更是没有多少单独相处的机会。 白天他要去钱庄,虽然有她跟在后面,但他一忙起来根本就无暇顾及到她。到了晚上,好不容易回到逸园,方绫又必须得到充分的休息,准备要变身了。等到她变身结束的时候,他又到休息的时间,没那么多的精神陪她聊天了。而且要他面对着一只小鸟来聊天,会让他觉得很怪异。 以前他并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方式有什么不对,反正女人对他来说,只是“麻烦”的代名词。但是现在不同了,他想休息、他想放松、想与她好好地相处几天…… “他?”陈老爷沉吟一会,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道:“等你身子养好了再说,好生休养。”说完带头向着屋外走去。 “维儿,你的药大概快熬好了,一会下人送早饭来的时候,我会让他们一并送过来的,你先安心休息吧。”尤氏又悄声交待了几句,才快步跟上陈老爷,扶着他往前走去。 其余人也默默跟在他们的后面。 方绫将他们全都送到了逸园门口后,才慢慢地走回来。一进门就发现陈一维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神色不若刚才的自然,反而露出疲惫之态。大概是他之前没有休息好,刚才又要花费心神去应付家人,现在已经感到疲累了。 方绫上前轻轻扶起他,将他扶到床上躺下。 一躺下,他又将方绫拉到床上,不肯放她离开:“一起休息吧,你也很累。”说完,他往床里边挪了挪,空出一个位置,用手拍拍那个空位。 方绫抿嘴而笑,默默地点了点头,大方地躺上去。她也是真的累了,这个屋子里就一张床,她不睡这里还能睡在哪里? 这回他们终于可以真正地休息了。 第五十四章 信使 晚上,方绫与陈一维走亭子里坐下来休息,一盏小巧的灯笼就放在他们的脚边。微弱的烛光伴着下弦月的惨淡光芒,营造出一份朦胧而浪漫的气氛。 “来!”他刚在石凳上坐下来,马上将方绫搂抱在身前,低下头细闻她的发香。“真香……”她刚沐浴完,头发也洗过了,全身都散发着清新的芳香。 这是专属于情人间的密语,方绫听着心里喜滋滋的,不过偶尔也会有点怀疑,他到底是真的喜欢自己呢,还是只喜欢她的头发?没等她把这个问题想明白,某人已经用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 因为他已经拨开她的头发,开始轻吻她细嫩的后颈,弄得她痒痒的,一边轻笑一边躲避着他温柔的攻掠。只闪开两下就被他轻轻咬了一口,有点痛,又不太痛,但痒痒的感觉还在,感觉不太像是在咬她,更像是啃她的后颈。 “嘶”方绫疼得发出抽气声。 那个咬她的人却发出得意的笑声:“这是我的印记,证明了你是属于我的。” 什么叫做他的印记?什么叫做属于他的,他这人也太霸道了点吧,又没经过她的同意,八字还没一撇呢。 方绫撇撇嘴,有点赌气地想着,正要开口抗议,一只小老鼠突然跑到他们的面前,抬起头仰望着他们,小小的眼睛里满是泪珠,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方绫一看见这熟悉的表情,立即惊呼出声:“小闪?” “哇”听到她的呼唤,小闪发出一声大大的哀号,飞快地跳上她的膝盖,不停地用头拱着她的衣服。“夜姐姐,夜姐姐,我好想你,我好爱你,我想你。我爱你,我想你,我爱你……” 它示爱的话都没说完,就被凭空出现的一只手捏住后颈,提到半空中。提着它的某人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你说爱她?” “我就爱了。怎么滴?我爱她。我爱她。我爱她……咬我啊?”小闪被陈一维吊在半空。却一点也不肯示弱。反而大吵大嚷起来。不停地扭动着小小地身体。 “你是不是想到池塘里游上一圈?” “哈我会怕你这个丑八怪?丢啊。丢啊。丢啊。把我丢了。看谁还给你送信。你丢啊。你丢啊……” “你不想要鸡腿了?” 一听到鸡腿。小闪立即收敛起它地凶相。停止了它地张牙舞爪。双眼放出绿幽幽地光芒。一脸地谄媚:“要。要。我要啊……” 刚开始方绫看见陈一维提着小闪。被吓得不知所措。以为小闪这一次肯定要没命地。正绞尽脑汁地想着救它地方法。想不到陈一维不但没杀它。还跟它斗起嘴来了。这可出乎她地意料之外。不由得愣愣望着他们。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能听懂小闪在说什么? “你们?”她有点不能置信地望着这一人一鼠,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又或者是看错了,也听错了。 陈一维仍是提着小闪,扭头冲她不自然地微笑:“什么?” “夜姐姐,他是坏人,他威胁我,他不给我鸡腿吃。哇呜呜……”小闪立即转而向她求救,同时还努力挤出了几滴小眼泪,向方绫“声泪俱下”地控诉着。 方绫急忙伸出双手将小闪抱下来,温柔地放在怀中抚摸着:“他欺负你了?” “嗯嗯!”小闪立即不失时机地靠在她柔软的胸前蹭啊蹭的,同时那双小小的眼睛挑衅性望着陈一维,小鼻子里轻轻哼出声来。 这可让陈一维看不过眼了,一把从她的怀中抢过小闪,继续捏着它的后颈,提在半空中吊着。没什么耐性地问道:“东西呢?” “这里啦。快拿去!”小闪在空中扑腾着四肢,拼命想从他的手中挣脱下来。“放我下来。(.)我要夜姐姐!” 方绫这才注意到小闪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精致地小竹筒,被一根细如牛毛的绳子缚住,又细致又稳当。还记得她当初请小闪它帮忙时,用的只是牛皮纸和粗麻绳,两相比较,实在是天壤之别。 陈一维伸手拿起竹筒,小心地从里面抽出一张薄如蝉翼地纸条,这才放开捏着小闪的手:“鸡腿放在老地方,自己去吃吧!” “耶!”一听到有鸡腿,小闪顾不得自己还在向方绫倾诉着思念之苦的事实,立即将它的“夜姐姐”抛于脑后,撒开短短的四肢就跑,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方绫只来得及朝它离去的方向望影兴叹果然是香喷喷的鸡腿比她更有吸引力! 陈一维拿起小纸条,就着蜡烛微弱的光线仔细看了起来。看完之后,神色凝重地用手抚了抚眉头,默默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燃着。直到纸条化为灰烬,最后一点火焰在指中消失,他才若有所思地转着望向池塘,半天没有说话。 虽然心中有许许多多的疑问,但方绫知道那张纸条里写着地,应该是很机密的事情,她是不方便过问的。所以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担心地握着他的手,在他紧抿的嘴唇上印下一个浅吻,用行动向他表达自己无言的支持。 这还是方绫第一次主动亲他,陈一维从沉思中回过神,也亲了她一下,才苦笑着说道:“有些事,不知道的话,也许会更好。” “……”方绫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没有接口。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他突然轻轻地吟起了李白的诗句。 这是他挂在墙上地那句诗,她听得出他说这话的意思,也感觉到在他低沉的嗓音里,饱含着极度的失望与无奈。但是因为不知道纸条里说的是什么事,所以不明白他发出这样的感慨时,心情是怎么样的,也就无从劝起。 方绫唯有继续沉默。 “乱我心者”陈一维突然又用手指点住她的额头,温柔地望着她,用满是感情地声音,缓缓地说道。“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这话让方绫又瞪大了眼睛,惊愕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句话地意思,她倒是听懂了,只是她并不认为自己会这么大地能耐,可以乱得了他的心。 陈一维笑了,送给她一个深沉绵长地吻之后。才在喘息中说道:“……你是不是想问小闪的事?” “嗯。”这是她一直想不通地问题。 “我说过,一定会捉住它的,做人要守信,是不?” “你设陷井?”他没有伤害到小闪吧?依他上次想要甩死小闪的行为来看,是十分有可能的。 “那天也是凑巧,它偷偷过来找你,而你刚好飞出去透气了,于是就被我捉个正着。” 方绫恍然大悟地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你“我捉住它的时候。正犹豫着是等你回来,还是直接把它丢出去。想不到它自己主动开口跟我说话,我才知道它并不只是普通的老鼠那么简单。应该算得上是鼠精之类了吧。” “鼠精”方绫听到这两个字,觉得不怎么舒服,修炼、法力高强、呼风唤雨,这是她脑海里能想到的词语。 “它是只初级的鼠精,暂时只能与它愿意沟通的人沟通而已,其他地还办不到。不过它能够调动全城的老鼠跑到陈府来捣乱,光是这一点就很有用了,既然发现了它更有用处的地方,我又怎么舍得伤害它?” “啊……”微张着地小嘴。显示出她正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 这个大奸商啊,看见什么,首先想的就只有好处,然后就是怎么善加利用。当初对她是这样,现在对小闪也是这样。别等到将来有一天,自己被他卖了,还乐呵呵地帮他数钱吧? “我不会让你数钱的!” 他,他,他。怎么知道她在想问这个问题? “你的表情告诉我了。”他搂紧了她,闷闷的笑声从他嘴里逸出,显示出他的心情很好。“老鼠随处可见,大概还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挡住它们的,而且它们的行踪更加隐秘,传递信息地时候应该更加安全,我觉得比信鸽要方便得多,自然要善加利用了。于是我在你回来之前,就用美味可口的鸡腿引诱了它。让它答应帮我传信。” 这只容易变节的老鼠!方绫在心里恨恨地想着。一个鸡腿就收买了它,那万一别人也用相同的招来勾引它。又或者它在半路上被鸡腿勾去了魂,可怎么办? 陈一维替她解答了这个问题:“小闪太容易受到美食的引诱了,所以我一开始也比较担心,不过它却告诉我,会答应帮我的忙,完全是因为你的关系,与鸡腿无关……”他自己都觉得小闪的话很不可靠,但是没有办法,他必须选择相信它。“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句话同样适用于老鼠的身上。 方绫又无语了,从小闪刚才地表现来看,它不会受到鸡腿的引诱才怪,不过陈一维已经选择了相信它,她也要对小闪有信心才行。 陈一维突然说道:“回去吧,你变身的时间快到了!” “你……不会……害它吧?”她没有动,只是问出了她最担心的事情。 “怎么会呢,它是你的朋友啊,我怎么舍得?” “那”她正要说下去,陈一维却已经打断她的话了:“回屋里再说,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别再乱想了。” “可……”“没有可是,快回去休息!”陈一维生硬地说道,一把抱起她,直接将她抱进了屋里。 既然叫不动,他只好自己动手了! 第五十五章 出游 一辆造型简单朴实的马车,顶着能把人烤熟的太阳,在官道上缓缓地前进。 六月的阳光灿烂,热浪逼人,走在灰尘滚滚的大路边,路人或戴一顶大草帽,或撑一把黑伞,低着头在路上疾行。太阳挂在他们的头顶的正上方,阳光投射到地面上,只显现出一团小小的影子。 这辆马车上没有任何装饰用的物品,连一朵雕花也没有,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车身,以粗大的木材打造而成,结实而耐用。半圆形的车顶,上面刷了一层红色的漆,在阳光的照耀下,夺人眼球,隔着很远的距离也看得见。两边的车窗上,俱挂着蓝色的厚布帘,此时布帘已经全都放了下来,让人看不到车里面的情形。 走到前面拉车的那匹马,高大而健壮,黑色的长鬃毛随着它自身的走动,轻轻飘荡。它行进的速度其实并不快,但因为是盛夏的关系,它的全身还是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不停地张开鼻子“呼哧”“呼哧”地直喘气。 坐在车上赶马的车夫,也是个强壮的高大汉子,戴着大大的草帽,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前方。偶尔也会抬起头仰望天空,露出他那黝黑的方脸,嘴里却在抱怨着这该死的鬼天气。他已经被太阳晒得汗流浃背了,身上的衣服因为潮湿而紧贴在身上,他手臂上块状突出的肌肉,仿佛随时在准备爆发出新的力量。 坐在壮汉旁边的则是一个个子不大的孩子,穿一身水蓝色的衣服,以草帽遮脸,正斜靠在车身上打盹,热浪于他,仿佛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阿豹,现在到哪里了?”车里突然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轻快的语调显示出他的心情很好。 “回大少爷,快到青川了!”阿豹立即恭敬地回答着,浑厚的声音。把坐在旁边地小厮惊得浑身一震,几乎从车上摔下去,幸好他身旁的阿豹眼明手快,大手一捞就将他的衣领拎住:“小心!” “谢谢!”被阿豹救了的孩子一边扶住帽子,一边忙不迭地向他道谢。[] 草帽下露出的是一张清秀的小脸,满脸地惊惶。这个孩子就是陈一维的贴身小厮琪儿。不用说,在车内说话的人就是陈一维了。此时他正和方绫坐在铺着软布的车厢内聊天,不停地用扇子来降温。在他们面前放着一张短脚的四方茶几,上面放着几罐蜜饯,用来在路上解闷及解渴之用。 “那好,放缓车速,晚上在青川住一宿,明日再走!”陈一维继续交待道。 青川镇是一个比北阳镇还要小地镇子。从青川再过一个山头就到达平山了。而他们此行地目地地。正是离青川不远地平山镇。 “是!”阿豹应了一声。将车速放得更慢一些。 他们并不急着赶路。现在天色还早。这么快进到镇内是没用地。还不如多留点时间看看沿途地美景。 陈一维受伤后。店里地生意虽然有人照应着。但他还是放心不下。特别是他受伤之前地那次出远门。本来打算到平山镇处理事情地。因为受伤而不得不耽搁了一些时间。 据说是平山镇地钱庄分号出了问题。一向老实忠厚地帐房先生居然卷款潜逃。不知所踪了。因为害怕承担责任。庄里地管事和伙计也开始闹了意见。互相猜疑着。天天在那里吵着要查出真相。所以他只休息了一天便得出门。赶赴平山镇处理。 不过这次与上次不同地是。他把方绫也带在身边。所以没有骑马。而是改坐马车前进。因为他是带伤出行。陈老爷担心他地身体吃不消。便授意方绫一路随行。可以在路上照顾他。对于这一点。陈一维是举双手赞成地。这样一来。不但可以处理公事。还可以顺便带她出来散散 车内的温度被太阳烤得很高,方绫一边喂他吃酸腌梅子解渴,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没问题吗?” 她是不愿意出来地,毕竟自己与常人不同。特别是到了夜晚就更加麻烦。在外面见到的人越多。代表着秘密泄露的危险越大,她不敢冒这个险。不过陈一维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根本不给她机会拒绝,坚持把她带了出来, 陈一维用嘴接过她的梅子,用扇子帮她扇了扇风,才笑着说道:“没事,就出来几日,不碍事的。”其实他并不喜欢吃这些零食,觉得它们甜得发腻,不过因为是方绫亲手喂的,他也就吃了,并且吃得津津有味的。 方绫放下手中的蜜饯,皱着眉道:“可是……” “放心!”他长手一伸,握住方绫放在茶几上地柔荑,留恋地抚摸着。“我会顾着你的。”陈家的产业在平山镇也有分布,自然会有客栈的分号,只要住进去,一般人是不可能打扰到他们的。 她还是觉得不能安心:“我怕!” “你是不相信我能保护你吗?”陈一维的眉头又开始皱了起来,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没” “绫儿!”陈一维挪动身体坐到她的身边,轻轻搂着她,轻声说道:“出门在外的经验,我还是有一些地,所以你不必太过担心。” “嗯……”口头上虽然是这么应着,但她地心里还是直打鼓。 过了一会儿,方绫突然记得了她曾经看见过的那些书,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 想不到她地话立即被陈一维很不愉快地打断了:“如果再不喊我的名字,绝不饶你!”然后他露出自己又白又亮的牙齿,作势要向着她的脖子咬下去。 方绫被吓得急忙改口:“一维!” “真乖……”她叫得又轻又快,声音软绵绵的,让他听得很满意,不由得笑了,化咬为亲,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地亲一下才放开她。“想说什么?” “你喜欢……游山玩水?” “嗯,那时候年纪小,喜欢刺激,所以就到处走走了。” “哦”方绫兴趣缺缺,不准备再问下去了。 她其实很想听他说说以前的经历,很想从中了解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想要分享他的开心与不开心,想要接触到他的内心最深处……可是她却不敢继续再问下去,特别是关于他身上的那些伤疤的事。 她猜测着,那应该是一段非常痛苦的经历。而她一旦打听了,就必须以此为交换,将自己的痛苦也告诉他。可让她怎么说才好呢?难怪要跟他说,自己是个来自于另一个时空的人,而且还是做了坏事被罚过来的,并且跟他说,自己其实只有两年的命? 她不敢说,甚至还会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觉得自己是个非常自私的人。在明知道剩下的时间已经无多的情况下,还是放任自己的心,贪心地想要留在他的身边,想要与他在一起,留恋着他的温柔。 她的内心经常在进行着天人交战,一边是劝她离开他,另一边则是叫她留下来。她无法做出选择,心里却非常清楚,如果继续这么放任下去,她一定会伤害到他的,就像是前生的她曾经伤害过别人一样。 现在越开心,她心里的忧虑就越重。她甚至不敢想像着,将来要离开他的那一天,自己应该怎么办,是不是能够甘心地离开。 不过陈一维在听到游山玩水后,倒是来了兴致,兴奋地说道“你想知道?” 方绫见他这么开心,不忍心拂逆他的意思,只得默默地点了点头。 “怎么说才好呢……那时候我还小,才刚十三吧,父母已经打算替我订下一门亲事,我只好趁他们没订之前,留下一封书信就连夜逃出了家门……”他开始将他过往的那些经历一一娓娓道来,而方绫只是静静地倾听着。 不过他只挑那些开心的、快乐的事情来说,却对自己受伤的经过只字不提,而她,也没有打算问。 到了青川后,他们找到自家开的客栈住了下来,然后出去逛街。只可惜青川太小了,镇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东西。而且镇里的人比较少,街上也不够热闹,没转两圈他们便开始感到无聊,回到客栈休息了。 想不到前一天还是阳光普照的好天气,第二天就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大雨磅礴,雨势不断,差点让他们连门都出不了,无奈地在青川又多逗留一天,等到雨势小了点后,他们才冒雨赶到平山镇。 到了平山镇,陈一维不顾身体的不适,立即前往钱庄处理问题,留下方绫自己呆在客栈内无所事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一直处于极度忙碌的状态,忙着处理纠纷,忙着派人去寻找那个帐房先生,还要忙着清查帐目……一忙起来就无暇休息,更加没有时间顾及方绫了,让她自己在客栈里独自呆了四天。 到了第五天,陈一维才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毕,而他本人也累得疲惫不堪,容颜憔悴。虽然他还是提议要出去玩,但方绫心疼他,坚持要他留在客栈休息,自己则在一边照顾他。到了第六天,他们又急匆匆地赶回了北阳。 可以说,方绫的这次出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根本连一点景色也没看见。 第五十六章 白菜 最近几天,方绫的日子很不好过,简直算得上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特别是当她到了钱庄之后,简直不好过到了头痛欲裂的地步。 自从他们由平山镇出行回来后,陈一维忙得更加的不可开交,连饭也顾不上吃了。 虽然他平时也会经常检查钱庄的帐目情况,但毕竟分号太多了,他没有办法一一顾全,以至于出现了平山镇那样的丑闻,而且平山镇离北阳镇并不是很远,等于算得上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这让他深深愧疚自己的失职。 为此,他准备彻底清查分布在各地的钱庄分号,将它们的运营方式以及详细的人员流动情况,特别是钱庄在这段时间内的收入与支出情况,全都要查个一清二楚,以防止再有平山镇分号的帐房先生卷款潜逃之事发生。 查帐一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并不简单。 路通钱庄是全国最大的钱庄,它的分号遍布之广,人员流动之大,金钱的交易往来之高,是其他的小钱庄难以企及的。这样一来,就表示他清查帐目一事,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完成,更何况他有的时候还必须要亲自前往处理,就愈加的没有时间停下来休息了。 他忙着到处去巡查,而方绫也没有多少空闲的时间。她不但忙着学习生意经,还要忙着躲避一个人朱博弈。 别看她平时总是懒懒的,对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一旦她下定了决心,学习起来不但认真,而且学得也很快,上手更快。 虽然陈一维没有陪在她的身边,可她还是坚持每天都到钱庄去,从最底层学起,帮着店里的伙计们打杂,然后悄悄地留意管事们的行为。钱庄的管事和酒楼的掌柜都是她学习的好榜样。 正因为这样,朱博弈便寻到了机会,天天准时到这两个地方来堵她。(.无弹窗广告)要么假装成碰巧从这边经过,要么假装成有事要过来找她,要么就以请她到集雅文轩坐坐为借口……充分发挥了缠人的高深功力,将方绫缠得叫苦连天。 最要命的是。朱博弈地脸皮已经厚到了无人可比的地步,即使方绫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看,对他也是不屑一顾的,可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每天必定会以一身翩翩佳公子的面貌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天一大早。方绫就像个小偷一样。顺着酒楼地墙根溜到了后院。前后左右看了遍。再三确定那个朱博弈没有跟过来之后。才慢悠悠地走到厨房去。 真是想不到啊。她也会有这么一天。行为举止就跟个贼地一样。出门还得左顾右盼地。方绫想到这。不由得摇了摇头。苦笑起来。远远看见龙掌柜正站在院子内。大声吆喝着几个店里地伙计。把一板车地大白菜搬到厨房去。她便打算走上前去帮忙。 还没走近板车。龙掌柜已经感觉到了。立即回过身笑着打招呼:“绫姑娘早!” “呃……”方绫一愣。她想不到龙掌柜地反应这么快。顿了一下才问道:“搬菜?” “是啊。明儿个店里地特色菜是清炒白菜。所以今天必须把东西准备好了。”龙掌柜有些迟疑地答道。 每次看见她。龙掌柜都会感到很矛盾。私底下说。他是非常欢迎方绫过来地。毕竟她来到是店里帮忙地。等于是平白无故地多了个免费地帮工。但最大地问题是。她可是大当家地女人啊。如果被当家地知道她被指使来干粗活。他这个掌柜也别想当了。大概连身上这张皮也会被大当家地扒下来吧。 “哦,我也搬。”果然不出所料,方绫立即愉快地说道,挽起袖子就想帮忙。刚碰到白菜,那棵白菜就被人按住了。 龙掌柜以手按住白菜,犹豫地说道:“不,不,绫姑娘。你到屋里坐吧?” 因为他之前也曾经提过这件事。所以方绫很清楚他心里的隐忧,便微微一笑。柔声道:“没事!”仍是坚持着把白菜搬了进来。龙掌柜见她这样,也不好拒绝,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小心交待几句便走了。 想不到才搬了几棵菜,朱博弈就拿着折扇,摇摇晃晃地踱了进来,闲闲地冲她一招手:“啊呀,绫儿姑娘,真勤快!” 今天的他穿了一身白色的丝质衣服,配上他手中的白底金边折扇,唇红齿白,眼角带笑,确实是很引人注目的。可惜方绫看见他,只会感到头大。不顾形象地朝天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朱博弈,继续做着手边的事。 朱博弈对着周围的伙计使个眼色,那些伙计立刻识相地放下手中地白菜,悄悄溜走了。他之前与这里的伙计们通过气,只要方绫出现在这里,就得通知他,通知他的人可以得到十两银子。 那些伙计在明知道方绫与大当家的关系不一般的情况下,还是接受了丰厚的交换条件。十两银子啊,只不过是通知一声就能拿到了,更何况看方绫的样子也不会接受这个朱博弈的,所以他们也就乐得从中赚点外快了。 等到伙计们走光后,朱博弈才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后面,不停地说着话,想要引起她地注意:“绫儿姑娘,今日有空到舍下坐了吗?”为了不弄脏自己那身白衣,他小心翼翼地走在厨房的地面上。 “……”她只顾低着头搬菜,没有留意到周围的人已经走光了。 “绫姑娘,你可否考虑一下?今日本店进了一批新鲜的茶叶,是否愿意前往一试?保证不悔此行。” 方绫斜睨他一眼,继续以沉默来回答他。 “绫姑娘?听说你的鼻子相当灵敏啊,在下建议姑娘不妨多往其他方面尝试一下。”他要发挥不屈不挠的顽强精神,誓要将这个女人说到动心为止。 他就不信了,以他这等人才、这等相貌、这等英姿,普通女人见了他哪会不动心的?只消他勾一勾手指头,那些女人就形同附骨之蛆,一旦粘上便挥之不去的,怎么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不肯用正眼瞧他一下?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地样子是不是已经变难看了。 “……”可惜她地手上没有苍蝇拍,不然一定可以当场拍死他。 “姑娘,你怎能如此对人,竟能视而不见?” “……”方绫停顿一下,想了想又继续往前走动。 其实她真的很想骂他,但无奈自己没有骂人地本事,而且口齿不是很清楚,再加上过于激动的话,她根本就没办法说话,所以唯一的选择还是一个“忍”字。 朱博弈继续在逗她说话,宁愿让她生气,也要让她开口:“吾泱泱大国乃礼仪之邦,可姑娘却如此无礼,你不觉得惭愧吗?”因为他跟得实在太紧了,方绫在搬白菜的时候有好几次差点与他撞上,这让他又开始“哇哇”乱叫起来:“姑娘你可是恶意报复朱某?” 方绫的眼珠子转了一下,突然冲着他甜甜地笑了起来:“嗯,也许吧”她这一笑无异于冰山消融,满天的冰霜变成了暖融融的春天,立即就让朱博弈激动起来。 朱博弈以为她终于被自己的风姿迷住了,决定一定要乘胜追击:“本应如此嘛,姑娘也算是知书达礼之人,怎么可能对朱某如此无礼呢……” 终于啊,在经过了几天的不懈努力之后,他终于博得了这个女人的微笑,再怎么冰山样的女人,还是躲不过他的温柔攻势啊……朱博弈美美地想着,跟在方绫的身后滔滔不绝地说着,丝毫没有留意到,方绫已经将他手中的折扇拿走,并在他的怀中塞了两棵大白菜。 她往前走,他就得意地跟在她的后面,继续忘我地诉说着。走进厨房专放存菜的地方,方绫一边倾听着,偶尔为了表示同意还会点点头,又或者送他一个甜美的微笑,另一边则手脚利落地从他的怀中取下白菜,堆放在白菜堆上。 然后招招小手,将他带了出来,继续在平板车上拿起两棵大白菜,一把塞进他的怀中,自己再拿起两棵白菜,转身走进了厨房…直到最后一棵白菜被搬进了厨房,稳稳地放在菜堆中。方绫才拍拍双手,回过身朝他妩媚一笑:“谢谢!”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旁边的休息室,将门板紧闭起来。 朱博弈则站在原地,一脸的自得:“好说。” 一会儿后,他开始觉得奇怪,不明白方绫为什么突然向他道谢。 难道她被自己吸引住了?唉,果然啊,一个人长得太英俊了,也是一种罪过,就连眼前这个冷漠的女人也没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他越想越得意,不由得低下头打量起自己的身体,怎么看怎么帅等等,这是什么? 只见原来纤尘不染的白衣上,竟然沾着许多的菜叶,还有几滴颜色不明的水珠滴在上面,将他漂亮的白衣染成了花花绿绿的颜色。手中的折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脏水和一些泥样的东西…… 这,这,这是怎么在回事? “方绫”傻愣了半天,朱博弈终于记起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不由得冲着紧闭的休息室大门怒吼着…… 呃这个回合,算不算得上是他输了呢? 第五十七章 流言 大清早的,雾还没未散去,邹春枝就提着一个特大号的食盒,往逸园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不断地小声嘀咕着:“真不知道小姐搞什么,非要我这个时候送东西过去,绫儿肯定已经出去了,我又不能出府,唉……” 还没有走近逸园的门口,远远地看见几个小丫鬟、嬷嬷鬼鬼祟祟地聚在一起,不时往四处张望,随后一起走到拐角的地方躲起来,不知道做些什么。 邹春枝见了心里一动,不由得悄悄地靠了过去,躲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偷听起来。 只听见其中一个丫鬟小声地问道:“你们听说了吗?”听她的声音应该是那个叫绿叶的丫鬟。 周围的几个人急忙问道:“听说什么?”一听她们的语气就知道是非常的感兴趣了。 “那个绫儿啊,每天夜里都在勾引大少爷呢,而且叫得还特别大声,羞死人了。”绿叶如此说道。 邹春枝一听到她们说的是这些,不由得怒气上扬,直想走出去骂她们一通,让她们别在背后嚼舌根。但后来想了下,她决定再听听她们还会说些什么,便按捺住性子继续听下去。 那些丫鬟们一听见绿叶的话,马上倒吸一口凉气,反问道:“啊,这么不要脸啊?” “不可能吧?我只听到那园子里有鸟叫声,其他的都没有听见啊。”另一个丫鬟不赞同地说道,听声音应该是叫那个红花的丫鬟。 另一个嬷嬷立即驳斥她:“你懂什么啊,就是叫得太大声,怕周围的人听见,才故意买了一只小鸟回来。这样我们这些下人才会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嘛,要不为什么白天看不见那只小鸟,晚上才听见它的声音?那你们说,那只鸟在哪里?” 听了嬷嬷的话,红花也不得不同意她们的想法了:“嗯,这倒也是。只听见鸟叫,就是看不到小鸟的样子,我也觉得很蹊跷呢。肯定有怪事!” “但你们怎么知道是绫儿在勾……勾引大少爷呢?”另一个年纪较小地丫鬟不好意思地问道。稚嫩地声音让邹春枝听不出是谁地声音。应该是最近才刚到府里来地。 绿叶当即嘲笑地说道:“傻丫头。她不主动一点。大少爷怎么会对她这么好?她长地什么样子。你们大家都知道地。府里地姐妹们有哪一个比不上她?就连那个打杂地阿满也长得比她好看啊。凭什么大少爷谁也看不上。偏偏看上她了?哼。那是因为她够贱嘛。敢用这个烂招。我们可做不出这么不要脸地事情来。” 听绿叶那忿忿不平地口气。邹春枝觉得她气地不是方绫。更气地应该是大少爷居然没看上她。反而看上相貌不如她地人吧。唉……善妒地女人啊!邹春枝在暗暗地摇头。 “实在是太丢人了。真应该把她捉去浸猪笼地。太不要脸了。”几个嬷嬷异口同声地回应着。 “就是!就是!”一群长舌妇就在那里齐声附和。 邹春枝正想上前斥责她们。那个绿叶又开口了:“你们看着吧。她现在又跑到钱庄去了。大少爷都不在府里她还跑过去。肯定是把自己当成钱庄地女主人了。她以为她是谁啊?她想当就能当上地?也不看看自己地身份” “就是啊,我就看她这点不顺眼,她还真是弄不清楚自己地身份了。一只麻雀也想变成凤凰飞上枝头,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最不要脸的是,她这边勾引了大少爷。那边又勾引二少爷,她以为自己有这个能耐,两边都吃到吗?”红花这回也同意了绿叶的说法,恨恨地说道。 “就是,如果她当上了这个女主人,我才不会认呢,也不瞧瞧自己的德行,配吗?” “我怀疑啊,她有妖术。不然为什么大少爷和二少爷都会看上她?就凭她那个模样,谁信啊,啧……” “说不定就是一只狐狸精,我听说她在床上的技术可好了,迷得大少爷失了魂的……” 越到后面,她们说得越过分,邹春枝实在听不下去,只好再次摇摇头,静悄悄地溜走。此时的她。已经见识过这些女人嚼舌根的能力有多高。对她们开始心生惧意了。 以邹春枝对方绫地了解,自然明白方绫不会是这种人。不过她没有天天跟在方绫的后面。具体的情况不太了解,她也不能肯定那些丫鬟们说的就是假话。就算她们说得不是事实,也确实说得很过分,她也已经打消了冲出去找她们理论的想法。 这陈府里人多口杂的,一人一张嘴,光用唾沫也能淹死她。更何况那些下人们的嘴巴又不肯积点德,什么话都敢说得出来,万一开罪了她们,被她们反咬一口,又或者把她的行为传得比方绫更加不堪,这让她在人前可怎么抬得起头哦,特别是在陆大哥面前不好交待。 看来还是得劝下绫儿,让她以后不要再到钱庄去了,乖乖呆在府里多好,人言可畏啊,唉…… 进到逸园逛了一圈也没有看见方绫的身影,就知道她肯定又到钱庄去了,邹春枝只得失望地往回走。 刚走出逸园地大门,身后传来一个醇厚爽朗的男声:“小妹!” 邹春枝回过头,一个年轻健壮的男子迎面向她走来,青衣的短装打扮,身手矫健,步履轻快。相貌长得与邹春枝有七八分相似,阳光般的笑脸,带着几分稚气,那一身阳刚的气质,自有一股吸引人的味道。 邹春枝一看见男子,马上笑得眯起了眼睛,开心地跳到他的面前牵着他的手,半撒娇地说道:“哥,你怎么出来了?”原来这名年轻男子竟是邹春枝地哥哥邹宝树。 邹宝树怜爱地摸摸她地头,轻笑道:“我准备出府办点事,你呢?”他一笑就会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左脸颊上还有个浅浅地酒窝,看了就会让人产生莫名的亲近感。 “我给绫儿送饭呢,不过她已经不在府里了。白来一趟。”邹春枝将头抵在大哥的肩上拱了几下,噘起小嘴说道。 “哦,那一起走吗?” “好啊。”邹春枝快乐地提着食盒与邹宝树并肩而行,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地性情表露无遗。“哥,怎么最近都没看见你人啊。你经常出远门吗?是不是二少爷又有什么事吩咐你去做了?” 邹宝树一滞,脸色有点不自然了,嘴里支吾着说道:“没,没有什么事,我们快走吧!” “哥,你没事吧?”邹春枝敏感地察觉到邹宝树的不对劲,不由得停下脚步问道。 “小妹,你想太多了。”他努力向邹春枝挤出一抹强笑。“我昨天出门太累了,精神有点不好而已。“真的吗?“邹春枝又紧紧盯着他的脸瞧了半天。见他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便放心地笑了。“哥,家里面你回去看过吗?爹爹怎么样了?我最近都不得出府。没空回去探望他老人家。” 邹宝树拉住邹春枝,看下左右没人了,才一脸正经地说道:“小妹,最近这段时间我不在你的身边,你要自己注意点。” 邹春枝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哥,什么意思啊?” “唉……”邹宝树再次确认下周围没有其他人了,才附在她的耳朵上轻声说道。“我这次回来,听到一些不利于你的流言,你最好注意一点。” 一听到又是说到这个。邹春枝马上大喊起来:“啊?谁啊,谁这么缺德,都说我什么了?” “嘘”邹宝树急忙以手捂住她的嘴。“小声点!这些话是谁传出来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反正说你与那个什么绫姑娘,还有那个大少爷……你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他们怎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啊。”邹春枝被气得直发抖,忍不住潸然泪下。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些长了腿的流言,还是扯到她的身上来了。可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啊,为什么那些人要这样子说她? 见她落泪了,邹宝树急忙用手背帮她擦拭掉眼泪:“小妹,先别哭啊,你告诉哥,是不是得到特权进出逸园了?” “是啊,这又怎么了?” “整个陈府,只有你和绫姑娘可以进出逸园,你说怎么了?”邹宝树不由得长叹一声。原来那些人传的是真的。 “……”邹春枝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哥地意思,她除了沉默。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却流得更汹涌了。 妒忌,是人类的一大通病,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每个人都会犯这个病。只要有人与他们不太一样,生活比他们好,待遇比他们好,穿着比他们好……那些人就免不了眼红、妒忌、猜疑,然后开始胡说八道,进而毁谤,最后谎言就会成为铁一般的事实。 只有把那个比他们好地人打击得一无是处,才能将他们不如别人的事实掩盖过去,邹春枝现在遇上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形了。 “好了,别生气了,以后注意点,知道吗?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得到特别的待遇不见得就是好事,有时候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得到的越多,代价就越大,而且有可能会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并且会身不由已地做着你不愿意做的事,你明白吗?”邹宝树语重深长地说着,一边帮她擦泪,一边长叹。 “哥……”邹春枝抽抽咽咽地问。“你说地什么,我不太明白!” “不需要太明白的,好了,兰院到了,你快进去吧,以后少往逸园那走,听我的吧!”邹宝树留下这句话,就快速离开了。 留下邹春枝莫名其妙地站在兰院外,不明白她的大哥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些话来。 第五十八章 选择 方绫坐在路通酒楼的厢房雅座内,面无表情地泡着面前的茶。 这是间房布置得非常豪华,包着金边的桌椅,造型大气而复杂;墙上挂着的画作全是出自名家之手;还有那些造型奇特的盆景,长得葱葱郁郁的;银白色的布帘,隐隐泛着金光,将厢房与走廊隔成了两个世界。 这里处处都显露出富贵之人的阔气,完全可以用“金碧辉煌”一词来形容。方绫坐在这样的房间里,显得非常的不自在,但她还是忍耐着没有离开,而是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面前的茶具上,尽量将这里耀眼的金光给忽略掉。 她手法娴熟地做着泡茶前的准备工作,一点也不像是刚学茶道的新手。陈一林就坐在她的对面,笑眯眯地望着她,一脸的满足。 本来房间里坐着这样的两个人,气氛刚刚好。可惜的是,陈一林身边还坐着另外一个煞风景的人朱博弈。 没错,今天这场尴尬的会面,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当朱博弈用尽了方法也不能让方绫理他之后,只得采用迂回战术,将陈一林请出了陈府,然后再请他喝茶的名义,将他强行带到了路通酒楼内。当他们在这间厢房内坐定后,朱博弈才说出他的目的,示意陈一林去把方绫请来,说是指导她如何泡上一壶好茶。 陈一林知道朱博弈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他不仅没有表示反对,反而乖乖地走到酒楼的后院去找方绫。 乍一看见陈一林出现在酒楼的后院,方绫是又惊又喜的,然后听到他来请自己的原因,自然更是高兴,没有细想便跟他上来了。等她到了二楼,站在厢房的门口之后,才发现自己上了大当。那个朱博弈居然就坐在里面冲她直乐,面前还摆着一套泡茶的用具。 方绫脸色一沉。掉头就走。(.)可惜的是,她还未转身就被陈一林给拦住了:“没事的,就留一会儿,好吗?”他知道方绫不愉快,所以不敢大声说话。 望着一脸哀求之色的陈一林,方绫心软了。无奈之下,只得随他进到厢房里面坐下,然后就形成了这样一种尴尬地场面。 要说到泡茶。她只是刚开始学习而已。所以她没办法分清茶地种类。以及冲泡地具体方法。不过幸好她有一个灵敏地鼻子。可以闻到茶汤地味道。浓淡度可以很准确地把握到。这样一来就弥补了她经验不足地缺点。冲泡出来地茶汤。味道还是很不错地。 再加上朱博弈偶尔会在旁边指点几句。这让她冲泡起来更加地得心应手。 当第一杯茶被捧在手上时。朱博弈一边观察着茶汤。一边发出感叹声:“哎呀呀。绫儿姑娘。朱某何其有幸。竟然得以品尝到你地手艺?”说完还装模作样地轻啜一口。再次感叹道:“啧啧。素手纤纤。茶香袅袅啊。半壁山房待明月。一盏清茗酬知音……” 陈一林与方绫对换了一下眼色。从各自地眼中看到一丝愕然。自从上次在兰院内进行过讨论之后。他们一致认为朱博弈是那种不学无术地纨绔子弟。想不到他竟然出乎所有人地意料。不但精通茶道。而且还能够出口成章。看来他并不是徒有虚表而已。 “怎么了?你们发什么愣?茶要趁热喝。凉了就跑味儿啦。”朱博弈斜睨了他们一眼。将他们眼中地错愕之色尽收眼底。但却没有什么表示。反而将茶一口喝光。然后将茶杯递到方绫地面前:“谢谢!”方绫只得又帮他倒上一杯。 “博弈兄请我们前来。恐怕不光是喝茶这么简单吧?”陈一林将自己杯中地茶汤喝光后才小心地问道。(.好看的小说) 朱博弈大笑起来:“这个么……在下还未想好借口,只得说是想试一下绫姑娘的手艺而已,不知这个答案,你们是否满意?” “……”方绫和陈一林再一次无言地对视着,他们想不到朱博弈会把此次地目的轻易地说出来,而且是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他到底是真的这么坦荡。还是另有打算? “呆着做什么啊?快喝快喝,上好的武夷岩茶啊。特意让人快马送过来的,不喝浪费了。”朱博弈又热情地招呼他们喝茶,似乎没有察觉到两位客人的不自在。 因为猜不透他的想法,方绫与陈一林都只是默默地举起茶杯,默默地喝着茶,整个房间里,就只有朱博弈自己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 当茶冲到第三道之后,朱博弈才缓缓地说道:“绫儿姑娘,朱某这次请你来,是想慎重地告诉你,我对你极感兴趣,所以想请问你,会否考虑在我们三人之中选出一个?” 这话可让方绫瞪大了眼睛,茶杯举到唇边,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送进口中。 三人选其一,难道古代也时兴这么大方的表白么?她这个从现代来地人,反而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情况了。还有,朱博弈到底指的是哪三个人,她并不太清楚,更加不清楚的是,她又是用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立场去选人的? 陈一林也被他的这番话吓到了,讪讪地说道:“博弈兄,你真爱开玩笑!” “非也!三选一,想知道是哪三个吗?其一,你家兄长陈一维是也;其二,自然是一林兄了,其三嘛,自然是区区在下啦,烦请姑娘现在做出决断。”看见他们错愕的表情,朱博弈得意起来,不厌其烦地向他们解释着是哪三个人。 他知道自己地这个办法,肯定会令方绫方寸大乱的,到时他就能知道怎么进行下一步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如果方绫没有选择,说明她的心里没有任何人,那么他的机会将会高很多。但如果方绫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将那个人从她的心底里赶走,虽然这一点很不容易做到,但有的放矢,总会事半功倍。 这个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你,你怎能将我也扯上?”陈一林地脸色当即就红了,羞涩地说道。 “自然啦,你家兄长是出了名地凶狠之人,而你又太过温文,我嘛,只得居中调和了,亦可凶狠亦可温文,端看绫儿姑娘做何选择了。” 方绫没有说话,只是往杯中继续倒上清茶,慢条斯理地喝起来,脑子却在猜测着朱博弈的真正想法。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面对朱博弈,她就情不自禁地让脑子飞速地运转起来。 她地沉默态度让陈一林更加不安了,急忙说道:“绫儿,莫理他,我们走吧?” “不!”这回方绫反倒是拒绝了,冷冷地开口:“坐着!”她不知道朱博弈的目的是什么,而她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他。笑话,她的感情事,还需要别人来瞎搅和吗?想选谁,不想选谁,跟他可没有什么关系。 “绫姑娘,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回答我,可以回答一林兄啊,我是不介意的。”朱博弈还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似乎正在等着看好戏。 “既然如此……”方绫又冲着他微笑起来,眼里是满满的笑意,嘴里吐出来的却是无情的逐客令。“出去!” “呃?”朱博弈一愣,但他随即又明白了方绫的意思。“不方便当我的面说么?行,我回避!”他立刻胸有成竹地走了出去。怕什么?只要陈一林知道了答案,他就能从陈一林的表情中看出端倪,回避与不回避,其结果是一样的。 望着朱博弈晃出去的背影,方绫觉得他这个人真的很怪异。明明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却又偏爱做些不着边际的事。在这几次与他的对话中,她发现自己并不需要多说什么,他就能准确猜到她的意思,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喜欢天天过来碰壁呢?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当房中只剩下方绫与陈一林里,陈一林更加的不自在了,搓着双手,羞涩地问道:“绫儿?你想说什么?” “没!”方绫轻笑着摇头,继续低头冲泡她面前的茶叶。“出去了,清静!” “什么?”陈一林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愣愣地反问她。“什么清静?” 方绫没有说话,只顾着喝她手中的那杯茶。她知道,陈一林与朱博弈是不同的,朱博弈的社交经验比陈一林更加丰富,所以他才能比陈一林更加懂得察颜观色。 不过很快地,陈一林还是反应了过来,失笑道:“绫儿原来只想将他赶出去。” 方绫抿嘴而笑,他终于还是明白了过来。没有了朱博弈的介入,两人就在房中愉快起喝起茶来,边喝边聊天,气氛融洽得很。 直到守在外面的朱博弈失去了他的耐性,一把掀开布帘,虎着脸走进来,房里的场面才又重新变得冷清。他直直走到方绫他们面前,扬起一边眉毛,望了望方绫,又望了望陈一林,仔细研究起他们的表情。 方绫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脸色如常,没有多大的变化。陈一林也没有什么变化,脸上只挂着浅笑,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好,很好,没有变化其实也是一种变化,看来他们之间并没有得出答案。 朱博弈了然地坐了下来,对他刚才要方绫做出选择这件事是绝口不提,继续若无其事地与他们喝着茶聊着天。 第五十九章 怪味 在逸园的亭子内,方绫与邹春枝坐在一起聊天。她们的面前是撑开的绣架,上面的绣布已经铺开了。一边倾听着夏蝉欢快的鸣叫,一边快乐地绣着花,这对方绫来说是全新的体验。 邹春枝今天是特意来找方绫绣花的,在她的热情劝说下,方绫终于答应了留在逸园之内休息一天。 邹春枝正在绣着的图案,是比较常见却也比较复杂的鸳鸯戏水图,而方绫绣的则是比较简单的向日葵图案。她毕竟还是初学者,复杂一点的图案处理不了,所以邹春枝描了这副简单的图案,让她练习针法。 没多久,邹春枝的鸳鸯戏水图已经完成了大半,可方绫的图案却不过是刚开了个头而已。幸好她绣的速度虽然慢,但错误很少,并且一针一线都绣得有板有眼的,看得邹春枝直点头。 “绫儿,你绣得很不错,多做些练习,时间长了,必定会绣得很漂亮的。”等到方绫将向日葵花上的花瓣全都绣好后,邹春枝才赞赏地说道。 话虽如此说,但她的心里非常清楚,方绫的那点心思并不在这绣花之上,只是不想让她失望,才愿意坐在这里绣花的。光是这份贴心就让她很感动了,也更加坚定了她阻止方绫继续到钱庄去的打算。 方绫放下手中的针线,伸展一下手指,才苦笑着说道:“太累!” 其实在方绫的心底里,还是希望能够去钱庄帮忙的,因为她目前的兴趣就是做生意。直到最近她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太笨的人,只是做事比较喜欢随心所欲。当她想学某一样东西的时候,可以学得很快,但如果她不太感兴趣的话,就会学得很慢。 绣花虽然不是她目前最感兴趣的事情,不过看在邹春枝这么热情教她的份上,她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失望。所以还是乖乖地坐着,安静地绣着手头上的这副向日葵。 邹春枝望了望方绫挂着浅笑地脸,上面洋溢着安心与满足,不禁从心底里为她鸣不平。明明只是想简单地与大少爷相处,却不知道在陈府的下人们口中,她已经被传成了不要脸的狐狸精。是个只会用身体勾引男人的女人。 “绫儿。”邹春枝润了润嘴唇,想要跟她说说自己听到的那些流言蜚语,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想了好一会儿才转口道:“算了,你绣花吧。”说完她叹了口气,又开始朝着那副鸳鸯图进攻。 方绫侧头望了望邹春枝。见后者只顾低头绣花。没有继续说下去地打算。便也收敛心神。将自己地注意力放到面前地那个绣架之上。如果不是重要地事情。邹春枝不会一副欲言又止地表情。只要多给点耐心增等待。她一定会自己把事情说出来地。 好一会儿后。邹春枝最终没能忍住。还是开口叫她:“绫 “嗯?”方绫轻应着。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 “你……以后……能不能……别再到钱庄去了?”邹春枝迟疑地问道。 方绫没有抬头。只是将眉毛轻挑了一下:“为什么?” 同时她地心里也在开始猜测着邹春枝会这样说地原因。是她做了什么错事。让邹春枝不开心了吗。还是陈府里地主人们不愿意她随便出入陈府。又或者是钱庄里地管事向主人们投诉了? “那个……我觉得吧。大少爷快回来了,你应该趁此机会多练一下,将绣花地手艺提高了再去钱庄,你难道不想亲手绣一副鸳鸯戏水送给他吗?”邹春枝的眼珠子转了几转,聪明地将话题拐到陈一维的身上。 方绫想了一下,立即赞成地点点头。 之前在陈蕙芷叫她去做绳结地时候,她就对于陈蕙芷与邹春枝要亲手做礼物,再赠送给自己心爱的人一事感到非常可笑,认为她们都是因为无聊才会这么做的。想不到才隔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也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最奇怪的是,她不但没有感到无聊,反而觉得满怀期待的,只是她还想继续到钱庄去学习呢,这可怎么办才好? 似乎是看透了她心里的矛盾想法,邹春枝不失时机地劝说着:“钱庄那边你就暂时别去了,反正等大少爷回来后,你还可以让他带你去嘛。你不妨设想一下,他在外奔波了这么久。肯定是累坏了的。但一回来就收到你送地礼物,他的心里会是多么开心啊。所有的疲累都会消失掉的。” “嗯!”邹春枝真不愧是个机灵的丫头,几句话就说到方绫的心坎里去,让她没有半丝犹豫地答应了提议。 看到她含笑点头同意,邹春枝终于放下心头大石,也向着方绫嫣然一笑,红扑扑的脸蛋份外好看。 在邹春枝的劝说下,这次方绫终于将心思全都放在绣花之上了,绣出来的手工也明显地好很多,那些花叶就比之前所绣地花瓣要精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膳的时候,方绫正准备与邹春枝出去吃饭,然后回来继续接着绣。 忽然从园子外面传来一个小丫鬟怯生生的声音:“绫儿姑娘,春枝姑娘在吗?” 方绫与邹春枝互相对望一眼,感到有点诧异。 这个小丫鬟,她们勉强算是认得,名字叫阿娇,是最近才进陈府做事的,平日里都跟在龙嬷嬷身边。因为方绫与邹春枝都比她大,而且身份也比她高,所以她一般都尊称她们为姐姐。只是这个小丫鬟很少与她们接触,今天怎么主动找上门来了? “在的”奇怪归奇怪,邹春枝还是很快地应了出来,并且走出去打开院门。“阿娇,有事儿吗?” 门外,阿娇正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碟精致的小菜与两碗白饭,紧张地望着邹春枝:“春枝姑娘……呃……三小姐……叮嘱我给……给两位姐姐送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第一次给人送饭,所以显得有点紧张。 邹春枝先是一愣,继而开心地笑了起来。她今天硬拖着方绫绣花的事。也曾经向陈蕙芷请示过,只是没有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只说成是要教方绫绣花。想不到陈蕙芷会这么善解人意,不但同意她过来找方绫,而且现在还派人给她们送饭。 “嗯,知道了。替我回三小姐,我一会儿就过去向她请安!”邹春枝接过托盘,开心地说道。 小丫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嗯,阿娇告退……”然后飞快地跑掉了。 望着阿娇如小白兔般离去地身影,邹春枝怜爱地摇了摇头,觉得她真是太胆小了。 但托盘里浓郁地饭菜香味很快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她立即端着托盘走到亭子里,现宝一般将饭菜递到方绫地面前。晃了好几下才开口道:“瞧,香不香?这是三小姐派人送过来地,她对我们实在是太好了。” 然后她迫不及待地放下托盘。端起上面的菜感激地闻了起来。这些饭菜可是代表着三小姐的心意呢,每一道菜她都要认认真真地品尝,细嚼慢咽出它们的味道才行。 三小姐送过来的?方绫不大相信地皱起了她秀气的眉毛。 就在邹春枝将饭菜举到她地面前现宝时,她的鼻子里隐隐闻到一股不太正常的味道,不像是平时里闻到的饭菜香味,反倒是夹杂着一股她从来没闻过的怪味。那味道让她感觉到很不舒服与难受,头也有点晕呼呼的。 这饭菜里有问题! 确定了这一点后,方绫急忙伸手按住邹春枝正要取食的手,向她缓缓地摇了摇头:“别吃!” “怎么了?”邹春枝不明所以地望着她。对她拦住自己的行为感到不解。 “有问题!” “什么问题?”邹春枝更加糊涂了。“我看着没事啊,不可能是馊的,你闻闻看,很香呢。” “不是!”方绫不知道要怎么向她解释才好,因为她也不能够确定是饭菜真地有问题,还是她的鼻子出错而已,但她就是觉得不对劲,唯有按着邹春枝不让她碰饭菜。 见方绫只是按着自己不动,却又不肯说出到底是哪里有问题。邹春枝不由得有些不愉快了,将筷子往托盘里一扔:“这饭菜明明是三小姐派人送过来的,怎么会有问题?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一向好脾气地邹春枝也生气了,这可让方绫急得红了眼眶。但她的毛病就是一着急,就更加没办法说话了,只得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是……的……” “那到底是什么?” “是……” 邹春枝见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只好按捺住自己的性子,深呼吸几口气,直到她把火气都压制下去后才温柔地问道:“绫儿。你是不是鼻子里闻到什么怪味了?”她毕竟是个聪明人。当她静下心以后,就把方绫焦急的原因找了出来。 方绫见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急忙点头,把头点得如同在捣蒜一般。 “是什么怪味?”邹春枝开始循循善诱。 方绫一脸茫然地摇头:“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你闻到饭菜里有怪味,但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对不对?” “嗯……”又是拼了命地点头。 “……”这下子连邹春枝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相信方绫的鼻子,也相信方绫地为人,知道她不是个喜欢撒谎的人。但现在没有办法证明她的话啊,难道要自己放着这么香的饭菜不吃吗? 第六十章 药力 邹春枝与方绫端坐在逸园的亭子内,双手放于膝盖之上,对着面前的那几碟饭菜直发愁。(.好看的小说) 她们应该怎么办呢?明明知道这些饭菜是有问题的,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在查出饭菜里被下了什么药之前,她们什么也不能做。 虽然邹春枝觉得方绫的鼻子很可靠,按理说是不会出错的,但要她相信那个一向温柔善良的三小姐陈蕙芷,会恶毒到派人在饭里下药加害自己,她又做不到。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三小姐要害她,她又能怎么办,主人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地,三小姐要她死,她也必须舍命相陪的。 而方绫更是忐忑不安的,她很想相信自己的鼻子,但她在陈府里一向很低调,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逾越礼数的事情,对于陈府里的人,虽然说不上亲近,但也是小心谨慎地与她们相处着,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得罪了人。 “要不……”想了许久,邹春枝才迟疑地说道。“要不,我去弄条狗来试下这些菜?”不管相信与否,还是要先试一下这些饭菜才能安心。 这个主意太好了!方绫急忙赞同地点点头,随后又加上一句:“找个人证!” 那个下毒害她们的人正等着验收他的成果,如果没有第三个人做证,她们无故毒死一条狗的事,怕会被那人当成一个有利的把柄。虽然她十分不愿意将人性想得太坏,但那人已经动手了,就代表着什么事可能都会出现,他肯定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害到她们的机会。 “人证?”邹春枝同意了方绫的提议,在心中权衡一下利弊,低声说出她心目中的最佳人选。“我们请二少爷过来?” 能主持大局的陈一维此时不在府中,钱庄的事已经够他奔波的了;老爷和夫人是不可能听信她们这些下人的话的,更何况还牵扯到陈蕙芷地身上,如果被他们知道了,只怕会先把她们打死。让她们连个申诉的机会都没有;而三小姐陈蕙芷,这些饭菜是以她的名义送过来的,就算不是出于她的授意,她们也不敢前去去找她;思前想后,只有陈一林可以做这个证人了,他再怎么不起眼。也算是陈府里的主人,人家可以不相信她们地话,但陈一林的话还是有一定份量的。 方绫立即赞成地点头,示意邹春枝快去请陈一林过来,而她自己则留下来守着这些饭菜,而且她必须给自己时间,好好地想一想,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以至于开罪到某些人。 没多久。陈一林就跟在邹春枝的身后,急冲冲地赶了过来。 “怎么了?”他一看见方绫。就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神情很是紧张。 方绫默默地摇头。只是望了一眼桌上地那些饭菜。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向他说明。 “二少爷。我们请你来。是想请你做个见证地。请你先稍等。我去拉条狗过来。”邹春枝说完又转身小跑出去。 直到邹春枝地身影消失在门外。陈一林才将询问地视线投于方绫身上。他不知道邹春枝喊他来做什么。只希望方绫能给他一个答案。 方绫则大感头痛地坐了下来。 她地心情很矛盾。万一这些饭菜真地问题。她到底应该怎么办。下人地命都是不值钱地。去冲着陈府里地人哭诉根本没有用。而她也想不出自己是哪里得罪人。才会遭到这样恶意地报复。 陈一林上前一步,蹲在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小声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春枝说的见证是什么意思?” “饭菜……”她望了望他。困难地吐出几个字。“有问题!” 陈一林不由得失笑起来:“我当是什么事呢,这些饭菜我看着很好呀,会有什么问题?”他一脸的不相信,随后还自己动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举到她的面前。“你闻闻看,是不是很香?如果真的有事,你们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他始终不能相信方绫的话。 “不是的!”方绫急忙反驳他,但具体是什么问题,她又说不出来。 “来。张嘴吃吃看。厨娘地手艺挺不错的。”他体贴地将饭菜送到她的嘴边,她却别过脸不肯吃。无奈之下,他只好将饭菜送进自己的嘴里。 不想却被方绫狠狠地一手拍掉:“别乱吃!” “我们陈府里的下人都很守本分的。”陈一林愕然地望望地上的菜,再看看脸色有些发青的方绫,许久后才放下筷子,叹息着拉起她的手。“你是怎么知道这些饭菜有问题地?” 她不露痕迹地抽出被握着的小手,然后点了点自己那挺俏的小鼻子:“鼻子闻到!” “哦。”陈一林黯然地望着空荡荡的掌心,没有继续说下去。 院子里又冷清了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不大一会儿,邹春枝折回来了,在她的手上还牵着一条巨大的黑色大狗。 那条狗体型硕大,个头足有一个人大小,如果直立起来,大概比人还要高,足以对人产生强烈的威慑感,可它现在却只是老实地跟在邹春枝的后面,不吠也不闹,只是睁着黑亮的眼睛望向院子里地三个人,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地看家犬。 “二少爷,我们给阿黑试一下吧?”邹春枝轻轻把黑狗拉上前,询问着陈一林的意见。 这是她向总护院阿虎借来地,说是回头就还他,只是,如果这些饭菜真的有问题,怕是一会儿没法子还他一条活生生的狗了,到时候还得请二少爷在阿虎的面前帮忙说些好话了。 陈一林望了一眼乖巧温顺的阿黑,缓缓点了点头:“嗯!” 邹春枝立即将托盘上的饭菜各拨了一些到地上,拉着阿黑近前,示意它吃地上的那些东西。 阿黑先是小心翼翼地闻了一下,确实没问题后,但开始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很快将地上的饭菜一扫而光。吃完后还半蹲在地上,高高扬起脑袋,冲着邹春枝吐出了大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粗气,那表情分明就是想继续讨吃的。 见到阿黑没有出现任何不适,陈一林松了一口气:“你们看。没事吧?” 邹春枝与方绫对望一眼,没有说话。 也许真的是自己地鼻子出错了,方绫正准备放下心头大石,却意外地发现,正在讨吃的阿黑开始变得焦燥不安起来,站起来在地上团团乱转,呼吸粗重而絮乱,双目暴突,红通通的。似乎很亢奋的样子。 没得他们反应过来,阿黑突然挣脱了邹春枝的手,直直向门外狂奔而去。一下子就没影了。 逸园内的三人对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一起追了出去。 阿黑奔跑地速度奇快,只见它在路上撒腿狂奔,穿出陈府,直冲到镇内,在大街上熟练地左拐右钻,时不时还停下来东闻西嗅的,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随后朝着某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也幸好它偶尔会停下来。才让追来的三个人勉强能跟得上它的速度,却也是追得气喘吁吁的,相当吃力。最后在三人目瞪口呆之中,阿黑趴在一条正在打瞌睡的母狗身上,做起了一些让人脸红的动作,尽情发泄着动物最原始的本能。 不用明说,此时的三个人也已经明白到那些饭菜里被下地是什么药春药! 也许是没有看过这种情况,陈一林居然看得眼睛一眨也不眨的。邹春枝和方绫却脸红耳赤地躲到一边,苦笑着对视了一眼。两张俏脸都是青白交错的,很是尴尬。 她们可以想像得到,如果方绫地鼻子不好,没有闻出饭菜里的异味,然后那些饭菜被她们吃进了肚子里的后果将会是什么,那简直比要了她们的性命更加严重。 一行三人无声地回到陈府的门口,全都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外,谁也不想出声,也不愿意踏入府门一步。 “为什么?”方绫率先开了口。低声问出她心中的疑问。 她不明白。是谁想要加害于她,而且不是要直接害死她那种。却只是在饭菜下春药,那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邹春枝却有些明白了。 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但想得最多的,还是那些下人们在背后地议论,她有些明白了下药之人的目的是什么。 下春药,无非就是想让她和方绫迷了心性,然后不分好坏的随便找个男人来释放身上的药力。也许那个人就在暗处等着看她们失控的那一刻,最后来个捉奸在床,使得那些流言变成事实,令她们百口莫辩,让她们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下贱女人。 既然那人已经逼上门来了,她还有必要对方绫隐瞒吗?想到这,邹春枝把心一横,将她在前段时间内听到的流言蜚语,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方绫。 听完邹春枝的叙述,方绫久久没有说话,脸色却是煞白得可怕。 一旁地陈一林也不出声,沉得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久很久之后,方绫才缓缓吐出胸中的那口恶浊之气,轻声道:“原来如此……”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她却非常清楚地意识到,府里的下人们已经容不下她了。 正当他们都陷入了沉默的时候,一个装模作样的声音又凭空出现在她们的耳中,打破了死寂的场面:“哎呀,难得绫儿姑娘有此雅兴,居然亲自前来迎接朱某人,在下真是受宠若惊啊……” 第六十一章 质问 就在方绫、邹春枝与陈一林三个人站在陈府大门外发愣的时候,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凭空出现,成功地拉回了他们的注意力:“哎呀,难得绫儿姑娘有此雅兴,居然亲自前来迎接朱某,在下真是受宠若惊啊……” 方绫几个一起抬头望向那个说话的人,表情各异。不用说,那个人正是朱博弈。 他今天的打扮依旧是那般的风流倜傥、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可惜的是,在他面前的那三个人全都皱起了眉头,对他的到来不但没有表示出热烈欢迎的样子,反倒是有着些微的不耐烦。 方绫是最快做出反应的人,在朱博弈还没有走近身时,把小脸一沉,抬脚就往屋里走去,看也不他一眼。面对朱博弈这种人,礼貌对他来说是不必要的,也是用不上的。 邹春枝则是第二个做出反应的人。她的行为比较直接,先是送朱博弈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高高仰起小鼻子,跟在方绫的后面走了进去。 对于方绫与邹春枝的表现,朱博弈一点也不介意,反而笑吟吟地走向站在原地不动的陈一林。 陈一林是唯一没有做出不礼貌行为的人,见了朱博弈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朝他拱拱手,平静地问道:“博弈兄,今日的心情可好?怎么有此闲情过来?”“好说!”朱博弈晃着手中的折扇,神秘地问道:“陈府今日想必有喜事吧?”他没有将声音刻意压低,而是扬高到不太正常的音量,伸长了脖子冲着门口喊。 “什么喜事?”陈一林一滞,脸色不善地望着朱博弈,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在说反话。 朱博弈摇头晃脑地凑近他,把手放在嘴边,但音量根本没有压低半分:“方才在后巷的那场戏,可曾瞧得清楚了?”他指的竟然是阿黑在吃过加了料的饭菜后,一路狂奔到某条街的后巷解决生理问题的那件事。 陈一林倏地睁大眼睛。伸出手指直接点上他的鼻端,颤抖着问道:“原来是你下的药?” 已经走进陈府大门地方绫与邹春枝听到陈一林的话后,飞快地冲出来,愤怒地望着朱博弈。 “我下什么药?”朱博弈望着三个对他怒目而视地人。一脸地莫名其妙。“在下只不过是凑巧经过那条后巷。看见三位站着不动。然后好奇地上前瞧了一眼而已。哎呀呀。想不到啊想不到。三位竟然对那种苟合之事有着特别地喜爱。众目睽睽之下竟会瞧到迈不开步子了。实在是人不可貌相啊”说完。他还故意把折扇打开放到嘴边。遮住自己地下半张脸。只露出那双桃花眼。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将立于他面前地三个人扫视好几遍。眼底里满是讥讽与不屑。 “你胡说什么?”陈一林气得整张脸都煞白了。除了用手指住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邹春枝也是气得浑身直发抖。再也顾不得自己只是一个下人地身份。直接大踏步站在朱博弈地面前。沉声质问他:“朱公子。刚才地事可是你派人所为?” “什么事?我朱博弈可不屑于去瞧那些个苟合之事。你们有此兴趣。可千万不要扯到朱某身上啊”他挥挥手。很轻巧地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同时人还往外跳出好几圈。用行动来摆明要与他们划清界线。 “那朱公子现在到陈府来。又是所为何事?不会是一心想看我们地笑话吧?”邹春枝咄咄逼人地追问着。她已经认定了下药之事根本是朱博弈指使地。与她地三小姐陈蕙芷毫无关系。 “哎呀。这位姑娘真凶悍……”朱博弈装模作样地用扇子朝邹春枝扇了几下。作势要将她扇走。然后跳到一直沉默地方绫面前。涎皮赖脸地说道:“还是绫儿姑娘讲理。果然是我朱某相中地人儿……” 方绫皱着眉没有说话,只是小心地往后退开几步。格开了与朱博弈之间地距离。她不说话,不代表她没有怀疑过朱博弈,她只是对朱博弈的行为感到十分不解,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前,不愿意过早地下结论而已。 之前她或多或少也与朱博弈有过接触,虽然说不上了解他,但也大致明白到,他其实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根本不屑于使出这种下三滥地手段来达到目的。别看他平时有点疯疯颠颠的。而且行为经常很出格。但他仍会严格按照礼数上的准则来行事,只不过喜欢在礼数的边缘游走而已。 说到底。他其实不会使用强迫的手段来逼别人来就范的,不然在那之前她已经几次难逃他的毒手了,只是他今天过来的时间也太巧了,巧合得令人不得不怀疑,不得不往那方面去想。 “朱公子,请你自重!”邹春枝马上挺身挡在方绫地面前,不让朱博弈看到站于她身后的方绫。 朱博弈望了望满脸戒备的邹春枝,突然笑了,朝她抛了个媚眼:“哇……姑娘莫不是对在下有意,是以百般阻挠在下与绫儿相会?”他的那口白牙在阳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地折射出刺眼的白光,晃得邹春枝眼花。 “我怎么会……”邹春枝当即气得满脸通红,却又没办法继续说下去。她想不到朱博弈的脸皮会这么厚,竟然好意思当面说出这样的话,这让她这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回答?在这种人面前解释,只会越描越黑,最后让他越来越得意而已。 一直充当闷葫芦地陈一林终于开口,解了她的困境:“博弈兄,来此所为何事?” “哎呀,一林兄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不是你请在下来的么?”朱博弈又掏出一张名帖递到陈一林的手中,随后他人晃到方绫的身边,望着方绫直笑。 陈一林一看见那张名帖,脸又黑了,只觉得满天的乌云罩在他的头顶,让他感到难受。 “这……这根本不是我让人送去,而是前几日丢失的名帖。而且这上面也根本不是我的字迹,难道朱兄看不出来?”这张名帖又和上次地情况一样。 “我知道!”朱博弈耸耸肩,还是一脸轻松地回答他,紧盯着方绫地桃花眼里笑意更浓了。 “那你为何还要过来?”陈一林开始想要抓狂了,既然朱博弈明知道这不是他的笔迹,为什么还要过来? 朱博弈不赞成地竖起一根食指,伸到陈一林的面前左右晃动:“啧啧啧既然有人专门送了过来,自然是有好事在等着在下,在下怎么肯轻易放过这等好事?即使没有好事,有热闹可瞧,何乐而不为?”他素来就是个喜欢挑战、爱好凑热闹的人,如果被他认定为有意思的事,不管怎么样他都会掺上一脚的。 陈一林顿时无语了。 “二少爷!”邹春枝跺着脚叫道:“你跟他废话什么啊,我看啊,分明是他盗了你的名帖,然后以此为借口过来这里。至于那些药,摆明了就是他吩咐人放在饭菜里的,不然他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时间快到的时候才来,他就是要等到那药起效果了,才过来……过来……”后面的话,她实在说不口,俏脸憋得跟个红苹果似的。 邹春枝的话不无道理,所以陈一林和方绫全都死盯着朱博弈,没有说话,可眼神里已经认定了朱博弈就是那个幕后之人。 “姑娘莫要血口喷人啊,在下吩咐了什么人?向你们下了什么药?然后这事于在下有何好处?”朱博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淡淡的反问道。 邹春枝不管这里是不是陈府的大门口,也不管这里是不是有许多下人在偷听,立即大声地说了出来:“你假借我们三小姐之名,吩咐阿娇在饭菜里下……下……下春药,想……想……”要她说出这样的事,实在令人难堪,她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最后只得消失于无声之中。 听了邹春枝的控诉,朱博弈把双手一摊,非常无辜地问道:“阿娇?何许人也?在下应当认识她么?你可有证明?” “你……”邹春枝还想继续说下去,不料一旁默不出声的方绫突然伸手拉住了她,制止她继续说下去。邹春枝愕然地回过头看了一眼脸色平静的方绫,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拉住自己。 方绫缓缓摇头,声音不带起伏地说道:“没证据!” “对头,还是绫儿姑娘聪明,你们切莫胡乱冤枉好人哦,真以为朱某与你们一般,有着如此特殊的爱好么?你们爱看那些苟合之事,不代表朱某也爱看。” “要证据还不容易?绫儿,我们现在就进去把阿娇找出来,大家当面问个清楚不就知道了。”邹春枝气得想要甩掉方绫的手,跑进府里把阿娇叫出来对质。 想不到方绫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不要!”她缓缓向邹春枝摇头,眼神是坚决而不容反对的。 “为什么?”邹春枝除了跺脚,没有其他的办法挣脱方绫紧握着的手。 她不明白,非常的不明白,为什么方绫不同意她进去找阿娇出来对质?为什么方绫会是向着朱博弈这边的?难道在她的心里竟是愿意被人下药的吗? 第六十二章 争执 被方绫用力握着手腕,握得手腕处隐隐发痛。邹春枝除了跺脚,没有其他的办法挣脱方绫的手,不敢太过用力挣扎,怕会不小心伤到方绫,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瘦弱,那么的容易受伤。 只是邹春枝很不明白,非常的不明白,为什么方绫不同意她进去找阿娇出来对质?为什么方绫竟会是向着朱博弈的?难道在方绫的心里,其实是愿意被人下药的吗? 看出邹春枝眼里的疑问,方绫坚定地摇头,直视邹春枝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会……逼……死……她……的……” 方绫不能肯定阿娇就是在饭菜里下药的人,她能肯定的是,就算那药是阿娇下的,她充其量也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她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听从他人的指使,为那人达到目的罢了。如果邹春枝坚持要把这件事闹大、闹开,不管阿娇肯不肯当面承认这些事,等待她的只有一条路成为一颗被人丢弃的棋子。 先不说陈府里的人已经难以容下她,要是运气差一点的话,或许还会被执行家法而惨遭横死,方绫至今还对那个“赏”她耳光的大个子护院印象深刻。就算阿娇最后幸运地被遣送出陈府,可她毕竟没有完成任务,那个指使她的人会就此放过她吗?方绫可不这么认为。 更何况现在也没有查清楚是不是阿娇所为,哪怕现在就把阿娇逼上绝路,却不能够防止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阿娇的出现……这就是身为婢女的命运了。 面对着方绫的反对,邹春枝已经有点暴跳如雷了:“难道我们就此放过她吗?” “这事……先压一压……” “压……压一压?”邹春枝不可思议地望着方绫,为她的软弱而感到气愤。 方绫看一眼旁边的陈一林和朱博弈,他们都很有礼貌地等在旁边,没有过来询问她们。[.超多好看小说]前者带着隐忧的表情看着她们,显得很担心;后者则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过来,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想了一下,她立即将邹春枝拉到一边。在其手心写下几个字:“放过阿娇!” “我不!”邹春枝断然拒绝她。因为她说话地声音过大。方绫急忙以手捂住她地嘴。示意她小声一点。邹春枝才不得不压低声音说下去。“如果不是因为你地鼻子。我们现在已经被姓朱地那个家伙玷污了。事关我地清白。我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但要先查清楚啊。”方绫写字比说话快。所以她干脆直接写在邹春枝地掌心上。“阿娇也只是个婢女。一个婢女处于什么样地地位你应该知道。她只是听从主人地吩咐而已。体谅一下她吧。“婢女怎么了。凭什么可以下药害我们?我们体谅她。谁来体谅我们?这件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直接把阿娇喊出来对质就是。就算阿娇不肯承认。我也敢担保。她必定与姓朱地脱不了关系”邹春枝扫了一眼朱博弈。言之凿凿地说道。“你怕惹事。不代表我也怕事。我现在就去把阿娇叫出来。我就不信在事实面前。那个姓朱地还能加以抵赖!”她冲动得就想立即跑进府里把阿娇揪出来了。 方绫没有说话。只是死劲拽着邹春枝。不停地向她摇头。 邹春枝跳脚:“绫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这让她怎么说呢?方绫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颤抖地手却是丝毫没有放松。心头有一抹酸楚滑过。让她地嘴巴又苦又涩地。一个从来不曾忘却地面容也愈来愈清晰。最后被深深地镌刻进她地脑海中。(.无弹窗广告)抹也抹不掉。 那是被她误会过、伤害过、最后因她而身亡地谭芊呵…… 曾经地自己,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情也是那么的坚信着,那么地执着,然后就是一心一意地报复对方,籍此来达到自己心目中想要的那种公平。 可是,到头来就真的公平了吗?她伤害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也连带着失去了宝贵的生命。而那三个女人呢?她们一样好好地生活在原来的那个世界。一样好好地过着属于她们的生活。这个世界原本就没什么公平可言呵,她已经不想再因为自己偏执的认定而去伤害任何一个人了,哪怕是那些对不起她的人。 要是对这事深究下去,阿娇肯定会因此而受到不小地伤害,但对于在背后指使阿娇的人,却是一点威胁也没有,这么做的意义并不大,既然如此,不如放过阿娇吧。 “你说话呀。”邹春枝继续追问她。 考虑再三。方绫还是坚定地摇头:“不能逼她!” “为什么?” “……”她闭口不答。努力想着劝解邹春枝的办法。 “绫儿,我想不到你是这么软弱的人。”没等她想到办法。邹春枝已经冷冷地出声了。 当初大少爷这样对你,你可以轻易地原谅他,现在阿娇这样对你,你又说不想逼她,就连那个姓朱的已经摆明了是在害你,你还是不肯向他讨回公道。你怎么会是这种人?你不该是这么怕事的人的,你太令我失望了”望望方绫紧握着她手臂的那双手,因用力过猛而指节泛白,邹春枝觉得方绫真是太懦弱了。 听到邹春枝地指责,方绫一愣。是的,她是,她承认自己是个很软弱的人,但她的心真的好痛,为了谭芊而痛,为了被她伤害过的那些人而痛……不管她的心有多么疼痛,她也不敢将心事说给任何人听。现在的她害怕向人敞开心扉,怕再与人成为知心好友,怕再一次伤人或者被人所伤。所以这种种疼痛,她只能自己默默地承受着,不能告诉任何人。 快速地闭上眼睛,止住了想要滑出眼眶的泪水,仰起头好一会儿后,方绫才张开泛红地眼睛,缓缓说道:“别逼得太紧!” “你……”邹春枝被气得说不出话。 两个人就站在陈府地大门外僵持着,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凝重。陈一林和朱博弈远远地站着,并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谈了些什么,所以不敢贸然上前劝解。 过了许久,邹春枝才轻轻地扳开方绫的手,沉声道:“我不是你,我不会放过那些对不起我地人,我不会让阿娇好过的。” “春枝……”方绫一把拉住准备走进去的邹春枝,不让她继续前进。 因为手劲过大,让邹春枝不由得呼痛出声,大力挣扎起来:“痛死我了!” “听我说!” “我不听,快放手!” “春枝……”方绫不擅言词,除了死死拽住邹春枝,她没办法开口解释什么,只得绞尽脑汁地方想办法让邹春枝先冷静下来了。“放手!” 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又急得满溢了出来:“给我时间!” “你……”见她这样,邹春枝心软了,只好停下来,别过脸生硬地说道:“快说!” 方绫趁机飞快地拉过邹春枝的手,在上面写道:“阿娇只是帮我们送饭而已,你怎么能肯定那些药一定是她放的?如果冤枉了她,让那个真正的下药之人逃过这次惩罚了,怎么办?又或者把阿娇逼得自杀了,你认为这样会有用吗?” “……”方绫的话不无道理,激动中的邹春枝终于冷静了下来,只是望了望一脸焦急的她,没有说话。 见她没有刚才那么激动,方绫暗自松了一口气,又继续写道:“朱公子与这件事有无关系,只凭猜测,并没有实据。也许他也是被人利用了呢?不然他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们面前?他完全没有出现的必要”写这些话的时候,方绫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谭芊那张充满绝望的脸。当初,她也曾经这样误会过谭芊的啊…… “这个……好像有点道理。”邹春枝的语气有了一丝松动,她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不若刚才的冲动。 当邹春枝头脑清醒的时候,慢慢想通了方绫会这么做的原因。她只是太过心软,不希望冤枉人罢了,可是她这种性格,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会很吃亏的。 方绫露出了微笑,写字的速度也慢了许多:“我们只是婢女,一切都得请二少爷帮我们定夺了。如果那个人想要继续害我们,总会再寻机会的,等有了真凭实据,我们才能知道下一步怎么做啊。” “绫儿。”邹春枝心有余悸地问她:“万一以后有人在饭菜里下毒呢?你的鼻子好用,我的鼻子可不好用,到时你准备拿我的尸体来当凭证?” “这个……”方绫一时没了主意。她不想伤害到阿娇,那么就有可能会连累到邹春枝,这可怎么办才好? “所以还是得找阿娇问清楚,毕竟她是送饭给我们的人……”绕来绕去,最后还是得找阿娇问清楚了。 方绫很是为难:“可是 邹春枝打断她的话:“放心吧,我们不逼阿娇,只是找她问清楚,好不好?” “嗯。”方绫终于同意地点点头,指了指站在不远处观望的两个男人。“他们……等很久了。” 两个人终于达成一致的意见,一起向着等候在一旁的陈一林和朱博弈走过去。 第六十三章 询问 躲到一边争执了很久的方绫与邹春枝,终于在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后,一起向着等候在一旁的陈一林和朱博弈走过去。 见她们走过来,陈一林首先好脾气地问出来:“谈好了吗?” “二少爷,奴婢有事请二少爷做主。”邹春枝望了望方绫,向她点点头,便拉着陈一林往前挪开几步,小声地说着话。 朱博弈则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方绫的身上:“绫儿姑娘,你们方才提到那些药,你可曾吃了?”放肆的眼睛毫不保留地停伫在她低垂的脸庞,仿佛是一头饿了许久的狼在紧盯着可口的食物。 感受到他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在自己的身上巡来巡去,方绫突然又觉得她之前的观感是错误的,这个朱博弈分明就是一个下流胚子。 没等她开口赶人,邹春枝和陈一林已经商量完毕,齐齐走过来,提议他们先到碧柳轩坐下再说。而,朱博弈,因为成为最大的嫌疑人,自然也得跟着一块进去了。 不过接下来的发展,不若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当邹春枝带着稚气未脱,头上梳两个可爱的团髻,穿一身粉红衣服的阿娇走进来时,方绫不由得感到很不忍心。特别是看到只有十岁左右却被吓得惊惶失措的阿娇,瞪起她那圆圆的眼睛无助地望着他们这些人时,那表情就如同一只小白兔无意中闯进了狼群一样,方绫更加觉得自己也成了那些凶残狼群中的一份子,而且已经对着小阿娇龇牙咧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她不想逼问阿娇,也不愿意看见别人为难她,只能选择眼不见为净,小心地退后几步,想要悄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惜她的身形才移动几下,朱博弈就发现了,一大步挪到她的面前。低头在她耳边问:“你在怕什么?” 他的言下之意,是说她一看见阿娇就害怕得想逃跑?这让方绫飞快地抬起头看他。 一不小心。发现朱博弈地脸离她很近。近得能看清在他黑亮如星地眼眸里。出现她那张柳眉倒竖地怒容。而他还带着热气地呼吸直接吹到她地脸上。让她地皮肤不由自主地爬满小疙瘩。 太近了! 方绫狼狈地倒退几步。意外地看见他地眼睛弯弯地。眼里满是笑意。他在笑些什么? 朱博弈抬眼看看陈一林和邹春枝。发现他们正一脸严肃地看着战战兢兢走过来地阿娇。没有留意到这边地情况。脸上地笑容更大了些。凑上前再次贴着方绫地耳朵说:“难得看见你脸红 什。什么?她会脸红?面对这个色狼时她会脸红?她疯了不是? 没等她从错愕中回神。朱博弈就走向陈一林。留下头皮发麻地方绫。以手捂脸。用自己地手温来安慰脸上受到惊吓地皮肤。 而那边的询问也已经开始了没错,只是询问。而不是审问。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算是对阿娇严刑拷打,她也不可能会承认是自己下的药,所以只能旁敲侧击地“询问”一番。 邹春枝按捺住满腔的怒火,“和颜悦色”地开声询问了:“阿娇,我和绫儿姑娘今日地午膳是三小姐让你送过来的吗?” “是”站在大堂中,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的阿娇显得很慌张,只顾低着头绞动手上地衣角,似乎想从里面挤出水来。邹春枝每吐出一个字。她就瑟缩一下,回答的声音也是细如蚊蚋,让人听不清楚。 “那你在送饭的途中有没有因事耽搁?” “有……没有……有吧……”她一会儿承认一会儿又否认,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停过还是没停过。 “到底有没有?给我说清楚!”一直沉默的陈一林突然用手一拍椅背,虎着脸问她。 他的这个动作一反往日的作派,完全不像是平日那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反而更像是一个处乱不惊,胸有成竹的人,这让屋里的人全都瞪大眼睛盯着他。[]一脸地不可思议。 明显感到屋里静了下来,陈一林才回过神,不自在的看了看旁边那几个动也不动的“木偶人”,干咳几声,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春枝,你继续!”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他又恢复成那个腼腆害羞的二少爷。让方绫等人全都以为刚才的那个陈一林不过是他们产生的错觉。现在错觉消失,他们又看见了真正的本体。 朱博弈又开始露出他那标准的笑容。打开折扇晃起来。方绫则忘记了自己正准备要离开这里地目的,侧耳细听着邹春枝与阿娇之间的对话。 邹春枝不自然地清清嗓子,继续温柔地问道:“阿娇,那你刚才在逸园门口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害怕?”阿娇无意识地重复这个词。 “是啊,你在害怕什么?”就要问出来了吗?邹春枝微眯起眼睛。 阿娇又开始抖了起来,颤声说道:“因为……因为龙嬷嬷经常警告我,不能在那个园子的门口多呆,不然……不然会被大少爷打断腿的……” “就这样?”阿娇的答案让他们意外。 “府里的姐姐们也叫我没事不要到那边去,我……我怕被大少爷看见……你们找我来,是……是大少爷看见我了吗?我什么都没做,别打断我的腿……”说到最后,这个胆小怕事的丫鬟已经被吓得低声哭起来。但她怕被眼前地二少爷罚,又不敢哭得太大声,只好低低地抽泣着。 屋里地人不由得对视一眼,才明白到阿娇会害怕,只是因为陈府里的每一个人都对她千交待万交待,说是家中地佣仆们是不能在逸园停留的,就连在门口多站一会儿也有可能会被大少爷惩罚,所以她才会跑得飞快。 “没事,大少爷不在府里。你在送饭的时候,记不记得有人拦住你或者有人叫你办过事?”唉。要问一个已经吓坏了的小丫鬟,真是件困难的事,邹春枝在心里暗暗叫着苦。 方绫不许她逼问阿娇,阿娇又不经吓,害得她只好小心哄着这个小丫鬟,真不知道方绫在担心个什么劲。而她竟然会心软得同意方绫的要求,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阿娇不明白邹春枝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只一个劲儿地摇头,一脸地茫然。直到邹春枝又耐着性子重新问了一遍,她才明白过来,边回忆边答道:“途中……见过好多人啊……阿贵哥哥、阿虎哥哥、还有绿叶姐姐、绣屏姐姐……”她念出一连串的名字,多达十几个人。 可以想像得到,平时这陈府是多么的热闹,特别是到了传膳食的时候。府里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所以陈蕙芷才会让这个新来的小丫鬟给方绫她们送饭。从府里的地位上来说,邹春枝是陈蕙芷地贴身丫鬟。地位自然比府里的婢女要高一些,而方绫是大少爷身边的人,她的地位又比邹春枝还要高上一级,所以派阿娇给她们送饭,并无不妥。 “有没有遇上什么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阿娇努力用她小小的脑袋回忆着,想了好久才苦恼地摇摇头:“没有吧……”就算有,她也不一定会记得。 “那”邹春枝望了望她,又转头看看站在一边纳凉看戏的朱博弈,突然指着他问:“阿娇。你认得这位公子吗?” 顺着邹春枝的纤纤细指,阿娇看见了那个正向她微笑地漂亮公子,不由得瞪大眼睛,忘记了害怕。 “怎么样?认得吗?”邹春枝从阿娇的表情中,看出她应该是认得的。如果她胆敢否认,就说明她地心中有鬼,想要借此瞒天过海,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邹春枝有点洋洋得意地想着。 阿娇呆呆点头:“认得的!” 原以为她会否认的邹春枝。想不到得到的是她肯定的答案,不由得再问一遍:“你认得他?” 阿娇点头再用肯定的语气来回答她:“嗯!” “怎么认得他的?” “他是二少爷的朋友,我以前陪祝伯伯看守大门地时候,有时候会看见他过来。” 竟然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邹春枝无力地呻吟起来。而朱博弈则放怀大笑道:“这个小丫鬟真有趣……你要不要到我府中来?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他冲阿娇挤了挤眼睛,又开始对她施展他的无双魅力了。阿娇虽然对男女之事不太懂,但看见这么一个帅气的公子向她微笑,不由得忘了今夕是何夕,傻傻地陪着他笑起来。 邹春枝头痛地走向陈一林:“二少爷。奴婢已经问不出来了。请二少爷定夺!” “啊?”陈一林这才记起他还挂着一个“二少爷”的名头,而这个身份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只是他除了愣愣地望着春枝,不知道应该怎么定夺法。 邹春枝只好继续轻声禀告:“二少爷,奴婢问完了!” “哦,既然问不出来,那让她走吧!” “是!”邹春枝应了一声,转过头冲阿娇轻轻地挥挥手。“你可以退下了,以后注意点,知道吗?” “是!”阿娇应了一句,小心地退下。 屋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没有继续说话。这一场询问没有任何的效果,他们依旧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只有朱博弈得意地在屋里踱步,不时走到方绫的身边,轻佻地说道:“绫儿姑娘,现在相信朱某地清白了吗?” 方绫没有理他,她早知道这场问话会是这样一种结果,只不过是邹春枝坚持要问而已,现在这样正合她的心意。 她终于放心了! 第六十四章 凤鸣 醉红楼,是北阳镇最大的销金窟。(.好看的小说) 这里装饰豪华,流光溢彩,与周围的那一排灰暗房子对比,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白天,这里是死气沉沉的,几乎没有什么人走动。但当夜幕快要降临时,这里即刻变得灯火通明、喧闹非常。而那群昼伏夜出的人们也变得活跃异常,精力充沛得不行,一个个扯开了大嗓门吼起来,尤其是老鸨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尖细嗓音,更为刺耳。 这么热闹的地方,只有一个房间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在周围走动。 凤鸣就坐在这间房的窗台边,心事重重地遥望外面的夜色,让微风吹拂着她的发丝,露出她那张绝美的脸庞。 可惜的是,这张令男人见了会停止呼吸,也会忘记走路的俏脸,此时写满了寂寞与等待。 扳指细数下来,大概有三个多月没见过陈一维了吧。以前每个月他至少会来一次的,可现在连续三个月不见人影,这并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啊。 他是她所遇到最好的客人了,出手大方,而且处事很直接,一开始就郑重向她声明过,他与她是没有感情的,只不过是找个正常的途径宣泄身体的需要而已。身为一个青楼女子,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也谨记着他当初的声明,明白到想要留住这个大方的客人,就必须守好自己的本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但三、四年下来,她已经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也对他产生了一种理不清的感觉。她会想他,会希望呆在他的身边,会渴望每天都能看见他。再加上他的身边从来没出现过别的女人,也从来没见过他对别的女人好,让她认为自己其实就是他的最终选择,只不过碍于她目前地身份,才迟迟没有提出来罢了。所以她一直很有耐心地等着,等他主动开口。 可是啊可是,事情又在哪里出了差错呢?为什么三个月前,他的态度就突然开始改变了呢?虽然他的脾气是出了名的臭,也常常会对人冷眼相待,甚至有时候也会骂人。但至少在她面前。他是个冷静而且有着极强自制能力的人,从来不曾做出过乱发脾气的举动。 但最后过来地那几次,就显得非常的不一般了。 当陈一维怒气勃发地来找她时。她就敏感地察觉到有不对劲地地方。特别与她在一起时。他地心思却没有放在她地身上。眼睛里根本没有她地存在。而是放在不知名地地方。仿佛是透过她看到另外一个人。当时她就已经有了很不好地预感。可她不相信自己地感觉。总认为那感觉不过是自己地胡思乱想。 到了第二天。他突然连碰都不愿意再碰她了。最严重地是。每当她靠近时。他地脸上都会露出厌恶地表情。仿佛她身上带着什么难闻地气味。只是隐忍着没有说出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她地身上根本不可能出现难闻地味道。不要说她地职业让她不能够出现这样地错误。就是她地个性也不可能允许出现这样地情况。 每一天她都会在洒满鲜花花瓣地浴盆上淋浴。仔细地清洗身体。然后会喷上最名贵地花露水。抹上最贵地发油。涂上最香地胭脂。抿上最红地唇红。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穿着最得体地衣服……这样精心打扮地她。又怎么会出现异味呢?可为什么他地脸上还是会出现那样地表情? 本来他一连几天都过来。这让她格外欣喜。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他地心。可以正式踏入陈家地大门了。谁曾想到。从那以后。他竟再也没有来找过他了。而他又不让她主动找上门。以至于她所得到地消息。全是靠着楼里地姐妹们帮忙打听到地。(.无弹窗广告) 于是。她知道他地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平凡地女人。也知道那女人跟着他进出钱庄。更知道他上哪儿都会带着那个女人。从来不肯让她离开半步……并且从众位姐妹地描述中。她知道了。他对待那个女人地态度是很不一般地。可以用得上温柔体贴来形容。那样地态度是她从来不曾拥有过地待遇。每每听到这些描述。都不禁让她又是羡慕又是忌妒。 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凭什么得到他地厚爱?凭什么能让他如此温柔地对待着?凭什么?压抑在胸口中的那股闷气,让她情不自禁地长叹起来 “恨他吗?” 突然,一个低沉的男声在房间内响起,带着几许探究与讽刺,但更多的是玩味。 熟悉的声音让她倏然戒备着,飞快地回过头。 小小的茶桌前坐着一个黑衣男子,瘦削的身体直挺挺地坐着,正扯起一边嘴角,阴沉沉地望着她直笑。门外的保镖没有通知她,而她也没有听见任何动静,仿佛他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凤鸣皱眉道:“你怎么来了?”如黄莺出谷的声音,清脆动听,口气中却隐隐带着不欢迎的味道。 神秘男子的嘴角又扯了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温度:“我怎么不能来了?难道你不想我?” “想你?”凤鸣一滞,侧头想了一下,突然媚笑起来,扭动腰身走到男子的面前,将上半身俯在桌上,以手撑颊面对着他。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红色的低胸衣服,大胆开放的设计,正好将她丰满的胸部露出来,白花花的皮肤在男子眼前晃动,强烈刺激着他的视觉,让他情不自禁地呼吸急促。 眼见得男子眼中放射出贪婪的光芒,凤鸣得意地娇笑道:“自然是想你的,这么久不来,公子不会是忘了奴家吧?”毕竟只是一个风尘中的女子呵,不可以轻易得罪客人的,更何况这个客人,在她遇到陈一维前,关系是很不一般的,自然更不能得罪了。 男子冷笑着扬眉:“不是你忘了我吗?自从与他好上之后,你可是对外宣称不再接客的。” “哎呀呀……”凤鸣娇媚地用手轻拍他一下。含嗔带笑地望着他。“奴家这不是为了自保么,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人有多么霸道了,不许我再与别的男人有肌肤之亲,我有什么办法?” “可惜你为了他守身如玉,他却已经另有新欢了,你不会不知道吧?”男子那尖酸刻薄的话让凤鸣的脸色一沉。娇笑也在脸上挂不住了,不由得沉声问道:“他真地喜欢那个丑女人?” “喜欢得让你想像不到。” “怎么说?” 神秘男子阴恻恻地笑了:“我曾经派人去杀他,只可惜失败了” “你派人杀他?”凤鸣紧张地尖叫一声,打断了男子的话。 “你大可以放心,他还活得好好的。”男子不耐烦地挥手,站起来走到窗前,背手遥望夜空。“本来以他的身手是对付不了他的,幸好我早有准备,之前偷偷弄到那个女人的随身物品。在打斗地时候用来分开他的注意力。想不到这一招这么有效,他真的分神了,被我的手下用淬了毒的刀割伤手背。” “你……” “嘿嘿嘿……放心。他不是没死么?却也让我试出来了,那女人确实是他的弱点,只要抓住这点就好办了。”不带感情的笑声,传递出强烈的恨意。 凤鸣紧张地上前捉住他的衣袖:“你为什么想要他地命?他 “好了,我来找你,是要帮你出主意的。”男子不耐烦地打断凤鸣的话,挣脱掉她地手。“你就这么乖乖地坐着等死,任由别的女人把他抢走?” “我有什么办法,他说过我不能主动找上门的。不然会跟我一刀两断。”提到这一点,她就充满怨叹。想他,却不能去见他,这规矩定得真是折磨人…… “不能去找他,就不能去找他在意的那个人?” “你是说”凤鸣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但随即又对男子的提议感到怀疑。“你为什么要帮我出主意?你会得到什么好处?” “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我喜欢”男子伸出手,色迷迷地往凤鸣的胸前捉去。使劲揉搓几下后,才继续说道:“我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为什么?” 男子没有回答她,只是将眼光放到窗外,深邃的眼睛里有着一丝迷离。 凤鸣久在风月场所打转,哪会不懂他这样地表情代表着什么,不禁拍开他的手,冷哼起来:“原来,你也看上那个女人了。” “少废话,主意我已经帮你出了。肯不肯做是你的事。别说我没提醒你。那个女人已经得到长辈们的默许,随时可以进门的。别等到他把人娶进门了。你才在这里哭,没人会可怜你的……” “你……”凤鸣有些心动了,毕竟用了几年的时间去等待,她不愿意什么也不做,就这么轻易输给一个平凡的女人。 神秘男子缓缓走向门口,不带感情地说道:“你要多一点时间来考虑也没关系,反正他现在出远门了,暂时不会回来。但当他回来之后,会不会娶那个女人,就没人知道了。”他的意思很明显留给凤鸣考虑地时间无多了。 凤鸣不由得焦急地叫起来:“可他迟早会知道的。” “话已至此,做不做得到、敢不敢做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最后一个字音,消失在门外。 留下凤鸣呆呆站在房内,脸上喜忧参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六十五章 七夕 “乞手巧,乞貌巧;乞心通,乞颜容;乞我爹娘千百岁,乞我姊妹千万年。” 这一首名为《乞巧歌》的歌谣,民间广为流传,特别是到了七月初七这一天,随处可以听到童子们,女孩子们在吟唱。 晴朗的夏秋之夜,天上的繁星点点,只需要抬头,就能看见那条巨大的银河,以及在银河两岸各自闪亮的两颗星星。它们隔河相望,遥遥相对,年年守候着,那自然就是牵牛星与织女星了。 七月初七,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是民间传统的七夕节,也名“乞巧节”,又名“少女节”,是一个重大的节日,尤其是对女孩子们来说,更是最最重视的一个节日。 女孩子们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提前斋戒一天,等到了晚上,淋浴停当,就会三五成群地约好,到一处宽敞的地方摆上香烛及许多供品,对着天上的牛郎织女祭拜。在心中默默乞求着织女能保佑她们可以更加的心灵手巧,手工技法更加娴熟,让她们织出、绣出更多赏心悦目的制品。当然不会忘记了乞求那个深情的牛郎,能保佑她们遇到一个情深意切的如意郎君,又或者是早生贵子…… 面对这样隆重的节日,陈府这个人品众多的府第,自然不可能会错过的。特别是府里的女孩子们,一大早便满怀期待地忙乎起来,忙着做应节用的巧果。这一天是属于女孩子们的节日,所以陈府里的人也就由着她们偷一会儿懒,让她们安心地为晚上的祭拜做准备。 方绫,却是例外中的例外,没有参与祭拜的准备工作。她对晚上的祭拜没什么兴趣,口齿不清,也不擅长与女孩子聊天,所以她不打算出席晚上的活动,只将全副心神都放在其他地方。 七夕节这天还有另一个习俗,就是晒东西。晒书、晒衣。趁着太阳猛烈,将那些潮湿发霉、长虫子的书搬到阳光下暴晒,有利于书籍地保存。 所以她一大早就在院子里忙开了,把书房里的书全都搬出来,细细摊来开放在阳光下暴晒,每一本都细心地整理好。将书本里破损、折叠过的页面细心地修整好。下午的时候,她又到帐房去忙活了。那里也有一些书籍,虽然数量不多,却是陈一维经常会看到的。 趁着晒书的空档,她手头上地活儿也做完之后,方绫就躲在树荫下乘凉。 这是她平时最爱做的一件事了,不管地上脏不脏,就这么抱膝靠在树身上,半眯起眼睛仰起头。感受着阳光照在四周所带起的炙热温度。坐的时间长了,舒服得她有点昏昏欲睡的,真想就这么一直坐下去。 早上地阳光还温柔些。但到了中午和下午。那阳光就强烈得能把人烤干。热浪一重又一重地往人地身上扑来。将汗水全都逼出体外。 即使那热气令人难以忍受。但她还是喜欢阳光呵每当黑夜降临地时候。她就只能以一只夜莺地身份出现。不再是个人类了。只有到了白天。只有那些辣辣地阳光才能让她恢复人身。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是一个真正地人类。这让她怎么能够不热爱白天。不喜爱阳光呢? 朱博弈从外面走进来地时候。看见地正是这样一副场景。 阳光透过树叶地间隙洒在地上。形成斑斑地白点。树冠将明媚地阳光挡住。把地板分割成一片片小小地阴凉天地。方绫就坐在其中一个树荫下。身上穿着浅绿色地衣裙。靠在树身上闭目假寐。微扬地嘴角将她地脸部线条勾勒得很柔和。 老实说。她不漂亮。真地一点也不漂亮。[]完全不会让人产生惊艳地感觉。但她地身上有着一股淡淡地气息。很沉稳。很宁静。很……冰。不管之前他地心里有多么烦燥。只要看见她。就奇异地变得冷静下来。觉得那些令他烦燥地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地。 她应该是个心无所求地人吧。朱博弈在心中猜测着。每次看见她。都发现她遇事很少大笑。也没有大吵大闹。甚至他还认为她应该是冷漠地。但她还是能给人很舒服地感觉。觉得她不具备什么侵略性。有着地只是安抚以及可以包容一切地能力。也许这就是他一直喜欢来骚扰她地原因了。 “天气不错啊俗人会晒衣晒书,绫儿姑娘却在此这儿晒身,难不成姑娘觉得自身业已发霉?”朱博弈走到树荫下,站在方绫的身边,仰头望向高大的树冠,状似无意地问道。 方绫并不急着答话,只是淡淡地扫他一眼,随后把视线定格在他脚下踩着的那块地方,冷笑道:“你呢?”瞧他说的,那么他现在站在这里又是做什么呢? “陪姑娘晒身啊”他自然明白方绫的意思,脸不红心不跳地答完,不管身上所穿着的那套漂亮新衣服,径自掀起衣服地下摆,大方地在方绫地身边坐下,并且暧昧地想要靠在她的身上,却被她皱着眉头避开了。 这人地脸皮真是厚得无以复加,而他的消息又实在太灵通了,只要她在钱庄出现,他就必定会过来报到的,这让她开始怀疑庄里的伙计们是不是在私底下收了他的好处。 “你坐!”她飞快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钱庄外走去。既然不想继续跟他纠缠下去,那就只能选择躲避了。 还没走出后院,一抹红色如火焰般的纤细身影就挡在她的面前,让她停下了匆忙的脚步。 这身红色的衣服,颜色深得如血一般,却又没有血液的暗沉,在这个阳光充足的下午,就仿佛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显得格外的耀眼,也为那个女人平添了几分张扬的味道。 瘦削的肩,柔若无骨的腰身,还有素白的柔荑,在在显示出来人是个女子的事实,只可惜一顶小巧的红色帷帽挡住了她的脸,让方绫看不见她的样子。 不过方绫有预感,眼前的这个女人,必定拥有着一副绝色容貌只是,这场景为什么会这么熟悉?她似乎在以前也经历过一次,只是衣服颜色似乎有所不同,而且眼前的这个女人,身材更饱满,女人特有的韵味也更重…… 上次的是什么颜色?另一个女人又是谁?她到底是在哪里看见过这样的场面呢?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了? 离开的路已经被挡信,方绫只得停下脚步,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自己贫瘠的记忆,同时在猜测红衣女人是不是认错人了。 “是方绫姑娘吗?”这个问题,让方绫知道,红衣女人没有认错人,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这个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就好像大大小小的珠子落在玉盘之上,叮叮咚咚的,美妙至极,充满着致命的诱惑。不明白这个女人是如何得知自己的姓名,也对她特意拦着自己的举动感到迷惑不解,但方绫仍是十分有礼貌地轻声应着:“我是!” “可否借一步说话?”红衣女人的声音也是低沉而柔和的,即使被轻纱挡着视线,方绫还是能感觉到有两道凌厉的目光从帷帽中射出来,隐隐约约还带着深切的恨意,让她感到有些不舒服。 虽然也想透过那些红色的轻纱,将红衣女人的面孔看个清楚,看一看她所感受到的恨意是否真实的存在,抑或者只是自己的错觉。但她不敢观察得太过明目张胆了,只得将好奇之心暂时按捺住,静静地望着来人:“好” 话音未落,另一个声音又突兀地插了进来。“绫儿姑娘,还在等候朱某吗?” 还在互相审视对方的两个女人同时向后面望过去,朱博弈正慢条斯理地晃过来,脸上挂着他那千年不变的微笑。 刚开始他的视线还放在方绫的身上,但一看见红衣女人,他便饶有兴趣地眯起了眼睛,将注意转到那个女人的身上。看见他,红衣女人娇躯先是一震,随后很快恢复了正常。 不过这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一直注意着她的方绫。难道朱博弈与这个女人认识?方绫心中虽然有着这样的疑惑,但她对他们的事不感兴趣,所以没有深思下去。 朱博弈也很快地收敛起眼神,若无其事地站在方绫身边:“绫儿姑娘有客人,那朱某就不打扰了!” 第一次,朱博弈肯主动告辞离开,这让方绫大感意外,又惊又喜地点了点头。 “等你们谈完我再来!”他又附在方绫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让她的惊喜变成怒意,气愤地瞪起眼睛。 他这人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他这种人?方绫面对朱博弈的胡搅蛮缠,唯一能做的,就是无语问苍天了。 “你……”很想叫他不要再过来了,可她这样的口齿,能说得清楚么? “哎哎哎”朱博弈那令人生恨的扇子又点上了方绫的鼻端。“不必太过想念我的,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老天爷啊,天雷到哪里去了,怎么不劈道怒雷下来,弄死这种人算了? 朱博弈很潇洒地离开了,留下方绫在原地干瞪眼。 第六十六章 谈话 将红衣红帽的女人请到帐房内坐下,方绫走出去泡茶来招待客人。[.超多好看小说] 抬起头将这间帐房仔细地扫视了一遍,红衣女人觉得心口涌上许多复杂的感觉,有酸楚也有不甘,还有一点点的忌妒。 想不到陈一维对方绫竟是如此的放心,不但愿意带她出现在公众面前,就连帐房这样的重地也交给她了,她到底有什么魅力呢? 端着刚刚泡好的热茶走进来,方绫礼貌地递上茶杯:“请喝茶!” “谢谢!”红衣女人也非常有礼貌地接过,动作优雅地把茶杯放在桌面上,随后轻轻将头上的帷帽解了下来。“我叫凤鸣,很抱歉今天过来打扰你了!” 当红色的帷帽一取下,出现在方绫眼前的,是一张漂亮得不太真实的脸, 乌黑的长发挽起,梳了一个复杂的盘云髻,上面只装饰着一根碧绿色的玉钗,白里透红的粉嫩皮肤,修长的双眉,大大的丹凤眼正望着方绫,眉眼含笑,眼波流转中**一股勾魂摄魂的韵味,高挺的鼻子,如玫瑰般绽放的红唇,仿佛随时在等人们来采撷一般。 这是一个集万种风情于一身的女人呵,就连身为女人的方绫,也为她的美貌而窒息,而入迷了。 当方绫惊艳于凤鸣的美貌时,凤鸣却为了方绫的平凡而失望。 原以为,能被陈一维重视并且无比珍惜着的女人,即使没有天仙般的容貌,至少也得是个中上水平吧,可眼前的这一位,长得实在是太过平凡了,被这样的女子打败,让她气愤不已,但更多的却还是恨意。 她恨,为什么自己竟然会输给一个如此丑陋的女子;她恨。为什么自己竟然会比不上一个毫无特色可言的女人,她更恨的是,陈一维是瞎了哪只眼睛,才会不选她而选眼前的这个女人。 对于容貌。她是有着相当地自信地。附近几个镇里。还找不出能比得上她地女人。不然她也不会成为醉红楼地头牌姑娘了。要不是碍于她地身份不好。这陈家大少奶奶地位早就是她坐上了。岂会轮得到眼前这个丑女人? 越想越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大地笑话。是最让人觉得讽刺地事情了。她不服气。非常地不服气。也咽不下这口气。觉得自己这趟真是来对了。这个叫方绫地女子。配不上陈家大少爷。一点也配不上。 凤鸣在仔细打量着她。用心研究她。方绫是清楚地。特别是当凤鸣沉浸在自己地思绪中。时而开心、时而忧愁、又时而自信满满地时候。那双美丽眼睛地视线却不曾离开过她地身体。她便猜到凤鸣是在评估她地容貌了。 女人嘛。多少会有点攀比心理地。越是漂亮地女人。就越是在意这些。所以方绫没有打断凤鸣地思绪。只是静静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含笑注视着她。等待她自动说出此行地来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凤鸣终于将方绫从头到底都评估一遍。也在心里腹诽了好几遍。才意外地发现。方绫竟然一直没有问她为什么会过来。只是很有耐心地坐着等自己开口。 “你不问我来找你是什么事吗?”凤鸣忍不住开口问她。 方绫缓缓点头,微笑着说出凤鸣希望她问的问题:“什么事?” “……”见她这样,凤鸣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她想不到方绫居然这么沉得住气。没有一点防备的表现。既不会惊讶于她此次前来的目的,也不急欲于寻找答案。有的,只是耐心与悠闲是的,她在方绫的脸上看见了悠闲地表情,这让她感觉很不愉快。 屋里又开始沉默起来了。 半晌后,凤鸣才长长地叹一口气,用极慢的语速问:“你当真不会好奇我的来意吗?” 方绫浅笑颔首:“我好奇的!” “那为何你不问我?” “你自会说!” “……”凤鸣这才发现,平平无奇的方绫竟是个比较难缠的女人,看她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是真的不怕任何事。还是不懂得害怕? “那好吧,我就直说了!”凤鸣深吸一口气。决定开门见山地挑明,她也不愿意这么猜来猜去的。“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谈一谈一维”她没说下去,只是在脑中盘算中,接下来应该用什么样地词语,才能达到打击方绫的效果。 却不知道,陈一维早已有了亲密爱人这件事,对方绫来说已经最大的打击了。 她没有立即搭话,仅仅是扬了扬眉。当女人找女人谈另外一个男人时,还能是什么事?用脚趾头也能猜得出来,所以她内心开始觉得不安,并且那不安还在慢慢扩大。 不过对于凤鸣的话,她还是半信半疑的,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住在陈府之中,每天与陈一维同进同出,没有发现其他女人出现在他的身边,也没有听他提到过,所以才会认为他身边是没有女人的,才会放心地把心交给他。但如果凤鸣说的是真话,就代表着她又错了,而且错得非常离谱,她又再一次充当别人感情的杀手了。 如果真是这样,她应该怎么办? 凤鸣正紧紧盯着方绫地脸,没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地表情,欣喜地发现她的脸色正在慢慢地变白,知道这句话已经对她起作用了,不由得暗自得意起来。看来自己精心准备好地那些话,可以大方说出来了。 为了不让喜悦的心情泄露出来,被方绫发现到,凤鸣故意地叹了口气,然后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其实在那之前,我一直与他在一起的,只是最近他突然不来找我了,我才由别人的口中,得知你的存在。” 听到这,方绫的眼前一阵发黑,不由得痛苦地闭起了眼睛。她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她又一次成为那个可耻的第三者。 “我现在来找你,并没有叫你离开他的意思,反正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凤鸣继续无比诚恳地说着。 看看她?她有什么可看的?是打算过来找她算帐吧? 方绫不安地站起来,面向门外。不知道是因为外面的阳光太过强烈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反正她觉得门外的一切都非常刺眼,让她的眼睛很难受,涩涩的,有什么东西想要涌出来模糊她的眼睛。 见她没有反应,凤鸣便接着说下去:“我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他对我的好,是那么的令人羡慕,我也时常在心中感谢老天,能够让我遇上他,才会度过那些开心的日子。可惜的是,红颜未老恩先断,人不如新,衣不如故啊,他已经变心了,这是我不得不接受的命运。”她叹息着,似乎在为自己的悲惨命运而难过,但其实在她的内心,并没有如她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伤感。 虽然她说的大部分是事实,她也确实希望可以长期呆在他的身边,但她毕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而且久在红尘中打滚,明白到感情的事是不能强求的。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守在陈一维的身边四年,却比不上这个丑女人呆在他身边三个月,她只想得回自己应得的东西。 静默了半晌,方绫才哽咽着出声:“真的吗?”她应该选择相信凤鸣吗? “自然是真的。”凤鸣急忙解释着。“你大可以去问那些知情人,镇里的人全都知道这件事。如果不是碍于我的身份,他早就把我娶进门了,又怎么会拖到四年之久?”对于这一点,她可是有着相当的自信,镇里的人全都知道他们相好的事,任方绫怎么问都不怕。 回过头,望着凤鸣笃定的表情,方绫选择相信她。 可是凤鸣是陈一维身边唯一的女人,而且在一起将近四年之久,还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这么震憾的信息,还是让方绫感到头晕目眩,脚下一个踉跄,几乎站不稳的想要摔倒在地上,幸好被一旁的凤鸣及时出手扶住了。 软绵绵地靠边凤鸣身上,方绫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的,全世界都在她的眼前转动、转动、转动…… 想不到啊想不到,前世的她,做着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这一世的她,依旧只能是重蹈覆辙,拥有这样的身份,逃不出这样的怪圈。为什么会这样?前世的她并非出于自愿啊,而且已经造成那么大的伤害,为什么现在还不肯放过她? 她一直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的心,躲避着一切伤害别人的可能,以防止会出现类似的事情,可为什么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最后还是伤害到其他无辜的女人了?难道这已经成为她摆不脱的命运了吗?她可不可以放弃?她可不可以拒绝? 凤鸣将泪流满面的方绫扶到椅子上坐好,焦急地询问着:“你没事吧?” 表面看起来,她是关心方绫的,但其实在她的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的。看方绫这么难过的样子,就知道她是非常在意的,也代表着想要把她赶走,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虽然说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是常事,但还没正式入门就听到这些事,并且还是始乱终弃那种,大概没有一个女人能接受得了吧。 第六十七章 劝离 被凤鸣小心地搀扶到椅子上,勉强坐好之后,方绫才无力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她的头很沉很重,几乎要抬不起来了。[] “真是非常抱歉,我本不该来的!”凤鸣转过身,用衣袖抹着眼睛,从后面看,她的肩膀还在轻微地**着,显得很伤心。只可惜方绫没有心情去看她的正脸,不然一定可以看见她的眼睛里没有半滴眼泪,嘴角更是上弯的。“可是我只是想要看看姑娘,只见一面就好了。绫姑娘,你大可以放心的,见过你以后我将会离开这里,远走他乡,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不会来破坏你们的感情,毕竟我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个女人……” “不要!”方绫激动得站起来,却因为眼前发黑而不得不重新坐回去。 “请原谅我的冲动,也请原谅我的小气,我实在是做不到,没办法眼睁外姓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却娶了别的女人进门,这对我而言,并不公平,不是吗?只有看不见你们,我才不会那么伤心与难过”凤鸣也颓废地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以袖遮脸,用她颤抖的嗓音说着,听起来情真意切。只可惜她却用眼角在偷偷观察着方绫的神情,让这段话添了几分算计的味道。 “我知道!”方绫没有留意到凤鸣的那些心思,只是以手扶额,难过得说不话来,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流,一滴一滴地滴到桌面上,滴下来的声音就仿若是她那颗破碎的心,一片片地掉落,跌得粉碎。“该走的……是我!” 中计了!凤鸣心中窃喜。哭吧,哭吧,你越是伤心,说明你离开他的机会就越大,最好的结果是你心死而离开,永远不要回来了她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 她故意不接方绫的话头。(.好看的小说)只是用越来越高的呜咽声代替,她的哭声,如针一般刺向方绫的心头,让那颗已经千疮百孔地心变得更加的鲜血淋漓。 “我错了!”静默半晌,方绫才用沙哑的声音向凤鸣道歉。“对不起!” “你没有错,感情的事是由不得人的。我们谁都没有错!”错的就是你,没有你地存在,他的身边就只会是我,我才是那唯一的一个。 “是我错了!”方绫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身体也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她错了,她错了,她不该在没有查清楚的情况下,就随便交出自己的心,现在想收也收不回来了。她应该怎么办?她不要再继续当第三者了,如果离开他是最好的选择,她会的。她一定会的。 “别再自责了。奴家来此。并无其他意思。谁叫这是我们女人地命呢。他要娶妻纳妾。还不是一句话地事。而我们只能默默地接受啊。哎……”我地意思就是你快离开吧。别在这里挡我地财路了。 方绫此时除了道歉。想不出其他地言语:“对不起!” “不要这么说。同是女人。我又怎么会怪罪你呢。现在看见你。我地心愿也了了。以后不会再来打扰姑娘地。只是。奴家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绫姑娘同意!” “什么?” “我今天来找你这件事。你能不能替我保密。别让第三个人知道?万一被一维知道了。他一定会把气全都撒在我地身上”如果被他知道了。这戏可就唱不下去。 被陈一维知道地后果有多严重。凤鸣其实已经做好了充分地心理准备。但她还是想赌一次。赌自己能把方绫逼走。只要方绫离开这里。她将依旧是陈一维身边唯一地女人。[.超多好看小说]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地。 能够坐上陈家大少***宝位,是她一直以来地夙愿,没人可以阻止她。包括方绫也不行。所以眼下这一点点的危险,是值得她去冒的。 只要方绫静悄悄地离开。谁也不知道,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即使运气不够好,事后还是被陈一维知道了这件事,她也不怕。毕竟自己什么也没做,只不过是见了方绫一面而已,就算他想要发脾气,又能拿她怎么样呢,是方绫自己要走的,她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这样的话。 方绫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底的是凤鸣那张慢慢发白的小脸。她清楚凤鸣恐惧的是什么,也明白到,如果被陈一维知道地话,凤鸣将会受到怎样的待遇,所以想也没想就点头同意了凤鸣的请求:“嗯!” 是她的错,就应该由她来接受惩罚,与其他人无关的,更与无辜的凤鸣没有关系。 凤鸣长吁一口气,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由得脸露微笑,站起来向方绫道别:“方绫姑娘,既然你的身体不太舒服,那我就先告辞了”她不想在此多做停留,特别是要她面对着方绫那张平凡地脸,对她来说简直是个大污辱。与其在这里对着她,还不如回家照着铜镜,欣赏自己地如花美貌呢。 再次无力地点点头,方绫站起来打算送她出去:“我送你 “不必了,方绫姑娘请多歇息吧,再会!”凤鸣强压下心头的激动,努力控制着脸部地肌肉,让自己的整张脸看起来是伤心而难过的。随后用力将方绫按回座位,快速戴好帷帽,在自己将要大笑出声时,带着满心的喜悦离开了。 步出帐房门外,转身将帐房的大门小心地关上,凤鸣抬头望了一眼门板,终于让自己的满腔恨意流露出来,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迟早有一天,坐在里面的人将会是她! 警戒地望了望四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在走动,凤鸣才蹑手蹑脚地离开帐房。戴上帷帽出门,就是不希望有人把她认出来,这样才不会有人去向陈一维报告她的所作所为,方绫的离去才不会与她扯上任何关系。 安全地踏出后门的门槛儿,放眼望去,周围的行人少得可怜,这正合风鸣的心意。现在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人人都躲在房内休息,极少有人走动的,所以她大可以放心地离开。 雪白的素手提起红纱裙的下摆,正要轻快的离开钱庄。突然 “红衣落尽暗香残,叶上秋光白露寒。一身红装,似火焰般燃烧,令人侧目呵……” 身后传来的一句低吟,让凤鸣顷刻间停止了脚步,没有办法往前走动一步,身子也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着。她听出是谁的声音,但她没有勇气回过头来面对那人的脸,只好僵硬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 白天着红装,实在是一大败笔,以致于她轻易就被人找到了。 “美丽无双的凤鸣姑娘,何必做这样刻意的打扮呢?”一把折扇轻佻地点住凤鸣的香肩,随后缓缓移至帷帽里面,探入轻纱之中,最后停在凤鸣那线条优美的下巴之上,动作极为暧昧与亲密。 又是那个喜欢在别人背后出现的朱博弈,整天像个鬼魂一样神出鬼没的,幸好现在是大白天,不然她肯定被吓破了胆。凤鸣在心中叫苦不已,不明白他是如何认出自己的。 “公子……你……认错人了吧?”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凤鸣决定装傻到底,努力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刻意变音的字,同时鼓起勇气转头望向朱博弈,可惜她否认的话语却因为心虚而显得略为颤抖,让朱博弈不断地摇头。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朱博弈又装腔作势地吟了首诗,才凑近凤鸣道。“姑娘的绝代风华,在下又怎么会认错人呢?” 凤鸣还是不愿意承认:“公子真爱说笑。” “说笑?”朱博弈没有反驳她,只是用扇子把那红色的轻纱轻轻掀起。但掀到一半又突然停住,侧头望着凤鸣,嘴角上勾,饶有趣味地盯着凤鸣微微发抖的双肩。然后他改变了主意,放下那些轻纱,转而将扇子放在她的肩上,让她停止了抖动:“莫怕,莫怕,在下不为难姑娘就是!” 如果帷帽被他当众掀开,哪怕街上的行人再少,也还是有人会看见的,如今朱博弈肯放过她,凤鸣也不好继续否认下去:“公子拦住奴家,是何用意?” “呵呵呵呵……”他刻意压低的笑声,在凤鸣听来份外刺耳。“看来,姑娘想必已经得到想要的结果了?” 眨眼,再眨眼,她在考虑要不要向朱博弈承认。 他却突然不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收回折扇,示意凤鸣可以自行离去:“姑娘可以安心离去了!” “公子……”这回换成凤鸣对他的举动不解了,迈不动半步。“是什么意思?” “既然姑娘已经达成所愿,在下又何必扰人好事?” “……”他是怎么知道的?她什么也没有说啊。 “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非也……非也……”朱博弈没有再看凤鸣一眼,而是晃晃悠悠地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方绫被凤鸣的出现打击了,现在应该没有心情再摆脸色给他看了吧,最有可能的是哭给他看。