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方位解密官场最神秘群体：纪检干部》 第一章 书记失踪之谜 … 田泉市委的会议室里正准备召开市常委会议，市常委们及有关部门的负责人已到会就座，等待会议的开始。可是市委书记宋世博的座位上却还是空着。 原定的开会时间已过去了二十多分钟，市委书记还没有到，在座的人们开始不耐烦地左顾右盼。召开市常委会，主持会议的书记却迟迟不到场，这是以往没有的事。这时省委办公厅打来电话有急事找宋书记，市委办公室刘主任走出会场开始四处打电话，寻找市委宋书记的去向。电话先打到宋书记的家里，家里人说宋书记一早就去上班了，中午没有回家，也没有给家里打电话。宋书记不回家吃饭，在外面有应酬是常有的事，家里人也习以为常了。再打宋书记的手机，却是关机。好不容易刘主任才把电话打到宋书记的司机小赵的手机上：“你现在在哪里？宋书记在你那里吗？”他觉得司机一定和宋书记在一起。 司机小赵回答：“我正在市风华宾馆等宋书记呢。” 刘主任急忙问：“宋书记在风华宾馆干什么呢？是不是有客人？他的手机怎么一直关机？” 司机小赵有气无力地说：“不知道，上午十点我送宋书记到风华宾馆，他说要见一个客商，让我等着，可是到现在还没有见宋书记出来，我也不敢离开，中午饭还没吃呢。” 刘主任一听有希望，忙吩咐说：“你赶快去找到宋书记告诉他省委有事找他，并问问他今天下午的市常委会还开不开，这里的与会人员都在等他呢。最好让宋书记赶快来会场，如果来不了，让他开机我请示一下。” “好的，我马上照办！”司机小赵一溜小跑进了宾馆的大门，到服务台上去问宋书记在哪个房间。服务小姐却说根本没有见到过宋书记进来。司机被弄得莫名其妙，他直接闯进了宾馆经理的办公室，下命令似地说：“市委宋书记到这里来看一位客商，现在市委找宋书记有急事，请你帮忙找找宋书记在哪个房间。” 宾馆经理也很惊讶：“宋书记来了？我怎么不知道？”他马上给各楼层服务台和餐厅、酒吧、桑拿间、歌厅等处打电话询问，反馈回来的信息都说没有见到宋书记到来。经理不免有些着急，他忙上了电梯直奔宾馆大厦十层，那里有最隐秘的性服务小姐和异性按摩服务间。他悄悄地问了几个带班小姐，都说没有见到什么市里的领导人物。(.) 司机小赵好生奇怪，他明明把宋书记送到这里，怎么会蒸发得无影无踪了呢？他自己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顿时湿透了衬衣。市委书记在他手里失踪了，他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他结结巴巴地给市委办刘主任回了电话：“刘……刘主任，宋书记不在风华宾馆，我、我都找遍了，不、不、不知道去了哪里。” 刘主任不由得提高了嗓门训斥道：“什么？你是干什么吃的？你不是把宋书记送到风华宾馆看客商了吗？” 小赵忙辩解：“是啊，我送宋书记过来的，他说让我在院子里等一会，他自己进了宾馆，就再也没见他出来。刚才我找遍了宾馆，人家都说没有看见宋书记来过，这可怎么办？宾馆经理也在跟前，你跟他说说。” 宾馆经理接过电话说：“刘主任你好，小赵和我刚才找遍了宾馆的每个房间，没有宋书记的影子。小赵说宋书记上午十点多就来了，可是中午我在餐厅招呼客人们吃饭，也没见到宋书记来吃饭。到现在好几个小时了，如果宋书记在我们这里，总会有人看见的，可是我问遍了服务员，谁也没有看见宋书记。” 刘主任赶忙给省委办公厅回了一个电话，说宋书记在外地有急事联系不上，联系上以后马上给办公厅回电话。他关掉手机匆匆走进会议室，伏在赵市长耳边低声说：“宋书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的司机也找不到他，省委办公厅也在找他，你看这个会还开不开？” 市常委会历来是由市委书记主持召开的，议题也是由市委书记来定的，没有市委书记的授权，市长虽身为副书记，也绝不敢越权主持召开的。但对于这个会还开不开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如果他把这个会散掉了，万一宋书记又回来了，那要引起大误会的。赵市长起身拉着刘主任走出会议室问：“怎么回事？宋书记不在，这个会怎么开？” 刘主任想想说：“我觉得事情有点不正常，这是我的直觉。司机小赵说，他上午送宋书记到风华宾馆看一个客商，之后人就不见了，到现在已四个多小时，还没找到，宾馆的人都说没有看见宋书记到风华宾馆来，而小赵说宋书记进了宾馆就没看见再出来。我觉得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宋书记的手机一直关机，他也没来电话。”他不敢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测，只是暗示。 赵市长也觉得蹊跷，宋书记不声不响地不来参加市常委会的现象从来没有过。他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问：“你的意思是说宋书记失踪了？不可能的事！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刘主任有些紧张地说：“我也不敢妄作猜想，可是宋书记进宾馆几个小时反而找不到了。而且谁也没见到他，电话也联系不上，这正常吗？我觉得……” 赵市长看看手表想了想说：“你带几个人马上到风华宾馆去了解一下情况，再找找，不要张扬，要保密，我再等一会，听你的消息。” 刘主任叫上秘书和司机匆匆地走了。赵市长回到会议室，别人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他却不动声色地坐在沙发上继续看文件。又过了一小时，刘主任也没有来电话，他看看手表，然后边往皮包里收拾文件边平静地对大家说：“宋书记大概有急事走不开，今天这个会改日再开吧，散会。” 市常委们白白等了几个小时，各自带着满腹狐疑和揣测走出了会议室。赵市长悄悄地拉住了分管政法的市委张副书记，进了旁边的休息室，把门关上，赵市长问张副书记：“老张， 第1节--2 你知道宋书记到哪里去了吗？” 张副书记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不是通知开会吗？怎么他就无踪影了？” “是啊，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情况啊。（.无弹窗广告）刘主任说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司机小赵上午把他送到风华宾馆，到现在人却找不到了，这事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由于职业习惯，张副书记一听就警觉起来了：“什么？人找不到了？怎么可能呢？”他又想了想说：“如果人真的找不到了，这可不是个小事。他如果在宾馆里，总应该能找到，或者自己出来。他不参加会也应该有个电话告诉一声……，是啊，是有点不正常，你说可能会出什么事？咱们可不能太麻痹了。” 赵市长慎重地说：“风华宾馆连桑拿房都找过了，就是干那种事，四、五个小时也够了吧？你看，会不会出别的事？” 张副书记在屋里转着圈，自言自语着说：“会出什么事呢？车祸？不可能，酒喝多了？……，人又找不到，不会失踪了吧？”他停下来有点神经过敏地盯着赵市长：“如果真的失踪，就得赶快动用公安，可是……，可是，如果弄错了，这负面影响就太大了，对宋书记对我们的影响都不好。” 赵市长烦躁地搓着沙发扶手说：“如果真的是失踪或出了其他事，我们不能当机立断处理，后果也很严重，我们将要承担责任，那时我们无法向地委交代。” 赵市长的话让张副书记下了决心：“这样吧，我和市公安局马上去风华宾馆，初步了解一下情况再决定怎么办。” 赵市长同意：“好，但不要太声张，不要直截了当地查。[]你抓紧时间，有什么情况及时和我联系。” 张副书记的汽车赶到风华宾馆时，市公安局冯局长也带领人马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张副书记把冯局长叫到自己的汽车里，简要地把发生的情况对他说了一遍，又问：“依你的经验看，可能会出现什么问题？”他还是怕搞错了。 冯局长很茫然地说：“宋书记是个大忙人，就是在宾馆里也没必要躲起来让人找不到他，另外……，也没听说过宋书记有什么不良的嗜好。这事就奇怪了，按说他如果出了宾馆，应该叫上司机一起走……”他也觉得情况重大，不便由他再作分析：“张书记，你决定吧，我执行。”下级干部对上级领导的事不敢轻易作出判断，尤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在场，对这种可能会涉及到上级领导声誉的大事，他是绝不想承担任何责任的，这个决定权他还是推给了张副书记。 张副书记说：“事情到了这一步，小心为好，不出事谁都好。现在情况不明，咱们做最坏的准备。你立刻开始行动，搜查！但不要搞得动静过大，要严格保密。” 公安局长有些为难：“这种事一展开调查，可以说无法保密，这个影响面……” 张副书记一摆手下了决心：“好了，别考虑那么多了，行动吧。” 风华宾馆的贵宾接待室里空气很是紧张，宾馆总经理、经理、市委办刘主任、司机小赵等都在，经理的脸涨得通红，小赵的脸吓得煞白。看见张副书记和公安局长一行人到了，空气似乎快要凝结了，都觉得这回出了大事了。 张副书记第一句话就问：“找到了没有？” 宾馆经理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我们刚才又找了一遍，每个客房和厕所连储藏间都找过了，没有。宋书记根本就没有来过。”经理想把这事和自己彻底分离开。 司机小赵却粗声地说：“你胡说！我明明把宋书记送到这里，我看见宋书记进了大堂，才把车开到院里等他，怎么会没来过？”他这架势好象是非让风华宾馆交出宋书记不可。 公安局冯局长回头对刑侦队长命令说：“马上封锁各出入口，查！每一个人都不要放过！” 张副书记只平静地对宾馆经理和小赵说：“你们不要离开这里，把手机都交出来，不要与外界有任何联系，等事情弄清楚了再说。”说完开门离去。 风华宾馆上下被不详的气氛笼罩着，便衣警察们立刻开始了新一轮非常专业的搜查和精细的调查。宾馆里的每个房间和人都没有放过，警察们毫不客气地进入每一个房间，检查每个衣柜和床屉以及顾客的物品。服务小姐好奇地问：“你们查什么？是不是有罪犯逃进来了？” 被骚扰了的房客们不满地嘟囔着：“怪事，大白天这么折腾，查妓女也该挑个地方。” 在一楼值班经理办公室里，张副书记透过面对大堂的玻璃窗观察着大厅内的情况，心烦意乱地揣测着这次发生的事会是怎样一个性质的事件。公安局长领进一个年轻的大厦保安员：“张副书记，这个保安员看到一些异常情况。” 张副书记转过头来盯着保安员紧张的脸，冷冷地从嘴唇里蹦出一个字：“说。” 见人无数的保安员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么大的官，脑门上直冒汗：“今天上午十一点多钟，我在宾馆后院停车场值班，看见有三个人从宾馆后门出来，上了一辆黑色小汽车，车门刚关上，忽然又开了，有个男人钻出半个身子，好象想下车，他冲我挥手喊了一声什么，又缩进了车里，好象是被车里人拽进去了。我也没在意，车就开走了，开得还挺快。” “那个人长的什么样子？”张副书记追问。 “四十来岁，他穿着灰色西服，好像还有一条花领带，分头，不太胖，离得远点，样子没太注意，可过后觉得这人挺面熟，好象是市委宋书记。” 张副书记心里一阵发紧：“你怎么认为是市委宋书记？” “电视上见过市委宋书记，觉得挺像，又觉得不可能是。汽车走后，我看见停车的地方有一只皮鞋，开始我以为是谁扔的破鞋，可是细一看，鞋挺新的，还是真皮的，进口的，我也奇怪，这么好的皮鞋丢了怎么也不捡？八成是那车上的人丢的。”保安员说完了，眼睛的溜溜地观察着领导的反映，希望得到一些赞许。 “你为什么不及时报告？” “我也没想到是什么事，也许那人叫我有事，又不用我了。” 公安局长递过一只皮鞋给张副书记看。张副书记看了看皮鞋说：“马上去让宋书记的家属辨认一下。”然后打发走保安员，给赵市长打了一个电话：“赵市长，情况有些不妙，有个保安员看到一些情况，从目击者描述的情况看，很像是绑架，被绑的人很像是宋书记，但还不能最后肯定。在现场发现了一只皮鞋，我看很像是宋书记的，先让他家属认一下，如果认可了，就可以肯定了。我想宋书记可能发生了意外。” 赵市长紧张地问：“绑架的成分有多大？” “现在看绑架的可能性很大。” “你马上回来，咱们研究一下情况。” 张副书记带着那只皮鞋来到赵市长的办公室，几位副书记和办公室秘书都等在那里，大家都凑过来端详那只皮鞋。 “名牌，鳄鱼皮的，值几千块呢。” “是，这是宋书记的皮鞋。”宋书记的秘书只看了一眼，就很肯定的说，因为他常给宋书记擦皮鞋。他的话举足轻重，会促使领导下最后的决心。 而其他人很慎重，没敢轻易表态。张副书记说：“刚才让宋书记的爱人辨认了一下，她说就是宋书记的皮鞋。事到如今问题就严重了，我让公安局立即成立专案组破案。” 赵市长焦虑地踱着步子沉思了一会才说：“这么说宋书记真的出事了？否则怎么会这么落荒而走呢？可是，又是什么人？为了什么？” 张副书记说：“被绑的原因现在还说不清，首先应向地委和政法委报告情况。” 赵市长看了看每位副书记，像是征求意见。但谁也没有表态，都在看着他。他又问：“有没有万一的情况？如万一宋书记没有被绑架，万一这只皮鞋不是宋书记的，万一他爱人把这只皮鞋认错了等等。我们一报告，可就把宋书记害了，那时宋书记可要恨我们一辈子了，咱们要对他本人负责。” 张副书记说：“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万一这一切都是真的，咱们的犹豫又耽误了破案的良机，咱们所负的责任更大，对地委更无法交待，那就不是向他本人负责，而是向上级组织负责的事了。” 张副书记的话有道理，几个副书记表示同意立刻向地委报告。赵市长也下了决心，抓起电话：“好吧，我向地委报告。张书记，你马上去公安局坐阵，不要休息，连夜侦破。你全权负责，有情况及时通知我。” 第2节---1 在远离田泉市二百多公里的柳坝市，粉红色的夕阳疲惫地伏在山顶，用她温柔的余辉最后安慰一下这座披着薄纱一般雾霭的城市。 一辆黑色奥迪轿车在阳光的余辉中，开进了一座位于市郊的独楼别墅中的车库里，车库的铁门被重重地锁上了。车库里变得黑洞洞的，四周一片死寂，只有车内透出昏黄的灯光，把墙壁照成灰色的。一个大汉下车打开车库的灯，另几个人也钻出汽车。田泉市委书记宋世博赤着一只脚被拉下车，他的头被一件衬衫罩着，他的双手被两个大汉牢牢地抓着。他并没有胆怯，而是愤怒地高声斥骂着：“x你妈的！你们好大的胆子，敢绑架**的市委书记，你们是活够了！等着挨枪子儿吧！” 几个人推推搡搡地把他推进一个侧门，进入别墅的一个客厅里，他头上的衬衫才被摘掉。他已被捂得满头大汗，脸涨的通红。他眯起眼睛想看清周围的环境，却看见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站在他的面前，笑容可掬地向他伸出厚厚的手掌：“欢迎，欢迎，欢迎宋书记远道而来，弟兄们照顾不周之处，请多多包涵，真是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宋世博鄙夷地看着这个男人，睬也不睬他伸过来的手，冷冷地说：“哦，是刘胜利！原来是你搞的这一切，你这个暴发户又想找什么油水？你这个王八蛋东西是活腻了！”他虽然虎落平阳却仍不失虎威，傲慢的踩着软软的地毯走到客厅中一个最大的沙发前，以主人的姿态坐在沙发的正中央，然后双目喷火地怒视着刘胜利：“别以为我在你手中，你就可以随心所欲，你有胆子有本事！你敢绑架我，可是你敢放我吗？你等死吧！我会让你后悔，让你后半生在大牢里度过，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刘胜利不生气也不气恼，任你怎么骂他都陪着笑脸在对面坐下，慢条斯理地说：“好，骂得好。你放心，我请你来，就一定放你回去。我知道你有权，我相信你说的都能做到。不过宋书记你也不要生气，我请你来绝无恶意，我是请你来坐客的，我也没有绑架你，也没有打你，也没有捆绑你。你看看，一路上我的弟兄们没动你一根汗毛，我是诚心请你来的。再说，咱们过去也是多年的朋友，我怎么会绑架你呢？”他边说边打开一个罐装啤酒放在宋世博面前，又打开一罐饮料放在他面前，让他选用。 宋世博这一路真渴了，也不客气，拿起啤酒一口气喝了一半，又含一口漱了漱口，故意喷在漂亮的地毯和沙发上。刘胜利却不生气，又给他面前放了一罐啤酒。 宋世博盯着刘胜利冷冷一笑，每个汗毛眼里都充满了仇恨，说：“既然你不是绑架我，现在就放我回去，你的罪可以轻一点。” 刘胜利面带笑容地说：“宋书记，我保证会放你回去，平平安安地把你送回家去。但现在别着急，我请你来是有一笔买卖要谈，谈完了我不留你，你继续去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 宋世博一拍茶几说：“放你妈的屁！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在这种情况下我不会和你谈任何事情，你只有看清形势，幡然悔悟投案自首，才有活路。” “哈……，宋书记把我当成罪犯了，真会开玩笑。”刘胜利见宋世博赤着一只脚，对手下说：“宋书记的鞋呢？快去找找，书记怎么能光着脚？”手下人说，找过了，车上没有，可能是上车时丢了。 刘胜利想了想又含笑地说：“宋书记真聪明，是不是故意把鞋丢在了现场？留下个求救的信号？” 宋世博冷笑着说：“我的司机就在现场等我，现在肯定正在寻找我，警察很快就会查到你们，你放明白一点，你的好日子不过以小时计算了。” 刘胜利并不惊慌，脱下自己脚上的鞋说：“宋书记没有皮鞋不成了叫花子了吗？来，把我的鞋穿上。”他弯腰给宋世博穿鞋。 宋世博把脚挪开说：“你少来这一套，我不要奸商的鞋，别脏了我的脚。” 刘胜利嘲讽地笑了：“哎哟，我的大书记，你嫌我的鞋脏？你现在穿的皮鞋真是好皮鞋，鳄鱼皮的，两千多元一双，世界名牌，跟我这双皮鞋一模一样，一样的尺寸，那是我同时买的两双皮鞋。你那双皮鞋是田泉市下泉区副区长宛丰鑫送给你的对不对？不瞒你说，那是我托他送给你的。” 宋世博有些愕然，他没想到这双皮鞋的来历会是这样的。这双皮鞋确实是宛丰鑫送给他的礼品。刘胜利捧着他的脚把自己的一只皮鞋给他穿上时，不知怎的，他没有再拒绝。刘胜利欣赏着他的脚说：“正好，很合适，虽然我穿过，但看上去还是同一双鞋，我想这对你一定有很多好处。” 第2节--2 宋世博心里越来越纳闷，他不知道刘胜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费这么大的劲把他弄到这里来要干什么？其实他很早就认识刘胜利，那时刘胜利居住在田泉市，还是个四处揽工程的小包工头，没有今天的气派，对几个小钱还看得非常重。他为了揽一个不足百万元投资的小工程几经周折经人介绍，登门给当时分管建筑的副市长宋世博送去五万元钱，满以为稳操胜券，不料想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工程还是被别人拿去了，他一气之下找到宋世博家里去讨债。当时宋世博不在家，他与宋世博的妻子发生了争吵，宋世博的妻子不但不承认收了他的钱，还叫来警察以私闯民宅关了他一个月拘留，险些判了刑。之后他在田泉市再无立足之地，建筑行业里再也没有他的饭碗，不得己他只得远走他乡另谋生路。宋世博暗想：莫非因为这点旧怨他来报仇吗？他又觉得不太合理，他现在己是个拥资上千万的富翁，会为那区区白扔的五万元钱冒那么大的风险绑架一个领导干部吗？那不仅要搭上自己的千万家产，更要搭上自己的一条命啊。[.超多好看小说]宋世博找不到合理的答案，便问：“你别跟我来这套假亲热，直说，你把我弄到这里来，想干什么？” 刘胜利还是挂着殷勤的微笑说：“不着急谈公事，先吃饭，来！上饭。宋书记中午饭也没吃，现在肯定饿了。” 宋世博坚决地说：“我不会吃你的饭，我警告你，悬崖勒马，否则你绝没有好下场。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刘胜利的脸上又露出了阴笑：“你不想吃我的饭，你嫌我的饭脏？你是高高在上的市委书记，贵族，你有权有势，用你们的话说是‘人民的公仆’。我是小小老百姓，用你们的话说是‘主人’。可是你为什么不来当‘主人’，而拚命地要当‘公仆’？是想全心全意伺候老百姓吗？咱俩换个位置，让我来当‘公仆’，也来伺候一下‘主人’行不行？我看不行，我想换，而你拚上性命也不会换，你有当‘公仆’的瘾，你就是花上几万几十万元也要保住你‘公仆’的位置。那么我这个老百姓就以‘主人’的身份问问你这个‘公仆’，你自己干净吗？书记大人，你跟我打交道觉得有**份吗？在你的眼里我的钱来得不干净，用过去的话说是剥削来的，是暴发来的，可是你的钱来得干净吗？我是千万富豪，但我知道你也是百万富翁。你的钱来得干净吗？” 宋世博鄙夷地说：“你胡说，我没有你那么贪婪和富有。” 渐渐地刘胜利的脸上露出了愤怒和狰狞，他与宋世博的怒目相视着，绝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老百姓的意思：“咱俩虽相识已久，但没有打过多少交道，可是你的底细我太了解了。你的心太黑，你拿了人家的钱总该为人家办点事才心安理得吧？你不为人民服务也该为钱服务了吧？过去你白吃了我五万元也倒罢了。可是你如今几十万元的白吃人家的巨款也不给人家办事，你的心不黑吗？” 宋世博听出来了，他不单单是为了过去他白白丢失的那五万元钱气愤，他还话中有话。他猜测：莫非自己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中？他还装做平静，用鼻子“哼”了一声说：“我没有拿过你的钱”。这种别人没有凭据的事，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刘胜利冷冷一笑说：“好，你没有拿过我的钱，自然不会为我办事，咱俩的账不用算，会说清楚的。”他叼上一支烟，两眼恶狠狠地盯着宋世博问：“请问，你是不是一个贪官？” 宋世博轻蔑地说：“你懂什么？这是个政治问题，你没有资格和我谈这个问题，你也不懂政治问题。” 刘胜利沉下脸来“哼”了一声：“今天你不要给我摆市委书记的臭架子，这里是我的家，在这里咱俩是平等的，你了解我做为一个商人对金钱的追求和**的迫切，但我也了解你做为一个普通人和贪官对金钱和利益的贪婪。谁也不要骗自己的良心，对你这种官，我畏惧的是你手中的权力，绝不是你这个人。” 宋世博嘲讽地问：“原来你也懂得畏惧？我看你是胆大妄为不计后果的。” 刘胜利无所畏惧地说：“我用这种胆大妄为的方法把你请来，是因为我要做给你看一看，我今天一点不惧怕你手中的权力，你在我手中，你奈何不了我。但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不想伤害你，你的命不如我的命值钱。我只想和你交个朋友，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诚意了。” 宋世博厌恶地说：“不可能的事，我是一个政治家怎么和你这种强盗为伍，笑话。” 刘胜利哈哈一笑：“你我都四十多岁，正当发展干事业的好时期，你前途广大，今天是市委书记，明天还能当厅长、省长、中央委员。你会有很多成就，你能做人上人，为老百姓干更多的事情，万人敬仰不可一势。而我呢？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想多赚钱，建更多的楼房，为国家和百姓做更多的好事，这一点上咱俩人是共同的。” 宋世博实在不耐烦了敲着茶几说：“别跟我瞎扯淡！别绕这么大的弯子，你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现在该想的是你己犯了杀头大罪！” 第2节--3 刘胜利盯着他说：“别吓唬我，你何偿不是犯了杀头大罪？你应该清楚，我不掌握你的命脉就不敢把你请到这里来。[]要我直说，我就先问问你，田泉市城建局长的职务到底值多少钱？” 宋世博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你不要用商人的眼光看一切事物，**的领导职务不是你想象的可以用金钱来称量的，你太低俗无知了。” 刘胜利点点头：“说的好，是**员的水平。可是我觉得这个城建局长的职务有五十万元也该够了吧？” 宋世博很愤慨：“你不要糟蹋**，党的每个职务都重千斤，但决不是千金能买的。” “好！好！豪言壮语。”刘胜利拍起了巴掌：“千金买不下来，万金可以买下来了吧？何况五十万元呐！你卖不卖？” 宋世博听出味道来了，发现自己的秘密掌握在他手中，不免有些心虚，态度和缓下来，但他嘴还挺硬：“你没资格和我谈这个问题。” 刘胜利有些厚颜无耻地笑着：“你这个官太黑，你收了我的钱，为什么我没资格和你谈这个问题？世上的交易都是要讲公平、诚信的，我付出了钱，就要回报。可你收了我的钱，为什么不付给我回报？这公平吗？” 宋世博越听越摸不着头脑问：“你不发烧吧？我什么时候收了你的钱？你别给我泼脏水。” 刘胜利又点上一支烟，仰在沙发上吐出一口烟，鄙夷地看着宋世博说：“我真看不起你，宋书记，你比强盗还历害，你连一个老百姓都不如。[.超多好看小说]田泉市下泉区副区长宛丰鑫送给你五十万元，你白拿了钱连哼一声都没有，你心里就这么坦然？” 宋世博的脑袋“轰隆”一声炸响。这件事刘胜利怎么会知道？他尽力保持平静地说：“你精神不正常，你以为我象你那么爱钱？别说五十万元，五百万元我也不会动心。我头可断，血可流，不可辱！” “哎呀，我今天可见到真**员了，真是大义凛然，厚颜无耻！”刘胜利边嘲讽边鼓掌地走到电视机前，打开了录像机：“书记先生，你别丢**的人了，我见过一分钱不要的真**员，今天也见识了你这种贪婪无耻的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自己看看自己的嘴脸吧。” 八十多英寸的落地大彩电上出现了比真人还大的图像，首先出现的是下泉区副区长宛丰鑫，他走到一个大办公桌前，办公桌后坐着的是宋世博。宛丰鑫从提包里拿出砖头厚的三捆子钞票放在桌上。宋世博故作恣态地摆摆手，拿起水杯喝水，宛丰鑫却拉开他的抽屉，把钱推了进去，宋世博坐在软椅上没有阻拦。宋世博看到这些不禁傻了眼，他明白了，他被人偷拍了。 刘胜利关掉电视机带着几分得意地说：“怎么样？还想听听录音你是怎么许诺的吗？你说：‘行，行，市城建局长的职务我一定考虑’。宛丰鑫分三次送给你五十万元，你也没有把这个职务给他。所以我要问你，城建局长这个职务到底值多少钱？你说五十万不够，我再补上。” 宋世博呆呆地坐在沙发里，汗珠从头发里淌下来，刚才的威风和大义凛然荡然无存了。他的脸色开始发白，头昏昏沉沉。他还清楚地记得宛丰鑫给他送钱的过程，这对他来说可是致命的一击，在他眼里并不可怕的刘胜利，此时尤如魔鬼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刘胜利看着宋世博被打败的颓唐的样子，心里异常痛快：“宋书记，你可比我有钱，一个城建局长五十万元都不卖，全市那么多的官位，你能赚多少钱啊。” 宋世博泄了气地问：“是你指使宛丰鑫偷录的？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刘胜利眉飞色舞地说：“那当然，宛丰鑫只是一个有职无权的副区长，管一些农村工作，他哪里会有五十万元用来打水漂？可是他想得到市城建局长这个肥缺，就请我帮忙。我同意出钱资助他当上这个局长，但你收到钱没有，宛丰鑫要给我一个交代，所以我给他提供了录像机。” 第2节---4 宋世博自嘲地一笑：“你可真够朋友，为别人出钱买官，你是想用这个办法拴住我，还是为你自己赚钱？” 刘胜利很得意地说:“有人用美色换官，有人凭后台要官，有人花钱买官，听社会上传说，你儿子考大学时校长帮着作弊，你儿子考了全市第一名，竟然考进全国第一流的大学。事后你给校长连升几级，当了市人大副主任，这也是换官。我呢，不想当官，也没有条件当官，我只好用钱资助一个代理人去当有实权的官。如果宛丰鑫当上了市城建局长，我们有约，田泉市的大部分工程都要由我承包，钱由我赚，各得其所，何乐而不为呢？” 宋世博终于明白了：“真是个精明的商人，你完全可以成为亿万富豪，真是煞费苦心。” 刘胜利的口气也随着宋世博情绪的平缓而变得平和了：“对，不亏是市委书记，看得明白。可是你太黑心了，我原以为送你十万元足够了，没想到加到五十万元你还不卖。我的钱不能白白打了水漂，我只好铤而走险，把你请到这里来当面一谈。” 宋世博这才彻底弄清楚刘胜利绑架他的真实原因。他也明白了自己已没有再强硬下去的资本了，他不再对刘胜利怒目而视，也没有了凛然正气，开始用讨好的口吻解释道：“我并没有想黑吃宛丰鑫的钱，只是他不适合当城建局长，对城市建设他是外行。” 刘胜利反驳他：“外行不是问题，你不是己经提拔过一个个体食品厂的老板当了市教委的副主任了嘛，不就是因为人家送了你不少钱嘛。你还提拔了一个文盲当了法院副院长，也是因为他父亲有钱。谁不知道，田泉市好多有钱人、大老板的子女都通过花钱，根本没有什么考试，就进市政府当了公务员，下一步他们还要当官，还要掌权，还要发大财，这可是长远投资。这些外界都有传说，不是秘密，价码我也清楚，关键还在你。” 宋世博说：“我可以把钱还给你。” “不用还，我不是为了那几个钱，那几个钱对我来说毛毛雨啦，就算我和你交个朋友，你比我大，我应该称你为大哥。这些秘密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刘胜利走过来坐在宋世博身边指了一下空空的屋子说：“你看，这里只有咱们俩人，没有别人知道，从今天起我给你当兄弟，你如果看得起我，就给兄弟一个面子，把市城建局长的位子赏给宛丰鑫，他也是我的好大哥，将来我发了大财，决不亏待你。”刘胜利一脸的信誓旦旦，似乎马上就要歃血为盟：“你如果不答应，我也不拦你，马上送你回田泉市，你抓我判我，我没二话。” 宋世博再傻也不会信他的话，他手里抓着自己要命的把柄，只能任其摆布了。刘胜利随时都会用这个录像带把自己送进监狱。他在心里对阴险的刘胜利既恨又怕，他不达目的自己决无宁日。他默默地想着心事，慢慢地点上一支烟说：“你既然是这个目的，到市委和我明说嘛，也用不着绑架嘛，咱们又不是不认识。” 刘胜利看见他态度开始转变，便陪着笑说：“虽然咱们早就认识，可不投缘，官门深似海，一个官场出身的人都摸不清你的脉搏，我一个商人又奈何？只好用一点粗办法，请老哥哥多多担待。” “好吧，我交你这个朋友。”宋世博终于作出了最后的决定。其实他也是不得已用韬晦之计先稳住对手，再另寻出路：“既然话都说开了，今天咱们也算交了朋友。你推荐宛丰鑫当城建局长，可以。而且你以后有什么要办的事，可以直接找我，我会全力帮助你，今天我认你这个兄弟。” 刘胜利笑了，是充满戒心的假笑：“这就对了，我一看你就是个朋友人。来！上饭！上酒！我先拜大哥。”说着他就给宋世博跪下了，“咕咚”叩了一个响头，把没有准备的宋世博吓了一跳。宋世博也假戏真做，假惺惺地拉着刘胜利的手说：“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如果真认我这个大哥，就不能害我，那个录像带你要交给我。” 刘胜利还没有傻到说话算数立竿见影的地步，两人各怀鬼胎都是逢场做戏。刘胜利诡诈地一笑：“这个……大哥，我丑话说在前面，这个录像带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但我绝对为你保密，你是我大哥对吧？总有一天我一定还给你。” 宋世博淡淡地一笑：“你信不过我，这样吧，我保证提拔宛丰鑫，在他提拔之后，你把录像带给我作为交换，怎么样？” “行！”刘胜利满口答应得很爽快。可是他心里有个老主意，他的财源和生命全押在这个录像带上了，没有了它，自己的生命就落在宋世博的手里了：“大哥，你放心，我绝无害你之心，咱们弟兄说话算数，有信义，合适的时侯我一定给你，让你放心，我不是过河拆桥的人。” 宋世博耽心，这个奸商在和自己耍滑头。这个录像带在他手中一天，自己就是他手中的玩物，就会永无宁日。但他又无可奈何：“你没有诚意，你既然称我为大哥，就不要留一手。” 刘胜利可是坚定地信守商业上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铁则，不见兔子不撒鹰：“诚意是相互的，我己经付了五十万元，你还没有给我兑现呢，对吧大哥？” 被人愚弄的苦涩掠过宋世博的嘴角：“你真精明，五十万元你就可以垄断田泉市的建筑市场，这个买卖够合算的。” 在两人不断的付价还价中，茶、饭、酒都端了上来。刘老板出手大方，上的是八千多元一瓶的法国名酒路易十三。他端起咖啡色的美酒很正重地说：“大哥，兄弟多有得罪，从今开始咱们打交道，我的为人和诚意你以后会了解。来，为了友谊，干！” 宋世博端起酒杯，脸上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莫名的笑：“好，为了友谊，干！” 魏晋时有个名鲁褒的南阳人，他写了一篇文章叫《钱神论》，全篇阐述钱的力量是无穷尽的。他说：钱能决定一切，“钱能使鬼，何况人乎？”后人把这句话归纳为一句名言“有钱能使鬼推磨。”` 第3节--1 田泉市委办公大楼笼罩着恐慌的气氛。市委书记被绑架的消息悄悄地不胫而走，从领导层传到环节干部中，又传播到社会上去。已经三天没有市委宋书记的一点消息，人们都感到凶多吉少。各种谣言四起，其中有猜测有杜撰，还有传言说市委宋书记并没有失踪，而是领着小姐到南方游山玩水去了；还有人传说市委宋书记犯了事怕被抓，携带巨额赃款潜逃到外国去了；还有传言说宋书记收了大笔贿款不为人办事，被黑社会绑架了；还有人说宋书记犯了案，被中纪委秘密两规了等等。社会上各种谣言传得有枝有叶活灵活现，甚至宋书记现在在什么地方住某栋楼几号都清楚。 市公安局的压力最大，冯局长三天没回家，每天只在办公室里打个盹儿。（.好看的小说）地区公安局、省公安厅、省国家安全厅都派人来了解情况，可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令人一筹莫展。宋世博家里和办公室的电话及个人手机号每分钟都受到监控，只要绑架者一出现，很快就能找到所在位置，可是没有一点让人乐观的结果。刑侦支队也撒开大网对当天入住风华宾馆的顾客逐一进行排查，并逐步扩大到其他宾馆中住宿的可疑对象。地委书记和有关部门每天来几次电话询问情况，作出指示，要求全力以赴争分夺秒尽快破案。这是田泉市乃至全地区全省从未发生过的案件，令人注目的程度从未有过，侦破的网从田泉市向全地区扩大。 就在人们上上下下忙忙碌碌热热闹闹地寻找市委宋书记时，宋世博却出人意料地如从天而降地神奇般的出现了。一辆出租汽车把他送到了市委办公大楼对面的广场边上，他下了车，望着市委大楼整了整领带和西服，迈着主人式的自信而坚稳的步伐向大楼走去。他是这座大楼的主人，也意味着他是这个百万人口城市的主人。他一踏进市委大门，人们都以一种吃惊的目光惊愕地看着他。消息迅速传开，有人从办公室里跑出来，尾随着观望他的背影，以得到宋书记没有失踪的证明，各个办公室里都有人探出头来窥望。 宋世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坦然地向往日一样走过宽敞的铺了红色地毯的走廊。在打开自己办公室门时，对面秘书室中的秘书跑了出来，一见是宋书记，顿时吓得张口结舌：“宋书记，您……您来了。” 赵市长得到宋书记回来的消息半信半疑，忙给宋书记办公室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正是宋世博，他一听声音就觉得事情搞砸了，一下不知怎么解释。又问了一句：“你是宋书记？” “是我，老赵吗？连我也听不出来？” 赵市长尴尬地没话找话：“啊，这几天身体还好？这几天没出别的事吧？” “没有，我挺好的。” 放下电话赵市长立刻给市公安局打电话，市委张副书记还在那里挂帅破案呢：“喂！张书记，你赶紧把破案工作停下来，专案组立即解散。为什么？宋书记回来了！就在办公室呢！你来我这里，咱们一起去见宋书记。”他又给地委何书记办公室打了电话：“何书记，我是赵怀有。”没等他说下去何书记就催问：“案子有进展吗？” 赵市长一点也不能隐瞒：“我正是向您汇报这件事。宋世博回来了，正在办公室，具体情况我还没来得及问。” 何书记也没料到：“什么？他回来了？他这几天到那里去了？” “我还没见到他，我刚给他打了电话，好象一切正常，没出什么事。这事弄误会了。” 何书记不满地说：“这个宋世博怎么回事？这几天钻到哪里去了！搞得上下风风雨雨的不得安宁！”他立刻把电话打到宋世博的办公室去：“世博吗？” 第3节--2 宋世博忙回答：“是我，是何书记？您好，您身体好吗？” 何书记劈头便问：“这三天你到那里去了？” “我一直在岗位上。”宋世博硬着头皮还在说谎。 何书记的声音变得很严历：“到现在你还骗我！你擅离工作岗位已经三天了，去向不明，电话也联系不上。有人看见你被人绑架了，田泉市、全地区都为了你乱成一锅粥。市、地、省公安局、安全局都被惊动了，这个后果太严重了！你搞的什么鬼？” 宋世博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从柳坝市回来也没回家，这里发生的一切一概不知，此时才感到问题的确很严重，脊梁上“哧哧”地直冒冷汗：“我……我有点……有一个考察项目，见了一位客商，可是，我走时向办公室打过招呼。大约是秘书忘了。”他有些语无伦次。 何书记很不高兴地说：“好了，你不要唐塞我，你把工作安排一下，马上到地委来给我解释清楚。” 宋世博放下电话呆呆地发愣，没想到自己三天不在竟然掀起这么大的波澜，过去自己也有过外出几天十几天不打招呼的事，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这次真是倒霉！遇上了真的绑架，偏偏被人看见了。当时他很希望有人看见来救他，现在他希望谁也没看见发生的事情。被绑架上汽车对，他曾向一个保安员求救，又故意脱掉一只皮鞋，希望这点线索会有用。此时他却觉得那只皮鞋对他来说已经是个危险的物证。 市委办刘主任小跑着进了办公室：“哎呀，宋书记，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这里发生的事你不知道吧？” 宋世博不禁勃然大怒，对着刘主任圆瞪了眼珠子，桌子拍得“嘭嘭”响：“是谁向地委报告说我被绑架了？你们安的什么心？想毁了我吗？用心及其险恶！政治阴谋！”几个进来想关心一下宋书记的局长们见状吓得又躲了出去。刘主任一腔热情的关怀被泼了一盆冷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赵市长也来了，他把其他人都支出去，关了门说：“你冷静点，听我解释。三天前有人看见你在风华宾馆出事了，当然只是从表像上得出的结论。我感到问题严重，也很为你的安全担心，是我向地委报告的，出这么大的事谁也包不住。当时在停车场也发现了你的皮鞋，与你的手机又联系不上，大家都以为真的出事了。” 宋世博走到赵市长跟前，提起裤管说：“什么我的皮鞋？看看，我的皮鞋一直在我脚上，怎么就认定是我的皮鞋？” 赵市长很尴尬地解释说：“当时我们让你爱人辩认了皮鞋，她说肯定是你的皮鞋，结合停车场的保安员也说那人很像你，我们才……” “停车场的保安员怎么会认识我？笑话！” “保安员说在电视上见过你，所以就发生了这场误会。” 宋世博苦着脸说：“误会？这事可把我害苦了，地委何书记刚才来电话，让我说清楚。好了，赵市长，你们都是出于一片好心，我理解。剩下的麻烦我自己来处理吧。你通知全体市常委来开会，我先向大家解释一下，稳定人心。” 中午宋世博回到家。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的妻子得到消息提前让饭馆送来一桌丰盛的饭菜等着丈夫，一见丈夫就急着问：“你这几天出什么事了？可把人急死了。赵市长和公安局几天都没睡觉，还抓了好几个人。” 宋世博疲倦地说：“我不是经常出去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小题大作。” 妻子说：“这怎么是小题大作？市委书记被绑架了不是大事？大家都担心死了。” 宋世博却没好气地说：“哼，什么关心我，都盼我倒霉，故意煽风点火，想利用这事搞垮我，取而代之。这些人都盯着我的位子，手段可恶啊。” “你可不能这么说，大家可都是怕你出事，弄错了也能理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宋世博喝了一小杯茅台酒：“有什么万一？我出去见一个客商嘛。” 第3节--3 妻子打发走保姆，关上餐厅的门坐在丈夫身边小声说：“你别骗我，你丢的皮鞋我都见到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宋世博放下酒杯看着一桌菜没有一点胃口。(.)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小声地说：“我预感到还要出什么事，你对外再也不能承认那只皮鞋是我的，我的皮鞋还在我脚上，没有丢，是你认错了。” 妻子问：“你怎么了？搞什么鬼？” 宋世博压低声音说：“实话对你说，我的确被人绑架了。” 妻子一惊：“啊？为什么不报案？” “不能报案。”宋世博示意妻子压低声音：“也不能承认有这回事。你记住，对外就说我外出见客商了，谈投资问题。（.好看的小说）” 妻子急着问：“是谁绑架了你？为什么？” “哼，是宛丰鑫那小子勾结黑社会干的。” “宛丰鑫？下泉区那个副区长？他有这么大的胆子？你是市委书记怕他什么？抓了再说！”妻子为丈夫愤愤不平。 “不行，人家手里抓着我的把柄，是要命的把柄。” “什么把柄这么厉害？连他都不能治？” 宋世博沮丧地摇摇头说：“宛丰鑫给我送钱的事你还记得吧？他把送钱过程全都偷拍了录像，他们用这个要挟我，敲诈我，让我提拔宛丰鑫当城建局长，让我今后给一个工头在建筑工程上给予更多的方便。这个工头就是背后主谋，也是田泉市人，叫刘胜利，你也知道这个无赖。” “是不是有一年来咱家胡闹被抓起来的那个工头？” 宋世博气得脸发紫：“正是他，这个人阴险毒辣，宛丰鑫送的钱就是他提供的，录像带也在他手中，我被套牢了，不听从他们的，他们肯定会把录像带交出去。不论交到纪委还是检察院，我就全完了。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们才敢绑架我。他们不想要我的命，只是做交易。今后你一定要小心。你记住，今后你也不能亲手接别人的钱，不能再出这种事了，这一次被他们搞得太被动了。想谋算我的人不少啊。” “这可怎么办？”妻子有些紧张。 宋世博用筷子在面前的烧鸡身上发狠地戳着，把这只鸡捅得遍体是洞：“宛丰鑫这边好对付，他不就是想当官吗？可以给他个官，先稳住他，也就稳住了刘胜利。先留着他们，我有办法收拾他们。当前最危险的是这种事已经公开化了，我们绝不能承认被绑架的事，这事一暴露出来，录像带的事也就暴露了，咱们可就彻底完蛋了。你马上着手转移家里的钱，用假名字存的钱先不要动，把存折藏好，以防不测。用实名存的钱要取出来，只留下三、五万元，把取出的现钱找个可靠的地方藏好。这事吵得社会上都知道了，我想纪委可能要过问，咱们要做最坏的准备。下午我要到地委去，向何书记解释一下，要及时消除不良影响，改变不利局面。那些多事的人一折腾，对我太不利了。” 下午，市常委都到会议室开会，他们都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宋世博，等待他的解释，并细心地观察他的手和脸上有无不正常的痕迹。 宋世博环视一下与会者，语气平静地说：“我先向同志们道歉，对不起了，让大家为我担心了，我从心里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和爱护。造成这次误会的责任在我，我去外地见一个客商，联系为我市投资五千万元的问题，他对我们的投资环境有些看法，想不辞而别，我要挽留他，急匆匆地挤上他的汽车，跟着他去了外地，也没来得及和家里通个气，路上手机又没电了，搞得大家以为我出了事。停车场上的那只皮鞋也不是我的，只是和我的皮鞋样式品牌尺码都一样，怪不得闹了大误会。但是通过这件事，我看到了同志们对我的一片真情，我非常感动，真是危难之时见真心，我真诚的感谢大家。我一定不辜负大家对我的关怀和信任， 第3节--4 努力工作，回报同志们。我这个人也有不少的毛病，希望在座的同志们批评，并一如既往地支持我的工作。下去后请大家向各方面多作解释工作，消除影响，团结合力工作。谢谢同志们。”他的话不多，解释得也不很清楚，但他的诚恳使大家很受感动。谁还忍心对这样一个诚恳之人穷追不舍呢？ 市常委会散后，宋世博立即驱车去地委。进了地委的办公楼，他先进了秘书长的办公室想摸摸情况。秘书长与他握手热情地寒喧着说：“你可真行，说失踪就失踪，闹得满城风雨。你偷着去那里寻花问柳了？” “秘书长可不敢乱猜，你是金口玉言，你开个玩笑外界也会当真。这事弄的，让我都没法说清楚。” “为这事何书记也发了火，你可要有个好交待。” 宋世博一脸的无辜：“我陪一个投资商去了外地，也没和市委办打招呼，这事怨我，没想到弄成这个样子。我得先请教秘书长，不知何书记对我怎么看？” “那要你先说实话了，你到底真的公事外出，还是像外界传说和猜测的那样，跟小姐散心去了？”秘书长半玩笑半认真地说。 “哎呀，秘书长，这可冤枉死我了，我是受教育几十年的党员，哪能干那些事，借我个胆子也不敢。外界的谣言听不得，害死人呐，真是刁民造谣残害忠良啊。”宋世博真想把心掏出来给秘书长看，证明自己的清白。 秘书长转而认真地说：“何书记为这事很生气，并不是气你出而不宣，是气这个事闹得上下成了奇闻，连省里都惊动了，这不是开玩笑吗？所以你不要讲客观，主要是承认自己的错误，这事的发生毕竟是你自己引出来的嘛。[]不论客观因素有多大，你在主观上难咎其责，对不对？” 宋世博连连点头：“对，对，谢谢秘书长指点，另外，不知其他领导有什么看法？” “事情发生毕竟时间较短，对其他领导还未形成大的影响，你主要解除了何书记的猜疑就可以了。其他领导可以稍后个别作一下解释工作。” “不知省里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宋世博真是精明到家了，他要了解全方位的情况，做到知已知彼，因为省里领导的看法能主导何书记的意见。 “省里领导当时只对失踪事件有何背景很重视，指示加快破案。是个误会的消息刚传上去，还没有反馈。我想对你的影响是次要的，对何书记的影响是主要的。人家可能会认为他领导下的干部素质太低，朝情夕变谎报军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求得何书记的谅解，他会帮你说清楚的，放心去吧。”秘书长亲热地拍拍宋世博的肩膀。 宋世博了解了情况，小心翼翼地进了何书记的办公室，满脸堆笑地向领导问好。何书记却把脸沉下来，从眼镜上翻了他一眼，继续看面前的文件。宋世博也没敢坐下，恭敬地站在办公桌前一米的地方恭候着。何书记把面前的文件签完字放在一边后，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声音缓慢而威严地说：“你把你这几天的去向详细说一说。” 宋世博有些局促不安，他对待自己的部下也是如此威严，而面对上级的威严也不由自主地像耗子见了猫似的。他用余光扫一眼何书记的表情说：“这完全是一次误会，我联系到一个大客商，据了解他的背后老板是拥有几十亿元的国外大财团。我不想丢掉这个机会，去见这个客商。他对田泉市的投资环境有些异议，正准备不辞而别，我挽留不住，又不甘心，干脆上了他的车一起去了山西。不过他没有最后封口，同意再考虑一下。我向他保证，在政策上给他最大的优惠，基础建设很快就能跟上。我想拚一切力量抓住这几十亿，把我市的飞机场，炼油厂，和旅游区搞起来，这是值得的，对我市及全地区的经济发展都有极大的推动作用。也怪我，我办事心切，乎视了干部外出报告的有关制度，造成不良后果，让何书记为难了，我愿意向地委检讨。” 何书记紧绷的脸开始松弛下来，他指指沙发。宋世博听话地坐在沙发上等待领导指示。 第3节--5 何书记说：“你是一个市的主要首长，一言一行都要注意影响，每件事都要注意后果。我也不深究你，你要懂得你的每个行为，包括生活行为都要服从你这个角色。你不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公众人物，你的言行要为自己，为党组织负责。外界传言不少，形形色色，你要多注意。” “是，我知道是我错了。我到这个位置上是您信任的结果，我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宋世博的语气非常的虔诚。[.超多好看小说] “这些都说远了，你还年轻，也很能干，很有前途，切不可头脑膨胀，你的微小闪失都会影响到你的未来，使你前功尽弃。要严格要求自己，要尊重老同志和其他领导同志，遇事多和同志们商量，否则费力不讨好，还搞得谣言四起。”何书记的话中隐含着不少的暗示。[.超多好看小说] 宋世博不住地点头：“我一定吸取这个教训，让何书记放心。”他是靠这种乖巧爬上来的，也靠这种乖巧躲过一次次不利于自己的风风雨雨。二十多年官场生涯练就了他超过别人的悟性，危难时刻可以左右逢援转危为安。 何书记也不再多说什么，对于部下他有所了解，他也有自己的信息来源。他看似对部下个人的事过问不多，但他可以从各种举报反映，其他人的汇报等方面掌握干部的主要情况，如个人的工作能力、业绩、爱好、特长。谁有几个小蜜，哪个县长有多少人行贿等等，他大体上都有了解。但他的用人原则是抓大放小，不计较枝节。党委书记的能力在于用人，用干部，用干部之长，只要工作上能发挥最大作用，他就放手使用。至于个人存在某些小毛病，只要不碍大事他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对别人说：“干部混女人不要耽误工作，收好处不要引起民愤，不要招来纪委，我都可以宽容。人嘛，**乃人之本性，可以理解，但要有个度，这就是辨证法。”因此，对于他的理解，宋世博很是感激。 何书记谈完了沉重的话题，又说：“你刚才提到的那几十亿元的事，你说说是怎么个情况？” 于是，宋世博又开始精神振奋起来，他知道，这一关他轻而易举地过去了。 第4节--1 在地区纪律检查委员会周昂书记的办公室里正在开委员会。纪委的副书记、委员们都在座，聚精会神地听信访室主任汇报情况：“省纪委信访室转来分管领导的批件和几封举报信，主要是举报田泉市委书记宋世博的问题。有两条，第一反映宋世博失踪三天的事情，是一个大骗局，宋世博根本没有像他所说的与外商洽谈业务，而是带着三陪小姐去游山玩水了，肆意挥霍公款。第二条也是反映宋世博失踪三天的问题，说他将市内一笔五百万元的专款转给他人用于个人经商，此款被骗后，他不敢让市委知道，自己亲自去催要，与外商洽谈业务完全是幌子。还有一些他以权卖官收受贿赂的反映，但从情况分析大多是捕风捉影道听途说，可信度不高。省纪委领导已批示，让我们把重点问题查清，并把宋世博失踪三天的真实情况查清楚。情况就是这些，提交委员会研究。” 情况汇报完了，大家都作思考状没有人发言，周书记眼睛盯着手中的钢笔也在思索。他有五十多岁，任何时候都很注重仪表，头发老是梳得乌黑油亮，散发着米兰的清香味。他的脸也刻意保养过，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他已当了近十年的纪委书记，对于官场事故已非常老练。他不会被一些现象所迷惑，也不会产生年轻人的义愤和激昂。举报宋世博的信件他早已看过，但他既没签字又没表态。按规定省纪委的交办件是要报告调查结果的，这就意味着下级纪委必须进行调查，并上报结果。但周书记有一点顾虑，一个能当上地方党委一把手的人，必须是地委书记亲点的信得过的人，对这些人他是不敢贸然决定是否可查的。这个决定他只有拿到委员会上让大家来决定。 麻副书记说：“最近因为宋世博失踪的事，田泉市对他反映很多，说法也很多，省里都惊动了，应该查一查，把事情澄清一下。” 吴副书记说：“宋世博可不是等闲之辈，有人告了他好多年了，可是越告官升得越大。从他当副市长时就有人告，有一年还有人联名告他，结果把他告成了市长，再后来两个市常委反映他用干部任人唯亲，结果这两个常委被调离，他却成了市委书记。”他的话里带着不屑和鄙夷。 林副书记颇有微词：“这几年每年都有人告他，我们每年都向地委打报告要求查一查宋世博的问题，结果每次都不批准。没办法，咱们权力是有限的。” “是啊，主动权往往不在我们手中，省纪委让我们查，可我们受地委的领导和制约，地委领导不让我们查，我们又不能去告地委，咱们是受夹板气，有苦没处说。再者既使查了，查出了问题，地委领导不开会不研究不处理，久拖不办久拖不决，最后不了了之，这种例子还少吗？”副书记石成是分管检查的，他感受颇多。 “这事还要周书记出面协调，地委不让查就直接了当向上面汇报好了。”吴副书记把问题又推给了一把手，一把手毕竟是地委常委，在常委会上有发言权。 林副书记又在用话激周书记：“周书记虽然是咱们的一把手，也得由地委管，地委不是还有一个分管周书记的副书记嘛。周书记虽然是地委常委，也是婆婆太多管的人太多，说不上话。” 周书记不能再沉默了，再不堵住别人的嘴不知道要说出什么话呢。他心里明白，这几个副手都嫌他太软，跟着他干工作老是受气，挺不起腰杆来，私下里看不起他，明处牢骚怪话也多。可周书记上下受气的苦又能对谁说？他习惯地露出随和的笑容说：“悲观的情绪笼罩着纪委不好，大家要有信心，牢骚再不要发了，大家先议出个意见来，剩下的事我想办法。” 麻副书记说：“周书记先向地委何书记探个口风，看看他让不让查，不让查咱们也别费脑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吃的亏还少吗？咱们查人惹了一大片人，人家一句话咱们全白干了，何苦呢。” 吴副书记也同意：“是啊，我们处于这么个位置，没有自己的主动权，人家不让干，干了也白干，不如不干。怪不得我们地区的**管不住，越管越厉害。老百姓骂我们是猫不抓耗子，其实是猫脖子上有根绳子被别人牵着。搞经济的是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咱们却是不论白猫黑猫，不听指挥去抓耗子的，就不是好猫，要挨罚！” 周书记再次打断他的牢骚：“吴书记，你的牢骚太重了。” 吴副书记是快退休的人了，嘴上没把门的无所顾忌：“不是我牢骚多，是这些年我干得太窝囊。我知道周书记你也不容易，也让人家牵着鼻子转。你硬不起来我们只能当软蛋松包。” 周书记也不计较他的话，很宽容地嘿嘿一笑：“你这张臭嘴，好话也说不出好听的味来。” 石成副书记说：“虽然地委牵着绳子，但我们也要服从省纪委的指示，我们和地委都要向省委和省纪委负责，这不是地委不让查咱们就不查的问题。” “对啊，谁说不让查，就让谁向省纪委交待去，咱们替人家顶杠子没必要。有的人为了限制咱们的手脚，保护一些人，一开口就是纪委要服从地委的领导，可是所谓的地委意见也不是地委开会决定的，只是那一两个人的个人口头意见。那一两个人能代表地委吗？哼！党的规矩都搞乱了。真是有人说的，官场就是无规则游戏。”吴副书记一提起党内不正常现象就满腔义愤。 周书记说：“好了，这是咱们班子内部的话，传出去好象我们与地委唱对台戏，调子不一致，好象我这个班长犯自由主义。不牢骚了，谈正事。” 吴副书记还在打哈哈地发牢骚：“宋世博可是某人的红人，人家让查吗？谁敢查？周书记你有敢抗上的胆子？我看你也快离开常委班子进政协了。” 周书记对石成说：“老石，你分管检查，你说个意见。” 第4节--2 吴副书记又在打趣：“对，石成书记查吧，你是有名的又臭又硬，逮住谁砸谁，哈哈……” 副书记石成也呵呵笑了：“我分管了几年检查，就得个外号叫‘茅石’，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哈哈。我认为不论受多大的委屈，该查的还是要查，用不着看谁的脸色办事，我历来就是这个态度。干这个工作想讨好人是不可能的。” 时下流行一种说法：领导艺术就是摆平衡的艺术，给方方面面都能交待得下去，你的领导和工作能力就体现出来了。可是对目前这个具体案件就很难作到摆平衡，如果想讨地委某个人的好，就得把省纪委的批文束之高阁拖下来。石成看到这个批文时，他已感觉到周书记有这个想法，而他坚决反对。虽然在一些领导中，得过且过见事绕道走不尽职尽责的风气较重，而石成却不然，他的血液中还流淌着忌恶如仇忧国忧民的正气。[.超多好看小说]有人说官作得越大，患得患失的顾忌也就越多。也许他的官做得还不算大，所以顾忌也不多，把自己的仕途前程也看得很淡薄。 周书记宦海沉浮几十年，一切都看得很透彻，他懂得工作问题与个人利益是紧密相关的，他已五十多，他要安排好自己的退路，一定要把工作与上级领导的关系平衡好，这里的学问很深，与领导处不好关系，一定也搞不好工作。与宋世博这样与地委何书记有特殊关系的人，你如果表错了态，对自己将来的道路会产生极不良的后果，也会影响自己的工作成绩。最近他听到一点风声，地委何书记已向省委建议，把他调到省里去工作。他意识到何书记是有意识地要把他排挤出去，让出这个职务。而他个人意愿却是希望留在地区竞争地委副书记的职务。（.好看的小说）他感到他与何书记的关系有点微妙的不协调，他相信还是纪委这个特殊的工作造成的，他也在想办法扭转这个局面，修补双方的关系。 会议吵了一上午无果而终。多数人的意见还是让地委何书记表态，因为何书记是本地人，当地委书记几年提拔了不少知己，他对自己提拔的干部大多持保护的态度，对纪委的工作支持少牵制多，所以多数人表现出了反感。有人私下议论说何书记就是**分子的保护伞。 周书记只好尊重大家的意见去请示何书记。他把省纪委的批文及举报放在何书记面前说：“下面对宋世博有一些反映，反映到省里，省纪委有个批示，你看看，如果你没有什么意见，我们准备按省纪委的意见办。” 何书记看了一下省纪委的批件，皱起眉头说：“真是刁民难缠，屁大的事也要向上面告，他们知道什么？刁民习气，唯恐天下不乱。现在的工作重点是安定团结发展经济，宋世博那里是重头戏，还是先放下，我和分管书记碰一碰头再决定吧。”他又是用拖的老办法。 周书记无能为力地说：“这个文件在我手里已经压了几个月了，省纪委催得紧，看来不查是不行了，所以请你拿个意见。” 何书记又匆匆把举报信看了一遍，说：“咱们本应服从上级纪委的指示，可是田泉市是咱们地区的经济工作的重点地区，情况特殊，咱们要为下面的同志着想。宋世博是那里的书记，这么查人家，对个人也不负责任。我认为，你也是本地区领导成员，应以本地区利益为重，首先服从于地区的整体意见和整体利益的需要。” 周书记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他心想：服从本地区的整体利益，那么违抗上级指示的责任谁承担？ 何书记还在慢条斯理地说：“田泉市有一些人唯恐天下不乱，整天诬告领导，扰乱工作。我要支持基层领导的工作，你们纪委也要支持我的工作，保护基层干部的工作积极性。你一查，他一闹情绪，影响了工作，影响了稳定怎么办？这可是全局性的问题。一个百万人口的城市不稳定，会波及到全地区乃至全省的整体工作和稳定，你说是不是？老周，我的意见是你再向省纪委说明情况，不要被一些流言所干扰。宋世博失踪的事已经搞清楚了，他去和外商洽谈业务拉投资去了嘛。我们应该倾听群众的意见，但那些造谣中伤不是群众意见，而是别有用心的捣乱破坏。纪委工作也要服从服务于经济建设这个大局，服从稳定的大局，这个原则省纪委应该清楚。纪委要保护好干部，保护好干部工作的积极性。”何书记的演说口才 第5节--1 宋世博坐在办公桌前，心绪非常烦乱，眼睛呆呆地居高临下地望着窗外的广场。初春的绿树下游人三三两两地散步，令他向往那种闲静安逸的生活。晴朗的蓝天也不能排解他胸中的郁闷，他推开窗户让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望远镜向广场上观望，他时常用这种方法放松情绪聊以解闷。可是烦躁的心情还是不能平静，对刘胜利的允诺一直搅得他坐立不宁，他推开手边的文件，给市委组织部长打通了电话：“马部长，你把下泉区宛丰鑫的简历给我送一份过来，好，档案也拿过来我看一看。” 他心里一直惦记着那盘录像带，他不能也不敢不兑现他的诺言，他相信胆大包天的刘胜利是什么事情都会做出来的。他又担心，刘胜利这么奸诈的人能兑现他的诺言吗？他如果把录像带复制一份留底怎么办？自己将永远攥在他的手心里，不论怎么想刘胜利也都是一个极大的后患。他痛恨宛丰鑫更痛恨刘胜利，他在心里发誓，迟早要收拾这两个混蛋。对于宛丰鑫他又是另一种憎恨，他竟然敢不把市委书记放在眼里，与一个奸商勾结起来设计陷害领导，这种人真是太可恶太阴险了。（.好看的小说）他的书记的威严丧失殆尽，成了人家手中的玩物，这对他是莫大的心理和尊严的伤害。 市委组织部马部长来了，他把几本装订好的档案放在桌上。宋世博示意他坐下，边翻看档案边问：“宛丰鑫这个人你了解吗？” 马部长说：“了解的不多，这个人是复转军人，早先在市委开车，后来调到下泉区当了几年区武装部长，后又当了副区长。据反映工作能力一般，好喝点酒，外号宛九斤。他是初中毕业，因为文化不高，自己也没有再学习深造过，提拔使用一直受到影响。” “下泉区对他有没有其他反映？” “档案里记载几年前他因收贿一千元被纪委给予严重警告处分。” 宋世博从档案里找到了处分决定，淡淡一笑说：“一千元给个处分，够冤的。他没得罪谁吧？” 马部长一听宋书记的口气说话就比较小心谨慎了，他不了解宋书记的意图是想提拔重用宛丰鑫呢还是想下贬他，一句话说得不合适对宛丰鑫产生不良影响是小，让宋书记对自己掌握和了解干部的能力产生看法是大事。这年月组织部长难当，原因就在于此。本来书记心中想提拔此人，想听你多说好话，你却说出了不少毛病，书记心里不高兴，本人知道了也跟你结仇。如果书记想贬此人，想听点问题，你却赞扬褒奖一番，这不是和书记唱对台戏嘛。有的时候书记对某人很反感，但他有强硬的后台推荐，书记虽然心中不悦，但迫于上级的权势不得不提拔此人，这时你说此人的好话，会让领导心中很反感，认为你与他有什么瓜葛或是巴结权势，总之现在说真话越来越难了。吃过亏也有过教训的马部长在没摸清宋书记的真实 第5节--2 意图时，对一个人的评价常常是模棱两可察言观色的。 宋世博没有表态，只说：“档案先留下，你下去对宛丰鑫的工作情况考核一下，把报告给我，要抓紧时间。” 马部长听了心中有了底，凭经验如果宋书记亲自安排对某人进行考核，说明是想提拔重用他。如果是分管组织的副书记要求对某人考核，被提拔的把握只有三分之一。把握了这个领导脉搏，马部长在对干部考核时一定要准确地落实领导意图，对干部要看主流看大局，多栽花少摘刺，多说好话少挑毛病，保证考核结果在常委会上一次通过。背地里马部长也发牢骚，说现在的组织部长太难当，过去提拔干部一般惯例是领导划一个用人条件和类型范围，组织部长再通过平时对干部的工作能力及特长的了解，确定几个侯选人，经考核后提交给上级领导选择使用。[]现在却变了程序，首先是领导想提拔重用哪个人，便指示组织部考核此人，而且多少是带了框框的，百分之九十以上保证提拔。如果考核结果不好，那就反复考核，直到考核过关为止。搞得组织干部不敢讲真话，甚至领导想提拔谁，下面就关起门来编一套好话和成绩，保证过关。现在的人都学圆滑了，谁吃饱撑的给领导出难题和领导过不去？那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几天后，宛丰鑫的考核报告交到了宋世博的手里。没有一句模棱两可之辞，满篇的赞美，什么有开拓精神啦，年轻有为啦，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啦，忠于党团结同志啦，工作刻苦扎实成绩突出啦等等，简直就是一篇先进事迹，让人误以为是要盖棺定论呢。（.无弹窗广告） 宋世博嘴角掠过一丝鄙夷的耻笑，心里骂道：“一群马屁精，这样下去干部素质能好吗？”虽然他对宛丰鑫恨得牙痒痒，他还得违心地去提拔地，这是他一生中干的最大的最违心的事情。他把几位市委副书记叫到办公室来召开书记办公会，专门研究宛丰鑫的任职问题。首先由组织部马部长介绍考核情况。 马部长刚把情况介绍完，赵市长问：“准备把宛丰鑫安排在那个岗位上？” 马部长说：“市城建局长年纪大了，准备换一换。” 赵市长一听就明白了，城建局长这个职位有不少人盯着呢，有的人找关系都找到了省里甚至找到北京，可谓各种神通都用上了。宋世博早就有意换人，但一直没有换。这次提拔宛丰鑫说明宛丰鑫来头不小。在座的副书记们也没料到，不起眼的宛丰鑫副区长背后势力如此强大，能让宋书记专门为他开个书记办公会专题研究。但对于人的背景后台，大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心照不宣，谁都不去明问，不去犯忌。 有人问：“原城建局长怎么安排？” 马部长说：“他年纪大了，拟去市人大。” 赵市长提出不同意见：“城建局长搞城建工作十几年，业务熟经验丰富，年纪才五十岁不算大，现在正在城市建设吃紧之时，让两眼一抹黑的外行接他的班困难很多。我看不妥当。” 张副书记也表示不同意见：“宛丰鑫在下泉区反映不大好，据说最大的特点是能喝酒，一顿能喝两瓶，外号宛九斤，就是宛酒精的意思。好象几年前还挨过一个处分。” 马部长却说：“处分的事他本人一直在申诉，纪委复查也认为处理有些重，也在考虑纠正。” 姚副书记说：“这个人我也听到过一些说法，在区农贸市场建设中有受贿问题，可是没有落实过。” 在大家的话题越来越集中到宛丰鑫的缺点毛病上时，宋书记不能保持沉默了，他要控制住局面和会议发展的走向，也适当地让大家了解一些自己的态度。这是发挥权力作用的技巧问题。他说：“这个人毛病是有一点，我也听到过，但组织部的考核结果还是有根据的，从主流看一个人。咱们不能被社会传言所左右，要实事求是地对待同志，以组织考核的结论为准。如果发现了重大问题，我们坚决不能放过，但对一个同志的优点千万不能埋没。” 这一表态实际上是向大家表明自己的态度。大家都看明白了，宛丰鑫是宋书记力保的人， 第5节--3 有的人到了口边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赵市长凭着自己与宋书记平等的地位并不想轻易收回自己的意见：“使用干部的问题，还是慎重为好，可以减少社会上的不良影响。” 分管组织人事的孙副书记与宋书记是远亲，也是宋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在这个关键时刻他是坚定地站在宋书记一边的：“我认为宋书记看人看主要方面看主流是对的，哪个干部没有一点缺点毛病？每个人都是一方面的专家和内行也不可能，边干边学嘛。咱们也不是生来的书记、市长嘛。” 赵市长听了这话嘴角掠过一丝不屑的笑意。领导班子成员之间都非常注意相互之间的个人关系，对问题发表意见时既使反对，也从不明显地站到谁的对立面上去，总是以很委婉的方式表达。赵市长和宋书记时常在用人的问题上产生不同的意见和看法，但两人都保持着面子上的和睦，尽量去找相同点。所以赵市长对孙副书记这样随意的站出来反对自己的意见，心里自然不高兴。 宋书记打着圆场说：“大家的意见都很好，都本着对党的事业对干部个人负责的态度发表自己的意见，根据大家的意见还可以再考虑。原城建局长如果去人大不合适，我想也可以考虑去组织部任副部长，下一步还可以报副处级待遇。老同志了，给个待遇也是组织对他工作的认可和回报。”这话是说给赵市长听的，也是传个信息给他：我不会让你的人吃亏的，安排得让他满意。 宋世博还要把其他几个副书记安抚好，说：“赵市长、姚书记、张书记推荐的几个人选我们也应该抓紧研究，这些人年轻，工作上有能力有魄力。我们的很多部门正需要调整，如工商局、教育局、人事局等，我们也定个方案，逐步解决。马部长你要抓紧时间进行考核。”他安抚人心有自己的技巧，这些副书记推荐的人选，都是与个人有这样或那样的关系，甚至不能排除金钱上的关系，不给他们留有余地，就会孤立自己。 尽管宋书记有了这个许诺，副书记们还是表现出了冷淡，他的许诺必竟是一个没有落到实处的空头许诺。单独为一个人的提拔问题开一个书记办公会的情况过去很少有，大家都在猜这个谜，想让宋书记给予更多的解释。久处官场的宋世博看出了这一点，他解释说：“宛丰鑫这个人能力是有限，但是咱们用人只看本人能力，不看背后的潜在能力也是不全面的。不瞒大家说，宛丰鑫的事是上面有人说了话的，我也再三考虑过，他的关系中有人能对我们吸纳外来投资产生很大影响，咱们搞开发要利用好这层关系，给他个满意的职务，对我市的发展是有利的。” 宋书记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的用人意图是很清楚了，谁还能不服从全市的建设发展大局利益呢？宛丰鑫与宋书记非亲非故，他这样坚持说明他为了全市的大局工作也出于不得已，他有难言之隐，起码从表面现象是这样的。虽然有人心生疑窦，但也不好公开反对，谁知道宋书记所说的“上面有人”是指什么人，是哪一级大官？为此给自己的前途留下隐患也犯不上。于是大家勉勉强强同意了宋书记提议宛丰鑫任市城建局长的议案。 下一个程序就是市常委会通过。一般情况下只是常委们听完了名单举手表决走个形式，多数人随大流。少数敢于提不同意见的人，对于书记办公会已定的事也是无能为力，所以也没人愿意惹这个是非。现在的风气是内外无秘密，常委会上一些人的不同意见，会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传到拟被提拔或被淘汰者的耳朵里，这就会招来当事人的怨恨。因此常委们在会上表态很慎重，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少说为佳但求无过。 对于拟被提拔者和持反对意见者，消息都来得非常及时和准确。在宛丰鑫欣喜自己将被提拔重用时，对宛丰鑫的举报信就到了宋世博的办公桌上。这时市常委会还没有开，是个很关键的对刻。信中检举了宛丰鑫一些经济不清的问题，和男女关系问题。宋世博看了气就不打一处来，心里骂着：“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一点也不给我省心，我在上面给你说好话，你还在下面给我惹事生非，真是死狗扶不上墙！”他让秘书通知宛丰鑫来见他。 第5节--4 不到半小时，宛丰鑫坐出租车赶来了，他上气不接下气乐得屁颠屁颠的一溜小跑。他早已得到了自己将被提拔的好消息，以为宋书记要当面给他报喜呢，站在宋书记面前心里还有点紧张，而满脸的笑容无法掩饰他心花怒放的程度。 宋世博极其厌恶地看着他那副贪婪的嘴脸，冷冰冰地说：“你给我长点脸好不好？混女人不要太张扬，那不是光彩的事情。公开在酒场上把手伸到女人怀里去，那是耍流氓！”他把几封举报信摔在宛丰鑫面前：“你自己好好看看，检查一下自己，这几天你给我夹起尾巴做人。我在这里准备提拔你，好多人有意见，你还干些让人抓把柄的事，让我怎么为你说话？” 宛丰鑫的脸上失去了笑容，乖乖地一个劲地点头：“谢谢宋书记关心，您批评的对。[]其实我也是冤枉的，有人诬告我，我也知道是谁，我想起诉他们。” “算了吧！混女人的事没有当场抓住，你可以不承认，经济上的事你能躲过去吗？建农贸市场你吃回扣的事没有吗？还想到处敲锣打鼓告状？”宋世博把举报信又收回到抽屉里：“这些信你看了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用不着去张扬，有的事要马上改正，没有的事要多加注意，不要再出事。我让你看这些信是提醒你，绝不是让你胡作非为！” 宛丰鑫一个劲地点头称是。看着宛丰鑫离去的背影，宋世博在心里恨恨地哼了一声：瞧你那德性，有你身败名裂的一天。 宛丰鑫被宋书记亲自召去的消息很快在下泉区办公楼里传开了，人们认定宛丰鑫肯定要高升了。(.)有人纷纷向他提前祝贺。他也将错就错故弄玄虚地保守秘密，对别人的打探闭口不答，对一些人联络感情的送礼却乐不可支。有人却悄悄对他说：“还没听说你提拔，就开始收礼了？这不是蒙人吗？” 宛丰鑫却胸有成竹地说：“不骗你，听我的好消息吧，这可是市委宋书记当面对我说的，你可别外传，我只透风给你。”他以此来提高自己的身价。尽管他也不知道最后结局怎样，但他估计，他送给宋书记的那几十万元终于有回报了，他很有信心，相信钱能通神，何况宋世博只是一个凡人。 有人看宛丰鑫得意的样子便逗他说：“现在有句流行话，男人四十三大喜，升官发财换老婆。你熬出头了，升官在眼前，老婆什么时候换呐？我们可等你的喜酒了。” 宛丰鑫嗔下脸说：“不敢胡说，为这宋书记还把我好一顿批评呢。” 有人喜来有人忧。下泉区刘区长就是这样一个担忧的人。他和宛丰鑫处事多年，对他从思想意识到工作能力都有了解。对于近来传说宛丰鑫可能要高升他也有耳闻。他想这样一个连副区长工作都干不好的人，如果掌握了重权总有一天要出事的，他想把了解的情况向上级领导反映一下，给领导提个醒，他觉得这也是他的责任，带着这个想法他来到了宋书记的办公室。 宋书记平静地听了他的简要工作汇报后又问：“近来下面对市委的工作有什么议论？”他注意了解下面的情况。 刘区长借机谈起自己想说的话题：“近来外界传说宛丰鑫将要提拔的事，不知是否真有这事。宛丰鑫自己也在外面说。” 宋世博心里骂：这个臭嘴！又问：“有什么说法？” 刘区长见宋书记想听，就直率地说：“下面的说法不少，我也不好评价。但是就我对宛丰鑫的了解，想说说我的看法，请宋书记斟酌。宛丰鑫这个人工作上当然不能说是一无是处，可是毛病也有一些。”他停住话头看看宋书记的反映。 宋世博专注地看看他，面无表情地说：“你继续说。” “下面对他挪用建农贸市场摊位出租费几万元的事有反映，收取的摊位费也不清楚，他分管这一块工作也很乱。我认为在他被提拔之前，应把这些事搞清楚，也有必要让他向市委说清楚。” 宋世博淡淡地说：“这个事你可以直接向市纪委反映。” 第5节--5 刘区长说：“我还没想过向纪委反映，那样对他不利。我想他把账的问题说清楚，把钱交到账上就算了。” 宋书记又问：“对他还有什么反映？听说他还有混女人的毛病？” “这事也有，可是现在混女人也不算什么奇怪事，连纪委都不过问了。只是他过于不注意，有个三陪小姐大白天敢到他办公室里去胡来，搞得区委名声很不好，为这事我和他谈，他还和我吵起来，唉！” 宋书记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你是区长，区委副书记，你们党委有监督权，这事你要管。（.好看的小说）回去和你们书记商量一下，你们内部解决不了，要你们党委干什么？” 刘区长说：“市委可能对这些情况不了解，我提一下，避免他以后捅篓子。” 宋世博哼了一声：“送人情的事你们全干了，麻烦事就推给了我，你们不向组织部、纪委反映，是你们的问题。[.超多好看小说]” 刘区长见宋书记不高兴了又解释：“他是市管干部，市委出面更合适一些。” 宋书记批评道：“既然这样你就不要管这些事了，把你份内的事干好。干部问题市委和组织部自有考虑，你不要再煽动一些人四处写告状信了，有什么意思？工作上为什么不下功夫？你告我我告你，互相挖墙角，没有干正事的样子。”他感觉到刘区长反映的情况与他看到的对宛丰鑫的检举信内容有点相像，他便怀疑刘区长参与了此事。 刘区长更是一头雾水，不知对宋书记怀疑自己从何说起，他还想辩解，不想给宋书记留下个坏印象：“宋书记您误会了，我并没有告过谁的状。” 宋书记却莫名其妙地发了火，生气地说：“此地无银三百两！作风太坏！”他突然一指门：“我就见不得你这种不光明正大的人，出去！” 官大一级真是压死人，刘区长没敢再分辨，灰溜溜地走了。 几天后市委组织部任职文件发下来了，任命宛丰鑫为市建设局局长。 宛丰鑫在这春风扑面的蓝天下，志得意满地走出下泉区委办公楼，挺直了胸脯面对林立的高楼，一米六十多的小个子忽然显得长高了，发觉自己伟岸了。他昂起抹得油光闪闪的头，雄赳赳地到新单位上任去了。 第6节--1 省纪委信访室胡主任给地区纪委周书记打来电话，没有寒喧直奔主题：“周书记，你们关于田泉市委书记宋世博的问题的报告我们已收到了，领导也看过了。省纪委信访但是报告上的情况你们称是根据地委的调查意见，这意思是说你们并没有亲自对宋世博失踪的情况进行调查？” 周书记犹豫了一下说：“是的，经过我们与地委主要领导的研究，地委的意见认为现在的情况较复杂，对宋世博的问题已经有了结论，再深究下去不利于工作，不利于对干部的爱护。我认为既然地委有了结论，就比我们的意见更具权威性，我们也就认可了地委的意见。我们毕竟是在地委领导下工作，我也要服从地委的各项决定，照顾到全局利益。” 胡主任又追问：“那么地委的意见是根据什么形成的？是派人调查了解了吗？” 周书记毕竟还是个老实人，对上级不敢隐瞒实情：“这个我不大清楚，大概与宋世博本人谈过话，我没听说派人调查。（.无弹窗广告）” 胡主任口气正重地说：“省纪委领导的意见是，地委可以有地委的意见，但作为纪委必须对这个问题形成自己的有确凿根据的意见。对宋世博失踪三天的去向要认真查清，有根有据地下结论，不能把这件事当成无所谓的小事。一个主要领导突然失踪三天，这一段时间干了什么？不能轻描淡写地了结。这件事下面群众越级反映很多，你们要认真对待。江西省有个副省长叫胡长青，他的严重受贿等**问题就是从他神秘失踪去外地会情妇的问题中查出来的。你们对小事同样不能吊以轻心。要对组织负责，对个人负责。” 周书记问：“省纪委的意思是要我们必须派人查吗？” “省纪委领导的意见是很明确的，必须查清楚，把情况报省纪委，对领导干部的个人问题不能当小事看。” 周书记很为难：“胡主任，省纪委的批件来后我与地委何书记交换过意见，他的意见是现在田泉市存在企业转制，职工下岗，加快基础建设发展等一大堆问题，多方面的矛盾较突出，市委书记现在正起着关键的作用。而且宋世博同志工作上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本质很好，问题并不多。由于在处理复杂矛盾中与一些人产生了一些个人恩怨，要把矛头对准他的人也不少，在这种情况下对问题不能简单对待，一下弄不好会影响工作，阻碍改革和发展，影响安定大局，那时我们就成了众矢之的。” 第6节--2 胡主任笑了：“周书记，这种大帽子不少人给我们扣对，不少人甚至我们党内的一些领导就是用这样的帽子阻挠我们反**维护党和人民利益的步子。但事实证明，好多用这种帽子当挡箭牌作护身符的人都被查出了严重问题。领导要求我们放下这种思想对我们工作的束缚，排除各种形式和意图的干扰。事实上并不是因为我们查处了**分子而干扰了改革和发展，恰恰是我们对**分子的软弱姑息甚至迁就，造成了社会矛盾上升和社会不安定因素的增加，使人民群众对我们失去信任，甚至骂我们官官相护。这是省纪委主要领导的意见，我只概括地传达，具体内容很快有文件给你们发下去，这个意见你们可以向地委何书记转达，让地委引起高度重视。(.)” 周书记知道上级的意见是顶不住了：“好，我向何书记转达省纪委的意见。” 胡主任又提醒说：“从我们目前得到的反映分析，宋世博的失踪很可能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周书记关切地问：“省纪委掌握更详细的情况吗？” “有关情况会转给你们的。你们的工作情况也要及时报告省纪委，必要时我们会进行协调。我们知道你们的工作也很困难，我们理解你们，但要排除万难坚持下去。” 周书记听到同情的话也顺势诉苦：“省纪委领导的指示我坚决执行，但是为了工作顺利，最好由省纪委领导直接向地委何书记作个指示，否则，我在人家领导下，人家坚决不同意查，我的工作也非常难作。我两头为难呐。”周书记的确为难，有人说他不适宜当纪委书记，地委选错了人，也有一定的道理。中国几千年的中庸思想及和为贵的思想在他身上和工作中时常有所体现。他有时在夹缝中求生存，伸出双手双脚来摆平衡，力求作到对上能交差对下谁也不得罪，明哲保身但求无过。有人说正是这个特点，当年地委书记才选中他当纪委书记，也算是认人得当用人有道。也有人对他却很讨厌，背后骂他占着茅坑不拉屎，只为当官不想干事，扛枪不打仗当猫不抓鼠。说他这个纪委书记不抓**分子，客观上保护了**分子。这些他听到了也不在乎，他有一个老主意：得过且过少得罪人，干出成绩是党的，得罪了人是自己的。纪委工作的成绩越大就意味着处理的人越多，得罪的人也就越多，自己的路越走越窄，朋友越来越少。他记着墨子所说的：“官无常贵，民无终贱”的道理。自己迟早也要回归百姓，给自己留条后路吧，所以他的工作重点就放在耍花架子上。胡主任给他打过电话后，他并没有向地委何书记汇报，把这件事又拖下来了。按他的经验只应诺不办事，一拖再拖是对付难题的最有效的办法。 直拖到有一天地委何书记给他打来电话：“老周，省纪委给我来过电话，要求我们对宋世博的事还要查清，上报省纪委。你抓紧安排一下吧，我看不查一下省纪委也不放过我。” 这就是周书记用拖延来摆平衡的妙方。何书记让查，这就怪不得我无礼了。他心中窃喜，省纪委对何书记施加压力，实际上就是给纪委撑腰，为他排除阻力，自然也为他将来在地区 第6节--3 常委会上说话的份量增加砝码，这就成了他的无形资本，有利于他和何书记讨价还价。他还装做得到支持似的高兴地说：“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一直没敢行动，就等何书记指示才能行动。”这么说显得对上级很尊重而且服从。 何书记说：“你们抓紧办吧，有关文件先拿给我看一下，省纪委对这事很重视，你们也重视起来。但是，调查上来的情况要向我汇报后再决定哪先情况向省纪委汇报。我有几点意见你记一下，一是保护干部为主，调查工作不扩散要严守秘密。二是抓大事放小事，不要纠缠细枝末节。三是速办速决不要拖泥带水。” 周书记记下这三条，觉得何书记毕竟有手腕，高瞻远瞩，对问题虽然不亲自插手，但原则上这几条就把握和决定了调查工作的走向。根据这三条原则搞出的结果，###不离十都在何书记划定的框框里，一般人操作出不了大问题。 周书记拖的战术有了效果，他从被动变为主动。在这种情况下再查宋世博，何书记也无可埋怨了。自己对省纪委对地委也好交差，这种借力和迂回的办法也使他的工作变得顺畅多了。对于一直不重视纪委工作的何书记也起到了促动的作用，甚至形成了无形的威胁。 周书记找来分管检查工作的副书记石成和检查室主任李庆交待工作。他把省纪委信访室转来的材料放在他们面前说：“新任务，地委何书记已经批准了，查宋世博失踪的问题。省纪委领导也几次催促我们。” 李庆翻了一会儿材料问：“怎么没有立案审批手续？” 石成明白一切，说：“没有立过案，只让作初步了解对不对？” 李庆还较真：“了解也要有手续呀，查市委书记，按咱们地区规定也要地委书记签字。[.超多好看小说]” 周书记说：“何书记已口头同意了，这是个特殊情况，先查清失踪原因以后再讨论立案问题。” 李庆笑了：“不按规矩办，八成又是应付上级吧？” 石成说：“不可能，省纪委已明令查清问题上报情况，这架势可不是让咱应付。” 李庆嘟哝着：“我看着怎么也有点像走形式交差。” 周书记不爱听，反驳说：“省纪委的令，走形式能交差吗？” 李庆说：“宋世博是何书记的红人，我就怕查了一半又不让查了，这种事我可没少干。领导们开始都是板着脸让查，一查到底，决心很大。一但查出了问题，又不让查了。处理不了，不了了之，这叫什么事？怪不得大家有怨气不想查案子。”他借机发牢骚。 周书记听了很不高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让你怎么干你就怎么干，不想干辞职，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见周书记不高兴了，石成拿了材料拉了李庆回到自己办公室。李庆心里不服气：“领导也不能无原则地办事，外界都骂我们是包庇**分子的纪委，是豆腐草包纪委。天大的事到了我们手里三查两查没事了，**分子开始还胆战心惊，查完了反而理直气壮成了清正廉洁的好干部，四处吹嘘纪委还给了他们清白，纪委经过查证证明他们是好干部，绝无**问题。我听了都脸红，老百姓都骂我们有的人吃里扒外。我认为这个工作要干就干真的，别搞虚架子哄骗老百姓。” 石成也不爱听了：“你这牢骚是针对我的还是针对周书记？” 李庆笑了：“你别多心，我是言大家不敢言，绝无对谁之意。可是石书记，你给我交个底，这次是真查还是假查？这些年真真假假把我都弄怕了。” 石成说：“我历来的原则是，对每一个案子都要真查，不能搞假的。至于处理不了也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你不用担心，今天不处理明天不处理，他能天天不处理？一个不处理两个不处理，他能每个都不处理吗？不处理是条件不成熟，物极必反，这种状况不会长久下去的。” 李庆说：“照你这么说，我可要动真的了。” 石成坚决地说：“那当然，要细查，要有说服力，这可是向省纪委交差。” 第6节--4 李庆嘿嘿一笑：“以前向省纪委汇报的假东西也不是没有，不是也过关了吗？咱们周书记骗上瞒下可是有经验。” “不许背后说领导的坏话，这一回不许有假，我是分管副书记，我不允许。” 李庆又问：“如果何书记让作假怎么办？” “你马上告诉我，这事让我负责就得听我的，我向上级负责。（.好看的小说）咱们纪委这个不光彩的局面到了该扭转的时候了。我想从这个案子入手，办一件让老百姓鼓掌的事。” 李庆叹了口气：“石书记，你的性格和勇气我历来敬佩，可是这个案子不是个好啃的骨头，弄不好把自己也垫进去了还有苦难言。干咱这工作的不但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比人家少半个心眼就让人家涮了。” 石成笑了：“你话里有话，你听到什么了？” 李庆狡猾地一笑：“石书记，你可比我鬼多了，你没听到？我听说宋世博牵涉到一宗卖官问题中了，被人要挟，不知与失踪有无关系。” 石成说：“你真猾头，你什么都知道却攥着拳头让我猜。你就结合这个问题查，看看这两件事有没有联系。宋世博这个人受贿卖官已经吵得沸沸扬扬，一直得到上面人的保护。周书记一直压着不查，这回省纪委干予了，是个好兆头，要认真把这事挖一挖。” 李庆却摇头：“周书记不会同意，一但查出大问题，他肯定不让查下去，他才不会惹地委何书记不高兴呢。” 石成同意地点点头：“不过，这些你不要管，你只管查下去，周书记的工作我去作。” 李庆看石成的态度很坚决，说：“好，你有决心，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第7节--1 地区纪委检查室主任李庆带领一组办案人员进驻了田泉市。他们对外公开的工作内容是进行党风党纪教育调研，这样作是为了落实地委何书记的指示：保护干部避免造成不良影响。 李庆的第一个谈话对象是市委书记宋世博。 宋世博的办公室设置得很豪华，宽大的红木老板桌价值数万元，纯毛地毯上绣着硕大的牡丹图，欧式牛皮沙发，六十多英寸的背投彩电。红木书柜里摆满了各种理论典集和国家领导人的文集，并点缀着一些水晶和玉雕饰物，看得出办公室的主人通过特殊的设置显示着不同凡响的身份。办公室的两头有两道门，一道门通往卧室，里面卧具一应具全香气扑鼻。另一道门通向洗浴卫生间。宋世博刚洗过头，拖着拖鞋梳着油光的头发走出来，舒服地坐在按摩椅上。桌子上的内线电话响了，秘书告诉他地区纪委一行人要见他。他沉吟了一会儿才说：“让他们等一会儿。”他又慢条斯理地走到落地穿衣镜前，对着镜子穿好衬衫打好领带，又转身从镜子里照照后脑勺的头发。地区纪委要派人来的事他早已知道，是地委何书记通知他的，并告诫他不要有情绪，要配合好纪委的工作。从何书记对他的关心和爱护的程度看，他猜到地区纪委对他的事不过是走过场而已，他压根没把地区纪委一行人放在眼里。他整理好了自己又坐在沙发椅上，把几份文件放在面前摊开来，拿出一支笔夹在指间，然后才通知秘书让地区纪委的同志进来。 李庆一行三人走进办公室，宋世博故作姿态地表现出十分的热情，起身殷勤地与每一位同志握手，又招呼秘书上烟上茶。秘书从茶几上拿起一盒硬盒中华香烟递给李庆，宋世博忙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软盒中华烟：“抽这个，这个好。” 李庆说：“一样，这个也是中华。” 宋世博说：“不一样，还是软盒的好。” 李庆笑笑说：“好，那就抽软盒的，一支三块多钱呐。” 宋世博知道地区纪委的来意，他有思想准备，心里也比较坦然。当领导的虽然显赫于万 第7节--2 宋世博知道地区纪委的来意，他有思想准备，心里也比较坦然。当领导的虽然显赫于万人之上，但他的对象是老百姓，他是管理者，对财大气粗颐指气使的阔老板也是如此，他们虽然腰缠万贯，却也要靠向领导者点头哈腰乞行方便和照顾来赚钱。但领导者手中的权力也不是至高无上的，而在一定情况下是有限的，他们最触头的一个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另一个就是对他们的权力和行为行使监督权的纪委机关。一些领导经常直言不讳地告诫自己的下属：要防火防盗防纪检。宋世博同样遵循这条训律。 大自然的法则是一物降一物，党内规则也是如此。(.)在一个健康的社会里，任何人的行为以及任何权力都是受到监督和制约的。厂长管工人，警察管罪犯，村长管村民等等。有人不解地问：“当官的老管别人，他们由谁来管？尤其是以权干了坏事的官谁来管？”这一点老百姓不太懂。宋世博却很明白，纪委干部就是管不守纪律和规则或干了坏事的官的。这些貌似平淡谈吐严谨的纪委干部可不是好打交通的人，如果他们上门，一些领导干部心里不由自主地会打起鼓来。尤如良民不愿和警察打交道一样，当官的大多不愿与纪委干部打交道，就好象沾了什么说不明的事似的。[]宋世博也听人告诫过，在纪检干部面前可别摆官架子，这些管官的人其工作性质就好比党内警察，他们很少买当官人的账。说心里话，他对这些什么都要管的人从心眼里讨厌，老觉得这些人心术不正，整天盯着别人的毛病，时时想整人，他们最大的成绩和喜悦就是又整倒了几个官。有些贪官背后对纪检干部恨之入骨地骂：“**养这些人干什么？不干好事白吃饭，你干工作他就来挑毛病，这个不符合人民利益，那个不符合党的政策。哼！你们懂什么？国家发展社会稳定不是靠我们这些基层勤勤恳恳的官员管理着吗？”这年月当官的受累不讨好。工人下岗没饭吃是当官的责任，社会不稳定找当官的，税收上不来找当官的，市政建设搞不好找当官的，连一些部门变相多收点钱给自己开工资，也找你当官的负责，真把当官的搞得焦头烂额。有的当官的整天还提心吊胆，穿一身几千元的西服也有人举报你受贿了，接受点礼品人家说你不廉洁了，审批项目宽一点人家说你收了回扣，家属花钱手脚大一些人家说你收入与支出不正常了，多少人的眼睛盯着你，唉！官当到这份上真窝囊！宋世博心里虽厌烦脸上还得赔着笑脸。他对人难得有笑脸的，还要言不由衷地说着拍上级部门马屁的话：“你们辛苦了，远道而来我这里的条件也不太好，多担待。有不周之处你们就直接对我说，吃饭的事市委安排，你们是上级领导，我们一定照顾好。” 李庆微笑着点头表示感谢。双方客气话过后，他把话切入正题：“我们这次来是按照地区纪委领导的指示，对你外出几天的事情作个了解，希望你能理解，配合我们的工作。” 宋世博叹口气说：“那件事我早已向地委说清楚了，怎么还要你们来查呢？”他苦苦一笑显得无可奈何。 第7节--3 李庆解释说：“这是地区纪委的意见，也是地委的意见，同时也是省纪委交办的。虽然你口头向地委说明了情况，但我们本着对上级对你本人负责的精神，有必要按规定的程序，对一些问题作正规的调查和记录。” 宋世博说：“组织决定我服从，但希望你们能保密，这对我肯定要有一些负面影响的。我还要在这里工作，这一点请你们理解。对地委和纪委的关心我深表感谢，我也会积极支持配合你们的工作。” “感谢宋书记的理解。那么咱们就谈正事，请你把你失踪三天的详细经过、去向及有关情况给我们详细谈一下，每一个细节都不要露掉。”李庆说完打开了笔记本。 于是宋世博把他早已编好的故事结合自己的功绩向检查组人员们娓娓道来，像汇报工作又像自我表功。一个上午没有谈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 检查组又找来宋世博的司机小赵了解情况。小赵很谨慎，一句话也不多说，问一句答一句，生怕说错一句话：“我当时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宋书记让我等着，我就等着，哪也不敢去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连午饭也没吃。” “几个小时宋书记没有出来，你没有起一点疑心吗？” “宋书记经常与客商、领导在一起几个小时，有时给我打手机让我找个地方休息吃点饭，有时他忙得忘了，几个小时也不管我，我也不敢走开。” “当时你认为宋书记是失踪了吗？” “没有，我压根不认为宋书记失踪了。” 调查组又向宋世博的秘书了解情况：“你当时看到的皮鞋是宋书记的皮鞋吗？” 秘书紧张的说：“那只皮鞋根本不是宋书记的，我经常给宋书记擦皮鞋，一眼就看出来了。” “当时你不是认出是宋书记的皮鞋吗？” 秘书一口否认：“没有，我当时就说不是宋书记的。” 调查组又到风华宾馆去找当时看见宋书记被绑架的那个保安员。宾馆经理说，因为这个保安员当时并没有看清楚到底是谁被绑架了，却妄言市委宋书记被绑架了，造成很坏的社会影响，使社会上对风华宾馆非议很多，宾馆只好把这个保安员辞掉了，这个人现在已去向不明，找不到了。