啧,他却是最怕看见女人哭了,还是回家纳凉比较好。 见朱博弈果然没再为难自己,凤鸣不敢在此地多做停留,风也似地离开了钱庄的后院。 第六十八章 决定 送走了凤鸣,方绫回身坐在空荡荡的帐房内,俨然成了一个没有思想的木偶人,脑子里乱轰轰的,好像想了很多东西,又好像只是一片空白,理不清自己的思绪。(.好看的小说)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她为自己那摆脱不了的命运而感到悲哀,也为自己那错误的选择而感到难过。她知道,自己不能够继续这样下去了,不可以在错误的泥潭中越陷越深。 只是现在的她应该何去何从?不是她不愿意离开这里,而是她不想做那种言而无信的人。毕竟她当初说错了话,将自己给“卖”了,即使是被人恶意地曲解意思,也算是她亲口说出来的约定,她不可以否认,也不可以反悔的。 可要她继续住在逸园里,继续面对着陈一维,她做不到。光是这样想已经让她难过得喘不过气,万一真是走到了这一步,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不是没有怀疑过凤鸣那些话的真实性,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她会来找自己的真实原因。也许她是真的很爱他,也许她是出于其他未知的目的,但要自己上哪去求证这些事?到底问谁才能得知全部的事实? 她能去问陈一维吗?她有这个资格问吗?不,她没有,她一点资格也没有。充其量她只是一个受到人们唾弃的第三者,根本没有资格去质问他任何事。 就算她厚着脸皮去问他,他也不可能会承认的,而且她刚才也答应过凤鸣,不会把这些事透露给别人听,所以要去问他的话,此路不通! 陈府里的其他人呢?那也是一条被堵死的路。他们没有理由胳膊肘儿往外拐,不帮自己的大少爷转而帮她这个外人,更何况他们早就巴不得她离开陈府了,现在有了机会肯定要将她轰走的。 问邹春枝吗?那更不行了,她也是陈府里的人。之前已经帮陈一维做了那么多的事,心儿自然也是向着他的,只怕自己到时候什么也问不出来,反而会听到她一个劲儿地替陈一维说好话了。 思前想后,方绫发现她唯一能问地人,只剩下钱庄里的这些伙计们了。 他们平时就在庄内上工。与陈一维接触的时间肯定不短,有些人更是在这里服务了许多年的,对陈一维的事自然是了若指掌。再加上他们对她也挺好的,没有像陈府里地下人们这么排斥她,应该会对她据实相告吧。 强忍住剧烈地头痛与晕眩。方绫困难地站起来。扶着墙走出帐房。屋外地阳光让她不由自主地止住脚步。以手捂眼。好一会儿才适应了那些白晃晃地光芒。 后院真安静啊。四四方方地小院子里。除了摆在空地上地些桌椅。还上面铺得满满地、被摊开地书本。这里几乎没有人在走动。 陈一维不喜欢有太多人来打扰他。所以这里是闲人止步地地方。只不过他这段时间出门在外。庄里地伙计们又不敢得罪朱博弈。才让这个厚脸皮地人得以来到后院晃荡。 奇怪地是。凤鸣是怎么进来地?也难道凤鸣以前地待遇也与她现在一样。可以自由出入这个小院子? 人不如新。衣不如故凤鸣说过地话又涌上心头。方绫地嘴角浮出一抹苦笑。也许。要不了多久。她地命运也会和凤鸣一样吧?连凤鸣那样美丽地女人。也只能呆在他身边四年。那么她呢?其貌不扬地她呢?那股新鲜劲大概维持不了两个月吧? 如煮沸地开水一般翻滚着地思绪。终于在她走到钱庄外面时停止。 热闹地柜台,喧闹的人群,与后院的静寂截然不同。客人多,招呼客人的伙计却不是很多,大多数伙计都站在柜台后面等候客人上前办事,只有一两个伙计站在外面维持秩序。 其中有一个娃娃脸的年轻伙计更是活力十足。也是最健谈和最容易说话的人,每每看见有客人进到店里来,都会露出他那可爱的小虎牙,快乐地迎上前去打招呼。 方绫直接走到他的面前,朱唇轻启:“阿东?”声音虽然温柔,但惨白的脸色却把正在招呼客人地阿东吓了大一跳。 “绫姑娘,你怎么了?”阿东担心地问道,双手却出于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因,不敢碰到她一丁点儿。 “我没事。”方绫困难地摇头。望了望后院的方向。“有空吗?”阿东在钱庄的日子不短了。他应该比较清楚陈一维的事,而且与她的关系也还不错。应该会把实情告诉她。 “有,有,有!” “来!”方绫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跟随自己进去。 阿东向旁边的伙计交待了几句,才跟着她来到相对隐秘的后院。 他们所站的地方并没有很深入后院地腹地,虽然方绫很想走到帐房里去,这样他们地谈话内容才不会被别人听到。但阿东不敢随便进入后院,怕引起旁人说闲话,所以他们只是站在后院入口的一棵大树旁,压低声音来说话。 “绫儿姑娘,是不是有事问我?”阿东虽然年轻,但因为长年在钱庄里干活,接人待物地经验还是很丰富的,见到方绫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便自己主动问了出来。 方绫颔首,先自己坐下来,后背靠在树身上,让头晕的感觉减轻些,才轻声说道:“凤鸣……”提到这个名字,她就觉得很难过,不由得哽咽一下才继续说下去。“你知道吗?” 阿东一愣,不安地着手,双眼频频望向脸色苍白的方绫,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才好:“呃……” 他自然是知道凤鸣的,在这里干活的人,几乎全都知道她的存在。虽然她从来没有来过钱庄,也没有陪大少爷在重要的场合出现过,但她与大少爷的关系非比寻常,这在北阳镇内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只是大少爷不肯对绫姑娘明说,他们这些伙计又怎么敢在她面前乱说呢。 “你知道她……对吗?” 阿东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他不可以在方绫面前胡乱说话的,但她平时与他的关系还不错,又不忍心让她失望,考虑很久后,他才艰难地点点头:“嗯!” “他们一起……多久了?” “啊?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绫姑娘……别问我了好吗?其实……我不知道他们的事……”阿东急忙否认自己知道这些事。 从阿东闪烁的眼神以及为难的表情中,方绫已经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了。凤鸣果然没有骗她,在那之前,她果然是与陈一维在一起的。 “知道了。”她点头,再次闭上眼睛,把头仰靠在树身上,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滴到她的肩上。“你走吧!” 阿东没有立即离开,只是忧心忡忡地望着她,见她在无声地流泪,急得抓耳挠腮的,不停地喃喃自语,想要替陈一维作出合理的解释:“绫姑娘,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的,其实,大少爷跟她在一起,那个……那个……”他只知道大少爷与凤鸣姑娘在一起,但具体是怎么样的,他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方绫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冷冷扫了阿东一眼。他此时的表现,分明就是想要帮陈一维说好话,却苦于不懂怎么说,所以才会急成这样。为了让他安心,她生硬地挤出一抹微笑,安慰道:“我明白……” 阿东是个机灵人,岂会看不出方绫根本不相信他的话。特别是她脸上浅浅的笑意,只停留在表面,并没有真正进入她的眼里。那双水盈盈的眼睛,流露出的却是无奈、绝望以及悲凄……这哪里是相信他的解释了。 “我不清楚绫姑娘听到了什么,但我敢担保大少爷是个好人,他不会对不起姑娘的。” “嗯!”不带起伏的回应。他现在是不会对不起她,只不过是对不起凤鸣罢了,而她,则是最大的元凶! “大少爷之前一直在外面游历,他也是接管家族的生意之后,才……才……才和凤鸣姑娘在一起的吧。”奇怪,为什么他越解释越乱呢,不会是弄巧成拙了吧? “哦!” “大少爷是个很正派的人,从来没听说过他身边有其他的女人的,关于这一点,绫姑娘大可以放心的。” “呵”方绫惨笑起来。 放心?她确实应该把心放开了。他的身边,原来一直就有个亲密的女人,而且感情还是很好的,所以才会在这么长的时间,身边只出现过一个凤鸣。 而她,硬生生地插了一脚进去,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果然还是逃不掉当第三者的命运,果然还是只能当一个破坏者,哪怕现在的她一点资本也没有。这样的她,还留在这里有什么用?她能怎么办?她还能怎么办? 她不可以再留在这里了,她不要再当那个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这样不明不白的生活,她已经受够了,她宁愿毁掉那个约定,也要离开他。 “绫姑娘,你没事吗?”阿东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怕方绫又往歪处想了。 “我很好!”心中已经做了决定的方绫,不顾自身的不适,站起来收拾那些被她摊开的书本,示意阿东可以出去招呼客人了。 虽然担心方绫的身体,但阿东还是走了出去,全心全意做着自己的事。他毕竟只是个伙计,其他的事,他没有这个权力去管。 第六十九章 冷落 日落时分,方绫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逸园内,默默地开始动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直到将东西分拣出来,她才发现属于她的那部分竟然很少,除了几套必要的衣物,其余的全是陈一维的,她可以带走的那些东西少得可怜。 这里,果然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这里住了四个多月。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虽然没有让她对这所房子产生很强烈的感情,但不舍之情终归还是会有的。抬头仔细打量四周,房间里的每一个摆设都可以勾起她无尽的回忆,让她感到心口一阵阵发酸。 小手,悄然抚触到床边的一个大铜镜上。冰凉的镜面,透过手心将凉意传递到她的心底里,就好像是她此时的心情一样,凉嗖嗖的这铜镜是他前段时间特意买回来的,说是为了方便她梳理头发。而他,最常做的事,就是靠坐在床上,含笑望着她梳理头发的样子,有时候还会亲自动手,拿起木梳帮她理顺那头长发。 手,在碰到木梳时,犹如被烫到一般急速地收回。这些东西,本不属于她的,她连碰的资格也没有了。 “绫儿,绫儿,快出来,大家伙儿都在兰院等你祭拜织女娘娘呢你在做什么呀?”邹春枝兴冲冲地跑进来,兴高采烈地高声叫嚷着,却在看见床上散落的衣物以及她脸上晶莹的泪滴后,戛然而止。 “离开这。”方绫低头抹干眼角的泪滴,走回床边,继续将衣服折叠好,放进一块大大的方巾中。 “为什么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要离开,大少爷知道吗?”邹春枝急忙上前,按住她忙碌的小手,自顾自地给出了答案。“大少爷肯定不知道。(.无弹窗广告)对吧?他一直在外奔波,没时间回来,他不可能知道的。你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万一他回来后,看见你不在这里,他会发脾气的。” 方绫无所谓地挣脱她的手:“由他去” “啊?”想不到她地态度会是这样,邹春枝倒一时愣住了。 以前地方绫虽然很少说话。但不会令人产生这么大地疏离感。每次看见邹春枝都是微笑以对地。所以她现在地冷漠让邹春枝很不适应。直觉地认为是哪个不长眼地给她气受了。可是仔细看她地样子又不太像。她素来就对别人地议论嗤之以鼻。不会将那些话放在心上地。这会子是不可能突然变得在意起来地。那么她地态度大转变。就肯定事出有因了。 会是什么事呢? 不等邹春枝想明白。方绫已经将那块大方布地四个边角对折。各打两个结。随后背在肩上就准备走出去。 不想她地手被邹春枝一把拖住:“你不可以走地。有什么事。等大少爷回来再说。好吗?如果被他知道我们放你出去。他会杀了我们地。”她希望方绫会顾虑到下人们地安危。放弃这个想法。 “不会!”方绫料到她会以这个借口来拦自己。拿出一封早已准备好地信。交到她地手中。“交给他。” 说完打算离开房间。留下邹春枝对着那封信。百思不得其解。 可惜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一道黑影罩住,一双有力的臂弯将她拦腰抱住,随即是一股熟悉的气息将她重重包围起来,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红唇已经被人攫取,顿时失去思考意识。 她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了,只觉得身体就像是水中的浮萍一样,随波飘荡着,浮浮沉沉的靠不到岸。只得拼命用手抓住上方的宽厚肩膀,就好像是溺水的人紧紧捉着救命稻草一样。 也许自己会在这里被淹死吧?她昏昏沉沉地想着。 许久许久之后,那个把她吻得晕头转向的人,终于放开了她地唇,开始向她小巧的耳垂进攻:“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他在她耳边喃喃细语着,诉说着积蓄了一个多月的思念。“嗯!”她知道这个是谁,在她的眼睛还没有认出他时,身体已经自动认出了他。汹涌而来的情潮让她说不出话,只是软软在靠在他的怀中。低声回应着这个让她既想念却又痛恨的男人陈一维。 虽然很想她。想得快要疯了,但他仍谨记着当初对她做出的承诺。将所有的**转变成呢哝爱语,从他沙哑地声音中传达出来:“很想很想你,你想我吗?” “我也”想念他的话语差点冲口而出,却在最后关头被硬生生收了回来,换上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放开!” “不放!”他拒绝,双手更是用力的将她搂紧。“怪我丢下你不管吗?可我已经尽早赶回来了,面对一个三天没休息的人,你还敢生气?” “大少爷”方绫坚定地扳开他的双手,退开几步,逃到没有他气息的地方后,才沉着声开口。“请自重!” 其实她很想念他的怀抱,也很渴望他的气息能把她包围住,但她知道,从今以后,这已经成为不可能地事情了。心,会痛,泪,已流。 “怎么了?怎么哭了?”他很奇怪地往前一步,想搂住她,给她安慰。 但她却迅速地后退几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他皱眉,不信邪地继续前进,而她则是不断地后退着,努力不让他碰到自己,两个人就如同在上演着猫捉老鼠地戏码一般,在屋子内游动着。 如此反复几次后,陈一维终于相信方绫是不让他碰她了,不由得把眉头皱得更紧,嘴巴抿得很紧。他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陈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的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但到底是什么事呢? 邹春枝,这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人,终于回过神来,急步走上前向陈一维请安:“大少爷!”之前被陈一维和方绫的**热吻吓到了,一直处于石化之中,这回看见他们的追逐游戏,又听到陈一维不愉快的质问,才记起她手中还握有方绫留下的信。 “你?”听到邹春枝的声音,他才发现屋里竟然还有第三个人。“你怎么在这里?” 邹春枝不由得在心中苦笑起来,原来大少爷一直就不知道她在屋里,她被人忽视得很彻底。不过现在可容不得她有任何不满,方绫的事比较重要。 她急忙将手中的书信呈上去:“大少爷,这是绫姑娘给你的信。”她也奇怪着方绫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才急欲离开陈府的。本来还担心她留不住人,现在好了,大少爷已经回来,一切就由他作主了。 陈一维黑着脸接过信,摊开来放到灯下细看起来,越看脸色越是阴沉,到了最后他将信放到桌上,重重地一拍桌面,低吼着:“为什么?” 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把站在屋里的邹春枝和方绫吓得同时打了个激灵。 邹春枝已经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呜呜,她就知道大少爷会发火的,而且火气还很大的样子,她要去找三小姐,她不要呆在这里了。邹春枝不着痕迹地往门口挪去,希望在大少爷发火前,可以逃得出去。 而方绫则被吓得连退好几步,用手抓紧胸口的衣服,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其实那封信里并没有写什么内容,只是为她自作主张的毁约行为表达了深切的歉意,并说了一些她会离开这里,永远不会再看见他,不会再打扰他,请他多保重的话而已……他有必要这么生气么? 凤鸣来找过她那件事,她可是只字未提,那么陈一维的盛怒就有些令人有些不解了。反正他已经与凤鸣在一起这么久了,不是吗?她现在退出才是两全其美的事,可以让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迟早都是要离开的,现在这样做才是最好的选择,各得其所,她走的时候才能够安心地离开,没有任何的留恋。 “为什么要走?”陈一维一步一步地走向她,脸色黑得不能再黑了,就像是一头暴怒中的雄狮般,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逼得她不得不持续后退着,以躲避他那勃发的怒气。 出外在门的这些日子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只要有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脑海中就会浮现她的身影,所以他拼了命地工作,努力将所有的事情尽快做完。 一旦手头上的事情做完了,他便抛下与他同去的阿豹,骑上最快的马,日夜兼程,赶了三天三夜才在今天晚上到达,就是希望能这个特别的日子里,陪着她一起度过。 他太清楚她的身体状态了,根本不可能陪着家里的女孩子们一起参加祭拜活动的。而他,并不希望让她孤零零地独自呆在逸园里,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想不到赶回来之后,得到的却是她的冷脸相待,她是怪他没有陪在身边吗?还是怪他只顾着忙事业,从而冷落了她? 第七十章 决裂 当陈一维日夜兼程地赶回来后,迎接他的却是方绫的冷脸相待,并且留了书信准备离开这里,这让他怎么也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还以为她是因为受到了冷落而发脾气。[.超多好看小说] 他重复刚才的问题:“为什么要走?” “没原因!”方绫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睑,长长在睫毛在昏暗的灯光下造成两道浓重的阴影,遮挡住了她所有的心事,包括她的无助与痛苦。 他咬着牙问道,并且悄悄地移近她:“怪我冷落了你吗?” “不!”虚弱地摇头否认,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逼近。 “那是怪我的眼中只有生意,没有你吗?”他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口气,越接近她,就越能看清她苍白的脸,还有那颤动中的睫毛,显示出她的心里也在做着剧烈的挣扎,心疼油然而生。 “不!”很无力的口吻。 他已经渐渐地贴近她,同时那双手自动自发地抚上她冰冷的脸庞,柔声问道:“那是为什么?”只不过才离开一个月而已,她就对他敬而远之了,还不是怪他冷落了她?只是以他对方绫的了解,觉得她不像是那种肤浅的女人,要求他每天都得陪在身边,非要得到他全部的关爱不可。 那么她现在的表现就非常值得怀疑了,如果还像前几次一样,肯定又是他无意中做了什么令她不开心的事,可他这段时间都在外面奔波,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才惹得她不高兴呢? 方绫还沉浸在对凤鸣的愧疚之中,没有留意到陈一维已经悄然近身,并且将她搂入怀中。她不可以把凤鸣来找过她的那件事说出来的,所以她离开这里的真正原因也不能说,不然一定会把凤鸣牵扯到的,既然她已经答应了凤鸣,那么除了摇头,她便不能再多说一个字。 见她只是不停地摇着头。不肯再说话,陈一维不由有些急怒攻心了,双手捧起她的脸,强迫她正视自己,急切地想从她的口中得出答案:“到底是因为什么?”已经连续三天没休息的他是又倦又累又急,可得不到她地答案。他没有那个心情去休息。 “没有原因。”除了这句话。方绫一句字也不肯多说了。当她骤然发现自己被搂在熟悉地怀抱中时。眼睛也无可避免地看见他那张充满倦容地面孔。就着灯光。[]更是将他眼中布满地血丝悉数收入眼底。关心地话语脱口而出:“你快休息!” 休息?他不想休息。他只想得到答案。只想把她留在身边。可不管他怎么用力瞪着眼睛。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也没办法从她口中逼出一个字。他太清楚方绫地性格了。一旦遇到事情。就会把所有地心事闷在心里。不肯告诉任何人。哪怕是被人杀了也不会说出来。 她不肯说。他就无从帮她解决问题。这才是最棘手地。 “你答应过我。有事就说出来。不会再放在心里地。”他继续放缓口气。开始哄着她。明知道逼她是没有用地。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其他手段了。但这样地办法行得通吗?他可不这么认为。只要是方绫认定地事。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能从她地口中问出一个字。 方绫失声痛哭:“对不起!”她知道自己又再一次言而无信了。但她真地不能说啊。“是我错了!”她挣扎着。试图将陈一维地双手从身上拉开。 她真地错了。对不起地人不止是凤鸣。还有陈一维。她对不起他们两个。在这件事情中。只有她才是错得最离谱地那个。伤害了他们两个人。所以。一切地罪过还是由她来承担吧。 “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原因,你这样对我公平吗?” “放我走”这是她唯一能说的词语了。 站在门边看了很久的邹春枝,终于想起自己不应该杵在这里的,急忙抬腿想退离这个多情的场面,留下两只鸳鸯在屋里诉衷情。 可是陈一维的怒吼又让她止住了脚步:“别想,如果不说出原因,我死也不会放你走的。” 陈一维不让方绫有拉开他双手的机会,用力握着她的双肩。红着眼睛。慢慢地说道。“我宁愿你恨我,也不要放开你。我不会放手地” “让我走……” “永远别想!”疲累的他已经失去了所有耐心,回头吩咐邹春枝:“春枝,去把门窗都关起来,一个缝儿也不许留。” “啊?” “傻愣什么?快去!” “哦”邹春枝除了照办之外,不敢有任何反驳的话语。 方绫被陈一维双手制住,动也不能动的,只能眼睁睁看着邹春枝把门窗全都关了起来,她不能相信地望着他:“不可以 “我可以,”他粗鲁地打断她的话。“除非你把离开的原因说出来,让我信服。现在就说出来……” 面对他不断地逼问,方绫被问得哑口无言,想了很久才勉强找到个借口:“我……讨厌……你……” “说真的?”他一副不相信的口吻。 “嗯。”方绫只得拼命点头,希望他会相信自己。 果然还是因为冷落了她,她才想找这样的借口离开。他轻叹起来,又把她搂紧了:“我很累了,你应该也累了,所以大家都去休息,什么也别想。我会到客房去睡,你安心休息吧!”说完,他在她额角印下一个温柔地吻,才走出去。临走前还吩咐邹春枝看紧她,别让她离开。 他今天太累了,体力有点透支,必须养好精力才能继续来面对她,劝她回心转意。而且他也想让大家分开,希望经过一个晚上的冷静时间,她会改变这些想法。 直到陈一维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方绫才允许自己痛哭出声,最后软软地跪在地上。 很奇异的,她与谭芊的那场车祸。以及之前所发生的那些事又开始慢慢浮现在她的脑海,如果电影回放一样,一幕幕掠过她的眼前。她想起来了,当初她与周从凯决裂的那个夜晚,似乎也是相同地情况。也是这样地结果,也是在她自责的哭泣中结束一切。 这些事。似乎成了一个魔咒,一个她逃不掉、摆不脱地魔咒,前生的她以死亡来偿还她的错误,今生的她是不是也必须重复这样地过程吗?老天爷要惩罚她的话,她甘心情愿的接受,可这样的惩罚要到何时才是尽头?还是她必须一次又一次地重复下去? 她很累了,她要放弃了,可是游伯在哪里?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再出现在她的眼前? 就在她打算趴在地上哭泣,发泄自己的不甘时。关好门窗的邹春枝走到她的面前,蹲下来扶起她,轻声劝着:“绫儿。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不要再放在心里,你再这样下去,一定会把大少爷逼疯的。” 每一次方绫和大少爷吵架,最后受不了地那个总是大少爷,如果他们继续这样子吵下去,大少爷肯定会被她逼得疯掉的。邹春枝真的很不明白,大少爷平时就是个很凶很霸道地人,为什么方绫每次都有本事把他气个半死的。她又没做什么事,更加没说什么话。 不明白归不明白,邹春枝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替大少爷感到不值。但凡是个人,都是喜欢同情弱者的,而大少爷此时看起来就是比较弱的一方。 无力地挂靠在邹春枝的身上,好不容易止住哭声的方绫还是执着地摇着头,不愿意说出她离开的真正原因。 “有什么事就出来,我们可以帮你一起解决它。” 你们帮不了的。方绫在心里默默地说着,一如既往地摇着头。她不相信邹春枝可以帮得到她。这世界上没人可以帮到她的,这是她地命运,是上天对她的惩罚,除了接受没有第二种办法。 “唉,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三小姐还在兰院等我呢……”邹春枝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她才好,只得长叹一声,扶她到床上坐好后。关好房门离开了这里。 昏暗的屋里。只留下她一个人的饮泣声。 就在方绫在逸园内痛哭不已的时候,离陈府不远处的一座山头。长满杂草的幽暗角落里,一个黑衣人站在月光下,望着晴朗的夜空出神。 一段发亮的银练将浓重地夜空划破,消失在远方,没有起点也没有尽头,只有银练两旁遥遥相望的两颗星星分外惹眼。 “哼,再深的感情,也只有隔河相对的命,有个屁用……”黑衣人咬牙切齿地说着,不知道他指的是牛郎和织女,还是另有所指。 没多久,一个矮胖的身影越过半人高的杂草,朝这里一路滚过来因为他实在太胖了,又穿着长袍,在夜色中看不到他的双脚,远远望过去就如同一颗球状物在滚动。 站在绝佳位置,有着好视野的黑衣人自然是看见了,那双漂亮地眼睛里流露出地,是厌恶与不耐烦。 胖子在路上一摇三晃的,一边低声咒骂着,一边费力地扒开身边地野草,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走到黑衣人所站立的小角落里。 “公子!”那个人走上前行礼,月光洒在他满是细汗的脸上,映出他肥肉横生的脸,细细的小眼睛里透出着满满的喜气,嘴巴也裂得很开。 这个胖子竟然就是路老板。 黑衣人明显的不想看见路老板那张脸,转身继续望着夜空,从嘴里发出一声轻哼:“嗯!事情解决了吗?”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你派下来的任务,在下怎么敢怠慢,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做好了。”路老板得意洋洋地邀着功,同时将手放在脖子下一抹,做出个灭口的动作。 不过黑衣人没有看见他的动作,也不必看到那些动作,因为路老板就是按照他的吩咐去做的。 “做得干净点,别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路老板忙不迭地回应着:“是,是,是,在下晓得,就算是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上面不是还有朱县令在顶着吗?” “他能帮我们顶一时,不能顶一世,只有我们的手脚干净些,他才能省下许多麻烦,可以安心地与我们合作,只有他放下心来与我们合作了,我们关系才能更长远,这些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是,是,是,公子英明……”又是新一轮的弯腰鞠躬与巴结。 黑衣人极为不耐烦地挥着手,如同在驱赶一只令人生厌的苍蝇:“如果没什么事,你先退下吧。” “是!”路老板虽然嘴上答应着,身体却没有移动半分,还是直挺挺地杵在那里,小眼睛死盯着黑衣人的背影。 感觉到身后的人没有离开,黑衣人压抑着火气问道:“还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在下只是想知道,公子曾经答应过的那些事……”他的这番话让黑衣人霍地转身死盯着他。别看这路老板虽然在不停地点头哈腰,一副恭敬的样子,但眼里那掩不住的贪婪和算计,还是没能逃过黑衣人如墨星一般的眼睛。 黑衣人一个劲儿地盯着路老板,没有说话,脸部的肌肉却越绷越紧,眼神也越来越锐利,盯得路老板的心里一阵阵发寒。 “急什么,等到事成了,还怕少了你的好处吗?”直到路老板以为黑衣人要发作了,正想找个借口离开这里时,黑衣人才不疾不徐地开了口,秀气的眉毛则打成一个大结。 他当初就是看中路老板的贪心才拉拢过来一起合作的,想不到这人食髓知味,变得越来越贪得无厌,看来有必要给他一点教训,让他吃点苦头了。 路老板听到这样的答案,不由得双手互搓,过厚的脸皮也有点羞赧起来:“嘿嘿,在下知道公子不是小气的人,不像某些人,一点好处也不肯给人赚,啧……” “那你回去吧,有事我们再联系。” “是”路老板飞快地离开了这个幽暗的角落。 等到路老板的身影消失夜色中,再也看不到之后,黑衣人才又转身望着天上的那两颗星星出神,低声说道:“迟早有一天,我会得想要的一切……” 第七十一章 手段 被关在逸园内已经是第五天了,方绫没有吵着闹着要陈一维放她出去,也没有以不进食为由来抗议她所受到的不公平,她只是三缄其口,怎么也不愿说出离开这里的真正原因。 而陈一维则认为她是因为得不到他的关注而发小脾气,所以也一直赌气不肯来看她。反正她每次看见他,都会不厌其烦地提出这个问题,让他们的每次见面都以不欢而散来结束,不见她反倒没那么生气。 其实他除了困住她,不让她离开之外,根本不舍得让她受一点儿委屈,依然会派邹春枝来给她送饭,并趁机探听她心里的秘密,可惜邹春枝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以邹春枝的观点来看,她觉得方绫会这么做,应该是被府里那些下人的闲言碎语气到了。可她不敢把这些事告诉陈一维,不然那些下人们可有得苦头吃了。于是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方绫,希望她能够回心转意,要么是说出她坚持要离开这里的原因,要么就是安心地留在这里,让她自己得到解脱,也让陈一维得到解脱。 几天的斗法下来,方绫依然守口如瓶,倔强得令人头痛,陈一维和邹春枝可算是彻底体会到了“倔强”一词的真正含义。 不管陈一维再怎么生气,他还有钱庄要打理,儿女情长的事也要暂时抛到一边。 此时他就坐在钱庄内,与钱庄管事商量着怎么把平山镇的那个帐房先生找到,并把那些被亏空掉的银两补上,顺便开源节流的办法。 外面传来伙计的通报声:“大少爷,朱公子求见!” “他来做什么?”陈一维一脸不悦地皱着眉,放下了手里的帐本。“让他进来!管事,你先退下,回头我再找你” “是的,大少爷!”管事二话不说,立即退出了帐房。 陈一维心事重重地站起来。望向窗外。目光的落处,正是方绫每回过来这里时,经常会坐着晒太阳的地方。 他不在家地这段日子里。朱博弈经常过来找方绫。这些事他已经听钱庄地伙计们提过了。虽然觉得不可能。但他还是忍不住将方绫地决意离去与朱博弈联系在一起。会不会是在他离家地时候。方绫与朱博弈之间已经产生了感情。甚至是有了不可告人地关系。所以方绫才会执意离开? 一个月地时间。[.超多好看小说]虽然不是很长。但也足够发生很多事了。更何况朱博弈地外表比他出色很多。人也更加地幽默风趣。比他这个光知道发脾气地人肯定要好上很多地。经过一个月地相处。方绫会转投他地怀抱。倒也不是什么奇怪地事了。朱博弈选在这个时候突然找上门来。是想向自己示威还是有其他地目地? 心里地疑问很多、很乱。却得不到解答。如同一团乱麻般。让他地胸口堵得慌。只好借着长吁一口气地时候。将心中地那口浊气吐出来。 很快地。朱博弈就出现在他地视野中。阳光下地他唇红齿白。再加上他身上那套绣了金边地浅绿色衣服。足以让他成为引人注目地一道风景。他正以手中地折扇充伞。高高举到头顶上。遮住大部分地阳光。悠哉悠哉地晃进了帐房里。 与他相比。陈一维这身皂青色地普通衣服就显得逊色很多了。陈一维不由得更加不愉快了。觉得朱博弈真是让人感到刺眼。 朱博弈刚踏入门口。乍一看见脸色铁青地陈一维。不由得一愣。但随即他地心中却是狂喜不已。看起来。方绫与他地关系不若以前地牢固。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不然他不会以这种表情来迎接客人地。 他的心里虽然开心。但表面上却不敢流露半分,除非他不要命了才来撩拨陈一维的火头。理好自己的心情,他很有礼貌地上前行礼:“陈大当家!” “朱公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陈一维冷冷地回了礼。 “哦呵呵呵呵……”朱博弈没有回答他,只是突然没头没脑地傻笑起来。 “朱公子?”陈一维见他这样,直觉地认为他就是来示威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中不爽到了极点。他暗自做好了打算,如果这个朱博弈还敢继续傻笑下去。他一定会不留情面地把人给轰出去。 眼见得陈一维的脸色已由铁青转成灰黑色。朱博弈聪明地收敛起笑容,警戒地看看。确定左右再无其他闲杂人等,才神秘地从袖中掏出一块红色地东西,飞快地塞到陈一维的手中:“实在是一阵香风将朱某给吹了过来,这香气,沁人心脾,沁人心脾啊……”末了他又用力吸了吸鼻子,脸上的表情让陈一维很想动手揍人。 不过陈一维忍住了,把注意放到手中的东西上。 这是什么?他奇怪地将手中的那块摊开来,细看之下,脸色即刻又成猪肝色,又黑又红的,让朱博弈好不得意。 陈一维手中拿着的,是一块红色的肚兜,分明是女儿家才会用的贴身之物。 “你……”陈一维当场失控了,只用一边手就把朱博弈地衣领揪住,将他提到半空中,恶狠狠地问他:“你从何处得来地?是不是她送你的?”他气得双眼开始充血,就好像是一头嗜血地猛兽,随时想取了朱博弈的命。 朱博弈果然是来向他示威的,他一定要杀了这个混帐! “放手,放手,这是你的东西,与他人无关……”被人提到半空,朱博弈连呼吸也不顺畅了。一张俊脸憋得红通通的,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装帅,只得拼命用手拍打陈一维的手。 “我的?”陈一维放开了他,拿起肚兜仔细端详起来。 熟悉的鸳鸯图案、熟悉的红颜色、还有那巧夺天工的手工,一看就知道什么来头了,特别是当他翻转肚兜,看见那肚兜的内层绣着他的名字时,他就已经能够肯定,这地确是他的东西。而且还是那个仅仅被他用过一次的东西。 只是这东西不是被母亲大人保管着吗?什么时候到了朱博弈的手里?难道是他偷出去的? 朱博弈从陈一维的手中挣脱后,趁机后退几步站着直喘粗气,不断地咳嗽着,双腿也有点儿哆嗦。只要一想到陈一维刚才地凶狠样子。他还会感到后怕。他自认为是个斯文人,却差点死在这个野蛮人的手里了,果然是陷入情网的男人。特别是陷入情网的野蛮人不好惹,以后少惹为妙。 好不容易顺过气之后,他才能收起狼狈的模样,站直身子慢腾腾地开了口:“陈大当家,何必这么激动呢?如果这是绫儿姑娘的专用之物,在下自会留着好好地收藏起来,绝不敢让你看到,但可惜不是啊,所以也只好物归原主了。” “你打哪儿得来的?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陈一维逼近他。 朱博弈这回学乖了。快速地后退几步,退到安全的地步才回答他:“这个嘛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混帐东西。你想死吗?”口气虽然还是很凶,但已经不是那么想要他地命了。 “陈大当家,在下还有大好年华要过,为何要口口声声咒朱某死亡?再说了,事无不可对人言,虽然我们是对头,但在下可做不来这些个小人行径,啧……”朱博弈是何等聪明的人,一看陈一维的神情就知道他不会要自己地命。马上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个性,摇头晃脑地说起来。 “你不会使出那些小人的招数?去年的品酒会,如果不是使用阴谋诡计,被你提前收买了那些考官,你以为你能胜得了我吗?”他不会使用小人行径?他的话要靠得住,母猪也会爬树了。陈一维冷笑一声,对朱博弈的话是嗤之以鼻的。 “啊,啊,啊……”朱博弈轻轻地“啊”了几声。伸出白得过分的食指在陈一维面前左右晃动,郑重申明他的立场。“品酒会之事,确实不是在下所为,所以陈大当家实在是冤枉了在下啊。” “不是你,难道是鬼吗?” “自然是鬼内鬼!”朱博弈又一脸高深莫测地微笑起来。“在下虽然与陈大当家地是对头,但仅限于生意上的公平竞争而已,不代表在下非得要做那些个鸡鸣狗盗之事。品酒会之事就是一例,这件……”他用折扇挑起陈一维手中的肚兜,口中啧啧有声地直摇头。叹了好一会才放下。用折扇煽动几下才缓缓说下去。“这件又是一例。” “不是你偷去的?” “当然,偷这些个恶心玩意儿。有何好处?今儿个早上一起床,就发现有人将之放在我的住处,并在上面附了一张字条,写明这……”他又做出一副厌恶的表情,轻蔑地扁扁嘴才说下去。“这件东西的出处。在下刚看见时确实感到惊讶,但可不喜欢利用它来达到目的,所以还是归还于你比较好。请好好收藏,莫要再让它流落在外了。” 陈一维半信半疑的问道:“你会不知道是谁偷地?” “非也,朱某确实不知,也不愿意知道,怕得知这些肮脏行径后,会污了在下的耳与眼……”朱博弈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表情。 “你想用这东西换得什么好处?”陈一维不傻,朱博弈肯平白无故地把这东西送回来,会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朱博弈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假装咳嗽两声才道:“在下送还东西,并非想索得什么好处,只是希望借此机会向陈大当家的说一声绫儿姑娘,在下是势在必得所以,还望陈大当家的手下留情,给在下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你不要命了?”陈一维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手痒痒地又想要揪人衣领了。他在考虑是直接捏死这个人,还是揍他一顿比较解恨。 “在下要命,是以先来告知陈大当家一声,想来陈大当家也不会是那种会使出下流手段之人吧?”朱博弈赶紧又跳离几步大声说明。 “哼……”陈一维不说话了。他并非不会使出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的人,只是不屑于对着朱博弈使出罢了。 “话已至此,朱某今日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他日定当登门造访……”造访绫姑娘……朱博弈在心中默默地说道,很有礼貌地退了出去。 陈一维并没有继续为难他,只是定定望着他离开,心中百感交集。 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方绫似乎是铁了心地要离开他,也许就是准备到朱博弈地身边吧。但他不想放开她,自私的想把她留在身边,看她安安静静地泡茶、洗笔、磨墨……。如果他真地动手打了朱博弈,只怕会亲手把方绫送到朱博弈的面前,所以他必须克制住自己的脾气,最先动手的那个人,不应该是他。 朱博弈已经走到帐房的门外,突然又回过头,做了一个出人意表的举动。 他用折扇轻轻敲了敲旁边的大树,仰头望了望树冠,冲着还在发愣中的陈一维露齿一笑:“陈大当家,在下这件事儿,可真算得上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真可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在下得益于此,感激不尽。这树风姿挺拔,迎风摇曳,树倒是株好树,只可惜,树叶及树皮却是有毒的……”说出这段意思不明的话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一维一眼,大笑三声后离开了钱庄。 陈一维却对朱博弈的行为感到十分不解,抚着下巴沉思起来。他敲的那株树,分明是棵高大的梧桐树,怎么总是念着与柳树有关的诗,而且还说树有毒?梧桐树根本就是无毒的,难道他是想借此告诉自己一些事情? 柳树 陈一维倏地眼前一亮,但旋即又暗淡了下去,对自己脑中的那个想法感到无比痛心。他怎么可能会冒出这种恐怖的想法呢,这是不对的,也是不应该的,是想都不应该想起的。 只是朱博弈对他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用意呢?也许,只有朱博弈本人才知道了吧。 第七十二章 鬼节 七月十五日,鬼门关大开之时。 这一天是所有鬼怪们纵情狂欢的日子,也是后人借以祭奠先祖的特殊时间。 人们不再吝啬钱财,只会广开宴席,斋宴十方僧侣,想借他们的法力超度亡灵。然后是在摆开供品,点上香烛,跪拜祭祀祖先,顺便也供奉着附近的冤魂们,希望先祖得以安宁,保佑家宅和顺。 到了这一天,不管是街道还是山野,到处都弥漫着烟灰与香烛的气味。被点燃的火花随处可见,纸钱燃烧的烟气缭绕在半空中久久不散,再加上已经燃尽的纸灰随风飞扬,将一座活生生的小镇变成了一座鬼气森森的鬼镇。 只有这天,所有人都是尽量不出门的,连街上的店铺也难得的关门休业一天。 陈一维正坐在家中的大堂中砸印纸钱,这是一件后辈向祖先显示心意的体力活。拿着由木头刻成小铜钱形状的凿子,放在白纸上,再用小榔头砸。一槌一槌地砸下去,砸得越密实就代表后辈的心越诚,纸钱越多代表着心意越重。 他是家中的长嫡孙子,所以祭祀用的纸钱就由他来负责砸印。此时在他面前的空地上,已经被砸好的纸钱堆得满满的,多得大概连地底下的先人也会偷笑吧。可他却还是木无表情坐在那里,机械般地砸着手底下的白纸。 “大少爷”邹春枝轻声唤他,捧着几个空空的碗碟走进大堂,把手中的托盘举到他的面前,让他看看那些碗碟。 直到这时他才有所反应,抬起木然的面孔望了下托盘,柔声问道:“她全吃了?” “嗯!” “可曾说过要走的话?” 邹春枝默默地摇头。一副欲言又止地表情。 今天地方绫很乖。一句话也没有说。该做地她全都做。该吃地她全都吃。乖巧得令人感到不安。就好像她只是一具没有灵魂地躯壳。全身上下看不到一丝活人地气息。 原本邹春枝是同情陈一维地。但现在看见方绫地样子。她又转而开始同情方绫了。如果继续这样了被关下去。方绫很快就跟个活死人没有两样了。 踌躇许久。邹春枝终于开口请求道:“大少爷……要不然……就放绫儿离开吧?” “休想”陈一维断然拒绝她。同时凶神恶煞地瞪着她。“如果胆敢在我面前多提一个字。我立时扭断你地脖子。你是不是想试一下?” 邹春枝被吓得泫然欲泣。紧闭嘴巴直摇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滚出去,别让我看见你。”冷冷的一句话,将邹春枝赶出了大堂,只留下他继续砸着那些纸钱。 砸完纸钱。做完那些必须做地事情后,陈一维的双脚又不受控制了,自动将他带到了逸园里。坐在本该属于他的床上。满脸倦容。他不止是身累,心更累,这几天睡得不是很好。 方绫正就着水盆将她手中的湿巾拧干,然后递给他擦脸。 虽然很想很想离开他,但每次看见他露出倦容,就忍不住想要替他做点事,哪怕只是帮他递一递布巾也是好的。 沉默地接过布巾,放在脸上盖住,温热的水气稍稍缓解了他的疲惫感。但当他拿下布巾递还给她时,还是捉住了她的手,哑声问:“为什么要走?” 执着地挣脱他的掌控后,方绫远远地退到一边去,低垂着头,用平板地声音回答他:“我想走!” “想都别想,过年之前,你别想离开这里!”如果劝不住她,那么他只能用这个办法来留住她了。 方绫又温顺地低下了头。心头却是百味杂陈的。她想她已经清楚他的想法了,原来他不肯放她走,仍然是为了要在品酒会上赢得胜利。他要为酒楼争取更好地利益,而她,不过是能让他取胜的一枚棋子,仅此而已。 即使她再不愿承认,即使她再难过,她也必须接受,没有第二个选择。谁教她当初说过那些话呢。奇异地。她竟然不再想哭了,只是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所说过的话负责。所以,她会老老实实的住到品酒会结束之后。 “知道了!”她很轻很轻地回答他。“以后……再无关系!”如果不想在离开他以后痛苦,那么就从现在起切断所有的感觉,断了一切杂念。 “你”何尝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明白到她只愿意住到过年后,一股没来由的怒气让他站起来,想要捉住她的手,质问她到底是发了什么疯,才会突然变成这样。 想不到他地身体刚有所动作,方绫已经警觉地后退好几步,冷漠地望着他:“别过来!” “我过去又怎么样?”他从来没见过这种表情的她,不禁有些愕然,但口气仍是很凶。 “我会跑……”深深呼吸好几口气后,说了四个字:“不择手段!”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静地陈述着她的决定。 一瞬间,陈一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将她掳回府的那天,她拿着木簪刺向自己喉咙的那一刻,脸上也是这样的表情。只是那时候的她,在望向何婶的时候,眼中还是出现了一丝不舍。而今地她,冷漠得仿佛在说其他人的事一般。 “到底是为什么?”他很生气,很生气,气得真想捏死她。 以他的身手,要使用强硬手段捉住她,并不是难事,可他已经下不了手了。双手紧握拳头,却找不到出手的地方,那股怒气无从发泄,最后在忍无可忍的时候,他突然向着旁边的铜镜出拳,重重地砸在铜镜的镜面上。 在这样的大力作用下,铜镜居然没碎,只是严重扭曲变形了。而支撑着铜镜的底座,则散了开来,与铜镜一起摔到地板上,变成一堆废铜烂木。 巨大地破碎声没有把方绫吓倒,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这么安静地望着他。甚至脸上还露出似笑非笑地表情,好像在嘲笑他的破坏行为,是幼稚而可笑地。 “很好,只要过完年你就自由了,喜欢去哪里都随便你,我不会再管你”再一次的,他带着冲天的怒火离开了逸园。 逸园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伪装起来的坚强与冷漠,终于再也撑不下去。在他离去的那一刻轰然倒塌,让她跌坐在地上,无法动弹。 要离开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时间在悄悄地流逝,在她发呆地时间里,夜幕降临了。 渐渐的,屋里的温度越来越低,低得连还在发呆中的方绫也开始感受到那寒意,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耳朵里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风儿呼啸而过的声音,又有点像是低低的呜咽声,似有若无地往她的耳中钻来。让她感到头皮有点发麻。 抬起手交叉握着双臂,上下搓动,用来减轻寒冷带给她的不适感,顺便把皮肤上地鸡皮疙瘩安抚下去,方绫想从地上站起来。 不过她坐的时间太久了,脚部的血液长时间得不到流通,刚站起来地时候,双脚一阵麻痹,让她差点摔倒。好不容易才站稳。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团缓缓蠕动着的黑影。 这是什么情况?她不会是坐得太久,两眼发黑了吧? 但仔细看了下,又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那不是眼前发黑,而是她的面前确实出现了一团黑色的影子,她立时被眼前晃动着的那团黑影吓呆了。 只见一团黑呼呼的影子,就飘荡在她的面前,悬浮在她的正上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如同一缕黑色的轻烟一般。时而有形,时而又呈分散状态。好像是那烟正被一股无形地风吹动,被吹散后又重新聚拢起来。 但现在明明是在屋里,四周的窗户也被关了起来,怎么可能会有风吹起来?而且方绫也没有感觉到周围有风在吹动,那么吹散这团黑烟的风又是从哪里刮进来的? 没等她想明白,那团黑烟竟然一下子飘荡在她的面前,离她近在咫尺了,而且开始有了变化,渐渐地变成一个完整的人形。 屋里没有灯,但有月光从屋外洒进来,方绫早就坐在屋里,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所以她还是依稀能看得清眼前出现的是什么。 首先出现的是一双纤细的脚,脚上穿着白色地鞋子,鞋面上各点缀着一朵白菊花;接着是一条素白的衣裙,上面绣着许多白色的菊花,裙子无风而自动,摇摇荡荡的,铺展在方绫的眼前;再往上看,盈盈一握的杨柳腰,由一条也是绣着白菊花的腰带缠住;高耸的傲人部位,曲线漂亮的修长玉颈,还有……还有一张会让人感到眼前一亮地脸。 一看见那张脸,方绫就产生了自卑心理,为什么她在这个世界里,总是会遇上绝色美人?如果是以前地她,或许还有自信与她们比上一比,但现在,她只能够仰望她们的美貌而已。 相比之下,邹春枝那样出色地长相,也只能勉强算得上是清秀佳人了。 凤鸣、陈蕙芷与眼前的这名女子,都各有特色。 如果说,凤鸣是一团形于外、个性张扬的火焰,可以点燃一切**,能让男人死心埸地地扑向她的话;那么陈蕙芷就是一朵深山幽谷中的洁白兰花,清香幽远,可遇可不求;而眼前的这名女子,则好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美丽,高傲却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让人想要采撷却又担心她浑身的刺。 “哈哈哈哈……”没等方绫欣赏完她的美丽,从惊艳中回过神来,那个女子的疯狂笑声已经破空而出,尖锐的声音刺激得方绫的耳朵“嗡嗡”作响。“我终于可以现形了……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 现形?现什么形?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方绫莫名其妙地望着这个女人,感觉她的话令人摸不着头脑。 女人疯狂地笑声停止后,突然定定地看着方绫,开始从嘴里发出阴恻恻的笑声,让方绫听起来,宛如许多虫子要钻进她的耳朵里去一样,难受得很。而女人美丽的样子也变得不再漂亮了,反而显得份外的狰狞,特别是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已然带着她全部的怒气,向方绫投射而来:“你这个贱女人,竟然敢跟我抢男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什么?”方绫一愣,有点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别以为我死了,你就可以近他的身。你做梦去吧,我生是他的人,死了也是他的鬼。而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话间未落,那女人已经伸出双手,五指成爪,恶狠狠地朝着方绫的脖子掐过来。 她手指上又黑又长的指甲,在月光的映照下,闪出诡异的光芒。 那女人的恐怖样子把方绫吓得脚下一软,重新跌坐在地上,却险险躲过了女人的攻击,让她扑了个空。等她回过头来,那张脸显得更加恐怖了,已经变成了青灰色。 直到看见女人悬空的双脚,方绫才迟钝地意识到一件事这个女人是鬼,而且还是只恶鬼。 恐惧立即从心底里涌出来,继而化成寒意,从她的脊背蜿蜒爬上头顶,让她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双脚早就发软了,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可眼见得女鬼又朝她扑了过来,她不跑不行。无奈之下,方绫也顾不上好看不好看的,四肢并用,连滚带爬地躲开了女鬼的攻击。 在忙着逃跑的同时,方绫对女鬼的来历感到奇怪,也对她所说的话感到不解,忍不住出声询问对方的身份:“你是谁?” “贱女人,我姓祝,你最好给我记住了睁开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以后别想觊觎我的男人,他是属于我,属于我的 听到女鬼的姓氏,方绫一愣,爬动的速度也缓了一缓。姓祝?她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姓,是在哪里听见的呢? 没等她从女鬼的话中反应过来,女鬼的手已经伸到她的眼前,朝着她下巴的方向袭去,狠狠地捏住了她的脖子。脖子一下子被人扼住,呼吸顿时困难起来,血液也开始不流通了。头部仅剩的血液开始向着眼睛流去,让方绫觉得很难受,眼前看见的景物变成了红黑色,双眼不由自主的朝上翻了起来,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第七十三章 瓶子 方绫的脖子一下子被女鬼扼住,她的呼吸顿时变得相当艰难,血液也开始不流通了。(.)头部仅剩的血液开始向着眼睛流去,让方绫觉得很难受,眼前看见的景物也变成了红黑色,双眼不由自主的往上翻了起来,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虽然她拼命地以手拍打女鬼的双手,可是很不公平的是,女鬼可以掐着她的脖子,而她却打不到女鬼,每次挥手拍打,手都会落空,根本无处使力。 更离谱的是,女鬼竟然将她慢慢地举高,让她双脚离地,不停地抽搐着。从女鬼双手上传来冰冷的感觉,就好像是两块冰块套在她的脖子上,冻到骨子里了。 “你去死吧”女鬼狞笑着,双手的力量越来越大,白森森的牙齿在黑暗中极为亮眼。 就在方绫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姓祝的女鬼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啊”骤然消失在她的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丝黑烟都不曾留下。 得到解脱的方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被摔得七荤八素的。一旦得到自由呼吸的权利,她马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手脚都在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这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喘过气的方绫以手捂住脖子,勉强站起来四处寻找着刚才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女鬼。可是周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那女鬼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仿佛女鬼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切都只不过是她的错觉而已。 可是屋里太安静了,安静得有点不不正常,除了她那浓浊的呼吸声,没有第二个声音,就连池塘里的蛙鸣都听不见。而且周围的温度,依旧冷得令人难受。让她没办法相信自己是真的出现了幻觉。 脖子处意外地传来温热的感觉,在这低温的空气中显得格为明显,淡淡的暖意让她紧张的情绪得到暂时地缓解。下意识地把双手放在胸前,握住那热度的来源五彩的瓶子。 手刚接触到瓶身,瓶子突然散发出更高的热度,炙热的感觉让方绫飞快地放了手。原以为皮肤要被它烫伤了。可她的前胸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地不适。将手掌摊开放在月光下细看,上面也没有被烫伤的痕迹,刚才的疼痛也已经不复存在。 “哇哇怎么会这样?” 蓦然一个声音在方绫地耳朵响起。吓得她当场跳起来。条件反射地朝着门口就冲出去。可惜不管她怎么跑。依旧是在原地踏步。根本没办法往前挪动一步。哪怕是小小地一寸也做不到。 见鬼了。她真是活见鬼了。而且还是一个夜晚连续鬼两次。虽说今天是鬼节。但也不用阴气这么重吧。难道是觉得她不够倒霉吗?方绫一想到这就有想哭地冲动了。 “真是奇了怪了。这屋子没有灯。绫丫头你也能习惯?虽然小鸟是不太需要烛光地。但你现在不是没变身吗”那个鬼没有攻击她。反而在她身后絮絮叨叨地念个不停。苍老地声音听起来很熟悉。特别是那语气。很像是她认识地一个人游伯。 方绫猛地停止了脚步。回过头望过去:“游伯?” 游伯就站在黑暗中。不断地以手捋胡子。含笑注视着她。眼睛里地神采。就好像是两盏小灯:“呵呵。好久不见了。绫丫头。想不到你还记得我。”他地手向后一扬。桌上地蜡烛自动点燃。照亮了整个房间。 方绫已经习惯了黑暗,现在突然被烛光照到眼睛,眼前一片白茫茫地。忍不住以手挡眼,闭上眼睛休息,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我说绫丫头,想不想我啊?” “不想!”嘴硬地不肯说,脸上却是掩不住的喜悦,小嘴也不自禁地微弯着。 虽然才见过他三次,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看见游伯,方绫总感到很亲切。就像真的看见了自己的爷爷一样。喜欢向他撒撒娇,也喜欢顶撞他。 游伯对她的态度不以为忤。还是乐呵呵地望着她:“嘴硬的丫头!” 这句话把方绫说得小脸微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把你身上的瓶子给我吧,里面已经集聚了怨气,不干净了,如果不尽早清除干净,会对谭芊不利的。”游伯把手伸到她的面前摊开,向她索要那个五彩地瓶子。 方绫急忙将瓶子解下递给他担心地看着他,:“小芊……” “没事,没事,她现在好好的,你可以放心的。”游伯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拿过瓶子,放到灯光下仔细检查一遍。 闪烁不定的烛光下,瓶子的颜色已经没有以前那么鲜艳了,反而透着股暗淡的灰黑色,好像在瓶身上积聚了过多的灰尘,让人看不清里面。 凑在一边观看的方绫感到奇怪了,她记得早上才刚看过瓶子,颜色还是很好的,又清又亮,对着太阳还会反射出五彩斑斓地光芒,怎么现在就成了这个颜色? “原来是困了个女鬼,还是个怀了孩子的,难怪可以现形出来害人了,造孽呵……”游伯不断地摇头。 方绫指着瓶子,想知道里面困着的是不是刚才那个女鬼:“那女鬼……” “她刚才伤害你了吧?” “是!” “就因为她想伤害你,跟你贴得太近了,所以才被这个瓶子收进去。这瓶子的主要作用并不是收鬼,只不过是地府的一种法器而已。不过在遇到鬼的时候会自动做出反应,才能救你一命啊。但这样它就脏了,被怨气污染的时间太久的话,她还会有可能冲破瓶子的禁锢,重新出来加害于你,所以我必须快点解决她。” “小芊不会……”她已经能说话了,虽然口齿不清,多说两个字就必须停顿一下,但游伯没想过要帮她恢复,她也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游伯知道她关心地是什么,所以赶紧解释给她听:“没事地,我只是作法把女鬼赶出来,带她回地府向阎王复命,你的朋友谭芊是不会有问题地。” “哦。”方绫的心这下放下来。“女鬼……为什么……害我?” “其实她早就缠着你了,只不过苦于功力不够,没办法现形,也就不能对你进行报复罢了。但今天不同啊,今天是鬼门关大开的最后时限,也是阴气最重的日子,她不趁这个机会出来,恐怕又要等上一年了,所以才会冒着消失的危险出来杀你。” “因为……谁?”她想知道自己是因为才得罪这个女鬼。“我不认识她。”她突然记起赵姨娘曾经告诉过她的那些话,不由得联想到陈一维的身上去,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就是他对待男女关系的态度吗?之前的事她全都不知道,但祝家小姐,因为怀了他的孩子而被他逼死,然后是凤鸣,跟在他身边四年,最后的下场却是被他无情地抛弃,这样的男人,她不应该留恋的。 对陈一维的失望再一次加深,她觉得他已经算是世界上最可恶的男人了,无情无义没有心,祝小姐怀的那个孩子,可是他的亲骨肉啊,他怎么就这么狠心,可以做出那样的事情? 游伯看得出她地心里在想什么,明知道她想歪了,自己却不能出言纠正,无力感丛生:“孩子,关于这一点,恐怕我不能够告诉你。” “你不是……来帮我……的?” “我曾经说过,这是你们人间的事情,我只负责记录,不可以插手。一旦插手了,就会造成无可挽留的局面,还记得不?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改变,也会让结果变得不一样了。”游伯紧握着瓶子,很严肃地望着方绫。“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凡事,要用你的心去看,而不是一味的用眼睛去看。其他的,我就不能说啦。”他指了自己的心脏和太阳**,又指了指方绫的眼睛。 虽然不明白游伯的意思,但方绫还是勉强挤了个笑容给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还有问题吗?没问题我就没去处理这瓶子了,回头再送还给你。” “有!”她急忙拉住游伯,指着瓶子上系着的绳子,向他问了那个一直让她感到迷惑不解的问题,“绳子……挂上……不会掉?” 这是最让感到奇怪的事情,自从陈一维亲手帮她戴上之后,怪异的事情就发生了。每到晚上她就变身,但不管她怎么变,这条红绳还是会牢牢地挂在她的脖子上。不管是她变面一只小小的夜莺,还是变回人身,绳子都可以自动收缩成合适的长度,稳稳地挂在她的脖子上。 难道陈一维送她的绳子有法力? “嘿嘿嘿”游伯开始又用手捋胡子,一脸暧昧地笑了起来。“心之所至,无所不能!” “呃?”什么意思? “这个让你自己去感觉了,别问我,问了我也不会说的。好了,我先把瓶子拿回去,等把女鬼驱除出来,怨气清除干净了,才能还给你。” “哦!” 第七十四章 偷情 “龙掌柜” 拿着一叠厚厚的纸张,陈一维沉着脸踏进酒楼的大堂,连带着周围的温度也降了很多。 正在算帐的龙掌柜急忙丢下手中的毛笔,惶恐地闪出柜台,弯身鞠躬迎接:“大少爷,在”唉,最近大少爷的脾气越来越坏了,脸色也越来越黑,比那此万年冰川还要寒上几倍,希望他不会倒霉得惹火大少爷。 可是,看起来他还是惹到了,他的命可真是苦。 “这是酒楼的支出单,有这么乱报的吗?你自己看下……”那些写满数字的支出单被粗鲁地扔在柜台上,发出很大的声音。在大力挥动的作用下,纸张扬散开来,满满铺在柜台的台面上,还有好几张还被从前门刮起的风吹得满天飞扬,吓得龙掌柜急忙飞扑上前,拼命抢救着那些支出单。苍老而忙碌的身影,让人看了好不忍心。 但那个扔了支出单的人不但没有并点愧疚的心理,还铁青着脸斥喝道:“你做了这么久的掌柜,连这点事也做不好吗?我请来你来做什么吃的?快给我重做一遍”随后那个黑脸恶煞如狂风一般卷离了酒楼,留下一地苍凉。 直到陈一维的身影彻底消失了,那些躲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的伙计,才敢小心地上前帮龙掌柜捡单子,一一交还到他的手上。“掌柜的,你没事吧?”其中一个伙计甲很担心地望着老脸泛白的龙掌柜。“你平时从来不会做错这些单子的啊。”会不会是大少爷太刁难人了? 龙掌柜一边收单子一边擦着额角上的冷汗:“没事,没事,大少爷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所以凡事太过严苛了些,但他不会乱骂人的。不过你们要记住,没事的话尽量不要被他看见”要被他看见了,少不得挨一顿训的。 “龙掌柜,我们还没活够呢,哪敢被他看见了。”旁边一个年轻点的伙计乙急忙接口。一想到大少爷最近的脸色,他就忍不住抖了几下,一副见鬼地表情。 伙计丙神秘地靠近龙掌柜,低声问:“最近怎么没看见绫姑娘跟着大少爷过来,是不是他们吵架了?” 伙计甲:“肯定是的,虽然说大少爷以前的脾气本来就不好。但前段时间有绫姑娘跟着,他已经很少骂人了,我还以为大少爷转了性呢,想不到绫姑娘一不跟着来,马上就变得比以前更凶了,这变得也太……”绫姑娘怎么不来了呢?他已经开始怀念她了。(.无弹窗广告) “就是。我怎么觉得大少爷最近总是一副随时想要杀了我们地样子……”伙计丁插口。因着自己地发言而感到心底不安。 伙计甲乙丙三个人同时脸色发白地开了口:“不会吧?”他们互相对望一眼。在考虑着要不要趁他们还没被大少爷杀掉之前开溜呢? “好了。你们在胡说些什么。大少爷只是心情不好而已。哪那么严重。别在这里磨蹭了。快去干活。”龙掌柜把支出单整理好后才敢做其他地事情。给每一个伙计各赏了一记敲头脆响后。像赶鸭子似地把那些半大不小地伙计赶进了后堂。“还敢站在这里闲扯皮。小心被大少爷看见。活剥了你们地皮……” 用力甩了甩沉重地脑袋。陈一维从床上坐进来。踉踉跄跄地走出房门。 他今天地工作很不顺利。所以心情很不好不过他最近地心情也没怎么好过。 平山镇地帐房先生已经找到了。只是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地尸体。浮在平山镇地河面上。而他卷走地那笔钱。也失去了下落。让人无处查找。 接着就是这个帐房潜逃的消息,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而且是恶意的、添油加醋地胡说一通,导致钱庄的客人们都以为路通钱庄要倒闭了,所以帐房先生才会卷款潜逃,于是就出现了大家蜂拥而至。想要把他们存放在钱庄的银两全部提取出来的场面。 幸好他早已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提前做好准备,储备了足够多的银两来应付这种情况。当那些客人把白花花的银子拿到手,看着一脸镇定的陈大当家,才终于相信,不管他们想提多少钱,路通钱庄随时可以拿出来给他们,一点也不迟疑,而且会分文不少。 有了这层认知。那些客人们终于愿意相信。帐房先生的卷款逃跑是个人地事,与钱庄毫无关系。再加上舌灿兰花的管事在一旁劝说,才让围堵的客人们渐渐散去。 虽然危机已经解了除,但陈一维一点也不高兴不起来。 不是因为他应付得精疲力竭,喉咙也喊破喊哑了,更不是心疼那些被提走的钱。反正那些钱迟早还会存进来的。他只是头脑清楚地道识到,这场谣言是有人恶意撒播的,而这场谣言,也许只是一系列针对钱庄的计划的其中一部分,现在只不过是整个开了个头而已,接下来不知道又会有些什么新的举动在等着他了。 虽然他恨死了这些麻烦,也不屑于去搞那些小动作。但他地讨厌并不代表他会怕这些麻烦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他倒要看看,那个想对付他的人还会使出什么花招来。 但,因为心情还是无可避免地烦燥,再加上方绫的事让他难受,所以他还是一个人躲在酒楼里喝了点酒。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低落的人喝酒特别突然醉,几杯下肚他就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当然也算不上是很醉,只是微醺而已。他太清楚自己的酒量了,这一点点的酒是弄不倒他的,所以他坚持自己回到家里,走到目前所住的那间客房里,躺在床上休息。 喝醉酒地人,要么就是很容易入睡,要么就是很难入睡,而他,应该属于后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乱成糟糟地。就是没办法入睡,只好听从心意的指挥,走出房间,向着逸园地方向走去。 他到逸园准备做什么呢?又去找她吵架吗?可他不想跟她吵了,只是想见见她。三天没见面,已经开始想念她温柔的笑脸了。 月光呵月光。又跟在他地后面,让他踩着自己的影子前进。仔细想来,他有多久没喝成这样了?上一次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而那一次就让他看见了方绫变身的秘密,听到了许多不该听的事,然后他就开始作茧自缚,得意地将这个女人掳来,自以为从此能控制她,想不到到头来。却是被她困住了自己的 说起来都是醉酒惹地祸,他应该把责任都推到那次醉酒的头上吗?他不知道,只知道有时候回想起来。不但没生气,反而会感激那一夜的醉酒。因为醉酒,让他听到了她的秘密,才会让他觉得自己与她是那么的接近,他竟是她唯一可以共同分享秘密的人呵…… 嘴角不自觉地又扬了起来,他不会放开她的,死也不放。去他的秘密,去他的世俗,哪怕她真地是只小鸟。也不要放开她。可把她关在这里,她又不开心,怎么办呢?她真的太瘦了,又总是不肯吃东西,不知道今天邹春枝有没有给她送饭,她全都吃光了吗? 等一等,那个是什么? 眼神迷离的陈一维突然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两道锐利的杀气从微眯的眼中射出来。 只见逸园的大门处,一个男人正提着裤腰带从门内出来。小心倒退着把门关上。 因为男人一直是背对着陈一维,而且他又有点醉眼迷离的,没办法把那个男人的样貌看得真切。但是,他却认得那男人身上的衣服以及他手中的那把折扇朱博弈专用的金边折扇。 该死地,朱博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一维还没上前,朱博弈已经轻巧地把折扇插在后颈衣领处,一边哼着小曲,一边低头系裤头带,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刚刚与人寻欢之后。来不及收拾残局就准备逃离这里吧?。 陈一维觉得胸口有一团火“噌噌”地往外冒,夹带着酸臭的气息向喉咙涌上来。 现在住在逸园里的。除了方绫之外,根本不会有第二个人住,就连他也有几天没有过来了,谁敢不知死活地住进来?看朱博弈现在的行为,唯一的可能,就是方绫早已经和朱博弈勾搭成奸,夜夜欢好了,难怪朱博弈胆敢对他叫嚣,说他对方绫那是势在必得的。 还在他的面前演戏,其实他们早就得手了。 朱博弈系好腰带后,左右瞧了瞧,也许是他太过兴奋了,没有转过头来细看,所以没能看到陈一维。确定旁边没人了,他才蹑手蹑脚地朝前走去,消失在夜色中。 那男人是把陈府当成自己家了吗?自由出入地与情人幽会,完全不怕被别人看到,甚至现在还不到子时,时间上也太早了吧。 想不到他们真的会背着他在做这些见不得光地事,并且已经到了急不可待的地步。虽然他早就怀疑他们在一起了,要不然方绫不会这么坚决地想要离开。但猜测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这怎么能不让他抓狂? 他要杀了这对狗男女! 特别是那个贱女人,难怪从他回来后就一直没给过好脸色,不停地吵着要离开,并且心意坚决得谁劝也不听。已经变了心的女人,哪里还挽留得住,她的执意离开,原来是打算私会情郎去。他不让她出去,满足不了她的需要,竟然胆大包天地把情郎叫到逸园来了,当创死人了吗?是可忍,,孰不可忍! 冲天的怒火与以满腹的酸醋味让他在瞬间失去理智,胸中那团火焰熊熊燃烧着,直达天庭。 本来想追上朱博弈,将他狠揍一顿的。但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人,竟然跑得很快,一下子就不见人影了。没关系,找不到男地,他找女地也行。在逸园周围转了几圈之后,陈一维回到逸园门口,一脚踹开逸园的大门,大踏步地走进去。 被妨火烧昏了头地他,完全没有仔细想一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清那个男人的样子,只是凭着那人手中的折扇,才勉强认出是朱博弈,但那人真的会是朱博弈吗? 方绫坐在昏暗的屋里,面对着如豆的烛光发呆。 她的身体很痛,变身的时间快要到了。疼痛让她什么也不想做,只是枯坐在椅子上,任由时间的流逝。身体的疼痛,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反正每天都必须承受一次,习惯了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相比较之下,心痛才是更令她难过的。 三天没看见他了,不知道他还好吗? 她觉得自己的心情真的很矛盾,很想很想看见他,想得心都痛了。但见了他又会更生气,只想远远地逃离他,再也看不到他。特别是住在这个逸园里,到处都是他的影子,到处都是他的气息,全部是他喜欢的东西。这对她而言,就像是一场酷刑,是对她最痛苦的折磨,每天每天都在折磨着她,让她夜不能寐,心碎不已。 这样的生活如果继续下去,她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疯掉。 “哐当”房间的门板突然被人一脚踹断,整个往里面倒塌,发出很恐怖的声音,扬起漫天的灰尘。 陈一维一脚踏站在烂门板上,面目狰狞地望着她,双手紧握成拳,怒火让他的眼睛充血,仿佛想把眼前的方绫生吞活剥了一般。 方绫刚开始看见他出现,惊喜不已,以为他听到了自己在心中不停的呼唤。但随即又被他恐怖的样子吓到了,傻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 “你”陈一维一步一步地重重踏进来,几乎咬碎了他的一口牙。“你居然敢背着我偷人?” 感受到他身上强大的怒焰,正热力十足地向她挥散着,方绫有点口吃地问道:“什……什么?” 可惜的是,她惶恐不安的表情,她微微颤抖的嘴,她苍白的脸色,看在陈一维那双不理智的眼里,都成了她偷情后心虚的表现。 第七十五章 爆发 陈一维一步一步地重重踏进门来,咬牙切齿地望着方绫,方绫也回望着他,不明白他突然出现,又带着满身火气是因为什么。 她惶恐不安的表情,她微微颤抖的嘴,她苍白的脸色,看在陈一维不理智的眼里,都成了她偷情后心虚的表现。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会不知道吗?”陈一维终于走到她的面前,握着她的双肩,将她提离椅子摇晃着,喷火的眸子只盯着她苍白的脸庞。 “什么?”被摇得晕头转向的人除了发出这个疑问句,没办法问出更多的问题。她的头很晕,她很想吐,但她只想问清楚,他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可以一边拒绝我,眼睁睁看着我受折磨,另一边又若无其事地去跟别的男人幽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难道这就是你对待感情的方式吗?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交给你的心吗?你的心呢?你的心到哪里去了?”陈一维声嘶力竭的吼着,借助着酒精的力量,将他隐忍了许久的感情吼出来。 方绫没有回答他,也回答不了他。曾几何时,她也曾经听到过类似的问话,那也是一个伤心绝望的人对她进行的拷问。 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让她的思绪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久得让她以为自己会忘记那一段过往。但她从来不敢忘记,一刻也不敢遗忘,时时用那些话提醒着自己,每一次回想,都会被悔恨啃食着她的心。 谭芊那张带泪的脸庞又开始浮现在她的眼前,耳中也响起了谭芊充满绝望的哭喊声:“你觉得**别人的感情是件幸福的事吗?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真心,什么叫真情,你根本不配得到爱情……”是的,她真的不懂,所以才会一次次伤害她最在意的人。对谭芊是这样。就连对站在她面前地陈一维也是这样,她真的不配得到爱情呵…… “小芊……”恍惚中,方绫叫出了谭芊的名字。 “狗屁小千,你的心里装着的到底是谁?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陈一维更疯狂了。他妒忌得想杀人了。 他以为方绫口中地“小千“是个男人,所以他恨不得立即就把那个小千找出来,然后凌迟处死。他不希望她的心里还记挂着别的男人,光是想一想也不行。 “我想她……” “想他就去找他去。如果恨我就恨得彻底点。[]为什么在这里拖拖拉拉地?一边吸引我地注意力。一边又去勾搭朱博弈。你怎么好意思在我面前说想他?你到底想怎么样?”一想到她和朱博弈在一起地情形。就让他心痛如绞。口气也越来越差。 方绫一脸地愕然:“朱博弈?”他在说什么?她什么时候勾搭朱博弈了? “也许这就是你想要地结果吧?在我面前装成温柔、善解人意又圣洁无比地人。一转身却做出那些不知廉耻地事。与朱博弈暗通款曲。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陈一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他突然产生了想掐死她地冲动。但他不可以这么做。所以他猛然放开她。背转身用手搓了下脸。把脸上地失望与伤心掩去。可是心头那股怒气。却是怎么也没办法熄灭地。 方绫急忙否认他强加在她头上地罪名:“我没有!” 她地否认让他地理智再次崩溃。霍地转过身。以双手撑着椅背。将她困在椅子上。咬着牙问:“你没有?你没有那刚才是怎么回事?别告诉那个只是你地游戏。你很喜欢玩这样地欲迎还拒地游戏是吗?那么。我是不是应该不顾你地反对而把你带到床上去?”他把自己地**克制地那么好。却得不到她同等地对待。他这是为了谁而受罪啊。 面对陈一维的指控,方绫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这么快速的变脸是怎么回事。只不过才隔了几天没见,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疯狂,一点也不像她平时认识的那个陈一维。他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还是钱庄的事给他的压力太大? 他靠得很近,可以闻到他身上有浓重的酒味,还能看见他脸上的疲惫与无奈,可在他地里却有着一抹受伤后的悲痛,甚至还有两团燃烧着火焰,仿佛随时要射出来将她杀死一样。 他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疼着他的疲累,也对他的怒气感到奇怪,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想抚摸一下他的脸,好抚去他脸上的焦燥与不安。却在即将碰触到时生生停住了。她怎么又不记得了。她不配再碰他的。他早已不属于她,而是属于别人的。她不能再做那样出格的事了。 方绫眼中地迟疑,让陈一维受伤更重,特别是她闪烁地眼神,似乎已经飘离到不知名的地方。为了拉回她地神思,他不受控制地吻住了她,毫不留情地吻着,霸道与占有的**非常明显。[] 而她却在这样的吻里沉沦了,迷失了方向,任由他向自己索取更多,更多…… 不要他碰她,却可以让别人碰她,从来不会主动亲他,但却主动亲别人,就连身体,那是他得不到的禁区,却可以轻易向别的男人敞开。他就这么不值钱,就应该乖乖地任由她摆布吗? 思及此,陈一维突然狠狠地咬了她一口,品尝到她口中的鲜血,以及听到她因痛而发出的抽气声,他感受到了一种报复后的快感。 放开她,看着她泛红的脸庞,轻轻舔了一下带血的嘴唇,他快意地笑了:“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男人!” 什么?方绫又瞪大眼睛望着他。他今天太奇怪了,一进来就尽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不管什么样的男人,都可以得到你,是吗?只要他的态度够强硬,就可爬上你的床,而不是像我这样可怜,卑微地等你来点头允许。对不对?你耍我耍得很开心吗?可我看,你连那些勾栏院里的女人都不如,她们起码还是有价的” “啪” 这带有侮辱性地话,让一向不动怒的方绫也生气了,伸出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屋里回荡。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她。她承认自己以前是做了错事,但她已经改了,为什么他还要对这些事一提再提,是不是觉得她的内疚不够,是不是觉得她的惩罚不够多? “你打我?”陈一维动了动被打的脸颊,她地力道不大,所以并不痛,但她气得通红的脸却让他怒气更盛,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床的方向拖去:“你气什么,即然你喜欢这样的方式,我就满足你吧!” “放开!”方绫绫慌了。急忙对他拳打脚踢的,希望能让他清醒一点,可她的花拳绣腿对他来说,一点作用也没有,反而令他更加坚定了之前的想法她可以爱任何人,但就是不爱他。 “这不是你擅长的游戏吗?少在我面前装贞洁了,你是什么样地女人,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吗?”口不择言的说出伤害她的话,只为了消除心头地那股怒火。 “不要!”方绫哭了出来。陈一维这个样子让她很害怕。 不管多努力的挣扎都没有用,他的大力让她不得不被迫跟着他前进,最后被他掼到床上,头撞到墙上,引起一阵晕眩,她只得抱着后脑闭上了眼睛。 陈一维跟着爬到床上,压到她的身上:“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一定会给你。反正你刚与朱博弈欢好过,对这些已经不介意了。”说完他就低下啃咬她的脖子。让她痛呼出声。 他的力量弄疼了她,但让她更痛的是他那些伤人的话,再加上他地样子真的很可怕,已经吓到她了:“不要这样”他为什么尽说些奇怪的话,今天晚上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他? “如果你喜欢装,我让你装,但是你不应该这样对我……”虽然很气她,气得想要捏死她。但他仍然没有办法对她施以重手。所以只是咬了两下就再也咬不下去了。特别是当她惊恐地望着他,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鹿般无助。让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安抚她。 她的脖子上有两个很深的咬痕,虽然没有出血。但应该很痛吧,而且她的头刚才还撞到墙上,不知道肿了没。他思忖着,忍不住为自己的过激行为而懊恼着。 方绫看见他伸过来的手,误会了他地意思,以为他想要掐她的脖子,急忙一扭头:“别碰我 陈一维的手一顿,正想继续上前,斜地里伸出一只手拦住他,把他的手强行挥开,床上的方绫也被人拉下床,牢牢搂在一具身穿白衣的怀抱里。 “哥,你会伤到她的” 开口的人是陈一林,挥开陈一维的手,把她拉到怀里地人也是他,他竟然赶来救她了。方绫无力地缩在他地怀里,除了不断地抽泣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望着缩在陈一林怀里瑟瑟发抖,如小鸟依人般的方绫,陈一维地火气又开始往上冒,口气更加恶劣了:“滚开!”这是他与方绫之间的事,陈一林过来插什么手,是不是觉得他的麻烦不够多。 陈一林没有退缩,只是定定望着他:“哥,你知道你这样多恐怖吗?这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他搂得很用力,也搂得很紧,这在陈一维看来,很刺眼,恨不得把方绫从他手中抢过来。 他强忍着想打人的冲动,慢慢地从床上站起来:“我原来是什么样,我会不清楚吗,轮得到你来管?滚开,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别逼我发火。”伸出手就想拉人。 “你没看见她已经哭了吗?”陈一林不让他碰到人,扶着她后退好几步,打算退出门外。 “你多什么事,快滚回你的园子呆着。”紧追几步,不让他们退出去。 陈一林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我不准你伤害她。”他的脸色虽然很白,但神情却是坚定的,并不因为陈一维的态度恶劣而退缩。 “你……”陈一维不悦地眯起了眼睛,没有继续追上去。 他这个弟弟不像是会这么大声跟自己说话的人,从小到大,他都是安静而优雅的,显得无欲无求的,怎么今天像换一个人一样?难道…… “难道你也属意于她?”陈一维不能置信地盯着他,不相信自己的推测。 方绫听到陈一维的话,也怀疑地抬头望着陈一林。他不是一直说是朋友的吗?什么时候开始变味了? 陈一林尴尬地低下了头,虽然他们离烛光比较远,让人看不到他的脸色如何,但害羞的神情,还是能让人猜得到是什么样的。 没一会儿他又把头抬起来,勇敢地面对着陈一维他的大哥,坚定不移地说道:“她是你的,可是如果你欺负了她,不要她了,就由我来照顾她吧。” “你说什么?”他没听错吧? 陈一林直盯着他的眼睛:“你这样只会伤害到她,所以她跟着你并不是好事。哥,你这样对她不公平……” “她呢,她对我就公平吗?” “反正你不能伤害到她,你不配,我也不允许!” “我不配,难道你配?既然你这么在意她,不如你接收了去吧,反正她是我买来的,我就当牲口一样,送给你了!”怒气攻心的他,说了让他感到心痛,却也能够伤害彼此的话,让方绫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现在更是比纸还要白上几分。 原来她在他的心里,只是跟牲口一样呵,可以随便买卖、随手转让的。他口口声声说她对不起他的心,可从头至尾,他的心就从来没有放在她的身上。既然没有得到,又何来失去?如果那心本来就不在她的身上,她又怎么会对不起他。 陈一林把方绫往地上滑动的身体抬了抬,眼里露出一丝欣喜:“你是说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这样的货色,我还看不上,你喜欢,尽管拿去就是。”虽然万般不舍,但还在气头上的他,只想说些难听的话来刺激她,根本没有考虑到后果。“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陈一林笑逐颜开地就想扶着人离开了,却被陈一维出手拦住了。 “不能带她走,她只配住在这里!我走就是了。”说完他自己率先冲了出去。 他还记得她要变身的事,所以绝对不能让她住到碧柳轩去。 第七十六章 婚礼 陈一维还记得方绫到了子时要变身的事,所以不让陈一林将她带到碧柳轩去住,自己先离开逸园。 但走到一半,他又觉得不放心,回过头再次确认:“你确定自己是真的在意她?”他希望是自己喝醉了,所以听错了陈一林的意思,只要陈一林否认,他可以不计较的。 “我在意!”陈一林拼命点头,打破了他心中的一点点幻想。 “有多在意?”陈一维有点后悔了,他不应该轻易放手的,特别是当他看见方绫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还有她眼中的无助与留恋,他开始为自己刚才的言行而感到后悔了。站在她身边的人,应该是他而不是他的弟弟。 陈一林盯着他,似乎是怕他听不清楚,很慢很慢地说道:“如果可以,我会娶她,哥,你会祝福我吗?” “轰隆隆”天上打雷了吗? 陈一维只觉得脑袋里乱哄哄的,原本就有点醉意的他这回更加不清醒:“你娶她?她配吗?她连当个通房丫头都不配。”他的心很痛,好像被人狠狠地划了一刀,血在拼命往外流,于是他的头更晕了,有点站不住脚的感觉,勉强伸出手扶住门框,才没有瘫软到地上去。 “我会娶她!”陈一林目光炯炯地望着不停晃动脑袋的陈一维,没有放开手上扶着的人儿,也没有上前去住他。 “不行!”方绫下意识就想拒绝,她说话困难,不代表她没有反对的权利。现在这两兄弟算是怎么回事?一会把她当牲口,一会把她当货物,一会又把她当成通房丫头,他们有问过她的意见吗?“我不是” “你给我闭嘴”陈一维打断她的话,强忍住心痛的感觉,嘴下却是毫不留情的。“你不过是我买来的女人,有什么权利说话?” “你……”方绫气结,伸出手指朝向他。却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 一只手轻轻地拉下她高举着地手。合拢在掌心中:“绫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地!”陈一林深情地望着她。抬起她地手。轻轻印下一吻。然后拍拍她地脸颊。“哥。你既然把她送给我。那就是我地人了吧?”对于一个想娶方绫地人来说。他地表现太平静了。 “是你地人了。”陈一维地手大力挥动。闭上眼违心地回答他。然后突然睁开眼。好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地。用手直指方绫地鼻端。摇摇欲坠地站直身子。“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帮你们筹备婚礼。让你们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你不能跑” 虽然她嫁地人是他地弟弟。但最起码地。这样一来。陈府是不会亏待她地。他也就近照顾她。而且以后还能常常看得见她。可以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就算弟弟要欺负她。他也可以替她出头。不让任何人欺负她。哪怕他地心此刻正在滴着血。他也要做个大方地人。只要她幸福就够了! 她幸福。就够了…… 陈一林想不到陈一维突然会说出这样地话。不由得一愣。脸色也不自然了:“哥。你醉了。我扶你回去”他上前想扶住陈一维。 “哈哈哈……”陈一维用力甩掉他地手。狂笑着跑了出去。“我没有醉。我成全你们。来人啊。都别睡了。都给我滚出来。我们家要办喜事了。人哪……人哪……全他妈地给我滚出来……”为了掩饰他糟糕地心情。他必须找点事来做。也必须很忙很忙。 他地声音在安静的陈府里回荡,久久不散。沉睡中的人们也被他吵醒了,纷纷点亮灯跑出来看是怎么一回事。 陈一林担忧地望了方绫一眼,小声说:“你先休息。我哥醉了。”没等到方绫的反应。他也跑了出去。 方绫愣在那里,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果然是一家人啊。两兄弟全都喜欢自说自话,完全没有问过她的意见。特别是陈一维,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就自作主张的帮她准备婚礼,根本不问她到底要不要嫁,连一点反对的权利也不留给她。他就真的这么讨厌她吗?巴不得立即把她这个烫手山芋抛开,要她永远别再来烦着她? 谁来告诉她,她怎么会遇上种人的? 天已经亮了,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传来很吵闹地声音,陈府里该不会是真的在办喜事吧? 刚恢复人形的方绫在椅子休息,却显得坐立不安的,时而站起来走动几步,时而又探头往窗隙中看出去,苦思着从这里逃出去的办法。 没错,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准备已经就绪,就只欠东风了,可惜她找不到出去的路。 门窗都被人钉了起来,连一条缝都不给她留。陈一维好像是怕死了她会逃跑,连夜叫人过来把门窗钉得死死的,还派了人在园外把守,她就算变成小鸟也飞不出去。 望着黑呼呼的房间,方绫扬起一抹苦笑,她这样算不算是插翅难飞? 天啊,她真的听到喜乐吹起来了,陈一维地动作还真是快,看来他早就不想看见她了吧?这样也好,本来就是因着那个约定,她才没能下定决心逃跑的,既然他已经把她送给别人,那么她逃跑了也与他无关,反正她并没有与陈一林定下契约,也就不需要对他遵守约定了。 跑,是唯一的出路,不然她必将连累陈一林的,可是应该怎么跑呢? 正当她无计可施的时候,房间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了,吓得她急忙在椅子上坐下,正襟危坐,动也不敢动的。她害怕是陈府里的人来把她押出去的,已经做好了随时逃跑地准备,只要一有机会她就会跑掉。 让她意外地是,一抹纤细的身影迟疑地从门外走进来,是邹春枝。 她低垂着头,手里捧着一碗香味浓郁地鸡汤,一直不肯抬头看方绫。只是小声地说道:“绫儿,喝点鸡汤吧,一会我帮你穿新嫁衣!” 她的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地应该就是新娘服了。方绫双手扶着椅背,全身开始颤抖起来,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她才好。只是愣愣望着那个包裹,抿紧嘴巴。 真可笑呵,生平第一次嫁人,却是被迫的,而且还是被自己心爱的男人亲手推给别人,她应该感到开心还是感到悲哀? “绫儿?”邹春枝把鸡汤放在桌面上,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鸡汤竟然被洒了一点出来,吓得她手忙脚乱地扶起碗。一叠声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与平时手脚利落的她反差很大。 方绫抬眼望了望站在桌边的邹春枝。觉得她今天有点反常。 也许邹春枝也在替她悲哀吧,身为一个婢女,不管平时与他们走得多近,但碍于身份问题,对主人地事总是不便开口的,即使邹春枝一直都知道她和陈一维的事,也清楚她的心是放在谁的身上,却不能发表任何意见。 见方绫没有反应,邹春枝的头垂得更低了。将碗举到她的面前:“喝汤吧,不然你一会要饿好久的。” 伸手接过碗,方绫发现邹春枝又黑又密的长睫毛在轻轻颤抖着,睫毛地尖端似乎还很湿润,应该是刚哭过。 这么说,邹春枝在为她而哭泣了?一股暖意涌上方绫的心田,暖融融的,悄悄融化了心头地某一处地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她觉得很开心。 慢慢地把汤碗举到唇边,却没有立即喝下去,她不想喝那么快,希望能拖得一时是一时。鼻端突然传来一股细微的怪味,就夹在鸡汤里,很淡,但方绫还是闻出来了。她眉头一皱,没有说什么,仍是张开嘴就着碗沿喝汤。 她知道这碗汤已经加了料。但她不愿意怀疑邹春枝。因为邹春枝没有理由害她,也做不出那些害人的事来。 就算加了料又怎么样呢。她反正也想逃离这里,离开这烦人的一切。如果这碗是忘情水,喝了就能忘记一切,她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但如果是毒药,也正合她意,反正她想早点和谭芊团聚,这个世界,已经不值得她再留恋了。 “咣”她的唇还没有沾到鸡汤,邹春枝突然出手,打翻了碗,让鸡汤洒满一地,碗也被甩到很远的地方,摔成好几片。 方绫对此并不意外,眉也没有抬一下。 “绫儿,对不起!”邹春枝突然小脸发白地跪在地上痛哭起来。“我对不起你。” 轻叹一声,方绫有些失望地扶起她:“没事的。”她倒是真的希望能把这鸡汤喝下去,就可以一了百了,不用再烦心了。 邹春枝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你一定闻出来了是不是?可你还是准备喝下去,是不是?你是那么的信任我,我却在背后害你,是我错了!你打我,你打死我好了!”她泪流满面地以手捶打着自己地双腿,痛不欲生,眼里满是悔恨。 “不要。”方绫用力扶起她,阻止她继续伤害自己。“不关你的事。”她根本就没有怪过邹春枝,如果喝了那药,反而更好。 “我辜负了你的信任,你打我吧。”邹春枝又捉起方绫的手来打她自己的脸,打得很用力。 “春枝!”方绫抽回自己的手,转而用力抱着她,不让她继续那些动作。 她信任邹春枝?呵呵,真是开玩笑,她只不过是想顺着她的心意,也顺着自己的心意罢了,根本没有她说得那么夸张。 可是,她真的有相信过邹春枝吗?方绫一愣,有个怪异地感觉在脑中一飞而过,快得让她捉不住。她愿意相信邹春枝的吗?她是相信邹春枝不会害她,才会喝下药,还是真的想一死了之?她自己也不太清楚了,感到有点迷茫。 “你为什么不骂我?你为什么不打我?我对不起你啊……”邹春枝在她的怀里放声大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听从别人的话来害你。” “你没错!”方绫看见邹春枝哭泣的样子,忽然觉得很心疼,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没怪过你……”她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呀,没必要哭得这么厉害。 “可是,我活不下去了,我没有没勇气活下去了。”邹春枝捶胸顿足的哭着,突然出力朝着墙上撞去,幸亏方绫一直抱搂着她,才没有撞到墙,而是直接撞到了方绫的身上。 方绫闷哼一声,捂着胸口说不出话。邹春枝这一撞地力量也真够大地,撞得她的胸口很疼。可邹春枝还是一个劲儿地想寻死,方绫只好死命拦着她。 试了几次都被方绫拦住,反而有好几次撞到她地身上,邹春枝不敢再撞墙了。 “别冲动啊……”邹春枝小心地揉着方绫的胸口,愧疚得不能自已:“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我对不起你啊,为什么你不错我?”见没办法自然,邹春枝开始拉着她往外走。“我们去找大少爷,我去找大少爷赔罪去,就算他把我打死,我也认了。” 方绫不肯走,把邹春枝往回拉:“别不需要!” 她可以理解邹春枝此时的心情,甚至于可以说是感同身受的。当初她做错事的时候,也曾经痛不欲生,难过得想要自杀,在面对信任自己的谭芊时,也是那么的无地自容,所以她真的没有怪过邹春枝。 “为什么?”邹春枝瞪大了那双雾气氤氲的眼睛,不明白方绫为什么会轻易放过自己。“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下毒害你吗?你不想知道是谁要害你吗?” “不想!” “为什么?” “我没死,不是?”方绫努力向她挤出一抹笑容,并不打算对此事追究下去。 不管是什么事,错了就错了吧,只要她没死,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死了,又能怎么样呢。她已经不想再在对与错之间争个高低了。活着,她就珍惜,死了,也无所谓,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她就无憾。 “我宁愿被大少爷打死”邹春枝还是不肯放过她自己,执意要去找陈一维。 第七十七章 交心 邹春枝还是不能原谅她自己的所作所为,执意要去向陈一维自首。 “春枝!”方绫拉着她,缓缓摇头:“没必要!” 劝说了很久,邹春枝的情绪才稍稍有点稳定,不再闹着去找人了,方绫才肯放开她的手。 看了看被拉着的手腕,那里有着因为方绫太过用力抓着而浮现红色血痕,外带隐隐生疼的痛感:“绫儿,你真的不想知道是谁要害你吗,不准备去找他算帐?”她对方绫的态度感到非常不解。 方绫摇头:“不想!”她不是不想知道,而是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所以并不愿意继续追究下去。 “为什么?” 方绫捂着胸口,慢慢地坐下来,秀眉紧蹙。邹春枝要撞墙那几下,力道真的很重,她的胸口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只是因为刚才急着拦住她,才不觉得疼痛,现在一停下来,胸口的疼痛感到就很明显了。 轻揉被撞的地方,让疼痛缓解了些,方绫走向书桌取来纸笔,摊在桌面上慢慢写道:“如果没有他,当初我被关在逸园的那段日子里,早已经先饿死了。既然这命原本就是属于他的,他现在想取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给他就是!” 邹春枝讶然:“你真的知道是谁?” “嗯……”对此事,她并不想继续说下去了“你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邹春枝一直以为方绫是个很迟钝的人,别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的。她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外面不是在准备婚礼吗?可那个人并不想娶我。但他又并非一家之主,并不能阻止这场婚礼,你以为他还能有什么办法拒绝这场婚事?”她笔下的“那个人”自然是指陈家的二少爷陈一林。 虽然昨天晚上陈一林口口声声说在意她。还说会娶她。但她一点也不相信。因为他地表情在得知陈一维要替他们举行婚礼时。流露出地不是欣喜若狂。而是错愕与不自然。特别是在面对她时。动作温柔。语气宠溺。眼中闪现地却是冷然地目光。 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道他地眼睛早已把他地心事泄露了出来。特别是当方绫与陈一维相处地时间越多。越能够分辨出其中地差别。不同地。完全不同地呵。也许这就是她没有办法对陈一林动心地最主要原因吧。 “对不起。我不应该帮着二少爷伤害你地。”邹春枝低头嗫嚅着。双手互绞。不敢对上方绫那双清澈见底却洞察一切地眼睛。“其实。在你进陈府之前。二少爷就已经找我问过你地事了。” 方绫眉峰轻扬:“哦?” “那时候二少爷说想认识你。我以为他是喜欢你。所以我才会把你地行踪都告诉他。我真地不是故意地。” “我不怪你!”心里地疑问太多。不过已经从这团乱麻中理出了一丝头绪。 其实早在她去碧柳轩作客。帮陈一林磨墨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不对劲的地方了。而那不过是一切疑问的开始。后面发现的问题就越来越多。 他画地那副邂逅图,一开始是让她很感动。以为他是真地用情很深,才会借画抒情的,让她以为自己无法回报他地深情而深觉对不起他。 事后细细回想起来,却越想越奇怪,越来越理不清思绪了。 邂逅那一天的场景,她至今还记得很清楚,回想起来也还历历在目,就如同身临其境一般,对他们各自地衣着以及他们之间的对话全都记得很清楚。 那天天色昏暗,她从在细雨中,挡衣的蓑衣戴草帽遮住了她的身体。在通常情况下,从后面经过的人是不可能从背影辨别出她的性别,可陈一林出现后的第一句话,就直接称呼她为“姑娘”,这不是太奇怪了吗?难不成他有透视眼?但要是他早已知道她的身份,那又另当别论。 而且当时看见她的第一眼,他的表现也太过平静了,平静得不太真实。 方绫并没有自暴自弃的意思,她只是很自知之明,清楚自己当时的样子并不好看。就连林先生那么知书达礼的人,在看见她的第一眼也有些微的错愕,只不过被他有礼貌地掩饰起来罢了。但以陈一林这样相貌出色的人,在看见她的时候,竟然连一丝丝错愕的反应都没有,这也太矫枉过正了吧? 现在想来,也许他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才会在面对她的时候坦然自若。 然后就是他在院墙上给她送饭那天,也有一个让方绫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他特意送饭给她吃,对于这一点,方绫是充满感激的。但她后来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了,她与他总共说不上几句话,而且都是他在说,她在听,根本没什么机会与他交流。(.) 可为什么当他送饭过来的时候,却已经细心地准备好了笔墨纸砚,还特意搬到墙头上与她交谈?他是怎么知道她会写字的?一个贫苦人家的女儿,通常是不识字的,可他却笃定她是识字的,而且还与她谈了许多关于写字等感兴趣的问题,这不是很奇怪吗? 除非是有人提前告诉他这些事,所以他才能投其所好。 现在邹春枝的自动承认,对于陈一林的那些疑问也就不难解释了。只是,方绫不明白的是,陈一林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完全没必要为了一个陌生人而大费周章,绕这么大的圈子来认识她呵,还要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温柔体贴的一面。 虽然说,最有可能地原因是他本身的性格造成的,待人处事都是温吞而善解人意的,但用在方绫这个不漂亮又不出众的陌生人身上。显得太过突兀了,感觉到他像是费尽心力地想要接近她。 还有就是在面对朱博弈的时候,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反正她总觉得陈一林不敢得罪他,总是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与他的关系。虽然他在表面上会装出生气又要有礼貌的样子。但实际上他总是太过轻易原谅朱博弈的行为了。 啊啊啊……总之陈一林的身上有太多不正常地地方了,让方绫觉得心慌,没有一点踏实感。即使他是那么的温文儒雅及吸引人,套用现代人的一句话“他是每一个女孩子心目中地白马王子”,却难以吸引方绫地心。 这些事,她并不打算跟邹春枝说。也没有打算要告诉任何人。 “你真的不怪我?”邹春枝脸红红地问,始终无法释怀。 方绫颔首:“嗯。” 邹春枝却不接受她的谅解:“可我还是要告诉你,二少爷叫我下毒害你的时候。跟我提过的。他其实很讨厌你,因为你一点也不好看,看了你就讨厌,他不要跟个丑女人生活一辈子……”说到最后,她已经有些愤愤不平的捏起了小拳头,又怕那些话会伤到方绫的自尊心,边说边小心偷看方绫地表情。 果然是因为这样。 方绫苦笑着摇摇头。并没有因为邹春枝地话难过。反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她的样子这么平凡,会吸引到一个如此出众地人。还让那人产生所谓的“一见钟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让她觉得一点也不真实。 要说日久生情地话,倒还说得过去,可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了,短得来不及了解对方,又何来感情一说?所以他会对邹春枝说出那样的话来,才算是正常人的正常表现了。 邹春枝继续忿忿地说道:“二少爷不是个好人,如果不是因为他捉了我哥,逼着我帮他,我是不会这么做的,我没有脸请求你的原谅,可我希望你别怪我哥,要怪就怪我吧,好吗?那不关他的事”说着说着,她又跪了下去,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二少爷逼我端汤过来的时候,曾经说你的鼻子太好了,一般人是没办法让你喝下这碗鸡汤的,只有我可以。因为你相信我,不管我端什么过来,你都一定会喝进肚子里的。一开始我还不相信他的话,但现在我相信了。你是那么的信任我,我就更加不能害你了呀……” 方绫急忙扶起邹春枝,却在心里讶异着陈一林对她的了解。她一直以为她是不会再相信人的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相信邹春枝而愿意喝下她送来的毒汤。 原来,她还是有了全心相信的人呵,即使那个人是来害她的,但毕竟没害成,不是?难道这就是相信人的感觉?信任得愿意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她的手里,从不怀疑她的为人事实也证明了,她的确没有交错人。 方绫不但没有怪邹春枝,反而觉得满心欢喜。与当初对那三个朋友的失望相比,现在的她一点也不会觉得难过,她的心田被什么东西填满着,很满很满,满得直想抱住邹春枝,好好的痛哭一场。 实际上,她也这么做了,突然搂着邹春枝放声大哭。只不过这一次流下的不是失望和悲伤的眼泪,而是快乐的眼泪。 被方绫突然抱住的邹春枝,在听到她的呜咽声时,吓坏了:“绫儿,对不起,你如果生气,就报官吧,把我捉起来吧。我认了,我全认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呜呜”也许是被方绫的眼泪感染了,她也流下了眼泪,与方绫抱成一团跌坐在地板上,哭到一块儿去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她们已经遗忘了外面的世界,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外面传来的喧闹声拉回了她们的思绪。 邹春枝停止哭泣,一把拉起方绫:“绫儿,你快跑吧,二少爷想杀你,大少爷又不要你,你快离开这里,跑得越远越好。” “你怎么办?” “我?我不能走,爹爹和大哥都在这里,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的。”邹春枝苦笑着,示意方绫快走。 “我不走!”方绫猛摇头。“不能连累你!”要牺牲邹春枝一家来换得她一个人的安全,她做不到。 邹春枝急了,想要帮她收拾东西:“你开玩笑什么?这种时候还给我倔强?快走,快走,别逼我赶你!” 考虑良久,方绫突然出手制止了邹春枝的动作,把她拉回来,拿过桌面上的纸笔,快速地写起字来。她要把自己的事告诉邹春枝,不为别的,只因为她相信邹春枝,她愿意让邹春枝分享自己的秘密。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沉默许久,只有毛笔在纸上写字的“沙沙”声……最后方绫在白纸上这样写道。“……同样都是带罪之身,要死就一起死!” 这是她第一次向这个世界的人倾吐自己的心事,也是第一次真正的敞开心扉。虽然那个世界的情况是邹春枝所不能理解的,但方绫还是把她的所作所为,一点也没遗漏地说了出来。 看完了方绫所写的那些,邹春枝瞪大了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低声问道:“你真的害死了自己的好朋友?”对方绫的愧疚,因着她的倾吐而减轻了些,但产生的巨大同情却又压得邹春枝的心头沉甸甸的,很难受。 “嗯” 邹春枝捏紧了方绫的手,传递着无言的怜悯。 要她背负着这些秘密,背负着对朋友的愧疚,却得不到她朋友的原谅,一定很痛苦吧,邹春枝已经能理解那种痛苦了,因为她现在就是这么的不好受。思及此,不由得又抱着方绫哭了起来:“原来我们都不是好人,我们都坏人,哇……” 同情相怜的两个人,又忘形地哭了起来,全然忘记了外面的凶险。 方绫直到此刻才是真正得到解脱了,这些秘密,她守得好辛苦,好辛苦,辛苦得她快要崩溃了。不管邹春枝会怎么看待她,她也认了,这些秘密,她不打算再守着了。 她把邹春枝抱得更紧,闭上眼睛,让自己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声。于是,在两个人的哭声中,方绫脖子上的那个瓶子,又发出了细微的光芒,成功收集到第二滴眼泪。可惜此时的方绫只顾着抱着邹春枝放声痛哭,又错失了这激动的一刻。 第七十八章 逃亡 同情相怜的两个人,又忘形地哭了起来,全然忘记了外面的凶险。 方绫直到此刻才是真正得到解脱了,这些秘密,她守得好辛苦,好辛苦,辛苦得她快要崩溃了。不管邹春枝会怎么看待她,她也认了,这些秘密,她不打算再守着了。 她把邹春枝抱得更紧,闭上眼睛,让自己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声。于是,在两个人的哭声中,方绫脖子上的那个瓶子,又发出了细微的光芒,成功收集到第二滴眼泪。可惜此时的方绫只顾着抱着邹春枝放声痛哭,又错失了这激动人心的一刻。 正当两个人哭得忘形的时候,一抹阴影无声无息地笼罩着她们,把还在抱头痛哭的她们吓得急忙分开,各自跌坐在地板上不敢动。 “小妹,嘘”一个浑身是血的陌生男人蹲在她们面前,以指压唇,示意她们不要大声说话,同时警戒地望向门外,把她们拉到从门外看不见的地方,才小心地关上房门,重新回到她们身边。 “哥,你是怎么跑出来的?怎么全身是血?”邹春枝却被他身上触目惊心的红色吓呆了,急忙仔细检查他的伤势。 听到这人称呼邹春枝为“小妹”,方绫就猜到这个男人应该是邹春枝的大哥了,抬起朦胧的泪眼看过去,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邹春枝的家人呢, 他其实应该算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吧,剑眉星眼,一看就是让人印象深刻那种。当然了,邹春枝已经是个大美人了,她的哥哥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他的样子狼狈了点,绾着的头发已经散开,如同一头乱草般顶在他的头上,白色的衣服也破烂不堪,露出他伤痕累累的皮肤。好多条细长的伤口上还在滴着血,看不出是刀伤还是鞭伤。 “我没事!”邹宝树摇摇头,没有对邹春枝做太多的解释。“不管这些,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 “好!”一看见哥哥,当然以哥哥为马首是瞻,邹春枝二话不说就准备跟着邹宝树离开。 邹宝树带头,半蹲着走出去打开门,小心观察了一下周围地环境。确定安全了,才向身后招招手:“来!” 正要跟着走出去。邹春枝突然想起方绫还在这里。急忙把她拉过来小声询问:“哥。我们带她一起走吧?” “你疯了。我们都已经是自身难保了。怎么能带她跑呢?”低咆一声。邹宝树没有再看方绫。回头拉着邹春枝就打算走出去。 想不到邹春枝挣脱他地手。向他直摇头:“要走一起走。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别管我!”方绫感动于邹春枝地记挂。但不想连累她。急忙把她往外推“你是不是想死在这里?”邹宝树不耐烦地回头斥责邹春枝。 “带我也是带。带她也是带。哥。我求你了……”邹春枝还是死拉着方绫不放。苦苦哀求自己地大哥。眼泪都急出来了。 她地盈盈泪眼。终于让邹宝树一咬牙。同意了:“好吧。走地时候小心点。别被发现了。”他没有再拉着邹春枝。示意邹春枝拉起方绫。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 院子的前门有人在把守,不能过去。邹宝树就带她们往竹林走去。他似乎对逸园的环境很熟悉,熟门熟路地带着她们走动。不一会儿来到一处更加僻静地院墙下,周围全是茂盛的竹子及灌木,不留心的话,根本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可就是这么偏僻的院墙,上面竟然挂着一把长梯。邹宝树让她们先爬上墙头坐着,随后自己轻松地跃过墙头,站在墙的另一边张开双手:“快跳下来。” 邹春枝和方绫闭上眼睛,一前一后的往下跳,被等在下面的邹宝树牢牢接住。随后一行三人又拐到陈府院落地大后方。让他们意外的是,这里竟然没有人走动,更不会有人来追他们了, “哥,怎么没人追我们?”虽然是在逃跑中,但邹春枝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强烈的好奇心,忍不住开口问自家大哥。 邹宝树头也不回的轻声答道:“看守我的人被我打昏了,一时半会醒不了,但我们也必须赶在那人清醒前跑出去。”别看邹宝树正全神戒备,留意着周围地情况,对邹春枝的问题倒还是耐心作答地。 “府里的其他人呢?”继续提问。 “他们全在前门招待客人,一般人是不会过来这边的。”带着她们又拐到一条连邹春枝也没走过的小路上。 “怎么不往后门跑?”再接再励问下去。 邹宝树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嗔道:“有空说话,不如留着体力逃跑。”大哥凶凶的一句话,噎得邹春枝嘟起了小嘴,却也老实地没有开口。 方绫无声地笑了出来。这短短的几句话,就能看出邹宝树很宠爱他这个妹妹,而邹春枝在哥哥的面前,也变得更爱撒娇了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一个看起来应该是荒废了很久地偏僻园子外。 这个院墙已经有好几处是崩塌地,可以看见里面的杂草,长得比人还要高。园子大门上地那把生锈铁锁形同虚设,邹宝树轻轻一拧就打开了。他带着邹春枝和方绫在杂草丛生的园子里钻来钻去地,最后停留在一个矮小的、圆圆的小洞前面。 “小妹,快钻进去!”邹宝树指一指这个看起来很像是狗洞之类的小洞口,警戒地抬头四处张望。 “这个?”邹春枝有些退缩,往后退开几步,不太愿意钻进去。钻狗洞多丢人啊,她才拉不下这个脸。“哪有人钻狗洞的,太丢人了吧?” “想要命的就快点钻进去,一会他们要追来了。”邹宝树催促着。 邹春枝还是摇头:“不要,为什么你不先钻?” “我必须帮你们挡追兵,快进去啊!”她到底在怕什么啊? “现在又没追” “我钻!”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的方绫,突然出声了,不顾地上的脏乱与会硌人的小石头。带头跪下去一头钻进了狗洞里,手脚利落地爬出去,然后回过头把手伸进园子里。“春枝 邹春枝和邹宝树都被方绫的表现吓了一跳,一时怔忡在那里。想不到平时看起来很没用、很柔弱的人,竟然会毫不犹豫的跪下钻狗洞,这不得不让人对她刮目相看了。 邹春枝死盯着方绫那只纤细的手,一咬牙,也学着她曲膝跪下去。闭上眼睛从狗洞中钻了出去。既然连方绫都敢这么做了,她怎么能够输给方绫呢? 邹宝树等她也钻出去站好后,才从里面钻出去。三个人在外面集合了,才一起往陈府后面地大山上跑去。 此时,陈府前院正沉浸在一片喜气之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陈一维强忍着心头的不舍与疼痛,打起精神,吩咐下人们尽量把陈府装扮得更喜庆一些。 昨天他半夜突然把大家叫起来。说是要替陈一林操办婚事,把还在睡梦中。脑子不太灵光的人们吓了一大跳,最后把他的行为归罪为喝醉酒,在发酒疯而已,根本没人当真。 但现在已经大白天。经过了一夜,他的酒也早已经醒了。却还是坚持着要这样做,人们才肯相信,他是真的要这么做。得知这一消息的陈老爷和陈夫人气坏了,也担心极了,坚决不赞成他的做法。 在他们看来,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不能够把婚礼办得这么仓促。除非是事出有因地。他们早已把方绫与陈一维看成一对了,想不到今天要进行的。却是她与陈一林的婚事,这里面出了什么问题。就只有他们两兄弟才知道了。 家中的长辈虽然不同意,陈一维却执意要这么做,在父母面前也表现出少见的固执,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他们其实很想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一接触到陈一维阴沉的面孔和那双饱含痛苦的眼睛时,一切问题都只能被含化在口中,腐烂在肚子里。他们没见过陈一维这样地表情,最后只能由得他去了。这一次,大概是他最任性的时候吧,当年的离家出门游玩,也不及这一次来得严重。那一次他还是留有书信,告知出门的原因的,这一次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原因,让他地父母百般猜测原因。 客人,来了一拨又一拨,很快就把偌大的陈府前庭挤满了。 陈家在北阳镇毕竟是大户人家,最近又与镇北侯结成亲家,名声越来越高,镇里地每个人都希望能与陈家扯上关系,与有荣焉。现在陈府大肆操办婚事,举办酒席,慕名而来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陈一维站在大门处,堆起满脸虚应的笑容,热情地招呼着每一位到来的客人:“张老板,你真是赏脸,欢迎、欢迎……” “周庄主,多谢,多谢……” “季先生……”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乐陶陶的,沾染了喜气的脸上显得红光满面地,神采飞扬。 正当他们在互相恭贺地时候,一队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这里地喜庆气氛。 几十个身穿红衣、手拿武器的捕快径直跑到陈一维地身边,将他团团围了起来。周围来道喜的人们被吓得退离陈一维几步开外,就连陈府的家丁也被那些捕快隔开,不让他们靠近陈一维。一个身体结实、长相普通的捕头走上前,围着陈一维转了好几圈,才倨傲地问道:“你可是陈一维?”他没有对陈一维行礼,也没有直接说明来意,只是从鼻孔中喷出两声哼哼。 面对这样的阵势,陈一维脸色如常,没有半点惧色,不卑不亢地回答,“是的,劳捕头有空前来参加舍弟的喜宴,在下感激不尽!” 他的表现让这个姓劳的捕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跟我们走一趟吧,朱县令还在堂上等着你呢。”他不善的语气加上这些捕快的阵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把陈一维当成了犯人来看待。 不知道是谁去通知了陈府的护院们,很快的,阿虎就带着几十个护院冲上前,把那些捕快也围住了,情势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大少爷,你没事吧?”阿虎在情急之下叫喊出口。 陈一维向他轻轻地摇头,示意他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一下子出现那么多的护院,而且个个都是短装打扮,看起来比他带来的手下还要强壮有力,行动也显得更加的训练有素。护院们所造成的压力,让那几十个捕头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包围着陈一维的圈子更小了。 劳捕头看了看高大健壮的阿虎,不由得吞咽一口口水,才虚张声势地冲阿虎吼叫:“喊什么,喊什么,不要命了是不是?我们现在在捉拿犯人,胆敢拦截者,杀无赦!” “你娘的,我们大少爷不是犯人,少在那里放狗屁!”阿虎冲动得就想上前打人,却被陈一维以眼神制止了。 陈一维慢腾腾开口:“请问在下犯了什么错,需要劳动劳捕头亲自前来?”他的声音不疾不徐,没有一点紧张,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是早已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反倒是劳捕头被阿虎的气势吓到了,往陈一维身边靠了靠,不耐烦地开口道:“嗦什么?去了自然会知道,带走!”劳捕头手一挥,那些红衣捕快就纷纷围上前,还把腰中的佩刀抽出来对准陈一维。 “妈的,你们找死?”阿虎骂了一句,正想带着其余的护院冲上前保护陈一维,不让他被劳捕头带走,却被陈一维伸手制止了:“劳捕头是讲理之人,自是不会伤到无辜百姓的,对不对?”他的眼睛是望着劳捕头的。 既然他已经这样说了,这里又聚集了很多人,劳捕头也不好用强制手段带人走,只得尴尬地点点头。 “那好,劳捕头,在下跟你去就是了,何必动刀动枪的?”陈一维双手一摊,向劳捕头展示自己没有武器。 愣了半晌,劳捕头回过神扬扬手,示意他带来的那些捕快退开几步。 “不过是想见草民一面,又何必大费周章!”说完,陈一维背着手率先走了出去。 那些捕快立即鱼贯而行,跟在他的后面离开了。 捕快们只想快快回去交差劲,并没有留意到,陈一维在背后交叠的双手动了下,放在最上面的右手做了个不太明显的手势。站在人群中的阿虎看见了,当即会意,转眼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第七十九章 审讯 北阳镇的衙门大堂内,冷冷清清的。高大宽阔的大厅,红色的内墙,空荡荡的府衙里只摆着一些刑具和一张大型的桌子,桌子的正上方,挂着一块大型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大字:“公正廉明”。 瘦瘦的朱县令就坐在那张桌子的后面,翘起二郎腿,捻着他那撮细小的胡须,眯住小眼睛望着衙门外面;而他的下属唐师爷则坐在下首,桌面上笔墨纸砚等一应俱全,摆开了记录的架势;堂下还站着八个衙役,站无站相的,七倒八歪地倚着刑杖打瞌睡。 他们全都在等人,等一个重要的“犯人”,只要人到齐了,今天的好戏就可以开锣啦。 就在他快要望穿“秋水”的时候,劳捕头一溜小跑的回来了:“大人,人带来了!” “好!”朱县令顿时来了精神,扶正头上歪掉的帽子,整个人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正经样子:“劳捕头,我的帽子没歪吧?” “很好,大人这样最有威严了,不愧是北阳镇的青天大老爷!”劳捕头趁机大拍马屁,用无比崇拜的神情望着他。 “嗯!”朱县令满意地直点头,抬眼看见那些衙役们的不良站相,急忙拿起惊堂木用力一拍。“睡什么睡?人都带来了,快给我站好,一会记得先给他来个下马威瞧瞧!”惊堂木一响,吓得那些衙役急忙站直腰身,扶住刑杖,勉强打起精神来迎接那个重要的“犯人”。 几乎是在他们刚站稳的一瞬间。一阵沉稳的脚步就传了过来。听到脚步声,堂内地衙役立即快速地以杖点地,大声喊出:“威武”气势磅礴,果然有点吓人。 但却吓不了那个“犯人”。 迈着有条不紊的步子。背负的双手,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有神,在衙役们刻意制造地紧张气氛中,陈一维缓缓走进公堂。径直走到朱县令的面前,双手作揖行礼:“草民陈一维参见县官大老爷。” “大胆刁民。见了下官因何不跪?”朱县令一拍惊堂木,厉声问道,已经准备要先给陈一维来个杖责三十的惩罚了。 “草民并无过错。因何要下跪?” “有胆子说你没错?来人。把状师和原告都请上来。”哼哼。一会我一定要往死里打你。谁叫你不把那个天仙般地小妹嫁给我。朱县令心里如是想着。 劳捕头很快地跑下去。将一个秀才和一个畏首畏尾地男人带到公堂上来。 走在前面地葛状师是衙门里地专职状师。陈一维见过地。倒是后面跟着地那个男人。陈一维对他并没有印象。而且看他地穿着打扮。粗鲁地外貌。应该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不知道朱县令是在哪里找来这样地人。 朱县令装模作样地开始审问了:“堂下之人可是原告。有何冤屈。速速向下官禀告上来。” “青天大老爷。请为草民作主”那个男人猛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控诉起陈一维地罪行。(.好看的小说)“福伯是陈府里地一个老仆人。而在下则是福伯地远房亲戚。论辈份。他应该算得上是我地堂伯。三个月前。这位陈家大少爷无故将草民地堂伯遣退回家。还扣了他老人家地一个月地月钱。本来以为他老人家回家后就没事了。想不到陈大少爷在事后还不肯放过他。竟派人到堂伯地居住地。下毒将他毒死了。大老爷。您一定要为我作主啊……”说完后他不停地用力磕头。以额触地。磕得地板“咚咚”作响。看起来地确是悲痛异常。 旁边站立着的葛状师也适时地将一张状纸呈上去,在那张纸上洋洋洒洒地写满了字。 陈一维冷眼看着那个男人唱作俱佳的表演,不由得心生佩服。想不到他连供词都背得这么熟了,虽然从一个粗鲁的男人口中吐出那么斯文有条理的句式,实在是不怎么和谐。但有心想要为难的人,自然不会将这些破绽放在眼里。 朱县令一脸同情地示意那人起来:“快起来,快起来,下官自当为你作主!”然后转向陈一维:“你有何话说?” “在下无话可说!”陈一维摇头。 “那就是认罪伏法了?来人,将他拿下!”朱县令见陈一维轻易认罪了,不由得心中狂喜,下令就要捉人了。 一声令下,早有准备的两个衙役立即拿着刑具上前,就要往陈一维的脖子上套。陈一维也不反抗,只是乖乖地任由他们将自己上枷锁,上脚链手铐。 “等等!”斜地里一个清润的嗓音制止了那两个衙役的动作,随后一个手拿折扇的人慢慢晃上了公堂,出现在众人面前。 “端儿?你上来做什么?”朱县令一看见那人,脸色大变,不由得厉声问了出来。 来人双手作揖行礼,嘻嘻一笑:“大伯,近来身体可好啊?”他赫然就是那个喜欢装腔作势的朱博弈,也叫朱文端! “公堂之上,不许乱叫!去去去,你爱上哪玩就上哪玩去,别来妨碍我审案。”朱县令急忙摆手,示意他出去。 虽然他很想摆出一副公正的嘴脸,可惜朱博弈不吃他这一套,直接跳到他的身边,附在他的耳朵上轻声说道:“大伯,我可是好心来救你的!” “救个屁,谁要你救了?”朱县令也压低了嗓音说话,可见他对这个侄儿还是很喜爱的。 “不相信侄儿的话,侄儿也没办法,不过你一定捉不住这个陈大当家的,最好趁早死了这份 “怎么说?” “因为我要来当他的状师。哈哈哈哈……”大笑出声,朱博弈又跳到陈一维地面前,冲陈一维和朱县令两个挤挤眼。 陈一维和朱县令同时瞪了他两眼,心思各异地转过头去。不肯看朱博弈那副嘻皮笑脸的样子。 一想到昨天晚上看见的那一幕,陈一维就觉得酸味直往喉咙处涌,如果现在不是在公堂之上,他真想亲手捏死眼前这个色魔。 眼见得自己的侄儿胳膊肘竟然往外拐,朱县令也是气结:“你你可有状师资格?” “有地。在你上任的第二年,小小不才就考取了状师资格。这对我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你……你……你……”现在的朱县令也和陈一维有着同样的想法,想要亲手捏死这个一心向外地侄子。 朱博弈对他们的愤恨视而不见,恍然不知在这公堂之上。至少有两个人是想要捏死他地,还在那里摇头晃脑地问问题:“嗯哼,县官大人,这个原告是上哪找来的?” “什么上哪找来的?他自己上门告状的。不懂就不要在这里瞎搅和,快出去。”朱县令一心一意想把他赶出去。 陈一维竟然也与朱县令想法相同,不愿意让朱博弈帮忙,上前低声威胁他:“滚出我地视线。我的事不用你插手。更不需要你的帮忙!” “我不是帮你,是帮我的大伯而已。这一点请你一定要明白。”朱博弈笑脸不变,嘴巴不动的小声回应他。 “你……” 朱博弈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得罪了处于对立面的两个人。陈一维和朱县令地意见意外地达成一致,就是都想要把朱博弈赶出去,或者直接掐死他。 看着陈一维和朱县令地脸色乍青乍白又乍红,变幻万千,朱博弈笑得更得意了,自顾地自地开始说话:“来,来,来,让我来简单述说一下吧。你……”他指了指跪在堂下的那个原告。“要状告陈一维派人谋杀你地远房堂伯,是因为他……”他又指了指陈一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要杀人灭口。那么这个秘密是什么,我暂时不能说,但我只知道一件事,那个福伯,根本就没有所谓地远房亲戚,因为他是个孤儿,所以才会被卖断终身进的陈府,那个家乡只是寿伯的家乡,所以你……”他又指了指那个原告。“是假冒的!” 跪在地上的“原告”被吓得脸色立即变得死灰色,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瑟瑟抖个不停。 朱县令见他揭了自己的底牌,气得再也顾不上什么亲戚的面子,赶紧把他请出去才是正理。一拍惊堂木,大声说道:“端儿,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来人,把他送出去” “是!”那些衙役就想上前赶人了。 朱博弈灵活地闪开衙役们伸过来的手,往后一跳,缩到陈一维的身后,不让那些衙役碰到他:“别乱来,我现在可是陈大当家的状师,谁能赶我出去?” “我没有叫你来!”陈一维立即加以否认。 “你就是想被捉起来,然后被判刑,不是吗?”朱博弈凑近陈一维的耳朵,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说道。 陈一维脸色一变:“你……”朱博弈是怎么知道他的想法的? “嘿嘿嘿嘿……”朱博弈又没头没脑地傻笑起来,笑了一会儿才扬高声音说话。“县令大人,可否容在下与陈大当家的说几句话?” “如果我不批呢?” 朱博弈又跳到他的耳朵轻声说:“我就不会告诉你,怎么样才能见上知歌姑娘一面……” “你,你。你……快去,快去!”朱县令立即改变了主意。 这几天朱县令迷上了醉红楼的清倌知歌姑娘,迷得不得了。他不求可以做知歌姑娘的入幕之宾,因为知歌姑娘是他的顶头上司早就定下的人,只要能见上一面他就满足了,可惜每一次去醉红楼都是碰壁而归,全镇的人,只有朱博弈可以接近她。 朱博弈得到准许。立即把陈一维拉到公堂的一侧,小声嘀咕起来:“陈大当家,如果我所料没错,你的手下现在已经在赶往京城地路上了吧?” 陈一维立即装糊涂:“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嘿嘿。你不懂没关系,在下继续说,你负责听就行了。如果你被捉起来,而且定下死罪,被关进大牢。大伯就必须把你的案子上报朝廷。据在下估计,你至少得背负两条人命。所以这案子必须等候刑部最后的批示。” “哪两条?”陈一维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其实内心已经震惊不已,因为朱博弈说得一点也不差。 “哎呀,你就少装了。自然就是福伯还有那位帐房先生,在下可否说错了?”朱博弈以手肘捅了捅陈一维的手臂,颇有哥儿俩好地感觉。 陈一维眉头轻扬,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哼!” “只要你被定罪,你就有理由告到纪王爷那里,将大伯以及涉及此案的一干人等全都捉起来,不知在下可否猜对?在下相信。在你的手中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就等着被关进大牢里,等到将来上京城的时候。将会以大伯为官糊涂、处事不公、错判冤案,甚至是诬陷于你为由。让他锒铛入狱,还会把你在狱中所受地罪过一并加以惩罚,在下猜得没错吧?” “你?”陈一维眯起了眼睛,他不明白自己的这个计划是怎么被朱博弈知晓地,难道是有人泄露了秘密? “别用这种眼神盯人,没人泄露秘密给在下听,在下可是有眼睛的,对不对?还记得在下交还于你的那件红色物件吗?那可是此案的关键证据,有了它,此案地审理才能连接得上。” 陈一维忽然来了兴致,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望着朱博弈:“哦?你倒是说说看?” “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这事得从五年前说起,就是祝家千金自尽一事说起了,对不对?”朱博弈见陈一维来了兴致,自然更加卖力地演说起来。“嗯,陈大当家的事,在北阳镇可是家喻户晓了,这些事都是出了名的,特别是已经放到了大伯的案头之上,可见这些事是极有利用价值的,再加上在下之前交还于你的那件红色肚兜,很容易就将事情串连了起来。” “继续!”陈一维对朱博弈是越来越佩服了,他怎么能知道这么多事情? “虽然在下不清楚那些事情地真相是如何地,但依在下看到的案卷来猜测,应当说成是陈大当家有着不可告人之秘密,才会将祝家千金逼死。随后你为了避免秘密外泄,进而逼走福伯,最后是杀人灭口。所以那件足以证明陈大当家所有秘密地肚兜,就成为本案的关键,不知在下可猜对了?” “听起来有点道理。” “那是自然,至于那个秘密是什么,陈大当家心里清楚,传出去之后可是不利你地名声,是以在下认为还是不要传出去为妙。至于帐房先生一案,大伯可推说成是他也知道了陈大当家的秘密,才会招致杀身之祸,两罪并罚,陈大当家自然是难逃法网。”一口气说这么多,真是喘得可以。朱博弈不由得打开折扇猛摇,心里叫苦不迭。如果不是为了救大伯,他何苦站在这里说这么多话?说话也是力气活来的。 陈一维深思地望着朱博弈,没有说话。 朱博弈润润嘴唇,又继续说下去:“可惜的是,肚兜却叫在下提前偷出来,交还于你。如此一来,大伯就失去了这个关键的证据,也就无从证明你是否有着不可告人之秘密,他们就没办法入你的罪,你后面的计划也就不必实施了,对不对?这样的做法,既省去了你名声被毁的麻烦,也省去了你的牢狱之灾,更是救了自家的大伯,在下何乐而不为呢?” 见朱博弈分析得头头是道,而且还分析得很准确,陈一维不由得赞道:“看不出来,你倒真是个聪明人!” “嘿嘿,好说好说,彼此彼此!”朱博弈倒是一点也不谦虚,完全接收了陈一维的赞美之词。“在下如此做来,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既然大伯定不了陈大当家的罪,不知陈大当家可否放过在下的大伯?” “原来,你当初交还那件东西,是出于这样的目的。”陈一维终于明白他的真正心意了。 在陈一维精光闪闪的眸中,朱博弈终于露出了一丝不自在:“他怎么说也是在下的大伯,不可能看着他锒铛入狱吧?” 陈一维暗自思忖起来。既然最关键的证物已经落在他的手上,那么朱县令他们也的确是兴不起什么风浪了。如果事情闹大了,只会让北阳镇的人们以为他陈一维是个有着龙阳之癖,又或者是有特别爱好的人,这样对他的名声的确不利。反正朱博弈已经给出了这么大的台阶,他也就送个顺水人情吧。 思及此,陈一维终于面露微笑,轻快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吧,但如果他继续要对陈某不利,陈某也不会放过他的。” “这个自然,多谢陈大当家手下留情!”朱博弈也笑了,送还陈一维一个大大的笑容,轻快地走向朱县令,拉着朱县令咬起耳朵来。 他们在桌子后面小声地说话,朱博弈越说,朱县令的脸色越白,还很不安的望向陈一维,希望会从陈一维平板的脸上看出什么结果来。到了最后,朱县令已经开始抖个不停,脸也变成了死灰色。 第八十章 原形 朱博弈和朱县令在桌子后面小声地说话,朱博弈越说,朱县令的脸色越白,还很不安的望向陈一维,希望会从陈一维平板的脸上看出什么结果来。到了最后,朱县令已经开始抖个不停,脸也变成了死灰色,不断地点着头。 事情的结果,当然是按照朱博弈所希望的方向走,朱县令在弄清楚朱博弈的意思后,立即点头如捣蒜地同意放人,他只求陈一维不要再继续找他的麻烦就阿弥陀佛了。 朱博弈如释重负地向陈一维走来,脸上绽放的微笑如三月的阳光般和煦温暖,陈一维知道朱博弈把这事谈成功了,但并不代表着他就愿意给好脸色朱博弈看,他可忘不了朱博弈曾经在逸园出现的那件事,现在就是算帐的好时间。 没等朱博弈走到面前,陈一维就率先开口:“朱公子,陈某在门外等你!”丢下这句,他就沉着脸走出衙门,站在大街的拐角处等着人过来。朱博弈虽然感到莫名其妙的,但还是跟着陈一维来到衙门的拐角处。 站定后,朱博弈拱拱手:“陈大当家,这下可算是皆大欢喜了,请问还有何事?” “哼,我与你大伯之间的事是完结了,不代表我与你的事完结了”话音未落,陈一维已经用力扣住朱博弈的右手手腕,让他疼得冷汁直冒。“哎陈大当家哎呀你这是何意思?”朱博弈不顾形象地哇哇大叫起来。 “你说呢?”阴恻恻地开口,眼里射出冷箭数发,真想将他就地正法,如果可以。还想拆他的骨、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在下如何得知?想要在下地命,也得说出原因吧?” 手下的力道逐渐加重,陈一维从牙缝间生硬地挤出音节:“你还装蒜?” “我啊” 朱博弈突然惨叫一声,两眼翻白。眼泪与冷汁一起流出来,英俊的脸庞扭曲得失去原有的风采,原来是他地手臂被陈一维扭到脱臼了。 “略施惩戒而已!”心情大好地陈一维松手。冷笑着凝视那个痛得直发抖地男人。 朱博弈以完好地左手捂住脱臼地右手。忿恨地望着他:“惩什么戒?在下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不行了。他要去找大夫。痛死他了。 察觉出朱博弈地离意。陈一维首先挡在他地面前:“你真地不明白?” “不明白!”不想在陈一维地身上浪费精神。他只想快点找大夫奋力自救。救人哦…… “昨天晚上你在哪里?”继续拦截着朱博弈离去地身形。 试了几次都没办法摆脱。朱博弈不耐烦地低吼出来:“在醉红楼。与知歌姑娘一起喝酒!”该死地。以前都是他用这样地办法来对付女人。怎么今天有个男人拿这招来对付他了? “呃谁?”陈一维一愣,没听说这号人,是谁?不过他发愣归发愣,身体还是自动自发地挪动,准确地挡住朱博弈面前。让朱博弈再次打破他翩翩公子的形象。朝天翻了个白眼。 “知歌姑娘,醉红楼的新花魁。还是个清倌,这段时间红得发紫。陈大当家不会不知道吧?”忍着右手臂臼口处传来的疼痛,朱博弈从鼻孔里嗤他。“不过也对,陈大当家最近已经不到这些风月场所了,自然不清楚,大概连凤鸣姑娘也已经不记得了吧?” 陈一维阴沉的脸上有着一丝尴尬:“的确许久未曾到过了!”凤鸣?连她长什么样子都快忘记了,真不明白他以前为什么会上那些地方,还会找上她的。 “快帮我接上,有话好好说啊,疼死我啦!”朱博弈已经痛得汗湿重衫了,忍不住开口呼痛。陈一维这个狠心地凶手,忍心拉脱他地手臂却又不肯帮他接回,还不让他去找大夫,存心想看着他痛死,是吧? 看朱博弈痛得脸都绿了,陈一维终于心软,觉得把他也折磨得够了,但上前捉着朱博弈的手扭动几下,往上一推,只听一声轻微地“咯”,朱博弈的手臂就轻易复位了。 手臂一接好,剧烈地疼痛马上消失,朱博弈感觉到无比的畅快,脸上也露出欢快的表情:“啊呀终于没事了!” “昨夜你真的与知歌姑娘一起?何时去的,几时回来?”陈一维还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 手臂一恢复,佳公子的形象也回来了,右手还有点痛?不要紧,反正他用左手也能摇动扇子。朱博弈又把他招牌的折扇亮了出来:“大概是酉时去,丑时回吧,记不太清楚了。” “你确定?” “这个自然,不信你大可以去问醉红楼的姑娘们,她们都可以帮在下作证。” “走!”二话不说,陈一维就拎住朱博弈的衣服后领,就像在拎着一只小鸡般,毫不费力的往前走去。 他必须亲自去求证过才能够相信朱博弈的话。 “喂放手大庭广众之下这成何体统啊快放手”可怜的朱博弈已经不算矮了,但现在却被比他还要高大的陈一维拎着往前走,羞得他耳朵赤红,头都快抬不起来了。无奈之下,只好打开折扇盖住脸,权当遮羞之用,希望这大街上不会有人认得他。 一个时辰后,朱博弈的声音又在陈一维的耳边响起:“如何?是否愿意相信在下所言了陈一维没理他,只顾着自己思索:“那会是谁?” “谁?陈大当家所指何人?”好奇的朱博弈在他面前探头探脑的,脸上写得“兴趣”两个字。 “嗦”陈一维瞥他一眼,没有理他。但嘴角已经不自禁地扬起。 昨天因为喝醉了,所以没有仔细考虑清楚,后来又因为陈一林的出现而让他头脑一片混乱。现在仔细回想,那件事有太多不合理地地方了。最大的破绽就是时间,当时方绫正处于变身前的阶段,全身应该是痛不可言的,也还处于变化之中,又怎么会有精神与人行那**之事?更何况她也必须担心着随时会在他人面前变身地可怕后果。 就算她敢干不要命地与人幽会。那人也不可能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大大方方地从正门出入。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做。哎,可惜的是,傻子却偏偏遇上了更加愚蠢的人,结果就变成了事实。他就是那个最蠢的人。没有考虑清楚就轻易地上了当。大概有多久没有试过上当地滋味了,也许有十年了吧,上当的滋味真是不太好受。 然后一个被他忽略地事实,毫无预警地跳入他的脑中。他的弟弟,那个温文儒雅的陈一林,昨晚出现得也太及时了吧?以陈府这么大地庭院来说,从他发现有人从逸园出来到陈一林出手制止他。中间只隔了一段很短的时间。陈一林是怎么知道他会伤害方绫?又怎么知道逸园里有事在发生?如果不是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就是他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而后者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陈一维把眼睛越眯越小,玩味地摆弄起手上的小板指。他已经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嗯哼,我说陈大当家,可以拨亢回答朱某的问题吗?”朱博弈还在对着一尊名为“陈一维”地石像做着努力,希望能唤回他地神思。 想不到下一刻就被那尊石像大力地拍了拍后背:“走,我们回陈府!” 因为兴奋而显得过大的力道,将朱博弈直接拍到桌面上趴着,最后用不停地咳嗽来回答他:“咳咳嗽陈大当家等等在下咳咳嗽” 而陈一林此时则坐在碧柳轩内,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茶,对于外面的婚宴毫不关心。他所关心地、所焦急等待着的,只有邹春枝的好消息。不,确切地说,他等的,不止是邹春枝的好消息,还有另外一个更好的消息。 “林儿,你在哪里?”一个尖锐而柔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引得他皱起好看的眉毛,不耐烦地望向门外。 门外,赵姨娘正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一寻着他的身影,立即叉腰破口大骂。“你这个笨蛋,明明那个丑女人是你哥的,你怎么会娶了她?就算要娶妻室也不用娶那种女人吧?丑成那个样子,让我将来怎么出去见人?枉我将你生得这么漂亮,怎么眼光却这么差?” 她好恨啊,那个女人明明是大少爷的人,为什么会突然改嫁给自己的儿子?照她看,肯定是大少爷玩腻味了才会丢给自己儿子的,最让她生气的是,自家这个儿子居然会傻傻地接收这样的破鞋,实在是太笨了……本来在陈家就没什么地位了,现在那个地位更是惨到了被人踩到地底的地步,她今天无论如何也要骂醒他才行。 “娘,如果你是来骂我的,现在可以回去了,我没空听你嗦!”陈一林一改往日的软弱,虎着脸面对赵姨娘,口气也不怎么好,说得赵姨娘一愣一愣的,不记得要骂人的事了。 她这个儿子是怎么回事?平时不是这样的,今天怎么怪怪的,难道是病了,所以心情才会不好? 赵姨娘毕竟还是深着陈一林的,一想到他病了,不由得担忧地问道:“儿子,你没有发烧吧?难道是烧糊涂了?”同时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想确定一下他是不是发烧了。 可她的好意却被陈一林一手挥开:“少来,我好得很,回你的屋里,这事我自会办好。”他把脸转向一边,不去看赵姨娘那张描绘得很精致的脸。 从今天开始,他就不用再受别人的冷眼,也不用再挨娘亲的怒骂了,他会扬眉吐气给别人看的。陈一林漂亮的薄唇微扬起来,眼睛里闪烁着成功后的喜悦及对未来的期待。 看见他这个样子,赵姨娘更担心了:“办什么事?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对我,你吃错药了?我是你娘啊,林儿你醒醒” “我知道你是谁,不用你来提醒,快回去,少来烦我!”陈一林不耐烦地站起来,走到大门外站着,翘首以盼。 “我不活了啊哇我的儿子不认我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赵姨娘忽然大哭了起来。 “够了,你这样还有半点当年花魁的样子吗?”陈一林头也不回,冷冷地问。 “我这个样子碍你什么事啦?如果不是为了生下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会变成这副样子吗?想当年我可是艳冠京城的第一名妓,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当我的入幕之宾,可惜我是眼睛瞎了,才挑中你的父亲来下嫁,结果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一想到当年,赵姨娘就眼泪涟涟的,觉得自己真是命苦。 可惜被陈一林不客气地戳破了她的回忆:“你?少装了,当年是你下迷药,把父亲迷倒才有的我吧?如果不是因为怀着我,你以为父亲肯让你进陈家的大门?想都别想了。还京城第一名妓呢,也不过是虚名而已,” “你……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赵姨娘蓦地张大她那双凤目,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的儿子。“还有,我可是生你养你的娘,你居然这样子对我说话?” “你生下我了不起了?如果不是你非要生下我,我又怎么会在陈府里备受冷落,让所有人都看不起我?父亲不希望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可是我宁愿他从一开始就不要我,也比现在这样好得多。这么多年来,父亲连正眼也没有看过我,只会把目光放在那个陈一维的身上。”满腔的怒恨,满腔的不满,满腔的怨毒,全在这一瞬间爆发了,他不想继续伪装下去,也不必再伪装下去,因为他快要成功了,陈一维是逃不过这次劫数的。 “你……怎么能直呼大少爷的名字?”赵姨娘觉得陈一林的面目有些狰狞,不像是她的儿子,反倒像是被魔鬼附了身的可怕,害怕得想要后退。 “我怎么不能叫他的名字了?我今天抢了他的女人,还会把属于我的东西全都夺回来的,我会让父亲知道,我不是可有可无的。” “你……”赵姨娘震惊得说不出话。虽然她很想儿子可以争气一点,有出息一点,但当她真正看见儿子变成这样的人时,她又觉得很不安,觉得眼前的这个儿子很恐怖。 第八十一章 试探 虽然说赵姨娘很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争气一点,有出息一点,但当她看见儿子真的变成她想要的人物时,又开始觉得不安,觉得眼前的这个儿子很恐怖,这并不是她想要的,以前的儿子虽然很懦弱,但最起码他还是很爱她这个母亲的,还是很听她的话,可现在…… 陈一林见赵姨娘光站在那里看他,没有其他反应,更加烦燥了:“娘,没什么事的,你回自己的院子去,我今天还有事!阿灵……”他扬声唤人。 一个漂亮的小丫鬟立即跑了进来:“二少爷!” “送姨娘回园,没事别让其他人进园了!” “是!”阿灵应了一声,轻巧地扶着赵姨娘走了出去。“姨娘,请这边走!” 赵姨娘嗔怨地望了陈一林一眼,可他却别过脸不肯看她,让赵姨娘当即泪流满面,嘴巴不停地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最后在阿灵的搀扶下离开了。 送走了赵姨娘,陈一林就开始在门外来回踱步,正奇怪着那些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怎么还没有回来向他报告。 突然一道黑影从密密的柳树林中飞掠而出,敏捷地在半空中打了个空翻,准确在落在陈一林面前,跪下行礼:“主子!”这是一个穿着黑色夜行服的男子,脸上围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黝黑不见底的眼睛。“事情进行得怎么样?”陈一林面露喜色,急不可待地问道。 “呃……”黑衣男子迟疑了一下,终于凑上前,附在陈一林的耳边说了起来。 听完黑衣男子的叙述。陈一林咬牙咒道:“该死的,居然功亏一篑,竟然是被朱博弈给搅了我地好事,枉我准备了那么久。” “主子,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接下来只能等了。你以为等他做错事是那么容易地吗?我等了五年才等到这么点机会。居然还被人从中破坏了。他妈地。真是该死。真是该死……”他一连串地咒骂着。白皙地脸上因为充血而涨红。青筋暴突。 黑衣男子不敢搭话。只是默然垂手站立一旁。等待他地吩咐。 陈一林沉吟了下。对那个黑衣男子招招手:“看来。你必须去……”他凑近男子地耳边。轻声交待什么。黑衣男子一边听一边点头。“明白了吗?” 黑衣男子双手作揖:“属下明白!” “好。快去吧。我必须再想想……”挥手示意黑衣男子可以走了。 “是!” 等黑衣人完全消失了,陈一林才叹息着,以手揉搓眉头。想要坐下休息。 可惜他还没坐下,又有贵客上门了。 朱博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哎呀呀……如此良辰美景,岂可错过,一林兄怎么没有换上新郎装,准备前往迎娶新娘子?莫要让绫儿姑娘苦等嘛。”他笑意盈盈地望着一身白衣的陈一林,促狭地说着。 他早知道今天不会再有什么婚礼了,因为陈一维已经下令取消了这场婚礼。把还在府里的客人们全都送走。 原本抱着想捞点好处而前来道喜的客人。最后却被莫名其妙地请走。失望之余便开始纷纷议论着这场临时取消地婚礼,更有甚者将这场婚礼与陈一维五年前的婚礼相提并论。认为他们兄弟两个都是灾星,所以两场婚礼都以取消为告终。 婚礼取消了才好。如果方绫真的嫁给了陈一林,将来可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朱博弈撇了撇嘴角,在心中暗自腹诽着。 见到朱博弈,陈一林脸色一沉:“博弈兄是来给在下道喜地吗?”他已经被坏消息弄得烦透了,现在又看见那个搅黄他好事的罪魁祸首,自然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来面对他。 “这个自然,**一刻值千金啊,一林兄得此美眷,羡煞旁人哦……”摇摇晃晃地踱进来,朱博弈以左手拿扇,点住陈一林地胸膛,将他略为推开一点距离,自己往屋里走去。 真是要命,右手关节还是痛得很,想不到陈一维出手这么重,现在又要他出面来探陈一林的口风。他不要做这些麻烦的事啊,舒舒服服地坐着喝茶多好。一看就知道陈一林不耐烦了,这样的试探没点意思,没有任何的难度,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连本带利地向陈一维追讨回来,就知道支使他做事。 陈一林抬头看看周围,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只有朱博弈自己一个人过来,陈一维却没有出现。难道他刚才听到地报告有误?他的属下明明说陈一维是与朱博弈一起回来的。还是他现在还在前院招待客人?还有朱博弈怎么不在外面喝喜酒,却跑到碧柳轩里找他闲嗑牙,难道他是另有目的? “博弈兄这番话可是出自真心?”陈一林慢慢地跟进去,思忖着应该怎么问陈一维的去向。 “咦?”朱博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回过头很惊奇地瞅着他。“奇哉怪哉,一林兄今日话很多啊……”一**坐到椅子上才接着说下去。“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啧……啧……啧……” 陈一林不想与他闲聊,只是淡淡地发出一句轻哼:“哼……” “哎呀,明人就不说暗话了。我知道一林兄已经得偿所愿了,不必在此摆出幸福的样子,让人看了好不心酸呢。”话未说完,朱博弈地眼角已然湿润,带着盈溢地水气,表情哀怨而无奈。“就连你家兄长他,也难过得躲在前院不肯过来,也不想想我刚才可是帮他解决了一件大麻烦哪……” 要说到演戏,谁不会啊?如果不是他对唱戏的兴趣缺缺。也许他也能成为一代名伶。看看自己那身段、那眼神、那一回眸地情绪表达,多么专业啊,朱博弈不禁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一林对他夸张的表现早就习以为常了,也不说他,只是在他对面坐下来。 想了想,还是动手斟了一杯茶递给他:“我哥他刚才是怎么回事?”陈一维被劳捕头捉去地事,府里头早已经有仆人来报告过了,可他还是要在朱博弈面前装傻,毕竟他一直没有出过面,他只是负责想出办法。由朱县令负责出面执行罢了。 “多谢!”朱博弈伸手接茶杯,轻松地挥挥手。“误会一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已经得到解决了。也就不必再提了。” “真的没事了吗?”很怀疑的口气。 “这个自然,有我朱某出马。还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拍着胸脯来保证。 “哦,这样我就安心了!对了,我可记得博弈兄也是喜欢绫儿的,今日却与我成亲了,你可曾有一点伤感?”陈一林故意提这个问题,以报朱博弈破坏他好事之仇。 果然在听到这个问题后。朱博弈怔了一下。要说伤感吗?不可能没有的,毕竟他努力了这么久,却没有一点效果,还是让他感到无力的。 抬头望望陈一林,陈一林也正好在看他。心事各异的两个人,目光在空中交接,碰撞出“**”的火花。差点就变成燎原大火了。不过很快地。这样的对视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朱博弈却能即刻收敛眼光。神色如常,微笑着轻摇折扇。变脸地功夫可算是厉害了。 轻抿一口茶,朱博弈才开口道:“非也,只是看上而已,还未到喜欢的地步。再说,她本就是你属意地女子,朋友妻、不可戏的道理,我还是略微懂得的。” “你之前的行为不算是戏?”陈一林嗤他,压根儿不信他会懂得这些道理。他对方绫所做的那些事,陈一林自然是清楚的,如果真把方绫当成朋友之妻,又怎么会有那种表现? 为了表明立场,朱博弈急忙澄清事实:“错,错,错,一林兄会错意啦。我不过是遵从一林兄地心意行事而已,与喜欢二字可扯不上关系。”笑话,如果被陈一维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他的两只胳膊都别想要了。 “什么意思?”一林兄当真不明?” “不明白!” 朱博弈挑眉,又开始笑得洋洋得意起来:“一林兄啊,当初你在集雅文轩之中出现,让我看见绫儿姑娘与你大哥的行为,难道不是刻意为之?” “呃?”陈一林愣了,没有回答他。他怎么知道自己的本意?又是从何得知的?陈一林有些很不安的预感。“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一林兄,想来你很清楚我地个性地,相信你没有忘记我的本名吧?这博弈二字,只是我替自己起地别名而已,你应该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地,敢问一林兄是否还记得我的名号?” 陈一林皱眉,想了很久,才不是很确定地问:“朱文端?” “一林兄真是好记性啊,哈哈哈……那些有意思的事,自会引起我强烈的好奇心,于是你才会故意在文轩里出现,留下一个大疑问给我,是也不是呢?”朱博弈越说越得意了,又打开折扇摇晃,可惜左手毕竟没有右手玩得顺,显得有些笨拙。“依我看啊,你就是想让我接近绫儿姑娘,从而破坏他们的感情,你才好从中做手脚吧?只是有一点让我很想不通,以一林兄如此出色的外貌,如此体贴的举动,都无法得到绫儿姑娘的芳心,你是由何得知我就一定可以替你办得到?” 一提到这个问题,陈一林就觉得很失败,不知不觉地露了心事:“我不知道,只能试一试,看她会对哪种人动心。” 想当初他费尽心力接近方绫,以为她一定喜欢温文儒雅,体贴细心的男人,还刻意以朋友的身份出现。想要趁她没有戒心的时候,慢慢俘获她地心,可谁知道她对他根本没反应,反倒对那个万恶的陈一维动心,这女人真不是一般的贱! 虽然在心里鄙视她,但他还是觉得她的不动心,让人觉得很挫败,太打击他的信心了。幸好,后来的朱博弈也遇到这种情况,才让他的自信心稍微恢复一点。不然真是要呕死他了。 “结果呢?朱某一定让一林兄非常失望了吧?”啧,别说陈一林会失望,他也对自己感到失望了。方绫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女人。见了他竟然不会脸红,也不会惊慌失措的。总让他产生了自己潇洒不再,魅力全失的错觉。 面对着与他相同境地地朱博弈,陈一林难得的微笑了下:“不全是,起码你让我有机会了,现在不是已经成为定局了吗?”那样不知好歹的女人,早死早超生。省得留在世上丢人现眼。 “也是,也是,恭喜一林兄得偿所愿。”陈一林之前所做地事,朱博弈还不知道,他以为陈一林指的是他们今天要成亲地那件事,只好皮笑肉不笑地恭喜着。 陈一林得意了一会儿,蓦地觉得有点不对劲:“你早就清楚我当初的用意了?”他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清楚啊!”某人一脸的无辜。 “你知道我在利用你?” “知道啊!”眨了眨桃花眼。继续装无邪。 “那你为什么还肯这么做?” “好奇啊!很想知道你准备利用我做些什么事。唉。都怪我最近无事可做,实在无聊得紧。既然你自己找上门来了。拒绝这么有意思的事,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吗?” “被人利用还觉得有意思?”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个自然。我是甘心被你利用的,绝无虚假!”朱博弈举起右手,郑重地朝天发誓。“可惜你接下来地所做所为,却与我当初所预料的一般无二,实在是无趣得紧。幸好绫儿姑娘的反应还有点意思,让我产生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趣。要不,我很早放弃了。” “你”陈一林顿时语塞。 他自以为把朱博弈算计了进去,为他的计划增加了成功的机率。想不到朱博栾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目地,反而冷眼旁观,把他地举动都看得一清二楚,并且破坏了他精心布下的死局。 到头来,被算计地那个人竟然变成他了。早知道他当初就不应该招惹这个家伙了,还以为朱博弈只是个徒有虚表的草包,想不到却是精明过人地人,从一开始就洞悉一切。 朱博弈继续试探他:“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绫儿,我不清楚,但我却知道你只想利用我来达到你的目的。” “什么目的?” “嘿嘿,一林兄,这里就只有你和我,开诚布公的说出来吧!” 陈一林拉下脸,开始下逐客令了:“我不知道你的意思,如果没事了,请博弈兄回去吧,我累了。” “哎呀呀,明人就不说暗话了,今天我大伯派人捉陈大当家这事,是你指使的吧?” “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一林兄听听就明白了。”朱博弈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细说一遍,一边说一边细心观察陈一林的表情。 陈一林的脸上果然出现了与朱县令相似的表情,面对着朱博弈是瞠目结舌的,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这个计划的。 “想知道我是如何得知你的计划吗?”似乎是看穿陈一林的想法,朱博弈决定再下一帖猛药。 “说!” “你接近我,不是因为仰慕我的才华,也不是因为与我有着共同的爱好,只是为了我那个大伯朱县令!”朱博弈盯着陈一林,目不转睛地说道。 十分肯定的语气,让陈一林感到愕然。他自认为将自己的真实心意隐藏得很好,从来没在朱博弈的面前流露过,那么朱博弈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事? 陈一林那错愕的表情,让朱博弈又笑了,眯眼往后靠在椅背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经常能猜中别人的想法,虽然比较无趣,但在现在来说,却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唉,他能不能笨一点,傻一点,不要这么聪明呢? 朱博弈在心中唾弃着自己,嘴上说的却是另一回事:“你待人处事彬彬有礼,见了我也会微笑,只可惜那双眼睛却没有热度,反而在望向我时,偶尔会闪现出厌恶的目光,请问这样的你,真是为着才华与爱好才接近我的吗?非也,反而在提及我那个大伯时,你眼里会出现一种刻意掩饰的热情,关于这一点,朱某的这双眼睛可不是瞎的。” 好利的一双眼睛。 陈一林忿忿不平地望着朱博弈,扼腕地发现,原来出卖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那双该死的眼睛。 “是的,我接近你的确是为了你的大伯。”事到如今,陈一林也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了。“可惜你一直都在装疯卖傻,从来不肯帮我引见于他。幸好在三个月前,事件出现了转机,因为绫儿醉酒那件事,才让我有机会与他接触到。” 之前为了接近朱县令,他想了许多的办法,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因为他在表面上只是个无用的二少爷,朱县令那个势利眼根本不肯见他,就算是想从朱博弈这方面入手,也是不得其门而入。幸好方绫的到来,改变了一切,才让他找到机会进行计划,可惜最后却被朱博弈给破坏了。 第八十二章 沟通 陈一林之前为了接近朱县令,想了许多的办法,甚至不惜从朱博弈处下手,可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因为他在外人看来,只是个无用的二少爷,朱县令那个势利眼根本不肯见他,就算是想从朱博弈这方面入手,也是不得其门而入。幸好方绫的到来,改变了一切,才让他找到机会进行计划,可惜最后却被朱博弈给破坏了。 “绫儿?你还有脸提绫儿?”突然陈一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隐忍的怒气。 屋里的两个人同时抬头望去,陈一维正缓缓踱进屋中,站在正门处。虽然他背向着阳光,让人看不出脸色是好是坏,但陈一林还是觉得有两道摄人的目光牢牢盯着他,让他浑身不自在。而且他的心里也在暗暗奇怪,为什么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竟然是“绫儿”,他不是很讨厌她的吗?为什么会改不了 别看陈一林在背后破坏了陈一维的感情,但他对这个大哥还是很敬畏的,被大哥用如此凌厉的目光盯着,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喊出来:“哥” “我不是你哥!”陈一维打断他,怒气开始上扬。“你为什么要从中破坏我们?还要想办法置我于死地?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 “你在说什么?”陈一林立即矢口否认。他刚才只不过承认了破坏陈一维与方绫之间的感情,其他的都没有说,当然不可能笨到自己承认。 陈一维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深深地望着他,悲痛与自责从他的眼底流出,化成利刃砍向那个脸色极为不自然的弟弟。 面前的这个人是他的弟弟啊,是他从小呵护着、保护着的亲弟弟。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他并没有那些大人们复杂的心思,还是从心底里深爱着这个弟弟的。当初知道他会多了个姨娘,也会多一个弟弟时。他也曾经恨过他们,但当他看见那个比一只小猫大不了多少地肉团,逐渐长大成玉树临风的男子时,他已经将那些仇恨遗忘了。 血浓于水,亲情才是最大的,他拼命的做生意。努力的奋斗着,唯一目的,就是想要给家人最美好地生活,让他们可以舒适无忧地过一辈子。 可是,为什么到头来,他换来的却是弟弟的背叛与憎恨,他到底是在哪里做错了? 伸手抹了下脸,将心口处的苦涩压下,陈一维沙哑着问道:“小弟。我是哪里做错了吗?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吗?” “没有!”几乎是没有考虑地就回答了。[] 可答得太快了反而显得不真实。陈一维挑眉看他:“真地没有?这么说。你所做地那些。只是因为你想做?“我什么也没有做!” “你还想隐瞒到什么时候?要不要我把路老板请出来跟你对质?他现在就在外头。虽然身受重伤。但命却是保住了。真是不巧。在你派去地人要下手之前。我派去地人已经把他救了回来……”陈一维说话地声音不大。却足以将陈一林震得心神俱裂。 陈一林地俊脸终于变得一片惨白:“你……” “我已经不打算追究你做过地那些事了。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明白你在想些什么?”长叹一口气。陈一维颓废地垮下双肩。径直推开杵在面前地陈一林。走到朱博弈旁边坐下。 他忽然觉得很累很累。不明白自己这样努力地付出是为了什么。他目前唯一知道地是。自己所做地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既换不到他想要地女人。也得不到弟弟地支持。他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愤恨让陈一维克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手底下一用力,身下坐着的那张椅子立即变成四分五裂,把坐在一边地朱博弈吓了一跳。直觉的就想从这里逃出去。可他强忍着没有动,也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坐着,细长的桃花眼一会转到陈一维的身上,一会又转到陈一林的身上,不知道又在动些什么歪脑筋。 把椅子打烂后,陈一维站起来没有说话,陈一林也不说,屋里顿时静了下来。压抑的气氛让屋里的三个人都感到不舒服。 许久后。朱博弈首先打破沉默:“那个,在下回避一下!”他准备起身退场了。他可不想继续呆在这里承受陈一维的怒气,右手的痛楚时刻在提醒着他陈一维地脾气非常不好! “不用”陈一林出声制止了他,并且突兀地笑起来,压抑的笑声里有着辛酸与无奈。“哈哈哈哈”他已经不准备再隐瞒什么了,只想痛痛快快地把心底里的想法说出来。 “一林兄?” “大哥,你是我哥,你是哪里对不起我了?那就告诉你吧,你哪里都对不起我了。从小到大,我都活在你的阴影之下,家里处处都要以你为先,只有那些你不肯要的东西,才能轮得到我的头上。就连你逃家十几年,父亲也只会念着你,而从来不会看我一眼!”陈一林红着眼睛嘶吼出来,将他这么多年的压抑与不甘都吼了出来。 “什么?”陈一维瞪大眼睛,无法置信地望着他,不明白他的恨意是从哪里来的,这期间是不是有了什么误会,才会让他产生这样地想法? “从小到大,不管学什么,你都会得到别人地认同以及赞赏,而我,不管学什么都换不来一个微笑,甚至是一个关心的眼神,你知道这样地日子多痛苦吗?”虽然恨着自己的大哥,但当他说出这些愤恨时,还是忍不住的感到痛心。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是我的弟弟啊,我处处为你着想,又怎么会不关心你呢?”陈一维放缓了口气,试图心平气和地跟弟弟把事情说清楚,把误会解开。 双手紧捏成拳,陈一林眼眶发红地瞥着他:“你处处为我着想?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你是天之骄子,是被众星拱起来的月亮。你永远不会懂得被人漠视的感觉”他越说越激动,最后大声吼了出来。 这些感觉,他已经压抑得太久了,从来不敢告诉任何人,也不敢让别人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就怕别人说他是身是福中不知福。还说他不知好歹,可他却是真的这样想的。 在他很小地时候,就已经从那些仆人们的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份是什么,也知道了自己的母亲是怎么样进陈家的大门,所以他对自己的存在是深恶痛绝,甚至觉得与这个家格格不入。 为了引起父亲地注意,他不惜把自己伪装成乖巧听话的孩子,父亲让他学什么。他就学什么,绝对不敢违拗父亲的意思。可是不管他做什么都没有用,父亲根本连正眼也不瞧他一下。更别提会关心他了。 反观大哥得到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的。他调皮又任性,却能得到父亲全心的关注。不管他在外面闯了多大祸,做了多少错事,父亲都会包容他、体谅他,甚至连骂他一句都不舍得。他想学什么想做什么,父亲都会默许,未曾斥责过他一句,甚至是他当年为了逃婚而离家的十年间。父亲也没有骂过他一句,反而时时将他挂在嘴边,只盼望他会早日收心回家,接管家庭的事业。却将那个一直守候在身边,尽心尽力管理生意的自己抛掷一边。 为什么同样是儿子,得到地待遇却不一样?如果他再不主动为自己争取点什么,到头来他将会一无所有的。他这样做,错了吗?他只是想拿回属于他的东西,把原本就应该是他地一切拿过来而已。不。他没有错,他只是计划得不够完美,准备不够周详罢了。 “小弟,原来你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陈一维用极慢的速度站起来,也用极慢的语速说着。“你知道我小时候为什么会不停做坏事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管学什么,都是学到一半就放弃了吗?就是怕家里人会拿我与你相比,怕你会因此而胡思乱想,才会处处都让着你的。”这么多年了,他们兄弟还是第一次这么开诚布公的说出各自的真实想法。“你是那么的乖巧听话。那我就学坏一点。专门在外面打架,好让大家都夸你听话;我们上了学堂后。你说你喜欢诗词,我就放弃了诗词改学音律;你后来开始学琴了,我便放弃学琴转而习武;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将来你要是想习武,那我就转学打铁当个铁匠……只要不与你学一样的东西,就不会被大人们拿来对比。幸亏你地体质不怎么好,没办法习武,也不喜欢习武,才使得我终止了这样不停放弃的生活……” “……”陈一林没有接话,只是觉得很意外。 小的时候,他只知道大哥跟他很不咬弦。其实他是很想追逐着大哥的步伐,好让自己变成跟大哥一样受欢迎的人。可是不管他想要学什么才能,大哥都会马上放弃那一样,转而开始学其他的。他还以为大哥是厌恶他,不屑于跟他一起学习,才会处处避着他的,可为什么现在从大哥口中吐出来的,却是不一样的想法? “后来父亲说要替我许一门亲事,还说准备把家业交我,所以我选择逃离家门,四处去流浪,以为这样一来,父亲就会替你定下一门好亲事,从而愿意将家业传给你。如果不是父亲病危了,我是不会回来这里地……可是回来之后,你却对我说,你讨厌做生意,只想逍遥过一生,于是我又将家里的生意全盘接管,从来不让你插手。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只想要你开心,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如此简单”他想哭了吗?不,他不想哭,只是觉得自己很失败。竟然得不到弟弟的理解。 “哥”这一声,陈一林叫得心甘情愿,声音在微微颤抖着,眼里也开始蓄满泪水。是他误会了吗?为什么这和他当初想像的不一样了?指甲已经深陷进他的肉里,他却毫无知觉,因为心痛比手掌的疼痛更甚。 “听我把话说完!”陈一维伸手制止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你们可以说我不喜欢女人,我也确实不习惯被一个女人困住自己,但还有一小部分的原因,却是为了让你定下一门好亲事,娶个好妻子。原以为我的逃家能让你先成亲地,让我想不到地是,隔了这么多年,你竟然一直都没有成亲。于是我开始拒绝所有的女人,甚至是公然上青楼找女人,搞坏自己地名声。我的目的很简单,只要你能找到一个好女人成亲,我便会放下这里的一切,继续去流浪……”陈一维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 直到此时才知道,他和弟弟的想法竟然是南辕北辙的。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原因是什么呢?怪只怪他当初没有跟弟弟好好的沟通过,所以他从来就不知道弟弟竟是抱着悲哀的想法。 就在他自以为什么才是对弟弟最好的结果时,却忘记了问一下弟弟是不是喜欢。 “如果,你想要接手家里的生意,你就拿去吧,我不在乎的,反正我也累了。只有把绫儿让给你这件事,我后悔了,我不能让给你,也不准备再让给你了” 陈一林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现在才说这些,迟了,太迟了!”迟了,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你说什么?”陈一维觉得心惊肉跳的,不敢往深里想像陈一林那句话的意思。 陈一林的语气虽然轻,但每一个字都重重地锤在陈一维的心头之上:“绫儿……已经死了,是我叫人毒死的,她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陈一维一把揪住陈一林的衣领,梗着脖子问他。 就连朱博弈也惊讶地站起来问道:“一林兄?你说什么?” “就在早上,我让春枝给她送了一碗下了砒霜的鸡汤,她是那么的信任春枝,肯定会喝下那碗汤的,迟了,一切都太迟了!”陈一林站得摇摇欲坠的,快要没有力气支撑住自己。 “你该死的!”陈一维终于出手朝他白皙的脸上送了一拳,随后扔下他,飞快地向逸园着跑去。 朱博弈也急忙跟在后面追过去。 陈一林坐在地上,擦着嘴角流下的鲜血,喃喃说道:“死了,她死了!” 很快地,陈一维的呼唤声传遍陈府:“绫儿” 第三卷 第一章 深山 方绫和邹春枝、邹宝树等三个人从逸园逃出后,一路狂奔,向着北阳镇外的大山深处跑去。 时间已经是接近午后了,太阳正当空,他们跑到了山脚下,正奋力往半山腰爬去。邹宝树曾经说过,只要他们爬过了这座山头,就到了青川镇内,到时才勉强算是安全的,所以他们一刻也不敢稍停。 可是经过将近两个时辰的奔跑,天气又是最热的时候,任谁的身体也会吃不消的,邹春枝是第一个撑不住的人。 “哥,我不行了,歇会儿……”被邹宝树搀扶着前进的邹春枝终于无力地摇摇头,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瞅见前面有块小石头,急不可待地坐下来休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又累又渴,实在是跑不动了,再不坐下休息一会,她一定会趴到地上去的。 邹宝树抬头看看天色,再看看小妹那张苍白的小脸,心疼地帮她拭去脸上豆大的汗珠:“好吧,先休息一会,一会还得赶紧走,不然二少爷怕是要派人追赶咱们了。” 虽然现在临近秋天了,但天气还是热得很,他们几个从早上就跑了出来,一直没吃过东西,连口水也来不及喝,如果再不休息一会,怕会中暑了。他的身体还好,在外面奔波惯了,不觉得多辛苦,但小妹一直在陈府里做事,虽然算不上是娇生惯养,但也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她肯定是吃不消的,只是不知道在后面默不作声地跟着的方绫,她的身体吃得消不? 回头望了望方绫,后者虽然也是跑得满头大汗。而且头发散乱。衣服上也沾满了黑泥,但她愣是没有叫过一声苦,还在咬紧牙关继续往前走,甚至在他们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越过他们。走到他们地前面去。 “喂……”邹宝树忍不住出声唤她。“先休息一会再走吧……” 方绫摇头,用手指了指右边地方向:“找水喝!” “呃?绫儿。这附近哪里有水?快带我去,我好渴”一听到有水,邹春枝的眼眸马上发亮了,用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就想要站起来跟着去。 可惜她刚站起来没走上两步。马上两眼发黑。踉跄一下就往地上倒去。被邹宝树眼明手快地扶住。 “小妹?你没事吧?”他慌慌张张地拍打着邹春枝地小脸。让她重新靠在那块石头上坐下来。 邹春枝紧闭双眼。虚弱地回应着:“没……” “你们休息。”确定邹春枝没事后。方绫才交待一声。径直向前面走去。“我自己去……” 邹宝树没有出声叫住她。反而望着她那虽然狼狈却依然挺直地背影若有所思。谁能想得到。平时看起来弱不禁风地方绫。进了山林里却完全换了一副样子。不但不需要别人地照顾。现在还反过来照顾起他们。这让原本有些看不起她地邹宝树大感意外。 往前走了几步。方绫抬起头。用力朝各个方向吸了几下鼻子。确定右边有微弱地水气。看来方向是没有错地。虽然在这大山里。水气是很充足地。但有溪流地地方。水气总比其他方向地要浓一些。而她地鼻子又非常敏感。空气中水浓度地细微差别。她分辨起来还是很容易地。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鼻端中感受到的空气也越来越湿润,就连皮肤也能感受到空气中湿度地不同,微凉的空气让她的皮肤骤然收缩,热得昏昏沉沉的头也变得清醒很多。 是这里了! 方绫在心里欢呼一声,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很快的,她的耳中也传来了溪流地潺潺流水声,欢快地声音听得方绫心花怒放,从疾走变得小跑,一路跑到那条小溪流的边上。[.超多好看小说] 转过一棵高大地树木,一条清澈见底的山泉小溪就出现在她地眼前。 小溪蜿蜒向前,清浅的水流中,铺着许多细小的鹅卵石,在阳光的映照下闪出炫目的光芒。一些小小的鱼儿在溪中游来游去,穿梭不已,时而跃出水面,时而又露出水面吐个泡泡,向方绫这个初来乍到的客人展示了它们的无限活力。 在小溪的两旁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花及野草,野草漫山遍野,颜色青翠欲滴,其中的野花开得正灿烂,各种颜色在阳光下摇曳生姿,向方绫露出最可爱的笑脸,似乎是在欢迎她的到来。 虽然方绫对这座山不熟悉,但她之前也曾经在山林中独自生活了几个月,对山林多少有着亲切感,也有着莫名的喜爱。乍一看见这样可爱的景致,立即欢呼一声,跑到溪边,掬起一捧山泉水就喝了起来,泉水入口甘冽清甜,对于又渴又饿的人来说,实在是天降甘霖。 狠狠地喝个够本,直到她感觉肚子再也喝不下去了,方绫才不舍地抹抹嘴角,四处寻找着可以装水的大叶片。她现在是喝饱了水解了渴,可邹春枝两兄妹还在等待着她捧水回去呢。 仔细看了下,周围都没有可以装水的东西,就连大片一点叶子也没有。 思索了下,方绫一咬牙,从身上撕下一大片裙摆,露出她结实的大腿,光洁细腻的肌肤白得让人遐思。可她现在顾不上什么羞不羞的问题了,把撕下来的布片放在水中清洗干净,随后泡在水中浸湿,充分沾取了泉水,再从旁边摘下两片比较大的叶子装着,飞快地往回跑。她用最快的速度跑着,但又必须时时注意着脚下,万一绊倒了,手上捧着的水就要弄脏了。 就在方绫走了没多久,邹春枝的体力恢复了些,坐在原地等待她的归来,邹宝树则坐在她的后面,让她得以靠在自己宽厚的胸膛上休息。 “哥,让绫儿自己一个人走,没有问题吗?”邹春枝非常担心地问着大哥。 以手拨开小妹前额上的湿发,邹宝树不带感情地说道:“希望她不会趁机自己跑掉。” “哥。”邹春枝不悦地坐起来,气鼓鼓地望着他。“绫儿不是这种人,不许你这样说她。” “知道了,你快休息吧。”邹宝树敷衍地说着,心里却不这样认为。 前面会有水?开玩笑了,以他的修为,他根本听不到有流水的声音,恐怕是她想要摆脱他们才找的借口吧。她跑了也好,只要不拖累他们,她想跑去哪里都行,省得他还得分蘖期心照顾两个人。 坐在阴凉的树下,舒服地靠在哥哥的身上,邹春枝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可她还是柔柔地问道:“哥,爹爹怎么样了?” 就这样跑出来,不知道家里的爹爹还好吗,会不会担心他们?还有她的陆大哥,不知道出镖回来了没有?还有何婶,最近的生活不知道怎么样了?等有时间回想了,她才发现自己抛不下那些人。 邹宝树身体一僵:“他?他很好啊!” 虽然他尽量用着轻松的口气来回答,但邹春枝还是从他身体的反应和那过于平淡的口气中,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的感觉。 飞快地坐直身子,邹春枝直视邹宝树的眼睛:“爹爹怎么了?” “都说了他没事!”看上面的大树,看旁边的花花草草,就是不敢看自家小妹的大眼睛。 可他这样欲盖弥彰的行为,反而让邹春枝的疑心更重了,心底里的那股不安在逐渐扩大。她一把揪住邹宝树的手臂,厉声问道:“哥,到底怎么了?你不要瞒我!” “我没有瞒你,你快休息吧,一会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呢!”邹宝树尽量小心地扳开她的双手,怕她用力过猛而伤到自己。 “你还想骗我吗?如果爹爹没事,我们为什么要跑?就算我们跑了,爹爹自己在家怎么办?二少爷一定会派人去捉他的,你怎么可以忍心丢下他自己一个人在家?”邹春枝越说越激动,最后奋力站起来往回走。“我回去陪着他!” “不要!”邹宝树出手拉住她,不让她走,可后面的话却又说不出来。 邹春枝回望着他,期待他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只要他说爹爹没事,只他要说躲过了这一次劫难,他们就回去看爹爹,那么她会跟他走的。 嘴唇蠕动了好几次,终于没能把话说出来,邹宝树放下她的手,转过身面对大树,以手肘撑树,捂着眼睛不动了。 “哥?”虽然心里在直打鼓,可邹春枝不敢往最坏的方面想,她只想亲耳听到大哥的话,来证实她的想法是错误的。“你说呀……” 邹宝树的肩膀在轻轻**着,哽咽地说道:“对不起,是哥没用……” 邹春枝飞快地拉过邹宝树,强迫他面对着她:“什么意思,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快说呀!” “……就在我被捉起来之前,爹已经病死了,我就是想回家守孝,不肯再帮二少爷害人,才……” “爹”邹春枝只来得及发出这声悲怆的呼唤,眼前一黑,立时昏迷了过去。 “小妹,小妹!”邹宝树赶紧抱起倒在地上的人儿,拼命呼唤着。 第三卷 第二章 山泉 邹春枝昏迷过去以后,邹宝树只懂得跪在地上,抱着她不停地喊。他是关心则乱,眼见得唯一的亲人昏迷,脑子里已是空白一片,竟不懂得如何处理这种情况了。 方绫刚好捧着水回来,远远的就听到邹宝树焦急的声音,急忙加快脚步赶回来。越过邹宝树宽厚的后背,她看见了牙关紧咬、双目紧闭的邹春枝。 看见邹春枝这样,方绫也有点慌了神。不过她还算是镇定,飞快地把捧着的叶片举到邹春枝的嘴唇上方,让叶子上的水缓缓滴入邹春枝的嘴唇上,滋润了干燥起泡的双唇。 “把她嘴张开!”方绫用下巴指向邹春枝,示意邹宝树扳开她的嘴,然后再捧起那些浸满了泉水的布,把水缓缓地挤进她的口中。 因为得到水的滋润,昏迷中的邹春枝终于“嘤咛”一声,醒转过来。 睁开朦胧的眼睛,眼底映入的是邹宝树那张因紧张而发白的脸。下一瞬,邹春枝的精神即刻恢复过来,一把马上揪住他的衣领,嘶哑地问道:“哥,你说的不是真的,你是在骗我的,是吗?”别看她刚刚醒转过来,手上的力量却奇大,死死捏住他不放,大有得不到答案就不肯放手的架势。 “……”邹宝树无言以对,他不忍心再继续打击虚弱的妹妹了。“爹爹是得的什么病,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他怎么会突然得病的?为什么?”邹春枝那一连串的问题,让邹宝树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望着泪眼盈光的妹妹,邹宝树纠结于心却无法作答。他不敢告诉小妹,父亲的病重乃至病逝,其实是可以归咎于他的。如果他当初没有帮二少爷办事,又或者没有在中途反悔而退出,便不会遭到二少爷派人追杀。如果他没有在躲避的时候因为相信父亲而潜回家里。也就不会发生连累老父亲被那个杀手打伤事,然后父亲便重伤不治而亡了。 他才是那个始作俑者,这让他怎么说得出口?他已经失去了父亲,在这世上只剩下妹妹与他相依为命了,他不想连这个唯一地亲人也失去。 “春枝!”方绫抬头看了一眼邹宝树。看到他眼中的为难,也看到他眼中的痛苦,突然蹲下,拉过邹春枝,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别问!”虽然不知道这对兄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已经明白到,邹春枝的问题让邹宝树感到为难了。 一切都必须等到邹春枝安静下来。才能慢慢地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邹春枝安静下来。 缩在方绫温暖而馨香地怀抱中。邹春枝不由得放声嚎啕大哭起来:“绫儿。我爹爹他……”她需要好好地发泄一下了。为什么哥哥不肯告诉她。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知道。莫哭了。”轻轻地拍打邹春枝地后背。方绫柔声地安慰着她。“二少爷在后面……”她地意思是。二少爷肯定会派人来追他们地。先逃命要紧。 “我不想走了。就让二少爷捉去了吧。我要回去陪爹爹。”邹春枝任性地说道。就算是见不到爹爹地最后一面。守着他地墓也是好地。 邹宝树第一个阻止她:“小妹。别犯傻!” 方绫则把她从怀中拉开。正色望着她:“你爹爹……不会瞑目……”她地话没说完。但她相信邹春枝是个聪明地女孩。会明白她地意思。 如果邹春枝一定要回去送死。那她就对不起那个已经在地下地父亲。她地父亲不会希望自己地女儿去送死地。她不可以做这样地事。 果不其然,邹春枝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虽然没办法立刻停止哭泣,但也没有执着地嚷着要回去了。只是眼眶红红地扁起小嘴,不甘不愿地望着静默在一旁的大哥。她还是觉得大哥不让她见爹爹最后一面,甚至连说都不跟她说一声,是非常不可原谅的事情。(.好看的小说) “跟我来!”方绫见她没有那么坚持了,赶紧把她搀扶起来,与她相携前进,往那条山泉的方向走去,并附在她耳旁不停劝解着。“别哭了……”那条美丽的山泉,再加周围的花花草草,邹春枝应该会喜欢的,只有尽量转移她地注意力,才不会因此而拖延了时间。 望着两人渐行渐远地身影,站在后面的邹宝树却没有动,呆立在原地。树冠地重重阴影中,他的视线落方绫露出地美丽肌肤上,忍不住喉咙一紧,全身僵硬。 方绫的裙子撕到了膝盖以上一点点,露的不是很多,但邹宝树从来没有见过女人果露在外面的双腿,就连小腿也是少见,更何况眼前出现的又是这般纤细、结实、修长又白皙,即使小腿上的皮肤已经被周围的杂草割出了一道道的小血痕,但无损于她的美丽,反而更增添了一抹令人心疼的感觉。 只是,这个女人也未免太大胆了些,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撕破衣裙,露出她的肌肤,她不怕被人说闲话吗?最重要的是,不怕引起其他男人的觊觎吗虽然在这个山林中只有他一个男人,但当他们爬过这座山头之后,她要面对的可就不止是他了。 邹宝树不知道的是,方绫所处的那个时代与这个时代不同,在这里算得上伤风败俗的举动,但在那个时代来说,却是司空见惯的,甚至是不露不欢的。女人们所穿的裙子是越穿越短,身上的布料也是越来越少,已经算得上是不着片缕了,她这样不过是稍微露出一截小腿,算是比较保守的。所以她没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反而因为这样才更觉得凉爽。 邹春枝往前走了几步,意外地发现大哥没有跟上来,不由得回头奇怪地问:“哥?不走吗?” 邹宝树不舍地收回目光,转而放在旁边的树木之上,面红耳赤地回答她:“你们先走!”幸好周围的树影很深,掩盖住了他的尴尬。 “哦。你快来呀!”邹春枝没有发现他的不自在,伸出手抹干脸上的残泪,与方绫一起继续前进。在方绫地解说下,她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 邹宝树正要离开这里,跟上她们。突然眼角的余光瞥见地上丢着一抹破布。走过去拾起那布看了看,他可以很肯定,这是方绫身上的那半截裙子。为了取水给小妹喝,她不惜撕破自己的裙子,沾满了泉水以后才捧回来,现在用完了,也被她毫不留恋地扔到了地主。 一点点感动。也有一点点意外,再加上一点点的怅然,五味杂陈地涌上心田,让他觉得喉口有点泛酸。虽然他是奉命去监视她的,但他从来不曾了解过她,只知道她是柔弱而怕事的,处处依赖着人的。所以他有些看不起她。 但现在呢。她的表现让他大感意外。原来她也是可以很独立和大胆的,起码在这山林里,她没有一丝胆怯的样子,反而开始带领着他们,完全不像是三步不出闺门地女人。 抬起头看了看前面的方绫,她正小心地搀扶着邹春枝前进,提醒邹春枝注意脚下的山路,根本没有回头看他。也不知道他拾起了那团被她扔掉了裙摆。 出于一种莫名的冲动。他把那片破布捏在手中,捏成小小的一团。捏了很久之后才将它抛掉,迈步跟上她们。 在方绫的带领下。他们转过那棵大树,前面豁然开朗,清澈的山泉就出现在他们眼前,让他们有些失神了。 邹春枝虽然还沉浸在失去父亲地悲痛地,但她也还是发出轻轻的欢呼一声,不顾自身的衰弱与乏力,挣开方绫的手,跑到小溪的边上,跪下来双手起泉水就喝。 刚才方绫那一点点水,根本解不了她的饥渴,只能让她的干燥的双唇暂时缓解一下,提一提精神,现在面对着取之不竭地泉水,才是真正地、尽情的喝水,满足了身体地干渴。 也像方绫刚才的表现一样,邹春枝喝了一肚子水,直到喝不下了,才捧起清凉地泉水洗脸,让热气腾腾的身体得到降温,换来舒服的凉爽。当她把那些事都做完了,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的时候,便坐在溪边遥望着周围的花草。 方绫因为已经喝过了这些泉水,所以没有急着上前,只是躲在树荫下,含笑望着邹春枝。当她发现邹春枝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时,为了转移邹春枝的悲伤,她开始考虑其他的办法了。想了好一会,她终于决定脱掉鞋子,小心地步入泉水中,用脚踢起泉水洒向邹春枝。 虽然一开始的作用不大,但当她踢水的次数多了,邹春枝还是收起心神,偶尔会用手扬起水来回敬她。见邹春枝有了回应,方绫闹得更欢了,一边闪着泉水一边大笑着,银铃般的笑声,在山林中回荡,惊起了在树荫中休息的小鸟,扑簌簌地往天上飞。 而邹宝树也已经默默地走到溪边,充分解了身体的干渴之后,才抬起头望向大笑着的方绫。猛烈的阳光让他尽量眯起眼睛,视线直落在方绫那张笑盈盈的脸庞以及她的长腿之上。 现在这里的视野更好,四处都很空旷,所以方绫的样子更是毫无遮挡的落在他的眼底。 含水的眼眸熠熠生辉,即使是大笑着也很温柔的脸,盈盈一握的腰身,不停跳跃的灵活身体,特别是她的那双长腿,在闪避的过程中若隐若现,看起来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蓦地,邹宝树感觉下身一阵燥热。天,他竟然对这个女人有反应。 为了掩饰他的窘态,邹宝树急忙捧起更多的泉水泼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第三卷 第三章 回归 虽然邹春枝还沉浸在失去至爱亲人的悲痛中,但在方绫刻意的引导下,她还是在这浅浅的溪水中泼着水,提起精神与方绫玩闹了好一会儿。 突然,邹春枝惊奇地张大了嘴巴,呆呆地望着方绫:“绫儿 “嗯?”逃得远一些的方绫含笑回望她,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绯红。溪水反射出的阳光在她的脸上亮出一道美丽的光晕,半湿的衣裙紧贴在她的身上,让她的傲人曲线一览无遗。 “你……我听见你的笑声了!”邹春枝又惊又喜地指着她。 “……”在邹春枝的提醒下,方绫也回过神来,记得自己确实是听到了尖笑声,但是那些笑声确实是出自于她的口中吗? 见方绫一脸的不置信,邹春枝向她颔首确认着:“是你,真的是你!” “是我吗?”方绫还是有些不信,但邹春枝已经用行动向她证明了。 邹春枝几步踏入溪水中,伸出手指直接捣向她的肋下,让她的身体顿时酥软,一下子坐在溪水中:“哈哈哈……不要……”银铃般的笑声再次响起。 是的,她听到了,虽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但她真的听到了那笑声,真的,真的是她的笑声。 可她还没有从听到自己笑声的震憾中回神,肚子又不合作的“咕噜噜”响了起来。 喝的水再多,也是抵不过食物的,轻轻的动一动就被消化掉了。听到如打鼓一般的空腹响声,方绫和邹春枝再也没有心情玩乐,站在溪水中对望,苦笑连连,连衣服湿透了也不自知。 邹宝树一直在旁边默默地望着。没有出声打断她们。直到看到她们地衣服都湿了。才远远地叫道:“休息够就走吧。时间不多了。” 邹春枝垂下头走到大哥地身边。好不容易有点好转地心情。又再次跌到谷底。 而方绫则缓缓走回岸边。拿起边上地鞋子。抬头看了看四周。 一抹熟悉感油然而生。总觉得这里是她来过地地方。这座山地坡度。还有周围地大树。总让她觉得很熟悉。觉得这里似乎是她曾经生活过地地方。只不过现在地季节变了。漫山遍野地杂草。让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可当她静下心来。越看这里越觉得像。特别是溪水上游那一棵不知名地大树。她肯定自己是见过地。而且还与它有过很近地接触。 心念一动。她顺着溪水往上走。来到那棵大树脚下。伸出手摸了摸树身。 果然,树身的后面,与手臂平行的地方,她摸到坑坑洼洼地树皮,一条条的线条,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更像是人工雕琢出来的。转过树身,她看见树皮上面歪歪扭扭地刻了好几个“正“字。数了一数。有十八个之多。 是这里了。没错地,她真的来过这里!方绫噙满热泪。因为这熟悉的字体而失声哭了起来。想不到在她离开了半年后,又重新回到了这里。 当她重生后。曾经在这里独自生存了三个月左右。虽然那时候是冬天,到处都是白雪皑皑地,周围的景物全被雪花覆盖住,小溪也已经断流,变成一条小路。但树还在啊,每一棵都还在停留在原来的地方,这是不会变的。 这棵树是她到过最远的地方,再远就不敢走了,怕找不到回去的路。所以每天都会到这里刻下一个日期,代表着她存在于这世上的时间。 往前还要走很久,才能到达那一座供她栖身的小破屋。那时候地她觉得小破屋很可恶,无时无刻不想着离开它。但现在地她却开始怀念起那座四面通风,又长满了杂草的小土屋。这么久没回来,在经历了春、夏两季之后,小土屋大概被绿油油地杂草完全侵蚀了吧。 她记得离屋子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大湖,那个湖不大,但养了不少地鱼。 那时候的湖面已经结了一层冰,她必须把冰层砸开才能捉到湖里的鱼。现在这个季节里,湖水肯定已经变成了真正的清水,里面的鱼应该会更多了吧,看这条小溪的流向,也许就是由于湖中的水往山下流动才形成的。 有鱼,就代表着有吃的,也就是说她们不必再挨饿了。 “绫儿,你怎么了?”担心的邹春枝寻了过来,看见她眼中的泪与亮光,愈加的担心了。 “没,跟我走!”看到希望的方绫兴奋地望着她,带头向小溪的上流走去。“你们也下来。”她示意跟在后面的两兄妹也脱鞋走进溪水中。 清澈的溪水潺潺流着,脚下的鹅卵石有点儿扎脚,但她不介意,一点也不介意,仍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 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邹春枝还是静静跟在她的后面,不过她的鞋子已经湿了,也就懒得脱了。 邹宝树虽不太乐意,但妹妹既然已经跟着她走了,他没理由不跟着去的。但他不愿意下水,只是沿着溪流慢慢地走。 方绫见他没有脱鞋下水,折回头走到他的面前,笑望他:“下来!” “为什么?”他皱眉,一脸的抗拒。 “陈府有养狗吧?”轻轻浅浅的一句话,无需太多的解释。流水可以冲掉他们留在地面上的味道,这样陈府的人带着狗来追的话,就不容易追踪到他们了。 邹宝树已然明白她的意思,踌躇了一会,还是无声地弯下腰,脱掉脚上的长筒薄底靴子,高高举起,小心地踏入溪水,却因为圆圆的鹅卵石硌脚而拧紧了浓眉。 他虽然时常在外走动,但这样脱掉鞋子在水中行走的经历还是头一次,所以显得有些不习惯。 方绫笑眯了眼睛。毫无顾忌地向他伸出手:“我扶你!”她并没有把邹宝树当成外人,因为他是邹春枝的哥哥,而她又认定了邹春枝这个好朋友,所以在心底里,也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哥哥一样看待。 愣了一下。邹宝树迟疑地伸手,握着她的柔荑。 她地手不太柔嫩,但很温暖,手心与手心接触的一刹那。邹宝树觉得有一股酥**麻的感觉,正从她的手指肚传到他的掌心上,让他地半边身子有些麻痹。 这是什么感觉呢? 邹宝树没有时间去细想,因为方绫已经拉着他往上游走去。也许是看出邹宝树对光脚走路的不适,她走得很慢,手握得很紧,把他轻轻带到邹春枝面前。 邹春枝正一脸好奇地望着哥哥略显狼狈的脸,还看见了他脸上不明显的红色。以及那红透地耳朵。 方绫把邹宝树的手交到邹春枝手中,让他们两个互相扶持着前进,自己则一手提着绣花鞋。一手提起早已湿漉漉的裙子下摆,慢慢走动。 走了很久,直到邹春枝他们以为要走到地老天荒之时,方绫才将他们带到上游尽头的一座小木屋前面。 已经筋疲力尽的邹春枝,在看见屋子的时候,还是发出惊呼声:“屋子?” “嗯,进来吧!”在邹春枝的抽气声中,方绫带头走进屋内。来到一间堆满了干树枝的房间。坐下来休息。 这里四面通风,屋顶也没有漏水。所以那些干树枝还是可以点燃地,等她休息够了。就必须去生火,然后想办法弄吃的。 “这里怎么会有间屋子?”邹春枝软软在挂在哥哥的身上,一进到屋里就坐倒地上休息,看样子真是累坏了。 “自然是有人住地,我去看看有没有可用的东西。”邹宝树让她坐好后,四处走动,察看着周围的情况,希望可以翻出点有用的东西。可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出什么可以用的,只好悻悻然地走回来:“怎么这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的!”方绫摇头,并没有感到太奇怪。 她在这里住了三个月,有用的东西全被搬到这间房间里了,他又怎么可能还找得到?除非在她不在的日子里,又有人来过,才能找到其他地东西,不过以她地观察来看,这种可能性不大。 “你怎么知道?”邹宝树奇怪地望着她。 “你们休息!”方绫笑了,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让他们休息,她则站起来拿走支架上那个发了霉的砂锅,来到不远处地小湖边上,准备清洗干净后用来煮鱼汤。 站在湖边,她才发现这个根本不算是湖,只不过是一个小深潭。前面是一道小悬崖,有一条细细的瀑布从崖上垂挂下来,细散地水珠随风飘到她的身上,沾湿了她的脸。 这里的风景很好,潭水碧绿而清透,还有不少肥硕的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的,游动的速度悠闲而缓慢,看来它们平时没遇到什么天敌,舒服日子过惯了。 一看见那些鱼,方绫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看来今天的晚餐有着落了。 “绫儿,你怎么在这里?”耳中出现了邹春枝的声音,原来她是因为放心不下方绫,便也寻了过来。 “准备吃的!”方绫举着锅给她看,把锅仔细清洗干净后,端了满满一锅水往回走,邹春枝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后面。 还没进屋,远远地就看见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邹宝树已经利用这短短的时间把篝火生了起来,正不停地往火堆里添柴,红通通的火焰照亮了他的脸庞,让他热得大汗淋漓的。 第三卷 第四章 潭水 还没进屋,远远地就看见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原来是邹宝树利用这短短的时间,已经把篝火生了起来,他正忙着往火堆里添柴,红通通的火焰照亮了他的脸庞,让他热得大汗淋漓的。 端着砂锅进入屋内,方绫与邹宝树合力用较粗大的树枝搭了个支架,撑开放在火堆上。邹春枝尾随进来后,没有说话,只是好奇地坐在旁边,看着他们的动作。 把砂锅安放在支架上以后,方绫又转到门后,拿出一根又细又长的棍子。那棍子的两端已经削尖了,看样子像是某种工具之类的。随后她又从门后取出一把钝刀,往外走去。 邹宝树看到她的动作,只是拢紧眉头,没有说话。 反倒是邹春枝跳起来一把拉住她:“你要做什么?” “叉鱼!”方绫举起长棍示意,眼里满是笑意。 “叉鱼?”邹春枝不由得尖声重复这两个字。 “嗯!”方绫很肯定地点头。 邹春枝却还是没办法相信,不肯放开手。 这让她怎么能够相信呢,方绫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现在竟然要去叉鱼,怎么叉?她满腔的疑问立即转化成语言蹦了出来:“你怎么可能叉得了鱼?而且你怎么会对这里这么熟悉?”她的问题也正是邹宝树想问的问题,所以他干脆蹲在地上,以手肘撑膝盖,饶有兴趣地望着方绫。 方绫笑得更开心了:“这是我家!” 是地。这是她地家。所以她才会显得这么自在。这么轻松。而正因为是她地家。所以她才有责任照顾好家里地两位客人。好吃好住地。没有。但起码也要让他们能吃得饱吧? “啊?”听到这个答案。邹春枝仿如被雷劈中一般。木然着不动。 就连邹宝树也感到诧异了:“这是你家?” “嗯。你们先坐!”方绫轻拍邹春枝地小手。然后将之轻轻拉开。走出屋外直接来到湖边。准备捉她地晚餐了。 直到方绫地身影看不到了。邹春枝还是一脸地难以置信:“这是她家?怎么可能?她怎么会住在这里?” 方绫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个猎户,皮肤不够黑,肌肉不够结实。动作也不够敏捷,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太像,反而更像是个足不出户的千金大小姐。但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现在更是准备去叉鱼,那张小脸上所散发出来的自信。不是想装就能装得出来地。 不行,她还是必须去看一下才能够相信。邹春枝打定了主意,急急向着潭边跑去。 到了潭边,远远地看见方绫正高高地举起长棍,没有一丝犹豫地用力朝水里一刺。当长棍再次举起来的时候。尖端上果然叉着一条又肥又大的鱼,正努力摆动身体,想从长棍中挣脱出来。 方绫住在这儿的三个月时间里,每天就是为了吃的而努力,特别是砸冰叉鱼这一项,是她必做地一件事。 还记得那时候在饿了好几天的情况下,当她终于叉上第一条鱼时,连火都来不及生起。直接就着血肉吃进腹中。等填饱了肚子。有了力气才敢去生火。三个月的生涯,让她牢牢记住了一个成语:“茹毛饮血”。 虽然脱离这样的生活已经将近半年了。但一回到这里,她又找回了为生存而拼搏的那股动力。连带着这叉鱼地法子,也都清晰的记了起来, 而她那又快又准、毫不拖泥带水的叉鱼手法,让看到的邹春枝不由得惊呼起来:“哇” 听到惊呼声,方绫循声回头,扬起一抹笑容,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光,让邹春枝眯起了眼睛。 这时地方绫,与住在陈府时,那个经常会露出的苦笑的人儿相比,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了。现在的她自信而满足,仿佛一回到了这里,就让她彻底变了一个人似的。特别是她脸上所焕发出来的光彩,那安心而自在的笑容,完全充满了阳光地味道,让邹春枝为之着迷。 也直到这时,邹春枝才发现方绫并不是那么难看地,最起码她就觉得方绫很好看、很吸引人,牢牢吸引了她的目光。 健康地肤色,如星的黑眸,乌黑地秀发,再加上健美的身形以及修长的白腿? 后知后觉的邹春枝这才发现方绫的衣服上破了很多洞,裙子的下摆也没有了,全部湿搭搭地粘贴在身上。 “你……”她指着方绫的细白长腿,羞红了脸。“破成这样了,好羞人呢。” “没得好换!”方绫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径直把鱼从长棍上取下,交到她的水中。“拿回去煮汤……” “哇”邹春枝又是一阵尖叫。 活蹦乱跳的鱼就在她的手中,鱼身却被刺了个大洞,鱼血正“嘟嘟嘟”地往外冒,吓得她就想甩开手把鱼丢掉,却在落回潭中的瞬间被一只细白小手敏捷地接住方绫出手接住了那条鱼。 “小妹”邹宝树也寻了过来,正好看见方绫出手接鱼的动作,不由得抿紧嘴巴,深思地望着她。 这个女人,不若她的外表那么柔弱,与他以前观察到的结果很不一样,她是故意隐瞒自己的实力吗? 邹春枝可没有他的心思那么复杂,一看见他,马上开心地跳到他面前,挽着他的手臂:“哥,绫儿会叉鱼呢。” “嗯。”淡淡的口气,掩不住他那满是研究意味的目光。 “你们回屋吧!”方绫自是感受到他不善的目光,但她不以为意,随手把鱼丢到身后不远的草地上,转过身去继续叉鱼。 有什么事会比填饱肚子更重要? 见方绫还要继续叉鱼,邹宝树心念一动,上前从她手中抢过长棍:“我来!”他没有多余的话,拿着长棍趋身向前靠近潭水,凝望着潭底不停游动的鱼 这些事本来就是男人做的,他怎么可能让个女人为他弄吃的。而他却站在一边等待? 被抢去了长棍,方绫有些好奇地望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顺从地退开,与邹春枝并排站着。 邹宝树毕竟是练过武的人。动作与准头都比方绫更好,在很短地时间内,他就叉到了三条大鱼。将鱼交到方绫手中时,他有些得意地望向她,带着点挑衅的味道。 方绫明白他笑容背后的意思。好笑地摇了摇头,手脚利落地磨利那把钝刀,就着潭水把鱼清洗干净后,把三条鱼捧在怀中往回走。 邹春枝细心地帮她分担了一条鱼和那把钝刀。 他的挑衅石沉大海,邹宝树拿着长棍。有些尴尬地站着。见她们走得远了,略一迟疑,才迈开大步追上她们。 回到屋子里,水已经煮开了,方绫小心地把鱼放进锅中。把东西都处理好后,拉着邹春枝站在屋外咬耳朵。 方绫知道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湿地,一直穿在身上很容易得病,可她不好意思开口让邹宝树离开,所以体贴地把屋子让给他们。反正邹春枝与邹宝树是兄妹,也就是一家人,没有那么多的顾忌,而她不过是个外人。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避忌一下的。不如跑到潭边躲起来再把身上的衣服晒干吧。 听了她的话,邹春枝急忙拉住她:“你不吃鱼吗?” “你们先吃!”她尽量用旁人听不到地声音回答。“记得烤干衣服。” “那你呢?” “我到潭边。”方绫耳根有些发热。指了指水潭的方向,又回头望了望邹宝树。低声说道:“别让他到潭边去!” “为什么?”邹春枝不太明白方绫的意思。 就算方绫是个现代人,思想再开放,这时也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别让他看见!” “啊啊,我明白了,那你去吧”邹春枝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小脸微红。“只是你真的不吃鱼吗?” 方绫摇头,没再说话,转而又向着水潭走去,邹春枝则无声地走进屋内。 邹宝树早已瞧见她们在嘀咕,但伸长了耳朵也没听见她们在嘀咕些什么。这回见方绫独自离开,便佯装不在意地问:“怎么了?” 还在记挂方绫饿着肚子地邹春枝无奈地答道:“没什么。”想一会儿,觉得不妥,又加上一句:“哥,吃了鱼汤,我们烤干衣服吧,别出去了。” 原来就有着烤干衣服的打算,但邹春枝特地加上这么一句,让邹宝树起了疑心:“为什么?” “啊?为什么?因为……”这让她怎么说?难道说方绫要在水潭那边晒衣服,不能让他看见?别说方绫会难为情,她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只得随便找个含糊其辞的借口来敷衍他了。“因为绫儿有事做。”嗯,她确实是有事做的。 微挑浓眉,见一向不擅撒谎的妹妹不敢抬眼看他,反而不断地偷眼望向外面,葱白地手指互绞,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邹宝树也不挑破,只是平静地答她:“嗯,先烤干衣服再说!” **一下,发现大哥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邹春枝暗自放了心,以为可以安心烤干衣服了。 可等邹宝树把柴火添够,摆弄好,便轻拍双手站了起来:“我出去一下!” “什么?”等到邹春枝反应过来,邹宝树的身影已经在她眼前消失了。 方绫肯定有事瞒着他,要不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竟然还能煽动他的笨蛋妹妹一起瞒着他。 越想越觉得方绫的行为很可疑,所以邹宝树一出了门,立即四处寻找方绫的下落。 作者一个女人的作品《那些看云卷云舒地日子》,书号1169170。 穿越?转世?带着千百世地记忆,还有什么能使之动容? 第三卷 第五章 破门 邹宝树觉得方绫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瞒着他,不然不会搞得这么神秘的,竟然还能煽动他的笨蛋妹妹一起瞒着他。越想越觉得方绫的行为很可疑,所以邹宝树一出了门,便立即四处寻找方绫的下落。 在树林的周边飞掠而过,粗略地看了一下,没有发现她的身影。邹宝树思忖一下,直接往瀑布那边飞奔而去,可当他在瀑布周围转了好几圈后,失望地发现,这里也没有方绫的身影,奇怪,她到底是躲到哪里去了? 糟糕!邹宝树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那锅汤。 难道那汤里有问题,所以她才没有吃就躲了起来?他记得她的鼻子是很灵敏的,说不定早已经闻到汤里有毒了,更有甚者,说不定汤里的毒还是她下的,毕竟只有她接触过那锅汤,那些鱼也是她亲手放进去的。 “不好!”邹宝树急得一跺脚,正准备展开身形往屋子的方向跑去。他要去阻止那个毫无心机的妹妹喝下那些汤,如果是因为他的疏忽而造成无可挽回的局面,他也没会再独活于世的。 一抬眼,看见邹春枝正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小脸上尽是焦急的神色。 看见他后,双眼一亮,几步跑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手臂:“哥,别过去那边,绫儿她……”她跑的速度慢,没有看见邹宝树已经沿着水潭找了几遍,以为他刚刚才跑到这里,还没有看见方绫。 “她怎么了?”细心地检查了一遍,发现邹春枝的身体没有什么异样,虽然脸颊上有点不正常的红晕,但她没事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邹春枝亲热地挽着哥哥的手臂。想把他往回拉。 开玩笑,如果被哥哥看见方绫在那边晒干身上的衣服,又或者是看见方绫的身子,女儿家地清白不是全毁了?不过,如果方绫会因此而做了她的大嫂,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方绫心地善良,人品又好……她永远不会忘记方绫原谅了她下毒行为的那件事。 邹春枝想到这。突然觉得很开心,脚步也变得越来越轻快。 邹宝树也任由她拉着。没有说什么。就在他们即将接近那座破败地屋子时。敏感地邹宝树又感觉到了不对劲地地方。拉着邹春枝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 周围很静。没有什么异常地地方。生着火地房间里。鱼汤已经煮开了。正“咕嘟嘟”地往外冒烟。沸腾地鱼汤味随着空气传到外面。新鲜地鱼腥气让外面地两个人显得更加饥肠辘辘地。空腹发出地声音交相响起。让邹春枝狼狈地笑了起来。 但邹宝树笑不出来。因为他听到从另外一间房里。传来了不应该存在地声音。 那间房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倒塌了一半地木床。还有一扇脱落地窗棂。门板也已经倒了。可他意外地发现。那扇倒在地上地门突然被扶正。挡住了房间。他是不可能记错地。除非里面已经有人了。门板就是被里面地人扶正地。 不动声色在拉开邹春枝地手。示意她站在原地不要动。他则小心地展开身形。无声地潜行到门外。像只猫一样伏在门板地后面。侧耳细听。 里面果然传来了很小地动静。极轻微。似乎是里面地人也在小心翼翼地移动着。不敢发出引人注意地声音。可邹宝树还是听到了。 “什么人?”他蓄劲待发。一脚踢开了被勉强扶正地门板,就准备往里冲去。 可下一刻他的脸马上涨得通红。就连耳根子也红透了,不知所措地立在门口,走开也不是,冲进去也不是。 巨大的门板倒地声把屋外的邹春枝吓一跳,赶紧跑过来,然后就是陪着邹宝树站在门外发傻,小脸也是红通通的。 因为躲在里面的人正是方绫,而且身上没有穿衣服,只来得及抢过挂在一边的长裙勉强挡住重点部位,又羞又怒地望着那个踢门的人。她本来是打算到潭边晒衣服的,但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安心,毕竟瀑布地周围没有可以遮挡地地方,太空旷了。想了很久才决定折回这屋子,躲进另一房里,反正她的衣服也不是很湿,容易晾干,而且躲进房里,没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想不到地是,她刚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挂好,好不容易才扶正地门板就被人猛烈地踹开了。门板倒地的声音吓得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怔忡了好一会儿,等她有所反应抢过衣服遮羞的时候,邹宝树已经盯着她看了好久。 他的眼力是何等的厉害,早已经在短时间内将她看了个通透。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看到了,就算现在隔着一条裙子,可那一闪而逝的香艳画面,嫩滑柔白的肌肤,曲线玲珑的身体,以及她前面那两团……她被他深深印在了脑海之中,同时牵动他身体的某一个部位发生了变化,让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方绫与邹宝树大眼瞪小眼,谁也不好意思先开口。邹宝树的情况还好一些,只有整张脸是红的,但方绫就连身体也在发着热,果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可爱的粉红色,让邹宝树看得眼睛更直了,再也舍不得挪开一分一毫。 “咳……”最后还是邹春枝出声打破沉默。“哥,你真是不要脸,快走开!快走开!” 虽然她在口头上责备着大哥,手底下也在用力推他离开,但她的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事情果然按照她所预想的那样发展,实在是太好啦。 “哦”邹宝树愣愣地答着,人却没有移动半分。 勇气,他需要勇气,让他得以离开;力量,他需要力量,让他得以挪动视线……最后用了很大的力量才把视线从方绫的身上拉开,双眼却没了着落,四下里张望,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 “哥,我们快去喝汤!”邹春枝跳脚,用力拉扯着,终于把他拉开了。 他们一离开,站着不动的方绫就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地上。 天啊,让她死了吧,她没脸见人了,这让她以后怎么面对他们两个?她可不想再被冠上“狐狸精”的头衔了。 说实话,她并非没有见过世面的女人,也没有这个时代女人的封建思想,觉得经过这样的事,她就必须非邹宝树不嫁。但是,人是有羞耻之心的,而且男女有别,再加上太久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了,现在要她一下子面对这种情况,她还是觉得羞愧难当的。 趴在地上哀嚎了好一会儿后,发出巨响的肚子提醒她要面对现实。日子还得过下去,再丢人她也必须收拾心情硬撑着,总不能因此而自绝谢罪吧?没事,反正她的脸皮够厚,这有什么的,只要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可以了,她又不是青涩丫头,怕什么呢。 在心里拼命给自己打着气,方绫垂头丧气地爬起来,感到双脚有些发软了。 艰难地走到门后,想把门板扶起来挡门口。但她的左手还拿着裙子遮羞,不敢放开,门板又太重了,她右手的力量还是不够,不管怎么抬也不能让门板挪动一丝。这让她不由得对邹宝树恨得咬牙切齿的,踢开了门又不帮她摆回去,分明就是故意为难她嘛。 突地一只粗壮的手臂挡在她的面前,轻易就把门板举了起来,稳稳地帮她摆好。 谁?谁呀? 方绫倏地睁大了眼睛,傻愣愣地望着手臂的主人邹宝树。 他正面红耳赤地别过脸望向外面,嘴巴微动,顿了很久才挤出三个字:“我帮你!” 本来他被邹春枝推回了另一个房间,但还在记挂着方绫,后来想到了那被他踢坏的门板,终于寻到了这个借口折回来。邹春枝虽然明白他的心意,却也不点破,只是微笑着点头同意。 他折回来后,果然看见方绫正费力地想把门板扶好,虽然有裙子挡着,可她弯下腰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露出了底下的春光,让他喉头紧窒。唉,他多想就这样看下去啊,好像永远都看不够一样。不过不行的,祸是他闯的,他必须去善后,而且陈一林派来的追兵也许快到了,他不能够在这个时候胡想乱想的,所以就硬着头皮上前帮忙了。 方绫被他的出现吓得急忙靠在墙后,动也不敢动的。想起她现在的尴尬情况,更是不敢挪动半分,空出来的那只手拼命地拉扯裙子的边沿,希望能减少春光泄露的机会。 “一会我让小妹端碗汤给你,你……休息吧。”把门板的缝隙拉小一些后,他粗嘎地丢下这句话,快步离开这里。 躲在墙后的方绫又一次羞得想撞墙自杀。 他为什么要回来?她为什么不穿好衣服才去搬门板?她为什么要回到这间房里晾衣服?她为什么还活着? 一连串的“为什么”压得她的心头沉甸甸的,心乱如麻,直想挖个深坑把自己埋了,再也不必出来见人。 也许当鸵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三卷 第六章 尴尬 太阳西沉,月色渐暗,折腾了一天的方绫等三人就算还想继续逃离这座山林,也是有心而无力的,更何况晚上不适宜赶路,他们只得继续留在这间小屋中,休息一夜,等明日再走。 方绫已经做好打算,怎么不肯出来与另外两个人相处了。反正她到了夜晚还会变身的,正好以此为借口不出来,避免让他们两个人知道她的事。 邹春枝给躲起来的方绫送了鱼汤过后,便折回原来的房间,与邹宝树坐在燃着火堆的房间中,一边晾衣服一边聊天。 夜静更深,忙碌的时候,邹春枝还能暂时忘却丧父之痛,但当她静下心来,回想起与父亲相处的点点滴滴,又想到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他老人家了,并且连见他最后一面也没有做到,还是忍不住的悲从中来,搂着邹宝树就放声大哭。 邹宝树没有劝她,只是紧紧地搂着她,哽咽地说不出话。 不知道哭了多久,邹春枝的悲痛才减轻一些,抽抽咽咽地询问起邹宝树的近况。 她一直在陈府里当差,从打杂的丫鬟慢慢爬到贴身丫鬟这个位置,其中的心酸不是外人能想像得到的。邹宝树则是陈一林的伴读书僮,为了感谢他的知遇之恩,一直很努力地做事,不敢轻易离开他的身边。 虽然他们同府当差,但见面的时间不多,就算是见了面,也是说不上两句话就必须匆匆离开,所以邹春枝才会完全不知道邹宝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趁着今夜,兄妹两个终于得以团聚,围坐在火堆前促膝长谈,细数他们这些年来的经历。 当邹春枝听到邹宝树述说他这几年的遭遇,特别是他替陈一林所办的那些事时,她的大眼睛瞪得不能再大了。小嘴也微张,轻轻颤抖着。 “哥,福伯,真是你毒死的?”这已经是邹春枝问的第七遍了。她不能够相信,不愿意相信他说地都是真的。只能反复确认着,希望他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也是她想听到的那一个答案。 可惜不管她问几次。邹宝树都是无言地点头。让她心底里微小地希望破灭了。 “为什么?他在陈府呆了这么多年。现我们地关系是那么好。可以说是看着我们长大地。你怎么下得了手?”她地眼泪如同断线地珍珠。不停地滴落。“他与爹爹地年龄差不多啊。又那么照顾我们。你竟然……” 邹宝树无奈地苦笑着:“二少爷于我有知遇之恩。送我上学堂又送我习武。没有他就没有今日地我。他地吩咐我怎么能不听呢。就算要我去死。我也会去地。” “可是……”邹春枝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回想了一下。又觉得她实在是没有立场来谴责他。毕竟自己也曾经做过对人下毒这样地事。只不过不同地是。他最后成功了。而她没有。“其实我跟你一样。唉……”想到福伯。自然免不了会想起父亲。眼泪又是止不住地流下来。 邹宝树为难地望着她。希望她会理解他。他会这么做并非出于自愿:“其实我也很为难。那毕竟是我第一次杀人。现在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福伯来找我。我……”伸出颤抖地大手抹上脸庞。将不小心流露出来地恐惧抹掉后。才低喃着道。“所以当二少爷派我去杀那个平山镇地帐房先生时。我实在是下不了手。就在我迟疑不决地时候。二少爷派来地后继杀手已经到了。见我迟迟没有下手。他们就认定我已生异心。为了不让我泄秘才把我捉了起来。”他不敢说出在逃亡途中所遇到地那些事。怕小妹会难过。 “为什么会迟疑?” “帐房先生的膝下只有一对子女,上有七十岁高堂,一家四口人,就靠他那点月钱过活,如果我杀了他,剩下那一家三口就得饿死了,我……想起了父亲带我们时地辛苦……我实在不忍 邹春枝一把搂着他,放声大哭:“哥,还我爹爹来……”提到那逝去的父亲,她的悲伤又涌上心头,泛滥成灾。[] “别哭了”邹宝树强忍眼泪,笨拙地拍打她的后背,希望能通过这样的动作来安慰到她。 可他的手劲控制不好,拍下去的力道很大,让邹春枝不得不停止哭泣,小声嘟哝着:“哥,你别打了,我的后背很痛!”他这样是在安慰人吗?想要杀人还差不多,用这么大的手劲,想哭都没办法再哭下去了。 “啊?”他地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不敢再拍下去。 为了转移注意力,邹春枝拭干脸上地泪滴,准备去找方绫:“我去看看绫儿。” 他们的情况比方绫好很多,只有外套是湿地,不像方绫,几乎全身湿透了。现在又在火边烤了这么久,想来也晾得差不多了。留下方绫一个人躲在那间漆黑的屋里,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她。 可她刚站起来就被邹宝树出手拉住:“别过去。” “为什么?”她不解地回头望他。 “她现在不方便见你。”邹宝树有些为难地说道。 方绫地身体情况,他可以说是比较清楚的,但他不敢对邹春枝说实话,怕她接受不了,被那些事吓到。 “不方便?哥,有问题哦,你不是一直没有见过她吗?怎么知道她是不是方便?说得好像比我还了解她……”邹春枝的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却还是眯起眼,一脸暧昧地靠近他。 大哥对方绫也太关心了吧?她不由得往其他方面设想了。 邹宝树语结,不敢望着她。 他是没有在公开场合见过方绫,不代表他在背后没有见过她。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奉了陈一林的命令去监视方绫的,方绫有什么底细是他不知道的?就连她会变身的秘密他也知道。 只是他的运气不怎么好,每次陈一林想要亲自去察看的时候,都碰巧遇上她没有再变身,除了蜷缩在床上呻吟外,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那样的结果自然会让陈一林地脸色很不好看。如此反复几次之后,陈一林便对他产生了怀疑,认为他是在撒谎,为人已经不可靠了,才会有了派他前去杀帐房先生。却又派另一个杀手尾随而至的事情发生。 邹春枝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随便说说而已,不以为意地站起身往外走去:“我去看看她,那屋里没有灯,不知道她会不会怕” “小妹……”他只得站起来继续拉住她。 “哥,到底什么事?”挣不脱他的手。邹春枝有些急了。 邹宝树正在考虑要不要说出来的时候,眼角瞥见方绫已经穿戴整齐地从那间房里过来了。遥见那抹苗条的身影缓缓走来,邹宝树又是忍不住地面红耳赤。 以前监视她的时候,他一直谨守着“非礼勿视“的至理名言,只敢在暗中调查她的喜好之类的,方便陈一林得以投其所好,容易俘获她的芳心而已。除此之外,他根本不敢多查。也不敢多看,想不到却在今天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美丽地同体一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邹宝树的脸就更红了。 那边的方绫向着这边走来,眼角扫到立于门后。正直接面对着她的邹宝树,她的身形也是一滞。不必抬头也不必细看,她能感觉到有两道炙热的视线向她扫来,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压力,这让她想起了较早前地尴尬场面,不由得把头垂得更低了。 丢死人了,不知道的人还当她是在故意做这种事来勾引人的呢。 越往前走她感受到的压力就越大,最后只得停留在门外,扭头望向外面地地面:“春枝。你们先在这里休息吧。我在那边休息……”她头也不抬的伸手朝身后一指。 为了避免邹春枝他们会在半夜过去那间房里找她,最好的办法就是事先过来打个招呼。提醒他们不要过去,免得被他们撞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事情。 可邹春枝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亲热地拉起她的手往外走:“正好,留我哥在这里,我跟你过去那边休息。”说完还故意斜睨邹宝树一眼,拉着她就准备走过去。 “不好吧?”方绫不着痕迹地拉开她的手,退后两步。“我……不习惯与……外人一起……” “我是外人?”邹春枝一脸不信地问着,并伸出纤纤玉指直指自己的鼻端。 难道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方绫还把她当成外人来看待吗?这未免也太伤她的心了吧? 方绫急忙摆手:“不是地……”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才好了。 一直没说话地邹宝树适时的替她解了围:“好了,我们兄妹一直都是聚少离多地,今日难得有时间在一起,你就陪陪大哥吧。” “可是……” “你不是最怕黑了吗?”他的口气听起来像是在哄小孩子,可是想帮她地意思却很明显,这不禁让方绫抬起头来望着他。 正好他也抬头望向门外,四目交接,两个人同时尴尬地别开眼,不敢再望着对方。 方绫是觉得难堪,邹宝树则是觉得害羞。虽然意思不同,但两个人都红了脸,看在邹春枝的眼中,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既然大哥都帮着方绫了,她总不能一直做坏人吧? 邹春枝聪明地转了口风:“哥,我最怕黑了,你留下来陪我吧。”这句话让另外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 “你们休息吧!”方绫轻盈地点点头,步履依旧不变,却也是快速地离开这里。她的身体又开始痛了起来,再不回那间房里躲着,怕会在他们面前露馅的。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邹春枝才回头打趣道:“哥,人已经看不见了,我们也该休息了吧?” “哦……”邹宝树不舍地收回目光。 睡觉吧,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赶呢 第三卷 第七章 画像 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那么早起的虫儿呢?是不是注定要被鸟儿吃掉了? 晨曦初现,鸟儿欢愉的鸣叫声传来,担心吊胆过了一夜的三个人马上从浅眠中惊醒,准备动身翻越大山,离开北阳镇,离开陈家的势力范围。[] 但在临出发前,三人团体就出现了分歧,让在场的每个人都面色凝重,沉着脸不说话。 原因无他,只不过是方绫突然改变了主意,执意要留在这里,不肯跟邹春枝他们走了。 这里生活条件很苦,除了山还是山,对野生动物来说是绝佳的乐园,但对人类来说,几乎是很困难的生存环境。 可这里对方绫来说,意义却大不一样。这里是她当初重生的地方,也是在这里让她懂得生命的可贵。为了活下去,她什么办法都想过了,甚至不惜吃生肉喝鲜血。 于她而言,这里就是一个家,是她唯一能够安生立命的地方,不必担心会被人类用怪异的眼神盯着,被人类排斥着。只有在这里,她才没有感到压抑,可以完全地放松自己,自由自在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如果出到外面,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些人,特别是当她会变身的秘密被外人发现后,她应该怎么办?她不敢想像自己会受到怎样的待遇。最好的办法,还是留在这里,不要去冒险,哪怕是被陈一林捉回去,她也无怨无悔。 更何况她还有更深一层的担忧邹宝树。 当初邹宝树并不愿意救她出来,而是在邹春枝的哀求之下,才勉为其难的顺手将她**来的。既然已经走了出来,她就没必要跟下去。如果继续跟着他们。只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麻烦。毕竟她的身上没钱没物地。就连求生地技能也没有,去到其他地方,他们的吃住问题、吃饭问题应该怎么解决呢?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她现在这样等于是在吃白食,不但没有用处还会拖累他们,这让她如何能够安心地跟出去? 还是留在这里吧。起码这里有一瓦遮头。旁边有山泉水。水里有活鱼。周围也有不少食物和小动物。她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不必依靠其他人而生存。 不过其余两个人不同意她地提议。特别是邹春枝反对得最激烈。非要她跟着他们走不可。 邹春枝自然也有她地想法。虽然住在这里只有短短地一天。但她已经能看出来。这里地生活条件是多么地艰苦。多么地危险。而且方绫身边没有多余地衣物。秋天已经临近。冬天也即将不远了。要她丢下方绫自己去逃命。留下方绫在这里自生自灭。她做不到。光是用想地都觉得恐怖。 她可不希望将来有一天重新回到这里时。只看见一堆森森白骨来迎接她。 一个不肯走。一个不肯放。邹春枝和方绫两个人就在屋里拉扯。互不相让地僵持着。脸色有些难看。 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地邹宝树终于开口了:“跟我们走吧。我可以照顾你们!”这是他对两个女人许下地承诺。也是对他自己许下地承诺。 屋里还在争执的两个女人同时安静了下来,可停了一会儿后,方绫还是不同意离开。一心一意要留在这里。别看她表面看起来是个很没有主见的人。但当她认定一件事后,却是固执得很可怕。任谁也没办法劝得动她。 邹春枝对这一点可是深有体会的,所以眼珠子一转。拉着邹宝树就出去咬起了耳朵。嘀咕一会儿后,双双走回来互相使起了眼色。没等方绫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他们一左一右地挟着离开了。 虽然百般抗议,但方绫还是被他们强行拖到了山下,于是一行三人开始了他们的逃命之旅。一路上也有过风波,也有过争吵,但他们在相处中学会了体谅以及手足情深。 经过漫长的跋涉后,这天他们到达了太湖。 太湖也算是个重镇了,居民人数众多,往来地旅客也多。在最繁华的那条街道上,各式各样的店铺毗邻而建,大到大型酒楼,小到一个人的包子店,都能在这里找得到,大大小小的客栈更是多如牛毛。 这镇上最大的一间客栈名为“通达客栈”,里面吃住一应俱全,全太湖最好地菜系,最好的居住环境都被它包揽了。此时邹宝树就带着她们站在客栈门口,正准备踏进这间客栈里去。 这段日子以来,他们所到之处,住的都是最大的投宿客栈,而且每一次要的都是三间房。虽然是住在下等房,但那花费还是很大的,不知道邹宝树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银两。每次问他这个问题,他都只是笑而不答的。 当邹春枝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挑最大的客栈时,他只说了几个字:“大隐隐于市!” 有一次方绫忍不住在私底下问他为什么要三间房,这样子太浪费了,而他却只是凑近她地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让方绫再也不敢问他问题了:“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你地秘密!” 这句话实实在在的困扰住了方绫,这段时间都在揣测着他地意思。 她很想向邹宝树当面问清楚,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她提不起这个勇气来问,只得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心情也是很矛盾地,一方面担心他会知道,另一个方面又希望他能够知道,不管最终的答案是哪个,最起码不必再这样子提心吊胆下去,让她如履薄冰的。 邹宝树正站在门外与客栈的伙计打着商量,希望他们能挪出三间客房来,邹春枝和方绫则站在一边遥望大街,静心等待着结果。 突然一匹快马径直冲到客栈前面停下,马背上的黑衣人身手利落地跃下,轻松地立于客栈的伙计前面,直接问道:“把掌柜的叫起来!” 他的态度算不上是倨傲,说话的声音不大,平静而无波的,打扮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但门外的伙计仍是不敢有所怠慢,急忙一溜小跑地进去叫掌柜了。 邹宝树没有出声,只是低垂着头,无声地退到一边。方绫与邹春枝看见那个黑衣人,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忙走近他的身边,却被他一把拉到客栈大门的门后,背贴着墙不敢随便乱动。 很快的,这间客栈的掌柜就慌慌张张地迎了出来,远远就拱手做揖:“恕在下迎接来迟,未知信使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不必客气了。”黑衣人谦虚地回礼,并从怀中掏出一沓厚厚的画像,取出几张递交给掌柜。“大少爷有话交待,但凡看见画中女子,务必将其留住,并尽快通知他,不得有误!” “是!是!在下一定会留意!”掌柜的忙不迭地接过画像,小心翼翼地捏在手中。 “在下还要到别处去派发画像,先告辞了!”黑衣人行了个礼,跨上马背,又急匆匆地赶到下一站去了。 “掌柜的?这是什么人的画像?”其中一个好奇心较重的伙计,等到黑衣人离开后,急不可待地潜到掌柜身边,盯着画像问。 掌柜以手摊开画像,扫了几眼后不屑地说道:“这么丑陋的女子,大少爷却派专人前来下达命令,肯定是犯了大错,大少爷要捉她回去处罚呢。”画中人的相貌虽然看不太清楚,但上面具体写了该名女子的特征,掌柜的也就大声念了出来:“此女姓方名绫,口齿不便,左额角有青斑……哎呀,这果然是丑得……”念完还用手轻弹了下画像,以示藐视。 “哎呀,这位方绫姑娘可不是凶多吉少了?上次那个帐房先生也被大少爷下令留人,结果人找到了,也被大少爷下令处死了,看来她的下场也将很惨……”伙计啧啧有声地说道。 “行了,行了,快做事去,嗦什么?大少爷的事儿是咱们管得着的吗?”掌柜用手中的画像卷成圆筒状,用来拍那个伙计的头,把他赶进去招呼客人了。 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躲在门外的三人互看一眼,神色暗淡了下来。 他们直到此时才知道这间客栈也是陈一维名下的产业,而且画像上的人正是方绫。 方绫不由得缩得更紧了,不敢抬头,躲在邹宝树的后面动都不敢动,并以手抚盖住左额处的青斑,不敢让人看见。 听那个掌柜和伙计的交谈,她才知道陈一维是铁了心的要捉她回去,看样子是准备处罚她的违约吧,毕竟她没有等到过完年就逃走了。如果被他捉到,等待着她的会不会就是死亡?越想越怕,方绫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你这样人家会更怀疑的!”邹春枝看出了她的心思,突然将她按在额角的手拉下,在她耳边小声道:“我们要大方些咦?绫儿,你的青斑怎么没了?”她说到一半突然惊诧出声,瞪圆了眼睛。 还记得以前确实是在方绫的额角上看见过那块青斑,怎么现在却看不到了?难道是她记错了? “真的吗?”方绫微皱眉头,不太相信地望着他们。那青斑她自己也看过,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消失的,肯定是他们在安慰她。, “真的!”邹春枝点头,言之凿凿。 转过头看邹宝树,就连他是也定定地望着她的脸,不断的点头。 第三卷 第八章 两地 邹春枝和邹宝树都同时坚定地向她点头。 再三确定脸上的青斑是真的消失了之后,方绫才放心地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便不必担心会被人认出来了。 她的笑容虽然算不上是倾城倾国,但自有一股柔情似水的感觉,恍如初春的阳光,温柔地洒在大地上,直直洒进邹宝树的心里。 他的脸又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别扭地转过脸去望着大街:“既然如此,这间客栈我们可以放心地住下了!” “为什么?不怕被他们认出来?”邹春枝第一个反对,双眼炯炯地望着邹宝树,没有放过他脸上的红晕,嘴角戏谑地翘起来。 邹宝树尴尬地以手握拳,捂嘴干咳两声才道:“绫儿这个样子,还担心会被他们认出来吗?更何况我们现在是三个人,大大方方地进去,他们才不会起疑 “说的也是。”他说的也有点道理,邹春枝没再坚持。 “进去吧。”邹宝树带头,正准备走进去,却又被人拉住衣袖。诧异地回过头,发现方绫正担忧地望着他,不赞成地直摇头,他不由得放柔声音问她。“怎么?” “他们不会认得你?”方绫显得更担心了。“不会捉你回去?” 她记得邹春枝曾经说过,邹宝树是常年在外跑的人,每次都是替陈一林办事的,陈家分号的人不可能不认识他,他就这样大刺刺地走进去,万一被人发现了,第一个捉的人就是他了吧? 知道方绫是为了他在担心,邹宝树突然心情大好,朗声轻笑起来:“从前出门。我极少以真面目示人的,不必担心。” “真地?”还是有些担心呵。 “自然是真地。我不会拿自己地性命开玩笑。”语毕。他带头走进大堂。问其中一个伙计:“有没有三间中等客房?” “客官真是好运气。(.好看的小说)恰好剩下三间客房。如果来迟一会儿。怕是轮不上了。您这边请”热情地伙计见有生意上门。立即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儿。没有多说什么便将他带了进去。 既然邹宝树已经不担心这个问题了。方绫她们也就安心地跟着走进去。 挑好房间。安顿好一切。方绫就坐在干净地床铺上发呆。用手轻轻抚摸着颈上地项链。 这项链是陈一维帮她结地。她一直不舍得解下。可今天在客栈看见陈一维在派发她地画像。又让她担心万分。不敢想像被他找到地后果。 至今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难忘的“见面礼”掌嘴三十!呵,只不过是为了一块肚兜就会得到这样的待遇,那么她地违约而逃,等待她的又将是什么样的待遇?是不是必须用性命来交换? 如果单单要她的性命,尽管拿去就是,她没有什么不舍得的。但令她忧心的是,陈一维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迁怒他人,到时何婶怎么办?陆大哥怎么办?还有帮她逃跑的邹春枝两兄妹又应该怎么办?她不能不为他们着想。 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竟然牵扯着四条人命。即使是不值钱的性命也突然显得宝贵无比了,这条命,似乎不是她自己说了算地。 她在犹豫着、矛盾着,想被他找到,却又怕被他找到。 说真的,她其实很想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想得心都疼了。这是她第一次尝到了思念一个人的滋味。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那思念就会深入骨髓,痛得无以复加,只有大哭一场,释放出那些压抑在心头的思念,才会让她稍稍好过一点。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其实他刚开始对她真的很坏,坏得她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但他后来地转变却又太大了。对她百般的迁就与忍让。甚至是极为宠溺的,让她轻易的卸下心防。使得他得以进驻心头,把他刻进心里最柔软的那个地方。 长这么大。经历过两次生命,却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说不念恋他的好,全是假的,骗人的。可那毕竟不是属于她地怀抱,就算再好,那也是别人的,她不可以抢了别人的幸福,再做出对不起别人的事情。 更何况她并不是一个大方的人,没办法在他与别的女人上演幸福的戏码时却能无动于衷。要她眼睁睁看着他用曾经对待她的温柔来对其他女人,用曾经包容她的那颗心来包容其他女人,她一定会死地,一定会因心碎而死地。 她承认她是自私的人,也是个小气地人,所以她必须远离他,只有逃得远远的,再也看不到他了,才不会那么难过。而且在她地心里,也是抱着一线希望的,希望他会在找到她之前,只把精力都投放在寻找她的下落上,不会把心思转到何婶的身上,不会对何婶展开报复。 她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她,一定不能够被捉回去,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绫儿,你睡了吗?”邹春枝在门外敲门。 方绫急忙拭掉脸上的泪,装做若无其事地开了门:“还没,不过准备休息了。”她自认为装得很好,却不知道带有哭腔的声音,总是掩饰不住的。 每一次住店,方绫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夜,谁叫也不肯开门。第二天出来时,眼睛肯定是又红又肿的,说话时也会带有浓重的鼻音,不用细想也知道她必定是哭过的。 邹春枝对此已经习惯了,所以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轻叹着,然后微笑着走进来:“趁着现在天色尚早,我们不如出去走走吧?” “你自己去吧,我精神不太好!”无力地靠在门框上,方绫摇头,拒绝了邹春枝的邀约。 最近这几天。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虽然仍然会变身,但恢复人身的时间却提前了,以前都要到卯时(北京时间时至时)才能恢复,现在却提前到丑时(北京时间时至时)了。多出来的那个时间段里,她可以安心而舒服地睡觉。 她不明白会发生这些变化的具体原因,但还是很高兴可以不必再长时间的担心了。 “这样啊,那我叫大哥陪我去好了,不过你明天一大早可得陪我去逛逛太湖。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地湖呢。”邹春枝对此也不以为意,反正她就没指望过方绫会在晚上陪她,她的目的只不过是要霸占住方绫白天的时间。 说出她真正的目的后,邹春枝的语调中有着掩不住的兴奋,这一次的逃亡对她来说,充其量就只是到处游山玩水而已,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地存在明白她的意思,方绫挤了一抹笑容给她:“嗯!” “那我回房了,有事记得叫我啊。”银铃般的笑声。随着邹春枝的离去而越来越远。 夜半了,属于夜莺的时间又将到来,这一次,会有所不同吗? 新月如钩,在另一座镇子里的人,又有着不一样的心情。 路通钱庄的后院内,陈一维与朱博弈正坐在月下品茶聊天。凉风习习,气氛静怡,让人从心底里感觉到放松。 真是让人意料不到。以前一直是死对头的两个人,现在却可以像老朋友一样面对面地坐着闲聊,这样的变化不但让陈一维觉得难以置信,就连朱博弈也是连连称奇。 围炉烹茶,对月当歌,人生最快乐的事,不过如此而已。 丢一颗花生进口中,朱博弈舒服地眯起眼睛仰靠在太师上。喃喃自语着:“奇哉怪哉,缘何我竟会与你坐在这里赏月?” “我可没叫你来!”陈一维头也不抬地冷哼着,视线只放在手中握着的一根绳结和一片破碎的衣料上。 绳结,自然是方绫亲手编成,却又被他抢去的那一条。布料,则是上山搜索的护院们交到他手中的,他认得那是出自于方绫的衣服,上面还留有她独特地味道。 当初他刚听到陈一林说她被毒死时,心忽然碎成好多片。整个人如同疯子一样冲进逸园里。谁知道迎接他的只有安静空旷的园子。屋子里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后来他又疯狂找遍了整个陈府,也没能发现她的身影。就连她的尸首也没有。 当时他差点报官把陈一林捉了进来,后来听说邹春枝也一起失踪了。才知道她们是一起出逃了,这消息让他破碎掉的心又慢慢合拢了起来,然后改变主意,只把陈一林关在陈府的柴房里。 可当他派人出去寻找她的下落时,又犯了个致命地大错误,以至于错失了找到她的绝佳机会。 一开始他把找人的重心放到了镇里,认为这才是她会选择的路线。毕竟后山是座人迹罕至的大山,山路难走不说,也许里面还会有不少的猛兽,一般人是不会选择往那边逃去的。可当他的人搜遍了镇子也没找到她时,才意识到她极有可能往山上跑了。 事实后来也证明她确实是往山上跑了。 护院们把这块布料交到他手上的时候,又着实把他吓了一次,以为方绫遇到了什么不测。幸好那些护院只找到这一块衣料,其他地什么都没有,而一直跟在后面地朱博弈也适时提醒了他,才没有让他做出疯狂的举动。 没有其他地东西,说明方绫暂时还是安全的,一块衣料代表不了什么,但进了深山,他不知道她们能不能走得出去。 后来又派人在山里连续寻找了好几天,除了山顶地那座小木屋留有燃尽的火堆,显示出曾经有人到过那里以外、,整个山头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她的消息。 第三卷 第九章 月下 陈一维望着手中的绳结和破碎的衣料发呆,朱博弈则坐在他的对面,舒服地仰望着天空。 “很想绫姑娘吗?”朱博弈状似不经意的问题,却让陈一维拢紧眉头。 “这个与你无关吧?”话中拒绝的意味很明显,就算是想疯了也不会告诉朱博弈的,与他的关系并没有到可以交心的地步。 “当然与我无关,反正想她想疯了的人是你,又不是我。”凉爽啊,这边的风景真是凉爽,让他说话的口气也是凉凉的,唉,这月色舒服得…… 陈一维感到他的话很可笑:“你又知道?” “只有我不愿知道的事儿,可没有我不能知道的事儿。”朱博弈自信满满地说着,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 “说到这,你可否告诉我,你是从何处得知我的计划的?”这是陈一维一直想弄明白的事情,已经问过他不下十次了,可惜朱博弈每次都装得神神秘秘的,怎么也不肯说出来,所以才会造成陈一维在看见他的时候,总不肯给他好脸色看。 但这朱博弈也是个怪胎,并没有把陈一维的恶劣态度放在心上,仍旧是经常过来找他,还会找机会撩拨他的火头,似乎是将这当成了一件好玩的事情。 果然,朱博弈又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笑得云淡风轻的:“山人自有知处,陈兄又何必追问呢?”说完后,他的老毛病又犯了,翘起二郎腿,打开折扇懒散地晃动着。 一旁的陈一维看了直生气,想要把那扇子夺过来撕个粉碎。省得他总是一副自诩潇洒的模样。 可是他的下一句话又让陈一维的冲动消失了:“陈兄如果不想念绫姑娘,又怎会搬出逸园。住到这钱庄里来?” “谁说地。”陈一维下意识地就否认了。他不喜欢心事被人看穿了地感觉。尤其是被朱博弈这种算不上是朋友地人看透。难道他地表现真地就这么明显? “在下刚说完!”朱博弈直指自己地鼻头。桃花眼却仍是半眯着。眼睛里满是笑意。 “钱庄地事儿多。我处理不过来罢了。” “是。是。是。在下多事了。”朱博弈好笑地接口。“只有那些处理不完地事儿。才不会让陈兄有时间停下来想起绫姑娘嘛。再说了。那逸园内到处都留有她地身影。啧啧……睹物思人啊。看到地话免不了会难过地。可惜地是。住在客房里吧。却是一点属于她地记忆也没有了。还是住进钱庄里比较好。既有她地影子在。却又不会太多。不会让你难受得夜不能寐……” “你说够了没有”被他说中了心事。陈一维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地火气。一拍桌面。把朱博弈惊得浑身一震。开始怀疑他地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 但陈一维却并没有做其他地动作。只是颓废地再次靠在椅背上。拿着东西地手放到额头上。闭口不语。他现在就连生气也生气不起来了。只有那满满地心痛占据心头。痛得他无法呼吸。 淡淡扫一眼那绳结和布料。朱博弈的口气不再轻松:“已经半个多月了,还是没有绫姑娘的消息吗?” 陈一维显得极为不耐烦。恶狠狠的说道:“如果是过来喝茶的,就给我闭嘴;如果不是。现在就从我面前消失。” “我这不是关心你么?” “恐怕是关心你的好奇之心吧?”陈一维再次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微赧地摸摸鼻子,朱博弈有些不好意思了:“皆而有之,嘿嘿……” 他这么大方地承认了,陈一维反倒不好意思继续对他恶语相向,用手抹了下脸,抬头望向天空那一轮弯月:“希望她一切安好,别再出什么事了。”看不到她,就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吃好或者睡好。特别是她每次心情不好就喜欢饿肚子的坏毛病,总是让他感到非常心疼,万一饿坏了可怎么办? “出了事你也不知道。”朱博弈吐槽,说的却也是事实。 这让陈一维地脸色愈加难看,瞪大眼转头盯着朱博弈,捏着东西地手也不自禁地握成拳状。直透人身的目光,似要将朱博弈凌迟处死。 眼见得他就要发作了,朱博弈急忙改口:“所以还是尽早找到她为妙……”小心地看着陈一维地脸色渐渐转缓,又恢复到焦虑的表情,朱博弈在心中暗自吁气。 呼,天天过来这边晃荡,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看戏地心理,但是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也不知道划算不划算。不过在另一方面来说,他也确实是担心着方绫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每天过来对着这尊黑脸神。 “找到了又怎么样?”陈一维开始发出苦涩的笑声。“从我回来后,她就对我冷若冰霜的,并且还一直躲着我,试图要与我划清界线,让我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她。可我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她什么也不肯说……”不知不觉地,他还是把心事向朱博弈倾吐了。 这是让他最无力也是最头痛的地方。常听人说:“女人心,海底针。”他现在可算是有着深切的体会了,因为他根本就不清楚方绫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更加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他忽晴忽暗、忽好忽坏,让他的整颗心浮浮沉沉的,靠不到岸。 从陈一维出远门回来之后?朱博弈思忖起来,以那个时间段推算,事情大概跟她有关,这一点应该是错不了的。 他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下,忽然轻笑起来:“或许,在下明白个中的原因……” 陈一维听到这句话,也想起了朱博弈在那段时间里时常缠着方绫的事,望向他目光又变得凶猛:“你说什么?” 在那之前,朱博弈就时常过来纠缠着方绫。现在想来,肯定是因为这个色狼的出现才破坏了他与方绫之间地感情。陈一维恨恨地想着。想不到朱博弈居然敢当面承认知道原因。摆明了就是告诉他,他们之间有得怎样不堪的过往。 他还没找朱博弈算帐呢,这个色狼竟然还有胆量出现在他地面前?越想越气,越想越手痒,他忍不住了,那个笑得一脸欠揍样地朱博弈。一定要把他的手臂给卸下来 可惜早在陈一维发难之前,朱博弈早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先他一步灵活地跳得很远,扯开嗓门大喊:“君子动口不动手,在下是君子,你可别当个小人啊!” 开玩笑,上次胳膊被拧得脱臼的事,得到的教训是惨痛的,得出地结论是可怕的,他可不会再试一次。眼见不对。当然是走为上计了。 “我就当小人了,怎么样?你背着我在后面勾引她,你那就是君子行径了?”陈一维蛮不讲理的回答他,霍地站起来,准备追过去。 朱博弈赶紧又跳开几大步,大声澄清道:“冤枉啊,绫姑娘的心中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是入不了她心头的,陈兄你连这点自信也没有吗?” “那她的态度为什么差那么多?”陈一维一点也不相信他的话。追了过去。两个人就围着小小的桌子开始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可没转两圈,陈一维就“呼”的一声高高跃起。直接跳过桌子,在朱博弈有所反应之前。一把揪住他地右胳膊,又准备进行卸膊的动作了。 被捉住手的朱博弈痛得哇哇大叫,希望能在被人大卸八块之前救回他的手臂:“手下留情啊,绫姑娘这个事儿嘛,还是得问你自己啊,是陈兄你在外面欠下的风流债,可与在下无关啊……” “什么风流债?”陈一维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不留神,便让朱博弈趁机逃过大难。 挣脱痛苦的箍制后,朱博弈一边揉着疼痛的胳膊,一边说道:“言尽于此,在下可当不来那在背后说闲话之人,陈兄还是自己想个通透吧。” 陈一维没有耐性跟他玩猜迷游戏,龇牙裂嘴地走向他,那脸色在月色下看起来有些阴沉,整个人犹如恶魔般恐怖:“有本事给我说清楚。”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朱博弈又开始不知死活地卖起了关子,摇头晃脑后退着。“陈兄,别光顾着迁怒于人,必须先从自身寻找原因啊。” “原因在我身上?你在放什么狗屁,我之前一直在外面根本没回来,难道就因为我在外面跑才会生我的气?她会是那种小气地女人吗?”他怎么也没办法相信方绫会是那种女人,他拒绝接受! “啊,啊,啊莫要套在下地话,请自己想办法!”又是习惯性的伸出一根手指放在陈一维地面前左右摇动,不想却被疾冲过来的陈一维一把捉住,做势要往下扭动了,吓得他赶紧转了口风,“哇有话好说你可以留意一下身边被你遗忘了地人……” “我身边的人?被遗忘了的?” “放手,我已经说得够多的了,别逼我当那些个卑鄙小人!”朱博弈使劲挣脱出来,捏住不怎么疼痛的手指,意外地发现,陈一维并没有真的打算要扳断他的指头,脸上露出了了然的微笑。“陈兄改变不少,心头变软了,莫非是绫儿姑娘的功劳?” “放屁!”陈一维根本不承认,但脸颊却有些微微发烧,神色也不太自然。 “是,是,是,在下在胡说,只是那一林兄,何以只是被陈兄关了起来,却没有施以重手?啊……因为那是陈兄的亲兄弟,与绫儿姑娘无关……”朱博弈状似漫不经心地说着,人却往门外走去,最后犹如火烧**般逃了出去,只留下他的大笑声在院子内回荡,“陈兄,百炼钢也已化为绕指柔,英雄自是难过美人关,哈哈哈……愿陈兄今夜好梦……” 余音袅袅,让陈一维阴郁的心境开朗不少,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表情已没有那么紧绷了。 第三卷 第十章 梦境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到处是灰蒙蒙的?他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陈一维茫然地站在一片灰黑色的雾气中,奇怪的仰望着悬挂在空中的大月亮。那个“月亮”看起来很大很圆,发出暗黄色的光芒,不同于他以往所看见的月亮,并且距离很近,近得仿佛唾手可得,一伸手就能摸到一样。 在这片雾气中,隐约可见的周围是一片山林。山虽然是山,但树木不算很大,杂草也不多,完全不像他平常见惯了的那种山头。所以他可以很肯定地说,这座山并不是北阳镇的后山。 那么这里到底是哪里? 还没有等他把周围的环境看清楚,手掌忽然传来微热的感觉,而且越来越热,但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感觉到那热度烫手。抬起手掌仔细察看着,手掌中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发热的东西,但热度却还在持续上升,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他看见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正蹑手蹑脚地往他面前的这棵树走来,藏身于树后,探出半边身子往外看去。 虽然她穿的衣服很怪异,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样式,但无损于她惊人的美丽。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挺直的小鼻子,配着微微上翘的嘴角,仿若一道阳光,破开这里的重重迷雾,照进了他的心头没等他将那个小女孩看清。他就感觉到身后还有另一个人,强烈地存在感。就算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也能察觉得到。令人不安的感觉倏地包围他,让他地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 陈一维忽然觉得有一件事很奇怪。那就是他一直听不到声音,所处的这个世界是静默的,寂静得很不正常。 没等他把这件事情想清楚。潜伏于他身后地那个人突然飞身跃出,将那个漂亮的小女孩扑到地上。从背后捂住她的嘴巴,疯狂地撕扯着她身上地衣服。 这人在做着禽兽的勾当! 意识到在他面前发现地是什么事后,陈一维义愤填膺,直觉地想要冲上前解救那个落入魔掌的女孩。可是不管他怎么动,怎么用力地往前跑,他都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对于发生在眼前的一切都无能为力,最后是眼睁睁看着小女孩的衣服被撕得粉碎。 后面地他已经不忍心再看。也已经看不到了。因为黑色地迷雾在瞬间涌上来。挡住了他地视线。让他再也看不到后面发生地事。 可他很明白即将会发生什么事。对此。他并没有太多地难过感觉。只是替那个小女孩惋惜着。毕竟那个女孩他并不认识。 陈一维却并不清楚。他现在看到地场景。就是方绫悲惨命运地转折点。从此以后。她就开始了痛苦地人生。 依旧是那片黑雾。陈一维没有办法离开这里。被迫站在雾里冷眼旁观。没多久看到了另外三个女孩。看到她们骤然变白地脸庞。她们会有这样地反应。自然是因为看到了不该看地事。但让陈一维大感意外地是。那三个人竟然不顾而去…… 下一刻。陈一维发现自己又站了另一个奇怪地地方。但他却看到了女孩地哭求与另外三个人地摇头拒绝。最后是女孩被掳走及被禁锢……一幕幕场景从他地眼前跳过去。他地心情也由最初地漠不关心变成了难过。 特别是当他看到她眼中地无助与绝望。也看到她冲进一间奇怪地屋子里不断地呕吐以及冲刷身体地行为时。他对她地同情心正一点点地上升着。虽然她生活地世界是他所不能理解地。对于她所穿着地衣装。他也感觉到无法接受。但她所表现出来地绝望与悲凄。她哭倒在地上时地自我厌恶与挣扎。他却看见了。并且从心底里同情起这个可怜地女人。[.超多好看小说] 再然后就是看见她重新遇到那三个弃她而去的女人,以及她后来的矛盾与徘徊,最后看见她强颜欢笑地接近几个男人,接着是她一次次的呕吐与刷洗身体……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虐待自己?