一无所获的李庆苦苦一笑。 第7节--4 李庆解释说：“这是地区纪委的意见，也是地委的意见，同时也是省纪委交办的。(.)虽然你口头向地委说明了情况，但我们本着对上级对你本人负责的精神，有必要按规定的程序，对一些问题作正规的调查和记录。” 宋世博说：“组织决定我服从，但希望你们能保密，这对我肯定要有一些负面影响的。我还要在这里工作，这一点请你们理解。[]对地委和纪委的关心我深表感谢，我也会积极支持配合你们的工作。” “感谢宋书记的理解。那么咱们就谈正事，请你把你失踪三天的详细经过、去向及有关情况给我们详细谈一下，每一个细节都不要露掉。”李庆说完打开了笔记本。 于是宋世博把他早已编好的故事结合自己的功绩向检查组人员们娓娓道来，像汇报工作又像自我表功。[]一个上午没有谈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 检查组又找来宋世博的司机小赵了解情况。小赵很谨慎，一句话也不多说，问一句答一句，生怕说错一句话：“我当时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宋书记让我等着，我就等着，哪也不敢去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连午饭也没吃。” “几个小时宋书记没有出来，你没有起一点疑心吗？” “宋书记经常与客商、领导在一起几个小时，有时给我打手机让我找个地方休息吃点饭，有时他忙得忘了，几个小时也不管我，我也不敢走开。” “当时你认为宋书记是失踪了吗？” “没有，我压根不认为宋书记失踪了。” 调查组又向宋世博的秘书了解情况：“你当时看到的皮鞋是宋书记的皮鞋吗？” 秘书紧张的说：“那只皮鞋根本不是宋书记的，我经常给宋书记擦皮鞋，一眼就看出来了。” “当时你不是认出是宋书记的皮鞋吗？” 秘书一口否认：“没有，我当时就说不是宋书记的。” 调查组又到风华宾馆去找当时看见宋书记被绑架的那个保安员。宾馆经理说，因为这个保安员当时并没有看清楚到底是谁被绑架了，却妄言市委宋书记被绑架了，造成很坏的社会影响，使社会上对风华宾馆非议很多，宾馆只好把这个保安员辞掉了，这个人现在已去向不明，找不到了。一无所获的李庆苦苦一笑。 第7节--5 调查组又来到市公安局查阅当时的有关调查材料和与当事人的谈话记录。但已没有任何材料，公安局冯局长解释说：当时闹了一个大误会，宋书记回来后非常生气，亲自来公安局把他大骂一顿。既然是个误会，材料留着也没用，当时都扔进锅炉销毁了。当然这也是宋书记的意见。 李庆问：“当时你们也认定宋书记确实被绑架了吗？” 冯局长说：“是的，说来也怪，当时鬼使神差，各种证据都证实可能出了大事。保安员说看见宋书记被人拉到一辆黑色奥迪车里，又在现场发现了一只高档皮鞋，经宋书记妻子辨认就是宋书记的皮鞋，非常巧合，我们就是根据这些相关联的线索初步认定宋书记出事了。可是谁能想到这些看上去那么不可置疑的线索，竟然全是错的。保安员看错了人，宋书记的妻子认错了皮鞋，宋书记三天后又回来了。这就证明我们每个环节都搞错了，这个案子就办错了。唉！错得不可思议。我向市委作了检查，反正我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他边说边苦笑地摇头。 外围了解没有找到更有价值的线索。李庆又认真地研究了与宋世博的谈话记录。(.)宋世博谈到，那天他去看望巴镇市铜业有限公司的张老总，并和他一起乘车去了山西，由张老总牵线介绍联系引进外资的项目。他们查阅了风华宾馆的住宿登记，发现这位铜业有限公司的老总的确在三月十五日入住过，十七日就退房离开了。而宋世博失踪是发生在三月十八日，这是为什么？宋世博所说见张老总的事存在，但时间相差一天，莫非这位张老总十七日离开后第二天又入住风华宾馆？只有十八日又入住宾馆，才能与宋世博说的话相吻合。但是宾馆为什么没有登记？也没有人证实？ 调查组趋车前往巴镇市要见这位张总。汽车走出了一百多里地，司机警惕地说：“咱们后面跟着一辆汽车，好象跟了咱们一路了，他也不超车，与咱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大家都警惕起来：“会不会有人跟踪咱们？” 李庆从反光镜里注意了好久说：“放慢速度，让他先过去。” 后面的黑色桑塔那汽车也放慢了速度，并不想超过去。李庆让车停下来，后面的汽车也放慢了速度，犹豫了一会儿汽车加快了速度开了过去。李庆忙记下车号，车又开动了，跟在那辆汽车后面观察，前面的车速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与他们保持着一华里的距离，相互能看见又看不太清楚。 前面有一条旧公路，李庆让汽车离开国道拐上旧公路，开进一个小村子，穿过村庄钻进村边的一片树林，他们把汽车隐藏在树林深处，大家下了车走到旧公路边上向来路方向张望。不多久，那辆黑色桑塔那汽车果然飞速地追来，车后卷起一片尘土沿着旧公路追去。李庆望着远去的车影，招呼大家上车又沿原路返回到国道上，飞奔起来。大家都有些生气，这辆车 第7节--6 肯定是跟踪他们的，很可能是宋世博派来的，这说明他心里有鬼，他没有对调查组说实话。[] 在巴镇市他们找到了铜业有限公司的张总经理，当问到他去田泉市的情况时，他不加思索地回答：“三月份我去过田泉市，宋书记我认识，也打过几次交道。我们曾经想在田泉市建一座电解铜厂，但双方对利益分配分歧过大，没有谈成。三月十几日我去山西，路过田泉市，住在风华宾馆，抽空去办公室看望了宋书记，第二天我就去山西了。哎，宋书记也和我一起去了。一起去跑个关系，他想给田泉市拉来一个外国投资商，他这个人非常的敬业，把国家的事当自己的事办。”他的话和宋世博的说法相吻合。 李庆并没有相信他，直觉让他感到张总是有备而来的。他又问：“你是几号到的田泉市？又是几号离开的？” “三月十五号去的，十八号走的。” “你记错了吧？从风华宾馆登记本上看，你是十七号离开的，不是十八号。” “是吗？也许我记错了。也许是宾馆记错了。”张总经理吞吞吐吐地唐塞着，神情有些不自然。 “宋世博真的和你们一起去山西了吗？” “真的一起去了。” 李庆紧追不放：“到山西住在什么地方？什么宾馆？” 张总经理被追问得张口结舌，他没有料到会问得这么细，随口说：“住在长乐宫酒店。”这时他从李庆等人的表情和追问感觉到可能宋世博出了什么问题。在一星期前，宋世博就给他打来电话，说自己有点小麻烦，纪委可能要向张总了解一些情况，并叮嘱他：“如果纪委问起你我在三月十八日是否和你一起去了山西，你就给我作个证，说我的确和你去山西联系投资的问题。”当时张总经理问他出了什么事，他说：“没什么大事，我那几天外出会一个相好的，可有人拿这事整我，向纪委告我。你帮弟兄这个忙，我不会亏待你。”他和宋世博打过交道，关系较好，就答应为他作这个假证明。 李庆看再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说：“谢谢你的合作，请你给我们写个证明吧。”李庆起身在屋里踱步，看见窗外停着一辆汽车，司机正在擦车。他借口上洗手间走出房间。来到司机跟前递给他一支烟，闲聊地问：“这是什么车？” 第7节--7 “好车，宝马。[]” “你们公司有几辆车？” “四辆车，数张总这台车好。” “还有什么车？奥迪车不错吧？”李庆记得保安员说过实施绑架的是一辆奥迪车。 司机说：“我们没有奥迪车，都是丰田，蓝鸟。” 李庆又问：“你们三月份去过田泉市？” “去过，张总去山西办事路过，住了几天，办点小事。” “听说你们见了田泉市书记？” “张总去看了市委书记，想请他吃饭，那个书记忙没去吃。（.好看的小说）” 李庆装作心不在焉地随便问：“那位书记和你们一起去了山西是吧？” 司机摇一下头还没说话，这时张总经理发现李庆正在和司机说话，慌忙走到窗前对司机吼到：“你又偷懒！都几点了？快去学校接我闺女！”司机吓得钻进汽车一溜烟跑了。 李庆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张总经理绝不会说实话了，他带上自己的人告辞了。大家听了李庆介绍司机所说的情况后认为，宋世博明显地在说谎，而且串通张总经理出伪证。既然说谎，肯定他要掩盖什么事情。会是什么事情呢？莫非真如传言说的那样：跟小姐跑了？外出要账去了？或者真的被黑社会绑架了？有人猜测：“这里面有大文章，从派人跟踪咱们就说明了问题。先查清这个车是那里的，是谁派来跟踪的” 李庆说：“没这个必要，无凭无据人家不承认是跟踪。但这个车主人要查一查。” 回到田泉市，调查组与宋世博开始了第二次谈话。这次见面宋世博表现出了冷漠的态度，似乎他已掌握了或猜到了调查组的一些动态。他偏着头，看着窗台上盛开的月季花，等着调查组发问，气氛有些沉闷。 李庆还是直接了当地说：“宋书记，我们的工作目的在一见面时就说过了，有些话咱们没必要回避。我们代表组织进行工作，你应该按照党章和党纪的有关要求配合组织工作，如实地讲一些情况。” 看着李庆一脸的严肃，宋世博的脸上现出一丝不屑地说：“这个我懂，你们有什么就问吧。” 李庆问：“你说三月十八日你随巴镇市铜业有限公司的张总去了山西，可是经了解，这话不属实，你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宋世博的脸忽然涨得通往，手上的烟有些颤抖，他在尽力克制着内心将要喷发的愤怒。他是市委书记，他的威严地位和权力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受到别人的藐视和挑战，今天他经历了这种挑战，为此他感到了侮辱，对领导干部不敬的侮辱。他压着火气说：“地委让你们这样调查我吗？你们这样对待我完全是恶意的。张总经理说的话就是真的吗？我说的话就是假话吗？这是对我的侮辱！我辛勤为党为人民工作，你们竟敢这样对待我，谁给你们的权力？”他加重了质问的口气，用手指不住地敲击桌子。 第7节--8 这种对峙的场面李庆早已习以为常了，对宋世博的态度他从心里也升起一股火。（.无弹窗广告）他毫不退让地说：“宋书记，你的话说远了，我们没有丝毫侮辱你的意思，只是谈问题。” 宋世博针锋相对地说：“我的去向很重要吗？我每天的主要工作都有记载，向地委报告，你们每一项都要查吗？我上厕所你们也要核实记录吗？” 李庆面对宋世博的不冷静却平静地说：“宋书记，你冷静一些，你要理解我们，这是我们的工作，问什么问题，如何问都是必要的。（.无弹窗广告）你没必要对这些问题感到有什么不舒服。” 宋世博摆出一副不满意的表情：“我没有什么不舒服，我只认为你们这样做是别有用心的，这是对我最大的伤害。我认为我已向地委说明了，地委也认可了，这就够了，我没有必要再说清什么！你们无权命令我，我还是市委书记，有人有意用这事作文章想整倒我，办不到！” 李庆看宋世博越来越不想冷静下来，也沉下脸说：“好吧，这些话我们可以记录在案，如实地向地委，向省纪委汇报。我们可以不打扰你，不再让你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但是你别忘了你是**员，是受组织纪律约束的。” 这句话起了作用，宋世博沉默了，他在必要时还是能够保持自己的理性的，他想了想，放缓了口气说：“对不起，我有些激动，这种气氛下谈话对我们双方都无宜。当然你有权查问题，你有你的难处，我理解你们，我给你们周书记打个电话行不行？” 李庆点上一支烟说：“随便。”凭他的经验，如果给周书记的电话一通，这一局他输定了。 宋世博当着调查组几个人的面真的拨通了纪委周书记的电话，他的怒气立刻转化为灿烂的笑容，口气异常恭敬地说：“是纪委周书记吗？您好，您身体好吗？噢，我是田泉市的小宋，宋世博呀。您好您好，老嫂子身体也好吗？噢，我的工作很忙，好长时间没去看您和老嫂子，真对不起。噢，谢谢周书记关心和栽培。还好，请您多多帮助指教。”他说得眉飞色舞，一脸的媚俗之相令人生厌。话转到正题上：“您派来的李主任一行人正在我这里，工作很认真呀，还在了解我那点事情。周书记呀，我向您吐些苦水吧，我实在想不通啊！您得支持我工作呀。社会上给我造谣已经够多了，一想起来心情就不好，真对不起，我刚才不冷静跟您派来的同志发态度，实在是我的错，请您原谅，我回头向您赔不是。但是我现在很忙，人大会要开，政协会要开，高速公路要上马，电厂要开工，资金要我亲自去跑才能到位。我真是分不出心来对付社会上险恶的流言蜚语对我的伤害，我求求周书记，等我忙完这一阵子， 第7节--9 怎么审查我都行，撤我的职也行。我市的几项重大建设是省里的重点工程，中央挂了号的，出了事我不好向省里交待。” 周书记听了宋世博的诉苦后觉得宋世博也难，说：“你的难处我知道，我也很了解你，你也很能干，你有苦我也理解你。你的意见我可以考虑，纪检工作也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嘛，我们的工作也是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嘛。[.超多好看小说]这样吧，你抽空给我写个说明。你让李庆接电话。” 宋世博脸上漾起一片得意，把电话递给李庆，完全是胜利者的姿态。 周书记在电话里批评李庆：“李庆，你和宋书记吵嘴了？” 李庆说：“没有啊，是正常的谈话，有些激动。” 周书记的口吻中没有了对宋世博那样的亲切，完全是上级对下级冷冰冰的官腔：“你这个人老是把不住自己的情绪，工作要讲方式方法嘛。宋书记有难处，你可以灵活一些，先回来吧！能说清的则说，说不清的可以缓一缓。不要搞得关系这么僵嘛，工作要干，关系也要处好，不要把纪委的名声搞得那么糟，好像纪委干部就会板着脸四处查人，没有人情味。” 李庆窝了一肚子火，想争辩几句，但当着宋世博的面他不想让周书记难堪，又让宋世博兴灾乐祸。放下电话他说：“宋书记，你遇到了这么体谅下属的好领导真是好福气。你可以安心工作了，我们现在就撤，后会有期。”说完他向自己的人一挥手，转身向门口走去，与宋世博连告别的话也没有。 宋世博顿觉心清气爽，假惺惺地陪着笑脸送出调查组一行人，说：“有空过来，我请你们喝酒。”在他眼里李庆一行人可真够灰溜溜的。 李庆回头向他招一下手说：“会回来的。” 第8节--1 李庆进了石成的办公室，石成问：“这么快就办完了？” 李庆一脸苦水地说：“不回来不行呀，宋世博向周书记告了我一状，周书记下命令让我撤回来。” 石成嘟哝着：“这个周书记就是心太软，耳朵根子太软。” 李庆一肚子的怨气：“我看不是耳朵根子软，是姑息，身为纪委书记这样的事干了不止一次了，我是没法干了。” 石成制止他：“别这样议论周书记，对领导要有起码的尊重。” 李庆的牢骚却更多了：“可是谁来尊重我们的工作原则？查宋世博是周书记同意的，没有几天他的态度就变了。(.)瞧宋世博那个得意的样子，好象周书记是受他指挥的，他胸有成竹，当着我们的面给周书记打电话，对我们下逐客令。我以为周书记既使不批评他也会和个稀泥，不给我撑腰也给我个台阶下，没想到周书记接了电话马上把板子打到自己工作人员身上，让我撤回。这不是我丢人现眼，是咱们纪委丢人现眼！嘴上喊敢于碰硬，到关键时刻领导比我还软。纪检干部让别人欺负我们认了，可是让自己的领导搞得灰溜溜的，我咽不下这口气。这个案子我退出，你派别人去吧。”他把材料放在桌上，等着石成的回答。 石成一边翻看材料一边笑着说：“你也是四十岁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记住，当官就要受气，要学会受气忍耐才能当好官。你是检查室主任，你退出来让谁干？” 李庆说：“你亲自挂帅最好，你是分管检查的副书记，我给你当工作人员行不行？省得周书记下令我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这才刚开头就让人家赶回来了，如果真查出大问题，周书记能饶了我？明摆着那意思就是不让查。” 石成摆摆手：“他凭什么不让查？纪委书记更要受党纪管束。要查就查到底，周书记那我去谈，你先把情况说一说。” 李庆简要地汇报：“发现了一些情况，第一，我们到巴镇市铜业有限公司调查，张总经理承认三月十八日与宋世博一起去了山西，但他的司机没有肯定这个情节，张总经理可能说谎，他可能与宋世博有所串通。查风华宾馆登记，张总经理三月十五日住在那里，十七日就走了，是宋世博失踪的前一天，时间上有漏洞，他们早有对付我们的准备。第二，我们在去巴镇市的路上，发现有一辆田泉市的汽车跟踪我们。我猜想与宋世博有关，别人没有必要跟踪我们，这些反常情况说明宋世博并不清白。后来跟宋世博再一次接触，他就以攻为守，首先挑衅，先把局面搞僵，再向周书记告状，这好像是计划好的。” 第8节--2 石成听完李庆的汇报来到周书记的办公室：“李庆回来了，听说是你让他回来的？” 周书记说：“是的，他工作方法上有问题，把上下关系搞得那么僵干什么？他的毛病不改，走到哪里不问情由就训人，人家也是领导，接受不了。人家也委屈，最后把影响经济工作的罪名扣到咱们头上，对咱们影响不好。” 石成问：“就因为这个停了？拿什么向省纪委交待？总得有个说法吧？” 周书记很为难地说：“咱们也得支持地委和田泉市的工作呀，要和地委和基层搞好关系。” “如果这样考虑，就干脆把话对省纪委说明，求得上级理解，把这个案子撤掉。[]”石成故意用话激周书记。 周书记摇摇头：“不可能，省纪委不会同意的。” 石成说：“既然省纪委不同意，咱们就得查下去。从初步情况看，宋世博很可能不清白，他对我们说假话，派人跟踪调查组，这些不正常的行为说明，宋世博太关注他失踪三天这件事背后的重大问题。” “你也认为宋世博有问题？” 石成点点头：“现在可以肯定他对失踪三天的情况，向地委向我们说了假话。” 周书记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宋世博到底想隐瞒什么？” “外界谣传很多，我想每一个谣传都可以看成一个假设，我们把这些假设全排除了，他就清白了。” 周书记说：“即使他说的是假话，也没什么大问题吧？我们能查出什么结果呢？非要查出他跟小姐跑了？为了这点小事毁了一个干部的前途和才能，这不该是咱们的本意吧？我还是坚持这个观点，看同志要看主流，如果是非原则问题，就不要把人逼到绝路上去，以挽救为主。”他的态度明显倾向于保护宋世博。 听其言观其行知其心。石成看清了周书记的主导思想，这就难怪他中途将调查组撤回来了，但他不同意周书记的意见：“你爱护干部的想法可以理解，但咱们不能给宋世博打保票，我们不能无原则地保护干部。保护，也要在把问题搞清的基础上保护他。地委何书记也同意对他进行调查，说明何书记也不敢为他打保票，我们现在能保证他什么？他到现在还在说假话。” “这些情况我也想过，地委对宋世博的问题已经认可过了，如果咱们查的结果与地委的结论相悖，就让何书记太难堪了，我们怎么收场？”周书记终于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他老是把自己的利益与工作相联系，怕自己的上级对自己有什么不满，反映在他的决策行为上就是反复无常犹豫不决。所以这些年方方面面对纪委的工作颇有微辞，认为他的灵活性大于原则性，甚至有人向上级建议换掉他这个纪委书记。人们感到在反**斗争中他这个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人实在跟不上反**工作的要求。 石成说：“咱们是为组织和百姓负责，不是向某一个领导负责。咱们是搞党纪的，一但将来出了大问题，咱们要负的是党纪责任。” 周书记说：“话是那么说，但我首先向地委何书记负责。” 石成不同意他的意见说：“那么我不管这个案子了，你亲自抓吧。我是无法向省纪委交待。” 第8节--3 周书记面对石成的强硬态度沉默了一会儿，他了解石成的脾气，弄不好他会向省纪委把一切和盘托出，那样他就更被动了，他问：“你说怎么办？” 石成坚决地说：“这个案子不能停，一定要有个明白的答案。” 周书记叹了口气：“你呀，要害死我的。好吧，再查下去。不过李庆这个人太毛燥，据下面反映，他走到那里就盛气凌人，不是训斥人就是和人家吵架，搞得下面对纪委很有看法，他不适合牵头。（.好看的小说）” 石成觉得周书记又给他出了一个难题：“他是检查室主任，他不牵头让谁牵头？再说这怪不得李庆，咱们这个工作本身就不受欢迎，有问题的人自然更讨厌咱们，怕咱们查问题，心理上抵触，几句话不投机自然就吵起来。李庆当然也不是个受窝囊气的人，他也要维护纪委工作的尊严，批评几句也不过份，自然就会出现顶牛的现象，这也不怪李庆。（.好看的小说）他是个难得的敢碰硬的干部，这种精神咱们应该保护和提倡。纪检干部都成了软骨头，见人自己就先矮一截，纪检工作就干不下去了。” 周书记哼了一声：“就你护着他，把他都惯坏了。反正我觉得他主持这个案子不合适 石成想了想说：“既然你信不过他，那么由我来当组长，李庆当副组长，我还要用他，我们的工作需要大刀阔斧的人，不能太谨小慎微畏首畏尾了。” 周书记不同意：“我能干这么多年的纪委书记就是因为沉稳。这种工作不能急躁，办事要稳。反**工作要搞，决不能操之过急。人的问题，尤其是领导干部的问题，要慎之又慎，要尽量等一等看一看，要把方方面面的人际关系都搞清楚后再做决策。尽量高抬贵手，以批评教育挽救为主，党培养一个领导干部不容易啊，尽量从宽。” 石成对周书记的说教只淡淡一笑：“那么我当这个组长你同意了？” “你是分管领导，你亲自抓我当然放心了。” 石成离开周书记的办公室后，宋世博竟然也来了。这让周书记没料到。他已经来了半天了，还是老一套，先拜访了纪委办公厅秘书长摸点情况。他说：“这一段时间下面对我有反映，纪委又在查我，我想见见周书记。” 第8节--4 办公厅王秘书长说：“周书记随时都有时间，有些问题可以当面谈谈。周书记平易近人，是个好人又通情达理，我去通报一声。” 宋世博又拉住王秘书长说：“今天中午我想请纪委领导们一起吃饭，我坐东，我已在水清楼安排好了，大家一起坐坐。” 王秘书长说：“瞧你客气的，我们纪委也能请你啊。” “这次我请客，我请。”宋世博想，对他的问题纪委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角色。上次赶走了李庆，他心里老有点不安，他怕周书记或其他领导对他有看法，他就忙着来拉拉关系，惹了小鬼儿可不能再惹了阎王。[] 王秘书长问：“你还准备请哪些人坐陪？” “纪委领导都叫上，那位李庆主任也叫上。” 王秘书长说：“你这个事最好请的面不要太大，委员们就不要叫了，纪委副书记以上都参加。李庆不要叫了，那人有点犟劲，况且他直接查你的事，回避一下好。” 宋世博连连称好，自己进了周书记办公室恭敬地说：“周书记，给您添麻烦了，为了我这点事让您费神了。” 周书记示意他坐下说：“田泉市那么忙你跑来干什么？还不放心你那点事？问题现在还没进一步查，还没有结果，耐心等一等。” “我相信周书记能公平对我。”他看周书记没有想谈他的事的意思，也不好强问，改口说：“我中午想请周书记吃饭，特来邀请，请周书记赏光。” 周书记说：“你们就会这一套，不去吧，好像我对下级架子大，你又要多心睡不着觉，好吧，我去，你安心吧。” 中午时分，水清楼酒店一个高档餐厅里热热闹闹，十几个大小官员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周书记来了。这些重官在宋世博眼里都是手握重权，关乎干部前途命运的人物，这是他求之不得的。周书记的言行必将影响到其他人的态度，他今天能坐在这个场面上，就是给人看的，就是给宋世博最大的支持，宋世博的目的达到了。他早早就等在酒店门外，周书记的汽车一到，他忙迎上去，亲自拉开车门，弯腰前倾，不等周书记走出汽车，便热情地握住周书记的手，另一只手把周书记扶出车来，嗓门很大地问候：“您好，您身体好啊？真是贵客光临，荣耀之至。”随后与陪同者一一握手，把一行人引入大厅。 石成也来了。开始他听说是宋世博请客，就料到了他的用意，可是听说周书记也参加，他也想观察一下宋世博与纪委各位领导的关系，就逢场作戏也来了。 第8节--5 逍遥厅是这个酒店最高档的餐厅。[.超多好看小说]把周书记请到正席上，把丝绒餐巾亲手铺在周书记的腿上。周书记最喜欢的软盒中华烟和茅台酒已放好。敬上一支烟，坐在周书记身边，宋世博拿出一个金光闪闪的美裸女造型的打火机，打火机虽漂亮却不争气，连打几下不着火，宋世博打趣地说：“哈哈，周书记官大谁都害怕，连打火机都不敢放肆，书记不批准它不敢放火。” 周书记也笑了：“小宋书记很幽默，工作干得也很好，地委何书记常在会上夸你。” 宋世博乐得张大了嘴：“领导栽培关怀！” 周书记又一一介绍了在坐的每一位领导的姓名、职务。宋世博陪着笑脸再次一一握手。周书记介绍到石成时说：“石成，纪委副书记，他可是亲自管你的事，你要好好和他多喝几杯。” 宋世博很谦恭地说：“哪里，领导关怀嘛，欢迎批评指正，请多关照。” 石成听了心里好大不舒服，心想：这个周书记说这些干什么？公私不分。他觉得周书记虽然有时不太拘泥小节，但这种场合把工作上的事扯进来总有点失书记的素质。 开席了，上的第一道菜是一盘白白嫩嫩的肉，摆在靠近周书记的转盘前。[.超多好看小说]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官员们并没有注意盘中盛的是什么美馔。美丽的服务小姐用银玲般的声音报菜名：“清蒸熊掌，请您慢用。” 在座的人们竟然瞠目结舌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家忘了官员的斯文，惊愕地伸长脖子不约而同地问：“是真熊掌吗？” 也有人不屑地问：“是用豆腐或者蘑菇代用品做的吧？” 众人的惊愕让宋世博很得意，笑着作起了介绍：“这是真正的狗熊掌，不掺一点假。” 周书记正重地问：“哪弄来的？吃这东西违法吧？”在座的都是执纪的官员，个个面面相觑没敢动筷子。 宋世博笑盈盈地解释：“不违法。这不是野生的。我们田泉市动物园有一只大黑熊老死了，公园把四只熊掌送给市里领导，这是其中的一只，大家尝尝鲜。这里的厨子不会做，我专门从北京请来一位懂得满汉全席大餐的厨师特制的。” 周书记脸上这才露出笑容：“对了，我也听说你们市公园死了一只熊，熊掌分送给书记和市长，每人一前一后两只熊掌，这就是那其中一只？好，吃，哈哈…” 宋世博忙截住周书记的话：“不愧是纪委书记，什么都瞒不了您。趁热，来来来，大家动手，尝尝。” 周书记看看大家说：“我敢说在座的人都是第一次品尝熊掌，我也是第一次，这可是满汉全席中的名菜，专供皇帝享用，难得。来，大家都当一回皇上。”他先尝了一口，咋了咋味道，称赞道：“好，味道好，肉也香，哎，古人有篇文章说：鱼我想要，熊掌我也想要，是不是？看来几千年前老祖宗就视此物为上品。来，别光看着大家动手，千载难逢。今天托了小宋书记的福了，开开口福。” 宋世博说：“熊都让老祖宗吃光了，轮到咱们也只能尝尝鲜了。”他很会联络感情，这年月感情的力量能够移山填海，原则上不能办的事，感情的力量是可以办到的。 第8节--6 菜不断地端上来，大家频频举杯，不一会儿大家的脸都红扑扑的似桃花盛开。[.超多好看小说]宋世博端着酒杯挨个地敬酒，说着笑话煽动着酒场上的热烈气氛。他走到石成跟前说：“第一次喝酒，我敬你，你年龄肯定比我大，是老大哥。” 石成也逢场作戏地奉承：“你年轻有为，后起之秀。” 宋世博说：“古人说熊掌我想要，鱼我也想要，但二者不可兼得，要选其一，是不是这么说的？熊是保护动物，咱吃它的脚不违法吧？这道理就是说保护的也能吃，该吃就吃，哈……” 石成觉得他话中有话，笑着说：“是啊，该保护的就保护，该吃也得吃了它。（.好看的小说）” 宋世博离开石成好一会儿还在琢磨这句话，也觉得这里面话中有话。 酒到酣时席间也乱糟糟的，不知谁牵头讲起了黄段子逗乐。宋世博也来了兴趣，把肚里的故事拿出来派用场活跃一下酒场气氛。在一群上级和平级领导面前，他也没把自己当什么领导，扯开嗓子说：“我给大家讲一段‘正经人家’的故事。就在我们市拐驴子村有这么一家人，儿子要出远门去打工。他爹在儿子出门前谆谆告诫他说：儿呀，你要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去打工，一定要立场坚定，一定要经得住考验，要记住，咱们家可是方圆十八里有名的正经人家。你要记住问题的严重性，你如果立场不坚定脚跟站不稳，被那些花枝招展的卖淫小姐拉下水，丢几个钱是小事，如果染上脏病害人就多了。你想想，你把病传给你媳妇，你媳妇再传给你爹我，我再传给你妈，你妈再传给村主任，那村主任再把病传给全村的媳妇们，那咱村的男人女人都会因为你遭殃了，咱们村的千秋万代就坏在你一个人身上啦！咱们可是正经人家，可不能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啊！” 人们笑得前仰后合。宋世博见周书记笑出了泪，忙又敬酒：“周书记，我再敬您，祝您身体健康，步步发达。” 周书记心里高兴，接过杯一饮而尽。宋世博喝彩：“好酒量！”然后又向石成敬酒：“周书记都喝了，你不能落后，喝了这一杯，天天幸福快乐。” 石成推说不胜酒力，宋世博坚持劝道：“你是不是有点纪检干部的习惯？怕什么？人们不是说了嘛，能喝不喝也不对，纪检干部也三天两头醉，对不对？哈……” 石成免强喝了下去，宋世博又端起一杯：“上一杯是我祝你万事如意。这一杯小弟另有说道，下一步咱俩还要打交道，我祝你工作顺利，小弟全力支持配合你的工作。” 周书记也劝：“石书记喝了吧，小宋也是个爽快人，你们以后好好工作。” 宋世博说：“这点酒不算什么。我这些年为了工作可是喝坏了胃，退休时我要申请赔偿。” 第8节--7 酒席进行了三个多小时才散。宋世博招呼人把昏头胀脑的人们扶到楼上客房去休息。他还有意请大家洗桑拿：“周书记咱们洗个桑拿，醒醒酒。”他又招呼经理来说：“洗桑拿的人多不多？” “有一些客人。” 宋世博眼睛一瞪：“我不是告诉你有客人吗？为什么不早做准备？清场！清场！把人都清出去。” 周书记制止说：“不行，不行，怎么能影响群众的生活，不洗，不洗。” 看到周书记反对，他又改为给大家药浴美足，他象讲解员似的说：“洗脚又解乏又治病，舒筋活血益寿延年。”在反复劝说下周书记才同意。每位八十元，一切账都由宋世博结算。于是洗脚工们端着热气腾腾的药水、茶水进了各房间。 宋世博单独陪在周书记的房里，上烟递茶。周书记把脚放在一盆散发着中药味的药水盆里烫得很舒服。他靠着沙发闭着眼享受着，轻轻地随着脚工的用力呻吟着。按摩工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少妇，把他的脚捧在怀里，从脚趾到脚心，每个关节都揉搓到了，不时轻声问：“这么大劲舒服吗？” 看着周书记闭着双目舒服的样子，宋世博心里也舒展，想起身退出去。[.超多好看小说]周书记却闭着眼说：“不要走。”宋世博又坐下来。周书记对今天宋世博的良苦用心的目的心知肚明，他总得有个表示，说：“小宋，你的事也不能不当回事。当然了，从纪委的角度，保护干部是重要的，只要没有大的违纪问题，我们都保护。但是，我要劝你注意，你是一市父母官，是社会的焦点，下面有反映，你不能怪老百姓骂你，现在哪个官不挨骂？哪个官没人告？事出有因，你要心地宽容。事情有没有是一回事，查到没查到又是一回事。但你自己心里要坦荡清白。” 宋世博乖巧地点头称是：“我明白，您放心，我不会乱来。您培养我这么多年，再不懂这些还行？” 周书记睁开迷蒙的眼看着他说：“再有，你的事省纪委给我们的压力很大，一下停不下来，你下一步一定要积极配合好，要尊重他们。他们搞这个工作都是行家，也看尽了世上黑白，经过大风大浪，有素质有水平，有的人我都让他们三分，你惹得起吗？他们咬住问题不放我都奈何不得他们。他们如果同情你，睁只眼闭只眼，我也好说话。如果惹翻了，他们对我阴一套阳一套，吃亏的可就是你自己了。” 宋世博说：“您的意思我懂，我一定注意。我这个人有时是不冷静，谢谢您的提醒，但必要时您一定帮我一下。” 第9节--1 调查组再次来到田泉市时，组长已由石成担任了。纪委副书记当了组长，似乎意味着调查组的规格又提高了，也格外受到重视。刚在宾馆住下，宋世博就来迎接了，他吩咐经理按地区领导的规格招待，香烟和时令水果摆满了茶几，服务人员也格外殷勤。 李庆因为上次工作的不愉快，对宋世博表现得很冷淡。宋世博对石成说：“我上次把李主任得罪了，唉，我这个人就是这个脾气，不大注意别人的感受。” 石成安慰他说：“这也正常，我们纪检干部在一些人眼里不受欢迎，也习以为常司空见惯了，李主任不会往心里去，你也不必担心。” 宋世博也笑一笑：“哎哟，不敢不敢，石书记这话是批评我呐，我对纪委的检查是欢迎的。” 中午石成正准备休息，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他应了一声：“请进。”但没有人进来，他走过去准备开门，却看见门缝下有一封信，他捡起来看，上面写着“地区纪委领导收”。他打开门看，走廊上空无一人。他打开信看，上面写着：“地区纪委领导：听说你们来了解宋世博的情况，我亲眼见到，当天上午十点多钟，宋世博和两个男人边说话边从大楼后门走到后院停车场，忽然这两个男人把他塞进一辆黑色奥迪汽车，车号为63702，当时宋世博想出来，又被拉了进去。”信没有落款。石成来到李庆的房间把信给他看：“消息真快，咱们刚到怎么就有人知道咱们的意图？” 李庆把信看了一遍：“这人是干什么的？知道得这么清楚。咱们可以先查查这辆车。” “奇怪，这个人也没露面，塞了这封信就找不到了。”石成想了想：“这事一定还有人掌握情况，你去交管部门查一下这辆车的情况。” 下午李庆回来了：“清楚了，这个车号不是田泉市的，是柳坝市盛发工程建筑公司的车。 第9节--2 查风华宾馆的住宿登记，三月十七日有两个柳坝市人入住，一个叫杨飞升，一个叫章万。三月十八日上午退房离开，从登记上看他们当时带了一辆奥迪车。这个时间和汽车与宋世博失踪时的时间和汽车一致。我的意见是马上去柳坝市，找到这两个人。” 石成同意。李庆立即带人马不停蹄直奔柳坝市。黄昏时他们找到了柳坝市盛发工程建筑公司，一进门就看见院里停着一辆黑色奥迪汽车，车牌号正是63720。他们向看门人打听这里有没有叫杨飞升和章万的人，看门人证实有这两个人，杨飞升是办公室主任，章万是司机。[.超多好看小说]这个公司是个私营企业，老板名叫刘胜利。了解了这些情况后，他们找到刘胜利的办公室，李庆刚一介绍自己的工作单位，刘胜利表现出一些惊慌，他镇定了一下自己故作热情地招呼李庆等人入座。他边殷勤地递烟边问：“噢，是纪委的同志，稀客，你们党务部门难得跟我们个体商人打交道。请问有何贵干？兄弟我能帮上忙吗？” 李庆问“请问你们公司有个叫杨飞升和章万的人吗？” 刘胜利脸上的肉微微一抖忙说：“是的，有啊，有什么事？”他小心谨慎地看着李庆，眼珠子的溜溜的转。 李庆又问：“你公司的汽车是奥迪汽车吗？车牌号是63720吗？” “是啊，怎么？出车祸了吗？” 李庆又问：“三月十七日和十八日，杨飞升和章万是不是去过田泉市？” 刘胜利反而平静了，想了想说：“三月份他们两人是去过田泉市，我让他们去收一笔货款，是几号我记不清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李庆安慰地说：“没出车祸，只涉及到一点小事。我们想和他两人谈谈。” 刘胜利抱歉地一笑：“哎哟，不巧，他两人都不在，他们到外地催货款去了。” 李庆指指窗外说：“章万是司机，你的汽车还在嘛。” 刘胜利点头哈腰地说：“他两人是坐火车走的。” 李庆从刘胜利的表情能看出他在说谎，但他知道，自己手里除了一封无名信什么证据也没有，对方不配合再追下去也无结果，便告辞了。 刘胜利从窗口看着李庆一行人的汽车开出了公司，便拿起电话拨通了宋世博，他捂着话筒小声说：“宋书记，被你说中了，地区纪委的人刚来我这里了解情况，他们已知道我的人和汽车在三月十八日在田泉市风华宾馆，不知你怎么对他们说的？” 宋世博很紧张地问：“他们找你干什么？” “他们要找杨飞升和章万，他们知道他两人三月去了田泉市。” 宋世博骂道：“废话！人家从宾馆能查到这两人的记录，妈的，都是你惹的祸！我看你快倒霉了。” 第9节--3 刘胜利和缓着气氛说：“好了，宋书记，事情已经出了就别怨了。[.超多好看小说]我没让他们见杨飞升和章万，你说现在怎么办？可能他们还要来。我先和你商量，你拿个主意。” 宋世博说：“不论怎样你不能说和我有关系。那件事我没承认，我如果承认了你马上进班房，所以你也不能承认，你可知道绑架**市委书记的罪有多大吗？” 刘胜利干笑着说：“宋书记，多有冒犯，我当时是请你来做客嘛。[]宛丰鑫已经提拔的事我也知道了，非常感谢你，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谢。” 宋世博没好气地说：“你算了吧，给我惹这么大麻烦，你还敢来田泉市？告诉你，这事纪委追得紧，你的嘴一定要严，就说从来没见过我。” 刘胜利说：“宋书记放心，我哪能干过河拆桥的事。还有件事求宋书记，田泉市有几处住宅区工程能不能给我干？我不会亏待你。” 宋世博说：“住宅区工程的事你找宛丰鑫吧，我不管那些。” “宛丰鑫告诉我，上千万元的工程最后还要你同意，何况是上亿元的工程，我还得求你。” 宋世博不耐烦地说：“这好办，只要你把嘴给我管牢了。” 刘胜利喜笑颜开一个劲地捧着电话点头哈腰：“一定一定，谢谢宋书记关照。”他放下电话把杨飞升和章万叫到办公室锁了门说：“刚才纪委来人找你们，肯定是调查那件事，他们在风华宾馆查到了你们的名字。不过也不要紧，你们就说去田泉市收货款，你们也不认识也没见过宋世博。宋世博那头也没敢承认，他不敢咬咱们，咱手里有他的把柄，不怕他。再说这事没有人告，我们也不承认，这在法律上叫什么……没有原告，也找不到被告，连案也立不了。” 杨飞升说：“他们没有提到老虎？”老虎是刘胜利的朋友，不是公司的人，他也是去田泉市绑架宋世博的帮手。由于他没有身份证，风华宾馆也没有登记，纪委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个人。 第9节--4 刘胜利说：“我对纪委的人说你们到外地收货款去了，估计他们还要来，你们这几天就别上班了，在家躲几天。咱们不知道纪委掌握了多少情况，听听风声再说。” 第二天李庆到了柳坝市纪委请求帮助。他介绍了来意后强调说：“我们现在急需找到杨飞升和章万了解情况，而老板刘胜利故意不让见，说这两个人到外地去了。我觉得他绝对是说谎，请你们帮助想点办法。” 纪委肖书记叫来几位主任问谁有办法，一位姓夏的主任说：“我认识刘胜利，他也算我市小有名气的私营老板，财大气粗，他坑骗工人工资被告到市里，我参与解决过这个问题。他是个猾头，不会说真话。我先打听一下杨飞升和章万在不在公司。”他向盛发公司打了一个电话后说：“公司里有人说刚才还看见杨飞升在，这两个人我有印象，我带你们去一趟。” 肖书记说：“刘胜利还在公司，他肯定阻拦，最好把他调开你们再谈话，干扰少一点。” 夏主任想了一下说：“听说刘胜利的老婆整天在外面打麻将，我给他来个调虎离山。(.)”他拿起电话打到刘胜利办公室：“喂，是刘总吗？你老婆在外面打麻将赌博让派出所带走了，你老婆捎话，让你赶快到派出所去交罚款领人。” 刘胜利骂道：“混蛋！谁敢抓我老婆！你是谁？她在哪个派出所？” “我也不知去了那个派出所，你赶快去找。”夏主任放下电话笑着说：“行了，他出去找老婆，咱们可以去了。” 李庆一行人趋车赶到盛发公司，刘胜利已经不在公司了。在夏主任的带领下找到杨飞升的办公室。杨飞升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看见夏主任进来说：“夏主任来了，有何贵干？” 夏主任介绍说：“这几位是泉山地区纪委的同志，这位是李主任，他们要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杨飞升脸上的肉立刻收紧了：“这……，我什么也不知道，有事你们找刘总。” 李庆不客气地拉过一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盯着他的双眼，不等对方回过味来急追直下地发问：“只找你谈谈，不麻烦刘总。三月份你是不是到过田泉市？” “是，去过。”杨飞升犹豫了一下。 “是否在田泉市见到了市委书记宋世博？” “没，没有，我们和宋书记又不熟，不认识。” “你们当时开的是什么车？” “是我们公司的奥迪汽车。” “什么颜色？” “黑色。” “牌号多少？” “牌号是63720。” “车停在风华宾馆的什么地方？” “风华宾馆后院停车场。” “有人在三月十八日上午十一点多钟，看见田泉市委书记宋世博坐你们的车出去了，是 第9节--5 怎么回事？” 杨飞升的脸开始发白，口气却没软：“没有的事，我们上午开车走了，根本没见过宋书记。” “你们离开风华宾馆又去哪里了？” “去催收货款了。” “去哪个单位收货款？” 杨飞升被追问得张口结舌答不上来了，再问下去就要露馅了。(.)他忽然一拍桌子转守为攻地吼道：“你管老子去哪里要账？我又不是公务员，你们有什么权力审问我？老子上嫖去了你管得着吗？你能把我咋的？” 隔壁屋里与章万的谈话也在同步进行：“你几号去过田泉市？” “三月十七号去的，十八号回来的。[.超多好看小说]” “你开的什么车，牌号多少？” “公司的奥迪汽车，车号是63720。” “和谁一起去的？” “和杨飞升主任，就我们两人去要债。” “向哪个单位要债？” 章万想了一会儿说：“我也不知道，好象是什么公司。” “你的车停在哪个宾馆，什么位置？” “停在风华宾馆后院停车场。” “三月十八日上午十一点多你们离开时，有人看见田泉市委书记宋世博上了你们的汽车，是吗？” 章万虽然一直保持着冷静，此时手却有些颤抖：“没有，宋书记没有上我们的车，我们也没见到宋书记。” “你们认识宋书记？怎么认识的？” 第9节--6 三十岁出头的章万处事经验不多，一时不知该怎么编，他沉默不语了。他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当时正是他假冒一熟悉客商的秘书给宋世博打电话，把他骗到风华宾馆，他和杨飞升在宾馆前门拦住宋世博后说老板在车里，等宋世博跟到后院汽车跟前，便突然把他推进车内，等在车内的老虎立即把车开走。三个人配合得非常默契，仅几秒钟一切都办妥了。 刘胜利跑了几个派出所都没找到老婆的影子，反而让警察奚落了一番，他回家一看，老婆正和几个麻友在家里狂赌呢。他才知道让人耍了，心里正纳闷，公司有人打来电话说杨飞升正在和泉山地区纪委的人吵架呢。他忽然明白自己上当了，急忙开车跑到公司。推开办公室的门见纪委的人都在。杨飞升抓紧时间向刘胜利告状：“刘总，你可回来了，他们非说我去田泉市干了什么坏事，把田泉市委书记怎么样了，这不栽赃嘛，太欺负人了！我们是私有企业，不受你们管，你们凭什么审问我？” 刘胜利听出来了，纪委是有目标而来的，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把这些人赶走。于是他把脸一沉耍起了刁蛮：“我们是私营企业，又不吃政府的饭不拿政府的工资，我们又不属你们泉山地区管辖，你们有什么权力管我们的事？我们没有义务回答你们的问题，你们滚出去！” 李庆说：“你们做为公民有义务配合政府部门的调查工作。” 刘胜利说：“我们是守法商人，有什么可调查的？想调查可以，拿法院传票来，我上法庭接受你们的调查。” 李庆说：“纪委的调查和法庭调查是两回事。这件事涉及到一个重要问题，你们如果说假话出伪证，也是妨碍公务行为。” 刘胜利摆出个无赖的架势：“我说假话又怎样？我一不违法二不犯罪你能把我怎样？我 第9节--7 是钟楼下的麻雀，又耐惊又耐吓，这世面我见过！在我们的地面你们老实点。(.)” 夏主任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说：“姓刘的你不要口出狂言！泉山地区不管你，可你还在柳坝市的地皮上，还受国家法律的管理，你吓唬谁？” 刘胜利一见还有当地官员在场，气焰收敛了一些说：“我也没别的意思，……” 话是谈不成了，李庆的权力也管不到老百姓身上，只好撤兵。回到田泉市李庆把情况向石成作了汇报后分析说：“可以肯定盛发公司的杨飞升和章万在三月十七和十八日住在风华宾馆，十八日上午十点多办理了退房手续，大约十一点多离开宾馆。他们开的是奥迪汽车，车牌号为63720。他们离开的时间与保安员看到的宋世博被绑架的时间吻合，车型也一致。他们的车牌号与那封无名信反映的车牌号一致。我认为宋世博所说与巴镇市铜业公司张总经理去山西的话不可信，没有一点事实证据。跟杨飞升和章万的车去了柳坝市倒是有可能。但是要弄清宋世博是否真的上了杨飞升的车？为什么要否认上过杨飞升的车？铜业公司的张总是十七日离开风华宾馆，为什么非说是十八日离开？从这个迹象看宋世博没有跟铜业公司张总去山西，他们却又都承认一同去过山西，他们可能进行了串通，他们要掩盖什么？宋世博为什么要编这样一个故事？假如真的发生过绑架，杨飞升和章万否认绑架他人可以理解，但宋世博否认自己被绑架过，为什么？会不会根本就没发生过绑架？”有些问题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石成说：“这是个很值得研究的问题，一个权重位显的人受了欺负，他能善罢甘休吗？事后又忍气吞声不敢承认，这说明了什么？有人看到三月十八日宋世博被推进63720号奥迪汽车，而车主和宋世博本人都不承认，又反映了什么？宋世博的妻子在事发后确认在现场捡到的皮鞋是宋世博的，可事后又否认了，是简单的认错了吗？我猜想假如被绑架的事是真的，只有双方达成了某种默契，才可能出现双方那么一致的否认。那么这个默契又是什么？” 李庆说：“宋世博失踪后手机等一切联系就断了，从这一现象看很像被绑架失去人身自由，我认为被绑架的可能性较大，他办其他事不可能三天不与单位联系。我看要突破也不难，通过公安部门，以涉嫌绑架先把杨飞升和章万拘起来，看他们怎样说。” 第9节--8 石成说：“不行，绑架要有对象，现在宋世博本人都否认被绑架过，公安部门无法拘人。(.)” 李庆说：“宋世博三月十八日的去向是个谜，他说随铜业公司去了山西，经了解真实性不大，他为什么要说谎？会不会真如社会上传说的，跟小姐外出游山玩水了？这种事他肯定不敢承认。” 石成想了一会儿说：“不像，什么样的小姐让他那么急匆匆扔下工作不辞而别？经了解他还不是那种为了女人不顾一切的人。我从现有情况分析，盛发公司的疑点较大。宋世博如果真的上了盛发公司的车，问题就在他和盛发公司之间。” 李庆揣测：“莫非盛发公司绑架了宋世博？这也有可能，他们双方好多现象能联系起来。”“如果盛发公司绑架了他，原因是什么？”石成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个问题说：“查一查 盛发公司在田泉市有没有工程？它与那些部门和领导保持什么样的关系。” 李庆说：“要是这样查，一定要用硬手段，但是如果用了硬手段，可能会查出我们意想不到的大问题来。石书记，你可考虑好了，也许会把天捅个窟窿。” 石成笑了，他走到窗前望着城市上空的万家灯火，高楼下的飞光流莹，思考了片刻：“天捅个窟窿也塌不下来，怕什么？捅个窟窿可以看个究竟。像现在这样云遮雾罩的太让人费心思。纪检干部就有这个毛病，什么都想弄出个究竟来，责任心促使我们有新发现。” 李庆问：“这里到底有什么名堂能猜着吗？” 石成无所谓地说：“我猜不着，也不想猜，我只想看到事实。” 李庆诡秘地一笑：“我的石书记，我可是有个预感，前面可是万丈深渊。” 石成轻轻地拍拍李庆的手背说：“如果是万丈深渊，我敢跳你就得跟着跳，别无选择。” 李庆点点头：“好，我跟着，义无反顾。” 第10 节--1 10 宛丰鑫当市城建局长已半年多了，他的最大的感受就是：当有权的官真好，当一把手更好。每天上班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走进高大的办公楼门厅时，部下们都仰慕地停下脚步为他让路，陪着十分尊敬的笑脸向他问好，他产生了一种飘飘然的美好感觉。部下恭敬地向他请示工作时那种唯唯诺诺的尊从态度，使他感觉到自己变得高大坚强，是不可缺少的国家的脊梁。高兴时他可以像家长对待子女一般把关爱施舍给部下，不高兴时他也可以像暴发户对待长工似的冰冷无情、颐指气使地喊喝四方。他找到了自己的感觉，那就是主人的感觉。各方面的领导也放下架子与他亲密地套近乎，推荐工程队或相关产品，力求从中分得一些利益。[]承包商和建筑商、推销商趋之若鹜，踏破了门坎地拜访，如乞丐一般向他乞求一些工程项目，给一点赚钱的机会。这些商人出手大方的见面礼金、感谢费、交朋友费等滚滚而来，几个月就使他对金钱失去了原有的渴望。他真切地感受到权力对他的厚爱，金钱对他手中权力的贪恋。他从心里深深感谢好朋友刘胜利和他那五十万元资助的支持。他对着镜子孤芳自赏地端详着自己的仪表，在心里作着修饰自己的计划。(.)他琢磨着如何使自己更像一个重权在握的局长，更像一个恩威并施的政治家。现在有一种时尚，一但掌握了一点点小小的权力，就感觉良好地把自己划进政治家的行列，成就感十足地准备成为一个中等的或更大一点的政治家。这种自豪感和成就感昏昏然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天生的政治家。虽然官未达七品略显小了点，但也是一个地方权贵，虽然自己的名字没资格登青史之册，但肯定会被录入市志，这也是光宗耀祖恩泽后代了。这几个月连老婆都跟着牛了起来，夫贵妻荣嘛。人家背后说她翻着眼皮走路，连人都不认了。 然而他最近才看了几个材料，懂了一点，中外古今任何权力都是受到一定的制约，对此他如骨在喉气憋在胸。他察觉到有那么一些下属对自己十八个不服气，他们自恃资格老专业出身，在城建局工作几十年根深蒂固，对他的指示常持有异议，甚至不满的公开指责。他老觉得这些人不怀好意，有意在工作上设置障碍刁难领导，以为领导是外行就要越俎代疱，让局长服从他们的意志，欺负新局长没有基础。他一直在想，打破这种局面只能抓紧营造自己的基础和关系网，这是一个成熟的领导者必备的领导能力和手腕，这就是政治手腕。他认为人跳进了官场，起跑线是同样的，之所以在行进中有的人干了一辈子还是个办事员，而有的人几年却成了局长、市长或更大的官，除机遇外主要取决于个人把握行进路线的能力和手段。当小官用的是小手段，人称“进步方法”，官做大了所谓的进步方法就变成了政治手腕。当官不但要善于抓住机遇，更要善于主动地创造机遇。在哲学上就叫发挥主观能动性吧？现在学哲学的人少了，一些行为不容易上升为理论了，他却懂得老百姓最通俗的说法，就是绞尽脑汁达到目的。机遇是争取来的不是等来的，怪不得有人勤勤垦恳却一无所获，有的人略施小计便飞黄腾达。他坚信没有那五十万元他绝不会有今天的“机遇”，他的成功证明了这一点。 第10 节--2 他得到了这个权力，还要保住这个权力，他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好看的小说）他不能高枕无忧，他知道这个权力来之不易，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的位子，他要抓紧时间利用好这个权力给自己曾值，他要用这个权力换取更大的政治资本和经济基础。他要防止那些觊觎这个职务的人把他挤下台去。他在未上台时就心中计划，第一件大事就是在局内进行人事调整，把支持自己的人抬上来，建立自己稳固的基础，把那些对自己有危险的人全部压下去。他认为一个人的本事能力大小是次要的，忠实自己才是最主要的，用人不当会危及自己的地位和权力。他通过几个月的观察和拢络人心后，准备对各科室的领导和局领导班子动一次大手术，建立一个听自己话的领导体系，使自己利用职权获得利益分割的秘密不会外传。 他已制定了一个科室领导干部调整的名单，一些常到他家里跑动为他送礼献殷勤的，对他言听计从的人都榜上有名。当然这些人都或多或少地给他送过钱，他自然感情难却一一笑纳了。这年月送钱财不收也会惹人讨厌的，人家会说你假正经，瞧不起人，反而会使人家离自己而去。可是收了人家的钱财就要给人家回报，否则人家会骂你太贪心，吃人不吐骨头收钱不办事，没有人情味，吵得社会上沸沸扬扬。所以他一定要给回报，因为他也有切身体会，他非常了解这些人的心态。那种摇尾乞怜的失落感和屈辱感是不好受的，那要放下人的尊严去承受。 他过去当副职，对于被动的地位和作用深有感触。今天他手里有了权，他不能再受制于人地忍气吞声了。对于局内的干部调整工作他要说了算数，他把这项工作作为自己新官上任烧三把火的第一把火，要烧出自己的威信来。这个计划也是针对与他平起平坐的局党委书记常国安的。常国安书记是城建局的老班底，宛丰鑫要调整下去的一些干部是他的老基础，要想把常书记手中的人事权夺过来，首先要先架空他，把他的老班底解散。他心里明白，常书记是不会同意他这样干的。他曾把自己的想法简单地向常书记说过，以投石问路。 第10 节--3 常书记用警惕的目光盯着他说：“老宛，你刚来几个月，人员还不了解就要调整干部，不妥当。” 宛丰鑫不甘于自己的意见被他否了：“我每天在基层科室转，十几个部门我都很熟了，有些人我觉得不合适，调整一下，使用上会更合理。” 常书记见他坚持，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回旋了一下：“你如果认为确有必要，咱们开个党委会研究一下，听听委员们的意见。”其实常书记心里不高兴，按工作分工，业务工作是局长主抓，干部和人事问题按照党管干部的原则是由党委书记分管。[]宛丰鑫的行为已经越权了，这是工作方法上的大忌，矛盾往往在这些问题上产生。 宛丰鑫还坚持自己的意见：“这件事扩散开不太好，一个人一个意见不好统一。我想还是咱们两人先定个道道，会上通过就行了。” 常书记说：“这样作对党委委员们不尊重，要大家讨论决定才行。那是大家的权力。”宛丰鑫并不气馁，不管常书记有什么想法，把自己的人事调整计划又说了一遍，他想排除常书记的抵触。（.无弹窗广告） 常书记在城建局工作多年，对干部情况很了解，说：“你这个计划在党委会不好通过，多数人会反对的，还是不要操之过急，从长计议吧。人事问题不同于其他问题，弄不好怨声载道影响工作。” 常书记明确反对让宛丰鑫心里很不高兴，他想，决心已下不让常书记挡了自己的路。他下决心要甩开党委自己干。他招集副局长们干了一个局长办公会，对要害科室的负责人作临时调整，把自己的人派进去负责掌握权利。这一行动是背着党委干的，激怒了常书记和一些党委成员。常书记召开党委会，毫不客气地矛头直指宛丰鑫，他说：“宛局长，今天开这个会就是请你向党委解释清楚，干部问题为什么不经过党委会？你擅自调整干部是违反规定和工作程序的。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宛丰鑫装傻充愣地说：“有什么不对？我是局长，行政一把手，我从行政角度调整干部有错吗？” 常书记言辞很不客气地问：“你来城建局几个月，为什么给党委出这么大的难题？人事调整，尤其任命科室领导的大事，不经过党委决定是不行的，为什么你一个人定了？况且干部人事工作是党委书记主抓的工作，这在领导分工中早有明确规定，你眼里有党委吗？” 宛丰鑫转着眼珠子看了一下不满的委员们，狡辩地说：“行政首长负责制嘛，我是局长理应由我负责。” “我们是党委，不同于支部和党组，我们的制度规定是党委集体领导下的行政首长负责制，重大问题要由党委集体决定。”常书记提醒他：“你的行为违背党委议事规则，不符合工 第10 节--4 作程序的，要作废。” 宛丰鑫自知理亏赶紧改口说：“你别着急嘛，我也是临时安排，还没作最后决定，我也是准备向党委汇报的。” “虽然没有最后定，已造成既成事实，人员你已安排到位，逼着党委屈从你的个人意见，后果是严重的。” 宛丰鑫说：“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好像我有什么个人目的。这些可以商量嘛。” “商量什么？这么大的事你和大家商量了吗？你擅自宣布撤换一些科长，和大家商量了吗？话说明了，我还是党委书记，我建议你那个个人决定的人事调整作废。大家表决吧。”常书记说完首先举起手。 三分之二的委员表决同意常书记的意见，大家都认为宛丰鑫干得太过份了，太目无集体了。常书记说：“多数同意，决议通过。未经党委会集体研究的人事调整方案废止，等待党委会重新研究，然后报市委组织部备案。咱们将后要按照组织程序办事，这是原则。另外我还要说一点，宛局长决定的几个科长人选缺乏严格的组织考核，有的人问题不少，其中有一个人借工程项目审批之机，向工程承包商索要回扣，已有人举报了。用这个人当审批科长后患无穷。我们领导成员一定要心里明白。” 这话很不客气地暗示宛丰鑫用人有弊，你不收好处怎么会重用这种人？这让宛丰鑫心里一阵狂跳，又故作冤屈：“你不要胡乱栽赃，说话要有凭据！”面对自己极度孤立的局面，他愤然地离去。 宛丰鑫在党委会上败下阵来，但他不服输。他找来几个自已任命的科长说：“从今天起你们只听我一个人的指示，行使科长的权力，我任命了，你们就是科长。” 有人说：“听说你们在党委会上已经否定了我们的任职，名不正言不顺，我们说话没人听呀。” 宛丰鑫鼓劲地说：“不怕，照我说的办，其他事你们不用管，我去向宋书记反映。我就不信我这个局长连个用干部的权利也没有，一切事要党委会定，要我这个局长有什么用？完全是为了抓权，我不理他那一套！”他真不是等闲之辈。 宛丰鑫的行为给城建局的工作造成了混乱。常书记对宛丰鑫的行为忍无可忍，他去市委向分管组织工作的孙副书记反映情况。孙副书记只听他说了一半就打断他说：“这个情况我知道了。你们两人不要为了争权弄得太僵了，各让一步算了，闹起来对谁都不好。” 第10 节--5 常书记一听孙副书记完全是一副不讲原则和稀泥的口吻，不知如何是好：“这种事怎么各让一步？这是原则问题，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分不清是非以后的工作怎么干？” 孙副书记却讳莫如深地一笑：“这事宛局长做得有些过份，可你也别太认真了。（.好看的小说）这样吧，我抽空对宋书记说一说，你也可以向宋书记说一说情况。” 看来孙副书记是管不了，常书记只好去向宋书记反映。这事总要有个领导主持公道辩出个是非来才行。他把事情的起因和来龙去脉对宋书记讲了一遍。最后说：“宛局长来了不到半年，我本不想说他的不是，更不想告他的状，可是他的作法让大家不能接受，他目无工作原则，目无集体，目无同志。另外，他擅自重用提拔了一些干部，或是朋友或是说不清的金钱关系，内外反响很大，这样下去单位要搞乱。”他倒完了一肚子的怨气，等着宋书记给他评理。 宋书记沉着脸一声不响地听完了，慢条斯理地说：“这点小事也值得找我？你党委书记的职责就是管好党员的思想工作，搞好学习，行政上的事你少管，让局长去管，党政分开嘛。干部人事你也不要管。另外，你说话要有根据，什么有说不清的金钱关系了，送钱了，你抓住了？道听途说要不得，反而败坏我们党的形象，这一点你应该懂。” 常书记对宋书记有明显袒护的表态深感意外，他没有得到一点同情和支持反而挨了批评，心里很不服。可能是宛丰鑫恶人先告状，宋书记偏听偏信，没了解真实情况，受了蒙蔽。他坚持说：“我们党委会也是按党章规定的工作程序，党管干部也是组织工作的基本原则。”他从身上掏出了《党章》念到：“党章三十一条三款规定，‘党的基层组织的基本任务是，对党员进行教育，管理和监督，提高党员素质，增强党性，维护和执行党纪，监督党员切实履行义务，保障党员权利不受侵犯。’三十二条规定‘对包括行政负责人在内的每个党员进行监督。’第三十一条七款说‘监督党员干部和其他任何工作人员严格遵守国法政纪，严格遵守国家的财政经济法规和人事制度，不得侵占国家、集体和群众利益。’宛丰鑫那样干就是违反党章，违反人事制度，违反党的集体领导制度，谁给他这样胡作非为的权利？” 第10 节--6 宋书记却口吻严厉地责问：“你就没有私心吗？你这么在乎这件事，说明你因为失去了一些权力心理不平衡。(.)不论谁说了算，只要对工作有利就行。两人要相互谅解，互相帮助，你作为书记更要支持帮助他工作，干什么在权力上这么斤斤计较个人得失？说穿了，你就是为了争权夺利。” 常国安脸涨得通红，他万没料到本来觉得自己有理的事，宋书记会给他这样一个结论。他明白了，怪不得宛丰鑫这么明目张胆地违反一切组织规定，原来宋书记支持他。他绝望地说：“原来如此，既然宋书记这样评价我的工作，我这个党委书记也没什么干头了，我请宋书记给我换个单位吧。这年头党的书记不吃香，人说书记不如司机，司机不如会计，会计不如伙计（情人）。上级书记也不给我主持公道，你另请高明吧。” 宋书记生气地一拍桌子，瞪起眼睛训斥：“你太狂妄了！你有什么资格向我提要求？是我领导你还是你领导我？你想不干就不干了吗？有没有组织纪律观念？” 常国安已年过五十，从年龄上说快到站了。他已不图升官只图再抓紧时间多作一些工作，一但让他看不到光明，他也豁出去了。他对宛丰鑫的气还没消，又让宋书记劈头盖脸一顿批，他的火再也压不住了，有些失去理智地质问宋书记：“原来是我错了？我错在哪里？错在坚持原则上，看来谁坚持原则谁倒霉！你的目的就是不让我管，让宛丰鑫为所欲为。你不让我讲理，我可以不在这里讲理，我找个能讲理的地方！”他说完转身就走。 宋世博气得脸发白，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他吼道：“你给我回来！” 秘书听见宋书记在发火，从办公室追出来拦住常国安把他推回来，边劝：“你别和宋书记发火，有话好好说，你要尊重领导嘛。” 宋世博这几天本来心情就不好，此时怒发冲冠，眼瞪得溜圆，指着常国安说：“你把话说清楚，不然我撒你的职！” 常国安冷冷一笑说：“我看清了，你这种书记能选出宛丰鑫那样的干部一点也不奇怪！你撤了我吧，这样的官我当得恶心！” 宋世博真是气炸了肺，脸由白变成铁青色，他追到门口，常国安头也不回地走了。站在走廊上宋世博想骂人，忍了忍没骂出口。他气得在办公室里转了好几圈，想起来这事都是宛丰鑫惹的祸，他拿起电话想好好把宛丰鑫臭骂一顿出口气。但他又把电话放下了，他早就恨透了宛丰鑫，可是自已的把柄还在刘胜利和宛丰鑫手里，现在不能义气用事。他偏袒宛丰鑫是出于无奈。唉，小不忍则乱大谋。总有一天要收拾他！宋世博在心里暗暗发狠，这使他又想起可恨的刘胜利。他想：这一心头大患不除，自己永远摆脱不了他的控制。但是怎么锄掉刘胜利呢？杀人吗？他在心里早就酝酿着除掉刘胜利的计划，他别无选择，可是他又难以下手，他很清楚，走出这一步，自己就成了罪犯，堂堂一个领导干部怎么会堕落到杀人的地步呢？很多个不寐的夜晚他都在考虑这个问题，他想到刘胜利的贪婪无耻，想到自己将永远不能摆脱刘胜利的阴影，想到刘胜利对自己的侮辱与蔑视，心里就充满了仇恨，他使劲握紧双拳，在心里问自己：“干不干？”他忽然看见桌上的一张邮票，心里说：让上天安排把。画面朝上就干，画面朝下就不干。他拿起邮票举到空中，张开手指，让邮票飘落，画面朝下落在桌面上。他呆了片刻，又试了一次，还是画面朝下。他突然暴怒地抓起报纸狠狠地打那张邮票，心里说：我一定要干！谁也别想阻拦我！ 第10 节--7 他迫不及待地给刘胜利拨通了电话，当他听到刘胜利虚情假意的异常谦恭的问好声时，像吃了苍蝇般厌恶。(.)他不失威严地说：“按照以前说好的条件，姓宛的已提拔了，你的工程我也给你批了，那个东西你什么时候给我？” 刘胜利回答得很爽快：“宋书记够朋友，我绝不能不讲义气，我明天就给你送去，你放心，其实我早就想去看你了，一直忙。” 宋世博问：“你没有复制吧？我告诉你，别跟我耍心眼，你若不仁，我可不义了。” “你放心，我哪敢和你斗？那不是拿鸡蛋撞石头吗？再说我还要和你共事对不对？” 宋世博放下电话有些心神不宁，思考了好一会儿，他下定决心似地掐灭了刚点燃的香烟，用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二毛吗？我是你宋哥，你现在在哪里？哦，你马上到西郊水库等我，我有急事。”打完电话他走出办公楼，打开车门坐到司机座位上。司机追来问：“宋书记出去？我来开车。” 宋世博说：“不用，我自已开吧，我去会个客人。(.)” 二毛是个胆大妄为的流氓，几年前没有固定职业以敲诈勒索帮人讨债为生，因故意伤害罪被捕。他的一个亲戚是宋世博的校友，便花了一些钱求到他名下。宋世博对公安局干予了一下，事情就不了了之了。二毛自然对宋世博感激不尽，对他的恩情没齿不忘，发誓有恩必报，每逢年节他必上门送礼，关系越来越亲近。当宋世博的汽车到了西郊水库时，一辆旧货车已等在那里，一个五大三粗留光头的大汉迎上来，他钻进宋世博的车里咧开满是胡茬的嘴笑：“宋哥，怎么自已来了？你这么个大忙人今天也有空闲？” 宋世博手扶在方向盘上，望着碧蓝的水色秀美的远山风景问：“近来生活怎么样？没再惹事吧？” “托宋哥的福，在你的地盘上我绝不给你惹麻烦。上次你给我的修路工程我挣了不少，也买了车，你对我这么好，我再捣蛋还是人吗？”他边掏出烟点上边问：“宋哥叫我来有什么麻烦事？你尽管说。”他从宋世博忧郁的神情上猜出点什么。 宋世博叹口气：“唉！我也有难办的事啊。” “你是市委书记，谁敢难为你？有什么不好办的，小弟给你出力。” “我正是要你帮我个忙，有个混蛋敲诈我。” “谁这么大胆？敢敲诈你？你不好办我收拾他。” “这家伙很难缠，我抓不住他的把柄不好办，你给我教训他一下。” 二毛瞪圆了眼：“行！我打断他腿还是脊梁骨？” “不能明着来，要来暗的。要干就彻底干净不留任何痕迹。有把握吗？” 二毛看着宋世博的眼睛问：“你是说干掉他？” 宋世博望着远山没有说话。 第10 节--8 二毛明白了，说：“行！我有杆猎枪，一了百了。(.)” “不能动枪，要不留痕迹，懂吗？这几天你听我的电话，到时候你在半路上制造一起车祸。既使查到你，也是个交通事故，赔钱有我呢。但最好不要被人抓住。”宋世博盯着二毛。 二毛转着贼眼说：“这个办法好，我就用这个破卡车干，我撞死他。[.超多好看小说]在哪动手？” “这个人的汽车必走泉山旅游路线的三岔口，那里山高沟深车少，你等在那里，听我的电话，我告诉你车型车号，你要巧妙一点，把他的车挤下山去，要做得和事故一样。”宋世博说完把一个黑手包塞给二毛：“这是两万块。干完就跑，尽量不要让人发现。[]” 第二天，刘胜利如期来到田泉市，他给宋世博打电话：“宋书记，我到了，去你办公室行吗？” 宋世博说：“不要来我办公室，到火车站一路顺茶室等我。” 今天的茶室冷冷清清的，刘胜利和司机章万要了一个雅间，刚沏上茶宋世博就到了。他一个人来的，戴着一副很大的墨镜，走到跟前还没认出来。刘胜利忙把司机支出去，请他坐下。 宋世博面无表情地开口便问：“东西带来了？” 刘胜利笑着说：“咱们是朋友，我哪敢骗你？”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递过去。宋世博打开信封看了看，里面有一个袖珍摄像机的磁带。他抬起头来用鄙夷的不信任的目光看着刘胜利。刘胜利忙解释：“你放心，我绝没做假，你够朋友，我哪能没良心呢？中午我请客，一起吃顿饭。” 宋世博冷冷地说：“我在这里惹眼，不陪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他匆匆走了，把刘胜利一个人甩在了雅间里。 章万进来心神不定的说：“我看姓宋的一脸凶相，咱们要小心，这不宜久留。小心他派公安找咱的茬。” 刘胜利阴险地一笑：“量他也不敢！这些贪官自以为聪明，他这辈子也跳不出我的手心！走，咱们也打道回府。” 下午，当刘胜利的汽车刚开出市区，一辆破旧的卡车悄悄地跟上了他们。 第11 节--1 早晨，宋世博刚走进办公室电话就响了，电话是宛丰鑫打来的，他声音急促地说：“宋书记您听说了吗？刘胜利出车祸了。” 宋世博的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平静地问：“人伤着没有？” “刘胜利和司机都死了，听说是在三岔口翻了车，车掉到深沟里去了。” 三岔口的山涧有三百多米深，人掉下去决无生还的希望。宋世博如释重负地说：“知道了。刘胜利在咱们市包揽的工程进行到什么程度了？资金全到位了吗？” “他的资金有一部分到位了，住宅小区刚开工。（.无弹窗广告）” 宋世博断然命令：“你通知工地，工程全部停工，他人死了，工程无法保证，另找新工程公司承办吧。”他发泄仇恨的时候到了，他要让刘胜利的公司彻底垮掉。 宛丰鑫忍不住说：“宋书记，这样不好吧？怕引起其他纠纷。” 宋世博厉声斥责：“你操什么心？人都死了还有什么麻烦？没有法人代表，工程上的事谁负责？他死了，你心疼了？你是他的走狗吧？你就是条狗现在也要听我使唤！你马上办，明天给我汇报！”他的心里豁然开朗，压在心里半年多的石头落地了。那盘能要他命的磁带已拿到手了，刘胜利也死了，他的后顾之忧解除了，他的满腔仇恨终于发泄了出来。他坐在沙发椅上，转了半圈面对宽敞的玻璃窗向外望去，美丽的市景如画一般展现在眼前。初秋的远山泛着微微的金黄，让人感到充实和安稳。从高楼俯瞰，城市就踩在他脚下，连飞鸟都从他脚下飞过，他满足地品味着高高在上的舒爽感觉。 宋世博派去盯纪委梢的秘书打来电话报告，地区纪委的人刚从市纪委离开。他便把电话打到楼下市纪委书记尚文的办公室：“尚书记你好，地区纪委的同志们在你那里？” 尚文说：“纪委的人刚走，了解些小事。” “他们到底什么意思？要查什么东西？没完没了的，一点不为咱们基层的工作着想。” “他们收到一些反映，做一些核实。” 宋世博直接问：“都反映我什么？” 尚文吞吞吐吐地说：“具体情况我不大了解，也不好直问。宋书记你也别太当回事，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那就多谢你了，有些事你替我关照着，有些人呐就是想拆我的台，搞垮我，其实我清 第11节--2 清白白一身正气，我怕什么？纪委查我容易，看他们怎么收这个场，他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给我找出诬告人来。” 尚文劝解道：“宋书记也不要生气，犯不上。”他放下电话觉得宋书记虽然没有明说让他从中起一些作用，但话中隐含了这个意思，他只是不好明说罢了。尚文想，人在为难时帮他一把，他是不会忘记的，何不送个顺水人情？况且自已做为他的下属，将来提拔也全凭他出力呢。想到这些他叫上汽车直奔宾馆去见石成。都是纪委系统的干部，戒备心少，有些话好说。和石成聊了一会儿后，他说：“石书记，这次你亲自带队来，外界有不少猜测，认为田泉市出了大事。[]” 石成说：“猜什么？我们可没说田泉市出了大事。” “虽然你没说，外界人很清楚，纪委副书记亲自挂帅，一定是大事，而且问题严重。” 石成问：“市委班子内部有什么反映吗？” “大家心里清楚你们查谁查什么。宋书记思想上也有压力，这一段工作也不积极。我想最好速战速决，避免影响扩大。不就是失踪三天那点事嘛，半年多了再查下去也没意思，最后查不出个结果，宋书记也不让你们。” 石成点点头似乎同意他的话：“这个问题我在抓紧办。另外还有反映宋书记在提拔使用干部中违反组织原则和规定、任人唯亲收受贿赂的问题，对这些问题你作为班子成员怎么看？” 尚文苦笑一下：“这种反映有，说这个人花了多少钱买了什么官，那个人靠什么关系得了什么官，传闻不少，都没有事实根据，一追查，连消息来源都说不清，空**来风。我们也收到这方面的举报，但不好落实，大多不属实。我认为这是一些人得不到提拔，有意见，凭空想象，攻击市领导，也有人为了泄私愤败坏领导声誉，当然这也反映出市委在提拔使用干部中缺少透明度。” 石成一笑说：“说这些反映不属实我看有些偏颇，在没有深查之前不宜下这个结论。你作为市常委，感觉到在用人上有什么不符合要求的现象吗？” 尚文感觉到石成要接触让人敏感又是最实质的内容了，但他不想把真实情况合盘托出，那将会把自己置于宋书记对立的位置，对自己将来在领导班子中的地位是不利的。他含糊地回答：“对干部使用的提名主要是书记、副书记们的事，到了常委会上，常委们只是表个态，组织程序都合乎要求。不该我过问的，问多了也不好，没有明显大问题的，大家也就通过了。” “你听到过买官的情况吗？” 尚文的话更圆滑了：“现在送钱送礼办事很普遍，又是在很机密的情况下办的，背地里两个人的事，谁能说清楚？再者，标准也不好界定，礼尚往来朋友交往，这些送礼算不算违纪？过年给孩子送几千元压岁钱算不算行贿？不好把握。外界传闻我也听到过，但核实起来没有人承认，落实不了，说不清楚。所以这种事我们也不好查，大多查无实据，查无结果。” 第11节--3 石成听了点点头似乎也有同感，又问：“这种现象在市领导层中是不是很普遍？” 尚文谨慎地说：“都是传说，我是纪委书记，真实情况人家也都回避我。[.超多好看小说]这种事不好管，不管为好，过问了，拿不到证据反而被动，弄不好当事人还反咬一口。” 石成问的多表态少，这让尚文不敢多说下去，生怕有些口中闪失。他回到办公室把石成的话前后想了一遍，揣测着石成的意图，他感觉到这次石成亲自挂帅绝非一般性的走马观花式的检查，他可能要挖深层次的东西，不仅仅是冲着宋世博失踪的事而来。还有买官卖官的问题，这可是田泉市政界近年来吵得沸沸扬扬的热点问题，连领导层对这个问题都讳莫如深三缄其口，大家都不敢触及。他敏感地察觉到，宋书记这次可能要经历大风浪了。然而他也相信宋书记后台稳固，有抵抗风暴的能力。他给宋书记打电话说：“我刚从石成那里回来，他重点向我了解一些提拔使用干部的问题，还提到一些买官卖官的事，还有收受贿赂的事，这些问题太不着边际。我向他表态了，我们田泉市的领导班子里没有这种事，我们是清正廉洁的班子。看来他们这次来，短时间不会走。” “谢谢尚书记，有什么新情况你及时通知我。”宋世博放下电话，神情疲惫地靠在沙发里，他还从来没感觉到当领导这么累人。管理着一个城市，方方面面吃喝拉撒都要操心，城市发展人民生活提高要操心，各级官员之间的利益关系的平衡更让人操心。现在纪委又将一把刀悬在自己头顶，更让他担心。老百姓以为当官的位重权倾为所欲为，他们怕谁？可老百姓不知道，当官的也有人管啊。上级党委、政府天天压着要发展指标，要政绩，要税收，睡觉时都在梦如何提高发展速度，解决人口、就业、吃饭问题。说心里话，每天操那么多的心，每月才拿三千多元的工资，真是不值。老百姓只看到当官的前呼后拥威风八面的发号施令，哪知道他们活得有多累。他们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上下左右无不关照到，既使如此，可能有一点闪失就使自己几十年的成绩一夜之间尽成黄沙。宋世博才四十多岁，他不想让自己这桌宴席过早地曲终人散。他还有信心在官阶上再上一级或两级，希望进入地区级领导班子。他给自己的规划是，在五十岁之前进入地区级领导行列。他有十几年的官场功底，又有年龄和文化结构上的优势，他离自己已追求的目标只有一步之遥，他有信心。田泉市是全地区人口最多的大市，财政收入占全地区总收入的百分之五十以上，是地区的财政收入重点来源，能成为这个市的书记，本身就拿到了进入地区领导班子的入门券，上升是无可置疑的，剩下的只是机会和时间问题。他也知道，半年前他已被作为地区领导层的侯选人呈报到省委，因种种原因省委一直未批。他憋足了劲要为这最后一步的成功而努力奋斗。 第11节--4 他总结自己的一生时可以毫不惭愧地说：自己的一生是不平凡而有意义的，在中国十几亿人口中，能官至他这个档次的虽然人海茫茫，但在一个地区却是屈指可数的，在地方志中他也可以流芳百世了。自己可以不惭愧地说，自己是为一方百姓做过贡献的人。 而现在，他为之奋斗十几年的美好前景，很可能被纪委的行动破坏掉，这是他最害怕的。从目前调查组的动作来看，他们很可能要深入和扩大调查范围，如果真的抓住什么蛛丝马迹，自己的提拔就泡汤了。想到这些他不由得头皮发麻，左思右想最后给地委何书记打个电话，先问好，又对有关工作做了汇报，对一些政策问题作了请示，然后又谨慎地说：“何书记，这一段时间我心情不好，我想要求一个到省党校学习的指标，出去学习提高一下。”他是以这个借口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 何书记说：“怎么？闹情绪了？不就是为了纪委查你的事嘛，那是上面交下来的，他们也得有个交待，你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 宋世博说：“外界影响很大，流言不少，有人甚至说我兔子尾巴长不了了，我说话也不灵了，不好工作啊。” 何书记还是安慰他：“世博，我是了解你的，你放心，别的不要乱想，搞好工作，保证你那一方平安稳定，经济发展，保证税收按时完成任务，不要因个人的事在整体工作上出问题。下岗工人不许上访告状，几个省内重大项目尤其是中央的项目工程不许出问题。要安抚好方方面面，要甘于忍受委屈，要相信组织对你是信任的也是负责的。” 宋世博对何书记这一番不解决实际问题的套话并不满意，但也只能忍在心里，他说：“是，我记住了，有您的支持我就安心了。您的糖尿病情况如何？有人从美国回来，我让捎了些特效药，托人给您送去。” “谢谢你，你一定要安心。纪委那面我会让他们抓紧时间的。” 宋世博长舒了一口气。 第2章 第12节1石成第一次以调查组长的身份和宋世博正式谈话：“今天咱谈些新问题。你是领导干部，应该根据党章和党纪的有关规定，配合组织把一些问题说清楚。” 宋世博心里很反感，阴阳怪气地笑了笑说：“听这口气好像是审问开始了。不过我能够协助你们工作，这点党性我还是有的。” 石成的话进入实质问题：“有反映说，你在提拔使用干部的问题上有违反组织原则的情况，你说说你的意见。” 宋世博对这个问题缺少精神准备，心里有点纳闷，不是查失踪问题吗？怎么又查用干部问题了？他说：“提拔使用干部历来是个敏感的问题，无论哪个人当领导，对这个问题都很难把握得恰到好处，无法照顾到方方面面的利益。谁都想得到提拔重用，领导班子内部的领导也想提拔重用自己圈子内的人，都各有心思，而最后集中到我这个党委一把手身上，位置有限，条件又明确，我很难让每一个被提名的人得到提拔的机会。没有如愿的人自然对我不满意，没有得到满意结果的领导也对我不满，于是各种情绪都集中到我身上，一些谣言也出笼了。什么我收了贿赂，违反了组织原则，买官卖官等等，一切污水都向我泼来。向地委告状，向省和中央告状，好像我罪大恶极，弄得我有口难辩。外国人不是有句名言吗？谎言重复一千次就变成了真理。大家都说我违反组织原则，违法乱纪，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我是否真的犯了弥天大罪。若不是上级领导对我信任，我早就被这些诬告害死了。这些人太可恨，都应该拉出去枪毙！他们盼别人倒霉比盼自己发财还迫切！”他的话也给石成一个暗示，他是有上级领导支持的。 石成说：“你在这方面是否有不合适之处？” 宋世博很坚决地说：“没有，我没有任何私心，我为党的事业是公正的用干部，严格按党的组织原则和条件选拔使用干部。” 石成没有反驳。又说：“我这里有几份举报材料，说你大量重用自己的亲朋好友，其中列举了在六十多个局级部门中，有七十多个领导干部与你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我没有统计过，多亏这些人有辛苦，搞了这么一个统计，但是七十多个我觉得少了，我是提拔了一些我的从小学、中学到大学的同学和同乡、朋友，可是我不是因为他们是我的同学朋友才提拔他们，我是按照党的干部原则提拔使用这些人的，他们首先具备了党要求的专业化，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的条件。这些人有文化很能干，我不提拔别人也会提拔他们。党的干部原则里也没有说有才干的同学、亲友、同乡不能提拔使用。素质不好水平不高的同学我也坚决不用嘛。你们不要只看其一不看其二嘛。”他狡辩的能力是很高的，话中不无嘲讽。 第12节---1 石成第一次以调查组长的身份和宋世博正式谈话：“今天咱谈些新问题。你是领导干部，应该根据党章和党纪的有关规定，配合组织把一些问题说清楚。” 宋世博心里很反感，阴阳怪气地笑了笑说：“听这口气好像是审问开始了。不过我能够协助你们工作，这点党性我还是有的。” 石成的话进入实质问题：“有反映说，你在提拔使用干部的问题上有违反组织原则的情况，你说说你的意见。” 宋世博对这个问题缺少精神准备，心里有点纳闷，不是查失踪问题吗？怎么又查用干部问题了？他说：“提拔使用干部历来是个敏感的问题，无论哪个人当领导，对这个问题都很难把握得恰到好处，无法照顾到方方面面的利益。谁都想得到提拔重用，领导班子内部的领导也想提拔重用自己圈子内的人，都各有心思，而最后集中到我这个党委一把手身上，位置有限，条件又明确，我很难让每一个被提名的人得到提拔的机会。没有如愿的人自然对我不满意，没有得到满意结果的领导也对我不满，于是各种情绪都集中到我身上，一些谣言也出笼了。（.无弹窗广告）什么我收了贿赂，违反了组织原则，买官卖官等等，一切污水都向我泼来。向地委告状，向省和中央告状，好像我罪大恶极，弄得我有口难辩。外国人不是有句名言吗？谎言重复一千次就变成了真理。大家都说我违反组织原则，违法乱纪，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我是否真的犯了弥天大罪。若不是上级领导对我信任，我早就被这些诬告害死了。这些人太可恨，都应该拉出去枪毙！他们盼别人倒霉比盼自己发财还迫切！”他的话也给石成一个暗示，他是有上级领导支持的。 石成说：“你在这方面是否有不合适之处？” 宋世博很坚决地说：“没有，我没有任何私心，我为党的事业是公正的用干部，严格按党的组织原则和条件选拔使用干部。” 石成没有反驳。又说：“我这里有几份举报材料，说你大量重用自己的亲朋好友，其中列举了在六十多个局级部门中，有七十多个领导干部与你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我没有统计过，多亏这些人有辛苦，搞了这么一个统计，但是七十多个我觉得少了，我是提拔了一些我的从小学、中学到大学的同学和同乡、朋友，可是我不是因为他们是我的同学朋友才提拔他们，我是按照党的干部原则提拔使用这些人的，他们首先具备了党要求的专业化，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的条件。这些人有文化很能干，我不提拔别人也会提拔他们。党的干部原则里也没有说有才干的同学、亲友、同乡不能提拔使用。素质不好水平不高的同学我也坚决不用嘛。你们不要只看其一不看其二嘛。”他狡辩的能力是很高的，话中不无嘲讽。 第12节---2 石成不理会他的嘲讽继续问：“据反映，其中有五十多名领导是你从家乡调过来提拔的，而田泉市上万名干部中就无可用之才吗？” 宋世博冷笑着说：“这么问也有道理，表面上看我好像是舍近求远，有私有弊，但古人说举贤不避亲。这些干部与我相处几十年，一起学习工作成长，我对他们非常了解，什么人有什么特长，我调来就能用，而且听话，能给我独挡一面，我放心。而当地干部不少我不熟悉，不认识，不了解他们的秉性特长，使用起来很不得手。我的原则是不论亲疏，能干工作就是好干部，不论当地干部还是外地干部，能给我搞好工作就是好干部，外来干部也能发挥很大作用。我认为这不是什么问题，只要有利于党的事业发展，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事实也证明这些干部都是很能干的，况且他们的任命是经过市常委会通过的，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是符合组织程序的。”他不愧是市委书记，练就一副好口才，他把所有的文化蕴涵和满腹经纶都调动起来进行宏论雄辩。 李庆实在不同意他的观点和自吹自擂，说：“据反映你提拔的一些干部并不是个个德才兼备，有的人利用权力胡作非为，索贿受贿，利用与你特殊的关系打击排挤其他干部，造成不好的影响。” 宋世博立刻斩钉截铁地反驳：“这是污蔑！我不敢打保票，但我敢保证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好干部，清正廉洁乐于奉献，忠心耿耿为民服务。我对他们的教育和要求是极严格的。有的人无中生有，诬陷一大批好干部，难道党纪国法不应追究这些诬告者的责任吗？你们纪委为什么要保护坏人，却追究我？这公平吗？”他说着生气地敲着桌子。 石成平静地说：“别激动，事实总会弄清的，组织上不会冤枉你，会给你个明白的结论。” 宋世博挺起胸脯说：“你们查吧，我相信你们最后只能查出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党员好干部，还会查出一大批兢兢业业为党为人民服务的清官，百姓双手拥戴的好官！但是我强烈要求，在查清我的问题后，你们必须对诬告者追究党政纪和法律责任。一个市委书记怎么能容忍别人随意诬告，这不成了文化大革命了吗？无法无天了嘛！” 第12节---3 石成等他说完又问：“前几个月，你们提拔了一个叫宛丰鑫的干部当城建局长，群众有反映，据说这个人曾因经济问题受过处分还不到三年。还反映此人上任后，要好处问题严重，这事你知道吗？” 宋世博的心一颤，这正是他害怕的问题。他和缓了口气解释：“这个干部工作能力很强，经过组织推荐，民主考核，市委通过的，至于受处分的事，据我所知处分有些过当，认定不属实，他也向市纪委申诉，最近市纪委也作了纠正。（.好看的小说）这个人既不是我的同学好友，更不沾亲带故，他有能力引进一些建筑投资，启动建筑市场，拉动我市城建发展，促进就业、建材、运输、第三产业的发展。经过几个月观察，这个人没有用错。至于他有什么违纪问题，我还没有听到反映。他也没有像外界说的那样，为当官给我送过钱，也没有听说给其他领导送过钱。” 既然宋世博知此为一个干部大包大揽，石成就把这个话题放在一边。又问：“有反映说，一些人为了得到提拔不惜花钱送礼买官，这种情况有吗？” 宋世博否认道：“绝对没有这种事，这些全是别有用心的人污蔑，我用党性用我十几年的党籍保证。给领导送钱的事不论外界怎么说，但我是没有接受过一分的好处。几年前有个人到办公室给我送了几万元，我当时就让秘书把他赶出去，这事好多人知道可以证明。至于 吃饭喝酒，接受点土特产烟酒，这个我有，这也不算什么贿赂，人之间都有正常的朋友，同事交往礼尚往来，我也不能当了官连人也不认了，脱离群众不好，人总要有点亲情嘛。但是严格说来，**员应该丝毫不沾别人的便宜，收一点小礼也是不对的。我还要更严格要求自己。”他看看几个调查人员的反映，又试探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对我有这么严重的反映，我感谢纪委的同志们对我的关心，我有什么不当之处，希望都给我指出来，我会纠正的。” 石成没有表态却停止了谈话：“今天就谈这些吧。不要因为我们的工作影响了你的工作，你还要尽职尽责。”他起身和宋世博握手告辞。 宋世博心里反而不安了，石成对失踪的事一句也没问，反而问的全是买官卖官的问题，这是怎么回事？ 第13节---1 田泉市委会议大厅里坐满了人，这是每月一次的领导干部例会，到会的都是全市副局级以上领导干部。这是市里的惯例，对每月工作做一次总结，对出现的问题及时指导处理和协调，对下一步工作提出要求。 会议由宋世博主持。这几天他心情不好，会场内的嘈杂引起他内心的烦乱，又引发起无名的怒气。他确信四处告他状的人就在这些干部中间，上层的很多流言蜚语是通过他们传到社会上去的，有时他觉得这些干部太可怕了，阳奉阴违，口蜜腹剑，当面必恭必敬，背后拆他的台。他用严肃的目光扫视着会场，并用手指敲敲麦克风。嘈杂声慢慢平息下来，他才用批评的口吻说道：“同志们，今天开的是领导干部会议，不是群众大会，怎么老是像赶###似的乱哄哄的？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我们一些干部的素质。” 会场上静了下来，干部们望着主席台等着进一步的批评。当今田泉市有一个特点，只许上级批评下级，不许下级有任何不满的表示，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下级们只有洗耳恭听，真应了一句老话：官恼了打衙役，衙役恼了挨官打。 宋书记把话转到主题上：“说到干部素质问题，我今天主要说一说干部的作风问题。新时期，经济发展工作任务非常繁重，为了适应工作需要，首先思想要跟上形势的发展，工作作风要来个根本的大转变，我们党强调思想作风建设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要提高我们干部的思想水平，转变我们的工作作风，为经济建设的发展积累思想基础和素质基础，提高干部的整体素质，使每个在座的领导干部，能够真正地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可是有一些人却不然，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一门心思想如何当官，如何往上爬。当然，想当官没有错，可以为党和人民做更多的工作，做更大的贡献。但是目的要明确，当官为什么？官当多大才是头？当到哪一级是个够？官级是有限的，可是为人民服务是无限的，为党勤勤恳恳地工作是无限的。我劝这些同志把心思多用在工作上，不要用在跑官上，更不要用在因为得不到梦寐以求的官位而四处造谣生事上。为了发泄不满，污蔑陷害中伤诽谤他人，为恐天下不乱。就有这么一些人用心极其险恶，诬陷领导同志很有一套，什么受贿多少万了，什么工资不高有万贯家财了，什么买官卖官了，无中生有！”他有些气愤，嘴唇有些颤抖，谁看了都会认为他受了弥天大冤而心生同情。 不论什么会议，在领导发怒时人们是最专心致至的，会场上鸦雀无声，大家都感到了宋书记口气中的愤怒。宋书记正气凛然地接着说：“对这种情况市委专门开会研究过，制定了为政清廉规定，文件已下发了，请全体干部党员监督执行，要监督各级领导干部中存在的**行为。各级干部不但要监督市委一班人，还要身体力行自觉遵守廉政规定。有的人自己大搞**，搞不正之风，搞权钱交易收受贿赂，而且行贿，他自已却振振有词，诬告陷害他人和领导同志。我说这话是有根据的，有一位干部胆大包天，送钱竟敢送到我办公室来，我当时就叫来了纪委的同志。你想干什么？你目无党纪国法！这样的干部能用吗？他今天送一万元，明天他就要以权捞回更多的钱，有这样的人我们的党风作风能好吗？今天我宣布，市委领导班子承诺，接受全市党员和干部的监督，同时，我们也要监督下级每个领导干部和党员。我绝不受贿！也不允许任何党员搞**。党纪无情，一经发现坚决查处，决不留情！” 第13节---2 会场上寂静了片刻，响起了短暂的并不热烈的掌声。[.超多好看小说]这掌声里只有捧场没有信任。 宋书记继续说：“有一些人无事生非无中生有，告黑状造谣中伤，这种人我们绝不放过！这是破坏改革开放的大好局面，在政治上制造混乱。在这里我提请市纪委对这样的诬告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并且对这些人要查清，并坚决给予党纪政纪处理，依法惩办！” 对他的这种表态会场里无任何反响。[.超多好看小说]人们听得出来，宋书记的讲话是有目的的，有针对性的，是对一些人的警告。他不能坐视一些人对他的地位产生威胁和动摇。 有的人却对宋书记的恫吓很反感，而且敢于对着干。第二天几位市里离退休老干部便结伴找到地区纪委调查组，要求见石成副书记反映情况。石成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听了他们的自我介绍，大多是担任过领导职务的离退休老干部，他感到责任和面临问题的严重性。 老干部说：“昨天宋书记的讲话你听说了吗？” 石成给每位老同志发一支香烟，说：“没有听说，市里的会我们不参加。” 老干部说：“我们也没有参加，可是我们听到了他的讲话。他这个人口是心非，说的一套做的一套。我们这些老同志对过去与现在的工作情况有对比，我们很清楚。出于对田泉市前途的负责，我们来反映一些问题。” 石成拿出笔记本说：“可以，有什么问题大家都可以说。” “我先说，我曾经是田泉市的宣传部副部长，退休六年了。我感觉这几年田泉市的党风非常成问题，听说昨天宋书记在干部大会上大讲干部作风问题，这是他当市委书记几年来第一次，过去他从来不抓**，在任何会议上从来没讲过一句反**抓干部作风的话，他甚至擅自把市里各局的纪检组都撤销了，不知是谁给他的权力。所以造成田泉市**成风，**分子横行，败坏党风。现在他却装出一副清正廉洁的样子，可是他干的那些事符合党的原则吗？就拿他提拔使用干部来说，他每年连续调整提拔干部三、四次，好几百人，最多一次就提拔了二百三十多个副局级以上干部，所以有的部门十来个人，八个副局长，每天早晨办公室主任给局长们分配工作。调整一次干部发一次财，想升官的人送礼送钱，有了官位的人要保住官位，还要送礼送钱。不送的话，正职可能降为副职，副职可能以各种借口让你提前离岗回家，在好单位的可能调到没有权没有油水的部门。” 第13节---3 石成问：“会不会是年龄到了，按规定离岗？” “我说的都是不正常的情况，今年初他调整了一批干部，市里有关文件说五十五岁离岗，五十岁就不提拔了。可是一个四十八岁的局长干得好好的，没有任何问题，被降为主任科员回家坐着去了，却提拔了一个五十四岁的人当局长。这说明什么？很不正常嘛。” 石成问：“你感觉这里有什么名堂？” “这还用问吗？权钱交易！这个五十四岁的人在外面停薪留职干了八年的石材厂，赚了大钱，又回原单位上了一年班就升了局长，他凭什么？明摆着是钱在作怪嘛。” “炒干部就是炒钱呀。我们过去当领导，十几年不动窝，专业都精通了。现在的干部有时一年调整两个单位，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利吗？为了捞嘛！这种官能好吗？能为人民服务吗？” 石成说：“再说具体一些好吗？没有根据的道听途说也可以，我可以参考。” “没有根据的事我不敢乱说，就说前几个月提拔的城建局长宛丰鑫，反响很大。他是个吃喝嫖赌都沾的人，还挨过处分，宋书记竟然为他一个人专门开了个书记办公会，坚持要提拔他。（.无弹窗广告）市委内部很多领导不同意，有什么用？宋书记是一把手，他能力排众议强行通过。宛丰鑫一上台，第一是捞钱，第二是抓权，把城建局搞得乌烟瘴气，谁给他送礼，他就让谁当科长，谁和他臭味相投他就重用谁。在工程招标，工程审批上大捞特捞，很明显，他当官没花钱能这么迫不及待地捞钱吗？” 石成问：“你们听说宛丰鑫当局长给谁送了钱？” “外界有人传说他买这个局长花了三十万元，反正是花了钱。” 石成边记边问：“他哪来这么多的钱？是不是也自己开工厂做买卖？” “哼，花钱买官用自己的钱不多，再说靠工资生活哪有那么多钱，无非这么几个渠道，有的挪用公款，有的以手里的权力从外面捞钱，还有的经商赚钱，最没办法的就是靠朋友凑钱或集资。我想宛丰鑫原先是副区长，没有财权捞不到公款，也没听说他做买卖，我猜他多半属于找几个有钱的朋友为他集资买官那一类的。” 石成又问：“无风不起浪，宛丰鑫花了几十万元买官，总有知情人吧？” ―个白胡子穿中山服的老者，他曾是市公安局局长，他提供了一个情况：“有一个人姓王，外号叫王臊巴头，是下泉区派出所的副所长，曾经是我的下属。在宛丰鑫当城建局长之前，有一次他们一起吃饭，宛丰鑫喝多了酒胡说，说宋书记这个人眼太黑，他想当城建局长，给宋世博送了几十万元还没办成呢。王臊巴头出来就给他把话传开了。” 第13节---4 另一个老者说：“这几年看看宋书记重用的是些什么人，当了官仗着宋书记的势力胡作非为，不见钱不给办事，有的收了人家的钱也不办事。（.好看的小说）就说市组织部马部长，是宋书记的同学，是宋书记一手提拔的。谁想要被提拔就先给他送，他胆子大得很，什么钱也敢收，不少人背地里骂他，你们一了解就知道。” “还有一些基层领导贪污受贿，群众反映很大，宋书记就是护着不让管，市纪委也不敢管。为什么？拿了人家的手软，受人钱财替人消灾。造成田泉市风气败坏，贪官污吏胆大妄为有恃无恐。” 这群老同志总算找到一个愿意听他们讲话的人，一直说到中午才满怀希望地与石成握手告别。(.)一直在作记录的李庆甩着发酸的手腕说：“看来田泉市的反映是有来源的，而且水太深，搞起来不容易，况且这些情况还得向地委何书记汇报后才能定。我猜，如果汇报了肯定不会让咱们扩大调查面。” 石成说：“如果真如这些老同志所说，田泉市的问题就太严重了，问题也太多了。” “他们都是老干部，政治素质是有的，我想他们不会胡说，重要的是他们看不惯这些现象，他们也在为国担忧啊，为田泉市的前途担忧啊，难能可贵。这就是党员的责任感。” 石成翻着笔记本说：“咱们先选择一些与咱们这次调查有关的问题先摸一摸底，提拔用干部问题应该是重点。” 李庆说：“这个问题最要命，过问一下就有人全身哆嗦，你再深入，马上会有人跳出来干涉，你可要考虑后果。” 石成笑了：“我都五十多岁了，能干工作的时间不多了，大不了提前退休。你还年轻，还是你先考虑后路吧，你要是有顾虑，我批准你退出。” 第13节---5 李庆也笑了：“瞧你说的，你石书记撑腰我怕什么？你敢牵这个头，我紧跟着。我对这些贪官污吏早就恨之入骨了。这些年我没干劲，不是不想挖出几个**分子，而是干扰的人太多，而且干扰的人官阶越来越高，不让我干。问题查清了，一报上去就石沉大海，不了了之，我心里有气！” 石成叹口气说：“我到纪委这几年也管得别别扭扭的，但我认为当猫不抓耗子就是个废猫。一个地方**风气严重，有党委的责任，也有纪委的责任。对**分子迁就，讲情面甚至害怕，躲着绕着走，这就是严重失职，就是违反党章党纪，就是对党和人民的犯罪！我要从我这里开始，扭转这个局面。” 李庆说：“哎呀，石书记，我和你相处几年，今天发现你想逮个大耗子。好，我紧跟到底。” 石成深有感触地说：“我也知道咱们这只猫不是不敢抓耗子，原因是有时咱们脖子上被别人拴了绳子，被别人牵着，可是必要时咱们得悄悄解掉这根绳子。” 李庆听了满心高兴问：“你说怎么干？” “想印证宋世博是否有严重问题，咱们可以按照兵家孙子说的：以迂为直。先选择一个侧面目标打开缺口。” “同意！”李庆有些兴奋：“我看先选择宛丰鑫当靶子如何？看看他送礼的几十万元是不是真有其事，看看这笔钱从哪里来的，送给谁了。” “咱俩真的想到一块了，就拿他开刀，追他的几十万元的来源和去向，打开口子就好办。你是老检查了，你看从哪里入手？” 李庆想想说：“老同志不是提到一个王臊巴头吗？这个人可能嘴不牢，从他这里开口子。” 石成笑了递给他一支烟：“知我者李庆也！这事就由你先着手办。”他已在脑中形成了一个初步的计划，放弃正面的宋世博，先对准宛丰鑫，也可以转移上面对宋世博的注意力，减少来自地委何书记的压力，宋世博也失去了干扰的借口。如果宛丰鑫买官的问题真的存在，他猜想十有###钱是送给了宋世博，那时宋世博便不攻自破，连他的后台也无法保护他了。但这里面有一系列的问题要查清，如宛丰鑫是否有几十万？钱的来源和去向？行贿方式怎样？他把宋世博设想成一个大碉堡，宛丰鑫和还未浮出水面的对象是外围的小碉堡，打下小碉堡就很容易拿下大碉堡，而打这个小碉堡，也会使一些还没被发现的暗堡暴露出来，其中有小的，也可能有更大的。 第14节---1 14 王臊巴头是个不到五十岁的派出所副所长，人长得不高，不胖不瘦，自认为是美男子。(.)很少穿制服，他喜欢没事就把斑白的头发梳得油亮，嘴上叼支烟拖着一双拖鞋站在门口观街景，见到漂亮的姑娘或稍有风韵的妇女走过来，他那两只贪婪的锥子一般的眼盯着不放，巴不得看见衣服里面最动人的部分，就因为这点毛病他得了个“臊巴头”的雅号，他也厚着脸皮满不在乎地笑纳了。 这天他又站在派出所门口观景，市公安局孙同志开车领着李庆等人来到派出所。他一见孙同志忙迎上来陪着笑问：“领导今天到我的庙门办什么事？喝酒吗？是不是你请我？” 孙同志没有和他打哈哈，介绍说：“这几位是地区纪委的同志，这位是李主任。这位是王副所长。” 王副所长忙堆起笑脸伸出双手握着李庆的手，腰哈下去好几度：“哎哟嘿，是上级领导光临，欢迎欢迎，请进请进。”他把大家让进办公室，听说是专程来找他了解情况，心中不免忐忑不安有些紧张，人说防火防盗防纪检，他不知道会有什么事让地区纪委的同志找到他头上来。 李庆开门见山地说：“找你了解一个情况，请你如实提供。你认识宛丰鑫吧？” “认识，他原先是我们区的副区长，就在隔壁办公，常在一起，关系很好，兄弟一样，他是个好领导。” 李庆又问：“据反映你与宛丰鑫有一次喝酒，他对你说过，他给领导送钱想当城建局长的事，你谈谈这个情况。” 王副所长的脸立刻变白了：“没，没有的事，这是谁造谣？宛丰鑫当局长花没花钱我怎么会知道？这是胡说。” 李庆料到他不会承认，问：“你是党员吗？” “是，是党员。” “多少年党龄了？” “十，十七、八年了”王副所长心里紧张。 “你身为党员，派出所副所长，应该懂得对组织坦诚。组织了解这些情况是有原因的，你身为党员就要守党纪，不论你情愿还是不情愿，都要如实的讲。” 王副所长极力辩白：“没有，我确实没有说过这个话，我和宛丰鑫局长关系很好，我没有给他胡说过，这不是害他吗？我哪能做那种事？” “你说这话时可是有好几个人在场亲耳听到的。” 第14节---2 “谁听到了？让他出来作证，这不是冤枉人吗？”王副所长镇定下来，有些生气。[] 李庆为帮他回忆，说：“你说这话是在双羊山下早晨锻炼时和几个老同志说的，不止一个人听到了，而且你说的这话是宛丰鑫喝酒时亲口对你说的。这话当然不是你编出来的，是宛丰鑫发牢骚时说出来的，是不是这种情况？” 王副所长坚决否认这件事。李庆严肃地说：“我们是在严肃地向你了解情况，你如果不如实反映情况，你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王副所长沉默了一会儿，在心里权衡了半天利弊，最后还是下决心抗到底。他一咬牙说：“没有的事，我没说过，那些老家伙老糊涂了，他们闲得没事胡说八道。” 李庆说：“我们分别向四位老同志了解了情况，他们当时都在场，所说的情节都一致，你为什么抵赖呢？” 王副所长说：“不是抵赖，我没有说过你们不能逼我承认吧？” 双方僵持了很长时间，王副所长坚决否认。李庆最后说：“既然没有说过，你就写个没有说过这些话的证明吧。” 王副所长不想留下文字把柄，还想给自己留个后路，他拒绝写证明。李庆沉下脸来说：“王副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警察，你难道不懂这种工作的要求吗？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就要写到纸上。” 王副所长看到李庆态度坚决，没办法只好简单地写了一个只有两行字的说明应付差事，满以为这样就混过去了。下午，市公安局政委把他叫到局里，一进门政委就沉着脸问：“你出什么事了？” 王副所长吓了一跳：“怎么了？我没出事呀。” 政委说：“地区纪委的同志来过了，他们向市局建议对你停职，因为你向他们出伪证。” 王副所长腿一软坐在沙发里：“哎哟嘿，哎哟嘿，我的老天爷，这祸可惹大了，为了这点事怎么就要停我的职？” 政委说：“人家拿了好几个人的证明，证实你对人家说过什么话，你死不认账，还写个什么证明，那不是伪证吗？到底怎么回事？” 第14节---3 政委说：“人家拿了好几个人的证明，证实你对人家说过什么话，你死不认账，还写个什么证明，那不是伪证吗？到底怎么回事？” 王副所长叹口气：“唉，我这张臭嘴老惹祸。(.)是这么回事，有一次喝酒，宛丰鑫在酒桌上对我说，他给上面领导送了点钱想当局长，没有办成。这话我随便说说，让几个老家伙听见告到地区纪委。人家问我这事，你说我能承认吗？这一承认不就把宛丰鑫送到枯井里了吗？我还叫人吗？” 政委说：“人家找到你头上就是大事，你还真有胆子顶，你以为人家地区纪委是市纪委？哄骗几句就混过去了？人家手里拿着好几份证据，你一个人不承认顶用吗？你当派出所长这么多年，你不懂？你也是常办案子的人，给我也定你个伪证罪！” “政委，你说我现在怎么办？” “地区纪委只是个建议，局里还没有开会研究，你还是抓住这个时间赶紧向纪委同志们赔礼道歉求得谅解。[]人家如撤回建议这事就好办，否则局里保不了你。停了你的职，你还得说实话，那时再复职就难了。” 王副所长有气无力地问：“那我非坦白不可了？” “你如果是造谣，可以不坦白。如果是事实，还是尽早坦白，迟了我也保不了你。” 保官要紧，王副所长不想为别人的事丢了自己的官位。他赶紧跑到地区纪委的住地向李庆道歉：“李主任，上午我欺骗了组织，这一中午我没安心，我想通了，我不应该欺骗组织，我专门来收回我写的证明，把真实情况说出来。” 李庆说：“能醒悟就好，你说吧。” 王副所长有些扭捏地说：“只是喝酒时随便说了几句，谁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也许宛丰鑫是瞎吹牛。” “我没有让你帮我分析，先把情况说说。” “我说了，请李主任为我保密，不然让人知道我乱传话，我就……唉。” 李庆不耐烦地说：“你不要先想自己，你首先要记住你是一个党员，**员是受党的组织纪律约束的。” 王副所长一个劲地点头称是：“对，对，我知道党员必须向组织说真话讲实情。”他抹着满脑袋的汗水很不情愿地说：“宛丰鑫是说过那句话，是今年过春节以前的事，我们一起吃饭，聊起了提拔的事，他心里有气，说宋书记心太黑，给他送了几十万元连个城建局长也不让当。他还问我准备过春节给宋书记送多少礼，这是惯例，每到春节各部门都要给领导送钱送礼。按惯例，每年过了春节后市委就要进行一次领导班子调整，过年送了礼的一般都调 第14节---4 王副所长一个劲地点头称是：“对，对，我知道党员必须向组织说真话讲实情。”他抹着满脑袋的汗水很不情愿地说：“宛丰鑫是说过那句话，是今年过春节以前的事，我们一起吃饭，聊起了提拔的事，他心里有气，说宋书记心太黑，给他送了几十万元连个城建局长也不让当。他还问我准备过春节给宋书记送多少礼，这是惯例，每到春节各部门都要给领导送钱送礼。按惯例，每年过了春节后市委就要进行一次领导班子调整，过年送了礼的一般都调整得不错，心里也高兴。当时他还说，今年春节他不送礼了，因为他早已送够了。（.好看的小说）我当时还说他瞎吹牛，一个没有实权的副区长哪有几十万元？把他们下泉区办公楼卖了也不值几十万元。他却说是真的，没一句假话，骗你是孙子。我也纳闷，老觉得他说的是酒话，不可信。” 李庆问：“他说具体钱数是多少？” “他没说是多少，我猜送个一、二十万顶到头了吧？所以我在外面说一个城建局长卖价一、二十万元。可我老觉得他不是个有钱的人，可后来真当上了城建局长，我就觉得他的话是真的。[]有一次我问他是不是真的送了几十万，他说那些官装得正人君子，见钱就眼开，不信你也试一试，一试就灵。我说我没有那么多的钱。我问他，你的钱不是好来的吧？非偷既贪。他说，你动动脑子，现在钱遍地都有，看你有没有脑子。” “钱遍地都有，看你动不动脑子。”李庆默念着这句话，心想：从这种说话方式分析，这笔钱可能不是他的。 谈完了话，李庆让王副所长回去。他却站着没动，他嗫嚅地说：“李主任，你看我停职的事……，我真的是一时糊涂，是我错了。” 李庆说：“知错就改，我们不会抓住不放的。” 李庆向石成汇报了与王副所长谈话的情况。他们对比分析了各方面的谈话记录后认为，宛丰鑫说的话可信度较高。石成分析说：“宛丰鑫头脑发热而胡说的可能性不大，他应该知道这句话传到宋世博耳朵里的后果是什么。他如果没有给宋世博送钱，宋世博听到这个话是绝对不会提拔他的，还会向他兴师问罪，他反而吃不了兜着走。宛丰鑫敢于在外面公开发牢骚，说明他内心极不平衡，很生气，因为宋世博拿了他的钱，他也不怕他的话会传到宋世博的耳朵里，这样反而有促进作用。” 李庆说：“有道理，如果宋世博收受了一大笔钱的话，害怕的不是宛丰鑫而是宋世博，这可能就是宋世博为什么专门为宛丰鑫一个人的提拔问题开了一个书记办公会的原因。这就从反面证明宋世博收了宛丰鑫的钱的事可能存在。” 石成问：“那么这笔钱是从哪里来的呢？如果能找到钱的来源，这个假设就完整了。” 李庆研究地说：“宛丰鑫对王臊巴头说：钱遍地都有，看你有没有脑子。从这句话的方式看，这笔钱可能不是宛丰鑫的，好像是从什么地方搞来的，是他动脑子弄到的，也就是说这笔钱不是他本人的。” 第14节---5 李庆研究地说：“宛丰鑫对王臊巴头说：钱遍地都有，看你有没有脑子。[.超多好看小说]从这句话的方式看，这笔钱可能不是宛丰鑫的，好像是从什么地方搞来的，是他动脑子弄到的，也就是说这笔钱不是他本人的。” “你分析得有道理，但这笔钱会是从哪里弄来的？贪污的？做买卖赚的？借来的？” “借来的，他会不会是向什么人借或者集资来的？”李庆苦思着：“咱们分析一下，做买卖？人们反映他没有做买卖，他也不是做买卖的材料。[]贪污？他多年手里无财权，贪不到多少钱。既使能贪到钱，也是有限的。从工程里搞到的？区里也没有什么大工程，也不由他管，人们反映他从农贸市场建设工程中捞到一些好处，但这个农贸市场工程也只是几十万元的小工程，他能弄多少？也不可能。借钱？谁会为了给他买官借给他这么多钱？” 石成说：“有可能是借的或者集资来的，但是要有一个前提，有借必然要还，拿什么还？那就要掌握一个能赚钱的权力，才能向债主还债，或者给他们赚更多钱的机会来抵债，而他现在正好掌握着一个每年有上百亿元工程的大权，这可能就是他要当城建局长的原因。” 李庆顺着石成的思路想：“那么借给他钱的人很可能是一个或几个能从他的职务中得到好处的工程承包商？有道理。” 石成说：“在这方面作文章有希望。” 李庆表示同意：“可以试试。先查查城建局的账和有关资料，看看哪些承包商有疑点，由浅入深扩大调查面，他如果是个贪官，绝对要露出尾巴。” 石成下了决心：“就这样干，把市纪委尚文书记请来，让他们也参加，两级纪委联合办案。” 大家坐在一起商量时，尚文却为难地说：“按工作程序，查市里的局长一级干部要市委书记批准才行，我没有权力擅自同意。” 石成说：“这是地区纪委的工作，他不会拒绝的。” 尚文还是不大情愿：“我怎么说呢？你们为什么忽然要查市城建局？宋书记问起来我怎么回答？我觉得我们市纪委还是不参加为好，那是个是非之地。” 石成对尚文的消极态度心生担忧，他瞻前顾后有顾虑是可以理解的，他们虽然对每个党 第14节---6 尚文还是不大情愿：“我怎么说呢？你们为什么忽然要查市城建局？宋书记问起来我怎么回答？我觉得我们市纪委还是不参加为好，那是个是非之地。” 石成对尚文的消极态度心生担忧，他瞻前顾后有顾虑是可以理解的，他们虽然对每个党员和领导干部负有监督职责，但他们的工作却往往受到制约，所以他尽量避免介入对市领导的调查中来，而这种顾虑对下一步工作是极为不利的。石成也不想为难他，说：“那么你给我派两个财务人员协助查帐吧。” 尚文回到办公室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是来查宋书记的，怎么忽然要查城建局呢？是不是宋书记在城建局里有麻烦？会不会是他们查不到宋书记什么问题，抓个城建局的问题交差呢？十几年的官场经验告诉他，为人要八面玲珑，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事情可不能作绝，今天是东南风谁知道明天是什么风？他考虑再三后认为要脚踩两只船，便给宋世博打通了电话：“宋书记，向你通报个情况，刚才石成交给我一个任务，协助他们查市城建局的账，我弄不明白他们的意图。好像是因为有反映，说宛丰鑫有收受建筑商贿赂的问题。”他知道宋书记与宛丰鑫的关系，他认为这个通报是必要的。 宋书记问：“他们的目的到底要干什么？” “好像要查贪污或吃回扣问题。” 宋书记说：“好，我知道了，在查账时你们也多注意宛丰鑫有什么问题，随时和我通气，不要因他的事让市委背黑锅。” 尚文本以为宋世博很关心此事，不料这么冷淡，心里又纳闷，问：“你的意思是对宛丰鑫可以全面查吗？石成好像要深查。” 宋书记说：“你稳一点，先看清石成的目的，掌握情况后再研究吧。” 尚文愣了一会儿，宋书记对宛丰鑫反复无常的态度让他摸不着头脑。 第15节---1 宋世博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定，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石成虽然对他一直客客气气的，但他的不动声色却反映着他来者不善志在必得。现在他又把矛头对准宛丰鑫，宋世博敏锐地察觉到他可能打的是迂回战，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宋世博对宛丰鑫很不放心，刘胜利己经死了，这个最大的威胁己不存在了。可是他受贿五十万元的直接证人是宛丰鑫，这个人比那个刘胜利更危险，他不仅是直接的送钱人，也是直接偷拍了他受贿全过程的人。现在宋世博只能暂时以屈求伸，先满足他的一切要求，稳住他。宛丰鑫虽然不知道刘胜利的死与宋世博有关，宋世博却相信宛丰鑫是有所怀疑的，这个人极其危险。宋世博猜想，行贿者是绝对不敢揭发他的，那就意味着不论受贿者能否落实，首先完蛋的是行贿者本人，他自己的揭发就证明自己是个无耻的买官者，按照党纪规定不仅要受到撤职处分，还将失去各种社会关系的信任而身败名裂。而现在的情况则不然，宛丰鑫现在并不想说出他行贿买官的内幕，因为他的投入太大了。可是当纪委查出他的重大问题，他面临坐牢危险时，他可能就不再为别人保守秘密了。宋世博最怕他出事还因为他很可能知道自己失踪的真实原因，也许他和刘胜利共同策划了这一阴谋，他出了事立刻会危及自己。宋世博对宛丰鑫既恨又怕，出于全局和自保的考虑，他现在还要全力保护宛丰鑫。 宋世博打电话把宛丰鑫叫来。市委书记召见，宛丰鑫受宠若惊，坐在沙发上等待书记交待任务。宋世博一言不发走到门边把门锁上，又走到他身边向上撩一下手示意他站起来。宋世博像警察搜贼一样把他的西装扒了下来，上下里外摸了一遍，又把他的每个裤兜摸了一遍，又在他腰间搜了一遍，确信他身上没有藏着录音机或录像机设备后，才示意他把衣服穿上，宛丰鑫也不敢多问心里却明白了几分。宋世博坐在他侧面的沙发上恶狠狠地说：“宛丰鑫，你这个人太坏，头上长疮脚跟流脓，你对我一共偷录过几次像？” 宛丰鑫的脸变得腊黄，表情愧疚，嘴唇哆嗦着说：“宋书记，这事不怪我，我如不录像，刘胜利就认为我把他的钱私吞了，他逼我这么干的。” 第15节---2 宋世博脸上现出凶恶：“你手里还有几盘磁带？” 宛丰鑫说话嘴都不利索了：“我手里没有磁带了，一共只录了两次，只有一盘磁带，磁带交给刘胜利了。[.超多好看小说]每次送钱刘胜利都让我带上摄像机，我回来他就把磁带拿走了。” 宋世博阴狠地说：“我是对得起你的，提拔你只是个时间问题，你们却给我下套子害我，要牵着我的鼻子走，用心太阴险。” 宛丰鑫惭愧地垂下头：“我对不起宋书记，我将来一定报答您，我忘不了您对我的恩情，做牛做马我也要报答您。” “你如果真想感谢我，从现在起就放老实点，不要太贪心。你上任半年来收了多少回扣别人都清清楚楚！” 宛丰鑫无辜地说：“没有啊，那是常国安给我造谣。” 宋世博气得敲着桌子说：“你还敢抵赖？常国安敢具名告你能有假吗？你***见钱不要命！地区纪委已经注意你了，你知道吗？” “他们已经去查账了。可是我没有问题，我向宋书记保证，我上任半年来能有什么问题？” 宋世博见他死硬瞪起眼睛指着他：“你还敢嘴硬，你是说上任半年还没捞上？我问你，芳苑生活小区工程给你多少回扣？休闲广场工程给你多少好处？家具批发商城工程给你多少好处？建筑市场的通例是一百万元的投资，利润是百分之二十，这些市里拨款的工程好处费能少吗？有人反映你已经捞了上百万元，有的承包商也给我交了底，你想骗我？适可而止，不然要出大事的！” 宛丰鑫脸红一下白一下地沉默不语，他没想到精明的宋世博对他的底细了解得这么清楚，看来在这方面自己远不如宋书记。宋书记严厉地指着他说：“你赶紧把**擦干净，该退的退掉，退不掉的入账，不要让纪委抓住把柄，否则第一个完蛋的就是你！”但是自己也要受牵累的话他没敢说出口。 宛丰鑫又狡辩说：“那些钱我并不想要，只是想给市委作个活动基金，领导们有无法处理的钱，我那里可以提供帮助。” “呸！”宋世博要气破了肚：“你还要把祸引到市委领导身上来？你那借口有人信吗？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这件事出了问题，我不会再保你！” 第15节---3 宛丰鑫对宋书记的话左思右想了好几天，他自认为自己办事非常机密滴水不漏，可是那么多要命的情况还是露了出来。是怎么露的呢？他思前想后还是把怀疑点定在城建局党委书记常国安头上，他是老班底亲信多，局内情况了如指掌，外面很多工程公司，承包商他都熟悉，什么事也瞒不过他。因为局内的权力之争他处处为难自己，这回他抓住这些问题要置自己于死地了。与常国安斗法宛丰鑫感觉还不至于输给他，这一段时间，凭他多年的官场经验和手腕，已基本上控制了城建局的局面，把党委书记常国安挤到了一边去。在干部使用问题上，他已一步步甩开了党委书记的监督和干预，自己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宋书记背后对他的支持，使他稳固了自己的地位。但这并没有让他安稳，这一段时间对他的举报多了起来，他认定是常国安捣他的鬼，他把气憋在肚子里，要找机会报复他。（.好看的小说） 早上宛丰鑫来到办公室，看见宋书记转给他的几封检举信，宋书记还批了一句话：“反映之事是否存在？向我汇报，有则改之，消除影响。”信是写给省委领导的，反映宛丰鑫几条问题：一，向承包商索取贿赂。二，违反组织原则提拔干部，买官卖官。三，恬不知耻地把自己作为全国优秀公务员人选报到省里。四，上任以来做假档案，收受贿赂后把亲属及其他人员调入城建局并转为正式公务员等。他越看头皮越发麻，这几条都存在，而且都是秘密地进行的，这是如何传出来的？这些反映中哪一条被立案都可以让他丢官。能够掌握这些情况的没有别人，只能是常国安，只有他有权查阅各方面的材料而无人敢拒绝。他认为他应该反击，以攻为守，不能坐以待毙，他马上召开副局长及各科长会议。一位副局长说：“常书记没有通知到。” 宛丰鑫问：“常书记来上班了吗？” “在办公室，要不要叫他参加？” 宛丰鑫说：“不用叫他，有没有他参加都一样，咱们开会。” 第15节---4 宛丰鑫说：“不用叫他，有没有他参加都一样，咱们开会。(.)” 人们互相交换着眼色，知道这两个党政一把手是坐不到一块了。宛丰鑫正言厉色地说：“这个会主要说一下干部作风问题，宋书记专门在局级干部大会上强调过这个问题，在三讲刚搞过之时，干部的思想应该有一个大幅度的提高。可是有的人就是没有提高，大搞自由主义，有问题不当面提出来，不交党组织解决，四处告黑状，无中生有造谣诬陷，败坏领导声誉，这是严重的违反党纪违法犯罪行为。”说着他拿出那封检举信挥了挥：“这是一封造谣信，是市领导转给我的，全篇都是造谣诬蔑领导干部。其中有一条说，某某领导违反组织原则提拔使用干部，这是放屁！”他涨红了脸，愤怒地扫一眼全场干部。他断章取义地念一段是为了煽动在场的被他提拔起来的干部，这些人对自身利益可能会受到伤害是很关心的。他又说：“说我违反组织原则，违反了哪一条？说我提拔亲信得了好处费，有证据吗？我是按党的干部原则提拔使用一批有才干的好干部，我认为你工作好，就要提拔你。有人有意见，因为他的个人势力被我打破了，他个人的阴谋没有得惩。” 大家都听出这话是对着常书记说的。被宛丰鑫提拔的人马上鼓起掌来，与没鼓掌的人形成明显的两派，会场气氛更沉闷了。 宛丰鑫得到了一部分人的支持，话就更多了：“新提拔的干部很有工作能力。有人说大家都在工作，都在努力，好与坏的标准不好掌握，我不这样看，我心里有杆称，有个标准，我认为你好，你就是好同志。我认为没达到标准的，你也不要不服气四处告状。”他抖抖手里的检举信：“你告状有什么用？这信不是又转到我手里了吗？没人理你，告到省里，告到中央也没用。还有人与一些领导勾结起来兴风作浪，你想干什么？这是破坏安定团结，破坏经济建设的大好局面。” 有人听了鄙夷地撇嘴，觉得他把领导之间的矛盾扩大到干部中来，反映出他政治上的幼稚和无能。他却继续说：“还有人造谣说我受贿，说我造假档案往局里调人，这纯属造谣！是违法犯罪行为。我们要和这些人斗争到底！这些人的目的无非是要扳倒我，我要看看谁扳倒谁。我奉劝这些人安份守法。我的工作是受到市委和宋书记支持的，这封告状信上就有宋书记的批示‘有则改之，无则加免’听到了吗？无则加免！”他强调着这句话，以示宋书记对他的全力支持和对他身陷逆境的关心和支持。他使用这句话，也是用来对反对自己的人的最大震撼。他的目的是敲山震虎，威慑公开告他的常书记和那些对他心存不满的人。其实在场的人谁也不知道宋书记在那封信的批示中根本就没有“无则加免”这句话。 会一散，有人就把宛丰鑫的话原原本本反馈给了常国安书记。常书记正在受排挤坐冷板凳，宋世博不支持他，宛丰鑫又在内部架空他，使他整天没事干，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心里干憋气。现在宛丰鑫又公开对他叫板，这不是明着欺负人吗？这些年基层党的书记地位降低了，没有实权没有人理，工作不好干已习惯成自然，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又去找宋书记说理。 第15节---5 会一散，有人就把宛丰鑫的话原原本本反馈给了常国安书记。常书记正在受排挤坐冷板凳，宋世博不支持他，宛丰鑫又在内部架空他，使他整天没事干，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心里干憋气。现在宛丰鑫又公开对他叫板，这不是明着欺负人吗？这些年基层党的书记地位降低了，没有实权没有人理，工作不好干已习惯成自然，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又去找宋书记说理。[] 宋世博见他来了带答不理地翻翻眼皮，心想今天又要吵架了。 常国安把宛丰鑫召开会议中说的话叙述了一遍后说：“宋书记，我声明一点，宛丰鑫在会上念的那封检举信并不是我写的，但我支持这封信的内容，我也没有指使过别人告他的状，这说明群众已对他的行为表示出极大的反感。” 宋世博打断他的话说：“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常国安没有料到宋书记这么立场鲜明地站在宛丰鑫一边，他愣了一会儿也反唇相讥：“这种逻辑是疑邻盗斧的心态。我还要提醒宋书记，按照有关党纪的规定，把检举信转到被告人手中是严重的违纪行为。宛丰鑫拿着这封信打击报复他人，是明目张胆的违反党纪的行为，是应该追究责任的。我作为城建局的党委书记，工作、开会背着我，架空我，这不是偶然的，也不是个人小问题，这是党内生活极不正常的表现，我保留向上级党组织控告的权利，也希望市委对宛丰鑫目无组织纪律的行为进行干豫和过问。” 宋世博听得火往上冒。信是他转给宛丰鑫的，按常国安的说法宋书记也违反了党纪规定，这是冲着他来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蔑视他的下级。他心里的另一股火是冲着宛丰鑫的，信转到你手里，你怎么能在干部会上公开宣读呢？这不是受人以柄嘛！但他现在首先要堵住常国安的嘴。他阴沉着脸说：“老常，宛丰鑫的问题是他的问题，但你就没有责任吗？你应该和他团结一致共同努力工作，搞什么争权夺利？你是老同志，你首先有责任。” 第15节---6 常国安反驳：“我连开会权知情权都没有，我还有什么责任？我按党章行使党委书记的权力连你这个市委书记都不支持我，我还有什么责任？宛丰鑫违反党章，想方没法搞垮党委，这些情况我都向你汇报过，你不但不管还偏袒他。在城建局什么党的集体领导党内民主，不算数，宛丰鑫一个人就可以践踏民主集中制，这说明在城建局，甚至在田泉市党的建设存在严重问题，党的领导，集体领导，民主集中制已成废话。党的组织在一些地方和部门已经半瘫痪，这就是**分子横行无忌的最根本原因。我这个党委书记也没用了，党章赋予的监督权利也成了空文，你宋书记不管，我只能到上级去反映。” 宋世博面对常国安尖锐的指责自觉理亏，忍着气没发作，说：“老常，你冷静些，你是老同志了，有意见我们解决在市里，通过正常渠道解决。” 常国安满脸怒气地反问：“正常渠道在那里？群众的反映信都转到被告人手里了，这是正常渠道吗？再说穿了，为什么我这个书记不吃香？宛丰鑫那个局长吃香？归根到底局长有实权，可以动用公款给领导送礼，所以一些领导自然看重局长。” 宋世博说：“我们的局长不是你说的那样吧？权利是人民赋予的，领导干部要为人民服务。” 常国安嘲讽的一笑说：“理论上是这样的，但在田泉市，我认为权利就是你给的，你让谁当官，谁就有了权利。你保护谁谁就可以胡作非为。” 宋世博对他的狂妄不羁忍无可忍，生气地质问：“你说清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常国安看宋书记又要发火，站起身走到门口，又转过身说：“怪不得我们不少党组织都瘫痪了，形同虚设，因为市委书记连下级党的基层书记的意见都不想听，谁说实话就打谁的棒子，这就毫不奇怪，你作为市委书记推卸不掉责任。”说完他走出办公室。 宋世博对常国安这种人真是没有一点办法，理都让他占了，你发火他就跟你争，弄得他连威严都扫地了。这么多年来，敢当面顶撞他只有这一人。唉！年过五十岁的官不好领导，他们快下台了，死猪不怕开水烫，怪不得有的领导对这些老同志退让三分呢。他们一但连官都不怕了，还怕你这个人吗？宋世博想，这个人找个借口先免掉他，省得他不起好作用，别人也学他的样子。他拿起电话对宛丰鑫又开骂了：“你脑子里掺水啊？告状信转给你是让你注意纠正，谁让你公开宣读呢？你还怕别人抓不到你的把柄？你以为公开宣读就证明你清白？你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蠢到家了！你刚到城建局就和常国安闹翻了，你以后怎么工作？你把告状信全给我送回来！你不许承认我转给过你告状信！我看你是不把纪委招来不罢休！” 宛丰鑫解释说：“常国安捣乱得工作不好干，我建议市委把他调出去。” 宋世博说：“这不是你考虑的问题。不过对常国安的行动你要多注意，随时报告我。”他也开始怀疑常国安是否也参与了告自己的状，他也要了解掌握情况，找到告他黑状的主谋。 常国安和宋书记吵翻了后，竟然公开检举宛丰鑫的违纪行为。搞得宛丰鑫心惊肉跳不得安宁，他没想到常国安会破釜沉舟和他拚到底。 市委组织部马部长来电话问：“宛局长，你们局报来的几个科长提拔名单组织程序不全，为什么没有党委意见和盖章？” 第15节---7 宛丰鑫心里“咯噔”一下，却嘴硬地说：“程序都全，手续也全。[.超多好看小说]没有党委章是因为常国安设置障碍。” 马部长说：“常国安来我这里反映，向市委副书记也反映了，说你们报的名单根本没有经过局党委会研究，他不知道。老宛，这可是个原则问题，不能胡闹啊，这个名单你先拿回去吧，常国安一告，上面真查下来大家都不好交待。” 宛丰鑫问：“常国安告到上面去了？” 马部长说：“你呀，太过份了，人家抓住你的把柄了。你报的名单上有常国安的签字，老常不认账说那是你伪造的，你作假的胆子太大了。我们组织部批文都打印出来了，幸亏没有发下去，不然你可要害死我了。这个事常国安也告到地委组织部了。” “好，我马上把名单取回来，有人追问这事，马部长你多担待着。”宛丰鑫也有点心急了。搞了个名单弄了个常国安的假签名报上去，想蒙混过关。这个计划没成功使宛丰鑫的几个铁杆弟兄空欢喜一场，他们对常国安恨之入骨，有人扬言要打断常国安的腿来解恨。于是在单位里针对常国安的不正常现象出现了：单位给常书记订的报纸全部停发；一切党内外文件停止向他传阅审批；常书记的工作用车也以大修为名不知去向；常书记办公室的电话甚至用电都被掐断了；应发给常书记的福利也没有了。常书记找到办公室问原因，办公室主任苦着脸无可奈何地说：“宛局长交待的，文件要保密。” 常国安不解地问：“为什么文件要对我这个党委书记保密？我这个书记还没免呢！”他去找宛丰鑫讲理，宛丰鑫却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面对这种局面常国安连班也无法上了。宛丰鑫如此明目张胆是有宋世博在背后支持，常国安也不想再去和宋书记无谓地吵架。向几位市委副书记也反映过了，都是安慰几句，你推他推，谁也不想沾手。常国安只好不再上班了，每天牵着一条哈叭狗到公园去听老头老太太们唱戏去了。这个决定是他的家人为他制定的，家人怕他气出病来，坚决要求他退出官场摆脱烦恼。他人虽离开工作，但是对城建局内部情况了解和掌握工作却转入地下秘密进行。他在心里调侃：“为党干了一辈子工作，到老了却成了地下工作者。” 唉！官场，官场！多少人向往，多少人惆怅。 第16节---1 国庆节快到了，宛丰鑫叫来财务科长问：“快过节了，应该给大家发点福利，你手里有多少钱？” “钱不多，顶多够每人发一百元。” 宛丰鑫眨巴着眼睛说：“太少了，别处有钱吗？挪一部分过来。” “小金库里有钱，足够。” “不行，那个钱不能动。那就有多少发多少吧，每人一百。” 财务科长陪着笑说：“你看，科长和局长们能不能多发一点？一百太少。（.无弹窗广告）” “我也这么想，要不从小金库里拿一些钱，副科长每人三百，正科长每人五百，副局长八百。你再给我准备一笔钱，我给咱们的人发点红包，我提拔的科长每人加三百，这些要保密，钱要包好给我。” 财务科长问：“给你多少？你是一把手挺辛苦的，应该多拿点。”宛丰鑫不客气地说：“给我准备五千元，我的应酬太多。” 财务科长点点头又问：“常书记该给多少？” 宛丰鑫冷冷一笑：“一分钱也不给他，从今后任何福利也不给他，让他告状去吧。”他又叮咛：“再给我准备八万元，我给市领导们送点节日礼金。” 田泉市的现实就是如此，谁手里掌握了钱，谁就可能掌握了上级领导，用公款送礼收买领导是当代贪官的一大创造，对古来有之的行贿史是一大发展。 刚分完钱就接到组织部的通知，说过几天要到城建局考核领导干部。这种考核是一年一度例行的公事，是上级组织部门考察下级领导干部能力和业绩的手段。考核等级分为优秀、良、称职、基本称职、不称职。方法是由局内部干部无记名对局领导的德、能、勤、绩投票。上级的意图在于充分发扬民主，了解到真实的民意民声。 宛丰鑫又在这上面动开了脑筋。他来局里半年多了，和党委书记闹翻了，这对他的声誉有影响，再加上不通过党委擅自提拔自己的人当科长，又引起了部分干部的反对，自觉形势不太有利。好在自己及时网罗了一批自己的势力，有人为他效力。他把这些人找来开了一个秘密会议：“组织部马上来考核领导，这次要把常国安赶走，他对我们的威胁太大，大家看怎么办？” 第16节---2 市容科长说：“常国安一直不甘心坐冷板凳，他四处了解情况，还去我们科问管理费收取和使用情况，他还问每个区的收费情况。” 拆迁科长说：“常国安也去我们科了，暗中了解拆迁费下拨和发放情况。我上次扣了一部分拆迁费，他可能听到了风声。” 城建科长仇恨地说：“这家伙太可恨，我恨不得找几个人打断他的腿。他对经济适用型住房工程盯得很紧，上面的拨款他都了解了。有个承包商答应给我们一些回扣，硬是让他给搅黄了，好大一笔钱呐。” 几个心腹异口同声###常国安，同有不除不快之感。宛丰鑫说：“现在不要计较钱，常国安在一天对我们都是个威胁，当务之急是把他赶下台。我已向宋书记说过，要求把常国安调走，宋书记也同意，但要找适当的机会。我看这个时机到了，组织部过几天对干部进行考核，大家联系一些人，多拉一些票，争取三分之二的人给常国安投不称职票，只要他不称职，就非下台不可了。[]那时让他告去吧，没人理睬他。” 几个人都同意这个办法，分头下去做别人的工作。要达到的目的，第一是给宛丰鑫投优秀票，第二是给常国安投不称职票，拉得的票数越多越好。宛丰鑫对自己搞阴谋的政客手段沾沾自喜，自诩这就是政治家的政治手腕，他要不择手段占上风抢夺权力。 考核组如期到了城建局。考核分为两步，第一步是填写考核表，表格很简单，有被考核者的姓名，干部们可以在优秀、良好、称职、基本称职、不称职栏内划勾。如果哪位领导干部“不称职”超过半数，按有关规定，上级部门就要考虑对其进行工作调整或免职。第二个步骤是考核人员找内部各层次干部谈话，了解领导干部的工作能力，思想作风，工作作风，业绩等方面的情况，用以对被考核者作出综合评价。各级领导干部对每年的考核都很重视，都希望群众对自己的工作有个正确的评价，这也关系到他们的前途。这个规定的本意是加强群众对领导干部的监督，可是也有弊端，如果领导管理严格得罪了一些人，这些人就可能联合起来给这个领导投“不称职”票，使他威信受到影响，甚至可能造成被免职或调动工作。所以一些领导怕得罪人，就是怕“群众”投票时吃亏，受到“群众”的打击报复，这一规定也可能变为打击他人的有力手段。 第16节---3 第一步工作进行得很平静顺利，全体干部到会议室集中，每人领一张表格，给每个领导的各项考核内容上划勾后上交。（.好看的小说）大家表面上看都很平静，却都在心里使劲。这个程序是唯一能表达他们真正意见的步骤，干部们的民主权力大约仅限于此了。不到十分钟这个步骤便完成了。第二个步骤是组织部考核人员找干部谈话，了解情况。首先要找领导谈话，党委书记常国安主动要求第一个谈话。他首先问：“你们能不能把城建局的真实情况反映上去？你们敢不敢？” 考核组长被问得一愣：“我们就是要把下面的真实情况反映给上级领导，我们不会做假。” 常国安对这一套多少年一惯的作法早已摸透了，真实情况反映上去宋书记也不会理会。他不过为了扩大影响，说：“按惯例我应该先说自己。我在今年干得不好，前半年没干什么工作，为什么？因为我的党委书记的工作权力被局长宛丰鑫剥夺了，这是党内一大怪事，但现在也见怪不怪了，这些你们一定也有耳闻，但至今没有人为我评理。[]我是对是错？对在哪里错在哪里？市委领导也没人给我个答复。现在的状况是，我的工作权力没有了，文件不给我看，宛丰鑫说要保密，好，行政上的事对我保密，为什么党内文件也要对我这个党委书记保密？奇怪！市委开会找不到我，因为我办公室的电话被停机了，消息断了。给我的报纸也停发了。不许我过问科室的情况，连提拔干部这么大的事也背着我，搞个假的党委文件，伪造我的签名报到组织部，这些事你们听说过吗？我下去检查，司机不敢给我出车，说宛丰鑫有令，谁敢给我出车就炒谁的鱿鱼。按规定发给我的每月五十元的电话费也要停发，发福利费，一般干部一百元，宛丰鑫拿走几万元，而我一分钱也没有。到我办公室的人受到监视和警告，这正常吗？这已不是正常的工作上的矛盾问题，已是对我个人的迫害，对我应有权力的剥夺。在城建局宛丰鑫一手遮天，我这个党委书记成了过街的老鼠。正是因为这么多不正常现象，导致我无法工作。在城建局有党内民主吗？这些情况我也向市领导反映过，但市领导只注重经济工作，听经济工作汇报，从来不听党的建设工作汇报，甚至有人说党的监督工作干扰了经济工作，党委书记要靠边站！”常国安说到愤怒之处直敲桌子。 第16节---4 考核组长笑着说：“常书记，不要激动，咱们谈话不涉及上面的领导，只谈自己。” “我现在就是谈自己这半年没干好工作的原因，我谈完了自己再谈宛丰鑫，他一上任先拿我这个书记当靶子打，又是排挤又是孤立，为什么？你们来考核之前他已召集心腹开会分工，四处拉选票，要让我的不称职票达到三分之二以上，这样可以把我赶下台，用心良苦而阴险。为什么要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搞垮我？我不贪不占坚持原则，到头来成了靶子，这是对坚持原则的人的最大讽刺，这是因为我按党章党纪的要求行使了党委书记的监督权，他的一些鬼把戏无法得逞，他对我怀恨在心。我维护党和国家的利益错了吗？为什么没有人支持我？”说到此他很伤感。 考核组长对这种领导间的闹矛盾司空见惯了，对这种情况他从来谨小慎微不表态，说话也非常慎重。根据经验，关键时刻一句有倾向性的话也许会使自己陷入莫名的困境。尤其领导间的矛盾，千万不能搅进去。他说：“你的意见也可以写成材料，我会反映上去的。希望你们达成谅解，和和气气坐下来谈一谈。” 常国安摆摆手说：“我干了几十年，领导间的各种矛盾我都见过，意见不一致的矛盾，争权夺利的矛盾。我们之间的矛盾不是这些，是**与反**的矛盾。他只有把我赶出去，才能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他考虑得很周全，连你们的考核他也要控制，你们不是要找人谈话吗？外面等着和你们谈话的人，都是他精心挑选好的人。对他有意见的人都被打发出去了。”他递过一个名单：“这名单上的人都是宛丰鑫的心腹之人，与办公室提供给你们的名单差不多，这些人今天不安排工作，都在等着你们叫来谈话，说我的坏话。这个考核的公正性值得怀疑。我有思想准备，准备背个不称职的罪名下台。不少人在看着我坚持原则会是什么下场，他们在观望后决定自己如何做人如何工作。” 常国安的提醒引起了考核组的注意。他们对照城建局办公室给他们的谈话人名单，大多数人在常国安的名单中都有。他们便改变做法，向城建局索要全局人员名单，发现有一多半的人没有列入名单。他们决定从中自由挑选谈话对象，扩大谈话面。可是他们要找的人却被告知，不是没来上班就是下工地去了。还有一些人表示拒绝谈话。 考核组查觉到其中的不正常现象，但又无法公正地搞下去，只得草草收场。他们也知道下面单位历来是研究对付上级的专家，你有多少办法，他就有多少对付你的策略。官场的学问深似海，一生都学不尽。 考核结束了，组织部传出消息，常国安得到称职以上票数达到三分之二，其中还有人投了四十多张优秀票。而宛丰鑫得到的称职票数只有二分之一，优秀票只有十几张。他在民意 第16节---5 上没有战胜常国安，这让他大为恼火。[.超多好看小说]私下他给几个心腹部置任务，查一下是哪些人给常国安投了优秀票，这些人都是值得他警惕的，留待日后算账。 考核组向市委汇报工作时，城建局的情况受到赵市长的注意，他问：“听说城建局常国安与宛丰鑫关系很紧张，你们考核结果认为到底谁是谁非？” 考核组长不敢轻易表态，拿出与常国安的谈话记录念了一遍，又把与宛丰鑫的谈话记录原原本本念了一遍。 赵市长对纪委尚书记说：“常国安反映的情况是否属实？文件不给看，会议不让参加，停了电话和各种待遇，又派人监视行动，太不象话了！你们纪委应该查一查，如果真是这样宛丰鑫这个人就成问题了，这哪里有什么民主集中制，一个党委书记干到这个份上，让别人怎么看市委？党的领导如何体现？” 因为宋世博没有参加这个会，所以尚文书记推说：“闹矛盾的事不好说清，清官难断家务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呀，向宋书记汇报后再查吧。[.超多好看小说]” 赵市长坚持说：“宋书记出差要二十多天，你们先查吧，不要等了。听说常国安也向纪委反映过问题，你们落实了没有？” 尚文说：“考虑到他与宛丰鑫闹意见，反映的事可能有偏见，一直没查。” “怎么能这样呢？查问题和有偏见是两回事，对于反映的问题，你们要认真对待，两人闹意见怎么能成为不查的借口？”赵市长颇有想法。 几位市常委和多数副书记也同意赵市长的意见，多数人都觉得宛丰鑫做得太过份了。其实这些情况他们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常国安也向他们反映过。可是他们都考虑到宛丰鑫与宋书记的特殊关系，不好过多地表态，还是让宋书记过问此事为好。 第17节---1 根据赵市长的指示，市纪委针对常国安举报宛丰鑫以权侵害自己党员权力，违反组织原则打击报复等问题进行了二十几天的调查后，根据有关规定将调查结果告知常国安。身为城建局党委书记的常国安，此时也以检举人的身份坐在市纪委的办公室里。接待他的是主持调查工作的市纪委副书记严小州和信访室主任。常国安得到了不同于一般上访百姓的待遇，严副书记给他点上烟，沏上茶，态度和蔼地说：“常书记，你反映的情况市委和赵市长都很重视，责成我们进行调查，我们也进行了认真负责的调查工作，我们不仅对你负责，也要对宛丰鑫负责。按照工作程序调查的结果今天和你见个面，听听你的意见。” 常国安总算感到了组织的关心，看来一级组织对问题的态度与某些人截然不同。他向宋世博反映问题会挨批评，纪委就不会出这样的问题，他要听下文如何。 严副书记就常国安反映的问题一条一条地讲了调查结果，而常国安却越听越不是味，归纳起来就是：一、宛丰鑫以权侵犯常国安党员权力的问题：即不让常国安看党内文件，不让他参加党内会议问题。经调查：不许常国安看党内文件，不是宛丰鑫的意见，而是秘书工作疏忽忘记送文件了。不让常国安参加党内会议，也是出于误会。因常国安经常不上班，开会时找不到他。有时也有忘记叫他参加会议的时候，是秘书忘了。因此，宛丰鑫不存在侵犯常国安党员权力的问题。二、挟嫌对常国安打击报复问题，即停发各种福利费和报纸，停办公室电话等问题，经调查属于工作疏忽，是办事人员无意中露掉了常书记，忘记发福利费和报纸。停办公室电话是因修房弄断电话线忘记接上去造成的，不是故意的。三、收买人对常国安行动进行监视，考核作弊，拉拢一些人给常国安投不称职票的问题。经调查不存在，是常国安误会所致。干部给领导投什么票，是个人行为和权力，没有证据证明是受了宛丰鑫指使。四、宛丰鑫违反组织原则提拔干部问题，经调查事出有因，不属于违反组织原则。在这个稀 第17节---2 里糊涂的认定后又加一说明：宛丰鑫对干部提拔程序不太了解，工作上有失误，但未严重到违纪程度，有待进一步提高，现予以批评。五、伪造档案调干部的事，经调查不存在，被调进的人手续档案均合法。六、宛丰鑫违反财经纪律问题，经调查未发现宛丰鑫有经济问题，帐务清楚，收费全部按规定入账，不存在任何经济问题。 常国安忍着一肚子气听严副书记把调查结果说完，反问：“这就是你们的调查结果？经过调查你们市纪委终于发现了一个被埋没被冤枉被诬陷的好官清官、清正廉洁的好公仆？那么说我才是诬陷清官的罪人？是不是？” 严小州平心静气地说：“调查结果就是这样，咱们要尊重事实。查无实据的事我们不敢妄下结论。每个问题我们都找了证人，人家都认真负责地出了证明，纪委工作必须重证据。” 常国安尖锐地指出：“你们不是不负责任就是有意不查清。比如说用假档案调人的事，我已做了了解，调进来的人原是无业人员，在某县搞了一个假的干部手续，是宛丰鑫帮着干的，又用这个假干部档案调进城建局成了正式公务员，这个人还在，事实也存在，你们为什么就查不着？还有伪造我的签名和批示，背着局党委盖了党委印章，向市组织部呈报提拔干部，此事市组织部都承认，并收回成文，你们为什么查不到？” 严副书记说：“我们向市组织部了解了，人家也不承认有此事，我们也没有办法，人家也怕坏了名声呀。” 常国安不客气地问：“要你们纪委是干什么的？人家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你们就是这样办案查问题的吗？人家说什么你们认可什么？去伪存真原则对你们有用吗？宛丰鑫很多收费不入账，你们真的查不出来？我都能查到的问题你们反而查不出来？奇怪！你们在账上看到的只是他入账的那一部分收费，可是不入账的收费有多少，你们下点功夫挨个到交费单位一对就清楚，难道你们也查不清？买一辆新汽车二十万元，宛丰鑫半年内又报销了十七万元修车费，这么明显的作假你们看不出来？我看你们是变着法的保护**分子！” 严副书记很有含养地沉默无语，静静地听着常国安尖锐的质问。信访室主任和稀泥地劝说：“常书记，有些事我劝你不要太认真了，闹大了对自己也不好，何苦呢？忍为上啊。” 常国安反驳说：“认真有什么不好？**他老人家说过，**怕就怕认真二字，**最讲认真。一认真，很多问题真面目就露出来了，一认真我才明白为什么老百姓骂你们市纪委不为百姓办事！” 信访室主任凄苦地说：“最讲认真和原则，那是过去的年代。现在要讲点难得糊涂，越认真烦恼越多，所以要多提倡难得糊涂，糊涂万事休，和为贵嘛，何苦跟自己过不去。生闲气把自己弄出点病来是自己倒霉。你也是快退休的人了，找气受干什么？” 第17节---3 信访室主任凄苦地说：“最讲认真和原则，那是过去的年代。现在要讲点难得糊涂，越认真烦恼越多，所以要多提倡难得糊涂，糊涂万事休，和为贵嘛，何苦跟自己过不去。生闲气把自己弄出点病来是自己倒霉。你也是快退休的人了，找气受干什么？” 常国安仰天长叹：“唉！明白了，我这个思想过时了。有的人竟然麻木不仁到对亡党也无动于衷的地步。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我党已到了生死抉择的关头，你们竟然无一点危机感吗？”他忽然心酸不已，眼泪差点掉下来。[] 严副书记说：“尚书记也认真地看了这个调查报告，他很理解你对党的责任心，我劝你不要再告了，老同志告状让人笑话。” 常国安摆摆手凄楚地说：“你们不敢惹宛丰鑫，我也不强求，谁有后台谁有理。”他不谈了起身要走。 严副书记说：“按规定你在这个调查报告上签属意见和姓名。” 常国安拿起笔在调查报告上写道：“此报告一派胡言，颠倒是非，混淆黑白，严重对党的工作不负责任。”他走出门时丢下一句话：“我一定要告到底，我就不相信**员都像你们一样没骨头！没有原则。” 事后，尚文看了常国安的意见后谈谈一笑：“他发牢骚由他去吧，咱们纪委成了众人的出气桶，没办法，当的就是小媳妇，公婆的脸色要看，儿女的气地要受。不过话说回来，宛丰鑫太不是东西，欺人太甚，逼着别人和他干到底。你瞧瞧，又是一堆告他的信。”他指着面前的几封举报信很是无奈。他拿了这些上级纪委转来的信去请示宋世博。 这些举报信都是中纪委或省里转回来的，主要是检举宛丰鑫的，有的内容也把宋世博捎了进去，如说宋世博对宛丰鑫庇护怂恿等。一封信里说：“宛丰鑫肆无忌惮违法乱纪，收受回扣的行为是受到市委某领导的庇护。” 另一封信说：“宛丰鑫任城建局长八个多月，账务不清，拉帮结派，建筑工程不公开，暗箱操作收受回扣，贪得的钱用于送礼买官，他用钱堵住市委领导的嘴，他可以放心大胆地胡作非为……” 宋世博看了信气得直拍桌子：“这简直就是诬蔑陷害！且不说宛丰鑫这人怎么样，把矛头对准我用心太险恶，别有用心！这不是告宛丰鑫，是要搞垮我，想破坏我的声誉，你们纪委打算怎么办？”他看着尚文把手里的信抖得哗啦啦响。 尚文说：“按规定，上面交办的，我们都要查，把结果报上去。” 第17节---4 尚文说：“按规定，上面交办的，我们都要查，把结果报上去。” 宋世博把信一拍说：“不理他，信先放在我这里，你们先不要查。上面要结果就说这些全是造谣！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还保护人的名誉权不受侵害呢，怎么能让那些人破坏我的声誉？现在地区纪委在查我，下面人再造谣，上下夹击遥相呼应，这不成了文化大革命了吗？” 尚文再次强调：“这几封信是省里交办的，按规定不得超过三个月。” 宋世博有些丧失理智：“什么规定不规定！在田泉市我就是规定，我绝不能让这些别有用心的人为所欲为。另外，你要查一下这些信是什么人写的，我看一定是内部人写的，不排除常国安。” 尚文为难地说：“纪委内部有规定，对匿名信、检举信，不得追查检举人，对告状内容有出入的，也不得追究责任。” 宋世博很不满：“这叫什么规定？就是保护造谣陷害者，怪不得匿名信满天飞，告状人那么猖狂。我看这些信很像常国安搞的，他最了解内部情况。他向我反映过宛丰鑫的情况，和信上写的差不多。我批评他不要争权夺利，他说我不支持党建工作，岂有此理！他还说他是行使党章赋予的权利和任务，行使监督权，胡说，党章里哪有这一条？” 尚文提醒他说：“宋书记，党章里的确有这一条，常国安之所以敢闹，就因为占了这个理。” 宋世博眨巴几下眼睛又狡辩说：“既使有这一条，也不能太教条，要按实际情况办事，不需要监督的，就不要监督，不要无事生非。哼！让他告吧，我这个大书记就是不支持他那个小书记。” 尚文劝他说：“还是算了吧，得忍就忍，常国安也气不顺。反映问题是党章允许的党员权利，弄不好他告咱们侵害党员权力，咱们就被动了。他现在什么也不怕，穷寇莫追。” 身为领导的宋世博是受不得气的，他坚持自己的意见：“他常国安有什么权利？党章规定下级服从上级，他还要什么权利？他还想对我发号施令吗？我就不信他能得逞。” 第二天，宋世博还觉得一口恶气憋在胸中，他叫来市公安局长，把检举信交给他说：“这几封是诬告信，你查一下是谁写的。” 公安局长把检举信认真地看了一遍后说：“这属于群众检举信，不涉及破坏治安行为，公安局不好查。” 第17节---5 公安局长把检举信认真地看了一遍后说：“这属于群众检举信，不涉及破坏治安行为，公安局不好查。” “有什么不好查？查信发出的地点，你们公安局刑侦办法多了，诬陷栽赃的人为什么不好查？” 公安局长解释：“公安局内部有规定，对于这种检举信、匿名信，凡不涉及危害社会安全的，不能作为违法行为去侦查，举报是公民的合法权力。(.)” 宋世博很不理解：“公安局也有这个规定？这种暗中告黑状陷害好人，破坏安定团结的人，查出来绳之以法，是符合安定团结稳定大局要求的。况且刑法里也有一条诬告罪嘛！你们公安局干工作太机械了。” 公安局长坚持说：“真的不能查，这是禁区，可不是小事，要惹出乱子的。百姓抱怨有苦无处诉，报纸不敢登，有关部门不理，政府再不管会出乱子的。”公安局长笑着给宋书记宽心：“没办法，这就叫民主，言论自由嘛，公民有反映问题的权利。你一定要我查，可以，你给我个批文，出了事你给我兜着。” 宋世博看出公安局长跟自己耍猾头，可是让他留下什么批字一类的证据，他也不干，说：“既然这样我再考虑考虑，但是你明着不能查，暗中查一下笔体，不要公开。” 纪委和公安局都用不上，让他很堵心。一个市委书记连这点事也办不成，让匿名信搞得威风扫地，成什么体统？太窝囊了。现在的人胆子太大，豆大的事敢捅到上面去，弄得人焦头烂额。按时毛的话说，老百姓是主人，领导是人民的公仆，可是公仆不能每天受冤枉气吧！他认准了这个把戏一定是常国安搞的。他叫来市组织部马部长交待任务：“常国安的问题应解决一下，不能再放纵他了。” 马部长习惯于听着书记的话音表态，他知道常国安与宋书记关系比较僵，说：“近一段时间常国安牢骚比较多，他和宛丰鑫闹崩了，找我反映了多次，是该解决一下了。” 第17节---6 马部长习惯于听着书记的话音表态，他知道常国安与宋书记关系比较僵，说：“近一段时间常国安牢骚比较多，他和宛丰鑫闹崩了，找我反映了多次，是该解决一下了。” 宋书记说：“他也找过我，口气很狂妄。据我所知城建局多数人对他反映不好，他为了争权夺利，在工作上给宛丰鑫出了不少难题，对工作影响很大。这样下去要坏了工作，我找他谈过，他不把我放在眼里，不知他有什么背景？” 马部长说：“没听说他有什么背景，他就是个直脾气，看不惯的就敢说。前几年城建局问题较多，他去后工作改观还是不小的。” 宋世博说：“我和你的看法不一样，这个人再呆下去要坏事，现在城建局乱，跟他兴风作浪有很大关系，他应该换个地方。” 马部长说：“他都五十出头了，也不求向上爬了，所以他没有顾虑，说点真心话也能理解。现在换下他，会不会有副作用？” “现在不能考虑其他了，捋顺城建局班子是主要的，常国安不同意也要让他出来，组织调整能由着他吗？他若不服从，按有关规定就地免职。”宋世博一会儿也不想让常国安在城建局呆下去，他怕宛丰鑫更多的把柄被他抓住，要殃及自己了。说：“我想好了，让常国安去田泉市政府驻长平市销铜办公室留守处任书记，你拟个文吧。” 马部长一听就知道这是有意整常国安。田泉市驻长平市销铜办公室留守处是多年前为了推销矿粉而设立的外联机构，主要工作是推销铜矿产品。随着铜矿进入市场，改制工作深入，这个机构失去了作用被撤销了。由于账务和房产未处理清，只留下两个人留守看门。留守处主任无事可干，让常国安去那里当书记，跟撤职没有什么两样。马部长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按宋书记的意见去准备文件。 几天后，市委组织部文件发下来了，任命常国安为田泉市政府驻长平市销铜办公室留守处党支部书记。常国安接到文件立刻去见马部长。 马部长知道来者不善，假做关心地问：“你对市委的安排有什么看法？” 第17节---7 几天后，市委组织部文件发下来了，任命常国安为田泉市政府驻长平市销铜办公室留守处党支部书记。常国安接到文件立刻去见马部长。 马部长知道来者不善，假做关心地问：“你对市委的安排有什么看法？” 常国安却泰然自若地说：“这是某些人对我名正言顺的打击报复，是对坚持原则干部的打击迫害。不让我干可以撤我的职，耍这个花招干什么？还是拿下这块遮羞布吧。” 马部长开导地说：“这是市委通过的，下一步市矿业要发展，销铜办的工作要恢复要加强。当然安排是差点，但这点小事你不要计较，俗话说嘛，在小事上认真的人，其人生价值必定不高。所以……” 常国安截住他的话：“好了，你不用说了，我什么都明白。销铜办早就撤销了，现在让我去领导一个看门人，意图很清楚。我一生没有违背过组织决定，这一次我破例了，我向市委声明，我拒绝接受这个侮辱性的任命。” 马部长说：“不要感情用事，再想一想，要考虑后果。市委有规定，不服从组织分配就地免职，这对你一个老同志影响太重了。” 常国安坦然地说：“你可以转告宋书记，我早有思想准备。他可以玩他的权术，但我有决心与**分子斗争到底，我相信**是有正气的党，绝不会长期容忍他那样的人败坏党的形象，践踏党的原则。” 十天之后，市委组织部又下了一个文件，内容是：因常国安同志不服从市委的工作安排，根据市委有关规定，经市委同意，免去其驻长平市销铜办留守处党支部书记职务。并建议市纪委监察局对其违反组织纪律的行为，予以党政纪处理。 3 双规行动第18节--… 18 地区纪委调查组对田泉市城建局进行了一个月的查账，有几笔资金暴露出疑点。[]宛丰鑫刚上任马上搞了公园路市场开发，在道路两边建临时营业房五百四十多间，有十几个承包商参与承建，三个月全部完工并售出。这些工程城建局没有投入一分钱，完全由业主预付款和承包商垫付资金完成。每间房二十平方米，售价两万八千元，设计成本只有一万一千元。为了曾加利润承包商偷工减料，每间房的实际成本还不到九千元。城建局与承包商有合同，每间房城建局收取土地占用费，管理费等共计一万元，可收资金五百四十万元，承包商每间房可从中赚取七千元。但局内财务账内只记载了一百三十多万元的土地占用费，其他收费不知去向，石成对这一情况非常感兴趣。 李庆汇报说：“开始宛丰鑫不承认有五百多间房，说城建局除一百三十多万元土地占用费，没有其他收入。后来又承认有少量收入，但没有收上来，原因是有的是关系户要不到钱；有的是赊账；有的房还没卖出去；有的承包商没有收回垫资款，扣住房子自己出售。[]但城建局党委书记常国安给我们提供的情况是，这些房子很抢手，虽然存在赊账和一些领导干部白要房子不给钱的现象，但至少收回了三百万元以上。在我们追查下，宛丰鑫交出了小金库账本，内存资金有一百多万元，还有一百多万元没有落实，宛丰鑫坚称只有这些钱，估计这里还有问题。” 石成问：“常国安提供的情况有根据吗？” “这个开发方案是宛丰鑫的前任局长制定的，常国安参与了制定和计算全过程，了解底数。他私下也作了了解，房子已全部售出，减去各种因素没收回来的钱，最少宛丰鑫的小金库里应该有二百多万元。” “这就是说局财务科账上有一百万，小金库里有一百万，还有至少一百万元不清楚？”石成觉得这个数字可不是个小问题。 李庆说：“还有一笔款的问题，有一笔用于经济适用型房的建设资金共六千万元，划入了柳坝市盛发工程建筑公司的账上，这个公司的经理是我们曾经找过的刘胜利。他承揽了田泉市的三个重点工程项目，包括经济适用型房的全部项目。据反映这些工程都没有依法进行公开招投标。不正常的是，这些大型工程过去都由市委书记宋世博和市长共同批准，这次却把权力下放给宛丰鑫批准。这会不会是咱们要找的问题？” 石成思考着点点头：“不能排除，可以先从这里入手摸摸情况。咱们不要贪多，要把问题抓准抓住。宛丰鑫是市管干部，有些问题适当向市纪委尚书记通报一下情况，让他们积极配合。” 第18节---2 石成思考着点点头：“不能排除，可以先从这里入手摸摸情况。咱们不要贪多，要把问题抓准抓住。宛丰鑫是市管干部，有些问题适当向市纪委尚书记通报一下情况，让他们积极配合。” 李庆打电话把石成的意见转告了尚文。尚文的震动非同小可，他马上给宋世博打电话：“宋书记，纪委在城建局查到一些问题，我通知你一声。他们通过查账发现城建局有三百万元问题，有一百万元存在小金库，这是违纪的，还有一百万元用途不清，听说还有六千万元的问题。宛丰鑫这人胆子太大，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宋世博说：“那六千万元是建经济适用型房的专款，是政府批过去的，没问题。（.无弹窗广告）其他的钱是什么钱？我不清楚，你觉得会有什么问题？” 尚文肯定地说：“我还说不清，但从调查组的重视程度来看，可能其中有问题。” 宋世博沉吟一会儿说：“你能不能想办法把这个案子要回来，由咱们自己查，真有问题也好自己解决。” “这根本不可能，纪委有规定，上级有权处理下级的各种案件。”尚文扭转了话题：“我想，用宛丰鑫会不会是个错误？”他想暗示宋世博采取措施争取主动，不被宛丰鑫所牵累。 宋世博显得无可奈何地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可是宛丰鑫也是有后台的，不用他我们也被动，咱们的工作还得靠上面支持啊，我也是有苦难言。” 尚文听出来宋书记是想保宛丰鑫的，也就不再往深说了。以他的经验，宋书记决定的事是不容易更改的。 宋世博最后交待说：“你想点办法，把影响降到最低点，宛丰鑫还是个好同志呀。” 尚文想帮宋书记一把，不想看着他稀里糊涂地栽跟头，但他需要掌握一些真实情况。他把宛丰鑫叫到办公室来。这几天宛丰鑫正在为地区纪委调查组查他的账而心急火燎，尤其知道查到他有几笔巨款去向不清时，更是坐卧不宁寝食难安。一听说尚文叫他去，他就猜到了一二，急急忙忙跑来。他觉得尚文毕竟是市级领导，过去也熟，总比地区纪委的人好说话。 尚文严肃地看着宛丰鑫说：“宛局长，你上任八、九个月了，我也没抽出时间和你谈谈，今天专门谈谈你们局的一些情况。” 宛丰鑫有些拘谨地说：“尚书记太客气了，我早就想和你坐一坐，汇报一下工作。” 尚文不无责怪地说：“你上任几个月了，工作很有成绩，但惹的麻烦也不少。” 宛丰鑫承认：“我和常国安的关系没搞好，为争权夺利他四处告我的黑状，在市里告不倒我，又向省里中央告我，弄得纪委调查组来查我的账。” 尚文双眼像锥子似的盯着宛丰鑫：“据说纪委调查组已查出了你的几笔巨款？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说实话。宋书记对你很关心，我也不能坐视不管。如果这里真的有问题，你要如实说清，积极地消除不良影响，否则对市委影响不好。你想想你刚刚被提拔几个月就出事，市委怎么向社会交待？你如不讲实话，谁也帮不了你。” 宛丰鑫故作镇定地说：“尚书记，我绝对是清清白白的，你放心，你这么关心我，我能对不起你们吗？事实能证明我的清白。” 尚文问：“有一百多万元售房款是怎么回事？” 第18节---3 宛丰鑫故作镇定地说：“尚书记，我绝对是清清白白的，你放心，你这么关心我，我能对不起你们吗？事实能证明我的清白。” 尚文问：“有一百多万元售房款是怎么回事？” 宛丰鑫喝一大口茶说：“收回一部分售房款，我存在小金库里，准备买材料搞商业市场二期工程，这是违反财务制度的，但是因为我对财务问题不熟悉，这一点做错了可以改正。但这笔钱还是专款专用，这么一大笔钱我哪敢乱花。如果说有问题，就是有一些钱给市领导用了，如有的市领导出国考察，到外地的招待费，给客户送礼等等，无法报销的，就由我处理了。领导们也难，有时一张请客吃饭发票就是一万元，为公家干事怎么能让领导出钱。还有的市委秘书的开销也在我这处理，这些方方面面的关系我都要照顾。建设专款不能动用，我只能把一些局里自己的收入放在小金库里，弥补局里各种无法报销的开支和市领导们的开销。” 尚文沉默了，凭经验他猜想宛丰鑫说的不全是真话，但也有真实的部分。他一直奇怪，一些市领导对上级出手大方，他们的开销由哪里报销？但是同级领导的事又是他管不了的，他的身份又无法问，他也不想招惹是非。他不想对宛丰鑫的话的真实性妄下结论，只得扭转了话题：“这些事也可以理解，你在工作上的方式方法要注意，不要树敌太多要搞好团结，要照顾到方方面面，才不会激化矛盾。”对于领导间的问题，知道得越少越好，所以尚文刚开个头，就不想深谈了，生怕又牵出不该他知道的事，惹麻烦上身，只是对宛丰鑫开导了一番。 宛丰鑫对尚书记的教诲连连称是，并诚恳地请尚书记在工作上多多帮助他。临走时，他从包里拿出一件高档衬衫，为了不显眼衬衫没有包装盒，只用塑料袋装着，他说：“让尚书记操心了，我也没什么感谢的，给你捎了件衬衫，大概尺码正好。” 尚文推辞说：“你给我这个干什么？不要。”话虽这样说，但对有人给他送礼还是习以为常了。 宛丰鑫没有把尚文的话当真，把衬衫放在办公桌上说：“这个不值钱。” 宛丰鑫走后，尚文拉开抽屉把衬衫放进去，手在接触衬衫时碰到了发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鼓鼓的信封，他意识到里面装的是钱。他愣了一下，从封口看进去，是两叠百元大钞，两万元。里面还有一封信，上面只有一行字：“多谢尚书记关心，薄礼请收下。”还从来没有人给他送过这么厚的礼，他感到耳朵里嗡嗡地响。他有些心神不定，点燃一支烟在屋里踱了几个来回。这些钱已说明宛丰鑫肯定在账上有问题，虽然他嘴上不承认，但心里已经发虚，这些钱绝对不干净。他拿起电话想叫宛丰鑫，又犹豫了一会儿，又把电话放下了。他想，从宛丰鑫与宋书记的个人关系看，如果宛丰鑫有问题，宋书记肯定也沾了腥，有一把手遮护，这个人很难触动，宛丰鑫的链条肯定连着宋书记，而宋书记又是地委何书记的红人，这根链条不知道又连到那一头，弄不好会引火烧身的。尚文是个很小心的人，他了解宋书记的脾气，在他当市纪委书记之初，也因为盯住问题不放，挨过宋书记的严厉批评。没办法，人家是书记自己只不过是个常委，有气也忍了，他也习惯于按领导意图办事了。他也看到一些**现象都是与领导相联系的，如果反**反到自己顶头上司的头上，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上级有人会认为你有野心，想争权夺利，下级会认为你不安好心，自不量力，到头来动不了别人一根汗毛，自己却落个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他绝对避免卷入这种与领导瓜葛很深的漩涡中去，这就是他一直不愿配合上级纪委工作的原因。 第18节---4 来动不了别人一根汗毛，自己却落个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他绝对避免卷入这种与领导瓜葛很深的漩涡中去，这就是他一直不愿配合上级纪委工作的原因。 他忍不住又拉开抽屉摸了摸装着两万元钱的信封。对于钱他不能说不需要，但这种钱该如何处理？他思考良久还是决定再看看情况，既然拿了人家的钱，自然情感上多了一层负担，好像欠了人家什么，对于下一步如何对待宛丰鑫，如何配合上级纪委的工作，又多了一层精神负担。 经过观察和思考，尚文查觉到石成的真实目的不在宛丰鑫身上，他是在搞迂回战术，因为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查宋书记，中途怎么会又转去查宛丰鑫？原来以为是有常国安告状造成的，调查组想借机转变工作方向。现在看来这种猜测太幼稚太注重表面化了，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绝对是发现了什么而另有企图。虽然石成没有给他交底，这个气味他却是闻到了。他们是在寻找大目标寻找突破口，要抓大家伙了。(.)在这场谁胜谁负的角斗还不明朗时，他要定好自己的位置，与调查组和宋书记都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尽量要保持中立。他虽然是这样计划的，可是宛丰鑫的两万元钱却使他不由自主地要倾斜于宛丰鑫和宋书记。他认为自己正被置于夹缝中求生存，一头是党的组织原则，一头是私人情感关系，什么时候倾向于哪一面，其中都有很深的学问。 尚文又来到宋书记办公室，宋书记关切地问：“这些天情况进展如何？” 尚文内心矛盾语气有些沉重：“咱们共事多年，有些话不能不说，宛丰鑫对自己的一些问题不能自圆其说，经查问题不少，可能要出大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办？” 宋世博叹口气：“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贪得无厌！他真敢吞下一百万？” 尚文点点头：“可能他真的把一百万元全吞了。”从宛丰鑫送来两万元的行动上，他认定宛丰鑫不干净，他不想瞒宋书记。 宋世博拍一下桌子：“这家伙真大胆！用这种人简直就是害我。唉，他当局长我本不同意，但是他在省里有后台。”他编了一个借口为自己开脱和掩饰。 尚文说：“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感觉到调查组的真实目的不仅仅是宛丰鑫，大有项庄舞剑之意。” 宋世博明白尚文的话意，并不感到意外：“你也看出来了？哼，他们是下决心要把我从 第18节---5 田泉市赶走，城建局如真出了大事，我在使用宛丰鑫问题上难辞其咎，不走也不行了。” 尚文帮着分析：“调查组对宛丰鑫这么感兴趣是有明确目的的，有人反映宛丰鑫买官，调查组对这个问题兴趣非常浓厚。”他话不明说，很婉转地提醒宋书记。 宋世博感慨地说：“尚老兄，还是你关心我，患难见人心。现在我是艰难时期，市委中有人巴不得看我的笑话，希望我翻船，还有人迫不及待地要落井下石，只有你真心帮我，我从心里感激你。[]”他有些动情，眼眶里涌起一层泪花，他平时装得缺少情感的冷峻，此时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汹涌。一个在工作上万难压身不弯腰，给人以钢铁形象的市委书记，此时又变成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男儿，让人感到他内心真正承受着他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和委屈。这让尚文有些感动，也为宋书记对他的信任和真诚而感动。 宋世博很疲惫地说：“当个市委书记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太大，瞧瞧，头发都掉了一半，我才四十七岁呀。我要工作，还要防备来自背后的暗箭，谁知道我的苦衷？组织上还要查我，我有苦难言啊。” 尚文说：“当务之急你应当活动上面，让调查组停下来。我愿意帮助你。” “上面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他们不能把我怎样，只能再委屈我几天。”宋世博话虽这么说，却显得信心不足：“你再做做调查组的工作，最好火烧到宛丰鑫身上为止，不要让市委跟着沾光了，我们市委还要工作，还要带领一百万田泉市人民前进嘛。拜托你了，为了市委的荣誉有些问题能压则压，以后我们可以内部处理。宛丰鑫即使有问题，也没必要把调子定得太高。你争取一下，把问题交市委处理，这样我们可以主动一些。” 尚文明知这些要求很难做到，也只好点头。 宋书记又给尚文打气：“困难是暂时的，地委不会坐视不管，一方平安系于我身，他们总得支持我们工作吧？” 尚文告辞时，宋书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包塞在他衣兜里说：“这点钱你拿着，想办法请调查组吃吃饭，送点礼品。” 尚文对宋书记给自己塞钱很感意外，想掏出来。宋世博按住他的手，把他送到门口：“你别跟我见外，我也没别的意思，弟兄之间算我谢你也不过份。” 尚文回到办公室打开纸包，里面有一万元钞票和一个精美的首饰盒，打开来却让他大吃一惊，那是一只七彩闪耀的钻石戒指。他的心不禁一阵颤抖。俗话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上级给下级送这么重的礼品，不仅隐含着宋书记对他的期望，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同时他也感到其中隐含着的问题的严重程度。 第19节---1 石成迷迷糊糊地刚进入梦乡，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李庆披着衣服闯进来说：“出事了，着火了！” 石成吓了一跳，不知哪里着火了。 “是市城建局着火了。据说是咱们封存材料的办公室着火了。”李庆边说边穿衣服。 石成一行人趋车赶到现场时火已经被扑灭了，只见一片狼籍。二楼的几个窗户全被消防队员在救火时砸碎了，还在冒着余烟，水顺着楼梯瀑布一样住下流。已在现场的一位城建局副局长介绍说：“火是从二楼行政科办公室烧起来的，火灭得及时，没有烧到其他办公室。” 石成本已揪起的心更收紧了。那个办公室里封存着正在清查的城建局的一些重要的账本和相关资料，他不禁圆瞪起双眼问：“为什么偏偏这间办公室着火了？你们的值班人员死了吗？” 他们踩着满地的水来到这间办公室，屋里一片水泽和纸灰，木柜和办公桌烧得残缺不全，铁柜烧成褐色。石成命令说：“保护现场，任何人不得进来。通知市委，让公安局来勘察现场。李庆，你带人赶快清理一下，能保留的材料一定要保留，每张纸片也要保护好。” 大家都意识到，这场火不是偶然发生的，被封存的材料中一定有极其重要，值得有人去冒险纵火的东西。市委、政府分管公安工作的副书记、副市长，市委办主任、公安局长都赶到了。他们都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其他办公室都没有失火，偏偏这间办公室失火了，而且是在夜深人静之时，目的性太强了，如果这场火确是人为的，那一定是冲着地区纪委调查组来的。 这时宛丰鑫也在现场，他是得到值班人员的电话后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他一看失火的房间，心里就明白了这一定是人为纵火，而且他肯定是他的几个死党所为无疑。因为他对调查组查城建局的账既不满又害怕，对他的心腹也发过牢骚，于是一次喝酒时有人就说过“一把火烧了所有材料，没有证据看他们能查出什么名堂来！”当时只是一句酒后狂言，谁知道他们真敢下手。他在心里骂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预感到事情闹大了，自己成了第一个被怀疑对象，全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他越想越害怕。看见市委、政府和调查组的领导都来了，他也不敢露面，悄悄地躲开了。他直奔拆迁办主任张书存的家。 张书存好像还没睡，把他让进屋里。宛丰鑫劈头便问：“火是不是你放的？” 张书存反问：“你到现场了？烧得怎么样？”他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恐慌和兴奋。 宛丰鑫什么都明白了，狠狠地啐了他一脸唾沫，骂道：“你***可把我害惨了！这不是放火烧我吗？谁都认为是我干的，躲都躲不掉，妈的！说不定明天我得进看守所！” 张书存说：“不烧不行啊，账里面还有我几十万的麻烦呢，证据留下也是要命的东西，烧了干净，让他们查不清。” “你想得美，这下让人家抓住了把柄，非查到底不可。你把它偷出来也行，干什么放火！”宛丰鑫又气又怕直喘粗气。 “一大堆账，黑灯瞎火的我找不到，索性烧了干净。”张书存还觉得这是高招。 “我算瞎了眼，重用你这个糊涂蛋。你做好准备，如果你被抓了，你的嘴要牢，一定要顶住，自己惹的祸自己扛！” 第19节---2 “我算瞎了眼，重用你这个糊涂蛋。你做好准备，如果你被抓了，你的嘴要牢，一定要顶住，自己惹的祸自己扛！” 张书存把胸脯拍得嘭嘭响：“你放心，我好汉做事好汉当，绝不连累你。再说，这事他们也不一定能查出来。一但不行，我就跑出去躲躲。” “不能跑，一跑不就不打自招了。” 宛丰鑫回到家时天快亮了，他坐卧不安，天一大亮他就给宋世博打了电话：“宋书记，城建局昨天夜里失火的事您知道吗？” 宋世博平静地说：“我知道了，听公安局说是人为纵火，而且烧的全是地区纪委调查组的封存账簿。这事是谁干的？你知道吗？” 宛丰鑫紧张得心咚咚响，还是装得平静地说：“是啊，是谁干的？让人一看就怀疑我，我可冤枉啊。”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你也没这个胆子。但一定是你们内部人干的，你要配合好公安局查清这件事。这把火一烧，明摆着矛头是对着地区纪委的，搞得市委很被动。有什么情况随时报告我。” 放下电话，宛丰鑫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原以为宋书记不会轻饶了他，没想到他没把这事当大事，也没生气发火。这让他意外，领导的城府就是深，让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其实宋世博也是一夜未合眼。他虽然没有到现场，但一直通过电话了解情况和指挥。这把火把他的心烧轻松了，这把火烧得及时。如果把材料全部烧掉了，没有了任何证据，一切问题都会烟消云散了。宛丰鑫由此保住了自己，他也好出面打圆场了，让事情不了了之。他认定这把火一定与宛丰鑫有关，他甚至心里称赞：“这家伙下手还真快。” 地区纪委调查组的材料被烧了，宋世博作为市委书记是不能无动于衷的。早上一上班，他就召集有关部门开会，听取汇报。参加会的有石成，市里分管政法的副书记、副市长，公安局长，政法委书记，消防支队长，刑侦支队长等。大家一夜没睡好，一个个还在犯困。 宋世博主持会议：“大家都知道，昨天夜里这场火把纪委调查组的材料全毁了，这是一起严重的事件，必须查明原因。下面消防队长说说勘察情况。” 消防队长汇报说：“经过对现场勘察，房屋因为是砖混豫制板结构，所以上下楼层没有造成太大损失。室内没有明走电线，排除电线老化走火可能，室内也没有使用电器，排除了用电失火可能。经勘查发现，最初起火点为地上的一堆纸质可燃物，经检验有浸过汽油点燃的布类和塑料物质，我们的结论是人为纵火。” 第19节---3 刑侦队长汇报说：“经过对现场勘查，我们也同意人为纵火的结论。经查房门是铁制防盗门，虽然灭火时被破坏了，但没有撬痕，屋内只有一扇窗户，面对后院，窗户也在灭火时被砸毁，窗外墙上有皮鞋蹬擦痕迹，经技术对比排除消防人员鞋质的蹬擦特征，我们初步认为有人翻窗入室。后院自行车库前有一个木梯，经现场实验，此人是用这个木梯进入二楼窗户，由于梯子高度不够，攀爬时造成墙壁上蹬擦痕迹，由此推断此人大约身高一米七十以下。他打破玻璃进入室内，点火后又将梯子放回原处。在室内发现了烧焦的盛汽油用的塑料桶，约五公升，可能是案犯用来携带汽油用的。由此可证明是人为纵火。经向值班人员了解，夜里没有人来过，院墙也无翻墙痕迹，楼内也无人。人是怎么进来的？还不能确定。有几种可能，还需研究。这间屋内没有钱和值钱的物品，只有一些材料，可见纵火人的目标是这些材料。” 在座的领导都发了言，谈了看法。最后宋书记要摆个姿态给地区调查组，他发言：“这是一个严重的政治事件，很明显，作案人的矛头是针对纪委的材料，说明问题不小。(.)公安局要抓紧侦破，一定查出这个纵火人来。这样的事出在田泉市，影响很不好，性质恶劣，很猖狂。不查清不能向地委交待，公安局要全力以赴。” 散会后，调查组也开了一个会议，评估一下材料受损情况和对下一步工作的影响程度。石成说：“说实在的，我们没想到有人如此胆大妄为敢放火，这也说明城建局内问题很多，有人狗急跳墙，也说明我们摸到了关键问题所在，我们的重点抓准了抓对了。现在一些证据损失了，工作难度增大了，但我们反**的信心不能垮。朝着这个方向抓下去，会有成果的。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看到光明，提高我们的信心，才能继续战斗。” 李庆说：“在调查过程中，我们发现的问题大多数已进行了复印取证，虽然原始材料被烧，但己查到的问题多数都在我们手中，这些证据足已用来进行认定。有一些发现的线索还没来得及查，如一些承包商中标真实情况，一些账目过往情况，这些损失对我们的工作有很大影响，会加大工作难度。” 石成说：“把现有材料清理一下，难度大的可以先放下，先易后难，先抓重点，抓突出问题。”他对在座的尚文半开玩笑地说：“你们田泉人胆子这么大，我始料未及，我们应该采取一些强有力的措施，一边防范一边还要控制不良局面，你认为可能是谁干的？” 尚文想了想说：“城建局这一段内部闹不团结，人际关系复杂，很难说。我认为内部人干这事冒的风险太大，不可能。也可能是内部人勾结外部人干的。” 第19节---4 有人说：“这事十有###是宛丰鑫干的，材料烧了，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他。(.)我的意见，对他根据有关规定实行两规。” 尚文有些吃惊：“两规？行吗？” 李庆说：“我看完全可以，查出的一些问题都与他有关，他又一直对我们说谎，不对他采取有效措施，说不定还要出什么问题。” 尚文转向石成：“我看不妥，现在还没有证据说明他是纵火犯，这样做太不负责任。[]两规手段关系到一个干部的政治生命，弄不好是没法收场的，社会影响也不好。” 李庆说：“两规并不是针对他是不是纵火人，而是针对他有严重的经济问题。” 尚文坚持自己的意见：“两规是个大事，田泉市从来没敢使用过这个手段，慎重为好。最好由石书记向地委请示一下为妥。” 石成“哦”了一声表示同意：“尚文书记说得有道理，采取两规措施，还要有进一步的确凿证据，等一下为好。我们的工作要细，要做到万无一失。” 尚文要求：“我有个想法，由于失火，一些证据没有了，如果搞了一半搞不下去，对纪委声誉有影响，不如把这个案子移交给我们市纪委办，你们指导，既使干不下去，坏我们的名声，也不能坏上级领导的名声。再说宛丰鑫是个市管干部，按管理权限我们查为好，我们可以学一些经验，增长办案水平，你们也可以腾出手来办大案。”他开始婉转地按宋世博的意见行事了。 石成没有说话，细细品味其中的内函。他觉得尚文的要求提得很唐突，不是时候。 尚文又笑着说：“当然你们查也无可厚非，可是你们上级机关查个小局长，有人会说你们不抓戴乌纱帽的，只敢抓戴毡帽草帽的，辜负了群众的希望。” 石成也笑了：“你这话让我惭愧，我们是应该抓大的，不过查大的和查小的是一个整体问题。我们本着发现什么查什么问题，谁有问题就查谁的原则，大问题决不放过。尚书记不要急着要任务，让你们干的工作很多。” 散会后，尚文马上拿起电话通知宋世博：“调查组可能要对宛丰鑫实行两规。” 宋世博没明白疑惑地问：“两规？两规是什么？” “两规是党内的组织措施，是让被查人在规定的时间和规定的地点讲清问题，类似于隔离审查。” 宋世博很吃惊：“隔离审查？那样的话问题就严重了，说明宛丰鑫问题太大了。”他怕的倒不是宛丰鑫真的会被“两规”，怕的是如果宛丰鑫被“两规”，刘胜利那五十万元的问题就可能败露。他猜想，宛丰鑫敢于从城建局捞取一百万元，很可能与刘胜利的五十万元有关系。想到这些他就感到脊背一阵阵地发凉。 第19节---5 尚文估计着说：“我想，他们现在只是发现了问题，还没有拿到更过硬的实据，也许不会太久了。你赶紧想个办法，争取主动。” 宋世博想了想：“把宛丰鑫支出去，派他到外地学习行不行？” 尚文说：“试试吧，不过据我所知这个办法作用可能不会太大。” 宋世博无可奈何地说：“我看走眼了，这个宛丰鑫咎由自取，他活该。老尚，你要记住，贪官不能用，用了贪官是害人又害己。” 尚文半天没琢磨透宋书记这句话是出于什么心态。（.无弹窗广告）他回到家无精打彩地靠在沙发里，脑袋乱糟糟的反复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妻子关心地问：“怎么了？又遇到麻烦了？瞧你那一点胆子，生来怕惹事，偏偏还当了纪委书记，瞧把你愁的。” 尚文嘟哝着：“不愁不行啊，我老觉着不对劲。这个案子如办成个大案，可能要牵扯不少人，我就把人都得罪光了。如果这个大人物再扳不倒，我这个书记也干到头了。” 妻子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说：“那你就别管了。” 尚文唉声叹气地说：“不管不行，宋书记求到我头上，我还要管到底，可是石成书记却不听我的，他有自己的打算。” “唉！你活得真累，前怕狼后怕虎，又想吃鱼又怕沾腥，奇怪，怎么就选中你当纪委书记？”妻子耻笑他。 尚文也笑了：“你懂什么，这是宋书记用人有方，他用胆小鬼当纪委书记出不了事，听话好使唤，领导放心。” 这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却一愣，来人是宛丰鑫。他手里提着个手包，满脸堆笑。尚文很忌讳他到家里来，表现出不大热情的样子，把他领进另一间屋子，关了门冷淡地问：“有事？” 宛丰鑫陪着笑说：“宋书记说有些情况让我和你谈谈。” 尚文听说是宋书记让他来的，也不好再说什么，可心里对宋书记更摸不透，一会儿把宛丰鑫恨得咬牙切齿，一会儿又给他出谋划策，这葫芦里不知卖的是什么药。 宛丰鑫揣摩着问：“听说调查组要有大动作？” 尚文心里一动，猜想是不是宋世博把“两规”的事告诉了他？他在心里暗暗埋怨宋书记怎么把这事告诉他。表面上又埋怨宛丰鑫说：“那把火把人家烧毛了，那不是公开向人家挑战吗？人家要争这口气，事情闹僵了。” 宛丰鑫忙解释：“天地良心，我绝对与此事无关，如果是我干的，天打五雷轰。这是有人想陷害我，嫁祸于我。那天我一听出了事，心想坏了，肯定要怀疑我。今天公安局也去我家了，了解了半天情况。那天夜里我在家睡觉，我老婆能作证。” 第19节---6 宛丰鑫忙解释：“天地良心，我绝对与此事无关，如果是我干的，天打五雷轰。[.超多好看小说]这是有人想陷害我，嫁祸于我。那天我一听出了事，心想坏了，肯定要怀疑我。今天公安局也去我家了，了解了半天情况。[.超多好看小说]那天夜里我在家睡觉，我老婆能作证。” 尚文敷衍地说：“反正事闹大了，你有什么就老老实实对纪委交待，说清问题就行。” 宛丰鑫很自信：“我什么都能说清楚，你放心，在调查组内尚书记再替我解释一下，我忘不了你的。” “都是这么多年的老同志了，能帮我一定帮，能拉一把决不推出去。但是你有没有问题，有多少问题？你要说一点实话，否则我不好帮你。我说那事不存在，可人家查出了问题，这不是坑我吗？” 宛丰鑫嘴很硬：“绝对没问题，不就是一百万元的事吗？还有给盛发公司拨款六千万问题，都是明的，能说清楚。”于是他一五一十地给尚文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每笔钱的去向。两人一直谈了很晚。 宛丰鑫走后，尚文正准备去睡，发现沙发上有一个信封，里面有两万元钱，一张纸条上写着“请尚书记多多关照。”刚才他还半信半疑的宛丰鑫那一套解释，面对这两万元钱，他认定他刚才说的都是假话，他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接受他的假话。但钱使他受了骗的被愚弄的感觉稍稍得到了一些抚慰。 第20节---1 调查组在城建局的工作很不顺利，他们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阻力包围着他们，有的人目光中含着毫不掩饰的敌意，有的人畏畏缩缩躲闪着他们。要想弄清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几乎所有被了解的人都会摇头说不知道。对调查组的同志如见瘟疫般为恐避之不急。根据经验大家知道，原因出在城建局的领导层中，存在于干部职工对调查组工作的不信任和对宛丰鑫一伙人的惧怕上。党委书记常国安都被他搞倒了，别人谁还敢拿鸡蛋撞石头？ 拆迁办主任张书存被请到调查组，他很不情愿地坐在椅子上烦躁地说：“我挺忙的，干什么非要找我？有事快说！” 这种官不大却要摆个官架子的人李庆不少见，眼皮也不抬地问：“叫了你几次都不来，够忙啊。” “我那里有一大堆事，要征地要拆迁，市里局里都催我，现在拆迁工作又难搞，吵架打架天天有……” 李庆打断他的话：“我们也知道你很忙，也体谅你，所以专门等你有了时间才请你来谈一谈，咱们抓紧时间谈吧。今年初夏搞商品街营业房建设你参加了吗？” 张书存掏出一支烟点上，故意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眼睛却悄悄地观察每个人的表情：“瞧你问的，我是拆迁办主任能不参加吗？参加了，不止我一个人，局里抽了好多人。” “据了解你们是分片负责，你是一个组的组长，你分管了多少房子的建设？收了多少钱？你详细讲讲。” 张书存心里一颤明白了，这是要查售房款的事，他的猫腻就在这里，怎么能说清。他连连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管丈量土地、规划、组织材料什么的，钱的事我一概不知道。” 李庆看出他是在故意装傻，说：“不会吧？据我们了解，最后收款是你开票你收款，你怎么会不知道？” 张书存翻着白眼看看屋顶，摇着脑袋说“这个……哎呀，我这个人脑子不好使，喝酒把脑子喝坏了，我记不清了。” 凭经验李庆一看他这个态度就知道他心里有不少的事：“你才三十八岁，不会这么健忘吧？这事过去还不到半年呢。” 张书存晃晃脑袋拿出一副无赖架势：“我前天的事今天都想不起来，别说半年前的事了。” 李庆不紧不慢地问：“既然记不清，你的账在哪里？” “账不是都交给你们了吗？让火烧了，这不关我的事，我把账交清了。” 李庆翻阅了一会儿记录说：“不对吧，你们拆迁办还有一个小金库的账没交，你们上次交账时我们作过登记，没有小金库账。” 张书存站起身瞪起眼珠子：“你们不能诬赖人，我明明把账都交了，凭什么还向我要？” 李庆向下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急什么？有话慢慢说。” 张书存反而提高了嗓门有些神经质地说：“怎么了？我就要站着说话，这是我的自由！瞧瞧你们，好像审犯人似的，还作记录，我怎么了？告诉你们，我没问题，我有权拒绝回答你们的一切问题，我是受法律保护的。”这时门玻璃上聚了几个看热闹的人，这使张书存有机会显示自己的本事，更加气粗胆壮。 李庆也不发火，喝口水问：“你是不是**员？” “是啊，党龄八年了，老党员了。” 李庆说：“按照党章和党纪的规定，党员有义务配合党组织的工作。对于党组织的调查必须协助，否则将是违反党的纪律，这个你懂不懂？身为党员就要受党纪的约束。” 这一句话竟然使张书存恼羞成怒：“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能把我怎么样？你们还能抓了我？我就是不知道。” 李庆突然愤怒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吼道：“张书存！我是代表上级组织和你谈话，不是跟你做生意谈价钱，你这种态度是不容许的！站起来！” 张书存被这突然的一吼吓住了，身不由己地站起身来，手里的烟也掉在地上。 李庆训斥道：“你自称有八年党龄，我想象不出来你这样的素质是怎样接受了八年的培养教育，你像个党员吗？像个环节部门的领导人吗？难道你每天就用这样的态度工作吗？你有一点组织纪律观念吗？” 第20节---2 张书存反而冷静了下来，额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李庆用命令的口吻说：“今天就谈到这里，给你两天时间，把没有交出来的账目材料全交出来，否则后果自负，党纪不是吃素的，回去吧！” 张书存一声没吭，听话地走了。 自从封存的材料被烧后，城建局干部们对调查组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明显不配合他们的工作，一些干部很怕和他们接触，显然，他们是受到了警告。有的人公然挑衅，对他们充满蔑视，李庆开始变得烦躁容易发火。