没等他弄明白这其中的原因,眼前一花,他就看见她坐在那种怪怪的,会移动的铁盒子里,与另外一个女人同时葬身火海。 她死了?她竟然就这样死了?原来他看到的是这个女人的一生! 陈一维暗暗觉得可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看见她的一生,他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她是死是活与他何干了,他又不会为此感到心痛。 当他以为一切已经结束的时候,竟然又发现那个女人在一个深山老林中醒了过来。当她睁开眼的一瞬间,样子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变成了他再熟悉不过却也念念不忘的女人方绫。 “啊” 陈一维低吼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冷汗自他身体的每一处地方冒出来,将床上的枕头与草席浸湿,同时他还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企图将心里堆积着的痛苦与心酸随着呼吸送出体外。 刚才那个奇怪的黑雾竟然是梦,可他却觉得那梦境真实得仿佛是他的亲身经历一样。 疲惫地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汗,却发现他的手中居然握着一条细细的绳子。摊开就着月光一看,竟然是方绫亲手编织的那条绳结。以前他都是放在衣服的袖子里的,想不到今天却是握着它睡觉。 这么说来,一开始他在梦里感觉到手心在发热,完全是因为这条绳结?难道那段经历是真的?是她在编织绳结地时候。不小心把记忆也编了进去吗? 唉……陈一维再次乏力地抹抹脸。幸好他是握着它睡觉的,才让他得以窥见方绫地过往如果那一段梦魇般的痛苦经历。确实是她的过往生活地话。 站起来走到窗边,抬头望出去,月亮已经西沉。太阳快出来了。他昨夜很迟才睡,依时间来推算,他才睡下没多久。却已经在梦里经历了这么多。 他的心纷乱无章,怜惜与心痛交替上演着。 惨淡的月光洒进来。照到他地身上,他终于记起了当初在那个小山坡上,白胡子老头所说的那些话,也明白了方绫为什么会哭得这么惨,这么悲伤了。而他,听到地只是只言片语,却自以为是的对她的行为加以定论,然后变本加厉的伤害着她,让伤痕累累的她一次次受到伤害。 难怪他经常看见她眼底里有着苦涩与失望;难怪她一直没办法信任他,宁愿把所有的心事都放在心底也不肯告诉他;难怪她会躲着他…… 胸口堆积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堵得他很难受。让他没办法一一厘清。但他知道他很想见她,很想很想见上她一面。他要把她搂在怀中。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让她别再担心了。因为以后都会有他在。 以后?想不到他竟然已经想到了以后,这是不是代表着,他愿意照顾她以后的人生?他愿意吗?他愿意吗?他愿意吗? 一连问了自己好几遍后,他发现心头涌上来的答案都是肯定的,而且那念头一次比一次坚定:他愿意! 这个决定让他更想看见她了,可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鸡鸣几遍后,天亮了! 安静地钱庄开始有了人声,也渐渐有了走动地声音。陈一维穿戴整齐地走出睡房,默默地望着那些正在忙碌的伙计们。 这一看之下,陈一维发现其中一个伙计地表情很怪异,每次看见他都免不了要多看两眼,眼眸里有着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个伙计他认识,名叫阿东,是钱庄里比较得力地伙计,为人机灵却很诚实,所以深得掌柜的赏识。 “你可以留意一下身边被你遗忘了的人……”昨天晚上朱博弈说过的那些话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拢紧眉头。 难道他真的遗漏了什么事? 接下来他便开始有意识地出现在阿东的面前,留心观察着阿东的表现。经过几次的试探后,他终于确定,这个阿东真的有话要对他说,只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阿东,到帐房来一下!”陈一维走到阿东的面前,突然丢下这句话,木无表情地走了。 被陈一维突然吓了一跳的阿东,赶紧唯唯诺诺地跟了进去,脑子里设想了无数个可能性。 自从方绫找他问过凤鸣的事情后,他就发现她与大少爷之间的关系坏到了顶点,并且再也没有到钱庄里来过。 他觉得这样的变化肯定与那次的谈话有关,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在方绫面前乱说话,方绫也许就不会不来钱庄,甚至是逃跑了。大少爷的心情也不会这么差,最近更是没日没夜地做事,把自己折磨得不**形。 由此可以看得出,大少爷是真的很喜欢方绫姑娘。那么他的罪过就更大了。 他觉得方绫人很好,大少爷虽然凶点,但把钱庄管理得很好。每个月领钱的时候,店里的人都是喜滋滋的,如果大少爷病倒了,钱庄的生意不知道会变得怎么样,万一生意受到影响,他本身的生计也会成问题,所以他觉得很有必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少爷。 可他不知道怎么跟大少爷说那件事,万一大少爷不肯听,还说成他在造谣生事,到时他肯定要受到责罚的,也许会连这份活儿也保不住了。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很是矛盾,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件事说给大少爷听。 第三卷 第十一章 排场 就在阿东忐忑不安地随着陈一维走进帐房的时候,远在太湖的方绫等人也已经起来,开始出门活动了。 其实方绫并不想太早出门,毕竟昨天担心了一夜,睡眠不足,一大早起来的精神状态也不好。但邹春枝一大早就过来敲开房门,非拉着方绫陪她去玩太湖不可,甚至是把邹宝树也叫了起来。 睡眼惺忪的邹宝树和方绫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被邹春枝拉到客栈的大堂吃早餐。 这间客栈不止是客户干净,就连菜色也很丰富,最重要的是它们的份量够足,只点几样菜就能吃得很饱了,足够让他们几个人应付出门游玩这种既耗时间又耗体力的活动。。 坐在客栈的大堂内,方绫一边细细品味着可口的食物,一边留心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她现在对什么都感兴趣,看见什么都要留心观察一番,就像是一块超级大型的海绵,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周围的水份,不管看见什么都抱着学习的心态,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观察体会一番。 前生的她为人太过于失败了,生活得毫无目标,一迳地醉生梦死。只求一宵贪欢,不求来日方长。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她自身的价值又在哪里。这样的她,自然也不会去考虑其他人的立场,更不会去想她所做的那些事会不会产生不良的后果,所以她才会酿成大祸。 现在的她是新生的她,所以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学着做人,学着为他人考虑。也学会替他人着想,然后一点一滴地融会贯通,不放任何一点不同之处,最终找出自己的定位,明白到还有什么事是她能做也可以做得好地,也不枉她来这世上重走一遭。 她吃东西慢条斯理的。有人吃东西的速度比她快不了多少。坐在她旁边的邹宝树,吃东西的速度更慢,几乎算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完全失去他平日里那种几口就能扒光一碗饭的活力。 这可把旁边地邹春枝急坏了,她还想早点去游太湖呢。听说早上的太湖烟雾缭绕,景色很美的。 眼着两人在比赛谁吃饭更慢,邹春枝那是心急如焚,根本不想让他们吃的那么安心,随便扒拉几下早点,就打算拉方绫的手,准备把她拉出去游太湖了。 “怎么?”方绫被拉着一脸地愕然。 邹春枝将碗筷从她手中取下。不耐烦地推到大哥面前:“哥。你帮她吃了。绫儿。我们莫吃了。我们快去游湖。今天地天气好呀。晚了怕没船搭……” 邹宝树望着面前地两碗稀饭。有点发愣:“我帮她吃?” “是呀。反正你比她更慢。你来收拾掉这些。”邹春枝接着把几碟菜统统划拉到他地面前。示意他继续吃下去。而她拉着方绫地手就准备起身离开。 “可我……”方绫总觉得丢下邹宝树自己一个人不太好。不由得回头望望他。 邹宝树会错了意。以为她在向他求救。马上替她说话了:“好啦。小妹。你就让她吃饱吧。游湖也是需要力气地。” “哪里需要力气了,就只是站在船上看湖面嘛。走嘛,快走吧……”邹春枝不由分说的拉起方绫要出去。 还没站起来。门外忽然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让正在大堂内吃早餐地客人们也纷纷好奇往门外瞧过去,已经先看见骚动原因的人已经忍不住低声议论了起来。 看见这种情形,方绫等人反而不安地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地停下来,继续坐在原来的桌子边,吃着他们未完的早餐。 他们现在算是还在逃跑之中,最怕引人注目了。外面地骚动不管是什么,肯定会有很多人在围观。如果他们此时出去,就怕追赶他们的人也在外面围观,到时怕是免不了会被那些人注意到,还等到骚动停止后才离开比较安全。 但明显的,那阵骚动没有停止的打算,反而是向着酒楼的方向移过去,并且进入到客栈的大堂里来了。就算小心翼翼地躲着,他们还是难掩好奇之心,偷偷往门外看过去。 首先进入他们视线的,是两个身材高大挺拔的青衣人,步履轻快,动作利落,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护卫之类的。他们全身一副短装打扮,还在腰间各佩带一把剑,红色地剑穗随着他们地移动而左右晃动,在大堂那满眼的青灰衣服中,显得极外耀眼。 那两个青衣人就站在大堂地过道上,以手格开围观人们之间的距离,让他们退站到三丈开外,给后面进来地人留出一条宽阔的路。 当打头阵的青衣人把道路上的障碍物人群格开之后,一个身穿银灰色衣服的儒雅男子映入人们的眼帘,引起无数的赞叹声。 两道清秀的眉毛微微上扬,单凤眼里含着满满的笑意,莫名的令人感到亲近。他的相貌已不是单单用俊美一词就可以形容的,温润如玉,人淡如菊等词语,应该是他最好的写照。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他身上那种雍容华贵的气质,自有一股威仪天成的感觉。 接着吸引人们目光的,则是他身上的所佩带着的那些饰品,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凡品。上至顶带花翎,下至他踩在地上的鞋子,无不是精雕细刻,美伦美奂的。 他施施然地站在大堂门口,俊目漫不经心地从人们身上扫过,唇边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那笑意再从微眯的眼中流泄出来,立即让围观的人们集体发出很大的抽气声。 赞美声不断地传入他的耳中,可他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微转身体,向后面做了个恭敬地请礼。他的动作让人们明白到,他还不是那个最终的主角。在他身后的那位才是最重要、也最耀眼的一颗星星。 他的动作将人们地兴致提到了最高点,马上满怀期待地往他的身后望去,果然看见一个苗条的身影正用极慢的速度走进来。 但在细望之下,众人又集体发出抽气声不过这一次不是惊叹声,而是有点失望的嘘唏声。 以一般人地看法来说,能让如此出色的人甘心为其服务。甘心为其手下的人,必定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就算不是闭月羞花,起码也得是沉鱼落雁吧?退一万步来说,万一那位主子的样子不够漂亮。身份也必定是不同凡响的,那么她最起码也会有足够的威严,才能压得住这么出色的手下。 可惜地是大家都错了,而且是错得非常非常的离谱。 其实后面进来的这名说不上难看,虽然离倾国倾城还是有上那么一段距离的,只能勉强算得上是中等姿色。但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人们对这位主子地期望太高了。在见着了真人后反而失望之极。 光是容貌令人失望,也就算了,最令人失望得无以复加的,恰恰是她的气质。 虽然她的身材还不错。又被精美合身的衣服包裹着,戴着金光闪闪的饰品,但她却穿不出那件衣服的气势来,反而畏畏缩缩地站着不动。 在她的身后还跟着四个对她毕恭毕敬的青衣护卫,加上前面的两个护卫与那名男子,她地身边一共有七个人服侍着。可惜这样刻意营造出来地摆场,也不足以弥补她的局促不安,她只是怯生生地望着周围地人们,脸上的表情与她地身份似乎极不相配,甚至是与周围的场景也显得格格不入。 用两个成语可以形容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不管她此时的态度显得多么的生硬。不管她给人的感觉是多么的拘谨不安,可她的身边跟着六名护卫却也是不争的事实。更何况那几名护卫的身手似乎都不弱。以致于有些偷偷议论着的人们,在被那六名护卫凌厉的目光扫过一遍后。全部都噤若寒蝉的,完全理解了沉默一词的定义,没人敢继续发出半点声音,让偌大的前堂显得异常安静,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睿姑娘,请……”温润男子轻启薄唇,略加颔首,示意那名女子走进去。他的声音也如他的人一般温润清雅,令人如沐春风。 “嗯!”女子在看见他温柔的笑容后,忽然卸下所有的不适,也随着他微笑起来,点了点头,几步踏进大堂中。 旁边的客栈掌柜急忙迎上来:“贵客光临,蓬荜生辉啊,不知几位可曾订下厢房?”他早已在旁边等候多时了,一脸谄媚的笑容也已经笑得有点抽筋。但为了客栈的生意,再难挨也必须忍着。 “未曾,掌柜的不需特别准备厢房了,就在这大堂内坐着,感受一下太湖的风土人情,却也是不错的选择。”男子淡淡的开口,根本没有请示过那名女子的意见。 由此可知,虽然在表面上看起来他是听命于别人,但实际上,更像是别人听命于他。 “那好,这边请,这边的地方宽敞,有足够的视野让你们观赏了。”掌柜急忙把他们引到整个大堂视野最好的地方坐下。 而那个位置,恰好就在方绫等人的前面,他们如果想要走出大堂,就必定经过那些人的身边。 男子含笑点头道谢:“有劳掌柜的了!”他姿势优雅地坐了下来,同时用眼神示意那名女子坐在他的身边。 女子忙不迭地坐了下来,六名护卫立即无声地围站在她的身边。 给酒楼造成了这么大的轰动后,一行八个人就这么公然坐在大堂内,用最夸张的排场接受着人们好奇的目光。 第三卷 第十二章 假扮 “掌柜的,把你们这里最出名的酒和菜都送上来吧。(.)”其中一个护卫从怀中掏出一小锭金子,递到掌柜的手中。 一看见那锭金子,掌柜的眯缝眼就更是眯得连眼珠子都看不见了:“好咧,各位客官请稍等片刻,马上就到……” 接过金子迅速放入怀中,招呼那几个人坐好位置后,掌柜如离弦之箭般飙向厨房准备饭菜去了。今天这一桌可是个大户啊,有什么新、奇、特的菜就尽管端上,只要是能狠赚上一笔的都不放过,不必担心对方会没钱付。 客栈掌柜离开后,那几个人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等待饭菜上桌。 那些人正好坐在方绫等人的前面,只需要一抬头就能把那些人看得一清二楚。邹宝树若有所思地望着中间的那个女人,虽然没有明目张胆地把视线放于她的身上,但却不停地从眼角处偷偷瞄向她。 邹春枝看见大哥这个样子,按捺不住好奇心,那双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依次从那八个人的身上扫过,最后忍不住拉过邹宝树,跟他咬起了耳朵:“哥,那个女人好高好壮啊。” “嘘别说这么大声,这是没礼貌的行为。”邹宝树急忙以手势制止她继续说下去,警戒地扭过头去看看那些人。 幸好那些人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挺直身板坐着,犹如一只只好斗的公鸡般,把头仰得高高的,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我知道,所以才跟你偷偷说呀。”邹春枝继续发表她的意见。“她跟那个男人站一起,一点也比不他矮呢。还有那手……哥,你老在偷瞧她,不会是喜欢她吧?娶这种大嫂进门,会吓死我的。” “扑哧”一旁的方绫终于破功。轻笑出声。 邹宝树脸色微红,尴尬地望了望方绫,低声斥道:“不要胡说!” “本来就是啊。(.)万一跟她合不来。我还不得被她欺负死?”邹春枝不满地嘟起小嘴。抗议地望着大哥。 “我哪有喜欢她了?” “不喜欢她。那你为什么盯着她不放?” “我只是觉得她有点怪……”邹宝树抓抓头发。困惑地说道。 他觉得那个女人很怪。但怪在哪里。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微皱眉头拼命想。 “我知道她怪在哪里。”方绫突然插嘴。一脸地笃定。同时好笑地望着邹宝树。“你哥哥他大概不敢娶她。” “你怎么知道我哥不敢娶她?难道你们”邹春枝那双妙目又在方绫与邹宝树之间暧昧地移动。 邹宝树没有接口,那张脸更红了,嗫嚅着不出声方绫微笑地猛摇头,拉过她。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那是个男人!” “啊?她是个男”后面的话因为方绫出手捂住嘴巴而全数咽进了肚子里。“唔唔唔”他怎么会是个男人? “除非你哥喜欢的是男人!” “不可能!”邹春枝拉下方绫地手,拔高声音反驳。突然发现大堂里静了下来,周围的人都望向她这边,她急忙缩着身子,压低了声音。“我哥要是喜欢男人,我头切给你踢!” “所以你不必担心了。”方绫强忍笑意地摊开双手,转头望向邹宝树。 意外地发现他的那张俊脸。居然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可以说是红到了一个极致,头顶好像在冒烟了。她更加好笑地摇了摇头,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实在是太爱脸红了,动不动就闹脸红。比小女孩还怕羞。 邹春枝放心地轻拍胸脯:“我说嘛,那个女人也太粗壮了点,原来竟是个男人,这样就不奇怪了,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绫抬头望过去,前面的几个人还是不动如山,只把注意力放在门外。(.无弹窗广告)那个男扮女装的人正在喝水,脖子上突出的喉结因为吞咽茶水的动作而上下晃动。 见此,她地笑容更大了:“你看他这里……”边说边伸手摸向邹春枝的喉结部位,“你这里是平的。” 邹春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马上恍然大悟地拼命点着头:“哦。哦,哦。” “其实……”方绫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只好拼命抿紧嘴巴。“那个白面公子若是扮成女人,会更像一些。肯定也会更漂亮……”方绫一边说,一边在脑海中幻想着那个银灰衣男子扮成女装的样子。他如果肯扮的话,那样子肯定可以迷到方圆百里的男人们,比现在这个更合适。 啊呀呀,她是疯了不成?怎么也变成这么八卦地女人了,竟然还跟着邹春枝在偷偷议论别人,方绫忍不住在心里啐了自己 以前的她虽然喜欢玩乐,但总觉得跟周围的人合不来,所以很少与那些女人谈论这些问题的,想不到在这里,她会跟邹春枝谈论这些。不过这种感觉真的很新鲜啊,特别是跟邹春枝笑到一块,抱成一团的时候,感觉到她们此时的心是如此地贴近着。 “真的吗?”狐疑地望着那位银灰色衣服的男子,想不到他也正好转头望过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把一只手懒懒放在桌面,五根修长的手指正有节奏地点着桌面。 啊呀,被发现了!邹春枝立刻做贼心虚般的低下头,把身子往方绫地怀里缩了缩。 “怎么了?”方绫没有看向那边,对邹春枝的表情极为不解。 邹春枝不出声,只是用手指了指前面。她莫名地扭过头,正好对上那名男子投过来的温柔视线,四目相接,男子居然还冲她点头示意,眼中那抹了然的笑意化成涟漪,一**向她荡来。 “轰”的一声,方绫的脑中炸了一下,顿时变得空白一片,有种被人捉个正着的感觉。 不会吧?她可是说得很小声的,就连邹春枝听起来也是很费力的,那个人不应该听得见才对。可他那是什么表情?为什么总觉得他是听得见的?真是要命啊,生平第一次做狗仔就被发现了,果然是没有做这种事地命啊。 脸红很久地邹宝树终于发现了怔忡着的她们,抬眼看看她们不自在地表情,再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到了望向这边地男子,他急忙伸手拉起邹春枝:“我们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好啊,快跑!”邹春枝也早就想走了,这回还被人这样看着,浑身不舒服,当然也就顺从地跟出去。 方绫也不敢继续坐下去了,只求快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们兴许已经得罪了那班人,再坐久一点,怕是连命都得搭上。 三个人匆忙越过那八个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快步跑出去,就好像后面有千军万马在追赶他们一样。 “小王爷,要不要……”其中一个护卫突然开口低问,不悦地瞄着离开的三个人,做了个教训的手势。 他们的武功修为都很高,早已将方绫等人的悄声议论听入耳中,并且是一字不漏地听到了。只所以隐忍不发,是因为他们有着更为重要的任务。 不过对于方绫可以轻易看穿他们的假扮身份这一点,他们倒也是大感意外的,毕竟这么多天以来,她是第一个看穿的人,害他们以为之前的假扮一直很成功呢。 银灰色衣服的男子摆手,以极小的声音回复:“不需要,她们的眼力倒是不错。”他以欣赏的眼光,望着方绫离去的背影,随后又笑眯了一双眼睛,收回视线望向坐他身边,极为不自在的“女人”。“阿谋,看起来,你扮女人还算是失败的。” “小王爷,您老别取笑我了,早说过我不行的,你们非得让我穿成这样。”那个叫“阿谋”的男人苦哈哈地回答他,那张脸上能挤出一盆苦瓜汁了。他本来就不同意的,却碍于小王爷的命令才不得不照做,这回终于逮着机会诉苦了,他肯定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小王爷,要不然就换个人扮睿妃吧?” “换谁呢?这里面的人只有你比较秀气了。”小王爷淡扫一眼周围的几个人,其余人全部点头如捣蒜的表示同意,但下一刻却又同时把期待的目光都放在这个小王爷的身上,就连旁边的阿谋也热切地望着他。 他们自然是全听到了方绫最后的提议,虽然不敢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意见,但是……在心里默默幻想一下也是可以的,谁让他们是当手下的,人家是当头儿的呢? “看什么?”小王爷忽然觉得遍体发寒,觉得那些人的目光非常的不良,冷汗立即从体内冒了出来。“别忘了你们的身份。”他淡淡地开口,保持着一贯的冷静与漠然,没有把内心的恶心感觉暴露出来。 都怪刚才那个女人,好好的乱说些什么了,瞧他手下的那些有色眼光,还当他是头儿吗? “是,是,您是小王爷,所以还是由我来扮吧。”阿谋泄气地嘀咕着,但他的眼睛里已经噙满泪珠,一下子就让他整个人显得我见犹怜起来,终于有那么一点点女人味了。 方绫等人冲到门口,正好一个跑堂的伙计端着满满一大托盘的菜进来,一路小跑的朝着那个小王爷的桌子走去。 就在他们擦身而过的瞬间,方绫突然疑惑地停下来,皱眉望着那个跑堂伙计的身影,伸手拉住了邹春枝两人:“等一等!” 第三卷 第十三章 碰撞 方绫等人狼狈地逃到门口处,正好遇到跑堂的伙计进来,他手里端着满满一大托盘的菜,一路小跑的朝着那个小王爷的桌子走去。 就在他们擦身而过的瞬间,方绫突然疑惑地停下来,用力嗅了嗅鼻子,皱眉望着那个跑堂伙计的身影,伸手拉住了邹春枝两人:“等一等!” 虽然是刚吃了早餐,但在与跑堂伙计擦身而过的瞬间,从那托盘上传来的浓郁饭菜香,还是让方绫的食指大动,食欲大开。但这不是让方绫停下来的原因,让她停下来的,是在那些饭菜的香味之中,似乎还夹杂着其他的味道,特别是那股清冽的酒香飘来,那怪味就更加明显了,那是一股令人很不舒服、很难受的味道,让她隐隐觉得很不对劲。 “怎么了?”邹春枝往回走,贴着身侧她关心地问。 “没什么。”扯扯嘴角,方绫决定不管那些事了。 现在她们本身的事情已经够麻烦的了,如果再插手这件事,肯定会招惹来更大的麻烦,甚至因此而得罪那些别有目的的人,她不能为了所谓的管闲事而连累邹春枝他们。 她想走,但她的脚,却是无论如何也挪不动半步,突然之间变得沉重无比。 说到底,她做不到无视那些人面临中毒的危险,对此却不顾而去,曾经的痛苦经历让她痛彻心扉,现在要她在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一走了之,她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如果她现在走了,她必定会从此良心不安,觉得自己与当初那三个朋友没有两样了。 时间容不得她多做考虑,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那名伙计已经把饭菜快手地摆上桌子,同时热情地招呼那些人吃菜:“客官,本店最好的小菜,请你们尝尝鲜。这是上等的竹叶青,配上太湖特产的鱼虾,味道绝对的鲜美……” 在他的热络介绍下,桌上的两人眉开眼笑地望着那些菜,满意地看着他将面前地酒杯斟满。(.)那个假扮的“女人”已经迫不急待地端起酒杯。准备先尝为快了。 方绫在心中迅速做了个胆大的决定,蓦地冲着邹春枝展露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眼中还带着点算计的感觉:“春枝,你一会自己想办法脱身。” “什么?”邹春枝对她没头没脑地话感到莫名其妙。“什么脱身?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因为你很聪明!”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我是呀啊呀”听了她地赞美。邹春枝正要得意洋洋地回应她。却被她接下来地动作吓得惊呼出声。 只见方绫突然出手。按在邹春枝地胸前。狠狠地把她朝后面推出去。 “小妹!”邹宝树第一时间就想扑上前去扶住她。却被方绫从背后抱着腰部。“你……”他张口结舌。不敢方绫居然会这么大胆。同时在身体内部燃起熊熊大火。烧得他全身发汗不止。那张脸比熟透地石榴还红。 方绫没有理会他地羞涩。踮起脚尖对他耳语:“把伙计手上那壶酒弄过来!” “?”听到方绫这样说,邹宝树不解地望望她,不明白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但方绫的眼神清澈无波,没有其他旖旎地想法,只是很坚定地冲他点点头。 就这一愣神的时间里,毫无防备的邹春枝已经直接退向那个“女人”。眼看就撞到那个人的身上了。却在接触的一瞬间,被一旁地护卫出手格住,再借力一推,可怜的邹春枝收势不住,再次身不由已地倒向站在一旁的伙计。 “啊啊”尖叫不断的邹春枝只好闭目等死。 这怎一个“乱”字了得? 伙计正稳稳地端着酒壶等在旁边,眼见得邹春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他撞过来,正想灵活地挪动身形躲开,但却被好几道凌厉的目光定住,再也不敢乱动了。那些目光的来源就是站在正前方站着的六名护卫,他们都同时注视着他地动作。 这已经是明知不可能躲得开的碰撞。如果被他在此刻闪掉了。必定会引起那几名护卫的怀疑。而他此行的首要条件就是不能引起护卫们的怀疑,破坏他的行动任务。无奈之下只得暗叹着。放弃了身体的抵抗,由得邹春枝直直撞向他的腰侧。两个人终于“无可避免”地撞到了一起,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但那壶酒,却被伙计状似无意地稳稳握住了,没有洒露出半点。 早就留意着那只酒壶的邹宝树自然是将他的动作看在眼中,不由得暗自起了警戒之心,而且开始佩服起方绫地先见之明。虽然不明白她这么做地真正用意,但他还是朝她点点了头,决定按照她说的去做,几大步迈向坐在地上地两个人。 与伙计相撞后,邹春枝被撞得七荤八素的,跌坐在地板上一时搞不清方向,也没办法站得起来,只得按住发痛得臀部呻吟:“哎哟……” “小妹,你没事吧?”邹宝树过来扶她站起来,眼睛却在随时注意着伙计地动作。 “你说呢?”邹春枝用力瞪了他一眼,终于将被撞飞的魂魄收归原位,才记起了方绫刚才说过的那两句话。她是不明白方绫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也知道方绫不会无缘无故害她的,肯定是事出有因。 “应该没事!”邹宝树裂开嘴笑了。能用这么中气十足的话来反问他,就代表着她没事。 邹春枝把眼珠子一转,小嘴一撇,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嘀咕起来:“搞什么啊,想拉我哥的手就直接拉嘛,我又不会有意见,何必推得这么用力?”嘿嘿,绫儿啊绫儿,你刚才这样子害我,我也小小地回报一次,公平不? “呃?”邹宝树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不由得一愣,那脸又开始微微泛红。 那伙计本来还对方绫突然推邹春枝过来的做法起疑心,但听见她这样说,心下释然,便站起来不动声色地退到一边。 不远处的方绫自然也是听见了,讶然地望了望她,她正挑衅地微扬眉头。方绫立时会意,马上装出害羞的表情,退到没什么人注意的角落里。表面上她是因为羞涩而不想被人看见,其实她是在等着邹宝树把酒壶弄过来。 坐在邹春枝身后的那几个人听了此言,也忍不住面露会心的微笑,没有把这件事往深处想。 幸好邹宝树在脸红的同时,还记得方绫的吩咐,转身走向默不作声的伙计,不停地向他道歉:“真是抱歉,舍妹莽撞,没伤着兄台吧?” 那伙计的心情本来极度不愉快,脸也已经黑了一大半,但当他对上邹宝树那张写满诚恳的脸后,又不好当场发作。特别是他现在不宜再生事端,也不能引起前面那些人的怀疑,赶紧完成任务撤退才是正事。只得不耐烦挥挥手:“下次注意点。”捧着酒壶就想走到小王爷的面前。 殊不知他这样的回答,反倒是引起了小王爷的注意,不由得对那个伙计多看了两眼。这个伙计很大度,并且语气是那种显得不耐烦的,这与他平时看见的那些伙计不太一样。 细看之下,就被小王爷看出了更多的不同之处。很好,那名伙计端着酒壶的手很稳,手掌粗大,青筋纠结,应该不是普通的跑堂伙计那么简单。再加上他的体格硕大,站得笔直,根本没有一般伙计那种谦恭的态度,并且隐隐地对这满座的客人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如果这个人不是跑堂伙计,又会是什么人呢?小王爷开始饶有兴趣的望着正对“伙计”纠缠不休的邹宝树。 那边的邹宝树已经缠上了他,不肯轻易放过他:“不行,撞到你是舍妹的不对,请问需要在下带你去验伤吗?”开玩笑,他的最终目的可是那壶酒,没弄到手他怎么会轻易放弃?方绫交待的事,他怎么也得想尽办法完成。 “都说了没事,还不快走?” “这样吧,让我看看你身上没有伤,这样我们才比较安心。”他不由分说地想从“伙计”手中想抢过酒壶,但却被一股大力阻止了。那伙计不肯放手,邹宝树心下更是认定了酒里有问题。立即假装愕然地抬头望着不肯放手的“伙计”,“兄台,你这个样子,我怎么看呢?”说话的同时,邹宝树心里那个委屈啊,直觉得自己可以去唱大戏的了。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与邹春枝有着相同的恶劣本质装傻。 不愧是亲生兄妹啊!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身后的小王爷凉凉地开口了:“你就让他们看看吧,毕竟我的手下也有不对的地方,看了才安心。”他看出来了,邹宝树的真正用意应该是那壶酒,现在他倒要看看那人准备拿这壶酒做些什么。 既然客人都开了口,就算是假扮的伙计也必须听话地放开手。邹宝树一拿到酒壶,立即递给身后的邹春枝,同时朝方绫所站的方向使个了眼色,然后装模做样地检查起伙计的“伤势”。 机灵的邹春枝顿时会意,端着酒壶不着痕迹地就退到了方绫的身边。方绫接过酒壶,转过身背对着人们,面向墙壁打开壶盖,仔细闻了闻里面的酒。 第三卷 第十四章 脱身 从邹春枝的手中接过酒壶后,方绫立即转过身背朝人群,面对着墙壁打开壶盖,仔细闻了闻里面。<网提供小说在线阅读> 一闻之下,方绫已经可以百分之一百的肯定,酒里真的掺杂了其他东西。 酒,自然好酒,清新淡雅的香味,让甚少喝白酒的她也忍不住想要尝一口,但那香味里夹杂着另一股难闻的气味,令她很不舒服,喉咙处火辣辣的难受。只可惜她对毒药没有什么研究,并不能确定这股味道是否属于毒药一类的,也许是为了增加酒香而放的东西呢? “喂,你们做什么?”那伙计看见邹春枝把酒壶递给方绫,不由得有些急了,想走上前去拿回酒壶,却被邹宝树缠住,继续“检查”他的伤势。他很想甩掉邹宝树的,可惜身边有六个护卫在对他虎视眈眈的,他不敢轻易显露身手,只得忍气吞声的随便邹宝树摆布。 “春枝。”方绫自然也听到了伙计的叫声,不敢停留太久,立即就把酒壶递回给她,直视着她的眼睛。“酒里有其他东西!” “真的?”邹春枝皱眉。“有问题吗?” 她自然是相信方绫的嗅觉的,但不知道应不应该淌这趟浑水。不过她没忘了把手中酒壶举到让那名伙计看得见的高度,免得他在情急之下会冲过来抢回。 “我不敢说,”方绫沉吟一会,附在她的耳边嘀咕起来。“不如,你们就这样……”她回想着在现代看过的那些肥皂剧,把其中的一些伎俩告诉了邹春枝。 听了她的计划,邹春枝的眼角开始抽搐:“啊……不好吧?”这样地行为不太符合她的性格,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得出来。 见状。方绫又继续加油在她耳边嘀咕几句,鼓励着她。 在方绫说话的时候,一向不引人注目的小脸,突地变得光彩照人,低垂的眼眸里也闪出狡黠的光芒,让双眼骤然变得灵动异常,使得一直在暗暗观察她的小王爷感到眼前一亮。更为感兴趣地注视着她们。 一开始他对那邹春枝等三个人并没什么太大地感觉。唯一让他印象深刻地。是邹春枝那张充满朝气地美丽脸庞。还有她那些可爱地语言。以及站在她旁边。与她很配地男子。 而平凡无奇地方绫。则因为存在感太差。让他一度忽视了她。也正是并不出众地她。才会让他接连感到意外。 第一次是她轻易地看出阿谋地假扮身份了。 这一路上行来。几乎没人能看穿他们玩地这个小把戏。只有平凡地她一眼就看穿了。是因为她地眼力太好。还是因为她够诚实?也许其他人也看出来了。却根本不想愿意当面指出来。不过看那些人地眼光。又不太像。 第二次则是刚才那一幕。 诚然。在刚才地跌倒戏码里。出现在大家视线中地是这一对美丽男女。他们好看地外表令人难以忽视。出人意表地言行更是让感到他兴致盎然。 可真正让他意外的,却是那个看起来一点也不漂亮,甚至是看起来毫无本事地女人。 如若不是听到她刚才的对话,他是根本不会留意到这个人的。不过从她躲藏、闻酒香再到耳语这一系列的行为中可以看出,她才是这场戏码中真正的幕后主谋人,那两个出色的男女只不过听从她的主意罢了。 只是,让小王爷更为好奇的是,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意?酒里有特别的味道吗?还有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话,以致于她们地脸上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微抬起手放上桌面。支手托腮,小王爷懒懒地望向她们,想看看她们接着准备怎么做。浑然不觉他一向温和却冷漠的脸上,露出了兴味的笑容。 听完方绫的话,邹春枝长叹起来:“只好这样了……”虽然在口头上嘘唏不已,但她却没有显露出一丁点儿难过,反而带着某种幸灾乐祸的表情。 难以抑制的兴奋心情让她有点跃跃欲试,连走回来的时候都有点飘飘然的。 越过阿谋,小王爷含笑注视着邹春枝的身影,眼角却瞥见阿谋举起酒杯。正准备喝酒。 刚才被邹春枝搅和了一下。阿谋举到唇边地酒杯又被放下来,只把注意力放在她地身上。后来又开始关注着拉扯不休的邹宝树和那名伙计,看得久了。下意识地端起了酒杯想要喝点东西。 “睿姑娘?”小王爷不无担心地看向阿谋,声音大得可以让周围地人听到,身边的护卫全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只有阿谋没有听到,他地心神还放在邹宝树和伙计的身上,觉得两个大男人在大堂内拉拉扯扯的,有碍观瞻,一时没有会意到小王爷是在喊他。 酒杯的边沿刚刚碰到唇边,举杯的手已经被人出手制止。(.好看的小说)不解地抬头望向那人,小王爷正一脸忧心地望着他,以唇语无声地告诉他:“莫喝!” “嗯?”阿谋的手一顿,回神,才现伙伴全都在看着他。“怎么?” “看看!”小王爷下巴略抬,指了指正往这边走过来的邹春枝。“一会你们谁也别动。”他低声吩咐几个手下,想看看她接下来准备怎么做。他是不明白那三个人的真正用意,但隐约猜到,应该是不想让他和手下喝到那壶酒吧。 其余几个人也微微颔,略为站开一点,静心等待着邹春枝走过来。 邹春枝直接走到了那名伙计的面前,重重地将酒壶塞回到他的手上:“哪,酒壶还给你,一滴也没少!”随后拉住邹宝树,跟他咬起了耳朵。 邹宝树听着听着,俊脸又习惯性的泛起红潮。但还是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那名伙计没有心思顾虑其他的,他关心地只有酒壶里的酒。接过酒壶后,不放心地摇了摇,确定里面的酒依旧还在,绷紧的脸部线条才略微有些放松,含笑上前,想把酒壶放置于桌面。 此地不宜久留。他必须尽早离开。本来打算端来饭菜后,放下东西就撤退的,想不到却被突然出现的三个人拖延了,让他不得不多停留了一会。幸好他在行动之前做过易容,不然被人认出来可不好办了。 可他没走两步,邹春枝娇小的身形又拦在他地面前,一脸不服气的望着他:“这位大哥,你是不相信这壶里的酒是一滴没少?” “呃?”他有这么说过吗? “有,你的表情说了!”似乎是读出了他的心声,纤纤玉指直接点上他的鼻头。脸上带着被冤枉后的无辜表情,泫然欲泣,晶莹的泪珠立时盈满眼眶。 什么叫做表演的最高境界?这就是眼泪说来就来,连邹春枝也不得不佩服起自己了。 没等伙计有所反应,邹春枝又夺过他手里的酒壶,“噔噔噔”几步踩到小王爷地桌前,端起酒杯,将已经倒出来的酒又悉数倒回了酒壶里。然后重新塞回到伙计的怀中:“你可以自己回后堂检查一下,莫说我骗了你们客栈里的酒来喝!” 伙计再次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这个了脾气的姑娘才好。 “快去啊,如果少了你一滴,我们会照原价赔偿的。”邹春枝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不停地推着他,让那名伙计开始面露难色了。 他不能让掌柜的看见他在这里地,又不是店里真正的伙计。那个真正伙计被他绑起来了,还关在柴房里呢。为什么他刚开始没有放下酒菜就走呢?呜呜呜。果然是失策啊…… 幸好邹宝树适时地出来打圆场了:“好了,小妹,这位兄台应该没有这个意思,你别介意了。 “他真的不介意了?”邹春枝又回过头,把双手往桌面上一按,直视着阿谋的眼睛:“请问你们介意吗?”同时拼命向他们挤眉弄眼的,希望他们能明白她的意思。 阿谋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只看着她带泪的眼睛,感到有点于心不忍,下意识地就想安慰她:“我们不” “介意!”蓦地小王爷的声音从身侧响起。带着隐忍的笑意。让他莫名其妙地回过头,随后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小王爷一向平静无波地脸上。此时竟然扬起淡笑,别有深意地望望邹春枝。随即又忍住笑意,眼角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静观事态展的方绫。 意外的,他看见方绫似乎正在向外移动着。嗬,难道她已经准备逃走了吗? 方绫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看起来对这边的事情漠不关心,但人却已经找准机会,不着痕迹地慢慢往门口移动。她的样子平凡,不管走到哪里都容易被人忽略,所以她就算大大方方地走出去,也不会引起周围客人的注意,更何况是慢慢地移动,更加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眼前的这个美丽姑娘和她的朋友应该怎么脱身呢?小王爷微眯着眼睛,转回头望着邹春枝。 邹春枝早已机灵地顺着小王爷的视线望过去,看见方绫走出了客栈地大门,心下大喜。方绫一离开,就说明她也可以离开了。 眼珠子又滴溜溜转了几圈,邹春枝嘴角微翘,形成美丽地弧度:“这位公子,既然你们介意,那么接下来就不容我来置喙了吧?”随即她快速地回头,面向邹宝树。“哥,绫儿生气了,我去追她回来!”丢下这句话,邹春枝提起裙摆,拔足向外狂奔而去,留下面面相觑的小王爷和阿谋。 就这样?她竟然就这样明目张胆地逃跑了? 小王爷有点儿傻眼,不禁对她地大胆感到到愕然。不只是小王爷傻眼,就连他那几个手下也傻眼了,愣愣地看着她的娇俏身影化成一抹轻烟,咻一下就不见了。 “兄台,既然你没什么大碍,我就不打扰了,你们继续……”邹宝树也不失时机地开口了。“如果觉得那酒不干净了,这里有点酒钱,算是赔给你们地”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子,往桌面上一放,有点急不可待地走出了酒楼。 好吧,既然小妹与方绫已经当起了骗子一族,脸皮厚得无以伦比,他也必须用这一招来脱身才行了。可是这样落荒而逃的行为,实在是太丢人了!邹宝树的脸又开始微微热。 一出了客栈的大堂,三个人跑到一条比较偏僻的街道拐角处集中,确定周围没有人跟过来后,互相对视几眼,才放肆地大笑起来。 太有意思了,虽然不知道那几个人能不能明白他们的用意,但至少他们已经尽力了,是不?接下来那些人是死是活,并不在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内了,还是去游湖比较好。 直到三个人的身影都消失在酒楼里,处于震惊中的众人才回过神来,不敢相信那三个人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就跑得一个也不剩了,而他们甚至不知道那三个人到底想做些什么。 “嗯哼”顿了好一会儿,小王爷才强忍笑意,装出严肃的样子说道。“伙计,麻烦把掌柜的叫来,我们必须换一壶酒。”那壶酒是真的不能喝了,还是小心为上。 直到此时,后知后觉的“伙计”才现,他的计划失败了,而那三个坏他好事的人竟然全跑了。最糟糕的是,他竟然不知道那些人是存心破坏还是在无意中破坏了的。 不管怎么说,眼下他是不可能真的去把掌柜叫来,从而暴露自己真实的身份的,只得随口应承着,也找借口溜出了客栈的大堂。 没关系,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方绫三人度过了快乐的早上,而在北阳镇这边,阿东的恐惧才刚刚开始。 低垂着头走进帐房的阿东,始终不敢抬头看向陈一维,双手互搓,局促不安地站立于书桌前。 他在心里转过了无数个念头,想说又不敢说。他担心说出来后,大少爷会迁怒于他,从而把他辞退了;可不说,大少爷迟早会查得出来的,到时他一样免不了受到责罚。 说与不说,似乎都是死路一条。 第三卷 第十五章 醉红 站在帐房内,阿东始终低垂着头不说话,陈一维就坐在桌子后面,手肘置于椅背之上,双手交握放在胸前,静静地望着他,一言不。[]<网提供小说在线阅读> 不必细问,光看阿东闪烁不不定的眼神,微微颤抖的双手,陈一维就已明了他还处于矛盾之中。虽然不明白他担心的是什么,却没有逼他立即说出来的打算,怕会适得其反,反而逼得他不肯说实话了,还不如耐心等待,让他自己下定决心后才说出来。 但这样沉默不语的局面,还是给阿东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屋内的空气凝重得让他口干舌燥,浑身是汗。特别是陈一维那两道目光,就好像带着可以烧灼人的热度,直接烧进他的内心深处,把他潜伏着的恐惧与隐忧都给烧了出来。 就在他快要崩溃了的时候,陈一维突然开口了:“你是不是有话要说?”语调平稳,没有什么起伏,却带着种抚慰的感觉。 这句话让高度紧张的阿东放松了下来,就如同在他的心里打开了一个缺口,满溢的不安顺着缺口缓缓流出,让他没有那么害怕了。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斟酌着字眼,慢慢地回道:“是关于绫姑娘的……”早死得挨一刀,晚死也得挨一刀,既然这一刀是躲不过去了,还是痛快点伸出脖子让大少爷砍了吧。 陈一维又沉默了。内心深处却犹如一锅刚煮开地开水,“咕嘟嘟”沸腾起来,让他激动得身体在热,双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很好,果然是与方绫有关的,看来,他真的是找对人了。但这个伙计与方绫会生什么事情?难道是他欺负了方绫。对方绫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想到这,陈一维站了起来,眼神变得犀利无比,直盯着阿东不放。 要是阿东真的欺负了方绫,他会让阿东后悔曾经来过这世上一遭。 见到陈一维这样的反应,阿东又吓得瑟缩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但他却瞧见了陈一维眼中的狂热与激动。如果他猜得没错,说出这件事后应该不会受到处罚地。 “是这样的……”阿东再次舔舔下唇,凑近书桌。低声把那天方绫找他追问凤鸣的事情,还有她后来的反应都一一细说给陈一维听,没有半点隐瞒。“第二天,就没看见绫姑娘来钱庄了。”说完,他后退几步,站直了腰身。 跟凤鸣有关?陈一维想不到阿东说出来地。竟然是这样地事情。他沉吟一会才问:“你记得那天是几号吗?” “乞巧节吧?”阿东回忆了一下才肯定地点头。“嗯。那天是个大节日。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陈一维颓然地靠坐在椅背上。无力地用手捏住眉头。低声呻吟着。 果然是在那一天生地事了。难怪当他千辛万苦赶回来后。迎接他地却是方绫地泪眼与拒绝。这突然之间改变地态度。甚至让他误会了她。以为是她变心在先。勾搭上了朱博弈。 想不到啊想不到。事情地真正起因。却是出自他地身上。 这一切其实应该怪他。怪他之前没有把话说清楚。觉得凤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地人。并不值得他特意说明地。结果就是因为凤鸣地存在。才造成了方绫与他之间地误会。方绫这个笨蛋。每次都喜欢把心事闷在心里。才会让两人不停地猜来猜去。彼此都痛苦。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方绫究竟是由何处得知凤鸣的存在的? 越往深处想下去,越现他地错处越多,最终还是要全部归罪到他的头上。 怪他,从来就没有刻意隐瞒过凤鸣的身份。虽然并没有娶她为妻地打算,却从不避讳让人知道他们之间地关系。在这个镇子里,他们的关系是公开地,方绫会知道凤鸣这个人也并不奇怪。只是,为什么她要拖到七夕节那一天才作,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应该听的话? 陈一维继续问道:“绫姑娘在问你这件事之前,是不是又生了什么事?” 阿东想了一下才回答他:“这个,我不清楚。” “那么,是不是钱庄哪个多了嘴,向绫姑娘说了些什么吗?”他一边问一边在脑子里过滤可疑地人选。 “这个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据我得知,钱庄里的伙计们都知道绫姑娘是大少爷地人,应该没人敢在她的面前乱说话。”对于这一点,阿东倒是很有自信的。在她的面前胡说,那是等着被大少爷收拾了,谁有这个胆与这个命呀,又不是属猫的,会有九条命那么多。 见再问不出其他的了,陈一维疲惫地挥挥手:“行了,我会叫掌柜多支三个月的月钱给你,你先回去吧!” 可他的话却让阿东当场跪到了地上,脸色青地求着饶:“大少爷,大少爷,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在绫姑娘面前乱说话了,求您看在我老母亲的份上,让我继续在钱庄里干活吧,全家都等我的月钱吃饭的……”完了,完了,大少爷真的不要他了吗?只要大少爷肯留下他,要他做什么都行。(.好看的小说) “你说什么呢?我是让你先休息一天,明日再来,而那三个月的月钱是奖赏给你的。虽然绫姑娘确实是因为你的一番话才会生气,但你毕竟没有说错什么,我又何必迁怒于你?”陈一维啼笑皆非地望着冷汗直冒的阿东,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 是这样的吗?阿东的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一点。停止了说话了。偷偷看一眼大少爷,哎呀,大少爷脸上地表情是不是在微笑啊?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嘴角确实是弯弯的……阿东开心地想着,明天钱庄和酒楼里的伙计们,可以不用再担惊受怕了,毕竟大少爷会笑了。这应该代表着钱庄里要雨过天晴了吧? “怎么还不走?”见阿东还傻愣愣地站着,陈一维不由得眉头轻皱。 “大少爷,自从绫姑娘没到钱庄来之后,就没看见你笑过,这已经快一个月了,终于又看见你笑了……”阿东由衷地说着,让陈一维好不容易露出的淡笑,硬生生停住,僵在那里。 见陈一维的脸色有点不对。阿东急忙改口道:“对不起,大少爷我这就出去。” “嗯” 阿东离开后,陈一维独自坐在帐房内,想了很多。把他这些年与凤鸣的来往都想了一遍。一个认识了四年的女子,就算是有了更亲密地接触,也无法在他的心里留一点点影子,他想,是时候结束这种关系了。 仔细想一想,他确实是将凤鸣给彻底遗忘了,这么久没见。不知道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即使现在方绫已经不知所踪,但他还是有必要找凤鸣谈一谈,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 虽然在那之前。他一直是以恩客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但说到底,她也还是跟了他四年。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对女人来说却是最宝贵的青春。他无法给予她所要的承诺,却可以替她赎回自由身。如果她愿意。还会帮她找一户好人家嫁出去,让她有个好归宿,也算是对她的小小补偿吧。 心中有了决定,又明白了方绫拒绝他的真正原因,陈一维心情大好,可以专心地处理钱庄的事务了。 一直忙到了晚上,把手头上地事情都解决完了,陈一维才又再次踏进热闹非凡的醉红楼。 站在应该熟悉却又忽然觉得陌生的醉红楼,他现这里比往昔更为热闹了,那些忙里忙外的跑堂和老鸨们,在其中穿梭不停,拥护失流,更是让陈一维的心中感慨万千。 五个多月了,原来他竟已有五个多月没再来过了,难怪一切都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同,想必凤鸣早已把他这一号人物给忘记了吧。忘记了更好,他不必多费唇舌来解释。 “哟这不是陈大当家的吗?什么风把您这个大忙人给吹来了?”一个特意装得娇媚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带着淡淡的虚应。 陈一维回头,木无表情地看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向他走来。她地年龄已经不小了,腰身却还很强,只不过她过份地摆动她的腰身了,看起来仿佛随时都会被折断一样,让人不由得为她担心起来。 可她丝毫不觉得怪异,反而笑得更欢了,用最大的笑脸来迎接别人地目光。 这个女人是这里地位最高地老鸨,手底下带着十几名训练有素的烟花女子,个个声名在外,基本上楼里地头牌们全都集中在她这边,所以在这里,大伙儿都亲切地称呼她为“顾妈妈”。 顾妈妈热情地迎上前,挥动着手里的红色纱绢,在陈一维眼前形成一道红色地烟雾。每次挥动纱绢,都会带来一阵浓郁的脂粉香味,让陈一维有些不太习惯,小心地屏住呼吸。 即使是已有五个多月未曾见过陈一维了,但她绝佳地记忆力还是让她不费吹灰之力地叫出了陈一维的姓氏。 “顾妈妈,凤鸣今天不用接客吧?”虽然鼻子不舒服,但陈一维还是有礼貌地浅笑问道。 想不到顾妈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讶然地瞪大了她的眼睛,有些夸张地叫道:“哎呀喂,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连一向不苟言笑的陈大当家也露出了笑容,这世道莫不是要变了?”然后又特意贴近他的脸看了看,把眼睛撑到极限,瞪得不能再加油了。“陈大当家的,你这一笑可真是要迷死我了。”随后又用涂满蔻丹的手捂住嘴,从喉咙里出闷闷的笑声,听起来有点恐怖。 顾妈妈顾左右而言他,陈一维脸上的微笑快要挂不住了:“凤鸣不在吗?”压抑的声音显示出他的不耐烦。 “在,在岁月场所呆久了,顾妈妈自然懂得察颜观色,马上看出了陈一维的不满,不敢再多说什么,立时把手里的纱绢一扬,带头向着二楼凤鸣的房间走过去,扭动着的臀部在陈一维眼前直晃,她的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陈大当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凤鸣已经很久没接过客了。这个条件还是你亲自定下的呢,怎么才一会儿功夫,你就给忘记了?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 “是吗?”陈一维撇撇嘴,恍然想起来,当初包下凤鸣的时候,他的确是这么要求的。 “凤鸣这丫头对你可真是一条心哪,你这么久不来找她,她也不敢背着你接客,就是前几天她的表现有点怪,居然敢在我面前大声说话了,还说陈大当家的一定会过来接她进府的,让她享受荣花富贵呢。一开始我们还当她乱说话呢,想不到今儿个你果然就来了,凤鸣果然好福气啊……”话是这么说,可顾妈妈的口气却怪怪的,泛着强烈的酸味及不甘心。 本来么,凤鸣本就是醉红楼里的头牌姑娘。虽然被陈一维大手笔地包下了她,但一直不给她赎身,顾妈妈这个过来人自然明白到这是怎么回事,对此也是求之不得的,毕竟她不想白白少了一棵摇钱树。 前几天凤鸣居然一反常态,在她的面前摆起了架子,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当上陈府的当家主妇是指日可待了,让她对自己尊重一点。啊呸,什么东西,尊重个屁!也不看看自己那点能耐,陈大当家已经快半年没来看过她了,还妄想跳上枝头变凤凰呢,做梦去吧! 不过今天陈一维的到来,又让顾妈妈开始担心了,害怕会失去凤鸣这棵摇钱树,他不会是真的来迎娶凤鸣的吧? “嗯?”陈一维听了顾妈妈的话,有点愕然,随后不动声色地点头,“是有点事想找她。”他不想拆穿凤鸣的美梦,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凤鸣在顾妈妈面前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就这么肯定他一定会来接她进府? 现陈一维竟然没有反驳,顾妈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就知道,我就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了,快请进吧,凤鸣肯定在房里等着你呢。”还没接近凤鸣的房间,她的大嗓门就先嚷开了。“凤鸣啊,陈大当家的果然来接你了,你快出来吧。” 第三卷 第十六章 赎身 在顾妈妈那如破锣似的叫喊声中,一抹红色的纤细身影,犹如一只蝴蝶般轻盈地飞了出来,直接扑进陈一维宽厚的怀抱中:“爷,你可算是来了,想煞奴家了……”掩不住的喜悦之情自她的眉梢间流出。[.超多好看小说] 反倒是陈一维呆愣了一下,有些愕然。他从来没见过凤鸣有这么失态的举动,也不习惯她于人前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忙不迭地把她推开一点距离后,才沉着声道:“进去再说!” “好,我们进去……”凤鸣喜滋滋的把他拉进去,临进去前还不忘回头向顾妈妈斜睨一眼,从鼻孔处微不可闻地轻嗤出声。 凤鸣这人素来有点虚荣,再加上职业的关系,在外人面前总是装出一副知礼节、识大体的样子,可是在背地里却是刁蛮而任性的。顾妈妈非常了解她的底细,也清楚她虚伪的性情,现在见她这样,不以为忤,只是冷笑着离开了。 顾妈妈一直在冷眼旁观,发现陈一维的态度并不是很热情,甚至是有些尴尬的,她就已经猜到结果会是什么了,一边摇着头走下楼梯,一边自言自语道:“倒在我面前摆起架子来了,等你被男人抛弃后,到头来还不得来求我分你一口饭吃啊?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丫头” 虽然说她不想失去一棵上好的摇钱树,但她毕竟也是个女人。明白到身为女人地苦处。女人最终的归宿,还不是嫁个好男人吗?眼见得凤鸣得不到好归宿,她多少还是有点同情凤鸣的。 可是在岁月场所中打滚的女人,有几个是能够得到好归宿的?就算是想当别人的小妾,别人也不一定看得上呢,凤鸣竟然还妄想要坐上正室之位,真是痴人说梦。所以说。有些人可怜并不是因为她的出身不好,而是因为她根本没有那份自知之明。 房门关上后,凤鸣立于门后,巧笑倩嫣地回望陈一维,那张原本就妆点得极为美丽地脸孔,铺满了因为兴奋而显露的红润,这红润比所有的化妆品都有用,让她变得比平时更加的摄人心魄了。 只可惜陈一维对她的美丽视若无睹,只一迳地想着自己的事情。特别是在闻到房间里过浓的脂粉香味后。他愈加的怀念起方绫身上那股淡雅的茶香了。 见陈一维只顾低头想事,没有说话,凤鸣只好自己主动一点,走到桌前,轻巧地取过茶杯,斟了一杯递给他:“爷,喝杯茶润润嗓子吧。” “多谢!”被唤回心神地陈一维伸手接过,却没有心情喝,只好开门见山地向她说明来意。“凤鸣,我帮你赎身!”这是他的决定。所以不需要用商量的口吻说出来。 “真地?”凤鸣听了。心中一阵狂喜。掩不住地笑意立即在脸上漾开。再次扑进他地怀里。“爷。你真地肯帮我赎身?” 她成功了。她真地成功了。为了这一天。她等了四年多。可毕竟是值得地。她终于等到了当初逼走那个女人。果然是明智地做法。她这一把赌对了。凤鸣忍不住在心里替自己先欢呼起来。 已经不习惯她这么热情地表现了。陈一维有些不耐烦地推开她。把她按到对面地椅子上坐下后才接着说下去:“是地。赎身后我还会给你一大笔银两。足够让你下半辈子过得无忧无虑地。如果你有了中意地人。可以嫁与他;万一没有意中人。需要我替你找一户好人家地话。我也会竭尽所能地帮你完成这个心愿……” 听到后面。凤鸣地狂喜已经被深深地失望控制住了。她地笑容还僵在脸上。小心翼翼地求证着:“爷?你在说什么?你来替我赎身。不是要娶我进门地吗?” “不是!”他当即否认。 这两个字彻底打碎了凤鸣地美梦。她不甘心地问:“如果我不要其他地人呢?如果我中意地人是你呢?” “不可能!”陈一维也冷了一张脸,很肯定地回答她。 “为什么不可能?”她有些失态了,挣脱陈一维的手站起来。 陈一维冷哼:“你的心里有没有我,自己最清楚,最重要的是,我的心里是不是有你,你也应该清楚的。现在我肯替你赎身,这已经足够,其他的,你就别多想了。”他的脾气本来就不怎么好,说话也是不留情面的,现在为了断绝她有更多的想法,说话更是无情冷酷到底。 被他当面说穿心事,而且还是一点面子也不留的说出来,凤鸣立即变得歇斯底里:“我跟了你四年,你怎么能说我的心里没有你?”她怎么能够相信,一个跟了他四年的人,他怎么会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依然在冷笑,眼里的温度却已经降得比寒冷的冬天还要冻人:“那是因为我给的钱是最多的,如果没有那笔钱,你还会跟我四年吗?”如果她继续纠缠下去,他会收回替她赎身的决定。 “别用钱来衡量我的真心。”她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现在这点赎身的钱,跟整个路通钱庄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她怎么可能轻易放手,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 “随便你,如果你肯接受,我现在就去替你赎身,从此后再无关系。可如果你不愿意接受这个条件,那么我倒要感激你替我省下一笔开销,只是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陈一维面露愠色,一点也不留恋地说道,也站起来准备离去。 凤鸣一把拉住他:“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她不甘心呵,她真的不甘心,苦等四、五年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就成功了。 “没有!”简单的两个字自他紧抿的薄唇吐出,让凤鸣再也没办法抱有一丝丝的幻想。 “为什么?” “少废话,放手!” 凤鸣深深呼吸几下,突然冷静下来,放开了双手:“给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吧。”她毕竟是个聪明的女人,明白到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特别是陈一维的脾气,越是逼他,他反而越是反感。一直以来她都是扮演着温柔理智的女人,不能够在这种时候功亏一篑。 “没理由!” “是我不够好吗?”她在试图寻找挽回的理由。 “……”陈一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是黯然地摇着头。 “那么是我不够漂亮吗?”凤鸣的大眼睛中渐渐噙满泪水,悲切的表情令人心痛。 她懂得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招式来俘获男人的心,既然强硬的态度不行,那就用软的吧。 “……”他仍然沉默地摇头,对凤鸣的泪水无动于衷。能够让他心痛的人,现在只有一个人了,可并不是眼前的她。 凤鸣漂亮吗?这是可以肯定的,不然也不会成为醉红楼的花魁了,但他要的人,不只是漂亮而已。 其实要论温柔、美貌与善解人意,再加上其他的才艺,也许凤鸣真的要比方绫好上太多了,但这些却都不是他想要的。凤鸣身上的这些优点,他身边的人就已拥有太多,已经达到了司空见惯的地步。 而方绫,也许是不够漂亮,也不够温柔,甚至是有时候无意中做的事情能把他气个半死。但她的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气质,淡淡的,无欲无求的感觉,仿佛什么事到了她的面前,都会被她包容与接受。 他是个商人,对于利益的追求太执着了,以致于失去了许多的梦想,而在她的面前,他可以真正的放松自己,不必再用面具示人,也不必去想着生意上的事。 最让他心动的,是在她的眼睛里,有着深深地悲哀与不安,还带着一种迷离的感觉,令人难以捉摸,却会让人产生想要保护她的想法。特别是当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这种感觉尤为突出,让他忍不住想要深入到她的内心,想了解她更多一些,想抹掉她眼里的不安与悲伤。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却让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想到了那一双充满悲伤的眼睛,他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凤鸣没有留意到他的表情,还在自顾自地说下去:“既然这样,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问题?那个方绫不是已经逃跑了吗?现在有资格站在你身边的人,就只有我了。别忘记了,四年多以来,我才是你唯一的女人。” “就算她没有逃跑,你也不会是我想要的那一个。”一提到她,陈一维的口气不禁软化下来,神色间不自禁地染上一抹温柔,话语中带着的浓烈感情,让凤鸣产生了极强的醋意。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得不到后的强烈失意感。 “你只会娶她,是吗?” “也许吧,可惜她已经跑了……”他会找到她的,也必须找到她不可。 “哼,她怎么可能不跑?” “什么意思?”陈一维敏锐地察觉到凤鸣的话中有话,脸色一凛。 凤鸣顿时张口结舌,意识到说错了话,想了一下才打算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这……这……她不是在婚礼当天跑的吗?全镇的人都知道的。” “是吗?”他阴恻恻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第三卷 第十七章 霸道 陈一维阴冷的眼神,让凤鸣意识到自己在情急之下说漏了嘴,为了不让他继续起疑心,她必须想找个办法来补救。(.)(提供最新章节阅读> 想了一下,她倏地嫣然一笑,轻盈地走到陈一维的身边,乖巧地轻轻扯动他的衣袖,放低姿态说:“爷,今天晚上就不要回去了,好么?许久不见,奴家很想你……”她的话说得柔柔媚媚,眼神流转间,人也软软地靠在他的胸前,嘴里还适时地轻轻呜咽出声。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早已醉倒在她的温情蜜意之中了。可陈一维没有理她,甩开袖子就想离开:“没心情!” 真是头痛,以前没觉得她是这么善变的人,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一会风、一会雨、一会哭、一会闹的。不过他以前与她相处的时间也不多,每次见面都是来去匆匆,所以并不算是了解她吧。看见她这千变万化的态度,再回想起方绫那无声的倔强态度,两相对比,还是方绫的态度让他比较能接受,也真实得多。 想起了方绫,强烈的思念就开始占据他的内心与头脑,即使他的身体有强烈的需要,也绝不会是眼前的凤鸣,他只会抒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可是那个女人竟然跑掉了。而且他总觉得凤鸣的话很有问题,虽然在短时间之内弄不明白,但他可以想办法查清楚,这样就更加没理由逗留在这里了。 “爷?”凤鸣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他往外走去。“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奴家吗?”眼泪,从她地水亮眼眸中流了出来。滑下她粉嫩地脸庞。 这是她的最后一招了。如果他的态度有所软化,说明他对她还是有感情在的,那么她就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留下他。只要他肯留下来,她就有办法让他忘记那个女人,从而把她给娶进门去。 “少来烦我!”陈一维不耐烦地扯掉她的手,对她地眼泪却是更加的厌恶了。 看见方绫哭。他会心疼,会感到心烦意乱,但其他的女人在他面前哭,他只会觉得烦燥与不耐。 手还没有碰到房门,身后突然传来重物破空的沉闷声音,他反射性地往旁边一避。一个大号的茶壶越过他,夹带着呼呼的风声,径直往门框上撞过去。眨眼间,茶壶已与门框相撞,出巨大地破碎声,壶里的茶水里泄了一地。 原来是凤鸣怒气攻心。竟从桌上抄起茶壶就向他砸了过去。(.好看的小说) 陈一维铁青着脸回过头。脸上刚硬地线条变得更加冷峻。吓得凤鸣停止了抽咽。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不过他没有下一步地举动。只是声音低哑地说:“别逼我翻脸!” “为什么?那个女人已经跑掉了。她不会再回来地。你为什么不肯娶我?我等了你四年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凤鸣泪流满面地质问他。身体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要说到完全不伤心。那是假地。虽然她是很喜欢钱。也喜欢当上钱庄当家主母地威风感觉。毕竟这样就没人敢看不起她了。但这么多年来只守着一个男人。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感情地。现在要她一下子接受这个事实。她接受不了。这么多年来。陈一维竟然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这也太打击她了吧。这让她情何以堪? “我会把她找回来地。不管多久!”陈一维很冷静地说着。眼底地坚决让凤鸣更加地心灰意冷。 “她不会回来地。因为你让她伤透了心。因为你之前已经有了我。所以她不会回来。她永远也不可能回来地”她开始变得语无伦次了。只要是可以打击到他。可以让他伤心地话。她一定会说地。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回来?”他慢慢地逼近她,浑身勃的怒气让凤鸣继续后退。 听凤鸣的口气,她们之间果然有问题,难道她们见过面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脚跟抵到床沿,凤鸣已是退无可退了,她不由得低吼起来:“我知道,呵呵……我当然知道”她豁出去的大吼着,几近疯狂,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了。她要看见他伤心欲绝的样子,她要让他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如果他心里真的只有那个方绫的话。“当我告诉她,我是你唯一的女人时,你知道她的脸色多难看吗?我想死人的脸都比她更像是活人,哈哈哈……” “你找过她?”陈一维双目暴突,眸底充血,冲过来捏住她的双肩。“你到底都跟她说了些什么?” 虽然被捏得很痛,但凤鸣还是嘴硬地回道:“你知道在她的眼睛里,那绝望是多么的深吗?我从来没在一个女人的眼里看过那么深的绝望,也许已经深得超过了我现在对你绝望。我想,如果我再逼一逼她,也许她会当场死给我看的。可是我太笨了,竟然没有逼她,如果把她逼死了,你就永远也看不到她了,那么你一定会娶我的。我真的很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逼她,为什么没有逼她……” 陈一维气得转而捏住她的脖子:“我杀了你!”他几乎要咬碎一口牙,恨恨地望着凤鸣。 “她……永远不会……回来的……我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断断续续的话语,从她的喉咙中逸出。即使被捏得透不过气,凤鸣还是执意要说出来,只要看到他痛苦的表情,她就觉得很快意。想笑,眼泪却伴着笑容一并流出,滑落到陈一维捏着她的手掌上。 要死了吗?竟会死在这个男人的手上。凤鸣悲哀地想着,脑中却忽然一片清明,忽然觉得硬要追求那得不的到幸福。是多么的可笑呵。她永远也得不到她想要地一切,那么就此结束生命,未免不是好事,起码她不必留下来看着自己地结局。 陈一维的手被她的眼泪沾湿了,湿濡的感觉让他心里一颤。恍惚中,他好像看见了方绫的脸。她也曾经被他这样对待过的,只是她地表情却比凤鸣更加悲痛与绝望,甚至是连眼泪都已没有了。 透过凤鸣的脸,他仿佛看到了方绫,也看到了她眼底里深深的绝望。心下一痛,他的手再也捏不住。蓦地放开手,痛苦地捂住了脸:“我会替你赎身,然后送你离开北阳,你有多远就滚多远,我不想再看见你。” 他竟然没办法再对凤鸣痛下杀手了,他竟然心软了。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可为什么现在地他总是能看见方绫那双充满绝望的眼睛。看得他心痛?他一定是太想她了,才会想得产生了幻觉。才会处处都能够看见她。 原来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才知道他已经被一种叫做“思念”的东西死死缠住,再也没办法脱身。如果不想办法阻止这种情形。假以时日,他肯定会被思念给逼疯的。 凤鸣跌坐在地上喘息许久,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才能说话:“我不要你的虚情假意,如果你不肯娶我,我就哪里也不去!” “随便你!”陈一维没有心情再理她,以手捂住痛得难受的左胸处,转身走了出去。“就算绫儿永远不回来,我也不会娶你。” “我到底是哪里不好?”凤鸣兀自不死心地问道。“那个女人那么丑,什么也不会,她凭什么会得到你地心?我不甘 “不凭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如果你说不出来,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一辈子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宝,凤鸣已经算是用全了。“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会永远缠着方绫……” “还记得我包下你地第三天,就出了远门的事吗?”陈一维不带任何感情地反问她,平静地脸上波澜不惊,只是缓慢地陈述着事实。 “什么?”凤鸣有点不明所以,几年前的事了,她哪里还会记得那么多?而且他说地这些,与方绫有什么关系? “你背着我与镇里的黄公子来往,却在最后关头被人坏了好事,还记得吗?” 凤鸣顿时瞠目结舌:“我……” “那坏你好事的人,是我的手下!这两年来,你背着我跟好几个富商来往,真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不说,是因为我不在乎,我只是想利用你来搞臭自己的名声而已,既然你要让我的名声更臭,那我又何必阻止呢?” “你……我……”凤鸣说不出话了。她一直以为这些事,他是不会知道的,想不到他不但知道,而且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还敢说你不是为了钱才跟我在一起?你还敢在我面前提感情?”他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也不会对人手下留情,可是方绫改变了他。 她总喜欢用手指轻抚他眉头的皱纹,再以温柔的眼神来安抚他的脾气。每次他在火前,她总能敏感地察觉到他的脾气,从而无声地站在他的身边。不知不觉的,他的脾气已经改变了很多。 既然没办法对凤鸣下手那就送她走吧,免得越看越生气,他怕自己到时候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的。 “那你刚开始为什么不说?” “我说什么?没必要为这种事吃醋,也不想浪费太多的精神在你的身上,手下人自作主张的替我教训你们,我还觉得他们多事了呢。” “可是……”直到这时,凤鸣才愿意相信,他对她是真的一点感情也没,连一丝一毫也没有。 如果他有哪怕一点点的情意,根本不可能会是这种表现,会对她漠然置之,听任她放浪的行为。她,与其说是败给一个丑陋的女人,还不如说是败给自己的贪心。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没有别的出路了,还能怎么办呢? “不要再来烦我,也别再去烦她,不然我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陈一维冷冷地威胁她,眸底没有一丝温度。 “我可以不去烦你,但你怎么肯定一定找得到她?”凤鸣还是不依不挠地泼他冷水。 就算是得不到他,她也不能让他这么快活了,最好是陪着她一起伤心。 “这个,轮不到你来管。”他皱眉,这也是他担心的事情。 “万一在你找到她之前,她又嫁给了其他人,而且连孩子都生下来了,你要怎么办?” “就算她嫁人了,我也会抢回来!即使她的心不在我的身上,只要人在,就够了。”陈一维望着凤鸣,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他才会做出宁愿方绫恨他,也要逼她嫁给陈一林的事,只要还能够看得见她,他会不顾一切的。 “你真的很霸道!”凤鸣突然释然了,也明白了陈一维对她的感情。“被你爱上的女人,一定很不幸!”但从某一方面来说,却也是幸运的,可惜她永远也得不到这样的感情。 他不喜欢她,所以才会偶尔来找找她。却从来没有带她在公共场所出现过,也没有过要把她绑在身边的想法,更不允许她主动找他,甚至是放任她出去风流,并对她的行为听之任之的。 而方绫,听说他去哪里都要带上她,从来不肯让她离开身边半步,甚至是不顾旁人怪异的目光,体贴地照顾着她的一切。 这,就是最大的分别了,明白到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我是!”陈一维毫不掩饰地承认了他的感情。“但你永远不会是我霸道的对象!够清楚了吗?” “明白了!”凤鸣试着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强迫自己倔强地站起来,缓缓说道。“我不需要你帮我赎身,我必须留在这里才能生存得下去,但你可以放心,我永远不会再去烦你们两位,打扰到你们的生活!”她毕竟是明白人,终于在冷静后认清了这个事实,也认了命。 听了风鸣的话,陈一维紧绷的脸终于放松了些,满意地往门外走去:“很好,我原谅你私自去找绫儿的行为,希望你也能够遵守你的承诺。”就算她不遵守,他也有办法让她永远不再出现。原谅她第一次的行为,不代表他会原谅第二次。 “这点你可以放心!”陈一维的前脚刚踏出房门,凤鸣后脚就把他用力推开,当着他的面狠狠地甩上门板。 门关上后,她却靠着门板,跌坐在地板痛哭了起来,哭得肝肠寸断,伤心不已。 四年呵,竟然换来这样的结果,她到底还是败了…… 不过从此以后,一个全新的凤鸣又重新活跃在人们的面前。只是这一次的她,更加的妩媚与迷人,也更加的善解人意了,立即将知歌的风头抢过去,再次成为名符其实的花魁。 第三卷 第十八章 失窃 被凤鸣从房间硬推出来后,虽然听到了她伤心欲绝的哭声,但陈一维还是觉得心情大好,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般轻松,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无弹窗广告)**千载提供阅读 还有什么事情,比得上知道方绫拒绝他的原因来得更令他开心吗? 没有! 凤鸣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代表着金钱往来,失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只有方绫才是他需要考虑的重点,凤鸣这件事既是她的心结,又何尝不是他的心结呢?现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没有了,就算以后她还想要逃离他的身边,他也不会再轻易放手了。 一身轻松地走下楼,远远看见忙着招呼客人的顾妈妈,他也毫不吝啬地送给她一抹微笑。俊美的笑容让顾妈妈当场愣在原地,不由得猜想外面也许正在打雷,狂风大作,不然这个冷冰冰的陈大当家怎么会在突然间转了性子,变得这么好相处了? 正要步出醉红楼,眼角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让陈一维停下了脚步。那是朱博弈,他与一名女子从旁边的别院走出,走到门口的时候也正好看见了陈一维。 刚打个照面,三个人同时愣了一下。 陈一维的心情很好,所以主动向他问好:“朱兄今晚好雅兴。”他一扫往日的阴霾,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他的眼只放在朱博弈的身上,对站在朱博弈身旁的女子正眼也不瞧一下,更不要说想要认识她了。 面对陈一维突如其来的温和态度,朱博弈先是一怔,显得有些不能接受。但聪明如他,还是很快就明白生了什么事,微眯起眼睛往凤鸣房间的方向看了看,随后冲陈一维挤挤眼睛:“陈兄,事情解决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陈一维也不多废话。紧接着双手一拱:“多谢朱兄!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他是个恩怨极其分明地人。虽然不清楚朱博弈是从由何处得知这些消息地。但还是多亏了朱博弈地提醒。他才能弄明白到方绫地心结所在。所以他并不吝于向朱博弈表达自己谢意。 在陈一维离开后。朱博弈也轻松地吁了口气。这件事情解决了。就代表着以后他们再见面时。他不必再为自身地安全而担忧了。特别是他那双可爱地手。不会再受到强行脱臼之类酷刑啦。 说起来。陈一维地脾气。还是比较容易摸透地。一点也不像外人形容得那么不近人情。啧…… “他是谁?”一个温柔清婉却隐隐带着不悦地声音响起。把朱博弈远游地心神拉了回来。 声音地主人紧绷着俏脸。那紧抿地红唇。微怒地凤目。在在显示出她地心情正处于极端地不愉快之中。 朱博弈立即恭敬地回答着:“知歌姑娘,此人姓陈,名一维,乃是路通钱庄大当家。”原来站在他身边地绝色女子,正是最近大红大紫的知歌姑娘。只是看他对待她的态度,似乎有点不一般。 只见她眉目如画、云鬓高挽、身段婀娜。一袭白衣将她衬托得宛如白莲一般出尘清新。难怪会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声名大噪,抢尽了凤鸣地风头。 “如此目中无人。实乃无礼之至。”知歌的秀眉紧颦,有些不悦地轻哼着。 她是什么人哪?大名鼎鼎的知歌姑娘。以色艺双绝著称的,男人见了她莫不是两眼直。挪不开目光的。为何刚才那个男人竟会连正眼也没有瞧她一下?不只是没有被她吸引到,更让她生气的是,她竟然觉得那男人根本就没有现到她的存在,这怎能不让她的内心不舒服到了极点? 朱博弈暗自在心里翻着白眼,没有正面回应她,只是谦恭却疏离地行着礼:“如果姑娘没有其他吩咐,请容在下告退!” 他很明白知歌姑娘为何会感到不悦,也对她地傲慢态度颇有微词,但他地身份不容许他胡乱说话,所以也只能把话都放在心底里,不敢在脸上流露半分。 美貌的女子,自有她得天独厚地优势,也习惯了旁人惊艳的目光,对于无视她地人,多多少少都会心生不爽的。朱博弈整天流连于群芳丛中,怎么会不明白她们在想些什么? 仔细想来,还是方绫地性情好呀,温柔而敦厚。往那一站,整个人显得亭亭玉立,然后会冲你柔柔地笑着,清澈的眼底不见任何**,看着就让人感到很是舒服。只是呵只是,她早已心有所属,而他并不是住进她心中的那个人,所以也只能够想一想而已。 知歌不快地扫他一眼,原想作,但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事,让她有所顾忌的按捺住脾气,点了点头:“嗯,去吧,有消息记得回报!” “是!”朱博弈应着,将她送回别院后才转身离开了醉红楼。 入夜,太湖的“通达客栈”内,四周寂静无声,人们都已进入香甜的梦境中。 客栈二楼,毗邻着的三间普通客房,最中间的那间房内已经吹熄了灯火,屋里静悄悄的,显示出房里的主人已经睡下了。但旁边两间房,却显得不那么平静了,偶尔会传来轻微的动静,咋一听还以为是房里出现了老鼠。 真的是老鼠吗?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左边客房紧闭的窗子忽然毫无预警地打开了,从里面窜出一条黑影,悄无声息地停在窗外的瓦片上,警戒地观察起了周围的情况。这是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全身都被黑色的布包着,只露出精光四射的眼睛。 很好,四周静悄悄的,没人会注意到他。可当黑衣人的目光扫过右边的方向时,突然间石化了,愣在原地动也不能动。 一个人正站在打开的窗子后面,忧心忡忡地望着他那是方绫。 屋内没有灯,但她双眸黑亮,比窗外的月光更亮几分。眼底里没有丝毫的责备之意。反而将担忧写满她地小脸,让她在月光下显得温柔无比。 此时她的大半身子已经探出窗外,看起来随时都会摔下去。她冲黑衣人招招手,压低声音说道:“定树,不要去!” 那个黑衣人竟然是邹宝树。 邹宝树听了她的话,微微一震,随后故作镇静地转过身,想要来个视而不见。仍是打算纵身跃下去。 想不到方绫立即将身子爬出窗外,站在瓦片上。用力拉住窗棂以稳住身体,却弄出了轻微的破碎声。 邹宝树身形一顿,怔忡了好一会儿,终于因为担心她的安危而小心地挪过来。伸手圈护着她,却又不敢碰到她半点:“你怎么没变……”话到一半又急忙打住,不安地望着她,怕她的心里会不舒服。 “刚变回来!”方绫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大方地回答着。然后紧紧拉住他的手,不让他挣脱,硬是把他拉进了房里,把窗关上后才担忧地抬眼望他:“不要去了!” “我只是出去走走。”邹宝树装傻。 “宝树。”方绫轻叹。走到桌前把蜡烛点上。“如果没钱。我们可以住破庙。” “我有钱”邹宝树不自然地把脸上地黑布解下,露出他那张讨喜的娃娃脸。 “不要骗我。我都知道!”方绫有些激动,刚恢复过来地身体有些虚弱。不由得踉跄了下,撑着旁边的桌子才不至于倒下去。 邹宝树急忙伸手扶住她。却又因为害羞而快速放了手,仿佛她的身上有着能炙伤人的热源。 他红着脸嘟囔:“我说过,你不需要担心这些地。” 方绫慢慢坐到椅子上,休息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别把我当傻子呵。” “我没有。” “这段时间里,只要我们住了店……”她说话的速度还是不能够太快,只能说一截停一截。“第二天就会有流言……说镇上的大户人家……失窃了……”她目光炯炯地望着他,后面的话已经不需要多说了。邹宝树无言以对,他不知道方绫竟会细心到这种地步。虽然只是街头巷尾的议论之事,但她却能将这些事与他们联系到一起,从而推断出是他的所为。 她万分担忧地望着他:“别去了,好吗?” “他们捉不到我。”虽然没有正面承认,但这句话已经无异于从侧面承认了他的所作所为。 “万一失手了呢?”方绫无力地摇摇头,以手撑额。“春枝只剩下你了……”她不能够想像,万一邹宝树失手被擒,邹春枝会是多么的伤心,邹宝树是她在这世上唯一地亲人了。 听她提到小妹,邹宝树更是苦笑出声:“我只是不想你们吃苦。” “只要你好好地,我们就不觉得苦。” “可今天早上多花了点,我是为了以防万一……”他嗫嚅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早上为了赔偿那一桌人的酒钱,他把怀中地银子掏了一部分出来,虽然那只是很小的部分,但他担心钱会不够用,觉得还是多准备一点比较好。 方绫大张着嘴巴,懊悔地望着他:“原来都怪我……我早上不该管闲事地……”她又连累了他们两个,是不是?为什么她总是这样子,除了带给周围的人麻烦,从来不会对他们有所帮助地? 邹宝树连连摆手,不希望她那么自责:“不要这么说。” “如果不是赔钱给那些人,你……” “不是的。” “是我不好……” “不关你的事……” “我说,你们两个要不要睡觉了?半夜三更的,也不怕吵到其他人了?”邹春枝调侃的声音突然从门外插进去,让邹宝树和方绫同时一愣,不知所措地望着对方。 原来他们在争执中不知不觉地提高了各自的音量,把旁边屋里的邹春枝给吵醒了。只是他们的对话内容,邹春枝到底听到了多少,有没有因此而影响了她的心情?两个人皆是同一心思,不安地对望着,谁也不敢先出声。 “快睡吧,明天还要到别处去看看呢”邹春枝似乎没有听到什么内容,心情还是显得那么得好,交待了他们几句就回房休息了。 留下邹宝树和方绫面面相觑,等了半晌他们才尴尬地互道晚安,各自回去休息了。 第三卷 第十九章 香村 太湖三日游! 这一次,他们三个人在太湖整整逗留了三天,可以说是尝遍了周围的美食,逛遍了周围的美景。(.无弹窗广告)因为太湖实在是太漂亮了,让他们舍不得马上离开。 不过这次的出游与以往不太一样了,虽然在表面上,邹春枝还是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她的行为已经收敛了许多,不再吵着要吃街边的小吃,也不会提议去坐船出湖游玩,就连走在街上,也没有要求坐牛车去游玩,一切全凭两条脚来走动,到达他们要去的目的地。 这天他们慕名来到一处较为偏僻、但风景极好的小村落香村。 听说那里的鱼做得好,又香又嫩,回味无穷。鱼,是用村里出产的一种特别香料来煮成,其他的地方吃不到这种味道。最奇特的是,那种香料只在这个座落于太湖边的小村落里生长,只要出了村子,哪怕是在隔壁的村子,那种香料种出来的味道就完全不对了。 正因为这样,这个村子因为这种香料的存在而出了名,每天慕名前来的游人不计其数,只为了尝一尝这独一无二的香鱼。 穿过茂盛的树林,方绫三个人沿着一条小小的山路前进。这条路是前往香村的必经之路,可因路途实在有些偏远,刚走到一个看起来像是村口的地方,邹春枝就大呼吃不消了,非要找个歇脚的地方停下来休息不可。 一直默默跟在她的后面,已经累得不想说话却还是舍命陪她前来的邹宝树与方绫对望一眼,同时露出释然的表情她终于肯休息了。 邹春枝自己率先走到一棵树下,不顾形象地坐了下来,直喘粗气。其余两人也不失时机地走到她身边,几乎是重重地坐了下来。真是想不到邹春枝会这么有拼劲,处于逃亡之中也能拥有这么强大的体力来游山玩水,就连方绫和时常练武的邹宝树都不得不佩服她的耐力了。 这几天日照强烈、连日晴朗、酷暑难耐,正是典型的秋老虎季节。地上挥发地热气熏蒸着路上的行人,就算是坐在树荫下休息。他们也觉得热浪一**袭过来,把他们身上地水份蒸发掉,让他们变得口干舌燥的。 “哥,这附近如果有卖茶水的就好了。”邹春枝一边以手当扇,不停地扇着风,一边左顾右盼。希望能找到卖茶水的路边小摊。 心爱小妹地要求。做哥哥地自然要义无反顾地替她达成了。邹宝树二话不说。立即站起来往外走。 “哥。你去哪里?”邹春枝急忙喊住他。 “你们休息。我到附近看看。”走了这么远地路。路边应该会有这样地小摊子吧?毕竟这里是游人地必经之路。来往人数众多。没理由会放过这条生财之道地。 “哦!”邹春枝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听到邹宝树要四处走走。也就安必地靠在方绫地肩上闭目休息。 看着她被晒得红通通地脸庞。邹宝树想了下。又重新走回来。从靴子地边沿抽出一把短小地匕首。递到方绫地手中:“拿着它。以防万一。如果有事就要大声喊出来。我只在附近走一走……”这是一把极为精致地匕首。剑身不长。又薄又轻。开锋后地剑刃寒光闪闪。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把好武器。 他们所在地这个地方还是有些偏僻。四下里无人。当他走开后。就只剩下两个弱女子在这里。总是不太安全地。但他又不舍得让小妹继续劳累下去。所以还是留下武器。让她们防身好一点。最起码可以拖延时间。 看了看被塞到手中地匕首,再抬头看一眼邹宝树,方绫没有多说什么,立即接过匕首牢牢握在手中,以行动向他表明了她地态度。(.好看的小说)有些时候是不必多说什么的,只管照做就是了,方绫很清楚这一点。 见她爽快地接过匕首,他有点意外,却还是满意地轻笑出声:“有事记得喊我!”也不多废话,急速地离开了这里。 等邹宝树离开后,邹春枝才睁开眼睛,佯装生气地笑道:“老是把我当成长不大地孩子,有事也不会交待我,真是的……” “他是心疼你。”手里握着匕首,方绫淡淡地回应她。 “我知道……”睨一眼那把武器,邹春枝状似不经意地问。“绫儿,你一点也不想大少爷吗?” 方绫一震,手中地匕首差点掉到地上,幸好她及时醒悟,用力捏紧拳头才不至于让它掉下去,只是她已经无法再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了。 见到她如此地表现,不需要多说什么,邹春枝也明白了,她不但想着大少爷,而且是很想很想那种。 轻叹着继续靠在她的身上,邹春枝用极细极轻的声音说道:“不知道陆大哥现在怎么样了。”她逃走的时候,陆彪还在外地走镖,两人本就许久未见面了,现在她又处逃亡的情况下,看样子他们想要见上一面,那机会可是十分渺茫了。 只是,一提及被放在心头最柔软处的那个人,心头还是难受得紧,鼻头处酸酸的,就连一向开朗乐观的邹春枝也忍不住隐隐泛出泪光,扁扁嘴就想哭了。 略低下头,眼前是邹春枝那又浓又密的长睫毛,还有挂在睫毛上的晶莹水光。方绫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强自把心头的那份酸楚压下,强颜欢笑地摸摸她的脸:“想他就直说……” “我哪有?”邹春枝急忙红着脸否认,却还是不依地打了方绫一下,换来的是后者清脆的笑声。 “你想的人是何婶,我明白的。”方绫难得地幽默一把,故做正经地点头说着。 这可让邹春枝的小脸更红了,但她又想不出反驳的话来,便伸出食指狠狠地朝方绫的腋下戳过去。方绫当场笑得全身瘫软,靠在树身上笑个不停,手里的匕首也掉落。 她想去捡,但邹春枝不肯过她,让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方绫顾不上捡匕首了,随即也不甘示弱地向邹春枝展开报复。 “不要啊……”邹春枝尖叫着躲避。 “哈哈哈哈……” “哇……” 两个女孩子打闹的声音把静寂的山林吵醒,周围休息着的小鸟也被惊得飞起来,扑簌簌地造成很大的响声。 “你们在笑什么?”听到尖叫声匆匆赶回来的邹宝树,恰好看见两人都红着眼眶大笑,那小脸却是红通通的,焕发出迷人的神采,不禁哑然失笑,所有的担心也在瞬间消失无踪。 “哥,绫儿欺负我。”邹春枝看见他,就好像是看见了最强大的后盾,一溜烟地跑到他的身后,揪着他的袖子,可怜兮兮地向他控诉着。但嘴角上扬的弯度,让她的控诉显得很无力。 抹了抹眼角那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快乐才溢出的眼泪,方绫朝邹春枝调皮地眨眨眼睛,不太白嫩的脸庞染上了两朵漂亮的红晕,令她看起来健康又充满活力,让邹宝树看得有点呆了。 以前的她总是显得抑郁寡欢的,心情难以得到舒展,所以她看起来又瘦又弱,脸色也苍白得没什么血色。想不到这一次的逃亡,一路上虽然没有锦衣玉食,但她看起来心情很好,加上时常晒到太阳,脸色也不如之前的白皙,可是人却更加健康了,浑身上下开始散发出十八、九岁的女孩所应该有的青春活力。 “哥,你看你看,她是真的欺负我吧?”邹春枝见她冲自己眨眼,哇哇大叫起来。 “你没欺负她就算好了,她怎么欺负得了你?”一见这情形,邹宝树就知道她们是在互开玩笑,做不得真的。所以轻拍她揪着袖子的小手,也半开玩笑的说道。 “哥,你不帮我?”邹春枝立即装出痛苦的表情,又转投到方绫的怀抱。“绫儿,我哥不要我了……”她逗趣的表情,让方绫和邹宝树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邹宝树才提醒她们:“好了,别闹了,前面不远处就有卖茶水的,我们先走到那里去休息吧。” 听说前面就有茶水小摊,邹春枝立时忘记了刚才的表演,欢呼雀跃地跳起来拉着邹宝树就往前走:“哇哇我要喝水,哥快走快带我去”她不分东南西北的朝前走去。 “这边来……”见邹春枝不辨方向地乱走,邹宝树好笑地提醒她,并带头向着茶水摊的方向走过去,邹春枝吐吐小舌头,低着头跟上去。 方绫跟在后面没有动,她还记得匕首的事,蹲下来仔细搜索一番,找到刚才掉到地上的匕首,捡起来正要跟上他们。鼻端处忽然传来淡淡的香味,很香,很好闻,闻着让人心旷神怡,头脑一片清灵,这是她从来没闻过的味道,不知道这种香味叫什么,但她喜欢…… 正要顺着香味向前寻找,邹春枝急忙跑回头喊她了:“绫儿,怎么不走?”她走了好几步后发现方绫没有跟上来,便不放心地回过头来找人了。 “来了” 本想叫他们等一等,让她找到香味再说。但考虑到邹春枝此时又累又渴的,她不好意思让他们等太久,只得无奈地放弃了寻找那香味的来源,拿起匕首就快步跟上了他们。 第三卷 第二十章 茶摊 拐过一条小小的山路,就站在算是大路的地方,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地往前走着,大多数和他们是同路的。 邹宝树带头走在前面,邹春枝与方绫则亲密地手挽手走在后面。她们旁若无人的小声说话、大声发笑,让带头的邹宝树不时地回过头望着她们,俊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这时有两个村民打扮的男人迎面向他们走过来,远远的就听到了那两个村民的谈话声:“小五,今天村里来的客人多吗?” “挺多的,就连老胡的茶水摊都提前开张了。” “哟,那老胡不是天天睡懒觉的吗?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那懒鬼,要不是村长可怜他,让他在村前开个茶水摊,我看他迟早得活活饿死啦。” “好啦,别说了,客人多,我们快去摘菜,要是东西不够用,村长还不得扒了我们的皮啊?” “也对,也对,还是村里的生意重要!” “快走……” 两个人嘀嘀咕咕地加快了脚步,从方绫等人身边经过。 方绫在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又闻到了那股好闻的清香,让她想起了刚才在小路上闻到的香味。只不过他们身上带着的味道很淡很淡,淡得连她这么灵敏的鼻子也不容易闻得出来。 奇怪了。两个大男人地身上居然也抹香水。这村子里地人。也太太太现代了点吧?难道他们把这种香料当成古龙水来擦了?方绫纳闷地回过头看着那两个村民远走。再一次对这些村民地“超前意识”佩服无比。 后来又陆陆续续遇上几个出去办事地村民。他们地身上也带着那股清香。让方绫由衷地对整个村地人都佩服了起来。他们实在是太会赶潮流了。 走了没多久。在大路地尽头处。果然看见路边支了个简易地竹棚子。几张矮小地竹桌散落在棚子四周。旁边再放上几张矮凳。[]就变成了供游人休息地茶水摊。 一个肥胖地男人瘫坐在其中一张小凳子上。伸展着四肢。坐无坐相地靠在一张大大地桌子上。微仰着头在打瞌睡。肥大地臀部几乎要把整个凳子遮住了。远远看去。还以为他是凭空睡着了一样。 如果没错地话。他应该是村民口中地懒鬼茶水摊地主人老胡。 周围地小矮桌上已经坐着好几位途经此处地游客。他们地面前都各自放着一个装满茶水地大海碗。有些客人因为太渴了。正迫不急待地端着茶碗牛饮。碗里微温地茶水散发出淡淡地清香。飘荡在四周。方绫用力吸了吸鼻子。觉得那茶水中也夹杂着一股特别地清香味。让她眉开眼笑地眯起眼睛。她真是太喜欢这味道了。 邹春枝一看见那个茶水摊,率先冲到竹桌前坐下,伸直了双腿,满足地长吁一口气:“累死我了……” 邹宝树微笑着坐在她旁边,宠溺地望着她:“现在才说累了?来这里可是你的提议” “知道啦,知道啦,一会吃到那出名的香鱼。你就得感激我了。”邹春枝不以为意地挥着手。 “我想我会的。”方绫慢慢地坐下来。接口道。 如果她之前闻到的那股特殊清香,就是村里人用来做鱼的香料。那么她确实会感激邹春枝的,因为那味道确实很好闻、很香。让人回味无穷,光是想像一下都觉得食欲大振了。 “你看。就知道绫儿会感激我的。”邹春枝更加地得意洋洋了。 那个胖胖地老胡听到他们的对话声,半睁开被挤得不成形地小眼睛,看了他们一眼,本来想继续打瞌睡,但停了一会,还是无奈地站起来,挪动粗壮的身体往这边走过来。 “各位客官都是喝茶地吗?”看他的表情,他倒是希望方绫等人地回答是否定的。[] “嗯,麻烦先给我们来三碗茶吧。”邹宝树有礼貌地回答着,粉碎了老胡的小小梦想。 他更加无奈地翻了翻眼睛,不甘不愿地往回走,去给客人们倒茶了。 不管他有多懒,这生意还得做下去,不然他就必须等着挨饿。也幸亏这村里来往的客人比较多,而这家茶水摊是这附近里唯一的一家,别无分号,所以即便他的态度不怎么好,客人们对他也不会有太多的怨言。 只有方绫,疑惑地微皱眉头,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背影。 “怎么了?”邹宝树第一个发现了她的异状,担心地问。 “那个人……”方绫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好压低了声音回答他。“那位店家有点怪……”她把心里的疑惑告诉了他们。 其实具体是哪里怪,她也没办法说得清楚,只能大概说出她的感觉。 以她刚才与几个村民相遇的情形来推断,如果这个茶摊的主人也是土生土长的村民,他的身上应该也会带着那种清香味的。可刚才他在走过来的时候,方绫不但没有闻到任何香味,而且还隐隐闻到了点刺鼻的药水味。 “也许他的身体不好,所以长年吃药吧?”邹春枝对她的好鼻子是不会怀疑的,但觉得她的疑惑显得有点小题大做了。 “身体不好?”方绫觉得更加不可思议了。 身体不好的话,会长得这么胖?而且他的肥胖还不是属于虚胖的那种,而是结结实实的全身都是肥膘,那脸长得白白嫩嫩的,肤色红润得让邹春枝都自愧不如。 “那个……”观察了老胡好一会儿,邹春枝也觉得自己的推断有点站不住脚,微赧地笑了。 邹宝树瞥见老胡已经端着茶碗走了过来,急忙做个噤声的动作,飞快地交待她们:“我们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请慢用!”把碗放在小竹桌上,他又准备回去继续他的回笼觉了。 “店家,你是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吧?”邹宝树急忙唤住他。 老胡莫名其妙地回过头,神色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怎么这样问?” 邹宝树笑得一脸的和煦,阳光般的笑容配上他的小酒窝,能让人轻易卸下心防:“呵呵。没别的意思,听说你们这里地鱼很出名,可我们不知道去哪里吃最正宗、最地道的鱼,如果你是本村人,一定可以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说完后,邹宝树还不忘回头向邹春枝和方绫挤挤眼睛,她们也识相地摆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垂涎欲滴地望着老胡。美丽的笑容炫花了他的眼睛。两碗重药力的**汤,立即把他灌得晕头转向的。马上相信了邹宝树的话。 老胡笑逐颜开地回答他:“那是,那是,我当然是本地人啊,要说这村里把鱼做得好吃地。自然是村头的赵大妈家里了,不过她已经被请到村里地小酒肆帮忙了,你们可以上那里去试试她的手艺。”他的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缝儿,直愣愣地停留在笑靥如茶的邹春枝身上 “如此,多谢了!”邹宝树拱拱手,行了个礼。 “好说,好说!”老胡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邹春枝在旁边回他一抹灿烂地笑容。立即让他忘记了身在何方。乐颠颠地飘回原位坐下,时不时的望过来。冲邹春枝直乐。 邹春枝一脸受不了的表情,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才低声说:“瞧他的色狼样。还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对不起!”方绫羞愧地低下头,耳朵根也变得红红的。 也许真的是她多心了。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却因为那人身上地药水味而胡思乱想,她地疑心太重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邹宝树却突然站在她这一边,替她说话了。“那个店家有没有问题,我不敢说,但我知道那几个客人肯定有问题。” “怎么说?” “虽然他们外表看起来是在休息喝茶,但我发现他们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路口,每次有人从路口过来,他们都会很快地看过去,然后会显得有点失望……” “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邹春枝急忙也跟着看过去,但她根本没发现邹宝树说地那种情况,在她的眼里,那几个客人就和普通地客人没有分别,只是坐着休息的时间太长了点罢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喝了茶就快走吧。”邹宝树提醒她们。他毕竟是时常在外跑动地人,社会经验比她好,警戒性也比她们高,听他的准没错。 “那么这些茶……”邹春枝指了面前的三碗茶,一脸的担忧。她被他们两个说得心里直发毛,虽然渴得很难受,却也不敢随便喝下去了。 方绫的话让她彻底安了心:“茶倒是没有问题,可以放心喝!”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喝完茶,休息一会就走吧,被你们说得我很害怕啊。”邹春枝端起茶,不顾什么形象不形象的,直接几口灌完,然后一抹嘴角。“快走!” 方绫被她的样子逗乐了,也落落大方地端起茶喝光,跟着她站起来:“嗯,走吧!” 三人中唯一的男性邹宝树反而成了喝得最慢的人,他笑吟吟地喝光碗里的茶水,抬头看看方绫,再看看邹春枝,不由得暗自摇头。 他这个妹妹的本事还真够大的,就连方绫这么安静温柔的人,也在她的带动下改变了性格,整个人变得开朗许多,与他之前所认识的那个方绫早已是判若两人了。 “哥,快走啊!”邹春枝紧张地催促着。 “来啦!”邹宝树站起来,给了茶钱后就赶上她们。 突然,一队人马出现在这座小小的茶水摊前面,让方绫等人都愣在了原地。 第三卷 第二十一章 再遇 方绫等人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正准备提前离开,一队人马突然出现在老胡的茶水摊前面,让他们几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辆十分精致的马车,车身黑漆描金,雕刻着精致的图案,极尽奢华之事,红色的帘子放下来遮住了视线,看不到车里面的人。但跟在马车后面的那六个灰衣护卫,方绫却是认得的,正是他们三天前在酒楼内遇见的那一行八人,不用说,车里面坐着的,肯定是那两个男人了。 他们的出现,让原本还有些热闹的茶水摊顿时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在看着那六名护卫,似乎在猜测着马车里的人是什么大人物。特别是那几名原本坐着的“客人”,甚至包括那个一直懒懒坐着的茶水摊主老胡,他们的脸上已经流露出掩不住的紧张神色。 对此多留了个心眼的方绫与邹宝树,两人同时对望一眼,两个字清晰地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中杀手! 如果说,那茶水摊的老胡与客人果真都有问题的话,只可能是冲着那辆马车来的,他们的目标也许就是车里面的人。心中有了认定的方绫与邹宝树不消多说什么,已然明白对方心中所想,极有默契地伸出手,一起拉住邹春枝往路边的大树后躲过去。 “怎么了?”邹春枝也认出了那六个护卫,却没有往深处细想,所以被方绫和大哥突出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跟着他们前行。 “那里危险!”方绫小声地回答她,继续拉着她躲藏在暗处。 眼前的情形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万一躲避不及时,无辜受到波及,他们就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了,当然是有多远走多远了。 邹宝树走在最后,边走边退。小心观察着茶水摊的变化。 那边的护卫似乎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仍在用原来的缓慢速度前进,车内不时传来轻微的交谈声和大笑声,很明白地告诉外面等待着的杀手们:车里确实坐着两个人。 车队慢慢地来到茶水摊地中间。落入早有准备的杀手包围圈中,邹宝树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一句惊呼声,情况在一瞬间起了惊人的变化。 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数十支利箭。夹带着刺耳地破空之声。齐刷刷地射向马车。准确无误地射穿车身。没入车内。换来车内人凄厉地惨叫声。守在车外地护卫这才如梦初醒。纷纷亮出手中地武器。朝着放出冷箭地方向飞扑过去。 桌椅被踢烂地碎裂声、兵器地交接声以及人们地低吼声混成一片。传入方绫她们地耳中。让她们脚下跑动地频率更快了。 “天……他们也打得太快了吧?”邹春枝小脸煞白。不安地频频回头。 这些人怎么都不说话地?一见面就开打。也不给点时间让人逃跑。应该让他们逃得远一些再打起来啊。别一会追杀到他们这边。刀剑无眼。伤了谁都不好。这也太恐怖了吧?邹春枝在心里碎碎念着。脚下却是半刻也不也有所停顿。 “还不快跑?”方绫催促她。跑在前面开路。在目前这种血腥地情形下。已经不是他们这些市井小民可以插手地。先保住他们地小命要紧。 可惜地是。他们地运气实在不怎么样。而且是越怕什么就越爱出现什么。 刚跑到大路地一个三岔口上,还没搞清楚要往哪边走,“呼”的一声,有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从他们地头顶上飞掠而过,居然就站在他们的面前展开架式,用武器死死指着对方。他们全都衣衫破烂,眼睛通红,手中地刀剑还滴着刺眼的红色液体,吓得跑在最前面地方绫一**坐在地上。 完蛋了! 方绫在心里暗暗叫苦,飞快地爬起来拉着邹春枝打算换个方向逃跑。可一看身后,又有两个人一边对打一边往他们这边狂奔过来。 前路不通啊,方绫当机立断地选择第三条路跑过去,可是一把被削断的刀刃直插进他们面前的土地上,刀刃还在剧烈晃动着,上面还有红色的液体缓缓流下来,染红了黄色的泥土地。 那些人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想要把他们拉进这趟混水里的,所以才会拦住他们的退路,不让他们逃跑。方绫与邹春枝手拉手对看一眼,认命地继续选择其他方向逃跑。 可出路在哪里?路都被人堵死了。 “那边!”从后面赶过来的邹宝树提醒她们,指了指左边。 左边应该是个斜坡,因为生长着的树木越来越矮。树木的间距不算很密,让他们看见了泛着粼光的水面。那里应该是太湖了,湖边一般都有沿岸小路,跑到那边去应该比较安全。 眼见得正在打斗的人们越战越近,他们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只得一咬牙,穿过半人高的草丛与树林,往湖边跑了过去。 艰难地穿过树林,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果然是一条小小的羊肠小道。小道上长出了不少的矮草,说明平时没什么人会经过这里,这样也好,没人走动就说明这里比较偏僻,暂时不会受到打斗场面的波及。 再三确定周围没有杀手或者护卫出现后,邹春枝才放下高悬着那颗心,拍拍胸脯:“吓死我了,真是要命啊,我们怎么这么倒霉,想吃鱼还会遇上这种事。”她越想越气,说到最后,她干脆气鼓鼓地往前走着,把心里的恐惧与气愤全转化成力气,狠狠地踩着地面。 “别生气了,现在不是没事了吗?我们快进村吧。”邹宝树追上她,心疼地拉着她的手安慰道。 方绫没有学邹宝树一样安慰她,反倒是施施然地走过来,淡淡地开口:“那鱼肯定很香!” 也许是真的很饿了,也许是方绫的暗示起了作用,反正邹春枝在听到方绫的话后,那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发出一阵巨响,让她刹时间红了脸庞:“你……”丢死人了,发出的声音居然这么大,好像很多天没有吃过东西一样,让她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伸出双手作势要掐方绫的脖子。 方绫马上尖笑着逃开了,尽量不让邹春枝的手碰到她的身体。两个人就在小道上笑闹开了,一个追一个逃,很快就把刚才的危险抛掷脑后,只顾着在路上嬉戏玩闹,顺便想像一下对着一大盘鱼大快朵颐的美好情景。 可惜的是好景不长,煞风景的人物又出现了。 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小道上,本来是密切留意着在分岔口中打架的那些人,却在听到方绫和邹春枝的笑闹声后,回过头来望着他们。 那个人竟然就是三天前在酒楼遇到的小王爷,只不过他当时穿着银灰色的衣服,此时却已经换了一身墨绿色的衣服,乍一看,就像是与周围的树木溶为一体了。如果不是他回过头来,让人看见他闪闪发亮的眼睛,以及白得有点过分的牙齿,方绫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啊啊啊”邹春枝一看见他,立刻变得头大无比,拉着方绫就低头越过那人,快步离开这里。 她还记得三天前的情景,现在看见这个人,就代表着他们会看见麻烦与危险,还是先躲开他为妙。 方绫也低着头,疾步越过他。她可不愿意再多管闲事了,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惹到了什么麻烦,总是有人想要杀他,而她只能帮得了一时,可帮不了他一世。更何况她现在也没这个本事能帮到他了,自然是躲开他比较好。 只有邹宝树,因为与他说过话,不管怎么说也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没办法装得对他视而不见,所以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是很有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 而那位小王爷,也回了邹宝树一个点头礼,随即又把注意力移到树林里,关心地注视着他的手下。 走了几步后,方绫忽然觉得有点奇怪了。 她还记得这个人是那六个护卫的顶头上司,而那些杀手也似乎是冲着他来的,可他怎么会站在这里?如果说他从一开始就是站在这里的,那么刚才在车里的人,就肯定不会是他了,那么被杀的又是谁?还有,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这里的?会不会是他早已知道有人要杀他,所以才故意安排了这样的一幕? 仔细想了想,她发现刚才那几个护卫的表现确实是太过松懈了,而且车里的人也太容易被杀了,容易得有点不可思议。如此说来,也许这一切都只是他设下的一个局,是为了引那些杀手上钩的局。 如果真是这样,方绫倒觉得那名男子并没有她想像中的好对付,或者他早已把一切都了若指掌,却冷眼看着她在他的面前班门弄斧,自以为是的充当英雄,然后偷偷的在心里笑她,笑她傻也笑她呆。 想到这些,她觉得心里有口气堵着慌,忍不住又回过头望了望他。想不到那名男子也正用若有所思的表情盯着她看,在看见她回过头并且发现了自己的目光后,他不避不让,只是向她扬起一抹善意的笑容。 方绫一愣,想不到他会这么大方,而她反倒显得有些尴尬了,只得微微向他点头,也算是回了个礼,随后追上邹春枝,想要忘掉这样一个人。 第三卷 第二十二章 偷袭 有时候,事情的走向往往会与人的意愿背道而驰。当你想要与那件事扯上一点关系时,想尽千方百计,用尽所有的手段也未必可以沾上一点点边;而有时候当你极力想摆脱那件事,不希望与它有半点关系,最好离得它远远时,它又会缠得你死死的,让你想喘口气都成大为问题。 而方绫等人,此时很明显的就属于后者。 三个人低头行了一段路,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爆炸声的是剧烈的摇晃感,整个地方都出现明显的摇动,晃得他们一阵眩晕,方绫和邹春枝都不由自主地摇晃了好几下,才勉强站稳。 最后是许多的碎石屑如雨一般洒落,强大的冲击力把泥土和石块高高抛起,落在他们身上的时候,竟然把他们砸得浑身疼痛,可以猜得到刚才那场爆炸的威力是多么的惊人。 他们惊恐地对望一眼,三个人都没有勇气回过头看,最后还是方绫与邹宝树比较大胆,一起转回头。 回眸处,刚才那人站着的地方,已经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洞,地洞的周围黑呼呼的一片,还弥漫着黑色的烟火,空气中带着浓浓的硫磺味,周围的地上洒满了细小的石屑,而那个人却不见了。 “人呢?”出于对那名男子的担心,方绫四下里寻找他的下落。不管他是陌生人还是朋友,她也不希望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受苦。 周围的地面上没有,旁边的树林里也没有,甚至看不见血迹。他到底是在哪里?在刚才的爆炸中,他没有受伤吧?方绫不死心地沿着树林一点一点地方慢慢找。 “绫儿,那里”邹春枝突然惊呼出声,并且用手指着湖水的方向。 顺着她的手指,方绫也看见了。 湖面上飘浮着一具人形的物体。四肢张开,背部朝上,让人看不到他的样子,但他地身上穿着墨绿色的衣服,与那名男子的穿着一模一样。糟糕的是,他一动也不动的,似乎是失去了知觉。 与此同时。有两名手持大砍刀地男人从树林中冲出来。四下里张望。似乎也在寻找什么人。 不能让他们先找到那名男子! 邹宝树立即明白到那两人是在找谁。正要下水救人。不想眼前一花。有人比他跑得更快:“宝树。拦住那些人!” 方绫丢下这句话。飞快地冲出去。跑到湖边后以极其优美地姿势跃入水中。浅紫色地身影在阳光下划出一道美丽地弧线。散发出耀眼地光芒。 她跳进水里后。半天没有浮上来。这让邹宝树紧张得也想跳进湖里救她。无奈眼前有两名杀手正虎视眈眈地。提刀朝着湖边跑过去。他必须先解决了他们再说。 “小妹。躲起来!”邹宝树交待一声。从另一只靴子里抽出第二把刀子。迎向两名杀手。一出手就直接刺向他们地喉咙部位。 他必须在短时间内解决掉他们。毕竟他的武器短小,对手又有两个人。长时间打斗不利于他。 因为他是骤然出手的,被做为下手目标地那名杀手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反应还算敏捷,眼角瞥见冷光后,急忙一偏头,险险避过了刀锋,但肩膀还是被划出了一道很深的伤口。 邹宝树的第二招随即跟着刺出,两名杀手的目标虽然是那名男子,只可惜邹宝树出招很快,而且他的身手要比他们高上许多,又一心急着要救人,所以出手毫不留情,每一招都直刺要害。这样一来,逼得两名杀手不得不回刀自顾,暂时不能够跳进水里杀人了。 正在树丛里与剩下地杀手搏斗的六名护卫,也在听到爆炸声后,第一时间撇下各自地对手跑过来,只是他们跑到的时候,那几名杀手也紧随其后,并对他们大施重手。 这样一来,护卫们即使是想要下水救人也没有办法脱身了……一场混战就在邹春枝地面前展开,吓得她躲在一棵直径比较大的树后,动也不敢动地。 岸边的厮杀已经开始了,湖面上却还是显得很平静。 “哗啦”方绫在潜游了许久后,终于从不远处冒出头来。 她此时地距离,就在离那名男子不远的地方,浮在水面上后,她四处寻找男子的下落,发现他就在不远处,便奋力向他游过去,眨眼间就游到了他的身边,动作熟练地把他的身子扳过来,让他正面朝上,然后从背后揽住他的胸口,把他往岸边带。 谁能想得到,一向什么都不会的方绫,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游泳高手,在水里的动作舒畅自然,游动的速度很快,远远看起来就像是一尾紫色的美人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本来就是来自于水底世界的精灵,只不过是误闯入人间罢了。 刚游近岸边,邹宝树和护卫就已经把杀手们全都解决了,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冲进水里,帮着她一起把那名男子拖上岸,抬到比较平坦的地方。 方绫则坐在岸边休息,趁机喘口气。 邹春枝眼见得危机已经解除了,急忙跑到她的身边,不安地望着她:“你没事吧?” 方绫无力地摇摇头,又不放心地挪到那名男子的身边。 几个护卫正焦急地围在他的旁边,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想要把他唤醒:“小王爷?你怎么样?” “快醒一醒,小王爷?” “快让他把肚子里的水吐出来……” 护卫们见小王爷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牙关紧咬,脸色青白交错,连呼吸也没有了,急忙用手抠他的喉咙,想让他把喝进肚子里的水吐出来。但他们人多手杂,心里又乱,根本没办法帮小王爷吐出肚子里的积水。 邹宝树听到护卫们的呼唤。才知道这名男子竟然是位王爷,不禁把眉头皱到一块去了。 这么说,他们这一番的救人行为,其实已经为自己惹下了不小的麻烦了?虽然他是很想在事情变得更坏之前一走了之地,但这人是方绫冒着危险救上来的,已经救了一半再走,似乎说不过去,不妨好人做到底。尽量把他救活吧。 “请让一下!” 邹宝树沉稳地说着,拨开众人。扶起昏迷中的小王爷,从背后锢住他的胸膛用力挤,想用这种办法让他把水全都吐出来。 这个办法果然比较好,如此反复几次后。小王爷真的就“哇哇”地吐出了好几口湖水,然后就是剧烈的咳嗽着。可他咳了几下后,又恢复原状,还是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见他还是没有清醒过来,邹宝树急忙查看他的脉搏。确定他地脉搏还在微弱地跳动着,这才略略放心了。可他为什么没有醒过来呢? 方绫见邹宝树探了探脉搏后,人反而沉默下来。以为小王爷一定是没救了,顾不上休息。急忙跪坐在小王爷的身边,仔细查看他地情况。 贴近他的胸膛。听到有有心跳;探他的手腕,也有微弱的脉搏;可是试探他地呼吸,竟然没有感觉到有呼吸?这是怎么一回事?方绫也不明白了,只得一边努力回忆着在电视上看过的抢救术,一边试着救回他。 其实她只学会了游泳,没有学会怎么救人,但她以前经常看电视,或多或少知道现代人还有一样急救术人工呼吸。 死马当活马医吧!方绫决定放手一博。 她把小王爷四肢摊平躺在地上,用力吸一口气含在嘴里,然后扳开小王爷的嘴巴,给他渡气,向他输了几口气后,又学着做指压法,有节奏地按压心脏部位,然后继续帮他做人工呼吸……周而复始,动作不敢有所停顿。 只可惜她的这个现代急救术在其他人看来,却显得太过亲密,也太过暧昧了。连番的肌肤相亲,又是亲吻又是上下其手的,把站在旁边地几个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邹春枝更是害羞地把脸靠在邹宝树怀中,时不时拿眼角偷偷瞄向他们。 “绫儿?”邹宝树觉得实在是看不下去,便叫了她一声。 本想继续出声制止她,却被她狠狠地瞪过来一眼,立时瞪掉了他的勇气,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那几个护卫也没有出声制止她,在他们看来,这位姑娘就算是在揩他们主子地油,吃亏的也不会是他们地主子,他们又何必多事呢? 方绫瞪一眼那些用带色的目光看着她地人以后,没时间去纠正他们的想法,只是一心一意地救人。 可是如此几次后,她感到情况有点不对了,那人地舌头似乎在动,是错觉吗?还是他已经清醒了?一想到男子有可能醒转,方绫更是卖力地重复做着这个急救术。 当她第四度对那名男子做人工呼吸的时候,张开的小嘴突然被人含住,并且用力**着。大惊之下,她想要退开,可是后脑勺却被人用力按住,就连纤细的腰部也被人搂住,把她整个人按压在他的胸口,索取了结结实实的一个深吻。 舌头被另一条舌头缠住了,辗转缠绵,如蛇一般滑动勾引着她,温热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脸上,粗重的喘息让她的脑子空白一片。睁大眼睛,入眼处是一双带笑的迷人凤眼,浓烈的**似要把她溺毙。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发现自己竟然被人压在身下,动弹不动,而那人则立时加深了那个吻。深吻,如狂风暴雨般向她袭来,汹涌的情潮让她透不过气,让她的脑子仿佛被人炸开一样,好半天才终于有点反应。 她,她,她被人偷袭了? 方绫突然觉得有只冰冷的手往她的怀中探去,已经慢慢移到了她的襟口处,这让她骤然清醒,一鼓作气推开伏在她身上的男人。因为过力过猛,男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站不起来。 而她则急忙坐正身子,紧紧抓住襟口,气喘如牛,脸色红得好像要爆炸开一样。 第三卷 第二十三章 呕吐 推开压在身上的小王爷后,方绫揪紧自己的衣服襟口,满脸通红地坐起来,喘气不已地瞪着那个偷袭她的男人,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骂他才好。 小王爷则优雅地坐在泥地上,把手搁在曲起的膝上,气息紊乱地回望她,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并且用舌头回味地舔了舔唇,一副魇足的表情。 其实在他吐出腹中的湖水后,人就清醒了过来,但他不想动,只在猜想着方绫等人的身份,不知道他们是与那些杀手一伙的,还是凑巧路过这里。 让他没想到的是,方绫竟然会做出那样亲密的举动。一开始他能忍着不动,可数次之后,他觉得自己喜欢上她口中特有的清香了,带着清茶香,又似乎带着花香,两种香味混和,变成了异常好闻的味道,深深地吸引着他,让他产生了想要一探到底的**。 于是他反客为主,贪婪地想要更多,攫取她更多的甜蜜,直到她终于反应过来,把他推开为止。 事实上,他确定自己喜欢刚才的亲密接触,而且还带着一丝丝的留恋。只是她也喜欢刚才的吻吗?为什么看她的表情,仿佛要把他吃进肚子里去一样?就算她不喜欢,至少也应该不会讨厌才对,因为她没有开口骂他,更加没有冲动得赏他一个耳光,只是用眼睛死死地瞪着他。看她的小脸红通通的,应该是在害羞吧? 小王爷自信满满地望着方绫染上红晕的小脸,心神激荡。胸口中泛起了一层层涟漪,忍不住朝她伸出手,想再靠近她一点,最好把她搂在怀中,继续刚才未完地那件事,他要再次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那个吻。 方绫却在他即将碰到时飞快地后退着,躲开了他的双手。她的脸会红,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气愤。虽然她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但听到他的手下似乎是叫他小王爷。 想不到一个堂堂的王爷,一个身份无比尊贵的王爷,竟然会对她做出这种行轻薄之事。这是王爷会做的事吗?还是他把她看成自动送上门地女人了?最让她生气的。那位小王爷不但不觉得羞愧,反而还用无所谓的表情看着她,仿佛是在告诉她我肯吻你,是你无上的光荣,你应该觉得高兴才是。 她错了。错得太离谱了。她不应该出手救这种人面兽心地家伙,最好让他淹死在湖里,也比现在被他占尽了便宜要好得多。 她不喜欢刚才的接触。这个想法让她感到恶心,胃部一阵痉挛,里面有些东西在往喉咙处涌动,就要喷薄而出,用这种方式把她心底里的难过释放出来了。 又来了。这种让她生不如死却又熟悉无比地感觉又突然出现了。方绫地脸色倏地由红转青。用双手死死捂住嘴巴。想把内心深处地恶心感觉强行压下去。 不可以。她不可以在这种时候吐出来。她地自制能力素来是很好。从来没试过当着外人地面吐出来。现在有十几道目光在看着她。既有关心地。也有不解地。但更多地是不屑地目光。他们一定认为她是那种不要脸地下贱女子吧。那么她就更加不能在此时做出这么有损形象地事。 但是。她似乎高估了自己地自制能力。胃里正在翻江倒海地。无视她强装地镇静。身体内部经过一番争斗后。又酸又苦地东西终于越过她身体设下地障碍。准备要突出重围了。 忍了许久。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她迅速站起来。箭一般地冲到一棵大树下。抱着树干一阵狂呕:“恶” 她吐得那叫一个惨烈。简直可以用“风云变色”来形容。让在场听到地人都忍不住起了连锁反应。内心翻腾不已。直想学着她地动作。抱住树干一顿呕吐。为了不想跟她同一个下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转过身去。不敢看她地背影。 其余地人都还好。只需要强忍着呕吐地感觉就行了。(.无弹窗广告)只有小王爷突地变得很是狼狈。脸色也渐渐转成死灰色。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 刚开始他还以为方绫不过是装腔作势,是为了显示出她的清高与不可侵犯。想不到她的恶心是真的,吐得一塌糊涂也是真的,他甚至能闻到空气中传来那股令人作呕的**酸味,让他喉头发紧,胃部也跟着翻滚起来,不得不退开几步,避开那些难闻的味道。 方绫虽然没有在正面对他进行任何过激的报复行为,但这个呕吐的动作,却无异于当场给他难看,甚至是比直接掴他一个耳光来得更令他尴尬。 如果她是想要打击他的自信心,那么她成功了,她已经成功地让他的信心土崩瓦解,变得连自己也开始讨厌自己了。甚至于他的手下,也开始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虽然不敢表现得那么明显,但从他们的的表情就知道,他的身上确实带着令人作呕的味道,让他们唯恐避之不及,忍不住想抬臂闻闻身上的味道,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为了掩饰尴尬,小王爷只好讪讪地开口:“她”她怎么了?她为什么吐了?他本来是打算这么问的,但却问不出口。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清楚是由于什么原因造成的,他如果真的厚着脸皮问了,就等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那他丢人可就丢到家了。 “小王爷,也许她是吃错东西了!”其中一个护卫好心地给出了解释,但从他拼命忍笑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根本不是这样子想的。 小王爷的脸皮在颤抖,眼角在抽搐,牙关也紧咬着:“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谁不知道护卫会这么说是为了替他掩饰尴尬。可越这么说,他就越觉得自己已经满身臭味,臭不可闻地。 得,拍马屁拍错了地方,直接拍到马脚上了,那个说话的护卫立时紧闭嘴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旁边的护卫没人嘲笑他,反而全都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甚至有一个还在他耳边低语:“小王爷心情不好,看开点,啊?”这句话让那名护卫更加的无地自容,巴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方绫抱着树干,没完没了地吐着,吐到邹春枝再也不忍心听下去,强忍着恶心的感觉,把头努力偏向湖面。趋上前扶着她:“绫儿,你没事吧?”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方绫费力地摆摆手,本想开口回答,无奈胃部还在继续做恶,新一轮的呕吐让她的话语又变成干呕声,听得邹春枝赶紧跳开几步。怕自己也学着她地动作,也抱住树干去相亲相爱一番。 这下子根本没人敢上前过问她的情况了。唯有等她自己停止呕吐。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回荡,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只听到方绫的干呕声,还有微风吹过湖面时地呼啸声。 