一些人的行为令他气愤，这些人都承认自己是**员，但让他们按照党组织的要求诚实地谈问题，提供情况，他们都不同意甚至对着干，他们不听党组织的，只听他们顶头上司的。[.超多好看小说]对此李庆反复思考这是为什么？ 石成安慰他说：“用不着生气，这个现象的形成很复杂，不是一个简单的教育能解决的。党员不服从党的原则和纪律，不对党组织说实话，与党组织打埋伏，都反映出我们的党建工作存在问题，一些干部和党员的政治素质在下降，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环境原因，领导原因都有。” 李庆说：“我看就是宛丰鑫作怪，这种情况为他形成了一个严密的保护圈，要想突破困难还不小。” 石成说：“我想了好几天，要想突破，只有使用两规措施了。现在宛丰鑫给自己外围搞了好几层保护网，又给我们放了一把火，难度更增加了，好多人等着看咱们灰溜溜地收兵。我心里也憋着一股火出不来，这种被动的情况下再不赶快有所突破，这案子真有化掉的危险。[]我们需要有一个有震慑力的，对全案有重大影响的动作了。” 李庆很高兴：“你下决心了？我的意见是对宛丰鑫实行两规。没有了保护对象，外围保护层就自行解体，对我们的工作会起到决定性作用。早就该对宛丰鑫采取强硬措施了，这几天瞧他那个神气样子，祸到眼前了他还趾高气扬地摆威风，肯定有人给他撑腰，所以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证明他的违纪行为。” “我也听到了，有人说我们不动真的，搞官官相护，不相信我们有决心查处贪官，还有人说我们装样子，哄骗百姓，还有人怕我们和那些贪官勾结起来。群众的这些顾虑都是有道理的，所以工作要深入，必须打破这个局面。我反复想过，只有下决心采取硬措施，才能让群众看到我们反**的决心，才能把一切贪官的气焰打下去。”石成最后下了决心：“你考虑起草实施两规的文件，选择合适的地点。” 李庆说：“对宛丰鑫两规，宋世博可能会出来阻拦，他们的关系不同一般。” 石成没把这些当问题：“以地区纪委调查组名义下个文件，我签字。按程序让田泉市委办相关手续，宋世博不会阻拦，他身为市委书记，这点素质还应该有。从现在起，这方面的内容一定对外保密，最后公开的时候，就是我们采取行动的时候。” 树欲静而风不止。一切按计划平静地进行，但紧张的气氛越来越浓重。一场绵绵秋雨静悄悄地来临了，整个城市在细雨中**的，如出水的芙蓉纯洁美丽。 下午，宛丰鑫被请到调查组来谈话。他下了宝马车，仰着头深吸了几口雨后清新的空气，风度翩翩地走进大楼。对见到的熟人他热情又不**份地点点头。李庆客气地与他握握手，让他坐在沙发里，开门见山地说：“宛局长，我们查城建局的账有些日子了，问题是有的，想听听你的解释。” 宛丰鑫稳了稳神小心而和颜悦色地斟酌着说：“组织上来查城建局的账，这是上级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和帮助，我非常感激。我上任半年多了，我认为我是尽心竭力地工作了，我也是清清白白做人，是廉洁清正的。上任以来主要抓了干部作风建设，过去一些人工作作风不好，吃拿卡要违反政策，如拆迁办，得了好处就提高拆迁费，要回扣。又如建筑市场检查科，不给好处合法的建筑也百般刁难，给了好处违法工程也保护，影响很坏。对此，局内有的领导纵容保护，我与这些歪风斜气进行了坚决的斗争，坚持了原则，坚决反对**，扭转了不良风气……”他像作述职报告一样滔滔不绝地给自己评功摆好。 第20节---3 李庆也不阻止他，慢慢地吸着烟，耐心地让他把自己的功劳一件件如数家珍地摆完，才说：“你的工作成绩和功劳我们一点也不抹煞，大家也都看得见。（.无弹窗广告）咱们重点谈一些具体问题，城建局搞商业一条街建设，应收入五百四十多万元，局内账上有一百万，小金库有一百多万，据了解除去一些开支最少还有一百万元，这一百万在哪里？” 宛丰鑫极力保持着镇定：“这个问题我上次己解释过，这一百万元由我批准转出去买了建筑材料，如玻璃、钢筋、涂料等。我可以一笔一笔地都解释清楚。(.)” 与此同时，石成来到了市委会议室。会议室里五位市委正副书记都在座，大家都猜测石副书记召集这个会，一定是通报城建局的情况。 石成和大家打个招呼便说：“我们来田泉市时间不短了，重点查一下城建局的问题，由于人为纵火毁损了一些材料，工作受到一些影响。但目前已经明了的问题有几件，涉及一百万元资金去向问题；涉及到工程重大受贿问题。而这些问题都与城建局长宛丰鑫有直接关系。” 书记们都绷紧了面容仔细听。宋世博问：“这些问题细节查清了吗？” “细节正在进一步落实，但从现有材料看，宛丰鑫有重大经济违纪嫌疑，目前查证工作已进入关键时刻。[.超多好看小说]对我们工作的干扰和阻挠也不断出现，例如纵火、阻挠和威胁知情人作证。鉴于这种情况，经调查组研究，根据党纪和国家监察法的有关规定，必须采取果断措施，对宛丰鑫实行两规审查。” 宋世博像挨了一棒子，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怔。两规措施在田泉市从来没有使用过，调查组敢于动用这一手段说明他们已下了大决心，也说明己抓住了宛丰鑫严重的问题。 石成继续说：“这个会请各位书记来，就是通报我们的这一决定。” 宋世博脸色很难看，他没有想到这么大的事没有提前和他打招呼。现在让他毫无回旋的余地。他问：“确实查清宛丰鑫有问题吗？” 赵市长说：“如果确实查清了就不必开这个会了，戴上手铐进班房吧。” 宋世博说：“没有查实？如果搞错了怎么办？这关系到一个干部的政治生命，我们要从关心爱护干部的角度想一想。” 石成严肃地说：“我们首先应从关心爱护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和党的事业出发。我们当然要对干部个人负责，但对党组织对百姓更要负责。虽然现在有的一些材料对各位书记还不能公开，我可以负责地说，我们没有搞错。” 一位副书记说：“这个宛丰鑫胆子太大，敢上百万的贪，没想到。” “既然问题抓住了，采取行动越快越好。” 宋世博感到形势对自己太不利，借口上厕所给地区纪委周书记打了电话，但手机不开，又把电话打到办公厅，接电话的是办公厅王秘书长，他说周书记到省里开会了。他只好问王秘书长：“石成要两规我的一个局长，想请周书记出面协调一下，延缓一下行不行。” 王秘书长说：“我和周书记联系不上，你亲自打他手机为好。不过周书记可能也不好轻意推翻石书记的意见，这个案子省纪委催着呢，周书记怕是也不好办。” “我请教一下，纪委实行两规的条件是什么？” 第20节---4 “我请教一下，纪委实行两规的条件是什么？” “有违纪事实，或以各种方式干扰办案，或有重大嫌疑。[.超多好看小说]”王秘书长又劝道：“这种事你不了解底细最好不要插手，纪委会给你结果的。” 宋世博回到会议室问：“讨论到哪里了？” 赵市长说：“还讨论什么，地区纪委调查组决定了，我们通过就是了。” 宋世博看看在座的副书记们，不好做得太露骨，无奈地说：“好吧，大家表个态吧。”他看到四个副书记都先后举手同意，自己也不得已举起手：“我没意见，通过。（.无弹窗广告）” 在调查组的住地，李庆与宛丰鑫的谈话还在进行。屋内烟雾缭绕，宛丰鑫己是虚汗淋淋，一些不能自圆其说的问题让他惶恐不安。 李庆还在慢条斯理地问：“你违反组织程序提拔干部的问题存在吗？” 宛丰鑫解释：“这算不了违反组织程序，不就是没有和常国安商量没开党委会吗，要是这也算问题，那就是有意整人。” 李庆问：“在你提拔的干部中，有好几个有较严重的经济问题，不是要回扣就是贪占公款，你知道吗？” “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看到他们很能干。” 李庆点点头说：“咱们再回到钱的问题上来。柳坝市盛发工程公司没有卖给你们钢材，你们为什么转给他们四十万元钢材款？”他提问题跳跃性很大，有意识让他在混乱中露出破绽。 宛丰鑫一听到问钱的事就紧张，语无伦次地唐塞：“我买过他们的钢材，为什么那样，我……” 李庆微微地笑了，面带潮讽地说：“宛局长，你一点都不诚实，何苦呢？你很清楚，你转给盛发公司四十万元，名义是买钢材，而盛发公司把四十万元又转到田泉市宏成公司，而这个公司名义上是你小舅子开的，实际你在其中有大部分的股份，你能否认吗？据调查你小舅子拿了这四十万元又投入到他的工程里去赚钱，你真不知道？” 宛丰鑫在精神和信心上开始垮下来，他不敢看李庆那双盯着他的犀利的目光，垂下眼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的尾巴被抓住了。好半天才低声说：“这是我一时糊涂，可是我只是借用一下，我不是想贪污，我马上还。” 石成走了进来，他把经市委、市纪委批准的文件交给李庆。走到宛丰鑫面前严肃地说：“宛丰鑫，我代表地区纪委调查组向你宣布，你涉嫌重大经济问题，经调查组决定，经市委同意，根据党纪有关规定，从今天起，对你实施两规审查。” 宛丰鑫面色土黄，抬起头来看着石成，不解地问：“什么两规？” 李庆解释说：“就是从现在起，你不能离开这里，直到说清所有问题为止。”说完把文件放在他面前：“签字吧。” 宛丰鑫不禁哭丧了脸说：“是不是把我软禁了？我还通知局里全体干部开大会呢，会上我还要讲话呢……” 第21节---1 宛丰鑫被两规的消息不胫而走，成了田泉市的一大新闻。（.好看的小说）人们猜测：连局长都难逃脱，看样子反**要动真的了。市城建局门口有人拉出一条横幅标语：“城建局的天是晴朗的天” 石成正在准备下一步工作时，接到了地区纪委让他回去开会的电话。他刚回到纪委，周书记就把他叫到办公室问：“听说你在田泉市把一个局长两规了？” 石成猜到已有人向他通了气，说：“好快的消息，昨天刚办了事，今天就到你耳朵里了。” “信息时代嘛，东半球到西半球一个电话不过一秒钟，何况区区几百里。” 石成问：“这么说有人给你电话汇报了？看来这个人很关心这件事呀。” 周书记说：“老石呀，虽然你代表地区纪委去田泉市亲自抓案子，你有权批准一些重大事情，可是两规干部这么大的事也应该和我打个招呼嘛。”他的语言里带着埋怨的意味：“不然的话弄出乱子来你我都不好收场。我说过，两规手段的使用要慎重再慎重。” 石成听出来周书记对他的埋怨，但他认为宛丰鑫虽不属地区管干部，但按有关工作规定纪委分管领导有权批准对他采取两规措施，他说：“我并不违反规定，中纪委和法律是赋予了我们这项权利的，况且这也是田泉市委通过批准的。” 周书记说：“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可是我觉得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查宋世博，你改变了方向不是节外生枝吗？” 石成闻到了不祥的味道，他猜想很可能是宋世博告了状。他把目前的工作情况简明扼要地作了汇报后说：“第一，对宛丰鑫的举报较多，问题不少不能不查，第二，我的想法是从宛丰鑫入手，发现宋世博的受贿问题。” “查不到问题就算了嘛，干嘛搅尽脑汁从鸡蛋里挑骨头？会让人说咱们没事找事有意整人。”周书记明显地不高兴。 石成反对说：“咱们的工作原则可不是这么规定的，这也不是负责任的态度。况且最严重的影响就是纵火行为，大家认为既使不是宛丰鑫所为，也一定与他有关，因为烧毁材料，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宛丰鑫和他的同伙。在这种情况下群众看着我们，我们不下决心采取果断措施，不刹一下贪官污吏的锐气，可能还会发生其他不测情况。” 周书记觉得他的决断也无可挑剔，说：“如果宛丰鑫真贪了上百万元，市委脸上也无光，还要承担用人失察的责任，所以他们希望咱们不要扩大打击面，不要搞得满城风雨。” 石成冷冷地哼了一声：“如果宋世博感到脸上无光，就应该正视现实，积极地纠正错误解决问题，挽回影响，干什么要跑到地委来到处游说。” 第21节---2 周书记解释说：“宋世博只是担心他的工作不好搞，当书记的出现了用人失察的问题，心里不好受是可以理解的。说到底，我们纪委的工作最后落脚点，还是支持他们工作。他管这么大个城市也不容易，操心的事多，应该体谅他。你也不要把影响搞得太大，抓紧时间，弄不出什么就赶快解除两规。今后凡涉及两规的问题，必须经我同意”。 石成很不高兴，这是让他快一点收摊子，一到关键时刻周书记就拉偏手，泼冷水。他说：“我的压力也很大，省纪委对宋世博问题催得紧，如何向上面交待，我心中没数，如果宛丰鑫的事真的与宋世博有什么牵扯，我们能随便罢手吗？你是地区纪委书记，是地区反**的把关人，你首先要支持我的工作，贯彻中央和省及各级党委的反**工作方针，我们的反**工作去年已受到省里批评，今年要有所改观。” 周书记被石成将了一军，也不好把自己的观点暴露得太明朗，官冕堂皇的话还得说一些：“我是相信你的，我们都要不折不扣地贯彻中央、中纪委的反**工作方针。对田泉市的工作我原则上支持你。具体工作中有很多困难和干扰，有破坏也有危险，但我们要把准一个原则：投鼠忌器。工作上要慎重，要有艺术性，既要体现我们的反**工作目标，又要保障和支持基层的方方面面的工作，尤其是经济工作，我们要对地委负责。”周书记心里对石成是有看法的，他觉得石成作为副手却一点也不听话，这是对他权力的危胁和挑战，影响他的意图的贯彻和实施。他认为石成最大的毛病就是很少考虑方方面面的关系，以及被查的问题可能会引起的什么不利后果。石成这人原则性太强灵活性不够。周书记为了照顾各方面的关系，对一些案子主张不查或不处理，他称之为“丢芝麻捡西瓜”。石成却坚决反对，凡事非要追出个究竟来，弄得一些被处理的人老是对周书记有微辞。因此周书记对石成办案子多是不放心，生怕有一天他捅个大漏子对自己产生不利影响。他心中给石成的评价是：政治上不成熟。好的政治工作者应该大事上明白小事上糊涂，而不是事事明白。在小事上认真的人，其人生价值必定不高。而石成却偏偏在小事上较真，咬住不放，没有全局观念。 石成也聆听过周书记有关大事明白小事糊涂的宏论，他不敢恭维，他认为周书记有私心怕惹人，为自己找借口。在反**工作中什么为“大事”什么为“小事”？反**和保护经济发展是相统一的，没有什么“大事”和“小事”之分。他对一些领导以保护经济发展，保护干部维护一方平安为借口，对一些**分子进行袒护的行为深为忧虑。他公开自己的观点：**行为没有大小之分，都是引发社会不安定，阻碍经济发展的大患，必须坚决铲除取信于民。 自从周书记谈了对田泉市案件的意见后，石成老感到不祥。周书记的主导思想不是孤立的，一定是受到地区领导的影响。石成在田泉市已经胆大包天地砍下了第一刀，这是他出于对百姓的责任而下的决心。他预感到如果再迈出第二步，就可能与周书记发生直接冲突了，也将影响到地委某些领导对他的评价，那时他的纪委副书记就干到头了。这就是官场的现实，也是为什么一些刚正不阿的干部官运从来不济的原因。想到未来，他感到时间太紧迫了，他要抓紧时间把田泉市的一批**分子的假面具一层一层地剥下来，让他们淋漓尽致地曝晒于阳光之下。然而要达到这个目的，他个人的力量是达不到的，如果地委某个领导出面干豫，这个案子必然半途而废，要力排阻力，必须有上级领导的支持。官微则言轻，位重则权倾，一言九鼎。 第21节---3 第二天石成到了省里，直接拜见了省纪委高书记。撇开地委直接求得高书记的支持，也是不得已的一步棋。 高书记虽然权重，却很随和地拉着石成坐在沙发上，认真听了石成对田泉市案的汇报后，问：“周昂书记对这个案子怎么看？” “周书记很重视这个案子的进展情况，并且直接指导。”石成不想对上级领导说周书记的坏话，只能说些善意的假话。 高书记显然不大相信他的话，说：“据信访统计你们地区十几个县市，信访量全省第一，田泉市最高，这反映了什么？” 石成看着高书记严肃的目光，脸一阵发烫：“这反映出我们地区反**工作还有一定的差距，纪委工作还不令人满意。” 高书记说：“纪委的问题，反映出党委的问题，当然我也是有责任的。现在的问题很多，原因也很多，马上全解决问题也不可能。田泉市的一些方面很混乱，群众意见很大，解决起来也有难度。我同意你的意见，先抓一个点，一个典型，重点解决已反映出来的重点问题。根据常规看，一个地方群众反映大，根源往往在领导干部身上。老百姓没有权没有钱，能搞什么**？现在的**问题就集中在权和钱这两个焦点问题上，这也是省纪委要求你们查清宋世博问题的原因，这个问题可能具有代表性。” 听了高书记的话，石成很高兴：“我们有决心查下去，可是我们的压力很大，连周书记都有点扛不住了。我们欢迎高书记有机会到我们那里去，亲自指导我们的工作。”具体怎样的压力和干扰他也没说，只是点到为止。 高书记听出了他话中有音，说：“老石，你放心，我交给你们的任务，我一定支持你。(.)对于已抓住的问题一定要抓紧，不能半途而废。如果有克服不了的阻力，可以直接向我报告。有人敢于纵火烧材料，已反映出有人狗急跳墙，说明你们已抓住了要害问题。对于那个城建局长实施两规措施，我看有必要，关键时刻我们一定要出重拳。你们遇到的阻力一定不小，宋世博失踪的问题半年多了，你们还没有查清，也说明了这个问题。这个内幕到底是怎样的，我耐心等待你们的报告。我知道你难，不少人想束缚住你的手，但记住，我支持你。” 高书记的支持犹如授给了一柄尚方宝剑，石成信心更强了。回到田泉市他就布置人员清查宛丰鑫的个人存款情况。经过紧张工作，宛丰鑫的家底初露端倪。他们发现宛丰鑫仅在田泉市就有八个存单，曾经存有人民币一百一十万元，而且是在他上任后半年内存进去的，这样的来钱速度令人瞠目。石成立即下令，依法通过法院对已查获宛丰鑫的所有存款实行冻结。 有了初步证据，石成与李庆成竹在胸，开始与宛丰鑫谈话。 两规了一个月的宛丰鑫见石成来了，有些紧张，假惺惺地问：“石书记，我的问题查清了吗？” 石成让他坐下，反而关心地问：最近身体怎么样？吃饭怎么样？睡觉如何？身上有病没有？宛丰鑫对领导的关心很感动，说：“我一切都好，就是吃不进饭，夜里老是睡不着觉。” 石成说：“心里有负担嘛，把一切都说清了，放下思想包袱，心里就踏实了。你也是个党员，受党教育多年，政策也不用多交待，你能做到对党组织说实话吗？” 宛丰鑫叹了口气又点点头，一脸诚恳的样子。 李庆开始调查式的谈话：“我们早已给你布置了任务，让你主动坦白你曾作过哪些违反党纪政纪的事，可是你什么也没有坦白，为什么？” 宛丰鑫摊开双手辩解：“我当局长还不到一年，只埋头工作，根本没有干什么对不起党的事，只是有个别款子我借用一下，这些我在材料里也都作了说明。我绝没有贪污的意思，我可以马上归还，如果这也是错误的话，我接受党组织的处分。” 李庆问：“你只向柳坝市盛发工程公司转过四十万元吗？” “是的，我早就解释过，这四十万元是为工程买材料的，后又转到我小舅子的公司借用一下。借用也是我小舅子向盛发公司老总刘胜利借的，我不知道。我本来要还的，没来得及还，就到这来了。” 第21节---4 李庆问“除这四十万元还有没有向盛发公司汇款？” “好像没有了吧？我记不清了。[]” “还有一笔六十万元汇到盛发公司帐上，是怎么回事？” 宛丰鑫想了一会儿说：“想起来了，那是归还我们欠他的买钢材款。” 李庆问：“好，这个问题会查清的，可以先放下，你再说说你家里的经济收入情况。” 宛丰鑫眨巴着眼睛，猜不透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我家有四口人，我、我老婆、两个孩子。我每月工资一千二百多元，老婆每月工资一千元，两个孩子都在外地上大学。” 李庆问：“除了工资你家还有其他收入吗？如经商、遗赠？” 宛丰鑫想了想摇摇头：“没有，除了工资没有其他收入。” 李庆问：“你经商吗？” “没有，我很忙哪有时间经商。” 李庆又问：“现在你家里有多少存款？” 宛丰鑫紧张得眼珠子转来转去：“没有多少存款，两个孩子在外地上大学开销很大，大约只有一两万存款吧。” 李庆问：“一、二万元？不会再多一点吗？” 宛丰鑫意识到要给自己留有余地了，便含糊地说：“在家里我老婆管钱，具体有多少，我也说不清。” “你家有多少钱你说不清？不可能吧？你大约估计一下最多有多少存款？” 宛丰鑫又犹豫了一会儿说：“大约最多不过三、四万元吧？” 李庆从皮包里拿出一张存款单的复印件放在他面前：“看看，这个存单是你的吧？这上面的身份证号、姓名都和你一致，这可是一笔二十万元的存单。” 宛丰鑫的脸顿时变得腊黄，双手微微地颤抖，一言不发地盯着那张存单复印件。他想，完了，灾难降临了。他极力让自己镇定了好一会儿才抵赖说：“我只有这二十万，是我做一笔钢材生意赚的，是干净钱。” 李庆问：“为什么说假话？不承认？” “这是我的**，我不想公开。” 石成说：“我对你说过，在组织调查的范围内，你没有**，你必需如实向组织毫不保留地坦白问题。” 李庆问：“除这二十万元，你还有其他存款吗？” 宛丰鑫又摇摇头：“没有了，只有这二十万元。” 李庆鄙视地一笑又拿出一张存款单复印件放在他面前：“这又是一张二十万元的存单，是三个月前存的。这又是做什么生意赚的？看清楚，这笔款是你存在外县的。” 宛丰鑫的脸变得死灰，冷汗大滴大滴顺着脸颊向下淌。嘴唇颤动了半天说：“这也是我做了一笔钢材生意赚的……” 李庆问：“你说清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与谁做的生意？钢材从哪里来的？又卖给谁了？按什么价格交易的？” 宛丰鑫颓丧地垂下眼睛，他不知该怎么解释。他明白了，再编什么也挡不住调查组的调查核实。他也没想到调查组会掌握他的要命东西，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击中他的要害。他此时最好的防守就是沉默不语，他在搜肠刮肚地想脱身的借口。 李庆问：“这些钱会不会是群众反映的，你在工程发包中收的贿赂款？” 宛丰鑫当即否认：“不是，不是。我说实话吧，这是我们单位的小金库款，暂时存起来准备用于工程建设。这钱不是我的，是公款，因为银行实行实名制，不给存公款，我只好用我的名字存了这些钱。” 李庆冷冷地说：“这个解释完全可以查清，小金库的款是从哪里来的？哪个会计经手？账在那里？” 宛丰鑫被一连串问题问得张口结舌，又编不上来了。他想，在这种与外界隔绝的情况下编造的谎言根本经不起验证，毫无意义。他看到李庆手里还有几张存款单复印件没有对他公开，他不知道纪委调查组还掌握了他多少问题，他开始绝望了。 第4章 初露端倪第2… 市委办公楼外乱哄哄地挤满了工人，吵吵嚷嚷要见市委书记。信访办乔主任领着一群工作人员，连哄带劝好说歹说才拦住了想往大楼里拥的工人们。乔主任要大家不要感情用事，有事到信访接待室去谈，他说得口干舌燥累出了满头大汗。 这些人都是原拖拉机厂的下岗工人，工厂于几年前倒闭了，工人们含泪自谋生路去了。按有关规定，他们的生活保障应由社保部门担负起来，这时问题才暴露出来，应属工厂为工人们交纳的一部分社保资金，工厂已经几年没有交纳了，社保部门拒绝接收这批工人进入社保。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工人们找市政府上访，市政府又与社保局和厂方留守处多次协调达成协议，工厂方面在破产卖掉工厂设备、场地等固定资产后，将所得资金为工人们补交社保基金，暂时平息了工人的情绪，上访之风告一段落。可是家败如土，这个数千人的工厂，上亿元的资产一但失去作用，其价值一跌千丈。机器设备丢的丢散的散，骡子当羊价卖，好机器当废铁卖，外面的人进来偷，内部人中饱私囊，所得的钱留守处人员偷偷地先用来补发厂长、科长几年来短缺的工资，处理了迎来送往的吃喝费用和出差开销，钱也就花得差不多了。至于工人们的社保基金他们早就弃之不顾了。工人们也没有代表对资金进行监督，有钱没钱谁也不知道。只见到一车车机器被运走，之后留守处又把工厂地皮卖给了房地产开发商。工人们实指望这回可有钱了，到社保局一打听，他们的社保基金还没有交上来，去问工厂留守处，回答是开发商还没有给钱，等建起了楼卖了房就有钱了。一直到开发商的住宅楼一栋一栋地建起来，又一户一户地卖出去，工厂留守处还说开发商没有给钱。愤怒的工人们恨开发商太黑心，又怕开发商卖完了楼卷款而逃，于是工人们联合起来采取了极端的行动，强行占领了开发商正在出售的新楼房，要他们立即与工厂清账，否则工人们要强占房屋。开发商先是解释说购买土地的钱早已与工厂结清了。工人们不相信，于是怒不可遏的开发商也组织了一群工人前来保护自己的房产。双方互不相让大打出手，险些闹出人命来。公安局调来一百多防暴队员才平息了战事，这时新楼房已被砸得破烂不堪。这时工人们才弄清楚，开发商的确在一年前已把土地款全部交给了工厂留守处。被愚弄的工人们愤怒地去找工厂留守处理论，发现留守处只扔下一间三十平米的空房子，溜得连个人影也没有了。人们猜测他们可能卷款逃跑了，忍无可忍的工人们便找到市委来了，要市委书记为他们主持公道。 信访办乔主任有自己的职责，在没有领导指示的情况下，是不能让工人去找市领导的麻烦的。他们的职责就是把矛盾和麻烦解决在自己的手里，为领导分忧。可是他们那个权利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他今年都六十岁零八个月了，当信访办主任都十一年了，己超过了退休年龄，可是市委就是不让他退休，为了留住他还给他报了一个助理调研员的职务。因为信访办主任这个职务，物色了几个人选，不是不合适就是没有人愿意干。有的人宁可不当官，不提拔或提前退休，也不当这个受气挨骂不讨好的主任，所以乔主任没人接班，只好坚守岗位。市委曾经强行定了几个人选，可这些人大有意见，说不完的牢骚话：“好官，有油水的官都让出钱的人当了，倒霉事就让我们没出钱的人顶着。天天接待上访，吵架挨骂，什么权也没有，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只有早死几天。”所以几个副主任只做和尚不撞钟，没人上访时来办公室看报喝茶，一见有###的事，都称病告假躲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忠心耿耿的乔主任独挡门户。为此宋世博曾狠狠地批评几个不尽职的副主任，有一个副主任却公开将他的军：“我们属于不花钱的干部，只能当个领导门卫，活受罪，小事解决不了大事更不敢问。有事解决不了还不能往市领导那里推，只有用一张嘴骗人哄人，我们都觉得亏心。上访的人骂我们是拦路狗，市领导骂我们白拿工资连人也挡不住，两头受气。你免我的职吧，我不干了。” 第22节---2 只有乔主任无怨无悔任劳任怨，最让领导放心满意。他是个慢性子，如果上访的人围着他骂祖宗，他也会笑嘻嘻地一言不发听上一个上午。你说累了，他又笑嘻嘻地慢条斯理地给你讲政策说好话做工作，甚至自己掏腰包请你吃一个烧饼喝一碗面条。磨得你精疲力尽没脾气了，也觉得他这个主任太可怜，不想闹了，他这样的干部在田泉市还真难找出第二个。 现在，面对拖拉机厂的几百号工人的吵吵嚷嚷，他已习惯了只是好言相劝，让大家平心静气：“有什么话对我说，我一定全部转达。现在市领导们很忙，请你们不要干扰领导的工作，我向市领导汇报后，领导一定会很重视地接见大家的。” 几个工人代表坐在他对面，态度很坚决地要见市委书记：“我们要问问宋书记，我们的社保问题有没有人管？我们现在都下岗失业了，生活都没有保障，厂长却拿着我们的钱不给，他安的什么心？他还冠冕堂皇地说：下岗了天地更宽了，大显身手的机会来了。(.)更可气的是，他还说：讨吃要饭也是再就业。这是个**员对工人的感情吗？” 乔主任说：“他这么说不对，这不符合党的政策，我可以向宋书记反映。但是宋书记对你们厂的情况很了解，对大家的处境非常同情，正在想办法解决。我知道的情况是，你们的厂长并没有卷款逃跑，他马上就会把钱交到社保局的，大家放心。” 工人们说：“他没有逃跑为什么躲着不见我们？我们要知道现在钱在那里。” 乔主任说：“我们也了解了，你们的厂长也是出于好心，卖土地的钱只得到二百万元，全厂两千多人，每人分不到多少钱。他想让钱再增值，多赚些钱，大家也可以多得一些，他是准备用这笔钱搞一些开发的。” 工人说：“怎么开发？他在骗人，二百万元能干什么？那么大的厂区完全值一千万元。二百万就卖了，这里有鬼。几年后连这几个钱也无踪影了，这不是坑我们吗？我们不同意！” 有人说：“据我们知道，厂长拿了钱自己搞经营去了。” “不听他们的废话，我们要见宋书记，他们解决不了问题！” 乔主任挥着两只干瘦的手说：“工人同志们，我这不是正在给你们解决问题吗？你们提问题提意见，我会全部转达给宋书记。” 有人愤怒地喊：“你别用空嘴应付我们了，我们这几年要求解决这个问题，你一直用空嘴哄骗我们，几年了也没解决。这事你管不了，不跟他浪费时间，我们要见宋书记！” 乔主任看见这个叫喊的是个三十来岁的人，他带笑地说：“我说这位老弟，你听我解释清楚再找宋书记不迟，咱们都是为了解决问题是不是？市长、书记都很重视……” 有人粗鲁地打断他：“不用重视，放屁！我们要知道我们的钱在哪里？市委管不管？” 正在乱哄哄时，一个老者拄着一根手杖走来了。工人们立刻自动让开一条路：“老革命来了，大家让开。让老革命说话，咱们听老革命的！” 这个老革命姓高，快八十岁了，是四0年参加八路军的老战士。他曾经是拖拉机厂建厂初期的副厂长，他为了国家建设倾其毕生精力，一生工作在拖拉机厂，而且他的老伴、儿子、女儿都在拖拉机厂工作。虽然他早已退休了，可万没想到如今工厂倒闭使他的儿子、媳妇、女儿数家都失去了生活来源。儿女们跟着工人们上访，他曾制止过，他要求儿女们体谅国家的难处，不能给领导们出难题。可是当得知工人们的生活保障金也被厂长拿跑时，他也坐不住了，他也来了，他要以老八路的身份为工人们说几句公道话。他身穿发白的旧军服，头戴旧军帽，把他一生所得到的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功勋章和纪念章满满的挂在胸前。工人们投向他的是盼救星般的目光。他气昂昂地站到了乔主任面前，雪白的胡子微微颤抖着。 乔主任忙陪着笑热情地伸出手：“高老啊，您这么大年纪也来了？身体好啊？好长时间不见了。” 高老头的脸绷得紧紧的，把手杖在地上捣了几下，说：“我也没有几天活头了，我要为工人们说几句话。工人们有话要对市委书记说，他为什么不见？他是皇帝吗？**的官什么时候怕见工人了？你们不是人民的勤务员吗？” 第22节---3 乔主任说：“宋书记很忙，正在开会……” 高老头说：“好！开会，就一起解决工人们的问题吧！”说着转身走出接待室，几个信访人员想拦，高老头举起了拐杖一挥，如果是个一般人这样举动，早就被年轻力壮的门卫拿下了。可是对一个老人，一个革命老功臣，他们却自觉不自觉地闪开一条路。高老头径直上了楼，工人们紧紧的跟在后面。 会议室里书记们正在开会，听到走廊上一片杂踏声，还没等问清怎么回事，高老头第一个闯了进来。宋世博看见涌进这么多人很生气，怪秘书没有把人拦住，他狠狠地剜了秘书一眼，扭过头去故意不去看工人们。 高老头双手按军刀似的按在手杖上，环视一圈在座的人说：“领导们都在，你们在开什么会？不为工人办实事，你们开啥会？” 宋世博很反感地扭过脸来问：“你是谁？” 市委办主任忙介绍说：“这位是高老，拖拉机厂的老厂长，老革命了。[]”他向宋书记递了一个眼色让他别发火。 宋世博虽没见过此人却听说过这个人，知道他是老功臣，还知道他曾向中央写信反映过基层的情况。再看他那半胸的勋章，知道这个茬不好惹，弄不好他以老革命的身份向中央或省里告自己一状那就遭了。他露出了笑脸站起身来：“噢，是高老，久闻大名，您是老前辈了，来，坐下说。” 高老头没有坐，腰板挺得直直的说：“我对你们这些领导有意见，拖拉机厂的事好几年了解决不了，为什么？我今天作为工人代表，要为工人们说几句公道话。我们**人凭什么能坐江山？就凭**为了广大劳动人民求解放过好日子，人民才拥护我们。可是现在你们为什么不为工人们解决问题？工人的事几年没人管，贪官不知把钱卷到哪里去了，你们也不问？你们是不是**员？你们到底为谁服务？为人民服务是一句空话吗？宋书记呀！我十六岁就当了八路，打日本，打国民党反动派，打地主恶霸，为了啥？我们在战场上死了那么多的好同志，他们是为了人民能过上幸福生活，为了你们这样的子孙后代不再吃苦受难，为了我们今天的好生活，他们连命都不要了。现在你们这些小生瓜蛋子掌了权，就变了？不为老百姓办事了，那些死去的烈士要是知道你们是这个样子，在地下他们也要流泪，也要愤怒！现在有些打仗的电影我都不敢看，看见那么多先烈赴汤蹈火去牺牲，我就伤心啊。你们不能让前人的血白流，让先烈白死啊！瞧瞧你们现在一个个西装革履的派头十足，你们知道吗？当年我们没有饭吃，十冬腊月还穿着大裤衩子，用布条打绑腿，那是因为没有裤子穿。我们就是这样忍饥挨冻去打仗，有的战士十四、五岁，刚比枪高一点就死在战场上，他们为了啥？你们应该对得起死去的先烈，保护好人民的好生活啊！下岗工人已经很困难了，你们应该为他们排忧解难。可是有的领导却无动于衷熟视无睹，还说什么：讨饭也是再就业。这是**员的良心吗？”高老头说得情真意切，老泪纵横。 在座的市领导们都沉默了，工人们也静悄悄的听着高老头动情的肺腑之言。宋世博的眼睛也湿润了，他握住高老头粗糙的手说：“高老同志，您的话说得好，我作为市委书记，对拖拉机厂的事负有责任，我们不能辜负老一辈同志对我们的殷切希望。”他又转向工人们说：“工人师傅们，拖拉机厂的问题我们早已知道了，请大家放心，我们市委马上就着手解决。我告诉大家，由市委牵头与经委等部门马上组成调查组，尽快把问题查清楚，把工人们的血汗钱追回来。如果哪些人有经济问题，我们决不姑息迁就，一定从严处理。我们一定保护工人们的利益，也请同志们监督。高老同志不愧是老革命，深明大义，说出了工人的意见，指出了我们工作上的不足，为我们树立了好榜样。我代表市委向您真诚地表示感谢！”宋书记向高老深深地鞠了一躬。 在场的工人们都被宋书记的举动深深地感动了，报以热烈的掌声。工人们的对立情绪被消溶了，主动地默默地退了出去。 第23节---1 告状的工人们撤走了，撤得那么平心静气，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人们对宋书记的能力很佩服，不愧是市委书记，有本事，能把握人心，会把握局势。 宋世博回到办公室不禁发起了盛怒，拳头把桌子擂得山响：“郝汉民王八蛋！他狗胆包天！什么钱他都敢吞，政府早已协调好了的事，他竟敢不执行，激化了矛盾，造成社会事端，给我彻底清查，决不轻饶！”他对办公室主任说：“把郝汉民给我找来。[]还有，先把那个高老头的子女工作问题解决了，他一家人都在拖拉机厂工作，一家人全失业了，这不行。怪不得逼得他都出面参与，他是老八路，是人民功臣，为人民流过血，我们今天应该向他们还账，给他多高的待遇和照顾都不过份。可以找一个事业单位，把他的子女调进去，把吃饭问题解决了。”其实他这样作的真实目的是要先封住老干部的嘴，他知道，老干部告他的状可比普通工人有效果。 时间不长，拖拉机厂原厂长郝汉民气喘吁吁地来了。别看工人几年都找不到他，领导一句话他马上就到了。宋世博一见他没好气地质问：“你怎么来得这么快？你不是躲起来了吗？” 郝汉民说：“我接到市经委主任的电话就开车来了。” 宋世博纳闷地问：“开车？听说你自己有车？” “不是我的车，是厂里的车。”郝汉民陪着笑脸说。 宋世博一听火就不打一处来：“厂里的车不是都被抵债了吗？你又从哪里买的车？用什么钱买的？” 郝汉民见宋书记发火心里紧张，解释说：“买了一辆二手桑塔那车，不贵，我们搞外联没有车不方便。” “胡说！”宋世博指着他眼睛里冒火：“工厂都垮了，欠工人的钱不给，还找借口买车，那不是变相的私车吗？你们只有几个留守人员要车干什么？纯粹就是给自己享受！你好大的胆子，你买车为什么不向市委政府报告请示？工人到市委闹事，你一躲了之，挺会滋润的。你给市委政府造成了多么坏的影响！你说，你把工厂卖地皮的几百万元钱弄到哪里去了？” 郝汉民吞吞吐吐地说：“我们与一个开发商合伙投资搞房地产开发建楼房，我想这样可以让钱增值，给工人更多的钱。” “你连卖地皮的钱也没入账，也没给工人们交社保基金，你以谁的名义搞开发？是不是以你个人名义搞开发？”宋世博己猜到他是用公款搞了自己私人的生意。 第23节---2 “你连卖地皮的钱也没入账，也没给工人们交社保基金，你以谁的名义搞开发？是不是以你个人名义搞开发？”宋世博己猜到他是用公款搞了自己私人的生意。 郝汉民不得不实说：“我是以法人代表名义为厂里搞投资。” 宋世博拍着桌子说：“你是哄骗小孩子呀？什么法人代表？工厂都不存在了有什么法人代表？你现在不过是留守处的主任，谁任命你为法人代表？工人的钱，你敢以个人名义搞投资，你说是为工人们赚钱，工人们却说你用公款为自己谋私利，你知道你的行为是什么性质吗？贪污！挪用公款！你死到临头了！你等着蹲班房吧！工人们告你一点都没错。” 郝汉民被宋书记的盛怒吓得脸一会儿青一会儿黄，他还努力解释：“我没有别的目的，只是为了给工人们多赚些钱。” 宋书记严厉地打断他的话：“我不管你怎么想，现在我要工人安定，别闹事，我要社会安定，就必须要这笔钱，你必须在三天内把这笔钱给我退回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对你这样的人，不处理就无法向几千工人们交待。” 郝汉民为难地说：“这笔钱还在工程里。” 宋世博怒目而视：“我已调查过，你的楼房大多数己卖出去，钱又投到新工程里了，你这个人太贪，胆大包天！”他又想起一个问题，气愤地指着他问：“你是不是对工人们说过，讨饭也是再就业这句话？”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郝汉民张口结舌。 宋世博敲着桌子说：“你作为干部、党员，不知道这话会引起什么后果？你是唯恐天下不乱！你连起码的党性、同情心都没有！” 郝汉民没见过宋书记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他觉得自己命运多舛大祸要临头了。 第二天，由市委，检察院，纪委，审计，经委等部门组成的清查组成立，根据市委宋书记的指示进入只剩下几排破厂房的拖拉机厂，开始进行清理资产。拖拉机厂留守处人员全部到场，财务、资料档案全部被查封，银行账户被冻结。工人们赶到工厂，看到这个阵势纷纷猜测：看来郝汉民的倒霉日子来了。 二十几天后，郝汉民因涉嫌重大经济犯罪被依法逮捕。这时工人们才知道真相，属于他们的钱已被郝汉民以个人名义与他人合伙搞房地产开发了，由于资金短缺工程已停工，这笔钱不知何时才能收回来，但是工人们还是欢呼市委为他们除掉一个大害虫。他们自发地组织起来，举着大红的感谢信绕城一周，然后送到市委大楼前，感谢党和政府为民作主，挖出了一个喝工人血的大蛀虫。朴实的工人们太容易满足了，他们对党的一点微小的关怀也会感恩戴德不尽，以最真诚的方式感谢党和政府的关怀，他们对党的感情是深厚的。 宋世博回到家，妻子说郝汉民的老婆到家里来过，她哭了半天，让你手下留情，临走还留下几万块钱。宋世博一听就瞪起了眼睛：“你要他的钱干什么？她男人都被抓起来了，她的钱能要吗？” 妻子说：“我不要，她死活要留下，丢在沙发上就走了。我拿上钱追出去，看见外面人太多，怕人看见更说不清，就回来了。” 宋世博想了想说：“明天一上班，你把钱亲自交到市纪委去，上交，并把情况说清楚。” 妻子却说：“这么做太过份了吧？这不是把人家住死路上推吗？以后谁还敢和你打交道？还是我把钱送到她家去吧。” 第23节---3 妻子却说：“这么做太过份了吧？这不是把人家住死路上推吗？以后谁还敢和你打交道？还是我把钱送到她家去吧。” 宋世博沉着脸说：“你犯傻？你再拿着钱去他家，更说不清了。你说把钱还了，谁能证明？照我说的办，交到市纪委去。” 妻子赌气地坐在沙发上说：“你这个人大狠了，郝汉民已经被抓起来了，你还想怎样？那些倒闭的工厂厂长哪个不捞点钱？对他撤职就行了，干什么非要抓起来？这年月你看看谁还干惹人的事？再说郝厂长过去也没亏待过咱。” 宋世博嫌她烦：“你懂什么？我也不想抓他，可是他太坏，一点不争气。我让他当厂长，两年他就把工厂搞黄了，紧跟着就是乱进设备，进质次价高的原料，他从中收回扣。甚至把零件以废品弄出去，在外面搞个拖拉机装配点，组装起来后按正品卖。他收了人家的好处费，买进数百万元的材料，卖不出去就挂在工厂的账上。他还在厂外搞了一个零配件厂，完全是私人企业，生产出的不合格配件再卖回到厂里来，拖拉机用了这种不合格的配件老出毛病，质量信誉没有了，拖拉机没人要了，这样工厂逐步就垮了，可是他发了大财。他以为我傻，不知道这些，我什么都知道。后来工厂搞得资不抵债，国家一断奶它就倒闭了。他可是吃足捞够了，工人们三天两头告状闹事。我曾经一次次给他机会，给政策帮资金，让他翻身，可是他胆子越来越大，胆大到不经过市委政府，把卖设备的钱私分，自己买汽车享受，把卖土地的几百万元偷偷拿去入股分成。工人拿不到社保基金天天上地区上省里闹事。现在省里有文件，哪个地方解决不好下岗职工问题，激化矛盾导致告状闹事的，要追究领导责任。我不追究他的责任，对上面我能交待吗？不抓他能平息工人的气吗？再说，他过去搞什么也跟我打个招呼，现在可好，胆子大到卖了地皮这么大的事也背着我，把巨款偷偷挪出去也背着我。现在有人告我的黑状，地区纪委也在暗中查我，他却官逼民反给我火上浇油，不收拾他行吗？那天几百工人闹事，连老干部都参加了，如果不是我装孙子，事就闹大了。” 第23节---4 妻子听了也理解丈夫，但还是求情：“抓上几天放了算了，杀鸡给猴看的目的也达到了，给人留条后路，给个党政纪处分就行了。[.超多好看小说]现在哪个工厂不倒闭？谁管得了？” “我现在不能手软，他把工厂搞垮了，把几千工人丢给政府，我手软工人们就认为我有弊，会把矛头对准我。” 妻子见丈夫铁了心，虽不高兴还得照丈夫的意见办。第二天把几万元送到了市纪委书记尚文的办公室。消息不胫而走，宋书记拒腐蚀反**，把贿赂金上交纪委的事迹很快传开。报社要把这件事登到报纸上去，可是被宋世博坚决地制止了，理由是不要宣传领导。拖拉机厂的工人们得知这个消息，交口称赞宋书记是一个拒腐蚀敢于为民主持正义的好书记。 一个月后，市委发出文件，对郝汉民给予开除党籍，撤销行政职务处分，对于违法行为依法处理。（.好看的小说）这是宋世博当书记几年来处理的唯一的一个干部。而这一行动可谓是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采取的一个正确的行动。这一行动对他的形象有所改观，也是为了树立自己反**的形象采取的行动。他的这一行动首先受到了地区纪委周书记的好评，他打来电话鼓励道：“小宋呀，看了田泉市纪委报来的关于你拒贿赂的材料，很好，搞好一个地方的党风，你这样的带头作用很重要，应大力宣传。” 宋世博不好意思地说：“我怎么好吹嘘自己呢？这是一个党员应该做到的，现在的风气有些不好，拒贿赂本来是一个干部应自觉做到的，但有人做到了，反而觉得很不容易不简单，这不是有些不正常吗？” “你说的对，就是因为现在有些同志做不到拒腐蚀，所以才显得拒腐蚀的事件很必要，你也可以把身边同志的这类事情挖掘出来，大力宣传。这不是吹嘘自己，而是弘扬正气，领导的表帅作用非常重要。你的材料我准备报到省纪委刊物上去。” 宋世博连连道谢：“谢谢周书记关心。” 周书记又说：“还有，对反面教材也要抓住典型进行党纪教育，也要宣传。我们要进行正反两个方面的教育。那个郝汉民，贪污受贿的情况要加紧清查，把详细情况也报到地区纪委来，这也是很好的反面教材，用以教育那些厂长经理们，要严以律己，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宋世博再次连连称是。 第24节---1 李庆带调查人员来到柳坝市盛发工程公司进行外调。[.超多好看小说]听说几个月前公司老板刘胜利己因车祸死亡，现在公司里管事的是他的妻子梅玲。这位女老板一提起死去的丈夫，不禁眼圈又发红了。李庆赶紧叉开让她伤心的事，说明来意：“我们这次来，是请你帮助我们搞清几笔账的情况。几个月前，田泉市城建局有一个六十万元，还有一个四十万元汇到你们公司账上，一共是一百万……” 梅玲说：“这笔账你们不是已查过嘛。” “四十万元的情况我们了解过，但六十万元的情况我们没有了解过，请你协助。” 梅玲说：“这笔账有，也是我男人死后查账才知道的，这是田泉市城建局还给我们的借款。” “你们当时与田泉市城建局有业务往来吗？” 梅玲抚弄着画着彩花的手指甲说：“我只知道这一百万中有六十万元是归还的欠款，另外四十万元汇给了田泉市一个什么公司，也算是我们归还欠人家的款。” “城建局用六十万元买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当时我男人还活着，是他办的事，好像有钢材、玻璃什么的。” 李庆拿出一张货票复印件：“城建局账内记载了这笔生意，但不是六十万元，而是三十万元，另外三十万元买了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城建局欠我们六十万元。我男人死后，宛丰鑫来算过一次账，除了三十万元货款外，他还说给我男人写过一个三十万元的欠款条，所以他还了三十万元。” 李庆问：“欠条是什么时候写的？上面写的什么内容？” 梅玲说：“好像是去年元月写的，上面的内容就是欠款。过去生意上的事我不管，什么时候欠的我也不知道。” 李庆客气地请求说：“我们要看一看账，了解一下具体情况，请你帮助我们。” 梅玲很警惕地予以拒绝：“账你们就不要看了，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你们查我的账对我影响不好。再说，刘胜利已经死了，他过去跟城建局有什么关系，也就一笔勾销了。我们内部也有商业秘密，不能对外公开。” 李庆作了半天开导工作，讲了一大堆道理，没有效果，梅玲抱准一个主意不给看账。李庆有些无奈地说：“看一看账你说的情况就可以得到证实，你们公司也清白了。否则你说城建局除了三十万元货款，还欠你们三十万元，得不到印证，城建局账内也没反映欠这笔款。” 梅玲的态度很坚决：“无所谓清白不清白，我们是私人公司，不能随便查，合法商人是受法律保护的。” 李庆也坚持说：“不对，国家机关的几十万元不明不白地进了你们公司，在没查明真相之前，不能证明你们公司是清白的。你知道吗？田泉市的宛丰鑫因为这些钱的事己经被两规了。” 梅玲不懂：“什么俩龟？不是听说他给抓起来了。” “既然你听说了，就应该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不要糊涂地认为私人公司就在国家法律和政策的监督之外，法律只保护合法守法商人。” 第24节---2 梅玲感觉到这话中的份量，想了想，还是推托地说：“我和公司里的人商量一下，明天给你们答复吧。[.超多好看小说]” 把李庆一行人应付走后，梅玲拨通了宋世博的办公室电话，虽然她近几年没有和宋世博打过交通，可是她知道刘胜利生前与宋世博有过交往，她也多少知道一些刘胜利帮助宛丰鑫买官的事。宛丰鑫当了城建局长后，刘胜利在田泉市揽到不少大工程，可是好景不长，有的工程还没有开工刘胜利就死了，有的工程又被田泉市收回了。（.好看的小说）她求宛丰鑫帮忙，宛丰鑫说这是市委宋书记的决定，无法更改，这使她对宋世博耿耿于怀。她猜想宛丰鑫买官的事一定与宋世博有牵联，她想旁敲侧击惊动一下宋世博。她说：“宋书记呀，你好啊，我是柳坝市刘胜利的媳妇。” 宋世博对梅玲的电话没有心理准备，一听刘胜利的名字心里不禁发虚，只哼了一声。梅玲说：“我知道你很忙，也不便打扰你，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刚才你们田泉市来人要查我的账，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没让他们查。(.)他们说市城建局一些钱的事情不清楚。” 宋世博心里一惊问：“他们要查什么账？是什么人？” “他们说是纪委的。城建局除宛丰鑫夏天的时候给我们账上汇过一笔钱，听纪委的人说这笔钱有问题。你给说个话，别让他们查了。” 宋世博冷笑一声说：“他们是泉山地区纪委的人，不是田泉市纪委的人，我说了不算数。” 梅玲问：“你们那里出了什么事？听说宛丰鑫也被抓了？我们公司的项目也被停了，现在又有人查账，宋书记，这事跟你没关系吧？”她故意提醒对方。 宋世博故作轻松地笑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也跟你没关系，你也不用怕他们。宛丰鑫也没有被抓起来，问题不大，很快就结束了。现在上面查一些问题，你们的项目冻结了，也不要急，事情过去后我再帮你想办法。我过去跟刘胜利也是朋友，他不在了，该帮助的我还得帮。刘胜利生前也许和宛丰鑫在账上有些交往，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如果真有什么问题被查出来，对你们公司也不好，对宛丰鑫也不好，你最好与纪委的人慢慢周旋，不要让他们查账。据我所知，你们公司在我市欠一些税，真要查出来，怕你也要受罚。” 梅玲问：“人家硬要查怎么办？” 宋世博给她打气地说：“你怕什么？你是私营企业公司，他们又能把你怎样？另外我问问，宛丰鑫汇到你账上有多少钱？” “一百万元，其中有六十万元欠款，还有四十万他把款提走了。” 一百万元，宋世博听了吓了一跳，他万没想到宛丰鑫胆子这么大，上任半年就迫不及待地下手抓钱。可他还是哄着梅玲：“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可是你一定要小心，不要把你的公司卷进这些是非中去，否则你的麻烦就大了，以后有什么情况你一定告诉我。” 第24节---3 一百万元，宋世博听了吓了一跳，他万没想到宛丰鑫胆子这么大，上任半年就迫不及待地下手抓钱。可他还是哄着梅玲：“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可是你一定要小心，不要把你的公司卷进这些是非中去，否则你的麻烦就大了，以后有什么情况你一定告诉我。” 放下电话，梅玲在心里骂宋世博会装洋蒜。但从宋世博的关心程度猜测，她认定，宋世博很可能与这件事有瓜葛。她不安的是，目前反**的风声很紧，如果真牵涉到自己的公司，那可是雪上加霜了。 第二天，李庆一行人又来到公司。梅玲却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看过账了，宛丰鑫确实欠我们一百万元，他还清了。” 李庆说：“你把账本拿出来让我们看一看，按规定有些内容我们要复印取证。” 梅玲冷冷地说：“那可不行，公司账务对外保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走吧。” 李庆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多年的检查工作中，这样无礼待遇和白眼见得多了，习以为常。他说：“这有什么可保密的？宛丰鑫把国家的一百万元汇到你的账内，不能一句话就完了，要有充分的证据来证明这个情况是否真实。” 梅玲不由得提高了嗓门瞪圆了凤眼：“刘胜利已经死了，你们让我怎么说清？你们可以问宛丰鑫去，他说不清莫非还要我退款不成？” 李庆觉得今天遇上硬茬了，也把脸一沉冷冷地说：“如果证实这笔款不是你的，你就得如数退出来，因为宛丰鑫汇到你账上的是公款！” 梅玲一听就火了，尖着嗓子叫了起来：“宛丰鑫借了我的钱，他用什么款还我不管，钱到了我的账上就是我的钱。账是不给你们看的，你们滚出去！” 李庆压着心中的怒火说：“好吧，今天可以不看账，但是我们明天还来，没有证据你就脱不了干系，你不配合我们的工作就考虑后果。” 梅玲冲到走廊上像男人似的叉起腰大喊：“保安！来人呐！把这些人给我打出去！” 几个早已等在隔壁办公室的大汉冲了出来，抡起手里的皮带劈头盖脸向李庆一行人打来，并骂着：“你们田泉人敢到我们的地盘上来威风，看老子打断你们的狗腿！” 李庆等人忙抄起椅子做防护，并警告说：“我们是执行公务，你们这样干是违法的。” 梅玲说什么也没想到，她这么一场大打出手却把事闹大了。她和她的打手们都被关进了公安局拘留所。调查案子的警察象审视江洋大盗似的说：“你们的胆子可够大的，无法无天，连地区纪委的领导都敢打，这下祸惹大了，连省纪委都来电话了，要求严肃处理。” 梅玲这时才真的没了主意。在拘留所里蹲了几天，警察把她带了出去，一进办公室她吓了一跳，李庆等人就坐在对面，她的腿一软，倚着墙跟坐在了地上：“哎哟，李主任，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次吧。我是个妇道人家，不知天高地厚，干错了事，我向你们赔礼道歉，你们的医药费由我出……” 李庆指着椅子说：“行了！别装蒜，起来，坐在那。” 警察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领导让你坐下。哼，你打人的胆子到哪里去了？” 梅玲抹了一把泪坐在椅子上，看见李庆脸上还贴着胶布，头也不敢抬。 李庆问：“这几天你想好了吗？” 第24节---4 “想好了，我一定积极配合政府工作，补偿我的过失。（.无弹窗广告）” “你如果真的想补偿过失，今天就好好地讲问题，事情是躲不过去的，藏也藏不住。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提请经济侦察支队配合我们，依法查封了你公司的账务，查阅了你的账目，你公司偷漏税的问题暂且不说，公安局经济侦察局和有关税务部门会过问的。咱们今天就谈谈宛丰鑫汇到你账上的一百万元问题。(.)” 梅玲从脚底下往上冒凉气，偷漏税的事她心里清楚，一但露馅她可是要赔上多半个公司去抵税和罚款的。还是老老实实争取早点放出去吧：“我说，我全说，那一百万元是宛丰鑫汇到我账上的，四十万元转到田泉市一个公司，那六十万元中，有三十万元是宛丰鑫委托我们买建材的货款，另外三十万元的确是宛丰鑫欠我们公司的款。（.好看的小说）” “欠你们公司的什么款？什么时候欠的？” “两年前就欠下了，是宛丰鑫个人借款，是分几次借的，借条是去年写的，为这事我还和刘胜利打过架。开始没有写借条，刘胜利看我不让，就让宛丰鑫写了一个三十万元的借条。” “这么说宛丰鑫当时还没当城建局长，他是以个人名义借款？” “是的，” “宛丰鑫借这么多钱干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做买卖。” “宛丰鑫到底借了三十万还是六十万元，你说准确。” “听刘胜利说是六十万元。” “为什么借了六十万元只写了三十万元的借条？” 梅玲沉默了半天：“不知道。” “这张借条在哪里？” “刘胜利死前宛丰鑫汇到我们账上六十万元，把借条抽走了。” “你们与宛丰鑫之间有没有什么生意联系？为什么借给他六十万元？他要这笔款干什么？” 梅玲摇摇头，眼睛躲闪着李庆的目光。双方在斗智慧斗意志上僵持了几个小时，李庆没有罢休的意思，他开导说：“你讲实话，你不讲，宛丰鑫也会讲的，事实不会掩盖很久的。如果查证你们用这笔款干了什么违法的事，那时坦白就被动了。” 梅玲沉默了半天，意志终于垮下来，叹了口气说：“好吧，我说，反正宛丰鑫也被抓进去了，这事也包不住了。”她抹一把脸上的汗：“宛丰鑫向刘胜利借了六十万元，我后来听刘胜利说，这钱是帮宛丰鑫买官的。” 第24节---5 这句话可真是让所有的人为之一惊。（.无弹窗广告）李庆紧紧追问：“你说说详情。” “详细情况我也不知道，是刘胜利背着我办的。后来我发现账上钱少了，我以为他在外面养了女人，我就和他闹，他才说借给了宛丰鑫，帮助他活动当官。刘胜利看到这几年田泉市发展很快，建筑业行情很好，那里又是他的老家，熟人也多，宛丰鑫又是他的同学，就和宛丰鑫商量到田泉市发展。可是试了几次老是揽不到什么业务。有一次宛丰鑫说，如果他当了城建局长就把建筑业务都给刘胜利。当时宛丰鑫才是个副区长，一个月一千多元钱，没权没钱，跟领导也拉不上关系，刘胜利就动了出资帮他当官的念头。（.无弹窗广告）开始宛丰鑫说有七、八万元就够了，刘胜利借给了他十万元，结果钱送了事没办成。刘胜利又给他二十万元，事情还没办成，就这样钱越累越多，达到六十万元。听说他们两人有个协议，事成后，宛丰鑫只还一半的钱，每给刘胜利一个工程，按比例给宛丰鑫提成。我账里的三十万元，就是宛丰鑫的还账。” “这么说，宛丰鑫用公款向你们还账？” “可能是。” 李庆兴奋得在屋里踱着步子问：“宛丰鑫向谁送钱买官？” “这个我不知道，刘胜利从来也不说，反正是上面的官，不是市里的就是地区、省里的。现在时兴给官送钱，没有钱，朋友们帮忙集资，将来有了回报，大家得利也合算。” 李庆问：“你们怎么能确定宛丰鑫把钱送出去了？而不是自己私吞了？” “我也问过刘胜利，他很肯定，说钱已送出去了，不让我多问。” 李庆又问：“刘胜利和田泉市委书记宋世博见过面吗？” “好像见过，上次刘胜利就是去田泉市跟宋书记谈工程的事，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李庆再一次把刘胜利与宋世博失踪的情况联系起来。从己掌握的情况看，在宋世博失踪的当天，刘胜利的汽车和司机章万、办公室主任杨飞升都在田泉市风华宾馆出现过，而且有一个匿名人暗报绑架宋世博的汽车牌号，与刘胜利的汽车牌号一致。他们有理由把刘胜利作为绑架宋世博的主要嫌犯。可是没有人能对刘胜利进行调查，因为第一，所谓的被绑架人宋世博本人不承认曾经被绑架过。第二，所怀疑的绑架人也否认自己有绑架行为。第三，绑架者的动机和目的是什么？一直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这个绑架案对任何司法部门来说根本无法立案。现在，李庆理出了一点头绪，对于为什么宋世博不敢承认自己被绑架，有了一个比较合理的推测：假如宋世博真的被绑架过，极有可能与这六十万元有关系，也正是他为什么不敢承认自己被绑架过的原因。但是，目前难度又增加了，假如绑架者真的是刘胜利、杨飞升、章万的话，现在，刘胜利与章万已经死了，知情人也许只剩下杨飞升一个人了，凭一个人的证辞能定案的难度很大。 李庆离开拘留所，带领一行人马不停蹄赶到盛发公司，找到了杨飞升，因为梅玲被刑拘，现在由他负责公司事务。见到李庆等人，他殷勤地又递烟又上茶。李庆端详着他五大三粗的身材，觉得他不像个有多深文化的人，倒真像个打手，如果让他去绑架人，他可能会做得出来的。李庆问：“你认识田泉市的宋书记吗？” 杨飞升显得紧张起来：“认识，他是刘经理的好朋友。” “上次来问你，你不是说不认识宋书记吗？” 第24节---6 杨飞升局促不安地低下头不语。[.超多好看小说] 李庆说：“上次来与你和章万谈了话，你说三月十七日你在田泉市风华宾馆没有见到过宋书记，而章万却说你们当天在风华宾馆见到过宋书记，为什么？你们两人谁在说谎？” 杨飞升神情惊慌地说：“我没有撒谎……”他点上一支烟想掩饰内心的恐慌，手却不停地颤抖，眼睛不停地游移窥视李庆的表情。双方僵持了一会儿，杨飞升从桌上拿了一张报纸说肚子不舒服，要去厕所。厕所就在办公室对门，可是他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当人进去找他时，发现后窗户敞开着里面空无人影，他逃跑了。(.)李庆从他的家到亲戚家打听了一天，都说没有见到他，这个人也失踪了。 李庆回到田泉市，把情况向石成作了汇报。石成对这一次的收获很高兴，他摸摸李庆脸上的胶布说：“你这个打没白挨，总算有收获。根据你们掌握的情况，现在能得出一个什么样的结论？” 李庆说：“从现在掌握的情况分析情况可能是这样的：第一，刘胜利给宛丰鑫提供了六十万元资金，帮助他买官，并有协议，事成后只归还三十万元。[.超多好看小说]宛丰鑫当上城建局长，刘胜利得到三十万元还款，而且这三十万元是宛丰鑫贪污公款得来的。可是这六十万元送给谁了？还不清楚。只能是推测：按权利大小，有可能送给宋世博一部分，可能还给了其他相关人，或用于拉关系联络感情。” 石成半信半疑：“一个城建局长能卖六十万元？如果是真的，可是典型的权钱相互利用。宛丰鑫借用刘胜利的钱买官，刘胜利再用宛丰鑫的权挣钱，垄断全市建筑项目，发包出去再赚钱，不可思议。” 李庆继续说：“第二，宋世博失踪的案子与这个案子完全可以挂上钩。他失踪的时间里，刘胜利公司的杨飞升、章万都在田泉市，刘胜利的汽车也在风华宾馆，而且车型车号都和开始指认的绑架者的车相吻合。我猜测，会不会是刘胜利等人绑架了宋世博？理由可能与那六十万元有关系。” 石成说：“你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如果宋世博真的被绑架过，事后他为什么不报案？怕丢人？这事并不丢人呐。会不会宋世博有什么把柄在刘胜利手里？如果真是这样，这个把柄会不会是这六十万元钱？这些都是猜测推理，下一步需要咱们围绕这些假设找到证据，来证实咱们的推测是否正确。可能，这回要抓出个大家伙了，弄不好，不只一个。” 李庆同意：“按惯例，凡是大案都不只牵涉到一个人，这些线索都搞清了，六十万元的去向问题，宋世博的失踪问题，可能都清楚了。社会上传说的宋世博卖官的冰山一角也许真的要露出来了。” 石成坚决地说：“查！顺着这个线索追，杨飞升跑了今天跑不了明天。要在宛丰鑫身上下力气，打开缺口。他开口了，一切就大白于天下了。要毫不手软地查下去，让世人看看，**决不让这些危害党和人民利益的蛀虫消遥法外，绝不能让这些唯利是图者掌握权力！” 李庆深有感慨：“如果让这样的人掌了权，党和国家是太危险了。” 第25节---1 李庆坐到宛丰鑫对面，开始了又一次的交锋。[]宛丰鑫被两规以来，纪委调查组给他的任务就是反省和交待自己曾经违反过哪些党纪政纪，有哪些违纪行为。可是他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外，只避重就轻地交待一些接受别人香烟几条、宴请几次、土特产若干等问题，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内容。他认为调查组没有掌握他什么问题，不过是诈他，这是攻心战术。李庆也明白，宛丰鑫绝不会主动交待自己的问题，起码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他是不会低头的。 李庆翻了翻宛丰鑫写的空洞无物的交待材料，问：“这几天身体如何？” 宛丰鑫显得很疲惫地说：“吃不多，睡得也少，半夜经常失眠。” 李庆看看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说：“早上医生不是给你检查过身体吗？说你一切正常，只是思想负担重，睡眠不足，这也是正常的。可是看你的材料，我又觉得你还抱有侥幸心理，没有如实向组织交待问题。” 宛丰鑫委屈地说：“我认为我是光明磊落的，对得起党的，我没有干什么对不起组织的事。” 李庆看他背着牛头不认账，反驳他：“你自认为态度很端正，但是，城建局从小金库汇到刘胜利公司的一百万元，你至今没说清楚。” “这个问题我已经解释过，我汇到刘胜利公司一百万元是用于买建材。由于他们供货情况不好，我把其中四十万元转到我小舅子的公司，让他们供货。如果说我有错误，我不该这样做，这是违反财经纪律的，我现在认识到了。”他看到李庆用极不信任的目光看他，觉得再说也是白磨嘴皮子，便停住不说了。 李庆见他不说了，批评道：“你还拿这一套假话骗人？就这一件事，你的说法变了几次了？老宛，到现在你还犯糊涂？抱着侥幸心理想蒙混过去。这一百万元是出售商业街营业房的收入，你却偷着存到小金库里，使资金脱离监督，这是违反财经纪律的，这是错误一。又将此款在任何领导不知情的情况下转出去，这是错误二。其中四十万元转入小舅子的公司，使公款性质变为个人财产。还有三十万元说不清楚用途，这是错误四。第五个错误，还有一百万元没有入账，你至今也没说清去向。这些错误的性质很严重，你必须说清。” 宛丰鑫底气不足地说：“这些钱我都说过，都用于买建材了，刘胜利公司账上的六十万元也是买建材的。” 李庆说：“不对，刘胜利账上只有三十万元是货款，另外三十万元不是货款，是什么款？” 第25节---2 “我曾经向刘胜利借过三十万元的货款，那三十万元就是还款。（.好看的小说）”宛丰鑫一再狡辩。 李庆说：“不对，事实是，你个人向刘胜利借过一笔巨款，你用公款三十万元归还了这笔款的一部分。” 宛丰鑫否认：“不是，我根本没有向刘胜利借过钱。” 李庆加重了语气：“宛丰鑫同志，你以为你做的事万无一失滴水不漏吗？我可以把事实揭穿：你向刘胜利共借款六十万元，在刘胜利生前你们之间有过一个协议，刘胜利为你提供六十万元用来买城建局长一职，事成后，你只归还三十万元，以后的城市建设工程优先照顾给刘胜利，抵偿另三十万元的投资，你还可以从中按比例提取一定的利润，是不是这样？” 宛丰鑫的脸变得如死人般灰白，他愣愣地呆坐着，嘴唇发紫一言不发。 李庆又放缓了口气说：“党组织是给了你机会的，希望你能幡然悔悟，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只有如实交待才能够救自己，拒不坦白，对你一点帮助也没有，只说明你顽抗到底的态度，其后果只有你自己承担。（.无弹窗广告）” 宛丰鑫狠命地吸着烟，半天才叹口气说：“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也不隐瞒了。是我的过错，我是向刘胜利借了一笔钱，但不是买官用的，是做买卖赔了，我用公款先还给刘胜利三十万元。借六十万元买官纯属子虚乌有，我也没有向刘胜利提供建筑项目从中分成，这是有人造谣陷害我。”他的脑子很好使，几分钟就权衡了事情的利弊关系，编了一套假话。他猜想，李庆所说的情况是他和刘胜利两人之间的秘密，他连老婆都没告诉，如果露了馅，那一定是刘胜利老婆知道此事。但刘胜利已死，他老婆不是第一参与人，她的证明不会起重要作用。只要自己死不承认，没有人能证明这个事实。如果只承认挪用了公款，不涉及买官问题，就不会牵涉到宋世博，保住宋世博自己就有希望，现在犯点贪污挪用的错误又不丢人。 李庆不相信他信誓旦旦的假话，追问：“你做什么买卖？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 宛丰鑫嗫嚅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前年做服装生意，从广州进了一批服装，赔了。” “谁进的货？在广州什么地方进的货？你详细说清楚。” 宛丰鑫只有硬着头皮往下编：“我亲自去进的货，在广州火车站跟前，叫什么商场我不记得了。” “回来货如何出售？在什么地方？” “我把货送到省里，租个柜台卖的，不，批发掉了。” 李庆嘲讽地一笑：“你很会编，可是你想好，我们可以按你说的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去核实，你说了假话，要负什么责任？你自己知道。那时谁也帮不了你，所以你不要再编假话。虽然刘胜利死了，你以为无证人，但他生前的财务记载、会计都能证明，刘胜利分四次给了你六十万元，这是事实。” 第25节---3 虽然刘胜利死了，你以为无证人，但他生前的财务记载、会计都能证明，刘胜利分四次给了你六十万元，这是事实。[.超多好看小说]” 宛丰鑫没想到调查组掌握得这么具体，觉得这件事的确是包不住了。既然事情揭穿了，宛丰鑫反而沉静了许多，装出一副诚恳的模样说：“我认罪，我挪用公款还了私债，可是我不是想贪污公款，我只是手头没钱，挪用一下顶账，公款我一定要还的。” 李庆问：“你从刘胜利手里拿了六十万元是不是事实？” “就算是事实吧，但我是向他借的。” “归还刘胜利三十万元是不是事实？” “是。” 李庆盯着他的眼睛问：“这六十万元你干什么用了？” “做买卖用了。” “为什么只归还了三十万元？” “还没来得及还清，他就死了。” 李庆步步紧逼，宛丰鑫对敏感问题一概避而不谈，这种猫捉老鼠式的谈话艰难地进行着，猫抓不住老鼠，老鼠也逃不出猫的控制范围。宛丰鑫避开提问说：“我为党工作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该承认的错误我都承认了，组织上也应该给我一条出路吧？” “如何处理是另一回事，现在你要说清问题，讲真话。” 宛丰鑫装出无奈的表情说：“既然你们不相信我，就让事实作证吧，就算是我又一次接受了党组织对我的考验。” 李庆觉得太可笑了：“你太滑稽了，你把顽抗到底当成了党对你的考验？你太高抬自己了，你说说你都给哪些人送过钱？包括你的上级领导。” 宛丰鑫立刻信誓旦旦的发誓：“没有！我绝对没给上级领导送过钱，我向党发誓。” “你的发誓可信吗？你应该考虑如何向党组织坦白。” 与宛丰鑫的谈话进行了一上午，他坚决不承认六十万元的真实用途。没有更有力的新证据，是很难有新进展。 案情分析会上，石成说：“宛丰鑫这个硬骨头啃不下来，可以先放下。我们没有新证据，只靠推测他是不会认账的，他知道自己问题的严重性，如果他承认向某个领导送了钱，他面临的罪责不仅仅是贪污，又增加了一条行贿，还要牵扯到上级领导，他就走到绝路上了。如果保住某个重要领导，他还有被救的希望。现在要检查一下咱们的推测是否正确，如果正确，我们可以围绕这个可能性找新的线索。” 李庆很有信心：“咱们以前的分析应该是正确的，因为，宛丰鑫借六十万元经商，虽然有可能性，但绝对经不起验证。据了解，宛丰鑫没有一点经过商的迹象。如果说他借了六十万元存到银行里，也不可能，刘胜利是不会同意的。如果说刘胜利白送了他六十万元，他当时没有任何权力，更不可能。排除了各种可能后，只有外界传说的可能性可以解释通，那就是行贿。联系到他在领导层中众多人反对的情况下脱颖而出，夺得竞争激烈的城建局长一职，钱的去向问题似乎就好解释了。” 第25节---4 时没有任何权力，更不可能。[.超多好看小说]排除了各种可能后，只有外界传说的可能性可以解释通，那就是行贿。联系到他在领导层中众多人反对的情况下脱颖而出，夺得竞争激烈的城建局长一职，钱的去向问题似乎就好解释了。” 石成说：“如果按这个线索分析，刘胜利可能和宋世博有什么协议，所以他失踪回来后不久，宛丰鑫就当上了城建局长。” “如果宛丰鑫不用什么手段控制住宋世博，他也不会这么容易当上局长。” 经过反复研究，大家还是认为目前的假设是有一定的可靠性的。石成下了决心：“咱们需要找到杨飞升，如果他真的参与了绑架宋世博，他就是极为重要的证人，一定要找到他。要通过地区公安局和柳坝市公安局协助，但要保密。因为被绑架人没有报案，宋世博本人也否认曾被绑架，我们就不能公开宋世博被绑架的情况，同时，要两条腿走路，尽快找到杨飞升很重要。 其实，杨飞升并没有逃远，就藏在柳坝市的亲戚家里。那天李庆一行人找他了解情况，他发觉是针对宋世博被绑架的事来的，心里非常害怕，知道事情如果败露他是要坐牢的，索性三十六计走为上，从厕所窗户逃跑了。躲了十几天发现没有人再找他，又听说梅玲也放了回来，他就偷偷地溜到了梅玲的家。 梅玲好多天找不到杨飞升，满肚子的火，见了他就发火：“你不帮我照看好公司，跑到哪里去了？” 杨飞升说：“纪委的人找我，我只好藏起来了。” 梅玲却吹牛说：“我蹲了十来天拘留所都不怕，你一个大老爷们吓成这个样子。”说着伤心地哭起来：“我真倒霉，男人死了，又遇上纪委、公安、工商、税务查我。账也被封了，偷漏税的事又要罚款，几百万呐！公司的人又坑我，公司完了。刘胜利过去可把你们当弟兄啊，现在你们不出力，对得起刘胜利吗？” 杨飞升苦着脸说：“嫂子，我可不是那种人，那样做我对不起刘大哥。我躲起来也是万不得已。那天纪委的人一个劲追问我去田泉市的事情，我心里害怕，怕那件事露了馅，干脆 第25节---5 躲一躲风头。[.超多好看小说]你进了拘留所，我也躲了。公司没人管，有的人走了，有的人偷公司，唉！这事怪我，可没办法。” 梅玲抹着泪说：“什么事把你吓成这样？我打了纪委的人有我顶着，你怕什么？” 杨飞升问：“嫂子，你真不知道那件事？刘大哥没对你说过？” “什么事？” “三月份，刘大哥把田泉市委宋书记给绑来了，这事我参加了。” 梅玲吓了一跳：“什么？外面人传说田泉市委书记失踪的事，是你们干的？” “这是刘大哥的主意，让我们去办的。” 梅玲脸都变了色骂道：“这个死鬼！人说民不和官斗，他绑书记干什么？” 杨飞升垂头丧气地说：“你真不知道啊？刘大哥跟宋书记有点债务问题，好几十万呐，内情我也不太清楚。所以刘大哥让我带几个人把宋书记弄来当面谈。不过后来谈好了，刘大哥又把宋书记送了回去，谁也没张扬，他让我们绝对保密。刘大哥说宋书记有把柄在他手里，他不敢去报案。” 梅玲想起调查组一再追问宛丰鑫向刘胜利借六十万元的事，明白了，气得直拍大腿：“啊！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好看的小说）肯定是那六十万元的事。那个宋书记吃了几十万元不给办事，刘胜利咽不下这口气，不为这六十万元刘胜利哪有胆子去绑市委书记。” 杨飞升说：“所以我怕这个事暴露，只好藏起来。我想和你商量，我下一步怎么办？纪委的人肯定不放过我。” 梅玲蔫了头，她自身都难保，有气无力地说：“唉，刘胜利也死了，公司这么一折腾还能不能干下去还不知道，主意你自己拿吧，就是刘胜利有罪也不可能再从坟里拉出来枪毙一次。” “我想，如果刘大哥还在，我是坚决不能说实话的，大哥是主谋，肯定下大狱。现在刘大哥不在了，章万也死了，说出来也无所谓了。” 梅玲说：“你说出来也得坐牢，他们死了，让你受罪，不如躲出去好。” 听了梅玲的话，杨飞升收拾了行装到外地去了，一走就是三个月，可是他心里老是惦记着家里的事，和梅玲保持电话联系。近来不知道风头过去了没有，他实在忍不住了，在街边电话亭又给梅玲打了一个长途问情况，看看纪委是否还在找他。梅玲说：“纪委的人再也没有来过，可能没事了。我去你家也问过，都说没有人来家里查过你的事，好像没什么事了。”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不少的话，杨飞升要问清情况才能下决心是否应回去。电话刚放下，几个便衣人走到他身边把他围在中间问：“你是杨飞升吗？把身份证拿出来。我们是警察，跟我们走一趟。” 杨飞升明白了过来，他们的通话一定被警方技术监控了，否则不会这么快找到他。他撞开警察拔腿就跑，几个警察不由分说把他摁在地上，一副**的手铐锁住了他的双手。 第26节---1 李庆一进办公室就高兴地抖着手里的一份材料说：“石书记，请客！杨飞升被公安机关抓获了，他全承认了，宋世博的确是被绑架了，刘胜利是主谋，杨飞升是操作者。还有两个帮手，一个是司机章万，跟刘胜利一起出车祸死了，另一个外号叫老虎的人，是刘胜利找来的，杨飞升不认识，以后也没见到过。” 石成接过材料急不可待读起来，看完材料他高兴地说：“好，好，这一下全案就要明朗了。这个证人非常重要，他还见到过一个宋世博受贿的录像，太重要了！这个人现在在哪里？你尽快与他谈话取证。” 李庆赶到地区公安局拘留所，在审讯室里杨飞升一见到李庆，表情苦涩地说：“李主任，你好。[]” 李庆板着脸说：“是啊，咱们多日不见了，你还好？当初你不辞而别，太不够意思了吧？” 杨飞升叹口气说：“谢谢领导关心，我都混到这份上了，还有啥好不好。” “你知道你为什么混到这来了？” “知道，因为没干好事。”杨飞升不住地搓着双手。 “好吧，你就把你们干的那场惊天动地的大事说一说吧，全说清楚，主动坦白对你是有好处的。” 杨飞升说：“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过去我给刘胜利办事，他给我发工资。今天他死了，也没什么可保密的了。”他喝一口水说：“田泉市委宋书记是我们绑架的，主意是刘胜利出的，他说宋书记欠他一大笔钱，把他弄来要账，当时我也害怕，怕把事闹大。我说请神容易送神难，绑来了宋书记怎么收场？他可不是普通老百姓，杀又不敢杀，放了又怕他报案，怎么办？刘胜利很有把握地说，咱一不杀他，二不打他，让他看一个录像带，他肯定老实，我这才知道刘胜利手里有一盘宋书记受贿的录像带，如果宋书记不听话，他就要把录像带交到省纪委去，宋书记肯定听话，这样我才同意干。后来果然像刘胜利说的，宋书记开始大吵大闹挺硬，一看过录像带他就软了。他们谈了什么，我也没参加，不知道，后来他们讲和了……” 李庆听完全过程问：“录像带上有什么内容？” “可能是宋书记接受贿赂的情况。” “谁送的钱？” “不知道，画面上只有宋书记，是用小摄像机偷拍的。我只看了一点，后来刘胜利不让我看了，让我出去。“ “还有谁看过这个录像带？” “当时屋里只有刘胜利，宋书记，我。” “这个录像带在哪里？” “后来刘胜利把录像带还给了宋书记，当时我还说刘胜利，把带子还给他，将来他报复你怎么办？刘胜利很有把握地说，他不敢。就在他去田泉市还了录像带之后，他和章万出车祸死了。我一直怀疑，他们的死会不会跟录像带有关？我嘴上没敢说，心里一直很害怕，时常小心防备。” 李庆敏感地问：“你是怀疑宋世博制造了车祸？” “我不敢肯定，但老觉得这事奇怪。” “刘胜利会不会还有一份复制录像带？” “他也没说过，可是他那自信的样子，我想可能他有一个复制录像带。” “这些情况为什么不向我们反映？” 第26节---2 “他也没说过，可是他那自信的样子，我想可能他有一个复制录像带。[]” “这些情况为什么不向我们反映？” “我害怕，绑架市委书记是重罪。后来宋书记回去也没报案，也没敢声张，我就知道一定是录像带起了作用。我敢肯定，宋世博是个贪官，他也怕事情败露。” “你认为刘胜利与宋世博之间有什么交易？” “不知道，他们谈话时不让我们在场，录像带上的内容也是偶然看见一点。” “宛丰鑫这个人你认识吗？” “认识，他和刘胜利是老熟人，常来看刘胜利，好象是同学。刘胜利生前在田泉市揽了几个大工程，都是宛丰鑫帮的忙，刘胜利对他很感谢。” 李庆问：“你们绑架宋世博有几个人？” “有三个人，我，章万开车，刘胜利还找了一个外号叫老虎的帮手，他个子挺大，负责制服宋世博，办完事就再没有见到过老虎。” 杨飞升提到的宋世博受贿的录像带非常重要，石成听了汇报后说：“这个录像带确实重要，如果这个录像带还给了宋世博，肯定被销毁了。可是刘胜利冒这么大的风险绑架宋世博，就不怕报复吗？他手里如果没有录像带，他就被动了。刘胜利敢把录像带还给宋世博，肯定手里还有一份复制品作为自己的护身符，我们要想办法找到这个录像带。[.超多好看小说]” 李庆又带人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柳坝市，找到刘胜利的妻子梅玲，要求她协助寻找这盘录像带。梅玲也不敢怠慢，把调查组一行人带到办公室和家里，里里外外找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这盘录像带。大家又怀疑起来，是不是刘胜利真的没有留下复制本呢？连梅玲也说不清楚，她压根就不知道有录像带这回事。刘胜利很小心，违法的事哪敢让女人知道，连老婆都瞒得一丝风不露。 李庆有些着急，找不到这盘录像带，没有证据，光凭杨飞升一人的间接性证词，等于劳而无功。石成安慰他说：“急也没用，我们不能只依赖这一个证据，找不到这个证据可以再想办法。我们分析一下，这个录像带的复制本到底有没有？” 李庆说：“我有一个猜想，杨飞升说，他怀疑刘胜利的死和宋世博有关，很有道理，只有刘胜利死了，对宋世博才是最安全的。虽然刘胜利把录像带还给了宋世博，但宋世博肯定怀疑他手中留有复制本，所以不敢用公开合法的手段报复他，只有除掉他才是最安全的，不论刘胜利手里有无录像带，都不起作用了，但是这个手段又太冒险。” 石成不想贸然肯定这个猜想，他还不相信宋世博会穷凶极恶到这一步：“这只是一个假设，我们需要找证据逐步证明这个假设。目前只有杨飞升一个证人，另一个叫老虎的证人还没找到，梅玲只是一个间接证人，我们的证据太少，触动不了宋世博。”他在屋里慢慢地转着圈：“这样行不行？咱们和宋世博谈一次话，用杨飞升的证词触动他一下，看看他如何反映。” 这时有人通知说，宛丰鑫要求见石成副书记，他要主动坦白问题。 在两规地点，宛丰鑫看到石成来了，主动地伸出手，石成和他握手时感到他的手是冰凉的。他表情沉痛地说：“感谢领导对我的关心和思想帮助。我这些日子也反复想过，思想上进行了长时间的激烈斗争，我想通了，我向组织坦白自己的错误，坦白六十万元的问题。”说到这里他停住了，看着石成，好像等待石成的表态。 石成平淡地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第26节---3 石成平淡地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超多好看小说] 他又自我检讨说：“以前我思想觉悟不高，有顾虑，怕对自己影响不好，又怕影响了其他领导的声誉，不敢说实话。经过石书记、李主任多次教育，我彻底放下了思想包袱，向党组织坦白，争取党组织的宽大处理。”他拿出写好的交待材料放在桌子上继续说：“你们调查的情况属实，刘胜利确实借给我六十万元，是两年前的事，分四次借的。这些你们都查清了。我借的这些钱大多送了礼，送给领导了。第一次送给他十万元，以为没问题了，可是不够，第二次我又送了十五万元，他说等一等，一年也没音信，第三次又送了十五万元，第四次又送了十万元，一共是五十万元。还有十万元我用于买东西送礼，请客吃饭拉关系做活动经费了，这六十万元全是刘胜利的。因为钱越增加越多，刘胜利说钱太多，不能白借，和我订了一个协议，如我当官成功只还三十万元，在以后的建筑工程上我多给他照顾，事情就是这样。我知道我的行为败坏了党的形象，我决心痛改前非，向组织坦白，接受党组织对我最严厉的处分。[]”他说着流下了悔恨的眼泪，这是他被两规以来第一次流泪。 对于贪官的眼泪石成感到厌恶，问：“钱给了哪些领导了？” 宛丰鑫擦拭着泪说：“五十万元全部送给了原来分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段宝亮了。” 石成心里一顿：“段宝亮？是不是去年得癌症死的那个副书记？”他直觉到宛丰鑫又耍了一个大花招。 “是的，段副书记去年病死了，当时他得了病，向我借钱，我就给他了，并说不用还了，在职务上能照顾一下就顶账了，他也同意了。” 李庆也没料到宛丰鑫会把这么大一笔钱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去，高明！他急问：“谁能证明你把钱送给段宝亮书记了？” 宛丰鑫不加思索地说：“市组织部干部科冯科长能证明，他和段副书记关系很好，是他给我牵的线，我们一起去的。” “为什么冯科长和你一起去送钱？” “我怕段副书记不收，让冯科长说说情。” 石成问：“冯科长现在还在组织部工作吗？” 宛丰鑫说：“冯科长去年因车祸死了。” 李庆忍不住一拍桌子：“宛丰鑫！你耍滑头！你以为把事情都栽到死人头上你就清白了吗？你是想蒙混过关！” 宛丰鑫装得很委屈：“天地良心，我真的都给了段宝亮，冯科长能作证。可惜，他们都死了，我有什么办法？就因为他们都死了，我才洗不清，所以开始时我一直没说实话。” 李庆斥责：“现在你说的也不是实话，我们可以证明这一点。” 宛丰鑫叹口气用冤屈的口气说：“我知道说了实话也没人相信，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可是我说的的确是真话，有半句假话让我全家都死绝！我向党发誓！你们可以调查，我说的句句是实话。” 第26节---4 的句句是实话。” 石成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你不要糟蹋党了，**就让你们这些人搞坏了。你口口声声要争取主动，向组织坦白，可是到现在你还耍滑头，搞欺骗。你说钱给了段宝亮，咱们可以算算时间，段副书记是去年九月中旬死的，而你从刘胜利账上拿到最后一笔十五万元也是去年九月。你能给一个快死的，近一年没上班的领导送那么多钱？这可能吗？你的目的是什么？” 宛丰鑫垂下眼皮，嘴里还在念叨：“我是给了他呀，你们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李庆说：“你的态度还是没有放端正，你还没有正确认识自己的问题，你还不想向组织坦白，你又一次失去了挽救自己的机会。” 宛丰鑫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我想知道这些事对我的后果有多么严重？现在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被审查了？是不是市委领导也被审查了？” 他显然是想摸底，石成说：“你太费心了，不论是你的上级还是下级，违反党纪国法的人，我们都不会放过，我们有决心把问题搞个水落石出。你的问题已经浮出水面，我们已看得很清楚。你现在已承认接受了刘胜利的六十万元，并送出去五十万元，很好，这是你思想上的一个进步，敢于承认事实。但对于把钱送给了谁，你说实话了吗？我们怀疑。我们还可以给你时间思考，允许思想有斗争有个转变过程嘛，但这个过程必须向彻底坦白的方向发展，不允许你再欺骗组织。” 宛丰鑫痛心的表情没有了，坚持说：“我愿意向组织坦白，党培养了我这么多年，我对不起党，可是我刚才说的的确是真话。”他的坦白不过是个花招，是想把调查组引进迷惑之途。 中午吃饭时，李庆恨恨地说：“宛丰鑫这家伙太猾头，完全是想牵着咱们的鼻子走。” 石成点点头：“是不好对付，看来不拿下宋世博，他不肯说实话，他把全部希望都放在宋世博身上了。他知道，宋世博拿了他的钱，一定要想办法救他，因为他如果说了实话，宋世博也完了，他们是唇齿相依，唇亡齿寒啊。我觉着应该和宋世博交锋了，虽然时机条件不成熟，但我们别无选择。” 李庆说：“现有的材料有相当的内容证明宋世博有严重的受贿问题，如果对宋世博立案，通过对他的直接调查，可以获得更为重要的东西。” “我也觉得，我们的动作如果再慢了，可能前功尽弃。宋世博也没闲着，他也在四处活动。你起草一个报告，请求地委批准对宋世博立案调查，我们本来就是宋世博专案组，现在可以把工作重点转到宋世博身上来了。不过，我们不能太乐观，从现在情况看，对宋世博立案一定有难度，但难也要上。咱们先和他谈话，交个底，免得有人说咱们搞突然袭击。” 第26节---5 案一定有难度，但难也要上。咱们先和他谈话，交个底，免得有人说咱们搞突然袭击。” 李庆挺高兴：“早等这一天了。这一段咱们的工作重点都集中在宛丰鑫身上，外界有人说闲话，说咱们不敢查大官，只抓小吏当替罪羊交差，说咱们只敢抓戴草帽的，不敢抓戴乌纱帽的，作样子哄人的。” 石成说：“就因为抓小官，这一段咱们的工作干扰小一些，如果对准宋世博，可能事情就不这么顺利了，正是因为抓小官，才发现了宋世博的重大问题。咱们还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决心不倒，义无反顾。” 李庆信心十足：“有你撑腰，我什么也不怕，干到底！” 和宋世博的谈话范围很小，只有石成和李庆两人。宋世博显然已闻到了火药味，作为一种情绪的发泄，他对石成两人冷冰冰的，面无表情地等对方发问。 石成很客气地说：“今天咱们谈一谈，因为在调查宛丰鑫的问题时，涉及到一些情况需要你为我们作一些说明。”他用词方式很婉转，尽量不去刺激宋世博绷得很紧的神经。 宋世博的神经确实绷得很紧，一听说涉及到自己就有些沉不住气，沉下脸来打断石成的话说：“我觉得我没什么可说的，他是他问题，跟我有什么相干？我的工作生活是清清白白的，我没有任何违反党纪政纪的行为。你们一来就给我带来很不好的影响，神神秘秘的，用一些不正当的方法对我秘密调查，搞得一些干部不敢工作，人心慌慌，我反倒认为你们的作法违反党纪政纪。既然今天把话说开了，我也要向你们讨个公道，不然我也上地委上省委告状。别人可以告我，我也可以告嘛！不工作的人是好人，干工作的人反而有罪过？**内有这种道理吗？这一段时间，我忍辱负重顶着天大的压力工作，反而不清不白了，还有公理吗？你们把我的声誉搞坏了，要给我恢复名誉！”他以攻为守越说声音越高，愤怒地涨红了脸。 石成一言不发等他发泄完了，才说：“话挑明了也好，我们认为你有问题是有根据的，是通过调查得出的结论，这个结论对你对组织都要负责任。就说你失踪的问题，这么长时间了，你向组织说清了吗？” 宋世博一听这个困惑了他半年多的问题就来火，敲着茶几说：“这个问题我早就说清了，向地委也说明了。你们非说不清楚，抓着问题不放，你们想作什么文章？这是故意整人！” 石成并不性急：“我们认为你没说清楚是有根据的，你认识柳坝市盛发工程公司的办公室主任杨飞升吗？”他的话冷不防直刺出去。 宋世博一怔：“不认识，我不认识这个人。” 石成却笑了用聊家常的口吻说：“你怎么不认识这个杨飞升呢？他自己说是他把你从田泉市绑架到柳坝市刘胜利家里的，又是他把你送回来的，你为什么要隐瞒呢？对被绑架的事，为什么不向组织说明？为什么不报警？这是怂恿犯罪。” 宋世博的脸立刻变得腊黄，他呆滞了十几秒，突然暴跳如雷地瞪起怒目，拳头狠狠砸在茶几上，大吼：“这是造谣！诽谤！陷害！别有用心！” 第26节---6 宋世博的脸立刻变得腊黄，他呆滞了十几秒，突然暴跳如雷地瞪起怒目，拳头狠狠砸在茶几上，大吼：“这是造谣！诽谤！陷害！别有用心！” 石成不能容忍他的嚣张，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宋世博声音震得玻璃发颤：“你放尊重些！我是以地区纪委副书记的身份，代表组织和你谈话！” 宋世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吼震慑了，情绪平静了一些，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点燃了火，只吸了几口又心烦意乱地把烟丢在地上，一脸的不服气。 石成又坐下来，放缓了口气说：“你身为一方的书记，经常教育干部群众要听党的话，向党坦诚，可是你又是怎样做的？关于你失踪的事，你必须向组织毫不隐瞒地作出解释，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宋世博站起来气咻咻地说：“我不跟你们谈，我去地委谈去，向地委何书记谈！”说完，他转身离开房间扬长而去。他这一次真的威风扫地，危险也临近了。 李庆想追出去把宋世博叫回来，石成拦住了他：“让他去吧，很明显，他装不下去了。” 李庆说：“看来被绑架的事是真的，要不要向地委报告？” 石成思索着说：“除了杨飞升一人证据，没有任何旁证，报告上去也不能成立。” 第5章 借刀杀人第27节-… 宋世博辗转反侧一夜未眠，他深深感到危险之剑已高悬在头顶。他作梦也没想到最令他胆寒的秘密竟然让石成掌握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让他不寒而栗，他怎么也弄不明白，石成一伙人是怎么摸到这些情况的。他们抓到了杨飞升，这个人出了什么事？他不是躲到外地去了吗？他为什么供出这个情况？他给梅玲打电话问发生了什么事。梅玲对其他的事没敢说，只说杨飞升已被地区公安局抓住了。他立刻手脚发麻，脑袋一阵眩晕。现在已容不得他多想，当务之急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失踪的秘密不大白于天下，怎样才能引开石成的视线。他分析，虽然石成了解到了他被绑架的一些情况，但地委还没作出反映，这说明石成并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甚至石成可能根本没敢向地委报告。他要赶在石成前面，尽快扭转不利局面。他思前想后，要想解脱自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石成搞掉，才能确保自身安全。但是，如何才能合理合法地把石成搞掉呢？使用对付刘胜利的方法是万万不能的，对不同的对象要使用不同的方法和手段。对石成这样的政治圈内的官员，只能使用政治上的手段来清除。按照干部管理权限，石成是地委管的干部，连地区纪委书记个人也无法决定他的命运，只有地委一把手何书记能左右他的命运。宋世博经过好几天的策划和设计，认为要想整倒石成，只能用借刀杀人之计，让地委何书记去铲除他。但是怎样才能让何书记按自己设计的意图去向石成开刀呢？这是需要动脑筋精心策划的。###是一门高深的艺术，是不见血的搏杀，对于久处官场经验丰富的宋世博来说，倾轧对手并不是一件难事，他有一定的信心。一个计划慢慢地在心中酝酿成熟，他还需要时间和条件来摆阵布局，做好一个陷阱，要把石成引进这个陷阱才算大功告成。他不知道精明的石成是否会钻进他设的圈套，因为石成也是一个久经官场，深谙官场争斗厮杀手段的人。 宋世博己从市纪委书记尚文那里了解到，石成的调查方法是从外围进行清扫，准备先从一些群众反映强烈的部门领导问题入手，查清他们贪污受贿的证据，然后再顺藤摸瓜，查他们所得不义之财的去向。凭经验，这些人之所以官运亨通，主要是与上级领导保持着金钱关系，他们聚敛的不义之财有相当一部分用于行贿。用这个方法，石成可以查到一些贪官向他们的顶头上司行贿的情况，石成的注意重点正是这些顶头上司，他用这个方法成功地抓住了宛丰鑫重大经济问题，并对他实行了两规，其真实目的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宛丰鑫栽进去了，宋世博有朝不保夕之感，有时走廊上的噪杂声，也会使他吓出一身冷汗，以为有关部门来抓他了。 第27节---2 天黑了，宋世博还坐在办公室里，也不开灯，一个人在黑暗中静静地清理头脑中清除石成的方案。(.)每一个步骤他都设计好，只要实现这个计划，就要采取丢卒保车之策，先牺牲一个局级干部做诱饵，即是诱石成上钩，也是钓地委何书记上钩，只有石成上钩了，何书记才能上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才是最大的利益获得者。他选好了第一个诱饵，是市经济委员会的主任王志永。这个人原是市水泥厂的一个业务员，高中毕业，五十多岁，并没有特别令人注意的能力和才干。水泥厂远在市郊几十公里的山沟里，为方便客户，在市内设了一个水泥经销部，专门销售水泥。王志永就在这个只有三个人的经销部里当负责人，其实只是个连股级也不到的默默无闻的办事员，他从没感觉到会有什么幸运之光降到他这个普通老百姓的头上。[] 有一天，地委何书记的电话打到宋世博的办公室，没有谈工作，直接问他认不认识市水泥厂的一个名叫王志永的人，他说不认识。何书记说：“王志永这个同志很不错，兢兢业业在水泥厂工作了二十多年，奉献了青春，对业务很熟，难能可贵，你考查一下，如果够条件可以使用。” 宋世博没敢问这个工人与何书记是什么关系，凭经验他断定，王志永这么一个卑微小民受到地委书记的器重和关爱，关系绝非一般。何书记虽然建议性地提出“可以使用”，这就是下命令让你重用提拔，所谓“如果够条件”那还不是领导避免“**裸”的托辞。这不是何书记的亲朋好友，就是上司请托。[]宋世博不敢怠慢，他懂得只有对领导的指示坚决执行，自己才有前途，同时他还可以利用这个关系讨好巴结上级。第二天，宋世博打听到王志永在经销部工作，便带市经委、水泥厂的领导专程到经销部视察工作。经销部只是一间十来平方米的路边平房，只有三个工作人员，两个妇女管开票，屋里乱糟糟黑糊糊的。王志永正歪在墙角的一个木长椅上睡觉，他被叫醒，睡眼惺忪地一听说市委书记前来，惊惶失措地摸了摸秃了顶的脑袋，连对象也没找到就点头哈腰，紧张得淌了一脸的汗。而宋世博却亦乎寻常地热情地和他握手，称赞他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努力工作，精神可嘉。本来还因为办公室搞得这么脏乱怕挨批评的王志永，这时一颗心才放到肚子里。他心里也纳闷，不知哪阵风把市委书记吹进了他的小庙，他压根也没有想见到市委书记的奢望。而宋书记却意外地从天而降，并且在视察后，以天色己晚慰劳同志们为由，请他们到市内一流饭店开了一顿洋荤。王志永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好几天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宋书记又把他叫到市委办公室，让他汇报水泥销售情况，好似宋书记非常重视这项工作。 慢慢地感情近了，谈话也随便无拘束了，闲谈中宋世博才探明王志永曾经是何书记在省中学时代的同窗好友。那时住校睡大板通铺，他和何书记挨着睡了三年。那时何书记家境贫寒，被子特别薄，冬天他俩就同睡一个被窝取暖。何书记没有棉袄，他就把自己所有的单衣都给他套在身上。每次他回家带些玉米饼、炒面、咸酱什么，都要两人一起分吃。文革时，两人又同是一个战斗队的战友。后来何书记毕业回了他所在的县，王志永也回到田泉市到水泥厂当了工人，两人一别二十多年没有音信。有一年王志永听说他当年的好友当了地委书记，他曾经到地委去看老朋友，可是秘书以为他是上访告状的不让见。他腰杆挺硬地说：“你告诉何书记，我是他中学的朋友王志永。”秘书不屑地撇嘴一笑骗他说：“说了，何书记说他的同学太多，不见，你走吧。”王志永感到受了奇耻大辱，脸烧到耳根子，再也没敢去找何书记攀友情。何书记却是个重感情的人，他对朋友念念不忘，对他在困难时期给自己的微小帮助至今末齿不忘感怀不已。他多方打听才找到王志永的下落，亲自把他请到家里深叙友情。听说他的工作不太好，工资也不高，就想帮他一把，于是电话通知宋世博，让他给王志永安排个一官半职，也能从根本上改变他的生活状况，提高他的社会地位。王志永对何书记为他谋官一事一直不知道，经宋书记说破，他才如梦方醒，对何书记感激至深。 第27节---3 宋世博了解了王志永与何书记的特殊关系，才可决定对王志永委以何种重任。(.)他对王志永讨好地说：“你是搞工业出身，懂行，我早就给你考虑好了，安排你到市经济委员会当副主任吧，你看怎么样？” 王志永受宠若惊，他没料到自己会从一个普通工人一步登上这么高的位置，忙说：“谢谢宋书记看得起，搞行政工作我不会，还是在水泥厂当个副科长什么的吧，我知足了。” 宋世博看着他见了官位就手足无措的样子笑道：“副科长？太委屈你了，再兼个水泥厂副厂长吧。中国的官好当，你坐在那个位置上，自然就会当了，不用怕。”宋书记作出非常信任又慷慨大度的姿态，犹如把自己的一个珍爱之物毫不吝啬地送予他人，以表示自己的诚意。于是王志永令全厂工人瞠目地当上了市经委副主任兼水泥厂副厂长。宋世博考虑得很清楚，像王志永这样与何书记有特殊关系的人，一定要特殊对待，委以重任。第一，要给何书记一个圆满的交待，让领导满意，满意才能信任。第二，王志永这样的人一定是自己用得着的人，这种人惹不得，他在何书记面前说自己一句好话，比全市人民说自己的好话都管用，他知果在何书记面前说自己一句坏话，自己几年的辛苦就白干了。 自从王志永当了市经委副主任兼水泥厂副厂长，两年后又当了厂长，何书记对宋世博的工作更满意了，受到何书记的关心更多了。可是水泥厂的状况却每况愈下，一年不如一年，由效益滑坡发展到债台高筑发不出工资，工人时常告状闹事。几年之后，水泥厂到了资不抵债濒临倒闭的边缘，一千多工人的吃饭问题无着落，成了市里的不安定因素。这使宋世博越来越处境难堪。他从各种渠道了解到，王志永也并非等闲之辈，他把厂里的资金以各种方式挪出去，以老婆的名义买了一座大酒店，动用资金数百万元，自己当起了大老板。工人们指名道姓地告他，市纪委和市检察院都呈上报告要求查一查他的经济问题，而宋世博压着不批，不敢动他一根毫毛。最后不得已，在市常委会多数领导建议下，免去了王志永的水泥厂长的职务，反而由市经委副主任升任为正主任，以平息他的怨气。 第27节---4 王志永经过几年官场和商场的摔打锻炼，己不再是当年那个穷酸的水泥销售员了。（.好看的小说）他完全改变了形象，一身行头都是名牌货，价值几万元，一只手表价值二十万元，还专门镶了两颗大金牙，一呲牙金光灿灿，这叫“口含金山”，一副小人得势穷鬼暴富的架势。连说话都很占地方，谁也不放在眼里，一开口便是：“我找我哥儿们何书记去！”他发展到张狂的连宋世博的话也不愿听了，甚至怪怨宋世博对他关照不够，弄得宋世博心里非常憋气，又不敢发作。他在心里恨王志永不争气，恨他仗势胡作非为，他惹了那么多的祸，宋世博还得给他擦**遮掩。工人们骂宋世博是包庇坏人的书记，写信告他的状，弄得他替人受过，有苦无处说。而王志永又对他的苦心不领情，这使宋世博心里对这个狗仗人势的王志永越来越讨厌。今天这口窝囊气也该憋到头了，为了保全自己，他要借王志永的乌纱帽给石成来个借刀杀人之计，反过来他还要借石成这把刀“杀”王志永，再借王志永这把刀“杀”石成。他既可坐山观虎斗，还可以坐收渔人之利，这是一箭双雕之举。 宋世博的计划可算天衣无缝，他开始行动了。第一步，他要先让王志永的经济问题进入石成的视线，他猜想忌恶如仇的石成一定要管。他写了一封匿名信寄给中央、省、地委的有关部门和纪委，例数王志永利用水泥厂长之职巧取豪夺挪用上百万元工厂资金的罪状，并煞有介事地指出王志永所贪污的公款，有很大一部分用于买官，市委己呈报他为副市长侯选人，并揭发他挪用公款办私人工厂和酒店的事。把自己掌握的情况有根有据地写得很清楚，落款是“水泥厂广大下岗工人”，以曾加上级的重视程度。他又指使亲信暗中去动员水泥厂工人，让他们到地区、省里告状。在田泉市直接找石成告状，并告诉工人们，石成是个敢于对**分子下手的清官，如果他同意了，王志永这个贪官一定能得到严惩。这样既可以分散石成对自己问题的精力和注意力，又可以让工人们对石成施加压力，逼他介入王志永案，这样就可以逼着石成不知不觉地进入自己设的陷阱。 一切安排停当后，他忽然又来了一个灵感，在电脑上打了又份向省委组织部揭发自己的匿名信：“敬爱的领导：我们检举田泉市委书记宋世博，他是一个大坏蛋。他不干工作，吃喝嫖赌，把轴承厂卖给私人，自己从中收取贿赂20万元。他把修建公路的工程交给一个私人工程队，收取贿赂60万元……这样的贪官我们坚决不要！”等等。他个自己编造了一堆莫须有的罪名，就是要用苦肉计和反证法证明自己是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官。 他连夜把这封信扔到邮箱里。 第28节---1 这几天连续不断地有市水泥厂的工人集体来找石成，反映水泥厂原厂长王志永的经济问题，石成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工作，接待上访工人。（.无弹窗广告）他让工人们去向市纪委反映问题，说王志永的问题应由市纪委管。工人们却说，宛丰鑫是城建局长，你们地区纪委能够直接管，为什么就不想管王志永的贪污问题？况且他们反映了几年，市委、市纪委根本不理睬他们，工人们己不相信市委和市纪委能处理王志永的问题了。[]他们坚决要求石成像查宛丰鑫一样，直接调查处理，最好马上把王志永也两规起来，问题才能够彻底查清。 石成非常理解工人们投告无门的痛苦心情，可是他现在忙得不可开交，无力他顾，他要保证重点工作。但他又不想让工人们失望，便与市纪委尚书记商量，要求他把王志永的问题管起来。尚文却为难地说：“水泥厂的事情太复杂，牵扯到上下左右的人事关系，几年了都没有彻底解决。我们也无能为力，还是由地区纪委直接管起来为好。”他根本不想插手这件事。这时省纪委又转来不少控告王志永的信件，要求地区纪委重视工人们反映的问题，尽快调查，将查处结果报告省纪委。既然是上级的交办件，不查是不能交待的，为了不影响自己的主办案件，他与市纪委、市检察院协调，成立了王志永专案组，石成为总负责人，地区纪委也就全部交给了石成去调查。石成也无法再推了，只能接手照办。经协商王志永问题由市检察院为主办，石成这样安排是为了发挥检察院的作用，加强办案力度。这个意见与市委通气后，竟意外地得到了市委及宋世博书记的全力支持。 由于举报信反映的问题很具体，线索清楚，连哪笔钱是如何被贪污的，在第几号财务凭证上都反映的很清楚，问题很快就基本上查清了。王志永贪污挪用公款达八十多万元，问题是极为严重的。王志永专案组经研究提交了进行司法立案的意见，经石成同意这个意见转给了市委，要求市委批准对王志永的违法问题依法采取必要的措施。 这时候，狡猾的宋世博看到事态正是按照自己的设计在发展，不禁窃喜，他要按下一步计划抽身跳出是非之地，置身圈外坐山观虎斗。他便以谈一个重大项目为借口躲到广州去了，把这一方面的工作全权交给了分管政法工作的张副书记，并吩咐说：“王志永的案子是地区纪委石副书记总负责的，我们不要和地区纪委顶牛，人家是上级要尊重人家的意见，一切听他们的，我们不拿意见，服从他们的意见。在反**问题上我们不能拉后腿，不要让人家怀疑我们有其他杂念。” 第28节---2 调查组与张副书记开通气会时，嫉恶如仇的市检察院杜检察长对王志永鲸吞国家资产的行为怒不可遏，主张对搞垮工厂肥了自己的**分子决不手软。他坚决要求对王志永采取法律措施，给予刑事拘留。可是张副书记不敢拍板，虽然宋书记走时给他留下了意见，他还是非常小心谨慎。市里有过一个规定，对局级干部给予党纪政纪和司法处理，必须经过市委及宋书记批准。于是他给远在几千里外的宋书记打电话，汇报了一下情况，请宋书记作出决断给予明确的指示。 宋世博说：“对王志永的调查是省纪委交办的，是地区纪委组织的，是石成书记亲自负责的，由他们负全责，我们服从他们的意见。你可以按石成的指示办，不用再请示我。对地区纪委调查组的决定我也没有意见，你可以全权代表我。” 张副书记根据宋书记的指示直接与石成进行磋商。调查组的意见很明确，要求市委依法依纪办事，无论任何人都要对违法行为承担法律责任。张副书记接受了调查组的意见，在市检察院呈报的对王志永予以刑事拘留的报告上签字批准。 当天，王志永被请到市检察院谈话。他很不情愿地来了，下了汽车他松了松领带，傲慢地瞅了一眼大楼上金灿灿的国徽。可是他进去几分钟，只听到了对他宣读的依法刑事拘留证书。出来时没有再坐自己的车，而是被警车直接送进看守所。下午市检察院把拘留通知书送到王志永的家中，他的妻子先是一阵发呆，随后就像泼妇一样又哭又闹，一直闹到市检察院的办公楼里，非要让杜检察长给她一个说法，并且示威性地用办公室的电话直接打到地委办公室，指名道姓地要何书记说话，并哭着说：“你告诉何书记，我是田泉市经委主任王志永的爱人，王志永让人欺负了，快救命呀！” 过了一会儿电话真的转到了何书记办公室，她一听到何书记的声音委屈得像孩子一样，双手捧着电话哇地一声嚎啕起来，眼泪鼻涕糊满了话筒：“哎呀！不好了！何书记救命啊！不得了了！田泉市可是无法无天了，贪官污吏草菅人命啊！王志永被市检察院抓走了，他们违法乱纪无法无天，乱抓好人呐！冤枉死我们家老王了！” 何书记也吃惊不小，但不了解情况也不好贸然表态，只说他要了解一下情况，便放了电话。王志永的妻子马上动身上地区找何书记去面阵冤屈为夫讨个公道。 第28节---3 何书记把电话打到宋世博办公室，没有人接，又打到他手机上，通了。一听到宋世博的声音就气呼呼地问：“你现在在哪里？” 正在海南岛金色沙滩上晒太阳享受美好人生的宋世博一听电话中何书记的口气，心里就明白了一半，他早就等着这个电话了。他得意自己导演得如此成功，一切发展都是安照他精心安排进行的。他却又装得很谦恭小心地答：“何书记您好，我正在上海与一个客户谈一个引进项目问题……” 何书记打断他的话：“我问你，王志永的事是怎么回事？” 宋世博心中暗喜却装作莫名其妙地问：“我不知道啊，王志永怎么了？我出来时他好好的呀，出什么事了？” “他被市检察院抓了，逮捕了，你了解这个情况吗？他为什么被抓？” 宋世博说：“我出来之前杜检察长向我汇报过，说王志永有经济问题，石成也说他的事省纪委有交办文件，石成对王志永成立了一个专案组，由石成负责。[]我一直反对他们插手水泥厂的事，怕影响经济，可石成不听我的，他说他有权处理这些问题，市检察院的介入也是石成的主意。这个案子发展情况如何，我作为市委书记也无权过问，一切由石成决定，他代表地区纪委，我也不敢过问，内情一点也不清楚。（.无弹窗广告）” 何书记不满地说：“又是这个石成！他想搞什么？你这个书记是怎么当的？你的局长被抓了你竟然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你现在马上放下手里的事情，赶快回去过问一下此事，尽快向我汇报！” 宋世博不失时机地点火说：“我一定照办。但是，请您最好和石成通个电话，否则我的意见他不会听，他眼里哪有我啊，因为我一直在他的审查之下，有些话我无法说。这事一定是他批准的，别人没这个胆子。” 何书记不知是恼恨谁，只狠狠地哼了一声。 宋世博匆忙乘上了回程的飞机，并给张副书记、市检察院杜检察长打了电话，要他们等着他，他一到，马上开会研究王志永的问题。夜里十二点，宋世博才赶回来。此时市委小会议室里灯火通明烟雾缭绕，有关人员、市纪委、市检察院的办案人员还在等待着市委宋书记的到来。宋世博气喘吁吁略显疲惫地在沙发上一坐下，马上明知故问：“王志永是怎么回事？听说被逮捕了？” 张副书记说：“我先说吧，王志永的事在座的办案人员都清楚，经地区纪委的指示，市纪委和市检察院共同办案，对群众举报王志永贫污挪用水泥厂公款的问题进行了调查，嗯……，结论是，王志永有严重的经济问题，目前查清的有八十多万元与他有直接关系，其中有六十多万元被他用于为自己买了一套一百四十平方米的住房，这六十万元购房款中有四十万元以水泥厂吃喝招待费名义处理了，另二十多万元以年终厂长效益奖金名义下账处理了，还有二十多万元以水泥厂的名义买了一辆红旗轿车，账挂在水泥厂账上，汽车一直由他在外地工作的儿子使用，而且上了个人车户，至今己三年，除此之外，还发现有一百多万元资金去向不明，与王志永有关系，现在还没查清。总之他儿子在外地办公司，刚起步却有启动资上百万元，这些情况都很可疑。市检察院认为王志永有重大经济问题，鉴于一部分贪污挪用问题已查清，对他进行了依法刑事拘留，事情就是这样。” 第28节---4 宋世博沉吟了半天，带着埋怨的口气说：“我们早就定过一条纪律，对局级领导干部进行调查或采取司法措施，必须报市委报我批准，这是一条铁律。[.超多好看小说]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研究一下？” 张副书记一听宋书记有推卸责任的意思，很不高兴，说：“这事我给你打过电话，这么大的事我能擅自作主？况且这事来得又急，石成副书记要求市纪委和检察院协作，要求市委对王志永移交司法的问题尽快作出决定……” 宋世博打断他的话说：“可是我没有同意过让检察院抓人啊。”他把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他知道隔墙有耳，今天这个会上他说的每一句话，很快就会原原本本地传到地委何书记的耳朵里，所以他要表白清楚。 张副书记说：“你当时要我请示石成副书记，一切按他的意见办，他同意拘留，检察院也批准……”他这才弄明白，宋世博的确没有明确指示他可以同意拘留，他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杜检察长说：“按照我们的工作规定，像王志永这样有严重经济问题的人，检察院有权采取司法措施，这是依法办事。” 宋世博冷眼看他，用鼻子哼了一声说：“依法办事没有错，但是你是党员，检察院是在党的领导之下工作，服从政治纪律是你的第一职责。就因为你缺少组织纪律观念，把事情搞出这么多麻烦，连地委都过问了。” 杜检察长心有怨气地说：“地委领导也要依法办事，犯了国法就要依法处理，这是个原则问题。” 宋世博对这个不听话的检察长很反感，他把脸一沉：“那好吧，你把王志永的材料准备好，明天跟我去地委，向何书记汇报。散会！”他又抓了一个替自己垫背的。 宋世博一夜没合眼，明天去地委见何书记，是他早己设计好的一步棋，他的目的并不是要把杜检察长卖出去，而是要枪打石成。虽然他对杜检察长的行为作出一副不满的样子，其实他对杜检察长拘留王志永求之不得，这个结果也是他没有料到的。他现在从心里感谢这个心地耿直出手快捷的检察长，只有检察院把王志永抓了，而且是在石成的指示下抓的，他才更有把握成功地借用何书记这把刀，去砍掉石成这块关系自己生命安危的心腹大患。 第二天，宋世博带杜检察长、尚文等人去地委向何书记汇报工作。杜检察长己从宋世博的态度和地委何书记的关心程度上察觉到，这个王志永与何书记有着不同凡响的特殊关系，感觉到自己可能捅了马蜂窝。但事己至此，他索性态度鲜明理直气壮地例数王志永的违法违纪行为，用法律证明自己行动的正义性和正确性。 第28节---5 何书记默不作声地听了一会儿杜检察长的汇报，越听越皱眉头，他摆了摆手让杜检察长停下慷慨激昂的陈述，用右手大拇指轻轻地揉着太阳**，半眯着眼睛思考着。[.超多好看小说]按规定司法独立，检察院依法开展的业务工作党委不必干预，现在的问题是怎样既要干预，还要干预得合情合理。 宋世博见何书记有些犹豫不定，抓紧时机点一把火，他假意解释说：“何书记，我向您检讨，王志永如果真有这么多问题，是我没有管教好他，我有责任。不过我还是觉得王志永是个很好的同志，工作任劳任怨不记个人名利，对他的问题我看没有查清，现在下结论太早。（.好看的小说）当然这事也怪不得杜检察长，当时我不在家，这个案子主要由地区纪委石成同志负责，地区纪委下了命令，市检察院自然要配合。” 何书记睁开眼睛盯着宋世博，声音低沉而缓慢地问：“你是市委书记，你是什么意见？” 宋世博装作一筹莫展地说：“石成在田泉市成立了王志永专案组，是他擅自成立的还是经地区纪委批准成立的，我不知道，我由于种种原因不便过问，详细情况我不太了解。我是下级，他们的工作也没必要请示我，甚至对我保密。地区纪委的石成在田泉市己经两规了一个局长，也没有经过我同意，市委也不太清楚内幕，不过是先斩后奏，我也有难处啊，当然我决不是推卸责任。”他答非所问，兜了一个圈子，还是想说明问题全都出在石成的身上。 “乱弹琴！”何书记很生气：“且不说对王志永抓得准不准，对不对，先说市检察院对掌握的问题认定得是否准确？王志永的妻子已经来申诉了，她认为市检察院认定的问题与事实有很大的出入，王志永从水泥厂提出二十多万元，那是借款吧？虽然他儿子买了汽车，但王志永没有说不还吧？是不是这样的情况？” 杜检察长说：“这二十多万元是以买设备为由提走的，王志永给儿子个人买了汽车，虽然账上有记载，但这是挪用公款，是骗取公款。再说，这辆汽车名义上是水泥厂买的，钱也在水泥厂报了账，但谁也没见过这辆汽车，几年来汽车一直由他儿子使用，汽车上的不是水泥厂的户，而是他儿子个人的车户，这是公开的巧取豪夺。” 宋世博看杜检察长说得这么直接了当，怕何书记面子上难堪，打圆场说：“王志永不是也承认汽车是水泥厂的吗？是他儿子借用的，根本没有个人占有的意图，怎么能说王志永个人占有这辆汽车呢？我看这算不上贪污挪用嘛。他如果想贪污，他就不会承认是工厂的汽车，钱也不会在工厂里报账，他把汽车上了个人的车户，我想肯定也另有原因。” 何书记又问：“那六十万元买房子的问题，这事我知道，当时地区行署发过一个文件，奖励企业大户的厂长经理，凡是当年底利润超过三千万元的企业领导，地区行署奖励厂长二十万元，当然地区行署只出政策不出钱，钱还是由企业自己出。王志永就是根据这个文件精神，在完成规定任务后，行署发文件奖励他二十万元用于买住房，这怎么能认定是贪污呢？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第28节---6 对领导不负责任不了解情况的批评，杜检察长心中气愤，脸憋得通红，解释说：“地区行署当年是有这个奖励文件，但问题是，第一，水泥厂当年根本没有完成三千万元利润的任务，而是把库存积压或报废货物，失效水泥和掺假滞销水泥一起折合成利润，只是在数字上完成了任务，又花钱买通审计事务所，出具了一个假的完成任务的报告，骗取了二十万元奖金。经查当年他只完成了利润一千二百万元，大批水泥因质量问题，掺假不合格问题滞销。王志永却说有水泥就等于有钱有利润，明年卖了一样把上年的欠账补上，所以就做了假账。第二，地区行署文件规定，得奖者只能拿二十万元，而王志永却从账内提出六十万元用于买豪宅。这笔账怎么处理？在账内，其余多领的四十万元他以招待费、公用经费冲销了，这就是说，他用假的招待公用等票据处理了四十万元，这就是贪污。[]” 宋世博问：“他是不是另有苦衷？厂里有制度，一些招待费不好明着处理，会不会是不得已而作假？厂长经理应酬多，好多人用自己的工资招待客人，这些内情应弄清楚。再说，王志永买房的事，上面有政策奖励他二十万元，地区行署都认可了，发了文件奖励他，你们还非要计较什么真盈利还是假盈利干什么？这些不该你们管吧？” 杜检察长反驳说：“这么严重的弄虚作假问题我们怎么能不管？工厂要垮了，工人开不出工资，他却作假骗荣誉骗工厂的钱，我们有责任搞清问题，我们的原则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违法必究。” 何书记对杜检察长耿直的性格和犀利的语锋很恼火，觉得这个干部口无遮拦目无领导，他用钢笔敲着桌子说：“违法不违法也不是由你一个人说了算的。你说的这些情况能经得住推敲吗？疑点很多，我建议把案卷移送地区检察分院复审，在上级没有最后认定责任之前，你把人先放掉。” 杜检察长被这突如其来的当头一棒打得半天没回过神来，因为问题没搞清就放人是不符合工作程序的。他还想申辩，何书记铁青着脸向门外挥挥手说：“你们回去吧，把问题彻底搞清楚再来汇报。” 杜检察长忍下一口气，悻悻地走出门去。 第28节---7 杜检察长忍下一口气，悻悻地走出门去。（.好看的小说） 何书记又留下宋世博下命令说：“你亲自组织这个工作，与地区检察分院协商，把问题搞准，如果不属违法，尽快消除影响澄清是非。另外，工人的工作要作好，水泥厂垮了，是转制等各种因素促成的，工人不理解也不懂，你们要做好思想工作，不能把账算在王志永一个人身上，这不公平。要控制住工人告状的势头，更要防止有人钻空子，利用工人的情绪乱整人，乱告状。[]” 宋世博在笔记本上边记边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一副坚决彻底照办的样子。何书记沉吟一会儿又说：“我过去很器重你，很信任你，但今天我要批评你，这件事你好搞得很不好。你是市委书记，怎么能让石成随便作决定呢？任何事情不能失控，该压的事一定要压下去。你管不了石成为什么不向我报告？”他认为宋世博在自己的权力范围内是可以把事情化解掉的，他不想让王志永的案子再发展得难以控制。（.无弹窗广告） 宋世博装出一副可怜相说：“人家是上级纪委我哪里惹得起啊？他们对我的局长说两规就两规，招呼都不和我打，我有什么办法？我的工作都不好开展。说不定哪一天连我也会被他们两规起来，您知都不知道。石成的胆子太大，他不走我就没法干工作。” 何书记一拍桌子：“他敢！不像话，这个石成简直胡闹。两规干部总要和当地党委，地区纪委打个招呼吧！你回去该怎么干还怎么干，不要因检查组的工作误了田泉市的工作。石成那边的事，你随时向我汇报，我来协调。” 宋世博又重重地叹口气：“我现在边被查边工作，的确难啊。不是我打退堂鼓，古人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这种状况下我的确无法工作，还是让我挪一挪地方为好。听说有一个去中央党校学习的指标，让我去吧。” 何书记见他要撂挑子，又关爱地说：“你现在不能走，田泉市一大摊子事靠你去支撑，你不要义气用事，给我稳住一方，出了大事我拿你示问。个人委屈要忍，我相信你，你就可以放心工作，懂吗？” “谢谢何书记对我的信任和支持。” 何书记露出笑容鼓励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将先伤其筋骨，苦其心智，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得，这也是对你个人政治素质和意志的考验。” 宋世博心里对何书记不明确的表态并不满意，还得惺惺作态地表示：“我一定把王志永的事办好，请您放心。但是我还要说，石成这个人目空一切，他说谁是**分子，谁就要倒霉。他还说地区有人保护田泉市的**分子，干扰反**工作，他这是有所指的，何书记，您不能听之任之。” 何书记沉默不语，用铅笔一下一下地在面前的文件上扎了一个一个的小洞。 第29节---1 杜检察长从地委回来后，召开了检察委员会议。（.好看的小说）他一肚子委屈和火气不知该向那里出，干了二十多年的检察工作，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怪事，栽这么大的跟头，可是苦在心里无法说，只好把地委何书记对王志永一案的意见和盘托出，让大家拿个意见。大家听完了杜检察长的传达，都感到意外，半天没有人说话，大家也感到了无名的压力。因为当初对王志永进行拘留的意见也是这个会议的人员研究作出的。一位副检察长看看在座的成员，个个头蔫得像霜打的秧苗，又瞧瞧只管抽闷烟的杜检察长问：“这么说，咱们这个案子搞错了？” 有人哼了一声不满地说：“说的好听，司法办案独立，到节骨眼上顶头上司就出来给咱们下命令，还容不得你不执行，这工作真是没法干了。抓**，喊得凶，真抓住了他们又不答应了，这个王志永来头不小。” “既然地委书记让放人，咱就放吧，胳膊拧不过大腿，顶也顶不住。” “地区中院是什么态度？” “刚才不是说了吗，先放人，再让地区检察分院复审。” “这么不明不白地放人，就说明我们办错了，丢人！况且，说是错案，我们现在不认为是错案，又以什么名义放人呢？放了人影响太坏了。” 一个委员说：“现在就别认真了，听话，放人，给个取保侯审，什么名目不行？跟上面对着干，检察长这个官还干不干了？” “我看未必，检察长是人大选出来的，谁想撤就撤？” “算了吧，上面一句话也能把你调出去。” 大家你一言他一语地议论，老归不到正题上，杜检察长说：“个人问题我也不想他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现在想，大家看看，这个案子我们到底搞对了没有，搞对了，就不能让步，这是个重大原则问题。” 有人灰心丧气地说：“鸡蛋碰不过石头，让放就放吧。但是，我的意见是，不能不明不白地放，那样王志永也饶不了我们。既然王志永贪污挪用公款问题存在，可以按取保候审来放，反正我们不能让他得个清白无辜。” 有人同意：“这样处理也可以，给他办取保候审，他的问题不算完。谁说他清白，让谁去下结论吧。” “太憋气了，如果说咱们搞错了，咱们可以和地区检察分院深入研究一下，把结论报市委和地委。” 检察委员会议论了一上午，都觉得不执行何书记的意见是不可能的，但最后变通的处理意见是一致的，第一，坚持市检察院对王志永问题的认定。第二，鉴于王志永的身体状况，对其取保候审。杜检察长带着这个意见参加了市常委会，这个会是宋书记召集专门研究王志永问题的。宋世博主持会议，他要贯彻何书记对王志永案子的意见，他想何书记的意见在这个场合是无法公开的，只有由他去操作。他含糊地说：“大家都知道了，市检察院对王志永进行了拘留，这样做当然检察院有自己的道理，但这件事影响很大，上级领导也很重视，王志永的家属有异议也向地委提出申诉。上级有关部门要求我们对这个案子慎重审查，避免出现错案，如果搞错了要予以纠正，并要求市委出个意见，拿个文件。大家研究一下，发表一下意见和看法吧。杜检察长，你先介绍案情。” 第29节---2 杜检察长简要而如实地把案情作了介绍，没有遮掩也没有打埋伏地和盘托出。宋世博不动声色地听着，心里却骂杜检察长装傻，这不是跟何书记出难题对着干吗？ 张副书记觉得自己可能领会错了宋世博的意见，造成现在这个被动的结果，何书记不满意，自己有责任，但事实要说清楚，所以他要申明自己的意见：“我认为地委领导对这个案子的情况不了解，案情大家都听到了，王志永的问题好多证据我也看过，检察院也多次研究汇报，而且地区纪委领导一直统一领导这个案子，作出拘留王志永的决定是慎重的，有法律依据的，怎么会办错了呢？莫非证据全是假的？” 杜检察长立即声明：“检察院的证据是可信的，确凿的，我可以负责任。” 宋世博知道再纠缠细节这个会就无果而终，他要快刀斩乱麻，问：“你们检察院是什么意见？” 杜检察长说：“我们已经给市委报了意见，王志永犯罪事实存在，但考虑他的身体状况，可以先办取保候审。” 市委孙副书记说：“这个意见怕交不了差吧？和上级的要求差距太大。” 政法委书记问：“地委是什么意见？” 孙副书记不作声了，他不好把私下知道的端到桌面上来。杜检察长也不好把何书记与法律规定不相符的意见通过他的口公开出来，也不作声。大家猜不透，觉得好象上级有什么指示宋世博没公开，也不好轻易表态，把目光投向宋世博。宋世博却肯定地说：“地委没有意见，意见要我们拿，上级领导的个人意见仅供我们参考。责任只有我们自己负，地委领导不会为我们担责任。”他懂得维护何书记的声誉的重要性，不能把何书记的意见公之于众，只有把一切责任自己揽下来，为领导分忧，必要时还要替人受过替领导挨骂，才是一个好下级。 市常委们对上级的意图不清楚，各有揣测，所以不愿贸然表态。会开得很沉闷，满屋子烟雾如入云雾之中。可是宋书记的开场白音犹在耳“地委有关领导经了解，对这个案子有疑议，要我们慎重对待，如办错了要予以纠正。”谁都能听出来其中还有隐情，谁还敢发表真实看法？只是围着问题的边缘绕圈子，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传到地委领导耳朵里对自己不利。但这正是宋世博会议开始时，利用人们的心态故意搞的疑兵之计，这样会议不会出现主导意见，自己可以把握会议的走向，掌握会议的主动权。好长一段冷场，有的人不明内情不表态，有的人想顺着上级的意见表态，又觉得王志永确实有问题，又不好昧着良心说假话。武装部长建议说：“案情也听了，我觉得王志永是有问题的，而且问题还挺严重，这么严重的问题怎么能放过呢？放过了**分子老百姓要骂我们的。这些情况不知上级是不是了解，是不是给地委写个报告？说明一下情况。” 第29节---3 有人在心里窃笑他愚钝：你身为军人太不了解地方上的情况和人际关系了。所以没有人附和他。市人大主任说话了，他是快退休的人了，顾虑少一些：“王志永有没有问题，不应该由哪一级部门或领导说，应由司法机关作出决定。我们开这个会能拿出什么意见？如果让市委根据某些个人意见作决定，或纠正什么问题，我认为不合适。依法办事，应由检察院依法办事。” 杜检察长说：“案情我已如实介绍了，检察委员会的决定也说了，至于我个人，己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大家也看出来了，宋世博想给大家一个印象：王志永的案子有疑议。而杜检察长介绍的案情客观上给人的印象是：王志永有确凿无疑的犯罪事实。两人的意见无声地相对立，可见两人在开会之前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别人不表态，宋世博也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何书记的意见很明确，让他把这个案子压下来，可是杜检察长一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干到底的架势，成了拦路的障碍。王志永的问题的确也让检察院抓住了把柄，在这种情况下，要把何书记的意见贯彻下去，真是一大难题。但他心里还是暗喜，激何书记动怒，借何书记之刀砍石成的计划初见成效。他看这个会确实难开下去了，只好先让半步，同意检察院的意见，对王志永取保候审，其他问题以后再议。[]因为他现在还不能过早地站出来表明态度，他知道这样做与法相悖，他还要有些正当防卫。 根据这次会议的意见，王志永被释放回家，此时他己在看守所里住了六天，他一出来马上到地委找何书记喊冤叫屈去了。他的妻子田莲拿着市检察院取保候审的文件找到宋世博办公室，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哭啼啼不走：“我们家老王冤呐，人虽然放了，可还是取保候审，还是涉嫌贪污挪用罪。”她边哭边指着文件一声抽咽一声泣地念叨着：“这不是明摆着整人嘛，说不定哪一天又给抓进去了。检察院根本不承认自己搞错了，他们根本不把何书记的话放在心里。何书记让市委出个认定意见，纠正错误，我只有指望宋书记主持公道了。” 宋世博了解王志永与何书记的特殊关系，也不敢多说一句出格的话，只是好言相劝：“你不要急，事情要一步一步的办，人先放出来就好，市委一定会按照何书记的意见办的。这需要时间，我们要进一步研究，我还要做一些人的工作。你也多体谅我的难处，我出门在外，家里的事一点也不知道，再说地区纪委石成一手操作，我也没办法，这事要彻底解决，石成还是个障碍，他肯定不同意。”他要用王志永的手把火往石成身上烧。 田莲不客气地质问：“何书记让市委出个意见，你们为什么不出？还同意检察院的意见？你们根本不听何书记的话。” 宋世博对她的干预很反感，又不敢惹她，又不好把话解释得太明了，把气压在心里。 田莲还没完没了：“我们老王一辈子老实巴交勤勤恳恳工作，到头来得这么一个下场，一生的好名声也毁了，市委要给我们平反昭雪。我们老王这几天在大狱里把一辈子的罪受了，也吓出了高血压病，心脏病，你们要赔偿损失。” 第29节---4 田莲还没完没了：“我们老王一辈子老实巴交勤勤恳恳工作，到头来得这么一个下场，一生的好名声也毁了，市委要给我们平反昭雪。[]我们老王这几天在大狱里把一辈子的罪受了，也吓出了高血压病，心脏病，你们要赔偿损失。” 宋世博一个劲地哄劝：“好，好，这些都好办，有病看病，别伤了身体，花了钱过来报账，我给你签字。” 好不容易叫司机开车把田莲送回家去，心说真是惹不起的女人，有靠山的人就是不好惹。 田莲坐宋书记的车回家，看到宋书记软弱的态度，她心里有了底胆子更壮了，半路让司机改变方向，把车开到市检察院。[]一脚踢开杜检察长办公室的门，指着杜检察长破口大骂：“你这个以权枉法滥用权力的混蛋！你给我说清楚，王志永犯了什么法？哪里惹了你？你对他这么过不去，非要致他于死地，你吃了谁的回扣要陷害忠良？老王一不贪二不占，凭什么平白无故让你下了大牢？你是公报私仇！现在人得了病，你给我赔偿损失！我上最高检察院告你！你不配作检察长，我让你这个狗官做不成！你的末日到了，你以为你一个小小的狗屁检察长不得了？告诉你，你没几天了！”她越骂越起劲，几个人也劝不出去。 对田莲的嚣张杜检察长气得脸发白，装上王志永的全部案卷材料上地区检察分院去反映情况。分院领导们听了他汇报后，组织有关人员对案卷材料进行了认真的审查，最后分院出具材料认定：王志永贪污挪用公款问题认定准确证据确凿，对王志永依法拘留的措施是正确的。 有了上级的支持，杜检察长总算出了一口长气，他要求：既然我是正确的，这个案子我要继续查下去，并移交法院进行审判。分院领导表示支持：“这个案子你要继续查下去，对**分子职务犯罪就是要查到底。市委干预是违法的，对这种情况我们也准备与地委领导交涉，地委和市委都要依法办事，依法支持我们的反**工作，对王志永该法办就要坚决法办！” 在地区检察分院领导的支持下，杜检察长勇气倍增，立即对王志永案进一步审查。王志永在出了看守所不到一个月，第二次被刑事拘留。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宋世博猝不及防。何书记交给他的任务没有完成，现在又出现了新麻烦，地区检察分院的介入让他对事态的发展完全失控了，何书记来电话狠狠地臭骂他无能。为了扭转不利局面，他只有铤而走险，赶在地区检察分院前面拿出一个市委意见，遏制地区检察分院的行动。他连夜紧急召开了市常委会议，会上他己顾不得会出现什么不良后果，先入为主地定调子，引导常委们的意见走向，他说：“王志永又被检察院收押了，一个局长弄了个二进宫，对市委很不光彩，他个人有责任，我们市委也有责任。在水泥厂的政策执行问题上，我们没有很好地监控和引导他。从目前已落实的问题看，他的所谓犯罪一个是骗取水泥厂二十万元奖金问题，一个是他儿子占用水泥厂汽车问题，我们专门到省里请教了有关法律界专家和律师，得出一致的结论，认为定王志永贪污挪用不准确，他有责任，但不负全 第29节---5 问题上，我们没有很好地监控和引导他。从目前已落实的问题看，他的所谓犯罪一个是骗取水泥厂二十万元奖金问题，一个是他儿子占用水泥厂汽车问题，我们专门到省里请教了有关法律界专家和律师，得出一致的结论，认为定王志永贪污挪用不准确，他有责任，但不负全部责任。第一，二十万元的问题地区行署和市政府都有这方面的政策，值得商榷，是执行政策上的错误，不是王志永主观上故意贪占这笔钱。第二，审计部门出具了合法的盈利认定报告，即使当时报告上有一点弄虚作假的问题，这个责任应由审计部门来负，当时政府也没有提出异议，责任不应在王志永本人，王志永的错误在于操作上有失误，属于改正的问题。（.无弹窗广告）第三，王志永儿子长期借用工厂轿车和个人借用工厂款项问题，都在工厂账内有记载，只是个归还的问题，不属于违法范畴。这些问题充其量也是违反党纪政纪，违反财经纪律问题，这是王志永不熟悉党政纪造成的。有关专家认为他没有主观上占有公共财物的意图，完全可以不按违法处理。车可以收回来，钱可以退回来，给予党政纪处理就行了，市委有责任教育挽救干部，不要一棒子打死。这件事也是个深刻的教训，对市委也是个警钟，告诫我们每个领导干部不能忽视对干部的教育和监督。目前这件事己经给市委造成了极不好的影响，我们要争取主动，主动纠正一些领导干部中的不规范行为，和我们认识上的误区。” 他环视一下常委们，一口气喝下半杯茶，又着重地说：“王志永的事搞得我们很被动，要追责任我们都有份，因为我们有失误，所以我们不要再给上级出难题了，问题不要再上交地委了，不要再惊动上级，就解决在我们田泉市。昨天，我们开了一个书记办公会，统一了思想，形成一个意见，请常委们议定。”他掏出一张纸念道：“王志永同志的问题不属于贪污挪用性质的问题，但其行为违反党政纪，王志永应作出深刻的检查，接受党政纪处分。建议市检察院将本案移交市纪律检查委员会处理，撤销市检察院的其他决定。”他念完没有抬起眼看大家，也许他害怕遇上反对的目光，但他的口气是刚愎自用的，他只盯着桌面说：“对以上意见请大家议定。” 会场上很安静，有人吃惊，有人茫然，大家都看出来了，这是一个强行通过他所念内容的会议。他不想要其他意见，只希望委员们表示同意。这也是一个有经验的政治工作者必要时的一个强硬手段，在这个手段中体现不出民主和集中的原则，只是要求你对权利的服从。 孙副书记先打破沉寂说：“宋书记也有苦衷，我们也要体谅上级的意见，这样决定也不伤害大的原则，是个照顾全局的举措，我完全同意。”他把一些不便直说的内容暗示给大家。 张副书记也了解了一些内情，也作出了不得己的让步，表态同意。纪委书记、组织部长、宣传部长也相继表示同意。政法委书记看看形势，知道自己反对也是少数派，但是如果同意了，他知道这种违反有关法律规定的会议后果是难以预料的，他假借上厕所溜之大吉了。只有人大主任表示反对地说：“我认为市委作这个决定不合适，检察院是依法办事司法独立，市委无权通过这样的决定干预司法工作，这样作不合法。”赵市长眯着眼睛假装打盹也不表态。他看明白了，宋书记这种冒险的不正常的举动是有原因的，背后肯定是有人怂恿。他即不同意也不反对，到时候可进可退，容易争取主动。武装部长不解其意地说：“市常委会越过检察院给人定性，合适吗？还是不急于表态，再研究一下为好。” 第29节---6 态。[]他看明白了，宋书记这种冒险的不正常的举动是有原因的，背后肯定是有人怂恿。他即不同意也不反对，到时候可进可退，容易争取主动。武装部长不解其意地说：“市常委会越过检察院给人定性，合适吗？还是不急于表态，再研究一下为好。” 宋世博清点了一下，十一个常委有六人表示同意，己超过半数，便收场地说：“我知道，大家有些不好表态，但非常情况下请大家理解。我看就这么决定了，多数人同意，通过，散会。” 不论同意者还是反对者都没有表示什么，这个班子里己习惯于服从一把手的意见，似乎一把手的意见本身就代表了双倍的票数。在内部意见相左时，一把手的意见就是决定性的。别人也不愿再引起争执，有意见也只能保留在肚子里。 会议刚散，办公室主任在宋世博耳边说：“地区组织部有人要见你。” 宋世博回到办公室，看见地区组织部副部长一行三人在座，他马上热情地和每个人握手，吩咐上茶上水果。 副部长说：“宋书记，我们根据省委组织部的指示，经地委同意，来和你核实一些情况。” 宋世博心中有数，自从自己告了自己一状后，他就注意打听组织部什么时候来了解情况，他连谁来了解都一清二楚，现在现在他却明知故问：“又有人告我的黑状了吧？好吧，你们问吧，我坦坦荡荡，光明磊落，通过你们的调查，你们会发现一个真正的**员，一个好干部……” 这就是否定之否定规律的运用。 第30节---1 杜检察长一天接到两份重要文件。（.无弹窗广告）第一份是市委文件，内容是认定王志永的行为不构成犯罪，要求市检察院将案子移交市纪委处理，并对王志永无罪释放。文件用词无特别之处，但这种形式就是命令。如果说这份文件让杜检察长浑身热血因愤怒而沸腾的话，那么第二份文件就让他全身已沸腾的热血一下子冰冷得凝固了。这是地委组织部的调令，任命他到本地区一个偏远县任政协副主席。他无需再干什么了，这里己不需要他了，他别无选择只有服从。 下午，地委新任命的检察长走马上任来了。让人哭笑不得是，这位检察长是一个从事了十几年商业工作的法律外行，工作特点上差之千里。但他上任的第三天就大胆地签发了第一个文件，认定王志永无罪，给予无罪释放恢复名誉，案卷移交市纪委。王志永案就这样销案了。 王志永第二次走出了看守所，这次他在里面只呆了五天。这回他拿到的不是“取保候审”文件，而是“无罪释放”文件。他虽败犹荣，胸脯挺得更高了。 在王志永一案发生着戏剧性变化时，石成被地委何书记叫到办公室。何书记沉着脸从心底讨厌这个人，是他咬着宋世博失踪的事不放；是他在何书记将要停止对宋世博调查时，鼓动省纪委对地委施加压力，使他被迫同意宋世博的案子进行下去；又是他批准将王志永弄进看守所。他添的麻烦太多了，他问石成：“王志永的事是怎么定的？听说是你一手办的？” 石成解释说：“王志永的案子是地区纪委、市纪委与检察院联合办的，我们两家分工合作，以检察院反贪局为主，我进行协调。地区纪委现在己两规了一个局长，下一步问题搞清后按工作规定和程序，也要移交检察院处理。王志永的问题虽然严重，但与我们的工作目标无关，是地区纪委交办并监督的，所以交市检察院办理，是我同意的。” 何书记火冒三丈突然拍着桌子斥责：“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敢随便抓人，还有王法吗？” 石成的血直往头上涌，他尽力克制着自己解释：“中央纪委有规定，我们对干部实行两规完全是按照文件规定严格办理，而且，对田泉市的检查工作由省纪委交办，地区纪委、市检察院有过统一部署，有明确的原则，我只是去执行这个原则，没有违法违规行为。对王志永的拘留是市检察院根据法律规定办的，我没有做任何指示。” 何书记嘲讽地说：“你不要拿省纪委压我，你不是省纪委派下来的钦差大臣，你是本地区的干部。我还是地委书记，你执行上级原则我不管，但重大问题必须要我批准。你是受地区领导，你有没有组织纪律观念？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听话，抗上！你回头想一想，你很有政治和业务水平，为什么当了几年县长就升不上去了？你完全可以再当县委书记、地区副专员，就是你那个不听话自由散漫的毛病害了你，你的毛病决定了你只能当副手。可是你的毛病不改，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当副手也要出够风头。” 第30节---2 石成辩解道：“何书记的说法我不同意，我是个党员，为了党和国家的利益尽职尽责，我没有什么可求，也没什么好争的，我不计较什么正手副手，我只为党为国家为老百姓干工作。” 何书记气得站起来，在柔软的地毯上急速地走来走去：“为了党的事业，是对的，但要有一点政治头脑，你就缺少政治头脑。你想过吗？你这样干是要搞乱一方的！要把一方政权搞瘫痪的，是与安定团结的原则不相符的。像你这样干下去，我看你还是换个工作吧。[.超多好看小说]” 石成敏感地问：“你是要调离我吗？希望在调离我之前，让我把手头的工作搞完。” 何书记意识到这个狡猾的石成有意要抓他的把柄。宋世博的案子是省纪委交办的，石成负责此案也是省纪委指定的，他如果把案子推出去，其实就是把一个扎手的刺猬扔给了何书记。何书记想，在这个关键时候换下石成，省纪委定要对自己起疑心，自己的处境就被动了。他忍了忍又坐回到办公桌前，放缓了口气说：“案子你还要负责下去，工作要善始善终，给省委省纪委一个圆满的交待。但是你要以王志永这件事为教训，不能再胡来了。” 石成却软软地反驳：“我认为王志永这个案子没错，最后会怎么样，我不加评论。但宋世博的案子我要提前说一声，其结果可能不会像他本人所期望的那样，也许问题很严重。” 何书记的心事一桩未平又添新乱，他认为石成是有意难为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让他出去，不想再听他说话。 石成挨了一顿训斥，心灰意懒地坐在路边小花园里，看着马路上的车流发呆。王志永的案子被彻底推翻是个不详的信号，也许在案子进入关键时刻，何书记也会用同样的办法对付他。他不得其解，一个地区党委书记怎么会这样冒违法违纪的风险这样强行干预呢？太不正常了。莫非何书记与王志永、宋世博的问题有什么牵扯？他找不到其他合乎情理的解释，因为何书记不是那种政治素质太低的领导。他只有这么无边际地胡乱猜想。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打开手机看到传来一条信息：“石成混蛋，你公报私仇，欺压好人，你绝无好下场，小心你的老婆孩子。”他又翻过一条：“你们纪委调查组内部有人通**分子，你要当心后院。”又翻过一条：“石副书记你真傻，**分子上下都结成网，你搞得动吗？给自己留条后路吧。”石成感到了四面八方的压力，他似乎已跳到一个陷阱里，看到四面飞来的土石企图掩埋掉他。他关掉手机自言自语地说：“没有退路，只有杀出去。” 第31节---1 宋世博几个月来也没有坐等恶运的降临，虽然他表面上不露声色地埋头工作，暗中已从地区到田泉市撒开了一张人际关系的大网，严密地注视着纪委的动向。(.)他已闻到危险的气息越来越浓，各方面反馈回来的情况让他不寒而栗。最让他头疼的还是石成这个人软硬不吃，很难收买，自始至终把矛头对准他，大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之势，搞得他难以招架。他不想束手就擒，即使站在悬崖边缘他也要力争回天之术。他不允许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中，他要主动出击，不能坐以待毙。他为自己制定了一个自救的计划，第一，要紧紧抓住何书记，只要何书记不表态，谁也奈何他不得。第二，要利用舆论工具，大力宣传自己的工作成绩，抬高自己的身价，让社会承认自己的政绩。第三，要挖掘一切有影响的社会关系，从外围寻求帮助，为可能出现的最坏结果作准备。他很了解官场的世态炎凉，一但真相败露，他的领导会马上弃他而去，他不能把希望全部放在领导身上。(.)他把这套计划称为“处处开花”。孙子曰：“以迂为直”，他要借用这个办法曲径通幽，绕过石成走通新路。 他来到省里，找了一家高档饭店请自己在省报社工作的同学严编辑吃饭。他的这个同学是新闻部主任，和上层领导交往较多，有一些神通。乡下人说话，皇上身上的虱子也能当马骑，这可是不能不拉的关系。同学关系不同于其他关系，两小无猜一起长大，感情纯真相互了解，也没有什么客套。严编辑看着一桌丰盛的菜肴说：“你花钱不少啊，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肯定有大事求我。” 宋世博笑嘻嘻地说：“老同学了，我就不能请请你？丰盛说明咱有感情，来，先喝酒。” 三杯酒下肚，严主任就话归正传：“你这个市委书记也干了好几年了，想办法再上一个台阶，现在从政难，一过四十五岁就日薄西山了，不要错过机会，要抓紧时间，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金钱，现在还有一个新观念，时间就是生产力。” 宋世博叹口气说：“我今年不顺，还得老同学帮忙想点办法。” 严编辑摇摇头：“你是搞政治的，我是摇笔杆子的，顶多帮你吹嘘一下，没问题，要宣传哪方面的内容，你说话。” “吹捧自然还要你帮助，我的年龄眼看就没后劲了，正如你说的，我想抓紧时间再上一个台阶，说白了，再弄个厅局级、地区副专员什么的，请你帮着想点办法。” 第31节---2 严编辑笑了：“这你就错了，你当了十几年官，连这么点关系也没有？我一个记者与官界私人交往有限，有力不好使。” 宋世博嘬了一下牙花子说：“关系也有一些，我们市里一年光孝敬上级领导就不少花钱，可是到了个人问题上，人家的难题也多了，不好求。不如咱们弟兄实在，一是一二是二。人家老是绕弯子，攥着拳头让你猜，猜什么？不就是要好处吗？有的人给了好处也不一定能办成事。我总结出来了，想求人，就找官最大的，说句话管用的，这个忙你能帮上。” 严主任说：“你言过其实，我是有机会见到省长、书记一类领导，可我不过以记者身份去采访送审稿，提拔的事就没机会向领导开口了，人家高高在上，多余的话也不说一句，这个关系不好拉。[.超多好看小说]” “我不是让你去找省长。你认识省长、书记的秘书吗？秘书长呢？” 严主任点头：“这个关系好拉，我和他们较熟。” “这就行了，官场有句话，官是由秘书操纵的。中国的经济有的是领导经济，有的是秘书经济，就是这个意思。你帮我引见一下，剩下的事我来干。” 严主任苦笑一下：“你们这帮搞政治的，无孔不入，活得真累。” 宋世博也叹口气：“不从政不知其苦，在政界干上面没有点硬关系作后台很难有发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让你滚下来了。[]你说论能力我比谁差？不明不白地让人挤下去，我心不甘呐。” 严主任指指酒席说：“这个忙我帮，一定帮。省长的秘书我都熟，到时候你还照这个样子摆一桌，我把他们都请来，其他的事你办。我知道反正你们吃的都是公款。” 几天后，严主任真的请来了省政府办公厅秘书处的杨处长和几位秘书。宋世博在高档的宴宾楼设宴款待。杨处长只有三十来岁，风流倜傥，戴一副金丝眼镜，西装笔挺风度翩翩，身后跟了几个蹭饭捧场的小秘书，一看派头个个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把自认为气度不凡的宋世博比下去大半截。处长不用让，主动坐在餐桌的主宾位置上。 严主任向宋世博介绍：“这位是省政府秘书处杨处长，年轻有为，前程远大。这位是田泉市委宋书记，我的同学，都是老朋友有幸聚在一块，认识认识，交个朋友。杨处长，宋书记可是一方土皇上，不对，是土地主，将来有什么需要，你们不必客气。” 宋世博边与杨处长握手边说：“不必客气。” 杨处长虽年轻但举止老成，端着领导的架子，矜持地点点头“嗯嗯哦哦”，慢慢伸出几个指头形式性地握握手。 严主任又对杨处长说：“田泉市工作上很不错，省报己决定在一版宣传田泉市各行业发展情况，工业农业旅游业都有。杨处长，他可有钱，每一版他要给我十万元，哈哈……。宋书记，你小子还欠我两版的钱，你可不能小气。” 宋世博也笑了，豪爽地说：“不成问题，你让社长放心，田泉市可是年收入几百亿元的大市，这一点，毛毛雨啦。”最后一句他学着广东话，活跃一下气氛。 杨处长上至中央下至县乡，见过的各级领导多了，对哪一级领导自然有不同的待人方式。对田泉市这样的小城市的领导不过是哼哼哈哈，礼节性地应付场面。他用带有一点领导关怀的口吻询问宋世博一些个人情况、工作情况。虽然两人级别相同，但人家衙门大衙役也大，宋世博却像下级见上级领导一般，谦恭地靠在杨处长身边，像汇报工作一样介绍着田泉市的情况和个人情况。 第31节---3 酒过数巡，人人面如桃花，脸上红扑扑的，相互更熟悉感情更贴近了，说话也天南海北地随便了，特别是有权势的男子把仗义之气也抒发了出来。杨处长在政界也干了十年了，他懂得用这种方式相互认识交朋友大多是有求于人，酒到好处心直口快，说：“宋书记喝得很好，一口一杯，豪爽，是朋友。你有什么难事直说，我全力帮助，别客气。” 严主任见时机成熟，使个眼色让宋世博有话便说。宋世博求人是很有经验和策略的，自己的事不好办，怕一开口别人不知深浅被吓回去。他迂回了一个圈，先从工作问题切入：“今天麻烦杨处长也是为了田泉市的工作，您在省长身边工作，关系广，认识的人多，面子也大，我们基层的工作非常需要您的帮助和支持。给我们一点帮助，对您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吹灰之力，我们都要感恩戴德了。但是我话说在前头，现在是市场经济，按劳付酬是基本原则，我不会让各位白出力的。” 杨处长被捧得晕乎乎的心里很舒服，说：“宋书记太客气了，全省一盘棋，我们上级的工作就是下好这盘棋，走活这盘棋，走赢这盘棋。(.)你们是棋子，上级领导是布棋人，大量的工作是为你们服务，为你们提供方便，让你们能走活，我们才能赢。所以我们理应帮助你们，何谈报酬，这就说远了，谈正事。” 宋世博兴致勃勃地说：“我在深圳认识了一位香港的大老板，很有钱，据知情人介绍，身价上百亿元。我想把他请到田泉市来投资，那时田泉市会得到很大的发展动力。可是谈了几次，他嫌我们城市小，不太情愿。我虽然是市委书记，可在人家眼里就官微言轻了。我们田泉市虽然小一些，但也有一百万人口，地处三省交通要冲，是个理想的投资地。所以我想请省长出面从中撮合一下，如果成功了，这几十亿投到我市当然好，我想搞一个发电厂，提高我市税收，形成我市新的产业支柱。如果谈不成，这些钱投在我省任何一个地方也是一大贡献。” 几十亿元对一个省也不是个小数字，杨处长很感兴趣：“你这个想法很好，我可以对省长反映一下这个情况，提一个建议。但是这几十亿元的投资可信吗？” “绝对可信，是一位经贸专家为我牵的线，否则我岂敢请省长出面协调。” 杨处长点点头：“你这个想法很好，我一定帮你这个忙。宋书记是个干事业的人呀。不过请省长出面还是由各级政府一层层报上来为好，程序正规。” 宋世博笑笑说：“按道理应该这样，可是我有点小私心，如果按程序报告，就没有我的功劳没有我什么事了。” 杨处长理解地笑了：“是这样。” 第31节---4 杨处长理解地笑了：“是这样。” 宋世博说：“这笔钱如果能办成，我们全市人民感激您。如能请出省长，这事一定能办成，在这里我先谢谢您了。”说着招呼随从给在座的每位发一份礼品，他从提包中拿出一个外包装精美的手表盒，背着别人在杨处长跟前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块价值万元的名表：“小礼物，不成敬意，是我的一片心意。” 杨处长推辞着：“这礼物太重了，我不能……” 严主任也帮腔：“都是朋友，不要见外，收下吧。宋书记是个实心人，为了田泉市的事业，真诚感谢你，你一定帮他把事办成，也是对他工作的支持。”边说边把表给杨处长戴上。 杨处长也不再推辞，说：“今后大家都是朋友，需要我帮助的请别客气。” 二十多天后，宋世博竟然得到省政府办公厅的通知，让他到省里向主管经济的叶副省长汇报引资工作的情况。他激动不已，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取得了第一步的成功，这个代价不过是一只万元手表，如果能被叶副省长赏识，他的身价将会倍增。[]为了给叶副省长一个良好的印象，他猜想与叶副省长的见面可能是怎样的情形，他将怎样表现自己，连自己如何握手，如何说话，说什么话，汇报什么内容，都设计好了，并偷偷地多次演练，把汇报稿反复推敲斟酌，背得滚瓜烂熟。这样不看稿子发言，会给人一个头脑清晰思路敏捷，老道成熟的印象，能表现出自己的文化水平和政治素质。俗话说好汉出在嘴上，好马出在腿上，该吹牛时一定大胆地吹。 叶副省长在百忙中接见了他，主要听取了他的引进外资几十亿的计划和报告，这反映出叶副省长对这个项目的重视。陪同宋世博汇报的有地区专员和地委何书记等人，叶副省长听完汇报后指示：“这个引资项目很好，省政府可以派一个副秘书长代表政府，地区也可以派几个人一起去谈判，争取引进这笔投资。不要说这个外商能拿出七、八十个亿，就是能拿出十个亿，对田泉市的快速发展上新台阶将起到决定性作用。我们不仅要与外商谈，还要把他请来看一看我们的发展优势，和良好的基础建设和设施，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让他们看到有利有前途。外商请来后，我可以和他谈，省里其他领导也可以和他谈。”叶副省长特别夸奖宋世博：“小宋同志很有眼光，很有头脑，有前途，你们都要下大力支持他们工作，争取成功。” 第31节---5 叶副省长的重视和好评使宋世博身价倍增，地区领导也对他刮目相看。于是他的行情看好，与他进行感情投资的人多了起来，在领导面前说话也有份量了。地区根据叶副省长的指示成立了一个由副专员为组长，宋世博为副组长的谈判小组奔赴深圳、香港与外商谈判。不久终于将外商请到田泉市来考察观光，叶副省长也出面接见。迎来送往的工作热热闹闹地进行，省报和地区报纸都作了热点报道。报纸以“田泉市引资七十亿，促进经济腾飞为建设添活力”为标题，刊出了重要新闻，算是对这一工作画了一个句号。可是人们注意到，虽然叶副省长接见了外商，地区与外商也签定了引资意向书，大张旗鼓地一番宣传，似乎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了。田泉市财政部门开始计划资金到来后的项目分配，其他地方也慕名而来陪着笑脸，不无讨好地要求分一杯羹或借款。宋世博一时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似乎他就是人人求拜的财神爷，也让他美得有点找不到北了。可是这笔款何时到位？谁也说不清楚。人们在等待中慢慢地发现，这笔被吹得云山雾罩的七十亿投资，似乎是一个看不见也摸不到，只停留在盼望中却不能充饥的“画饼”。 宋世博并不在意这项引资行动是否成功，他也对这个外商是否真的拥有几十亿资产有怀疑，既然如此他也要冒险去干，他要的是轰动效应，以及这个效应为他换来的政治资本。他成功了，省里领导的印象中已经有了他，他不断地主动去向叶副省长汇报工作，以加深叶副省长对他良好的印象。他为自己获得资本的第二个手段就是宣传，他指示宣传部门调动报纸、电台、电视台大力宣传田泉市几年来的成果，并组织干部，学生，市民走街串巷去参观在他的关怀和指示下扩修的马路，建起的几座大楼，宣传他的政绩。又通过省报社的关系，把自己在田泉市的功绩连篇累牍地报道，虽然内容有些夸张和渲染，但有谁会去追究表扬和赞美的失实呢？很多人非常重视和反感真实公正的批评，而对失实的赞扬历来熟视无睹，或者还乐此不疲，于是很多光彩照人的形象被一个个地吹出来。 何书记赞许地对宋世博说：“你年轻，这七十亿元如果到位了，你还有时间再建一个崭新的田泉市，那时你可以接我们的班了。” 外界有人猜测，宋世博为地区立了一大功，很可能要被提拔重用了。这话传到宋世博耳朵里，他自己都不信。虽然他早就活动再升一级，但是纪委对他的问题还没有查完，省委是不会研究他的提拔问题的。不过，他还是感谢纪委，如果纪委不查他，他也不会下决心下本钱走上层路线找靠山，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大难不死必有厚福，自从攀上叶副省长，眼看着上上下下领导对他的态度大有改观，他心里踏实了一些，不再底虚了。在采取了一系列防守反击的攻势后，也感觉到纪委对他的攻势减弱了。他们在想办法摆脱“妨碍经济发展”罪名对他们的压力。宋世博趁热打铁，又去找何书记谈谈自己的想法：“您是我多年的老领导了，我非常感谢您对我的爱护和支持，所以我能顶着重重压力坚持工作。可是纪委查我么长时间了，也没有结论，这么不死不活地耗着我，外界舆论和流言蜚语都气死人了。现在的老百姓，一听到当官的要倒霉，比他们自己发了财还高兴。他们知道什么？跟着瞎编乱说。前几天我接到一封匿名信，指名道姓骂我是贪官污吏，说我喝人民的血。还有一天夜里，一辆汽车停在我家门口，两个醉鬼话都说不清，还敲着我的家门大喊大叫：打倒**分子！哎哟，没法说了，这是恶毒的人身攻击，我一个堂堂市委书记，连个人尊严都没有了，我是受不了了。我请求何书记免了我的职务吧，我不求再掌几年权力，我只求坦坦荡荡多活几年。人说当官好，可当官的苦我是受够了。” 第31节---6 何书记听他发完唠骚，安慰地说：“当领导应该心胸坦荡，哪能让街谈巷议空**来风气死？你放心，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党组织看得清楚，不会冤枉一个好同志。你现在把心思放在田泉市的工作上，其他事有我呢。省政府办公厅来电话说，叶副省长近日要来泉山地区视察，也要到田泉市去看看。叶副省长重视你的工作，谣言不攻自破，你怕什么？记住，汇报好工作好，搞好接待，上访人员要控制住，不能出一点差错，老百姓说什么，外界说什么都没用，我给你说公道话才有用。（.好看的小说）”何书记不愧是政治场上的老手，想当年，何书记在工作上不得志，面对被孤立的困境，他用的就是这个办法，从上级部门请来一位德高望众的老领导示察，第二天老领导视察的照片和肯定当地工作的讲话一见报，他的被动局面立刻改观了，他的政治对手立即噤若寒蝉地被压下去。省里也及时出面对领导班子作了人事调整，确定了他一把手的地位，宋世博觉得老同志保贵的经验真是要认真学习的。 何书记见宋世博情绪好了一些，说：“我不把你当外人，有些事你要给我交个实底，你在工作中是否有过收人家钱一类的事？” 何书记第一次这么明确地提出这个问题，宋世博暗吃一惊，他意识到何书记可能己经听了纪委调查组的汇报。他坚决地回答：“绝对没有，如不相信我，何书记可以组织十个调查组查我，如果我收了别人一分钱，立即开除我的党籍！可以枪毙我，一直毙到我儿子，我孙子！”他有些激动，脖子也涨红了。 何书记摆了摆手，疑惑的目光盯着他说：“别激动，我相信你，但是，领导干部一定要小心谨慎，要管住自己，管住老婆，不要在金钱上出问题。可是，我还要问你，根据地区纪委的汇报，你的确是被绑架过，而且有证人，为什么你至今不敢承认？” 宋世博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他沉默着。何书记也默默地等待他的回答，屋里静悄悄的。好一会儿宋世博才低着头喃喃地说：“何书记，我对不起您，我对您隐瞒了这件事。我承认，我的确是被人绑架过。这也怪我，因为我与一个叫刘胜利的包工头的老婆有不正当关系，是她勾引我利用我，我也一时酒醉糊涂。她丈夫知道后把我找到他家，让我说清此事。我们之间也说清了，刘胜利看在多年关系上不计较了，这事也就过去了，其实也不是什么绑架。我不敢承认，也是不想给地委、给您抹黑，因为是您提拔了我。哎！是我一时糊涂，您说我该怎么办？” 第32节---1 石成接到地区纪委周书记的电话，便从田泉市赶回地区。周书记什么也没问递给他一份文件说：“组织部有文件，派你去省党校学习，后天报到，你抓紧时间把工作交待一下。” 石成一怔，他忽然意识到何书记曾对他说的话开始兑现了，他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出现。他拒绝地说：“案子干了一半，正在紧要关头，我走不开，还是让别人去吧。” “不行啊，这是组织部指定的，再说你常年忙，也难得有学习的机会，充充电也好。” 石成从周书记不容商量的态度中明白了一切，他索性也不绕弯子直接问：“是不是因为宋世博的案子？” 周书记挂着一副轻松的笑容说：“算了吧，你太多疑了。管他呢，让你学习你就去学习，案子的事不让你管不是更好吗？别人想躲还躲不开呢。” 石成不悦地说：“我走也该走个明白，我干错了也要有个说法吧？错在哪里？我可以担责任嘛。” 周书记觉得石成太钻牛角尖：“谁也没说你干错了，谁也没说学习和案子有关系。你走了，李庆还在，他可以接着干，你可以把工作移交给他。学习三个月，正好你也休息一下。” “这个案子重大，背后的问题很多，省纪委也很重视，我怕出点疵漏对我们影响不好。[.超多好看小说]” 周书记说：“中国的天下走到哪里也是**领导，有什么不放心？过去有句老话说，我们要相信群众相信党，不用担心。再说咱们这个工作很让人敏感，好多人不喜欢，所以咱们也要适可而止，再把不准火候就要引火烧身了。结果**分子没抓着，弄了一身臊，你就权当作战略退却。” 石成听出周书记话里有文章：“事情不能这样看，**分子肯定不欢迎我们，甚至怕我们恨我们，可是广大群众对我们寄托着深厚的希望。我们这道防线如果垮了，群众还指望谁呢？” “言过其实了，群众也能反**呀，他们还能依靠法律。” 石成不同意周书记这种推责任的态度：“群众只能起监督作用，他们没有直接查问题的权力，但他们的监督作用是有限的，太微弱了。反**工作的具体操作有我们，权力在我们手中，群众都在望着我们，这一点我在田泉市已深深地感受到了。周书记，你是地区纪委一把手，地委委员，我们都望着你了。” 周书记却无动于衷：“你说得都对，但是情况太复杂，人际关系太复杂。我们纪委的权力是有限的，有些事我们根本查不动也管不了，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石成叹口气用揶揄的口吻说：“周书记，你是在为推卸责任找借口，明哲保身呐。” “老石，你这个人心直口快，但是个好同志，是对党忠心耿耿的好同志。可是现在的具体情况是，我们作不了主，自身难保，何谈反**？明哲保身有什么错？前面是万丈深渊，你，我都跳下去也填不平它，还跳它干什么？有意义吗？你呀，就是想不开。反**是全党的工作，人家党委书记都不想管，光靠我们能动起来吗？唉！话说到这份上，我给你交个实底吧，田泉市把你告了，把咱们地区纪委也告了，告咱们干扰当地的经济发展和开放改革工作，常委会上我还挨了批，这顶帽子还小吗？” 第32节---2 石成清楚了，何书记和宋世博上下配合双管齐下：“这更证明**分子不除，才是妨碍经济发展的大敌。现在说来，我们反**是反错了？成了被告？” “你看看，这是田泉市部分领导给地委的联名告状书。”周书记从抽屉里拿出几份打印的材料递给石成。石成粗略看了一遍，都是写给省委书记和地委书记的告状信。信的落款有市委副书记、副市长、市常委等上层领导和一些局长，虽然宋世博没有签名，但这里有他的影子。信的主要内容是告石成身为驻田泉市调查组负责人，却以反**为借口陷害好干部，田泉市的十几个局的领导蒙受了不白之冤，没有抓住一个真正的**分子，却严重地干扰了田泉市的正常工作和经济发展，破坏了一方的安定团结局面。并举出一些具体数字和实例，如纪委查了某个部门，使这个部门税收与上年同比下降了多少，甚至田泉市的gdp与去年同比降低了多少等等。田泉市干部人人自危，人心涣散，对市领导不信任，谣言遍地，领导威信扫地无法工作等等。他们在信上要求以石成为负责人的调查组立即撤走，还田泉市一个良好的发展经济的空间。 石成不禁好笑，把材料还给周书记：“原来是这样。我认为我们的工作被少数不明真相的人或是一些**分子反对是好事，说咱我们的工作已进入了实质性阶段，一些不干净的人已经象热锅上的蚂蚁，他们已坐不住了，毫无遮掩地赤膊上阵了，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赶走我们，这些毕竟是个别人的意见，不代表市委的意见。这样公开跳出来对抗检查的行为，大约在我们的工作史上也是少有的，其中原因很明白。” 周书记不同意石成的看法：“你这么说可是伤众，打击面太大了。” “我言之有据，你看看参与写这些信的都是什么人？”石成一个个指着告状信上的签名说：“这个姓孙的市委副书记首当其冲，他是宋世博的表弟，原来在外省一个乡里开汽车，宋世博当市长时他就投奔了表哥，宋世博把他从外省调来，先在组织部当副部长，几年后提拔为组织部长、市委副书记，群众意见不小。这个是市组织部长，群众反映他是宋世博一个情人的哥哥，原是一个小学体育教师，宋世博把他调上来当办公室主任，又当了组织部长，手握组织人事重权四处收好处费。这个姓郑的副市长也是从外县调来的，是宋世博的小舅子，只用五年就升为副市长。这个市常委，原是工人，下海经商发了财，自己有工厂交给老婆经营，自己不知怎么又回来了，不但进了政府机关，还成了正式干部，一路绿灯平步青云，当 第32节---3 了局长又当了市常委，百姓议论是他的钱起了作用。这个市委办主任是宋世博的中学好友。这个人大副主任是宋世博恩师的儿子，在老师求情下，宋世博把他从工厂调到公安局，当了局长又升为人大副主任。还有这个政协副主席，原是中学教师，考大学时，他组织几个人为宋世博的儿子作弊，使他考了全地区第一名，上了全国著名大学，为了报答他，宋世博提拔他为校长、市政协副主席。可是他儿子不争气，第二年就因跟不上课程退学了。(.)百姓说外省人靠本事当官，田泉市人靠钱和关系当官。” 周书记笑了：“你从哪里了解了这么多情况？” “不用了解，群众主动上门反映。这些干部在田泉市都有反映，他们靠宋世博的后台爬上领导岗位，以为有靠山便为所欲为，买官卖官索贿受贿，拉帮结伙任人唯亲，名声很坏。查查我们纪委的信访记录就知道，下面对他们每个人的违纪行为都有过举报，最多的告状信达五十多封。可是奇怪的是，信件转到市里几乎都没有查过，而给我们报的情况却都是‘经查无违纪问题’的结论。我们地区纪委也有责任，属我们管的一些干部，却一直不查。” 周书记唐塞地说：“市纪委的尚文不知道清楚这些事吗？” “这些人胆大包天目无党纪，靠的是什么？是宋世博，他们懂得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当然敢于不顾一切地公然站出来为宋世博喊冤叫屈，全力保住宋世博，把田泉市变为他们谋私的家天下，所以说这些告状信没有什么意义，那么多对宋世博不法行为的检举为什么不去重视呢？” 周书记说：“那些都是匿名信，这些是具名的，是负责任的。” “群众反映问题为什么要匿名？这不是很说明问题吗？群众的民主权利得不到保护，甚至被打击报复，违纪者得不到惩处，群众自然要采取正当防卫。曾经出现过这样的事，宋世博敢于违反党政纪规定，调动公安局用侦查手段来查写匿名信的人。这种行为导致的是什么后果？有些领导干部根本不许有人批评，更不许有人检举，我们党的好传统好作风完全被践踏了。百姓自身安全难保障，他们痛恨**分子，为党和国家的命运担忧，只好用匿名的方式向党呼吁和检举。我们的工作中还存在很多值得重视的问题，我们对**分子太宽容，对群众的呼声太不重视了。违规查匿名信的行为无人问，匿名检举反而有罪，匿名信被一些领导斥之为卑劣行为而不予理睬，群众如何敢广开言路？我们对这种行为的漠视本身就是对**分子的严重放纵！” 第32节---4 周书记打断石成的话：“好了，你太偏激了，看问题要看主流。你说的现象是存在，却是极个别的，外界人说我们纪检干部有职业病，只看毛病缺点，不看优点和主流，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管中窥豹只见一斑，心理学家认为，这种人的心理往往太阴暗。” 石成不同意周书记的话：“阴暗也罢光明也罢，这两者永远存在。我有思想准备与**分子斗争到底，我怕什么？光明磊落心胸坦荡，大不了摘了这顶乌纱帽。但是我要给你提个意见，你工作上太软弱，不敢坚持原则，事情搞到这一步，你是要负责任的” 周书记对石成的意见并不在意：“把话说这么极端干什么？田泉市一些人不理解你是暂时的，以后事实查清了，一切大白于天下，他们会理解的。再说了，你也要有点自我保护意识，不要老和上面对着干，老子有句名言，钢牙易折，柔舌长存。懂吗？”周书记想结束谈话，扭转了话题：“好了，我不和你吵了，现在组织部让你去学习，你也别乱想，服从组织决定，遵守组织纪律，执行吧。” 石成不情愿地点点头：“好，我执行。但我要求，我在外学习期间，宋世博的案子还由我主管，我要管到底，办错了处分我，我承担一切责任。（.好看的小说）” 周书记说：“我没意见，你的意见我转达何书记，最后由他决定。” 送走了石成，周书记要考虑一下宋世博的案子怎么办。他想起几天前何书记电话上以责备的口吻说：“宋世博的案子你们搞了半年多，到底有个结论吗？干部是党的保贵财富，你们怎么能这样无休止地给一个干部造成那么多不良影响呢？” 周书记解释：“问题已查到一些，宋世博的确被人绑架过，但他为什么不敢承认还不清楚，而且他还涉嫌与一笔受贿款有关系。” 何书记说：“这些我已知道，我只想知道这些事有证据吗？能定案吗？” “还不能，收集证据困难很大。” “是收集证据困难大，还是根本就没有证据捕风捉影？你们不能这样无限期地给人家留尾巴。再给你们五天时间研究一下，如果还没有证据就立即结案，不要再查了。让别人干干净净地工作！你们给省委、省纪委、地委写报告时不要留尾巴，没有证据就否定，把一个清白的干部还给我，你们抓紧时间办吧。”周书记的口气是决定性的，不容商议。 何书记的意见很明确了，他要求纪委给宋世博一个清白的结论。随后组织部来了文件让石成去省党校学习，周书记猜到这是何书记有意识安排的调虎离山之计，说明他对这个案子非常不满。现在石成也是一肚子气，工作很难作，他不知该如何收场。正在思忖，电话响了。又是何书记打来的：“老周，田泉市的案子你们怎样决定了？宋世博为了这事很伤心，找我要求辞职不干了，可是他身负几十亿的引资谈判任务，我不能批准他辞职。你们造成的影响太坏了，不能再打持久战消耗战了，错搞了好人，影响到省里的引资工作，你要负责任的。” 第32节---5 周书记是个胆小谨慎的人，就因为这个特点，当初何书记才向省里推荐让他当纪委书记，胆小的人听话不会惹出大事来。（.好看的小说）他听到何书记的口气知道他生气了，忙说：“在这个问题上我确实有失误之处，我正在按照你的意见办，想办法处理好。” 何书记又问：“石成走了吗？不是让他去省党校学习吗？” “他已经走了，下一步我准备派个合适的同志搞好案子的善后工作。” 何书记又叮嘱：“快刀斩乱麻，既然没有问题，就把这个案子撤下来，不要婆婆妈妈的，没有问题给省纪委汇报吧。” “好，照你的意见办。”周书记点点头。 “还有，石成在田泉市两规了一个城建局长是怎么回事？你们纪委能这么乱来吗？石成的胆子太大！胡作非为，这个局长有问题吗？”何书记越来越表示出对石成的不放心。 “从现有材料看他有问题，账上有上百万元资金去向不清，但不一定牵涉到宋世博。” 何书记严肃地说：“谁有问题处理谁，不要牵涉无辜，让世博同志放下包袱工作。[]有的问题可以交市纪委，你们尽快撤出来。老周啊，我还要说你几句，你在用人上有问题，石成这样胆子大的人你要多注意，当初就不应让他管案子，我看他不适合在纪委这么重要的部门工作，否则总有一天会出大事。你拿个意见，我准备调整一下干部，这样对你的工作有好处。” 说心里话周书记对石成的工作是肯定的，他有胆魄敢抓敢管不怕惹人，他分管检查工作是有成效的。他为石成解释说：“石成还是个好同志，工作认真负责，出发点是好的。” 何书记反驳说：“不能说认真负责就是好同志，领导干部要懂政治，以大局为重。反**工作也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保护和服务是第一位的，这是基本原则。如果你查的案子可能会影响经济工作，就要让路，纪委的船不能碰了经济的船。你与省纪委协调好，宋世博的案子尽快结束，不要留后遗症。要让省纪委满意，也要地委、让田泉市满意，也让当事人满意。你要照顾好上下左右的关系，照顾好安定大局。”到底是地委书记水平高，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至于具体如何操作，只有周书记去动脑筋了。 何书记下了死命令，周书记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历来是服从上级，不使自己的领导成为自己仕途上障碍。他也不再考虑给石成的许诺，宋世博的案子不仅不能再查下去，反而要当即立断，坚决撤掉。他叫来了纪委委员段君布置任务：“老段，有个艰巨的任务要你去完成，我选来选去，只有你最合适，我放心。” 段君曾是军人，也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性格。他摸着秃脑门说：“咱当兵的人，没说的，你下令吧，指哪打哪。” “这个事不太好干，是个擦**的差使。” 第32节---6 段君大大冽冽地开起了玩笑：“那要看给谁擦**，哈哈……” 周书记拍拍他厚厚的手背：“我说的是石成主办的那个案子，他去学习了，何书记要求我们结案。何书记的想法也对，一个地方查出几个**分子不一定是好事，影响太坏。这事挺棘手，别人再上手我不放心，怕再弄出个乱子来，交不了差麻烦太多了。我反复想，还是你接过来办吧，把这个案子了结。” 段君有些为难：“你是说不办了？结案？石成他同意吗？” “不考虑那么多了，干净利索，拜托你了。（.无弹窗广告）” 段君嘬着牙花子说：“这案子可是石成负责的，我这样给他抹了，他那个性格，回来可饶不了我。” “没办法，这是地委何书记的意见。” “我早就对你说过，这个案子肯定要办砸，石成的性格不是压事是挑事，深挖细找越查事越多。牵出一大堆问题没法解决，把人全得罪光了。(.)最后自己不落好，里外不是人。我办案是小事当没事处理，大事按小事处理。现在的事哪有那么简单的，宋世博是个能人，通着天啊，他与哪个领导没有揪扯？细究起来弄不好还要扯出省里什么重要人物，那时祸就闯大了。” 周书记叹口气：“没办法，当初不是省纪委点名让他办嘛，可是谁知道地委不想把事搞大。” 段君点头：“好，我为周书记分忧。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好。但是我有个要求，李庆要离开这个案子，他和石成一样软硬不吃，爱较真，认死理，不把他拿出去这事不好办。” 周书记想了想：“现在把李庆拿出去不行，石成走了只有李庆最了解情况，如突然把他拿出去，有人会怀疑有闲话。你不要急，一步步来，要作到水到渠成。李庆也是个狗脾气，他再闹起来我们就后院起火了，不好办。你一定要先安抚住他，搞稳妥，不要挑事，内和万事休，外和路路通，本着这个原则把事情办好。” “被两规的那个局长怎么办？” “放，但要服众，问题查出来了，也不能说他清白，不服众要出大事的。但不要再深入了，问题只到这个局长为止。唉，石成给我们造成的麻烦够多了。对此案你要拿出个合情合理，各方面都能接受的处理意见。”到底是心腹，周书记交待得清清楚楚。 段君心里有了谱：“只处理局长一个人，一切事全让他一个人背起来算了，其他人我看不要再涉及了，杀鸡给猴看，吓唬吓唬就行了。” 第32节---7 段君心里有了谱：“只处理局长一个人，一切事全让他一个人背起来算了，其他人我看不要再涉及了，杀鸡给猴看，吓唬吓唬就行了。” 可是当段君研究完宋世博的案卷后，他有些心里不安了。这么多问题脉络很清楚，再加一把劲可能就水落石出了，如果抹掉，一但将来出现反复，责任可就要全部由自己来承担，他有些后怕。可是周书记把话说明白了，是地委何书记的意思。他多了一个心眼，是真是假？何不向何书印证一下，即使出了问题，自己也不至于当个冤死鬼。(.)何况他可以借这个机会与何书记拉拉个人关系，他当纪委委员五年了，对这种既清苦又没有油水的工作早就厌烦了，想换一换工作，现在这个机会不能放过。他反复思考后给何书记打了一个电话：“何书记，我是纪委的段君，石副书记到省里学习了，宋世博的案子由我接手，我想当面向您汇报一下工作。” 何书记问：“由你接管宋世博的案子？你在纪委是什么职务？” “我是纪委委员。” “噢，那好，你现在来我办公室吧。” 段君怀着既喜悦又紧张的心情来到何书记办公室，何书记很客气地与他握手请他落座。他虽是纪委班子领导成员，但何书记很少过问纪委的事，对他并没有印象。段君察言观色地汇报了一些宋世博的案子问题后说：“周书记对我交待过，宋世博的案子按您的意见结案。我研究了一下材料，觉得有些问题怕有后遗症。” 何书记却洞察秋毫：“我想你应该是这方面的专家，否则周书记不会让你办这个案子。你只是有顾虑，有后顾之忧，其实你怕什么？你如果怕在纪委不好干，我可以给你换个单位。”何书记早就摸准了他的脉搏，猜中了他的来意，也不失时机地给他许愿。 段君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佩服何书记的洞察力和聪明：“何书记猜的真准，我是有这个顾虑，因为如果我推翻了石成副书记的结论，我们的关系也不好处，他又是我的上级，我在纪委也不好干。” 何书记很干脆地说：“这个顾虑也客观，但是没必要，你可以选个单位，把这个案子结束后，我让你去，你想去哪里？” 段君受宠若惊，他没想到何书记是这么爽快的人，他也不客气地说：“我想去组织部行不行？给个副部长……”他没敢开口太大。 何书记谈然一笑：“去组织部只能当副职，干脆你去地区人事局吧，我可以考虑你当正职，你就安心大胆工作吧。” 段君惊得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33节---1 石成突然到省党校去学习，段君中途出来接管宋世博的案子，使李庆满腹狐疑。中途换帅让他闻到一些异样的味道，察觉到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对头，凭他多年纪检工作的经验，他察觉到案子马上要搁浅了，也可能以前的全部工作成果将付诸东流了。于是他停下手头的工作，等待段君对这个案子表明态度。 段君接管案子后，简单地了解了一下案情，给全体办案人员开会布置新的工作方案，他说：“石副书记去学习了，纪委决定由我来负责这个案子的下一步工作，希望同志们能一如既往地工作。我对宋世博的案情作了全面了解，从案卷的工作量来看，同志们很辛苦，作了大量的工作，很多问题都搞清了，很有成效。根据具体情况，下一步工作可以分为两块进行。第一块工作是，对城建局长宛丰鑫的问题进行整理后，移交市检察院处理，从材料上看，宛丰鑫存在一百万元去向不清的问题，不论是贪污还是挪用，由市检察院去认定，他做的事他自己负责任，够上犯法就坚决判他，对他的问题我们可以结案了。[.超多好看小说]” 李庆插话说：“一百万元的问题是存在，但钱的去向还没彻底查清楚，宛丰鑫说送给了己去世的前任市委副书记段宝亮，现在还没有落实。而我们掌握的一些材料显示，有一部分钱与宋世博有关，这个问题也没搞清楚，我认为我们不宜结案。” 段君说：“我们是纪委，手段有限，我们搞不清的可以移交检察院去搞清楚。你等我把话说完再提问题好不好？” 李庆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第二块工作是宋世博的问题，从现有材料上看，我认为也基本上清楚了，宋世博的一些问题缺乏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认定有问题，我看也可以结案了，让宋世博放下包袱安心工作。对于其他没有什么问题的同志，我们还要满腔热忱地支持他们工作。” 李庆把刚点燃的烟使劲在烟灰缸里一拧，口气中充满了火药味地说：“我不同意，宋世博的问题非但不能结案，反而要深入。虽然证据还欠缺，但不能说明他没问题，很多材料反映出他的问题很严重。现在，问题的盖子已揭开了一条缝，我们虽然还没看清里面有什么，但已看到了问题的一个模糊的轮廓。按照过去的工作思路，我们工作的重点不是宛丰鑫，而恰恰是宋世博，对宛丰鑫实行两规的目的，是要找到宋世博违法违纪的线索。这个目的我们已部分地达到了，通过查宛丰鑫的一百万元问题，发现了宋世博的失踪之谜。宋世博的确被人绑架过，他不敢声张不敢报警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他拿了某人的很大一笔贿赂款。” 第33节---2 段君问：“有直接证据吗？” “线索己掌握，证据正在全力查找，而且这个点很快就能突破了，在这个关键时候你要把宛丰鑫案子推出去，把宋世博案子停下来，这会使前功尽弃。到时候宛丰鑫肯定是无罪释放，市经委王志永的案子就是前车之鉴，宋世博的问题又要漏过去，我不能同意。” 面对第一个会议就发生意见尖锐对立，段君很不高兴：“你们干了半年多，掌握的只是疑点，根本没有直接证据，宛丰鑫也没有承认向宋世博行贿。” 李庆反驳：“可是柳坝市盛发公司的杨飞升己承认他参与了对宋世博的绑架，并提供了宋世博可能与宛丰鑫行贿问题有关。” “这只是杨飞升一面之辞，刘胜利死了，没有证人，宛丰鑫、宋世博又不承认，谁知道杨飞升这么胡说是出于什么个人目的。” 李庆说：“正因为没有证人，宛丰鑫没有承认，才需要我们继续作大量工作，因为无证据就结案，半途而废，是对**分子的姑息和怂恿，是我们的失职。” 段君也坚持自己的意见：“宋世博的问题查了快一年，至今还没有直接证据，完全可以停下来，总不能十年找不到证据就拖十年吧？这是对党组织，对个人都不负责任的态度，在外界也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外界人说我们没事找事，鸡蛋里挑骨头，是别有用心地整人，查不到问题也要把人搞臭，当然这是外界对我们的误解。但我们的工作要尊重事实，没有证据就是没有问题。我们工作的出发点首先应是爱护同志爱护干部，退一步说，即使有问题，我们首先应该是帮助和挽救同志，没有大的问题我们就不要纠缠不放，更不能一棍子打死，要宽以待人嘛，我们的事业毕竟还需要这些同志。” 看着两位领导唇枪舌剑地争论，参加会议的调查组同志们是倾向李庆一边的，这使段君感到孤立而恼火。 李庆说：“如果事实证明宋世博是个好同志，我会同意你的意见，但现在事实证明他不是你认为的好同志。我对他的问题进行过调查，我确信他不是一个清白的人。我们要为人民群众负责，也为我们自己的工作负责，中途停下调查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 段君问：“那么你说，你什么时候能证明他有问题？” “有的证据己证明他不清白，但还需要加强。如果有证据证明他清白，我一定还他一个清白。” 段君不想再进行无意义的争论，说：“好了，咱们也不要吵了，这样吧，咱们作好两手准备，既然没有证据证明他有违纪行为，就先按无问题结案，法律上也讲疑罪从无原则嘛，如果以后发现了新证据，我们可以再重新查，这样行吧？就这么定了，你写结案报告吧。” 李庆冷冷一笑：“结了案就等于认定没有违纪行为，谁还有权再查他？如果这个案子结错了，那又会造成什么样的不良影响？你想得太简单了吧？材料中存在那么多疑点没有落实，你敢下什么结论？” 第33节---3 段君不在乎地说：“先按没有违纪问题下结论。” 李庆看出来段君的意图就是要给宋世博下个“无违纪行为”的结论。他问：“没有问题？案卷里反映出来的问题又如何解释？莫非要从案卷中抹掉吗？这个报告我不能写。” 段君让李庆一针见血的话搞得有些心虚：“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们要实事求是。” “你让我实事求是，又不让写问题，还要写宋世博清白，这不是让我说假话吗？我们都是手握反**重权的干部，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分子。” 段君感到李庆实在不可理喻，自己领导的尊严让他搞得毫无光彩，他摆摆手：“你也别给我作报告讲道理，你不写报告，我自己写好了。” 几天后报告写出来了，是段君授意工作人员按他的意见写的。他又把李庆叫到办公室，把报告递给他，让他过目。李庆没有接报告，不阴不阳地说：“段委员写的报告一定有水平，我就不用看了，你是纪委领导，相信你敢写也敢负责。” 段君说：“你看看嘛，还要你签字呢。” “为什么要我签字？”李庆发现其中有圈套。 “你是这个专案组的副组长，当然要你签字。” 李庆这才接过报告看了一遍，发现报告结论是：“经过反复查证，检举信反映宋世博同志的八个方面的问题不存在，属不实之辞。宋世博同志身为市委书记，能够坚持原则，努力工作，清正廉洁，遵纪守法，建议撤案。”李庆又看了一遍对宛丰鑫的处理报告，报告中只认定宛丰鑫有违反财经纪律的行为，建议给予党内警告处分。报告中根本没有提移交司法机关处理。对这么严重的问题，轻描淡写大事化小，这是有意识地袒护违纪人员，其用意露骨到了肆无忌惮不加掩饰的地步。他把报告放回到段君面前说：“这个报告我决不同意，宋世博的问题没查清就按没问题处理。宛丰鑫的问题很严重，是贪污行贿行为，你却按一般违反财经纪律处理，这个意见调查组也没有研究过，完全是你的个人意见，我不签字。” 段君不满地问：“你是专案组副组长，为什么不签字？” 李庆也冷冷地回答：“这个结论不符合事实，不代表我和大家的意见，是别有用心另有企图。” 段君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别有用心？我有什么用心？” 李庆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说：“你这种行为已不是正常的认识问题，是有意识的保护**分子。你说清楚，宋世博、宛丰鑫有那么多严重问题，你一句话就全抹掉了，为什么？宋世博是清正的？你敢用你的党籍保证吗？宛丰鑫一百万元的问题，是贪污，你竟敢降为违反一般纪律，你这是办假案。我声明，从现在起我退出这个调查组，我要去省纪委去讲理！” 段君见李庆大发其火，也有些不知所措，强辩道：“宛丰鑫拿走了一百万元是事实，但他送给了市委副书记段宝亮，他并没有拿。他也保证想办法把款退回来，态度还是好的，我们给个一般处分，可以等待检察院处理。” “对，你钻的就是这个空子，检察院不好处理，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如果有人追究起来，你顶多背个认定不准确的责任。可是你卖出去的是党心民心！还有认可副书记段保亮拿了钱，有证据吗？段保亮的家属也不会让死人背黑锅，这是名誉问题。” 第33节---4 段君被李庆的指责气得脸发白：“你不要血口喷人！你想退出可以，必须把全部材料交出来，以后的事与你无关。[]” 李庆也被激怒了：“材料我不交，我信不过你。材料是同志们辛勤工作几个月的成果，我要交给信得过的人。” 气得七窍生烟的段君找到周书记告了李庆一状，他从来还没受过这样的气，他不明白，一向和气待人的李庆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刁蛮。 周书记把李庆叫到办公室，沉着脸问：“你说段君包庇坏人，有什么根据？” 李庆坦然地承认：“是的，我说了，我认为我没有冤枉他。” 周书记对他的回答很反感，问：“你有什么权力这样说一个老同志？你这样诽谤一个领导同志是要负责任的。对领导的话不接受，可以提出来，怎么能搞人身攻击？” 李庆解释：“我没有对他人身攻击，他是老同志，我很尊重他，但他对案子的处理意见我不能同意，尤其他把个人意见强加于大家，逼我在假报告上签字，我坚决不同意，这是个原则问题，谁也无权逼我。” 周书记不高兴地命令说：“既然你这样想，那么你就退出这个案子吧。你把材料全部移交给段君，你以后就不要管这个案子了。” 李庆看了周书记一眼，没有说什么，默默地离开周书记的办公室，他不想和周书记发生直接冲突。回到办公室他把手中重要的证据材料全部拿去复印留底。他肯定豫料中的事发生了，这个案子马上要中途夭折了。周书记的态度让他对领导失去了信心，他要予防不测，保住材料，一但这些材料交出去，也可能就会永远地失踪了，有些重要的证据可能永远也拿不到了，**分子会永远逍遥法外，他要想方没法保全证据。 段君的心里也不能平静，他真真切切感到，他面对着一个很大的难题。他把李庆想得太简单了，原以为自己完全可以用领导的身份驾驭他，不料李庆在大是大非面前如此不讲情面，自己实实在在碰了一个硬钉子。这使他有些后怕，如果李庆真的把这事捅到上面去怎么办？李庆的态度使他不得不为将来可能发生的不测后果留一条退路。自己手里作的假，一但被上面抓住，只有自己吃不了兜着走，那时候周书记会救自己一把吗？他心里没有底。这个报告李庆不签字，他也不敢签字，他真怕有后遗症连累了自己。