不知过了多久。方绫已经到了吐无可吐,连黄胆水都吐不出来的地步。才泪眼朦胧地转过身面对大家。 就在大家以为她终于吐完的时候,她接下来的动作却是直接冲到湖边,不停地掬起湖水漱口,一遍又一遍的,仿佛她刚吃了极其恶心地食物,非要把嘴巴清洗干净不可。这让小王爷再次僵立在原地,不可置信地张大嘴望着她。 有必要这样表现得这么夸张吗?他的嘴巴是毒药还是肮脏东西了,非得要这样子清洗不可?就算他的嘴巴里真的带有毒药,这会子也早就把她毒死了,还能让她有时间去洗嘴巴?不爽,异常的不爽,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这样讨人厌的,如今可算是知道了。 又是那名护卫,又用无限同情的目光望着他,嘴唇正蠢蠢欲动,却在蠕动了半晌后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可不敢再做那种拍错马屁地事,让小王爷有借口迁怒于他了,虽然他确实很同情小王爷。 “我们走吧!”小王爷挫败地垮下双肩,低垂着头,脚步轻浮地朝前走去,从背后看起来,他就如同游魂野鬼一般虚无缥缈。 他要回去找块豆腐撞死算了,想他堂堂一个王爷,地位高高在上不说,长相也是上上之选,之前所遇到的女人,都是挤破了头也要挤到他地身边,最好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再堂而皇之地进入王爷府中,享尽荣华富贵。 想不到这个平民女子却嫌弃他,而且还是嫌弃到呕吐地地步,别人求还求不来的好待遇,她居然做出这种表现,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走到一半,赫然发觉阿谋不在身边,不由得微愠道:“阿谋人呢?怎么没与你们一起?”平时那个斯文有礼地小王爷不见了,此刻的他头上开始冒出轻烟,变得有些青面獠牙。 “他……他还在马车上。”另一个护卫吞吞吐吐地回答他。 为了吸引杀手们地注意力,阿谋负责躲在车里制造假象,这是他们一开始就定下的计划。虽然后面有些意想不到的变数,但整个计划还是很成功的,可小王爷的脸色,看起来怎么好像更生气了? 小王爷也意识到他有些失控了,急忙强压下心头的不悦,走到邹宝树面前,尽量以平稳的口气说道:“多谢三位的救命之恩,在下姓纪,名鹏飞,有事的话,可以到昭王府来找我,在下一定竭尽所能帮你们。”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是回去痛哭三天三夜,哀悼他失去了的自信心。 “不客气!”邹宝树也有礼貌也回了礼,但他根本不想再去找这位纪鹏飞王爷,刚才的事,让他的心里非常不舒服,如果不是方绫主动亲的纪鹏飞,他一定会动手打人的。 感受到邹宝树不善的目光,纪鹏飞也不介意,吩咐手下带着被捉的几个杀手离开。各怀心事的两个男人,没有心情多做寒暄,淡淡打个招呼就匆匆分别了。 第三卷 第二十四章 心意 朦胧中,方绫发现自己用双手捧着陈一维的脸,视线缓缓游走,手指顺着他脸部的线条浅浅滑动,细细地雕琢他的轮廓。他没有制止,反而用冷冷的目光看着她。 他的鼻子高高的,眼睛很漂亮,眉毛也漂亮……最后她的视线停留在他的嘴唇上面流连。他的嘴唇薄薄的,软软的,也很漂亮呢,这让她心念一动,不由自主地亲了下去。 等一等,这是怎么回事?方绫顿时慌乱起来,不明白她怎么会做出这么大胆的行为。 可她的行为与思想完全背道而驰,心里不断地喊停,实际上她不仅仅是亲他这么简单,居然还张开嘴含住他,用牙齿密密地啃咬他的上下唇,最后趁他开口说话的空当,舌头滑入他的口腔之中,不断地嬉戏逗弄他。 直至他从错愕中回神,反手紧紧抱住她回吻。那霸气而又狂野的吻,让她瞬间迷失在与他相拥的温暖怀抱中…… 天啊,她到底在做什么?这不是她,这个肯定不是她本人,她不可能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但为什么这个场景会这么熟悉呢?还有她清晰记得那时候的感觉,一点也不讨厌,反而带着满满的欣喜,她喜欢那个吻呵 她想起来了,她终于想起来了! 方绫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喘着粗气巡视周围的环境。这里是通达客栈的客房,是她住了将近四天的房间,窗外月朗星稀。原来已经接近半夜时分了。 自从白天在香村外被那个纪王爷强吻之后,她当场就吐得稀里哗啦地,接着就是不停地洗漱嘴巴,想要把口腔里的恶心感觉洗掉。直到邹春枝与邹宝树再也看不下去了,才把她强行架回客栈。 而她却开始处于浑浑噩噩的地步,就连他们是怎么回到客栈的也不知道,一回到房间就直接倒在床上睡死过去,对外面发生的事不闻不问。(.好看的小说)一路睡到现在。 虽然她昏睡了很久,却也因为纪王爷的那个吻,而把那段深埋在脑中的记忆给重新翻找了出来。那次醉酒后的事,她一直没有印象。虽然也偶尔听到别人提起过,可是依然勾不起她任何地回忆,直到刚才。 她曾经以为那个怪癖已经因为转生而完全好了。因为她并没有排斥陈一维。也没有因为他地接触而产生呕吐地感觉。反而常常期待着他地靠近。贪恋他身上地味道。哪怕只是站在他地身边也是让她感到幸福地一件事。 现在才明白到。她地以为只是因为没有对比性。没有与别地男人有过太亲密地接触。才让她产生了错觉。而她会抗拒其他男人地接近。却没有抗拒陈一维地原因。竟然是因为……因为是她……先勾引他地……是她主动地……天啊…… 方绫抱着头呻吟不已。直想要挖个深坑把自己埋掉算了。她不要再见人了。 闷热地屋子里。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地汗臭味。让正在哀号不已地方绫警觉起来。紧张地往墙边靠过去。 背抵着厚实地在墙壁。让她不安地心稍稍稳定了些。深呼吸几次后。她突然轻叹出声:“你是来杀我地吗?” 屋里很静。寂静得只听得见她地呼吸声。而她提出地问题却没有人回答。就像是她在自言自语。或者说她更像是在与空气说话。 “动手吧!”她突然认命地闭上眼睛,可是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 许久后,她才缓缓睁眼,眼里带着不明地笑意:“我要睡了,记得帮我关好窗子。”说完她真的面朝墙壁躺了下去,没有再说话,看起来是真地睡着了一般。(.) 又过了很久,久到方绫再次被睡意缠上,快要去会周公的时候,“咯”窗台传来轻微的开启声,一道黑影飞快地窜了出去,只留下骤然睁眼、笑得很满意的方绫。 但紧接着,窗外却突然传来凄怆的惨叫声:“啊” 那尖锐的惨叫声让方绫没办法再躺在床上,用最快的速度冲出房门那是邹春枝的声音。 天亮后,陈一维又开始了一天忙碌的生活。 他本来就是个大忙人,只是今天的他显得更加的忙碌了,整个人就在钱庄与酒楼之间不停地穿梭着,务必要把所有的事务都妥善处理好,这样子他才能够安心地出门。 是的,他要出去找方绫,然后再把她接回来。 这段时间里没日没夜地工作,就是想尽早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让他得以轻松的离开,思念已经泛滥成灾,让他不堪重负,与其天天坐着等消息,不如亲自去找她。 一边收拾桌面上的东西,一边看着手腕处的绳结,脸上浮现出会心的微笑。自从那一夜梦见方绫后,他就特意多接了一段绳子,将那条绳结绑在了手腕之上,期待着再一次在梦中看见方绫,以纡解相思之苦。 帐房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朱博弈不请自入,从外面闯了进来。 陈一维挑眉看他一眼,没有说话,仍是慢慢收拾着东西。 朱博弈直接走到桌前,用折扇敲打桌面,一脸的兴趣盎然:“陈兄,听伙计们说,你要出远门了?” 他最近与陈一维的关系突飞猛进,虽然还算不上是无话不说的朋友,但最起码也是经常有所联络的。再加上他与钱庄的伙计混得很熟,所以现在可以自由出入钱庄。 “嗯,他们还真是多事!”陈一维淡淡地回答他,没有过多的责备之意。 早知道朱博弈这人是个自来熟,常常随意而行,无视别人定下的规矩,他说过几次后,也就懒得再说了。 “啧啧,为情疯狂的男人……”朱博弈又晃到他的身后,突然问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陈兄,你……是否一心一意对绫儿?” 陈一维斜睨朱博弈一眼:“废话!”嘴角却因为听到方绫的名字而微弯。“还有,你凭什么叫她绫儿?要叫她绫姑娘!”下一刻他又换上一副不善的面孔,目露凶光。 “是,是,是,绫姑娘!”朱博弈赶紧纠正。“那你,是否曾对绫姑娘说过喜欢她之类的话?” “你……”陈一维停下手边的活,用怪异地眼神望着他。“你这个问题,太过了!”这是他与方绫之间的私事,不需要朱博弈这个外人来过问。 想不到朱博弈一副极不认同的表情:“非也,在下只是想帮你罢了,否则陈兄就算找到了人,也未必能够将她接回来!” “什么意思?” “以陈兄如此霸道的性格,想来也是未曾对她说过喜欢之类的甜言蜜语。” 陈一维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扭捏地回答:“没必要说,我对她好不好,她应该知道的。” 朱博弈大声打了个哈哈:“哈,陈兄何以如此肯定?”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的。”他皱眉,直觉地认为方绫会懂得他的心意。 “陈兄啊,绫姑娘没有与别人对比过,更加没有见过你与其他女人的相处,她要从何得知?”朱博弈大摇其头,摇得就像是一只晃动不已的拨浪鼓。 陈一维语塞:“那个……” “陈兄啊,就是因为绫姑娘不知道你的心意,不能确定她在你心中的地位,她才会逃跑的。” “是这样的吗?” “肯定是!”朱博弈原本就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再加上他对于人们的心理活动比较感兴趣,所以在这方面的研究比较多,理解得也比较通透。“女人嘛,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如果她心中有你,而又知道你的心中有她,那么即使你动手赶她,她也不一定会走。可她却逃了,不是?”一口气说下来,感觉有点渴。他自顾自端起陈一维桌上的茶杯,猛灌了一大口。 “那是因为我逼她嫁给一林。”这是他所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可她为什么没有提出反对,而是选择逃离?” “如果在意她,就应该让她知道,让她清楚你的心意才是正理!”啧,朱博弈突然觉得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善人,善良得让他想为自己掬一把同情之泪了。居然肯教对手如何去把心爱的姑娘抢回来,这世上还找得到像他这样的人吗?不可能了吧? 陈一维还在做垂死挣扎:“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朱博弈不禁气得嚎叫起来:“她为什么一定会知道?”果然是个不解风情的人,可怜的绫姑娘,竟然会看上这种人。 “明眼人全都知道,还用得着我说么?” “陈兄啊,听过当局者迷这句话吗?你不说出来,她如何能够得知?”杀了他吧,对牛弹琴就是用来形容他的。“就算她明白你的心,但她呢,心中是否有你?” “肯定有!”这一次陈一维倒是十分的确定。 “你确定?”朱博弈又坏心地反问着,直想要打击掉陈一维脸上的自信。真是的,现在又这么自信了,那早前的醋是白吃的哦?他的手又是白脱臼的哦? “我……”陈一维一愣,突然记起了前两天做过的那个梦。 第三卷 第二十五章 交换 陈一维在朱博弈的追问下,重新忆起了那天晚上所做的那个奇怪的梦。 很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在梦中,他所见到的方绫,竟与在他面前时的表现是那么的不同,尤其在接触到其他男人方面,她的反应居然反感与呕吐。可当她与他在一起时,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这是否意味她的心里有他,而且是喜欢他的? 如果没有,她的古怪反应又该如何解释呢?除非那个梦中的人儿不是方绫。可他知道那个人就是她,只能是她,只有她才会出现那么绝望无助的眼神! “陈兄确定否?”朱博弈继续追问,打断了他的沉思。 “我确定!”他再一次微笑重申,目光坚定不移地望着朱博弈。 朱博弈闻言,呵呵傻笑几声:“那就好,那就好!” 两个人静默望着对方,不知为何,场面一下子尴尬起来。 陈一维轻叹着停下手中的活,靠在椅子上双手交握,凉凉地问:“有求于我?” 朱博弈全身一震,不由得指住自己的鼻子:“我的表现这么明显?” 他没有否认,反而讶异于陈一维的心思缜密,轻易就看透了他的想法。没理由呀,素来都是他将别人的心事看得透彻,陈一维怎么可能会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嗯哼!”陈一维轻颔首,不耐烦地看着他。“别把我当成傻瓜!” 开玩笑。莫名其妙地跑进来跟他闲扯这些乱七八糟地话题。他和朱博弈地关系还没有好到无话不谈地地步。如果不是有求于他。不是为了跟他套近乎。还能是什么? 这段时间地被迫相处。让陈一维或多或少地了解了朱博弈地个性。别看朱博弈平时显得有些疯疯颠颠地。行事毫无准则。但却不会做没有意义地事情。反而会利用最短地时间、最简单地手段来替自己争取到最大地利益。[]比他这个正职地商人更懂得权衡利弊。 “呵呵呵呵……”被人道破心事。朱博弈除了傻笑。不知道如何向他开口才好。他自有他地顾虑。也自有他地打算。 静待一会儿。见朱博弈仍是没有开口。想也知道这件事比较棘手。才会让他不好开口。陈一维站起来拍拍身上地衣服。不留情面地下逐客令:“难以启齿地话。不必说了。我去巡店!” 见他就要步出帐房地大门。朱博弈只得把心一横。急急地问:“还记得知歌姑娘吗?” “谁?”陈一维反问。他不记得这号人物了。 “知歌姑娘,上次在醉红楼你还见过她呢……”朱博弈气馁地诉说着,希望能勾起他的些微回忆。 这么美丽的女子,他竟然会不记得了。如果被知歌姑娘知道此事,怕会气个半死吧?朱博弈有些幸灾乐祸地想着。 “没印象!”他哪来地时间记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 陈一维把眉头挤成小山川。不悦地瞪着朱博弈,打算他再不直接说出正题。接下来自己一定会毫不客气地轰他出门。 “好吧,我就直说了”朱博弈走到他的身边。一口气说出他的想法。“既然你已经准备出远门了,不妨做次好人。顺路帮我把知歌姑娘护送到太湖的听翠阁吧?” 陈一维定定看了他许久,才蓦地大笑出声,仿佛刚听到的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却让朱博弈的脸色有些发青。他岂会不知陈一维这笑声背后地意思,但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继续等待最后的答复。 “我为什么要帮你?”果然,陈一维大笑过后,冷然地拒绝了他。 就知道陈一维会拒绝,幸好他早有准备。润了润嘴唇后,朱博弈搬出杀手锏:“陈兄,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怎么说在下当初也是帮过你地,今天又教你怎么挽回绫姑娘的芳心” 可他地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人从中打断了:“如果你是说上次在公堂之上的事,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就算加上今天地事,我也没理由帮你!”陈一维不禁哑然失笑,就知道他会帮自己是另有所图的。 “怎么能不算呢?”朱博弈嚎叫。 “怎么能算呢?”要耍无赖是吧?他也不见得会比朱博弈差。 “不管怎么说,我也确实让你省去了不少麻烦,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 陈一维没有理他,自顾自走出门口,站在庭院内:“如果不是你地出现,我反而更加期待后续的发展……” “陈兄,”朱博弈追出来。“你不能过河拆桥呀。” “那根本不能算是河,你也不是那座桥。”陈一维忽然盯着朱博弈,笑得很开怀。“不过话说回来,我对你得知那些消息的来源比较感兴趣,不如拿这个当做交换条件吧?”敢算计他?还不知道到底是谁算计谁呢,有求于他,就得做好被反将一军的心理准备。 朱博弈的俊脸立时变得惨白惨白的:“你”奸商啊,居然在这种时候提出这个条件。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件事,跟这个奸商打交道,果然不能掉以轻 “不换?”陈一维立即扬声唤人。“阿东,送客” 站在大堂外的阿东飞快地跑进来应道:“大少爷?” “等等!”朱博弈急忙伸手制止他,那双桃花眼里闪烁不定,在考虑着要不要告诉他。 陈一维只是气定神闲地看着他,并没有逼他立即答应。不管他说与不说,于自己都没有任何损失。 最后朱博弈还是选择了妥协:“先让他退下吧!” 他不能不答应,毕竟知歌姑娘的安全比那件事来得重要。出了半点差错他也负担不起。陈一维的身手还是不错的,而且那人也在他面前强力推荐过。再说了,他并不需要把那件事全部透露出来。只管回答那个问题就可以了。 可以看到朱博弈严重受挫的表情,倒也是一大乐事。陈一维心情大好,伸手示意阿东退下后才轻快地问:“你是如何得知那些消息地?” “是……纪王爷知会在下的……”朱博弈低垂着头,闷闷地回答。 失败啊失败,就知道整天跟着他不能大意的,偏生自己太过于得意了。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结果这回失算咯,值得庆幸地是,他损失不算太大。 陈一维眉头紧皱:“纪王爷怎么会告诉你这些事?” “哪,哪。哪陈兄,你只问我消息的来源,我已经回答了。但你可没有问我原因,接下来的问题我不必回答你!”朱博弈也不是省油的灯,马上就拿话堵死了他。“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回答了,那么我希望你答应的,你也一定不会推辞了吧?君子一言,可是驷马难追哟!” 陈一维闻言。侧头想了想,觉得他地话也有道理。而且他肯说出这些,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也就爽快地答应他:“我可以帮你,只是……”他接出提出附加条件。“我只负责送你们到太湖去。其他的一概不理!还有,你们不能命令我做任何事情。” “那是自然。在下怎敢挡了陈兄的寻妻之路?”朱博弈适时地拍了拍他的马屁,笑得一脸地谄媚。 陈一维微挑眉,很满意他所说的那句话,所以并没有反驳他。寻妻?这话他爱听,因为他确实是打算把方绫迎娶回家了,她也必须当他的妻子不可。 “那我就先回去准备了啊,陈兄请了!”啧,这男人,怎么这么好哄?早知道就先哄好他再提请求了撒,亏大了。朱博弈有些遗憾地想着,不过还是喜滋滋地告辞,留下陈一维站在内院沉思。 通达客栈,后院上等客房内。 方绫与邹春枝手拉手,双双不安地坐在房子里正中,在她们的面前跪着两个全身黑衣的男人。纪鹏飞则与他的手下坐在房子的一边,虽然在脸上露出懒洋洋的表情,但那双凌厉的视线却在她们身上不停地梭巡。 邹春枝正恶狠狠地盯着那两个黑衣人,盯得他们地心里直发毛。刚才被他们吓个半死,现在一定要连本带利地吓回来。 方绫则垂下眼,极不自然地把脚往椅子下面挪动,尽量用裙子的下摆遮住那双白皙细嫩地娇小天足,不让房里的其他男人看见。 昨夜她听到邹春枝地惨叫声后,鞋子也来不及穿就冲出房门,正好看见纪鹏飞的其中一个手下将一个黑衣男人制服了,随后又手脚奇快地将那个黑衣人五花大绑起来,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个黑色地大粽子。 邹春枝虽然衣衫略显凌乱,但整个人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只是怒气冲冲地站在一旁,用她地大眼睛死死瞪着那个男人。 很多被她的尖叫声吵醒了的客人从房中探头出来查看,却都被她凶狠的目光瞪得又缩回房中,再也不敢往这边看。其中有一些比较大胆的客人走出房门,向他们提议要报告官府,也被那几个护卫劝回了房里。 不多时,纪鹏飞的手下又把另一个黑衣人也捉了回来,连同方绫等人随即被带到纪鹏飞所住的院落里,听候他的发落。 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一向最疼爱妹妹的邹宝树却毫无反应,他的房间里也是静悄悄的,似乎根本没有人在里面。 后来,纪鹏飞的手下去请邹宝树出来见面,才发现他确实不在里面,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 第三卷 第二十六章 行礼 通达客栈的后院,一间间独立的小院落整齐地分布着,幽静雅致,各有特色。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园子是客栈里最大的,四处静悄悄地,跑堂的伙计们如非受到召唤,是不能随意来此处走动的。院子的大堂中,此时正或坐、或站、或跪的集中了十几个人,纪鹏飞就坐在这些人的中间。 很明显的,纪鹏飞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他不开口,其余的人也不敢开声说话。等了很长的时间,久到方绫与邹春枝都有点累的时候,他才打破这里的沉默。 “问出什么了吗?”纪鹏飞慵懒地开了口,整个人显得没有什么精神。但他懒洋洋的目光却让跪在地上的两名杀手感到巨大的压力,不自觉地瑟缩着。 其中一名护卫立即上前回话:“他们与昨天的杀手是同一批人,只是不知为何要潜入两位姑娘的房中。” “为什么?”状似不经意的问题,眼睛却放在杀手的身上。 “……”其中一个黑衣人狠狠地瞪了方绫一眼。“如果不是她,我们的行动又怎么可能会失败?”原来他把行动失败的原因全都归咎于方绫,认为只有除掉方绫,他才有借口向上头交待,才不会受到上头的处罚。 方绫无奈地暗自叹气,对他们的迁怒于人感到很无奈。那两个杀手,脸上的黑布虽然没有被揭下,但方绫认得出来是什么人,因为她认得他们身上的味道。一个是之前在酒楼假扮成伙计的人,另一个则是假扮成老胡的那个人。 在管这些事之前,她早就知道势必会惹出这样的麻烦。也做好了充分地心理准备。如果这些杀手只是冲着她来的,她认了,可因此连累了邹春枝,却不是她乐见的结果。 “你没事吧?”方绫将邹春枝鬓边的一缕青丝轻柔地捻起,想要安抚一下受到惊吓的她也顺便舒缓一下满心的愧疚。 邹春枝还在死瞪着那个杀手:“我没事,幸好我跑得够快。[.超多好看小说]只是你没事了吧?吐了一天,身体有没有好一点?”她担心地摸了摸方绫的小脸。 她比较关心地。还是方绫地身体。对于方绫昨天地反常行为。她总担心着会再次出现。 方绫闻言。心头一暖。感动于她地关心。用力握了握她地手。柔柔地笑了。温柔地黑眸就像是两汪潭水。清澈幽凉。让邹春枝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咧开了嘴微笑。 笑了一会。邹春枝又记起了失踪地大哥。笑意尽失。秀眉微颦:“只是我哥怎么不见人?”出了这么大地事。大哥却不知所踪。他到底跑哪里去了? “他……”方绫有些心虚地望了邹春枝一眼。又转头看看坐在一旁、饶有兴味地望着她们地纪鹏飞等人。不敢当着他们地面说出实情。 她自然是知道邹宝树去了哪里。也曾经不止一次地劝过他。但他不肯听。仍是一意孤行地要继续这些事。她也没办法。今天晚上他不在房里。不必细想也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了。只是现在天都亮了。他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方绫想到这。忽然觉得很不安。 “如此说来。倒是在下连累了姑娘。”纪鹏飞转移了话题。目光灼灼地望着方绫。对邹宝树地去向不感兴趣。 方绫闪避着他地目光,不想与他对视,也不想跟他说话,但救了邹春枝的人毕竟是他的手下,每次都救过对方一次,这样算起来,他们其实两不相欠了。 邹春枝清楚方绫地性格,知道她对于不想理会的人,素来都是冷脸相对,连话也不想多说的,急忙出声替她打圆场:“快别这么说,其实我们还得多谢你们地相救之恩呢,呵呵……”末了还不忘干笑两声以掩饰尴尬,但眼睛却又用力地瞪了地上的两名杀手一眼。 “实在对不起,是我们搜寻得不够彻底,才让这两个漏网之鱼惊吓到两位姑娘了。(.好看的小说)”纪鹏飞终于坐起来,彬彬有礼地向她们道歉。 “不是地,不是的,跟你们没关系……”邹春枝急忙在旁边摇头。 “是我们连累了你们……”纪鹏飞坚持道歉。 “你在说什么啊?不关你们地事……” “我呸,如果不是这个娘们有点本事,不必他们来救,你们就得死在我们手里了。”假扮老胡的杀手实在受不了他们之间地客气话,忍不住在一边骂了起来。 方绫终于失笑反问:“你打不过我?”这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她不被他们杀掉就算是好的了,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 “少装蒜了,我刚潜进房内就被你发现了,我不跑出来,难道白白上前去送死啊?”“老胡”垂头丧气地说着。 “呃”方绫无语,不知道应该怎么跟那个杀手说才好。 她会发现他的存在,并不是因为她身怀绝技,只不过是闻到他身上的汗味罢了,其实只要他大胆上前动手,她就只有乖乖等死的份,想不到的是,他竟然不敢动手,从而让她逃过一劫。 听到是这个原因,邹春枝顿来了精神,替方绫解答了那个杀手的疑问:“肯定是你的身上的味道太浓,让绫儿闻到了。” “什么味道?”问这句话的人不是那个杀手,而是纪鹏飞。 邹春枝提到味道,就勾起了他的伤心记忆,就想到了方绫之前的呕吐行为。这么说,她之前的失常,真的与他身上的味道有关吗?他身上真的有怪味,这是何其残忍的事实啊 “绫儿的鼻子很灵地,你们不知道吗?她可以记住你们每一个人的味道,就连饭菜里有没有毒也闻得出来,所以才会发现你们在酒里下了毒。”邹春枝得意洋洋地说着。不顾方绫在一边偷偷拉扯她的衣服。虽然她自己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但是身为方绫的好友,她还是于有荣焉的。 “这么说,那天的事,是你们故意破坏的?”另一个杀手恍然大悟地叫道,然后用恶狠狠地目光死死瞪着方绫。“但怎么可能呢?”他随即又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喃喃自语着。“那些药,连银针也查不出来,不可能被发现的……” 邹春枝不屑地轻嗤一声:“反正绫儿就是闻得到,对不对?”最后她把脸转向方绫。 其余的人闻言。全都用不可思议地目光望着方绫,怀疑与不能置信的意味非常明显。方绫在他们注视下感到很不自在,可她不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临阵脱逃。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看见她点头了,屋里的人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神态各异。纪鹏飞地心里更是五味杂陈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如果照她们所说的,方绫的嗅觉真的这么好。那么她昨天会有那样地表现,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要他接受他身上有难闻的味道。甚至是难闻到令方绫吐了起来,这不是太打击他了吗? 纪鹏飞虽然有些不舒服,但转念想一想。方绫地这个本事倒是比较有利用的价值的。如果有她跟在身边,可以省下许多地麻烦。最起码不必再担心食物中毒了。 这个念头的升起,让他兴致勃勃地望着方绫:“你说。你能闻得出酒里地异味?” 方绫见他的双目灼灼,心中大叫不好。知道他又打起了她地主意,想要摇头否认的,但最后她还是点了头。 说谎话,她已不擅长,也不再习惯欺骗人了。 “如此说来,几天前是姑娘救了我们?再加上昨天地那次,姑娘已经救了我两次?为了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请受我一礼!”纪鹏飞说完,突然站起来,双手作揖,腰弯九十度,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身为主子的行礼了,身为他的手下怎么可能不跟着?自然也跟着弯下腰行礼,那腰甚至弯得比他更低。 齐刷刷的八个人向她行礼,这让方绫大吃一惊,急忙站起来要扶起那些护卫,不想接受他们的行礼,可不管她扶着哪一个人,都遇到阻力,没办法令他们站直身子,只因为方绫一直避开纪鹏飞,没有上前扶着他。 昨天的事,让她对纪鹏飞有些顾忌,话都不想跟他多说,又怎么可能去扶起他?但他不站起来,其余的人也不可能站起来,这让她左右为难。 也许是感受到了方绫的为难,纪鹏飞更加不急着站直身子了,只是停在那里微笑着望着,想看看她怎么做。 她还能怎么做?不扶正主,其余的人根本不可能起来。方绫咬了咬牙,只好上前扶住弯着腰的纪鹏飞。 手刚碰到他的臂弯,明显就感觉到他的抗拒,他手臂中积蓄的力量与爆发力,与他文弱的外表极不相符,而他脸上漾开的笑意,带着深邃而魅惑的吸引力,想要把她吸引进去一样。 这让方绫感到很大的压力,急忙垂下眼睑,双手用力地把他往上带。僵持了一会后,他没有再坚持,顺势跟着她站直了身子。 人还未站稳,方绫就飞快地放开双手,转而去扶起那些护卫。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她一直不敢抬眼望着他们,长长的睫毛轻微扇动,掩饰掉她不安的情绪,微红的脸庞,看起来还是很诱人的。 把行礼的人全都扶正后,眼睛不小心瞄到纪鹏飞的视线投射到一个奇怪的角度,不由得顺着那视线看过去她的脚。 她的脚没有穿着鞋子,白晃晃的,在微明的太阳光线中,显得很刺眼。以现代人的观念来说,露出一双脚并不是大不了的事情,有些女人甚至露得更多,近乎是完全赤果的。但在古代,这个样子可是很不合时宜以及有伤风化的。 方绫急忙在邹春枝的身边坐下,慌里慌张地用裙子挡着他太过露骨的视线。 第三卷 第二十七章 受伤 纪鹏飞把方绫掩饰的动作和她的尴尬尽收眼底,没有太多的表示。 重新落座后,他的心思还纠结在方绫的那项特殊能力之上,为了确认她的能力,他决定再试探她:“姑娘,面前跪着的这两个人,光现在凭这个样子,你可否认得出他们?”他用下巴轻轻地指了指跪在他面前的两名杀手。 这两个杀手,一个较壮,一个较瘦,身手都不弱。之前他认为那两个人是冲着方绫等人来的,没有兴趣知道他们的事情,所以一直没有让手下揭去他们脸上的黑布,只想把人交给方绫处理,但现在知道他们的目标其实是自己,这又另当别论了。 方绫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深深地望着他,想知道他这么问的用意是什么。想要知道这两个人是谁,只管揭下他们蒙面的黑布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抑或者他故意要考验她,只因为他根本不相信她的能力? 只是,她为什么要证明给他看?让他相信她的能力又怎么样呢?她可不打算再惹祸上身了。 她缓缓地摇头:“不知道!”声音轻得只有身边的邹春枝听得见,却让后者惊讶地瞪圆了黑瞳。 “你是认不出来还是不想认?”纪鹏飞在方绫的眼底看到了抗拒,知道她不愿意指认,也不勉强她。“你们可以走了!” 站在纪鹏飞后面一直没有说话,已经恢复了男装的阿谋突然开口:“王爷,她们分明是欺骗于您。您是代天子出巡的,在王爷面前说谎,就等同欺君,她已是犯了欺君之罪……”后面地话他故意没有说完,只是冷冷地望着方绫和邹春枝。 听了他的话,正要离开的方绫两人同时煞白了脸,紧张地你看我、我看你,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不知所措。 只不过是捉到两个贼的小事,怎么突然之间就扯上这么大的关系,还犯了这么大的罪。更让她们难以接受的。是眼前的这位王爷竟然是代天子出巡的。她们到底惹上了什么样地麻烦? “欺君之罪,可灭九族!”阿谋紧接着说了八个字。 他地声音沉稳。每个字都犹如千斤大锤。重重地砸在她们地心房之上。一声强过一声。擂鼓般地心跳声。方绫与邹春枝都听到了。也感受到对方地心跳。那几个护卫也在同一时间默契地闪身。把她们团团围在中间。不让她们有逃跑地可能。 而那位一直坐着地纪王爷。既没有出声制止他地手下。也没有逼问她们。只是淡淡地望着。静待她们地回答。 “绫儿?”邹春枝艰涩地开了口。求助似地望着她。 “唉……”方绫长叹着。无力地闭起了眼睛。几不可见地点点头。“我可以认出来!”她还能怎么办?这些人已经开始拿权力压她。甚至用邹春枝地性命相威胁。她不给出让他们满意地答案。能行吗?此时地她。非常、非常后悔当初地多管闲事。有些事。果然是管不得地。 纪鹏飞还是一派温和地样子。浅笑着问:“说说看。” “这位”纤指伸向左边较壮地男子。“他是前几天地伙计。那位”手指转个方向。指向另一个较为瘦弱地男子。“就是扮成茶水老板地人。”她不需要特地跑到面前去闻。刚才坐着地时候。就已经辨认出来了。 地上跪着的两人顿时一愣,难以置信地望着她。而屋子里的其他人更是没办法相信了,如果说较壮的男子扮成茶水摊老板的话,还说得过去,但她指的却是较瘦的那个,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不要说那些人不相信,就连她身边的邹春枝的也有点不相信:“绫儿,不要乱指 疲倦地摇着头,方绫已经不想再费唇舌解释什么,信与不信,随便他们去了。 阿谋第一个按捺不住,一个箭步上前揭开瘦杀手的黑布:“假扮成茶水摊老板的果真是你?” “……”瘦弱杀手原不想承认的,但被阿谋盯着,虎目含威,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他的底气显得有些不足,最后还是低头认了。[] 见那杀手承认,纪鹏飞的眼睛眯了起来。一方面是感叹那个杀手的外貌,一个如此瘦弱的人,居然能将肥胖的茶水老板扮得惟妙惟肖,已经不是简单易容术了,算起来他也是个人才,必须收为已用。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方绫,她的指认果然准确,这让他既震惊又欣喜,这样的人实在太难得了,必须想办法留她在身边。即使她看起来十足的不情愿,他也不能错失这个机会。 一个晚上可以同时遇见两个人才,算不算是他的好运气?他笑得愈加的温柔了。 “阿谋,把他们带下去,好生招待。”以眼神示意手下去处理,纪鹏飞觉得先把方绫劝住才能重点,被捉住的人反倒容易解决。 跟在他身边多年的阿谋立时会意,与另外两名护卫把俘虏带到后堂关押起来。这期间,方绫一直把头别向一边,没有看着他们,只把注意力放在窗外,连邹春枝问她话也没有回答。 从她的表现中,纪鹏飞就已知道她不是轻易便能劝得动的,只得把主意转到邹春枝的身上:“不知道两位姑娘接下来准备到哪里去?” 虽然见面的次数的不多,但他已然明白,邹春枝说话虽然直接了点,但她个性活泼,其实很好说话;沉默少言的方绫看起来没什么主见,反而是最棘手的,她不愿意地事。谁也没办法勉强她,还是邹春枝那边容易打开缺口。 见他把视线放到邹春枝身,方绫暗暗松了口气,庆幸着他问的人是邹春枝,最好他快快放人,她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邹春枝茫然地摇了摇头:“南下吧,我是跟着哥哥和绫儿走的。”关于逃跑的路线,全部由邹宝树拿主意,她和方绫只管跟着走就是了,所以干脆是边走边玩。不理其他的事。 “既然这样。那么借问下两位姑娘,是否介意与在下同游?”他大方地提了自己的想法,也满心期待着她们会同意。 “介意!”回答他的。不是邹春枝,也不是方绫,而是站在外面倚靠着门框的邹宝树。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疲惫,衣服上溅着许多鲜血,嘴唇惨白。右手死死地捂着左手,从指缝中渗出鲜红色的液体,很辛苦地支撑着才没有倒下去。冷漠地脸上看不见一丝血色。只是痛苦地咬紧牙关,但他还是冷冷地拒绝了纪鹏飞地提议。 邹春枝与方绫见他这样。吓了一跳,同时扑上前扶住他:“哥?” “宝树?” 刚才被杀手追杀的时候。邹春枝即使被吓得尖叫连连,也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可现在看见受了伤的邹宝树,她地眼泪立即扑簌簌地往下掉,带着哭腔问道:“哥,你怎么他忍着手上的巨痛,强颜欢笑地看着妹妹。 真不该太频繁出手的,结果引起了官府的注意,提前在那些大户人家周围设下埋伏,让他一露面便中了圈套。幸好他的身手还不错,及时躲过了重重机关,但左手还是无可避免地受了伤,被官兵们追了整整一夜。直到刚才才甩开他们,偷偷潜回客栈。 回房后却看见邹春枝与方绫地房门大开,甚至还在床前看见了方绫的鞋子,以为她们遇到不测,惊慌之下连伤口也来不及包扎就出来找人了。直到听跑堂的伙计说她们在这里,才放心地寻了过来。 邹春枝地眼泪让邹宝树很心酸,觉得自己没本事照顾好妹妹,让她担心受怕了。正要说些什么安慰她,感觉到旁边也有一双柔软的小手扶着他,传递着无言地关心。转过头,对上的是一双写满忧虑地眼眸,虽然没有眼泪,但担心与焦虑写满了里面,那是方绫的温柔眼神。 “我没事!”他马上把要对邹春枝说地话抛到脑后,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给方绫。“你不必担心!” 方绫垂眼看着邹宝树受了伤的部位,没有谴责他半句,只是伸手按住他的伤口,免得因为失血过多而造成休克。然后小心地扶着他坐下来,吩咐邹春枝去买创伤药回来。 邹宝树手臂上的伤口不大,却很深很长,鲜血潺潺地往外冒,压也压不住,一看就知道是被极为锋利的兵器划伤的。邹春枝不敢怠慢,一路跑出客栈去买药。 一只手压不住那血,方绫只好把双手都压了上去,正考虑着要不要带邹宝树加房,旁边已经有人递上一个精致的小瓶子:“这是最好的金创药,先帮他止血吧。” 抬头望去,拿药的人是纪鹏飞的手下,他正用暖暖的目光望着她,眼里没有恶意。 迟疑了一会,方绫还是伸手接过药瓶:“谢谢!”她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就像冬日里的阳光一般洒入心底,让见到的人都感觉到毛孔微张,舒服得紧。 这是她第一次在纪鹏飞面前表现出友好的态度。 接过药瓶后,她快速地打开瓶盖,把里面的药粉撒在邹宝树的伤口上。可左右都没有可以包扎伤口的布条。她又想到了自己的衣裙,毫不犹豫地撕下一块边角,死死地扎着伤处。包扎好伤口后,她才扶起邹宝树打算离开这里。 外面应该还有人在搜查他,她必须尽快带他躲藏起来,免得被追兵捉到。 沉默许久,衣服又要嗦几句了:起点最近正在展开升职有奖,新锐版主活动,而偶滴作品书评区正在参赛之中,如果有亲亲喜欢偶滴书,请热心滴你们踊跃参加哦,申请一下副版主,嘻嘻…… 详情请点此地址查看: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 第三卷 第二十八章 邀约 “这位姑娘请留步!”就在方绫和邹宝树将要走出门外时,纪鹏飞突然出声叫住他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已经走到门口的两人都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心意一致地打算远离这些人。 “很抱歉,我们还有事在身,告辞!”出于礼貌,邹宝树还是冷冷地出声拒绝了他,眼睛却放在方绫的身上,担心她因为不满意他的答复,脸色会变得难看。 方绫却用赞赏的目光回望他,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等他说完后便要扶着他走出去。 与官府中人打交道的危险性有多高,他们已心知肚明。一旦与他们扯上关系,轻则失去自由,重则丢掉性命,甚至还有可能会连累到家人、亲戚、朋友……特别是方绫,刚刚才领教了这位纪王爷的翻脸无情,明白到他们为了自身的利益,是会不顾一切的,实在不敢也不愿再与他们继续纠缠下去。 “哥”邹春枝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喘息未定地站在他们面前。“外面突然来了很多官兵,说是要捉拿受伤潜逃的罪犯,已经把客栈包围起来了。”她边说边看着邹宝树的伤臂,神情中既有恐惧也有疑惑,手里还紧紧捏着一小包药,那药包已经被她捏得有些变了形。 听说客栈被包围了,站在门外的两人同时愣住,脸色当即黑了大半。 此时纪鹏飞反倒笑了:“你们现在这样出去,必然会被他们捉住,只有我才能保全你们的性命。只是……”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站在门口地三人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顿时僵在原地。脸色铁青,谁也没有说话。 纪鹏飞地司马昭之心。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想要他保全他们,就必须答应他的条件。但他们不能答应啊,谁知道他心里打地是什么鬼主意,又会提出什么样的苛刻条件?更何况一入候门深似海,与一位王爷结伴而行。必然会扯上许多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后想要轻松地脱身离开,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他们怎么可能答应呢? 宁愿被捉住也不能求他,邹宝树自然是坚决地拒绝:“多谢王爷关心” “不!”方绫却意外地打断他地话头。对纪鹏飞提出了邀请。“我们进去谈!” 在她地心中。自有另一番打算。她首先要考虑地。还是邹宝树左手地伤势。现在这种情形。她必须先保住邹宝树两兄妹再说。如果只牺牲她一个人。可以换来他们地自由与安全。何乐而不为呢?而且纪鹏飞想要地不过是她地特殊本领。她正好可借这个机会讨要一点薪俸。当做邹宝树兄妹以后地生活费用。 一直以来。她都像是没有根地菟丝子一样。只能靠依附着其他巨大地树种生存。就连逃亡出来。也必须依靠邹宝树当窃贼来维护生活。如果没有他。她大概已经沦落为乞丐。又或者早已饿死街头了。既然她还是有点利用价值。可以利用这一点帮他们摆脱目前地困境。那就不妨利用她吧。她不介意地。反而很是为此感到庆幸。觉得自己终于也可以有点用处了。 “好。还是姑娘爽快。屋里谈。阿棠、阿乐。帮这位公子上药。好生招待他们。阿严。阿力。你们去外面应付那些捕快……”一听到方绫同意了。纪鹏飞立即笑眯了眼睛。有条不紊地吩咐手下做事。随后有礼地请方绫进去。“姑娘请” 方绫放开双手。正要走进里屋。却被邹宝树用力拉住:“绫儿?你做什么?”原本精神有些不济地他突然变得双目通红。额角地青筋暴突。做好了随时拼命地准备。 逃出来之前。他就曾经答应过她们。会照顾好她们。不让她们受到委屈地。大丈夫必须言而有信。他答应了地事就一定会做到。方绫只要一走进去。就代表着没了退路。必须答应纪鹏飞地任何条件。他不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她进去送死地。即使要他拿命去拼。他也在所不惜。 “没事!”方绫温柔地拿开邹宝树的手,回他以一个安心的微笑,再用哀求的目光望着邹春枝。“春枝,照顾好他。” 刚从外面回来的邹春枝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看到了方绫眼中的请求,便把大哥再次伸出去的手拦住:“哥,不要让她为难……” 邹宝树本想继续上前拉住方绫的,可当他看见小妹忧心忡忡的小脸,他又丧失了所有的斗志,只得忿忿然地目送方绫跟在纪鹏飞的后面,走进里 门,在缓缓关上的瞬间,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也阻断了他们之间的生路。 邹宝树真恨自己的窝囊,连一个弱女子也保护不了,激动之下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重重地砸了一下门框,让整个门板都震动着,隐隐有木板碎裂的声音传出。 屋内,纪鹏飞先坐在桌前,示意方绫也坐下来后,才问道:“请问姑娘贵姓,介意告知闺名否?” “姓方,单字为绫。”方绫习惯性地以手沾水,在桌面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写完后才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纪鹏飞看着她绢秀的字体,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之色:“半匹红绡一丈绫,好名字!” “谢谢!” “在下请姑娘进来,是想说一个故事给姑娘听。”他神色凝重,口气也不再轻松。 方绫抬头看他,对他的具体用意不甚明了。既然知道她拥有这么一样特殊的本领,当然是想要利用它了,为什么突然对她讲起了故事?这故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疑惑归疑惑,她还是有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垂手置于身前,侧耳倾听。 “北阳国,素来是个爱好和平的国家,也不喜欢与邻国交战,在阳川帝的带领下,居民们安居乐业,其乐融融……北阳国邻近还有一个较小的国家,名为宁安国。国力虽不如北阳,但两国还算是相交安好、互不侵犯的。只是有一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北阳国的护国公,既是保国的功臣,也是当今圣上的岳丈,当朝的皇后就是他的亲生女儿。护国公极为宠爱他最小的儿子,甚至是有溺爱之嫌。而这位小爵爷也是个好勇斗狠之人,一次在出游之时,与宁安国的皇子在边境小镇上相遇上。在互不知对方身份的时候,为抢夺一副名画而起争执,从而引起斗殴。争斗中,宁安小皇子不慎失手将小爵爷打成重伤,医治无效而命丧黄泉。护国公晚年痛失爱子,悲痛欲绝之下便跑到皇帝面前哭诉,跪求天子发兵,誓要将宁安国一举铲除,为小爵爷报仇……” 纪鹏飞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静观她的反应。她的表情明显带着不耐,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多少,长长的眼睫毛垂了下来,不停地眨啊眨啊眨的,就像是两把黑色的小扇轻声问道:“姑娘,对此事有何看法?” “……”方绫猛然抬头看看他,随后又茫然地摇着头。 她还能有什么看法?真是奇怪了,这护国公要为儿子讨公道,要求两国开战,关她什么事了?这位纪王爷不会是想劝说她去参军出征吧?她在这个国家才生活了几个月,谈不上有关系,更遑论感情不感情的。以后能不能继续在这里生活都还是个问题呢,她怎么可能会去替这个国家卖命,白白拿自己的小命去送死? “宁安国国君在事后得知此事,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一旦处理不好,便会造成两国之间的战事。是以他连夜将最为疼爱的小公主送至北阳朝中,既为赎罪也为和亲,只求两国莫要交战,免得黎民百姓深受战争之苦,流离失所。可惜的是皇后正好有孕在身,皇上又对皇后情深意重,无意在这个时候多封纳嫔妃,便将那名和亲的公主交予其弟,以代天子出巡之名,让他务必将人安全送回宁安国。” 听到这里,方绫有些明白了,她倏地抬起黑亮的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你代天子出巡?”刚才她听到纪王爷的手下说他是代天子出巡的,莫非他是皇帝的弟弟? 纪鹏飞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微微点头:“嗯……”虽然她之前的态度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幸好应该该听到的内容,她全听到了。“原本皇兄之意,是要我偷偷将人遣送回国的,但是皇后娘娘深明大义,虽然失去了至爱的亲人,却也不肯感情用事。她知道此时若将人偷偷送回去,宁安国必然会深为不满,甚至会被有心之士以讹传讹,定下我国瞧不起宁安国,此举实为侮辱小国之罪名。为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皇后娘娘便传下懿旨,特封那名公主为睿妃娘娘,并命我大张旗鼓地护送公主回国,对外则宣称为睿妃娘娘回乡省亲……”故事说到现在,已经接近尾声。该说的他已经全都说了,接下来的事她能否想得明白,就全看方绫自己的悟性了。 方绫是何等聪明的人,把这几天所看见的、所遇到的事情全都通通细想了一遍,再把刚才听到的故事给串连到一块,她很快地得出一个结论:“你,想找人假扮公主?” “姑娘果然是位聪明人……”他眼中的欣赏之意就更为强烈了,对于可以很轻易地与她交谈,不必多费唇舌而开心。(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 第三卷 第二十九章 谈判 “你,想找人假扮公主?”方绫直接点出了纪鹏飞此时的想法。 “姑娘果然是位聪明人”他眼中的欣赏之意就更为强烈了,对于可以很轻易地与她交谈,不必为此多费唇舌而开心。 “为什么?”为什么要找人假扮她?明明是很简单的事,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他本身就是皇帝的弟弟,拥有无上的权力,而那位公主也被册封了,此番出行更是出师有名。谁会动他们?胆敢与他们对抗就是与朝廷对抗,谁会这么大胆,又是谁会有这个能力? “姑娘,这两日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如果不是你,我们刚到太湖的时候就已经遭遇了不测了。不要问派出杀手的人是谁,因为我们暂时还未查出来,况且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我们不能妄下定论,但潜藏的危险却是定然存在的。” 方绫侧头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是事实,但她没必要帮他们吧?只不过是路上遇见的陌生人,要她为这些人搭上一条命,根本就不值得。更何况之前这位王爷还用邹春枝的命来威胁她,可以想像得到,一旦答应了他的请求,这以后的日子就等于是与虎同行,危险系数不止是高上好几倍了,她不能拿邹宝树两兄妹的命来冒险。 看出了她眼中的抗拒,纪鹏飞突然站起来凑近她的耳边,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到太湖之前,我们就已多次遇到狙击,是以我们才不得不选择兵分两路。先由我们在前面打头阵,光明正大的护送着假公主出行。而真正地公主,则由另外一队人护送着偷偷潜行。打头阵的人。必定会遇到想像不到地危险,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正是看中姑娘的特殊异能,才请你帮忙地。至于那些正面的袭击,我这七名手下全是一等一的高手。足以抵挡一切。” “……”方绫沉默,他这个耳语的动作有点不合礼仪,而且他温热的气息吹到她地耳里,让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退开点距离才望着他。(.好看的小说)“如果我不答应呢?” “别太快做决定,其实我们占用姑娘的时间并不长。只需要将公主安全送回宁安国,姑娘便可自行离开,从此以后不再有交集。既然你们此行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外面那位仁兄又受了伤,姑娘不妨选择与我们同行。我可包揽你们在路上的一切费用。”他在努力游说着,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来勾引她动心。 老实说。她地确是有一点点动心,但。不足以让她用命去拼。所以想了一下,她还是说出自己的决定:“王爷,很抱歉,恕难从命!”站起来行了礼,便打算推开门出去。 “姑娘”他没有追上去,只是继续说着话,口气不疾不徐。“你今日听到的这个故事,可否保证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她站定,用一种如同许下誓言般地口吻回答他:“我保办?” “……”方绫从他冷冷地口气中听到了危险地存在。浓浓地不安涌上心头。忍不住回过看着他。 他。是不准备放过她了? “方绫姑娘。要让一个人永远不泄密。最好地办法是哪一种?”依旧是淡淡地语气。依旧是没有起伏地声音。却让方绫陡地吸了一口凉气。 她知道纪鹏飞所说地办法是哪一种死。 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只有死人才能让他相信。原来他一开始就讲故事给她听。竟是做好了她不答应就灭口地打算。他这是在逼她答应。不惜一切代价。 他用极慢地速度站起来。再移到方绫面前。定定望着她:“还有。外面那位仁兄怕是做了见不得光地事儿吧?我身为王爷。自然有义务把犯人……连同其余地共犯一并捉住!”不容置疑地口吻。没有任何可以商量地余地。让方绫又是一阵晕眩。 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天理吗?一片好心用来救人,怎知道这好心到头来却会要了她的命?这就是官场上的人么?他们为达目的,可以不顾一切,甚至不惜他人的生命么? 在这炎热的天气里,她竟觉得遍体生寒,仿如置身于千年冰窟之中,寒意直透心底。闭眼、睁眼,再闭眼、睁眼……微微颤抖的身躯,紧捏的拳头在在显示出她的气愤也不甘。 最后,所有的情绪都被压抑在胸腔中化为无形,转换成她脸上凄然的微笑:“除了答应,我似乎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纪鹏飞终于展颜而笑:“感谢姑娘的一片好心。” 很有礼貌的道谢话,听在方绫的耳中,却显得讽刺之极,她甚至可以想像得到,纪鹏飞在奸计得逞之后的疯狂笑声,是多么的刺耳与难听。 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想要打人的冲动,她咬着牙问:“答应你之前,我想提两个不,是一个条件。”她必须先设法保住邹宝树兄妹的命,如果不行,她宁愿血溅当场也不会如他所愿。 他好笑地反问:“如果我不答应呢?”想不到她在这种情况下还敢提条件,倒有些好奇她想要的是什么。金银?珠宝?还是权力? “方绫的命原本就不值钱”她早就猜到会走到这一步,上前几步,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架在纪鹏飞的脖子上。那匕首本就是邹宝树送给她做防身之用的,一直贴身放着,既然他不肯放人,现在只能用这一险招来胁迫他,让他放过外面的两兄妹了。 可惜方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纪鹏飞不若表面上看起来的文弱,就在寒光一闪、匕首出现的时候,他已经敏捷地往后错开几步,避开了锋利的匕刃,随后长臂一伸就掐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前一带。 方绫的手腕上传来巨痛,让她一时拿捏不住松了手,匕首直直**她面前的地面上。身体在一股大力的作用下,也不受控制地跌进一具坚硬如铁的怀中,被他用双臂牢牢困住。 “想不到你身上竟会有这种东西!”对方绫这么大逆不道的行为,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感到有些意外。 看起来孱弱的她,身上居然带着这么锋利的东西,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呵。幸亏他的反应不慢,才能避过这一招,不然她他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亮出匕首,就算不死他也会被刺伤的。 方绫没有理他,只是倔强地闭上眼睛,高高仰起头:“杀了我吧!” 想想就觉得可笑了,当初被陈一维掳回去之前,她曾想过要杀了自己而没有成功;现在面对着纪鹏飞,她想要杀他,却依然以失败告终。死亡,对她来说竟然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纪鹏飞望着怀中的方绫,没有动手。不知道为什么,她倔强的面容,竟让他觉得有些心动,特别是当她被抱在怀中时,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战栗与恐惧,却不肯在他面前流露半分,这又让他觉得有些心疼。 心下一软,他转了口风:“姑娘请说出条件吧……”她还有值得利用的地方,光是她的嗅觉就是难寻的异能,切不可让她死了,他对自己如是说道。 难以置信地睁开眼,转头直盯着他的眼睛,像要望进他的心灵深处,直到看见他眼底里的诚意,她才斟酌着字眼,小心地说出她的条件:“请你放过外面的两兄妹,无论何时何地、无论这事的成败与否,都不要取他们的性命……” “这个自然,我能保证他们的安全。”想不到她的条件竟是如此简单,不过是一声令下的事,容易得很,而且他的目标也不是外面那两个人,何必要他们的命? “可我不相信王爷,怎么办?”方绫转过头不看他,嘴角扬起一抹嘲笑的笑容,用他刚才的话反将了他一军。 纪鹏飞不由得一愣,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什么叫阎王债,还得快?是不是指他现在的情形。恍惚间,他忽然觉得方绫的笑容份外迷人,让他的心跳开始加速,一跳快过一跳。特别是她那双发亮的眼睛,娇艳欲滴的红唇,让他又想到了昨日湖边的一段**缠绵。 喉口一紧,他放软了声音:“那姑娘的意思是……” 见事情有回转的余地,方绫放松了身体,猛然发觉她还靠在纪鹏飞的怀中,不由的耳根微郝,用力挣脱他的手走到桌前,拿过纸笔平铺在桌面,强装镇静地说:“口说无凭,请立字为据!” “这个好办!”纪鹏飞爽快地走到桌前,提笔写起了字据。“借问一下,他们的姓名?” “邹”方绫把邹宝树兄妹的姓名告诉他之后,又担心了起来,隐隐觉得写字据这个办法不太稳妥。 他写得很快,大笔一挥而就,在落款外盖上他的印章后,还拿起来细心地吹了吹,吹干上面的墨迹,才递到方绫的手中:“姑娘看下,可还满意?” 方绫展开字据,淡淡扫了一眼,上面的字体浑厚大气,气势磅礴,不愧是出自帝皇之家的手笔。可她没有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就立即将纸张撕成碎片,并且扔进了茶杯中,倒出茶水将之泡成纸浆。 “姑娘是什么意思?”纪鹏飞脸色一沉,不愉快地盯着她,觉得自己被她耍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 第三卷 第三十章 演戏 方绫接过字据展开,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 上面的字体浑厚大气,气势磅礴,不愧是出自帝皇之家的手笔。可她并没有将字据里的内容看清楚,就立即将纸张撕成碎片,并且扔进了茶杯中,倒出茶水将之泡成纸浆。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纪鹏飞脸色一沉,不悦地盯着她,觉得自己被她耍面的纸张已经充分被水溶化掉,方绫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浅笑道:“这东西,既能保命,却也是催命符”她虽然是在笑着,笑意却没有进入她的眼底,融化不了那里厚厚的寒意。 望着她柔和的笑脸,与眼里的寒意形成强烈的对比,纪鹏飞不明白她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也就不说话,只是默然地望着她,想听听她的解释。 感受到他凌厉的目光,方绫微抬眼,淡淡解释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是非常浅显易懂的道理,不是吗?如果纪鹏飞在事后后悔了,这字据将成为他杀掉邹宝树兄妹的借口。原本可以不必死的两个人,却因为拥有这样一份字据,而让他起了除之而后快的心意,这岂不变成是她害死了他们?她不能用邹氏兄妹的命去冒这个险。 纪鹏飞终于弄明白了她的,不由得暗自佩服她的心细缜密,考虑得如此长远与周全。同时却又在暗暗叹息着,为她复杂的想法感到无奈。其实他本没有这么做的打算,而她却把他想得如此不堪,这说明他给她的印象极差,他该为此事感到庆幸,还是感到后悔 “姑娘打算怎么办?”左也不行,右也不行,早知道就不答应她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救过他。他又何必站在这里陪她耗时间,只需一声令下,她就得乖乖就范了,不是被人追问着,方绫突然冒出了一句现代人常用的调侃话语。(.好看的小说) 不着边际的回答让纪鹏飞有些愕然,只能愣愣地发出一个单音节:“呃?” “没事了!”方绫烦燥地坐下来,毫无形象在趴在桌子上,完全忘了在一个王爷面前应该有的礼貌。 她毕竟是个现代人。有时候会不自觉地流露出现代人的脾气来,特别是当她遇到麻烦事地时候,只能借着胡说一通来缓解一下纷乱的心绪。 纪鹏飞不以为忤。反而觉得她有点意思。也陪着她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想来想去也没有更好地办法后。她只得选择了最初地那个办法:“有件事想麻烦你帮忙……”为了邹氏兄妹。她豁出去了。她地叙述之后。他玩味地笑了:“这可有损姑娘地名节。你不为自己地将来考虑吗?”说实话。他对她地提议还是很期待地。心情有一点点小激动。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雀跃 “将来?”方绫嗤他。“如果我还有命去考虑地话”说完她还故意用眼角瞄了他一眼。言外之意是:“如果这事结束后。你还让我活着。我会考虑地。” 纪鹏飞听懂了她地弦外之音。也不反驳。只是干涩地笑了两声:“呵呵……姑娘还需要些什么。请尽管交待!” “我会地。”方绫毫不客气地对他点点头。然后挺直腰身。直直地走了出去。 她还要出去面对在外面等得焦急地两个人。 其实她留在这里的时间本来就只有三年,现在只不过是把时间缩短了三分之一,生命提前进入倒数期而已。既然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自然不必再对眼前这个要取她性命的人客气,也不需要怕他,安排好身边人的出路才是正确地选择。 纪鹏飞没有动,只是玩味地眯起了眼睛。刚开始他觉得方绫不过是个安静的女人,虽然有副侠义心肠。人却没有什么主见,与他所认识的女人并没太大的分别。 但经过刚才的一番接触,。刚才的她表现得头脑清醒、条理分明、考虑周全、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精明能干的。这样的她与外表是那么地不一样。他忽然对她产生了兴趣。 刚打开房门,等到耐心几近告罄的邹氏兄妹立即迎上前。关心地询问着她的情况:“绫儿,你没有事吧?” “你们在屋里说什么 面对忧心忡忡的两兄妹。方绫强逼自己装出一副欣喜若狂的面孔,羞答答地说道:“没什么事。你们饿不饿?我们先出去吃饭吧?”她的话却让邹氏兄妹同时一愣。 一惯冷漠的方绫竟然会做出女儿的娇羞状,这是多么奇怪的转变,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用来确定是不是只有自己看错了。没有错,他们都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错愕与不置信。 “绫儿,你……没事吧?”邹春枝担心地伸手按住方绫地额头,想探一探温度,看她是不是因为发烧而烧得糊涂了。 没等她的手放稳,纪鹏飞已适时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当着众人的面搂住方绫地纤腰,将她带着自己怀中,宠溺地笑问道:“绫儿,可是想吃饭 “嗯,我好饿了,出去吃饭吧?”方绫先是惊讶地睁大眼睛,继而又甜笑着偎在他的可实际上,她需要很大的控制力,才能把涌现上来地强烈恶心感给压下去。但是不要紧,反正她以前就是经常这个样子的,在人前演戏,却在人后恶心,现在只不过是重拾以前地演技罢了。 他们这番令人侧目的亲密动作,让屋内的一干人等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他们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感情进展得如此神速,已经到了卿卿我我的地步,难道……众人脑中全都浮现出不良的,带着颜色的旖旎画面。 纪鹏飞可不管人们怎么想,只是轻揽着方绫向屋外走去:“我们去吃早膳吧?在这之前要先帮你换一套衣服,瞧你,穿得这么寒酸……” 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留下一屋子被刺激得身上爬满了鸡皮疙瘩,还处于石化状态中的人们。 二楼客房内,房门紧闭。 方绫坐在桌前帮自己上妆,邹春枝则站立一旁,沉默不语地帮她梳着头。她们身边的桌上摆放着的,全是纪鹏飞吩咐手下去买回来的东西,衣服、鞋子、头饰、胭脂……全都有,一应俱全。 考虑良久,邹春枝还是憋不住了,她停下手中的活儿,小心地问:“绫儿,你不喜欢大少爷了吗?”她不明白,方绫明明是心里有大少爷的,怎会儿就变心了呢?一个人的感情怎么会变得这样快?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方绫正拿着笔在画眉,闻言,身子一僵,手指不受控制地抖动一下,眉梢立即被画歪了。她不由得轻叹着放下笔和镜子,反问道:“我应该喜欢他吗?”拿起布把歪到一边的眉毛擦拭掉,可她心里的伤,却是越擦越重。 “你的心中不是一直有他的吗?”就是太清楚她的心事,才会对她的变化更为不解。她根本就不是这种朝三暮四的人,是什么改变了她? “他不会是我的良人,而且他的身边已经有人了……”虽然努力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口气中泛着的浓烈酸味,还是流露了她的心事。 邹春枝闻言,感到更诧异了:“大少爷何时”她的话却被方绫不耐烦地打断了。 “春枝,不要提他了,好么?”每提一次,方绫的心就会痛一次。无缘的人呵,想他做甚?而且她的这条命原本就是偷来的,断了情,死了心,反而对大家都更好。 只是她的心,为何却像是被人活生生挖开了无数个大洞,咕嘟嘟地往外冒着血,怎么也修补不回来了? “纪王爷对我很好,他答应会照顾我的。”对她是很好,好得可以要她的命。你……为什么要跟着纪王爷?”邹春枝还是对她的话表示怀疑。不管怎么看,也看不出方绫有任何的喜悦之情,反倒是流露出深深的无奈。 方绫马上装出很幸福的样子:“他是王爷啊,不是 “你才不是贪钱的人。”邹春枝一点也不相信她的话。她就是这样,有事只会放在心里,从来不肯告诉别人,她这个样子,让邹春枝很是心疼。“有事说出来,让我们帮你,不好么?” 撇撇嘴,方绫又笑了:“是我自己愿意跟着他的。”这其中的苦与涩,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可是……”邹春枝还是觉得很不妥,她总觉得方绫的笑容很假,但方绫不肯说,她也无从问起。 不让她有继续思考的时间,方绫拍拍她的手,催促着她:“好了,快帮我梳头吧,他们在外面等着了。” 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邹春枝只得专心致志地帮方绫梳头,当最后的发钗被插在头发上时,方绫站了起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 第三卷 第三十一章 践行 一个清秀的佳人立即出现在邹春枝面前,让她看得目不转睛,惊艳不已。(.好看的小说) 正所谓佛要金装、人靠衣装,打扮后的方绫让人眼前一亮,与之前那个平凡无奇的方绫相比,根本就是判若两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翠绿的衣裳与鞋子都是照着她的尺寸买来的,所以很合身。上佳的布料,贴身的剪裁,突显出她曲线优美的曼妙身材。 她脸上化的是淡妆,只是加深了眉毛和鼻端的线条,还把整个脸部的立体感加强了,但已经让她看起来很不一样了。这个精致的妆容是方绫自己化的,在现代,她可算是这方面的高手,虽然这里的条件有限,化妆品的品种也不多,但一点也难不倒她。经过她的巧手打扮,原本平凡的人也立即变得明艳照人起来。 在发型方面,她只梳着最简单的发型,乌黑靓丽的长发全部放下,只松松地挽了个低垂的云髻,上面插一支青玉钗。发钗与耳垂上的两颗青玉耳坠子搭配,显得相得益彰,把她美丽与温柔的一面展露无遗。 见邹春枝怔忡不动,方绫轻浅一笑,低声提醒她,“走吧!”她的笑容果真是明眸皓齿,回眸一笑百媚生。皮肤也是白里透红,鲜嫩得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一下。,让帮她打扮的邹春枝也不得不赞叹化妆术的神奇。 当她们出现在纪鹏飞与邹宝树面前时,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除了盯着她目不转睛外,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谁能想得到,只不过是简单的打扮一下,就能让方绫变得如此美丽,如此的与众不心花怒放,有种押对宝的感觉。他虽然答应过要与方绫在邹氏兄妹面前演一场戏。但他已经在考虑要将此事变成现实的可能性了。 “你们要看到什么时候?”等了许久不见有人说话,邹春枝终于忍不住笑出来,首先打破沉默。 她的欢声笑语把发呆的人们中唤醒,纷纷回过神来,尴尬地望向别处。 纪鹏飞情不自禁地把手伸向方绫:“过来!”他一直温柔地微笑着,舍不得把眼光从她地身上挪开。 方绫对他的态度感到有些意外,微微愣了一下,还是把手递给他。他微一用力就把她拉进怀里,低头对她耳语:“你让我刮目相看了。” “却不足以让你放过我……”虽然明知不可能。她还是自我解嘲地说着。 “要看我地心情!”他神色一暗。为着她地提议而不愉快。 “希望不会好得想除掉唇相击。 “为时尚早!”他哼道。 “我期待!”她回他以哼哼。 这个时候地她。性格完全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温顺地、动不动就爱哭鼻子地方绫。而是一个性格倔强、独立坚强地女人。 “环境会改变性格”,这句话说得一点都不错。当她出外闯荡过后,见识广了,心胸也开阔了,却又一次次地处于劣势时。她不得不坚强起来,强迫自己去勇敢地面对这一切。自信是女人最好的化妆品,而她地坚强让她焕发出自信的光芒,份外引人注目,这才是她真正令人惊艳的地方。 他们的耳语针锋相对,可在外人看来,却变成了耳鬓厮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公然**。第一个看不过眼的,是邹宝树。他重重地坐在桌子上。从眸中射出两道利刃,直直砍向纪鹏飞。 感受到他不善的目光,纪鹏飞忽然笑了,有种战后得胜的感觉,牵着方绫移到桌前坐下。这张桌子正是那天他们曾经坐过的,只是这一回,围坐在桌前地人,全都显得极不自然,内中波涛暗涌。 方绫昂首端坐着,目不斜视的。双手置于膝上,动也不敢动。因为纪鹏飞就坐在她左侧,而且与她靠得很近很近。近得让她能感觉到从他来的热度。他还有意无意地往她的身上挨过来,偶尔轻碰到她的手臂。虽然这是他们商量过后的结果。但方绫还是偷偷瞪了他几眼,示意他收敛一点。想不到他却冲她露出无辜的笑容。继续在她身上蹭啊蹭啊蹭的。 邹春枝坐在方绫的右手边,自然也看到方绫与纪鹏飞之间地“互动”。虽然觉得他们坐得太近了些。超出了正常的范围,但方绫并没有表示反对,她也不好多嘴说什么,而且方绫已经表示过要跟着纪鹏飞了,他们会这么亲密也属正常吧。 邹宝树则坐在方绫的对面,也把对面两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他们每碰一次,他的脸色就阴沉一分,却始终隐忍着一言不发,只拿眼睛死瞪着他们。 他瞪得越厉害,纪鹏飞就蹭得越欢。尴尬的气氛一直在持续加强中,等到客栈里的伙计们开始上菜了,才打破了这里的僵局。香气四溢的菜,被放在托盘上,一道一道地送过来,摆了满满的一桌,让原本就饿着肚子地人全都食指大动,暂时忘记了台面上的尴尬。 “你们不要客气,请吃吧!”纪鹏飞在这里的地位最高,而且还是由他做东道主,自然由他开口了。 邹春枝已经饿得不行了,本想用筷子夹菜地,但她对那酒事件还心有余悸,不放心地轻拉坐在身边地方绫,很小声很小声地问:“绫儿,这些菜,没有问题吧?” 方绫狠狠瞪了刚蹭过来的纪鹏飞一眼,马上微笑着回过头面向邹春枝,也小小声地回答她:“没有事,而且……”她指了指邹春枝面前地那道红烧鱼。“这是香村红烧鱼。” 前一刻还是凶狠的母老虎,下一刻马上变成喵喵叫地小猫咪,她变脸的功夫,让纪鹏飞叹为观止。 “你怎么知道?”邹春枝讶然。“你吃过了?什么时候?居然不带我去吃?” 邹春枝连珠弹似的问题,让方绫脸上的笑意更浓:“没闻错的话,这应该是正宗材料做地。” “哇”邹春枝顿时两眼放光。蠢蠢欲动起来,伸手就往那道鱼夹过去。 “还是绫儿厉害,这样也闻得出来。”纪鹏飞在旁边插嘴,眼中满是赞赏的神色,浓浓的情意毫不掩饰地投到她的身上,看得身旁的人一阵恶寒。 在他露骨的注视下,方绫嗔怪地望了他一眼,随后娇羞地低下头,没有说话。这又让周围的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他们这演的到底是哪一出戏。 但在暗地里,方绫已经腹诽得他体无完肤,问候过他全家了。她救了他,他却要杀这样恩将仇报的人,怎么天上不会劈一道雷下来,让他从此消失掉算了? 斜眼瞥一眼外面地天气,天晴气朗,阳光普照。看来是不可能在这种天气里出现天雷的了。当然了,坏人是不会有恶报的,不然她也不会白白受了那么多年的苦,饭可以多吃,白日梦还是少做。 见大家的饭都吃得差不多了,纪鹏飞以眼神示意。站在一旁的阿谋急忙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每一张面额都在一万两以上,足有十几张之多,悉数递到邹春枝的面前。 “邹姑娘。这段日子以来,绫儿多亏了你们的照顾,现如今她要与我一道回王府居住了,这里有小小谢礼,不成敬意,还望你们笑纳!”纪鹏飞淡淡地说道。 这也是方绫要求,她不希望邹宝树再重走旧路,万一再次失手,就不一定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可以逃出来,邹春枝只有他这一个亲人了。她不能想像邹春枝独自生活在这世上地苦状,身为一个孤儿的苦处,她已尝试得太多了。 邹宝树见了那沓厚厚的银票。脸色一凌:“这些钱,就是绫儿跟着你的原因吗?”在他看来。等于是纪鹏飞用钱买下了方绫,逼得她不得不跟着他。 虽然他猜到了方绫是被逼的。却没有猜到更深一层的如果被他知道真相,怕会直接找纪鹏飞拼命吧。想到这。方绫一下子慌了,忽然抬头以眼神示意纪鹏飞快点想办法。 纪鹏飞岂会不知她的想法,也是脸色一冷,板着脸说道:“你将绫儿看成什么人了?她会是那种见钱眼开,区区一点小钱就能买到的人吗?请你不要侮辱了绫儿。”他的这段话说得义正词严,明为抬举方绫,实际上却是讽刺了邹宝树以小人之心度他地君子之腹。 “可是……”邹宝树自知说错了话,涨红着脸,找不到可以反驳他的语言。即使知道事有蹊跷,也知道纪鹏飞肯定是威胁了她,但却苦于找不出证据,以至于没办法帮到方绫。 “这钱,虽不足以表达我的感谢之情,但总是我与绫儿的心意,你们收与不收,都与我无关。”语毕,他虎着脸别过一边,不再看着他们。 方绫急忙从阿谋手中抢过银票,塞到邹春枝的手中:“春枝,这真的是我的心意,你们收下吧,以后我们就要分开了,你们一定要多保重……”说着说着,她就哽咽起来,眼睛也红了,强装的坚强在泪水滑下的瞬间崩溃。 这一分开,以后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再相见时,也许就是天人永隔了,这是她能留给他们地唯一东西,他们怎的东西呢? “绫儿,莫哭,我们收下就是了。”邹春枝见她哭了,鼻子一酸也跟着哭了起来,急忙把银票收起来,拼命用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滴,安慰着她:“不要哭啊,纪王爷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地,我们也会生活得好好的。” “我不会让她受委屈地!”纪鹏飞突然将方绫拉入怀中,信誓旦旦地说着,随后紧搂着她站起来。“你们请慢用,我送她回去休息!” 方绫身不由已地跟着他离 虽有千言万语,都化成深深的一瞥,临行地回眸,是她与邹氏兄妹的道别礼。(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 第三卷 第三十二章 马车 太阳升到头顶正中,街道上又开始热闹起来。熙熙攘攘的人潮,挡住了路边行人的视线,隔开一些人的距离,却挡不住他们想要贴近彼此的心。 邹氏兄妹站在路边,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直到再也看不到它的身影了,才无比惆怅地长叹起来。 回过头望了望满是痛苦之色的邹宝树,邹春枝从怀中掏出那沓银票,递到他的手中:是绫儿临行之前交给我的,由你来保管吧。” 宝树的视线还停留在马车消失的方向,看也不看手中的银票。“这些,也许是她用生命换来的,我们用得会开心吗?” 他还清晰记得方绫泫然欲泣、欲言又止的表情,虽然她努力在他们面前强颜欢笑,装出一副幸福的样子,但她眼里深藏的伤痛,却瞒不过他的眼睛,只因为他一直把视线放在她的身上。 邹春枝一滞,哽咽着说道:“正因为是绫儿换来的,我们才不能辜负她的心意。如果被她知道我们不要这些钱,她会很伤心的,就算不花用它们,也必须保管好它们宝树的注意,他低下头望着紧咬下唇的妹妹,柔声道:“小妹,这些钱你就留着吧,我并不需要。” “……为什么?”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总觉得他地话里有话。这让她感到莫名的害怕。 “我要去救她。”他捏紧了拳头。“我不能丢下她不管。”这是他当初的承诺,他必须做到。 他过分坚定的话,让邹春枝脑中灵光一闪,她陡地睁大了黑瞳,张开小嘴直愣愣地看着他:“哥?” 邹宝树拍拍她的小脸,安慰着她:“小妹。我会把你安顿好才走的。” “不是春枝一把扯住他地袖子,很肯定地盯着他。“你喜欢绫儿?”希望邹宝树与方绫走在一起,本来还只是她私底下的小小心愿,可现在看起来,八字已经有了一撇。 但方绫地心里有他吗?邹春枝侧头想了一下。悲哀地发现。方绫地心中似乎只有那个凶恶地大少爷。而没有她这个可怜地大哥。她地小小心愿。今生怕是不可能达成了。 邹宝树闻言。先是一愣。继而让脸庞在最短地时间内暴红。就好像他全身地血液在一瞬间集中于他地头部。随时准备暴发出来。 他嗫嚅着道:有……我只是……”他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事情不是小妹想地那样。他只是觉得方绫很可怜。想把她救出来而已。这答案再简单不过了。不是吗?可为什么光是听到小妹地话。他地心就会跳得这么快。脸会这么热。更怕看见妹妹那双忧虑而略带深究地眼眸? 邹春枝甩甩头。努力把脑中地不舒服感觉甩掉。用力握着他地手臂:管你做什么。都一定要带上我!你是我唯一地亲人了。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我们现在有钱了。不是吗?再说我们还在逃亡中。前路茫茫。居无定所呵。不如跟在他们地后面。只要一有机会。就把绫儿救出来。”邹春枝两眼放光地幻想着。 殊不知她所说的。正是邹宝树想地。他马上露齿一笑:“那还等什么?走!” 兄妹二人立即买了两匹马,悄然顺着马车远去的方向追过去。 一队人马行进在官道上。虽然算不上是浩浩荡荡,但也非常引人注目了。 六匹高大的骏马走在路中间。以缓慢的速度前进着,马背上坐着的人。一律黑衣短装打扮,个个神采飞扬、身姿挺拔,想不让人注意到都不行。被马匹包围在中间的,则是一辆更为豪华的马车。拉车的马通体黑毛,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马车上的布帘子放了下来,让人看不到车内,只看得见坐在前面赶车地马夫那精壮的上半身。 骏马高大的躯体迈着稳健地步伐前进,“得得得”的马蹄声,有节奏地传进宽敞舒适地车厢内,仿如一首极其有效的催眠曲,使得听到地人感到昏昏欲睡。再加上铺满软垫的车厢时不时晃动一下,就更像是一个特大号地摇篮,晃得坐在车内的人愈加的想要睡上一觉了。 可惜的是,这一切对方绫来说则是无福消受的切地说,更像是一种酷刑。 身下坐着是软软的坐垫,背上靠着的也是软软的靠垫,这么舒服的环境,她却觉得如坐针毡,难受得直想从这里跳出去。因为她正被两道露骨的视线牢牢盯着,从她坐上马车的那一刻起就紧盯着她不放 刚开始她还能装做毫不知情,一上车便靠在车身上闭目假寐。可当那两道视线越来越放肆,越来越肆无忌惮后,她就觉得难以忍受了。特别是,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两道视线就停留在她的脸上,直像要把她的脸烧出两个大洞。 “看够了吗?”终于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她冷冷地开了口,微闭着的眼睛却不曾睁开过,仿佛看一眼视线的主人也是件累人的事。 本来被迫跟着纪鹏飞离开,已经让她很不开心了,现在还要在车上受到他这样特殊的“礼遇”,就算是再没有脾气的人也会发火的。她能够忍到现在却没有骂人,并不是因为她的修养够好,而是因为她根本就不会骂人。 坐在车厢另一头的纪鹏飞轻笑出声:“我以为你睡着了!”说完他惬意地伸展双腿。仰靠在车身上。可他地长腿,却有意无意地搭在方绫蜷缩起来的双腿上,让她忙不迭地往后缩了缩。 “被人这么盯着,你睡得着?”她终于睁开那双闪着泓滟光芒的水瞳,死死地瞪着他。 面前的这人真的是一位王爷吗,为什么他的行为一点也不像?尊贵地身份呢?高高在上的感觉呢?目中无人的高傲呢?怎么全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可从口中吐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衣冠禽兽”一词,是不是专门用来形容他这种人的? “盯着你,只是因为我不希望自己的车上会出现一具女尸。”懒懒地说道,可他的话,方绫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听懂。 她只好更加努力地瞪着他,想知道他是不是得了脑震荡,把脑子给摔坏了,才会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他又笑了,笑得一脸的促狭:“看你之前那么伤心,我怕你一上车就会死在我地面前……”她哭得红通通的眼睛。她的落寞与伤心都落入他的眼底。本想劝劝她的,可关心的话语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听起来却显得那么的恶毒。 真是奇怪了,他从来就不是这么失礼的人,也不喜欢对人说些难听地话,可为什么一面对她,却总喜欢说这些,更加喜欢看她生气时候的样子。在他看来,她生气时的样子才会让他觉得有活力。难道这是他潜在的阴险心理在作怪? 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方绫再瞪他一眼,没再理他,继续闭目假寐。 “我以为,你一上车就会哭个不停……”他接着说,很努力地让自己的口气显得漫不经心。他不是关心她,绝对不是! “我哭了。”只不过你没看见而已。 “有吗?”不由得细看她秀美的脸庞,想从中寻找到泪水滑下的痕迹。 点头确认。 她哭了!真的,哭得是肝肠寸断、上气不接下气,甚至差一点想要与他抱成一团。让他陪着她一起形神俱灭算了。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只是把哭泣放在了心里。没有让他看见一丁点儿。 她把所有的眼泪都流进了自己的内心深处,原想偷偷藏好地。却因为泪水太多而蔓延上来,淹得她透不过气。她想。如果再哭得久一点儿,也许她就会被自己的泪水淹死了吧。 纪鹏飞没有说话。深深、深深地望着她,突然无声无息地移过来,凑到她的面前细看,近得他热热地呼吸全都吹到她敏感的皮肤上,让她起了一层细密地鸡皮疙瘩。 慌乱地睁开眼,她想退后换个位置,以避开他骇人的存在感,却听到了他低沉地笑声,带着一种很能魅惑人心的沙哑:“怎么没看见你地眼泪?” “抱歉,让你失望了!”她会哭,是谁造成的?他就这么希望看见她哭泣?他喜欢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的确是有些失望。”他再次坐回原位,伸手拨开窗帘,转头望向窗外。“你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他的担心,她看不见;他的关心,她又将之弃如敝履,真是个缺心眼的女人。 “是吗?”方绫自嘲地笑 如果她真的是他口中所说的那种女人,她反倒会开心许多。 没有了心,最起码不必再为了邹宝树兄妹而担心,担心他们会不会过得好,担心他们是否逃出了纪鹏飞的势力范围。 如果没有了心,也不会在想到陈一维时感到心痛。那心,痛得她宁愿自己此时已经死了,又或者彻底没有心了,这样她的痛苦才有可能减少一点。 要是没心又没肺了,她也不会受到纪鹏飞的胁迫。因为从一开始她就不会救他,从而把自己逼上绝路。 扭头看她一眼,纪鹏飞没有说话,又转过头去,兀自望着窗外出神。他不说话,方绫也正好可以安下心来休息,便继续靠在车身上休息。 车厢内又静了下来。 啊啊啊啊,广告时间:**最近正在展开升职有奖,新锐版主活动,而偶滴作品书评区正在参赛之中,如果有亲亲喜欢偶滴书,请热心滴你们踊跃参加哦,申请一下副版主,感激ing…… 详情请点此地址查看: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 第三卷 第三十三章 被擒 一路上,马车晃晃当当,时停时走,悠闲自在地踱着步,终于在日暮时分,晃到一个不知名的小乡镇上。 他们停留的地点,是位于这个小镇外围的一处驿站。 马车还没有完全停下,就听到外面传来鼎沸的人声,似乎有许多人在外面聚集,不知道准备做些什么。 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了看,纪鹏飞不悦地低哼道:“他们的消息还真灵通。” 有好几名身穿官服的人站在驿站的门外,向着官道的方向翘首以待。一看见车队,马上两眼放光地迎上前,讨好地向那几名护卫行礼,笑得一脸的谄媚。充当马夫的阿谋正耐心地与他们一一打招呼,同时伸手拦住一些迫不及待挤到前面的官员,不让他们靠近马车。 一个护卫忽然上前,在阿谋的耳中低语了几句后退开了。阿谋回头看了看官道的方向,不悦地皱起眉头,径直走到车前,低声禀告:“小王爷,属下有事报告” “进来!”纪鹏飞懒懒地回应。 阿谋从车外探身进来,谨慎地扫了坐在车厢内的方绫一眼,欲言又止。 纪鹏飞会意,示意他可以进来说话。阿谋立即轻轻地爬进来,附在纪鹏飞的耳边低声说了起来。 听完阿谋的禀告后,纪鹏飞让他先出去,随后勾起兴味十足的笑容,意味深长地望着方绫,慢慢说道:“有人自投罗网了?”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很轻,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但却足够大得让车厢里的人刚好可以听见。 昏暗的车厢内,方绫远远地坐在角落,斜靠在车厢上。手脚蜷缩成一团,眼睛紧紧地闭上。她似乎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死,既没有看到阿谋进来,也没有听到他说的那句话。 但如果仔细观察地话。还是可以看见她紧闭地眼睑以极快地速度跳动着。显示出她地脑子正在飞快地运转。大概是在猜测他这句话地真正意思吧。而这一切。又怎么瞒得过纪鹏飞那双犀利地眼睛呢。他甚至还能看见她因为不安而偷偷挪动身体地轻微动作。 她在他面前装睡装很久了。就不知道听到下面地消息。她是不是还能够装得下去。 意外地。他忽然玩心大起。轻手轻脚地摸到她地身边。悄声说道:“阿谋他们逮到两个人。一男一女。似乎是你地熟人……” 他地话让方绫再也装不下去了。蓦地睁开双眼。惊慌失措地望着他。却在下一刻发现他地脸就近在咫尺。形成了一个大特写。吓得她又用尽全力地往后靠去。以期拉开更多地距离。 而他则存心要把她逼到死路上。她越是退缩。他就贴得越近。最后两人近得几乎鼻端碰鼻端。只差没有唇齿相依了。 车厢内地光线虽然不足。她瞪圆地大眼睛依旧发出幽幽亮光。就在他眼前一闪一闪地。微微张开地鲜艳红唇很是诱人。让他不禁想起了那天在湖边地事。 该死,又不是没有见过女人,为什么一直想着这些事? 他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急忙转念把脑中不正当的想法压下,干咳一声,半开玩笑的说道:“嗯哼,男地嘛,我考虑将之处死。女的嘛,还是送给阿谋算了,他似乎对那个女人有点兴趣,你觉得怎么样 他的提议让方绫忽然间失去了所有的镇静,一把揪住他地衣领,恐慌地吼着:“不要!”那两个人不能死,千万不能死。 “为什么不要?”轻易将她的手拨开,他翻身坐下来,微眯起眼睛看她,有些意外于她地突然失态,可是这样一来,想要逗弄她的决心就更大了。“这是你面对一位王爷该有地礼节吗?”隐隐含着警告的意味。 “不要这样。”她没有心情去注意他地警告,只把全副精神放在被捉的那两个人身上,即使她的胸腔中燃烧着无穷的怒火,她也不敢在他的面前造次,深深的恐惧感让她情不自禁地颤抖着。(.无弹窗广告) 她在害怕,怕那两个被捉住的人就是邹宝树兄妹。虽然纪鹏飞没有直接说出那两个人的身份,但她不敢跟他赌运气,她的运气素来不好,甚至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她怎么可能有勇气去上这赌一把? 实际上,她的运气确实很不好,被捉住的那两个人真的就是邹宝树兄妹。 纪鹏飞的手下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虽然邹宝树他们跟踪得极其小心,距离也拉得很远。但耳聪目明的护卫们,早在中午的时候就发现了尾随而至的他们。只不过当时不能确定他们是故意跟踪还是凑巧同路,才没有动手拿下他们。 直到停在驿站休息后,那些手下才确定了他们的真正目的,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击,一下子就扣住了他们。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一男一女姓邹。”他无礼她的恐慌,继续恶意地向她的心口射出数发冷箭,让她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脸色惨白惨白的,眼泪更是在眼眶中打转,随时都会滑落。 万万没有想到,邹宝树兄妹竟然真的跟了过来,还落入纪鹏飞的魔掌,她千方百计地想送他们离开,为什么他们偏要跟过来送死?事情不该是这样发展的啊…… 方绫失控地扯住他的手臂,几乎是在哀求着他:“放过他们” 纪鹏飞冷笑:“开玩笑,跟在车队后面偷偷摸摸的,意图不轨,我不能治他们的罪?” “不可以。”她慌乱地摇着头,却说不出反驳的理由。 他说得没有错,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拥有无上的权力,平民百姓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想要治谁地罪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就算他要杀了他们,她也不能有任何怨言的。更何况邹宝树他们是跟踪而来的。为了保护所谓“皇妃”的安全,就算他的手下把人捉住后就地正法,那也是应该的。 “给我个理由!” 快想,快点想理由! 可越是焦急,她地脑子就越乱,基本上已经处于一团浆糊地地步。无法正常的思考。纪鹏飞也不催她。只是用好玩的表情看着她,似乎看她苦恼是一件快乐无比的事情。 她绞尽脑汁地想了很久,才勉强找到个理由:“他们……救过你。” “关于这一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你救的吧?”他不再看她,仰头靠在车厢上,不带感情地说道。 想了半天,就只能想出这个理由吗?之前的机敏与快速反应都到哪里去了?虽然这一路上。她都对他冷脸相向,时常爱理不理的,但他还是比较喜欢看她慌乱地样子。只有这一刻她才肯流露出女儿家的柔弱娇态。无助与彷徨全都写在她的脸上,让他莫名地感到心软。 “可他们毕竟帮过忙啊……”她在努力说服他,希望可以改变他地心意。 如果是她自己的事,那么她将不惧怕任何人。也不需要找理由来说服他。一个连死亡都不怕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如果惹得他动怒了。下令杀掉她地话,那反而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但要是扯上其他人。要那些无辜地人陪她吃苦受难,甚至是丢掉性命。她就不能不担心,不能不软弱了。所以她的口气显得楚楚可怜地,底气也不够充逗下去就没意思了。他才慢慢地说道:“看在你的份上,饶了他们可以,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反正你地身边也需要一两个随侍下人,就让他们权充一下吧,这样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只要邹宝树他们不用死,凡事都好商量。方绫急忙点头如捣蒜,感激地望着他,隐忍许久的眼泪终于悄无声息地湿润了她的脸庞。 她又哭又笑的模样,让他蓦地觉得心情大好,但又掺杂了一点点不舍,这复杂的感情让他不自禁地柔声交待:“驿站里来了好几位官员,全是等着巴结我的,一会你就坐在车里等,我会派人来接你,安排你先休息。” 绫乖乖应着。为了邹宝树兄妹,她一定会听话的。 再看她一眼,他才钻出车厢,到外面与等候多时的官员们寒喧。 “小王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尔等有幸见您一面,实在是无上的荣光……” “是啊,在下得知小王爷携王妃一同出游,早就盼着您们来呢,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您老盼来了……” “就是说啊,可算是盼着你光临我们这个小地方 一连串恭维又巴结的话语接连不断地响起,纪鹏飞也不答话,直到所有的人都觉得越说越没趣,最后自动消音,一个个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等到场面恢复成寂静无声后,他才冷冷地哼一声:“还要站在这里多久?王妃坐了一天的马车,怕是早就累坏了,你们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啊啊啊,是属下们疏忽了,王爷与王妃新婚燕尔,感情自然好得没话说,我们实在不该站在这里的,请进,快请进……”带头说话的那个声音发出恍然大悟的叫唤,看样子应该是这个小镇上官职最高的人了。 鹏飞终于满意地低哼着。 没多久,外面喧闹的人声渐渐远去,马车也被人拉动,进入驿站内休息。 方绫坐在车内,静静等待着纪鹏飞派来接她的人,心里却对刚才听到的对话感到迷惑不解。 什么叫新婚燕尔?那些人在说些什么?为什么和她理解的不一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 第三卷 第三十四章 聚首 马车被带进后堂,阿谋紧贴在布帘外,小声地对她交待着:“方姑娘,请安心等待,我会把邹姑娘带过来的。” “有劳了!”方绫静静坐在马车里,不敢踏出马车半步。 大堂外灯火通明,独开一桌酒席,席间人们谈笑风生,气氛好不融洽。纪鹏飞正坐上首,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几位身穿朝服的官员们随侍下首,小心翼翼地陪着笑。 这里的习俗是,每当遇到大场面时,男人和女人是不能同席而坐的。男人们会在外堂摆开酒席,把酒言欢,女眷们则要躲进内堂内另开一桌,闲聊着属于她们自己的内容。 外面人来人往的,不时传来焦急的吆喝声,纷纷乱乱的。 “快去通知内堂夫人们,王妃娘娘已经到了!”一把尖锐的女高音蓦地响起,划破吵杂的声浪,让周围顿时变成鸦雀无声的境地。 答那把声音,是更为柔细整齐的女声,随后就是急速的跑步声。 此起彼伏的声音,听在方绫的耳中,让她立即大为紧张。 她们口中所说的“王妃娘娘”,不会就是指她吧?她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也根本没有学过这里的礼仪,如果她现在贸贸然地出去,万一不小心露了馅,让她们看出破绽可怎么办? 她已经很累了,今天一整天都坐在车里,用她的全副心神去面对那个带着阴冷笑意的纪王爷,长时间与他僵持着,精神一直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原以为到了驿站之后,她就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想不到现在还要她去面对外面的女眷。放过她吧。她不想再花精神去虚应那些人了。 就在方绫哀号不已的时候,一个更为陌生的女声响起,让她听到了救星:“春枝姑娘,王妃就在车里……”她口中叫着地,正是方绫所熟悉的名字。 这让她顿时精神百倍。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车门处那道已然关上地布帘之外。 “谢谢。阿雪姑娘辛苦 邹春枝地声音果然从布帘外传来。同时厚重地布帘被一只纤白地手轻轻拨开。落日地余辉随即从车外洒进来。让车内地方绫倏地微眯眼睛。下意识地张开手掌挡住那道光线。 一抹熟悉地身影就在阳光中出现。顶着无数地光线从车外钻进来。因为背着光。所以让人看不清她地样子。 “春枝?”她试探性地叫着那个熟悉地名字。 “绫儿?”来人立即哭了出来。扑到她地怀里。“你没有事吧?” 邹春枝开口问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她的情况,这让她感觉到很窝心。心头恍若有条暖暖地小溪在流淌,让她懒洋洋地不想动了。接着那股暖流顺着她的身体往上走,直接流进她的眼里。再藉由心灵之窗倾泄而出。 “我没有事,你呢?”方绫不停地帮邹春枝擦拭着眼泪,却不成想自己地眼泪流得比她更凶更猛。“宝树呢,他还好吗? 邹春枝也捉着自己的衣袖襟口替方绫抹泪:“我也没有事啊。我哥与那些护卫一起。”顿了一会她又笑了。“既然都好好的,我们为什么 哭!”方绫也学她的模样,微笑地说道。但眼泪却掉得如同溃堤一般汹涌。“你们怎么会跟过来地?”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难过。 “你在这里啊,我们怎么能丢下你不管?” “呜呜……你们真笨!”她嗔骂道。 虽然他们真的很笨。破坏了她逃跑地计划,但她一点也没有怪他们的意思。其实她早在半路上就想好了逃出去地办法,准备趁着夜幕降临时就实施的。 最简单也最可行地办法,自然是在入夜之时、她变身之后。变成一只小鸟,神不知鬼不觉飞出去。当她安全逃走后,还能让纪鹏飞他们无从查起,想捉都找不人来捉。 即使这个法子有点无耻,让她看起来像是专门骗钱,只等着把纪鹏飞的银两骗到手后再逃之夭夭的骗子。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曾经救过他的命,他不但不懂得感激,竟然还逼她替他做事,甚至还威胁着要取她性命。那么她会替自己争取一点薪酬也无可厚非的事,难道他的命还值不了二十万两么? 可惜的是,她的如意算盘被半路折回来的两个人彻底打乱了。有他们在这,她根本没办法独自离开,只是呵,他们的这股子笨劲,还是让她感动得不得了。她清楚地知道,他们也是因为担心她才会折回来的,即使明知道这一回就代表着他们也会跟着有危险,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回来了,就算笨点又有什么关系的位置,即使要她现在为了他们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含笑前往的。 邹春枝流着泪从怀中掏出那沓银票,放在方绫的手中:“其实你也一样笨……” 这些银票的面额很大,一万一张,一沓有二十张,就足足有二十万两之多。但实际拿在手上时,只有这么薄薄的一沓,感觉不出它的重量。但在邹春枝他们的心里,它就代表着方绫那金子般的心,虽然轻飘飘的,却压得他们的心头沉甸甸的,怕是这一生都甩不开了吧。 扫了一眼银票,方绫没有接。她眼角的泪还未擦干,人已经先笑了出来:“我们笨到一块去了!” “好像是的……”邹春枝也笑了。 又哭又笑之后,两人突然相视无话,只用眼神表达着对对方无言的关爱。 一个稚嫩的女声从马车外传进来,打断了她们“含情脉脉”的对视:“启禀王妃娘娘,邓知府夫人、郑知县夫人、龙保长夫人……在此恭迎娘娘……” “等着吧!”邹春枝冷冷地回了一声,才压低声音回过头问方绫。“绫儿,你什么时候嫁给那个王爷了?” 只不过才一天的时间。他们就结婚了,这也太快了吧?记得在被带到这里之前,纪鹏飞的手下曾经跟她略微提到过注意事项,而且还郑重警告她不要乱说话,可却没有告诉她,方绫与王爷结婚了呀。 那个警告她的手下叫什么名字来着,叫阿谋还是叫狗来着?虽然他地态度是很好。也很有耐心地向她解释着。但他可以做那个什么纪王爷的手下。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了,一丘之貉,看了就让她觉得不顺眼。 方绫眸色暗淡下来,轻声把事情的经过向她简单述说了一遍,最后才幽幽说道:“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是王妃,更不知道这个王妃要怎么当。” “那个挨千刀的王爷,居然给我们来阴的”邹春枝恨恨地骂着,却又不敢骂得太大声。怕会被别人听见,招来杀身之祸。 想了一下,她拍着小胸脯向方绫保证。要帮她度过难关:“绫儿,幸好我回到你身边了。我以前就在陈府当过差,这些大户人家的规矩,我懂得比你多。一会儿你什么都不要理,有我替你挡着。” “王妃娘娘。请下马车”外面又传来了一声小心谨慎的催促。 “我先出去,你迟点出来。”邹春枝安慰地拍了拍方绫地手。才火大地用力掀开帘子,冷着张俏脸。凤目含威,跨出马车后稳稳地站在外面。“瞎嚷嚷什么?王妃娘娘身子不舒服,多休息一会也不行吗?” “奴婢知错,请娘娘饶命!”那个站在外面请人地丫鬟急忙战战兢兢地跪下来求饶,头也不敢抬一下。 邹春枝一见她的样子,就回想起自己在陈府当差时的经历,不由得心下一软,口气也柔和许多:“娘娘不会怪罪于你的。” 她以前也天天过着这样看人脸色的生活,明白到那种低人一等的感觉是多么难受。即使现在的她不需要再过这种生活了,但说到底她也是因为逃跑出来才得以摆脱的,说出来实在不怎么光彩,自然也不可能端着架子去欺负其他人 “多谢娘娘饶奴婢一命!”那个丫鬟一脸感激地站起来,快速地退到人群后。 抬眼看了看跪在车前地一众女子,邹春枝被她们的外表震慑住了。 她们全都做盛妆打扮,脸上浓妆艳抹的,就像是一只只争奇斗艳地孔雀,卯足了劲地拼命出风头。仔细看看,发现她们把所有扎眼的服饰都穿上了,手腕外、头顶处、脖子上全都戴满了首饰,金光闪闪的相当刺眼,足以把邹春枝的眼睛给炫花了。 天啊,只不过是见一个冒牌地王妃,有必要搞得这么隆重吗?邹春枝随即又撇撇嘴,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那些女人又不知道方绫是假王妃,当然是极尽巴结之能事了,最好是可以给方绫留下深刻地印象,这样才有机会与她做进一步的交流。 暗自翻了翻白眼,邹春枝才用在场人都听得见地声音请人:“王妃娘娘一边喊着一边伸手掀开帘子,架势十足,派头十足。 对于官场上的事,邹春枝是不太懂,但她毕竟在大户人家生活多年,明白到有些人其实是很势利地。你越有礼貌,他就越不拿你当回事,从不拿正眼看人。但你越是搞大的排场,他就越是趋之若鹜地巴上前来,赶也赶不走。 虽然她没跟这些官夫人们打过交道,但光从她们的穿着打扮上来看,就能猜个**不离十了。 早在车内等了许久的方绫,虽然不懂王妃要怎么做才合乎礼仪,但保持最起码的端庄应该是错不了的。当即昂首挺胸,脸上挂着最标准的微笑,仪态万方地下了马车,跟着那些官夫人们一起走进内堂。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 第三卷 第三十五章 品菜 在主位首席,纪鹏飞挂着千年不变的微笑,任由着那?7他面前不停地阿谀奉承,尽显巴结本色,而他则冷眼旁观,一言不发。因为他的心思,早已飘到坐在内堂的方绫身上。 不知道她有没有能力应付这样的场面,在面对那些官夫人们的时候,会不会露出马脚。她并非出身豪门的千金小姐,刚见到她的时候,他甚至还记得,她所穿的衣服有好几处补丁,料子也全是粗布制成的,临时抱佛脚,她的表现会怎么呢? 才刚让她顶着假身份出现,就遇上这样一场聚会,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虽然他本来的目的,就是要吸引那些杀手前来,但那些官员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知道他到达的准确时间的? 方绫的准备时间还不够,还没教会她官场中的礼仪,恐怕她没办法应付这些事情。最可气的是,他不能陪在她的身边,从旁指点着,也许她已经吓得不知所措,闹出不少笑话了吧。 越坐越不是滋味,越想得多就越是担心,既担心方绫会临时出乱子,暴露了她的身份,又担心隐藏在暗处的杀手会对她下手。 酒席才进行到.一半,他就借口离席,径直走进内堂。那几个官员先是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进去,随后忙不迭地跟在他的后面,点头哈腰地陪着笑。 走到内堂门外,还没有.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开心的笑声,里面似乎很热闹,气氛也很融洽。奇怪,难道她不在里面,才会让那些官夫人无拘无束地聊着天? 正想已移到了门口处。现在天色还早,不需要点灯也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一张小小的酒桌摆在正中面摆满了美味佳肴,桌旁坐着四五名花枝招展的妇人,女人的站后各站着几名随侍的丫鬟。那些妇人一个个都笑靥如花的,看得出来心情很不错。 只是,方绫人呢.? 不必费力寻消一抬眼就看见了坐在桌子对面、面向大门口的她。邹春枝则垂于站在她的身后,一副随时听候吩咐的样子。 看来她与这些女人相处.得很愉快。因为她并没有发现站在门外地纪鹏飞。坐在她身边地那名妇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让她笑弯了眼睛。眼眉处俱都噙着满满地笑意。随后她慢慢地夹起面前地菜。放置于小碟上。以另一只手挡住嘴巴。将菜轻轻送入口中。细嚼慢咽起来。 她动作恁地优雅。姿势完美无缺。在在体现出她是一个具有着良好修养与风度地王妃。是他看错了吗?为什么此时地她显得端庄大方、从容华贵。完全不像是一般地市井小民? “汁浓而味美。鲜而不腻。甘美滑润。鲜肉与虾肉地比例刚刚好。而且还加了你们这里地香料。这道绣球干贝做得不错……”她很仔细地品尝了那道菜后。温柔地说道。眼中尽是赞赏之色。 “多谢王妃娘娘夸奖。”另外一名妇人立即喜悠悠地站起来道谢。 这一桌子地菜。全是几位官夫人合计商量过后才拟定出来。由每一家地厨子各自做出两道菜来献给王妃。以期讨得王妃地欢心。 而这道绣球干贝正好是龙保长家厨子地拿手绝活。此时能得到王妃娘娘地夸奖。实在是天大地恩赐。龙夫人自然是喜上眉梢地。她决定了。以后要天天吃这道菜。借此记念王妃娘娘地夸奖。缅怀娘娘地风采。 “能请得到这位厨师,龙夫人真是好福气了她两句。 反正她又不是真正的王妃,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来夸人而已,并不需要什么力气,还能让大家都开心,何乐而不为呢?所以她是不会在这方面吝啬的。(.无弹窗广告) 她的夸奖,让龙夫人开心得几乎要飘到天上去了:“王妃娘娘快别这么说,真是折煞奴家了。” 见到方绫与官夫人们相处愉快,纪鹏飞终于放下了一直高高悬着的心。 虽然她完全没有一个王妃该有的架子,实在不太像是一国的公主,但他还是意外于她的亲和力,竟然能把这些夫人哄得服服帖帖的,让她们不曾对她起过疑心。 而且他刚听到了她低柔的话语,那软软侬侬的口气,竟让他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一波又一波地荡漾开来,四肢百骸似乎被电流通过一样,又酥又麻的,通体舒畅无比。 他喜欢听她这样子说话,温柔得令人舒服,让他想再听一次,所以他把视线牢牢胶着在她身上,怎么也挪不开半点。 许是感受到他过分突兀的目光,方绫蓦然抬起头迎向视线的主人。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她急忙收敛笑容 识地站了起来。 熠熠生亮的眼眸里,出现的是错愕与羞涩,小脸上露出了些微粉粉的红颜色,就像是个刚熟透的苹果。 他眨一眨眼,又眨了眨眼,终于确定他真的看见她脸红了,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他此时把注意力全放在她的身上,又怎么会看不见那浅淡的红晕?而她含羞带怯的表情让他心头猛地一震,心神开始恍惚起来。是她了,就是她了!他找到了!他的内心在疯狂呐喊着,有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弯着。 可是她的笑容让他觉得很刺眼,刺得他眼睛很难受,所以他又对自己的反应觉得很不解,为什么要说是她?他找到什么东西了?他的心里到底在喊些什么?真是该死的,面对这些人,她可以笑得这么柔、这么媚,但面对他的时候,除了冷眼相待还是冷眼相待。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王爷,谁才掌握着生杀大权,她恐怕还没有搞清楚吧?她应该对着他露出这样的微笑,而不是对着那些不相识的人微笑。莫名地,他觉得心情闷闷的,很不舒服,本来往上扬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垮了下来。 方绫看见纪鹏飞就站在门外,表情很严肃地盯着她看,平板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是好是坏,还以为他对她刚才的表现不满意,急忙心虚地轻唤道:“王爷?” 叫了一声后,.她垂下螓首,不敢迎向他锐利的目光。真是丢人啊,她刚才发表的那些关于食物的言论,一定会被他笑话了吧?虽然她不是美食家,但她的味蕾很好呀,饭菜做得好不好吃,她还能吃得出来,不会给他闹笑话吧? 强行收回缠绕在她身上.的心神,他走到方绫的身边站定,扫一眼在场的人们,沉声说道:“赶了一天的路,我们乏了,大家都散了吧。”他不爽,非常的不爽!虽然他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愉快,但他就是觉得不爽,不想再看到这些人。 既然.他已经下了逐客令,那些官员与夫人们也不好继续呆在这里,匆匆告辞离开了。很快的,偌大的内堂就只剩下纪鹏飞、方绫和邹春枝三个人。 前一刻还堆满笑容与人们.道别的方绫,在最后一个人走出内堂后,马上换回原来的冷漠表情,默默地坐了下来。 看了看站在方绫.身后不动如山的邹春枝,纪鹏飞不悦地道:“春枝,先出去!” 邹春枝没有是坚定地拉住了方绫的手。她总认为,一旦离开这里,方绫就会落入纪鹏飞的魔掌,不知道他又会怎么折磨方绫了,所以她没有打算让方绫离开她的视线之外。 疲累地抬起头,方绫看.了一眼纪鹏飞的渐渐转黑的面孔,柔声道:“春枝,先出去吧!” 不安地瞥一眼纪鹏飞,不放心地交待:“我就在外面,有事大声叫我。” “不用了!”纪鹏飞制止她。“以后我会尽量避免让你出席这些场面的。” 说完他就率先走了出去,留下同时松了一大口气的方绫和邹春枝。早这样做不就好了,就不会让她们同时都受累,一个晚上提心吊胆的,就怕会露出破绽来。 酒席散后,方绫跟在几名丫鬟的后面,来到了专属于她的房间里。 邹春枝被安排在她隔壁的房间,毕竟她们不是真正的主子与下人,在她的强烈要求下,纪鹏飞终于点头同意,单独给邹春枝安排了一间客房。 遣走那些准备服侍她的丫鬟后,方绫把门板紧紧地闩上,才任由自己松懈下来,靠在门后休息。当她放松后,身体的疼痛感明显增加了。最近她变身的时间越来越迟,而且是每隔一天才变会一次身,这对饱受变身之苦的她来说,无疑是件天大的好事。 咬牙将头上插着的金钗拔下,把盘紧的头发解散,让紧绷的头皮得到释放。她最恨的就是头发受到束缚了,现在还要梳着那些复杂的发髻,顶着几斤重的东西(发簪之类的装饰)走来走去的,头皮都已经在隐隐作痛了。 等头皮得到充分的放松后,她才解开衣襟,拉开腰带,让自己大大地舒出一口气。穿这么正式的服装,戴上这些正式的行头,真不是正常人能够忍受的,也不怕会压死人。衣服的面料是挺舒服的,但她觉得很不方便啊,每走一步还要小心翼翼的,不敢迈开大步走,就怕走得太快了,仪态不好会在人前出丑。 还是粗布衣服好呀,虽然硌得皮肤有点难受,但是身体得到自由啊,想做什么都可以。 第三卷 第三十六章 事实 着沉重的步伐往房里移动,她的眼皮开始打架了。(.无弹窗广告) 虽然这间房她还是第一次进来,但她也没什么心情再去关注的房间的摆设了。她又累又痛又困,只想快一点趴在床上,好好地休息一下。一会儿她还有一个时辰的痛苦变身过程呢,不多积蓄点体力,那痛苦必定还会有所延长的。 头发披散下来,如瀑布一般垂于肩上;外层的罩衣襟口也解开了,细长的腰带被她拿在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中衣暂时就不解了,反正一变身,什么衣服也不必穿,她现在最想念的就是那张可爱的床。 床在哪里呢?房间有点大啊,这让她怎么找?她哀号不已地走进房中,一抬头,突然发现床前的桌子边坐着一个人 方绫停下手,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能直愣愣地看着坐在桌前的人。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进来多久了?他进来这里打算做什么? 她被吓呆了,.纪鹏飞也没有动。他似乎是看到了奇怪的东西,正一脸愕然地望着她。 他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是见鬼了?他的视线放在她的身上,难道问题出在她这里?下意识地往自己身上巡视一番。 一看.之下,方绫马上醒悟过来,心里呻吟不已的,急忙背过身子,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把散开的襟口合拢起来。她就这么衣衫不整地站在那里,胸出露出大一片白色的肌肤,纪鹏飞肯定是看见了,所以才会露出那么惊讶的表情吧。 看她慌乱地转过身,他倒.是先笑眯了眼睛:“这么想成为我的女人?” “胡说,你快出面红耳赤地嚷着,使劲抓住衣服,不再让前面的皮肤露出一点点。却没有勇气转过来面对他。 “我是王爷.,你是王妃,不在同一间房怎么行?”相较于方绫的尴尬,他倒是自在很多,径自从桌上倒了一杯茶给自己,轻啜一口才慵懒地问她。“要喝茶吗?” 退到门后。方绫以头抵.着门框。闷闷地说道:“请你快出去。” “难不成王妃打算让本王爷今夜独守房?”他地声音里充满了笑意。 他漫不经心地语气让她气结:“你是王爷。可我并非你地王妃。” “今日出席地人。都知道我们是夫妻。你是赖不掉地。”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这个。方绫就来气了。她飞快地把衣服整理好。确定没有一丝凌乱地地方后。才气纠纠地走到他地面前。直瞪着他:“为什么他们说地。与你之前告诉我地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扬眉。开始装傻。 “你之前不是说睿妃的吗,为什么又成王妃了?”她肯定是被骗了,而他竟然还敢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让她想一巴掌直接扇到他那的张俊脸上。 但她是个现代来的文明人,而且之前也没有动手打人的记录,所以,这口气她就先忍着。 “是睿妃没错,是王妃也没错。”面对方绫的质问,纪鹏飞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的表现显得太过于云淡风轻了点,反而令人觉得不够自然。 “什么意思?”皇妃与王妃,是不同的身份吧?虽然她根本就不懂历史,但这个她还是分得出来。 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站定,低下头望着她被气得红通通的小脸,在微弱的光线下,看起来相当诱人。心念一动,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抚向她,却在离她一寸左右的地方,又硬生生停住了。 他不想吓跑她,不希望她讨厌他,特别是不想让她再次上演湖边的那一幕,吐得稀里哗啦的。不知道她吐得难不难过,反正他看着就觉得难受了。 他没有开口回答她,却站在她的面前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方绫不解地抬头看他,撞进他魅惑的黑瞳中,在那里看到了他的绻缱情意,浓烈得令她心中一突,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好像又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这感觉不太好,为了避嫌,她悄悄退了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才继续问道:“请你说得清楚些?” 思索再三,纪鹏飞决定要对她说实话:“皇上已经把公主赐于我了,却在成亲当日,皇后的懿旨随之而至,于是,我虽是公开地娶了王妃,实际上……却是有名无实!” “……” 这是什么情况?他这次是真的说了实话,还是编来骗她的第二个故事?但万一是真的呢?一个男人是不可能用这种事来骗人的吧?这可是关乎他的面子问题,应该不会拿来开玩笑的。 但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所面临的局面就显得非常诡异了。 虽说他在表面上是娶了一国的公主,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实际上那却是皇上的女人,他是看得却碰不得,甚至还得随时 皇上宠幸那个公主……也就是说,皇上可以光明正大还不能有半点怨言,甚至还要双手将自己的妻子承奉上去? 天啊,她光用想的就觉得这么做是很疯狂的事了,这就是身为一个臣子的悲哀吧?得到的越多,就代表着失去也越多,名利、权势他都有了,却必须顶着一顶硕大的绿色帽子出现在世人面前,多么的可笑与可悲啊。 方绫觉得自己的思想真是邪恶,竟然可以往这方面联想,甚至觉得很可笑。可惜她想笑却又不敢笑,因为怕引起纪鹏飞的不快而向她痛下杀手,但她真的忍得很辛苦,忍得脸皮有些抽搐,眼角也在跳个不停。 看着她怪异的表情,不消说他也知道她是在极力忍着笑,便自嘲地开了口:“很可笑吗?” 其实他自己觉得自己更是可笑,但这又能什么办法呢,谁叫他是别人的弟弟,一国之君的弟弟,而且又是一名臣子。皇上与皇后下什么样的旨意,他就必须跟着去做,即使明知道那不正确,他也不能提出反对意见。 绫.敛起笑容,摇了摇头。 “我倒觉得挺可笑的。.”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有对方绫说实话,这并不件好事。 他眉.宇间的落寞与无奈,还有那似有若无的苦笑,带着一点点自嘲与自弃,让方绫觉得他其实是很可怜的。人生最重要的婚姻大事,却由不得他作主,还得替皇上背着这样的黑锅,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更痛恨这种事吧? 而她竟然还觉得他可笑,.甚至于还在取笑着他,这是不对的,也是很可耻的,如此一来,她与那些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靠之取乐的坏心人有什么本质上的分别?她根本就没有资格来嘲笑任何人。 心下一软,她急.忙低声道歉:“对不起!” “可我还是.觉得很可笑!”他还故意大笑三声,代表着这件事有多么的可笑,多么的荒诞。可他声音里包含着的凄苦,却瞒不过方绫的耳朵,让她情不自禁地鼻子酸酸的。 同情之心一涌上来上忘记了自己之前是多么的讨厌他。不但没有继续讨厌他,反而还开始安慰起他来:“不要这样啊,是我不好,我不该取笑你的!” 苦涩的笑容还残存在脸上,他已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你道什么歉?是不是打算对我有所补偿?” 绫傻眼。 他这说的是什么话?她又没做错事,更加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为什么要补偿他? “你现在是王妃了……”他的手,在忍耐许久后,终于抚上她的脸,在上面缓缓滑动。 他是真的动了心的,不想再挣扎了。 这么明显的肢体暗示,方绫岂会有不明白的道理,脸一下子就涨起红潮,又恼又羞地拍开他的手:“请王爷出去,我要休息了!” “这么无情?”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控,讪讪地收回手,用假意的调侃来掩盖他的情动。 现在还是不时机。 “王爷请吧!” “真的要赶我出去?” 绫不但在语言上请他离开,甚至还打开了房的门,做出一个手势。 本我还打算教你一点礼仪的,看来现在是不必了。”他一副扼腕的样子,装模做样地踱了出去。 其实他也不敢在此逗留在久,方绫毕竟不是他真正的妻子,他不敢真的对她下手的。但他的身体正在蠢蠢欲动,再不走,他怕自己会变身为一头恶狼,直接就扑向她了。 外面天色已经将近全黑了,看着纪鹏飞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方绫才敢吐气,让惶恐的心终于可以安静下来。 重新闩上房门,刚走回房中央,桌子前又出现了一名男子,正缓缓地走向她。屋子里还没有点灯,昏暗中看不清那男子的样子,乍一看过去,那男子的身高与纪鹏飞十分接近。 方绫在心里连连叫苦,要命啊,这个纪鹏飞,怎么又折回来了? 耐着性子走到他的面前,她正要开口喝斥他,那名男子却先开口了:“绫儿,是我!” “宝树?”她一下子听出了他的声音。怎么在这里?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想问,可是又觉得这个问题很傻。 她进来后,也许是太累了,一直没有留意到屋子里的气味变化,所以连纪鹏飞坐在里面也不知道,邹宝树大概也来了有好一会儿吧? “我来很久了。”猜出了她想要问的问题,邹宝树抢先回答她。 “哦衣衫不整的丑样子,他也看见了? 第三卷 第三十七章 守夜 天真是个热闹的夜晚,前脚才刚把纪鹏飞送走,后脚t3邹宝树,他们是不是约好了一起过来找她,才会一前一后地出现在她的面前的? 不过邹宝树是她认定的朋友,所以一看见他,就是面对带微笑的:“你……” “我来很久了!”邹宝树如是说。 “那你……看见……”她想问他,是不是看见她衣衫不整的样子了,但这话她不好意思问出口,正思忖着要不要问他。 但他却想也不想地点头:“嗯!” “啊大方地承认。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很大胆的人,在这方面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单纯的。可他竟然敢承认这个,结果到头来害羞的人那个人,反倒是她了。 了。”邹宝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反而觉得她的反应有点过于激烈了。“纪王爷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我当然可以看见他。” 来他误会了她.的意思。 方绫这下子放心.了点,觉得完全是自己多虑了。邹宝树明明就是个单纯的大男孩,大概连女人都见得比较少,而她竟然会把他往那方面想,实在是有够龌龊的。邪恶的那个人,其实是她才对。 干咳两声,.她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他进来很久了?” 本来在房里等.你回来地。想不到他随后也进了房间。我是偷偷过来找你地。不想被他发现。于是就躲在床帐后面。不过他也有些奇怪。好像满腹心事地样子。进来就直接坐在桌子前面望向门外。根本就没有发现我在里面。” “他找我什么事?”方绫慢慢在桌前坐下来。对纪鹏飞地行为。真是觉得摸不着头脑。 他刚才只是胡乱说了些莫名其妙地话就又出去了。根本没说找她什么事。 邹宝树摇头:“我不知道。他就一直坐在那里。定定望着门外。时不时地还会笑一下。好像想到什么好玩地事了。”他觉得纪鹏飞是专门等方绫地。 特别是后来听见了他与方绫之间地谈话。以及他做地那些动作。就是懵懂不识情滋味地邹宝树。也能看得出其中地含义。邹宝树暗暗决定。要讨厌纪鹏飞。但是为什么要讨厌。他不愿意去细想。 绫敷衍地点了点头。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她和纪鹏飞算不上是朋友。没有兴趣知道他地事情。“找我。有事吗?”邹宝树才是她地朋友。 邹宝树没有回答她,反倒是先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他刚才所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什么?” “你是他的王妃?”这件事堵着他心慌,如果不问清楚,怕是今天晚上睡不着觉了。 “他在胡说!”简单的几个字,却让邹宝树欣喜若狂。 可他还是想再次确认:“真的吗?” 方绫不想把话题继续放在纪鹏飞的身上:“你呢?有事吗?” 她的问题让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不安地搓搓手: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下面的话。 平时有妹妹在身边,又或者是有其他事的时候,他可以神态自若地与方绫交谈,可要他单独面对她,说出他真正的心意,他就觉得呼吸困难起来,周围也开始升温了。 “怎么了?”看他脸红红的样子,莫不是情窦初开,有了中意的人吧?“有事想请我帮忙吗?”她笃定他是不知如何开口,所以想来求助于她的。 她和邹春枝的感情好是不争的事实,但她的实际年龄要比他们都年长好几岁,所以在她的心里,一直把邹春枝当成妹妹一样看待着。 邹宝树虽是邹春枝的大哥,可在她看来,还是只能沦落为当弟弟的份。她从小就失去了亲人,好不容易在连孤儿院认识了几个朋友,却都背叛了她,所以她很珍惜这对善良的兄妹,他们善良得令人很是心疼。而她更加珍惜这一段亦兄妹亦朋友的感情,只要他开口,她就一定会尽全力帮忙的。 憋了半天,邹宝树才壮着胆说道:是说……晚上会帮你守着门口的。” 方绫一下子就乐了:“帮我守门口?”她觉得心头暖暖的,不由得笑得更开心了。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因为这件事。他是怕她现在的身份容易招来杀手,晚上会被人杀死在梦境中,所以才想帮她守门的吧? “不是,你的事,还是别让他们知道的好……” 她终于明白邹宝树的意思了,不由得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你……” 等了好一会不见她说话,邹宝树以为她不愿意让他守着,很紧张地改了口:“你不愿意的话,我就不守了,不要生气了好不?”他 退,想退到门外离开这里。 只要她不生气,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方绫急忙叫住他:“不是,我没生气,真的……” “真的吗?那我晚上帮你守门吧?不会有人知道你的秘密的。”她的话让邹宝树飞快地转过身,腼腆地对她笑了,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面对这样的笑容,就算是有气也气不起来了,更何况她真的没有生气? “我真的没生拼命地点着头。“不过你不需要帮我守门。”不生气不代表她允许他站在门外当门神。 邹宝树却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笑得裂开了嘴:“没事的,有我守着,你才能安心休息。” 真的不需要啊。” “我就守到下半夜,好不的口气带着一点点哀求,又带着一点点撒娇,方绫对他真的没辄了。 他对方绫的事情.一直很上心,常常在远处凝望着她,所以她在变身过程所产生变化,从几时开始变身到几时结束,他更是了若指掌的,也许比她本人还要清楚这个过程。 绫迟疑了一会儿,见他热切地望着自己,俊美的脸上满是期盼,似乎不点头答应他,会让他很伤心的。她不忍心拂逆他的意思,只得勉强点头同意了。“好吧,只守这一夜。” “那你休息吧,今天累.了一天,一定很难受的。” 难道你就不累了吗?她是很想这样问,不过她还是忍着没有问出来,就算是问了他也一定会说没事的。除了冲他直点头,她还能够说些什么呢? 邹宝树再次留恋地看了她一眼,才轻快地走出去,并且在临走前还细心地帮她把房门掩上。 方绫躲着悄悄**外面,发现他真的定定站在门外,动也不动的,恍若与夜色溶为一体。轻轻摇了摇头,方绫才把门闩上,躺在床上休息。 虽然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不过在他的守护下,方绫还是安心地度过了变身的时间,随后在恢复人身后又迅速地进入甜美的梦乡,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出发时,她精神百倍地走出房门,笑吟吟的望着等在门外的众人。虽然现在已经到了秋天,但春天仿佛又回到了她的脸上,她的如花笑靥,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邹宝树就站在那些护卫的后面,远远地瞧见了她,将她的笑脸印在心底最深处。在与她对视时,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可这一切,全部落入纪鹏飞的眼中,让他觉得有一股怒火真从胸膛燃烧起来,快要把他燃烧殆尽。冷冷地望着站在一旁,时不时相视而笑的两个人,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眸底越来越恶毒,那双眼睛发出一支支充满怨毒的冷箭,誓要将邹宝树万箭穿心而亡不可。 方绫与纪鹏飞一行十一人,继续向着前方而去。 北阳镇内,陈府的花园内,陈一维提着一个特大号的食盒,缓缓地往后院走去。 他已经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该交待的全都交待清楚,该提拔的人也已经提拔到正确的位置。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是亲自向父母道别,以及见一见那个至今仍被关起来的弟弟 陈老爷及夫人虽然对他出远门是为了追一个女人,从而将钱庄事务丢下不管的行为颇有微词,但因为他把事情处理得很好,又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暂代钱庄的事务,他们对这个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也就没有怎么反对他。只是千叮万嘱的,希望他一定要注意身体,早日回来。 从父母的院落出来,陈一维就直接来了最偏僻的院落。站在这个曾经荒废过又被重新收拾好的弃园外,他感慨良多,觉得脚步异常的沉重,让他在短时间风没办法走到园子里去。 这里,是他用来关押陈一林的地方。 其实不能算是关押,他只是让陈一林面壁思过,好好地想一想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到底对不对。陈一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做法,他可以理解,甚至到了最后,陈一林还想致他于死地,他也可以既往不咎。 他们毕竟是亲兄弟,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骨子里流着的血是一样的,他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向自己的亲弟弟下毒手的,就连把人捉起来送官法办,他也做不到。 但他最无法释怀,最不能原谅的事情,是陈一林可以对自己的亲人下手这件事。 一个连自己的至亲都想要加害的人,与禽兽何异?今天可以为了利益而加害于他,难保将来有一天,陈一林不会为了利益而向自己的父母与妹妹下手。 这才是陈一维最担心的事情。 第三卷 第三十八章 盛饭 在废园的门口,抬头望望天空,陈一维没有多做犹豫tl去。(.) 该去面对的事,他从来就不会害怕也不会退缩,只会更加努力地把那些事做得最好。 “吱呀 伴着刺耳的开门声,废园的全貌就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个园子虽已被下人们称之为废园,但里面被打理得很干净。杂草已经被清理掉,留着一大片空地,一条从草地中踩出来的小路直通往不远处的主屋。 自从陈一林入住这里,不,准确地说是被关押在这里后,陈一维就叫吩咐下人每日都必须过来整理,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园子里的整洁度,一点也不比原来的碧柳轩差,唯一的遗憾是,陈一林不能随便出园外。 为什么要把陈.一林关在这个废园,而不是他原先住的碧柳轩? 因为这里离陈老爷和夫.人所住的主院落最远,也鲜有人迹走动。出于安全的考虑,陈一维不敢让他住在原来的园子,担心他会不甘心被关在这里,从而做出疯狂的举动,危及到家人。 他现在已经.不清楚陈一林在想些什么了,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 .直接走到关着陈一林的房间外,远远地看见门外站着两名彪形大汉,那是他安排看守的护院人员。 两名护院一看见他.就立即恭敬地行礼:“大少爷!” “嗯,今天没.什么特别的事吧?” .其中一名护院小声地回答他:“二少爷一直都很本份。不过赵姨娘来了。正在里面。” “要进去叫她走吗?”另一名护院急急问道。他担心陈一维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从而怪罪下来。 “不用。你们可以出去休息一会。半个时辰后再回来。”陈一维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先出去。 大少爷竟然让他们休息。如此难得地机会。那两人自然不肯放开。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伸手推开虚掩着地房门。陈一维人还没有进入里面。就听到断断续续地哭泣声传来。一声高过一声。 “儿啊。都怪我啊。如果不是我当初逼着你去做事。非要你有出息。要你去赚大钱。你也不会做出这样地事情来。呜呜……”赵姨娘充满自责地哭泣声。在偌大地屋里回荡。 “娘,你别说了。”陈一林无奈地叫着。 赵姨娘这段时间天天过来探他,但每一回都要在他面前哭上好几个时辰,直到离开才能会停止。他被关在这里已经够烦的了,她还每天过来对着他哭泣,从精神上折磨他,他的头很痛啊…… “我怎么能不说,都怪我啊……哇……”赵姨娘的低泣终于转成嚎啕大哭,可以想见她现在有多么后悔自己当初的行为。“都是我的错啊……都是我的错……” 赵姨娘经常过来看望陈一林,每次都逗留很久才肯走的事,陈一维听守门人报告过,他没有打算制止她这么做。只是每一回听到报告,他都会忍不住摇头叹息。 唉,以前天天能见着面的时候,赵姨娘总不曾给过陈一林好脸色,不是打就是骂,不然就是当着家里人的面斥责他没用,让人觉得她很讨厌这个儿子,最好看不见他。现在出了事,她反倒来得勤快了,也终于在他面前流露出身为母亲的温柔一面。 人哪,为什么都要等到失去才懂得要珍惜?只是,他又懂得珍惜了吗? 一想起“珍惜”二字,陈一维又觉得苦涩涌上舌尖,让他满嘴都是苦哈哈的味道。回想起来,他又何尝珍惜过方绫了?如果他多用点心,多给她一点关心,多给她一点信任,也许她就不会跑掉了。(.) 如果还能把她找回来,他一定会相信她,同时也会让她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珍惜她。 不知不觉的,陈一维已经站在这对母子的面前。 “娘,别哭了戛然而止。 儿子突然没了声音,赵姨娘担心地抬起眼,发现他呆呆地望着自己的身后,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来。 陈一维正站在他们的面前,木无表情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姨娘一看见陈一维,急忙站起来,垂首小声问好:“大少爷好……” “嗯,姨娘可曾用过膳了?” “已经用过了,谢谢大少爷关心。”眼角的余光扫到他手中的大号食盒,她又惊又喜地抬头望他。“大少爷,这……“ “看来一林已经吃过了。”他也看到了放在赵姨娘身边的那个食盒。 小小的一层笼子,与他手中提着的食盒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 。食盒最多装上一碗饭、一盘菜,再多的就放不下了里的东西再少,陈一维也不会嘲笑于她,因为这代表着她对儿子的心意,礼轻而情义重。 “不,不,不,大少爷,我这点饭菜还不够林儿吃的……”话到最后她已哽咽得出不了声。 陈一维撇撇嘴:“那吃我这些吧。”他把手中的食盒举到赵姨娘面前晃了晃。“姨娘,可否……”他转头望了望门外,言下之意是请她离开。 赵姨娘岂会听不出来:“是,是,我这就走!”当下识趣地收拾好食盒,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他的面前。 赵姨娘走后,陈一维看了看陈一林,脸色愈加的深沉,拢紧的眉头可以堆成一座小山了。 一直不开口的.陈一林局促不安地站起来:“哥!”这么久以来,大哥都没有来看过他一眼,今天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准备做什么? “吃饭!”陈一维一屁.股坐下来,从食盒中把饭菜一碟碟拿出来,摆在那张小小的方桌上。 摆上桌面的.,将近有十道菜,全是陈一林平时最喜欢吃的菜,没有一样遗漏。每当陈一维端出一碟菜,他的心就会凉上一大截,等到所有的菜都被摆在桌面上后,他就仿佛置身于大冰窟中,寒意包围着他,从四肢直窜达心脏,让他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脑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知怎的,想到了犯了死罪的人临行刑前所受到的特殊待遇么就吃什么,想用什么就什么,绝对不会吝啬。 他的大哥,亲生的.大哥啊,是不是准备对他……后面的他已经不敢继续想像下去,也没有办法再想像下去了,因为他的脑子在此时已经变成一片空白。 “怎么?脸色.白得像是死人?”陈一维装做看不到他的恐惧,还故意将筷子举到他的面前,失笑问着。 .可他不甚开朗的笑容,在陈一林看来,隐隐透着讥笑与讽刺,甚至还带着一种嗜血的快意,让他彻底寒了心。大哥,真的不准备放过他么? 陈一林努力控制着手不让它发颤,以免露出心底的怯意,用极缓慢的速度接过筷子,咬咬牙道:“没事!”然后就是低下头,疯狂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往嘴里送,猛挟着他喜欢吃的菜大嚼特嚼。 最后一顿了,现在不吃的话,来生还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吃到了。如果运气好的话,投生**就还有机会,万一投入畜牧道,那么他就只有被吃的份,趁着现在能吃,他要一次吃个够本。 既然大哥要送他上路,他也认了,只是可怜了他的母亲赵姨娘,从此以后在这陈府里,就更以难生存了。 以前她还能母凭子贵,在府里勉强谋得一处立足之地。虽然他这个儿子非常的不争气,非但没能为她带来舒适的生活,还让她天天为了自己的事情担心,但起码他也是陈家的二少爷,下人们再看不起她,也不敢不给她吃的、穿的。 可一旦他离去之后,母亲就失去了最后的依靠,他不能想像失去了最后支柱的她,独自生存在这世上,将是一种怎样悲惨的局面。 浓烈的菜香,已经不能吸引到他,反而让他倒足了胃口;米饭,在他的口中越来越难以下咽,粒粒生硬,硌得他的喉咙生疼。那疼痛竟然越来越夸张,在他的身体里扩张肆虐,最后竟涌上眼睛,逼出了他的眼泪,让他的眼前一片模糊。 陈一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旁边,冷冷地看着他,任由他独自垂泪。直到他很努力地、很努力地把所有的菜都吃光,最后一粒米也被扒拉进嘴里,大大地打了个饱嗝。 “好了!”陈一林拿起丝绢抹抹嘴,然后昂首挺胸,抱着必死的决心面对他的大哥。 陈一维还是没有说话,用一种情绪不明的眼光看着他,似乎在研究也在思索怎么处置他才好。那冷若冰霜的目光,看得他心里直发慌,连勉强提起来的勇气,也在陈一维无情而深邃的注视中消失殆尽。 对峙很久后,陈一林终于败下阵来,大声问出来:“你想怎么处置我?”不大声说话,他会害怕的,怕得声音会发颤。而他,不愿意让陈一维知道他心底里的害怕。 “处置你?”陈一维好像听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扯起一边嘴角冷笑。 “把我关在这里怎么久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吧?” “我能把你怎么样?” 第三卷 第三十九章 责任 我能把你怎么样?”陈一维冷笑着重复问了他一遍。 陈一林无言以对。他不敢直接说出认为陈一维要除去他的真实想法,怕一语成,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地步,每个人都怕死,他也不能例外,也许害得人多了,他更加的怕死。 见陈一林只是愣愣望着他出神,陈一维也静静地回望过去,没有更多的表示。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大的屋子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陈一林的脸色时而转青,时而又转白,各种想法在他脑中层出不穷,打击着他脆弱的神经,薄薄的嘴唇都被咬得渗出了细微的血丝。 “如果要杀你的话,事先在饭菜里下毒,不就可以轻易解决你了?”陈一维首先轻笑出声,僵硬的脸部线条也柔和许多,却让陈一林险些跳从椅子上跳起来。 推算一下时间.,陈一维觉得陈一林已经被吓得差不多了,应该到了接近崩溃的边缘。他来的目的不是逼疯他,只不过是为了吓吓他而已,现在已经达到效果,不必继续为难他了。 他说的口气很轻松,令.凝窒的场面轻松不少,想不到陈一林听了,反而大为紧张地瞪着面前那些被得一干二净的盘盘碟碟。这些饭菜里不会真的被下毒了吧?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腹中开始绞痛不已。 从陈一林脸.上惊恐的表情,就猜到他还在这件事情上面纠结,陈一维垂敛眼皮靠在椅背上,一脸沉痛地说道:“你以为我是你吗?可以狠心对自己的亲人下毒手?” .“我……”这话让陈一林放下了那颗高悬着的心,腹部似乎也不痛了,但想到大哥的那句话,他又羞愧得说不出话。 “也许我对外人可.以很无情,但你是我的亲弟弟,我怎么可能对你下手?连把你送官都没有……” 他说的倒也是.实话,陈一林没有反驳他,更为自己之前的想法与做法感到羞愤交加:“哥,对不起……” .“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应该跟那些被你伤害过地人说。”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陈一维倒认为。陈一林会不会向那些人道歉都没关系。反正他们只是外人。他也适当地给过那些人赔偿了。 陈一维给人地感觉虽然很冷酷。但他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害人。除非那些人事先惹他不痛快了。又或者破坏了他地规矩。那么他下手将是毫不留情地。他只希望陈一林通过这件事。可以吸取教训。以后别再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取人性命。 特别是伤害自己地亲人这一条。更加不可取。他是不会放任陈一林这么做地。 “我不敢了。” “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你手底下养着地那些人。我已经全盘接收了。该留地留下。没用地已经遣退。以后给我带点眼睛识人。别光知道用钱。养出一群没用地废物。”他口头上虽然是在责备陈一林。但更多地则是恨铁不成钢地意思。 这一个月里。他很忙。忙得不可开交。所以他没办法丢下这里地一切去寻找方绫。(.)他有自己地担子要扛。还有很多地事情要处理。就算他地心已经随着方绫而去。但人却不得不留在这里。担负起他该担地责任。这就是身为长子地无奈。 现如今他已经把事情交待得差不多了,也就可以放任自己的行为,去追寻他想要的那个女人。而陈一林,则是他临行前最后的责任。 陈一林虚弱地解释着:“他们帮我很多的 “放屁!帮你花钱吗?真正对你忠心又有用的,我给你留下两个当小厮,明天就带着他们给我上钱庄去,跟龙掌柜学习怎么样打理生意。” “啊?”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陈一林目瞪口呆,张开的嘴巴足以塞下一个大鸭蛋。 大哥,愿意让他接手钱庄的生意?而不追究他以前所做的那些坏事?这不是真的,大哥一定是在骗他的。 “我说过,如果你想要家族的产业,拿去就是,我不希罕。”他真的不希罕,甚至时常幻想着可以把这里的一切全都交给陈一林,让他毫无牵挂地离开。 陈一林急忙摆手拒绝:“哥,别这么说,我不要钱庄的生意了。我以前……是很自私,只想到自己,但以后不会了,我一定会改好的。”他担心陈一维说的是赌气话。 “如果你把我当成大哥的话,接下来就必须由你来处理钱庄的生意,我也该放松放松了。”陈一维半开玩笑的说着,但望着陈一林的眼神却认真无比,让他开始相信,大哥确实是准备把钱庄的生意交给他了。 “哥……”陈一林百感交集,喉头哽咽着叫他。 陈一维一拍椅子把手,状似凶狠地问道:“少废话,这担子你接是不接?” “我……那你呢?” “我?还能做什么?重新过回云游四方的生活啰。”他用最为轻松的口气告诉陈一林。“我很怀念从前自由自在的生活。” 陈一林才不相信他的说词,吞吞吐吐地拆穿他的谎言:“其实……你是为了把绫儿找回来吧?”方绫是被他逼走的,他当然知道大哥是为了避免自己内 意说成出去玩的。 静默了一下,陈一维没有否认,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是的!” “为了她放弃这一切,值得吗?”陈一林觉得自己真的不了解自己的大哥。 陈一维平时是个内敛的人,很少会在外人面前流露出他的喜怒哀乐,也不会随便让人操纵他的情绪。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面对感情时,从不曾掩饰它,也不会让他的女人躲在自己身后见不得光,反而大方地向世人承认着,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心爱的女人是谁。 这,其实是需要勇气的吧,而他却将之视为理所当然的事。 “值得吧,没.她在身边陪着,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失去了大一块,怎么填也填不回来。” “她有什么好?竟会让.你用情如此之深?”陈一林真的非常不解。 伸手抹把脸.,陈一维闷闷地回答他:“其实我也不知道。”感情是需要理由吗?需要吗? .“啊 “真的,刚开始只.是觉得她很爱哭,很是令人讨厌。后来慢慢觉得她有满腹的心事,让她没办法开怀大笑,不肯在人前流露自己的真性情,我想知道她心结所在,想要看见她灿烂的笑容,不知不觉就把心交给她了……” “那现在你知.道她的心结是什么了吗?” .“大概猜得到,可我要听她亲口说出来,所以非找到她不可。”他想她,想得心都碎了。 陈一林没有说话,在他的内心其实是开心的,因为大哥肯向他吐露自己的心事了,所以他很有耐心地倾听着。 陈一维继续沉浸在回忆当中:“你可以说她软弱吧,每次受了伤都只是默默地承受着,从来不会表达出来。但她既没有因此而变得疯狂,也没有想着去加害于他人,她的善良,她的坚强,都是我们都比不了的。” 有吗?他怎么不觉得?陈一林皱眉想了半天,最后只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情人眼里出西施,反正绫儿就是让你心疼的……” “也许吧,谁叫我是当老大的,总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而她,在我的心里,就如同家人一般重要。” “是这样的吗?”陈一林回味着大哥所说的每一句话。 也许他还不懂得爱人吧,总觉得方绫给不了他想要的感觉,但一向不喜欢接触女人的大哥,竟然会对这么一个丑陋的女人动情,不得不说是件奇妙的事情。 “我明天就走了,以后家里和生意上的事,就全靠你了。” “大哥,你胡说些什么?”陈一林再一次拒绝。“我什么都不懂的,你不能把生意交给我。”他已经明白到自己与大哥在能力上的差异,并不是把生意抢过来,他就能够守得住的,他缺少的不只是经验,也许还少了点魄力。 “龙掌柜他们会从旁协助你的,你最好把皮绷紧一点,别给我把生意败光了。”别看陈一维说得恶狠狠地,但他的眼里没有一点杀气,有的只是对弟弟的宠爱之情。 他这个大哥实在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呢,陈一林感动得直点头:“我知道了。”他暗暗发誓,一定不会辜负大哥的信任。 陈一维继续交待他:“以后对你娘好一点儿,她也不容易!” “哦。” “龙掌柜在钱庄等你,你快去找他吧。” “现在?”这么快?他什么准备也没有。“那你呢?” “我?还要去见一个人。”陈一维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一维要见的那个人,其实是何婶。 来到何婶家的院落,柴门虚掩,里面传来细微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人站在院里筛豆子。陈一维没有开口向院子里的人打招呼,直接就推开门走进去。 刚一踏进院子,何婶就已经看见他了,急忙丢下手中装满红豆的大箕,双手放在胸前的围裙上搓干净,迎上前关切地问道:“大少爷,有绫儿的消息吗?” 陈一维颓废地摇着头,径直走到院落中坐下,似乎已经来过这里千百遍,对这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时常会到何婶这里来探听消息,期待着方绫会让人捎信回来向何婶报平安。可惜的是,方绫连支言片语也没捎回来,不止是他担心,何婶也担心得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 陆彪曾经回来过一趟,不过没有住几天,便又押着镖出门了。他要赚钱养家糊口,即使心里非常担心方绫,也没有办法留下来等待消息。更何况连邹春枝也一起失踪了,与其在家里等消息,不如四处走走,看能不能幸运地碰到她们。 “这么多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她的身上没有钱,又不认识什么人,能跑到哪里去?不要出事了才好子般掉落,用手背去拭,却怎么也拭不完那些眼泪。 何婶的担心又何尝不是他的担心?陈一维捏紧了拳头:“我明天就出门去找她。” 他的话让何婶瞪大了眼睛:“啊这么大,你要往哪里去找?钱庄的事儿不管了吗 “不碍事,我已经找到人看管钱庄的生意了。以前曾经听她提过,她最想去的地方就是西湖了,我想去那里碰碰运气。”方绫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有记在心里。 最近一段时间的接触,让何婶了解了陈一维的性格。虽然他一开始给她的印象并不好,觉得他是个既凶残又不讲理的人。但现在的她已经知道了,他的凶残是对于外人来说的,如果能被他当成亲人一般看待,他的关心就会毫无保留的投到你的身上,让你深切感受到他的细心与体贴。 而且他对方绫的感情,何婶看到眼里,也记在心底,庆幸着方绫能被这样一个男子心疼着。他对方绫的事,真不是一般的上心,已经到了全心全意的地步。她现在只求方绫能够快点回到他的身边,别在让他受折磨了。看他整个人都瘦了,样子也变得憔悴很多,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神采飞扬的大少爷了,连她看了也觉得心疼。 “大少爷,你真的决定明天就出发了?” “越早越好,.我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陈一维深情地抚摸着身边的一张小凳子,眼睛里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与其在这里受煎熬,他宁愿亲自出去寻找,这样还会好受一些,不然他迟早会疯掉的。 那张小凳子被一个漂亮.的湖水蓝色粗布套包了起来,缝制得很吻合,周围还缝着很多褶皱边,就像是荷叶边一样。听何婶说,这样的布套叫到蕾丝边凳套,可以让凳子看起来更加美观大方。 何婶可不懂.这些东西,她只知道一张简陋的凳子还要套上布套,实在是太浪费了。方绫也知道这样的东西不适宜多做,毕竟这是有钱人才能负担得起的支出,所以她没有继续缝制其他的凳套,只留下了这一个凳套留做纪念。 .手摸着凳套,陈一维的脑海中开始描绘出方绫就坐在这个院落里,一针一线缝制着凳套的情形。 她的脸上一定挂着.笑吧,轻轻的,浅浅的,就像是温柔的春风吹拂到脸上一般令人感到舒服。她从来不肯大笑出声,也不会大声骂人,有什么事都爱往心里藏,有什么苦也只会自己偷偷地忍受着,不会在人前流露出来。 也许她的性格.不那么可爱,但他就是心疼她,想抚平她微皱的秀眉,让她露出满足的微笑。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他就会觉得很开心,觉得自己拥有了整个世界。 .可是这笑容,已经消失在他的眼前,让他从此再也看不到了。不行,他不允许。光是想像着她吃苦的样子,他就觉得心疼不已,要是再往后继续想像她落泪的情形,他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揪住一般,痛得无以复加。 他要把她找回来,然后留在身边保护着,一刻也不许她离开。 “大少爷?大少爷?”何婶在旁边叫了他好几声,见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不由得轻叹起来。 他就是这样,每回一过来,只要看见那个凳套,就会陷入沉思之中,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凝望凳子的眼眸里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东西了。方绫这一出逃,最受折磨的人,反而是这个不芶言笑的大少爷,有谁能够想得到呢。 不得已之下,何婶只好上前推了推他:“大少爷?” 收回飘飞的心神,陈一维木然地抬着望向何婶:“什么事?”他眼里的焦距还是散乱的,没有完全收回来。 “大少爷,既然你明天就走了,我去给你做点红豆糕吧,让你试试我的手艺。” “不用了,各处都有钱庄的分号,我随便都能吃顿好的。”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误以为何婶是做干粮给他带在路上吃的,所以拒绝了她的好意。 “可是这个不同,这个是绫儿最喜欢吃的东西了,你等一下,我很快就能做好。”何婶飞快地跑进厨房给陈一维做起了红豆糕。 因为方绫喜欢吃,所以何婶专门去学会了怎么制作红豆糕,只希望能让方绫试试她亲手做的东西。现在大少爷要出远门了,她没什么能帮到他的,只能做一顿红豆糕给他吃了。 听到是方绫最喜欢吃的小糕点,陈一维就有了等待的耐心,安心坐着等吃。他只知道方绫喜欢吃什么菜、喝什么茶、喜欢什么颜色,却还不知道她竟然还喜欢吃红豆糕。 关于这一点,他也暗暗记下了,期待着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一定会买很多很多的红豆糕,让她吃眯了眼睛,为此笑个不停。而她的笑容就是给他最好的奖赏。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陈一维百无聊赖地坐在院落里,视线慢慢地扫过不大的院落。 那片小小的菜地,听说是她与何婶共同开垦的;角落里那一株山茶花,据说是她亲手种下的,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小;那边养鸡用的鸡舍,也是她与何婶一起修整过的;她还养了一只小白鸡,现在小鸡已经长成大鸡,快到下蛋的阶段了,可小鸡的主人,到底到哪里去了? 第三卷 第四十章 错过 间一晃又过去了一个多月,秋分过后,天气下降得更)7一场秋雨一场凉,连绵细雨让游人的兴致大减,通往洞庭湖的这条幽静小路,路上的行人少之又少,只有一队人马顶着细雨走在路中央,悠闲自在的样子,完全不怕挡了其他路人的道。 这些人自然是纪鹏飞与方绫等人了,他们边走边游山玩水,一路上看遍风光美景,吃遍沿途美食,日子过得逍遥得很。 他们表面上说是护送公主回宁安国,但实际上方绫却认为他是假借护送之名,行游山玩水之实,而且还有严重的拖延时间的嫌疑!不过在这个队伍里,向来都是纪鹏飞说了算的,即使心中有着重重疑问,也只能放在心里憋着,当个享受生活的闷葫芦。 雨又下大了些,骑在马背上欣赏风景的纪鹏飞终于承受不住,溜进了马车内躲着。一点点细雨纷飞的感觉,并不会影响人们观看沿途风光的心情,反而会让人觉得别有一番风情。但雨势太大就会令人反感了,他可不希望欣赏完美景后却换来一场风寒重症。 钻进马车内,以眼神将邹春枝赶出了马车,与赶车的阿谋为伴后,他脱下身上半湿的外衣,紧挨着方绫坐下,靠在车厢内休息。 方绫搂着薄被.,不着痕迹地往后挪开两步,避开他刻意的身体接触。 “困了?”他的心情似.乎很好,笑眯眯地凝视着懒洋洋坐着、正在打盹的方绫。 看她拥被好.眠的样子,蜷曲的身体显得格外娇小,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很讨人喜爱的小兔子,让他忍不住想将她搂在怀中,陪着她一道入眠。可惜啊,他不敢轻举妄动,怕吓跑了这只胆小的小兔子。 .斜睨他一眼,方绫慵懒地点了点头。这样阴凉的秋天,人最容易犯困了,她坐在马车上无事可做,身上又有暖暖的被子盖着,任谁都会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了。 相处近一个月了,.方绫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觉得他的为人还是不错的,虽然有时候有点小孩脾气,但他毕竟是个王爷,出身富贵之家的人都会有点小脾气,他当然也不会例外。不过看在他这一路上对邹春枝和邹宝树都还不错的份上,她终于不再对他冷面相向了,对于他的问题总是有问必答的,也不再吝啬送给他温柔的笑容。 不过,等到事.情完结后,他到底会怎么处置他们,方绫还是非常担忧的。 .“天气实在糟糕。我们必须在前面找个地方歇歇脚。你泡茶给我喝。”他亮出一口白牙望着她。 她不语。只是疑惑又无奈地望着他。想从他现在地表情中。猜出他接下来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他最近太反常了。总是喜欢想出一些奇怪地事情来折腾她。不是带她去吃辣得能让嘴巴肿起来地饭菜。就是带她去吃那些甜得令人发腻地东西……最近得知她喜欢喝茶以后。几乎每到一处地方落脚。首先做地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方喝茶。常常一喝就是半天。喝得她现在只要听到“茶”字就皱眉。见了茶就怕。一闻到茶味就下意识地想找茅厕…… “怎么。不同意?”他不快地皱起眉头。 不忍心让他失望。更怕他会带她去吃其他更加恐怖地吃食。她只得勉强地点了点头。 他满意地笑了:“那就好。” “……”好什么?天天喝还喝不够?她真是要仰天长叹,无语问苍天了。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一个小小的茶肆前停下休息。 雨势渐大,茶肆的主人本来躲在屋里打着盹,被护卫们叫醒后,端了一壶开水过来,随即又躲回原来的地方继续他的回笼觉。 天气凉爽,方绫舒服得抵不住困意,早已在车内睡着了。纪鹏飞不让旁人惊醒她,只吩咐邹春枝在旁边照看她。邹宝树与那几名护卫们朝夕相处这么久,早已熟络得很,自然是与他们坐在另外一张桌子边休息。 纪鹏飞则与心腹阿谋直接坐在茶肆门前,看着路上少得可怜的来往行人,倾听雨点落下的声音。眼睛,周围寂静得只听见雨点落在路上、屋顶上、树叶上的滴答声。 可惜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里的安静,从远处向这边快速地接近,马不停蹄的声音,让人轻易猜到,马背上的主人是多么的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就能赶到目的地。 马蹄声渐近,吸引着阿谋站起来向来人的方向望去。 虽然有细密的雨点阻挡视线,但眼尖的他还是立刻就认出了马背上的人,对纪鹏飞说道:“小王爷,那是陈大公子!” “哦?是他?”纪鹏飞顿时来了精神,马上用力瞪起眼睛看向来人。 绵绵细雨中,骑在马背上的那个人没有穿蓑衣,就这样毫无遮拦地在雨中飞驰,全身已经湿透了,绾好的头发也披散下来,衬得他冷峻的面孔格外吸引人,教人舍不得挪开目光。 那人实在是太好认,纪鹏飞不费吹灰之力就认出了他,立即兴奋地吩咐阿谋:“快去叫他停下来喝杯茶,暖暖身子。实在是难得啊,竟然在这里遇见故友。”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人生四大喜中的一大惊喜,在这条偏僻的小路给遇上了,怎能不教他兴奋? 阿谋领令,迅速走到路中央迎向奔来的快马,用他敏捷灵活的身手,在瞬间将马匹的缰绳捉住,硬生生将奔驰中的的马匹拦了下来。 马背上的人身手也是奇好,马匹被人硬生生拦下,疾速的冲击力让它人立而起,长嘶不已,那人竟然可以稳稳地坐在马鞍上,并没有从马背跌落到地上。 “何人胆敢拦路?”一阵暴喝从马背上传来,大有顷刻间就动起手来的势头。 阿谋急忙赔着笑脸道歉:“陈大公子,是小人阿谋啊,多有得罪了,小王爷在前面的茶肆等着你叙旧呢。” 马背上的人意外地扬起眉,也认出了眼前拦马的人,没有多做考虑便勒住马缰,让马匹停下脚步。那马匹因为连番的长途奔跑,早已是累得气喘吁吁的,而他却不见半点疲态,只是 态间显得很是焦急,似乎无意在此多做停留。 这个人,正是急冲冲前往西湖的陈一维。 原本他是打算早一点赶到西湖,希望可以找得到方绫的。不过在这场细雨中得以遇见纪鹏飞,倒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激动之余自然是立即下马,跟着阿谋来到了茶肆前面。 听到声音的邹宝树回过头,乍一看见陈一维,马上吓得别过脸,只顾低头喝茶,不敢再面对他,担心他会就此认出自己。 陈一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邹宝树的存在,笑逐颜开地走向纪鹏飞,豪迈地向他打着招呼:“小王爷,怎地有如此闲情来此游玩?”他们是相交多年的朋友,感情自然是好得没话说。 纪鹏飞也站起.来拍拍他的肩:“逸行兄,你不也是好兴致,雨中疾行,到哪里去?” 许久不见的两人热情地.打过招呼后,十分有默契地相视而笑,随后陈一维接过阿谋递过来的布巾,潦草地擦了擦身上密布的水滴,才与纪鹏飞坐下来喝茶。他没有多做停留的打算,所以连身上的衣服也不肯去换一套干净的。 喝过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纪鹏飞直截了当地问他此行的目的:“逸行,赶路赶得如此焦急,准备前往哪里?” .“想去西湖找人。”陈一维淡淡地答道,有些无奈地轻叹着。 这样的事对他来说.并非什么羞于启齿的事,也就没有对人隐瞒的必要。 “哦?可是重.要之事?此人可会我认识的,是否需要我帮忙寻找?”他这个“纪王爷”的名号可不是白白挂着的,只要是他想找的人,就没有找不到的。 .想不到陈一维断然拒绝了他的好意:“多谢小王爷关心,只是你不认识她的,她与我之间有些误会,我此番只是想去把她给找回来。”虽然他与纪鹏飞的感情很好,但他还是不愿意轻易欠下纪鹏飞的人情,毕竟欠债容易还债难,更何况这位纪王爷是官场中人,关系太过于复杂了,到时要想还清那些债就更是难上加难的。 “听你的口气,那人不会是名女子吧?”纪鹏飞的眼珠子转了好几转,才噙笑望他。 陈一维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嗯!” “啊置比了一比。 “这样的女人情有独钟?”他们虽然极少见面,但互通消息的习惯还是保持着,更何况他是王爷,想关心一个人的情况,自然会有人随时向他报告的。 “是的,她的相貌确实有些平凡了。”陈一维没有在他面前否认,也不对他得知消息的途径感兴趣,只让那张冷峻的脸上洋溢出欢快的笑容。“但我有她在身边就够了。“ 纪鹏飞感到不解:“以你的条件,再加路通钱庄的大当家之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看上那种庸脂俗粉,也不怕落了你的名声?”难以想像啊,陈一维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看上一名丑女。 陈一维当场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得人的事,而且她性格温柔,心地也很好,拥有这些就已足够了,外貌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在他爽朗的笑声中,传递出来的是对方绫深深的包容与喜爱。 “是吗?请原谅我理解不了你的想法……”他想不通陈一维怎么会喜欢一个丑陋的女人,换做是他的话,就永远不会选这种女人的,还是找个赏心悦目一点的女人放在身边比较好,毕竟秀色可餐嘛。 “无妨。”陈一维并不介意他过于直接的话,但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也没多大意思了,于是他开始转移话题,微笑着指了指马车的方向。“车内可是……小王爷的新婚王妃?”他也有自己得到信息的途径,自然知道纪鹏飞仓促成婚的消息。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车内坐着的并不是真正的王妃,更加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千方百计想要寻找的方绫,此时就在那辆马车中休息。 提起这个,纪鹏飞也露出一丝不自在:“是的!” 他这样的表情,陈一维再熟悉不过,立即发出会心的微笑:“王爷与王妃情投意合,恭喜!恭喜!只是你成婚仓促,未曾请我喝过喜酒,他日有空可得改请我喝一顿了。” “会的,会的!”他只能含糊地应着。 “王妃想必定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吧?才会得到王爷的厚爱。” “她虽算不上是美若天仙,却甚合在下的眼缘。你要不要见她一面?” “不了,我还得赶路,以后等你补请喜酒的时候,自然就会见到了,除非你忘记了我这个朋友。”的王妃,再漂亮的女人也与他无关,他只一心一意记挂着也许在西湖逗留的方绫。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了,就在这里以茶代酒,祝你早日称心如意,找到自己想找的人。”虽然他是不赞成陈一维找那种丑女人的,但陈一维自己喜欢就好,他不便多做干涉, 万一将来陈一维后悔了,最多劝他多纳几个妾就是了,这事太容易解决了。 陈一维也不推辞,爽快地举起茶杯,一饮而尽:“也好,喝了这杯,我还得赶到西湖去,不知她是否会在那里。” 一路上他都在心中拼命祈祷着,希望运气够好,可以顺利找得到她,却不知道,他已在此刻与方绫擦身而过,错过了彼此。 “请!” 匆匆喝完杯中的茶水,陈一维又跨上马背,继续往南而去。 纪鹏飞望着陈一维渐渐远去的背影,感慨万端地长叹起来。想不通啊想不通,他不明白陈一维为什么会喜欢一个脸上有青斑的女人,如若要他天天对着那样的女人,能不能吃得下饭都还是问题,而陈一维竟然会对那种女人动心,实在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还是正在车内休息的方绫好啊,姿色虽然算不上是上乘,但长得还是很清秀的,而且人又温柔,怎么看怎么令他心动。 第三卷 第四十一章 平妻 在雨中感叹良久后,纪鹏飞才转身回到车上。 一进去,又用眼神将邹春枝给瞪了出去,让她去陪邹宝树聊天。随后他悄然坐近还在沉睡中的方绫,就着从小窗中投射进来的细微光线,仔细察看她安静的睡颜。 她真的不是国色天香,但那细嫩的肌肤,姣好的面容,又浓又密的长睫毛,红润的小嘴……俱都让他看得怦然心动,心荡神驰得几乎不能自已。 忍不住轻轻伸出手,捏起她的一缕青丝,放在指心慢慢揉搓,感受那细滑的质感,从指心穿过,飘落到她的脸颊上。 光是感受她的头发已不能够满足他的**,望着望着,手指不受控制地放置于她的脸上,以手背在她如水的肌肤上轻轻滑动,换来他深深的叹息。 还在睡梦中的方绫,被他的动作弄得又麻又痒,朦胧中还以为是陈一维在逗她,不让她睡觉。以前她睡觉的时候,陈一维也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吵醒她。 下意识地用手.轻轻拍开脸上的魔爪,但拍开了又来,拍开了又来,不依不挠地对她展开骚扰。最后她终于不耐烦地呢哝起来:“讨厌,不要闹我……” 她很累啊,不要每次都.在她睡觉的时候逗她,她每变身一次都累得不行,不补足体力就会撑不下去的,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好精神,好像不用睡觉一样。 纪鹏飞一下.子笑了,觉得她这个样子就像是对他撒娇一样,温柔地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道:“不闹你闹谁?睡得像是一只小猪一样。”他的鼻子在她小巧的耳垂上厮磨着,幽幽的香气从她身上传来,让他怎么也闻不够,气氛暧昧得令他心动。 方绫终于被他弄醒了,睁开睡意迷蒙的眼睛,不料却对上一双含情脉脉的单凤眼,勾魂摄魄,带着迷惑人心的力量。让她的脑子在刹那间变得空白,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了。 “我想吃你。样子让他一时把持不住,长叹一声,直接吻上她半开的红唇。 这一下偷袭。.可把方绫吓坏了。再一次呆若木鸡地任由他予取予求。直到他喘息着退开。脸上露出满意地笑容。甚至还回味无穷地咂了咂嘴:“味道不错!” 愣了许久。方绫终于找回自己地声音。但那声音沙哑得很。听起来就像是在鸭子在叫唤。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纪鹏飞眉头一扬。故意曲解她地意思:“还不够?那我继续!” 他地头又再俯向她。差一点就能碰到她。继续刚才未完地事了。却在最后一刻被她及时用手拦住。他让懊悔得直皱眉头。真是地。只差一点点又可以一亲芳泽了。早知道刚才趁她迷糊地时候。吻久一点了。 “你怎么可以还处于停摆地状态。不能理顺思绪。而且她对于纪鹏飞地行为有些不解。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地人。为什么要吻她? “你是我地王妃。为什么不可以?”他在宣布主权了。 她勉强地推开他坐起来,理顺身上的衣服,淡然声明:“我不是。”原来是因为这样,才让他认为自己可以碰她,这条性命已经被他要去了,就连身体,他也不打算放过吗? 他蛮横地说道:“我说你是就是。” “你不讲理。”她继续反对。 “谁说的?虽然我已经与公主举行大婚了,但我喜欢的人是你,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他在向她表白,嘴里信誓旦旦的,那张美得过份的脸又再次靠近她,想把刚才的遗憾给补上,填满他内心的空虚,让充满渴望的身体得到释放。 方绫奋力地推搡着他,不让他碰到自己:“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同意了?” “没有。” “不然呢?”他现在的表现完全是一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开始耍起了无赖,得不到他想要的,誓不罢休。 无奈之下,方绫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你要我永远保守秘密的,不是吗?”那意思是,你已经打算要杀我了,就请离我远一点。在通达客栈时,他跟她说过的那些话,每一句都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 刚开始纪鹏飞还不清楚她所指的是什么,想了很久后才突然记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明白到她所指的是什么,当即爽朗地大笑起来:“笨女人,我可从来没说过要杀你。” “可你……” “想要一个女人守住秘密的最好办法,除了灭口之外,还有一个那就是娶她进门。只要她的心是向着你 永远也不会说出你的秘密,不是吗?”这个理由坳得t|喜欢,呵呵…… 强词夺理啊,方绫明知道他是在强词夺理,却苦于找不到可以反驳他的话,只好默不作声地继续用力抵住他,不让他靠近自己。 对峙好一会儿后,纪鹏飞有些不耐烦了:“那你想怎么样?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娶你当平妻好了,与公主平起平坐,这样总可以了吧?”如果她不同意,抵死不从,那有什么意思? 这已经是他能做最大的让步了,王爷的正室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当的,不是皇宫贵族,不是出身名门,根本就不可能踏进王爷府的大门。他答应要娶她当平妻,已经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就代表着她将与公主同一地位,也可以证明他对她的喜爱程度有多高了,她应该为此感激涕零的。 “平妻?”平妻是什么?关她什么事了?她又没说要嫁给他。 她一脸茫然的.样子让他轻笑不已,坐正身子耐心地向她解释着:“我身为皇宫贵族,至少可以娶三妻四妾的,懂吗?一发妻二平妻四偏妾……虽然我已娶了公主,但我仍可娶你当平妻,一点也不会亏待于你。”王爷府里已有不少皇上赐婚的、官员联姻的女人,但他真正想要的女人就只有她了。 “……”方绫顿时无语.。 三妻四妾,.三妻四妾妾”,他的胃口可真大呵,想必在他的家中,早已有好几位小妾等着他回去了吧? 如果她真的是生于这个时代的人,也许她会庆幸被纪王爷看中,从此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由贫穷人家的女儿一跃升为王妃,享尽荣华富贵。但她不是呵,她只是一个从现代过来的女子,只不过是匆匆过客,很快就消失在这个时空之中。 就算她幸运地不会.消失,她的要求也不会高,不求荣华富贵,不求名利双收,只求有一个真心爱她的男子,与他相伴终老,就已足够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这个要求过份吗? 而眼前的这个.纪王爷,他的身边恐怕永远都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的,就算现在他是真的喜欢她,可以对她很好,但以后呢,她根本不敢保证啊。特别是他手掌大权,有钱又有势,一定会有许多女人主动投怀送抱的,花团锦簇自迷眼,酒不醉人人自醉,万一以后他厌恶了她,直接将她赐死可怎么办。 到头来,那些什么富贵,什么权势于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根本就不属于她呵…… 不,她不求这些,她要的不是这些东西。 “绫儿……”见她不停地摇着头,纪鹏飞只得暂时放弃了亲吻她的想法,转而用力狠狠抱住她:“以后就跟着我,好不好?” 不好!方绫直觉的就想拒绝他。 可她的手刚有一点松懈,他觊觎以久的吻就长驱直入,彻底地攻占城池,让她的城门终于再度失守。只因为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抗拒,看到她坚决的神情,已然猜到她的答案,但他不要她拒绝,也不准备给她机会拒绝。 他的吻恁地霸道而狂野,丝毫不让她有放松的机会,即使她从喉咙中发出模糊的抗议嗓音,捏着粉拳出力地捶打与推搡他,打在他似铁的胸膛上,发出“呯呯”的闷响,他也不肯放弃对她的掠夺。 而她,即使则把拳头捶打得生疼,几乎要肿起来了,也不能撼动他半分。 许久,许久之后,他才足地放开她,让她得以大口大口地直喘粗气,小脸憋得通红。意外的,这一次她想要呕吐的感觉不是很强烈,只是那个胃在隐隐地翻滚着,似乎在酝酿着更大的反弹。 “你没吐!”他笑咧了嘴巴,一只手牢牢抱着她不肯放开,另一只手的拇指轻抚她略带红肿的唇,因为方绫的“正常反应”而兴奋不已。 不是没吐,只是还在酝酿中啊。 “这说明你也是喜欢我的。”他没有过问她的意思,径直下了定论,让方绫再次傻眼。 天啊,这男人就是这么自大的吗?总是喜欢自顾自的说话,根本就不会问一下她真实的意思,不管她心里是什么样的想法,会不会同意他的提议,愿不愿意嫁给他,他就下了这样的定论了? 以为他是王爷,她就一定会投进他的怀抱,成为他众多女人的其中之一吗?这是什么逻辑啊?根本就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第三卷 第四十二章 路遇 一次的亲密接触过后,方绫接下来的反应,让纪鹏飞t|续了一整天。 幸好她的表现并没有比第一次更差,只是恶心了很久,饭也吃不下,但纪鹏飞还是心中窃喜的成分居大。不过他不敢轻易再对方绫出手了,只是小心翼翼地拉近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偶尔拉拉她的手,或者碰碰她的脸,让她习惯于他的接近,也借此纡解一下他躁动的心情。 而方绫则是千方百计地躲避着他,避免与他单独相处,如果非要见面,她也会死拖着邹春枝不放。如果可以,她是真的很想离开他的,可惜邹宝树已经和那些护卫相处得非常愉快,大有成为好兄弟的势头。他甚至还有往这方面发展,成为他们其中一员的打算。 总的来说,邹宝树的身手确实很不错,而且这份差使与他当初所做的性质差不多,这对他来说早已是驾轻就熟的,再加那俸薪高得吓人,足够他与邹春枝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这种种的上佳条件,怎么可能不吸引着他?每每听到邹宝树在聊天时流露出这样的想法,方绫就愈加的沉默了。 她想离开的想.法从没间断过,但邹宝树每天晚上都守在她的屋外,夜夜如此,怎么劝也劝不听。如果她突然失踪了,纪鹏飞怪罪下来,首当其冲的人肯定是邹宝树,其次就会是邹春枝。她不想害他们丢掉性命,于是只能忍耐着,希望等到把公主安全送回国的那一天,她会有机会逃离这里。 前一段时间,纪鹏飞突.然来了兴致,说是要南下到西湖去走一走。虽然方绫很想催促他快点按照原定的路线走,尽早把公主送回国。 但在这里毕竟是他说了算,不管他要去哪里,只需要下一个命令,其他人就得乖乖跟着去了。 一个月后,.他们终于来到众多文人雅客交口称赞的美景圣地湖。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许多赞美西湖的诗句,让西湖的名声大振向往的地方。 找到客栈安排住宿人全部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纪鹏.飞带着阿谋出去了。说是要寻找一位老朋友。临走前交待方绫可以换上便装到附近走动一下。顺便散散心。但不能走远了。而且她还必须带上两名护卫。随时保护着她。 方绫早就闷坏了。即使有人跟在后面让她觉得不方便。她还是如同放飞地小鸟般。雀跃不已地出了门。 西湖地景色美不胜收。他们现在所住地地方虽然离西湖有点远。但一点也不影响他们地好心情。方绫与邹春枝手挽手走在热闹地街道上。笑得合不拢嘴。看见什么都觉得稀奇。 来到一处较为热闹地巷子前。举目望去。各种摊贩齐集。吆喝不断传来。听得他们既兴奋又激动。大有进去扫荡一番地打算。 眼尖地方绫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卖糕点地摊贩。正在售卖热呼呼地红豆糕。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了。不由得食指大动。本来已经吃饱了地肚子又觉得空虚起来。便拉起邹春枝地手。想和她一起走过去吃红豆糕。 一拉之下。邹春枝不动如山。而且还虎着一张脸。不知道在跟谁生闷气。 “春枝,怎么了?”她纳闷地问邹春枝。 邹春枝没有理她,视线落在远远的一个角落里,目光如利刃,牢牢盯着那里,咬牙切齿地小声骂道:“混蛋,全都是混蛋,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我真是瞎了眼……” 这话让方绫更加的摸不着头脑了,莫名其妙地顺着邹春枝的视线望过去。 小巷子的尽头,一个挂着红灯笼的高门大院前,一个身体高大的男人正背对着她们,与一个身穿紫红衣服的女人拉拉扯扯的。 女人有张不错的面孔,就是略嫌上面的胭脂水粉擦得多了点,在阳光下看起来白得有点吓人。她的头发倒是梳着一丝不乱,上面插着好几件首饰,叮叮咚咚的响个不停。但她身上的衣服却没有穿好,襟口大开,露出胸前一大片白花花的肌肤,竟然还有隐隐约约的小山沟露出来,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那个男人被女人拉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他的背影却让方绫觉得很熟悉,虎背熊腰的,身材魁梧得令人很有压力,宽松的藏青色衣服也遮不住他纠结的肌肉,布料底下贲发的力量让人一目了然。 怔忡一小会儿后,她突然惊呼出声:“陆大哥?” 那个人竟然就是陆彪,他是个镖师,经常四处走动,会在这里遇见他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是他,我不认识那个色鬼,走了!走了!”邹春枝不耐烦地挥着手,拉起方绫就准 。她已经被气得脸色发青,脸部线条严重扭曲着,一口银牙。 在西湖可以遇见熟人,本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更何况是自己的心上人,她的心欣喜得几乎要跳出胸膛了。但他此时与那名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看在方绫等人的眼里,那场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要多暧昧有暧昧。 来方绫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人了,但邹春枝的表现太过激烈,欲盖弥彰的行为让她十分肯定,那个人一定就是陆彪了。邹春枝原本与他有情,两人也差不多可以定下婚期了,想不到竟在这里撞见这么难堪的场面,怎么能叫人不生气? 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发现方绫没有跟上来,邹春枝不由得直跺脚:“绫儿,走不走啊?”问完她又走回来,非要拉着方绫一道离开不可。 方绫不但没有走,反而还拉住邹春枝的手,不让她离开。 以她对陆彪的.了解,她不相信他会是是这种人。他平时的为人老实本份,正义感十分强烈,表面看起来很凶却不会恃强凌弱,而且他对邹春枝用情很深,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这是装不出来的。 就因为方绫相信他的为以才会细心地观察他,不像邹春枝一样,看见了掉头就走,所以很快就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她偶尔能看.见陆彪的侧脸,发现他的表情不对劲,一脸的不耐烦,看向那个女人的时候,眼中非但没有喜悦之情,反而像在拼命隐忍着些什么。他的身形要往外走,却被那女人死死地拉住不放,女人还在拼命向他说着什么,他听了很久才冷冷的答两句。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绫儿,你不走我.可走了!”妒火中烧的邹春枝没有留意到这些,径直甩开方绫的手,准备独自离开,却被方绫再一次捉住。“绫儿,你放开我!”她怒气冲冲地回过头,使劲瞪着胆敢拉住她的好姐妹。 “见着了熟人.,怎么能够不过去打声招呼呢?”方绫使劲捉着邹春枝,抰带着她朝陆彪所在的方向挪了了过去。 邹春枝用力挣扎着,极力想甩掉她的手:“我不去,那种不要脸的人,有什么好见的?” 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们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好吧?”口头上虽然是反对的,但她却没有继续挣扎了,反而半推半就地跟着方绫一起,摸到正在拉扯中的两名男女身后,竖起耳朵倾听他们之间的谈话。 “放手!”陆彪不耐烦的声音首先传了过来。 那女人眨了眨浑浊的眼睛,向他抛了个媚眼:“客官,既然你人已经来到了,就进去坐一会儿吧?” “我说了我没钱!” “哎呀喂,你就别说笑了。你是镖局的大镖师,怎么可能没有钱?别逗我了,快进去休息一会儿吧,你的兄弟都在里面乐着呢。”那个女人一脸的不信,同时把又白又大的胸脯拼命往陆彪形的身上蹭,蹭得他连耳根子都红了。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说没钱就是没钱,快放手!” “哟哟,你的钱都花哪儿去了?难不成在其他地方花光了吧?我说你哪,花在其他娘儿们身上就是花,花在我们身上不是花了?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进去,快进去!”她把陆彪的手夹在腋下就准备硬拖进去了。 陆彪憋得脸都红了,他不敢甩开那个女人,但下盘却纹丝不动的,不肯随她进去:“说了不去啊,你这女人怎么这样?我有心上人了,我不能对不起她的。” “你在外面玩,她又不知道。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来嘛,进去嘛……” “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谁来救救他啊? “你打吧,打死我算了。”那个女人一点也不怕他,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贴着他。 开玩笑,什么样的男人好惹,什么样的男人不好惹,她在这坊间打滚多年了,还会分辨不出来吗?如果他真的会打她的话,早就开打了,怎么会被她拖住这么久,耗去了她不少的时间。就算他真的打了,也只能怪她自己看走了眼,挨打也是活该。 彪这回真是有气没处发了。 一个大男人,打个弱女子不算是真本事,但他现在却因为这样而没办法脱身了,急得他抓耳挠腮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敢打你,我敢!”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的邹春枝终于忍不住了,跳出来大吼一句。 第三卷 第四十三章 醋意 那个女人死皮赖脸的拉着陆彪,而他只是一脸的无可t枝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无弹窗广告)亏他长得牛高马大的,还有一身的武功,全是白学的呀,居然会斗不过一个女人,真是气死她了。 “他不敢打你,我敢!”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的邹春枝终于忍不住了,跳出来大吼一句。 听到她的声音,还在争执中的两个人同时停下来,一起望向她。 “你是谁啊她的手上传来,扯得她往后仰,站立不稳地跌了个四脚朝天,半天爬不起来。 原来是陆彪在看见邹春枝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猛然从那个女人身上抽回手,飞快地跑到她的身边:“春枝,真的是你吗?”他的心思全放在她的身上,激动得伸出手想拉住她,确认她是真的,正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不是他的幻觉。 就在陆彪的手.快要碰到她的时候,邹春枝往旁边一跳,灵活地闪开了他的手,让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望着她。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她冷漠地问道,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尽是对他的鄙夷。 陆彪马上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地问:“春枝,怎么了?”他又想上前拉她的手,却被她再次甩掉。 “谁认识你呀?” “呜呜……她怎么彪搞不清楚她在气什么,转过头向站在她旁边的几个人求救。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跟邹春枝长得很像,眼鼻与神情几乎一模一样,应该是她的哥哥吧,虽然他没有见过本尊,但听她提到过。旁边的那个女人则一副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在她身后还站着两个男人,一脸警戒地望着他,应该是她带来的人。 可是。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她看起来很像是方绫啊。 但她又比方绫漂亮多了。衣着打扮也高贵很多。最重要地是。她地额角上没有那块显眼地青斑该不是方绫。只是跟她长得比较像而已。 眨一眨眼睛。陆彪越看越觉得方绫眼熟。只是那几个人似乎没有要帮他地意思。反倒是后退了几步站定。一脸看好戏地表情。 算了。求人不如求已。他没有细想下去。转而把注意力全放在气鼓鼓地邹春枝地身上。 “春枝?”再拉她地手。 “不是!”把他甩掉。 “春枝,是我啊……”再接再励。 “不认识!”再甩掉。 “你怎么了?”绝不气馁。 “陆彪,你烦不烦啊,都说了不认识你!”邹春枝在他的努力之下,终于破功,大吼出声,手却被他趁机牢牢握在粗糙的掌心中。 呜呜,真幸福,又可以拉着她的小手了,陆彪激动得差点泪流满面。 方绫在一旁倒是真的泪流满面了,不过是笑得眼泪,腰都直不起来了,只能靠着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邹宝树直喘气。 她当然知道邹春枝是怎么了,所以才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开始邹春枝误以为他在外面找女人,于是吃醋了,打翻了满满的一桶醋。后来才知道他是被这个女人拉住脱不了身,先是欣喜于他对她的忠诚,后面却越听越气,又开始气他的没用,连一个风尘女人也甩不掉。如果以后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他是不是打算半推半就地跟着人家进去了? “你知道我的名字,怎么能说不认识我?”陆彪嚎叫起来。 他的命真是苦,果然不是做坏事的料。如果不是要替局里的同行镖师送银子过来,他是不会上这里来的,想不到来了就走不了。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唯一的一次上妓院经历,还被邹春枝给撞见了,这下子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从现在开始,我不认识你了。”气死她了,刚才对那个女人没辙,现在又可以厚着脸皮拉住她不放。这个男人表里不一,肯定不是好人,她后悔认识这种人了。 “可我认识你啊。” “你这个蛮牛,放开我,我要回去了。”她叫得虽然凶,甩手的力道却不大,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陆彪虽然迟钝,但这点分别还是看得出来的,马上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不放,找你找得那么辛苦,死也不放了。” “你找我?了一丝丝,脸色也柔和许多。 “是呀,我回去过一次,知道了你的事,所以一边押镖,一边到处找你……还好我找到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心窝继续软化,眼神也越来越柔媚。 “不知道。”他的话让邹春枝脸色一凛。“但我有你的画像,每到一处就会问人的。”说完,他真的从怀 几张厚厚的纸张,献宝似的摊开给她看。“我请大看像不像……” 扫一眼这些画像,邹春枝立即柳眉倒竖,恶狠狠地叫道:“我的样子是这样的吗?” 陆彪疑惑地看了一眼,脸色大变:糕,这是绫儿的画像。 ”急忙把画像收进怀里,再掏出另外一沓打开让她看。 这次拿出来的,果然是她的画像,上面还留有他微微的体温,暖暖的,让邹春枝的心头彻底软化了:“你都随身携带吗?” “当然,不管走到哪里我都有问人的,”这个办法也许是最笨的,但他还是想碰碰运气。 邹春枝终于笑出纤指点住他的头,嗔怪地说道:“你啊,以后就不能强硬点?那些女人拉你,你就让她们拉了?如果她们拉你进去,你就真的进去了?”这才是她生气的真正原因。 “我没有进去啊。面红耳赤地解释着。 他要进去的就进去了,也不必站在门外将近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快饿死他了。 “那个女人呢?敢在大街上拉男人,就别给我跑。”提起这个,邹春枝又想到了那个女人,想要找她算帐。 这才发现那个女人.早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溜掉了。 “哼与邹宝树站成一排,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眼里戏谑的意思很是明显。她的脸马上红了起来,低下头嗫嚅着问:“你们看什么?” “看你!”邹宝树凉凉地开口。 你抱着很大、很大一罐醋狂饮。“方绫接口打趣道。 “你们……”邹春枝的脸更红了。 “酸吗?”方绫转头问邹宝树。 “我看很酸,我的牙快掉了。”邹宝树微笑着回答。 “我的牙已经被酸掉了。”方绫斜睨邹春枝。 “……邹宝树,方绫,你们……你们都是坏人,我不理你们了。”他们一唱一和的,让一向口齿伶俐的邹春枝张口结舌的,不知道应该说些才好,最后只得捂起耳朵,闭上眼睛,转过身不理他们。 陆彪却被她口中叫出来的名字震慑住了,难以置信地盯着方绫猛看。 “既然她不理我们,那我们回去吧,反正她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方绫一脸正经地说道,但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也好。”邹宝树点头同意,作势要和方绫离开这里了。 见他们要走了,一直在发呆中的陆彪这时才醒悟过来,急忙叫住他们:“绫儿,你是绫儿?”他追上前,用力握着她的双肩,上上下下巡视起来:“真的是你吗?” 绫不解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她早就站在他的面前了,不是吗?他没有跟她打招呼,还以为是他的眼里只看得到邹春枝,所以没有注意到她罢了。 邹宝树一把拍开他的手:“有话直说,不必动手动脚的。” 陆彪也不介意,只一个儿地问:“你真的是绫儿?” “她是绫儿呀。”邹春枝在旁边代替方绫回答了。 “绫儿,你跑了以后,我娘一直很担心你,你怎么不给我们捎个消息?”对于这一点,陆彪是有些不愉快的,特别是看见娘亲为了方绫的事,担心得夜不能寐、愁眉不展的时候,他就心疼得很。另一方面也有点痛恨方绫,恨她居然可以狠心到一点消息也不给他们。 方绫知道何婶在替她担心,感动得心里甜丝丝的,但一想到她不敢捎消息回去的原因,又觉得很无奈:“我……” “为什么?”陆彪咄咄逼人,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陆大哥……”邹春枝在旁边轻扯他的衣袖。“其实我们是有原因的。” 她附在陆彪的耳边,低声将陈一林是怎么样逼迫她,要她在茶里下毒想要毒害方绫,然后她们一起逃了出来的经过简单述说了一遍。 陆彪听到最后,气得双拳紧握,指关节在噼啪做响,一副随时准备找人拼命的样子:“***,真想不到二少爷竟然会是这种人。大少爷居然没有告诉我这些,只说是他的错,是他把你们逼走的,所以他才会到我们家里赔罪,请我娘原谅他。” “他得拉住了陆彪的手。“他去向你们赔罪了?” 邹宝树瞧见了她的动作,黯然神伤地退到他们的身后。 第三卷 第四十四章 寄情 “他去赔罪?”方绫激动得用力捉住陆彪。[] 陆彪不停地点头:“是啊,一开始我娘不肯原谅他,见都不见他,他就天天去,站在门外请我娘原谅他,后来我娘心软了,就原谅他,让他进 邹宝树黯然神伤地退到他们身后,不发一语。方绫与陆彪都没有发现他的沉默,只有邹春枝发现了,悄悄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以无声的行动给予他安慰。 “他为什么要去赔罪?”薄雾水气在眸底形成,方绫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鼻音。 “说是为了感谢我娘照顾了你这么久找的理由可真是好听,谁不知道他希望我娘一接到你的消息,就立刻去通知他。”连他都能看得出来,他那个比狐狸还精的娘亲哪有不知道的道理。 “他竟然” 陆彪又从怀中掏出另外一沓画像,交给方绫:“这是大少爷画的,全国各地的钱庄分号都有这些画像,是大少爷亲自动手,一张一张画出来的。”这沓画像的数量不是很多,只有七八张而已。 画里人的相貌与方绫不是完全一样,但大致的特征已经被画了出来,特别是脸上的青斑特别明显。只不过现在的方绫,样子与之前有些不同了,所以这些画像可以说根本误导他人的作用。 但一想这些画像,全是陈一维一张张画出来的,这需要多大的工作量啊,而且每一张都画得很仔细,这耐心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捧着画像,方绫的手开始颤抖起来:“真是他画的?” “是啊,我看着他画的,他每天一到我家就坐着画画,所以我想请他帮我把春枝的样子画下来。可他竟然不肯。就是给我一笔钱,叫我另外去找画师,太不公平了。[]”提到这个他就觉得一肚子气,那些画师根本不懂画,把邹春枝画得一点也不像,真人可比画上的漂亮多了。 “他竟然他竟然”除了重复这三个字。她没办法说再多地话了。 陆彪看了看画像。又看了看方绫。突然发现真人与画像不同地地方。高叫起来:“天啊。绫儿。你地脸……”他现在才发现。方绫脸上那块非常明显地青斑不见了。难怪她整个人看起来漂亮很多。气质也不一样了。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有把她认出来。 他地视线一直停留在方绫原来长有青斑地地方。让她羞赧地微笑了起来:“它消失 “哎呀。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消失就是消失了嘛。现在不是更好看了吗?”邹春枝在发现陆彪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方绫地小脸直看。又有些不乐意了。闷闷地问他。“绫儿很漂亮了吧?” 想到啊……”陆彪很老实地回答。 “很漂亮?”口气开始泛酸。 “比以前漂亮了。”陆彪的视线还没收回来,只是下意识地回答她。 邹春枝的脸又开始扭曲了,正要发火,想不到陆彪话锋一转,后面地话让她在即刻间变成了笑脸:“如果大少爷看见了,一定不会相信的。” 邹春枝对他的回答非常满意,不顾路人的侧目。把小手伸进他的大掌中,让他握着。陆彪很快就发现了她的这个举动。讶然地低下头看了看互握着的手,又抬头看了看她,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呵呵地傻笑着,把她握得更紧了。”邹春枝温柔地对陆彪说道,浓情蜜意从她的眼中流泻出来。直直往陆彪地身上扑去。 “我也饿了!”陆彪回望她,只感觉到三魂七魄都快要飘到她的身上。跟着她而去 两个人眼中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随后他们也不跟众人打招呼。相携离开,去找地方卿卿我我去了,丢下邹宝树和方绫留在原地发呆。半天,方绫还是傻愣愣地站着,捧住自己的画像在发呆。 一阵风吹来,将那些画像吹飞,飘飘荡荡地飞在空中,最后散落一地。方绫这才回过神,急忙扑上去想把画像给捡回来。这画像是陈一维的心血,是他辛苦画出来的,虽然不及那些所谓知名画家的珍贵,但对方绫来说,却是用钱也换不来的东西,每一张都包容着他对她的感情所在。 她在大街上疯狂地捡着散了一地的薄纸,邹宝树看不过眼,忍不住轻叹一声,走上前去帮她一起捡起画像。那两名如隐形人一般的护卫也动了,走上前去帮着捡回画像。 “谢谢!” 当那两名护卫把最后一张纸交到她地手上时,方绫终于潸然泪下,把画像紧紧搂在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她想他,很想很想他,想得不愿让人提及他的名字,就连那些带有他名字地词语,她也害怕听见,这样的折磨对她来说,比前世的折磨更痛苦,她快疯了,真的快疯了。此刻突然明了他对她的情意,她不堪重负,再也承受不住了,把压抑在心中痛苦全都转化成眼泪,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 直到分开了,她才知道他在自己心底里地份量有多重,也明白了什么叫“相思”,什么叫“想念”。可是她已经也不可以去见他,他的身边早已有了另外一个女人,如果她放任自己地感情,最头来被她伤害到的人,肯定是他身边地那个女人。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自己从来没在这世上走一遭,这样也就不会认识他,更加不会因为想他而想得心都快碎了,想他想得夜夜不成眠,只能让泪湿枕巾,顶着浮肿的眼睛迎接每一个缕清晨地阳光。 她哭得无力,哭得声嘶力竭,最后干脆蹲到地上,把头垂到双臂间,断断续续地哭泣。邹宝树与那两名护卫都站在她的周围,形成一个小型的包围圈,让她得以安心地痛哭着。 “绫儿,走了,我们回去吧?”直到她哭得差不多了,只有低低的呜咽声,邹宝树才上前劝她。“时辰过了,再不回去,王爷怪罪下来就不好了。”他小心谨慎的望了望旁边的两名护卫。 那两名护卫木无表情的,视线只放在周围的行人身上,平板的面孔看不出喜怒哀乐。不知道他们看见方绫现在的样子,会怎么样向纪鹏飞报告,万一在他的面前胡说八道就不好了。 邹宝树的话提醒了方绫,让她记起了自己目前的状况。 她与陈一维注定是无缘的,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女人。而她,又受制于纪鹏飞已经不多了,她不能再去伤害任何人,给自己留下永远的遗憾。还是收拾好心情,安心地帮纪鹏飞做事吧,等到事情结束后,她也将功成身退,到时如果侥幸不死的话,她将远远地离开这里,找一处没有人的地方,静心等待三年之期的到来。 只是,她的心已经回不到从前了,不是刚重生时那个心如止水的方绫,等待三年之期的时间会有多么难熬,她已能想像得到。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是她的命,是她一重生就早已注定了的结局,她没办法改变的。 “我们走吧。”邹宝树再次叫她。 方绫无力地点点头,勉强站起来,与他一起往落脚的客栈走去,可她的怀中,还是死死地抱着那沓画像,不肯松就留下画像当纪念吧,这么厚的一沓,足够她用来慢慢消耗思念了。画像上画着的虽然是她的脸,但她可以透过这些画像,想像着他画这些画像时的情形,把她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画像里。 只要拥有这些回忆就已足够了,她不敢奢望太多的。 客栈的门口已经遥遥在望,有不少的客人在客栈进进出出的,热闹非凡。秋天是个好季节的,秋高气爽,所以趁这个时节出来游玩的人们不在少数。远远地,她看见纪鹏飞正悠闲地站在客栈门口,与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说着话。 那个男人穿着一件普通的青灰色衣服,头发轻轻绾起,打扮随意。与纪鹏飞的白衣白冠形成鲜明的对比,但在气质上却一点也不比后者逊色,反而在整体气度上略胜一筹。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说着笑,同样出色的面孔引起旁人的侧目,成为客栈门前一道耀眼的亮点。 只是,那个男人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熟悉,似乎就是她魂牵梦萦的那个人。可能吗?真的是他吗?真的会是他吗?方绫觉得她快要不能呼吸了,脚下也变得无比沉重,几乎挪不动脚步了。她提不起勇气走向他们,在内心疯狂地呐喊着,全身也不受控制地颤栗着。 “绫儿,那个……”邹宝树也看见了客栈前的两个人,自然也认出了陈一维,正迟疑着要不要走过去。 还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正在谈话的两个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同时回过头来。纪鹏飞看见他们,立即轻快地向他们扬起手:“快过来。” 好吧,这下子逃不掉了,原想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掉,也已经不可能了,方绫与邹宝树只得硬起头皮走上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节更多,支持作者, 第三卷 第四十五章 惊愕 在谈话的两个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同时回鹏飞看见他们,立即轻快地向方绫扬了扬手:“快过来。(.好看的小说) 好吧,这下子逃不掉了,原想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掉,也已经不可能了,方绫只得硬起头皮走上去。 邹宝树不敢走得太靠前,渐渐地落在那两名护卫的身后,但他的身高,还是让陈一维一眼就看见了他。 陈一维先是一愣,认出他是谁了,继而把满是期翼的目光放在方绫身上。 须臾之间,他又失望地垂睑苦笑,在心中品尝着那份失落与酸涩。表面上他是不动声色的,但其实他的内心早已翻腾不已,被刻骨的相思折磨得体无完肤了。 刚看到朝他们.袅袅亭亭走过来的女人时,他的心神有瞬间的恍惚,以为看到了方绫,激动得他差点忘形地冲上前去抱住她。但当他定睛看去时,才现眼前的那个女人,只是和方绫长得比较像而已,脸上并没有那片惹眼的青斑,才让他及时止步,没有做出有违礼节的荒唐行为。 这个女人不是她,虽然.神态与走路的姿势很像,但她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女人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搭配光鲜靓丽的服饰,整个人看起来高贵大方,清丽的面容比方绫要好看许多。真不愧是王妃,与纪鹏飞很般配,算得上是郎才女貌了。 而方绫素.来不爱化妆,喜爱素颜的她,几乎不曾往自己的脸上抹过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所以她身上的味道永远是天然的清香。也许是他太过于想念她了,才会每看见一个女人,都下意识地看成是她。 陈一维暗自撇了撇嘴,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夸张了。 慢.慢走过来的方绫,现他只是淡淡扫了自己一眼,便垂眼不再看她,心里百感交集,苦涩的滋味在她的嘴里逗留不去。(.无弹窗广告) 原来,他根本就不想她,.甚至是早已把她给忘记了,所以才会在看见她的时候无动于衷。就连她已站在了他的面前,他都没有任何反应。陆大哥在骗她,那些画像、那些道歉、还有他的拼命寻找,一切的一切,全都是骗人的…… “王爷!”方绫低下头轻唤.。尽量让自己地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同时不露痕迹地把手中地画像偷偷塞进衣袖中。 陈一维在听到她地声音后。浑身一震。飞快地抬起头来。死死盯着方绫。想要确定眼前地人是不是他日思夜想地她。她地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是她。真地是她。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他已不需要太多地证明。便能够确认。只因他看到了她纤细地脖子上。挂着一条细细地红绳。绳子地中间。是一个被细细圈起来地五彩瓶子。这项链还是他亲手为她戴上地。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眼前一阵模糊。他就要控制不往地上前将她搂在怀中。好好安慰一番。因为他看到了她红肿地双眼以及浅浅地泪痕。这些都让他心疼不已。可惜有人地速度比他更快。站在他旁边地纪鹏飞已经快一步地轻揽住方绫地香肩。将她拉到自己地怀中。 纪鹏飞一点也没有察觉他们地神情有异。欢快地向他们做着介绍:“绫儿。来见见我地好友家呢。以后若没钱用了。便可去找他要。他不敢不给地……” “哦 她没有抬头看陈一维,却感到有两道炙热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变成一张无形的巨网,既带着涛天巨浪,又带着绵绵的情意,缠缠绵绵地将她缚住,缚得她无路可逃,被牢牢困在网中央。[.超多好看小说] 她知道那视线的主人是谁,但她已和他断了一切联系,就连想念都已不允许,即使见了面也只能当成陌生人。心中有了决定的她挺起腰板,用武装起来的坚强将那颗易碎的心深深藏好,不让它的悲伤流露出一点点。 “怎么哭了?在外面受了委屈吗?”纪鹏飞也现了她脸上的泪痕,心疼地问道。 方绫没有答他,只是微微摇头:“我累了!” “是这样问,只是转头向陈一维抱歉地笑了笑。“逸行,让你见笑了,她大概是在外面受了委屈,我先带她进去休息,一会就出来。”说完便扶着方绫向他们所住的客房走去。 陈一维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方绫的背影。 他想问方绫,她最近过得好不好,要不要跟他回家。他还想要告诉她,他很想她,日日夜夜的想她,她有没有一点想他……可惜 千言万语也已化成无言,因为她此刻正在另一个男人t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呆呆地任由她消失在他的眼前。 被纪鹏飞扶着走,方绫不敢回头,却仍能感觉到那两道视线追随着他,让她如芒刺在背般难受。直到门板关上,将门里门外阻隔成两个世界,她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走到床前坐下,方绫强装镇静地向纪鹏飞笑了笑:“我没事了。” “真的没事吗?”他还是不太放心,坐在她身边用手探额,以测量她的温度。 她小心地闪避着他的手:“你还有客人,别让他久等了。”她在暗示他快一点出去。 是你.贴心。”他岂会不知道她的意思?但他舍不得离开,反而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头,让她忙不迭地往后退着。 她皱眉的样子让他觉得.很可爱,忍不住在她的唇角偷了个香才起身:“你先休息吧,我去去就回。” 方绫捂住.被他亲到的地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感到头更痛了。 坐在院子中,纪鹏飞与陈一维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一张茶桌,小炉里的水开了,不断地往外冒着热气。 氤.氲雾气中,陈一维的表情木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纪鹏飞的心情却好得不得了,不时出低沉的笑声。 纪鹏飞专程到西湖这边走.一趟,就是想见识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让陈一维千里迢迢追到西湖来。他的眼线够多,陈一维又在西湖旁待了一个多月,要找到他实在太容易了。 他刚到这里时,就听到这里.有一则传言,说是在西湖旁住着一个奇怪的男人,每天都会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目光涣散,偶尔还会无缘无故地奔跑起来,吓得周围的人都以为他是个疯子。 幸好他除了行为有些莫名其妙之外,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再加上他有着出色的外表,优雅的举止,所以他冷漠的表情不但没有吓退众人,反而引起了人们强烈的好奇心,纷纷猜测着他到底在做什么。 甚至有不少怀春的少女会偷偷跟在他的后面,期望他会回过头看她们一眼,哪怕是得到他的一个微笑也好。当纪鹏飞见到陈一维时,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副场景,才知道传言中的奇怪男人,竟然是陈一维。 等他细问清楚后才知道,陈一维会奔跑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前面的女子看起来像是他要找的人。听到是这个理由,纪鹏飞先是咋舌不已,继而大笑出声,把眼泪都笑了出来。他觉得陈一维已经彻底疯了,为爱而痴狂。 听了他对自己的评价,陈一维只是笑笑不说话,动手冲泡摆在他面前的茶,但拿杯的手却微微有些颤抖。他在努力保持镇静,不让纪鹏飞留意到他的情绪变化。 他能说什么呢?纪鹏飞的身边已有了心爱的女人,又怎么会了解他此时的心情。最要命的是,那个女人正是他寻找了许久的方绫。纪鹏飞是他的好友呵,“朋友妻,不可戏”的道理他还懂。即使他有满腔的热情,也已经找不到宣泄的地方了。 他想,他已经快到疯狂的临界点,迟早会崩溃的。 笑了好一会儿,纪鹏飞静静望着沉默中的陈一维,突然觉得他动手泡茶的动作似乎在哪里见过。 慢条斯理地动手清洗茶杯、泡茶、还有中途用布抹一抹桌面的小习惯,都让他觉得无比的熟悉……他是在哪里看见这些动作的? 脑中转过无数的画面,回忆过无数的场景,终于让他在最后一刻捉住记忆的尾巴,想起他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了这样做这些小动作,与陈一维的习惯如出一辙。就连她脸上浮现的微笑,也与此时的陈一维一样,苦苦的、酸酸的、满含着他不清楚的内容在里面。 这个现让纪鹏飞如遭雷劈,彻底呆住了。是这样吗?他们之间是认识的吗?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刚才被他忽略的细节也被他慢慢地回想了起来,陈一维看见她时的惊愕,还有她的伤心欲绝与躲闪……这些细节串连起来,让他渐渐产生了极不好的预感。 但随即纪鹏飞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推翻了之前的猜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记得陈一维说过,他的意中人在额角有块青斑的,可是方绫的脸上并没有,皮肤清透无瑕,有没有斑是一止了然的。 想到这,纪鹏飞放下心来,觉得刚才的想法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第三卷 第四十六章 诀别 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夜凉如水,她约的人此时又在哪里? 偌大的院落里,只有徐徐晚风吹送,在夜色中送来不知名的花香,洒落满庭。方绫淋浴完毕后,微湿的长披散着,只在外面披了一件薄中衣,便立于院庭中,望着空中那轮弯月呆,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似乎又什么也没期待。 两天了,她在这间客栈住了两天。短短的两天,对她来说却比两年都还要难过,揪心得令她想要逃离这里。 纪鹏飞似乎是快乐的那个人,每天只是拉着她在院子里喝茶,而且还一定会叫上陈一维做伴。奇怪的是,陈一维随传随到,从来不会推辞,但每一次他都沉默地坐在旁边,不说话也不理人,只是另外叫了一壶酒,边喝边望着院子的角落呆。 一向仪容整洁.的他,竟突然变得不修边幅起来,素来白净的下巴也开始长出黑色的胡子茬,整个人看起来邋遢到了极点,仿佛一下子被人掏空了。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以酒度日,看着他在两天内就瘦了一大圈,却什么也不敢做,连跟他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就在今天早上,邹春枝.被陆彪带走了,说是要她回去当他的新嫁娘,邹春枝自然是含羞带怯地答应了,她不跟着心上人走还能跟着谁走?陆彪在临走前,曾再三向她保证过,一定会好好照顾邹春枝,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委屈的。 她相信他.能做得到,也庆幸着邹春枝终于有了属于她的好归宿。可是她呢?她没有家,没有亲人,身边的朋友全都走了,就连邹宝树,也说要护送妹妹回家乡,跟着陆彪一并离开了。 走吧,都走吧,这样也好,他们.都离开后,她就可以心无旁骛与纪鹏飞周旋,在逃跑的时候才能无牵无挂地离开了。 只何在心中又多了一份不舍? 那个人呵,进驻到她的心乱了一池平静的秋水,然后又让她心痛得没有了感觉。是她太傻了吗?虽然不停地告诫自己,不可以想他,不可以再为他难过,更加不可以与他有所交集。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而哭泣,是一件笨得不能再笨的事情了。 但感情地事。并不是由人地.意志来控制地呵。她越是想逃避。他就越往她地心里钻去。直到那里留下一个个血淋淋地破洞。深邃得不管怎么补也补不回去。 不住将心中地那口浊气吐出。让它在空气中与花香融合在一起。最后消失于无形。 蓦地来。带着隐忍地痛楚。却让方绫身子一僵。全身不由自主地戒备着。 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什么时候开始站在这里地?为什么她竟然闻不到他地味道了? 一抹身影悄无声息地靠近她。站在她地身后。浓烈地酒味就像是情人地怀抱。将她温柔地包围着。让她轻易猜到来人是谁。而他则近似贪婪地吸取着她沐浴后地芳香。却不敢对她有任何肢体上地碰触。因为他谨记着她已是纪鹏飞地女人。不再是他地女人了。 但。要他面对着梦想了千百遍地人儿。却不能将她抱在怀里。感受到她地真实。这一切对他而言。无疑是最为残酷地酷刑了。等于把他地身与心一点一点地凌迟着。直至他犹如木偶一般再也没有了感觉。 他在努力控制着自己不碰她,而她又何尝不是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往他的身上靠过去?可是天知道,这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做到这一点。身体与意志同时在拔河,两个人的心靠得那么近,身体却不敢贸然跨越雷池一步,拼命控制着即将失控的身体,控制得心都痛了。 半晌后,陈一维才沙哑地再次开口:“就这样,不要改了……”他知道这是奢望,可他还是希望看见她恢复原貌。 方绫不解:“不改什么?” “自然的你,不做任何装扮的你……” “可却不好看。”她凄然地笑着,脑中浮现起凤鸣那令人惊艳的美貌。 面对美艳绝伦的凤鸣,只会让她更加的自惭形秽罢了,不管是哪个男人都会选择凤鸣的,所以她才认命地退出,不是吗? “……”陈一维沉默了。 他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在说,她以前不够漂亮,所以配不上纪鹏飞,现在变得漂亮了,才可以安心与纪鹏飞在一起。 是呵,人都是喜欢表相的,她要做一个王爷的妻子了,就必须拥有足以匹配王爷的容貌。只有锦衣玉 势地位,才能让她变得美丽,让她幸福,而这些予的。也许跟着纪鹏飞,才是对她最好的结果吧。 他该放手吗? 他能放手吗? 心放在了她的身上,要他如何能放得开她? 原本他是打算一找到她,就把她带回去的,不管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人,他都将义无反顾。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怎么也没有算到,当他找到她时,竟然是要从自己最好的朋友手中抢她,他怎么能做出对不起自己朋友的事情? 唯一的选择,.只能是放弃了。 可他还是不甘心呵了这么久,等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这要让他情以何堪?如果不能在一起,就让他见见她吧,让他记住这一个最后印象,留下这个美丽夜晚做纪念,便已足够他回味一生的。 两天了,.每天入夜后都守在她的窗前,只为能够见一见她的身影。幸好,今夜他看见了她,虽然不能碰到她,但能看见她就是好的。心愿已了,他该走了,再呆下去,他将无法控制自己。 感觉到身后的他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方绫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低声饮泣起来。她不想他离开,但她没有权利留他,即使心里想他想得快要死了,也还是没有权利的。 听.到了她的哭泣声,陈一维止住脚步,停伫在离她不远处。想走,他抛不下她;想回头,却又不敢回头,他怕一旦回头了,他将会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事情,唯有死死捏住拳头,捏到手心没有感觉。 寂静的夜色中,只有她一.个人了,是不是就可以放声大哭了?但哭声会吵醒周围的人,所以她哭得很压抑,很压抑,最后只得咬住自己的拳头,让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滴在曲起的拳头上,再慢慢滴到她身前的地面上,融入泥土里。 一个温暖的怀抱,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温柔地将她拢入其中,带着她所熟悉的味道,让她感到没来由的安心,舒服地长叹起来,仿佛她已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终于得到一个休息的机会。 低哑的呢哝在她的头顶响起:“我放不下你更恨自己的立场不坚定,背叛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可是,他能欺骗任何人,却欺骗不了自己的心。 方绫没有说话,只是把头靠在他的怀中,放任自己汲取着他的温暖、他的温柔、还有他的亲吻柔,仿若她是最易碎的珍宝那般小心翼翼。 他的吻先是轻轻落在她的头上,随后划过她的耳垂,最后来到她的脸颊,在上面辗转流连,却不敢碰触到她柔软的唇线了。 “跟我走吗?”他问,几乎是不抱希望的。 “可以吗?”她反问,其实也是在反问她自己。 “绫儿,只要你点头上都是湿濡一片的,声音同样的哽咽。 她沉默了。 是夜色的关系吗?今天的月亮不圆,但却影响了她的心情,让她的心开始狂野起来。只是明天呢?明天要怎么办?他们没有明天的,他的明天是属于凤鸣的,而她正在做什么?她正在偷取那原本属于凤鸣的幸福呵 不,她不可以这么卑鄙,她的行为已经与“无耻”一词划上等线了。想到这,她猛地推开他,勉强站起来,慌慌张张地跑回屋里,紧紧地上房门。 她闩上的不止是那道房门,还有对他的全部感情,她已经快要控制不住那感情了,最后她不得不趴在床上,将对他的不舍与留恋,全都化成眼泪哭出来。 就让她放任地哭一场吧,明天以后,她将会彻底死了心,切断与他的所有关系。 如果嫁给纪鹏飞便能让她忘了他,她会嫁的,她一定会嫁的。 陈一维被她大力推开后,望着空落落的手臂,不由得苦笑出声,低沉的声音里满是哭意经给出了最后的答案,她终不会是他的,而他却在做些什么呢?他越规了,做出了不义之举。 缓缓站起来,他咬了咬牙,让自己狠心地朝自己的房间里。他要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再不走,他随时会崩溃的。可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朝她的窗口望过去,屋里还亮着灯没有睡吗?一定又在哭了吧? 他很想很想安慰她,但那已经不是他的权利了。 第三卷 第四十七章 混乱 在陈一维离开后不久,一抹鬼鬼樂樂的身影,在寂静]+7出现。 虽然那人已经用黑布将面貌仔细地遮了起来,只露出那双发亮的眼睛,但从体型上来看,这是一名身穿黑衣的高大男人。 黑衣人的身手极好,落地而无声,轻松几个跳跃便准确来到一处树荫下躲藏好。他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周围,再快速地闪到另一处隐蔽处藏身,动作迅速敏捷,完全不被人察觉到。 黑衣人似乎对这里的环境了若指掌,不但在前进时没有遇到半点障碍,更巧妙地躲过护卫们的眼睛。靠着夜色的掩饰,沿着浸染在黑暗中的墙角,轻车熟路地摸到方绫的窗子外面。 刚一站稳,黑衣人便从薄底长靴中抽出一把有晃晃的匕首,紧紧捏在手中。原以为他会趁机闯进屋里伤害方绫,想不到他却突然在窗棂的下面蹲下来,一动也不动的,似乎与黑夜溶为一体了。 客栈的东院,.是客栈最昂贵的客房,里面设备齐全,恍若一个小型的府第。能住进这里的人,自然是非富则贵的。前两天,纪鹏飞就将这里包了下来,做为他临时的下榻之处。 此时他正坐在主卧室内.,望着手中的一张画像发呆。偌大的房间里,只点起一盏灯,烛火在晚风的吹拂下,发出忽明忽暗的的亮光。 如果仔细看.他手中的画像,会发现那正是出自于陈一维的手笔,被方绫视若珍宝的画像。其实,这一张并不是从方绫房里拿出来的,而是他派去保护方绫的两名护卫呈交上来的。 .这张画像,他也曾经在方绫的房间看到过。 那天晚上与陈一维.聚会过后,在回房间的路上,他还在回味着陈一维所做的那些事,觉得十分荒诞可笑,并为此而暗笑不已。如若换成他,他是不可能对一名堪比无盐女的女子做到这种地步的。食、色,性也,虽说他也明白到女人的贤良淑德更为重要,但如果长得实在差强人意,那爱意要从何谈起? 一路笑.着,摇头着,心头便牵挂起还在房中休息的方绫。一时兴起,纪鹏飞信步踱到她的房间去里看她。 推开房门。正好看见方绫拿.着这张画呆坐在桌前。泪如雨下。而他因为正想着陈一维地那件事。从方绫手中接过画像后。冲口而出地第一句话。竟然是:“无盐女子?你怎会有她地画像?” 就是这一句。让方绫地脸色大变。继而苦笑出声:“她是无盐女么?”随后便垂睑不语。沉浸在她自己地世界中。 虽然她极力掩饰着自己地情绪。不让他看出任何不同。对于他地问题也是有问必答地。但他就是敏感地察觉到。她对他地看法。已经做了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变。恢复到刚认识时地冷然。他想。他肯定是说错了什么话。 无论他怎么逗她。她都只是淡淡地回应着。无奈之下。他只好告辞出来。闷闷不乐地回到房间后。那两名护卫早已等在门外。将白天在街上地所见所闻详细地向他做了报告。并且呈上画像。 直到看到画像地那一刻。纪鹏飞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地错误。也终于知道。他之前地那些感觉并非来自于他地错觉。而是真实存在地。方绫与陈一维之间确实有着很深地情愫。这个认知让他地心头骤然产生巨痛。似乎有人狠狠地在他地心上砸了一锤。痛楚在瞬间传遍四肢百百骸。 幸好在心痛之余。他还有思考地能力。他想不明白地是。明明是心心相印地两个人。为何却要分开。百思不得其解地情况下。他想到了试探这个办法。想知道她和陈一维之间到底是怎么样地情况。 可越是试探,纪鹏飞的心就越慌。明明是三个人坐在一起,而他却硬生生成为了最多余的那个人。另外两个呢?气息在空中交缠,心思缱绻不停,即使他们的视线从来不看向对方,也能熟知对方的所作所为,哪怕是极细微的一个动作,也不曾被错漏过。 尤其让纪鹏飞印象深刻的,是今天早上所发生的事。 方绫坐在他们的对面泡茶,他则与陈一维坐在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心不在焉的方绫一不小心就烫到了手,第一个发现的人,正是陈一维。虽然他表面上不露声色的,视线也一直放在院落的池塘上。但他捏着茶杯的手,早已是青筋暴突,快要将手中的杯子捏碎了。而他的眼神,更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痛苦不堪。 这一切,又怎能瞒得过纪鹏飞这个有心人的眼睛? 最让他丧气的是,方绫虽然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安静地接受着他的包扎,但却偷偷向旁边的陈一维投去哀怨的眼神,泫然欲泣的表情,让他更为揪心。 “该死的 纪鹏飞恨恨地把手里的画像揉成一团,扔到墙上,掉落在黑暗的角落里。可是,想了一会儿,他还是走过去捡起画像,又将它细细抹 在灯下仔细端详。 虽然只是一个头像,但他还是能透过这些简单的线条,看到了陈一维在作画的时候,有多么的用心,投注了多少心血。每一笔都刻画得非常仔细,将她所有的特征都给描绘了出来,越看越觉得画中人的表情生动,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只是,她额角那一块黑黑的斑点,让他始终没有办法接受,方绫就是画中人的事实。 说不在意是假的,正因为在意,他才会失眠,才会坐在这灯下,对着方绫的画像发呆。他要去见她,问一问她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对他还有一点点意思,他会不顾一切地留住她,甚至不惜与陈一维翻脸。 忖着,他猛地站起来,往方绫的房间走去。 客栈的另一间.房里,陈一维也坐在灯下,慢慢地收拾自己的物品。 天亮后,他将会离开这.里,回到原本属于他的地方,慢慢地治疗感情的伤。对于这间住了一个多月的房间,他没有半点依依不舍的感觉,反而想快一点离开这里,好躲避那噬人的悲伤。 只因为那唯.一能留住他的人,并不会开口留他。 .“吱吱……”一只小老鼠熟练地跳上他的膝盖,瞪着那双圆滚滚的眼睛,歪着头好奇地看他。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想把小老鼠赶下去:“别烦我!” “我出.去送信这几天,有没有找到绫姐姐?你的心情怎么差这么多?”小老鼠灵活地避开他的手掌,站在桌前,人立而起,双手放在胸前,学着人类的样子摸起小下巴来。 这只小老鼠,就是小闪。陈.一维把它也带了出来,只因为他知道,方绫最为喜爱它了。 他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已经找到你的方绫姐姐了,她在后院……”他把方绫所在房间的详细路线告诉了小闪。 “哇哇冲去。 可不到一会儿,它又冲了回来,顶着两泡眼泪望向陈一维:“绫姐姐在哭,我不敢进去打扰她……”它的声音满是心疼,撇一撇小嘴,它也准备哭了。 陈一维的手顿了一下,接着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收拾:“自然会有人来安慰她的。”口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自嘲的味道,因为安慰的那个人不是他。 “会是谁?”小闪没有得到它想要的答案。 陈一维沉默着,小闪也不敢说话。可它是只不安份的老鼠,静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偷偷溜出房间,去找方绫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她会有人来安慰的 这句话毫无预警地出现,就像是魔魇一样纠缠着他,在他的耳边萦绕不散,啃噬着他的心。一股酸意从心底冲出,酸涩了他的眼眸,让他的眼前一片模糊。 渐渐的,一幕令他心痛的场景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飞进来了,柔声安慰她,而她则倒在他的怀里,享受着他的温柔安抚…… “妈的里一使劲,正在收拾中的物品全部被扫离桌面,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痛苦的眼泪从他不停颤抖的指缝间流出,让他的害怕与担心暴露无遗这样的结果。 以前刚得知她逃跑的时候,他可以控制着自己的感情,镇静自若地指挥手下去寻找她,有条不紊地处理着钱庄的事务,生活的步调也从来没有因此而变得慌乱过。只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他必须完成的工作,他不能让感情影响了事业 他的肩上扛着家族的生意,重担让他不能放任自己的感情,不能变得软弱与无能,不论有多大的困难他都必须沉着地去面对,才会让他在表面上看起来,是如此的冷酷无情。 但当他暂时卸下了肩上的重担,以全副身心来面对方绫时,竟然会失去了所有的理智,让他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他是懦夫、懦夫、懦夫 刚才消失了的小闪,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惊慌地叫着:“哇哇,有个男人去找绫姐姐啊,穿着白衣服的。这么晚了,会做些什么呢?”它小小的眼睛里,闪得极其暧昧的亮光。 “不要去管别人的闲事!”他的手没有从脸上放开,不想让小闪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小闪可不笨,一溜烟窜上桌面,一脸的贼笑:“你在哭吗?” “多事!” “好啦,我不管你的事,但我可以管绫姐姐的事……”小闪识相地跑开了,留给他独处的空间。 真以为它是普通的小老鼠吗?我呸,太小看鼠了吧? 第三卷 第四十八章 情欲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外面报时的更夫敲着竹梆子,在寂静的深夜里扯开破锣般的嗓门,向那些尚未入睡的人们提醒着现在的时间。 直到更夫的声音逐渐远去,消失不见之后,方绫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现自己竟然拿着画像,呆坐在床边好几个时辰了,烛台上的蜡烛也即将燃尽。 站起来重新点上一根蜡烛,她才现自己的眼泪早已流干,眼睛里留下的只有干涩与酸痛。望着摇曳不定地烛火,她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飘在半空中无依无归,好像丢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怎么找也找不回来;又好像是缺失了一角,不管怎么看都已经不完整了。 如果说以前她得到的是伤心,那么今夜换来的则是心死。只是,那颗心真的死了吗?为什么锥心的疼痛依旧如影随行,无处不在? 门外,突然传来两下轻轻的敲门声,轻得让她不太确定,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隔了一会,纪鹏飞的声音才在门外响起:“绫儿,睡了吗?”他的嗓音有着不同以往的沙哑,不若平常时的温润。 他的问题明显有点多此一举,方绫房里的灯还亮着,而且刚换了蜡烛,他不可能不知道她没有睡,会这么问只不过是出于礼貌上的习惯罢了。 绫急忙转身把画像藏在枕头底下,确定藏好了才走过去把门打开。“王爷,有事吗?” “有事,不请我进去坐一会儿?”纪鹏飞就站在门外,深深地望着她,那张脸在夜色中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不等方绫开口。他已自顾自地走进去。径直坐在床前地椅子上。闭目仰头深呼吸几下才睁眼望着她。当他睁开眼里。原本木然地表情已经变得轻松许多。嘴角上甚至还带着些微地笑意。给人造成他心情还不错地假象。 方绫把两扇门板轻轻靠在一起。不敢把它们闩死。才走到桌前给纪鹏飞倒了一杯茶。递给他:“王爷。请喝茶。” 纪鹏飞接过茶却并没有喝。转手放在桌上。抬头望她:“不问我找你是什么事吗?” “王爷请说!”她淡淡地应着。 原想坐在他身旁地椅子上。但仔细想了想。她还是走到稍远一些地床边上坐了下来。夜已深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不要坐得太近地好。免得被人撞见造成误会。将来落人口实。 纪鹏飞冷眼看着她走到床边坐下。突地笑了:“你就这么怕我吗?” “没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不以为意地摇摇头,起身走到方绫的身边坐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你啊,有了心事,为何不能告诉我,让我替你分担一些?” 精神有些恍惚的方绫蓦然觉他坐得太近了,忙不迭地挪动着身体,想拉开一点跟他的距离,不想他把一只手横放在她的身后,不让她继续后退。虽然没有接触到她,但实际上与直接搂住她没有太大的分别,因为她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体温,让她的身体也情不自禁地热了。 想躲却躲不开,她只得有些狼狈地垂下头,以避开他摄人的目光,嘴里轻声辨解着:“我没有心事。” “那你为什么哭了?”他并不相信。 她猛地抬头,极力否认着:“没有!”早已哭过了,泪已流干,此时已是哭不出来了。 “还否认?”他突然用手指沾上她腮边残留的泪水,放进嘴里含着。“很苦呢 这番动作太过亲昵了,方绫急忙站起来,打算走到椅子那边坐着。 身形刚动,就被他一把揽住腰身,强行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让她密实地贴在他的身上,没有露出一丝空隙。他手臂的力量不大,却足以把她牢牢困在身边,让她动弹不得,最后她不得不以手肘撑住他厚实的胸膛,借此推开彼此之间距离。 可她抗拒的动作惹他不愉快了,纪鹏飞凤眼一眯,语带威胁地低喃着:“尽管挣扎吧,如果你想要再吐一次的话有若无地刷过她,很暧昧地厮磨着,让她惊恐地睁大眼睛,再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他真的会说到做到。 见她停止了动作,表情僵硬地望着他。他不由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什么你不挣扎一下呢?”他多希望她会继续挣扎下去,这样他才能以此为借口,吻住他渴望已久的红唇。 方绫语塞:“我……” “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哭了吗?”他的心思还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她的嘴唇蠕动了半天,终于还是不一言,无声地望着他。她本就不是一个习惯于向人倾吐心事的人,更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亲密到这种地步。 “那现在就听我说,好吗?”他深情款款地望着她,视线只放在她微微颤抖的红唇上。 真想采撷这两瓣鲜艳夺目的花瓣呵,她是如此的诱人犯罪呢,让他心驰神荡,难以自持。 他并非不懂男女之事的青涩小毛头,反而是个长年流连花丛的老手,接触地的女人不在少数,家中 有好几房小妾了。正因为尝过了**的滋味,试过才会更加难以控制身体的**。如果不是因为对象是她,如果不是他不忍见她在事后的反应,他不会强行压抑自己的**,让自己变得现实中的柳下惠。 只是,今夜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他的**高涨得竟似已到了即将爆的地步。 一直低着头的方绫没有现到他眸底满溢的氤氲欲念,只是柔顺地点了点头。 “你认识逸行,对吗?”他尽量用柔和的语调,说出陈一维的字。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如果方绫认识甚至是与之相熟,自然会明白他指的是谁。 迟疑了一会,她还是坚定地点点头。这个答案让他心酸不已。停了一会,他才把那张曾被揉皱过,又被仔细摊平的画像拿出来,举到方绫的面前:“那么,这画上的女子,是你啰?” “是我。”只瞧上一眼,她便知道这上面画的是谁,因为画里的每一笔、每一个线条都被她深深地印在脑海之中,抹也抹不掉。 他的视线停在她曾经长着青斑,现在已然变得白净的额角上,以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柔地滑动,口气中带上了一丝嗔怪:“骗人,你的脸上根本没有这块黑黑的东西。” 其实他还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希望她会亲口向他否认,希望她会说出她与画中人只不过有些想像的话来。 可他失望了,她一边闪避着他的手,一边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反正青斑消失了。”她感觉被他碰触过的地方,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 停下手的动作,他静静地凝视她一会,温柔的表情逐渐转为严肃,带笑的眼也带上一丝冷冽:“你说的是真的?” “嗯!” “原来,他的意中人是你,那么你呢?”他豁出去了,就算她与陈一维之间真的有纠葛,他也不在乎了,只要她有一点点的喜欢他,一点点的在意他,就值得他用后半生去赌上这一把。 她不解地抬头反问:“我什么?” “你的意中人,是他吗?”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的神色顿时黯淡了下来,显得有些不自然。“早已和他没关系了。”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住,痛到没有感觉。 “是吗?” “嗯眸。 纪鹏飞闻言,轻轻地笑了,把方绫的头轻轻地按在他的肩上,低声道:“我明白了。” 他岂会不明白她内心的想法?但他宁愿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明白。装傻总比面对现实要好过很多,真相会残酷得让他难以接受。 被迫靠在他的怀中,方绫苦笑着望向烛火,在心里暗自叹息着。不这样说她还能怎么说?她与陈一维原本就不该有所交集的,如果不是这次的西湖之行,她想,这一生也许永远不会再看见他了。 只是,纪鹏飞为何会特意拐到西湖来? 思忖半天,她终于问出心里的疑问:何要到西湖来?” 纪鹏飞的身子一震,没有回答她,让她不由得自问,是不是这个问题问得不应该? 沉默良久,他才把她的身子扶正,对上她的水眸,他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苦笑:“我原本不该来的,可我竟该死的来了。” 为什么要到西湖来?为什么?扪心自问,他得出的答案竟是十分幼稚可笑的别的地方,仅此而已。 现在他知道了,因为他也快要疯狂了。 这一生能让他后悔的事不多,但这件事,将会是那极少部分的其中之一。如果他没有提议到这里来,那么方绫将不会看见陈一维,也许他们就会错过彼此,永不再见。而他则赢得了一生的时间,可以慢慢地俘获她的芳心。但现在,全被他自己的鬼主意给破坏掉了。 悔不当初,是他此时的心情写照。 “?”方绫以眼神询问他,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面对她黑白分明的双眼,纪鹏飞暗自呻吟起来,握着她双肩的手也渐渐加重力道。 就是这双眼睛,就是这样带着询问的表情,又迷惘又惹人怜爱,才会让他深陷进去,彻底的迷失了自己。为什么她喜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让他迷恋得无法自拔? 心动处,他突然用力抱住她,宣誓般的喃喃自语着:“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我不会放手的,绝不乎要透不过来。 “王爷,我透不过气。”等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有放开的意思,方绫憋不住了,决定奋力自救,用手肘顶着他的胸膛,努力撑开与他的距离,让自己得到短暂的呼吸空间。 但他马上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再次把她揽进怀中,而且搂得更紧了:“不要离开我,好吗?” “……”她无言以对。 虽不明白他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了,但她无法给予他任何听承诺。 她留在这里只剩下两年多 了,游伯定下的时间一到,她终将会化为无形,消失t[:一渣。想不想离开、能不能离开,都不是她能作主的。况且她的心并不在他的身上,她不能再犯前世所犯下的错,昧着自己的良心来答应他。 等不到她的回答,纪鹏飞愈加的慌乱了,手底下更加的用力:“答应我,答应我,答应我他想要的答案。 “我 纪鹏飞以吻封缄,不让她说出后面的话,怕她说出口的,是让他伤心的答案。他不想让她离开她,如果得到她的身体,是留住她的唯一办法,那么他会这么做的。 事实上他也正打算这么做。 他的吻肆意而狂野,贪婪地品尝她口中的味道,恍若永远也索求不够。这一次的吻与前面那两次不一样,带着强悍与侵略性,仿佛是在向她宣布他的主权。同时他的手也开始毫无顾忌地伸进她的衣襟里面。 方绫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却被他黑眸中的晦暗与痛苦震慑住了,挣扎的动作暂时缓了一缓。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轻微的战栗,那里面写满了他的担心与害怕。 他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觉到她的不专心,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同时让自己稍稍离开一点,喘息道:“做我的女人!” 抗议着,却被他紧绷的肌肉与身上慑人的热度给吓到了。 她清楚这样的变化意味着什么,如果任由这种情况展下去,肯定要生点什么的,而她并不愿意就此把自己交给他,所以必须趁着他还有最后一丝理智时,请他离开房间。 “王爷,夜深了,请你回去休息吧。” 痛苦地拒绝了。他此时唯一的念头,是一定要让她成为他的女人,不想把她推给外面的陈一维。“你是我的!” “我是我自己的。”她用力推搡着他,努力不让他再碰到自己, 可是没有用,他的力量比她大上太多了,而且他的理智已经被**彻底淹没,毫无理性可言。不但没有离开她,反而开始动手扯开她绑在腰间的缎带。 她慌了,一只手死死捏住腰带,全身因为害怕而颤抖着,另一只手开始用力拍打着他,想从他的怀抱中离开。 在她挣扎的同时,前世所生过的那一幕,再次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中。她知道,如若不想办法制止他,前世所经历过的那些痛苦,必将会再次生在她的身上,她不要这样 “别走!”他嘶哑地叫着。 她越是挣扎,他的心就越慌。他知道,她的心里没有他,所以才不愿意把自己交给他。但他等不了了,陈一维就在外面,随时可以进来带她离开,他不会放手的,一定不放。 “你不可以这样。”方绫带着哭腔求他,被他狰狞的样子给吓坏了。 这还是那个平时斯文有礼的王爷吗?不会是被魔鬼附身了吧? “我要你!”而且就是现在。 “不可以。”她慌乱的摇着头,眼泪被甩到他的脸上,却引起他更强烈的兴奋感觉。 “可以的……”他坚持,手已经伸进她的衣襟里,握着她小巧而结实的蓓实,引起她一阵轻颤。 她双手一起使力,终于把他的手从衣服里拉出来,大叫道:“可我的心里没有你。” “我知道。”他凄然地笑了。“所以,我宁愿在此刻得到你的身体。这样才能困住你,让你跑不了。” “嗤抹胸的小肚兜。他粗鲁地把方绫推倒在床上,欺身上前压住她,不让她继续挣扎。湿热的吻也开始沿着她的嘴一路下滑,落在她的下巴、颈项、锁骨……然后是她小巧而结实地蓓蕾。 “呜呜……”她无法抑制地痛哭出声,声音却马上消失在他的嘴巴里,连呜咽声也被他咽进肚子里。 他重新上前吻住她,舌头近乎蛮横地窜入她的口中,深尝浅吮,吻得既重且霸道,把他压抑许久的热情悉数传到她的身上。滚烫的身体紧贴着她,让她感受到他的**有多么的强烈,他可以为她疯狂到哪种地步。 他已经彻底疯了,丧失了所有的理智!意识到这一点方绫更加拼命地挣扎着,长在身、下化成一团黑色的浪花,泪水顺着头滴到床上。 谁来救救她啊? 呜呜呜呜……衣服认错来了! 实在是对不起各位可爱的亲们,不是衣服食言不加更啊,而是这一章,偶确实不会写,想到头都大了呀。修改了好多遍,还是觉得不够好。啊啊啊啊啊,可怜滴、被赶鸭子上架滴偶……只求亲们的砖头拍得轻一些,掩面爬走…… 第三卷 第四十九章 刺客 夜色的掩映下,屋里正在上演一幕让人血脉贲张的场 方绫被纪鹏飞强行压在床上,衣襟敞开,藏青色的抹胸肚兜也被他撕下扔到床边,露出她白璧无瑕的肌肤,雪白的浑圆上印有好几个粉红色的指痕。专业提供手机电子书/电子书下载 他疯狂地封住她的嘴,不让她出声音。同时用力把她小巧的舌头吮吸出来,在她的唇齿间辗转留连,分出左手按着她的双手,不让她挣脱,右手则顺着她身体的曲线,一路下滑,直达顶部。 “唔 在他的手指接触到那敏感部位时,方绫忍不住从喉中逸出一声低沉的呻吟,眼泪却落得更凶了,使劲扭动身体,想把他的手甩开。可她的呻吟只换来他更为狂野的动作,不但对她上下其手,唇齿也开始对她又啃又咬的,力道不重,刚刚好足以让她产生**的疼痛感。 这下子逃不了了,方绫感到绝望了,只能闭起眼睛不再看他,可她的感官却依然清晰地感受到纪鹏飞的每一个动作,清楚知道他的大手正忙着解开她裤头的腰带,而她只能徒劳地**双腿,不让他得逞。 如果再不想办法,接下来他就能完全地占有她了,而她必将注定要重蹈覆辙,走回她前世所走过的路。她不要重复这样的结果呵在心中疯狂呐喊着,这次一定要摆脱这样的厄运,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机会也不能错过。 情急之中,她张口狠狠地咬住纪鹏飞的下唇,任鲜血充溢她的口腔,浓重的血腥味让她几欲呕吐也不肯松开口。 纪鹏飞吃痛,闷哼出声,被迷失了神智的他得到短暂的清醒,慢慢睁开了紧闭的眼睛。入眼处,是她那双带着水气的大眼睛,死死地瞪着他,夹杂其中的情绪让感到他份外揪心。 她的眼里充满了怨毒、愤恨及厌恶……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恨他! 那恨,比海深、比天高,恨不得立即杀死他,再把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永不超生!他的心中一痛,双手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不该是这样的,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他不是在意她,不愿意让她恨他,更不希望伤害到她吗?可他现在到底在做些什么? 纪鹏飞浑身一个激灵刷得一干二净地理智终于又慢慢地回拢。逐一回到他地身体里。让处于狂乱地步地他逐渐清醒过来。 方绫见他地眼睛开始变得澄清。不再是刚才那样布满血色、充斥着野兽般狂野地幽黑深眸。才缓缓松开了紧咬地牙齿。以舌舔了舔满是血腥味地口腔。 被咬地嘴唇松开后。伤口处传来地疼痛愈加明显。也就让他愈加地清醒。渐渐地。他手底下地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终于放开双手。拉过衣服把她外泄地春光挡住。然后从她地身上爬坐起来。慌乱地了耙披散下来地头。不自然地说道:“绫儿--我很抱歉 他地声音里含着满满地悔意。却又隐隐透露着压抑地痛楚。让那嗓音变得恍若从半空传来地。令人感到不真实。 压在她身上地重量终于消失了。方绫飞快地坐起来。伸出颤抖地手想把身上地衣服穿好。可惜她抖动得太厉害了。已经无法自如地控制手部地动作。手指也僵硬得曲不起来。没办法把衣服穿好。她只得把两边地领口草草合拢起来。整个包住自己。不敢再露出一丝一毫地肌肤。 纪鹏飞原本想帮她地。但看到她戒备地眼神以及她不断闪避后退地动作后。他就失去了把手伸出去地勇气。 想了一会,他还是诚恳地道歉了:“对不起--” “啪起。 方绫喘息不已地望着他,听到那声音回荡在空气中,久久不散,恍若就是她一直没办法踩到实地的心情,浮浮沉沉的触不到岸边。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说不清到底是苦还是涩。 纪鹏飞扭头闭眼,用舌头舔了舔口腔内壁,确定里面没有出血才回过头望着她:“手疼了吧?”他关心的竟是她刚打过人的手掌。 方绫顿时泪流满面:“你混蛋……”这是她唯一会骂的词语了。 从来没想过,她也会有出手打人,会出口骂人的一天。可现在,她不但骂了,也打了。在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后,那手心到现在还着麻,指尖抖个不停。 “对不起……”他的头更低了。 “我不想再看见你!”骂过也打过之后,她狼狈地从床上爬下去,想要离开这间令她害怕及感到恶心的房间。 她的脚刚踏下床,一抬头,就现有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手上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匕,直直向她刺了过来。 方绫一下子愣住了,她从来没遇过这种情况,不懂得要如何应付,只能呆呆看着匕以飞快的速度向她逼近。纪鹏飞就坐在她身后的床上,视线正好被她挡住,看不到黑衣人的动作。 眼见得匕就要刺穿她喉咙的时候,匕的剑锋突然一转,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她身后的纪鹏飞刺过去。这突然的变故,让她连惊呼也忘记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匕从她的眼前飞过去,刺中坐在床上的纪鹏飞。 因为她是先下的床,所以正好挡在纪鹏飞与黑衣人的中间,他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袭击他。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黑衣人的匕已然刺中纪鹏飞的左手臂,直达骨头深处。让他受了伤的地方顿时血如泉涌,染红了他左手的衣服。 如果不是纪鹏飞正好起身想拉住方绫,身子侧了一下,这一击已然刺中他的心脏,让他当场命丧于此了。 一击而中,黑衣人拔出匕又要刺第二下的时候,纪鹏飞终于反应过来,迅速往后仰躺,堪堪躲过这致命的第二击。随后他手捂着受了伤的手臂,敏捷地往旁边滚动,直接滚到床边站定,拔身往外面冲去。 他并非怕了这个黑衣人,只想把这个刺客引出房间,免得刀剑无眼,伤到了无辜的方绫。 “哪里跑?”黑衣人暴喝一声,紧随其后,匕第三度向他刺去。 黑衣人的这声暴喝,让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的方绫再次愣住了。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可她还是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不要追,危险!” 这个认知让她慌了心神,急忙跟在后面跑出门外大喊着,却不敢直接喊出他的名字,怕被纪鹏飞和他的手下认出来。而且她也不能确定这个人就是邹宝树,只能赌一下,看他是否肯听她的话。 果然,黑衣人听到她的尖叫声,立即停下身形,不解地回头望她。 他的这番动作让方绫确定了他是何人,马上过去拉住他的手,把他往客栈外面拖去:“我们快跑!” 纪鹏飞既然已经跑了,就没有再追过去的必要,万一他的护卫们闻声而来,寡不敌众,胆敢行刺王爷的邹宝树将会必死无疑。而她刚刚遭到纪鹏飞的骚扰,也不能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一刻也不愿意多呆。 所以唯一的出路,而且必须两个人一起跑。留下任何一个人在这里,另一个人也必将束手就擒。 “绫儿,别跑!”已经跑到门外的纪鹏飞回过头来,才现方绫竟然与刺客一同往反方向跑去,不由得惊呼出声,可方绫与邹宝树早已跑出了客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这名黑衣人正是去而复返的邹宝树,他故意说要跟着邹春枝回去,其实是想借此麻痹纪鹏飞等人,然后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再偷偷把方绫带走。可让他意料不到的是,守在方绫的房间外面等待时机的时候,却看见了纪鹏飞在对方绫意图不轨,让他顿起杀心,欲将纪鹏飞除之而后快。 第一击未能击杀纪鹏飞,让他扼腕不已,第二击却又让纪鹏飞逃脱了。当纪鹏飞跑掉之后,邹宝树虽然也明白“穷寇勿追”的道理,但对纪鹏飞的恨意让他昏了头,恨不得立即手刃这个色狼,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追过去。幸好方绫跟在后面及时提醒了他,才没有继续追下去,转身与她一起逃了出来。 一路狂奔,黑暗的道路,月亮早已消失不见了,借着星星的微弱光芒赶路,两个人都跑得气喘吁吁的,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方绫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心里觉得甜丝丝的,感动得直想哭。 想不到邹宝树竟然会折回来救她,她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是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并不值得他用生命去冒险的,可他还是折回来了,这让她怎么能不感动呢? 想着想着,方绫觉得心头被幸福充盈着,满满的不堪重负。 仔细回想一下,何婶、陆彪、邹春枝、邹宝树……还有许许多多只能算得上是认识的人,他们都对她非常非常好,完全可以用掏心掏肺来形容他们,让她感受到了以前从未感受过的人间的温情。世间还是好人多呵,能被他们如此全心全意地对待着,她总算是没白来这里一遭。 第三卷 第五十章 发泄 在方绫脱逃不久后,陈一维也在小闪的带领下,跌跌t过来。(.无弹窗广告)专业提供手机电子书/电子书下载 他本来已经重新收拾好东西,端坐在桌前,只等到天亮就离开了。小闪忽然慌里慌张地跑进来,一溜烟跑上桌面,在他面前上窜下跳的:“快来,快跟我来……” “说了别来烦我!”他不耐烦地一巴掌拍开小闪的小小身体,让它四脚朝天地倒在桌面,圆滚滚的小肚皮正不停地收缩着,由此可见它最近的生活过得很滋润。 小闪一骨碌爬起来,虽然痛得呲牙咧嘴的,却还是忍痛跳到他的面前,继续举高双手往空中蹦跳,以期引起他的注意力:跟我走……绫姐姐出事了!” “什么?”方绫的名字终于让陈一维正视小闪,霍地站起来,二话不说就跟着小闪出去了。 刚跑到门外,就听到方绫的尖叫:“不要追,危险 陈一维心头蓦地一惊,脑子轰的一声就像是被炸开了一样,脚下忍不住一个踉跄,心顿时痛得不能呼吸,立时抛下小闪,展开身形向方绫所住的房间飞奔而去。 “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借些来缓解他的紧张。 但他更怕赶到方绫的房间时,看到的会是一具早已没有了反应的尸体。 但随之而来的,是纪鹏飞悲怆的呼喊:“绫儿,别跑 别跑? 这两个字让陈一维变得疯狂起来。三步并做两步跑到方绫地房间前。“砰头。 陈一维大踏步走到房里。巡视四周。没有见到方绫地身影。只看见了坐在床边地纪鹏飞。阿谋正在包扎他受了伤地左手。而他地另一只手。正握着一块藏青色地布料。默默出神。 其余几名护卫则齐齐跪倒在他地脚下。一脸地自责。因为他们地保护不周。才让纪鹏飞受伤了。虽然一开始是因为纪鹏飞吩咐他们退出屋子地保护范围。不让他们靠前。但主子受伤了。他们难辞其咎。所以全部跪在地上请求落。 心里一急。陈一维再也顾不上其他地。连礼节也省下了。径直走到纪鹏飞地面前。厉声质问:“绫儿呢?” 闻声。纪鹏飞抬眼看了看陈一维。空洞地眼神终于恢复一丝神采。但脸上却出现了诧异地表情。愕然地反问:“不是和你一起走了?” 刚才太混乱了。纪鹏飞还没从对方绫地愧疚中回神。便被蒙面黑衣人袭击。当他一门心思地把黑衣人引出来时。现方绫竟然与那人一起逃跑了。 方绫会离他而去,是他最大的隐忧,而在他的内心里,最有可能把方绫带走的头号敌人,则非陈一维莫属,是以才会出现前面的失控行为。 当他看到方绫与黑衣人离去的背影,升上的第一个念头自然就是她跟着陈一维跑掉的。正因为心中有了这样的笃定,他才没有派人出去追他们,任由他们跑掉。意外的是,陈一维竟在此时跑过来质问方绫的下落,既然陈一维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么方绫又是跟着哪一个男人走的?他仔细回想一下,大概猜出那名黑衣人是谁了。 “谁和我一起走了?该死约约听到纪鹏飞在叫她别跑,总算明白了是一回事。 立即甩下一屋子的人,自己冲到客栈外面,像只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寻找方绫的下落。直到日出东山,熟睡中的人们开始起床活动了,死寂的城镇又活了过来,他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重似一步地回到客栈。 纪鹏飞还在坐在房间里出神,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座人形的石雕,护卫们早已被他打走,各自回去休息了。(.无弹窗广告) “绫儿为什么会跑掉?你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她是跟谁跑掉的?”陈一维大踏步地走向他,一连串的问题,向着纪鹏飞展开连番轰炸。而他的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被纪鹏飞手中的那块布料吸引。 布料的形状看起来就像是一件肚兜,做工不太精致,布料也不好,但上面的图案很雅致,清清淡淡的,只有一朵小小的云彩样花纹。这无疑是女孩子用的贴身物品,只是后面的绑带已经断裂,似乎是被人强行用力扯断的,这些都代表着什么? 陈一维的脑中突然闪过不好的念头,觉得这肚兜应该就是方绫的,因为她素来不喜欢复杂的图案,越简单越好。可他认识纪鹏飞不是一天两天了,以他对纪鹏飞的了解,身为王爷的他是不可能会做出这种无耻的事情的。 