怎么办？他绞尽了脑汁想出一个办法，把这个皮球再给周书记踢回去。他又与周书记商议说：“根据现有的材料，宋世博的问题怕有后遗症，我和李庆吵了好几次，他说要到省里去告状，说我作假案，听说他还把证据材料都复印留底了，这个案子不好结，你看怎么办？” 第33节---5 周书记很生气：“这个李庆，目无组织纪律，越来越不像话了！”他翻着案卷又叹口气：“这个宋世博也太不是东西，弄出这么多不干不净的麻烦事，让咱们擦**是有些为难，但是你要处理好，咱们要与何书记保持一致，何书记担心这个案子对地委影响不好。[]” 段君为难地说：“难呀，如果我在这个报告上签了字，李庆非告我不可，这事如出现反复，谁也不好担责任。我的意见是，最好上纪委委员会，让大家定个意见，将来如有后遗症，也是集体承担责任，这样稳妥一些。[]” 周书记觉得段君的意见可行，个人意见上委员会变成集体意见，将来出现反复也是集体承担责任，那也意味着谁也不承担责任。这是个推卸责任的好办法。周书记同意这个意见，通知开纪委委员会。 可是事情又出了意外。第二天纪委开委员会时，会议刚开始，石成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走进了会场，什么话也没说坐下参加会，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省党校回来的。段君猜想一定是李庆把事情发展告诉了他，他是特地来参加会的。[.超多好看小说]于是这个会还没开，气氛就紧张起来。段君在副书记石成面前不像在李庆面前那么自信，心里不禁有些发虚。周书记对石成的出现也感到意外，他猜到今天这个会一定开得很艰难。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说：“根据地委领导的指示，我们要抓紧对宋世博的案子作一个结论。这个案子石成副书记搞了好长一段时间，很辛苦，也搞清了不少问题。石副书记去省党校学习后，由段君同志负责这个案子，结案报告已经出来了，同志们对这个报告认真研究一下。”由于石成在场，有的话说得很含糊。 段君心情紧张地**了石成一眼，他想刚才周书记的一段开场白明显地把自己推到了前台，如果石成不在场，把报告一念，大家不了解情况，结论很容易就可以过关。可是石成对案情了如指掌，自己把结论一公开，免不了要和石成发生正面冲突。可是现在已没有回头路了，只好硬着头皮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报告念了起来。当念到结论部分时，头上渗出了汗珠：“根据以上调查，调查组认为，宋世博同志身为田泉市委书记，对下级工作中的失误及对干部管理有失察的责任，但本人无违纪行为，建议撤案。” 石成自始至终平静地听着报告，无动于衷地吸着烟，一声不吭，似乎这个案子与他无关。直到报告念完了，他还一言不发地思考。 吴副书记说：“听了调查报告，觉得宋世博的确不存在违纪问题，我认为可以结案。” 另一位委员说：“没有问题就让人家轻轻松松地工作，同意调查组的意见。” 林副书记问：“宋世博失踪的问题到底弄清了没有？这事社会上议论很多，现在我们认定没问题，会不会过一段时间又出现了问题？” 段君解释说：“这个事宋世博也说得清楚，他是到外地谈项目去了，这事地委早有结论。” 又有人问：“宋世博与宛丰鑫的一百万元有没有瓜葛？” 第33节---6 又有人问：“宋世博与宛丰鑫的一百万元有没有瓜葛？” 段君说：“没有瓜葛，这个问题查得很清楚，完全是宛丰鑫个人行为。外界传说宛丰鑫把钱送给了宋世博，毫无根据，宛丰鑫也没有承认，我们也没找到证人。宛丰鑫只承认有一部分钱送给了原市委副书记段宝亮，社会上以讹传讹，变成送给宋世博了。” “那么段宝亮承认了吗？” “段宝亮己得癌症于去年死了。” “死了？那可就说不清了，也只能这样结案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着，因为都不了解真实情况，谁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石成一句话也不说，他是想听听周书记的表态，他想了解这个与事实差之千里的调查报告背后还隐藏着什么，是段君的个人意图，还是包含了周书记的意图。可是，周书记也是一句话也不说，他知道，只要石成在，这个报告是根本无法通过的，他只要把真实情况一抖落，会场形势会发生根本变化。与其通不过，干脆自己也不表态，避免让石成抓住自己的把柄更被动。 石成见周书记不表态，便说：“我听了大家的议论，大家对这个调查报告没有提出疑议，为什么？因为这个调查报告写得很干净，没有把查到的问题写进去，所以让人产生了错觉，以为宋世博没有任何问题，或者说所有发生的问题都与宋世博不沾边。我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我了解案件的所有情况，另一个了解全部情况的人是李庆，但为什么不让李庆来汇报？段君不了解案情，他汇报的情况只能代表他自己的意见。现在我把所掌握情况向委员会介绍一下，大家听听这两个报告有多大的差距。” 大家把目光集中向石成，段君起身想离开会场，石成说：“老段，不要走嘛，你也详细听一听，商榷嘛。” 段君为表白自己的光明坦荡，又坐到沙发里。石成详细讲述了宋世博存在的问题，他的失踪之谜，他被绑架确实存在的根据；他与宛丰鑫贪污一百万元问题有染的根据；他利用职权卖官的证据等等。当他把情况介绍完后，大家都把因被欺骗而惊愕与谴责的目光投向段君，继而又投向沉默不语的周书记。 石成继续说：“大家感到奇怪吧？一个结论说宋世博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干部，一个结论说宋世博是个道貌岸然的**分子。为什么会出现两个结论？哪个真哪个假？这也反映了一个问题，我们纪委的案件检查工作存在漏洞，缺少监督，办案人员可能出于某种目的篡改事实。如果今天我不提出反对意见，今天这个会上就会产生出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干部典型，不但要撤案，还要表扬。纪委通过半年多的工作，查出了一个一心为民清正廉洁的好书记，好党员，好榜样，开个表彰大会也不过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可是我们拍着良心想想，我们身为纪检干部，能不能向党向人民群众撒这个弥天大谎？也许有人是出于好意，不想断送一个人的大好前程，可是谎言一但从我们这个会场上产生，我们都将是罪人！” 第33节---7 “老石……”周书记想打断石成的话。（.好看的小说） 石成一摆手制止了周书记的话：“现在存在一个问题，我们认定问题到底依据什么？第一，依据证据，事实。第二，依据权力，或者其他什么利益。选择哪一个应该不困难。纪委是反**的防线，如果我们这道防线也崩溃了，被权力或金钱所腐蚀了，党还有什么希望？人民还有什么盼望？我们都是这道防线的守护者，我们肩负着党和人民的重托，我们绝无退路。有的人想讨好，想邀功请赏是不可能的！我们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们手握反腐重权，有什么权利不守住这道防线？”他用指头敲着桌子，神情激动：“在纪委的委员会上说假话，拿反**的权力去送人情，你**员的良心何在？你欺骗的不只是在座的同志们，也是对党和人民的欺骗，罪过啊！这就是枉纪枉法！老百姓有句土话说‘举头三尺有神灵。’老百姓在看着你，看着我，看着我们纪律检查委员会，看着我们的党。我们这个工作是铁面无私的，想送人情，就是用原则作交易，我这里就不答应！” 段君再也坐不住了，憋得脸红脖子粗，他不能容忍石成对他的公开指责，站起来吼道：“我抗议！你没有权力指责我，我没有欺骗组织。对同一个问题认识不同，这是正常的，怎么能拉到贪赃枉法上来？” 石成针锋相对地说：“既然是认识问题，那么你就给大家一个证据一个材料地念念吧，让大家看看事实真相。我们天天喊严格党纪严格执纪，依法治国，但是我们要清楚，依法治国首先是依法治官，依法治权，而不是单单治老百姓。只治老百姓不治官，这就不是公正的法律不是公正的党纪，我们的党纪决不能一遇到官就头皮软。” 周书记不能让这种剑拔弩张的态势发展下去了，他打断了双方的争吵：“不要吵了，大家看法不同，可以讨论研究，不要伤和气嘛。这样吧，咱们这个会定不下来，可以拿到地委去议一议。” 第34节---1 宋世博找到了段君的新家，这使段君很感意外，他刚搬进新楼房不久，本单位的人还没有来过。他过去和宋世博不熟，只是因为接过了宋世博的案子，两人才打过几次交道，他说：“哎哟，宋书记，没想到你会来，你可是稀客。” 宋世博带着老朋友般的笑容走进屋来，四面看看没有多少装饰的新房说：“听说你搬了新房，顺便来参观参观。你这新房怎么不好好装修一下再住？”他明知故问。 段君说：“装不装修没啥用，随便。” “这是家，和你过去住的兵营不一样，这么粗糙地住与你这个领导的身份不相符。（.无弹窗广告）有困难你说话，明天我找个装修队来给你装修。” 段君忙推辞：“不用，谢谢你的好意。” “这有什么，不就是一点木料油漆嘛，花不了几个钱。” 段君再次拒绝：“我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在这个时候你不能为难我，避免闲话。” 宋世博表示理解，点着头笑了：“对，现在不是时候，我不给你添乱。” 宋世博是市委书记，是管理一方一言九鼎的实权人物，过去虽然级别相等，他还是不把段君这样的干部放在眼里的。可是一物降一物，现在自己是攥在人家手里，不得不临时屈尊抱一下佛脚。他认为石成负责他的案子时，他没有处理好与石成的个人关系，现在段君负责他的案子，他一定要把段君收买过来，扭转过去的被动局面。为了铺好路搞好感情投资，他特地亲自登门拜访。 段君也明白宋世博冒昧来访的意图，首先把话引入正题：“咱们老哥俩是梁山弟兄，不打不相识，我的工作你要支持，我的难处你也要理解啊，这可是为了向你负责。” 宋世博大度地说：“这没得说，我既理解你也一定支持你。段委员，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也不愿意得罪人，你也是没办法，现在这年月，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你是干这个的，你也有纪律约束，我理解你。我一定配合作把这点工作尽快搞完，给我洗清冤屈，你就认认真的查我吧。” 段君哈哈地笑了：“哎哟，你一个大书记，百万人的父母官，我哪敢查你呀，没办法，吃的就是这碗惹人的饭，由不得我，你多理解多体谅。” 宋世博感觉段君这人政治素质远不如石成，个人感情方面没有什么设防，话能说到一起，交流也随便：“你们这个工作的确不好干，你如不想干了，向地委要求，到田泉市来当个市长什么的，我双手欢迎。不过，你先把我的事搞干净再来，哈哈……” 段君听得出宋世博的话外之音：“这个你放心，你都上了我家门，我能好意思黑着脸不认人吗？我一定让你满意，只是不要急，要稳着点来，其中还有一些复杂的情况。” 宋世博忙点头：“这个我懂，我也听说了，前几天会上石成对你很不客气，你也难，但我也感谢你为我说了公道话。” 段君对宋世博的理解很感激，说：“咳，你也听说了？老石这个人并不坏，就是脾气直，认死理，原则性太强，看问题太偏激。” 第34节---2 宋世博说：“石副书记分管我的事时，和我有误会，他也是听了一面之辞，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蒙蔽了，不怪他。他对我有成见，你可不要受他的影响，千万给我说个公道话。我辛辛苦苦工作，没有一点私心，只是市里有人不喜欢我，想把我赶走，编出了好多谣言诽谤我，可是没有一点证据。我的事省里地区好多领导都在关注，叶副省长更关心，很为我抱不平。上面领导说，这么一个好干部怎么就不让人家安心工作呢？我相信段老兄能秉公办事，给我一个清白。”他这话纯粹是敲山震虎软吓唬人，但是对段君这样心怀异志的人很有效。[] 段君明确表示：“你放心，我和石成不一样，我理解你的难处，干工作谁都难免出点问题。我这里好办，但是作通石成的工作还得费些时间和精力，这个人思想太僵化，不灵活。” 段君表了态，宋世博很感激：“还是段老兄通情达理，只是石成和李庆太难缠，属猪的，咬住不放。有什么大事？不就是想整人嘛。”他流露出怨愤。 段君安慰他说：“周书记让我接管这个案子，就由不得石成了，有没有问题要我把关，报告要由我写，石成闹得再凶，也不能自己定下来，还得委员会说了算。（.无弹窗广告）石成还得服从大家的意见，服从地委的意见，我想办法疏通吧。上次会议在我的力争下，委员会多数人基本认为你的问题不大，可以结案，石成却坚决不同意，下一步就要向地委领导汇报，我看问题不大，你放心吧。” 段君一副讨好的嘴脸，也让宋世博感到意外的欣喜。他猜想，像段君这样的领导，如此没有立场地讨好权势必有所图，古人云：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宋世博登门之前也是作了充分的准备，对段君本人及家庭情况都进行了了解，见时机合适，他扭转话题抛出了钓饵：“听说你有个儿子还没工作？” 提到儿子段君就伤脑筋：“是啊，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我让他去当兵，他嫌苦。上了二年自考大学，整天在家没事干。年龄一天天大了，每天晃进晃出的也不是个办法。” 宋世博问：“地区不能安排个工作？” “没拿到文凭，行政事业单位进不去，自己干吧，又没本钱没经验，什么也干不来。” 宋世博慷慨地说：“干脆，到田泉市去吧，我安排他到一个行政部门先学开车，下一步有机会再转成干部，你再想办法把他调回地区来。如果不想回来，留在田泉市也不错，将来如果我不走，培养提拔他个局长干干。” 段君喜出望外连连感谢：“哎呀，这可太感谢你了，你要是帮忙，可是及时雨，帮了我大忙了，你可要说了算数。” “堂堂市委书记我能拿你段领导开涮？你给孩子准备一下，明天就去上班怎么样？”宋世博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段君很高兴，找出一瓶存了几年的五粮液，从冰箱里拿出几根香肠：“来来来，为了你的诚意，先喝酒。今天先凑合，算我一点心意，改日我专门为你设宴。你帮了我的大忙，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什么都不说了，全在酒里。” 第6章 坚守正义第35节-… 地区纪委周书记近来老是坐卧不安，上次在纪委委员会上本想把对宋世博问题的处理意见通过了，没想到石成的突然出现，把他豫定好的计划全部打乱了，再想靠哄骗委员们通过宋世博的问题，己是不可能了。可是何书记的意见很明确，让他赶快结案，而目前情况下，他已很难控制纪委委员会的形势。只有最后一个办法，把问题上交，这是不得己的一步棋，现在整个委员会都知道了宋世博的问题有重大疑点，纪委委员们在重大原则问题上不会再装聋作哑，冒着承担责任的危险无原则地同意段君作出的宋世博清白无辜的结论。[]这个麻烦的皮球只能再踢回给地委何书记。周书记心中也有怨言，既然他认为宋世博清白，就让他自己解决好了，这样既能堵住石成等反对派的嘴，将来一旦案子出现反复，又能把责任推给地委何书记。为回避更多的麻烦，他借口下乡检查溜之大吉了。走之前他安排石成和纪委几个副书记及段君去向何书记汇报案子情况，请何书记亲自裁定。(.) 听汇报的除了何书记，还有分管纪委和组织工作的副书记。何书记己经得到纪委内部人的通报，知道宋世博的问题在纪委委员会上没有通过，因此他要亲自干豫。宋世博是他一手提拔的市委书记，工作上让他满意，也建立了深厚的个人感情。如今宋世博的能量越来越大，与叶副省长都挂上了关系，很得一些上级领导的赏识和支持。如果他出了问题，何书记作为提携人非但脸上无光，还要承担责任，所以他不能看着宋世博倒台。对于宋世博的问题，他也掌握了一些情况，说他清白无辜，何书记现在也不相信了。人清无友，水清无鱼。人不是活在真空里，尤其从基层上来的干部，吃吃喝喝接收点礼品不算什么。他要把握住不让宋世博出大问题，他要全力保住宋世博也是从公私两个方面考虑的，他们除了工作上的关系外，还有一点不能公开的小秘密，所以他不能让宋世博倒台，他要为宋世博的问题亲自把关，他自信，在关键问题上，他一句话就能决定乾坤。 汇报会上首先是段君以调查组负责人的身份汇报调查情况。由于石成在场，他有些紧张，暗暗地怨周书记：把石成叫来参加汇报，安的什么心？他拿着报告稿照本宣科地给正襟危坐的正副书记们又念了一遍，最后，他脱离开稿子说：“调查组认为，宋世博不存在违纪问题，可以销案，请各位领导指示。”他又偷看了一眼石成，忽然明白了周书记如此安排的妙处。他石成莫非真的敢在地委书记们面前放肆？他如果敢顶撞书记们，他的末日就到了。 第35节---2 石成垂着眼皮，看着半截烟在指间不停地燃烧，他觉得自己就像这支烟。(.)这个报告一点没有修改，原样又搬到地委，认定宋世博清白无辜，老尖巨猾的周书记这一招够狠，你石成有胆子就直接和书记们对着干，用鸡蛋碰石头，没胆子就认倒霉，由书记们通过这个报告。 何书记问：“你们查清了？宋世博不存在违纪问题？这就是结论吗？” 段君紧张地回答：“这是调查组的结论。” 何书记说：“看来宋世博还清白，主要问题在于宛丰鑫，他的问题性质定了吗？” 段君答：“宛丰鑫的问题我们另有报告，他擅自出借一百万元，是违反财经纪律，给予党内警告处分。” 何书记考虑了一会儿说：“敢擅自出借一百万元，问题也不小，只给个党内警告处分能服人吗？这个问题你们再考虑考虑，处分要恰当，要服人。”他又问一言不发的石成：“老石，你有什么要说的？” 石成抬起头来看着何书记说：“何书记只了解情况的一部分，我有些话要说明。首先我不同意段君所念的那个报告，理由很简单，不符合事实，没有反映案件的真实情况。我是宋世博案件最初的组织人和负责人，全部情况我全了解。后一段时间我去省党校学习，虽然没有再参与这个工作，但我听了段君同志的汇报后，觉得有些问题与我以前掌握的情况不一致，我想作一些更正。” 何书记却沉着脸问：“省党校学习没有完，你跑回来干什么？” 石成坦率地说：“我是专门为了宋世博的案子赶回来的，因为我最了解情况，有发言权。根据我掌握的情况，宋世博不是没有违纪问题，而是有严重的违纪问题和经济问题，还有受贿卖官的嫌疑。已经查明，宋世博的失踪，是被柳坝市盛发工程公司老板刘胜利所绑架，原因与一桩行贿买官案有关系，而且刘胜利用一盘宋世博受贿的录像带要挟他，宋世博才不敢报案。” 何书记面部表情非常紧张地问：“这些情况有确凿的证据吗？” 石成说：“这个情况己有了证据，如杨飞升证明他绑架过宋世博，他还看过宋世博受贿的录象带。有的还没有直接证据，如录像带的情况，还没找到，卖官的情况，宛丰鑫还没交待。” ―位副书记问：“这么说，你们只是推测？没有直接证据？” 石成解释说：“我们把不联贯的线索联系起来，得出一个合理的合乎逻辑的推测。我们正在全力寻找这方面的证据，并且很快就能找到。所以我的意见是，宋世博的案子在这么多疑点不能说清的情况下，不能停下来，更不能撤案。” 一位副书记又问段君：“你根据什么得出宋世博无违纪问题的结论？” 第35节---3 一位副书记又问段君：“你根据什么得出宋世博无违纪问题的结论？” 段君紧张得在发抖，他平静了一下情绪说：“我看了案卷，研究了所有材料。石副书记所说的情况，在案卷里也有反映，但经过我们努力工作，至今并没找到能证明宋世博受贿的直接证据。柳坝市的杨飞升说对宋世博进行了绑架，可是参与人章万和主谋刘胜利死了，杨飞升说还有一个叫老虎的，他只见过一面，就再也没见过，这人是否真有其人，是那里人，真名叫什么，都不知道，也找不到，无法证明。他完全有可能因为工程上的恩怨，对宋世博进行栽赃陷害。所以在没有直接证据情况下，我只能否定杨飞升的口供，认定宋世博无违纪问题。” 何书记听了段君的陈述若有所思地说：“我们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培养出一个高素质的市委书记更难，怎么能靠猜测决定一个领导干部的命运呢？” 石成说：“有的环节是推测，这个我承认，但是合理推测是必要的。因为宋世博被绑架，宛丰鑫贪污、挪用公款，刘胜利与宋世博和宛丰鑫的关系，这些都是有证据的，这些因素联系起来，得出的结论是合乎逻辑的，剩下的就是要我们去找证据印证。在这个关键时刻，我到省党校学习去了，找证据的工作停下来。案件就怕中途换人，所以我请求让我回来继续把这个案子查完。” 何书记哼了一声：“你搞了快一年了，这么一点事也没弄清楚，你还要搞多久？” 石成不管何书记的感受继续说：“这个案子难度大，问题隐藏得很深，我们的手段又有限，当时一些人很嚣张，甚至放火烧了部分资料和账册，至今也没有破案，直到我们对宛丰鑫实行了两规，问题才开始有所突破，掌握了一些实质情况，我敢说，问题很快就会搞清楚。” 何书记越听越反感：“我看这个组长由段君当挺好，你还是安心学习吧。你对宛丰鑫实行两规，欠考虑。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查出来的东西是否真实？再说，你们随便把一个干部关起来几个月，社会影响不好。虽然上级纪委给了你们这个权利，也不能乱用，要适合当地的特点。这么一搞，小问题成了大问题，不知还会有多少人卷进去。要知道，你们纪委是为经济工作服务的，我现在忙着抓经济，要完成省里下达的一系列经济指标，我正是用人之时，你这么一搞，后果是什么样你想过吗？” 石成辩解说：“我认为阻碍经济发展的正是**行为，一些企业被人为地搞垮就是实例，挖出蛀虫正是对经济发展的保护和支持。” 何书记满面怒容提高了声调说：“你不要和我讲理论，贪官污吏要抓，坚决地抓！但是现在我要的是确确实实的结论。第一，宋世博受贿，现在有没有确实证据？” 石成答：“还没有，正在找，只有间接证据。” 第36节---1 宛丰鑫被市纪委的汽车送回了家。他被两规了两个月，却感觉过了二十年。妻子苟香阁见丈夫回来了，不禁悲喜交集，扶着门框忍不住放声嚎啕起来，对着市纪委干部嘴里不住地数叨：“你给**干了二十年，就落了这么个下场。你们纪委欺负老实人呐，给我们背黑锅呀！外面人骂我们是贪官污吏，说我们家倒霉活该，罪该万死。我们辛苦了一辈子落了一身不干净。你们纪委不讲理呀……”宛丰鑫也默默地掉了几滴辛酸的眼泪。 几天后，市纪委对宛丰鑫的处分文件下达了，对他所犯的错误定性为违反财经纪律，给予党内严重警告处分。（.无弹窗广告）宛丰鑫拿着文件心中也有些半信半疑，他原以为自己必定要坐牢的，没想到处理得这样轻。他相信一定是宋世博救了他，当初他对宋世博的秘密坚不吐实，他知道宋世博决不会看他面临危险而坐视不管。又过了几天，市城建局办公室主任带着一些慰问品恭恭敬敬地来看望他，一番问候之后说：“宛局长，这一段不知身体恢复得如何？如果身体没事，你看什么时候能上班？办公室都给你收拾好了，这两个月好多工作都等着你作决定。[]” 宛丰鑫有些意外，原以为给了这么轻的处分，职务是肯定保不住了，没想到职务还给他留着呢。可是他有些犹豫，出了这种事他不知道还该不该去上班：“我得等市委对我的工作做出决定，不知道工作上会不会有变动。” 办公室主任说：“你不在这两个月，市委对局内班子没有作调整，市委也没有免你的职，局长的职务还给你留着呢，你当然还是城建局长，我们大家都等着你去主持工作。” 宛丰鑫还是有些自知之明，他摇摇头说：“不行，出了这种事，虽然市委没有免我的局长职务，但我要等市委的决定，不能擅自去上任。” 又过了十几天，市委派车来接他，说是宋书记要见他。他被送到市委后，诚惶诚恐心惊胆战地走进宋书记的办公室，站在门口也没敢坐。宋书记面无表情地白了他一眼，指指离办公桌较近的沙发，口气里充满关怀地说：“你吃苦了。” 这一声关怀差点让宛丰鑫掉下泪来，他坐下来说：“不吃苦，住的吃的条件都不错。” 宋书记问：“身上有什么病吗？” “没有病，都挺好的。” “没有病怎么不上班？”宋书记冷冷地问。 宛丰鑫嗫嚅地说：“我不知道该不该去上班，我在等市委的决定。” “市委对你的处分只是严重警告，并没有对你撤职。”宋世博加重了语气：“既然没有撤你的职，你还是局长，为什么不上班？还要我敲锣打鼓请你吗？你以为干下有理的事了？” 第36节---2 “市委对你的处分只是严重警告，并没有对你撤职。（.好看的小说）”宋世博加重了语气：“既然没有撤你的职，你还是局长，为什么不上班？还要我敲锣打鼓请你吗？你以为干下有理的事了？” “我……”宛丰鑫不知道该说什么，宋书记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怎么？被两规了就丢人了？你这个年纪不该是脸皮这么薄吧？在哪摔倒了在哪里爬起来，理直气壮地去当你的局长。市委还没有撤你，你就是局长，马上去上班吧。”宋世博因为宛丰鑫在危难之时没有出卖自己，从心里感谢他，在那样高压环境下能挺过来，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精神难得品质可嘉。宋世博对他有了新的认识，自然要有所回报。 在宋书记的鼓励下宛丰鑫又上任了。第一件事是召集副局长、科长们开会，他要在环节干部中重塑形象，挽回自己曾经丢失殆尽的威严。他用关怀的口吻对大家说：“今天能再和大家坐在一起，我心情非常激动。大家都知道，我今年运气不好走麦城，城建局的名声也受到影响，让大家跟我受牵连了。不论别人怎么认为，事实最后证明我是清白的，大家都看到了，地区纪委调查组已经灰溜溜地撤走了，我也回来了，社会上诽谤我的谣言不攻自破。我没有问题，今后我还继续和大家一起工作，请大家继续支持我工作，服从我的领导，我谢谢弟兄们了。”大家不情愿地用寥寥的掌声为他鼓劲，多数人的脸色如会场气氛一样沉闷。他感到冷落的尴尬，他又说：“有的人参与过纪委对我的调查，有的人揭发过我，这些人有顾虑有担心。我今天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绝不记仇，更不会打击报复。当时那种情况下谁也没办法，连我也抗不住，那是白色恐怖，我非常理解一些人的处境，我就是拒绝陷害领导同志被他们软禁了两个月。你们不按他们的意图办行吗？但是，教训还是要吸取的！”他的话一语双关，具有一定的心理震慑力。 第二天一早，人们发现宛丰鑫办公室门上有一张小字报：“宛丰鑫是个大贪官，贪污一百万元，你有何面目当局长？**总有一天会惩办你！” 宛丰鑫大怒，他站在走廊上大骂：“这是大字报！是文革手法，是诽谤领导，是严重的违###和国宪法的行为，马上给公安局报案！派人来侦察，看看是谁干的！” 刑警队真的来人了，他们简单地看看现场，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带队的说：“这点事算不得违法犯罪，属于群众反映情况，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之后揭下小字报带走了。 宛丰鑫猜这件事一定是城建局内部人干的，又不知该怎么办。这是信号，威胁并没有消除，隐患就在身边，他感到了累卵之危。疾风暴雨并没有过去，而且随时会到来，他脚下的大地随时会裂开，他还会跌入万丈深渊。 第37章 ---1 宛丰鑫被解除两规官复原职，如同他当初被实施两规措施一样引起了社会上的重大反响，不明真相的群众对贪官未受到惩处而不理解，把对贪官的愤慨和怨气都撒到地区纪委调查组身上。（.无弹窗广告）状告地区纪委调查组的信件源源不断地飞向中央和省委，指责地区纪委放纵坏人养虎为患，抓住**分子非但不处理，反而官复原职，放虎归山。这些信件反映出广大群众对反**工作及纪委工作的怀疑和不信任。有人说纪委官官相护；有人说纪委保护**分子；还有人说纪委吃了宛丰鑫的贿赂。 石成看到上级转来的这些信件心如刀刺。他是调查组长，这口诛笔伐和句句声讨简直就是针对他的，使他芒刺在背坐立不安。群众只看到他的失职并不知他的苦衷，令他极为痛苦和委屈。正在他寝食难安时，他的办公室门忽然开了，一个中年女人闯了进来，怒目圆睁地问：“你就是石成？” 石成被这突如其来搞得一愣：“我是石成，你有什么事？” 女人的嗓门突然提高了八度：“我是宛丰鑫的家属苟香阁，你抓了我男人，你破坏了我们的名誉，我要你给我们恢复名誉，赔偿精神损失！我不会让你逍遥法外！” 石成听明白了她的来意，靠在沙发上蔑视地冷笑一声说：“我们没有冤枉宛丰鑫，他干的事他心里最清楚，你心里也清楚。” 苟香阁质问：“你凭什么抓我男人？你们侵犯人权！” 石成说：“那是两规，是党内的组织措施，不存在侵犯人权的问题。宛丰鑫既然加入了**，就要受党的纪律的约束，对这个问题，你没有资格评头论足。” 苟香阁毫不示弱，泼妇一样张牙舞爪：“你违法乱纪，也要受到法律处理！我要告你，我要跟你算这笔账！”说着她发疯般地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向石成扔过去，几个闻讯赶来的干部七手八脚把她拉出去。 石成气得脸色铁青，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拉过一张纸给地委写了一份请调报告：“我不适合纪委的工作，思想跟不上形势，请求地委考虑，予以工作调动。”他把报告装到信封里，让司机备车去地委。 司机却一副苦瓜脸说：“车胎又破了，六天里第四次被人扎破了胎。这几天已有三辆纪委的车连续被扎破车胎。有人说我们处理田泉市的问题不公，群众怨恨我们，故意和我们捣乱。” 石成没有想到连单位的汽车也跟他受害，不知是支持他的人发泄不满，还是反对他的人发泄仇恨。他回到家，妻子说：“你听说了吗？田泉市宛丰鑫的家属把你们纪委告到法院了。” 石成听到的各种闲话多了，并不在意：“别听别人瞎说，他们的事还没干净呢，还有脸上法院。” 第37节---2 石成听到的各种闲话多了，并不在意：“别听别人瞎说，他们的事还没干净呢，还有脸上法院。” “是真的，我们单位王主任的老公在法院工作。他们告纪委侵犯人权，剥夺人身自由。以后再两规人，你可要慎重。” 石成听了觉得新鲜：“真的？哼，他们也想得出来。他是**一员，党纪对他是有约束力的，让他们闹去吧。他就是退出**，作为公务员还有监察法管他呢，作为老百姓还有法律管着他，还能反了他。 妻子说：“我不是怕你们被告倒，是怕你们的影响不好，**分子没抓到，自己弄了一身臊，何苦呢？我们单位有人问我，怎么田泉市的案子干了半截就收摊子了？问你得了多少好处，气人不气人。早知如此，当初搞这么大动静干什么？这下可好，把自己也弄进去了。上下惹了那么多人不说，还让别人怀疑有弊，两头不讨好，图个什么？这年头贪官不少，你能抓住几个？小贪官后面有大贪官，哪个都比你有钱有靠山，你能管住准？” 石成不爱听，心烦：“你少管我的事。(.)” 妻子说：“也就是我对你说真心话，你把案子搞得轰轰烈烈，顶不住何书记一句话，让你撤，你就得撤，人家官比你大，你不听话行吗？你们纪委的周书记是个老猾头，办案子惹事把你推在前面，一看势头不好，他就哪头风大向哪头跑。有了成绩是他的，有了麻烦是你的，都是你没干好。你就是老和尚的木鱼，歌功颂德时敲你，出气发怨时也敲你。唉，你就想不开，想反**的人没有权，不想反**的人却掌握着管你的权，你能干成什么？” 石成越听越生气：“你没完了？你操这么多心干什么？” 妻子不理他继续说：“这个纪委有什么干头，干脆要求一下，哪怕去个最穷的县当县长去，也比当这个受气包强。” “你以为**的官是你家的？你想要啥就要啥？” 妻子赌气说：“人家老刘比你升得迟，人家想去哪个地方就去哪个地方当官，人家副县长不想干了，就到地区当了局长，局长干腻了，人家又去当县委书记，马上人家又要升地委常委了。人家当官自己挑，看看你，当了几年县长就弄到纪委，不是得罪人就是生闲气。唉，老话说对了，男怕投错行，女怕嫁错郎，你就是投错了行。当初坚持在县里不回来，今天县委书记也轮上你了。现在可好，假装英雄抓**，抓住了吗？人家哪个**分子手里都有钞票，有了钱就有了后台，越**越升得快。你一个七品纪委副书记能管得住谁？连周书记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遇事绕道走，你又能如何？” 第37节---3 石成不想听妻子唠叨，打开录音机，把声音放得很大。忧郁时他喜欢听激昂向上的歌曲，悠扬的歌声荡漾着：“……走过春天，走过四季，走过春天，走过我自己……”他躺在沙发上，抬起右手在空中自我陶醉地打着拍子，跟着唱：“走过春天，走过我自己……”是啊，这是一条荆棘坎坷的路，走过自己需要多么大的人生勇气，他必需具备这样的勇气才能走过自己，战胜自己，只有战胜自己，才能战胜一切艰难险阻。在歌声里他掏出衣兜里的请调报告，一把火烧了。（.好看的小说）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传来李庆的声音：“石书记，咱们这个案子办得太窝囊，刚才有人把电话打到我家，又是谩骂又是威胁，这是示威啊！这口气我真咽不下去。你不能就这么默不作声了，以后我们怎么工作？” 石成安慰他：“再忍一忍，你受气也是跟着我受气，我反复想过了，我们不能让这些**分子猖獗下去，我准备再去省纪委反映情况。[]” 李庆放下电话，满胸的愤懑和无奈。这时电话又响了，他拿起来听，里面传来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你是李庆吗？” “是我，你是谁？” “你连我都听不出来了？我是你爹！**的，你整人太狠了，小心你的狗头！小心你老婆孩子的小命，你绝没有好下场，今晚你家就着火！”还没等李庆反口电话挂断了。这样的威胁电话已是第五个了，这一定是宛丰鑫一伙干的。不一会儿电话又响了，李庆不接，电话却很有耐心地响个不停，他拿起电话：“找谁？” “你是李庆吧？这么长时间相处，你听不出我是谁了？真是贵人健忘，你大主任抓了我，关了我两个月，还听不出我是谁？” 李庆的憎恶由心而起：“噢，是宛丰鑫局长，恭贺你官复原职。” 宛丰鑫有些得意忘形的阴冷地笑着：“你怎么不敢来田泉市了？你们关了我两个月，我也不记恨你，电话问候你一声。你心狠手毒想治我于死地，又怎么样？我局长照当不误。你还年轻，要吸取教训，整人不会有好结果的。” 李庆说：“你对组织不满也好，想威胁我也好，我告诉你，没有用。你有幸能逃脱，只是侥幸，但愿你福星高照。” 宛丰鑫“嘿嘿”干笑几声说：“我很满意，不就是给我个党内严重警告吗？我非常感谢党对我的爱护和宽大为怀。警告是个什么？狗屁！老子还是局长，这才是实的，我照样吃香的喝辣的，这才是实惠。你们给我定了几条罪状，又能把我怎么样？你还是多操心自己吧。” 第37节---4 李庆冷冷地问：“你是威胁我吗？” 宛丰鑫恶狠狠地说：“我就是威胁你，你告我去吧。（.无弹窗广告）” 李庆说：“你不要太得意了，你今天侥幸逃脱是暂时的，你会有应得的报应的。” 宛丰鑫又笑了：“你今天没抓到我，以后你就没有机会再抓到我了，我是钟楼下的麻雀，既耐惊又耐吓。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样，你们豆腐纪委能奈何我？” “你以为你有后台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我就是把官司打到中央去，也要把你们这些**分子彻底打垮。” 宛丰鑫又一阵奸笑：“你告我？我还要告你呢。我要告你收了我三万块钱，你敲诈勒索我，我也让你洗不清。” “你可以用一切卑鄙的手段，但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电话上打完嘴仗，宛丰鑫说话算数，几天后，地委何书记就转给纪委一封宛丰鑫妻子的具名检举信。信中称，在宛丰鑫被两规期间，李庆向他索要贿赂，他出于无奈，给其妻写一条子，李庆持此条向其妻索要人民币三万元。何书记在信上作了批示，要求地区纪委“迅速查实，速报结果。” 周书记见到这个批文立即召集副书记们开会，通报了这个情况，研究处理办法。石成气愤地说：“这是假的，是陷害，我了解李庆，他绝不是这种人。” 周书记说：“你别太绝对了，这种事谁还敲锣打鼓地干啊，背地的事，虽然还不能落实，但何书记批过来了，词句严厉不能不查。” 石成看着周书记坚决的表情，叹口气说：“这样做会造成什么结果？以后谁还敢办案？谁还敢查**分子。” 周书记说：“查别人，我们自己首先要清白干净。人家指名道姓告上来了，不论事情有无，我们都要落实，如果无此事，还李庆一个清白。但现在的情况下，李庆的检查室主任一职，我认为应该停职，等待调查结果。” 石成脸都气白了：“我不同意，我相信他是清白的。” 周书记也不让步：“李庆不能背着索贿受贿的名声工作，后果不堪设想。老石的心情我理解，但在这个问题上，我建议你也回避为好。” 石成默然了，让他回避也是对他的不信任，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周书记对在座的副书记们说：“大家表态吧。”除石成外，其他副书记们一致同意周书记的意见，大家在原则问题上都是无情的。 石成扫视了大家一圈，狠狠地说：“既然如此，我就要拚到底了。我也当一回上访户吧，就是告到中央纪委，告到党中央，我也要把这个案子翻过来！给人民群众一个公道，给我们无私无畏的纪检干部讨个公道！” 第38章 ---1 李庆接到被停职的通知后，心情反而异常的平静，对于宛丰鑫的陷害他早有思想准备，现在一切辩白和愤怒都是苍白无益的，只有沉默，沉默是金，让事实去证明一切。他回到办公室关起门来独自默然地坐着，他意识到他所面临的**与反**的斗争开始走向极为残酷的阶段，背后隐含的斗争对手的级别也在提高，也许比诬陷和诽谤更严重的情况随时都会发生。**与反**的斗争开始演变为一场无刀光剑影的官场斗争，对此李庆有心理准备，也表现得异常的平静。他推开窗户，让凉风吹拂着自己燥热的脸，微风掀起桌角上的杂志，一段文字吸引了他的目光：“沉默是一种从容，像小溪一脉，不因河口的渊博而干涸，执着地沿着自己的轨道，悄悄滋润着一方净土。沉默是一种自尊，如石子一粒，仰高之巍峨，但并不自惭形秽。若小草一棵，慕杨之伟岸，却不妄自菲薄。沉默是一种积蓄，似涌动在地下的泉水，汇集着点点滴滴，一但生命的泉眼掘开，璀璨的光华便会淋漓尽致地抛洒。因此，当你在工作上遭到挫折时，要学会沉默，在沉默中面对自己的不足。当你获得事业的成功时，更要学会沉默，在沉默中冷却燥热的思绪。沉默的人，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宠辱不惊，任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看天上云卷云舒，自会有一种心游万仞的豁达和坦然。……”他玩味着这段文字，似乎是对自己说的。觉得自己的沉默中还有另一种力量，是在积蓄满腔的愤慨，准备在需要之时爆发，这种沉默是火山爆发前的力量的积累。 电话又响了，当他拿起话筒时，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兴灾乐祸的声音：“听说李大主任被停职了，恭喜你呀，这就是你整人的下场，恶有恶报，善有善果，希望你记住这个教训。” 李庆不想问他的名字，知道这种龌龊小人也不敢自报家门。他反唇相讥地说：“你说得很对，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是时机未到。只要我不离开纪委，你们这些**分子终会有报应的，记住，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 第38节---2 “你等不到最后，我们很快就在政治上打垮你，你的政治生命完结了，你洗不清自己。” “你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能力，代表人民利益的**不可能**到你们所希望的那一步，最后对你们的惩办，还要**和老百姓去完成。” 对方理屈词穷，破口大骂，李庆好像看见了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你不要撒野，我这个电话可是录音电话，我能查到你。”对方听了心虚，立刻把电话挂断了。 石成进来好奇地问：“你还笑得起来？” 李庆说：“有什么笑不起来的？不就是停了我的职嘛，有什么了不起。[]造谣中伤子虚乌有，让他们查去吧，不查我能清白吗？趁这几天没事，我想出几天门，案子上的一些情况不能放下，我想去田泉市走访几个人。” 石成阻拦道：“在这种情况下，不安全，你不要随便行动。我准备到省纪委去见高书记，目前这种状况不能再持续下去了。” “你去省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能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我不能看着这个案子半途而废，弄得好像是我们在搞阴谋。我要再找证据，一定把案子翻过来。田泉市城建局办公室失火的事已有一点线索，我想深入了解一下。” 石成说“烧档案的事我得到一些情况，宋世博压着不让市公安局查，所以一直没有结果。连市公安局的工作都回避咱们，你一个人去了我不放心，你不能出事，下一步的工作还靠你出大力呢。我要保住你，你必须留在纪委。” 李庆问：“怎么？他们要调走你？” 石成说：“有可能，我听到风声，上面说我在纪委工作行为过激，迟早要给地委惹出乱子来，要把我调出纪委。一种意见是惩罚性的，要调我去档案局当局长，和故纸堆打交道，不惹是生非。另一种意见是绥靖政策，调我到一个县去任职，给点甜头安抚我。现在意见还没定下来，但调我走是肯定的。我当然不能不明不白地走，让那些人称心如意。要改变目前的现状，只有走上层路线，动用官场手腕。我必须向省纪委高书记寻求支持，现在只有他能扭转局面。反**的斗争变成了政治上的无情斗争，在这个案子上体现出来了。这个案子也告诫我们，在工作的同时，必须具备###的能力和手段。” 李庆很受启发：“是啊，一些人为了保护**分子，对我们的迫害诬陷达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而形式上又那么官冕堂皇不露痕迹，真是杀人不用刀，你想要个清白都难。不斗争，我们没有出路。我们尚且如此艰难，老百姓遇到此事又能怎样？” 石成深有感触地说：“是啊，怪不得群众对**问题噤若寒蝉。群众不敢相信我们，党和群众的距离越来越大。过去人们称‘官’和‘民’为：‘干部’和‘群众’，现在称‘官’和‘民’为：‘领导’和‘老百姓’，这就是距离。” 第38节---3 石成深有感触地说：“是啊，怪不得群众对**问题噤若寒蝉。（.好看的小说）群众不敢相信我们，党和群众的距离越来越大。过去人们称‘官’和‘民’为：‘干部’和‘群众’，现在称‘官’和‘民’为：‘领导’和‘老百姓’，这就是距离。” 李庆叹口气：“所以工作越来越难做，现在我们几乎被孤立了，下面群众不信任我们，上面有人要整我们……” 石成说：“还有消息说，要让你到县里去当副县长或宣传部长，这是精心策划的，要把咱们两人都赶出纪委，让宋世博的案子再也没有人能搞清楚。” 李庆说：“所以我不能闲着，下面的事我来搞，为防止有人作手脚，关键的证据我全部复印留底了，上面的工作你去搞。” 石成的到来使省纪委高林书记停下手上的工作接待了他，他握着石成的手问：“你好啊？听说你到党校学习了。” 石成嘲讽地说：“是啊，进了党校就该提拔了。[.超多好看小说]” 高书记听出其中的意味，问：“提拔你呀还是嫌你碍事？我交给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呐。” 石成叹口气一副颓丧相说：“高书记，我是来向您谢罪的，您交给我的任务，我是没办法完成了，因为地委准备把我调出纪委。” 高书记感觉到问题的严重：“为什么？地委决定了吗？” “高书记，不是我搬弄是非来告状，在宋世博的案子上，我把地委领导得罪完了，有的领导嫌我吹毛求疵，对我很有看法，中途让我去省党校学习，来了个调虎离山，然后强行把这个案子撤了，把调查组解散了。我争辩几句，被何书记好一顿狠批，什么思想僵化了，不维护地方经济工作大局，不爱护干部等等。我们地区的工作如果上不去，罪魁祸首大约就是我。听说他们要调我离开纪委，现在我已成了孤家寡人，别人见了都躲着我，生怕沾了倒霉光。我被逼无奈，只得向您求救了。”石成把问题的严重性全说了出来。 高书记脸色很不好看，站起来在屋里慢慢地踱步子，走到门前时，他忽然很重地敲一下门。秘书探进头来，高书记指一下石成说：“上茶。”秘书忙跑过来沏茶递烟。等秘书出去了，他又坐下来说：“我们的纪检干部顶着方方面面的压力工作，往往得不到公正的评价和待遇，甚至成了一方地方官的眼中钉，这种情况不止你一个。那些人心怀鬼胎，不择手段。我也是刚看过你们地区纪委报来的对宋世博案的调查报告，我看了之后，就猜到你可能遇到大麻烦了，你把详细情况说一说。” 第38节---4 石成一口气把宋世博案件发展的前后经过详细讲了一遍，并把带来的有关取证材料的复印件拿出来印证自己的观点，把疑点，分析，结论一一地分解开，又归纳起来分析推理，作出判断。最后说：“宋世博被绑架可以说是很清楚了，他不敢报案的原因就在于刘胜利掌握着他受贿几十万元的证据，我们现在要找的就是这个直接证据。在这关键时刻竟然把调查组解散了，这明显是有目的的。现在又要把我和李庆这两个最了解案情的人调出纪委，用心何在？” 高书记认真地看了所有的材料，眉头紧锁地说：“材料这么明确，再使一把劲肯定能挖出大问题来。纪委出的报告却认定没有违纪问题，这就极不正常了。怪不得这一段时间下面有人不断检举你们纪委包庇**分子，我还不信。周书记是什么态度？” “周书记历来是尊重主要领导的指意，我是不指望他支持我了。”石成把话说得很凄惋。 高书记问：“这些材料已经明明白白指向宋世博，反映出他有重大嫌疑，何书记难道也不听你们的意见吗？” 石成如实说：“何书记在会上明确指示，现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宋世博有问题，就按没有问题结案。他的理由是为了维护地方稳定，和经济发展不受到影响，再一个理由是，宋世博是受到省里一些领导重视的人才。” 高书记说：“怪话，中纪委处理了那么多省长、书记，莫非就不稳定了？我们反**影响经济发展吗？事实证明，哪个地方**问题严重，哪个地方就不稳定，经济就要受影响，人们就没完没了地告状上访，人们的心气不顺嘛。把经济不发展，社会不稳定的责任强加在纪委查办**工作上，我们不能同意。宋世博这个案子很有代表性，问题也很严重！反映出一些地方的党委，党的主要领导对反**工作不重视或者抵触。这将严重阻碍反**工作的深入，严重阻碍经济的发展，我们不能听之任之。” 石成感到有了主心骨心里很高兴：“高书记，有您的支持我就有决心。” 高书记用生气的口吻说：“你们那里的情况不太正常，有些人的胆子太大，什么都敢作假，案子也敢搞假的，这样的党组织还可信吗？你回去等着，我很快解决这些问题。” 石成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神清气爽地回来了。刚进门就得到了通知，地委分管组织的史副书记找他谈话。凭直觉石成意识到，预料中的事情发生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他想起高书记的嘱咐，心里很平静。 史副书记开门见山地说：“石成，地委近来要进行干部工作调整，对你的工作也有所考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可以谈谈想法。” 石成一听就明白，这是要调动他的工作，他平淡地问：“准备调我去哪里？” 第38节---5 石成一听就明白，这是要调动他的工作，他平淡地问：“准备调我去哪里？” “你很有工作能力，基层工作经验丰富，有魄力，懂经济，不利用起来也可惜。大家考虑再三，虽然你年纪偏大，在用人之际，找年轻人总不如老同志放心，想请你再挑几年重担。到庄河县去任县长吧，庄河县这几年经济发展不理想，地区准备对庄河县撤县建市，经济指标很重要。当然，你过去当县长，现在理应让你当县委书记，现在这样安排有些委屈你。（.无弹窗广告）不过庄河县县委书记到任时间不长，不好马上调换，你有经验也可以帮他一把。你是老同志了，职务上不要太计较，下一步组织上会有考虑的。”搞组织工作的人都很会做人的工作，方方面面说得通情达理。 石成从政几十年，懂得这一套的运用。他已年过五十三岁，按地区领导班子年轻化的要求，他已不在任县级领导之列了。地委对他如此安排不过是权宜之计，临时安抚，何书记要搞掉他的本意他是猜到了的。他不领情地推辞：“组织上对我的安排不错，很重用我，很感谢。当县长，市长是比当纪委副书记风光，有实权，有实惠。可是在这个关口上让我走，我有点想法，我不图官位利益，只觉得在纪委还有不少事没干完，纪委的工作更适合我，我还是留在纪委吧。我也干不了几年了，无非再多惹几个人。” 史副书记满以为石成会满心欢喜地接受，不料事得其反，他说：“你就好钻牛角尖，我知道，你为那个案子的事在沤气。但工作不能赌气，让你离开纪委是组织对你全面考虑后的决定。地委也没有因为那个案子降低了对你使用的标准，你对党忠心耿耿，大家都看到了，难能可贵，大家都佩服你。重用你，是地委对你最大的信任，你也不要胡思乱想。” 石成却异常固执：“谢谢领导们对我的信任和器重。说句心里话，这样离开纪委我觉得很不光彩。” 史副书记还是耐心地说服开导：“你都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孔子曰：五十而知天命。你还看不开？还钻宋世博那个案子的牛角尖，能钻出什么结果？宋世博我也了解，虽然有一些毛病，但咱们看人要看主流，小问题不必认真，这才是领导的胸怀，有所为有所不为嘛，这是辩证法。” 石成笑了：“我的工作是反**，小处也要认真，我不是搞组织用人的，我作不到抓大放小。” 第38节---6 史副书记还是耐心地说服开导：“你都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孔子曰：五十而知天命。你还看不开？还钻宋世博那个案子的牛角尖，能钻出什么结果？宋世博我也了解，虽然有一些毛病，但咱们看人要看主流，小问题不必认真，这才是领导的胸怀，有所为有所不为嘛，这是辩证法。” 石成笑了：“我的工作是反**，小处也要认真，我不是搞组织用人的，我作不到抓大放小。” 史副书记宽慰地一笑说：“行了，石成同志，你对组织安排有看法，但是，做下级的也要体谅领导的难处。你也是当领导的，应该有这个体会，要体谅何书记的难处，省里对他的压力也很大。你也不要义气用事，我慢慢为你疏通好不好？有的事不要老是越过地委向省里反映，你的难处我也理解，都是为了工作嘛。” 石成听出来了，省纪委的意见可能反馈回来了。他索性挑明了说：“说实在的，在宋世博的案子上，我感到委屈，我无处说理，谁听我的意见？我只好到省里去说。我的本意不是去告谁的状，我是要讨个公道，讨个公理。我不能眼看着为老百姓办事，为党的利益反**的人老是受不白之冤。”他激动起来，不住地敲桌子。 史副书记笑着宽解：“听我的，先按组织决定办，好吗？来日方长，什么都会说清的。” 石成沉默了一会儿：“如果地委一定认为我不适合在纪委工作，就让我退休吧。” 史副书记叹口气拍拍他的手臂说：“你呀，干什么把话说得这么绝呀？你现在不应该是认死理的年龄了。离开纪委有什么不好？别人还巴不得呢。再说你是一个党员，要服从组织决定，组织决定的，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 石成沉默了一会说：“我怎么能不认死理呢？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干了这个工作，更懂得了自己责任的重大，所以我保留个人意见。” 第7章 选贤任能第39节… 宋世博终于取得了第一回合的胜利，一切都是按他的设计发展的，石成终于被他除掉了。这一胜利让他沾沾自喜，也放下了近一年来沉重的思想包袱和心理重负。这一切多亏了何书记的鼎力支持，力排众议扭转乾坤，虽山穷水尽，转眼又柳岸花明海阔天空。当然，他还要感谢纪委周书记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觉得，周书记对他的帮助并非出于真心实意，而是面对何书记强大权力压力的无奈，是违心的，为此他更要多拉拢，于是晚上他去周书记的家登门感谢。周书记很客气地把他让到客厅里，心里虽然别扭，也装出一副友好的表情。宋世博是何书记的红人，能手眼通天呼风唤雨，周书记也不愿多招惹他。宋世博一落座马上表示感谢：“我非常感谢周书记对我的关心和爱护。” 周书记说：“不用谢我，对你的问题是地委的决定，不是我个人的决定。但是，你一定要吸取教训。”他说这话也是为自己留后路，不给宋世博留下话柄，他觉得宋世博的事情不会就此完结。石成己向省纪委高书记告了状，谁知道下一步事情会向什么方向发展，省纪委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对于宋世博问题的结论，也是露洞百出难以自圆其说，他也很难向省纪委解释清楚。目前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的状态，他预料，疾风暴雨可能是无可阻挡的，因此，在宋世博的问题上他尽量保持低调。 宋世博对周书记还是竭尽奉承：“我怎么能不感谢你呢？纪委的工作是基础，你说清白就清白，地委的决定也是在纪委工作基础上作出的。” 周书记只淡淡一笑，不愿作更多的解释。在官场上，不论对上级还是下级，有十分话决不能说尽，留下三分让对方去领会，自己也有回旋的余地，尤其对宋世博这样一个看似前景辉煌实则危机四伏祸福莫测的人，更要小心谨慎近而远之。 宋世博言不由衷地说：“经过纪委这一段工作，有些事我也懂了，也很小心，凡事用党纪政纪的尺子量一下，避免工作上再出现失误。从这方面来说，纪委工作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和教育。” “纪委工作对你有益有帮助就好，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纪委工作的目的不是要把人一棒子打死，在于帮助人，以及调整和规范工作秩序。”周书记又告诫他：“你还要注意，对纪委的工作要正确对待，不要有抵触情绪，有人反映你说过要报复的话，这不好。” 宋世博立即否认：“没有的事，我怎么敢有那个想法，我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周书记你放心，我不会那样的。” 第39节---2 宋世博立即否认：“没有的事，我怎么敢有那个想法，我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周书记你放心，我不会那样的。” 两人谈得时间不长，始终找不到共同点，话谈得也很沉闷。宋世博便起身告辞，并从包里拿出两条中华牌香烟放在茶几上，说：“我不打扰您了。” 周书记看一眼香烟，发现两条烟之间夹着一个信封，他抽出信封捏了一下，厚厚的一叠，少说有一万元，他叫住宋世博把信封塞回到他的包里说：“这个你拿走，烟可以留下。” 宋世博一边拦挡一边说：“这几个钱是我的一点心意，没有别的意思，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心里过意不去。” “这两条烟价值几百元，已经够你的心意了，钱我是绝对不收的。要记住，我是纪委书记，我不能像别人那么随便。你也不用担心，该帮助你的，没有钱我也会帮助你。[.超多好看小说]” 宋世博见周书记的态度很坚决，一脸的尴尬，收了钱走了。他有些想不通，纪检干部对钱都不动心，的确和别人不一样，怪不得石成和李庆这些人不好收买。他原以为这些人都是假正经，现在又觉得这些人真傻。幸亏地区纪委委员段君和市纪委书记尚文和他们不一样，否则自己的困境更难了。 宋世博召开了市常委会，要把自己新的计划公开实施。这个计划就是要把为纪委提供过情况的人清除掉，这些人任何时候都是他的威胁，他们的存在就是不安定因素。他也考虑过这样作很危险，但他要铤而走险。他环视了一下到会的所有人说：“会天这个会研究一下干部调整问题，重点先解决市城建局的领导班子问题。这一段时间，城建局班子内部很乱，大家也知道，地区纪委一直在查城建局的财务问题，这也是人心涣散的原因之一。那时候，地区纪委对宛丰鑫的问题没有结论，市委也不好干预。现在问题查完了，虽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也暴露出城建局内部很多问题。如班子不团结问题，财务管理不善问题，工作效率低的问题。追根究源，是过去的旧班底对局长变动后产生的抵触情绪所造成的，对开展工作造成不利影响。我的意见是，专门研究一下对城建局班子的调整，对一些无事生非的，不好好工作的副局长，包括科长要一并进行调整，该调出的调出去，该免职的免职，打破原有旧格局，让新干部上来工作，有利于稳定，有利于工作。” 第39节---3 常委们心里明白，这是要对城建局班子动手术，很显然这种动作是有针对性的，是帮助根基不稳的宛丰鑫站稳脚跟。（.好看的小说）把知底细的副局长们换出去，把城建局的秘密掩盖起来。而不知天高地厚，对地方工作内情了解较少的市武装部曹部长说：“这事慎重为好，宛丰鑫被纪委两规刚结束，不动他却动副局长，怕有后患。” 赵市长接过话茬说：“城建局混乱的问题不在于下面，而在于宛丰鑫本人，他被纪委两规了，对他个人威信打击很大，局内财务又存在很多问题，上下都对他有意见，这是主要问题。我认为，只要把宛丰鑫一人调出来，城建局的混乱问题就解决了，没必要调整那么多人。（.好看的小说）” 宋世博说：“宛丰鑫是市委刚派去时间不长的局长，事实证明工作能力还是有的，虽然出了一点小毛病，但纪委也处理过了，因为这点事换掉他对我们市委形象也不好，会让人认为我们重用了坏人。” 曹部长心直口快地说：“这样考虑不合适，听说城建局不少干部在纪委调查时出过力，揭发了不少问题，不少人站在宛丰鑫的对立面上，如果调整这么多人，弄不好要激起民愤，惹出新的麻烦。咱们要以平息和安抚为主，不能激化矛盾。” 宋世博笑着对曹部长说：“老曹啊，咱们又不是打水泊梁山，搞什么平息安抚？我们是以工作目标为大局，不能为了满足一些人的个人**而用原则作让步。我们怕有人闹事，怕有人告状，无原则地让步，这不是解决问题促进工作的根本办法。我们解决问题要从根本上解决，快刀斩乱麻，让城建局有一个长久的安定局面。” 赵市长说：“还是慎重为好，城建局不少副局长、科长检举过宛丰鑫，调整他们会搞出打击报复的闲话来，还是不动为好。” 宋世博有些情绪化地说：“我最恨无事生非告黑状的人，我就是告黑状的受害者。他们为了争权夺利，有时用最卑鄙的手段无中生有。这些人我认为不仅不能重用，对他们的问题要由纪委来查一查。诬告陷害是严重的违纪违法犯罪行为！对无中生有告黑状的人，要追究他的诬告责任，否则我们都没有安全感。尤其像常国安那样的人，他一封诬告信，纪委来查一年，弄得我们声名狼藉无法工作。谁都这样不负责任地诬陷我们，我们的权利还有没有保障？我认为要依法维护自身权利和名誉权是心要的。”他越说越恼怒：“对领导干部的诬告不是一个小事，背后甚至带有恶毒的政治目的。有人就诬告我，说得非常严重，目的是什么？就是要把我这个市委书记搞臭，搞垮。这已不是简单的诽谤领导，而是恶意的人身陷害，借刀杀人！他达不到搞垮你的目的，就把地区纪委引来查你，搞倒你。我们能容忍这样的恶习吗？这种不良风气不打下去行吗？” 一把手生了气，会场上静悄悄的，每个人都觉得他是在对在座的某个人发泄愤懑。 在宋世博停下来呷口茶之际，赵市长说：“这种人是可恶，缺少组织纪律性，不过党内对举报信问题早有明文规定，要正确对待，不是有意诬告陷害是不能查究的。” 会开得很压抑，成了宋世博发泄不满的会。会议没有形成决议，城建局班子调整之事也没有定下来。 会后，余怒未消的宋世博给市纪委下达了指示：对在城建局问题上举报不实的人，追究党纪政纪责任。一时间，市城建局的上上下下万马齐喑鸦雀无声。在宋世博与市委组织部的协调下，由宛丰鑫提名的一些为纪委调查工作提供过情况，进行过举报的环节干部被调出了城建局。宛丰鑫乘机又提拔了一批心腹任各科科长，他的地位和势力得到了有力的巩固。市纪委根据宋世博的指示也行动起来，对几个被认为有诬告行为的干部进行立案调查，其中市城建局原书记常国安位列其首。 第40节---1 市纪委根据宋世博的指示，对常国安具名举报城建局问题不实的情况进行立案调查。（.好看的小说）常国安与调查组一谈完话，就怒气冲冲地来到尚文的办公室，他不客气地质问：“我想问问你尚书记，我检举宛丰鑫有什么错？我向地区纪委提供局内违纪问题有什么错？为什么现在成了我的罪状？你们市纪委不敢查**分子，反而对一个诚实的**员下毒手，你们的用意何在？你们市纪委要保护什么人？” 尚文沉着脸严肃地看了常国安一眼，对他这种目无领导，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从心里恼火。他想，你既使现在免官为民了，也不能连对领导的起码的尊重也不要了吧？但他还是忍着性子说：“老常啊，对这事你要有正确的认识，组织审查你，自然是有道理的，并不是如你所想，对你有什么政治目的。” 常国文并不买账说：“我不理解，你们查**分子不了了之，放了宛丰鑫这个大贪污分子，反而抓到我一个清白人头上，这是反**还是保护**？好人在田泉市还有生路吗？” “宛丰鑫的问题是地区纪委查的，是对是错我无权评论，与市纪委无关。另外，你不要口无遮拦地乱下定义，宛丰鑫是不是**分子，他有什么错，该给什么处分，是由组织上决定的。党纪也不能随心所欲，怎么会是保护**分子？这话说出去对你不利。”尚文巧言解释。 “无所谓，我的书记职务都被免了，无官一身轻，怕什么？因为我反对**还能开除我的党籍？” “老常，你冷静一点，有意见可以提，可以向市委或地委提，你是有几十年党龄的领导干部，这点素质要有啊。”尚文有些语重心常。 常国文却不买账：“提意见？有用吗？我向你们和市委都提过，有用吗？得来的是免职，现在还要查我。你们为什么立我的案？我错在哪里？地区纪委走了，你们搞还乡团，反攻倒算打击报复。” 尚文说：“组织查你也应该嘛，你反映的宛丰鑫的很多问题都不属实，宛丰鑫自然有权反映你举报不实，组织上自然要搞清事实真相，以及你当时的动机和目的。” “我有什么动机和目的？你言外之意是说我想搞掉宛丰鑫取而代之？可耻！我反映问题都是事实，很多问题地区纪委都落实了，宛丰鑫贪污一百万不是事实吗？你们却认定为违反财经纪律，这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尚文推卸责任地说：“这些结论是地区纪委认定的，我无权评论，人家有人家的根据，我不能解释，你有意见可以通过正当渠道去反映。” 第40节---2 尚文推卸责任地说：“这些结论是地区纪委认定的，我无权评论，人家有人家的根据，我不能解释，你有意见可以通过正当渠道去反映。” “我反映了，没用！我看透了，我已不相信什么地区纪委和市纪委，官官相护，我们这么好的党就坏在你们手里。有的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为了那个可怜的微不足道的小官位，千方百计地耍权术，玩阴谋，打击好人，你们担心过党和百姓的前途命运吗？” 尚文忍无可忍地提高声音：“你要为你的话负责！不要忘了你是党员，不是一个普通老百姓！” 常国安也圆睁了怒目：“告诉你，你们这样的纪委查我，我不服！我不再配合你们的工作，你们也不要再向我了解情况，我到中央说理去！” 这时门开了，常国安的女儿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爸，我弟弟被人打伤了，快去医院！” 常国安赶到医院时，儿子刚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人还在昏迷不醒。据公安局的人讲，儿子正在路边打电话，忽然受到几个男人的袭击，腹部被刺两刀，头上被砍两刀，歹徒已逃逸。常国安的妻子坐在儿子床前低声哭泣着对丈夫说：“是你给儿子惹的祸，儿子在外地上学，昨天刚回来今天就出了这事，这明摆着是冲你来的。你管什么闲事，地区纪委都管不了，你管得了吗？随便他们怎样**吧，你让我们过个安宁的日子吧。” 常国安两耳嗡嗡地响，头脑一阵阵地发麻。[.超多好看小说]他万没想到这些人的毒手会伸向他儿子，他愧对家人。他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一直蹲到天黑，才从窗口看一眼儿子和老伴，默默地回到家，简单地收拾了随身物品出门去了。他没有去地区也没有去省里，连夜乘火车去了北京。找到了在中央某机关工作的老战友，把他拉到一个酒楼，点了一桌酒菜，说是多年不见了要叙叙旧。聊着天，话题就说到了田泉市的**问题上了，他把自己的遭遇和一肚子的苦水及委屈都向战友倾诉了，说到对党的命运的担忧时，他落泪了：“你说说，这些**分子掌握着一个地方的权力，我们的命运又当如何？” 战友也叹息：“没想到你们那里的**问题这么严重。” 常国安喝一口酒说：“唉！天高皇帝远，当地一些贪官得了势，盖子捂得严严的，问题反映不上来，也没人敢管，我说了几句良心话，害得我儿子差点丧了命。就是问题反映上来，又转回到当地去调查解决，当地人一调查，没有人敢说真话，查也查不清，所以**分子多年得不到惩治，百姓们难呐。像我这么一个在基层工作的干部，就因为检举**分子，被搞得撤职罢官，没有好下场。我这次来北京找你，冲着你也是中央部门的司局级领导干部，想用用你的关系，帮助想点办法，找点关系，引见我见一见中纪委的领导。我在省里地区都告不倒他们，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到北京告状了。” 战友说：“就为这点事你给我摆这个宴席，你贿赂我？你把我当贪官了？这桌席我结账，你的事我包了。你把材料给我，我在中纪委有几个熟人，我替你反映上去。” 常国安笑了：“这年月走后门就是好使，告状没后门也难。”他掏出几份厚厚的材料交给战友，又拿出一个纸包说：“这是一万块钱，你拿上，给人家买点纪念品，下个馆子。” 战友惊讶地看着他：“你把中纪委看成什么了？你以为到你们田泉市了？” 常国安尴尬地一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觉得那些**分子能花钱买通关结，我花钱是感谢那些能惩治**分子的人。” 第40节---3 常国安尴尬地一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觉得那些**分子能花钱买通关结，我花钱是感谢那些能惩治**分子的人。[]” 战友把钱塞回到他的衣兜里说：“我真看到你的苦了，你过去可不是这样，环境让你变得世俗了。就冲着田泉市的坏风气，我也帮到底。” 常国安还不放心地叮嘱：“告诉中纪委的同志，一定让他们亲自去查，我只相信中央的干部。[]现在下面的风气不好，官官相护，上级只听下级的话。群众反映上去又转下来，下面有的人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把假情况报上去就交差了，结果群众反映的问题一点也没解决。有时候，有的人不查他还是个**分子，一查反而成了清正廉洁的好干部，优秀干部。在我们那里谁敢检举**分子，谁就会身败名裂，连人身安全都没有保证。” 几天后，战友带他来到中纪委信访接待处，一位五十多岁的工作人员接待了他，亲热地握着他的手说：“老常同志，你的材料我们都认真地看了，也呈请有关领导看过。（.无弹窗广告）领导对你反映的问题很重视，材料反映的有关纪委内部存在的问题，我们也整理成内参请最高领导阅示。你反映的问题很重要，尤其是纪委内部在处理案件，对待检举人的安全问题，党员权利被侵害等问题都很重视。我们会逐步落实解决，并责成省纪委重视这方面的工作。这方面情况的反映不止你一人，一些情况中纪委也了解，并且多次与省纪委协调督办，省纪委对这些情况也很重视，正在抓紧办。你回去等待消息，省纪委会认真地对待你的意见。” 常国安有些担心：“你们不亲自下去查吗？” “你不必担心，应该相信下面的党组织和纪委，你反映的问题中纪委一直很关注，省纪委也在努力排除干扰做工作。更多的情况我不便对你多说，你相信我们就行。如有什么情况可以直接向我们反映，便于我们了解和掌握基层情况，我代表中纪委对你的帮助和支持表示感谢。” 常国安心里热乎乎的，还是中央的领导同志好，没有一点架子，热情诚恳。他心里有些不安地说：“为这点事麻烦中纪委的领导，我有个心意，想请您吃顿饭，上烤鸭店怎么样？” 中纪委的同志笑了，握着他的手说：“老常同志，你太多心了，你的心意我领了，饭就不吃了，不兴这个。” 战友在一边笑：“你们那里的风气真糟糕，正经事也搞得这么庸俗，这也是一种悲哀啊。” 常国安不好意思地笑了。 第41节---1 “宋书记又要调整领导班子了。”这个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消息悄悄地在田泉市政界不胫而走。也许这是捕风捉影的猜测，但猜测得有一定的道理。按常规，宋世博每年要调两到三次干部，这其中的奥秘官场内的人心知肚明。调整干部无外乎两个内容，第一是提拔干部，给领导干部队伍增添新生力量，第二是按照干部的德能勤绩标准，在部门与部门之间，吃香部门和被冷落部门之间的领导进行对换调整，这对各部门在位的正副职领导干部来说是一件大事。因为吃香部门有权，有钱，管人管钱，有人求有实惠。而被冷落的部门则是只务虚无实权，没人求没人理。（.无弹窗广告）吃香部门的领导，连他的上级都会给他陪笑脸，而被冷落部门的领导，很少有领导过问，冷板凳让你坐得心发慌。谁都不愿意坐冷板凳，都想去吃香部门当领导。这就要看上级领导对你印象如何，对你的工作能力评价如何了。这时候也是各部门领导各显神通开始上下活动跑官的时候。 要调整干部的传说也不是空**来风，宋世博的确有这个计划。从他出了被绑架的事后，组织上查，纪委查，前后折腾了近一年时间。这一年时间他没敢调整一次干部，憋着劲想提拔的干部都等红了眼，打算调换好部门换换风水的干部也等得心焦火燎。现在宋世博的事终于结束了，本人又还了清白安然无恙，历时一年的虚惊总算过去了，头脑精明的干部就猜到，宋书记一年没调整干部早就憋急了。一些干部走马灯似的到宋世博家登门看望，纷纷为他们的书记遭此不白之冤表示愤慨和同情，甚至义愤填膺地谴责地区纪委的恶行。这些明的暗的变换花样的表白，都是为了谋求实质利益的回报，有一些人为表示慰问，悄悄送来数量不等的钞票，他们相信这样的慰问会得到职务上的回报的。不是只有想被提拔的、想调换单位的人忙着送礼，那些占着吃香部门位置的人怕失去自己的热板凳，也是忐忑不安，争先恐后地往宋书记家和办公室跑，动用花样翻新的手段，博得宋书记的青睐。他们虽然不把一切挂在嘴上，但他们的行动就是田泉市官场动态的晴雨表。他们最了解宋书记的心态，他们的预测也是正确的。一年多的风雨变换世态炎凉让宋世博也看清了一些人的态度，哪些人对他真心实意死心塌地，该奖赏提拔，哪些人对他心存二意，心怀异志见风便使舵，该惩罚坐冷板凳，他心中早已打好了小算盘，就等着云开雾散见天日的这一天了。这一天终于来了，他对市城建局领导班子进行大刀阔斧的调整，就是发出的信号。 随着谣传的四起，这几天想见宋书记的下属很多，白天晚上往他家跑，因为这些削尖了脑袋跑官要官的人，都不方便在办公室谈这些令人敏感的事。他也不想用太多的精力应付这些工作以外的事，晚上便关掉手机躲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去休息。他老婆会手段娴熟地应付这些人，并且把礼账记得清清楚楚。每天清晨时他给老婆打个电话，老婆便会向他汇报，昨晚张三来过，送了多少，李四来过，送了若干，王麻子有什么事想和你面谈等等。他对这些人如何安排使用在心中都会有个考虑。 第41节---2 这天他刚到他的秘密住所，手机响了，他看一下来电显示的号码便打开手机。[.超多好看小说]对方是一个女人，一股撒娇声：“你又躲到哪里去了？我好多天都找不到你，让我好心急呦。” “这几天我很忙，你还好吗？” “好什么啊？你在哪里？我要去见你。” “天太晚了，我在市郊。” “是不是又有新小蜜了？忘了我啦？” “别闹了，有什么事？不就是你提拔的事嘛，我记着呢。[.超多好看小说]” “电话上说不清，你到我这里来，当面说，要不我到你那里去。”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宋世博终于让步了：“好吧，我到你那里去。像个要吃奶的孩子，真会磨人。”他下了楼，楼下有一辆由他自己驾驶的小车。半小时后车在城市另一个边缘的一座三层别墅式小楼外停下。这是一个建筑承包商送给他的小别墅，他怕树大招风一直空着没敢往，连妻子也不知道这么一处秘密住所，更不知道他在这里金屋藏娇。他开了门一直上了二楼，在楼梯尽头昏暗的壁灯下，迎接他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少妇。她长得不很漂亮，穿着一件轻软的睡衣，披着一头刚洗过的长发，走廊上漂散着浴液的芳香。当宋世博走到跟前时，她微笑着用身子挡住去路，忽然敞开了睡衣，袒露出她丰腴洁白的**的**。两人疯狂地亲吻着拥抱着退到卧室里，双双倒在床上翻滚着，如扑入大海的波涛起伏翻腾。 这个女人有一个与希腊女神相似的美名叫夏海仑，她是田泉市卫生局的办公室主任。说起他们的相识还是几年前的事，当时他到省里向有关单位争取资金，席宴上喝多了，天很晚了，他睡不着，一个人摇摇晃晃地溜达到了街上吹吹风。忽然有人从身后扶住了他，又听到一个细声细气的女人的声音：“哎哟，老板，你看你喝多了，这样走路危险，到我这里歇一歇再走吧。” 他回头看看这个女人，又看看她指着的霓虹灯彩光的门面，摇摇头：“不去，那是歌厅，窑子院。” 女人笑着说：“这里不是歌厅，是美容美足院。我给你洗洗头清醒清醒吧。” “什么美容？都是一个单位，不洗！”他嘴上说不洗，脚却随着人家的搀扶进了店门。他被舒舒服服地安置在一个躺椅上，清香的水流，温柔地捏搓，让他慢慢地从迷醉中清醒过来。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一个姑娘温柔的目光。女人笑眯眯地边用拇指给他轻揉太阳**边问：“老板，舒服吗？这很醒脑提神的。我们这里不光是洗头，对您这样的顾客我还可以为您做医疗保健按摩，有助青春，延缓衰老。看您的面相，您不是个一般人，您很有福相的。” 宋世博问：“你还会看相？我福在那里？” 第41节---3 宋世博问：“你还会看相？我福在那里？” “看您眉宇挺拔仪表堂堂，大福大贵哟。[]” “那么你看我是干什么的？” “老板，我不敢乱猜，您准是个大老板，有钱人。要不就是当官的，是个省长吧？”女人纯粹是恭维话。 他笑了：“省长大的官能到你这小店里来洗头？你瞎恭维我。” “老板，你的面相就是省长的相，今天不是，将来肯定是。” 这话说得他很舒服，对这女人产生了好感，关切地问：“你一个女人家半夜了还要揽活，很辛苦吧？男人干什么不帮你？” 女人淡淡地说：“我命苦，遇不到一个好男人，男人离了，我只有靠双手谋生了。” 洗完了头，女人又很细致地给他刮了脸，一切完毕他感到很满意，问多少钱。女人说：一百元。看看他疑惑的表情又说：“我们晚上的活都是这个价，是高了些。这样吧，我再给你洗洗脚，药浴，去困解乏。不多要钱，一共一百元。”不等宋世博同意，她便手脚麻利地端来一个大铝锅，里面是热气腾腾的茶水一样颜色的药汤，一股中药味，人家一片热情他也不好拒绝，把两只脚泡到药水里烫一烫。女人给他端上茶点上烟，他感到混身舒坦，边泡脚边和女人聊天。女人特别殷勤，给他换了三次药水，然后让他躺在一张窄床上，抱着他泡得通红的脚，每个**位小心亦亦地又搓又捏地按摩着，好像侍弄着一件心爱的旷世珍品。他侧过头看到她头上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使他对这个单身女人产生了怜爱。他的眼睛再往下移，看见她半敞开的白大褂中一对洁白的**，他的心不禁怦然一动。他闭上眼睛，舒服得轻声呻吟起来。他有些困倦，头昏昏沉沉起来，他一点也没有防备，这个女人在他的茶里放了迷幻药，慢慢地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飘飘然他梦见自己飞到了天上的瑶池，他和七仙女们一起沐浴在琼浆玉液中，美女们用锦缎般的玉体温抚着他的身体，使他欲火中烧，用力扑向七仙女……。 他从冲动中猛然惊醒，四周灯光昏暗，一个温热的嘴唇不停地吻着他的唇。他迷迷茫茫中摸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已经赤条条的，女人的手在他两腿中间疼爱地轻轻地抚揉。他明白了一切，却闭上了眼睛，用力地把这个女人抱在怀里。现在，他非常需要这个女人。 完事后，宋世博什么也没说，放下八百元钱走了。似乎是萍水相逢，野雁东西，很快他就把她忘了，可是不久这个女人的电话就打到了他的办公室。他这才知道，这个有心计的女人早已看了他的工作证，了解了他的身份，抄下了他的工作单位和电话号码。女人在电话里说她并无恶意，只觉得他是个好人，又是个领导，愿意和他交个朋友，希望他能经常光顾她的美容院重温旧梦，他们的关系就这样建立了起来。后来交往深了，夏海仑提出让他利用权利把自己安排到市卫生局工作。这对宋世博来说是举手之劳，她便从省城来到了田泉市卫生局工作。再后来她又提出要当个官，副局长最好。宋世博不同意，她便纠缠不休，没办法宋世博给她安排个副科长。可是不到一年，市卫生局长了解到她和宋书记关系不一般，就有意讨好主动提拔她为卫生局办公室主任。这一回她还要上一个台阶，当局长。她撑起身来给宋 第41节---4 世博擦着汗撒娇地说：“老公，你爱我吗？” “嗯”宋世博闭着眼“哼哼”着敷衍着她。[] 夏海仑为他按摩着肩头说：“这一回调整干部别忘了我。” “你还想当什么官？现在足可以了吧？” 夏海仑停住手撒娇地说：“不行，我要当局长。” 宋世博睁开眼乜斜了她一眼说：“你连初中文凭都没有，不行。” 夏海仑得意地说：“大学文凭我早就有了，” 宋世博轻蔑地一笑：“你是从地摊上买的文凭吧？干工作可要真本事，连话也说不好，丢人。[.超多好看小说]当官不是你洗头捏脚那么简单。” 夏海仑觉得他揭她过去的短有伤她的自尊心。她过去的那一段经历一直是保密的，她的档案全是宋世博给她伪造的，什么卫校毕业证，高中毕业证，全是假的。她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光滑的**上，轻轻地揉着说：“别人也没什么本事，他们的大学文凭不也是个样子吗？我能当办公室主任，为什么不能当局长？我不管，反正我要当。”她说完低下头去吻他的嘴。 宋世博把头扭向一边。她不高兴地把他的手一甩说：“书记的嘴就这么为贵呀？我知道你嫌我，那好，官我也不当了，情人我也不作了，你给我一百万，我走，我辞职。” “干嘛开口要一百万？我哪有这么多钱。” “你别骗我，外面早传开了，你能拿出一百万。我用钱再开个美容院，开个大的，我再勾引个省长。” 宋世博把她**的身体搂过来哄着说：“又耍小孩子脾气。” 夏海仑撅着嘴说：“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得到了什么？我没有家没有男人，要个官有什么？我老了，你不希罕了，我也好有个落脚处，要不然把这套别墅给我，我在这里开美容院。” “这不行，别胡闹。” “这不行那不行。没个官职别人都想欺负我，说不定下一步领导干部竞争上岗，就要把我刷下来。早知当干部这么费心，我还不当呢。你又怕被人看出来，不敢管我的事，那你总得给我想条出路吧。”她说到气头上，一把抓住他两腿间的宝贝不撒手。 宋世博疼得直叫：“哎哟，快放手，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一言为定！” “好好，一言为定。快放手，掐坏了！” 看见宋世博答应了，夏海仑也笑了：“还得跟你说一个事，这次调整干部，人事局的花局长想当一把手，你要提拔他。” 第41节---5 看见宋世博答应了，夏海仑也笑了：“还得跟你说一个事，这次调整干部，人事局的花局长想当一把手，你要提拔他。” 宋世博摆摆手说：“你别管这些事，我有我的安排，外界对他做假档案调人的事有反映。” 夏海仑执拗地说：“那不行，他求过我了，我可是答应人家了，我说了不算还行？” 宋世博一骨碌爬起来问：“他怎么知道咱俩的关系？你对他说什么了？你是不是又收了人家钱了？” “干什么这么大惊小怪？我没对他说什么，他觉得你对我挺好，就求了我，还给了我五万元钱，我就答应他了。其实他人不错，我求他办调人的事，他很帮忙，这年月谁不用权捞点外块呀？” “你……！你怎么敢收他的钱？”宋世博生气地瞪起眼睛。 “这有什么？给了我钱，就等于给了你，咱们俩的夫妻虽不公开，那也是心心相印的事实夫妻呀。[]你老婆在家收人的钱，外界不也传开了吗？你以为你清白呀？” 宋世博气得一拍床：“你呀！迟早要坏事！你还收了谁的钱？” 夏海仑满不在乎地说：“我收钱也是我的事，又没挂你的名。有几个人给我送过钱，求我帮忙，可是他们给得太少，才五千块钱，我也不想管他们的事。” 宋世博意识到自己和夏海仑的关系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他掉入了一个陷阱，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稳住她，不要让她再胡来，他说：“我告诉你，从明天起，你绝不能对外人流露出一点咱们俩人的关系，也不许再要任何人的钱。你缺钱花我给你，明天我再给你五万，行了吧？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否则会毁了咱们俩人的，懂吗？” 夏海仑撇了一下嘴说：“你是市委书记，你有权，怕什么？地区纪委干了快一年也没把你怎样，谁胡言乱语你撤了他的职。” 宋世博不禁恼火：“你懂什么？妇人之见。出了事你大不了再去开美容院，可是你要为我着想。你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如果我有一天遭殃，你马上就会完蛋！” 夏海仑看着有些激愤的宋世博，嘴上什么也没说，可心里却说：你完蛋了与我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我男人。”真如老百姓说的“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第42节---1 会议室里又在开市委书记办公会议，听取组织部对拟提拔干部考核情况的汇报，这个内容的会议十天里已开了三次。宋世博提拔干部有一套自己的办法，只要是他提出来的人，那是一定要重用的。但是按照程序，组织部要对人选进行考核，这就要看组织负责考核的干部头脑是否聪明了，如果他不了解人选的背景和内幕，一本正经地去考核，恰好此人是宋书记的钦点人选，而且群众基础不好口碑很差，到了书记办公会上实话实说，这事就麻烦了。上次开书记办公会听汇报，讲到市卫生局办公室主任夏海仑的考核情况，宋书记虽然不动声色，却听得很专注认真。 干部科的刘科长汇报说：“对夏海仑这个人我们认真地考核了三天，跟卫生局长、副局长、科长及基层同志都谈了话，了解了全面的情况……” 宋世博打断他说：“别说废话，讲主要的。” 刘科长紧张地说：“她到市卫生局工作才三年多，局长对她评价很好，也很器重她，认为她是大学生，工作能力很强，提拔也很快，去年当办公室主任，半年前入了党。但是其他人对她异议较多，反映她有时不上班，政治素质较差，还有违反规定给个体私营户办理医疗诊所许可证，私下收人家的钱，还有人反映她给不符合行医条件的人办许可证，违反规定开证明把一些人调进医疗单位，一些医院很有意见。(.)还有……” 宋世博狠狠地盯着刘科长打断他的话问：“组织部是让你考核干部去了，还是让你搞纪检去了？我听着怎么像是上访告状呢？你简明扼要说你们对夏海仑总的考核意见。” 刘科长凭经验感觉到宋书记对夏海仑的情况反映不正常。但是考核意见都是和分管副部长及其他成员综合后制定的，他也不敢擅自改动，只好把部领导拉进来分担责任：“经请示了领导，大家的意见是，夏海仑同志自身条件不太好，入党时间不长，群众有一些反映，提拔问题可以暂缓。” 宋书记冷冷地说：“我听到的评价却相反，我听说她是省医大毕业，业务上懂行，据说卫生局在职务上竞争很激烈，有排外情绪和排挤人才的倾向。是不是有意识压制人才？我看有些真实情况没有反映上来，有些意见有失偏颇。为了对本人负责，你们要详细考核一下，不要损害一个好干部，要公正评价，挖掘出好的人才。人嘛，总是有人说好有人说坏的，重要的是你们作为组织干部，肩负着为党选拔干部的重任，要把握好怎样公正地看待一个人的尺度。怎么看待人，光听他好的一面之辞，你就认为他是好人，光听他坏的一面之辞，他可能就会变成江洋大盗。我看我们的一些组织干部就是盲人摸象，似是而非，不能全面正确地了解干部，要知道，不懂得看一个人的主流，任何人都会一无是处。古人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被宋书记批评，组织部长、副部长、科长都脸上发烧，他们忙把宋书记的指示像圣旨一样记下来，经验丰富的他们也听出了其中的奥秘。 第42节---2 被宋书记批评，组织部长、副部长、科长都脸上发烧，他们忙把宋书记的指示像圣旨一样记下来，经验丰富的他们也听出了其中的奥秘。 宋书记显然对汇报无兴趣了，看一下表说：“你们的工作还不周密，下去再认真考核，今天就不听了。” 组织部的同志有苦无处说，他们又不是领导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宋书记想提拔谁，开这样的会他们老是察言观色提心吊胆，这样的批评是家常便饭了。既然掌握了宋书记的脉点，心里也有数了。他们熟悉宋书记的手段，如果对他想提拔的人考核不合格，他会让你反复无休止地考核下去，而别人的提拔问题也一律不予考虑，直到考核人员恍然大悟，违心地让那位被考核不合格的人过关，事情才算了结。如果考核人员还不开窍，那么滚出组织部的恶运就降临了。他们没有其他选择，只有按宋书记的意思关起门来补充好话，怎么好怎么编。 这次开会不打无准备之仗，刘科长胸有成竹，对夏海仑的缺点毛病一点也不提，全是优点和成绩，简直就是先进材料，真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夏海仑成了十全十美的完人。他汇报完后，偷偷瞄了一眼宋书记舒展的脸色，放心了。 宋书记投来满意的目光说：“好，下一个是谁？说说人事局那个姓花的副局长。” 刘科长又从一堆材料里翻出了一份开始汇报。前面先是肯定了一番成绩，之后又提到了缺点：“他在人事局任副局长四年了，最近一年来，由于局长长期有病，人事局的工作由花副局长代理，工作是认真负责的，只是有反映说他利用职权背着集体把一些人偷着调入行政部门，还有一些受贿的反映……” 宋世博又打断了他的话，冷嘲热讽地说：“在你们眼里没有一个好人，这些事该让纪委插手了。他有问题，有实证吗？” 刘科长又很紧张地察言观色地说：“我们没有实证，只是一般了解，把听到的给领导们反映上来仅供参考。” 宋世博说：“如果没有实证就不要给人家背黑锅。”他相信聪明的刘科长会听明白他的意思。 赵市长说话了：“我认为组织部的意见还是准确的，我在审查工资情况时，发现有几个单位背着市政府，瞒着我私自向行政机关和事业单位调人，其中就有人事局。人调进来一年多了我不知道，单位来找我批工资，我才知道。我问花副局长是谁批的，他说是原市委分管的段副书记批的，可是段副书记去世了，死无对证，我侧面了解可能全是他办的，这种人胆子太大。还有刚才提到的那个夏海仑，我接到过举报，说她的身份是假的，她过去是无业人员，还干过歌厅，我认为有必要搞清楚。” 第42节---3 孙副书记反驳说：“赵市长这话不合适，这个夏海仑是我介绍来的，她的情况我了解，那些反映全是胡说。（.无弹窗广告）”当年为了避免影响，夏海仑的调动是宋世博指示孙副书记办的，外界并不知道夏海仑与宋世博的关系。 赵市长又把话题转到另一个问题上：“我们选拔干部应严格按中央的规定，要由基层由下而上地向上推荐人选。我就弄不清你们组织部今天考核一个，明天考核一个，这些人是怎么推荐上来的？这方面的材料我怎么没看到过？” 组织部长们沉默不语，此问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无法回答。 宋世博听着不高兴，他认为赵市长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拟提拔人员的提名推荐途径呢？这分明是影射自己提拔干部工作不公开。他是因自己在组织问题上没有太多的发言权而有意发泄不满。因为在用人问题上两人时常意见不合，两人之间的裂隙已有一段时间了。宋世博认为自己是书记，主管组织任用干部，怎么选干部是自己的份内事，主导意见要自己拍板。而赵市长认为，宋世博没有严格按中央选拔干部的要求去办，撇开副书记和常委们，随意性很大，他想用谁就用谁，老是搞家长制一言堂，缺少民主气氛，导致用人上的**现象的产生，趋炎附势之人蜂涌而致，搞坏了风气。有的人不惜一切手段，把政府部门搞成乌烟瘴气的官场风气。赵市长几次用暗示的方法提出这个问题，宋世博却不予理睬我行我素。赵市长也心存不满，在有关会议上免不了提出一些让宋世博尴尬的意见来。而宋世博却从来只注意不与赵市长发生正面冲突，表面上老是接受各方面的意见，但最后还是按自己的意志拍板。 正在宋世博紧锣密鼓地要把提拔干部的问题搞定时，地委组织部召开了全地区组织部长工作会议，使他的计划又搁浅了。这个会议一散，新的难题又摆在他面前。 市委分管组织工作的孙副书记和组织部马部长向市委常委会汇报了地委组织工作会议的内容。孙副书记重点说：“这次会议强调了一个主要精神，要求各地方今后在选拔任用干部工作上，逐步推行公开考试选拔，竞争上岗的方法，提高提拔干部的透明度，扼制使用干部中的**行为。并特别指出，在一些地方群众对用干部问题反映很强烈，有的告到中央，中央领导，中组部都很重视。所以地委决定我市成为主要试点市，从现在开始实行考试选拔制度，让我们要走在其他地方前列，作出榜样，摸出经验来。” 赵市长表示同意：“这个作法好，外地很多地方这样搞了，反映很好。田泉市应按照地委要求抓紧推行这一做法，咱们准备提拔的这一批干部，马上可以使用这个方法。考试制度是一个进步，人才能在公正、公开、公平的基础上进行竞争，能够提高干部的各方面素质。当然这个方法不一定能把最好的人才选上来，但我相信最差的人肯定上不来。” 第42节---4 马部长说：“如果按照地委这个意见办，我们原准备研究提拔的一批干部就不能按原方案办了，要实行公开考试选拔。[.超多好看小说]”之后他又有点牢骚：“考官也不是今天的发明，几千年，古来有之，都是考状元、进士当官，中国人太保守，几千年不变延用老办法，唉。” 地委这一方案的出台确实打乱了宋世博的计划，如果用公开考试选拔的办法，他准备提拔的人中，有的人连笔试这一关也对不去，他内定的人选是无法保证全部通过的。这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他说：“咱们准备提拔的干部已酝酿了很久，经过长时间考验，不应该再进入到公开考试选拔中去。（.好看的小说）” 马部长提醒说：“地委组织部特别强调了，我们是主要试点地区，必需按这个方案办，还没有决定的干部提拔，都要按公开选拔办法实行。” 有人说：“我们以前选拔干部的面太窄，调整和使用干部要全方位地考查，还有不少工作上有能力，政治素质很高的干部没有进入我们的视线，这不利于提高干部的工作积极性，不利于发掘人才。” 马部长说：“选拔干部的步骤基本上定了，第一步是资格审查，要大专以上文化，要求年龄在三十五到四十五岁。(.)第二步是进行文化和政治理论笔试。第三步是当场答辩。第四步是组织考核。在笔试上线的人员中，从德能勤绩等方面进行考核，最后人选名单上市常委会批准。” 宋世博面对这样一个严格的考试选拔程序，心想：这样选拔干部还要我有什么用？他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上级政策和地方具体情况一结合就能变通。他不能让上级的框框套住自己的手脚，使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散会后，他留下孙副书记商量办法：“我觉得，如果按地委的意见办，我们准备提拔的那些人有一半要被淘汰，这些人文化是差点，但都是兢兢业业干了多年工作，咱们不能不管他们，他们也是我们工作的支柱，不能不用，不能冷了他们的心呐。你有什么办法？”到底是自己人，一点不隐瞒真实想法。 孙副书记挠挠头：“这是个实际问题，三十来岁刚毕业的大学生，考试哪个也比他们强，不过，咱们可以用工龄划一个界限，这样可以限制一部分人。” 宋世博受到了启发，用工龄可以保住一些工作时间长的人。还可以在学文科或学理科中划一条线，因为自己准备提拔的人中，自己的一些同学朋友都是学理科的。 “虽然限制了，可是他们过不了笔试关，连考核范围都进不来，谁也帮不了他们。” 宋世博说：“我们总要保证党委的意图，保证我们既定的那一些人都能上去。” “不可能，只要实行公开招考选拔，呼啦啦来几百人报名，人中自有强中手，他许我们想要的人上不来，不知道根底的人反而上来一大批，不好控制。”