考虑良久,陈一维才指着肚兜,用极不确定的口气问:“这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问才好。 “绫儿的。”纪鹏飞倒是大方地承认了,随后痛苦地笑了起来。“我对不起她,我做了不应该的事情。她一定恨死我了。” 陈一维的脑袋 炸开了,忍不住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咆哮起来:么?” “我 当时他在疯狂的当头,只一心一意想把方绫变成他的女人,想尽办法要留住她,而且方绫又是那么诱人,让他情难自控,只想要得到她,只想与她合二为一,所以才会做出那些出格的行为。但当他离开方绫后,特别是被黑衣人袭击过后,手臂的疼痛让他的脑子彻底清醒过来,也开始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后悔了。 但不管怎么说,在最后关头他能控制住自己,悬崖勒马,没有因此酿成大祸,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虽然他觉得愧对方绫,但他并不觉得对不起陈一维。毕竟,方绫曾向他保证过,她与陈一维之间,早已没有关系了,他不需要向陈一维赔罪。 “说啊 “我能做什么?男人对女人还能做什么?”纪鹏飞也毫不示弱地吼回去。 这话等于是间接地回答了陈一维的问题,也是他最不希望生、最不能接受的事实真相,这让他怒不可遏,终于一拳招呼上纪鹏飞的俊脸,“砰偻鲜血,本来就已经被咬伤的下唇再次迸裂出血。 当陈一维第二度揪住纪鹏飞的衣领,想要再送他几拳时解恨时,纪鹏飞突然仰头疯狂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打得好……打得真好……”他笑得泪流满面,笑得几乎断气也不能自抑,让揪着他领口的陈一维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只得愣愣地看着他,后面的拳头就再也送出去了。 纪鹏飞一边笑一边咒骂:“真是可笑呵,我虽贵为王爷,但娶妻之事轮不到我作主,皇帝赐下的、官员赠送的、为了所谓的和平共处而不得不娶回来的……府里的女人在排着队等我宠幸,但没有一个是我真心想要的女人。现下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合心意的,是我真心想要的,可她却不要我,宁愿跟着其他的男人跑掉也不肯留在我的身边,我要这王爷之名何用,要它何用饰……一件一件地扯下来,扔到地上,并用脚重重地踩上去,动作夸张得毫无理性可言。 他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让陈一维不知所措,想了一下还是上前抱住他的腰,想让他平静下来:“你怎么了?莫不是疯了吧?” 虽然他痛恨纪鹏飞对方绫所做的事,但他们毕竟是多年的朋友,现在突然看见纪鹏飞情绪失控,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文温儒雅的王爷,整个人看起来与个疯子没有两样,他还是有些不忍心的。 “逸行,我对不起你!”把身上的东西全都扔完踩碎,末了还将它们全部踢飞,让它们远离他的视线之外后,纪鹏飞才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喘粗气,望向陈一维的眼里饱含歉意。“我明知道绫儿的心里只有你,可我还是自私地想把她留在身边……对不起……” 陈一维不怒反笑,伸手抹了把脸,将心中的失意尽数抹去:“但她已经选择你了。” 泄一通后的纪鹏飞,情绪已然恢复平静,也能够冷静地面对陈一维了:“她并非自愿与我在一起,而是我威胁她的……”也许这正是他的失策之处。 “什么?你 “是的,我是!”纪鹏飞毫不畏惧地回望他。“只要能得到她,我可以不择手段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下去。“伤害她不是我的本意。我也不愿意伤害她。 “可你还是伤害了她。”陈一维不客气地指控他,双手互搓,把指关节压得“咔咔”作响。 连他也不舍得去伤害的人,竟然被自己最好的朋友伤害了,一想到这个陈一维就觉得难过,为方绫而难过。 “你应该庆幸我没有,刚才说的都是气话,是为了气你才说的。”谁叫他才是方绫真正的心上人,不气一气他,这口气要怎么咽得下去? 陈一维嗤他:“你还真有脸说。”内心却也因为方绫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而雀跃不已。 “逸行,去找她吧,把她找回来,我会诚心祝福你们的。”纪鹏飞难得真诚地说道,既然得不到她的心,除了放手与祝福,他还能怎么办? 从何找起?”这回换成陈一维颓废地坐在椅子上,苦笑连连。 他一直在找她,不是吗?而且已经找了两个多月了,好不容易才得到她的消息,现在又把她给逼跑,这下子要他从何处开始找起?西湖是找到她的唯一线索,现在就连这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 第三卷 第五十一章 老妪 亡、逃亡、不断地逃亡,这条逃亡之路似乎永无止境+尽头的那一天了。(.好看的小说) 时时处于被捉回去的不安之中,已经够令人难受的了,再加上当他们发现,方绫的画像竟然已是随处可见,赏金还高得可以吓死人,特别是那些要捉拿她回去的声浪一声高似一声,铺天盖地的向她席卷而来时,已不是一句简单的“害怕”就能形容的,简直是到了食不知味,夜不安寝的地步。 她的画像被仔细地修正过了,这一次画得更加的细致与清楚,还在画像下面加上了注解,详细说明她的体貌特征,务求每一个拿到画像的人都能够一目了然。画像自然也是出自陈一维的手笔,只不过这一次的寻人行动还加上了一个纪王爷。他们加派人手大量画制,随后广为派发,几乎是每个城镇都派到了,哪怕是最偏僻、最为人迹罕至的小村落也不放过。 他们的此番动作,让方绫的每一次出行都得加倍小心,谨慎得不能再谨慎,每天都要化着不同的妆容,确定没人认出来才敢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值得庆幸的是,邹宝树的画像并没有出现在人们的面前,似乎完全被人忽略掉了。不知是纪鹏飞没有认出他来,还是他根本不在意邹宝树,唯一的目的只是想把她捉回去。这样反而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便利,每回需要出外购买什么物品,都由邹宝树负责出面,她只管把自己藏好,不被人发现就可以了。 餐风露宿、忍饥挨饿对他们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住旅店、上馆子也是奢侈的行为,甚至连人多一点的地方,他们都要避免经过,就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认出来。 不管怎么辛苦,方绫也没有半点怨言,反而时常微笑着去面对。反观邹宝树却总是担心她会过不惯这样的生活,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让她过得舒服一点。 其实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她刚重生时的那三个月,比现在的生活还要苦上一百倍,没有一点野外求存技能,天寒地冻又没有食物,更加没有保暖的衣服,每天都处于死亡的临界点,这样的生活不惨吗? 可就是这么艰苦的生活,她都挺过来了,而且还生活得不错,现在只不过是偶尔挨挨饿,、淋淋雨、逃逃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还有邹宝树在身边互相照应着,她可不觉得事情有多么严重。 如何躲开那些紧随其后的追兵,才是她最应该担心的事情。千辛万苦在外面躲了半个多月,这一天他们到达了一处极为偏僻的小山村。 还没进村,就听到村外围的人提醒,说是村后面的有座恶狼谷,那里时常有狼群出没,从此处经过的人都要小心,晚上不能留在外面露宿,更加不能冒险进山,不然会连骨头都找不到。 无奈之下。方绫与邹宝树只好找到一户人家借宿。等到天亮后再前进了。 这户人家是个独门独院。只有一位老妪在家。老人善良得令人心疼。一听到他们是要借宿一晚。二话不说就让他们进了门。不曾对他们细问。 进到屋里。才发现这户人家地家境不怎么好。只有几样简单地家具。院子里还养了几只下蛋地母鸡。这就是老人家里地全部财产了。老人热情地招呼他们在客厅坐下地房里摆上一张破烂地桌子、两张凳子。其中一张凳子还缺了条腿。另外拿一根木棍绑上就能坐了。 这么穷地人家。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他们地。方绫他们不求别地。只求有一瓦遮头。让他们安全地度过一夜就行了。 想不到老人居然忍痛杀了一只刚刚养成。可以下蛋地母鸡。煮了一锅香浓地鸡汤请他们吃。虽然汤里没加什么佐料。只撒了一把粗盐巴。但却是方绫他们吃过最香、最甜、最回味无穷地鸡汤了。让他们感动得一塌糊涂地。眼泪凝聚在眼底。硬是不敢当着老人家地面流下来。怕老人会内疚。对于自己地“招待不周”而自责不已。 捧上冒着热气地鸡汤置于桌面。老人便一脸好奇地坐在他们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那张长满皱纹地老脸。笑起来犹如菊花在秋风中绽放。和蔼可亲得紧。 也许是老人平时没什么可以聊天的对象,现在难得有人来投宿,能陪她说说话儿也是好的,所以才会对他们如此感兴趣吧。方绫他们也没往深处想,只是感激地对着老人直笑,心神不由自主地被鸡汤吸引着。 他们很久没有吃过鸡汤了,连肉都没得吃,哪来的鸡汤可尝呵…… 看看邹宝村,又看看方绫,老人研究了许久,终于开口了:“小伙子 你家媳妇儿是私奔出来的吧?” 想不到老人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让邹宝树的俊脸立时红得通透,嗫嚅着不好意思回答她。其实他倒是这么希望的,可惜他有心而方绫无意啊,但他也不想当着老人的面否认。 正在喝汤的方绫闻言,差点没把嘴里的鸡汤给喷出来,却因为心疼着这难得的鸡汤,舍不得让它洒了,便强忍着不敢张口,硬是咽了下去,然后才开口辩解着:老奶奶,我们是兄妹,是逃难来的。”天啊,她的嘴巴好像烫到了,麻麻痛痛的,说话也有些大舌头。 “这样啊娘,长得真叫嫩呵,怎么会到我们这个小村子里来呢?” “呵呵,谢谢……”方绫只好干笑着回应她,神色不太自然地喝起了汤。 老人也不说话了,还在一个儿地盯着方绫猛瞧。 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大戏的,每回村里有人请戏班子来唱大戏,她肯定是一场不落地前往观看,挤得累死累活也不当一回事。现在看到方绫与邹宝树,她就纳闷儿了,这大戏里演的不都是年青的小伙子和小姑娘最后来个私奔的吗?怎么这一对却成了兄妹,跟戏里演的不一样了?这样多没趣啊…… 不过这位姑娘喝汤的动作真好看呢,端着大海碗喝汤,还要轻轻吹两口才放到嘴边,一点一点地喝着,人长得就像是从戏里走出来的一样,跟她村里的那些姑娘就是不一样。如果把这样的姑娘娶进门,不就等于天天有大戏看了,哪还用得着去集市跟人挤位置?老人纯朴地想着,越想越美。 最后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乐呵呵地笑着,开始向方绫推销起自己的孙子:“小姑娘啊,定亲了吗?我有个孙子,今年才刚十八岁,人品还是不错的,虽说那个愣小子长得没有这位小哥儿俊俏,但他天天在这山上打猎,身体棒着呢,肯定能养活你下半辈子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回方绫终于忍不住了,从嘴角逸出了一点点汤,只好狼狈地以手捂嘴,不让剩下的汤汁再漏出来。 这回就连邹宝树也开始如鲠在喉,食不下咽了。看来,这鸡汤是喝不成了,再喝下去,说不定方绫就得以身相许,嫁给老人的猎户孙子了。 匆匆放下大海碗,方绫有礼貌地向老人道谢:“老奶奶,我饱了,谢谢您的汤。” 就饱了?我那厨房里还有一大锅呢,吃这么点怎么行?难怪你会瘦这个样子了,女人啊,还是胖一点好,不然以后生孩子不容易啊……”老人忙不迭的劝她,还搬出了一套生孩子的理论,似乎已经把她当成孙媳妇来看待了。 老人不劝她还好,这一劝,方绫就更是喝不下这鸡汤了,急忙再次向她道谢:“我真的饱了,谢谢!” “这样啊,那我只好等小狼从山里回来再给他吃了,反正他也很久没吃过鸡汤了。”老人有些失望地收拾掉还剩下大半的鸡汤,把它们悉数倒回锅里,等着晚上再温热了给孙子吃。 她一点也不在意这点事,马上又笑眯了眼睛,把方绫带到里屋去休息。刚走到里屋,院门外突然传来闹哄哄的声音,似乎外面聚集了很多人,声浪高得都要把这个平静的小山村给掀翻了。 “怎么回事?今儿个村里怎么这么热闹?难道有人请了戏班子来唱大戏?”老人一想到有大戏可以看,立即兴奋得像个小孩子,脚不沾地的走出去打探消息了。 这段时间被追赶得很习惯的方绫走出屋,与走过来的邹宝树对望一眼,大概能猜到外面是怎么回事。 邹宝树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情况不对的话,你就先跑!” 急忙点头,没有反驳他。 他们还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必须提高警戒,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自从知道那些追兵的目标只是方绫之后,他们就想到了这样的脱身办法,并且屡试不爽面拖延他们,让方绫可以趁机跑掉,在前面的镇子等着,与他会合。 反正邹宝树并不是追兵们的目标,他可以想办法抵挡一会,争取更多的时间让她逃跑。他的身手很好,在事后可以轻松地甩掉他们,接着两个人就都能够安全地脱身了。如果她坚持要留在他的身边,他反而还要分神来保护她,这样一来,他们就只有乖乖被捉回去的份。 第三卷 第五十二章 再逃 着老妇人在前院招呼来人的时候,邹宝树悄悄把方绫)t后门,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专业提供电子书下载 打开牢牢闩上的后门,邹宝树警戒地朝四周望了望。 这里还算是很安静的,旁边没有听到闲杂人声。抬眼望去,入眼处只有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径,一直向远方延伸,看不到尽头,不知道这小路具体通往哪里。不过既然有路,就表示这里经常有人走动,才会踩出这样的小路来。有人走动,就代表着路的两旁应该都会有人家,只要沿着路跑,一定会有人收留她的。 虽然小路的两旁长满了杂草,林木茂盛而盘根错节,植物长得太过旺盛了些,但邹宝树还是提议她先从这里跑出去:“绫儿,如果外面来的人确实是来追我们的官兵,你就跑到附近躲起来,如果可能就找户人家避一避,我把他们打走以后,自然会去找你的。” 过别太担心了,也许外面来的不一定是官兵绫乐观地说道,希望能有多点时间让她喘口气。 可惜她的话音未落,老妪惶恐不安的声音就从前院传了过来,像是特意回应她的话一样:“各位官爷,你们要找什么人啊?”不是唱大戏的戏班子,老人的心里有着些微的失望,语气也不禁显得有些落索。 “老嬷嬷,你家里最近可曾来过一位女客人?”为的人似乎很有礼貌,不但不责怪她的态度不好,反而很温和地向她询问着。 一听到客人,老妪的脸上当场就笑开了花:“有啊,有啊,还是两兄妹呢,你们来得还真巧,他们还在屋里坐着休息呢我带你们去找他们引见一下,好让有些热闹的屋子更加热闹,结果却是她后面的话全都转成了惊呼声。 为的那个人当机立断地下了命令:“快去搜!” 听到这里,不必再多说什么了,邹宝树立刻把方绫推出门外,在她耳边急促地交待了一句:“路上小心!”随后把门板紧紧地闩上,转过身来面向前庭,准备应付那些即将冲过来的追兵们。 很快地,一队穿着皂衣的官兵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共有二十几号人,浩浩荡荡地从前院一直搜到后院。看见立于门后的邹宝树后,立即上前将他团团围住,挤了个水泄不通,还把老妇人给挤到远远的角落里站着。 老妇人一点也不生气。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把他们地行为当成大戏一样看。脸上露出兴奋地表情。 “小伙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地妹妹呢?”一名捕头打扮地人率先从人群中站出来。。听他地声音。应该就是在前院与老妇人说话地那个人。 “哪儿有什么人?我一直是自己一个人。”邹宝树矢口否认。并且偷偷打量着周围地环境。算好了可以逃走地路线。二十几个人。如果没有高手。他逃跑起来可是绰绰有余地。 “胡说。这位老妇人已经说了你们是两兄妹地。你还想抵赖?”捕头一声暴喝。点破了他地谎言。 邹宝树脸色未变。先是露出一个阳光般地笑容。随后双手一摊。很无辜地望着他们:“官爷。你们不是也看见了?这会子确实只有我一个人站在这里。” 定有问题。大家快搜!”捕快冷哼一声。手一扬就让他带来地手下赶快搜人。 那些官兵立即分散,再次在小小的院落里搜查起来,有几个人甚至还跑到几间主卧房里寻找了一遍。 邹宝树并不焦急,只是一脸惬意地靠在门板上,任由他们搜个够。反正方绫已经从后门跑掉了,就算他们把这个院子翻个底朝天,也是不可能找得到她的,只不过是白费力气而已。 正当他洋洋得意的时候,一个声音的响起,让他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邹宝树!”说这话的人正是陈一维,他正黑着脸从人群中急步走出来,一副想杀人的样子。 “大少爷……”邹宝树愕然,有些心虚于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给我滚开!”站在后门前,陈一维从齿缝间迸出四个字,目光如利刃般,直直砍向邹宝树。他已经猜到方绫肯定是从后门逃跑了,不然邹宝树不会站在后门前面,不肯挪动半步。 迟疑了一下,邹宝树还是勇敢地迎向他:“不!” “给我把他拿下!”没等邹宝树有所反应,陈一维就展开身形,直接跃过那道低矮的院墙,顺着小路的方向追了过去。 邹宝树见此情形,一下子急了,正想学陈一维的动作飞过墙头,却被早就对他虎视眈眈的追兵们拦住,他们纷纷抽出手中的武器砍向他,却也拿捏着出招的分寸,目的只是务必要将他活捉 才对上几招,邹宝树就在心里叫苦不迭了。 陈一维这次所带来的人马,身手比之前的那些追兵都要好上许多,不仅出招狠辣,相互之间的配合更是默契,轻轻松 他制于下风。虽然一时之间也拿不下他,却能让他)+[不了身去追人。 无奈之下,邹宝树只得一边分神与这些人马恶斗,一边苦思着脱身的方法,可是这样一来,他就更加让自己处于劣势了,挡得分外狼狈。 这边的院子里,几十号人马在恶斗,打得难分难解。然而谁都没有留意到,站在一旁的老妇人正焦急地望着大开的后门,不停地喃喃自语:“惨了,惨了,他们怎么跑到那里去了?这下子惨了,要出人命的……” 而在老妇人的脚边,一个墙角的破洞内,一只胖乎乎的小老鼠也在洞里探头探脑的,不屑地嘀咕着:“真是的,早说我有兄弟在跟踪着绫姐姐,你还不肯相信。要是早听我的话,早就找到她了,哪用等这么久?真是个猪脑袋……”这只小老鼠正是被养得脑满肠肥的小闪。 骂归骂,小闪对于目前的情形还是很满意的,毕竟已经找到了邹宝树,方绫肯定就在不远的地方,所以它开心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步三摇地往洞深处走去。他要回去好好地睡个觉,这样才有精神等到陈一维把方绫接回来的那一刻。 方绫在邹宝树把门板关上以后,二话不说转身拔腿就跑,顺着小路就是一路狂奔,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越跑她就越觉得奇怪,这小路两旁的草木众多,比她以往见过的那些森林都要茂盛,根本没有其他住户在这附近,而且路也越来越难走,似乎是进入到大山的深处了。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在崎岖的山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两边的手肘都磨破了。 但她不敢有所停留,拼命向着小路的那一头跑去,心里却渐渐没了着落。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快下山了,只有落日的余辉还在照亮人间,这个时间进山,应该危险性挺高的。 她记得村里人之前曾经提醒过她,说这山里有狼群,而且她也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特别的腥臭味。但她不可能回头了,现在回头的话,就势必会被那些追兵捉住,把她献给纪鹏飞,再熬一熬吧,大不了在入夜后爬到树枝上凑合着睡一觉,挨到天亮与邹宝树会合就好了。 走着走着,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为什么她会听到大山之间响起许多的回音,断断续续的,就像是有人在呼唤着什么。侧头仔细辨认一下,那人叫的依稀是:“绫儿 方绫心里格噔一下,产生可怕的想法,觉得她是不是中了瘴毒,所以才会开始出现幻觉,不然怎么可能会在这荒山野岭里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她这一路上走来,不曾看见有野兽出没的痕迹,而她的鼻子也没有任何的不良反应,所闻到的全是清新怡人的山草香,其中似乎还夹杂着菊花的香味,让人的心境不由得开朗起来。 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中毒的呢?难道她的鼻子开始失去作用了? 没等她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呼唤她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接近了,最后近得她可以辨认出那人的声音,以及他急促的喘息声:“绫儿 不过还是不可能的事,他根本就找不到她,更别说他会在这种深山老林里出现了,就算是想念他也不可能会到这种地步的。想到这,方绫自嘲地笑了,并且甩甩头,想把那个幻觉抛诸脑后。 “你在傻笑些什么?”陈一维的声音突然无比清晰地出现在她耳边,语气中带着不可抑制的喜悦。 绫猛地回头,四下里张望。 就在她身后不远处,陈一维真的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笑吟吟地望着她,虽然有些气喘吁吁的,但脸上的表情既激动又惊喜,让她顿时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大白天见鬼了吗?还是她中的瘴毒太严重了,才会让幻觉变得真实到不能再真实了? 方绫一副见到鬼的表情,让陈一维开始不耐烦起来,觉得等待的时间太久了,干脆自己向她张开双臂,迅速上前将她搂入怀中,以慰相思之苦:“绫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靠在他温暖结实的怀中,方绫的脑子一片空白,还未能消化这个讯息,只能继续处于石化之中。 在拥她入怀的那一刻,他高高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让他出满足的叹息:“终于找到你了。”情不自禁地,他开始轻啄她的头、她的脸、她的唇…… “别碰我!”怔忡了半天,方绫突然回过神来,大叫一声,猛地用力推开他,同时飞快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在他搂住她的那一瞬间,她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而独特的,却又让她心酸的味道,还夹着些许淡淡的汗味,让她感到安心的同时也让她感到难过。但更多的是入迷应过来了,没有继续沉迷下去。 陈一维不解地望着她 么了?” “我不会回去的,死也不回去!”她以为陈一维打算把她捉回去献给纪鹏飞,她痛恨被人如此地利用着。 每次只要回想起那天晚上的那一幕,她依然会觉得后怕,依然会抖个不停,甚至没有胆量去庆幸纪鹏飞最终清醒过来,不至于让她的遭遇更悲惨。如果要她回去面对纪鹏飞,她宁愿死! “跟我回去吧?”她慌乱的表情让他非常的心疼,向前踏出了一步,以期拉近与她的距离。 “不要!”她拒绝,继续往后退。 陈一维皱眉,与她展开了拉锯战,再向前一步:“为什么?” “不要问我,我死也不回去!”她可不好意思说出纪鹏飞曾经对她做了什么事,只是坚定地表示着自己的立场。 “看在我找了你这么久的份上,就不能告诉我原因吗?”其实他已经隐约猜到了方绫不肯回去的原因,但她最大的毛病,恰恰就是什么都不肯说,有事全都放在心里,不肯告诉任何人。这毛病害惨了他,让他猜得很辛苦,也害惨了她自己,让她不断地逃亡着,所以他必须逼她主动把事情给说出来,把这个毛病给改掉。 “没有原因!”方绫摇着头,拒绝透露真正的原因。“就是不想回去!” “绫儿,为什么不肯说?你以前答应过我的事,难道全都忘记了吗?”虽然他很想她,很想抱着她,好好地安慰一番,但他不敢贸然上前,怕再次把她吓跑,失去她的消息,他们之间已经浪费太多的时间了。 “我不记得了,别问我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说完,她转身又要逃跑。 可她没有留意到脚下的地面,一个不小心,踩到一个凹进去的小土坑上,让她站立不稳地向前扑去。她想收回身形,却让自己姿势难看地跌坐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还不幸地把脚给崴到了。 人一倒霉起来,连喝口水都塞牙缝。方绫真恨自己没有用,居然在这种时候崴到脚。 陈一维见她跌倒了,大惊失色,飞快地冲上前查看她的伤势:“绫儿?” “我没事。”她强忍着脚上传来的疼痛,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 却被他用力按坐在地上,直到详细检查过,确定她只是崴到了脚,没有受到什么皮外伤,他才放心地放开她的脚:“痛吗?” 她摇头,尴尬地把纤巧的小脚从他紧握的大手中拉出。 但他随即又现到方绫的手肘部位擦伤了,赶紧拉过她的手查看,怒吼道:“你这样还说没吗? “不用你管。”她挣脱陈一维的手,倔强地站起来,想继续向前移动。 前世的她把心事向朋友诉说,却换来她们的背叛;两个月前冒着生命危险救了纪鹏飞两次,却差点遭到他的侮辱,甚至后来还派兵捉她。连日来的逃亡的生涯,让她看透了人情冷暖,也不打算再随便相信人了,就连陈一维也不敢相信。因为他与纪鹏飞是最好的朋友,而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以前她常听到这句话,现在她可算是知道了,这句话果然是至理名言呵。在这世界上,能相信的人已经太少了。还是相信自己比较可靠。 一瘸一拐地往前挪动,扭伤的脚踝似乎越来越痛了。可她还是咬牙强忍着,不愿意在陈一维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让他再趁机把她给劝回去。 陈一维先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突然默不作声地上前将她打横抱起,大踏步地往回走:“笨蛋!” 方绫开始七手八脚地推他,想让他放开自己:“放开我,我不回去!” “现在由不得你了!”他黑沉着脸,口气也不再如以往般温柔,而是恶狠狠的说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让方绫瞪大眼睛,停止了推搡的动作,不能相信他又恢复到刚见面的强势与凶恶了。 他……不会是想捏死她吧? “是我对你太好,才让你得寸进尺,再也不肯听话了,是吧?”他一边走一边骂,口气虽然凶悍,但动作却恁地轻柔,轻易地抱着她走路,仿佛他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捧着一片轻飘飘的布料。 “没人要你对我好,我根本不配,快放开我!”她开始捶打他厚实的胸膛,誓要为自己争取到人身自由不可。 “回去把身上的伤治好了,我随便你打,但现在必须给我老实呆着。”抱着她的双手加重了力道,不让她随便乱动。但这样一来,他的力道就显得有些过了,让她痛得倒抽一口凉气。 她不由得破口大骂:“你是个混蛋!”他的心果然变了,现在竟然对她这么凶,还弄疼了她,时过境迁,真的什么都不同了呀。 他突然停下脚步,眯起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要看看更混蛋的行为吗?” 完待续,) 第三卷 第五十三章 狼谷 陈一维强行抱起往回走,方绫一百个、一万个不愿意|开他如铁钳般的双手,努力许久依然未果的情况下,气得她爆出了第一千零一句骂人的话:“你是个混蛋!” 他的心里果然没有她,有的只是与纪鹏飞之间的友谊,所以才会逼她回去,现在还对她这么凶,把她捉得这么疼。[] 时过境迁,真的什么都不同了呀,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往了。 越想越气,越气又越要想,气到体内像是快要爆炸了,她开始捏起粉拳捶打他,咬着牙来打,手再痛也不管了,捶得他厚实的胸膛“嘭嘭嘭”直响。 任由她打了几下后,他似乎有点生气了,突然停下脚步,眯起眼睛,耍狠似的盯着她:“你是想看看更混蛋的行为吗?” “呃?” 没等她反应过来,陈一维突然把肩部一松,气沉丹田,双膝微弯,做势要把她远远地抛出去。这个动作吓得她再也不顾上挣扎,双紧紧揪住他的衣领,把头抵在刚才被她捶打的胸膛上,闭目等死。 但等了半天也没被人扔出去,反而她头抵着的地方在微微震动着。她疑惑地抬眼,一头撞进他噙满笑意的温柔眼眸里,那张脸离她很近,近得能听到他从喉咙中逸出的笑音。 原来他不是真的要把她扔出来,只是吓吓她而已,方绫不由得又羞又愤,正要指责他的行为,被吓得失血的柔软红唇便已被他如鹰般攫住,强势而凶悍,毫不留情,吻得她透不过气,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他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把他的怒火向她传达出来吧,方绫迷迷糊糊地想着。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着,那是因为生气吗?她不清楚,也没有办法思考,只能被动地顺应着他。 许久许久之后,两个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可他依然把头抵住她的额头,在她耳边低喃:“我想你!” “我也又改变了主意。强逼自己硬起心肠。别过脸不看他。[]“不想你。”说这话地时候。其实她地心里很不舍地。并不愿意这么快与他分开。这一次分开。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见面了。 他不置可否:“真地吗?” “真地。” “没关系。我想你就够了。”把她地脚轻轻地放下。让她紧贴着自己。他不由分说地再次吻住她。把压抑许久地思念。全都化为缠缠绵绵地吻。吻得浑然忘我。 这次地吻与刚才地差太多了。如果说刚才地是霸道而蛮横。那么这次地则是极尽温柔之事。小心地珍爱着她。时而浅尝。时而深吮。时而轻啃她。时而吻又得极为深入。让她差点为之疯狂。从而尖叫起来。 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不行。绝对不行。想是这么想。但她地身体没力啊。手脚软。没办法把他推开。只能任他予取予求。甚至是想要得更多。不自觉地把手环上他地肩头。借力托住自己不断下滑地身体。 直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传入她的鼻端,她才从浑噩中反应过来。而他也停止了那个深绵密长的吻,靠在她的肩上喘气。那股腥臊的气味越来越浓了,像是风头那边传过来的,顺着风势向着山脚下飘过去,隐隐透着危险的气息。 方绫正要开口提醒陈一维,他却提前反应过来,猛地抱起她,“呼”的一声窜上旁边一棵高大的榕树,站在高高的枝杈上,警戒地往下面张望。 稳稳地曲膝蹲在粗大的树杈上,他一手扶着树干稳住身形,另一只手占有性地搂着她的腰,让她端坐在他的膝盖处,不让她离开。 方绫本想抽空查看一下他们所处的位置,却在低头看到自己的身体后,羞怯地低呼起来,手忙脚乱地把散开的衣襟合并,把不知何时露出来的肌肤藏好,同时身体内部点燃了一团熊熊大火,一路烧到她的脸庞,再往脑门顶端窜上去。 察觉到她慌乱的动作,陈一维也低下头看了看,陡地轻笑出声,让那口白牙在她眼前直晃:“现在才现,不觉得太晚了点?” “坏人。(.好看的小说)”她轻哼一声,将视线放在树下的小道上,打算对他来个不理不睬。 “不妙!”他忽然坐了下来,用最舒服的姿势把她搂进怀里,暧昧地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地**着,嘴里出模糊的声音。“你的态度很奇怪。” “什么?”她轻推他,脸颊更是红得能滴出血来。 “你对所有的人都那么好,偏偏不给我好脸色看。”他的语气虽然很哀怨,但眼睛里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因为你是最坏的那个人。方绫不理他的胡言乱语,但心里已经偷偷给出了答案。 陈一维继续说道:“就这样吧……这特别坏的态度,以后只能留给我,知道吗?”说完后他还重重地点了点头,口吻里是满溢的自豪感,恍若这样的待遇,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结果。 他的话却让方绫瞪起眼睛看他,对他的说法不敢芶同,正要开口反驳他,他已经把修长的手指抵在她的双唇上:“嘘不再说话了,把注意力放在他们刚才所站的那个位置上。 纵使她现在有满腹的 也不敢再开口,只能顺着他的视线一起看下去。 陈一维趁她不留意时,偷偷转头看她,嘴角有着抑不住的笑意。他的内心正被幸福感充实着,让他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几乎快要乐到天上去了。 对于方绫为什么只对他态度这么差,他是清楚的,也是十分乐意的,因为这代表着在她的心里,他是最特别的,这让他怎么能不开心呢? 一个女人只有在她在意的人面前,才会不经意地流露出自己的真性情,表露出身为女儿家该有的娇憨态度。虽然方绫对自己的行为无所察觉,只不过是无意识地撒着妖,还觉得对他与对平常人一样。 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甚清楚,为什么一看见他就不再是平时温柔的她了,只把这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他,则对这样的“特殊待遇”感到满足极了,辛苦追寻了这么久,等待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 等了许久也不见下面有动物出现,只是那股腥臊味越来越浓了,一阵风吹过来,夹带着几欲令人做呕的味道,拂过他们的鼻端再吹到山脚下。 方绫终于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转向他压低声音问:“什么动物要来了?” “狼群!”他轻哼,却不失时机地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你 “不够吗?那继续。”他戏谑地问道,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双唇再次逼近她,吓得她急忙抿紧双唇,掉转头继续望着下面。 这还是那个一脸正经又有担当的陈大当家吗?这还是那个不芶言笑又一言九鼎的陈大少爷吗?方绫不由得怀疑了起来。 不管她怎么看,都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一个超级无赖,而且还是个喜欢揩油的无赖。但不可否认的是,她非但没有感到反感,反倒是有些窃喜的,心头仿佛被无数细小的丝线缠绕着,并且还是会融化掉的那种,让她产生了甜丝丝的感觉。 可惜这样的甜蜜没有保持多久,榕树下的小路就出现了数十个黑色的影子,快速地从他们的面前穿过。乍见之下,就像是一道道黑色的闪电,在路面上一闪而逝,只留下令人惊叹的美丽。 这就是狼群,而且是数量众多的一群! 它们奔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方绫的目光只来得及捕捉到最后一只狼的身影,现这些狼与她在电视中看到的野狼不太一样。这批野狼的体型比她在电视中看到的更加硕大,体格也更为粗壮。 矫健的身姿、强健的肌肉、颀长的身形,在顺风的奔跑中一展无遗,威风凛凛的,所到之处无不留下令人恐惧的味道。它们完美无缺的体态,看得方绫惊叹不已,舍不得收回目光。 现代的狼,在全球范围内的分布已经比较少了,已属比较少见的。森林在大肆遭到破坏的情况下,它们的生存环境也在经受着严峻的考验,难以得到充足的食物,所以现代狼看起来全都比较瘦小,毫无气势可言。就算它们依然是凶狠与危险的代名词,却根本不会产生这样强烈的视觉冲击,让她叹为观止,爱死了它们的威武雄姿。 她小嘴微张地感叹道:“帅呆了!”这是现代女人常用的一个形容词。 “帅?” “是啊,爱死他们了!” “嗯哼!”身后的陈一维出不满的低哼。“你爱那些狼?” “嗯嗯……”她忘乎所以地拼命点着头,视线被远去的身影牢牢攫住。 “我去把它们都杀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黑瞳流转,似乎真有把它们都清除干净的打算。 她慌了,急忙返身抱住他蠢蠢欲动的身体:“不要!” 也许在他这个时代,狼是可恨而且危险的,但对于来自现代的方绫来说,狼是可怜的,也是伟大的生命。陈一维要去杀狼,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去? 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的狼太过于凶狠了,为数众多,暴唳之气更重。陈一维单身前往的话,只怕是杀狼不成反被狼吃,那叫她如何是好? 强力推荐衣服的大爱音乐: 音乐家的资料:马修连恩hew 马修连恩是一位出生于圣地亚哥、寄居于加拿大、却又因为热爱大自然而四海漂泊的歌手和作曲家,也是一位热衷环保事业并用音乐来唤起人们环保意识的艺术家的推出到《驯鹿宣言》,无一不充满人类对身边最忠实的朋友动物的关爱。 这曲子正是来自于他的专辑《狼》,虽然他本人的创作意图并不是为了狼而写,但结合狼群的背景再听这曲子,感触比人类的爱情还要深。 布的背景是,当时加拿大要推出一个保护驯鹿而有计划地猎杀狼的计划,多位环保音乐家联合起来,出了这张专辑以此来对这一事件进行反思。专辑中收入此曲应该是希望将歌曲中的意境带给我们,在其间的旋律中体会心灵与自然的交接。以上是百度的内容,哈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泡 第三卷 第五十四章 遇袭 绫返身紧紧抱住陈一维的身,担心他真的会去把那些t了。 事实上,陈一维确实有这种打算,但被方绫抱着后,他改变了主意,非但没有挣脱她的手,反而紧紧地回拥她,然后把嘴一撇,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些个畜牲,不杀掉的话只会留下来祸害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语气中包含着些微恨意,似乎对狼有着很重的心结而无法释怀。这种感觉不很明显,但方绫还是听出来了,抬起小脸向着他, 感受到她询问的目光,他伸手轻抚她掉落在额前的碎\,将之捋到耳后,才缓缓地开口:“还记得我身上的伤吗?”淡淡的话语,却让方绫陡地睁大眼睛,心痛不已的望着他。 她记得,她当然记得了。当初第一眼看见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时,已经想不出可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来形容她内心的震憾了。她也曾经怀疑过他胸口的伤其实是出自于野兽的爪下,但她不敢问,害怕旧事重提,会让他想起那一段难以启齿的过往,牵动他的神经,重新把他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次掀开,血淋淋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她不愿意也不舍得如此对他,所以把疑问一直压在心头,从来不曾去问过他。现在经由他的口中证实了是伤于狼爪之下,她依然会替当时的他感到痛苦。这么深、这么长又这么多的伤口,他当初是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才会在狼爪下伤成这样?又是如何逃脱出来生还的?他到底经受了怎样的痛苦,那些经历是否与他的暴躁性格有关? 一连串的问题积压在她的胸口,让她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郁结于心难受得紧。既为他的遭遇感到难过,也心疼着他所受过的痛苦。激动之下,她再次紧紧抱住他,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来抱他。虽然她的身体娇小,不及他的下巴,但她还是想抱着他,给他一点迟来的安慰。 在她这么露骨的拥抱之下,陈一维反倒是有些不自在了,讪讪地推开她,强笑道:“你是不是同意了?” 意什么?方绫傻了,觉得她最近已经跟不上他的思维了,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放开抱着他的双手,反而更加的用力抱紧他。 “好吧到树下,才不舍地放过她略为肿胀的红唇,将她拥入怀中。而他则把头仰靠在树干上,闭目休息,也顺便理顺他那紊乱的呼吸。 方绫乖乖地趴在他的胸口,没有动也没有再开口骂他,柔顺得就像是一只贪睡的猫儿般。 “想知道我那些不堪地过往吗?”他深吸几口气后。才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准备把他以前做过地那些事向她一一交待清楚。 她低低地应了声:说。我在听!”慵懒地语调。听起来更加像是猫咪地叫声了。 “只怕你听过后。会嫌弃我呢。”他轻吻了吻她地头\。用自嘲地口吻说道。流露出强烈地不自信。 “你还没说……” “让我想一想……”他地手抚上自己地额头。闭目调整理路。然后才将自己地经历向她娓娓道来:“我曾经向你提过地。我虽然身为长子。但小时候并不乖巧。甚至是个非常调皮捣蛋地人。常常把父母气得吹胡子瞪眼地。十几岁时就已离开家出走。到处去游玩。直至五年前才被父母急召回家。接下钱庄地事业……可你知道吗?我在游玩地时候。并非一开始就这么顺利地。反而因为经验不足。遇人不淑而多次涉险。差点再也回不来了……” 当他决定向她述说这些事地时候。是真地把他所有地秘密全都向她敝开了。让她见证着他地喜怒哀乐。感受他当时地感受。不只是要分享他地快乐。也要一并承受他地痛苦。以心来换心。期待着将来有一天。她也会主动向他敞开心扉。把她地痛苦过往全都告诉他。 方绫静静地听着,眼睛慢慢地闭了起来,用心去倾听他的故事,在脑中想像着他的痛苦与快乐。从他怀中传来规律稳健的心跳声,还有他说话时震动的回音,让她感到份外的安心。 “我曾立志要游遍每一处山水,感受每一个地方不同的文化,吃遍天下的美食……可惜的是,我最终没能完成这个愿望。在我离家一年后,有一次我无意间走到一座小镇上,那里的山比这里的多,地方也比这里还要偏僻,镇子里的人更是少得可怜,但景色真的很好,美得仿如仙境一般,令我流连忘返。” “可惜的是,最美丽的东西,也许就是伤你最深的。当时我住进那个镇上唯一的一间客栈时,头天晚上就认识了几个出手大方又豪气的人,他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说话豪迈,一看见我就拍着胸脯 ,说要带我到处去玩耍,满足我猎奇的心理。当时)(以为他们如此待我,便是好朋友的最佳证明,是以不但没有拒绝,反而跟着他们一块疯玩,夜夜笙歌,醉生梦死,你能想像到的那些坏事,我大部分做过了……”要承认这样一段疯狂的过往并不容易,但他希望她能接纳他整个人,包括那些好的与不好的事。 “那时候我身上带着不少的钱,全是离家时偷出来的。因为钱不是我赚的,所以出手也大方,更加认为有钱就代表着一切。那些‘朋友’待我如此之好,我自然不能表现很小气,而且要比他们更加的大方,才能显现出我的优越地位。所以当他们请我吃了几顿饭后,接下来的开销全部是我垫上的。不管他们要吃什么、要玩什么、要做什么,所用的钱最后都会转到我的头上……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我就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一个子儿也没剩下……你在听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方绫有任何反应,他有些担心地轻声问着,温柔地用手抚摸她的长\,感受那顺滑细腻的触感,确定她还在他的怀中,没有逃跑。 绫头也没抬,只是紧贴着他,然后又不肯说话了,但眸底已渐渐湿润。 “当他们把我身上的钱都挥霍一空后,终于再次请我喝酒了,并美其名曰感谢我长久以来的慷慨与大方,说做兄弟就该是有难同当的,现在轮到他们请我了。我自然被这番话感动了,对他们更是感激涕零的,巴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给他们当下酒菜,最后与他们大醉了一场,醉得不醒人事……”说到这,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不得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调整他有些过于激动的情绪,连吸了好几口气,声音也显得有些颤抖。 方绫紧贴着他的胸口,能听到他心脏的速度正在逐渐加快,胸膛的起伏也越来越大。不需要他详细说明,已能隐约猜到后面的故事,必定与他身上的抓伤有关。 被人利用已经够可怜的了,居然还被那些所谓的‘朋友‘伤害着。原来,他与她一样,有着不为人知的、伤心而痛苦的经历。在心疼他的同时,感觉她的心与他更近一步了,就连跳动的频率也变得几乎一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被胸口上的巨痛给唤醒了。醒来后,\现自己竟然掉到一个深不可测的山谷里,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扒光,只留下衬里的中衣,而一群野狼正围在我的身边,疯狂地撕咬着我。我的身上早已被撕开了数道的血口子,鲜血染红了我身下的土地。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掉到那里去的,但我能肯定这一定是那群‘朋友‘所下的毒手。 值得庆幸的,我摔下来的时候居然没把手脚给摔断了,身上也没有大碍,只有胸口那些触目惊心的抓伤。” “我得感谢自己当年选择了习武这条路,让我在那么危险的时刻还能奋起反击,赤手空拳与一群饿狼搏斗。当我终于把最后一头狼给杀死后自己几乎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如果再多来一头狼,我只有闭目等死的份了。” “当然了,也是多亏了那群死狼,才让我有了充足的食物,在谷底挨到把身上的伤养好。从谷底出来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些人,逼问出事情的真相,随后把他们一个不留地杀了,就连那间客栈,也被我一把火烧了狠了?” 方绫没有说话,只是使劲地摇了摇头,脸还是紧贴在他的胸口上,坚决不肯抬起来。她不知道他的所做所为算不算是狠毒的,她只知道其实自己在庆幸着也感激,庆幸他当初没有死,才让她有机会在这个世界里遇见他。 “你怎么不说话了?”陈一维不放心地问道,害怕她会因此而讨厌了自己,从此不再理他。 他一开始不肯说出来,怕的就是得到这样的结果,可他还是想赌一赌呵,因为他不希望自己有任何的秘密瞒着她,他要她知晓所有的秘密,算是当做交换的条件,换取一个进入她内心的机会。 方绫还是摇头,没有说话。 “那你怎么不说话?”他轻轻捧起她的脸,让她面对着自己。 他想看到她的脸,想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正在用什么样的心态来看待他。她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肯说,只会让他的心里没有底,不安与担忧全都涌现了出来,漫过他的头,让他像个溺水的人一样,拼命想捉住那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而那根救命稻草 她的心念决定,左右着他的一切,也是他此刻存在的意义。 第三卷 第五十五章 救人 一维提心吊胆地捧起方绫的脸,没有在她的眼中看见t有满满的泪光,这让他的放下不少,但她闪烁的眼神,还是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怎么了?是不是有话想说?”他希望她能开诚布公地说出她真实的想法,哪怕说她讨厌他,当场将他推进无底深渊,他也无怨无悔。 方绫迟疑地摇了摇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没 “在想些什么,说出来好吗?” “你风,继续摇头。“没什么了。” 她对他的那些过往并没有太大的意见,毕竟每个人都过去,只看是快乐的记忆抑或\是痛苦的记忆。但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既然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凤鸣,可不可以不要再纠缠着她,放她自由,她实在是非常厌恶这种逃亡的生活了。 “到底想问什么,能告诉我吗?”她欲言又止的表情,让他无比焦急。但他也清楚地知道,如果方绫不肯说某一件事,就算把她逼上绝路,她也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反而有可能会适得其反,让她的嘴巴闭得更牢,抱着心里的秘密去死,所以他只能尽量以缓和的口吻问她,降低她的心防。 “我能有什么想法,本来就不关我的事。”话中抗拒的意味非常明显,她在刻意拉开与他的距离。 “怎么会没关系呢?我不正是过来接你回去的?” 接我回去做什么?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和凤鸣成亲吗? 方绫很想如此质问他,可她觉得那些话是难以启齿的,不如闭口不谈吧。并不是她怯懦,也不是她不敢去面对事实,而是前生的那些经历依然历历在目,让她清楚地了解到,有时候男人说的话是根本不能相信的。 前生。她曾经刻意接近地那几个男人。明知道他们地身边早就有了另一半。可当她有意无意地问及他们地身边是否有其他女人时。他们不约而同给出了一致地答案:“没有。你才是我最爱地女人话地她。只觉得无比地恶心。呵呵。这是多么可笑地事情呵。睁眼说瞎话原来就是这么来地。 也许她一开始地存心报复。根本就是立意不良地。即使后来出了事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但如果那些男人肯老老实实地向她交待清楚。甚至是对他们地女朋友死心塌地地话。也许她就没有这个机会得手。也就不会\生后面地事了。 最坏地那一个。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她已经不想再研究了。她只知道。如果现在问陈一维同样地问题。那么她得到地答案将只有一个他会否认所有地一切。将他们地关系撇得一干二净。与之前男人地行为一般无二。 更霸道一点地话。甚至会说成他与凤鸣之间根本没有关系。甚至是她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既然明知道是这个答案。她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地问他。徒换心酸呢? 他很有耐心地游说她:“跟我回去吧?” 拒绝得很快。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只要她能说出让他甘心的理由。纪鹏飞的可能性已经排除了,邹宝树那人不足为惧,还有其他困扰着她的问题吗? 理由?方绫一愣,侧头想了想,随口说出一个:“宝树在前面的镇子等我,见不到我,他会担心的。”接着她故意低下头,装出一副心虚的样子。“我与宝树已是夫妻了……”夫君自然远比他这个连朋友也算不上的人还要重要了,这样的理由难道不够充足吗? 竟然会是这么鳖脚的理由,陈一维不怒反笑,只是淡淡地反问她:“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刚才那名老妇人曾提到过,你们是一对兄妹。我想,这些话不可能是她自己胡说出来的,而是你们告诉她的吧?”虽然在面对她的时候,他偶尔会做傻事,但不要忘记了,他始终是一名极为成功的商人,想骗他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方绫愕然地抬头看他,说不反驳的话语。 而他则回望着她,笑得一脸的自得。 考虑良久后,她决定豁出去了,向他投出最后一枚重磅炸弹:“……我已是不洁之身,根本配不上你 这毕竟是事实,也是男人最在意的事情,再加上古代的男子更加注重这些,他不可能不在意的。可是她这句话换来的却是他更加激烈的笑声:“哈哈哈哈 仰头大笑了许久之后,他才又重新抱紧她,与她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在她耳边低喃:“我也是不洁之身了,配你岂不是刚刚好?”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之后,才握起她的手,放在他结实的胸前缓缓游走。“这上面全是伤痕,每一道伤痕就代表着我那不堪回\的过往。那一段荒唐至极的烂岁月,你以为我还可能保持着童子之身吗?” “呃的面侃侃而谈。 只是,她不说话,不代表她认同他的观点,男人和女人毕竟是不同的。男人找女人,那就叫“风流”; 男人,则会被叫做“下贱”,这就是世俗的眼光性。她对这些的感触太深了,不相信陈一维真的可以接受这样的她。 “还能找得到理由吗?”他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憋红的脸,真想在上面咬一口。“没有的话,就随我回家吧?” “我不回去!”她重申。 “理由!”他郑重地点头。 “……” “难道你做事都是不需要理由的吗?”他开始咄咄逼人。 不是他狠心如此对她,而是他一定要问出真正的原因,逼她说出心事,这样才能真正地进入她的心底里。他不想再花时间等了。 她被他逼得怒吼出声:“你的身边已经有了凤鸣,不是吗?为什么一定要缠着我?我很烦了,你就放过我吧,好吗?”不知是不是以前哭得太多,把眼泪全都流干了,这段时间里她已不会轻易再掉泪,哪怕是气得满脸通红,也不再为此落下一滴泪。 原来这才是她不回去的真正原因。 陈一维终于露出了舒心的微笑:“你是因为凤鸣才不肯回去的?” 虽然他早已猜到是这个原因,但听到她嘴里说出来的感觉竟是那么的美妙,无论如何,她总算肯对他说出心事了,虽然气氛不太对,但总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废话!”斜睨他一眼,她学着他的语气哼他。 也许是喊出了憋闷在心中许久的秘密,方绫陡然觉得浑身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般舒服,让她的心情也变得开朗许多。 “其实配不上你的人,是我真的说道。“起码你在我身边时,没有与其他男人在一起,而我……身边还有个凤鸣。” 他的话让方绫愕然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他会主动说出来。 轻柔地吻上她轻轻颤抖的眼睫毛,他很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并非刻意瞒你的……”他真的不是故意要向她隐瞒的,而是他早已忘了有这一号人物的存在。不过话说回来,凤鸣在名义上仍算是他的女人,整个北阳镇的人都知道,他自然不能够加以否认,也不会否认。 敢做就要敢当,是他的处事原则。 果然是这样的,方绫苦涩一笑:“回到她的身边吧,你不能对不起的她。”表面上,她说得很轻松,其实当她说出这些违背她心意的话时,却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来控制自己的舌头,不让它有机会说出与之相反的话。 “再也没有她了,我与她已断得很干净,这样子你愿意你跟我回去吗?” “不愿意!”她脸色一凛,很快地拒绝着, 早已猜到他为了哄她回去,肯定会说出与凤鸣一刀两断的话,但实际情况是不是这样呢?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而且他身边的女人,并非只有凤鸣一个,不是?那个祝家千金,可是在新婚之夜被他逼死的,她又怎么能肯定陈一维不会为了把她骗回去,从而做出逼凤鸣离开的事?万一哪天他遇到其他的女人,会不会为了逼她离开而无所不用其极?她已经不敢想像下去了。 “为什么?”他一脸的哀怨。 “没有为什么,带我下去吧。” 她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让他感到很不适应,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了。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身体渐渐僵硬,并打算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双手把她挪动的腰身再次搂紧地说道:“不把话说清楚,谁也别想离开!”他不愿意莫名其妙地失去她,一定要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那你继续坐着吧。”她才不愿意陪他在这么宝树很可能已经逃走,正在前面的小镇上等着她呢。 扣住她开始挣扎的身子,陈一维只得继续用他那招百试不爽的绝招,狠狠地吻住她,期翼着把她吻得晕头转身,然后拐了她就跑。 经过一番抵死的缠绵,仿佛要吻到天老天荒之后,他才不舍得放开她,让喘息未定的她趴在怀中休息,双颊酡红,好像喝醉了酒一样。 方绫的神思还没有从刚才的**中回过神来,脑袋自动罢工,变成比浆糊还要浆糊。唉会把她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陈一维瞧了瞧她的表情,知道这碗**汤还真是灌对了,不由得得意地笑起来,正准备开口她提出要求时 “啊 蓦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山脚下传来,如锥子般钻入他们的耳际,让一向胆小的方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差点从树上滑跌下去,幸好被陈一维眼明手快地搂紧了:“小心!” 惊魂未定地伏在他的胸膛,感觉他有用力正向她传递着源源不断的热力,让她感到非常安心。方绫的心意开始摇摆不定起来,既想跟他回去,又不愿意回去当个罪人,心情矛盾得令人心烦意乱。 “救命啊--” 惨叫声再次传来,那痛苦而尖锐的嚎叫,在群山之中\出连绵不断的回音, 糊的方绫顿时清醒过来。 她焦急地望着坐在树上,不动如山的陈一维:“有人在喊‘救命’” “知道!”他轻哼,对此不屑一顾,只想搂住眼前的佳人,不让她有机会再从自己面前消失掉。 “去救人啊!”她想到他的好身手,也想到了他刚才说要去杀狼的豪言壮语。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一条人命啊,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在自己面前?更何况求救声似乎是从山脚下传来的,刚刚才看见一群狼朝着山脚下跑去,那个人不会是遇到狼群了吧?反正陈一维以前也杀过一群狼,现在不过是重新练练手而已,应该不会有危险的吧? “与我何干?”他撇撇嘴角,一脸的不乐意。眼前这个小女人心意还不确定,随时可能跑掉,现在的他没心情去理会任何人。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好不好?”心急如焚的她只得软声哄着他,希望他肯听她的劝去救人。 他素来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只要认定了那件事,不管谁来劝都不会改变主意,唯独她是例外,只要她软声哄着,他一般会答应的,基本上就没有拒绝过她。 她放软了态度,他冷酷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你不会趁机跑掉吧?”他关心的还是这个。 “我在这里等你,跟你回去,行不?”方绫轻轻推着他的肩膀,给了他允诺。 虽然不清楚那个人具体\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再不快点过去救人,只怕她将会看见一具尸体。 “真的?”得到她的允诺,让他忍俊不住的面露喜色,想笑却又必须拼命忍着,怕他表现得太夸张,会让她临时改变心意,那可空欢喜一场了。 “真的,真的,快去,我一定等你回来!”她只差没有举高双手朝天\誓了。 爽快地答应了。 这时候的他犹如一名刚讨到糖吃的小孩,兴奋地咧开嘴,小心地扶她端坐大树杈上,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后,才恋恋不舍地跃下树,朝着\出声音的方向跑过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眼中的柔情毫无保留地投向他,连自己的脸上露出微笑也不自知,终于还是答应了他呀,虽然是为了救人,但其实也是她内心的渴望。只是想到凤鸣,她的好心情又在瞬间消失无踪到头来,她依然摆脱不了前世的命运,抢了别人的男人。 她实在是罪孽深重、罪无可恕了……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陈一维回来,就连搏斗的声音也没听到。别是他前往救人不成,反倒是进了狼腹吧? 方绫越想越担心,人也有些坐不往了。左顾右盼,想从这棵树上爬下来,可惜树太高了了点,而且她的脚正受着伤,手肘处也有伤,她也不是爬树高手,不知道应该怎么顺着树干爬下去。 在树身上挪动了许久也不得其路而下,陈一维那边又完全没有动静。不得已之下,方绫准备强行从树上跳下来,反正脚已经崴伤了,大不了再崴伤一次,又死不了人的。 前面不远处有块平坦的空地,离树不远,应该可以跳到那里去吧?瞄准落脚的地点后,她开始双手合什,不停在心里祈求老天爷保佑,千万别让她直接摔死。默念了几遍后,才把双眼一闭,鼓足勇气从树上一跃而下。 没有预期的疼痛,也没有摔在**的泥地上,而是落入一个有力的肩膀里,被人紧紧地搂抱着。 她的小脸紧贴着那人的胸,可以感觉到从他的胸腔处传来如擂鼓般的心跳,同时头顶上方还传来陈一维气急败坏的怒吼声,炸得她一愣一愣的:“你不要命了吗?我晚回来一会你就跳下来,是想吓死我是不是?” 眼处是他那张略显扭曲的面孔,看起来有点青面獠牙的感觉,方绫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地看着他,认命地等着他下一轮的狂轰乱炸。 “恩人,恩人,怎么把我扔出去了?”一个带着稚气的清润男声在他们身后可怜巴巴地响了起来。 顺着声音望过去,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男子正四脚朝天地仰躺在地上,困难地想从地上坐起来。无奈身上的伤口太多了,他每动一下就会扯到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的,\青的脸比陈一维的脸还要扭曲。 他的伤口只是草草理了一下,并且把他身上的衣服撕烂后,做了简单的包扎,虽然暂时不会死,但那些痛楚却也够他受的了。 “少在那里废话,我娘子都要摔死了,谁管你的死活?”陈一维恶狠狠地回头骂道,把年轻男子骂得不敢回嘴。 骂完了男子,陈一维又转回头继续骂她:“下次你再乱动,我就把你的手脚都折断,让你哪儿也去不了。” 这这……这个人的心肠……够狠毒的,她开始后悔了,她要逃跑,她不要留在他的身边了。 但是他称呼她为“娘子是应该开心还是应该害怕? 第三卷 第五十六章 审问 到陈一维威胁要折断她的腿,方绫瞠目结舌,不明白t(么会来了个大转变,前一刻还是温柔地对她,现下却又变得恶形恶状了。[.超多好看小说]也许她不应该答应他留下来的,得不到的才永远是最好的。 见到方绫的小脸在瞬间变白,陈一维有着恶作剧后的小小快意,心情大好,送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接着爆出一句让她意外的话:“这样一来,你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原来他威胁要打折她的腿,是怕她跑掉了,在他看似凶狠的言行下,竟是有着这般孩子气的心思,这让她又气又笑,用食指对准他高挺的鼻头,准备指控他的野蛮行径:“你 不想伸出的纤指却被他张口含住,力道刚刚好能让她拔不出来,嘴里还含糊其词地说道:“这是我的东西。” 又蒙了,不明白她的手指怎么变成他的东西了,为什么他最近说的话,她越来越听不懂了。 陈一维正自己玩得正乐,不顾她嗔怨的目光,含完了手指,又用嘴唇依次扫过她的头\、眉毛、鼻子、双唇……最后以鼻尖抵住她的鼻尖,喃喃自语道:“这些都是我的 “哎呀……”恍然大悟的方绫不由得低呼出声:脸庞在瞬间爆红,不好意思地拿手捂住他的嘴。“有人在看啊。”当着那名受伤男子的面做出这些动作,说出这些话,也不怕被人看笑话。 瞟了眼还坐在地上休息的男子,陈一维眉毛一挑,不耐烦地低哼道:“理他做甚?”不过经方绫这一提醒,倒是让他记起她的身上也是受了伤的,急忙抱着她转过身,大步越过那名年轻男子,径直往山下走去。“我带你回去疗伤。” 年轻男子见他居然就这么离开了,根本没有要帮他的意思,不由得焦急地放声大叫:“哇呀呀是伤呢 方绫不忍心丢下他,急忙叫住陈一维:“一维?” 陈一维轻叹着,回头望了望男子:“啰嗦命,可没叫我治你的伤。(.无弹窗广告)”言下之意是绫叫他救,他才救;方绫叫他治,他才会治。 说完了这话句。陈一维地心底有点犯虚。偷眼瞄了下方绫。小心观察着她脸上地表情。之前他故意冲她怒吼。借着火气称呼她为“娘子”。她应该没有留意到他对她地这个称呼。但现在他说地那么慢。她不可能听不到地。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了。 看了又看。没在她地脸上\现任何不良地情绪。他心下大喜。差点笑出声来。哈哈哈近。仿佛他们是彼此之间最终地归宿。 陈一维飘飘然地往回走。没打算回头救那名男子。 自从被人暗算过后。他对陌生人素来是没什么好感地。并且有着极强地戒心。自然不会有好脸色给那些人看。如果不是方绫叫他去救人。哪怕年轻男子死在他地面前。他也懒得出手搭救。 更何况男子地身手很不错。面对一大群野狼地攻击。不但能够勉强自保。还杀死了好几头狼。他赶过去地时候。只是替他收拾掉其余地野狼。没多少出手地机会。虽然他地身上看起来伤痕累累地。到处是抓伤。但也只是皮外伤。身体并无大碍。说起话来还是中气十足地。哪里是需要他帮忙地样子了。 年轻男子也是个聪明人。立时明白这里谁能做得了主。当场改变了求救地对象:“姑娘、大姐、好姐姐、美人……”反正女人都喜欢听好话。嘴巴甜点。给她灌灌迷汤准错不了。“你看我这样。就让你家相公帮帮我吧?” “一维?”方绫心软,立即转头看他。“我自己可以走的,你去帮他吧?”说完她挣扎着要下地自己走。但陈一维把她搂得更紧,不让她下地,心疼着她受了伤的脚,所以他宁愿自己累一点也不愿意把她放下来。 “不必了,他还死不了。”话是这么说,但陈一维还是转回去,站在年轻男子的身边冷冷地望着他。“肩膀借你用,别再啰嗦了。” “啊呀呀……谢谢!”年轻男子见他不肯放下怀中的女人,想也知道不能奢求他会动手来扶起自己了,于是咬着牙伸出手,借助陈一维的身体勉强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走去。 直到太阳快下山了,他们才走进山脚下的村子里。 在年轻男子的指点下,他们来到方绫刚进村时所借宿的那名老妇人家里。 “奶奶,我回来了,哎哟… 没进门,那名年轻就马上大喊大叫起来,把老妇人从t+出来。 方绫这才知道,原来这名男子正是老妇人曾经提到过的孙子小狼。 老妇人疑惑地从屋子里出来,一看见浑身是血的小狼,马上心疼得老泪横流,惊慌得不知所措,只知道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小狼的伤口,不停地问他:“疼吗?一定很疼吧?早叫你不要进山打猎了,你偏不听……”嘴里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就是忘记了替小孙子处理伤口。 “奶奶,我身上很痛啊,能不能先帮我止血?”小狼受不了地呻吟着,一**坐在院子的土地上,不肯起来了。 老妇人这才反应过来,慌里慌张地夺门而出,跌跌撞撞地跑到附近的药店里去请郎中了。 陈一维大踏步地走进前厅,将方绫轻轻放在椅子上坐好后,开始旁若无人地到处翻找着。最后找出一个脸盘与一块干净的布,走到后院的井里打了一盘清水上来,细心地帮她把手肘上的伤口处理干净,然后洒上随身携带的金创药。 那药效果很好,刚一擦上,方绫就觉得伤口凉凉的,很舒服,火辣辣的疼痛也消失了。 “谢谢!”她羞怯地向陈一维道谢。 他却捧着她的脸,一脸不耐地问:“跟我还客气?还把我当成外人,是吧?” “没有!”她急忙否认,怕他不开心。 “那把我当成你的相公了?”他趁机索爱。 “哪有……”方绫当即窘得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才好。 幸好坐在地上自怨自哀的小狼替她解了围,看见陈一维帮方绫上药后,再次大叫起来:“哇呀呀……恩人,原来你身上有药啊?”能不能帮我擦一点? “不是给你用的。”陈一维冷冷抛出这句话,一下子堵死了小狼的口,让他的后半段话只能烂在肚子里。 “有没有差这么多的?”小狼轻声嘟囓着,自己都替自己感到可怜了。不肯救他也就算了,连药都不舍得给他一点,真是小家子气。 方绫的同情心再次泛滥:“一维,去帮帮他吧?” 不必抬头,陈一维也知道她正用请求的目光看着自己,无奈在低叹一声,认命地走出去帮小狼处理伤口。他永远也无法拒绝方绫对他的请求,不想也不愿拒绝她。 等老妇人把郎中请过来后小狼身上的伤口早已包扎妥当,正神清气爽地坐在院子里闭目假寐。方绫与陈一维则坐在前厅内休息,等候着陈一维的手下过来接他。 很快地,一把洪亮而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大少爷,邹宝树已带到了。”紧接着,阿虎那魁梧的身体就出现在门外,恭敬地行礼,等待陈一维的吩咐。 在陈虎的身后,还跟着数十名短装打扮的随从,有一些是方绫认识的人,有一些则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什么身份。那些人的手里,还提着一名被五花大绑的男人 “宝树?”方绫惊呼着想要扑向前,却被一旁的陈一维出手拉住了。“你怎么可以捉住他?”她转过头来瞪着他。 “放心吧,他死不了!”陈一维对手下的能力相当有信心,也清楚他们很懂得掌握分寸,所以一点也不着急。 “可是……” 他把方绫按坐在椅子上,温柔地轻抚她的脸颊:“我自有分寸,乖乖坐着,好吗?” 不管怎么说,邹宝树也算是方绫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他,当初方绫已经被陈一林的加料鸡汤害死了,所以陈一维是不会为难邹宝树的。而且他要是对付了邹宝树,方绫这辈子也不会再理他了吧?他才不会这么笨。 听了他的话,方绫犹如吃下一颗定心丸,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好!” 坐定后,陈一维手一挥,吩咐手下人放开邹宝树,才缓缓地说道:“你身为家仆,不安守本份,私自带人潜逃,我本可将你送官的。不可看在你当初也是被一林给逼走的,而且又照顾了绫儿这么久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坐着说话吧。” 手下人立即端来一张椅子,放在邹宝树的身后。 邹宝树没有坐,只是不安地叫道:“大少爷--” 这个大少爷的为人,邹宝树说不上是有好感还是讨厌。毕竟他们接触得少,这个大少爷的脾气虽然很不好,但却从来没为难过他,所以他对这位大少爷的敬意比二少爷还要多得多,这一声“大少爷”也叫得心甘情愿。 第三卷 第五十七章 交待 一维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大手紧紧握着方绫的手看起来就像是在向某人宣告主权似的。方绫挣了几次也挣不脱,只得认命地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 邹宝树表情复杂地站在他们的面前,看不出他是愧疚还是不甘,大概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吧。 这段时间以来,是邹宝树在方绫身边照顾着她,早已超出了主仆之间的情谊。陈一维爱屋及乌,也就没再将邹宝树当成普通的家仆来看待,希望他们能面对面的说话,就像是一般的朋友那样聊聊天,就连椅子也命人搬了过来。 可惜邹宝树始终坚持着主仆不同坐的道理,倔强地站在他们的对面不肯落坐。 “坐下!”陈一维不耐地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以狠厉的眼神示意邹宝树坐下来说话。如果后\还是不肯赏脸坐下来,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方绫隐约察觉到他身上勃\的怒气,急忙轻声对邹宝树说:“宝树,请坐下吧……” 邹宝树看看方绫,她正用缓缓地摇头,希望他不要再和陈一维斗气,让大家都不开心。为了不让方绫难做,邹宝树僵硬地坐下来。 一旁的陈一维自然是看到了他们的眼神交流,不悦地低哼一声,没有说话。真是不给他面子,他叫人坐就没人肯听,方绫一叫就乖乖坐下,真当他是死人了啊? 将不相干的人员全部打\走以后,陈一维才开口:“这段时间里,多亏了你对绫儿的照顾,才能护得她周全。看在你忠心护主的份上,以前的事咱们就一笔勾销,既往不咎了。”说完他含笑望着方绫,抓起她的柔荑放在胸前搓了搓,动作显得格外的亲昵。 简单的一句话,便将邹宝树与方绫的距离拉开了,陈一维其实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警告邹宝树不要再痴心妄想了。[.超多好看小说] 他承认自己不是个大方的人,特别是面对感情方面,可以说是小气至极,即使明知道这些日子里,如果没有邹宝树的照顾,方绫不可能平安无事。但他们朝夕相处这么久,每天晨昏共度,而他却只能跟在后面苦苦追寻着,时刻担心方绫的安全,每次一想起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酸溜溜的。 话说回来。如果邹宝树没有把方绫带走。他也不必找得这么累了。所以仔细算起来。邹宝树也是有错在先。不过他不希望方绫会难过。当然只能大方一点。放过邹宝树了。 方绫觉得陈一维地话不太中听。不赞同地抬头看他。他却还她一个状似无赖地笑容。让她无奈地轻笑起来。想了想。他实际上还是邹宝树地主子。她毕竟不方便插嘴地。最好地办法就是沉默以对。 而邹宝树在陈府当差这么久。岂会听不明白陈一维话中地意思?虽然心中不无遗憾。但他也明白。自己与方绫始终不是同一路人。而且她地心根本不在他地身上。不管他怎么做也是强求不来地。便淡然一笑。站起来行礼:“多谢大少爷地额外开恩。” “这样吧。你肯不肯随我回去都行。我将会把其中一间酒楼交给你管理。你自己选一间吧……”其实他最想做地事是一脚把邹宝树踢开。让他滚得越远越好。省得老在他地面前乱转。觊觎他地女人。不过这么做地话。方绫一定会生气地。唉 邹宝树闻言。立即羞愧地抵下头:少爷。对不起!”他曾经帮陈一林做了不少地坏事。(.无弹窗广告)特别是为了对付陈一维。什么办法都想了。想不到陈一维可以不计前嫌地接纳他。他自己反而不好意思接受这个安排了。 “不必觉得内疚。只要你以后安份做事就行了。我自是不会亏待于你地。都下去吧一维不耐烦地说道。挥着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他还要留下时间与方绫单独相处。一诉相思之苦呢。其他地闲杂人员可以从他地眼前消失了。 “大少爷……”邹宝树没有走,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有事跟你说。” “有话快说!”说完快滚,少在这儿碍着他的眼。 “方便吗?”他看了看方绫,显得有些担心,毕竟这件事关系到陈一维以前所订下的亲事,不知道方绫会不会介意。 “有什么不方便的?绫儿不是外人,我的事她都能知道。”陈一维不耐烦地挥手,想把他尽快赶出去。他可还记得方绫的脚还没有上药呢,那个老嬷嬷也真是的,吩咐她去帮忙烧点热水,去了这么久也没有烧好。 “是关于祝 的事 “行了,行了,她的事我不想知道。”陈一维不耐烦地打断他,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老提那个死人做什么?祝小姐的事又与他何干了?他现在已经没有兴趣知道了。 方绫在听到是关于祝家千金的事情后,脸色骤然大变,深思地望向陈一维。 他满脸的不耐烦,以及不愿意多谈的态度,看在方绫的眼里,感觉到是在欲盖弥彰,说明他有事不想让她知道,甚至是怕她知道。还口口声声说他的事她都能知道,其实全是做做样子而已,什么事都要瞒着她。 她的心情倾刻间降到最低点,低下头谦恭地说道:“你们聊吧,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她打算站起来走出去。“绫儿?” 陈一维一听到她彬彬有礼的声音,就知道她又生气了,立即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继续往外走:“绫儿?” 她生气时的表现与常人不同,不会跟你大吵大闹,也不会多说些什么,只会默默地走开,自己躲在一边生闷气。而她越是生气就表现得越有礼貌,用冷漠的外表把自己的心关起来,将人拒之千里之外,连他也一并拒绝了。 “大少爷,请把手放开!”看吧,又称呼他为“大少爷果她没有生气,他的头可以切下来给她当球踢。很明显的,是邹宝树所说的那件事引她不愉快了。 “你给我坐下!”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把她拉过来,强行将她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双手从后面弯过来,牢牢扣着她的腰,不让她离开。“宝树,祝家小姐能有什么事?快说儿就得闹脾气跑掉了。 邹宝树傻眼看着陈一维与方绫在那边角力,忽然觉得眼前的情形有些诡异。 一向严肃、木无表情的陈一维,在面对着方绫时,竟然会耍无赖,其行径有如孩童一般的野蛮与不讲理,这让邹宝树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知晓了他并非完全的冷酷与无情,看到了他与众不同的另一面后,这样的他反而显得有人味许多,让邹宝树情不自禁地笑咧了嘴。 “笑什么笑?有什么屁就快放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笑,是不是看见方绫生他的气,觉得很快乐啊? “祝小姐的心上人,我知道是哪一位……” 此言一出,不只是陈一维愣住了,就连还在挣扎的方绫也傻愣在那里。祝小姐的心上人不就是陈一维吗?哪里还会有另外一个心上人?邹宝树在胡说些什么? 邹宝树见他们都安静了起来。忽然跪倒在地上道歉:“对不起,大少爷!” 他的认罪态度让陈一维眯起了眼睛:“你不会是打算告诉我,你就是那个人吧?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其实对他来说,祝小姐的心上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他的身边已经有了方绫。他有时候还会暗自庆幸着,庆幸当初没有娶到那位祝小姐,单是一个凤鸣就让方绫跑得无影无踪了,如果他已娶有妻室,她怕是闻到他的味都会远远地躲开了。 邹宝树还未开口,方绫已经忍不住先问了出来:“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吗?”她看着人的是陈一维。 “谁说是我的?” “赵姨娘啊,她说你是因为不想要祝小姐的孩子,所以就把她逼死了,还劝我离你远一点……” “所以你才不愿意跟我回去,就是怕我也会把你逼死,对不对?”他开始咬牙切齿了,终于开始明白方绫为什么要逃跑了,原来,凤鸣是一个原因,祝小姐也是一个原因。 “……”方绫没有说话,但她这个样子其实就是默认了。 到底还听到了什么流言,为什么你从来没问过我?你根本没有向我求证过,就在私底下定我死罪了?这公平吗?” “问你有什么用,你肯定不会承认的!”她心虚地低喃着。 他猛地把方绫扶正站好,自己也霍地站起来,脸色铁青地指着邹宝树:“那你信得过宝树吧?有什么问题你不会去问他?他在陈府当差这么多年,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他生气了,真的很生气,气的是方绫宁愿相信不相干人的话,也不愿意相信他。他气她的不信任,也气她的不求证,更气她的不告而别……让他找得这么辛苦,想她想得快要\疯了。 第三卷 第五十八章 暴躁 对陈一维气愤的质问,方绫也知道自己错怪了他能放低姿态上前扯住他的衣袖,软声说道:“我跟你的事,怎么可能去问他嘛……” “嗯紧搂着她不放。哪敢不同意呀。 “以后有什么疑问,你要直接问我,不许去问其他人,知道吗?如果再自己胡乱猜来猜去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他半眯起眼睛,恶狠狠地说道。但他的言行却非常的不一致,甚至是完全相反的,以手指捻起她耳鬓的一缕青丝,放在手上把玩着。 “知道了。”方绫难得地在他面前露出乖巧的一面,听话地点点头。 她的顺从表现让他极为满意,笑得只能见到他的两排牙齿在晃动:“我们走吧,到镇上的客栈休息一晚,明日我带你到处去转转?” “嗯!” “那好,我们走 终于抱得美人归,也不枉他出来一趟。反正钱庄的事已经交给陈一林了,他和方绫可以趁机在外面游山玩水,晚一点再回去也可以。美好的前景让他笑得更加的灿烂,拉着方绫的手就往门外走去。 “大少爷经一脚踏出门槛儿外面的两个人。 “好了,祝小姐的事已经过去,我也不想再追究什么。如果你当初早点说出来,我便不会答应家里人与她订亲,而让你们阴阳两隔了。”陈一维只差没有叫他快滚,不要妨碍自己的幸福了。 邹宝树无奈地大叫道:“你听我说完啊。大少爷……这事与你有一点关系。”眼前地这个大少爷。与之前地那个冷酷、冷静、冷言冷语地大少爷完全不一样了。是他地错觉还是大少爷只在方绫面前变得如此?不过可以肯定地是。从此以后。他会对大少爷改观地。 陈一维脸色一凛:“与我有关?你不会打算告诉我。是我经手地吧?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撸起袖子。准备上前把邹宝树地头给拧下来。居然敢当着方绫面胡乱说话。 冲动地他立即被旁边地方绫一把拉住:“陈先生。能不能冷静点听他说完啊 “你叫我什么?我又不是教书先生。你怎么能乱喊?还是你打算当我地学生悄圈过她地细腰。将她搂到身前。 方绫无语。她在无意中**了现代人常喊地一个称谓。这称呼代表地意义。与教书先生是不一样地。但她不知道要如何解释给他听。只得顾左右而言他地吼道:“反正你先听他说完。行不行?” “你吼我?”他故意摆出一脸哀怨的表情瞪着她。 他会瞪她,她就不能瞪他了?方绫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对视起来。此章_读者吧_没多久那情势便有所转变了,四道视线竟转变成情意绵绵的纠缠,缱绻缠绵,丝丝入扣,谁也舍不得先把目光挪开。 被晾在一边的邹宝树只好再次插嘴,打断了他们含情脉脉的对视:“那事与二少爷有关……” “一林?” “二少爷?” 正在用眼神交流的两个人同时回过头来,疑惑地望着邹宝树。 邹宝树冲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别说话,把他们拉进屋里,谨慎地朝门外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才关好门板走到他们面前,不慌不忙地说道:“其实,祝小姐腹中的孩子,是二少爷的。” 他的话让陈一维顿时大发雷霆:“你在胡说些什么?一林怎么会认识祝家小姐的?他怎么什么都没有说过?”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会说跟他有关,一会又说孩子是陈一林的,接下来邹宝树还准备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诋毁他的家里人? 邹宝树毫不畏惧,望着陈一维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他有时候会忘记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 “什么意思?”陈一维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么说才好呢?”邹宝树困惑地挠挠头皮,不知道应该怎么向他们解释才好。 “应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漏了任何一点,我绝不轻饶你。” “二少爷……二少爷有个毛病……就是受不得刺激。他一受了刺激,就会……就会变得很怪……”他小心斟酌着字句。 “怎么个怪法?”方绫在一边问。 “就是变得与平时不一样了,看见什么都觉得不顺眼,喜欢骂人,喜欢砸东西,有时候还会动手打人。” 他的话让陈一维与方绫沉默起来,表情也转为凝重,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觉得寒意遍生,屋里的温度也下降了不少。 考虑良久后,陈一维慎重地问:“什么样的刺激会让他变成那样?” “那个,简单来说, 非常想要一件东西,却又得不到的时候。” 算什么样的刺激?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想要的却又得不到的东西,并非人人都能如愿以偿的。 邹宝树叹息着,提起这些记忆就让他摇头不已:“二少爷生性多疑,而且对自己很没有信心,所以他想要什么东西,都是事先做好计划,一步一步地来取得。 但当他最终得不到那件东西时,他就会变得失去常性,人也疯疯颠颠的,甚至会产生毁灭那件东西的想法。只有当他心愿了了,他才会慢慢地平静下来,但他的忘记就变得不完整了,有时候会忘记自己曾经做过什么,有时候又全部都记得,同时会对自己之前的做法感到后悔不已。\/\/” 绫与陈一维不约而同地坐在椅子上,手拉着手继续相视无语。 谁能想得到,陈一林竟然会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方绫这方面还说得过去,毕竟她与陈一林接触的时间不长,但陈一维是他的亲哥哥,居然也不知道这些,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宝树……”陈一维不太确定地问他。“你说的都是真的?”他总觉得邹宝村的话有点不太对劲,但又想不起来具体是哪里不对。[.超多好看小说] “句句当真,我是陪着二少爷一起长大的,胡编乱造对我没有好处。原本我想着二少爷有这个毛病,所以一直很忠心地待他,他想要什么我都尽力帮他做到,就是不想他犯病。只是没有想到,到头来他竟是连我也不信任了。”邹宝树站着有点累了,也在他们的对面坐下来。 “不对,在你们逃跑后,一林曾被我关了起来,那段时间里我怎么没发觉他出现上述的表现?你骗我气,他已经能肯定邹宝树是在骗他的了。 邹宝树摇摇头,很笃定地问他:“大少爷,你一定把他关在其他地方了吧?” “你怎么知道?” “他只在碧柳轩内发作,觉得那里才是能让他真正安心的地方。到了其他地方,他就会和平时没有两样。” 这是什么样的症状?他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屋子里的人继续沉默着。不过方绫倒是想起了一个在现代人身上常见到的词症”。但她又觉得这个词形容得不够贴切,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她也不是很明白。 陈一维却在心中暗自庆幸着,庆幸他当初没有让陈一林继续留在碧柳轩,而是独自关在废园里,隔开了他与家人的来往,要不然还不知道会闹多大的事来。砸烂一点东西还是小事,万一伤了家里人可就变成大事了。 方绫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那一件事:“祝小姐自杀,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得要从大少爷回来那一年说起了。其实早在大少爷回来的前一年,祝小姐在一次庙会中看见了二少爷,从此以后便对他一见倾心,多次主动派人约二少爷出来见面。二少爷虽然不喜欢祝家小姐,但因为是祝小姐主动勾引二少爷的,所以在半推半就的情况下也成其好事了。” “既然如此,当初媒婆前来说媒时,你们怎么不说清楚?” “他对自己管理生意的能力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非常没有自信。在大少爷你回来后,老爷就把钱庄的生意交给了你,根本没有想到他,这让二少爷很是接受不了。更让他意外的是,你不但接下了全盘生意,而且还与祝小姐订了亲。他虽然不喜欢祝小姐,但毕竟是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人,要他眼睁睁看着祝小姐变得自己的嫂子,他更加难以接受了。在这双重打击之下,二少爷就犯病了。” “可是在那段时间里,我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陈一维还是觉得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大少爷。”邹宝树惨然一笑。“你每次前往碧柳轩找二少爷时,可都是我在门口挡着你的?你还记得吗?” 陈一维努力回忆了许久才点头:“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只不过当时我太忙了,刚接手钱庄的生意,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有时候连家也不回的,难免会顾不上他了。” “那段时间里,他天天躲在碧柳轩里,一生气就摔会东西,每次清醒后又会感到后悔。而我则负责替他收拾残局,偷偷把他砸烂的东西运出府扔掉,然后把新的物品买回来替换上。”幸好陈一维从不限制府里的一切开销,也从不过问那些钱的去处,他才能随时向管家支领银两,重新买东西回来补上,没让人发现陈一林的异状。 方绫突然在旁边一声:“我想起来了,以前曾听春枝说过,你经常要出远门替二少爷采购东西,而且他只相信你一个人……”她这才记起邹春枝曾经向她提过的那些事。 后来与邹宝树三人一起逃出来时,她还觉得挺纳闷的,既然陈一林是这么的信任邹宝树,为什么会在突然之间就把他关起来,完全不像是对待最信任之人该有的做法,原来竟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在 “他不肯轻易信任任何人,有时候会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邹宝树苦笑着抹了抹脸。 不到一林会变成这样。”省着,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也要负上一半的责任,如果不是他当年离家出走,也许陈一林就不会养成这个性格了。 邹宝树继续说道:“就在陈府迎娶祝小姐的前一天,二少爷突然把我叫了去,吩咐我一定要替他想办法,不能让祝小姐进陈府的门,他说……他说……”他后面的话变得支支吾吾的,不肯再说下去了。 “说吧!”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了,陈一维平静地示意他说下去。 “二少爷说,大少爷你一回来,就把他的一切都夺走了,钱庄的生意他暂时是抢不回来的,但是女人,他一定抢得过你……而且……如果得不到她的话,他就情愿毁了她……” “所以,祝小姐并非真的自杀,那些毒酒其实是你送过去的?”陈一维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心里真是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邹宝树心虚得不敢抬头看他:“是的!我送去的时候只说是二少爷送的定情之酒,祝小姐二话不说就喝了。” “所以他后来才要这么对待绫儿?”之前陈一林就曾经说过那些话,他本来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看起来,陈一林对他的怨恨,不止是一点点了。而且在陈一林的间接授意下,邹宝树怕是做了不少的坏事吧? 陈一维忽然感到一阵后怕,情不自禁地将方绫紧搂在自己身前,确定她还活生生地在自己身边,慌乱的心才稍稍有些安定。他不敢想像,万一方绫那时候没有逃跑,而是喝下了由邹春枝送去的那杯毒酒,那么此时的他们早已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彼此了。 方绫也用力回拥着他,几乎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因为在她的心里,也有着同样的想法,只要想到那杯毒酒就会感到后怕。 他们互相拥抱着,动也不动的,让彼此的体温温暖着对方,再从对方身上汲取到源源不绝的热力,直到让心灵得到足够的慰藉后,才肯放松一点点,但陈一维却仍然保持着拥抱的姿势,不让方绫离开他的怀抱。 “大少爷,二少爷平时不会这样的,他只是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罢了。”邹宝树忍不住替陈一林求情了,他知道陈一林有时候是身不由已的,所以他并不怨恨陈一林不信任他,也不怪陈一林当初囚禁他。 陈一维冷哼:情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说吧,你现在说出向我这些事,到底有什么目的?” 事情是不是真如邹宝树所说的那样,还有待他进一步的查证,他现在比较好奇的是,邹宝树突然说这些秘密给他听,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要趁此机会向他索取什么好处? “我能有什么目的?”邹宝树表情严肃地问出他一直想问的问题。“大少爷,你出来寻找绫姑娘,钱庄的事儿你是交给谁处理?” 斜睨他一眼,陈一维顿了一下,才哑着嗓子回答他:“你说还能交给谁?”他已经能猜到邹宝树指的是什么了。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后面的话不需要说出来,陈一维已能明白他的意思。 的确是个问题,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到镇上的客栈住一宿,明天一大早就回去吧。”他拍拍方绫的手,对她歉意地笑了笑。“绫儿,以后再陪你出去走走,好吗?” “我明白的,明天一大早就回去吧?”方绫体谅地回望着他,送给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陈一维做了决定后,便走到门外准备打开门,却听到门外传来轻轻的对话声:“小狼,他们谈完没有?”不用说,老妇人对他们的好奇心太重了,忍不住蹲在门外偷听他们的谈话呢。 小狼不耐烦的声音从更远一点的地方响起:“我怎么知道?我做不来这些听墙根的事。奶奶啊,别把什么事都当成听大戏一样啊,他们不喜欢你偷听的。” “就听一听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说小祖宗喂,你不老实在床上躺着休息,跑出来做什么?”老妇人突然发现孙子站在房门外,急忙跑过去赶他进房。 “我怕你被人发现啊……别推我,我自己会进去……奶奶,别动那里,会痛啊……”祖孙俩的对话越来越远,直至消失无声,看来已经走进房里了。 陈一维苦笑地摇了摇头,这祖孙俩还真是一对活宝。 不过这个小狼的口才确实不错,人也够机灵,为人也还老实,如果把他招进客栈里,肯定会更加的如鱼得水。 况且在客栈里干活的话,工钱绝不会低,危险性也比上山打猎低多了,老人不必再为自己的孙子提心吊胆的,又能够过上比较舒适的生活,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 第三卷 第五十九章 傻瓜 窗遥望,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一轮澄明弯月,清透亮白t7月光洒在身上,如同帮人镀上一层柔柔的银辉,炫目耀眼。[.超多好看小说] 方绫所住的这间客房,是客栈里最好的房间了,应有尽有,后面还有一个大号的浴室,她刚刚从里面洗了澡,一身清爽地在月下赏月,心情舒畅得让她想唱歌了。 陈一维就住在她的隔壁,方便他就近过来照顾她,在她需要他的时候,可以随时都在。不消说,这客栈自然也是属于陈家的产业,所以才能得到这么优渥的待遇。 他们是在捕快及护院们的护送下,连夜赶回镇上住下来的。 陈一维居然在临行前,把小狼祖孙俩个也一并带了出来,说是要给小狼一个学习的机会,让他养好伤后继续留在客栈做事,不必再到山上去冒险了。想不到他这人面冷心热,虽然总是在口头上说着无情的话,但其实他的心肠还是挺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卸下了心防,现在只要想到正在隔壁房间休息的陈一维,她就会掩不住脸上的笑意,满满都是幸福的感觉。原来爱人与被爱是这么幸福的,以前她可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呢。 特别是当她向邹宝树求证过后,才发现陈一维与凤鸣的关系确实不好,反倒是陈一维对她的珍视与爱护,弄得人尽皆知,整个小镇的人都知道了了知道此时的他是否已经睡下了? 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回应了她的疑问:“绫儿?睡了吗?” 一听到这个声音,她立即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觉得内心快要被喜悦撑爆了。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她轻快地跑到门后打开门:“还没!” 门外站着的正是陈一维,他刚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毕,就急着过来看她了。他可还清楚记得方绫变身的时间,怕她痛得会哭起来,所以刻意选在这个时间过来,虽然不能帮她减轻痛苦,但起码能陪在她身边,他也会安心一些。 可当他看见她的样子后,不由得一愣:“身体很痛吗?” 她地脸很红。红得有些不太正常。 下意识地。他地大手已经抚上她地额头。再三确定了温度不是很高后才略为放心。但他随即又小心地观察着她地反应。想知道她地身体有没有其他地方感到不适。 绫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傻地望着他。 “觉得很难受吗?”陈一维自动自发地走进来。把门关上。然后转身将她打横抱起。走到床边把她放下来。心疼地握着她柔若无骨地小手。温柔地帮她理顺额前地长发:“虽然我没办法帮你减轻痛苦。但我会一直会在地。” 方绫怔忡了半天后。终于明白到他指地是她变身前地疼痛。 这个月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连一次变身也没有。让她渐渐地遗忘了变身前那种痛彻心扉地感觉。现在经由他地提醒她才记起来。 本想说她最近已经不再变身了,但她喜欢被他宠爱着的感觉,尤其是知道他一直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现在还为了陪着她而专门过来一趟,这无声的行为比任何一种甜言蜜语来得更能让她感动。情绪激动之下,她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很想哭又很想笑。 为了不让这种感觉太早消失,她仍是装出一副浑身无力的样子说道:“我想去看月亮。” 二话不说便将她抱在怀中,走到她刚才观看月亮的窗口站定:“这里便能看得到。” 抬头望月,她觉得那月亮更白更亮了,让她眯起了眼睛。回头看了看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他,她含笑道:“你不坐吗?” “你这点重量我还抱得动,一会儿你可能会更轻呢,到时你就能站我的肩头上看月亮了。”他指的是她变身后的体重,一只小鸟会重到哪里去? “那你得抱多久?” “没事,累了我自然会去坐着的。”他关心的仍是她的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了吗?很抱歉,之前一直没能在你的身边陪着你,你一定会觉得很辛苦吧?”他将方绫的逃跑归咎于自己的身上,觉得不能陪在她的身边,完全是自己的错。 她的声音有一点哽咽:“不会!” “你变身的时候怎么办?没人发现吗?” “宝树会帮我守着门的。”老实说,如果没有邹宝树,她会在第一天变身时就被邹春枝发现了。 “又是他 “邹宝树”三 经变成了他的禁区,只要提到那个人(他不想再听到t三个字)的名字,他就觉得一肚子火,而且是无处发作的无名之火。那个人竟然取代了他的位置来守护着方绫,这实在是让他气愤与憋气,浑身不舒服到极点,直想把那个人狠狠地揍一顿,然后流放在外地,一辈子不再见面。 “不要这样啊。”她急忙轻抚他有点僵硬的脸,将之揉搓到缓和下来,下垂的嘴角又重新扬上去,才笑着将头放靠在他厚实的胸膛上,用手指轻点他心脏的位置。“我现在不是在这里吗?”就在他的心里。 “如果不在,我也会把你抢过来的,你这辈子都别想跑掉。”他用最不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甜蜜的话语,惹得她轻笑不已。 “你笑什么?” “我就是喜欢你这样。”语毕,她主动凑上前,献上自己柔软的红唇。 这个动作令他身体一僵,立即回以她百倍的热情,最后的结果是两人都不得不停下分开,靠着对方直喘粗气。 顿了一会儿,他快速抱她转回床上,粗哑着嗓子说道:“我还是回房好了!” 他是怕会控制不自己,做出伤害她的行为。虽然他想要她,想得几近疯狂,但她现在正处在变身前夕,身体的疼痛已经够让他心疼的了,如果再因为自己的冲动而伤到她,他不会原谅自己的。 在自己失控之前,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而不是为了顺应他。 可当陈一维替方绫盖好被子,想转身离开时,手却被床上的她扯住了。疑惑地回过头,发现她正楚楚可怜地望着他,眼里有隐隐的泪光:“你不要我了吗?” “不是!”陈一维喉口一紧,飞快地否认着,同时心疼地坐下来,双手捧着她的脸,温柔地替她拭去眼中打转的泪珠,柔声说道:“对不起,你的身体不舒服,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 “那就留下来陪我啊。”她这样的暗示够明显了吧? “但我怕自己会在失控的时候,做出让你哭泣的事情。”他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让她伤心难过了,而他一旦控制不住自己碰了她,她一定会哭的。问题是他不要她哭啊,前几次的经历还是历历在目的…… “你就是不想看见我?”她转过身子背对着他,肩部还在微微抖动着,看起来很生气。蜷曲起来的小小身子就像是一只煮熟的虾仁一样,让他看了份外心疼。 “你你。 ”他的心里不敢再有其他的杂念,只一心一意地想要陪着她,帮她熬过那难挨的变身过程。他宁愿辛苦一点,把自己的**控制好,也不要再扔下她一个人,让她单独面对这些痛楚。 脱鞋上床,他合衣而卧,将她轻轻搂在身前,用手理顺她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轻声道:“睡一会儿吧,等一下你才有体力变身啊。” 的头往后微微一仰便已抵住他的下巴,可以感受到他不平静的呼吸正吹拂在她的头顶,时快时缓,她甚至还能听到他那跳得有些快速的心脏,正发出打雷般的声音,震得她全身发烫。 翻转个身,让自己面对着他,头却不敢抬起来让他看见她正在微笑的脸。小手,如蛇一般蜿蜒爬上他的胸膛,在上面缓缓蠕动着,引得他呼吸又是一窒,身体在瞬间绷紧。 可他的想法却与身体的反应背道而驰,只认为她一定是疼得很难受,所以才想从他的身上寻找到慰藉,便飞快地检查起她的身体各部位,一边查看一边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是哪里痛吗?要不要我帮你揉一揉?”只要能帮她减轻痛苦,他什么事都愿意做。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借着微弱的灯光,他意外地发现她双颊潮红,呼吸也有点急促。 那一次在逸园内,她被痛苦折磨了一个晚上的情景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以为这一次也一样,不由得更焦急地问:“到底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看能不能帮你啊 “傻瓜!”她娇嗔地骂了一句,语气里没有半点痛苦,反而有着淡淡的笑意,教他不解地愣住了。 可他的傻愣没有坚持多久,随即意会过来,笑容爬上他的俊脸,让声音里有掩不住的喜悦:“谁是傻瓜?”同时他双手互搂,用力将她贴近身前。 第三卷 第六十章 永夜 傻瓜!”方绫娇嗔地骂了一句,语气里没有半点痛苦t?着淡淡的笑意,教陈一维不解地愣住了。 可他的傻愣没有维持多久,随即意会过来,笑容爬上他的俊脸,让声音里有着掩不住的喜悦,双手互搂,用力将她贴近身前,故意反问道:“谁是傻瓜?” “还能是谁?”她轻哼,伏在他的怀里懒懒的不想动,却也因为些微的害怕而浑身轻颤着。 其实她的心底里还有些害怕的,担心自己在事后会反应过激,造成双方的困扰,让他认为自己是讨厌他的,但她真的很想把自己交给他,由内而外、全心全意地交给他。 “我不知道。 ”他的吻已如雨点般落到她的脸上。“要不我们试下谁才是傻瓜?” “不试!”她佯怒地推他。 可这样的动作看起来更像是欲迎还拒,反令他心潮愈加澎湃,情难自抑地拉起她的手亲吻:“我要试!” 他的口气依旧是霸道的,但动作却温柔得让她感动。 就在她嘟起嘴准备抗议时,他已迅速贴近她的唇,很暧昧地在她的唇角厮磨,最后扬笑吻上她的唇,不再压抑地释放着他的热情,让她真实感受到他的渴望。 她的轻喘被他咽进嘴里,她也咽下专属于他的气息,身体被他温热的体温带起一团火,犹如滚烫的熔岩般要将她烧溶,在她的体内激起一阵阵难以遏止的颤抖。 没等她理清自己地思绪。他已经轻柔地解开她地衣服。将之褪至腰间。大手轻易地掌握着她地蓓蕾。带起又酥又麻地感觉。震得她说不出话来。紧接着他温热地唇舌一路下滑。沿着她精致地锁骨啃下去。印下无数个粉红色地记号。直到来到她高耸地部位。放肆地**着她。 她想尖叫。却什么声音也\不出来。只得哀怨地扯着他地头\。把他松散绾起地长\抓在手里。徒劳无功地想要找到一点依靠。 不同地。这一次跟以前不同地。她在心中疯狂呐喊着。但具体有什么不同。她已经无法思考。也没空去思考。因为他又在她地体内掀起另一波热浪。惹得她再次轻喘不已。 不知何时。她身上地衣物已不翼而飞。而他也已褪去自己身上地累赘。露出他精壮结实地体魄。还有那上面交错纠结地伤痕。可那些伤痕在此时看起来一点也不碍眼。反而让方绫觉得性感极了。忍不住将小手覆在上面。缓缓移动。感受那伤口处地崎岖触感。 但游移地小手旋即被陈一维捉住。她不解地抬头。对上他饱含氤氲欲念地润亮黑眸。那上面仿佛被镀了一圈亮光。吸引着她地视线、她地灵魂。让她彻底迷失了方向。 陈一维微起身。望着身下地她被**纠缠着星眸半掩。那精致地五官、迷离地眼神、粉红色地肌肤。在在勾引起他最深层地欲念。冲动地那道闸门就要被打开了。 也许她不是最漂亮的女人,也不是最吸引人的女人,但在他的眼里,她就是独一无二的,比所有的女人都更能吸引他,就只有她可以…… “一维?”见他许久没有动作,只是呆呆地望着她,方绫不解地问了声,嗓音嘶哑得让人听不出她原来的声音了。 “你的邀约,再也按捺不住,让两具烙铁的躯体贴覆在一起,用极其缓慢的速度进入她的体内,随后强悍地封住她的口,让她无意识的低喃变成急促的喘息。 静静地深埋在她体内,他如同蛰伏的野兽般等待着她的适应,直到确定她已准备好了,才缓缓地律动起来。速度由慢而快,最后变得狂乱而野烈。强悍的力道四处蔓延,迅速在她体内兴风作浪,让她无力抗拒,就恍若处于风口浪尖上的一艘小船,只能被动地随波逐流而无力自拔。 直到释放出体内所有的能量,他才足地趴伏在她身上喘气,没多久便用双肘撑起身子,轻啄她一下,深情款款地望着被汗水浸湿的她:“绫儿,我爱你!” 震憾人心的表白,突地在这种时候出现,让方绫震惊得瞪起眼睛,喜极而泣,除了呆傻地望着他,不知做何反应。 “怎么哭了?弄疼你了吗?”他万分不舍地吻去她眼角的泪,让她充分感受到他的体贴与温柔。 “没有 他突然邪魅地一笑:“那么……我们有必要再试一次,确定一下啰?” 什么?方绫顿时傻眼。可她来不及提出抗议便被卷入新一轮的火焰之中…… 夜已深,夜却还漫长,在似乎永远无 黑夜中,他们探寻着彼此,在对方的身上寻找到自己t尝着属于情人间最甜蜜的诱惑,永不知足。 忍耐许久的**一旦爆\起来会有多惊人,方绫算是亲身体会到了。陈一维一整夜的索求无度,根本不知道有所节制,一直折腾她到天亮,直到鸡鸣好多遍了,两人才迷迷糊糊地睡下,补充消耗过量的体力。 方绫原以为这次的反应会和以往一样,爬起来不停地呕吐,直至精疲力竭。可让她意外的是,她不但没有上诉的糟糕反应,甚至还做了一个很甜很美的梦,幸福得她在梦里也不由得笑出声来。 不对,不是她在梦里幸福得笑出声,而是有人在恶意地动她,又酥又痒的感觉沿着丝被下的身体四处游走,硬生生把她从美梦中拉了出来。 “起来了,小懒虫的共鸣,引起她心湖的涟漪。 抬起迷蒙睡眼,映入眼帘的是陈一维那张被放大了的笑脸,噙满笑意的眸底,是浓浓的情意与宠溺,也反射出她披头散\的狼狈模样。 “啊子。 但她的惊呼声却被他先一步地堵住,连手也不放过。直到尝够了她的味道,他才满足地放开她,微笑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醒了吗?” 为什么他起得比她还早?他的精神怎么这么好?方绫疑惑地看了看神采奕奕的他,再想一想疲惫不堪的自己,她非常怀疑昨天晚上拼尽全力的到底是哪一个。不过从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可以得知,他其实不是起得太早,而是很有可能一夜没睡。 “你没睡吗?”她疑惑地问,嗓子干涩得像是在冒青烟。 不甚在意地回答着,只顾着将她散乱的头\拨到脑后,随后赤身跳下床端了一杯茶水递给她。“快喝吧。” 她接过茶水啜了几口,润润嗓子才问:“为什么?” “怕你又跑掉了。”接过杯子放回桌面,他又重新躺回床上搂着她。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道出他的忧心与不安。**过后,望着方绫沉沉入睡的脸,他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担心着方绫把自己交给他后,是不是打算连夜逃跑,从此不再在他的眼前出现?为了这个隐忧,他才死睁着眼睛,紧紧守着她,就怕他一闭眼,方绫便又消失不见了。 方绫这才知道他有多怕她再跑掉,不由得回抱住他,迭声说道:“我不会跑了,再也不会了!”除非是游伯过来把她带走,不然她是不会再跑了。 “真的吗?”他搂紧她,想得到她肯定的回答。 “嗯 “那就好。”他终于放心了,不停地轻吻着她的\,\出满足的叹息声。 两人互拥着静默许久后,方绫才幽幽地开了口:“一维 “不要这样叫我了,以后就叫我逸行吧。”他舒服地闭上眼睛,双手无意识地在她光滑的背部游走,把她的鸡皮疙瘩又全部引出来报到了。 “为什么要改?” “回来管理钱庄的这些年里,我已经习惯了别人直呼我的名字,倒忘记了‘逸行’才是我真正喜欢的名字,也是我想要的生活。原以为这辈子是不可能过上那样的生活了,可老天爷让我遇到了你。面对你的时候我不必再拘束自己,可以尽情地放松自己,所以我喜欢听你这样叫我……”在她的面前,他将会是最真实的那一个人,只在她的面前显露出他的真本性。 陈一维笑眯了眼睛,不停地吻着她:“真乖!”他的热情似乎又上来了,紧贴着她的身体又开始变得炙热,如同烙铁一般,昂扬的**也开始冒头。 紧贴着他的方绫自然是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急忙推开他:“我饿了!”她现在浑身酸痛,想好好地休息一下啊。 也饿了。”嘴里是这么说着,可他的双手却反其道而行,搂得她越紧了,并且开始上下其手。 “那出去吃饭啊……”她继续推,却怎么也推不开他铁铸般的身躯。 他炙热的顶端突然毫无预警地滑入他体内,粗嘎着说:“我正在吃--” 啊啊啊,哪有人这样吃早餐的?方绫很想要呐喊出来,说她是真的饿了,想要吃饭啊,可惜身上的**再次将她燃烧殆尽,她被他啃得连渣也不剩了。 第三卷 第六十一章 交心 iu不时传来情人间的喃喃细语。(.) “这是什么?”方绫的手按在陈一维的左手手腕处,那里绑着一条五彩的绳结。 他一直不肯让她踏出房门,她也累得不想再动,只想躺在床上休息,减轻那浑身的酸痛。百无聊赖之下了这条绳结,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很像是她以前编织的那一条,只是两端的接口却突兀地用红色的绳子补上去,看起来不伦不类的,她编的那条没有红线吧?眼光没有那么差吧? 他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讪讪地把手放进被子里藏好:“没什么!” “给我看看嘛……”她不相信他的话,非要把他的手拉出来看不可。 他左右闪避,就是不想让她看见那条绳结:“不必看了。” 在她的坚持下,最后陈一维还是向她投降了,乖乖把手腕举给她看。在绳结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她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线头手编织的东西,是不可能会记错的,这果然就是那条拙劣的手工制品。 她还以为他早就把绳结丢掉了呢,原来一直被他戴在手腕上。想到这,她不由得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重重地在他的脸上印下一个吻:“我编的吧?” 她了然的笑容让他更加手足无措,羞赧地别过头去:“嗯 意外地这个整天霸道地说要抢她的男人,竟然会害羞呢,瞧他,整张脸都红了,还硬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呵呵呵呵……她笑得更得意了。 “不许笑了,睡觉!”陈一维的脸更红了,强势把她按在床上,自己也平躺下去,紧紧搂着她不动,但嘴角的笑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了。 还睡?方绫在心中哀号着。她已经在这床上呆了很久。腰板都睡到硬了。她想出去走走啊。再说了。他平时不是很忙地吗。怎么今天有时间陪她耗在这里这么久? “喂 他开始目露凶光:“你叫我什么?” 她急忙改口。 “要不叫‘夫君’也行。我不介意地。”他忽然笑嘻嘻地再次提议。 方绫一愣:家伙说话怎么越来越不按理出牌了?又要她改口? “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叫的。 ”他也不勉强,自顾自地说道。“绫儿,我一直想问你,那种有四个黑轮子,会动的铁皮箱子是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坐进去?”他又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让方绫再次错愕不已。 见她没有反应,他便把在梦中看见的那个地方,向她仔细地描述清楚:“就是你在的那个地方……” 他一直对那个地方的人文风俗感到好奇,特别是那些会移动的铁盒子,他总认为应该是和现在的马车功能一样,但速度快了不止一倍以上,他想向她求证一下,说不定这将会是一条不错的财路。 听了很久,她才明白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地方竟然是她以前生活的城市,激动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已经看到了她的过去,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我有时候梦见这样的盒子,我以为你应该明白那是什么东西吧。(.好看的小说)” “可你刚才说了那是我在的那个地方,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她并不是一个笨蛋,早就\现了他的语病。“如果你知道了那个伯盒子,是不是连我的过往也一并知道了?” “知道什么?”陈一维装傻,他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 可是方绫却很在意,她惨然一笑:“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你的,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至于你是否还要我,就留待你来做决定了。” 她原本就是想告诉他的,但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时机,最重要的是,她也有着自己的私心。她太在乎他了,担心说出这些事后,他将会嫌弃她,从此不再理她。可他们才刚刚开始啊,她不想这么快就结束,所以才贪心地想留在他身边呆久一点,等到她快消失的时候才告诉他吧,这样她走的时候才能安心点,而他也能轻易地忘了她。 想不到这一天还是提前来到了,不过这样也好,她不必再天天为这些事情被人\现而担惊受怕的,身上背负着这么多的枷锁,她累了,她想卸下这些负担,再也不要背着它们了。 “如果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我没有兴趣知道。”他知道这些都是她不堪回\的过往,而他心疼着她,不愿意再掀开这些已经痊愈的伤口,让她变回原来那个了无生气的方绫。 但另一方面他又是开心的,因为她终于肯向他敞开心扉了,他是真的走进了她的心里。 “可我想说……”她还是执意将自己的过往全都说了出来,但她说的最多的是她对朋友背叛,而把自己那段不堪回\的往事一笔带过,没有向他细说。最后她深吸一口气,不让心底里的恐惧泄露半分,静静坐着等待他的最后决定:“如果你现在要我离开,我一定不会再缠着你了。” 陈一维静静地听完, 重,许久都没有出声。就在方绫以为他要开口叫她t然抱着她猛亲了几下,笑着说:“我很高兴你终于肯告诉我这些。你怎么会以为我不要你呢?你做过坏事,我也做过坏事,我们岂不是天生的一对?” 的表情与他的话就像是把她推到悬崖的边缘,又把她拉了回去,让她情难自抑地哭了起来。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过去,所以当我决定出来找你的时候,就不准备再记住它们。我要的不是你的过去,而是你的以后,只要你以后别做对不起我的事就行了。不然,我可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他很想恶狠狠地对她说话,可是一对上她的泪眼,他就乱了方寸。 方绫虽然哭得稀里哗啦的,但她还是听清了他的话:“你早就知道我的事了?” “算是吧。”他轻叹,虽然是在梦中看见的,但他更希望能听到她自己说出来,幸好她还是说了,这代表她真的走出来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她结结巴巴的,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更不可思议的是,陈一维竟然还愿意接受她,她能活着真是太好了,还能在这世上走一遭真是太好了。 他笑着将绳结举到她的面前:“应该归功于这条绳结吧,是它让我梦到的。我想,你在编它的时候,也将你的过往与眼泪一并编了进去,所以我才能感受得到。” 无语,当初编绳结的时候,她的确是这样子想的,想不到陈一维竟能借助一条绳结来窥知她的秘密。 “心之所至,无所不能!”游伯曾说过的那句话又在她的耳边响起,她才知道,游伯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着它独特的含义,只不过当时的自己并不能理解而已。 “我们是分不开的!”他不喜欢看她走神的样子,会让他觉得她的心并不在他的身上。所以他用力搂紧她,强行把她的心神拉回来。“快告诉我那铁盒子是什么。” “那叫汽车。”方绫在短时间内还是未能走出自己的心结,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他继续问道:“汽车?也是车子?” “嗯。” “没有马拉也能动起来?” “这个原理太复杂了,我没办法详细解释给你听。”因为她也不清楚。 “黑黑的铁箱子又是什么?” “你说的是电视吧?” “……” 他对方绫所处的世界太好奇了,同时也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不希望她继续沉浸在悲伤里,所以一口气把他的问题全问了出来,而她也一一耐心回答着。 在他不懈的努力下,她的注意力渐渐从回忆中抽离,放在了他的问题上。 “最后一个问题刚看见那些女人的打扮时,那种震憾感不亚于被雷劈到,想不到方绫所在的国度全都穿着这么奇怪的衣服。 在他的疲劳轰炸下,方绫已经有点昏昏欲睡了,强打精神反问道:“什么衣服?” 陈一维仔细形容了一下衣服的样式,她马上听明白了,就是指吊带背心与小热裤嘛,不由得酸溜溜地问:“你觉得她们的身材怎么样?”她毕竟是个女人,\现自己的心上人竟然会对其他的女人感兴趣,心底里难免会泛酸。 “长相差不多,有高也有矮,看起来与我国的子民没什么分别。”他以为她问的是全部人的身材,不带起伏地回答着。男装还算是勉强可以接受,但那些女人的衣服太暴露,全身都让人看个精光,有失礼数,可他很好奇方绫穿起来会是什么感觉。“我只想知道你穿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不正经却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看见她重新露出了笑容,陈一维心情大好,继续向她靠过去:“有时间穿给我看?”当然了,这一切只能在私底下穿给他看,因为是他独有的权利,其他人不便参予。 “不要。” “我要看!” “不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客房外面传来了客栈掌柜极度无奈的声音:“大少爷,马车已备好,午膳也已端来,请问可以端进去了吗?”他这已经是第五次来敲门了,大少爷和少夫人什么时候才肯出来啊? 听到掌柜的声音居然在自己的房门前响起,方绫羞得急忙拉过被子盖住头,就怕被人\现她在这里,却忘记了这是她的房间: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他们早知道了。”他笑眯了眼睛,温柔地替她盖好被子,才扬高声音。“把饭菜端进来,今天休息一天,明天才出\。” “是视地鱼贯而入,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摆满各种菜肴,丰富得令人咋舌。 他们把东西全部摆放在桌面上后立即转身离开,没有多做停留。掌柜负责押后,把门重新关好后才离开,这整个过程迅速而静默,显见得每一个伙计都训 也很识趣。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方绫才敢冒头出来,四下里瞅了瞅,\现旁边没有其他人,不满地嘟起嘴:“他们怎么知道的啊?” “不然你以为你的嗓子是怎么哑的?”他失笑。 “啊一并变成红色,躺到床上哀号不已。“我不要做人了。” “跟我一起是丢人的事吗?会让你不想做人了?”他脸色一沉,拉起她不悦地问。 她急忙解释:“不是,只是……只是……我怕有人说闲话……”前世的她给人不正经的印象,已经够失败的了。这一世她努力维持着良好的形象,不希望再重蹈覆辙,想不到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 “放心吧,等我们回到镇上就成婚,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这样算是求婚吗?他还愿意娶她吗? “宝树和阿虎他们已经在早上提前出\,回镇上帮我们准备婚事了,到时候我会正式娶你进门的。” 的行动也太迅速了吧? 他觉得她呆愣的样子非常可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头,柔声道:“你以为经过昨夜,我还会让你无名无份地跟着我,然后有借口跑掉吗?想都别想!” 她吸吸鼻子,感动得想哭:“我没想跑!”不行,她不可以再这么软弱,动不动就哭了,可是鼻头真的很酸。 “哼后突然冒出来一句。“我饿了!”他的肚子也适时的\出几声巨响。 这声音让方绫直接倒回床上,不顾形象地大笑出来,想哭的感觉也全飞走了。从昨天半夜开始,他们就一直没吃过东西,她还以为他真的不用吃饭呢。 陈一维也不以为忤,径自穿好衣服,然后端起桌上的饭菜送到她的嘴边:“啊 方绫再一次傻眼了,她不习惯被人这么服侍着,有些尴尬地摆着手:“我自己来可以了。” “张嘴 不得已之下,方绫只得张开嘴,把他送到嘴边的饭菜含在口中,慢慢咀嚼起来。不行了,眼睛又湿润了,他怎么可以对他这么好?她现在这么幸福,一定会遭天谴的。 “好吃吗?”他笑了,表情就像是一个急着讨赏的小孩子。 肚子饿了,吃什么都是觉得好吃的,更何况这客栈的厨师确实不错,手艺好得没话说,方绫差点把自己的舌头也吞进去了,只能用频频点头来赞赏这些饭菜。 见她吃的开心,他也觉得开心,满满的都是喜悦之情。他一口一口地喂着,很有耐性,直到她声称再也吃不下了,他才坐在桌前填饱他的肚子。 既然他能喂她,现在是不是轮到她来喂他了?方绫想下床走到他的身边,却被他大声制止:“别动!” 的大嗓门吓坏了她,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坐在床上别动!”他皱着眉头,表情很不愉快。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他不高兴了,不敢再有所动作,只得乖乖缩回床上,等他吃饱了再说。 陈一维三两口扒完碗中的饭,然后掀开被子,敏捷地跳到床上,利落地解决掉身上的衣服:“今天我们哪儿也不去!” 的精力也旺盛得有点过了头吧? 就这样,他们又在客栈多呆了一天才踏上回家的旅程。一路上他们自然是有说有笑的,两个正处于热恋期的男女嘛,肯定是如胶如漆的,枯燥的旅途也因为有着彼此的陪伴而显得妙趣横生。 唯一美中不中足的,他们前进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慢得超出一般人的想像,可以用龟行速度来形容。原因无他,只不过是因为 人烟稀少的官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缓缓而行,马车里的两个人正在说着绵绵蜜语,旁边的跟班们一个个显得都无精打采的,不停地打着瞌睡。 某男突然某女问道:“你饿了吗?” “不饿,才刚吃过早饭呢。”某个傻女懒懒地答着,从车厢中翻出一包干粮递给他。“我这里还有点干粮,你先吃了吧,不用管我。” 们先吃饭吧。 ”某男没有接干粮,反而摸出马车,吩咐跟班们可以自由活动了,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跟班们自然心领神会,二话不说当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呼啸的西北风吹过路面。 望着在眨眼间就空无一人的路面,某男满意地直点头,然后重新爬回车内:“吃饭!” 对……不是这样吃的……”某女的惊呼声被人堵住,以嘴。 半晌后 “你的肚子在哪里?” “这里……” “啊啊啊……” 于是,在回家的道路上,他们再一次耽搁了,一个月的旅程,他们走了将近两个月。 第三卷 第六十二章 嗅觉 雪纷飞,腊梅飘香,一转眼就到了年关将至的时节。亲爱的书友:喜欢该小说,请到秀阅读 回到北阳镇快有半个月了,一切都已逐渐步入正轨,所有的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陆彪和邹春枝已经成婚,为了方便照顾家里人,他辞去了镖师的工作,成了陈府里的一名随行护院,工钱比当镖师时还高。陈府的老管家年岁已大,是时候休息了,邹春枝就跟着他学习,准备接手他的工作。 邹宝树则在另一个镇子上做了掌柜,他有学识又有身手,为人还算忠厚老实,所以陈一维便放心地将客栈交给他(其实也是为了隔开他与方绫之间的距离)。 至于陈一林,暂时没什么不妥的地方,每天都很正常地到钱庄帮忙,凡事尽心尽力,认真而努力地学习着,让人不禁开始怀疑邹宝树那些话的真实性。 不过自从陈一维与父亲交谈过后其实父亲早已知道陈一林的精神态度不好,所以才不肯将家族的生意交给他。如果不是陈老爷在暗中护着他,他不可能隐瞒了这么多年,就连身为亲哥哥的陈一维也不知道。 幸好陈一维并不是个喜欢随便下结论的人,在没有任何证据,陈一林看起来又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情况下,他不希望多生枝节,再把陈一林逼到\病的地步。况且陈府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他只是交待两名侍从对陈一林多加注意而已。 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分心了呢?自然是他与方绫的婚事了。 婚礼的日期早已定下了,就在几天之后。 为了这场婚礼,全府上下都在忙碌着,将陈府上下粉刷一新,处处张灯结彩的,再赶上临近春节了,所以更显得热闹非凡。 陈府内唯一的安静的地方,大概只有逸园了。这里少有人走动,似乎与陈府的喜气脱了节。 窗外下着大雪。周围地一切都铺上一层厚厚地“白棉被”。屋子里点起了炭火。驱赶了不少地寒意。 陈一维用来办公地大书桌后。正摆放着一个特大号地花瓶。上面插满了含苞欲放地白梅。方绫就坐在大书桌后。面前摆放了好十几个装饰精美地小盒子。而她则逐一从盒中拿出一件件小物品。细细察看着。 邹春枝右手提笔。左手捧着一个大大地帐本。站在她地身边不停地记录着。 平时陈一维都会把方绫带身边。不管是工作也好。交际应酬也好。从来不会让她离开身边半步。巴不得让所有地人都认识她。不过她今天哪里都不能去。必须留在逸园里 现在地她。在品酒中不语真君子这方面已经在行了。不管是什么酒。只要喝上一口。便能准确地说出酒地度数、酿造年份以及酿酒地成份。所以她今天\要地任务。就是把酒庄刚进地酒全都喝一点。