马部长无奈地说：“这个问题在其他地方也表现出来了，有的地方也提出来过，怕不能保证党委意图。但是地委组织部的回答是，在选拔领导干部问题上，就是要广开门路，把过去没有发现的人才选上来，不存在体现党委意图的问题。他们强调我们党的用人原则就是任人唯贤，发现人才用好人才，才能推动经济建设的发展。” 第42节---5 宋世博摇摇头说：“不行，我得向地委提个建议，在田泉市这个方法不实用，我要的不是文化有多高，理论水平有多高的人，我要的是有实践经验的，能独立处理各种复杂情况和问题的干部。[.超多好看小说]”他纯粹是找借口。 孙副书记笑笑说：“地委不会听你的，你的用人条件和上面的不一致。地委也不会让我们另搞一个政策，我们也不能与地委对着干，想办法因势利导，事在人为嘛。” 宋世博必竟经验老道，不论心里多难，表面上的工作立刻搞得柳岸花明大放光彩。《田泉市日报》头版登出消息，大张旗鼓地宣传领导干部任用制度改革的新举措。田泉市委公开向社会以公开选拔方式选拔二十四个副局级以上领导干部的消息，一时成为街谈巷议的大新闻。（.无弹窗广告）当天的报纸被抢购一空，不少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但是有人在公开选拔的条件中发现了新问题。选拔条件是：担任副科级职务一年以上者；在行政机关工作满三年者；年龄在三十五到五十岁者；文化程度为大专理工科毕业者；有经济师职称和有在经济部门工作经验者优先。有人不理解，为什么非要限定“大专理科毕业”？为什么年龄放宽到五十岁呢？为什么要“在行政机关工作满三年”？这就意味着一大批人被限制在竞争之外。这又使一批跃跃欲试的机关干部大有非议，他们大多是学文科出身，被排挤在竞争之外。这就是宋世博的高明之处，他本人是学理工科的，这些年他不断从外地把自己的理科同学调来重用，还有一些曾在工厂从事经济工作的厂长经理与他有着金钱上的关系，他要把这些人提拔到各级领导岗位上来，只有在年龄、学科等方面动脑筋给他们减少竞争压力，提供优惠条件。 几天后马部长反映说：“不少人有意见，说只要学理的不要学文的，不公平，这样排斥一些人，外界有意见，地区组织部也提出质疑，是不是把政策调整一下？” 宋世博很自信地说：“不用。干部是一批一批的提嘛，我对地委组织部也说过了，这一批先考虑学理科的，下一批再考虑学文科的。这次职位有限，不可能全照顾到，可以逐步解决，你给他们作一下工作。” 赵市长也打来电话问：“宋书记，省组织部定的干部提拔年龄最大四十五岁，怎么咱们放宽了？另外，把学文科的人排除在考试之外，人们有意见。政府领导职务专业性不是很强，不一定非要限制学理科的人。再有一些学经济管理的人也属于文科，排除在外也不稳妥。” 宋世博答：“赵市长的意见很对，只是一些老同志干了一辈子快退休了还没提拔，最后一次提拔也是照顾一下。我向地委何书记也请示了，他基本同意我的意见。把老同志安稳住，再逐步照顾年轻人，老同志也是财富，不能伤他们的积极性。至于学理科的问题，我考虑现在要抓经济工作，让一些学理的指导经济工作，对口，对经济发展有促进作用。”他的一套官冕堂皇的理由把赵市长的意见顶回去了。 刚放下电话夏海仑的电话打了进来：“你说好这次要提拔我的，为什么又要考试？题难不难？我可怎么办？我不管！你给我想办法！让我考试，我可考不上。” 宋世博压低声音说：“你不用担心，这是个整体行动，走形式也要走。你就大胆报名吧，考题我给你准备好了，考前你背会了。” 不论上下左右有什么不同意见，人们有什么猜测和不满，公开选拔领导干部的考试工作还是热热闹闹地开始了。这在全地区是首例，激起了各地方的关注。省、地电视台、报纸的记者纷至踏来争抢新闻，各种赞誉的宣传满天飞。这一改革官制的重大举措着实吸引了社会上好奇的人们的注意力。 第43节---1 田泉市公开选拔领导干部的考试结束了，人们都在急切地等待着开榜结果。市委组织部却迟迟没有动静，打听消息的人天天往组织部跑，组织部的电话响个不停。市委孙副书记组织了一个四人判卷小组，秘密躲到外县去评卷。参加考试的有八百多人，每个人的分数汇总出来后都集中在孙副书记手里。他作的第一件事不是公布分数，而是向宋书记汇报情况。宋书记接到电话后首先问：“夏海仑多少分？” “三十二分。” “人事局姓花的多少分？” “六十四分，排行在三百多名。” 宋世博把自己关心的二十多人的成绩都问了一遍，只有六人进入前二十四名范围。他很灰心，这些被他器重的人怎么都不给他争气呢？这个难题给他出大了。如果推翻这个考试结果，自己势必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他如何向社会交待？他心乱如麻，吩咐道：“这个名单不要公布，要严格保密，马上回来商量个办法。” 孙副书记赶回田泉市已是晚上十点多，他直奔宋世博家汇报情况：“现在我们面临的难题是，原先准备提拔的人大多数没有进入前二十四名，完全打乱了原计划。” 宋世博很生气：“怎么搞的，有的人考题都事先知道了怎么还考成这个样子？是不是题太难了？” 孙副书记无可奈何地说：“有的人笔试不过关，因为监考太严，一作弊就被撤卷。” “他们事先就不能背会吗？丢人现眼！这下砸锅了。哼！全是公开选拔惹的祸，谁出的鬼主意。” 孙副书记叹口气：“这也怨不了他们，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记忆力也差了，手也不如年轻人快，反应也迟纯，死记硬背的题记不住，发挥论述题，他们的思路也跟不上。” “下一个个程序是什么？能不能补救？”宋世博还想找到其他办法。 “下一个个程序是当场答辩。可是，按规定考试上线前八十名才可以进入答辩，好多人没有进入前八十名。”孙副书记一筹莫展。 宋世博眼望着天花板发了半天的呆，问：“你有什么办法？能不能重新考试？” 孙副书记连连摇头说：“千万不能，一定要取信于人，否则后果难料。我想有这么几个办法可以补救，第一，现在分数没有公布，只掌握在我一个人手上，咱们可以改分数，但是又怕评卷人员把真实情况传出去。第二个办法就是扩大提拔人数，由二十四名扩增到五十或八十名，这样进入答辩会的人数就能扩大到三、四百人，我们内定的人差不多就都包括进来了，答辩会上的分数基本上可以由我们掌握。” 宋世博又想了好一会儿，简直是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第二个办法不行，三、四百人参加答辩会，一个月也搞不完。再说提拔人数扩大几倍，这些人往那里安排？没有这么多的职位。” 第43节---2 孙副书记说：“可以多搞一些虚职，如调研员、组织员、研究员、检察员、侦察员等等，还可以加括号干部，如正科级、副科级、副处级待遇等等，这些虚职也不占领导职数，对上面也好交待。(.)” 宋世博想了一会儿还是为难：“这个办法也行，只是扩大三、四百人还是多。这样吧，我们把内定人的分数改一下，把分数都提高到八十名之前，让他们进入答辩会。我们在原定的提拔二十四人基础上再扩大二十人，一共四十四人，有二十人准备给虚职安排。这样可以给方方面面一个满意的交待。注意，一定要保密，要让你们判卷的人把嘴守牢，不能让其他常委和副书记们知道内情，这个事你亲自操作。” 孙副书记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这样也好，我们不公开分数，上线没上线自然由咱们说了算。” “你不能大意，一定要万无一失，为防止有人告状，上面来人查，考卷上的事你要做好，必要时把考卷全部销毁，不要再惹出麻烦。（.无弹窗广告）另外，你掌握一下，其他市常委、副书记推荐的人有哪些，也要考虑照顾一些，不要让他们闹起来。”宋世博有些铤而走险，他对纪委还是有戒备的。 几天后，人们翘首盼望的考试结果开榜了，笔试过关的一百六十人名单在报纸上公布，准备进入答辩程序进行角逐，但是，不满与猜疑却很快滋长起来。首先从机关单位内部传出各种议论，有人认为这次公开选拔并不公开，甚至其中有假，理由是：第一，所有参考者的分数为什么不公开？第二，一些上榜者的分数不真实。一位和夏海仑邻坐位的参考者说，他看到夏海仑交卷时几乎是空白卷，为什么发榜时成了第三名？第三，还有人反映，在考试前有的人已知道了考题的内容，上考场后不是埋头写，而是埋头抄，有人发现他们抄的题竟然和考题一样。对这些问题，人们纷纷向组织部提出质疑，要求公开分数和考卷，但都遭到了拒绝。满以为自已能够掌握自已的前途和命运的干部们渐渐意识到，他们被愚弄了，公开考试选拔只是个幌子，真正的选择权还是掌握在市委领导手里。 在市委领导层，怀疑的议论越来越多，一些领导要求宋书记为了平息猜疑，应该公开全部分数以正世听。在一次会议上，有的市领导公开指责组织部：“你们的工作不透明，暗箱操作，群众对这次考试疑问很多，你们为什么不予回答？” “考分不公布，只由你们来定谁是第一第二名，不能体现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体现不出组织人事制度改革的优越性，这次公开选拔是失败的。” 替人受过的组织部长有苦难言，只得一言不发地甘作替罪羊。 第43节---3 替人受过的组织部长有苦难言，只得一言不发地甘作替罪羊。 宋世博解围地说：“大家说得都对，公开选拔在我市是第一次，尝试嘛，难免有考虑不周之处，在积累经验的基础上，我们会逐步完善的。市委对这次干部制度改革工作很重视，认真公正进行这项工作。至于少数人有意见也能理解。我向大家保证，这个过程中没有弊，每个步骤都是公开的公正的，即使分数不益对外公开的，对领导班子内部也是要公开的。”他也感到压力在增大，因为社会上的议论反映出领导班子内部的议论和猜疑，他要把市领导安抚住，外面的闲话才能平息，他懂得，内乱在这个关键时刻是致命的。领导者，尤其是一把手的领导艺术和政治手腕，就要在这时发挥作用。这就要在领导班子内部摆平衡，平衡了领导班子内部成员的个人目的，会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而平衡的根本目的，是利益均分的问题，他记着一个外国政治家的格言：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所以他要平衡四面八方的利益关系，以换取他们的支持。只有利用利益分配的杠杆来平衡各方面的关系和权力砝码，就能对付其他领导利用手中的民主权，来制约他的行为的不利局面，充分发挥自己的权力威信。(.)为此他必须做一些市委领导的工作，争取他们的同情和支持是致关重要的，希望在下一次通过提拔干部人选时，领导们能支持他的意见，投他的赞成票。 为了达到目的，宋世博要首先拢络住其他副书记。他分析了一下四位副书记的情况，赵市长与他的关系明松暗紧，见面亲热异常，到会上又时常意见相左锋芒相见，又都不失政治高手的风度，宋世博争取他站到自己一边是不容易的。分管组织的孙副书记与他有亲戚关系，是他坚强的同盟军。分管政法的张副书记，和分管经济的姚副书记，和他关系即若即离，纯属工作关系。他分析，在提拔干部问题上，赵市长是不会给他有力支持的，张、姚两位副书记虽然在一些问题上与他有合有分，但与他与赵市长的微妙关系上基本上是保持中立态度，是他争取的对象，但这个争取往往是有条件的。宋世博愿意先付出一些条件换取他们的支持，这样他就处于绝对优势。除此之外，一些常委的工作也是要作的，他要逐个地做工作。 他先找张副书记说：“老张，这次地委对公开选拔任用干部的工作很重视，我的压力不小，弄得不好会影响班子形象。从整体角度考虑，咱们的意见应尽量统一，常委会上原定的意见不宜再有变动，不知你么看？” 张副书记婉转地说：“是啊，原定的意见不宜变，如果常委们都达成共识，对市委工作是有好处。但是最好这次提拔的干部要照顾到方方面面。当然我不是说我本人，我无所谓，我是外来户，调来时间也不长，对干部了解不深，我也没有可推荐的人，只是给你提个醒。”他的话是在暗示。 第43节---4 宋世博理解他的意思是让他尽量照顾到赵市长的意见。可是他要保证自己推荐的人掌握重要部门的权力，便于把各部门的权力统一到他的控制之下，干部配置必须符合他的意图。这种考虑往往是政治派别力量的布局所需要的，还有不能言传的钱权交易的因素，所以他不可能站在一个较公正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对张副书记的告诫他表示接受：“你的提醒很好，我一定注意。”他把话题一转又问：“你来了快二年了，老婆孩子怎么不来？” 张副书记说：“老婆不想来，还有好多实际问题要考虑。慢慢来吧，不急。” 宋世博说：“不对，是因为没房子吧？有困难你说嘛，我整天乱忙，对你的生活关心不够。我向一个工头打招呼，先给你借一套房子吧。” “不必麻烦了，谁知道我在田泉市能干几年，当官的四海为家，组织让走我就走，省得搬来搬去的怪麻烦的。” 宋世博却爽快地说：“这不行，先借一套房住着，然后市委按流动干部公寓买下来。以后你高升了，交还市委也可以，以优惠价卖给你也可以，保证便宜。（.无弹窗广告）”宋世博马上给一个私人房地产公司经理打了一个电话：“高经理吗？是我，市委张副书记一直没房子住，你借给我一套房子，楼层要好，面积要一百八十平方米的。噢，亏不了你，市委和你结算。” 张副书记对宋书记的关心十分感激。 宋世博又和宣传部长谈话，很关心地说：“这次搞干部公开选拔，职位有限不可能全照顾到。去年你提出对你小舅子使用一下，我没给你办成。今年听说又没考上，我想再不使用就没机会了，这样吧，交通局有个纪检组长的空缺，让他去吧。但是现在正在搞公开选拔，我不能给他公开任职，先让他去纪检组主持工作，占住这个位置，风头过去了，我再下文任命，你看行不行？” 宣传部长满心欢喜，连连道谢，觉得宋书记没有忘记他。 宋世博抓住机会说：“最近咱们要开会，决定这一批公开选拔上岗的干部，我还要靠你老兄护面子呐。” 宣传部长说：“你放心，我什么时候为难过你？我还是有党性的，下级服从上级嘛。” 宋世博又给政法委书记打电话：“老方，这回竞争上岗的干部，你们那里有两个人上了分数线，由于职位有限，先考虑用一个人。 方书记说：“这不合适吧？考上了就要兑现，不要失信于人。我这里报的综治办主任，法院副院长，法庭庭长都需要批，没有干部有的工作不好开展。” “你们政法部门的用人问题我准备另外考虑，跟这批干部混在一起不好办。你们单位这次考上的两个人，我用一个，另一个给个调研员先存在你那里，下一批在司法部门统一使用好不好？” 第43节---5 方书记还在缠磨：“我现在有的职务空着，影响工作，你能不能把法院副院长，司法局长的职务定下来？” “老方，这回你儿子挺争气，考上了，我想让他去当司法局长，你看怎样？” 方书记怔了一下说：“儿子老子在一个系统不好吧？你要用他，就换个部门吧。(.)” 宋世博笑了：“考上就用，就让他当司法局长吧。古人说举贤不避亲，再说你还能干几年？我帮你解除后顾之忧。（.无弹窗广告）” 方书记不得不感谢他：“好吧，我领情，感谢你对我的工作和个人的关心。不过下一批你无论如何把我们报的人选批下来，这些同志辛辛苦苦好多年，都是骨干。” 宋世博满口答应，他不用多说什么，有他儿子的事垫底，他还能为难自已吗？他又和纪委尚文书记沟通一下：“你们纪委有没有要提拔的干部？”他知道，每个部门领导出于工作或个人关系或其他因素，都希望从本部门提拔一些干部。提拔的干部多，领导才有威信，下属才愿意为你卖力。 尚文说：“我准备再提拔三个室主任，三个检查员，往外单位再派几个纪检组长。” “这批考试的干部，你们纪委考上五个人，我一个也不刷下来，都给你批，先把室主任和检查员定下来，其他干部下一批解决吧，你可以先报名单上来。”尚文对宋世博是有功的，所以特别受到关照。他说：“我给你派个得力的副书记，加强纪委的工作，帮你一把。” “那当然好，我的几个副书记老是阳奉阴违不听我的话，挺挠头的。” 宋世博说：“哪个不听话，下次把他调出去。”他用不同的手段与多数市委领导通了气，打了招呼，交换的筹码也让双方满意。他自己班长的地位，和利用利益分配手段来平衡领导层关系的手腕，使他成竹在胸。 市常委会如期召开，可是会议一开始就充满了火药味。市委姚副书记首先发难：“对于这次公开选拔领导干部的工作，外界有不少说法，也看到一些举报信，反映有个别人有作弊行为。举报信中点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叫夏海仑的，坐在她邻座的人反映，她交的几乎是白卷，为什么会入选？这事有必要搞清楚。” 宋世博神态严峻地转向组织部马部长问：“有这种事吗？试题是组织部判的卷吗？” 马部长不屑地一笑说：“没有的事，夏海仑的考卷我看过，考题全答上来了，得九十一分，是第三名。” 宣传部长说：“有的人自己考不上，就眼红别人，无事生非。” 第43节---6 马部长不屑地一笑说：“没有的事，夏海仑的考卷我看过，考题全答上来了，得九十一分，是第三名。” 宣传部长说：“有的人自己考不上，就眼红别人，无事生非。” 姚副书记说：“这项工作很严肃，关系到将来使用干部的公平公正公开，为了提高透明度，考试分数即使不宜对外公开，也应在常委会上公开一下。考试选拔就是为了提高使用干部的透明度，结果搞得神神秘秘的，反而社会效果不好。” 有的常委附和说：“这个办法好，但群众提出了疑问，我们也要重视。” 马部长说：“这是对我们组织部不信任嘛，好像我们有什么鬼。” 赵市长说：“既然推行公开选拔，就要提高透明度，让大家明白，对这项工作健康发展有益无害。有些闲言碎语我也听到了，还是慎重为好。尤其那些群众有非议的人，组织部考核却能过关，我都搞糊涂了。就说这个夏海仑和人事局的花副局长，群众反映不少，组织部就是听不到。” 马部长苦笑一下：“有什么办法？有人说他们的毛病，组织部也听到了，可是下去一考核，谁也不说他们的毛病，我们只能如实反映。” 宋世博觉得赵市长的话是针对他来的，他不理智地反唇相讥：“议论能说明什么？外界对我们在座的每个人大概都有不同的议论，能说我们这个班子不是个好班子吗？我们如果只听着外面的各种议论来决定问题，我们就什么也干不成了。在公开选拔领导干部问题上没有议论是不可能的，也就不正常了，这些议论能促使我们把工作做得更好。我们作到公平公正就够了，我们要相信自己。” 赵市长说：“对有争议的人按惯例，暂时放下不考虑为好，可以再考核，对组织负责。” 宋世博有些急于求成：“这些人选是通过公开考试选拔上来的，是组织部反复考核过的，也是在几百人中反复筛选出来的，可以说是沙里澄金，是我们干部的精华，我认为没有问题，符合上级规定的程序和要求，不应因为流言蜚语就耽误了人家的前程。有些人可能还有一点小毛病，能力上还有一些缺陷，但谁也不是生来的领导，完全可以在工作实践中不断地锻炼和完善自己。比如夏海仑是个女同志，只要她的条件符合我们培养选拔女干部的要求，就可以大胆使用。有些人出于对女干部的偏见，说三道四节外生枝，甚至造出不少谣言来，我们不应为这些因素所左右。” 第43节---7 赵市长也有自己的道理：“我认为，外界有议论，也是为了我们负责，不能理解为人身攻击。如果我们用错了人，那是党组织的最大损失。我们在党的会议上对某个人发表看法，并不是对某个人心存个人恩怨。” 孙副书记也加了进来：“对田泉市人民负责是咱们在座的所有人的事情，又不是某一个人的事，所以这件事还是多数人决定吧。” 赵市长反驳说：“向人民负责是咱们所有人的责任，可是有些事情的真相我们在座的人不一定全清楚，如何谈向人民负责？” 孙副书记分管组织工作，对这一工作有怀疑，他心里自然不自在，说：“我认为有的人是在误导大家怀疑我们的工作，我不能接受，这是对人格的侮辱。” 姚副书记说：“公开选拔干部答辩会我是评委，夏海仑连党章中党的宗旨是什么都不知道，政策问题几乎一点不懂，得分少得很，我不知道她怎么能最后入选了？我给她打的是二十分。” 市委的几个关键人物唇枪舌剑，由争论变为争吵。其他常委们不愿介入战事，吸着烟呷着茶，只等到最后表决时行使自己的投票权。双方吵得互不相让，赵市长和姚副书记公开了态度，不同意夏海仑等几个人进入领导岗位。 宋世博沉着脸说：“好了，下面我们对人选进行表决，每人都有同意与反对权。马部长你念名字，大家逐一表决。” 名字一个个地念，大家一次次地举手表决。最后结果，大多数人选以全票通过，少数几个人虽然没有得到全票，但也得到了多数票。委员们不了解底细只能按公开的得分情况表决。 宋世博紧张的脸放松了，以得胜者的姿态说：“所有人选都以全票或多数票通过，本次市常委会决定有效。组织部可以根据本次常委会议决定，对以上干部的任命下达文件。” 宋世博在这次较量中是胜利者，胜利得让赵市长和姚副书记无可挑剔。 第44节---1 地区纪委周书记得到通知来到省纪委，办公厅秘书长告诉他省纪委高林书记要见他。（.无弹窗广告）这种个别的约见很少有，直觉使他有些不安。一个月前，省纪委派来一个案件审查组，对地区纪委所办的宋世博案及有关几个案卷进行了审查。他们只看案卷不表态，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当时他就惴惴不安，感觉到这些人来头不对，他最担心的还是宋世博案会对他产生副面影响。 他硬着头皮走进高书记的办公室。高书记热情地和他握手后，谈话直接进入主题：“周昂同志，对于省纪委派去的案件审查组你有什么想法？” 周昂小心谨慎地说：“我也没什么想法，审查组对几个案子的情况进行了审查，对田泉市的工作是关心的。他们对宋世博的案子比较重视，走时虽没有留下意见，但我觉得他们有一些看法。当然，我也承认我们在宋世博案子的工作上有一点欠缺，对一些问题的认定有误差，有些事实不太清楚，但是……”他沉吟了一下又为自己辩解道：“您也知道我们这种工作的特殊性，难度很大，很多意见是不由我们所左右，我不能不服从地委的决定。” 高书记问：“是地委的决定，还是地委某个个人的意见？” 周昂感到自己表达的不准确，更正说：“是地委主要领导的意见。” “这个案子是省纪委交办的，并且给予了很大关注，这个案子在你们地区影响很大，可是周昂同志，你就没有高度重视。地委某些领导的意见有误，他们有一定责任，可是你身为纪委书记，你的原则性哪里去了？你的责任能推卸吗？”高书记声音不高语言却如钢似铁，让周书记出了一身冷汗“这么大的问题谁都不当作问题，搞了一年没结果，报上来的材料公开说谎，地委熟视无睹，纪委也能心安理得地漠然置之，你也心安理得？我知道，你有难处，我们纪检工作时常面临来自各方面的干扰和阻力。你可以服从地委某些人的意见，但那不是地委的决定，你有权保留意见，你也有坚持原则的责任。你为什么不按有关规定向省纪委，向我反映情况？即使地委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你也有权向省委、省纪委抗诉嘛！但是你就这么听之认之，不了了之，这就是你的失职，给纪委造成的影响太坏了。” 周昂从来没有受到过上级领导这样严历的批评，他低下头，如坐针毡：“我接受您的批评，我向省纪委检讨。” 第44节---2 高书记继续说：“在你们那里**分子有多么猖狂，检举人的儿子被刺伤，党员的权利被严重侵犯，举报人受到合理合法的报复，本人职务可以以各种合法理由被撤掉，甚至这些人被我们市一级的纪委错误地立案查处，我们的纪委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这是党纪所不允许的，是要追究责任的。可是这些咄咄怪事竟然发生在你们地区，你能不知道吗？我们的党员干部无处讲话，对一级党组织和纪委失去信任，迢迢千里上北京告状，这说明了什么？至今，田泉市为宋世博案提供过情况的人中，已有三人受到各种形式的打击报复，并受到错误的党政纪处分，这些问题不严重吗？田泉市目前已有十几人向中央上访或反映情况，这些反映直接批评地区纪委和田泉市纪委没有公正地执行党纪。周昂同志，连我都坐不住了！如果我们的纪委成了**分子的保护伞，甚至成了帮凶，我们就是罪人！”高书记说到激愤处拍了一下桌子，周昂吓得一哆嗦。 “您批评得对，我有时只想到为了本地区的利益，为了安定，过多地屈从于一些人的意志，怕得罪人，怕在领导中闹意见，这是我的错误，我深刻检讨。” “你呀，为了个人利益考虑，灵活有余原则不足，可是干我们这个工作是原则性很强的，在原则问题上放弃原则，就是严重失职，没有原则是要出大问题的。今天找你来谈这个问题，明确地说就是要你对工作不负责任引起的后果重视起来，如此下去将严重损害党的形象，损害纪委工作的形象，损害反**工作的进程。有的地方百姓说我们的一些纪检干部，不反**反而保护**分子，打击检举**分子的干部群众，这不是无根据的。我们纪委就是反**的战斗队，只想当官不想得罪人，你这个官当得还有什么用？当官要为百姓办事，为党分忧，不能只为自己享福。我们这个工作是得罪人，但我们是为了党和人民的利益去得罪人，这也是人民对我们的要求。你身为反**的决策人，不尽职就是失职，不尽职就是对党和人民的犯罪。你怕惹人我的惹人，党和人民的利益谁来维护？怕惹人就不要当这个官！”高书记批评人虽然不是声色俱厉，却句句分量千钧掷地有声。 周昂已乎要战栗了：“我接受批评，立即改正。” “当然，有些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你有你的难处，但是你是纪委书记，我必须对你严格要求，要你这个书记就是解决困难的，所以你不要对我讲困难。中央纪委和省纪委的工作方针很明确，就是从严惩治**分子，保护经济发展，我们不能背离这个方针。”高书记的脸还阴沉着，从原则的批评转到具体问题上来：“宋世博的案子办了一年，几上几下，停停办办，就已经反映出其中的复杂性。现在问题非但没有解决，反而搞得社会上沸沸扬扬，告状不断怨声载道。地区纪委反而给我一个报告，报平安，平安无事。既然平安无事喽，为什么下面越告越厉害？不少受这个案子牵连的人，被不明不白受处分被罢官，连地区纪委副书记石成同志都在劫难逃。听说要把他调出纪委？检查室主任李庆同志也被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停职。不知你们地委搞什么名堂！所以我派去案件审查组，通过审查，大家一致认为宋世博一案存在严重问题。我先不下是否办了假案错案的结论，我给你的任务是，回去对宋世博案继续调查。转告地委何安书记，石成同志现在不能调离纪委，他要负责把这个案子搞清楚。李庆同志是否向宛丰鑫索贿，还是遭人陷害这个问题要尽快搞清，如没有问题要立即还以清白，马上回到案子上来。” 第44节---3 周昂不禁冷汗湿背，马上把高书记的指示记下来。(.) “宋世博的案子重点是买官卖官问题，很有典型性，必须彻底搞清，要证据确凿，坚决处理。对于田泉市受到打击报复的同志，要在慎重搞清事实区分性质的基础上，认真对待，错的要全部纠正，并且追究有关责任人的党纪责任。” 周昂在谈完话后，离开高书记的办公室前，忽然觉得非常委屈，心想这个纪委书记真不是好干的，惹人不讨好，他鼓了一把勇气，对高书记说：“高书记，我还有一个个人要求，一直想对您提。” 高书记洞察秋毫地问：“是不是想离开纪委？” 周昂尴尬地一笑：“我在纪委这么多年了，我想自己年龄大了，不适合再干这个工作。” 高书记问：“是不是对我的批评有情绪？” “不是，高书记批评的对，只是……” 高书记摆摆手：“组织问题我决定不了，要省委决定，你的想法我可以转达。但现在我不考虑，你先把你的本职工作搞好。” 周昂书记回到地区情绪非常低落，虽然高书记没有要追究他的责任的表示，他感觉到自已完了，纪委书记怕是当到头了。他首先把高书记的指示原原本本地向何书记作了汇报。 何书记听后气得脸发白：“这让我怎么工作？这不是为难我吗？已经定了的事，他要推翻就推翻，让我怎么向地委交待？这么大的事总要和我通个气嘛！怎么能这样搞？” 周书记无可奈何地说：“高书记催得紧，要马上恢复调查组。我看石成工作调动的文件赶快收回来吧。根据目前的情况，我建议把宋世博先调离田泉市，他在那里呆下去凶多吉少。” 何书记不服气地说：“我先去省委和高书记交换个意见，然后再定，他的意见我不能接受。”省纪委的介入对他很不利，他希望能说明高林书记改变主意。 省纪委高林书记接待了何书记，当听明白他的来意后，高书记直接了当地说：“宋世博的案子我已经交给地区纪委去办了，这个案子不同于一般，希望你能支持纪委的工作，反**工作不是纪委一家的工作，是党的整体工作的重要部分，你作为党委书记是负主要责任的。我让周昂转达给你的意见，希望你能照办。” 第44节---4 何书记很为难地说：“周昂把您的指示转达给了我，您能重视我们的工作也是对我的最大支持和关怀。只是我们很难办，这个案子地委已经研究过了，并且已结案了，如果再推翻重来，这个影响……” “这个案子向地委汇报时就不是实事求是的，所以导致地委做出了不正确的结论。各方面反响很大，以至于告到中纪委，我们不能不重视起来，即使是你们结案了，也要重新来。”高书记的态度非常坚决。 何书记解释说：“反映是有一些，但都是别有用心的人胡说，这些人唯恐天下不乱。” “你这个结论下得太早，有事实证明这个案子有不少疑点，而且很严重，这些问题你、我都应该高度重视。认识上有问题，往往会起反作用，况且你有什么根据认为这是胡说？” 何书记苦笑一下，尽量多找一些客观原因为自已开托：“我们这些当地方领导的人难啊，我主要是为了稳定大局，安定团结，搞好经济发展。我在急于用人之际，不能过深地伤害干部的积极性。宋世博很能干，他给我们引进了几十亿的外资，连省里领导都很重视他，下一步的开发工作很紧迫，我要给他提供更宽松的工作环境，要支持他的工作，我还要实现省委给我的工作任务和目标。经济工作是中心工作，我只能保证重点，对宋世博的问题我想还是从宽为好。” 高书记不以为然：“经济工作是重点，但省党代会提出的五个工作重点，其中之一就是加强党的建设，加强反**工作，这也是重点啊。经济发展和反**工作并不矛盾，在一些地方人为地把二者对立起来，借口怕反**影响经济工作，而事实证明，正是党内的**行为干扰着经济发展。你们地区那么多国有企业垮了，国有资产大量流失，不是有几个人被查出严重经济问题被法办了吗？这种经济损失不正是**原因造成的吗？我们要承认，在一些地方，党内**已发展到阻碍经济发展，破坏安定团结局面的地步了。有的地方**现象不但得不到遏制，反而有加强的趋势。例如田泉市，一些检举**的人反而被市纪委追究了责任。我们的纪检干部因为查了一个案子，就要被停职被调离，这让人很不理解。而有个叫宛丰鑫挪用公款一百万元，却只给了严重警告处分。这样的怪事为什么会发生？这里反映出很多问题。何安同志，你要认真反思认真对待，因为这些问题已引起了中纪委的重视。你、我都要对群众对上级负责。这里也反映了用人问题，用好人用对人相当重要。孔子说：选拔正直的人，罢免不正直的人，人民就信服你。选用不正直的人，罢免正直的人，人民就不信任你。此乃：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往错诸直，则民不服。” 第44节---5 何书记面有愧色地沉默了，高书记的话让他受到震动，他没有想到田泉市的问题让高书记这样重视。他问：“是不是宋世博问题很大？” 高书记不客气地回答：“你提拔的干部，你最了解。一些同志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一个地方的发展出过不少力，所以在他们犯了错误时，你不忍心去处理。可是有些大是大非问题，我们决不可感情用事。失去一个人能够挽救一大批同志，能教育一大批人，你身为地委书记责无旁贷。” 何书记没有得到高书记的同情和支持，很不甘心。[.超多好看小说]他又去见省委关书记，如果关书记支持他，高林就必须让步了。他先向关书记汇报了自己这一阶段的工作情况，地区经济发展情况。见关书记很专心至致地听，便把内容引到自己准备好的话题上去：“这一段我们地区经济发展的势头很好，我们积极贯彻了您在省党代会上关于经济发展的指导思想，把我地区经济发展的重点放在了田泉市。那里人口集中，工业基础扎实，科技实力较强。但主要问题是资金问题，田泉市委书记宋世博引进七十亿的外资，经过谈判准备到位一个亿作为启动资金，经济发展的前景很好。” 关书记并不盲目乐观：“这个重点你一定要抓住，七十亿外资如果能引进来，对全省经济也是个促进。但是你不要太乐观，这七十亿的底我们不彻底清楚，是真是假还是个疑问，但我们还是要努力，同时对这些外资的背景还要派人搞清楚，是否可靠。我也听到一些议论和猜测，不无道理。我们欢迎外来投资，但不能上当受骗被人**，这个教训我们有过。” 何书记不断称是表示照办，同时又叹口气：“经济工作上我们已布局好了，可是我们也遇到一些小麻烦。这一段时间田泉市一些人上访告状闹得让人头疼。” 关书记说：“安定团结问题不是小事，这是个重要的投资环境，你那里不安定谁敢来投资。” 何安把话又引申下去：“民间闹事还好办，只是省纪委正在指示地区纪委查田泉市的书记宋世博，这对我们的引资工作影响很大，七十亿外资就是宋世博联系来的，他是关键人物，我非常耽心……” 关书记听懂了他的意思，看着他认真地问：“怎么？省纪委过问了？这个人是不是问题很大？你要把握好，反**工作也很重要，这是两条腿走路，调整不好，步子就走不好。” “关书记，我不好调整，省纪委介入了，我想请您与省纪委高书记协调一下，纪委的工作最好缓一缓，等我把七十亿外资引进来之后，再查田泉市的问题。否则我实在害怕这七十亿外资会因为宋世博被查而泡汤了，那时我无法向您交待。”他想用缓兵之计。 第44节---6 关书记听懂了他的意思，看着他认真地问：“怎么？省纪委过问了？这个人是不是问题很大？你要把握好，反**工作也很重要，这是两条腿走路，调整不好，步子就走不好。” “关书记，我不好调整，省纪委介入了，我想请您与省纪委高书记协调一下，纪委的工作最好缓一缓，等我把七十亿外资引进来之后，再查田泉市的问题。否则我实在害怕这七十亿外资会因为宋世博被查而泡汤了，那时我无法向您交待。”他想用缓兵之计。 关书记敏感地问：“你在高林书记那卡住了？” 何安不得不承认：“是的，所以我想请您帮我一把。我不是妨碍反**工作，而是考虑轻重缓急的关系，对反**工作我会全力支持的，我也希望纪委能支持我的经济工作。” 关书记想了想，唐塞地说：“这个事我和高林书记通个气再定。但是，如果问题严重你不能等闲视之。我还要提醒你，你们这些地方官手抓实权，脚踩一方，更要严于律己，不要出格，不能在金钱上出问题，出了事我也不饶你们。” “您放心，我记着您的话。” 关书记没有给他任何许诺，何安书记无功而返。 第45节---1 地区纪委会议室里正在开委员会，参加会议的除了全体委员外，还有省纪委刘常委，显示了这次会议的重要。也正是因为有上级领导参加，与会者都感到这个会议不同一般。周书记主持会议，他只简要地作个开场白，便请刘常委讲话。 刘常委一副儒雅风度，因为这个会议的内容让人紧张，他尽量用缓和的口气来缓解会场上的紧张气氛。他说：“省纪委派我来是协助工作的。也许有的同志会认为我是来督察工作的，这种说法也不错，省纪委向一些地区派过案件督察组，我们工作也有这方面的内容。我注重的重点是田泉市书记宋世博的案子，这个案子由省纪委交办给你们已有一年了，其中有反复有干扰，困难重重，同志们顶着极大的压力工作，其中的辛酸苦辣我们也知道。可是，这个案子虽然结案了，但经省纪委审查，此案在处理中存在很多问题，一些问题并没有彻底查清就匆匆结案，有的问题即将水落石出，却停了下来，很不正常。案件相关人宛丰鑫有上百万元的重大经济问题，却以违规借款不了了之，只给个严重警告处分等等。对这些结果社会反响强烈，告状不断。中央纪委对此也数次要求省纪委予以过问，彻底查清真相。经省纪委对此案材料审查研究后认为，此案有严重问题，这种事在纪委内部出现，也是一个严重问题。这是人为的，因为根据对原办案人员提供的原始案卷复印件与现存案卷对照，发现很多原始材料被篡改了，有的不见了，有的后补材料是假的。目的很明白，是要将原查证问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此，后来的调查组负责人段君同志负有主要责任。今天这个会段君同志没有来，我告诉大家，省纪委已做出决定，段君同志已停职检查。他要说清楚他在主持这个案子的工作时发生的违纪行为。”他环视一下在座的人，每一张凝重的面孔都表现出复杂的表情。“这对我们每一个纪检干部都是一个警钟，也是教训！我们对别人严格，对自己更要严格。我们是执纪者，任何违反党纪的行为都是不容宽恕的，党不允许，人民不允许。以纪谋私，贪赃枉纪更是不允许的。省纪委建议，由地区纪委牵头，组织协调检察院、审计局、公安局等相关部门联合办案，对宋世博案进行彻底调查。” 会场静悄悄的，大家都感到疾风暴雨来临前空气的颤动。 刘常委继续说：“我们纪检干部是党的卫士，我们自身廉洁清正了，才能公正执纪，严格执纪。在此案曲折艰难的过程中，石成和李庆同志坚定地维护了党纪的严肃性，坚持了原则，不徇私情不畏权势，表现了一个**员的正直品格，因此，对宋世博案的重查，还要由石成同志为组长，李庆同志为副组长，这也是省纪委的意见。对于宋世博同志，我已与地委何安书记交换了意见，建议地委对宋世博停职，但是何安同志没有同意。但这不妨碍我们对他的调查。有人说，停了宋世博的职，引进七十亿元外资就要泡汤了，是妨碍经济发展。在此我给大家透个风，不要外传。经有关部门了解，这个七十亿外资，很可能是一个国际骗子的行骗把戏，省里正在严密关注。” 第45节---2 刘常委说完了，周书记声调低沉地说：“宋世博的案子搞得不好，我有责任，没有把问题搞清，敷衍了事。[]我们要吸取教训，坚持原则，决不讲情面，对问题一查到底，给省纪委一个圆满的答卷。” 田泉市委也正在开市常委会，议题是提拔第二批干部。会议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赵市长对这个会很意外，事先他没有得到这个会议内容的通知，对这一批干部也没有开书记办公会提前研究过，到了会场才知道会议内容，这样对他封锁消息他很不满。况且公开考试选拔领导干部工作刚结束，不到一个月又要提拔一批干部，这样的快速度有些不正常。他刚把这个意见说出来，宋世博就回敬了他：“提拔干部也没有规定时间限制，无所谓快与慢，工作需要干部。这些干部的提拔问题以前陆续都研究过，一直拖着没办，这次拿到市常委会上来连研究带决定，一次解决。” 赵市长问：“上次刚搞过一批公开的，这批怎么又不公开了？地委组织部同意吗？” “公开考试选拔也是个试验，我向地委组织部请示过，上面同意我们在提拔干部上使用公开选拔和党内批准相结合的方法，总之是根据工作需要来决定使用什么方法。” 近一段宋世博与赵市长的关系有些紧张，自从出了失踪的事，宋世博认为当时是赵市长有意把事情搞大，让上下都知道这件事，搞得他至今很被动，目的是觊觎他的位置，心存戒蒂而不满。赵市长觉得宋书记在提拔干部问题上老是回避自己，独断专行，而且把一些群众反响不好的人提拔上来，其中的奥秘不言而喻。他猜测宋书记急匆匆地提拔干部，会不会是他的工作要有变动？ 赵市长猜中了。几天前，何书记与宋世博谈了一次话：“你在田泉市工作有十年了吧？成绩不少，但是，你也惹了不少麻烦，得罪了不少人，下面无休止地告你的状，事情已惊动了省委和中纪委。省纪委要求对以前问题重新查，这事我也压不住了，我想你应该离开田泉市。”他踱到宋世博身边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头：“这些年你工作努力，有成绩，我了解你。我原来有意推荐你当地区副专员，现在看来不好办了。你目前四面楚歌，日子也不好过，事情闹大了你、我都不好收场，你必须离开田泉市，先到地区当专员助理吧。” 宋世博不满意专员助理这个空职无权的职务，很颓丧：“我真是冤枉，他们查我这么长时间，什么问题也没有！我中途离开算怎么回事？” 第45节---3 宋世博不满意专员助理这个空职无权的职务，很颓丧：“我真是冤枉，他们查我这么长时间，什么问题也没有！我中途离开算怎么回事？” “你要服从大局，有人告你无非想赶你走，让位子，政界历来如此，再不激流勇退对你不利，很多时候要以屈求伸。（.无弹窗广告）我知道你委屈，但辛苦的人不会得到每一个人的理解。你要有思想准备，什么时候调你走我会提前通知你。” 宋世博感激周书记为他避免更多的麻烦对他的苦心安排。看来他离开田泉市已成定局。他便积极着手善后工作，第一件事就是赶快提拔一批干部，这些人中有的是他收了人家钱的，收了人家的钱就要为人家出力，这本来就是交易，如果不能兑现诺言，这些人的嘴是不好堵住的。有的是上面各种关系的请托，他许过愿的。他拉了一个名单，需要提拔或调整的干部就有七十多人。他不可能也没时间分期分批去解决，时间不等人，只有冒着风险孤注一掷了。 组织部长把拟定提拔人员名单念了一遍，并把准备落实的单位职务配置方案作了一个简要的解释。[] 赵市长发言：“这个名单中的一些人我认为不大合适，没有经过广泛的征求群众意见，有的人的问题还没解决。例如那个教育局副局长薛云芝，虽是个女人，胆子比男人还大，趁主持工作之机，以权敢做假档案往中小学调人，根本不和分管市长打个招呼，为什么？据了解往学校调一个人她收两万元。她还向学校卖学习资料，是不是有好处费，大家心知肚明，以各种名义向学生乱收费，钱不知干了什么？搞得家长们告到报纸上去。这样的人当副局长都不合格，怎么还要提为正局长？” 尚文说：“她的问题纪委查过，都查无实据，不能落实，大多是传言，不可信。” 赵市长讥讽地问：“有几个人的问题市纪委是查而有据？群众反映怎么你们都查无实据？上半年我亲自审查教育局事业费拨款这一块资金，一年多出来二百多个吃事业费的人，我和分管副市长都不知道。还有，大学生几年调不进来，学校缺少高质量的教师，而能调进来的人大多是工厂下岗人员，社会无业人员，搞一套假档案假文凭冒充大学生调进学校，把本不能上台讲课，纯粹是进教育界混饭的人调进来，仅凭这一点我就不同意提拔她。” 赵市长一席有根有据的话让大家都沉默了。常委会上最怕党政两个一把手对立顶牛，出现这种情况时，别人都不好表态。 问题提出来了，分管组织的孙副书记很尴尬，只好打圆场：“落实不了的问题，这里就暂时不要提了，可以再落实。” 赵市长不客气地说：“不是落实不了，是没人管。市纪委、监察局为什么不查？我曾经给监察局作过批示，为什么没有回音？有的查了，事情明明在那摆着，却说查无实据。怪事！” 第45节---4 尚文书记垂着眼不停地吸烟，一言不发。 赵市长说：“还有平坛镇的镇委书记方贵生，名单里准备让他当市民政局长。他不安心镇里的工作，老是要调回市里工作，可是他手里有八十万各种专款不知干了什么，他对我解释过，但说不清，他说挪用给镇干部发了工资，可是据我所知，镇干部的工资是用税费收入支付了，那些专款到底干了什么？我对他说过，把那笔款补上，我就同意他回市工作。三年了，至今没有补上，这个亏空要留给谁？” 宣传部长劝解道：“不要因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影响干部前程，他们都辛辛苦苦工作了十几年，不容易。如果钱真用于干部工资也就算了。让他补上，他用什么补？镇上也没有什么工业企业，也没有收入，只是一点农业税，农产品税，够难为他了。” 赵市长不让步：“这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八十万呐！不要前脚提拔了干部，后脚就出大问题，我们不好向百姓交待。” 会上各种意见各种动因，吵到中午也没吵出个名目来。赵市长只有一个目标：这批干部不能通过，要公开民主地选拔干部。 宋世博不能眼看自己的如意算盘给搅了，他开始收尾：“赵市长的意见很好，很有道理。市组织部，市纪委都要重视起来。但是干部问题是咱们市广大干部极为关注的问题，处理不好影响工作积极性，不少问题其实是干部问题诱发的。所以干部问题不能再拖了，我看先这样定下来，大家表决吧。”说完他第一个举起了手，又用催促的目光环视一下在场的常委们。他知道，他这个起班长作用的人，第一个举手的表率作用有多大。多数副书记和常委们犹豫了一下后也相继举起了手，还有人随大流不情愿地举起了手。 赵市长、姚副书记、武装部长等五人没有举手，表示保留意见。十一个常委六人赞同，算是多数。宋世博数了一下票数说：“多数通过，就这么定了。”他对赵市长的意见根本不予考虑。 姚副书记说：“我认为有些人的问题应查清再定，不应和大多数人捆在一起表决，不要太免强，要留有余地为好。” 宋世博反驳说：“有什么免强？党的原则是少数服从多数，拖拖拉拉的能搞好改革开放吗？” 姚副书记强辩道：“有人涉及违纪问题，不查清就提拔违反有关规定。” 宋世博一意孤行地说：“那是别有用心的人的伎俩，目的是搅混水，我们不能被这些人所左右。” 赵市长气得一言不发，提起包退场了。 第46节---1 借着夜色，宛丰鑫急匆匆来到宋世博的家，心神不定失魂落魄地问：“宋书记，我听说地区纪委调查组又回来了，还要查我的事，我该怎么办？他们是不是又要两规我？” 宋世博对宛丰鑫早已恨之入骨，只因为自己和他拴在同一根线上，他只能无奈地等待时机，在紧要关头还不能撇开他不管，他说：“怕什么？你的案子已经处理过了，有了结论，想推翻地没那么容易。” “可是，我觉得来头不对，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您给我出个主意。” 宋世博沉默了一会儿，也是一愁莫展。纪委内部的情况他了解一些，从地委何书记准备调走他的情况看，地区纪委不搞出点名堂来怕是不会罢休的。他现在也指望何书记能帮他过关，他自己已是泥菩萨过河，无能力再保护别人了。他说：“你现在也要作好最坏的准备，但是不论走到哪一步，你都要顶住，有我在，就有你在，地区省里我想办法。（.好看的小说）不过这一次不同上一次了，你的脑袋要灵活一点。” 宛丰鑫说：“我也是这么想，不然，我赶紧逃跑吧？” 宋世博想了想也拿不定主意：“你自己决定吧。你如果觉得不好过关的话，就多作几手准备，以防不测。”他忽然感到如果纪委找不到宛丰鑫了，对他是最有利的。他又补充说：“必要时你只能逃了。” 临走时，宛丰鑫把手包放下说：“我感谢宋书记的帮助，我没什么可谢的，这点钱……” 宋世博一听是钱气不打一处来，当初倒霉就倒在宛丰鑫的钱上，谁知道他此时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身上什么地方又暗藏了摄像机或录音机。他立刻沉下脸来：“你还嫌害我不够？就是因为你才把我害到这一步！你以为我稀罕你的臭钱？拿走！你先把自己的账都搞清楚，先保住自己的脑袋！”赶走了宛丰鑫，他忽然感到极度的恐慌，魂不守舍。他并不想保宛丰鑫，但又别无选择，目前只有他是了解自己底细的唯一人证，也是他安全的最大隐患。想到这里，他给二毛打了一个电话，二十分钟后二毛来了。他拿出一瓶茅台酒和一只烤鸭，两人随便地慢慢喝着。他问二毛：“兄弟，这一段生意怎么样？” 第46节---2 “有大哥你的关照，我的煤场挣了不少。[.超多好看小说]大哥现在情况怎么样？” 宋世博摇摇头叹口气：“大哥我是倒霉年倒霉事一件跟一件，不顺呐。人人都想抢我这个座位，人人都想找毛病把我赶下台，好吧，我也当够了，谁有本事谁来干吧。” “怎么？大哥要调走？谁又和你捣乱了？我干了他！” 宋世博发狠地说：“纪委又要查我了，这回大哥真的要离开田泉市了，以后全靠你自己了，大哥照顾不上你了。(.)” 二毛也发狠地咬牙：“我找几个人把纪委的人干掉一个……” 宋世博打断他的话：“任何时候都不要动这个念头。纪委的人出一点事，我就成了重大嫌疑，决不能引火烧身。” “那也不能等着挨宰吧？” 宋世博沉默了半天说：“那个宛丰鑫太坏，他向纪委告我的黑状，你再帮我一次，修理他一下。” “没问题，还象对刘胜利那样干吗？” “对，要干就干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好看的小说）我只相信你，什么时候干，你等我的电话。” 第二天，宋世博去上班。石成等人已在办公室等他了，他心里一抖不知又要出什么事。石成说：“我们来通知你，地区纪委决定对市城建局长宛丰鑫的问题再次立案调查。我们要对他采取两规措施，这些有关文件需要你签字。” 看着面前的两规决定书，宋世博的心狂跳不已，虽然这个结果他有所预料，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他尽量保持着镇静地说：“好，我同意。”他别无选择。签完了字，把文件交给石成，说自已有个会，便告辞了。他匆匆躲进汽车库里给宛丰鑫打了手机，压低声音问：“丰鑫，你现在在哪里？你听着，你现在不能去办公室了，地区纪委的人已去办公室等着抓你，你赶快到外面去躲躲。你先到泉山旅游区躲几天，你不要坐汽车，以防他们在路上拦截，最好骑摩托走，不引人注意，下一步我和你联系。”他挂断了电话心里很紧张，手在发抖。他又给二毛打通电话：“二毛，那家伙已动身了，他去泉山旅游区，骑着摩托车，是蓝色的野狼牌摩托，你要看准。”布置完这一切，他抹了一把不知何时淌下来的汗水，发现自己紧张得发抖。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靠在椅子上闭上双眼，平静了好久，他才打电话叫司机来，去粮食局检查工作。 在粮食局里，正副局长们刚坐定准备汇报工作，宋世博的手机响了。市委张副书记打来电话紧张地说：“地区纪委对宛丰鑫进行两规，办公室没人，家里也没人，手机关机了。他们认为人跑了，要求市公安局配合布控拦截，我没敢答应，这事得你同意。” 宋世博探虚实地问：“宛丰鑫往哪里跑了？” “不知道，纪委也是猜测，要我们配合。” 第46节---3 宋世博探虚实地问：“宛丰鑫往哪里跑了？” “不知道，纪委也是猜测，要我们配合。(.)” “不可能，宛丰鑫没有问题他跑什么？一跑不就说明自己不清白了吗？我想他不会跑，跑能解决什么问题？再说，他既便真跑了，咱们市里能抓吗？公安局没有认定他犯罪，又没有司法手续，公安局怎么能乱抓人，出了事市委担不起这个违法的责任，我们不管为好。这样吧，你对调查组说找不到我，他们想怎么干，咱们不管，让市公安局请示地区公安局吧。”他持不合作态度也是为宛丰鑫争取时间。 张副书记说：“这不合适吧？这次调查公安局也是调查组成员单位。” 宋世博坚决地说：“就这么定了，我们不要掺和进去。” 纪委调查组在开紧急会议。 李庆说：“宛丰鑫怎么会得到风声呢？” 石成说：“这个消息只有内部几个人知道，只有早上我对宋世博说过，他是市委书记，我们两规他的干部，按规定必须向他通报情况并办理相关手续，这就走漏了风声，一定是他通知了宛丰鑫。我们查一下宛丰鑫的电话记录就知道是谁给他打了电话。” 一位干部报告：“市公安局电话答复，拒绝与我们合作，说他们没有得到市委的批准。 石成说：“田泉市采取不合作态度，我们不能依赖他们，只有靠自己。和地区检察院及公安局协调后再决定。宛丰鑫跑了，说明问题很明显，他涉案一百多万元的经济问题，现在可以请检察院立案侦查了。我们的工作重点开始对准宋世博卖官受贿的问题，先从外围入手，寻找线索，对一些举报线索进行摸查。” 地区反贪局长说：“根据检察机关掌握的情况，目前行贿有一个特点，公务员大多以单位面目出现，用公款行贿。干部的工资有限，谁有能力用工资行贿？如果抓到一个行贿的重点人，从查单位公款问题进行突破，肯定会发现问题。因为公务员和单位行贿的对象，主要是上级领导。” 李庆同意：“我们就要根据这个特点查宛丰鑫，现在他溜了，我们只能另找线索，从有人权，财权的部门和收入不正常的领导身上找线索。还有一些群众反映的买官的人，也应引起我们的注意，只要有突破口就好办了。” 地区监察局王副局长说：“根据基层的反映材料，有这么几个重点人物。新提拔的教育局长薛云芝，她原是市一中的后勤人员，管伙食的。后来自己开了一个食品加工厂供应全市中小学早点，停薪留职几年，赚了一些钱。前年又回到学校上班，不到一年就升为副校长，后又升为市教育局副局长，两个月前又升任教育局长。群众反映她的提拔不正常，是钱权交易的结果。还有市民政局长方贵生，他原是平坛镇书记，有人反映他挪用退耕还林还草等补贴专款八十万元，宋世博一直顶着不让查，最近又提为市民政局长。” 石成问在座而一言不发的尚文：“这些情况你了解吗？” 第46节---4 石成问在座而一言不发的尚文：“这些情况你了解吗？” 尚文虽然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此时也得遮掩几句：“这些我不知道，得去信访部门查一查。我认为这些传言都没有什么根据。”他也感到来势很猛，他有些害怕，怕搅在里面将来退不出来，对宋世博也不好交待。一头是自己的上级机关，一头是有大后台的宋书记，他哪头也不好惹。可是他参与进这个调查组又是地区纪委周书记指定的，他又不能不来，他明白周书记的目的是通过他了解调查组的内部情况。 下午得到报告，宛丰鑫找到了。他在泉山公路上出了车祸，正在送往田泉市医院的路上。（.好看的小说）石成马上派人到路上去接应，一定要保证宛丰鑫的安全。 原来，宛丰鑫接到宋世博的电话后，心惊肉跳成了惊弓之鸟，连家也没敢回，跑到弟弟家把藏在那里的几个存折和几万元现款带上，骑了摩托车就跑。他以为宋世博在泉山旅游区给他准备了安身之处，出了市区上了泉山公路，直奔泉山旅游区。半路上他又接到了宋世博的电话，问他走到了哪里，他报告了自己的位置后又急奔起来。他心里万分感激宋书记，他虽人为领导，但还这么重义气，他会全力报答他的。[.超多好看小说]他在公路上加快了速度，恨不得生双翅逃离险区。 不知何时，他身后一里地处一直跟着一辆白色客货两用汽车，开车人就是二毛。二手接到宋世博的电话后，急忙开车赶到了泉山公路口去等宛丰鑫，好一会儿没见到宛丰鑫。在第二次宋世博打来电话告诉他宛丰鑫现在的位置时，他才想起几分钟前有一辆摩托车开过去，开车人头戴头盔所以没认出来。二毛马上开车急追，翻过几个山头，才远远望见那辆蓝色摩托车。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开始观察地形和山路上往来的车辆。泉山公路是山路，一侧是山一侧是深沟，山高林密道路崎岖。上山路车速都较慢，前面的盘山路达到山腰处路徒难行，有的急转弯达到一百二十度角。在山顶上有个转弯，人称黑熊坝，这是个最险要的地段，经常出车祸，车辆栽下去只能是黄泉路。上次二毛干掉刘胜利就是在这个地方，车被挤下几百米的深涧摔得粉碎，想查事故原因都不可能。二毛这次还想在这里下手，把宛丰鑫的摩托车挤下沟去。可是，摩托车不同于汽车，它小巧灵活速度忽快忽慢忽前忽后，想把他挤到山崖边上很不容易。二毛的汽车一会儿超到前面一会儿又落在后面，尾随几十里地也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加之天气很好，秋高气爽，路上旅游的车不少，使二毛失去很多好机会，直到过了黑熊坝也没有能下手。过了黑熊坝就开使下山，山路越来越平缓，路边山沟也少了，二毛不能再等了。前面几十里外还有一条深沟，是最后一个可以致人死命的深沟了，他下决心一定要在这里下手。他加大了油门，离宛丰鑫越来越近了，在他身后几十米处跟着，在临近那条大沟时，他用力踩下油门，不顾一切从后面向宛丰鑫撞去。这一场景把在沟边上旅游**的人们惊呆了，在人们的惊呼声中，宛丰鑫连人带车向沟下栽去。二毛的车也在沟边一个急刹车停住，随后一溜烟逃走了。 第46节---5 这条沟虽深却有很多灌木，如果是几吨重的汽车翻下去，灌木挡不住汽车的冲击，经过翻滚摔砸，人必死无疑。可是宛丰鑫骑的是摩托车，车轻人轻，摔下沟时，他被甩出十几米远，被灌木丛挡住了，虽然断了一条腿和几根胁骨昏迷不醒，命却保住了。路边的游客马上把他抬上汽车送往医院，并通知交警部门。 宛丰鑫躺在医院里，从昏迷中醒来，看着四周回想着曾经发生了什么事。他动了动手脚，发现一条腿被固定着，他问身边的护士：“我伤了几处？” 护士说：“左腿骨折，你这个年纪不应该再骑摩托车了，最少住几个月医院。” “我会残废吗？” “但愿不会吧。（.无弹窗广告）你们领导也很关心你。” 宛丰鑫奇怪地转过头去，看见坐在窗前的李庆，他的脑袋轰然一声，心想全完了。 李庆说：“万幸，你保住一条命。现在什么也别想，先治病吧。” 宛丰鑫叹了口气万分恼恨地说：“李主任，你们不置我于死地不罢休啊。” 李庆说：“这怪你自己，一大早你跑到泉山干什么去？堂堂的局长有汽车不坐，偏要骑摩托车，真会潇洒。” “你们想把我怎么样？就直说吧，用不着假慈悲，我知道你是来两规我的。” 李庆淡然一笑：“看来你真的事先得到消息了，好了，你先治病，伤好了再谈。” 宛丰鑫坚持说：“用不着假仁慈，你们想怎么样就直说，用不着等伤好。” 李庆想想说：“好吧，那么我直说吧，纪委决定对你的问题继续审查，你可以边治病边考虑你的问题。” 宛丰鑫不感到意外，嘟哝着：“算我倒霉，你们随便怎么样吧。” 病房外有女人的吵闹声，李庆走出病房，看见宛丰鑫的妻子苟香阁吵着要见丈夫。他和纪委看护人员交待了几句，让她进了病房。苟香阁走到宛丰鑫床前，看着他的伤不禁流下泪来，问：“你这是怎么了？你跑到泉山干什么去了？” 宛丰鑫垂头丧气地小声说：“你不要问了，我随身有个包，里面的东西你拿回去烧掉。”一边的李庆说：“你的包和有关物品纪委已暂时扣留了。” 宛丰鑫深深地叹口气，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喃喃地说：“听天由命吧。” 石成赶到了市交警支队了解车祸情况。摔烂的摩托车扔在院里，交警说：“车都摔成这样了，人没死，够万幸了。” 石成问：“车祸的原因查清了吗？” “经勘察现场和向目击者了解，当时有一辆白色客货两用车从他的左后侧撞上摩托车，摩托车上还粘了汽车的漆皮，我们正在查找这辆肇事车。肇事车已逃逸，经排查，这种型号的车在我市有一百多辆，排查还需时间。没有人看见车号，或者汽车根本没有牌子。是否是本市的车还不清楚，如果是外地车，查的难度会更大。” “你看这起车祸是偶然的还是有意的？”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也很难说。从实地勘察，摩托车走的路线没有错。这里没有转弯，在直线走的情况下，汽车脱离自己的路线，向右拐撞击摩托车。很可能是司机操作失误，或者是司机打盹儿，出了车祸。如果不是司机急刹车，汽车也会冲下沟去。从现场痕迹看，汽车离沟边只有一米才刹住，很危险。” 石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第47节---1 调查组的工作在快马加鞭地进行。（.无弹窗广告）入夜了，各小组负责人还在开会。 石成喝了几口浓茶对各组长布置工作：“从宛丰鑫逃跑时所带的物品中发现有两万元现金和三个存单，存单**有存款一百六十多万元，还有一个笔记本，里面记载有一些电话号码和一些数字，这些内容还需研究。但是仅这一百六十多万元巨款足已说明宛丰鑫经济状况不正常。从他的家庭收入来看，两口子的月收入不足三千元，这一大笔款肯定来历不正。下一步，对宛丰鑫的家庭财产来源和收入进行彻底调查，通过各银行对他及家庭成员，亲属的经济状况进行排查。财产来源情况查清了，他的问题就清楚了，那时，他就不攻自破了。反贪局曾副局长和监察局王副局长，你们可以按有关法律规定和程序，依法对宛丰鑫的存款进行冻结，开始清查。”他又翻翻笔记本说：“我们收集了一下社会上对教育局长薛云芝和民政局长方贵生的反映，及一些检举信，问题比较突出。反映他们经济问题和买官卖官问题有一定的可信度，我们可以考虑对这两个人进行立案调查。你们各小组分工，审计小组先对两人原所在单位的财务情况进行审计，明天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来。” 石成这回可是下了大决心，他已向省纪委拍了胸脯子，他不能失败，否则田泉市一百万百姓的唾沫也会把他淹死，他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何书记要保住宋世博，可他偏要对着干，到省纪委去告状，把何书记逼到绝境，他铁了心要用鸡蛋砸石头。他自己算了一笔账，自己已经五十多岁了，还能干几件让老百姓叫好的事呢？他要对得起上级领导的信任和百姓的期望。只要他还有一天在位，就绝不让**分子横行，他是铁了心了。 调查组的工作不断深入，市民政局长方贵生被请到了调查组谈话。方贵生是个四十六岁的胖子，头发油亮西装革履，领带上用珍珠镶着花。别看他级别不高，却是一副大领导的派头，他表面上保持着触惊不乱的镇定，心里免不了发慌。宛丰鑫第二次被两规，已在干部中产生了巨大的震撼作用，心里有鬼的人哪个不是提心吊胆地熬日子。这回调查组找到他头上，不祥之兆笼罩在心头。十几天以前，调查组对重点部门专项经费使用情况进行过审计，其中就包括平坛镇，他心里老是不安，预感到要出事。李庆客气地与他握握手，请他坐在沙发里，给他沏上一杯茶，然后坐到他对面，隔着茶几寒喧了几句后问：“你入党多少年了？” “九一年入党，整十年了。”方贵生揣测着这句问话的用意。 第47节---2 “九一年入党，整十年了。[.超多好看小说]”方贵生揣测着这句问话的用意。 “十年党龄，也算老党员了，党的纪律你知道多少？” “知道一点。”方贵生闪闪烁烁地答。 “也好，知道―点总比一点不知道好。我代表组织向你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能如实地毫不隐瞒地向组织说明，这就是组织纪律对你的要求，明白吗？” “明白，明白。”方贵生连连点头。 李庆等调查人员打开笔记本准备记录：“你把你的基本情况和工作情况说一说。” “我是田泉市人，家是农村的，一九七八年考上师范学校，八0年分到平坛镇中学当老师，八五年因为我有文化，就调到镇政府当秘书，###年当了镇经委副主任，九一年入党后当了副镇长，九六年又当了镇党委副书记，九八年当了党委书记，最近才调到市民政局任局长。我在基层工作二十多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不怕苦不怕累，用江总书记的###为指针，努力为党为人民干好事，造福一方，赢得了广大群众的好评。我所到的地方同志们和百姓对我还是拥护和爱戴的……” 李庆一声不吭地听他肉麻地自吹自擂，一直等到他把对自己的溢美之词都用完，赞美之语都用尽，才问：“完了？” 方贵生不好意思地笑笑：“完了。” 李庆又问：“你这些年干了很多有益于百姓的好事，很不容易难能可贵。那么这些年你有没有干过对不起党组织和百姓的事？” “没有，绝对没有。我始终按照党的要求，按照邓小平理论和江总书记的指示，勤勤恳恳为人民服务。” 李庆淡淡一笑，眼睛盯着他胸前晃动的镶珍珠的皮制领带问：“你现在月工资多少？” “我的工资一千多一点。” “你爱人月工资多少？” “我爱人是小学教师，月工资八百多。” “你父母是干什么的？” “农民，年纪大干不动了，农村生活又苦，要我补贴生活。” “听说你有两个孩子，有一个是违反计生政策超生的？镇里照顾你，没有追究你的责任是不是？” 方贵生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涨红了脸。 李庆又问：“你有其他生意或经济来源吗？” “没有，我们每天很忙，没有能力搞生意。” 李庆欣赏地指着他的领带问：“你们两口子月工资不到两千元，听说你这条珍珠领带就值四千元，是吗？” 第47节---3 李庆欣赏地指着他的领带问：“你们两口子月工资不到两千元，听说你这条珍珠领带就值四千元，是吗？” 方贵生听明白了李庆的言外之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李庆声音低沉而有震撼力地说：“百姓有说法，我也听到了，所以你对自己的评价好像有点高了。” 方贵生心慌意乱地说：“我的确认为自己这些年没干什么对不起党的事情。也许我不太注意，请领导提醒我一下，哪一件事我做得不好，我一定改正。[.超多好看小说]” 对这种摸对方虚实的把戏李庆见得多了，他直起身靠在沙发上，直视着方贵生：“既然你想不起来，我可以提醒你一下，是钱的问题。” 方贵生故作莫名其妙的样子看着李庆，反而觉得李庆的目光让他芒刺在身。他伏下身去喝茶，声音极不自信地说：“我这些年在钱的问题上很注意，没有什么问题啊。” “谈话一开始我就说过，对组织要襟怀坦白，要讲实话，真话。（.好看的小说）有错误不怕，但要敢于认识错误，主动承认错误。” 方贵生有些抵触，以攻为守地说：“我有错误？请领导指出来，我可以改正。” “你是有错误，是在钱上犯了错误。” 方贵生抹一把额上的汗珠摇摇头：“我在经济上没有任何问题。” 李庆看他没有主动的态度，合上笔记本说：“你先回去好好想一想，过几天再来谈吧。我希望你能争取主动，不要执迷不悟，要主动。” 方贵生走出大楼时心想“哼，我可不是好诈唬的。”迎面遇到了尚文书记，他殷勤地把尚文拉到一边简单说了调查组找他谈话的情况，说：“调查组认为我在钱上有问题，这可是冤枉我，你能不能为我解释一下？” 尚文漠然地说：“纪委调查组的事，我不好过问，你自己的事，还是自己去说清吧。” “可是我确实清白呀。” 尚文只“噢”了一声什么也不说了。 方贵生看出尚文可能知道一些内幕，他一定要摸清虚实。晚上他来到尚文的家，先把手里装了几条好烟的塑料袋放在茶几上，一副可怜相地说：“尚书记，我得求你帮帮我，我不知道调查组要向我了解什么，不知我有什么错。” 尚文本不想说什么，经不住他可怜巴巴的缠磨，吞吞吐吐地说：“你自己做的事还不知道？你在平坛镇挪用那七、八十万元专项资金，调查组审计时发现了，有没有这回事？” 方贵生说：“他们误会了，不是挪用。” 尚文关切地说：“咱们都是同乡人，这么多年的交往了，我也不想看着你落难不管，可是人家发现了问题，你总得有个脱身自保的办法吧？不承认有什么用？” “这些事是有，可是这些钱我没有个人装腰包，都给公家办事用了。” 第47节---4 “这些事是有，可是这些钱我没有个人装腰包，都给公家办事用了。” “办什么事了？你要有个交待。” “哎，这些年向上级请客送礼，亏空不少，我用那些款子堵了亏空。也有的是领导借走了，我也是没办法呀。” 尚文说：“我理解你的难处，在基层工作难，上面的婆婆多，见了谁也要叩头，也要烧香，难呐。问题是你为了掩盖这些问题，作了假账，这么干就让人怀疑了。(.)” 方贵生有些着急：“尚书记，你给我想个办法，帮我对调查组说说情，假账的事我能说清楚。” 尚文摇摇头：“人家咬住这些事，你也甩不掉，必须说清楚。给上级送礼，这也是现在的风气，谁不送？那个单位不送？说清了别人也好帮你说话。” 两人谈了好久，尚文说了不少安慰的话。方贵生告辞时，尚文打开他带来的塑料袋，见里面有几条好烟，还有一个报纸包，他猜那一定是钱。他把报纸包塞到方贵生怀里：“这个我不要，你这样就见外了，能帮我一定帮，用不着这个。”方贵生还想把钱留下，尚文按住他的手把他送出门。回到屋里，尚文妻子说：“这个铁公鸡也懂得送礼了。他过去从来看不上你这个纪委书记，逢年过节只给书记、市长送礼，什么时候想到过你，今天用着了又烧香又叩头，太势力。” 尚文说：“所以他的钱我不沾，他马上就大难临头了。” 过了几天，方贵生主动找到调查组，这回他为改变自己的形象脱去西装领带，换了一身朴素的外衣见李庆。态度诚恳地说：“我这几天反复检查自己，觉得李主任对我的批评是对的，我应该做检讨。我回去后，把那几年的财务情况想了想，有个七、八十万元的亏空，是挪用了一些专款堵这些亏空。其中有退耕还林还草补贴款，生猪饲养专项补贴款等，主要用于几年来镇里的欠款。” “什么欠款？说具体一些。” “这几年来镇里招待上级领导迎来送往的招待费，还有过年过节给各级领导部门的慰问品开支，还有我们准备建一个乳品厂投资的亏空，不得已，我用那些专款抵顶了。”方贵生的这个理由基本上没有什么露洞。 第47节---5 李庆问：“从平坛镇账内看，你还用很多假发票冲账。如账中你修汽车发票达到十八万元，比买新汽车还贵。”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请客吃饭的开销都无法处理，只好开修车发票处理，这就是人们说的吃零件喝汽油。我们基层四面八方都要照顾到，俗话说，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方方面面的事都找我们，我们都要办，可是我们没有来钱处，只能这样办，没办法。现在有些事不送礼根本办不成，这也是环境**逼出来的。” 李庆好像认可地点点头又问：“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平坛镇的？” “两个月前。” “问一句题外话，据说民政局长的位子有人要出不少钱争到手，有这事吗？” 方贵生心里一阵紧张，嘴角不禁抽搐了几下，辩白说：“哪有这种事，都是社会上一些人乱说，也有的人是别有用心，争不到这个职位就造谣，说别人花了多少万买了官。我当这个民政局长没花一分钱。如果有人对我有什么说法，那完全是污蔑。” 李庆又问：“上次咱们谈到你家里的收入情况，好象你的经济状况并不充足？” “是的，我们两口子都拿工资，工薪阶层，经济上不富裕。” “我冒昧地问一下，你家里现在有多少存款？”李庆盯着他的双眼，冷不丁出了一个让人吃惊不小的问题。 方贵生没有思想准备，犹豫了片刻说：“这个问题和咱们的谈话没关系，没必要说吧？” 李庆坚持说：“有关系。但这是**，你可以不回答。 方贵生反而觉得不回答不利，说：“我们的工资刚够用，每月除补贴父母也剩不下多少，没有多少存款。” “没有多少存款，是指一点也没有？还是只有几万元？” “也不能说一点也没有，我们生活很俭朴，省吃俭用存了有万八千的。” 李庆翻了翻笔记本和风细雨地说：“噢，万八千的，不多。那么据反映，去年你在市郊建造了一栋三层别墅，面积四百平方米，耗资五十万元。你自己还拥有一辆价值十八万元的桑塔那轿车，这些财产与你的收入差距太大，你解释一下这些财产的来源。” 方贵生张口结舌，脸白得像一张麻纸。屋内静得空气好似冻结了，记录员翻纸的声音都如打雷让方贵生震颤。他的喘气开始加重急促，半天才说出一句话：“那是我向亲戚朋友借的钱。” “你好像说过，在亲戚朋友中你的经济状况是最好的，是吧？” 方贵生又改口说：“我是四处借钱，因为我申请的地皮批下来了，一年不建房地皮要收回，所以我借款也得建房。我当时就为自己回市里工作做好准备，市内房价又高，自己建房便宜一些。” “你把向谁借款，借了多少款的情况说一说。” 方贵生抹一把头上的汗，翻着眼珠子看着屋顶作出回忆的样子，一个一个地点着名字，有同学、同事、亲戚、朋友，他胡乱地点了一大堆人名。他现在的思维开始乱了，也顾不上什么真实性，只希望马上应付完李庆的追问，只要他早一点离开这间房子，他马上可以通知这些人为他作借款的假证明。 李庆在笔记本上记下他点出的每一个名字后，不露声色地说：“好，你能点上人来事情就好落实了。咱们的话再说回来，你说过给上级领导送过礼，你说说都给哪些领导送过礼，都送过什么？” 第47节---6 方贵生为难地说：“这，这，还是不说为好吧？这对领导影响不好。[.超多好看小说]” 李庆严肃地说：“这个问题必须说清，这对你很重要。” “这一说，就把领导害了，我成什么人了？不行，我不能说。” “合理的迎来送往开支我们可以认可，但说不清的，我们就不能认可了。” 方贵生坚持说：“我不能说，领导们来我这里都是为了工作，我送些礼品，纪念品也是做下级的心意，我不能害领导。要不就算我拿了，我来归还。” 李庆对他的无知感到可笑：“别人的事你也敢揽？这可是个态度问题，你要慎重考虑。” 方贵生从沙发上站起来，作出要走的样子说：“这样吧，你再让我回去考虑考虑再回答好不好？” 李庆向下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不，你不能离开这里，我们已经给你安排了住处，你可以在这里好好考虑考虑。” 方贵生两耳嗡嗡地响，眼前金星四射，他问：“你们，你们要两规我？” 李庆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文件递给他：“对你两规的文件早已决定了，只是给你一个主动坦白的机会，你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不如实说清自己的问题，从今天起，对你实行两规措施。这是文件，你签字吧。” 方贵生两腿一软坐在沙发里，脑子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明白过来，问：“是不是要撤我局长的职？” “你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应想想如何把问题说清楚。” 方贵生哭丧着脸说：“我都讲清了，冤枉啊！” “你没有讲清楚，你这几年向各村摊派收集一百多万元，抵顶一部分招待费。九九年你克扣十个村的专项打井款二十多万元，没有打井却让他们给你开假的收款收据，这些打井款你拿去干什么了？九八年你向全镇集资九十万元建小学，却又让各村出工出料，省下三十多万元建校款，你弄到哪里去了？还有退耕还林等专项款，你没有给村里，却让村里出假的收条，钱你做了什么？还有一些问题我不说了，你自己清楚，这些你都要说清楚。” 方贵生没想到对方掌握这么多情况，不由得手脚冰凉，抵赖说：“这些钱我都用在办公上了，我没有装个人腰包。” 李庆进一步向他展开凌厉的进攻：“我们调查了你的存款情况，九九年十一月，你个人账户上陆续增加了十八万元，与你克扣二十万元打井款时间一致。九八年三月到六月，你个人账户上忽然增加了三十多万元，与你向农民集资建学校款时间一致，你怎么解释？还有，你在七个月前，账户内陆续提走二十万元，这些钱你干了什么？”李庆把一叠银行存折复印件放在他面前，目光如剑刺向方贵生：“就凭这些证据还够不上两规你吗？何去何从，你自己考虑吧，不要再糊涂了。” 方贵生此时已是全身发抖，嘴上却还在强辩：“存在我存折里的钱是暂存的，也是公款，我也没贪污，都办公事了……” 第48节---1 地区监察局王副局长带领另一组人员对市教育局长薛云芝展开了调查。[] 这位教育局长是个四十八岁的女人，进入中年而发胖的脸经过刻意的美容保健，散发出不自然的光泽，脸上的美容霜也没有盖住皱褶，染得黑中泛着红色的头发，梳着一个显得很高贵的发型，不高明的双眼皮手术留下很明显的痕迹，短而粗的脖子上盘绕着一条闪光的金项链，胖得像小罗卜似的手指上戴着两枚很大的金戒指，她那过份艳红的嘴唇让人感到肉麻，她挎着一只华丽精巧的小皮包，抖着一身的珠光宝气，迈着显示自己身份显赫的步子，仪容高傲地来到调查组办公室。（.无弹窗广告）她也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有极强的权力欲，在她这个年纪，孩子在外地上大学，没有什么家庭负担，她一心只有工作，只有当官掌握权力支配别人及获得利益的**。她虽然只有高中文化，但给自己定的人生目标是，在五十岁左右要弄个副市长的头衔干干，其人生也算辉煌了一次。 王副局长不屑于看她的形象，问：“你当市教育局长多长时间了？” 她闪动了一下长长而美丽的假睫毛说：“这个你们应该知道，才几个月，我以前是市教育局副局长，局长长期有病，一直由我主持工作。我丈夫现在是市一中的校长，也是正局级干部。”她的语气里充满了炫耀和优越感，她为自己两口子都是领导干部而自豪。她又用震慑的口吻说：“我有个亲戚是地区专署的副秘书长，和你们纪委周书记是好朋友。” 王副局长对她的炫耀很反感，从心里讨厌她用上级的官员给人施加压力。他说：“有一些反映说，你在当副局长时背着一些领导，违反规定向学校里调人，收受贿赂，请你作个解释。” 薛云芝伶牙利齿出言强硬，很生气地立即反驳：“绝无此事，全是***刁民造谣！破坏领导干部形象，破坏国家的安定团结局面！” 王副局长原以为她会思考一下再回答，没料到她不加思索地予以否认。但是对这个问题王副局长是下过一番功夫的。二十天前，他在一大堆反映薛云芝的材料中注意到几封检举她伪造档案把社会闲散人员调入各中小学的信件，经过初步核实，被调进的人存在，档案也的确存有掺假的问题，这说明了解这些情况的人一定是掌握情况的内部人。经过分析他们认为，能掌握这么多内部情况的人很可能与教育局的人事科长有关。他找来人事科长了解情况，人事科长却非常警惕地一口否认：“我没有写过检举信，对于薛局长调人的事我也不知道，由别人一手办的。用不着问我，我不知道。” “你是人事科长，说人事问题不知道，不可能。我们希望你把知道的告诉我们，这对我们的工作是极大的支持。” 人事科长冷冷地说：“就是知道我也不敢说。几个月前你们查了好长时间，**分子没有处理，举报人反而被处分了，谁还敢说真话。” 第48节---2 人事科长冷冷地说：“就是知道我也不敢说。几个月前你们查了好长时间，**分子没有处理，举报人反而被处分了，谁还敢说真话。” 王副局长碰了个软钉子并不气馁。他又请教育局的党支部书记做人事科长的工作，人事科长还是不买账，他说：“城建局的常国安书记因为检举都挨了处分，你这个书记也是泥菩萨，别惹事了。”王副局长只好请出赵市长与人事科长谈话，人事科长才主动来找王副局长说：“我看你们是有诚意的，我也反复考虑过了，我愿意帮助你们工作。我写过对薛云芝的检举信，信上列举她违反规定支持他人作假档案调人的事，我是有根据的。一些社会无业人员想调进中小学，就要先作假，到外县找一个事业或企业单位，或县人事局，花钱办一套假的人事关系，盖好单位章。然后再申请调入本市某学校，薛云芝批准后，这套假档案就转入市教育局。这些主意大多是薛云芝出的，她是收了人家钱的。据我所知，调进一个人最少要出三万元，薛云芝留一万元，另一万元送给市里的书记或分管市长，因为没有分管领导同意，出了事薛云芝也顶不住。还有一万元给了市人事局长，否则人事局不给办手续。市领导，人事局长，教育局长三关都走通了，人就调进来了。” “怎样才能知道谁是假档案？” “你们到他所填写的原单位去查他历年来的工资发放单，工资表里没有他的名字，就说明他不是那个单位的人，是假的，你们一查就明白了。” 王副局长对这些花样翻新的手段大开眼界，兴致很高地问：“那么你检举薛云芝花钱买官有什么依据？” “薛云芝集资买了一套房子，交了二十五万元房款，可是她在当教育局长前半年，又把这套刚交工的新房卖给一位姓黄的老师。我问黄老师怎么能买下薛局长的新房，黄老师说，人家两口子都要升官，缺钱。薛云芝的丈夫原是个小学校长，他与人喝酒喝醉了，骂老婆只想当官，不过日子了，连新房也卖了。这个小学校长其实也沾了老婆的光，两个月前一下子升为市一中的校长。一中是市重点学校，校长肥得很，乱收费的钱就几百万，怎么花了谁也说不请。小学校长一步成了一中校长，这里肯定有名堂。” 根据这一线索，王副局长又找到了那位黄老师了解情况。开始黄老师不敢承认一口否认：“我没有说过这些话，这不是害我吗？我买薛局长的房是真，可那些话没有说过。” 经过一个下午的耐心工作，最后黄老师把他知道的真实情况还是告诉了调查组的同志，人事科长的话得到了印证。 对于薛云芝提拔的情况，王副局长又向赵市长及一些市常委作了了解。赵市长提起薛云芝等人的提拔问题就是满肚子的苦水，他说：“这几个人的提拔完全是宋书记一手操纵强行通过的。我身为市长、副书记公开提出反对意见也不起作用。干部们很有意见，影响很不好。宋书记提拔干部往往不按组织原则和程序办事，想提拔谁就一定要提拔谁，反对也没有用。他让组织部去考核，如果考核不好，就让你反复考核，直到他如愿为止。他还有一个原则，他不认识的人不提拔，干部要想提拔必须想方设法先与他挂上钩。所以干部都把心思用在如何接近和联系领导上了，谁有心思干工作？” 第48节---3 “有反映说宋世博有利用提拔干部收受贿赂的情况，你认为有可能吗？” 赵市长叹了一口气：“我不了解情况，凭直觉，市常委会上一些不正常的现象我也有怀疑，但我没有根据说是否有权钱交易。(.)” “这些情况为什么不向上级报告？” 赵市长又是一声长叹：“这就是党内不正常的现象。这些问题反映上去，多数情况是上级领导不认为你是为了工作，而是以为你争权夺利排挤他人搞不团结，尤其当上级领导偏袒某个干部时。何苦呢？再有，如果有人检举了权钱交易的事，谁来查？让下面的纪委查，往往按某个人的指意，来个查无实据不了了之，检举人还落个一身骂名。即使地区纪委来查，多数情况也是落实不了没有证据。况且，行贿受贿这种事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没有第三者，行贿人买官也绝不会承认。行贿人如果承认了，即丢官又挨处分，谁干这种傻事？就是花了钱没买到官，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莲，不敢声张。所以造成卖官者胆大妄为肆无忌惮，买官者争先恐后趋之若鹜。就是在你们查田泉市的问题中，我相信这种交易还没有中止。唉！这些话我只能对你们说，对地委我都不敢说。因为我也想做太平官，不想招惹是非。” 通过调查王副局长心中有了数，认为薛云芝行贿买官的反映有一定的事实根据，他有了一些制胜的把握，才有把握与薛云芝正面交锋。 薛云芝是个下过海闯过市场又上岸杀进官场的女人，她见过的世面比纯粹在行政机关里混的人多。她有投入和产出的实践经验，用市场经济的眼光观察官场，她更懂得在哪里投资，投多大的资会有如意的回报，她也能及时捕捉商机和猎物。在她认为，商场就是战场，而官场既是商场又是战场，几年的商场磨练结合官场基础，她对官场已摸透了驾轻就熟了。对于调查组暗中对她的调查她也有所查觉，她还是能沉住气，有备而来。她故作镇定地说：“现在有些人太嫉妒别人，尤其是对女干部。一提拔女干部，外界就有闲话，什么与领导关系不正常了，什么花钱买官了，女人承担了太多的不公正，这就是世俗偏见，封建偏见对女人的极大不公。这些人不知道，我党历来提倡培养重用女干部，党章里也有培养重用女干部这一条规定，为什么对女干部这么歧视？做女人太难，当女领导更难了。”她发泄着满肚子的牢骚。 王副局长不理睬她的怨气，说：“我们希望你如实向组织说明一些情况。我们有根据说，你在人员调动中有违反规定的行为。” “那就那出证据来，我可以承担责任。”薛云芝回答得很干脆。 第48节---4 “那就那出证据来，我可以承担责任。”薛云芝回答得很干脆。 王副局长拿出一套档案材料复印件放在她面前：“这个人是你调进小学的，而这套档案是伪造的，你认为你有多少责任？” 薛云芝紧张得脸上的肉都抽紧了。她把档案反复看了几遍说：“我看不出这是伪造的，即使是伪造的也不是我给他伪造的，肯定是他过去所在县为他伪造的，跟我没关系。(.)” 王副局长佩服她在作假之前就为自己留下了后路，但很有把握地说：“看上去是这样。但是他会把一切告诉我们的，包括他为了调动工作花了几万元。”他话头一转又问：“你最近是不是卖掉了新楼房？” “是，楼房买下了又觉得不理想，卖掉了。” “卖了多少钱？” “原价，二十五万。（.好看的小说）” “卖了钱又买新房了吗？” 薛云芝不明白为什么提出这个纯私人的问题，细一琢磨感觉到这个问题的背后可能暗藏着杀机：“钱，我存银行了。” “存在哪个银行？”王副局长紧追不放。 薛云芝此时开始警惕对方的意图了，因为这笔钱根本没有存，全部用于跑官了，她以攻为守地说：“这是我个人的**，你们纪委怎么连这个也要打听？” “这个问题有利于帮助你说清问题，解脱自己，你不会拒绝回答吧？” 薛云芝愠怒的脸泛起了红晕，她把全部勇气都集中在两片涂得艳红的嘴唇上：“你们太无理了，我又没有犯法，这么对我不成了审讯了？你们有什么权力这样对待我？有什么证据怀疑我？我就是不说！” 王副局长没有动怒也没理她，走出房间给正在和薛云芝的丈夫谈话的小组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他们对于卖房二十五万元谈话有什么新情况。对方说，薛云芝的丈夫也承认房子卖了二十五万元，钱存进了某银行。可是调查组向这个银行了解，并没有这笔款。看来这二十五万元的去向的确有问题。王副局长心中有了数，回到屋里不动声色地看着一脸怒容的薛云芝。 薛云芝敲着桌子说：“你们不妨明说，你们听了谣言，怀疑我花钱买官，因为有人这样诽谤我，无中生有！狼子野心！” 第48节---5 薛云芝敲着桌子说：“你们不妨明说，你们听了谣言，怀疑我花钱买官，因为有人这样诽谤我，无中生有！狼子野心！” 王副局长说：“为了当官把新房都卖了，这话据了解是你丈夫醉酒后说的。[]” “不可能！我丈夫绝没说这话，你们冤枉人！栽赃！陷害！”说着她哭起来，以示自己蒙受了不白之冤：“有人陷害我，就是为了不让我当局长，不让我当局长，也不能给我栽赃啊！” 话越谈越僵，薛云芝抵触得越来越厉害。中午调查组没有让她回家，大家一起吃盒饭。薛云芝赌着气拒绝吃饭。下午她一言不发，拒绝回答任何问题，谈话已无法进行。疲劳了一天的王副局长向石成汇报了情况商议下一步的办法。他说：“这个女人太顽固，下午完全是对抗的态度。” 石成说：“没有问题她对抗什么？很可能我们的问题抓准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王副局长说：“她可能思想上和外界的准备工作没做好，她顽抗无非是想拖到天黑，只要让她回家她就可以串供。干到这份上了，我想不能让她回去了，她如果串供我们就困难了。只有按原定计划，两规她。” 石成问：“她买官的证据还不足，她办假档案调人的事落实了几个？” “有嫌疑的是五十多人，现在已经从档案上认定是假档案的有十四人，涉及贿款四十多万元，有薛云芝的签字，也有当事人证言，咱们可以就这个问题两规她。党纪中有规定，对造假档案违反人事纪律的，要追究责任。” 石成最后拍板：“好，对薛云芝实行两规，你起草文件办手续吧。” 王副局长回到办公室时，薛云芝用哭红了的眼睛怒视着他说：“我要回家！你们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你们没有这个权力。” 王副局长平静地说：“你说得对，我们没有限制你自由的权力，但是，我们对待违纪的党员有采取两规的权力。” “什么？两规我？” 王副局长拿出文件宣布：“鉴于我们掌握的证据，你犯有严重违反党纪政纪的错误，况且不能主动认识错误，向组织坦白，根据你的态度和违纪事实，调查组决定根据党纪有关规定，从即日起，对你实行两规审查。” 薛云芝愣怔了片刻，忽然一**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这是政治迫害！政治迫害呀！” 王副局长忽然变得很严厉地说：“薛云芝！你站起来！你撒泼干什么？组织对你的问题进行审查，是按组织规定和程序，你自己的问题不说清楚，喊什么冤？你像个局长吗？由于你拒绝配合组织工作，党组织有权对你采取必要的组织措施。你要想明白，成克杰官大不大？党纪国法照样制裁他！你算个什么官？党组织奈何不了你吗？你自己好好把问题想清楚，争取宽大处理。” 第48节---6 薛云芝终于老实了下来，不停地抽噎着。 王副局长说：“把你身上的手机，钥匙，钱等物品暂时交出来登记保存。” 薛云芝说：“我身上还有两万元钱，是朋友托我办事的” “你真够有钱的，随身就带两万元。” 第二天，王副局长又来到薛云芝的房间，她比昨天变得脆弱了许多，一夜没睡两只眼睛哭得像个桃子。王副局长把一个包放在她面前，说：“我们已通知了你家里，这是家里给你捎的日用品。” 这些东西意味着短时间是回不去了，她又哭了起来。她此时感到孤独无助，前途可怕，她问：“王副局长，两规是不是逮捕呀？” 王副局长对她的无知感到可笑：“逮捕是法律的事，两规是党内的组织措施，说清问题就解除两规。” 她又抹着泪态度变得异常软弱，问：“我的问题是不是很严重？我对不起党，干了一些有损党的光辉形象的事，辜负了党对我多年的培养。我想了一夜，也想通了，我愿意向党坦白我的错误，党组织能宽大我吗？” “能，认识错误，党组织能够宽大处理。” 她又认真地问“那么教育局长还让我当吗？不让当正的，还当副的也行。我还愿意为党多作一些工作，我是真心热爱党的。” 对于她提出的问题，王副局长又好气又好笑，严肃地说：“真心热爱党，就不该干损害党的事。现在不是你能不能当官的问题，是要你把问题彻底讲清，向组织坦白一切。所谓宽大，是党组织针对你的问题的性质，严重程度，结合你的认识态度给你宽大处理，绝不是因为你坦白了，问题就不存在了，不处理了。可以肯定地说，官你是当到头了。” 薛云芝的泪又一对一对地掉下来。她从小就好强，好出人头地。小学时她就当班长，后来进入政界工作，她最崇拜女强人女领导，就想当官。她喜欢那种高高在上俯视众人，受人尊敬的骄傲感。她喜欢指挥别人的权欲感，更喜欢当了官以权捞钱的喜悦感。而此时，这一切都离她远去了，太大的失落感让她感到天地之间的差距。她哀叹一声，对王副局长说：“我真傻，我男人老骂我头发长见识短，今天才觉得他说得对。我只看到了眼前利益，唉，我还是恳求组织给我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能保留我的职务。如果我交待了全部实情，请求组织上保留我的党籍和职务，我戴罪立功……” 王副局长对她的话直犯恶心，说：“你现在没有权利向组织讨价还价。” 第49节---1 石成召集田泉市五大班子领导开了一个短会，通报了对田泉市城建局长宛丰鑫，市教育局长薛云芝，市民政局长方贵生三人实行两规审查的决定。最后他说：“这三位同志犯有严重的错误，其行为违反了党的纪律，还有其他重大问题在调查之中，调查组决定依照党纪有关规定对他们实行两规审查是必要的。对这一情况请市委通报各部门，并要求各级干部提高反**的认识，积极配合纪委的工作，检举违纪违法行为。这是调查组的意见，也是地区纪委的意见。” 如坐针毡的宋世博此时故作镇定地代表市委表态：“我们一定积极配合调查组的工作，按照地区纪委的意见办，以这几位同志的错误为教训，向全体干部敲警钟，提高认识。（.好看的小说）这几位同志所犯的错误市委没有及时发现，市委有责任，我身为市委书记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应该向同志们检讨。唉，尤其有两位同志刚刚提拔到领导岗位上来，他们过去的所作所为为什么没有引起我们的警觉？这对我们在座的每一个同志都是沉痛的教训。认识一个人不容易啊，我们全体领导成员，要以此为教训，以身作则，廉洁奉公，作一个人民群众信得过的好干部。” 听着宋书记的发言，大家都沉默不语，有人望着天花板，有人闷头吸烟，但心思各异。（.好看的小说）大家都听得出来，宋书记把独断专行的责任都分担给了大家。 薛云芝别无选择，她开始向调查组讲述她买官的全过程。她长叹了一声，像要甩去一切纠缠她的顾虑。刚刚到手而又失去的权力梦和荣华富贵梦，象一团火烧灼着她的心肺，她体会到人们所说的丧失了希望的感觉。回首自己走过的道路，充满了艰辛与坎坷。她七十年代中期高中毕业，便到市郊农村插队落户，八二年回城后被安排在父亲工作过的小学里当勤杂人员。她不甘于做一个被人看不起的勤杂工，但又无其他出路，自己开了一个小早点摊，为学生供应早点。学校看到了早点的丰厚利润，便把早点垄断到学校内部。她贿赂了校长两千元钱，以校内职工的优先条件承包了学校的早点部做面包，卖牛奶，专门供应全校两千多学生。她精打细算，除每年上交学校三万元承包费，自己还能有七、八万元利润。后来她开动脑筋，面包越做越小牛奶越来越稀，而价格不断上涨，几年她就发了起来。她自己买了设备开了一个食品加工厂，她给市教育局长送了两万元钱，局长便决定把全市一半小学早点的供货权交给她。虽然有了钱，但她不甘于只当个买卖人，她对于当领导有着极浓厚的兴趣和向往，终于用金钱开路，当上了一个小学的校长，同时她还当着个体食品厂的老板。因为一次食物中毒事件，全市小学的早点被停止了，她的食品厂由于失去了学校这一固定大客户，只得关了门。祸不单行，她失去了财源又把来钱的主意打在向学生乱收费上，可是在教师和家长的一片告状声中，她只得调离这个小学。她还是动用了向教育局长送钱的手段，调到市教育局人事科当了副科长。进了教育局，离领导更近了，也有机会接近市领导了，她用做买卖的精明手段取得了上级领导的好感，在四十岁那年，她入了党，捞到了政治资本，又当上了人事科长。人事科长并不是她追求的人生顶点，她还不老，她的追求还远无止境。她曾经以汇报工作为借口找过宋世博书记，拐弯抹角地提出自己想当教育局副局长的想法。 第49节---2 宋世博听了冷冰冰地说：“你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干什么老想着当官。（.好看的小说）这些事是组织考虑的问题，用不着你操心。” 薛云芝碰了一鼻子灰，却从不灰心气馁，她为了让宋书记对自己加深印象，时常找各种借口接近宋书记，有时需要通信员送的文件，她也要主动去亲自送。为了避开秘书的挡驾，有时她拿着文件一大早就顶着寒风等在办公楼门外堵截宋书记。时间长了，宋书记对她也熟悉了。一次教育局准备办教师节，她去给宋书记送请柬，在一只大信封里她放进去三万元人民币，和一封请求给予提拔的信。(.)她怕信落在秘书手中，便在女厕所里等着，直到看见宋书记的秘书走开，她才直接进入宋书记的办公室，见屋里有人谈话，她犹豫了一下。宋书记问她有什么事。她走到办公室前把大信封放在宋书记办公桌上说：“我们教育局准备在教师节举办一个活动，请宋书记界时光临指导，这是请柬。”她把请柬从信封取出来亮了一下又放进大信封。宋书记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薛云芝离开宋书记办公室后，猜想着宋书记会怎样打开那个信封袋，又会怎样读她的信，又会怎样数那三万元钱。她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宋书记见了钱会如何对待她？高兴？恼火？还是鄙视？她这样做也是冒了很大风险，是破釜沉舟之举。如果宋书记不吃她这一套，她只有声名扫地。但她有思想准备，这条路走不通她就辞职再去经商。作为四十多岁的女人，她已没有年龄优势了，她也没有文化优势，但她有胆略优势和经济优势，她只有赌一把了。过了一个多月没有任何消息，她实在等得心里发慌，又一次冒着胆子给宋书记打了一个电话：“宋书记，您好，我是市教育局人事科的薛云芝，您还记得我吗？我在教师节前给您送过一封信，说了我的情况和想法……” 宋书记打断了她的话说：“你的信我看了，你的要求我正在考虑，不要急。”说完这简短的话，电话就挂断了。 