说一下她地感觉。 但是她地酒品实在太烂了。为了防止她醉后闹事。陈一维不得不把她留在逸园里。吩咐邹春枝在旁边小心看着。情况不对就马上叫他回来。 除了品酒以处,方绫\现自己的嗅觉还有另外的用处,可以借着嗅觉来鉴定一些小物件的真伪。虽然还在学习之中,准确率不是很高,但因为她鉴定的时候全部免费,所以请她帮忙的人还是不少,就如同此刻一般 “怎么样?”静默了许久后,邹春枝有些焦急地问。 方绫放下手中的玉佩,轻轻地摇头:“玉佩上的水气太重了,应该不是他所说的那个地方出来的。” 这玉佩是米商姚老板花了大价格,从一个朋友手中买来的,据说是从皇宫之中偷运出来,再几经转手才到了姚老板的手中。 邹春枝立即瞪起大眼:“这么说,姚老板上当了,这是假的?” 方绫叹气:学习的时间还短,玉质假不假我还不能很肯定,但我知道地方肯定不对。(.无弹窗广告)皇宫之中,不可能会有这么重的水气吧?这玉佩似乎是泡在水里好多年了的。” “明白了!”邹春枝立即在大本子上详细记录下来。写完后,她又指了指桌面上一个小小的木制佛雕像:“那这个东西呢?” 方绫拿起来还没凑近鼻端,立刻大摇其头:“好刺鼻的味道 “啊哈!沉香的味道哪可能这么浓,这个太简单了。”邹春枝又在本子上仔细填好。 方绫捂着鼻子好一会儿,让那股浓烈的味道从鼻端中消散之后,才重新拿起其他的东西来察看。 “味儿很好闻。”她指了指桌面上的那块胭脂。 邹春枝立即自豪地说:“这个自然,正宗海棠阁出品。”小脸上有掩不住的得意之色。 “陆大哥也送了一个给你吧?”方绫直接点破她得意的由来。 又知道了春枝虽然惊讶,但她很 应过来了。 “嗯……” 邹春枝望了望门外,确定周围没人了,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那大少爷呢?怎么他从来就没有送过胭脂给你?他不喜欢你打扮吗?” “不喜欢!”方绫很干脆地回答她。 “啊妻子漂漂亮亮的啊,他竟然会不喜欢,真是个怪人。” 方绫但笑不语,没有回答她。 陈一维曾经说过,他喜欢自然的她,身上带着自然的味道就好。而且她跟在纪鹏飞的身边时,时刻打扮得体,光鲜靓丽,脸上也是化着浓妆的,对此陈一维可能有点心结吧,所以不喜欢她化妆。幸好她现在也不是爱打扮的人,干净清爽才舒服,他送不送胭脂都无关紧要的。 “大少爷没有送过你礼物吧?他也太不贴心了吧,还是我家那位好。”邹春枝还在那里摇头,对陈一维的“不贴心”诸多不满,最后忍不住还要抬一抬她家的亲亲相公。 “怎么会?”方绫摇头,支手托腮,另一只手轻轻抚触着桌上的那瓶白梅花,借着娇嫩的花瓣儿来感受他的柔情蜜意。 他的心意,全在这瓶白色的梅花里了。谁说他没有礼物?谁说他不贴心?他就是太贴心了,才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陈一维对她的好,她全都记在脑子里,放在心尖上。 “怎么不会啊,大少爷……哎呀望过去,突然了悟地拔高声音叫起来:“……这瓶白梅,不会是大少爷吩咐仆人送来的的吧?” “嗯!” 还以为大少爷真是木头呢,原来比我家那位还细心呢。”她又啧啧啧个不停了。 方绫好笑地提醒她:“可以品酒了吗?” “啊呀心神,专心记录着。 还是做正事要紧,大少爷的脾气不好,她可是很清楚的,在方绫面前是很好说话,但在其他人面前可就非常恐怖了,她可不想受罚。 经过一个上午的品酒,邹春枝完成手头上的工作,赶着交差去了。喝了不少酒的方绫,微醺着躺在床上休息,一直睡到陈一维从钱庄回来。 “你跟过来做什么?站门外好了。”顶着一身的雪花儿,带着冰冷的气息,陈一维满脸不愉快地踏进房里,在他的后面还跟着一向厚脸皮的朱博弈。 “有你这么待客的吗?既然陈兄未将书带在身上,在下唯有跟来了。”他的厚脸皮功力依旧深厚,谎话说得非常顺溜,还装出一脸无奈的样子。 陈一维闪身进去后,没准备招呼朱博弈进门,用身体挡着门口,明知故问:“你不是护送知歌姑娘去了太湖吗?” “一个月前就回来了,知歌姑娘也回来了,她 “那你又何必死皮赖脸地跟过来?” “什么死皮赖脸?在下也是太久没见你们了,过来探探故人嘛。绫姑娘可在?”朱博弈站在房门外探头探脑的。 “要见她以后有得是机会,你站着别动,我去拿出来给你!”他不给朱博弈一点面子,当着他的面就把门关上了。 “是啦,是啦。”朱博弈乖乖地站在门外不敢乱动了。 陈一维走进房中,看见方绫还躺在床上休息,不由得心疼地摇摇头。看样子她今天喝了不少,居然睡到现在。 为了不吵醒她,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桌前,翻出朱博弈要的书,走出来递到他的手中:“拿了东西快滚!” “真不让在下见绫姑娘一面?”朱博弈还在坚持。 “滚!” “陈兄啊,恕在下多嘴,就你这脾气,怎么会如此受姑娘欢迎呢?就连那…博弈很明显的话里有话。 陈一维不耐烦地挑起一边眉毛:“不滚是吧?”他对朱博弈话中的深义没有兴趣知道,只想快点回房找方绫温存一番,一整天没看见她了,思念如影随行啊。朱博弈再不识相,别怪他翻脸不认人了。 行,在下这就走,不必远送了!”他明知道陈一维不可能出来送他,还是要在口头上客气一下。 朱博弈离开后,陈一维刚把房门关上,身后就传来方绫的呢哝:“谁来了?”她是被门口的吵闹声惊醒的,正揉着眼睛走过来。 陈一维不准备回答她的问题,拥着她往回走:“没有谁,你今天喝了多少酒?” “不多,我只是浅尝了一点。” “怎么就醉成这样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在这寒冷的冬日里,还是被窝里最舒服啊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卷 第六十三章 恶梦 在一片灰蒙蒙的地方,前面有一路白色的小路,不知t成的,一直往前延伸,看不到尽头。(.)亲爱的书友:喜欢该小说,请到秀阅读放眼望去,前方除了雾还是雾,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景色,甚至脚底下也是软绵绵的,给人以悬空的感觉。 这里没有任何味道,就连风儿也不曾吹起。 方绫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得随便找了个方向,跟着感觉走过去。可是走了很久也没有看见出路,反而越往前走那雾就越浓,最后竟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方 正纳闷间,一个轻轻的呼唤在雾气中响起,似乎是在她的身后,又似乎在她的前面,但仔细听听,更觉得是在头顶上方出的……她分辨不出声音的来源,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回音。 “谁?谁叫我?”为了找出声音的主人在哪里,她胡乱走动着,哪里有声音就往哪儿走。 “你忘记我了吗?”声音没有回答她,只是冷笑起来。 “我……”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像是潜藏在她的记忆深处,又像是随时会浮现在耳边,陌生却又熟悉,挥之不去。 “呵呵……呵呵……”低沉而无奈的笑声四处响起,一声重过一声地敲打在她的心房,影响了她的心跳,震得她心痛欲裂。 她只得以手捂住胸口,以防止心跳过速而从喉咙跳出来:“你是谁?” “你真的把我忘记了吗?”声音再次反问。 “小芊?你是小芊吗有点像谭芊。但嗓音要低沉许多。带着一种阴恻恻地感觉。让人心底直凉。“你能跟我说话了?” “哈哈哈哈 低沉地笑声倏地转成疯狂放肆地大笑。让方绫猛地从睁开眼睛。喘息不已。睁开眼睛。周围是她所熟悉地房间。(.好看的小说)旁边躺着地是陈一维。 她做恶梦了!原来她刚才竟然是做了一场恶梦。 在这寒冷地、下着雪地冬夜里。她被恶梦惊醒了。身上地衣服也已被冷汗浸透。她有多久没做过恶梦了?自从重生后。虽然内心一直带着愧疚。但却从来没做过恶梦。为什么此时竟然会开始做恶梦了?是不是在预示着什么? 借着微弱地月光。她转头看了看还在熟睡中地陈一维。他正睡得一脸地安详。嘴角带着似有若无地微笑。双手占有性地放在她地腰间。不让她离开他地怀抱。给予她充分地温暖。 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只可惜,这幸福似乎正在离她远去。 从梦中惊醒便了无睡意,待呼吸平顺一些后,她尽量不出任何声响,小心从床上爬起来,然后披上一件厚一点的外套,悄无声息地走到房间。 门外,淡淡的月光洒在雪地里,折射出白茫茫的一片,恍若她此时的心情,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实际上在暗地里,一切都是蠢蠢欲动的,翻腾得有如滚烫的岩浆。 站在亭子里,双手互抱肩部是为了减轻一点寒意,也是为了确定自己还是实体,而不是鬼魂。 望着外面的皑皑白雪,她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这段时间里,她过得太幸福、太快乐了,竟然忘记了谭芊的存在,也忘记了自己身上所负的责任,更加忘记了自己其实没有多少时间来享受幸福。 仔细算起来,她的三年之期,大概剩下不到两年的时间了吧?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就给忘记了呢,如果在这个时候答应嫁给陈一维,害的将是他一辈子。她不能这么自私的,为了一时的快乐而害了他一生。她的使命并非这个,她是来赎罪的,不是来享受的,她真该死,真是该死啊…… “唉……” 郁积于心,还是忍不住长叹一声,吐出腹中的闷气。 一件厚厚的裘皮大衣轻轻披在她的肩上,大衣上还带着微温的暖意,替她驱走周围的寒冷,连带着她心头的冷意也被带走了一些。 熟悉的味道将她温柔地包围着,一双大手更从背后伸来,将她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怎么起来了?”陈一维略带睡意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响起,听起来格外的性感。 方绫一下床,他便感觉到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便不放心地寻了出来。 “睡不着。”自然而然地靠在他厚实的胸膛,方绫舒服地再次轻叹着,闭上了眼睛。 靠着他就等于靠着整个世界,再也找不到让她更安心的地方,只是,属于她的时间不多了,这怀抱终将不属于她。 “出了什么事吗?”他明显地察觉到她有很重的心事,这次又是什么事? “没什么……”方绫下意识地否认着,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说, 他理解这些事。只能瑟缩一下,暂时将心事藏好。冷,我们回去吧?” “哼,你还知道冷?还敢就这样站在外面,也不怕着凉。”他的口头上虽是责备着她的,手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揽着她,将她往屋里带去,并体贴地站在风头处,替她挡去凛冽的寒风。 冬夜里,身体固然是寒冷的,但不管怎么冷,也比不上她心底里那股透骨的冷意,那是深入骨髓的寒冷啊,他能替她挡去寒风,却无法替她挡住内心深处的恐惧。 自那一夜梦到谭芊之后,方绫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提不起精神来。眼看着婚期越来越近了,她却越来越心绪不宁,不知道应该怎么向陈一维说清楚。 再过两天就是婚期了,方绫如往常一样陪着陈一维到钱庄里学习分辨酒精的度数。但她今天的身体似乎非常差,才喝了几口便不胜酒力,头晕目眩的,只得坐在屋檐下休息。 做完手头的工作后,陈一维踱出帐房,静静地来到正闭目养神的方绫身边,紧挨着她坐下。轻揽她的头,让她得以舒服地靠在他的肩上。 她有心事,他很清楚这一点。自那次半夜惊醒后,她就一直显得心事重重的,每次看见他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他知道她的内心在挣扎着,想提起勇气告诉他真相,却总在最后关头泄了气。他会等她主动说出来的,他不想再逼她了,必须给她足够的耐心,让她自己说出来,让她习惯于向他倾诉心事。他们之间所欠缺的正是沟通,这一点大家都需要慢慢学习。 闭着眼的方绫感觉到他的动作,很自然在向着他温暖的身体靠过来,汲取着他的体温给自己取暖,他也就顺势将她拥入怀中。 默默坐了一会儿后,方绫酝酿了足够的勇气,打算向他坦白了:“逸行……” 他轻吻了下她的,低声应道:“我在。” “我们……”她深吸一口气,说出她考虑了三天的结果。“我们取消婚礼吧?” 陈一维身体一僵,断然拒绝:“别想!”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这已经不是她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老天爷根本不给他们在一起的机会,她比他更加舍不得。 “为什么?” “我……”她浅笑着,笑容里却带着无奈与苦涩。“其实我一直在骗你。” “我不介意。”他再吻她一下。 “你都没听我说是什么事 他用力把她搂紧:“这重要吗?只要你在我的身边就行了,其他的我不想管。”他的要求,真的很低很低了。 “你……”他根本不听是什么事,怎么能这么固执呢? “绫儿,我说过,我不想过问你以前的事了。” “可是我们也不会有未来。”她希望尽量用平和的心情跟他沟通,把他说服。 “怎么说?” 方绫用最缓慢的语调,将她重生的责任以及现在所剩下的时间全都说了出来:“……对不起,我应该一开始就向你说明的。”最后她已经哽咽得说不了话。 陈一维不说话了,只是用双手搂紧了她。她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也能听到他有些过快的心跳,这个消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她知道,也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那么……”他突然笑了起来,一脸的无所谓。“我就陪你度过一辈子吧。” 她哪里还有一辈子?他的话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一辈子?” “虽然只有两年,可已经等于你的一生了,不是吗?方绫,你是跑不掉的,生是我陈家的人,死了也只能是我陈家的鬼。” “可是这对你不公平。” “我能陪你度过一生,便是我此生的心愿了,怎么能说不公平呢?如果明知你在这世上,却不在我的身边,这才叫不公平。不要说了,我不会取消婚礼的。”他说完,便闭上眼睛靠要椅背上休息,显然是不准备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了。 “逸行?”方绫对陈一维的结论非常不满,不停地推着他,希望能劝他回心转意。 陈一维明明听到了她在叫他,却只是捉过她的手,放在唇上吻了又吻,就是不肯接她的话。这让方绫气结于心,却苦于没办法说出来。最后无奈之下只能气鼓鼓地陪着他闭目休息。 可当她也闭上眼睛后,陈一维却睁开了早已红透的双眼,定定望着她,眼眸里噙满了痛苦与不舍。 他,终究没有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强与无所谓…… 第三卷 第六十四章 知歌 陈一维的坚持下,婚礼的准备工作还是照常进行搁。 可是方绫的恶梦却也没停过,反而出现了越演越烈的势头,就连午憩时也会被缠上,让她无法成眠,不断地在恐惧中醒来。这样的恶梦让她的精神饱受折磨,恨不得永远不要入睡,永远不要闭上眼睛了。 婚礼的前一天,陈一维见她如此不堪折磨,只得独自前往钱庄,让方绫留在逸园内休息,并把邹春枝叫过来做伴。可是呆在这么安静的逸园里,周围仿佛随时都会出现谭芊的声音,方绫感到坐立不安,最后不得已之下,还是叫邹春枝备了车出门。 拖着虚浮的步子飘到到帐房前,方绫抬起手正要敲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虽然他们刻意压低了嗓音,但也许是他们的情绪太过于激动了,声音还是透过紧闭的房门传了出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屋子里里的女人正声色俱厉地低吼着,声音低低柔柔的,自有一股让人着迷的魔力,方绫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应该是她不认识的人,更加不可能是凤鸣。 “我怎么对你了?”陈一维不紧不慢地反问,声音中带着点嘲讽与讥笑,似乎觉得女人问了一个非常可笑的问题。 方绫的手举到面前,却没办法做出敲门的动作。想了一下,她决定静悄悄地离开这里,粉饰太平,就当做她从来没在这里出现过,也不知道陈一维的这些秘密。反正她跟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有了其他女人,她反而安心一点。 可她的身形还未动,肩头便已经被一只大手按住,嘴巴也在同一时间被人捂住,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这可把她吓坏了,拼命想扳开捂住她的手。 “嘘音说道。接着把她拉到一处较为隐蔽的窗外藏好。[.超多好看小说]站在这个位置,不但把帐房里的对话听得更加清晰,甚至还能能过微开的窗口将屋内人的动作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拉着她的男人是朱博弈,方绫认得他的声音。这让她停止了挣扎,只是愕然地望着捂住她的那只手。 朱博弈很快地放开了她的嘴,但另一只手却仍是扣着她的手腕,眼睛盯着屋里的两个人不入,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绫姑娘,我们看一场好戏。” 方绫没有回答他。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看他一脸饶有兴趣地样子。她怀疑他已经站在这里偷听好一会儿了。她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目地躲在这里偷听地。问题是她不打算陪他发疯下去。更加不想听到陈一维与那个女人地对话。就算拼命在心里告诉自己。陈一维值得更好地女人。但要她完全不吃醋。那也是不可能地。心还是会痛会难受。所以她现在地念头。只希望能够尽快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眼不见才为净。但她地双手被朱博弈扣住。如果强行挣扎地话。屋子里地两个人就会发现他们地存在。无奈之下她只好不动声色地继续站在角落听下去。 屋内。陈一维正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正与一个外表艳丽地女子对峙着。房间地气氛显得有些不寻常。 “你必须取消明天地婚事!”女人昂首站在陈一维地面前。脸上充满了自信。让她显得份外迷人。 陈一维失笑反问:“凭什么?” “她配不上你!” “难道你就配得上?” “当然,我是……”女声顿了一下,也许是有所顾忌,没有立刻说出她的身份。“论人品、论样貌、论学识,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 陈一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带着一种男人欣赏女人的目光,在女子身上巡视几番。 察觉到他的目光,女子不但不畏缩,反正昂首挺胸迎向他,那张俏丽的小脸,似乎是在说:“请仔细点看 房间里没有人说话,沉默地互望着,只有他们的呼吸在寂静的屋里回荡,暧昧得有点令人心猿马意。 但陈一维注视的时间似乎太长了点,他一直不说话,就是这么静静地望着女子,目光也越来越凌厉,仿佛要透过她的身体,看进她的内心里去,看清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终于受不了他这样带有审判意味的注视,不自然地问:“看了这么久,看够了么?” “呵呵……”陈一维低沉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满足与自信,听起来非常的性感迷人。可他笑了一会儿后,突然正色道:“抱歉,看来配不上你的人,是我。” “你什么意思?”女子脸色一凛。 陈一维站起来,走到女子面前,微弯下腰,脸与她贴得很近,近得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感受到他所带来的压力,原来充满自信的女子显得有点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就想后退。但转念一想,这不正是她想要的结果么?她不就是希望陈一维可以正眼看一看她,发现她的美好么?所以她鼓起了无比的勇气,无论怎样也不肯后退半步。 光用看的还不够,他还伸出手,放到离她的小脸只有几寸的地方停下,虚空勾勒着她美丽的轮廓:“你真的很漂亮……肤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缓缓念起了古诗,语调温柔,带着种撩拨人心的暧昧,温热的气息拂到女子敏感的皮肤上,让她有些羞涩地脸了脸庞。 抬眼偷偷瞧了瞧他紧抿的嘴唇,坚毅着带着诱惑的感觉,女子下意识地想贴上去,感受他柔软的双唇。 可惜还未贴到,陈一维已经先她一步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用力往后一拉,痛得她呲牙裂嘴,低呼出声:“好痛!” 陈一维恶狠狠地说道:“想勾引我?你还不够本!现在给我滚出去!” “放开我……”女子吃痛,眼泪都流了出来。 但她挥出去的手却被陈一维抓住,不让她碰到那些头发,这让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陈一维毫无怜香惜玉的心思,也没有要放开她的打算,仍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明天就是我与绫儿成婚的大日子,我不希望被任何破坏。如果你还是这么不识相地来打扰我们,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女子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希望用身份压住他。 “我管你是哪个,在我眼里,你比青楼的女子还不如。”陈一维很不留情面地说着,说完后他还把女子狠狠地扔在门边,背着手不去看她。“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别让我说第三遍!” 终于得到释放的女子跌坐在地上,抚住发痛的头皮,很艰难地站起来:“你一定会后悔!” “我已经后悔了!”陈一维激动地将桌面上的茶杯全部扫落。“如果我知道你是这种货色,当初就不应该答应朱博弈,还他那个该死的人情 “你一定会后悔的后,才猛地冲出帐房,脸上挂着不知是难堪还是伤心的泪滴。 方绫在房后听到、看到这一切,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该高兴于陈一维对她的深情,还是难过于他对其他女人的狠心程度。不可否认的是,其实在她的心里,她还是很开心的,感动于陈一维对她的深情。 正犹豫要不要现在就走出去,陈一维突然发出一声暴喝,吓得房后的两个人同时一震:“躲在房后鬼鬼樂樂的做什么,还不给我滚出来?” 原来他早已经知道他们躲在窗后偷听了?看来是乖乖走出去认错吧。方绫正打算认命地走出去,却被朱博弈猛地拉住了。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站在原地不要动,然后自己施施然地走了出去,踱进帐房里向陈一维行礼:“陈兄的脾气可真不是一般的臭,何时让你如此暴跳如雷啊?”他根本就是明知故问。 方绫心中虽然疑惑丛生,却还是听从朱博弈的话。乖乖留在原地等着。反正她现在还没想好要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陈一维,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陈一维早就发现了房后有人站着偷听了,但他正处于气头上,头脑不太清楚,并没有留意到有几个人。看见朱博弈自动走了出来,便将所有的气都撒在朱博弈的身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低咆着:“你给我惹的好麻烦。” 被人揪着衣领,朱博弈一脸的无所谓,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反而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那个……在下似乎在事先提醒过你的。”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陈一维一愣。 “在去太湖之前,我可曾提醒过你,叫你不要做出会吸引知歌姑娘注意力的事情?”朱博弈连连摇头,对陈一维的健忘感到不可理解。他可是有提醒过的,但陈一维还是犯了大忌,这怎么能怪他呢? 方才跑出去的女子原来叫做“知歌”,方绫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陈一维更加糊涂了:“我做什么事吸引她了?你在放什么狗屁?”他激动起来竟然连连爆粗,把那张挺有性格的脸都气得有些扭曲了。 “你没有?你还敢说你没有?” 完待续,) 第三卷 第六十五章 故人 <> <> <><><><> 博弈和陈一维两个人就在屋里吵了起来,就像是两个子,非要争出个输赢来不可。(专业提供 “在去太湖之前,我可曾提醒过你,叫你不要做出会吸引知歌姑娘注意力的事情?”朱博弈连连摇头,对陈一维的健忘感到不可理解。他可是有提醒过的,但陈一维还是犯了大忌,这怎么能怪他呢? 陈一维更加糊涂了:“我做什么事吸引她了?你在放什么狗屁?”他激动起来竟然连连爆粗口,把那张挺有性格的脸都气得有些扭曲了。 “你没有?你还敢说你没有?”朱博弈瞪着眼睛大喊,一脸的不能置信。 “你……”陈一维眼神流转,在考虑是用一只手来捏死他比较好,还是一掌拍碎他的心比较好,不管是用哪种办法弄死他,也好过留下他在这里气自己。 朱博弈还在不怕死地捋虎须,啧啧有声:“就是你从来都不愿理她,也从不肯拿正眼玲一玲她,就连她说的话也是转眼就忘,对于如此特立独行之,知歌姑娘怎么可能不放之放在心上……” “她以为她是谁啊?真以为个个都要对她唯命是从,巴结她、讨好她吗?”陈一维不由得噱大吼着,他不想与这种女人扯上半点关系,已经对她是敬而远之了,这样也不行吗? “可惜啊,可惜身边没有一个人胆敢违抗她,也无人能忽视她的美丽,可偏偏你却要反其道而行,如此与众不同之人,她自然会特别留意你了。老实说,你不会是打算对知歌姑娘来个欲擒故纵吧?”话到最后,朱博弈又忍不住八卦了一把。 陈一维忍无可忍地再次爆粗:“靠,她那是犯贱!” 谁要对那个自恋的知歌姑娘行使欲擒故纵之计了?光是一个方绫就够他头痛的了,天天想着怎么样才能寻找到她的下落,哪来的时间与心情再去吸引其他的女人,更何况他对那个女人也没有兴趣。 “呃……”朱博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跟陈一维各持已见,谁也说服不了谁。 两个人两种意见。一个坚持说对方是故意做出吸引住知歌地举动。才会让她有胆量过来这么要求地;另一个则坚称没有。他死也不会做出那样地事。气氛一时凝滞不动。紧绷得令人窒息。如果现在有一根小小地导火线。只怕便能爆出惊天动地地火气了吧。 幸好。他们全都是成年人。而且都已过了冲动地年龄。虽说是在盛怒之下。陈一维还是保持着些许地理智。不希望和朱博弈再在这问题上继续纠缠不休。所以他先退让一步:“我告诉你。她是你要保护地人。也就是你地责任。现在就必须把她弄走。有多远滚多远。别再我面前出现。不然别怪我弄出人命来。”丑话他已说在前面。如若再犯。他不管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也绝不会再留情面了。 “不会吧?”朱博弈一点也不怀疑陈一维地话。他既然说得出来就有可能做得到。 “怎么不会?我明天就和绫儿结婚了。谁敢拦我。我就放他地血。你要不要试试看?”陈一维一副凶神恶煞地样子。盯着朱博弈地表情就犹如在盯着一只可口地猎物。随时可以张开血盆大口。吞食进去果腹。 朱博弈识相地摆摆手:“免了。在下可没有被吃地嗜好。”他还算是会见风驶舵。马上向陈一维连声道贺。“恭喜陈兄抱着如花美眷……” “嗯在手中。“你说。为什么放着好好地生意不做。跑去保护那么个女人?”说来说去还是要怪朱博弈。 朱博弈迟疑了一会,面露难色:“呃……在下有难言之隐,可否不做回答?” “无妨,将前两天借去的《水经注》一书还来。”完全是一副好商量的口吻。 “呃 这书其实算不上是什么珍本孤本,但里面的内容却被陈一维详细加了注脚,是他游遍山水的绝佳记录,朱博弈没什么机会到那些险山恶水的地方去,所以能够看一下这些记录,倒也是有趣的感受。 “如何?” 迟疑半晌,朱博弈还是吞吞吐吐道出实情:“在下曾经欠纪王爷的人情,这次就当做是还他人情而已。” “原来如此。” “在下最讨厌麻烦事了,陈兄又不是不知道,有空还不如到处去游玩,换取一个好心情,何必给自己惹来一身的麻烦?但是欠了人情就必须还,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啊……” “说的也是。”陈一维放开了朱博弈,没有继续为难他。 陈一维自己对此也是深有体会的,朱博弈的无奈也等于是他的无奈。如果当初不是要还朱博弈那个所谓的人情,他也不会因此而招惹到那个不可理喻的知歌姑娘。不,准确地说,他并没有意愿要去招惹谁,麻烦却要自动寻上门来。 “你……” 陈一维这么轻易就原谅他,朱博弈感到十分诧异,正t3些什么,一个激扬的女声突然在外面响了起来,打断他的话头:“猪脖子 听到这个声音,朱博弈马上变得面如死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猪脖子?”听到有人如此喊人(确切地说是喊外号),聪明的陈一维当即明白到这是在叫朱博弈,而且他还好笑地现,朱博弈向来痞痞的脸上,竟然出现了扭捏的表情,嘴角也在微微抽搐着,但那双桃凤眼却在瞬间亮了。 有门,绝对有门!看来朱博弈与那名在外面的女子关系匪浅,说不定还有点不为人知的小秘密,而他陈一维将会拭目以待。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朱博弈,大开着的门外已经风风火火地闯进一名身穿鹅黄衣服的明丽少女。 她虽然长得不算是倾城倾国,打扮也很一般,脸上甚至没有化妆,以素颜朝天,但胜在气质突出,浑然天成的一股贵气,令人一见难忘,尤其是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如猫眼一般,在有些昏暗的房间里也闪现出璀璨夺目的光芒,教人 方绫躲在房后,听见少女在喊朱博弈的声音后,脑袋“嗡”的一声,犹如被人往里面投了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炸得她头晕目眩的。(.无弹窗广告)在看见少女的样子后,更是感到天旋地转,再加上连日来受到恶梦的困扰,她的精神已经极度虚弱,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站不起来,幸好她及时靠着旁边的墙壁才没有倒下,但人已经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抖动得比秋风中的落叶还瑟缩。 让方绫如此震惊的原因,就是因为那少女的外貌长相,竟然与她前世的好友谭芊一模一样。不过她与谭芊只是长得相像而已,两个人的个性却可以说是南辕北辙的,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 谭芊的性格与她差不多,两个人都是孤儿,从小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所以性格也会比较安静,很少有大吵大闹的时候,就怕惹院长不高兴而把她们赶出去,虽然她们明知道院长不可能赶人,但她们还是会担心。 如今眼前的这名少女,根本没有属于她们的那份安静气质,取而代之的是活泼与可爱,黑溜溜的大眼睛,不停地转动着,仿佛随时在考虑着如何捉弄人,考虑如何让她自己开心。所有被她看过一眼的人,都会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就是她眼中的小白鼠,可以任她摆布的。 少女站在门口处,双手叉腰,扫视了一下房间,看见陈一维时,只是淡淡地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但在看见朱博弈后,她的双眼顿时变得亮闪闪的,刹那间将她的小脸妆点着熠熠生辉,让人眼花缭乱:“啊哈,原来你躲在这里,怎么一副被人捉奸在床的样子,不会是做了对不起人的事吧?” 听了她的话,朱博弈如丧考妣,嘴角垮得更厉害了:“祝芊芊,什么叫‘捉奸在床’啊?谁啊?没看见我们在谈正经事吗?”他可是很正经的读书人,好吗?别把他说得那么难听。 在朱博弈喊出少女的名字后,方绫感到脑袋又是一阵晕眩,唯有靠墙喘息不已。为什么她们的名字也带有一个她必须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也想知道这两天缠着她的恶梦,是不是因为这个叫做祝芊芊的少女引起的,这些是不是谭芊向她报复寻仇的手段? “你说是谁呢?要不你看见我抖个什么劲?”祝芊芊一边说一边跳到朱博弈的面前,歪着小脑袋看他,又看了看陈一维,再把视线放在陈一维揪着朱博弈衣领的大手上,恍若不明白房里的两名男人为什么一副波涛暗涌,随时可以大打一场的架势。 陈一维静静地看着她,好奇于她在看见他们这样的动作后,会做何感想,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更好奇的是朱博弈好像对这个祝芊芊毫无招架之力。 看了一会儿,祝芊芊突然伸出白嫩的小手,轻轻拍开陈一维的手,转而由她接手陈一维的工作,单手揪住朱博弈的衣领,将他往门外拖去:“你答应了今天要带我去玩的,人不能食言而肥,看你的样子也是个喜欢吃独食的主,再不注意一下,难道你希望自己将来变成胖子,肥得连路都不动?快走,快走……” 一连串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来是一气呵成,形成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效果,把朱博弈这么能言善辩的人也堵得无话可说,更加不敢挣脱她的魔手。 陈一维乐得在后面看好戏,并没有追出去,任由祝芊芊将朱博弈带走。 就在他们将要踏出门口的时候,方绫的身影突然出现,挡在他们面前,双唇蠕动,却没有现半点声音。只是她脸色苍白得有点可怕,身形也摇摇欲坠的,必须用手扶着门框才能勉强站定,两眼却定定地放在祝芊芊的脸上,不知道想做些什么。 方绫听得出来,祝芊芊的话语里带着浓重的现代感觉,虽然只有短 句话,但她就是听得出来,这个时代的女孩子是不会t|字的,她必须知道祝芊芊与谭芊之间的关系。 祝芊芊乍一看见她,竟然没有被吓一跳,反而静静地望着她,似乎是早已知道她会出现在面前,也做好了与她面对对的准备。 大为失态的人反倒是陈一维,当他现方绫出现在门口时,立刻心疼地冲上前扶住她:“你怎么来了?”他不停地摸着方绫的额头,小心查看着她的身体状况。 平时她不是这么虚弱的人,虽然算不上强壮有力,但起码还是比较健康的,也没见她生过什么病。可是这两天她受到的精神折磨太重了,根本就没有睡过,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更何况她还有解不开的心事,双重打击之下,她没有病倒在床上已经算是够顽强的了。 “我想来看看你。”方绫靠着陈一维,正好借他宽厚的胸膛来支撑着即将倒下的身体。“请问,姑娘的闺名是……”她要再确认一下,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少女秀眉一扬,先声明立场:“我叫祝芊芊,我只是过来捉猪的。” 她竟然把朱博弈说成是猪,朱博弈自然有意见,在她身后一阵乱嚷:“芊芊姑娘,在下是有名字的,人怎可与猪同比?” 方绫听到她的名字,身形更是剧烈摇晃着,随时有可能跌倒,吓得陈一维一把抱起她,把她放到椅子上坐下,又端来茶水给她喝。 那边,祝芊芊与朱博弈已经就此“猪”与彼“朱”的关系,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你不是猪?”祝芊芊一脸的不屑。 “你不是姓朱?朱等于猪,你有本事就不要姓朱啊?还有,你答应了要带我出去玩的,可你做到了吗?就知道贪吃、贪玩、贪睡,整天不务正业,这不是猪的行为是什么?还有,还有,你看看,你的脖子缩得这么短,这不是猪脖子是什么?更不要说你的名字还有个猪脖子,猪脖子,猪脖子,我有叫错吗?猪脖子……”长长一大串的话,如果机关枪一样,把朱博弈一番狂轰乱炸,炸得他头大如斗,应接不暇的。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如此反复几次,也想不出反驳她的话来,最后朱博弈只得伸出颤抖的手,点住祝芊芊的鼻子,强装大度地说道:“你声,随后他忙不迭地缩回手指,双手互搓着。 原来是他的手指被祝芊芊张口咬住了,痛得他呲牙裂嘴,却又不敢对她动怒。可以说他被祝芊芊吃得死死的。最奇怪的是,被咬到的手指虽然很痛,却又传来麻麻痒痒的感觉,他也说不出是痛还是不痛了。 祝芊芊以舌舔了舔唇,笑得一脸的得意:“嘿嘿,对嘛,就应该君子动口不动手嘛,我虽然不是君子,至少也是个窈窕淑女……” “呕完美状态示人的作风。“你哪个方面像个窈窕淑女了?” “你敢说我不是?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走!”被准确点中死**,母狮子的气势顿时高涨,拖着身后那个不甘不愿的“猎物”,雄纠纠、气昂昂地离开了。 “芊芊姑娘。”方绫本想留住他们,好好问清楚点的。无奈他们跑得太快了,而且眼里也容不下其他人等,徒留方绫对着空气呼唤。 “你轻点呀……”朱博弈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可就是没有胆量甩开祝芊芊的玉手,由着她把自己拖到天涯海角去。 直到两人离开了,陈一维这才轻手轻脚抱起方绫,他自己转而坐在椅子上,然后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从后面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的幽香:“你怎么过来了?” “在家坐不住……”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思绪还停留在祝芊芊的身上。 其实她们除了外貌相像,名字也有一个“芊”字以外,根本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了,但方绫就是觉得她是谭芊,不可能会是第二个人。 陈一维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一点也没有听进去,最后他不是不重复叫她的名字:“绫儿?你在想什么?” 连叫了她好几遍,她才回过神来:“什么?” 陈一维心疼地捻起她的一缕长:“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吗?” “那个祝芊芊……很像我以前的朋友。”方绫最近已经越来越习惯向他倾诉了。 他有些诧异地挑高眉:“哦?” “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朋友,她叫谭芊。” “这么巧?”陈一维也在听到她名字的时候一愣,先想起两个名字的关联性。 这代表着什么?这个祝芊芊真的是方绫的那个朋友吗?既然方绫能重生,谭芊重生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方绫的任务不是没有完成吗? 第三卷 第六十六章 情伤 芊与祝芊芊是否同一个人,这样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tt为祝芊芊只在他们面前出现过一次,然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是在哪里疯玩到不知归家之路。[.超多好看小说]该章节由{}提供在线阅读 但方绫与陈一维的婚礼并没有受到影响,还是如期举行了。 忙碌而充满喜气的一天,一大早方绫就在邹春枝的照顾下,穿下新嫁服,等着陈府派来的迎亲队伍。何婶家被当成方绫的娘家,在送别的时候,何婶哭得天昏地暗,就如同嫁出自己真正的女儿一样难分难舍,让方绫也难过得直哭。 但怕耽误了吉时,方绫还是在邹春枝的催促下匆匆上了花桥。迎新队伍一路鼓乐齐奏,吸引了大批人来围观,风光无限,陈一维正用着最隆重的仪式将方绫迎娶进门。 虽然也有人曾经将半年之前的亲事提出来议论一番,但陈一维毫不介意,依旧春风满面的迎接着每一个前来道喜的客人。 花桥到了之后,接下来便是拜堂、行礼、送入洞房……陈老爷和夫人对方绫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得以登堂入室,坐上正室之位没有什么抱怨之言。 之前的接触中,他们已经了解了方绫的为人,对她还是颇为认可的。更何况大儿子早已过了适婚的年龄,他们不求儿子娶什么名门望族的女子,只求儿子能够早日成亲,替他们生下子孙就行了,其他的不敢奢望。 万一他们提出反对意见,把儿子逼急了,又学当年那样离家出走,一去就是几十年,他们哪里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等儿子回来?得不偿失的事他们已经不敢做了,所以也就乐呵呵地接受了这个儿媳妇。 掀起红盖头,喝下合卺酒后,闹洞房的人已经悄然退下。 桌上的龙凤烛燃起明亮的火花,将会燃到最后一滴蜡,代表着两人将一亮以后的未来;桌前摆着两个以红线连在一起的杯子,希望他们将会同甘共苦,喝下生活酿造的美酒;床上的棉被被面,则铺满了莲子、红枣之类的应景之物,寓意让他们早生贵子,多生多孙…… 陈一维亲自动手,帮方绫卸下身上厚重的礼服,再拆下头上沉重的髻,然后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激动得不能成言,只一个儿地叫她的名字:“绫儿,绫儿,绫儿……” 这一生。他从未产生过要娶妻地念头。也不曾想过会与一个女人共度一生。 但现在他不但遇到了这个女人。也已经将她娶为妻室。虽然他们地缘份也许只有短暂地两年。但他感到很满足了。哪怕方绫终将会离他而去。他也没有再另娶他人地打算。 可惜方绫地反应没有他地激动。只是幽幽地叹息着靠在他地身上。因为她地恶梦没消退。她地任务没有完成。她觉得自己是在辜负陈一维地深情。[.超多好看小说]愧疚压得她地心里沉甸甸地。又如何提得起精神来? 陈一维知道她地心事。向她简单说明了这两天寻找祝芊芊地结果:“我去问过朱博弈了。他是在太湖遇到祝芊芊地。三个月前。他请我帮忙护送知歌姑娘到太湖去。但刚抵达太湖。我便急着与他们分道扬鏣。转去西湖找你了。所以并不知道后面所生地事情。照时间来推算。她应该不是你地朋友吧?” “我也不清楚。只是有这个感觉。”此时方绫地心中也不是那么确定了。 “别瞎想了。外貌一模一样不代表就是同一个人。我记得你以前地样子也不是这样地。”他曾见过方绫地前世。知道她地样子前后有很大地不同。所以他不赞同方绫地感觉。太过于瞎目了。 “可是……” “娘子,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啊,能不能多分点心神给我?”陈一维不想继续在解不开的问题上浪费精神,转而哀怨地开口索爱了。他感觉自己最近时常被忽略着,已经有点欲求不满了,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化身成恶狼,狠狠地扑向她的。 方绫终于笑了,虽然只是浅浅的笑容,却也让陈一维心花怒放,不停地亲在她的脸上。 回想起来,她最近是有点冷落了他,便半开玩笑的说道:“你的身上已经装着太多人的心神,我怕你背不过来。”她指的自然是知歌劝他不要结婚那件事,虽然有时候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但要说她完全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偶尔还是喜欢刺激他一下。 “你是怪我之前没有告诉你吗?”既然知道了祝芊芊的事,知歌的事自然也瞒不过,所以他一五一十的把这些事全都告诉了她,只希望她不会生气不理他。 “不敢!”其实她不怪他,但她还是故意低下头,想看他紧张的样子。 陈一维果然紧张地扳过她的身子,解释道:“如果被你知道了,你会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离开我,逃到没有我的地方躲起来,我怎么可能让你知道,然后再漫无目的地去找你?”找过一次已经心力交瘁了,再来一次,他怕他会直接疯。 “我不怪你……只是 你将来要娶别人,请一定要事先告诉我,好吗?”这要求了。 “然后给你机会跑掉?” “呃能会这么做,但承认又怕陈一维难过,会胡思乱想。 “这样看来,以后我要移情别恋,倒也是件容易解决的事。”他故意用轻快的声调说道。 “只消说一声就行了。”她点头。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陈一维长叹着,突然念了一句古诗,用力搂紧她不放。“我不会弃你不顾的,只怕你会觉得我厌烦了。” “我不会对你厌烦的,可万一你以后厌烦我了怎么办?” “那我们就一起努力着,不让对方觉得厌烦,好吗?”他循循善诱,务必把她的心神拉到自己的身上。 “怎么努力?”这果然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他别有深意地笑着,开始蠢蠢欲动:“先从今天晚上开始,怎么样?” “嗯……” 再糟糕的心情,也会在爱人的甜言蜜语中得到短暂的遗忘,投入到忘我的**中去,毕竟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啊 入夜后,方绫在模模糊糊中睡去,想不到那个折磨人的梦境仍是不肯放过她,再次降临。 “方绫……你抢我的男人……你胆敢抢我的男人……你会有报应的……你一定会有报应的……”如鬼如魅的声音,飘忽不定的,冷笑直达到她的心里去。 “我没有,我没有,我已经认错了,你还想我怎么办?”方绫声嘶力竭地辩解着。 也许以前的她曾经做错过,但她已经认错了,而且现在的她,循规蹈矩的,从来没有再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了,哪怕是让人伤心的事也不曾再做。她已经做到这份上了,还想她怎么样?真的打算要她再一次以命抵债吗? “认错有用吗?你已经抢了,哈哈哈,除非你死……除非你去死……你一定要死……”重复的声音,一次次申明着梦主人的意愿。 “不要逼我!”方绫再次在尖叫声中惊醒,冷汗沥沥而下。 “没事了,我在这里。”躺在她身边的陈一维立即上前将她抱紧,眼中见不到一丝困意,看样子他是不放心她,整夜未眠地守着她。 一遍又一遍的,这样的梦境让方绫疲惫不堪,已经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不怕被恶梦缠身,但她不忍心看见陈一维这么不眠不休地守护着她,只好狠下心对自己的新婚丈夫说道:“我们分开吧!” 他立即瞪起眼睛,一脸的不赞同:“你是打算告诉我,就在我们的洞房花烛夜里,你要离我而去了?” “不然我能怎么办?小芊一直找我,一直在找我。叫我离开你,还叫我去死,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我们本来就不该结婚的?” 陈一维难得在她面前板起面孔,正色说道:“绫儿,先不论她是否真的恨你入骨,如此希望你死在她的面前。 既然你已经做错了,也已经认过错,她还继续对你纠缠不休的话,就是她的不对了,你有必要再为这样的她付出以后的幸福吗?” “但她就是认定我了呀。”她无力地掩面而泣,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人在做,天在看!”他一遍遍地吻着方绫脸上的泪珠。“你问心无愧就好了,别去管她,好吗?现在是她放不开,你何必跟着她受苦?” “可她会变成这样,也是因我而起的,我能怎么办?” “唉……”陈一维长叹着,除了搂紧她,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他们的新婚生活就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进行着,方绫也一天比一天更瘦弱,精神更加萎靡不振。陈一维看在眼里,急在心底,可他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直到婚后第四天,事情竟然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这天一大早,一向表现良好的陈一林突然没到钱庄上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他现在就住在之前的废园里,已经被改为梅园了,可他昨天晚上根本没有回梅园,今天一整天也没在众人面前出现。 就在大家都在猜测他去向的时候,一个进碧柳轩打扫的仆人惊恐万状地从院里跑出来,放声尖叫:“杀人啦……二少爷杀人啦……二少爷杀人啦……” 这一喊,惊动了所有的人,就连陈一维也带着方绫从钱庄匆匆忙忙地赶回来。 进到碧柳轩内,里面乱成一团,仆人们只敢远远地站着看,没人有胆量走近大堂那边。陈老爷与夫人已经被人扶出去休息了,就连赵姨娘也昏迷不醒,被人抬了出去。 走近大堂后,陈一维被眼前的恐怖情景震惊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方绫则是先有了反应,转过身就呕吐不止,将好不容易吃进去的食物悉数吐了出来,陈一维飞快地把她扶住。 只见大厅中一片凌乱,就好像被威力巨大的狂风扫过 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所有的家具与装饰全部被砸tt7)地上。大厅的地上、墙壁上到处都是血迹斑斑的,让人触目惊心,即便是见惯大场面的陈一维也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在大厅中间坐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怀里紧紧搂着一个躺在地上的女人,不停地摇晃着。 原本他身上的衣服是白色的,但现在已经被染成了鲜艳夺目的红色:的,完全不像是平时那个斯文有礼的二少爷了。 因为他一直搂着女人不肯放手,所以没人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人,只依稀从她的衣着打扮来判定是个女人。女人躺着的地方,鲜红色的血液已经汇集成一片很大的血渍。那些血渍有的已经干涸,有的仍在缓缓流动,向着大厅外的地面爬行。 虽然不知道这是谁的血,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谁流了这么多血,那都只有死路一条,再也不可能活着。 方绫已经吐得体力不支,陈一维急忙吩咐下人们把她扶出去休息,又让其他人全部出去,才缓缓走向呆坐着的陈一林,蹲下来试着跟他打招呼:“小弟?” 陈一林抬起木讷的双眸,死灰色的眼里有了一丝欣喜,欢快地叫起来:“哥,你来啦 “她是谁?”陈一维皱眉,只想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你不可以跟我抢,她是我的,她终于肯留在我的身边了,你不可以把她抢走。”陈一林马上用手护着那个女人,不让陈一维碰到她,保护的非常明显。 “我不会跟你抢她的,你已经有嫂子了,记得吗?”他慢慢地靠近陈一林,甚至想伸手去翻过那个女人来看。 陈一林快速地拍开他的手,嗔怪地说道:“哥你很坏,你不可以动她,她是我的宝贝,你知道吗?我好开心哦,我终于也有喜欢的人,而且她肯跟着我,我太开心了,你替我高兴吗?” 陈一维缩回手,不能相信陈一林看似乎不用力的拍打,竟然把他的手拍得麻。他看出陈一林极不对劲,不敢再刺激他:“那么她是谁呢?既然是我的弟妹,怎么不介绍给我认识?” 想不到陈一林还是摇头:“不可以的,她说她要去找你,我不能让她走去找你,不可以的,你身边已经有嫂子了,所以我一直拦着她,一直拦着她。哥,我是不是很乖?我终于没有破坏你们了,我不会再做坏事了……” “我知道,你一直很乖的……”直到这时,陈一维也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陈一林的眼散已经完全涣散,不像是一个正常人所拥有的眼神,而且他不断地重复着那些话,仿佛已经回到他们当初那一段无忧无虑的童年。 “嘻嘻的。”看见大哥称赞他了,陈一林的眼中闪过一丝羞涩,但随之而来的喜悦又把他的羞涩盖去,他出现了梦幻般的神情。 “好,让我看看弟妹,好吗?” 这一回,陈一林终于没有拒绝大哥的请求,把那个女人的脸翻过来给陈一维看。陈一维一看之下,不由得大惊失色。 陈一林怀中的那个女人竟然是知歌。只见她头散乱,双目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已经变成酱紫色,不用细看也知道她是个毫无生息的死人了。 但伤口在哪里呢?为什么流了这么多的血,却没有看见她的伤口?当陈一维再看仔细一点的时候,才现知歌身上的伤口,竟然是在胸口处。那上面插了一把长长的匕,伤处没有血液再流出来,很显然血液已经流光了,开始呈现凝固状态。 知歌早已死去多时了。 “你……”陈一维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她总是在房里做些怪动作,我不让她做,她不但不肯听,还骂我,说是要把嫂子逼死,这样才可以和你在一起……”陈一林自顾自地述说着,完全没有留意到陈一维的脸色已经大变。“我劝不动她,她还告诉我,她就快成功,到时她就会离开我,跟你在一起。” 说到这里,陈一林停了一下,眼里闪出阴狠的光芒,继续慢慢说道:“我不能让她走,她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把她带走。可她不听,一定要离开这里,所以我就拿出刀子,朝她的胸口轻轻一刺,哈哈哈哈乖,她真漂亮啊,她是最漂亮的女人了,我还会让她成为最漂亮的新娘。哥,你一定要祝福我,就像我曾经祝福你一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泡 第三卷 第六十七章 身份 一林微笑着望着陈一维,满怀期待地问:会 他虽然是笑着在问,但眼里已经溢满泪水,就连泪水悄然滑下也没有感觉,只知道呆呆地望着陈一维,渴望着能从大哥平静的面孔里得到祝福的微笑。他必须得到大哥的祝福,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己付出的感情是有回报的。 陈一维无言地点了点头,为陈一林的痴情感到痛心。听陈一林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多,他已经大致能猜到事情经过是怎么样的了。 他首先联想到的,是方绫这段时间被恶梦缠上这件事,也许从头到尾都不是她的那个朋友来找她算帐,而是被知歌暗中做了手脚。虽然不知道她具体用了什么办法,但陈一林绝对是那个帮她完成计划的人,而做法的地点,也许这是在碧柳轩里。 看来一定要接近方绫,知歌的计划才能顺利完成。知歌会这么做的目的,最简单不过了,就是要让方绫无法入睡,要把她逼疯,逼得她跑去自杀,不再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知歌就能堂而皇之地来到他的身边。 想不到即将成功的时候,却被陈一林从中破坏掉,知歌并且还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只是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点吧。 而陈一林,如果陈一维的推断没错的话,他应该是喜欢知歌的,而且是喜欢到了盲目的地步,所以对她的要求都是是有求必应,即使明知道那样做会伤害到方绫,他也默默无言地帮着她。 他想要的,也许是希望她会留在他的身边,永远地陪着他。等到发现所有的等待都只不过是一场梦,知歌已经做好了随时离他而去的准备后,他的梦醒了,病也开始发作了,他宁愿毁了知歌也不让她离开他,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留住她…… 想到这,陈一维伤感地长叹着。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但他没有时间继续去考虑这些了,眼下首要的任务是先稳住陈一林,不能让他再做出伤害其他的人,也不能让他做出傻事。 看陈一林现在的样子,陈一维知道他已经彻底绝望了,万一他突然发起疯来,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更加疯狂的事情?为了家里人的安全,陈一维宁愿选择伤害他也要保护好家人的。 “小弟,先放开她,跟我出去,好吗?”陈一维小心翼翼地劝导着,并且试图靠近陈一林,从他的手中接过知歌。 他必须让陈一林走出大厅。才能派人前来收拾残局。首先是处理知歌地尸体。虽然现在是下雪地季节。但死者为大。必须入土为安。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知歌留在这里。而且这园子里全是浓重地血腹味。实在是太吓人了。他要把这里地破烂清除出去。然后把这里彻底清洗干净。 想不到陈一林却一口拒绝了他:要陪着她。她会永远在我身边地。” 他再次将知歌紧紧搂入怀中。防备地望着陈一维。那谨慎抗拒地表情。就好像陈一维是打算来跟他抢夺爱人地。他不会放开她地。生平第一次尝到心动地滋味。他不要再错过这种感觉了。他一定会好好珍惜知歌地。 “是地。她会陪着你地。”陈一维敷衍地答道。本想不露声色地靠近陈一林。从背后将他击晕带走地。 想不到陈一林也不是省油地灯。他身形刚动。陈一林便抬头望着他。目光灼灼:别想从背后偷袭我。我不笨……” “不是。你看。你地身上脏了。她地身上也脏了。你不用清洗干净吗?”陈一维讪讪地找了个借口。 “呵呵呵呵……”陈一林突然傻笑了起来,嘲笑地望着他。傻啦?我们坐在地上,肯定是脏的,但是她脏了,我也脏了,这很相配啊,为什么要洗,为什么一定要洗?” 陈一维无力地抚住额头,低低呻吟起来。他这个弟弟,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跟他判定他了。说他疯了吧,他的头脑似乎还很清醒,但要说他没疯吧,他又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承认知歌已经死亡的事实。 他到底是疯颠还是正常,陈一维没有把握能够准确判定了。 陈一林痴痴望着知歌那张没有了生气的脸,温柔地抚着她:快出去吧,别打扰我们了,我想唱歌给她听。她从来都不肯听我唱歌的,现在终于安静了,我可以唱给她听了。” 一维看他现在这个样子,知道不能刺激他,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小孩,小孩,你别哭,进了腊月就杀猪……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月就是年……” 陈一维才刚转身走出去,便听到陈一林果真吟唱起他所熟悉的童谣,就好像是在哄最心爱的宝贝入睡一样,听到他的心一阵阵揪痛。[.超多好看小说]原来陈一林不是不懂爱,也不是不会爱,一旦爱起来,他会比谁都更为疯狂,只可惜他爱错了人,没遇到对的那个人。 不忍再听那悲凉的歌声,陈一维快步走出碧柳轩,吩咐守在门外的下人们看住碧柳轩的门口,不能随便让人进出,然后吩咐一个下人跑去请朱博弈过来。 老实说,他根本算不上认识知歌,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只知道她是由朱博弈负责保护的。既然人是由朱博弈负责,他肯定会知道知歌的底细,只求这个知歌的身份不是什么大人物,不然他们陈家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战战兢兢的下人们不时地跑出来,向陈一维报告陈一林的情况,他们甚至比陈一维还担心他会跑出去。幸好,陈一林一直坐在原地不动哼着歌,对旁边的人视若无睹,谁来了也不理。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不用等太久,朱博弈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远远看见陈一维就行礼:“陈兄?何事急召在下过来?可是与知歌姑娘有关?”他只听到报信的下人说是与知歌有关,其他的细节,那名脸色惨白的下人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再透露了。 陈一维喉头一窒,不知如何向他解释才好,只得双手抱拳,将他引进碧柳轩:“请随我进去再说。” 朱博弈也不敢多问,立即随着他走进碧柳轩内。 越来越接近大厅,空气中弥漫着的强烈血腥味,让他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当他看见大厅的恐怖情形,特别是看见地上的女人时,吓得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没办法爬得起来。 他认得那个女人身上的衣服,那是知歌姑娘所穿的,而眼前凌乱的一切明明白白地告诉他,知歌姑娘已经仙逝了。 恐惧一下子抓住他的心,让他透不过气来。怎么办?他要怎么办才好?纪王爷交给他保护的人,他却失职得令知歌姑娘丢了性命,这可是诛九族的罪行啊。每个人都怕死,他自然也不例外,但最恐怖的是,这罪行会连累到族里人,甚至是其他有关联的人,他到底要怎么办? 她……”死死瞪着大厅,朱博弈伸出颤抖的手,除了一个他根本没办法吐出完整的句子。 “抱歉,我也是刚刚知道此事的,我会负责收拾残局,知歌姑娘就由我来安葬吧……”陈一维愧疚地扶起他,帮他掸掉身上的灰尘。 朱博弈费力地站起来,感到头痛欲裂,不由得怒吼出声:“你负责什么?你什么也负责不了,她是纪王爷的王妃啊,是宁安国的公主啊。这下子祸闯大了,这是灭九族的罪行啊,我们全部人都得死,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下子,连陈一维也愣住了。 之前他隐隐猜到,知歌姑娘是纪鹏飞指定要保护的人,也许是王爷看上的女人,想来个金屋藏娇,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却从来不知道知歌的身份竟会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还是纪鹏飞的妻子,这下子祸事果真闯大了。 “怎么办?怎么办?”一向镇定自若的朱博弈慌了手脚,只知道原地踱步,不停地搓着手,苦苦思索着解决的办法。 陈一维试着安慰他:“要不你先请回去吧,一林做出来的事情,我们陈府会负责到底的,绝不会连累到你 “你在说什么胡话?”朱博弈跳脚,打断了他的话。“现在这事不是你把责任全都揽上身就能解决的,我负责保护王妃的安全,现在出了事就是保护不周,即使你把事儿全揽到身上,我也一样必须给公主殉葬,你懂不懂?”此时此刻他已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的,直接冲着陈一维大吼。 陈一维也意识到问题太大了,事情难以得到圆满解决,只得低下头道歉:“抱歉!” “还抱歉什么?快想办法把公主弄出来啊,难道要一直放她在那里?”天啊,他要怎么办?本来知歌姑娘好好地留在她专属的房间里睡觉,怎么也想不到竟会在半夜来到陈府还内,完全是因为他保护不周啊,这能怪得了谁? “你去劝劝他吧,现在谁也劝不动他。”陈一维无奈地指了指还在唱着童谣的陈一林,末了还不放心地加上一句。“但是请你千万不要刺激他,不然我不能保证他会做出什么疯事来。” 朱博弈看了看陈一林,挫败地轻叹着。他早知道陈一林对知歌姑娘怀有特别的情意了,但是她却看上了陈一维,所以他没有怎么在意陈一林,也任由他在知歌身边出现。就是这一疏忽,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局面,失策啊失策……如果上天重新给他一个机会,他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让陈一林接近知歌姑娘的。 仔细观察了一会,朱博弈渐渐察觉到陈一林的情况不对劲了。他的表情时面狰狞,时而温柔,时而痴呆,时而阴狠,全身都带着一种诧异的感觉,让人看了心底直发凉,不太像是他平时所认识的那个读书人,看来陈一维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踌躇着上前,他试着劝说陈一林放开知歌,好让他替知歌收尸。谁知陈一林对他视而不见,哪怕他说得口干舌燥的,陈一林也依然不为所动,就是不肯放开知歌,反而把她越搂越紧,生怕被人抢去了一般。 没办法了,朱博弈只得再甩出一招,把主意打到知歌的身上:“一林兄啊,你看知歌姑娘躺在地上,会着凉的,你不会希望她着凉吧?” 还在哼着歌的陈一林终于肯理睬他了,回过神来惊叫一声:“啊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这下子陈一林突然来了精神,猛地站起来,飞快抱起躺在地上的知歌,大踏步地走出去,一点也不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朱博弈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面,用眼神示意陈一维快想办法。 看着朱博弈慌乱的样子,陈一维反倒是镇定下来,想到了这件事的另一个疑点已有主的女人,却为了其他的男人而丧命于此,传出去也不会好听吧,还极有可能会丢了王爷的面子,王爷不可能不考虑这些因素的。 事情,并非完全没有转机的。 陈一林即将走出碧柳轩,陈一维没有时间继续考虑其他的,无计可施之下还是下重手算了,反正他就是不能让陈一林走出碧柳轩。 思及此,他赶到陈一林的后面,猛然从后面发出攻击,一个手刀击中陈一林的后颈。陈一林抱着知歌往前走,一心一意地想走出去,完全没有想到大哥会从背后搞偷袭,自然是应声而倒,立时瘫软在地上。 陈一维手快地接抱住已经昏迷的陈一林,大声吩咐朱博弈将知歌先抱走。而他,则要准备好防护措施,既不能让陈一林在过度悲痛的情况下自绝,又不能让他因思念过度而疯狂,然后做出伤害其他人的事情。 用情太深也不见得是好事,特别是用在不合适的人身上。 第三卷 第六十八章 遗憾 大的陈府现在被一片愁云惨雾包围着,随时准备刮■■到天打雷劈了。 不只是陈府里的每一个成员都愁眉不展的,就连朱博弈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此时正坐在帐房,一边看着陈一维收拾东西,一边不断地哀声叹气,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眼前的事情。 陈一林已经被重新关押在梅园里,派人严加看守。不过有没有人看守,结果都是一样的,因为他整天痴痴呆呆的,谁也不理,只知道抱着一个灰色的枕头,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嘴里不停地哼唱着那首童谣。 也许在他的世界,那个枕头就等于是他最心爱的女人吧。 碧柳轩经过这件事,即使被冲刷得非常干净,也成为了人人忌讳的禁地。当日的情形太过于血腥了,让人想起来都胆寒,以致于没人胆敢进入到里面去。就连人们偶尔从碧柳轩前院经过,也是加快脚步,巴不得立即离开这里,恍若后面有恐怖的女鬼在追赶他们一样。 知歌的尸身已经得到最妥善的安置,由朱博弈派专人日夜看守着。 而朱博弈也在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纪鹏飞了,只等着他的大驾光临,来到这里处理这一切。出了事就必须勇敢地承担责任,即便是要判他们满门抄斩,他们也无怨无悔。 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他们根本不打算逃避,也没有办法逃得掉,不如全家人聚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团圆与宁静。 陈蒽芷已经在几个月前嫁给小侯爷了,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新婚一年内不能回娘家,即使在知道这件事情后,她也不能够赶回来陪在家人身边,只能日日夜夜求神拜佛的■祈祷家人得以平安度过此劫。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赵姨娘,出事以来,她一直表现得很平静,不哭也不闹,却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悄悄悬梁自尽了。 仔细想一想她也算是一个苦命地人。想当年她因为迷恋陈老爷。费尽心机也要进入陈家。当上陈老爷地小妾。可当她成功后却一直得不到陈老爷地宠爱。多年来配受冷落■于是转而把所有地希望都寄托在唯一地儿子身上。可惜儿子一次次地令她失望。最后更是闹出这样地事情来。她承受不住这样地打击。感到深深地绝望了。只能选择以这样地方式来结束一切。 办完了赵姨娘地丧事后。陈家便遣退了所有地奴仆。每人都会发上一大笔安家费。让他们自寻出路。虽然事情还不到最后关头。没人知道结果会怎么样■有可能是死也有可能绝处逢生。但他们不能冒这个险。连累那些无辜地下人们。 如果没有活路。少拖累一个是一个。万一到头来不用死。以后再招回来就是了。 有些仆人令人失望。迫不及待地拿了钱就走。一丝丝留恋也没有。更有甚者还在临走地时候。丢下恶毒地语言。说是早就应该这样做了。省得让他们陪陈家人一块死。幸好也有一些对陈府极为忠心地家仆■一直不肯离开。誓言要留下来陪他们度过难关■最后还是被陈一维强行送走了。 大难临头地那一刻。看尽人情冷暖。也终于厘清谁才是真正忠心地下人。谁才是真正地朋友。不过这些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实际意义了。陈家大势已去■知道了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他们只衷心期盼着那些忠心地仆人们会遇到更好地主顾。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足矣。 端坐在帐房内■看着陈一维慢慢地收拾东西。朱博弈地心情愈加沉重了■就连手中地那杯茶也显得有千斤之重。让他拿捏不住■不得不放下来暗自叹息。 最近他已经不知道叹息过多少次了。实话说,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什么好损失的,毕竟他做生意只是属于玩票性质,从来不在乎赚了多少,又赔了多少,他只想自己过得开心。人生嘛,就必须过得有滋有味的,才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但陈一维就不同了,他放了太多的心血在生意上,苦心经营钱庄这么年,生意做得这么成功,现在要他说放下就放下,还能放得如此毫不犹豫,不知道他的内心是否与他的表面一样平静? 博弈本想开口说些什么,打破这沉默的僵局。但话了到嘴边,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愣愣地望着陈一维。 “想说什么?”陈一维不紧不慢地收拾桌面上的笔墨纸砚,还有书架上摆着的书本、帐本、画册。以后这些东西都用不上了,但他还是一丝不芶地收拾着,他忍受不了凌乱,也不喜欢看见乱七八糟地房间。 干咳几声,朱博弈试探性地问道:“你有什么遗憾的事情吗?” 老实说,他或多或少地会感到遗憾。人生苦短,他还没有玩够,也没有找到最爱的那个女人,与她结婚生子,共同见证岁月的流逝。仔细回想起来,他花在玩乐上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多得蹉跎了年轻的岁月,再回首时,发现自己徒留遗憾了。 “遗憾?”陈一维放下手中地东西,认真地想了想,突地笑了,笑得一脸的满足。“我大概没有什么可遗憾地了,爹娘都在世,生意上也还过得去,又把心爱的女子娶进了门,我想我是幸福地。虽然这样的幸福太短暂了点,可我一点也不觉得遗憾。” “是吗?”朱博弈苦笑着,轻啜了一口茶。 唉,也许是因为心境地问题吧,这茶明明还是温热的,为何他觉得难以入喉,甚至带着很重的苦涩味,让他咽不下去? 停了一下,陈一维加上后续词:“不过……” “不过什么?”反正闲着也闲着,朱博弈追问他。 思索了一会后,陈一维平静的脸上终于现出一抹苦笑:“还是有一点点遗憾的。父母一直希望我能娶妻生子,好让他们抱上孙子。可我总是遇不到想成亲的对象,这事也就这么一直拖下来了。如今好不容易成了亲,还没有生下一男半女的,完成父母的愿望■总觉 ■他们……”是的,这其实也是他最大的遗憾。 这么多年了,父母一直念叨着,希望他能生下自己的孩子,让他们在晚年也能含饴弄孙,体会一下人间最美好地事,但他总是以自己为优先考虑对象,不愿意过早地受到束缚,以至于现在要让两位老人抱憾终生了。 朱博弈摇着头,不赞同他的想法:“我不觉得你对不起他们■反倒是觉得这样更好。如果你们已经生了孩子,却要他小小年龄就要陪我们一起受罪,过早地失去生命,你心里过意得去吗?” 听了他的话,陈一维犹如醍醐灌顶,突然之间就想通了:“对啊,这样反而是最好的结果,不然我们大概会更为心痛,也更为遗憾呢。” “所以说■有得必有失,端看你如何去对待了。” “你呢?你可有遗憾之事?” “我啊本来觉得有,现在又不觉得有了。”朱博弈也放开了,满足地笑着。 在开解了陈一维的同时,他何尝不是开解了他自己?换一种角度来考虑整件事,他没有娶妻何尝不是好事,正好不必连累他最爱的那个人。虽然不知道能走进他的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但总也是件好事。要不然在好不容易确知自己的心意后,又要她陪着自己受罪,他肯定会舍不得的■也许还会心痛至死。 “呵呵,想开了总是好事■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地,对不对?”陈一维说完,两个男人很有默契地相视而笑。 真是奇怪,两人同在北阳镇长大,认识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从死对头慢慢变成不算是朋友的朋友■再到现在必须共同面对同一个命运,还能在这种时候交心而谈■已经算得上是知心好友了吧?他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缘份,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蓦然 “猪脖子■人在哪里儿呢?”熟悉而可爱的嗓音又在门外响起,打断了男人们之间的心灵交汇。 听到这个的声音,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祝芊芊寻过来了,朱博弈的脸上露出了既甜蜜又痛苦地表情。他想,他是乐意听到祝芊芊的声音的,也非常高兴能够看见她,但在现在是非常时期,想她、见她都成为一件奢侈而极度危险的事情,他还是远离她比较好。 陈一维抬头看了看瞬间收回笑容的朱博弈,看出他的内心此时正在天人交战,挣扎、不舍、矛盾全都写在他的脸上,揉和一种叫做“爱情”的因素。轻叹着,陈一维决定出面帮他挡回祝芊芊,现在这种情况下,能避免见面还是少见面吧,这也是为了她好。 可他还没有走出门外,祝芊芊已经熟门熟路地一头撞进来,非常习惯地一手揪住朱博弈的衣领,将他往门外带去:“居然躲到这里来了?何时兑现你的承诺,带我去玩啊?” 让她想不到地是,这次居然没把朱博弈拉走,而是态度坚决地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摆出一副冷漠的面孔:“芊芊小姐,请放手!” 芊芊诧异地回头,拼命地眨着那双灵活地大眼睛。她意外地发现这个人居然也有不怕她的时候,甚至还发起脾气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请自重,女儿家不应该对其他男人动手动脚的。” “你又不是其他人。”祝芊芊大喊,然后愣在那里,真想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居然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话让朱博弈没来由地一颤,心头仿若有千百头小鹿在乱撞,一下重过一下,俊脸也微微泛红了。 “发什么呆啊?快带我出去玩,每次都自己先溜了,说话不算数的家伙。”虽然说出了心里话,但祝芊芊不打算收回那些话,只是跺着脚,让可爱地小女孩姿态尽显无遗。 傻愣归傻愣,激动归激动,朱博弈可没开心得过了头,忘记他现在的处境,随即换上一副淡然地面孔,强行用语言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到千里之外:“祝芊芊姑娘,请你走吧,在下不想再看见你。” 这回轮到祝芊芊发愣了,不能相信她听到地一切。 使劲眨了眨眼,她的眼眶开始泛红:“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 “在下不想再看见你!”深吸一口气,朱博弈用他有史以来最无情冷酷的口吻回答她。“请问芊芊姑娘可否听清楚了?” “你……” “请走吧!”他重复强调,强迫自己硬起心肠来面对她。 虽然是她主动说出心事,但她也是有自尊的,被人当面拒绝,她自然不会再去纠缠那个人:“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祝芊芊终于放了手,一转身就往门外冲去。却在门口处与另一道匆匆赶来的纤细人影撞到一块,两个人同时“哎呀哟”一声,跌倒在地上,扶着额头眼冒金星,半天爬不起来。 朱博弈忍着心痛的感觉,目睹她离开,这时却再也坐不住了,飞快地冲上前扶起祝芊芊。速度之快,动作之轻柔,让一旁的陈一维也自叹弗如。 扶起祝芊芊后,他小心地查看着她身上的伤势,关心之情溢于言表:“你没事吧?” “谁要你管了?”祝芊芊赌气地甩掉他的手,想哭又想笑的,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涌上眼眶。 博弈语塞。 他还没想好应该怎么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正手足无措之时,与祝芊芊撞在一起的人已经灵活地爬起来,跑到陈一维面前慌乱地报告着:“大少爷,不好了,少夫人突然晕倒了。” 来人正是邹春枝,她与陆彪两夫妻是唯一坚持不肯离开陈府的人。不过因为她已经嫁做他人妇,所以就让她暂时留下来帮忙,照顾着家里的女眷们。 “什么?”一听到方绫晕倒了,陈一维顿时失去所有的冷静,丢掉手里的东西,带头向家里跑去。■完待续,■ 第三卷 第六十九章 公主 春枝慌里慌张地到钱庄找到陈一维,跟他说方绫突得他在第一时间内跑了回来。(.无弹窗广告) 方绫最近的身体很不好,一直被恶梦困扰着,好不容易查出始作俑者了,却又因为陈一林的事情整日忧心忡忡的。特别是陈老爷的身体不好,仆人们又全都遣退回家,所以方绫主动承担起照料他的工作,日夜不停地转动着到充分的休息。 虽然她总推说自己没事,硬撑着身体照顾大家,但因为她看起来太虚弱了,让陈一维心疼到了极点,劝了她许久都不肯听,今天果然昏迷过去了,叫他怎么能够不担心呢。 “阿彪已经去请郎中了,大少爷你慢点,我追不上……”邹春枝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追赶他。呼呼她可真是命苦,跑了一整天,能不能让她停下来休息休息,喘口气啊? 祝芊芊与朱博弈望着一前一后两个身影离开,想了想还是担心着方绫,也一起往陈家的方向奔去,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正手拉着手跑的。 径直回到家以后,陈一维焦急地推开房门,发现屋子里灯火通明,竟然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他的视线首先落在躺在床上,没有血色的人儿身上。灯光下她明显得瘦了一大圈,脸色愈加的苍白了,正双目紧闭,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陈家一干人等全部围在床边■焦急地等待着郎中地诊断,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老先生正坐在床前,以手搭脉,双目微眯,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这位郎中,就是住在南区的蒋大夫。陆彪在情急之下■一时想不起来要去请哪位郎中过来才好,唯一的选择就是他自小熟悉的蒋郎中了。等到他把人拉过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陈家人几乎没人认识蒋郎中,也从来没找过这位郎中看病。幸好陈家人在情急之下,并没有怪罪于他,只求是郎中,能治病就行了。 听到推门声,屋里所有人全都把视线放在陈一维地身上。 陈一维大踏步进去。第一件事就是站在蒋郎中面前■小心地询问着:“绫儿怎么样?” 静默半晌。经过再三确定后。蒋郎中才突然微笑起来。站起来向他们道贺:“恭喜大少爷。贺喜大少爷。少夫人这是有喜了!” 到这个突出其来地消息。不止是陈一维当场风化掉。就连屋子里地一众人等也全部化身为石头人。动都不能动了。[.超多好看小说] 屋子里死寂一般沉默着■但很快地。人们又暴发出一阵快乐地欢呼声:“啊呀” “陈家终于有后了。”陈夫人抹着眼泪。心满意足地说道。 “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这一天了。”陈老爷也激动得老泪纵横。 “恭喜大少爷。”邹春枝夫妇急忙上前道喜。 房间里一片贺喜之声。蒋郎中好不容易觊了个空,对陈一维交待着注意事项:“少夫人的身子骨不太好,最近不宜太过于操劳了,而且心神损耗有些过度,一定要小心啊” “一定……一定……”陈一维的脸上笑开了花,拼命拍打蒋郎中的肩膀。 陈一维拍打的力量大得让蒋郎中苦着张脸,几乎要被打得内伤了。但蒋郎中却不得不拼命忍受着,不忍心打断他的快乐■谁让对方快要当爹了,喜悦地情绪控制不住,失控一点也是正常的。 屋子里顿时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声浪一**掀来,铺天盖地■让人们暂时抛却笼罩在头顶上的乌云,尽情欢笑着■将还在昏迷之中的方绫吵醒了。 张开沉重的眼皮,方绫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床上■虚弱地问:“怎么了?我是怎么了?” 即使房间是声浪高亢,陈一维还是第一个听到她的声音,发现她清醒过来,即刻上前握着她的手,激动地说道:“绫儿,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当爹了,你要当娘了!” 绫也一下子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以为自己躺在床上是因为身体太差造成的,想不到竟然是这个令她惊喜地好消息。 一个没有当过母亲的女人,不是完整的女人。前世的她,一直没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不要说当时的情况不允许,她也没有遇到让她真心想生个孩子的男人。想不到这个遗憾现在能补上了,她原来也是个完整的女人。 陈一维被她傻愣的表情吓坏了,急切地拍打着她的脸:“绫儿?你怎么了?” “这是真地吗?”她必须确认一遍,她不是在做梦吧? 看了看陈一维,他拼命点着头,再看旁边的人们,他们也是点头的,最后望着她所熟悉地蒋郎中,后者也微笑着轻轻颔首。既然所有人都是点头的,那么她是真地准备要当妈妈了?她圆满了,她是真的圆满了! “绫儿。” “逸行。” 两个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拥抱起来,激动得无法成言。 可惜他们地快乐没有维持多久,朱博弈的一句话将人们硬生生地从天堂踢落地狱:“如此一来,少夫人肚子里地孩子不是必须陪着我们受罪了吗?”虽说方绫怀孕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但他们随时会被定罪,更有可能会被满门抄斩,在这种情况下,也许小孩根本就不应该生出来,即使生了出来也活不久,他们喜从何来? 朱博弈的这个问题提醒了他们,才发现残酷的现实就摆在他们的面前,让他们必须去面对。他们笑容顿时僵住了,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不知应该做何感想才好。 不知是谁首先饮泣出声■牵动了大家地神经,屋子里的女人不约而同地轻轻哭了起来。但她们不敢哭得太大声,怕影响了其他人的情绪。而男人们则唉声叹气的,拼命地劝着哭泣中的人儿。其实他们也想哭,但他们是男人,肩上负有重担■他们是不能哭出来的。如果连他们都崩溃了,这个家还怎么撑得下去? 喜悦地情绪转瞬间就变成了悲伤,空气沉重得让谁也不想再开口了。 祝芊芊受不了这种让人难受的气氛,侧头想了想,突然站出来率先打破沉默:“哭什么哭啊?这是喜事来的,你们为什么要哭?”她不明白好好的一件喜事,为什么这些人哭泣的哭泣,悲伤的悲伤,完全没有听到喜事该有的表现,这太 了吧? “你不懂的■我们走吧。”朱博弈无奈地暗叹着,拉着她准备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祝芊芊眼珠子转了几转,突然明白他们难过的原因了:“有什么不懂地,不就是为了知歌的事情吗?”这件事已经变成北阳镇最大的新闻了,她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呢,太小看她了吧? “是这件事,但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这事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啊,你们不就是担心会被满门抄斩,全部会告诉你们■其实是你们就想多了,完全不必担心的。”她突然口出惊人之语,大言不惭地说道。 因为太过于震惊,让众人忘记了哀伤,全都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朱博弈尴尬地扯扯她的小手,准备把她*在胡说些什么?我现在就带你出去玩吧,好吗?” “我没有胡说啊,我保证你们不会有事的。 ”她小手一挥,说得相当有气势。 “为什么?”陆彪首先瓮声瓮气地问了出来,他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有问题就先解决了再说。 “因为知歌并不是真正的宁安国公主啊。”祝芊芊一脸无所谓地说道,边说还边挑张椅子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优哉游哉地喝起来。 却不知道她这么轻松地话,无异于在众人身上投下一颗巨型炸弹■把所有人都炸得一愣一愣的:“你说什么?” 朱博弈更慌了,急忙把她拉到一边去■小声地询问着她:“你今天是怎么了呢?是不是病了?”说完还不放心地伸手探向她的额头,让她的俏脸顿时红得比花儿还艳丽。 “我是说真的啊。”她半撒娇地嘟起小嘴■ 陈一维走到她面前,沉声问:“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在这里!”她拍拍小胸脯,得意地昂起头。“因为我才是真正的宁安国公主。” “什么?”又是一颗炸弹,炸得人们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嘿嘿……”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小鼻子,干笑两声。 “你别开玩笑了。”朱博弈第一个表示不相信她的话,要知道冒充公主也是死罪来的,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祝芊芊去送死呢。 这回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不礼节的,摸摸她的手,又摸摸她地脸,想确定她是不是病了,又或者吃错了药,才会变得神智不清,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祝芊芊根本不同意他的结论,虽然她很喜欢他摸着自己的感觉,但她觉得还是有必要交待清楚自己地身份:“我才没有,我是说真的。” “那知歌是什么人?”陈一维问。“你能拿出证据来证明你地身份吗?” “证据嘛,现在不方便拿出来。至于知歌,她是我的一个小婢女,只不过她另外还有一个身份,是巫国师地一个女徒弟。” 国师的女徒弟?如果祝芊芊所说地是真话,这是不是可以解释方绫遇到的那些怪事了? “因为我不喜欢被父皇当做交换的条件,随便葬送自己的婚姻,所以在出宫前命令她顶替我,让她代替我嫁过来,我则趁机到处去游玩,看遍各的风光,想不到太湖又重遇你们了。”祝芊芊与知歌其实不熟,只不过当时在情急之时找不到人代替自己,而且知歌的样子很漂亮,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她的,想要瞒天过海会更容易。 “为什么你们要装得像是不认识的人?”朱博弈还是觉得不对劲。 “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可以自由自在地到处去,哪那么轻易回去啊。而她现在又有了这样高贵的身份,能嫁给王爷,这是多有面子的事啊。如果被你们知道了,还不被你们捉起来,身份又重新换回来,到时她依旧是那个婢女,而我还是要被当做那个为了政权而牺牲的祭品,我们都不愿意这样,当然是要装做不认识了。” “可她后来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这还不简单,王爷要送她回国了。她是冒牌的公主,怎么可能回去?一回去的话可就瞒不住了,所以她必须在事情被拆穿前,尽快找到愿意娶她的人。很不巧的,你的条件上佳,是最好的人选,又刚好让她动了心”她的纤纤玉指直接点上陈一维的鼻子。 陈一维冷冷地拍掉她的手:“笑话,她看上我,我就得娶了?” “她也是没办法,之前已经尽量在拖时间了,才会从这里到了太湖,又巴巴地由太湖赶回来。” “姑娘,会出现这样的事我表示,一定打乱了你们的计划吧?”坐在一旁不说话的陈老爷突然开声了。 祝芊芊赶紧摆手兼摇头:“没事的,我又没有怪你们。其实是我要道歉才对,她为了赶方绫少夫人走,竟然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而我在明知道的情况下,也没有阻止她这么做。” “无论如何,她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说到底还是我们不对,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处置。” “我真的没怪你们,放心吧,万一王爷怪罪下来,我也会出面替你们担保,不让他们动你们一根寒毛的,只要我这个公主没事,他们就不能拿你们怎么样。” “请问你为什么会愿意出面帮我们?”这次开口的是陈夫人。 “嘿嘿,很简单啊,我不能看着他就这么白白死掉。”祝芊芊毫不掩饰她的感情,玉指又向着某个人的方向一点。 然后弯起手指勾一勾,脸上的媚笑带着能迷惑人的魔力,让被指中的人,在刹那间感觉到飘飘然的,身不由已地飘浮到她的面前,连一个拒绝都说不出来,只能傻傻地望着她。 平时精明无比,处处算计别人的朱博弈,竟然在此刻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呆子,爱情啊,果然会让人变得盲目。 “好了,我们要出去玩了,反正你们是在等死的,就不如相信我这一回吧?”祝芊芊说完,拉着朱博弈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祝芊芊只是在他们面前说说而已,根本拿不出可以证明她身份的证据。但也确实如她所说的,既然他们是在等死,那么信与不信也就没有关系了,他们没有什么可以损失的。■完待续,■ 第三卷 第七十章 提审 芊芊在众人面前投下这样一颗炸弹后,又再次消失■没人知■的去处,就连朱博弈也跟着她一起玩起了失踪,不知去向。 陈一维人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带着侥幸心理,认为从此以后就能天下太平了。他们始终明白一个道理:不管她的话是否信得过,也不管她的真实身份是不是宁安国的公主,该来的人总该会来,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而他们的日子也还是要过下去,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但是,他们的心态已经产生了巨大了变化,不是祝芊芊带来的,而是因为方绫。 她现在的情况非常特殊,怀了陈家唯一的后代,可是身体却有些虚弱,自然会成为陈家人的重点保护对象。不但不让她再去照顾陈老爷,还一大家子人围着她团团转,捧星星捧月亮似的供着她,以把她喂饱养胖为首要任务。 也许是彼此放开了心中的所有芥蒂,他们现在的相处更显得融洽,即使明知大难要临头了,每一天依旧过得充实而开心,笑声不断。 虽然没人刻意去提这件事,也刻意去遗忘这件事,但半个月后,无情的结局还是摆在他们的面前,等候别人的发落。 纪鹏飞带着大队人马来到了北阳镇,黑压压的一片,仿若大军压境般,令人不寒而栗。他们的出现让小小的北阳镇被吓得鸡飞狗跳■人人自危,走在路上也是胆战心惊地,不敢靠近陈府半步,就怕一小心就被牵连进去,枉自丢了性命。 安顿好手下的人马,纪鹏飞还来不及休息■便率领一队心腹来到已被重重包围的陈府。看他郑重的样子,在外面围观的居民纷纷猜测着,陈府内过了今夜,怕是难以留下一个活口了。 虽然陈一维与他是好友,但纪鹏飞不准备轻易放过他们,也有严惩的打算。 不管怎么说,陈一林杀害他地王妃,总是罪大恶极、不容宽恕的行为。即使这个王妃有名无实,并非他真心想要的女人,如此一来反倒是替他摆脱了这个大烦恼。但动了王府里的人■就等于是挑衅他身为王爷的威严,他岂可坐视不管?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可以不计较王妃地事。他也不能不考虑宁安国地立场。宁安国地公主在这里被杀害。这事很有可能会成为双方交战地借口。战争一触即发。为了给宁安国一个交待。[.超多好看小说]他也必须对陈府里地人从严惩罚。 原本空荡荡地陈府门外。此时聚集了上百人■来势汹汹。陈家地下人们早已走光了。只留下五个人一字排开。站在前门迎接纪鹏飞。其余人等。则是纪鹏飞带来地手下。 陈老爷、陈夫人、陈一维、方绫。最后一个自然就是陈一林了。只不过他沉浸在自己地世界里。对众多地官兵视而不见。哪怕是枷锁已经扣在他地身上。他还是无动于衷地。 陈一维带头。不卑不亢地迎向纪鹏飞。站在陈一维地身边■方绫一副小鸟依人地样子。却始终防备地打量着纪鹏飞。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最后一次见面地情形。他对她所做过地那些事至今依然清晰可见■让她心有余悸。 今天地他。已经换了一套用金丝绣成地官服■威风凛凛。长身玉立■在人们之中显得格外卓尔不群。与当初在路上游玩时根本就是两个人。 想想他现在地样子■再想想那天晚上地事。方绫不由得暗自感叹官场中人。果然是最会做门面功夫地。此时衣冠楚楚地人。私底下做地不一定是好事。 方绫在打量他,他同时也在打量着方绫。从进门的那一刻起,他地视线就被她牢牢吸引着,无力挪开,也不愿挪开。 是错觉吗?为什么他觉得她更漂亮了?虽然人更瘦了些,脸色也更白了,而且没有任何化妆,身上穿的也不是他送的华衣锦服。只不过是换了一身素净简单地衣裙,静静地站在陈一维的身边,没有任何动作,连正眼也不看他一下,却仍然强烈吸引着他,似乎是比以前更加吸引他了。 他想,她其实是不适合太华丽地衣服的。并非是她穿起来不好看穿任何衣服都好看,华衣锦服更能把她衬托得漂亮而高贵,只可惜却掩盖了她本身地特点,多添了点世故的味道。但简单地衣服则不同了,没有衣服来阻碍视线,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她身上那份恬静自得的气质立刻突显出来,傲世独立、幽远深长,让他深深迷恋着,比以前更加深陷其中。 原来,陈一维才是最懂她的人。 而他,对她的喜欢太过于表面化了,所以才一直捉不住她的心。如果他的耐心肯一点,愿意给双方多一点时间,让她慢慢于习惯他的存在,也许就不会把她吓跑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已经嫁给了陈一维,哪怕他思念成痴,也回不到当初刚相识的时候了。 令他感到开心的是,在他后悔的时候,上天似乎又重新给他机会了。以陈家目前的情形,似乎已经保护不了她了,甚至要她陪着去送葬。若要他眼睁睁看着她死,他又如何能舍得,如果……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成形,越想越觉得兴奋,觉得很有实现的可能。 等候发落的陈家一众人等,早已眼尖地发现纪鹏飞的视线只落在方绫的身上,太过明显也太过热烈了,一点不知道节制,看得陈一维心里老大不爽的。 忍了许久,终于挺身站出来,挡住纪鹏飞过火的注视:“小王爷,请发落!”他还没死呢,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死盯着他的娘子看■真把他当成死人了? “我会逐一提审你们地,不必着急。”纪鹏飞干咳几声,勉强收回放肆的视线,木无表情地说道。 随即走到一个较为偏僻的院落,吩咐手下把人一个一个地带进去,他要亲自“审问”。他不急着见其他人■只急着要见到方绫,想知道她的心意。但他不能做得太明显了,所以把见方绫一事留到最后。 陈家人分别被人带了进去“审问”, 短的时间内被*乎没问到什么话。不知为■■隐觉得有些不安,她摆脱不了之前的梦魇,对于能否单独面对纪鹏飞没有信心。 陈一维本来就轻搂着她,感觉到她轻微地颤抖,知道她是感到了恐惧■压低嗓音柔声安慰她:“绫儿,不必太担心了。” “我觉得不太舒服。”她随便找了个能让人相信的借口。反正她最近的孕期反应很明显,常常吃不下东西,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吐得稀里哗啦的,陈一维为了照顾她,不停地跑前跑后的,简单是忙坏他了。 “绫儿,如果……”他吞吞吐吐的,觉得有些话难以启齿。 刚才他已经看得十分明白了■纪鹏飞对方绫还是有感情的,而且是很深很深的那种。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保护她的能力,那么换成纪鹏飞来保护她倒也是个不错地选择。跟着王爷总比跟着他丢掉性命要好得多,他才不管什么“烈女不事二夫”的老训诫,他只希望方绫可以过得好,得到属于她的幸福,他就别无所求了。 方绫不知道他的心思,伸手抚平他眉间的皱纹,不让他深锁眉头,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如果……小王爷的心意仍是未变■我想你跟着小王爷会比较好!”他鼓起勇气,说出了让自己都觉得心痛的一番话。 方绫一愣,意外于竟然从他的口中听出这样的话来。她第一个反应是生气■生气于他竟然把她看成攀附高枝地女人。但她并非笨人,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想通了他会这样子说的原因。其实他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不愿意让她陪着他受罪。 虽然想通了,但她还是生他的气■难道他们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吗?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表示接受他的提议。他希望她怎么做,她都会点头答应的,但会不会履行就要看她自己的心意了。 陈一维想不到她轻易就答应了,大感安慰的同时,心里却又觉得空落落的,似乎丢失了一大块,痛得难受。可他不停地安慰着自己,这提议是他先提出来,目地就是为了她好,现在她同意了,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失落什么呢,难不成真的希望她陪着他死去吗? 如是想着,他便释然了只要她幸福,他可以放手! 很快的,纪鹏飞把陈家人全都审问过,并且送出院落,最后一个才轮到方绫。 阿谋亲自过来给她带路:在应该称呼你为陈夫人了吧?请随我来” 温顺地跟在阿谋地后面。 当她被带到院子的门口时,陈一维正好从里面走出来,两人相对无言。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既带着无限地留恋,也给予了鼓励的表示,可方绫却只肯低着头,对他视若无睹地,根本不拿正眼看他。 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回头望着她地纤细的背影,觉得两个人一下子离得很远很远,他已经失去她了。 “陈夫人请进,王爷就在里面等你!”阿谋轻声说道。他是纪鹏飞的心腹,最清楚方绫和陈一维还有纪鹏飞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了,也清楚王爷这段时间的不快乐是因何而起,他衷心的希望,方绫就是那把打开王爷心锁的钥匙。 “谢谢!”方绫低头行礼,然后走向院子里。 缓缓穿过她所熟悉的小路,远远的,纪鹏飞以背向她,站在院子里赏梅。洁白的梅花,配着他身上的衣服相得益彰,让他的身形更为挺拔,看起来更加的出类拔萃了。 一路走来,方绫走得很慢,举步维艰,很少抬头看他。她的心里还有严重的阴影,只要看见他就会想起那一个危险的夜晚,浑身遍布寒意。 如果不是因为他要单独提审犯人,她根本就不打算再看见他。 不管她走得多轻、多慢,当鞋子踩在雪地上时,依旧会发出轻微的声响。而纪鹏飞看似正在赏梅,实际上却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倾听着她走近的声音,细数她的脚步声。 一步、两步、三步……离他很远的地方,脚步声停下了,没有继续往前移动,难道她就这么怕他,连走近一点也不肯吗?他不要再等下去了,不如自己放下矜持,转过身来面对她,面对最真实的感情。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他霍地转过身来,将炙热的视线放在她的身上,眼底里的渴望与深情,让方绫想忽视也忽视不了,沉重压力从四面八方向她笼罩。 好吗?”踌躇许久,他才能吐出这样的问话,声音沙哑得不像他了。 “嗯!” “身体呢,怎么样?” “嗯!” “他对你还好吗?” 管他问什么,一律以冷哼式的鼻音来回答他。她不想与他再牵扯过多的关系,能避则避。 “对不起!” 震惊地瞪大眼睛望着他。 这回她不能用冷哼来回答他了,因为他突然说了三个让她感到惊讶的字。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吗?怎么会向她这个平民女子道歉?而且现在不是要提审犯人的吗?为什么会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终于看见她有其他的表情了,纪鹏飞微微一笑:“我道歉,是因为我对之前的事感到很抱歉,把你吓到了,但我不会后悔我所做的一切。” “……”她无言以对。 “告诉我,你过得快乐吗?”他不快乐,他一点也不快乐。以前的他,生活一向是平静无波的,无所谓快乐与不快乐;认识她以后,他的内心是快乐而满足的,甚至带着些微的揪心感。可自从她离开他,他已经失去了快乐的源泉,现在的他可以说是死水一潭,再也回不到当初平静的生活了。 绫依旧点头。不需要她明说,光看她嫣红的小脸,便已明了一切。■完待续,■ 第三卷 第七十一章 同衾 男一女站在梅树底下,俩俩相望。专业提供电子下载天空中飘着小雪得那么近,乍看之下,就像一副绝美的画卷。 只可惜的是,郎有情妾无意,只能任那深情厚意随着雪花融化,消失于无形之中。 纪鹏飞急切地询问方绫的近况,想早点拉近与她的距离,可她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让他有些失望。特别是问到她是否快乐的问题上,她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让他的心跌到了谷底。如果她说她过得不好,那么他便能大方地带她这里,想说办法让她快乐。 想不到得到的却是截然相反的答案,这让他情以何堪?不行,他必须争取到她的心,他豁出去了,不准备再跟打她的哑迷,玩猜来猜去的游戏了,他要明确知道她的心意,给自己的心找到一处安全寄放的地方。 “绫儿。”深吸一口气,他上前几步扶住她的肩,心中的情感随着他手的热度传到她的身上。这感情太过于汹涌澎湃了,又被困在深谷这么久,他快没有自信能够困住它了。 察觉到他的动作,方绫急忙后退几步,拉开安全的距离,提醒他注意身份:“小王爷!” 纪鹏飞紧跟几步,猛地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退开:“我希望你知道的是,陈家这次在劫难逃了,我没有办法保住全部的人,但以我的能力,一定可以保住一个 “我知道。”她苦笑,轻轻地拨开他的手。对于这个结果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根本没想过还能有活下去的可能。 “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他不肯让她轻易退开,上前一步继续握着她的香肩。 她摆脱他的手,后退几步,他再次逼上前,她第三度后退……两人就在雪地里玩起来兵捉贼的游戏,可方绫一点也不觉得好玩,她的头有点晕,胃有点难受,身体有点冷。 “我能有什么想法?”方绫摇摇头,觉得此刻他们两个就好像在耍太极,把这个问题夹在中间,你推我往,就是得不到一个答案。 “只要你一句话。点一下头。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地保住你。”他地意思表达得够清楚了吧? 方绫还是摇头:“有必要吗?” “有必要!” “王爷。方绫只是一介民妇。不值得王爷如此费心地。”她在刻意拉开两人之间地距离。怎么这个纪鹏飞就是看不懂。听不明白? 他依旧在步步紧逼:“这不是费心。是我心甘情愿地。你明知道我地心意。我也愿意保护你。为什么你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事到如今。她不能再逃避了。必须把话说清楚。继续这么拖下去。对谁都不好:“王爷。有些事。不是给机会就可以地。” “你不给我机会,又怎么知道呢?”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他根本不敢有这样的奢望,但既然上天给了他机会,他便不会轻言放弃的。 方绫惨然一笑:“王爷,如果方绫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你还会想保护我吗?” “这个自然。” “王爷。”不行,她的头越来越晕了。“请允许我坐下来说!”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她便径直走到一张石凳上坐下休息。 纪鹏飞立即跟着她走过去:“你没事吧?” 方绫没有回答她,只是闭目休憩,待缓过劲来,鼓足了勇气才低声问:“王爷你知道吗?方绫以前是很难看的。” “不就是脸上多了一块青斑吗?我听说过这个。”他不以为然。 “不,不止!”方绫摇头,决定把话挑明了讲。既然现在已经死到临头了,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你根本没有亲眼看过我的样子,那不是单用‘丑陋’二字便能形容的,况且,我还是个会变身的怪物……” “不许你这样说,你怎么会是怪物呢?” “我是。你能想像得到吗?每当夜幕降临,我就会全身疼痛,身体开始缩小,从里面长出硬硬的羽毛,受尽折磨后才变成一只夜莺鸟。你有听说过这样的事吗?我白天是人,晚上则是一只小鸟,这与妖怪有什么分别?” 纪鹏飞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愣住了:“怎么可能?你在骗我的吧?” “呵呵宝树,她的脸上又露出了感激之情,对于他,她欠他的太多太多了。 “我以为他是防着我在半夜偷袭你……”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为自己龌龊的想法而汗颜。 方绫微笑:“不,他是怕我变身的秘密会被人现,所以才会坚持替我守门,直到我恢复人身才离开。如果被你现了,说不定你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我捉起来,当成妖怪来烧死吧。” “这怎么可能?你别把我看成这样的人。 ”虽然他在责备着方绫,可是口气还是显得有点心虚。毕竟他从来没遇过这样的事,不能够想像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王爷,非常对不起,我不想骗你。你贵为王爷,身边自然是美女如云的,个个都在等着你的宠幸,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何苦将心思放在我的身上?我不想去趟这趟混水。当你第一次我的画像时,那副画像其实已经被逸行修改过的,真实的我更加丑陋。如果你能一直保持着对我的感情,那自然是好事,万一将来我老了、丑了,或是你看腻了,进而嫌弃我的时候,我将无路可去,因为我孑然一身,本就是什么都没有的。” “快别这么说。”纪鹏飞制止她说下去。 老实说,他第一眼看见方绫的画像时,确实是有点厌恶的,不过他不可能向她承认这一点。 “你看见的只是我最美的时候,自然会这么说了。可逸行不同,虽然我不能保证他在以后一定不会负我,但起码他见过我最丑、最不堪、最恶心的时刻,却不嫌弃我的丑陋,依然能够接受我,全心全意地守护着我。能遇上他,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现在他有难了,我又怎么可能弃他于不顾,而转投你的怀抱呢?”一提到陈一维,她的目光变得温柔了,如同春风吹 面上,荡起一层层涟漪。 “你……确定这是最好的选择?” 她温柔地望着他,用着此生从未试过的坚定目光:“我确定!” “相比起来,我是不是显得太自私了?”这是一个女人最温柔的笑容,可惜却不是留给他的。 “王爷,我感激你对我的特殊照顾,但请让我陪着他们共同进退,好吗?是生,我陪着他生,是死,我陪着他去死,没人可以分开我们的。” “似乎……没有我反对的余地了?” “谢谢王爷成全。”她听出了他的松动,立即不失时机的感谢着。 “既然如此,我还是将你送还他的身边吧,他大概也等急了。”除了这么做,还能怎么办呢?方绫已经做出她最终的选择,宁愿陪着陈一维死也不会跟他在一起了。 “多谢!”方绫站起来,自己带头走出去。她是那么的焦急,只想快一点离开这里,因为她的那颗心儿,早已经飞到等在门外的陈一维身上。 还没走到门口,纪鹏飞突然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前进。没等她问出声,他已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不让她离开,同时眼泪也潸然而下:“就让我抱一会儿……” 他在求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哪怕是一点点的温暖,也足够他回味的了。他抱得是那么的用力,恍若下一刻就是世界末日,他们再也看不到彼此了。但他不敢再轻易碰她,他觉得那是对她的亵渎,只能借着拥抱将内心的感情宣泄出来。 “我……”可不可以不要抱得那么紧,她快没办法呼吸了。 方绫也不是完全没心的女人,面对一个男人如此沉重的感情宣泄,她不忍心推开,只能静静站着,任由他搂抱住她,无声地哭泣着。 他与她,终归是两条平行线,这个拥抱大概是他们唯一的一次交集了,以后就只能做为留念,放在记忆深处珍藏着。 直到他终于哭够了,也能够直面他的感情时,才不舍地放开她:“抱歉,我失控了!” 她体谅地扬起笑脸:“没关系。” 两个人肩并肩踏出了那道小小的院门,门外就是两个世界。走出去之后,她面对的将会是死亡,而他将重新开始他的人生。 门外,备受等待煎熬的陈一维也并不好过。他的内心激战不已,矛盾重重,既想留方绫在自己身边,又怕她留在自己身边受罪。既想让她跟着纪鹏飞走,又怕她真的跟他走了。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方绫做什么,只能在混乱中等待着,等待着她最终的选择。 院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所有的人一致望向门后。 赫然看见方绫与纪鹏飞并肩走出来,陈一维的胸口一紧,觉得身体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差点就站不起来了。 方绫看起来很开心,眼眸闪闪亮的,笑容却异常温柔。而纪鹏飞的脸上,似乎有哭过的痕迹。难道说她已经答应他了?她终于要离开自己了吗?陈一维不敢想也不愿多想,只得在心中鼓励自己,要坚强地面对这个结果,因为这本就是他先提出来的主意。 陈一维痛苦的表情,方绫其实尽收眼底,在与纪鹏飞的目光交接一下后,微微颔,突然轻快地走到陈一维的身边站定,悄然握住他已然冰凉的手,别有深意地笑了。 这个傻瓜呵,一心一意地想把她推给纪鹏飞,自己却担心得血液倒流,让他这个一向体温过高的人变得手脚冰凉,由此可以知道他的心里有多不安了。能如此对她的人,天底下大概只有他这一个傻瓜了。 望着站在他身边的方绫,陈一维喉头哽咽,说不出来话,只能呆呆地反握她的手。方绫不顾众人全都望他们,突然踮起脚尖,在他紧绷的俊脸上印下一个轻吻,又轻又快,如同蜻蜓点水般刷过,却让他激动得脸色微微红。 “生同衾,死同**!”简简单单的六个字,道出了她将陪他生死与共的决心。 他激动地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不停地吻着:“绫儿!” “傻瓜!”这是他独有的称号,天底下她只会这样叫他了。 “是的,我是最大的傻瓜!”被人骂了,可他却觉得很幸福,幸福得就算让他立刻去死,他也愿意。 这么浓情蜜意的时候,有人开始眼红了,清清嗓子,出声打断了他们含情脉脉的对视:“不好意思,我必须将你们全部收押,等候皇上亲自裁决。”说话的人自然是纪鹏飞了。 “没关系,我们听候处置。”陈一维拉着方绫的手,再次放在唇边吻着,脸上现出满足的神情。有最爱的人陪着,哪里都会是天堂。 方绫以一阵轻微的甜笑来回应他的话。 “带走!”纪鹏飞大手一扬,那些早就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官兵们立即一拥而上,将提前准备好的枷锁套在他们的脖子上。 “喂喂,轮到我出场了吧?”祝芊芊那略带调皮的声音又再次出现了,站在陈府的大门口处,大有拦路不让他们出去的意思。 她的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如同冬日的阳光,带给人间一丝温暖,扫除了人们心头的阴霾。她的手这回改成拉着朱博弈的衣袖了,而朱博弈则笑眯眯地跟在她的后面,眼睛只放在她的身上。 看样子他们的感情进展神速,方绫与陈一维相视而笑,同时在心是暗暗地祝福他们。 阿谋先站出来,向祝芊芊打招呼:“请问姑娘有何贵干?” “没事,在你们捉人前,我有样东西给你们看。”祝芊芊不耐烦地挥挥手,然后用下巴朝朱博弈示意。 朱博弈会意,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与一个锦囊,双手举高交到纪鹏飞的手中:“请小王爷过目。” “这是什么?”纪鹏飞疑惑地接过东西,并不急着打开来看。 “你看了就知道了。”朱博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折回祝芊芊的身边,与她十指交握,出会心的微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泡 第三卷第七十二章 彩虹(大结局) 芊芊示意朱博弈递上信和锦囊,然后默默退到一边 纪鹏飞疑惑地望他们一眼,随即展开信看起来。专业提供手机电电下载越往下看,神色越是凝重,最后他沉着脸将信重新折叠好,再打开手锦囊,从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放在阳光下细看。 看了许久后,才把玉佩慢慢收进锦囊收好,不太确定地说道:“此事必须禀告皇上之后才能做定论,本王也不敢私自做主。这样吧,还请姑娘随我们上京一趟,面见圣上吧?”不论如何,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也是个惊喜,如果是真的,方绫就不必丢掉性命了。 “他们呢?”祝芊芊的手指逐一点上陈家众人的鼻头。她答应过不让人动他们一根寒毛的,自然要先确保他们的人身安全了。 纪鹏飞也有些无奈:“在此事尚未查明之前,他们必须收入大牢关押。” “也行,不过可不许虐待了他们。”祝芊芊也明白纪鹏飞的难处,不多做废话,爽快地准备跟着他们离开。 还没走出两步,纪鹏飞就把她拦住了:“朱公与此事有密切关系,还请芊芊姑娘见谅。” “这样哦!”祝芊芊也是个明理之人,立即皱着小脸转向朱博弈,泫然欲泣地望着他。“要委屈你留下来了。” 朱博弈理解地拍拍她的小脸,柔声说道:“没事的,我留下来等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嗯,记得等我!” “知道了!” 两人依依不舍地上演了一出分别地煽情戏。缠绵许久才分开。祝芊芊头也不回地跟着纪鹏飞离开。朱博弈则乖乖地留下来。陪着陈家人一起被关入大牢内。在大牢里度过了一个难忘地除夕之夜。 由于纪鹏飞地特别关照。他们在牢地待遇极好。基本上等于是住在家里一样。经过了一个月地漫长等待。纪鹏飞与祝芊芊终于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隆重地把他们接出大牢。祝芊芊地身份已经查明了。确实是宁安国地公主。两国也已经达成协议。不再追究此事了。 当再次看见祝芊芊时。她已经换上凤冠霞帔。前呼后拥地来到北阳镇。由于真正地公主已经找回。那么陈一林谋杀公主地罪名就不成立。陈家人也不会受到牵连了。 关于知歌地身份。因为逝已逝。他们不打算再损毁她地名节。所以仍是让她挂着王妃地称号。这样一来。纪鹏飞倒也有机会可以自行选择妻室了。也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陈一林已经痴傻。所以交由陈家人负责看管。陈家地一切财产都被归还了。走了地仆人又重新回来工作……那些忠心耿耿地仆人。陈家自然不会亏待他们。付出了一倍地价钱给他们。钱庄地生意重新开张了。虽然伤了一点元气。但好在根基还在。底又厚。再加上有纪鹏飞地大力协助。也在最短地时间内恢复到停业前地水平。甚至是比以前更好。 当所有地一切都处理好后。祝芊芊就准备带着她地未来夫婿回国。拜见他们地父皇之余。顺便举行婚礼。想不到一向怕麻烦。不喜欢朝廷争斗。又向往自由生活地朱博弈。最终还是踏进了他最不喜欢地环境内生活。并且陷得甘之如饴。接下来地日里。是福还是祸就看他自己地造化了。 祝芊芊与朱博弈临走的时候,陈家一行人依依不舍,拉着祝芊芊的手千叮万嘱的,交待她一定要常来北阳走动走动。方绫一直很想问清楚祝芊芊的真实身份,但她总也提不起勇气,而且觉得性格的前后差别太大了,怎么也不觉得是同一个人,便隐忍着没有问出来。 一切准备就绪,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搬上马车,朱博弈和祝芊芊也早早躲在马车内谈情说爱。 就在他们动身之前,祝芊芊突然钻出马车,附在方绫的耳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已经原谅你了,希望你能原谅你自己!” “什么意思?”方绫当场愣住了,激动得全身颤抖不已。祝芊芊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特殊的含义? “嘿嘿……”祝芊芊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冲她挤了挤眼睛,返身钻进车内,娇声吩咐大家出了。 陈一维不声不响地站在她身边,小心扶着她,不让她跌倒:“你没事吧?”他没有听到祝芊芊对方绫说的话,只担心着方绫虚弱的身体,怀有三个月大的身孕,害怕她会晕厥过去。 “她……”方绫不可思议地望着逐渐远去的车队,一时间百感交集。她很希望祝芊芊所说的那句话,确实是她心所希望的,但又不敢相信事情会这么轻易得到解决。 最重要的是,游伯太久没在她的面前出现过了,她这样到底算怎么样?是完成任务还是没有完成任务?不过现在才过了一年,也许游伯会在三年之约到期的时候才会出现吧? 没等她愣完,纪鹏飞又突然走到她的面前,不理会旁边的陈一维正用他那双会杀人的眼睛直瞪着自己,用他们都可以听见的声音轻声道:“陈夫人,请记得纪王府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如果你过得不快乐,可以 找我,我不会在意你有多丑陋的……” “小王爷,你当我死啦?”陈一维怒火烧,阴恻恻地开口打断了纪鹏飞的话。同时他双手互搓,已经在摩拳擦掌的,准备扑上前与纪鹏飞来个生死搏斗,决一高下了。 纪鹏飞却爽朗地大笑起来:“如果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我就会当你是死了!” “放心,我永远不给你这个机会。”陈一维毫不示弱地对他呛声。 “但愿如此!”纪鹏飞扬眉回应。两个男人正用眼神角力,谁也不愿意在方绫面前落于下风,被她看扁了。 “逸行,我头晕……”看见他们斗得难分难解,全都难以下台。方绫只得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希望他们能停止那无谓的、如同小孩在斗气的行为。 “这边风大,我们走吧。小王爷,恕在下不远送了。” “不必送了,只要你们幸福就好。”纪鹏飞也拱拱手,然后转身离开了,只留给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做回忆。 望着纪鹏飞离去的身影,陈一维突然凑近方绫的耳边,哀怨地说道:“绫儿,你有个很强的靠山……” “我想也是。”方绫轻拍了他一下,笑得很是得意。俗语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方绫现在就处于这种情况。 陈一维趁机把大半身的重量放在她身上,与她依偎着往回走:“所以你以后不能欺负我。”一向强悍霸道的他,竟会在她面前露出这般柔弱的姿态,逗得方绫大笑不已。 “还笑?看我怎么罚你……”他又站直身,将她搂近身边,很是暧昧地用唇刷过她的耳垂,引得她全身热,小脸红通通的。 方绫羞涩地看了看周围,那些仆人全都识相地转过身不看他们。她只得不停地用手推着他:“不要这样,旁边有人看啊。” “他们在忙着收拾院落,没空理我们的。”陈一维才不管这些。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心力交瘁,很久没有单独在一起了。此时大事已了,他眼里的渴望太过于明显了,让方绫有些防备:“要小心孩。” “我会很温柔的……”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封住她的红唇,饥渴地寻找着解决之道…… 几天后,方绫独自坐在逸园的亭里休息,陈一维又到钱庄忙去了。 周围静悄悄的,空气只有一丝淡淡的花香,若有似无的飘动着,让人心情宁静。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有些花儿已经伸出花苞,随时有可能迎风盛开。 她的孕吐情况已经有所减轻,精神也渐渐好起来。吃得好、睡得好、心没有牵挂,自然身体也在逐渐转好,脸色越来越红润。只不过现在有些渴睡,不论怎么睡也总是睡不够似的。 风轻人静,方绫又开始犯困了,不知不觉地靠在亭柱上休息。 正模模糊糊地打着瞌睡,一个苍老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绫丫头,起来了,起来了。”这个声音,方绫太久没有听见过了,但她却永远不会忘了这个声音,因为她早就想见他了。 听到他的声音,方绫自然是立即就跳起来,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紧紧拉住游伯,不让他消失:“游伯?你终于来了?” “哎呀,绫丫头别激动。”游伯赶紧扶住她,笑眯眯地望着她。 “这么久不来,是不是忘记我了?”对于方绫来说,游伯就等于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是可以向他撒娇的。 游伯呵呵笑着,扶她坐下来:“绫丫头,等我很久了吧?最近比较忙,跑的地方比较多,所以没办法及时赶到你的身边,查看你的情况。来,先坐下,你肚里已经有了宝宝,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你都知道了?”她瞪起来眼睛,显得有些羞涩。 游伯捋着胡,得意地仰天大笑:“这个自然,哈哈 “对不起,我身上有任务,却还跟人结婚生,你不会怪我吧?”她不安地搓着手,害怕游伯会怪罪于她,把她强行带走。 现在的她,被幸福包围着,过得充足而快乐。也许是知道自己的时日无多,也许是明白到自己迟早要离去,所以她格外珍惜现在的生活,每天早上都是带着感恩的心情醒来,晚上再带着感激的心情入睡,实在是不想太早离开这里。 “没事,没事,只要你好好把孩养大就可以了。” “那么我的那个诅咒……”这是她最在意的问题。 游伯眨眨眼:“早没了!” “什么意思?” “其实,我并没有对你完全说实话。” “啊?” “你的朋友,一开始是恨你的,也对你下了诅咒,所以我故意带她去小山坡上倾听你的故事。在听到了你的故事后,她才意识到,你先是误会了她,然后她又误会了你,结果就造成了这个无可挽回的局面。” “是我错在先的。”每次提到这事,方绫就感到愧疚。 “她已经不打算报仇了,只求你过得幸福就好。正因为她想开了,所以阎王才同意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重生。丫头,你的 是圆满完成了。” “这么说,祝芊芊真的是谭芊?” “嗯,可以这么说。”游伯的话,证实了方绫之前的感觉。 “为什么她的性格会差那么多?”这是她唯一想不通的地方。 “丫头,每个人的前世与今生不一定是重复的。长相也许会一模一样,又也许会截然不同;性格嘛,也可以产生变化,沉默寡言的人可以变成小麻雀,一向爱说话的人,也可以变成木讷之人;男人可以变女人,女人也可以变女人,甚至人变畜牲,畜牲也能变人……我说过了,形态是没有固定的,只看那个人的心是怎么想的,再以他所做的事来判定。” “那么她能记得我们之间的事吗?” “根据她提出的要求,重生后的她所记得的不是很多。她说过,要放下以前的不愉快,重新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她似乎也做到了。”游伯很有耐心地解答着方绫的问题。 方绫心的疑问太多了,憋在心里不舒服,现在有机会解答了,自然是想全部问出来:“可是,你不是说我必须完成任务才能救她吗?” “对啊。” “但我根本没有完成任务,小芊怎么会重生的?” 游伯意味深长地笑了:“谁说你没有完成?” “什么时候完成的?我怎么不知道的?” “三个月前,你在西湖的时候,已经收集到最后一滴眼泪了。” “三个月前?”她反复回想着当时的情形,想找出是什么时候完成任务的。她留在西湖的时间不多,最多只有几天而已,到底是什么时候完成的? “呵呵,好啦,我不多说了,反正你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谭芊也拥有了她自己想要的生活,你就安心把孩生下来吧。” 游伯摆摆手就打算离开,方绫却总觉得这些事不太真实。这一切也进行得太容易了,莫名其妙就完成了所谓的任务,她却一点感觉也没有。这到底是做梦还是真实的?她的心里完全没有底。 “啊,对了,既然你的任务完成了,这个小瓶我就必须收回啰……”走到一半,游伯突然折回来,伸出手放在还着愣的方绫头上晃一晃,她脖上那个五彩的小瓶就自动飞上半空,稳稳落在游伯的手。 “这……”这个瓶毕竟陪了她一年多,突然不见了,多少会有些不舍的,她想留下来做个纪念。 游伯把瓶收进怀,才摸摸她的头:“傻丫头,别不舍得了,这是你应该抛掉的过往,记得吗?” “可是 “好了,你相公要回来了,别冷落了他。”游伯暧昧地向她挤挤眼,突然消失在她面前。 “游伯?”一声惊呼,方绫从梦醒来,才现周围依旧是静悄悄的,整个逸园里只有她自己在,游伯的出现似乎只是她所做的一场梦。 可当她把手伸向前胸时,才觉那个原本应该悬挂在上面的小瓶已经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一条光秃秃的红绳挂在脖上。 难道,游伯刚才真的来过? 一双粗壮有力的手从背后环住她,打断了她的思绪。来人动作温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她的美梦,但她所熟悉的那股味道还是让她知道是谁。 “逸行?” “嗯,吵醒你了?”陈一维宽厚的胸膛立即贴上她的后背,让她舒服地靠着自己,而他则用嘴唇轻咬她的耳垂,与她耳鬓厮磨。 “如果我说……”她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涩,清了清嗓才能继续说下去。毕竟刚刚得知这个消息,脑里是空白的一片,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哪里不舒服?”他一脸紧张地望着她,上上下下地查看,看她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想陪你一路走下去,直到白苍苍,再也走不动了,不知道行不行呢?”本来她想用最平静的话语说出来,可说到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哽咽了,眼泪也夺眶而出。 陈一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猛地窜到她的面前坐下,紧张地握着她的双肩,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兴奋之色:“你是说真的?” “我脖上的瓶被收回去了,我没有项链了。”她故意噘起小嘴,举着那条空荡荡的红绳,半是撒娇半是埋怨地说道。 “哈哈哈哈……”陈一维忘形地大笑起来,轻松地一把抱起她,在她脸上猛亲好几下,吻掉她脸上残留的泪珠:“我现在就去买一条新的给你,把你绑住,让你再也跑不了。” 他忘记了自己在钱庄忙碌一整天的劳累,快乐地抱着她冲出逸园,准备给他的小妻买一条更漂亮的项链,把她牢牢拴在身边。顺便再帮他未出世的孩也买一条,或可以多买几条…… “啊上空飘荡,惊起了附近的小鸟,扑簌簌地飞到天上,变成喜悦的弧线,划成一道美丽的彩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