薛云芝明白了宋书记的意思，她的心里充满了希望和喜悦。不久组织部来考核她了，又过了一个多月，市委文件下来了，她被任命为教育局副局长。她如愿以尝了，这是她又一次的胜利，她终于找到了万事成功的秘诀。她相信，钱能让她达到任何目的。 当上了副局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很知足，跻身于为数不多的女领导干部中，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各种利益接踵而至，想让孩子上好学校的家长们来找她；想调进学校工作的人来求她；想向学校推销各种盗版课本和资料的个体书商也求她；连想让学生加入人身保险的保险公司业务员，想让学生订阅报刊杂志的邮递员等等人都纷纷来求她。这些人送给她的钱使她又开始富足起来。她集中资金两年内动款四十万多元给自己和儿子各买了一套新公寓楼房，今年又动用二十五万元给小儿子准备了一套新楼房。这时她得到一个消息：市委要调整 第49节---3 房，今年又动用二十五万元给小儿子准备了一套新楼房。（.无弹窗广告）这时她得到一个消息：市委要调整领导班子。她马上想到，市教育局长长期有病，不能正常工作，这次肯定要换人，这触动了她官欲的神经。她想：自己才四十八岁，难道这个副官就当到头了吗？自己还可以争取再上一个台阶。她要争取得到局长这个宝座，她了解如何打通宋书记，她有必胜的把握。于是她立刻又卖掉了给儿子结婚准备的新房，她手提了十万元去宋书记的家，进行了热情的探望，其间她半开玩笑地提出了想当教育局长的想法，宋书记心情挺好，笑着说：“好啊，培养女干部无可厚非嘛。”宋书记放了话这事就大有希望，走时她不声不响地留下了装钱的提包，写有她的要求的信放在提包里。 这批干部的提拔虽然很艰难，听说市常委会上吵得很厉害，会议几次中断，但任命书最后还是下来了。薛云芝由教育局副局长升为正局长，而且她的丈夫也从小学校长一跃成为市重点一中的校长。 “唉，这就是金钱的威力，也是金钱给我设的陷阱。”薛云芝用这句话结束了自己的叙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王副局长问：“当时宋世博表示过向你要钱吗？” “没有，据我知道，他从来不开口要钱，有求于他的人都是主动送钱。你不送，事情是绝对办不成的，这就是投怀送抱心照不宣。我看得出来，他很爱钱，只要送钱，用不着更多的语言，感情马上就拉近了。否则他就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一句话也不多说。在他身上我看到了钱的作用，因为付出了钱，我从一个小商贩能变成小学校长，因为送了钱，我当上了副局长、局长，我是用钱买来的官，在这条不光彩的路上我滑得很远。” 王副局长问：“你这么不惜血本地送钱，就不怕放空了吗？” “干过买卖的人都懂这个，没有放空的买卖，只有价格不够的买卖。一切投入行为都是为了得到更高的利益回报，赔本的事人没人做。而且和当官的打交通比商人容易，商人敢于骗你的钱，而当官的一般不敢骗你的钱，他只要收了，就会为你办事。他们不是讲信誉，而是怕被人反咬一口，这一点是我当官之后体会到的。” 第49节---4 “你的意思是，花了钱买了权，再加倍地赚回来？” “我到了这一步也不妨直说吧，我就是这样想的，我投出十万元，就准备赚回三十万元。[.超多好看小说]不仅我这样想，那些拼命花钱买官的人都是这样想的，否则，为什么那些穷单位，没有油水的单位谁也不愿意去。用权赚钱不用风吹日晒，不怕跌价赔本，赚得容易。” “那么你从哪里捞钱？” “捞钱的地方很多，学校的建筑工程，工头送回扣。各学校多收的什么补课费、资料费、电脑费、还有桌凳费等等都可以不入账。建筑商的回扣，个体商推销资料、磁带、电脑、录音机、饮水机、校服一般都给我回扣，我再用行政命令要求各学校购买，学校从中又可以加价赚一笔钱。（.好看的小说）” 王副局长问：“你这么公开地给宋世博送十万元，不怕他拒绝吗？” “不怕，给宋书记送钱，在行政干部中是公开的秘密，大家都在私下议论，也有交流成功经验的。几乎各主要部门领导都给宋书记送钱，有人还在暗中相互攀比。送得少的不但事办不成，钱也白扔了。要办成大事就要胆子大，下大赌注，不惜血本。送就要比别人送得多，压倒别人才能保证自己在这个送钱竞赛中不被别人战胜。” “你这样做出于什么考虑？当官？还是为人民服务？或者就为了挣钱？” “当时只想当官，把官当得越大越好。说实话，当了副局长就考虑如何当正局长，如何当上副市长，下一步该去向哪个有权的人送礼活动，又该送多少，如何送。脑子想的都是这些，我想，当官就是为人民服务。” 王副局长摇着头笑了笑：“当官就是为人民服务？那么你以权捞的钱为什么归自己所有呢？” 薛云芝用手梳一下挂在前额的乱发，哀叹一声。 第50节---1 市城建局马副局长在全市最上档次的富丽华大酒店请客。他这个人给人的印象是大方豪爽朋友多。名义上是他请客，但出钱的人是谁还说不清呢。他经常请客，高兴起来就请客，有上级也有平级，但他从不请下级。来的都是朋友，花钱多也不怕，多么奢侈的宴他都敢上，一桌五千元一万元的饭他也不怕。他请客都是欠账，从不现钱交易，吃完饭让柜台记账，但他从不赖账。他主管工程这一块，尤其在局长宛丰鑫被两规后，他就成了常务主管，求他联系工程的工头和承包商像苍蝇一样白天晚上追着他，赶都赶不走。他请完了客，从电话本里挑一个工头，打一个电话，让他去饭店结账。工头们遇到这种事都是乐得屁颠直跑。所以每个大酒店都认识他，他在酒店的信誉也非常好，酒店都盼财神一样盼着他光临。此时，他在雅间里等得不耐烦了，打开手机拉开嗓门就骂：“x你妈的花毛驴！给脸不要脸，老子请你都请不动，牛x什么？不就是个破烂人事局长嘛！你不懂得酒场五大讨厌吗？请客不到，到了不喝，喝了没完，完了不走，走了又回来。你把第一大讨厌就占了。” 这时，门口一个大头鼓肚如孕妇的矮个汉子边打手机边走进门边骂道：“你才毛驴呢！你不就是请老子喝点马尿吗？又不是提拔当官，有什么了不起？” 马副局长一见来人关了手机“嘿嘿”一笑说：“***走到门口不喊一声，让老子浪废话机费。”说着伸出手来：“你好，花毛驴老兄，好长时间不见了，我好想你，今天太想见你了。当了人事局长，开始干人事了，今天我为你接风。” 市人事局花局长抓住马副局长伸过来的手一拽，抱住肉头照他脸蛋子咬了一口：“你少装亲热，你***又是什么小姨子小情人要调动工作，有求于我了。” 马副局长抹着沾在脸上的又粘又臭的口水笑骂道：“花毛驴又变成花狗了，真臭！刚从厕所出来。” 花局长有个坏毛病，不喝酒就是个正人君子，满嘴礼义道德，一喝了酒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满口牲口话不算，见了熟悉的女人就缠着不放，像发情的叫驴，所以人送外号花毛驴。如果有他在，一帮子酒肉朋友就都没有正经话，满嘴胡话不知羞耻。时间长了花局长的老婆都习惯认可了这个外号。有一次，有人在肉市场看见有人正在杀毛驴卖肉，走不远正好遇上花局长的妻子，他便故作惊恐地说：“不好了！前面有人把毛驴杀了！”花局长的妻子吓了一跳，以为花局长又喝多酒出事了，赶快朝前跑，看见路边上真的在杀毛驴，驴头还挂在肉架子上，她“扑哧”一声笑了：“这个毛驴！挨刀鬼！” 第50节---2 马副局长和花局长正在嘻嘻哈哈地逗乐，市技术监督局侯局长也来了。（.好看的小说）花局长伸出手哈哈大笑道：“好大的鸡奸（技监）局长，就盼你来了。就等你吃了，你就会吃。” 侯局长说：“会吃好啊，吃就是政治，懂吗？你当上正局长了，请客夸官的好事我哪里能不来，给你捧个场。” 第四个客人也到场了，他是个瘦高个，是市交警支队长汪邦。马副局长抓住他的手使劲摇着说：“哎呀，王八，你亲自来了，你可想死我了。” 汪队长给他一拳：“***，我这个队长在你面前没有一点威风，你这个老臊马”。 花局长对汪队长说：“有个故事你听过吗？有个司机一天被你们交警拦车罚了五次，损失一千块钱，一生气想出个办法，给儿子改名叫‘交警’，在外面受了交警的气，回家就骂儿子‘交警’，然后让‘交警’上饭伺候他，让‘交警’一气喊他八声爹，他才顺了气，高兴了还要……哈……” 四个人围着桌子落座，马副局长问：“今天谁请客？”话音未落，立刻遭到另三人的围攻：“你请我们来，当然要你请。” 马副局长说：“我前几天请你们，你们谁也不来，我就算请过了。” 汪队长说：“装蒜，早不请晚不请，我出去检查不在家你请？” 花局长说：“你就好下去检查，检查的好处太多了。农村里正在流行检查团的故事你听说过吗？，说有一个检查团刚一进村，轰的一声牛群就炸了窝。公牛没命地朝山上跑，母牛也跟着狂奔，小母牛蛋子也连滚带爬地跑。跑到村外喘了半天的气，母牛问公牛：你跑什么？公牛说：检查团一来就要吃牛鞭子，不跑行吗？它又问母牛：你跑什么？母牛说：检查团吃完牛鞭子就要吹牛x，我能不跑吗？公牛又问小母牛：你跑什么？小母牛说：他们吃完牛鞭子吹完牛x，还要泡妞（牛）。” 几个人“哈哈”一阵大笑，马副局长向漂亮的服务小姐一挥手，酒菜开始上桌。这四个人是多年的酒肉朋友，就因为都是宋世博手里提拔起来的可靠之才，背景相同，感情上自然也很近。酒一上来，为了表示情义，大家争着抢着往下喝，好像争着为朋友喝毒药，一会一瓶酒就完了。再上一瓶速度有所减慢，马副局长举杯向花局长说：“我祝你荣升局长，这也是大家的福气，以后我儿子安排工作要你出力了，我敬你一杯。” 花局长脑袋开始发红，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打开手机听也不听就喊：“妈的，等会打来，我在市政府开会呐。”他装了手机晃荡着头又说：“不行，不行，你是老哥，敬我不行。” 马副局长开玩笑地说：“这有什么，我们城建局长宛丰鑫被关进去了，我怕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咱弟兄也喝好，不后悔。” 侯局长笑着说：“你是宛丰鑫的副手，宛丰鑫进去了，下一个怕就轮到你了，你是城建局副局长，沙土里挤油啊，树大招风，你身上沾的沙粒都是金子。” 马副局长回敬说：“你技术监督局可不好惹，公私企业都逃不出你的手，真货假货你说了算，有好处就罚。” 第50节---3 花局长帮腔说：“就是，这几天外面药店都在卖伟哥，你技监局长管不管？尽是假药！那天有个朋友送了我几片，吃了反常，妈的，该有事的地方没反应，脑袋反而憋得通红，你们技监局要负责。（.好看的小说）” 几个人哈哈大笑：“那就吃对了地方。” 侯局长说：“你吃假药不关我的事，那属药监局管。你知足吧，还有闲心吃伟哥，像宛丰鑫那样关上几个月，就不用伟哥了。” 一谈到宛丰鑫几个人的心情有些沉重。汪队长心事重重地说：“纪委手够狠的，一下子两规了三个局长，搞得人心慌慌。有的干部甚至认为当官是高危职业，不敢当官了。像他们那样查，说不定什么时侯就整到咱们头上了，现在的官哪个多少没有一点问题？像他们那样查咱们也难保。唉！现在谁是彻底干净的？人清无友水清无鱼嘛，不动钱就办不成事，办不成事领导就认为你没本事。可是出了事领导就躲远了，谁也不承担责任，最后咱自己倒霉。唉！咱们这些官越来越难当了。你可要小心点，说不准哪天就轮到你了。大官整不动，就整咱们这些喽罗官。” 马副局长皱着眉头说：“汪队长，外界对你乱上车牌照，帮走私者卖走私车的事传言很多，不知是谁把你们的情况都弄到网上去了，你可小心点。” 汪队长恨恨地说：“早就有人想抢我的坐位，时时想整倒我，这个破官当得也不安稳了。” 侯局长说：“我从内部听到，地区纪委的矛头不是对着咱们这一层干部的，是冲着宋书记来的，找不到把柄，就先拿环节干部开刀。他们如果达到目的了，咱们就平安了。” 汪队长说：“他们查了这么长时间，宋书记也够受的，咱们可得帮他一把，但愿他平安。我见过他，他的心情很不好。” 花局长却事不关己地说：“真到那份上也只能是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吧。我看宛丰鑫他活该，他太贪！凭他的权利还用从账上贪钱？有人送的回扣就够了，既安全又保险，干嘛贪账上的钱，这种人太傻，见钱眼开见钱不要命。”他说话有些无所顾忌，就不怕有人告他的黑状？不是，为了人事局长这个职务，他除了让夏海仑敲去了他五万元外，他又向宋世博孝敬了十五万元。现在他看到宋世博自身不保，他预感到恶运要降临到自己头上了，心中不免懊悔和怨恨。 马副局长说：“你这话说得不够意思，你这个局长可是宋书记一手提拔的，多少人想争都没争到手。” 第50节---4 马副局长说：“你这话说得不够意思，你这个局长可是宋书记一手提拔的，多少人想争都没争到手。” 花局长“嘿嘿”一笑：“这话不假，可是我也谢过他了，两清了。” 其他人明白他的意思。汪队长神秘地问：“你花了多少？” 花局长狡猾地一笑：“这不用问？跟你差不多，行情在那摆着呐，你价低了不管用，价高了，把行情抬高了，人人骂你。” 汪队长却说：“我可是清白的，没那种事。” 花局长说：“算了吧，假装正经。宋书记的口茬子有多深谁不知道。你这个交警支队长多少人眼红，单位账上一年就收入三、四千万元。这几年你又建新办公楼，又建住宅楼，回扣少不了。你那地方钱多，听说每年给市长、书记报销各种费用就是一千万元。” 汪队长不由得心里发虚，怎么自己的底细外界都知道？嘴上却说：“社会上瞎说，没有的事。” “算了吧，没那事队长能轮你当？我知道有人想当这个队长，十万元都打了水漂。”花局长了解不少情况。 侯局长问：“花局长，我听说你这个人事局长原本要换掉的，最后硬是办成了，不动点真的能行？” 花局长喝一口酒挥挥手说：“造谣！不过说实话，这个官当得实在太累，我千万不让我儿子当官。” “你当人事局长还不知足？三亲六故都安排好了，礼也收够了，知足吧。” 花局长叹口气说：“现在不是有句话说：又跑又送提拔重用，只跑不送原地不动，不跑不送降级使用。不跑不送是不行的，可是有的人是无底洞，你那几个死工资能填满吗？和弟兄们说句实话，这次我占了局长的位子，求的不是宋书记，而是他的一个相好的。”他喝多了，开始管不住嘴了。 “宋书记还有小情人？没听说过。” 花局长“嘿嘿”笑着：“这个小情人就是这次当上卫生局长的夏海仑。这女人比男人手黑，一下子要了我……嘿嘿，不告诉你们。她当局长，凭什么？她有文化吗？听说她过去是当小姐卖肉的，摇身一变也成了政府要员，这年月见怪不怪。我当局长又有什么不应该？”听得出来，他虽然当上了局长，还是满肚子怨气，好像还吞了一个苦果。 马副局长说：“正因为你在宋书记身上下了血本，才应该保住他。老话说，皮之不存毛往哪里长呀？” 第50节---5 马副局长说：“正因为你在宋书记身上下了血本，才应该保住他。[.超多好看小说]老话说，皮之不存毛往哪里长呀？” 汪队长同意：“对，咱们可要抱成团，宋书记在一天，咱们还能多混几年，他如果倒了，咱们也就干到头了。” 花局长没说话，他是个实用主义者，看到宋世博危机降临，他要早点另寻出路。他已悄悄地改换门庭，老往赵市长那里跑。 马副局长说：“有一点各位要注意，现在虽然火还没烧到咱们身上，看样子也快了，咱们都要小心，可不能让纪委抓住尾巴。你们看见了吗？纪委这回可是红了眼的干了，你就是没有经济问题，你那肚子一年吃了多少好东西？怎么也够上十万元公款肚吧？你能说清楚吗？这回教育局长，民政局长都被两规了，据说是因为给宋书记送钱的事。不知有多少人也盯着想整咱们呢。” 汪队长没说话，一脸的愁云。 花局长说：“都是些蠢货，在一条街上比着建别墅，比财大气粗，你建三层我建四层，你投资三十万，我投五十万元，哪来的这么多钱？查起来能说清吗？” 马副局长说：“只好瞎编呗，就说借的，有的是欠款，有的材料是凭关系白要的。” 花局长说：“白要的就是以权谋私，也跑不了他，长期借款不还，也是以权谋私。你没有权谁会借给你？**的框框要套住你，你就不好逃。” 服务小姐端上来一道汤，是一只整鳖。马副局长对汪队长说：“吃王八，王邦，吃你啦。” 可是别人都笑不起来，看着这只老鳖趴在场盆里任人宰割，几个人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种恐怖感。沉默了一会儿，花局长打破了沉闷：“来，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呢！” 大家情绪都不好，酒有些上头。侯局长说：“这酒怎么上头？是不是假酒？” 马副局长说：“我请客，喝的可是茅台，你是技监局长，专家，你鉴定一下，是不是假酒？我出的可是真人民币。” 侯局长笑着嘲讽：“你管这酒是娘造（酿造）的，还是狗兑（勾兑）的，反之你出的也不是你的钱。” 花局长又耍开了毛驴疯，他招手叫过服务小姐，醉眼半睁地说：“小姐，把你们经理叫来，这茅台怎么二锅头味。” 服务小姐不敢怠慢忙叫来了经理。经理是个三十来岁风韵正茂的少妇，打扮得华丽高贵。她原是市歌舞团的演员，歌舞团垮台后靠着一个阔老板的支持承包了这个大酒家。她扭摆纤腰声如银铃，一进门就笑如荷花地说：“哟！几位大局长光临，怎么偷偷摸摸的？我一点也不知道。我先赔罪，自罚一杯。”她端起一杯酒一饮而进。 花局长抓住她的玉手口齿不清地介绍说：“经理妹妹，你认识吗？这位是市城建局马局长，不，是副局长，正局长己被抓起来了。这个是鸡奸局长，可怕，你躲他远点。这个是交警支队长。有权，管汽车，管牌照。我，认识吗？市人事局长，一把手。社会上有人说我人事局不干人事，放屁！他们诽谤我们党的优秀干部！” 第50节---6 马副局长补充说：“是酒精（久经）考验的油袖（优秀）干部。” 花局长还抓着女经理的手不放，揭老底的介绍：“你知道他们的大名吗？”他一指汪队长：“他的外国名字叫九井一同（酒精一桶），日本名字，好听。”又一指马副局长：“他有一个蒙古名字，格日一图（隔日一吐），厉害！”又一指侯局长：“他的俄罗斯名字叫何斯劳扑斯基（喝死老婆）。” 其实这几个人女经理早就认识，还是顺着花局长的意思不住笑着点头：“几位局长又是我的大哥又是好朋友，对我非常关照，请都请不来。大家真是好多日子没来了，恕小妹照顾不周。来，来来，我和各位大哥领导们，亲哥哥们一起喝一杯。(.)” 马副局长又抓住女经理的手说：“不行，四位大哥的酒你都喝了，四杯，四喜财！喝了我有话问你，不喝我就不给钱。” 女经理推辞不过，把每人杯里的酒倒出一点：“太阳出来红似火，感情上来不由我。”一仰脖都倒在嘴里，但又耍了个小花样，假装咳嗽，一弯腰把酒吐到手绢里。 马副局长问：“酒怎么样？” 女经理面带桃花笑答：“好酒，正宗的茅台。” 马副局长说：“不对，假酒，我都上头了。” 女经理笑答：“四位大哥好酒量，三瓶下去才刚刚上头，哎哟，这些服务生真是的。来，上醒酒汤，再上点海王金宝，醒酒效果非常好。” 花局长从马副局长手里抢过女经理的手不放：“嘿嘿，他自己喝多了，硬说是假酒，想赖账。来，喝点王八汤，醒醒酒。兄弟，你忘本了，想当年好凄慌，红米饭，南瓜汤，老婆一个，孩子一帮。看今朝美心房，白米饭，王八汤，孩子一个，老婆一帮，爽！哈哈哈！我就没醉，好酒不醉人，王八喝了才醉呢。” 马副局长不服气：“你才王八！你是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是乡长？” 女经理“咯咯”地笑了，马副局长问：“你也知道‘乡长’的典故？” 见多识广的女经理说：“‘乡长’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呗。故事说有一个老农牵着一条毛驴进城，不注意毛驴把路边的树皮啃了，一个警察过来罚款十元，否则就没收毛驴。不得已老农交了十元钱。中午的饭钱也没有了，越想起生气，举起鞭子打毛驴，边打边骂：嘴馋！想吃什么吃什么？你咬一口树皮就交了十元钱，你以为你是乡长，走到哪里白吃，想吃什么吃什么！” 花局长说：“太损了，乡长就啃树皮呀？我就当过乡长，谁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侯局长说：“农村里不是说你们乡长是：天天当新郎，夜夜入洞房，骑着摩托挎着枪，村村都有外母娘嘛！” 马副局长“哈哈”大笑：“那是八十年代的乡长，过时了，现在的乡长是：白天打麻将坐桑塔，晚上是洗桑拿和小姐耍。哈……” 其实我们的干部完全不是他们调侃的那样，他们不过是自己拿自己开涮逗乐而已。 女经理说：“哎哟，净胡说，其实几位领导都是正人君子，虽然坐桑塔那轿车是真的，却连桑拿也没洗过。” 花局长瞪起眼说：“谁说没洗过？嫌我们土包子？现在就洗，你陪着！” 女经理求之不得，马上叫来花枝招展的小姐扶几位领导上楼洗桑拿。花局长摇摇晃晃抓着女经理的手口齿不清地说：“真好，握着小姐的手，一股暖流上心头，激动的心情颤抖的手，好像回到十八、九，只恨当初没下手……” 第50节---7 女经理求之不得，马上叫来花枝招展的小姐扶几位领导上楼洗桑拿。(.)花局长摇摇晃晃抓着女经理的手口齿不清地说：“真好，握着小姐的手，一股暖流上心头，激动的心情颤抖的手，好像回到十八、九，只恨当初没下手……” 女经理说：“大哥真会幽默，不愧是领导。” 花局长听了心里**，又用社会上流行的顺口溜问道：“领导来了怎么办？” 女经理流利地接下句：“马上准备一桌饭。” “吃完了好饭又怎么办？” 女经理笑答：“桑拿池里涮一涮。” “涮完桑拿怎么办？” “叫来小姐按一按。” “小姐按完怎么办？” 女经理笑得更厉害了：“领导说咋办就咋办。” 花局长大悦：“好好！走走走，领导想咋办就咋办。”说着手就在女经理身上乱摸。女经理好不容易才把几个人交给服务小姐。摆脱了纠缠，边用纸巾擦手边厌恶地低声骂道：“流氓东西！臭不要脸的，什么领导，狗屎！” 侯局长取笑说：“花毛驴装蒜，喝点散白酒，还要发点茅台疯，假装上档次。” 花局长说：“谁说是散白酒？是茅台，真正的茅台。我不撒一点茅台疯，能对得起马副局长吗？” 几个人正在真醉假醉地出洋相，忽然有人拦住他们。定睛看是市委办刘主任，他们被推进旁边的一个包间，他们看见宋书记一脸怒气地坐在桌前，四个人立刻酒醒了，忙向宋书记打招呼。 宋书记沉着脸说：“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吵吵嚷嚷洋相出尽，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局长？现在是什么时候？地区纪委还在田泉市，你们这么忘乎所以，想倒霉吗？还想去洗桑拿？是不是还要找小姐啊？不怕被抓典型吗？” 几个小姐一看苗头不好都溜走了。四个人恭恭敬敬地听宋书记的训斥，一点醉意也没有了。宋书记严厉地说：“我历来对你们不薄，现在是非常时期，在地区纪委调查组离开之前，我给你们立个规矩，一，不许喝几口酒就满嘴胡说八道，有损领导干部的形象。少给我惹麻烦，多给我争光！二，不许进桑拿，管住自己！三，不许下饭店，免得惹事。再让我看见先撤职再说。” 第51节---1 刘国祥是地区纪委的一位副处长，他的主要工作是对被两规的人员进行看护管理。纪委租了一栋独门独院的三层小楼，田泉市的被两规人员都集中在这里，刘国祥是这里的总负责人。按规定被两规人员不得与外界有任何联系，但生活条件还是很优厚的。每天五十元伙食标准，居住条件相当于中档宾馆，生活较舒适。所不同的是，看护人员二十四小时不离左右。[] 尚文来到了两规地点接待室，他是受两规人员家属之托来送衣服的。刘国祥接待了他，两人较熟，闲谈了一会儿办完手续快到中午吃饭时间了，刘国祥请尚文吃饭。尚文摇头说：“算了吧，你这里的饭再好，感觉可不好，还是我请你到外面吃饭吧。” 刘国祥要务在身婉言谢绝，可是尚文一定坚持到马路对面小饭馆随便坐一会儿，不违反纪律，滴酒不沾，刘国祥也拗不过他同意了，他却不知道其实尚文是带着宋世博的密托而来的。[.超多好看小说]薛云芝已经交待了部分向宋世博行贿的问题，宋世博得到风声后惊恐万状惶惶不可终日。一见到纪委干部就心惊肉跳，不知被两规的恶运几时降到他的头上。他害怕宛丰鑫和方贵生也交待出实情，他的没日就来临了。他要想方设法与被两规人员取得联系，可是唯一可以利用的人就只有尚文，他费了好大劲才说服犹豫不决的尚文帮他了解一下情况。他们在一个小饭馆里，要了几个菜，原本说好不喝酒的，尚文却要了几瓶啤酒。边喝边随便地问问两规人员的身体情况。话也越来越多越深入，他有意识地套他的话问：“那个宛丰鑫还那么死硬？什么也不说？” 刘国祥说：“这种人硬也是装样子，都到这一步他还能撑几天？其实个个是草包，嘴上硬心里早发虚了，他们干的事都明摆着，他不说也没用。像宛丰鑫、方贵生家庭财产远超过收入水平，这就够他们说清了。” “唉，个人不检点，家人跟着担心，那个方贵生的老婆哭哭啼啼的，老怕方贵生想不开，又怕身体受不了。” 第51节---2 “唉，个人不检点，家人跟着担心，那个方贵生的老婆哭哭啼啼的，老怕方贵生想不开，又怕身体受不了。” “你可以告诉他家里人，这里的生活很好，工作人员对他们很客气很关心，每天医生检查身体，量血压，说清问题就可解除两规。要说有压力，那是他们自己做了亏心事，内心有压力。” 尚文很有人情味地说：“要说个人关系，我和这几个人也不错，当然他们本身有问题是另一回事，我不会同情他们。从个人感情方面说，我还得请你多关照他们的身体，不论出了多大的事情，身体不要弄坏了。” “这个你放心，我也能理解你。” 尚文又进一步试探地问：“方贵生的老婆耽心他的身体，你看我能见见他吗？也可以消除他家属的疑虑。” 刘国祥停下筷子，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过份，又觉得人情不好驳，想了想免强地说：“我知道你也难，那好，以你纪委书记的身份可以见一面，怎么说你也是他的领导，也是专案组成员之一，你也可以好好劝劝他。” 吃过饭，刘国祥带尚文来到方贵生的房间。方贵生正躺在床上发呆，见他们进来忙从床上坐起来说：“尚书记来了？”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刘国祥说：“尚书记来看你，有什么话你可以对你的领导说一说。” 方贵生叹口气，非常懊恼地说：“尚书记，刘处长，我这回全完了。我有错误，我接受组织的处理。” 尚文看了看一旁的看护人员，不淡涉及案子的事，只问问身体情况，吃饭睡觉情况。方贵生说：“吃的不错，每顿饭好几个菜，可就是吃不下去。纪委的同志对我也好，只是失眠得厉害。” 尚文安慰他说：“自己的问题当然要想，但不要想到整天睡不着的程度，身体坏了，家里人也不放心。” 方贵生小心翼翼地问：“我家里都好吗？让他们放心，我挺好。” 尚文劝解他：“你也想开点，别给刘处长添麻烦。” “我知道，刘处长对我挺好的，我感谢他们对我的照顾。” 刘国祥说：“你要用实际行动感谢，抓紧时间说清自己的问题。 方贵生说：“该说的我都说了，反正我的仕途也完了，官是身外物，没有也拉倒了。只是我想我那八十多岁的老妈，她这么大岁数，我出了这事，你们别告诉她，别让她为我难过。她二十几岁守寡，把我们子妹几个拉扯大不容易……”说着他低下头，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落下来。 尚文和刘国祥看到他动了感情，心情也很沉重，尚文安慰他说：“你的事没有告诉你妈，大家都瞒着她，说你出国考察了。” 第51节---3 尚文和刘国祥看到他动了感情，心情也很沉重，尚文安慰他说：“你的事没有告诉你妈，大家都瞒着她，说你出国考察了。” 方贵生抹着泪一个劲地感谢：“好，就这样说吧，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让我的孩子好好学习，学点技术。别像我，没有一技之长，整天靠溜须拍马过日子，只想当官，这回当出毛病了。**的官也不是好当的，以后**不要我了，我连个挣饭吃的本事也没有，唉！” 尚文听了这话心里酸溜溜的。刘国祥说：“别想这么多了，对组织坦白，会有一条出路的，我们也是以挽救干部为主。” 方贵生说：“你们查出我这么多东西，我还能挽救什么？我算完了，完了。[.超多好看小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悔不该当官呀，人说官门深似海，真是跳进去就难出来，我可是淹死在官海里了。” 刘国祥纠正道：“不能归罪于当官，**让你当官，是让你为人民服务的，又不是让你胡来。好了，别哭了，知道错了就好。” 尚文告别出来也重重地叹口气：“唉，我看着他就难受，我们一参加工作就认识，二十多年了，他也算老大哥，今天看他到了这一步，不忍心呀。” 刘国祥说“是啊，能理解。” 走到没人处，尚文忽然掏出一个纸包塞到刘国祥衣兜里。刘国祥意识到不对头想往外掏，尚文按着他的手说：“你买条烟抽吧，我也没什么表示的，是我一点心意，你别嫌弃。他犯了事，你替我在生活上多关照一点，他情绪不好时，你多开导开导。” “该做的我都能做到，你放心。这钱可不能……”刘国祥还想把钱掏出来，尚文坚持说：“咱们都是纪检干部，我可不是贿赂你，我是可怜他。钱跟他没关系，你可别看不起我。” 这一番话说得刘国祥不好意思再坚持。过了几天，刘国祥回家，一个妇女登门拜访，她说是方贵生的妻子。刘国祥一愣，她怎么会找到自己家门上来了？方贵生的妻子说：“尚书记说你人好心好，给方贵生有什么东西要捎就找你。” 刘国祥看她一脸无助可怜的样子，碍着尚文送给他三千元的面子不好赶她走，让她坐下。男人出了事女人也难受，她一坐下就哭了起来：“老方出了这事后，我一个女人家也没了主意，不知道他的事有多大。” 刘国祥怀疑她是探虚实的，什么也不说，只是安慰她：“他有多大的事我也不知道，我只管生活，你别太上心，注意身体。他的事他自己能说清楚，不要急，要相信组织，你回家去吧。” 她捎了几件衣服几条烟和几本农业方面的闲书，让转交方贵生，说了一堆感谢的话，就告辞了。 第二天，刘国祥把方贵生妻子送来的物品检查后，没发现什么问题，便转交给方贵生。过了几天，方贵生取烟抽，目光偶然注意到香烟外包装盒上有一个铅笔画的圆圈，直觉使他感到这个圆圈不是随便画上去的，会不会示意让他注意什么？他把几盒烟外表观察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他又假装换衣服，把衣服缝摸了几遍，什么也没发现。他百无聊赖地拿起一本书打发时光，一本书看了几天，忽然发现书中的一些字下面用铅笔划了小圆圈，他又想起了烟盒上的圆圈。他小心地一页一页地翻书，什么也没发现。他想不明白，莫非捎进来的东 第51节---4 了烟盒上的圆圈。[.超多好看小说]他小心地一页一页地翻书，什么也没发现。他想不明白，莫非捎进来的东西被查出来了？为什么刘国祥没有表露出来？如果没有捎进东西来，这些圆圈要提醒他注意什么？他把书又一页一页仔细翻了一遍，发现一些页码下用铅笔点了一个黑点。他再仔细找，发现页码下面有黑点的书页里，总有几个字下面用铅笔点了点。他把这些点了点的字试着连起来读，发现这是一些短句子：“你安心，有人正在为你想办法，要嘴严，不要乱说。”看了这几句话，他的心一下子轻爽了许多。一段时间来他与外界完全隔绝了，今天终于得到了外界的信息，外面有人想着他，为他想办法，让他万分激动。他把铅笔的黑点擦去，用同样的方法在书上点了一句话：“快想办法，我能顶住。”而后他要求把书退回家去，换几本新书来。经过几次方贵生的妻子送书来，引起了看护人员的注意，为什么他以前没心思看书，现在怎么几本书很快就看完了？经过认真检查终于发现了秘密，在书页里他们破译了用黑点连成的一句话：“他们在查钱的事，就说向亲戚借的。” 刘国祥看了吓出一身冷汗，在自己眼皮底下他们竟能内外联系，这是他的失职，是要担责任的，他即愤怒又为可能发生的不良后果而担心。他只有将这个情况封锁起来，他把两个年轻的公安看护警察找来板着脸严肃地说：“这事你们两人知道就行了，不要外传，现在不知他们通过几次情况，有多少严重的后果。出了这种事是我失职，也是你们失职，追究起来大家都说不清，你们还年轻，不能为这事背黑锅。”事后他们没有声张，只是规定以后外面送进来的书一律扣押，对那几本传递消息的书，他全部烧掉了。过了一段日子他回家去，妻子对他说方贵生的妻子来过，放下一万元钱就走了。刘国祥一惊问：“什么？你怎么敢收人家的钱？” 妻子说：“我也拦不住，她扔下钱就走了，我总不能拿着钱追到大街上去吧。” “你这是借口，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是她要给的，又不是咱们向她要的。再说他们的钱也不是好来的，我辛苦工作没有工资还下了岗。你名义上是什么不值钱的副处长，连老婆的工作都解决不了，一个月一千来元工资，又过日又照顾老人，儿子上高中一开学光学费就要一万多元，比上大学还贵，你去哪里弄钱？学校乱收费都红了眼，你们纪委喊了几年管得了吗？” 刘国祥很恼火：“怎么管不了？国家不是一直在管吗？” 妻子却嗤之以鼻：“管住了吗？过后收得更狠，什么电脑费，又看不见电脑在哪里，放学不让学生回家，又收补课费，一种资料反复发两次，还有什么喝水机费，教室安电视，录音机也向学生收费，学生的自行车放在学校里也收费，不交费就扔到马路上去，儿子都丢两辆自行车了。你们纪委管住了吗？你干了半天连孩子的学费都交不上。他们送来的钱我给孩子交学费了，反正他们的钱也不是好来的，不要白不要！” 刘国祥一听瞪起了眼睛说：“人家能白给你钱吗？那是要代价的，我是怕出事！” “出什么事？那些贪官有几个出事了？论官你比他们大，论工资你比他们高，可是人家有万贯家财，你连儿子学费都交不起，你还怕什么？” “纪委的事你不要管。” “你们纪委周书记软蛋一个，掉个树叶都怕砸头，他敢管谁？人家**分子手眼通天，有人护着，你能干出什么名堂？” 刘国祥沉默了，妻子说的都是实话。妻子见他不语，便打了一个电话：“我们老刘回来了，你有什么事过来问吧。” “你给谁打电话？”刘国祥问。 第51节---5 “我给方贵生的老婆打电话，她想见你，等了好几天了。你应付一下，又不让你出卖原则。” 刘国祥没了主意，老婆拿了人家的一万元钱，只好为人家办事了。他嘟囔着：“让她来干什么？不是给我找麻烦吗？” “她一个女人家哭哭啼啼怪可怜的，咱也别把人家逼得太紧，留条后路，现在谁知道谁有多大的本事，你说个好话安慰一下人家也没什么？” 方贵生的妻子来了，还带了一包东西，刘国祥很不情愿地接待她。她问了问方贵生的身体情况，让刘国祥把一些衣物交给方贵生。想起他们暗中传递消息的事，刘国祥冷冷地说：“你这个人犯糊涂，有什么事公开说，原则上允许的我可以帮你，你不要搞用书传信息的事，那个把戏已被发现了，你们的作法太蠢，哄小孩的把戏。” 方贵生的妻子一脸的紧张：“你们把老方怎么了？” “你别紧张，没把他怎么样，这事我压下了，没有向上汇报，否则方贵生可能错上加错，我也要受牵连。[.超多好看小说]” 方贵生妻子忽然双膝跪倒在刘国祥面前：“谢谢刘处长，你可救了我们了，我也是没办法，一时糊涂，你原谅我。” 刘国祥被搞得心烦意乱，他拉起了她又说：“我知道这办法也不是你想出来的，是有人指使你干的。今天我对你明说了，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干蠢事了。我也同情你的处境，出了这种事，你一个女人家没有主意，情有可原。能办的我可以帮忙，不能办的你也别打歪主意。” 刘国祥妻子也在一边说：“我们老刘心好，能帮的一定会帮你，你也不要太伤心，人都有个为难的对侯，能帮的我们会帮你。”她拿了人家的手软，尽捡好话说。 方贵生妻子挂着泪说：“我感谢你们，老方犯在国法上谁也帮不上他，我也不难为你们，只是在身体上生活上多关心他，让他想开点我就知足了。”她千感万谢，走时又悄悄塞给刘国祥妻子一个信封。刘国祥看见了，犹豫了一下没吱声。为了不再发生争吵，事后他也没再问。他把方贵生妻子捎来的衣物打开来逐一仔细地检查，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他又把每件衣缝摸了一遍，在摸到裤衩的皮筋缝时，有一个硬东西引起他的注意，他把硬东西抠出来，是一个纸卷，打开来看，上面写着：“我们正在想办法，你要咬住口，钱的来源就说是和李老板合股挣的。”刘国祥犹豫了好半天，又把纸条卷起来，按原样塞回到布缝里去。第二天，他把衣物直接交给了方贵生 第52节---1 自方贵生被两规以来，李庆一直忙着调查外围，一些问题有了眉目才来和方贵生谈话。方贵生看见李庆心里又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有人来和他谈话，说明他的事正在进行中，害怕的是不知纪委又抓住他什么问题。他被两规以来，给他的任务就是写材料，交待自己的违纪问题。可是他写的都是反省自己工作上的失误，大吃大喝问题，不承认自己有严重违纪行为。（.好看的小说）李庆拿着他写的厚厚一叠检讨书说：“这么长时间你只写了这些东西？你根本没有坦白问题的诚意。” 方贵生装出一副冤屈的样子说：“党的政策是实事求是，我没有做对不起组织的事，你要我承认什么？我能不冤吗？平白无故把我关到这里来，我几十年的名声全毁了，我能不冤吗？” 李庆说：“既然你觉得冤，就配合组织洗冤。咱们用排除法，把你身上可疑的内容都排除掉，你就清白了。如果冤枉了你，我负责给你开党员大会，为你鸣冤昭雪恢复名誉，好不好？下面你说说，你现在有多少个人存款？” “钱都是我老婆管着，有多少我说不清。” “你没说实话，我们查到你有一个存折，有二十八万元。” 方贵生的脸顿时焦黄，他意识到麻烦事已出现，他要为自已自圆其说已是很难的事情，他沉默了。李庆紧紧追问：“这个存折上反映，九九年六月二十九日你提出去三万元，这钱干什么了？” 方贵生沉默不语。 “七月五日你又提出去十万元，九日你又提走八万元，前后共提走二十一万元，你都用在了哪里？” 方贵生嘴唇动了半天说：“我盖房用了。” “你不是说过，你的房子是四处借钱建的吗？况且我们已查清，九九年五月以前，你的房子欠款已付清，而且汽车也有了。” 方贵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搞懵了，这一连串的问题他现编都来不及。既然瞒不住了，他只有胡说：“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了，三万元给了我表哥做买卖，十万元给我表弟入股办砖厂，八万元给我小舅子捐助他们学校，他是中学校长，这些我都认账。” 第52节---2 方贵生嘴唇动了半天说：“我盖房用了。” “你不是说过，你的房子是四处借钱建的吗？况且我们已查清，九九年五月以前，你的房子欠款已付清，而且汽车也有了。” 方贵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搞懵了，这一连串的问题他现编都来不及。既然瞒不住了，他只有胡说：“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了，三万元给了我表哥做买卖，十万元给我表弟入股办砖厂，八万元给我小舅子捐助他们学校，他是中学校长，这些我都认账。” 李庆又问：“我们查到你还有五个存折，共有一百多万元，你说说这些钱的来源。” 方贵生几乎僵住了，手不停地颤抖。(.)屋里极为沉闷，几分钟过去了，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些钱都是合法的，是亲戚朋友岳母存在我这里的，我替他们保管。” “你不是穷得向亲朋借钱吗？他们的钱怎么会让你保存？”李庆不怕他说假话，假话说得越多，把自己套得越牢。 调查组一行人走后，方贵生坐卧不宁，他要把情况传递出去，与外界取得联系。他想起来从外面带进来的纸条中曾告诉他，如有紧急情况可请刘国祥帮助。他曾怀疑刘国祥是否可靠，但此时他别无选择，只能冒险一试。他悄悄写了一个纸条团成团握在手心里，站在窗前好久才等到刘国祥在院子里出现，他打开窗子故意咳嗽一声。刘国祥转脸朝这面看时，他悄悄打了一个手势，把纸团扔出去。刘国祥原地犹豫了一下，向四周看看，走了过来…… 李庆感到非常奇怪，他与方贵生谈完话后马不停蹄地对方贵生的岳母、小舅子、表弟等亲属进行核实，本想一经核实方贵生的假话肯定会被拆穿。可是大出意料，他的这些亲属竟然异口同声地承认，与方贵生的口径一致，不仅借给了方贵生钱，而且他们都把巨款交方贵生保管，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他们的说法却莫衷一是。这太反常了，李庆想，是自已怀疑错了？还是有人走漏了消息进行了内外串通？因为方贵生的话和他的亲戚的做法太不合乎逻辑不合乎常理了。 李庆一行人再次找到了方贵生的表哥张老板，他是市郊一个私营砖瓦厂的老板。他一见纪委的人又找他，就推说去厕所，让大家等一等。可他进了厕所趴上后墙跑了，他钻进一片玉米地里，躺在里面悠闲地抽着烟养神。不知过了多久，他登上山坡向山下砖厂望去，见纪委的汽车不在了，便哼着小曲回到厂里，进门就问：“纪委的人走了？” “走了，找不到你，都坐车回去了。怎么？你躲人家干什么？” “咳！麻烦事，我不想理他们。” 忽然李庆一行人出现了，李庆高声打趣说：“张老板，你这泡屎是不是跑到市里拉的？可让我们等了你大半天。”原来李庆一看张老板溜了，一行人假称回去，上了车一出村他们钻进了高粱地里又步行悄悄地转了回来。藏在砖厂侧面的树林里远远地望着，等了一个多小时，看见张老板回来了，他们也回来了。张老板一看没躲过去，假意陪着笑脸说：“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事要打电话，山沟里信号不好，我到坡上打个手机，嘿……” 李庆说：“找你还是上次谈的那笔钱的事。” 第52节---3 李庆说：“找你还是上次谈的那笔钱的事。” 张老板说：“没错，我向他借过十万元，办这个砖厂，是九九年七月五号。也算是他入股合作的钱。” “七月五号？这个日期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李庆紧追不舍。 “是七月五号，没错。”张老板很肯定。 “是上午还是下午？” “是……是中午哇？我去他家借的。”张老板有些犹豫。 李庆直接戳穿他：“你说假话，这钱是下午取出来的。” 张老板反映很快马上改口：“对，是下午借的，我记错了。” 李庆盯着他“嘿嘿”地笑了，说：“不是下午，我是故意蒙你的。” 张老板觉得失口了，张口结舌不敢胡说了。 李庆又问：“你借的钱有借条吗？” “没有，我们弟兄讲信誉，用不着写借条。” 李庆又盯着他问：“你想好，这十万元真的是你借了？” “真的是我借了。” “你敢负责？”李庆盯着他追问。 “我敢负责。”张老板铁嘴钢牙。 “你不后悔？” 张老板梗着脖子说：“决不后悔。” 李庆说：“那好，我现在通知你，方贵生借给你的十万元是以权贪污平坛镇的公款，你必须退出来。” 一听要他退钱，张老板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什么？让我退钱？凭什么？” 李庆反而平静地说：“这十万元是贪污款，是非法所得，给了你，你就要退出来。” 张老板傻了眼，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圈，转转眼珠子说：“十万元呐！我没有。我用这堆砖顶账行不行？” 李庆冷笑了一声：“张老板真会开玩笑，方贵生贪污的是十万元，你能还给我一堆砖？” 张老板又愣了一会儿问：“方贵生贪了这些钱是不是犯了法？” “那当然，肯定是犯了国法。” 张老板拍拍光脑门自语地说：“这***，这不是害我吗？我跟着掺和什么？”他忽然转身对李庆说：“我实话对你说吧，我根本没有借方贵生十万元钱，这个账我不能管。” 第52节---4 “那当然，肯定是犯了国法。” 张老板拍拍光脑门自语地说：“这***，这不是害我吗？我跟着掺和什么？”他忽然转身对李庆说：“我实话对你说吧，我根本没有借方贵生十万元钱，这个账我不能管。” “你没有借十万元，为什么要承认？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作伪证是什么问题你不知道吗？” 张老板憋了半天才说：“是我糊涂，那天方贵生媳妇来找我，说方贵生对纪委说了，借给我十万元钱，如果纪委来了解，让我承认下来。我寻思不是什么好事，不想管，可都是亲戚，没办法。这是实话，他犯法，我也不能替他背黑锅。你们要十万元，我这砖窑马上就得关门。（.无弹窗广告）” 张老板吐了实情，更证实内部有人通了气。李庆又赶到了平坛镇找到方贵生的小舅子王平。王平是平坛镇中学的校长，他有些紧张，斟水时手抖得厉害。李庆说：“咱们再详细谈谈你姐夫方贵生给你们学校捐款八万元的事。” 王平说：“我想建新校舍，向他要了好几次钱，他就以平坛镇政府名义捐给我们八万元。” “我们看看账是怎么走的。” “没有账，这笔钱不是经费，没有上账。” “怪事，你们学校接受了捐款不上账？既然是平坛镇政府捐款，他们也要有个手续上账吧？你们出收款手续了吗？” “没有出，当时想，他什么时候要手续，我再给他补。” 李庆问：“这么大一笔钱到你这里，怎么用了？是给学校了还是给你个人了？总要有个明细账吧？” “明细账有，都搞了校舍建设。” “先把你们建房明细账、预算、决算书给我们，我们先查一下账。” 第53节---1 回到市里，石成听取了汇报，大家的意见都集中在一个问题上：调查组要了解的情况已被调查对象预先掌握了，这说明内部出了问题。 李庆说：“我们要了解的情况对方都掌握，并且由方贵生妻子出面串供，定立攻守同盟，连几月几日取款都与方贵生说得一致，这说明我们内部出了问题。” 石成问：“有多少人接触了这些问题？” “接触这些问题的只有我们组的三个人，连尚文都不让他知道。我保证，我们三个人不会出问题。” 石成又问：“会不会问题出在两规地点呢？” 李庆有些疑惑：“不会吧？我们与方贵生谈话时，看护人员都不在场。如果问题出在两规地点，那很可能是看护人员？他们是可以自由出入的，一些消息他们能**来。可是，对他们我们经过严格的培训的，不可能吧？” 石成说：“虽然我们不愿意怀疑，但不排除这个可能，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我通知纪委，立即把看护人员全部换掉。你们掌握的情况一定要严格保密，只限有关人员知道。另外，你动动脑子，想办法找到这个内奸，让他从暗处站到明处来，我们就好对付他了。” 李庆点点头说：“可以试试，我反复筛选，怀疑对象倒是有几个，只是需要证据。[]我看可以用二毛这件事验证一下。” 通过地区交警部门了解到，把宛丰鑫撞下山沟的汽车已经被市交警部门找到了，是田泉市一个私人煤场的客货两用车，车主是煤场老板，名叫高富，外号叫二毛。经技术鉴定，在这辆汽车保险杠上发现沾有宛丰鑫摩托车上的漆皮痕迹。可是在市公安局长的干预下，这件事被压了下来没有上报，公安局和交管部门谁也不再过问。石成对二毛这个人引起了注意，经了解，二毛是一个带有黑社会性质的人物，自已开着一个煤场，暗中还垄断着一个蔬菜批发市场，手下有一帮打手时常欺行霸市。更值得注意的是他竟然是宋世博家的座上宾，田泉市公安局深知内幕对他礼让三分。 李庆说：“二毛的车肇了事，市公安局长不让管，这件事很典型。我猜想这事很可能与宋世博有关系。咱们可以开一个会，放出风去，就说公安局长有失职行为，他如不主动说清问题，就对他停职。这个消息如果传到宋世博耳朵里，公安局长也会有所反映，也说明我们内部有内奸。” 石成问：“你的目标是谁？” “尚文，我一直怀疑他吃里扒外，咱们先测试他一下。兔子跳起来，我们才能发现目标。” 晚上，石成召集李庆和尚文三人开了一个小会。石成说：“有个情况与尚书记商量一下，注意保密。据了解，撞宛丰鑫的汽车已经找到了，是本市一个外号叫二毛的人的车，按规定肇事逃逸司机要立即拘留，可是公安局冯局长却压住不让查，这事很蹊跷。我认为这个二毛撞了宛丰鑫也很蹊跷，有不少可疑之处，为什么公安局不管？尚书记，我有个想法，如果冯局长不主动来说明情况，或还不对二毛采取必要的措施，就由你们市纪委过问此事，必要时对冯局长进行停职检查。” 第53节---2 尚文说：“这个没必要吧？他可能有他的原因，他怎么能执法犯法呢？” 李庆说：“这个局长就是失职，我们要求他追查肇事车，他却阳奉阴违迟迟不动。交警查到了，他又压着不行动，给我们的工作造成多大的困难，这不是失职是什么？我还怀疑他和二毛有什么关系，我的意见明天就停他的职。” 尚文沉默了好半天，借口上厕所离开了房间，李庆说屋里有厕所，他说不习惯坐便。在走廊上的公厕里，他立即给宋世博打了手机：“宋书记，石成明天要对公安局冯局长停职。……因为，他们认为是二毛的车撞了宛丰鑫，而公安局对此事不闻不向，他们认为冯局长有鬼，好像他们怀疑什么……” 等尚文回到会场时，石成简单交待了几句就散会了。 第二天上午，他们等待的验证结果出现了，公安局冯局长主动来到了调查组找到石成说：“我是来向石书记汇报工作的。宛丰鑫被撞一案，我们刚刚查清，是一个煤场的汽车肇的事。有人说是伙计开的车，有人反映是煤场主二毛开的车，还没有最后确定，我们还在查。” 石成问：“你们对嫌疑人采取了什么措施？” “按规定是拘留，我们正在着手办理。” 石成说“好了，我知道了，你就按规定办理吧。”他对尚文的怀疑进一步得到了证实。前一段时间他看出来尚文对工作有些消极，只能认为他是宋世博的下级，不愿过多地掺与到对宋世博的调查中来。有时他也怀疑尚文会不会与宋世博相勾结，但他没有凭据不愿相信这个事实，现在他不能不提防了。因为下一步他要面对一个更残酷的猜测，这个猜测他对任何人都没敢流露过，今天他不得不对李庆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宛丰鑫遭遇车祸是偶然的吗？从目击者提供的材料看，汽车有很明显的故意撞击的迹象，会不会是有预谋的车祸？” 李庆问：“如果是有预谋的行动，那又为什么？又可能是谁干的？莫非有人想灭口？” “假如是这样，那就要看宛丰鑫死后谁是最大的受益者。我们挖出宛丰鑫的目的是要查清宋世博的问题，宛丰鑫是打开宋世博秘密的钥匙之一，尤其是那六十万元的问题，将决定宋世博的命运。”石成盯着手指间的烟慢慢地燃烧着。 李庆有些怀疑：“宋世博想杀人灭口？这个可能性有多大？他必竟是个领导干部，不会堕落到那一步吧？” “但他也是个活生生有私欲的人。宛丰鑫是了解他底细的人，而肇事者二毛又是与宋世博有密切关系的人，这是偶然的吗？为什么公安局迟迟对二毛不采取措施？” “如果有这个可能，就要尽快对二毛采取拘留措施，有些问题要尽快搞清。为什么我们在两规宛丰鑫之前，他掌握了消息而逃跑？他的消息从哪里得到的？二毛为什么在几百里外撞了他？是有意还是偶然？” 两人正在研究之时，市公安局冯局长打来电话，说他们准备对二毛采取拘留措施时，发现二毛已经逃跑了。 第53节---3 石成若有所思地说：“如果二毛真的逃跑了，说明他撞宛丰鑫的背后很可能有大文章。” 石成等人趋车来到了二毛的家，冯局长还在这里了解情况。他把石成领进二毛的办公室。这是一间创意很独特别致的房间，名为水晶宫，除了窗户所有墙壁屋顶和地面都是用镜子镶成的，人站在屋里眼花缭乱，如置身于一间宽阔无边的大厅里，无数的人影从四面八方折射过来，弄不清人是从哪面走来，阳光照进屋时，满屋子辉煌耀眼。屋里有特大型的皮沙发，酒柜里有各种高档酒以显示主人的嗜好。 冯局长殷勤地汇报说：“我们来时家人说他昨天晚上就出门了，可是打手机却是关机。我们怀疑他跑了。” 石成只点点头，他明白二毛是不会回来了。他观赏了一遍水晶宫，便出门上了汽车，低声对李庆说：“提请地区纪委批准查一下尚文、二毛等人昨天晚上以来的电话活动，会有线索的。” 晚上，李庆来到石成的房间，锁了门，拿出了电话记录单。电话记录显示，昨天晚上十点五十分尚文给宋世博家打了一个电话，通话七分钟。十一点宋世博给二毛打电话三分钟。凌晨二时十三秒，二毛又给宋世博打过二分钟电话。二时二十分尚文又给宋世博打过一个电话…… 李庆说：“很明显，尚文通知了宋世博，宋世博又通知了二毛，二毛是乘夜里两点多的火车走了。这里有大文章，二毛也是有钱人，如果只是一般的汽车肇事赔点钱就行了，有逃跑的必要吗？石书记，你的猜测不无道理。” 石成说：“二毛的事我们要求地区公安局去搞清。下一步对尚文要封锁一切消息，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们不惊动他。不得让他再接近被两规人员，重要会议我们要秘密地开。” 李庆翻着电话记录单说：“查电话记录时，还发现尚文与两规看护地点的刘国祥有电话联系，你猜尚文还和谁有电话联系？” 石成笑了：“别卖官子。” “这两个多月尚文还与宛丰鑫的老婆，方贵生的老婆电话联系频繁。而方贵生老婆的手机又与刘国祥有很多次联系。” 石成很感到吃惊，拿过厚厚的记录单翻阅着：“这就有眉目了，我们工作走风露气的原因就在这里。” “我们要不要向纪委汇报？” 石成摇摇头“为时过早，尚文是周书记亲自点名进入专案组的，他代表市纪委，我曾反对，但不起作用，排除他，田泉市就有借口在多方面不配合我们的工作，对工作不利。现在我们不动声色，内部不能乱了阵脚，不能分散精力。下一步可以用调整换人的办法，把一些人调出去。内部的事情我们顾不上，要全力把田泉市的案子搞清，内部问题以后再搞。从今天起，全调查组的案卷材料一律集中由专人保管。我们要加快速度，重点突击，尽快把宋世博的案子拿下来。” 第54节---1 李庆再次来平坛镇中学与校长王平谈话：“你上次给我们的建校账目，我们都查过了，学校建楼房的预算、决算书，资金来源和使用情况都很清楚。但经过核实，账内反映不出来方贵生捐给你们八万元，所以你的解释我们不能认可。” 王校装出一脸迷茫的样子：“不会吧，这八万元都和建房资金捆在一起使用的，查不出来不等于没有啊。” 李庆把账本推到他面前说：“那么麻烦你把这八万元用在哪里了，从账里找出来。（.无弹窗广告）” 王校长漫无目的翻看着账本和传票，最后作出一副不打算合作的样子说：“这钱反正都用于建房了，我又不懂账，让我怎么找。” “你应该实事求是，如实说清这笔款的情况。” 王校长反而有些不满：“这是什么意思？我说话不如实？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不要把人都看成坏人。” 李庆没好气地说：“你也是个有文化的人，怎么学猪八戒倒打一钯？你的账里每笔钱的来源我们都查过，根本没有那八万元，我们只能认为钱还在你手里。[.超多好看小说]” “你们太不讲理了，账里查不到就在我手里？”王校长脖子上青筋暴突了起来。 李庆问：“你是党员吗？” “是党员，怎么了？” “有多少年党龄？” “五年多一点。” “五年多，老党员了，对党纪一点都不懂吗？你只想当官，不想受党纪的约束？告诉你，向党组织说假话作伪证就是违反党纪。实话告诉你，这八万元是你姐夫贪污的公款，你必须说清这笔款的去向，否则你脱不了责任。” 王校长没了主意，不知该怎么办，一会说东一会儿扯西，一直耗到中午。李庆等人离开办公室，王校长看见他们在商量什么，就叫了一个教师去偷听他们在谈什么。一会儿这个教师回来说：“他们在给市里打电话，不知是给市领导还是教育局，他们说要停你的职。” 王校长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觉得凶多吉少，犹豫了一会儿他跑下楼陪着笑脸说：“也许是我记错了，建筑账里查不到，咱们再查一查其他账。” 李庆说：“好吧，咱们就再查一查吧。”他拉开汽车门示意王校长上车。王校长没反映过来，稀里糊涂跟着上了汽车。调查组的另外两个同志一边一个把他夹在中间，他的脑袋一涨明白了。当汽车快要驶出校门时，他脱口问：“这是去哪里？是不是你们要两规我？还是要停我的职？” 第54节---2 车上谁也没有理睬他。他忽然想到来之不易的校长职多，想到自已会像自己的姐夫一样被人唾骂为贪官污吏，一股泪水涌出眼眶，他叫了起来：“李主任，不能啊！你不能带走我呀！你原谅我这一次，我认错，我坦白，我现在就坦白行不行？我求求你快停车吧！” 车停下了，李庆回过头问：“这回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王校长脸白如纸，喘着粗气声音颤抖地说：“我姐夫没有给过我八万元。是我姐姐找我，说如果纪委来调查，就承认收过八万元捐款建学校。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他在调查组同志的批评和谴责下，写下了证言材料。[] 李庆把材料看了两遍后说：“基本说清了，你下车吧。回去你要深刻检查，反省自已作伪证的行为，准备接受组织处理。” 经过大量的取证工作后，李庆又来见方贵生，他说：“我们对你所说的二十一万元去向问题作了调查，证明你说的都是假话。” 方贵生心里紧张，他想，一定是哪出了问题，他已经把纸条传出去了，是刘国祥没传到还是老婆没把工作做好？他猜不出所以然。 李庆看出了他的心思，说：“你也别抱什么幻想，虽然你与外面串了供，咱们的谈话内容你也传出去了，外面的人也得到了你的信息，他们也为你做了很好的伪证，但是他们的谎言漏洞百出，他们只得说了实话。这只能说你极不老实，顽固对抗，错上加错。” 方贵生感到绝望了，纪委已经掌握了他与外界联系的途径，这意味着末日的来临。但他还是不想彻底交待：“那二十一万元，我都送人了。当时我为了跑官，到省里地区求人送礼了，就这样花了。” 李庆追问：“省里送给谁了？地区送给谁了都要说清。” 方贵生叹口气：“我沾了人家的光，人家也为我帮了忙，我也不想害别人，都算在我头上好了。” “你很讲义气呀。这二十一万元的去向你不交待，那么钱是如何来的你也不交待？” 方贵生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二十多万是我和山西的哥哥合股开煤窑挣的，不是贪污。”李庆一拍桌子：“还胡编！你不思悔改顽抗到底，就不想后果吗？你贪污的公款我们已查清了。国家修铁路占用土地，补贴给农民补偿费，占地费等七百多万元，你以名种方式克扣专项款八十多万元。是不是这个数？你心里清楚！你们镇搞开发区以低价出卖土地，每亩土地才卖三百元，三个买地者共给好处费七十多万元，是不是事实？”李庆喝一口水又缓缓地说：“西方有个叫雨果的文学家说过：人有两只耳朵，一只听到上帝的声音，一只听到魔鬼的声音。我不知道你听到了谁的召唤？” 方贵生大脑里一片空白，他呆呆地坐着，李庆一行人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他无助地走到窗前寻找刘国祥的身影时，门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和看护人员走进来，他在屋里四处看看，对方贵生说：“我姓曹，从今天起由我负责这里的工作，刘国祥有新任务已经调走了。” 这对方贵生又是当头一棒，他软软地躺在床上问：“你们纪委处理人主要考虑什么因素？” “犯错误的轻重，坦白的情况，对错误的认识态度。” 第54节---3 “犯错误的轻重，坦白的情况，对错误的认识态度。(.)” 方贵生试探地问：“你看我的事有多大？” “很大。”老曹站在床边对他说：“你只有彻底坦白才有出路。” “我坦白了还能保留党籍吗？” “不可能，**是为人民服务的，党内容不得贪官。”老曹回答得干脆明确。 “我的问题会不会判刑？” “可能会的，如果态度不好还会从重处理。” 方贵生叹了几声气又问：“能不能让我给老婆打个电话？给我妈问一声好，我惦记她们。” 老曹给石成打个电话请示后，把手机递给他说：“石副书记同意你的合理要求，你只能问候一下，不许谈其他事情。[.超多好看小说]” 方贵生万分感谢。当他听到老婆的声音时，一股酸楚从心底涌起，不知怎么说了一句：“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妻子哽咽着说：“老方，你也想开吧，都坦白了吧，咱们不当官了，一家人能团圆当个老百姓也好。唉，欠下**的老百姓的，咱们卖房子也还给人家，老百姓的便宜不能占啊。孩子因为你的事在学校也抬不起头来，兄弟亲戚跟咱也没沾好光，也埋怨我们……” 方贵生的泪水淌了下来。他这一夜没睡，回想着自己走过的道路。如今落到如此地步，也怪自己太贪，是贪婪葬送了自己。在他不择手段大把地把公款捞到自己腰包里之后，他有了别墅和轿车，提前进入了小康生活。他不甘心作一辈子农村干部，他想调到市里工作，为此他几次找市委宋书记谈自己的想法。宋书记往往是没听完他的话就沉下脸来申斥他：“你对镇里工作熟悉，你不干让谁干？一切听组织安排，不要胡思乱想，不想干就写辞职报告。”挨了批评，他也不敢提要求了，但心不死。他想，有的人怎么一年换一个单位，越换越好，他们用了什么办法？他听说有一个工头和宋书记关系很好，他便找个借口请这个工头吃饭。谈起与宋书记的关系，这个工头滔滔不绝：“不是我看不起你，你们虽然是什么镇长、书记、局长，屁！有什么用？宋书记都不想理你们，你们只能诈呼农民。我虽然是个工头，个体老板，我和宋书记的关系比你们强，不论什么时候我去他办公室，去他家，都把我当上宾。我包的工程城建局敢找麻烦？我给宋书记打个电话，谁还敢难为我？我和宋书记是称兄道弟，你们比不了。” 方贵生问：“你和宋书记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好？” 工头自豪地一昂头：“第一要有钱，剩下的就要有手段了，宋书记帮我办事，我从不亏待人家，这叫有情有义，不求人办事也要够意思，朋友才能越处越深。你有什么事求我，我给你办，保证没问题。” 方贵生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宋书记给他办事，他不亏待宋书记，礼尚往来，相互利用，诀窍也在这里面。他试探地说：“凭你的关系，给兄弟帮帮忙，我想调回市里工作。 工头一拍胸脯：“没问题，可是你给我什么好处？”他一看方贵生没反应说：“一看你就不是办事的人，铁公鸡一毛不拔，能办成事？现在是什么年代？有白办事的吗？” 方贵生忙说：“这好办，只要事情能办成，镇里那片住宅小区我让你干。” “行，这个行。说定了。但是线我给你拉上，血可得你自已出。” 过了一段时间，工头给方贵生回话：“我对宋书记说了你的事，他知道你，还说你为什么不找他谈谈，让你抽空找他说说。” 第54节---4 过了一段时间，工头给方贵生回话：“我对宋书记说了你的事，他知道你，还说你为什么不找他谈谈，让你抽空找他说说。” 方贵生半信半疑：“你说这么几句，管不管事？宋书记应付你吧？” 工头笑了：“你傻不傻？有你那么空手谈事的吗？告诉你，听说市工商局要换局长，你赶快活动，你去找宋书记谈吧，没问题。” 方贵生对工头的话不大信，觉得一个堂堂的镇党委书记还不如一个工头有份量，不可能。他又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去找宋书记，宋书记只翻了他一眼，问：“什么事？老往市里跑什么？” 宋书记冷冰冰的态度吓得他没敢提自己的事，只说是汇报工作。宋书记又冷冷地说：“这是借口，还是不安心工作。” 方贵生强作笑容说：“是刘工头让我来看看您，给您捎一身西服。”他把手里的一个包放在旁边的沙发上。 宋书记神情变缓和了问：“你跟刘工头熟？” 方贵生小心翼翼地说：“他说您让我来谈谈工作变动的事。” “我说过？噢，他是说过你的事。你在镇里干了二十年，不给你换一下工作，你也有意见，你想怎么办？” 方贵生吭哧了一会儿说：“听说工商局长要调走，我想……” 宋书记一笑：“你很会选地方，好多人盯着工商局，好吧，你回去写个方案，谈谈你打算怎么干，你回去吧。” 方贵生万没想到经刘工头介绍这事有了希望。他满心欢喜地回家，伏案苦思怎样搞好工商局的工作方案。但是他对工商局的工作不了解，从哪里入手也不得要领，最后写了一个保证书式的东西：“保证不向市里伸手要钱要经费。保证每年向市里上交一千八百万元创收。工商局编制四十八人，而实有二百五十多人，工资负担沉重，我将不依赖市财政，独立解决工资问题……。”他把保证书兴冲冲交到宋书记手里。 宋书记看了一遍问：“你能向市财政上交一千八百万元？这些钱从哪里来？” 方贵生被问得张口结舌：“收管理费解决吧，本市有工商户上万家，我看能完成一千八百万元的任务。” 宋书记说：“关键是你怎样才能发展壮大工商户？稳定和增加税源，还要提高干部素质。你不熟悉工商局的工作，这样不行，你再去好好想想。” 方贵生不得要领，又去请教刘工头。刘工头一听就笑了：“你当镇干部和农民打交道都变傻了，这个东西写得再好有什么用？你去送几个钱不就都解决了吗？现在干什么不送钱？” 第54节---5 方贵生这才恍然大悟：“要送多少？” “那要看你想去哪个部门，像纪委、监察局倒给钱也没人去。什么财政局、工商局、卫生局、教育局、人事局，怎么也得花几万元，至于几万元就不好说了，你出一万，还有人出两万元的。好部门人人争，有钱有权有油水。你要想有绝对把握，出手一定要比别人高，一下压倒别人，不然钱就打了水漂。这和我们抢工程一样，好处费要压住别人……”还是工头经验丰富。 经过一番周密的计划，方贵生开始行动了。在一个中午，他到宋书记家，宋书记不在，妻子接待了他，他说：“听说您儿子要上大学了，我也没什么可送的，这点小意思是我的祝贺。”他放下装有五万元的提包走了。之后，他又用同样的方式送给市委分管组织的孙副书记三万元。钱是送出去了，方贵生左等右等没有动静，一批干部调整完了，没有他的名字，工商局长的位子还空着。外界传说工商局长的人选争议太大，市委一直定不下来。还有的传说，争工商局长的人多，送礼也很多，所以市领导空着这个位置待价而沽。方贵生坐不住了，像赌红了眼的赌徒，带了十万元又去了宋书记的家。又过了难熬的一个多月，任命下来了，方贵生没有如愿当上工商局长，却当上了民政局长，其他竞争者都败下阵来。他面对政治上的胜利，有一种按捺不住的自豪感和胜利感。拍马奉迎者蜂涌而至，逐利者争相庆贺。官场上的奉迎看似是针对胜利者，其实是冲着他背后的权力者来的，是一种感情投资。 唉！不堪回首！这个值得自豪的经历今天回想起来却是极其痛苦的。在这场追逐虚荣和名利的表演中，他丢失的是自已的一切，他梦寐以求想得到并且已经得到的，今天看来又那么让他厌恶，他将要失去的将比他得到的更加宝贵。此时他才想明白，其实他什么也没有得到，权利永远不会属于某个人，即使用金钱买得的权利也不属于自己。 他望着窗外的明月想了一夜，天刚蒙蒙亮，他对值班人员说：“你马上通知石成书记和李主任，我要坦白，彻底坦白。” 第55节---1 石成向地区纪委提交了对宋世博受贿案予以正式立案的报告。证据很明确：市教育局长薛云芝承认为升局长向他行贿十万元；市民政局长方贵生承认为了从平坛镇调入市民政局任局长，向他行贿十五万元。地区纪委委员会听取了石成的汇报，对他提出的立案报告一致通过，并建议对宋世博立即进行两规审查。 周书记拿了纪委的报告去地委请何书记批准。何书记看完了报告，心烦意乱地把报告甩在桌面上问：“宋世博真的收了人家的钱？” 周书记说：“初查结果是这样，如果深入查恐怕还有。” “这些宋世博承认了吗？” “还没有和宋世博正面谈，但调查组已掌握了一些证据，两个当事人也承认。” “既然是这样，我看还是把一切都查清后再立案，宋世博也会心服口服。否则他喊冤叫屈的，还要搞个落实政策，人家不依不饶我们也被动。” 周书记解释：“按纪委的工作程序，查到这个程度就可以立案了，或者采取两规措施，如不按规定办，省纪委又要抓我们的把柄了。” “可是他引进外资几十亿的工作搞了一半，现在对他立案，这几十亿就泡汤了。这个责任你们纪委担还是让我担？咱们的主要任务是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嘛！再说，他假如真的接受了十几万元，可这与引资几十亿比起来，可是微不足道的。从党纪的角度讲，虽然不能放过他，可是目前的情况比较特殊，芝麻和西瓜我们捡哪一个，这个问题应认真考虑。你们纪委怎么能这样工作？怎么能这样孤立地看问题呢？”何书记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周书记知道这件事的厉害关系，他平心静气地说服：“你这样考虑也对，我在会上也这样提出来，可是有人反对说：这几十亿看不见的投资成了宋世博的挡箭牌，动一动他，他就用撂挑子吓唬人，如果**分子今天拿个大买卖，明天又拿个大投资压我们，纪委的工作还搞不搞？我想这话也有道理。” 何书记打断他说：“我不是说宋世博不该查，现在是投鼠忌器，为了一个芝麻丢了西瓜，值吗？让我对省里怎么交待？” 周书记还在解释：“我的工作也不好作。有人还认为，反**和保护经济发展并不对立，引资是政府的行为，而非个人行为，引资工作完全可以另派他人去搞。立案是对宋世博个人的事，对整体经济工作不会有干扰，我们不能以保护经济工作为借口来压反**工作。” 何书记对他的话很不爱听，扇着手打断他说：“这一定是石成的论调，你不要老说别人的意见，你的意见呢？” 第55节---2 何书记对他的话很不爱听，扇着手打断他说：“这一定是石成的论调，你不要老说别人的意见，你的意见呢？” 周书记斟酌着说：“省纪委反馈的消息说，这几十亿投资是无源之水，不可望梅止渴。[]说穿了这几十亿投资可能是骗局。况且，省纪委对这个案子非常关注，你要权衡利弊。” 何书记平静了一下心情，想了半天，他也顾虑这个案子会影响到自已的地位，无可奈何地说：“也好，按规定立案吧。(.)但是要保密，不许公开查。宋世博还要工作一段时间，你们还要维护他的工作环境。但是，决不许使用两规。记住，不经我同意，决不许对宋世博进行两规，这是牵动大局的事，一定要告诉石成，要遵守纪律，谁敢胡来我撤他的职！这个问题决不能含糊。” 周书记心里也别扭，何书记个人的意见怎么能和党的纪律等量齐身呢？但他嘴上却说：“我一定照办，服从地委的意见。” 正式立案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宋世博的耳朵里。他放下手里的工作，十万火急赶到地委，直奔何书记办公室。以往他要见何书记立刻放行，而这次值班秘书挡了他的驾，通报后并没有让他进去。一位副秘书长走出来热情地同他握手：“今天何书记有几个会连续开，实在没时间，如果事情急，你对我说如何？” 宋世博只好告辞了。这样的现象过去还没有过，他猜想，会不会何书记了解了情况，有意回避他？灵敏的政治嗅觉让他感到不祥之兆。他颓然地走出地委大楼，站在大楼对面宽阔的广场上，感到了一丝凉意，看到地上已有几片飘零的落叶，秋天来了。他茫然地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目光呆滞地望着不远处碧绿的池水。 他的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二毛：“大哥，是我呀，可想死你了，老想打电话又不敢，实在憋不住了，你现在怎样？” 二毛从逃跑后就没消息，宋世博问：“你在哪里？” “我他妈一头就跑到了广州，这里有朋友，你放心。我可不放心你。” “我现在麻烦事挺多，你不要急于回来，走得越远越好。” “是不是纪委那几个人还找你的麻烦？干脆，我回去把他们都收实了，我就是挨枪子也算出了口恶气，干完我就出国，这辈子不回来了。” “千万不能胡来，以后你不要给我打电话，小心有人监听。”宋世博心里多了一层烦恼，二毛杀宛丰鑫失手落个亡命天涯的结局，这种没头脑的人不可能长久落难外地，公安局在四处找他，谁知道会是什么结局？他真后悔当初让二毛去杀宛丰鑫，反而给自己增加了祸患。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保住自己的职务，手中有权就是保护伞。他不能听天由命，他还要拚一下。他开车向省城而去，他要去见一见叶副省长。 第56节---1 调查组的工作开始转入对宋世博的正面接触。石成把宋世博请来谈话：“在谈话之前我正式通知你，地委已经批准对你的问题正式立案调查。” 宋世博平静地“哼”了一声，并不感到吃惊，他挑衅地说：“我知道你不搞臭我不罢休。没关系，真金不怕火炼，我一身清白，你们可以随便查。但是我有个要求，如果查完了，我没有问题，诬告我的人要承担法律责任。我堂堂一个市委书记不是随便什么人想告就告的，不是你们想查就查的。我也有我的人格和尊严，诬告者必须受到制裁！”他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言词中带着对立和虚张声势。 石成说：“你身为领导干部，对组织的这一决定要有正确认识，古人有话说：君为轻，民为重，官为本。治官是根本，官是国家的栋梁，栋梁坏了涉及国家安危。组织决定对你调查，你首先要遵守党的纪律，服从组织决定。党纪对每个党员都是平等的，你如果无辜，党纪会给你一个清白。但你首先要襟怀坦白，接受组织调查。” 宋世博满不在乎地靠在沙发里，使劲吸一口烟，不耐烦地说：“别噜嗦，有什么直说。（.好看的小说）我接受组织调查，但我不服！我辛辛苦苦就落这么个下场？我早有思想准备，你们不是已经两规了三个局长吗？我准备好做第四个被你们两规的人。哼！有什么了不起。” 谈话一开场就充满了火药味，石成有思想准备，坦然地说：“好吧，咱们进入正题。你当市委书记七年了，为百姓为党做了很多工作，为田泉市的发展出了很多力。但是也有一些反映，尤其在使用干部的问题上，所以请你围绕用干部问题，找一找有什么不妥之处。” 说到使用干部，宋世博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不加思索地说：“用干部是个很敏感的问题，也是个非常得罪人的事，弄不好就要招惹是非，这一点我深有体会。但是工作需要干部，急需革命化、知识化、年轻化、专业化的干部，这就要求我不断地挑选提拔使用新干部，调整干部使用节构。虽然现在干部多，不缺干部，但是高素质高水平的干部不是容易找到的。原有的干部年龄老化，思想僵化，观念陈旧，不思进取，有的人只想当官做老爷享清福，根本不想干工作。有的人甚至不会工作，不知道怎么工作，不适应我的工作要求，我就要逐步淘汰一些干部，这就触动了一些人的切身利益，权力削弱了，甚至丢了官，没有了利益，自然不高兴，发牢骚四处胡说八道，然后就是造谣告状。有一个局长不努力工作，天天喝酒，得了酒精中毒症，不能听到酒字，一听到酒字就双手乱颤，马上找点酒喝才能控制住。他怀里常揣着小酒瓶，开会讲话也要喝几口，这种人我能用吗？把他换下来他当然不高兴，四处告状。我为了事业不怕惹人，可是上级组织应该了解真实情况，体谅我，支持我！” 第56节---2 宋世博接过石成递过来的茶，一口气喝光接着说：“还有人告我用干部只用自己的人，我也承认，我的确用了一些我熟悉的信得过的人，这里的确有我的同学、朋友、老同事，但我有我的道理，我非常了他们的脾气，秉性，特长和能力，他是干什么的料，我就让他干什么工作。他们跟我感情好听我的话，全心全意为我干工作，用他们我放心，这有什么不好？古人说：举贤不避亲。只要有利于党的事业，为人民办好事，用自己的人有什么不好？对我这种观点别人有意见，是他们见识短。我也承认在我的目光所及之外肯定也有许多人才，但是苦于我不认识他们，没有发现他们，在使用上怠慢了这些同志，这情有可原。（.无弹窗广告）用干部总要有个了解过程吧？你自己说你是千里马，可我还不了解你，贸然用错了人，你连个毛驴都不如，那不是对党的事业的巨大损失吗？所以我对人才也是量才使用的。”他动用了满腹经纶口若悬河地一套宏篇大论，论证自己的理论，一口气说了几十分钟。还是那套四处宣扬的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石成针对他的用人观点反驳说：“照你的说法，不少干部无缘也无机会和你接触，无缘认识你，他们的才能只有永远被埋没了？你这样的选人办法局限性太大了。” 宋世博还那么振振有辞：“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人才总是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埋没掉一些的，因为他没本事认识我，没本事让我发现他，这就反映出他无才，没本事。想办法认识领导，接近领导，让领导注意你的才能，这是一门艺术和本事，这一关你都过不了，你说你有本事，是人才，谁相信？你的才在哪里？有不少干部过去我不认识，可是在工作中或其他交往中，甚至在吃饭喝酒中认识了，并尽量展示自己的才能。你的才能展示出来了，我看到了，我绝不埋没你。我可以试一试，你的才能在工作中展现了出来，我就重用你，委以重任。不少干部就是这样一步一步上来的，我也是这样上来的。我和省里、地区的领导关系都很好，我们又不是同乡同学，过去人家也不认识我。我能在工作中主动接近认识他们，并在工作中展示自己的才干，受到领导的重视和器重，让领导发现我，我也是这样当上市委书记的。在我当市委书记之初，是用了一些同学、同事，这也是为了工作急需。后来我了解了其他同志，我也对他们加以重用了，这也是正常的。组织原则也没有规定不能用同学、同事、同乡、朋友。主要看他是不是人才。”他的自白反映了他用干部的条件和标准，主要是同学、同事、同乡、朋友，理由是信得过，标准是自己的心腹，可靠。但都不是组织原则上对党和人民的可靠，而是对他个人的可靠。 石成对他的狡辩很是佩服，针对他的漏洞又问：“按你的说法，是不是人才只有你个人的主观衡量才是标准？那么组织规定的原则标准又放在什么位置？” 这一问正点在宋世博的要害之处，他马上巧舌如簧掩饰自己的漏洞：“我也不是以个人好恶衡量干部，还有党委集体研究决定呀。我怎么能一个人说了算呢？我也是按组织程序办事的。” 第56节---3 石成探讨地说：“你这样选择干部当然有你个人的道理，可是，是不是有些家天下，任人唯亲的味道？群众正是对你这一点有意见。[]” 宋世博辩驳说：“在特定情况下，非常情况下，我只能这样办，用一些自己的人打开工作局面。” “我不是说你不能一个同学、同事都不能用，任人唯贤嘛。但是，后来问题发展得很严重，据反映，在全市二百八十多个局级行政、事业、企业单位中，你的同乡、同学、朋友任正局级职务的比例达到了三分之一点八，既一百六十多人，副局级干部占二分之一。有人给你统计了一下，在这些局级干部中，有三百多人与你有特殊关系，占全市副局级以上干部总数的三分之一还多，这个数字属实吗？” 宋世博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这个我没算过，但有一点，提拔使用干部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都是经过组织部考核，市常委会集体决定的。我就是提拔我老婆当官，只要大家同意，也是合法的。”他把问题都推给上面或下面，自己干干净净。[.超多好看小说] 石成又问：“有反映说，有的干部人选在市常委会上多数人反对，不能通过，你就不形成决议，下次再议，这样反复多次，直到这个干部通过为止，有这种情况吗？” 宋世博并不回避：“有，我想这是指市教育局长薛云芝，民政局长方贵生，可能还有卫生局长夏海伦等一批人。对这些干部的使用的确在市常委会反复了多次，客观地说，虽然薛云芝、方贵生被你们两规了，但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们有违纪行为。我只看到他们兢兢业业，工作上也很有能力，可以重用。这些人不是我的同乡、同学、同事、朋友，更不是亲戚，纯粹是工作关系，上下级关系。我看中的是他们的工作能力，所以我坚持同意提拔他们。可是有些常委也想安排自己的人，自己的亲戚，要争夺这些职位，所以提出好多意见，给我出了不少难题，我只能休会，让组织部再考核。这样再开会时，组织部门把一些人提出的问题向市委作了详细说明，解除了误会，这几个干部在任用时得到了通过。当然，现在看来薛云芝、方贵生、宛丰鑫都还是有一些问题，首先组织部门有考核不严的责任，我也负有一定的领导责任，我愿意承担用人失误的责任。但是你们应该理解我，我看人只看工作能力，没有注重德才兼备，客观上我也无法了解他们暗中都干了什么。他们干的违纪的事情，由他们自己承担责任。” 石成心中暗笑他洗净自己本事的高超。又问：“还有反映说，有人向领导送钱买官，你听到过吗？” 宋世博神经一阵紧张，想了一会谨慎地说：“我私下也听到过议论，说有人为了提拔向个别领导送礼品。” 第56节---4 宋世博神经一阵紧张，想了一会谨慎地说：“我私下也听到过议论，说有人为了提拔向个别领导送礼品。” 石成纠正道：“不是送礼品，我说的是送钱。” “送钱的事也风言风语听到一点，但不具体，我让纪委也查过，没有真凭实据，纪委也只能认定不存在送钱的事。” 石成又突如其来地问：“你本人有无这些问题？” 宋世博坚决地否认：“没有，我绝没有因提拔干部接受过任何人的钱或物。我这个人很注意这些问题，也从不搞个人拉拉扯扯那一套，我自认为还是清正廉洁的楷模。”他极力猜想石成问什么问题，要达到什么目的，要了解什么情况，生怕说漏了嘴。可是石成看出了他的想法，把话题兜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了别人的问题上：“我们对宛丰鑫、薛云芝、方贵生实行了两规，你听到外界对他们所作所为有什么说法？” “没有，外面有人说他们有经济问题，账上不清，这些问题我过去不知道，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也没有人提出来。我们用干部不可能把他私下干的事情都搞清楚，只能从大的方面考虑，疏漏也是难免的。” “外界传说田泉市干部花钱买官的事，说得有枝有叶，你听到了吗？”石成又把话拉回到宋世博敏感的问题上来。[] “我工作很忙，不注意这些闲言碎语。我有一个原则，我个人行得端走得正不怕别人造谣。别的领导有没有收人家钱的事，我不知道，但我保证自己清白，谁搞不正之风，花钱买官，这种人我坚决不用。我很清楚，这些花钱买官的人，掌了权不会干好工作，他们会大肆利用职权再去捞钱，他们不但要把本捞回来，还要赚利，怎能干好工作？这种人对工作危害极大。我是个有党性的人，我只坚持为人民服务这一条，搞歪门邪道我坚决反对。” 石成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点点头又问：“在干部管理方面，你认为你作得怎样？” “我有缺点，我的注意力大多放在经济工作中。现在反思，存在党不管党的现象。选干部时较认真，但管理干部做得不够，主要依赖组织部去管理，自己对干部，尤其是领导干部的政治素质修养，思想锻炼过问不够，这也是造成方贵生、薛云芝等人犯错误的原因。所以有些干部纪律慢慢放松了，但绝大多数干部在政治，专业素质方面是很好的。我保证，没有他们的努力，我市工作不可能有今天这么大的成绩。他们和我们一道同舟共济建设着田泉市。”宋世博充分展示着他那能打动人心的好口才。 石成也充分显示着一个经验丰富的政治工作者的才干和技巧：“你的工作成绩不容抹煞，可是，我是搞纪检工作的，有点职业病，老爱找毛病，你也别见怪，多理解。你对市里一些领导干部中存在的严重问题，如宛丰鑫动用公款一百多万元，方贵生动用专款八十多万元，薛云芝违反人事纪律办假干部，收受贿赂等问题，你如何看？这些有严重问题的人反而不断得到提拔重用，你认为你有什么责任？” 第56节---5 “这些人太让我失望了，他们辜负了我对他们的信赖。[.超多好看小说]他们有这么多问题，是我完全没有意料到的，可是责任不能全算在我的头上。他们腐败了，掌了权就贪，这些行为他们是不会向我请示汇报的，这些都是他们个人的行为，主要责任由他们自己承担。对干部的教育管理工作我以后会加强，吸取教训加强纪检监察的监督工作，这是我下一步要做的工作。” 石成的谈话内容不停地绕着圈子，从外围谈，一点一点向核心问题收拢，最后又归到具体的个人问题上来：“还有一个问题，可能让你不愉快，但我不能不问，你也不能不解释清楚。”他停住话头，端起茶杯呷了几口茶，他听到了宋世博加重的喘息声，他平和地问：“你在选拔使用干部中，有没有收受贿赂或者馈赠的问题？”他问完双眼紧盯着宋世博的双眼。 宋世博的脸不由自主地微微涨红了，他极力保持着平静，口气是坚定而不容置疑的：“没有！绝对没有，我敢用党性保证，我没有收过别人一分钱。平时我最注意这些问题，过年过节我都关门拒客。[.超多好看小说]” 石成并不为他的信誓旦旦所动，淡然地问：“薛云芝说她给你送过钱，是吗？” “没有！”宋世博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抖动着：“薛云芝得到教育局长的职务，有的人没得到，这就出现了谣言对我中伤。这种人很多，他的个人利益得不到满足就会搅尽脑汁搞臭你。外国人有一句名言：谎言重复一千遍就变成了真理。而这些人搞的是：谎言让大家都知道就变成了真理。至于薛云芝为什么陷害我，那是她的问题，我不知道。况且，她的话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大可研究。” 石成并不在乎宋世博对他工作不满的影射，不紧不慢地又问：“你应该向组织讲实话，有的问题是无法回避的，也是无法隐瞒的。你再仔细想想，薛云芝在提拔之前是不是去过你的办公室？她去给你送了什么？”他故意点破细节，以此加强对宋世博的心理压力。 宋世博愣怔了好大一会，他的心被震颤了，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拿起一支烟送到嘴边。他猜想，石成把事情说得这么具体，说明薛云芝可能咬出了自己，自己目前非常被动，怎么办？他忽然神经质地提高声音愤慨地叫道：“造谣！陷害！这些人太可恶了！我要求纪委首先对这些人立案调查！”他想以攻为守扭转不利局面。 石成却微笑着向他摆摆手：“不要激动，有话慢慢说嘛。” 宋世博反而从沙发上站起来有些失态地扯着嗓子吼叫起来：“太欺负人了！我拼死拼活为党工作，鞠躬尽粹栉风沐雨，就得到如此下场？谁都能到我头上拉屎撒尿，谁都能给我栽赃，我不能忍受！你们撤我的职好了，我也不想干了。我得找个地方说说理，我要向省委控告！” “宋书记，你冷静一些。” 第56节---6 宋世博反而从沙发上站起来有些失态地扯着嗓子吼叫起来：“太欺负人了！我拼死拼活为党工作，鞠躬尽粹栉风沐雨，就得到如此下场？谁都能到我头上拉屎撒尿，谁都能给我栽赃，我不能忍受！你们撤我的职好了，我也不想干了。[.超多好看小说]我得找个地方说说理，我要向省委控告！” “宋书记，你冷静一些。[]” “我冷静不了，这是对我的冤案！我抗议！我不想再谈下去，不能再受侮辱。”宋世博困兽似的在地上来回转圈。 石成却生气了，口气开始强硬起来：“你抗议什么？抗议我们代表组织与你谈话吗？咱们现在是搞清问题，是与非，真与假自有事实定论。你着什么急？你有权向各级党组织申诉，你的党员权利也会严格受到保护，可是你现在要配合我们的工作。” 宋世博站在原地喘了一会大气，他想走，看见石成一点也没给他留面子，又没敢走，才稍稍平静下来说：“对不起，我不是对你们的。我是愤慨那些野心家阴谋家。今天我情绪不好，咱们改天再谈吧。”他不等石成同意转身走了。 第二天，宋世博给市委办公室留下一个病假条，让他们转交地委办公室，然后去医院住院了。老百姓最怕得病住院，那是精神肉体和金钱的磨难之地。宋世博这一级干部绝不用担心这些磨难。医院才是静心之地，避烦之地。现在对宋世博来说，医院还是一个发泄之地，他用住医院撂挑子不干工作的消极方式发泄他的不满。他的不满是针对地区纪委、地委、省委等一切不维护他的部门。躺在香气四溢的小花园里，回忆着石成的谈话，他不寒而栗。纪委已掌握了一些证据，薛云芝、方贵生这些逐名追利的小人已出卖了他，纪委要拿他开刀了，形势危如累卵。他心烦地哄走了殷勤倍至的护士小姐，要静静地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他将怎样应对日益恶化的局面。 第57节---1 宛丰鑫第二次被两规后，他的妻子苟香阁惶惶不可终日，她预感到这一次真的是难逃恶运了，正在她不知所措六神无主时，电话铃响了，是个男人问：“你是宛丰鑫的家属？我是宛丰鑫的好朋友，宛大哥的事我听说了，我想帮一帮宛大哥。[.超多好看小说]你一个女人家没人帮你出个主意，怪可怜的，我想办法帮你把事情摆平，把宛大哥弄出来，保证他平安无事，你信吗？” 苟香阁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喜从心中来，他为宛丰鑫交了这么好的朋友，感动得落泪：“那就太感谢你了，我现在难的就是没有人帮忙，只有靠你们这些老朋友了。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有个好朋友在中央纪委办公厅工作，我让他跟省纪委高书记说一句话，一切都会摆平无事的。” “那就更好，你真是个好心人，你一定要帮这个忙，我一定会报答你。”苟香阁喜出望外好像见到了救星。 “报答那是肯定的，因为没有钱是办不成事的，这个你也知道。” “我知道，为了办事用多少钱你说。” “为了办事十拿九稳，你要多准备一些，我看先准备五十万块钱，这事一定没问题。” 苟香阁听了一哆嗦，五十万元？她也是爱财如命的人，没想到对方狮子大开口，这不是要她的命吗。这时她才想到问问对方是哪方朋友姓甚名谁：“请问你是老宛的那个朋友？姓什么？” “老嫂子，说名字你可能没印象，一见面肯定认识。关键时候站出来帮忙才是真朋友，这时候，好多人躲都怕躲不及，你还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我手里没有五十万元。”苟香阁连对方的姓都问不出来，自然小心起来。 “不可能，宛局长的家属怎么拿不出五十万元？现在是保命的时候，要钱干什么？花钱买平安吧。如果动作迟了，他的问题一查实两规变成下大狱，花钱就来不及了。要知道贪污百万元是要命的，你用五十万买平安值不值？” 苟香阁心中的喜悦立刻烟消云散了，她想这人根本不是宛丰鑫的朋友，可能是遇上借机敲诈的骗子了。可是她又不愿意放弃这一线可能的希望，为了多留条后路她继续搞价：“我真的没有这么多钱，有的钱己被纪委冻结了。” 对方停了一会说：“那么少一点也行，三十万吧。你交了钱我肯定把事情在一个月内办妥，保证宛大哥一个月内回家。你就别心疼钱了，钱不是好来的想保也并不住，下一步检察院一抄家，钱就全没了。花吧！买平安，你的钱我一分不花，全用来买关系。” 第57节---2 “你让我想一想，过几天我给你回话。”苟香阁不了解对方一点情况，只好往下拖。 “要快一些，迟了就不好办了，省纪委一插手就没戏了。” 放下电话苟香阁的心“咚咚”的快要跳出来了，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紧张。对这件事她想了好几天，觉得来头不好，很可能是趁人之危敲诈骗钱的，如果不给他钱说不定哪一天他上门来抢怎么办？她越想越害怕，每天晚上锁了门还心惊胆战的。一天晚上她又在发呆，忽然有人敲门，吓得她两腿发软好一会才镇定下来，从门镜向外看，昏暗的灯光下有个陌生的中年妇女。她问：“你找谁？” 妇女问：“你是宛局长的夫人吧？我找你有点事，开开门吧，我不是坏人。” “你是几个人？”苟香阁紧张地问。 “只有我一个人，放心吧。” 苟香阁喘了好一会才壮着胆子把门打开，外面的女人闪进身来说：“宛局长的朋友委托我来看看你，你也不要问我是谁，我给你捎个话，宛局长现在一切都很好，你放心，我们这些朋友也很关心他的事，大家正在想办法。” 苟香阁小心谨慎地注视着她：“谢谢大家的关心。”她猜想这女人会不会与电话上要钱的那个男人是一伙的？ 女人说“我们都在为宛局长想办法，你要是想救宛局长，就照我说的办。” “你说说有什么办法？” 女人拿起扇子扇了几下风后半遮住脸说：“办宛局长案子的人是地区纪委副书记石成，现在只有把他的嘴堵住，才有希望，这事要你亲自去办。” “怎么个办法？”苟香阁觉得这女人又不象是敲诈钱财的。 “要花钱，现在没有花钱办不成的事。” 开口又要钱，苟香阁又觉得她和那个男人是一伙的：“花多少？怎么个花法？” 女人好象看出了她的心思，说：“这钱要你自己亲自去送，不多，你先拿上两万元去石成家探探路。石成这一段不在家，你去找他老婆，装得可怜一点，要让她同情你。你多说求她帮助的话，话也不可过多，时间也不宜过长。你走时不要把钱明着交给她，放在沙发角上就行，什么也别说。听我的安排，肯定有希望。下一步怎么办，我掌握了情况后再通知你。” 苟香阁犹豫地问：“这么做行吗？” “现在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瞻前顾后？救人要紧，这是我们这些朋友们想的办法。你把钱送到了，我们就好做工作了。”女人交待完就匆匆地走了。 苟香阁想了好几天，觉得这个女人好象和电话里那个男人不是一伙的。她出的主意没有一点是为自己弄钱的意思，也许她与宛丰鑫的朋友真的商量好了救宛丰鑫的计策？谁知道呢？看样子这女人也是官场上的人，官场上的人有他们官场上的谋略。也没有别的出路，她下了决心。第二天她乘车去了地区，按照那个女人提供的地址找到了石成的家。石成的妻子礼貌地把她让进门解释：“老石不在家，你有事等他回来后去单位找他。” 苟香阁强陪笑脸说：“石书记不在家，我想和你聊一聊，都是女人。”石成妻子不情愿地让她坐在沙发上。 第57节---3 苟香阁强陪笑脸说：“石书记不在家，我想和你聊一聊，都是女人。（.好看的小说）”石成妻子不情愿地让她坐在沙发上。 苟香阁说：“我是想来见见石书记，他办我男人的案子，我男人被两规了。我一个女人家，上有老下有小，难啊！孩子哭哭啼啼，老人也提心吊胆，遇到这事我没有一点办法。”说着她很可怜地淌下泪来。 石成妻子一听她为了案子的事，心里不大高兴，因为男人工作上的事从来不许她过问的。(.)可一见她泪珠涟涟的心也软了起来：“唉，我也同情你，你的话我转告吧，你也不要太伤心，多注意身体。” “你的心真好，听了你的话我心里也舒服了一些，我走了。”苟香阁呆了几分钟便告辞了。临走时她趁石成妻子不注意，把一个信封装的两万元钱塞在沙发上的几张报纸底下。 第二天中午石成妻子才发现报纸下面有一个鼓鼓的信封，打开看里面有两万元钱，还有一封短信：“请石吾开一面，不使我家破人亡，我全家感谢你。（.无弹窗广告）”石成妻子马上给石成打电话告诉了这件事。石成听了在电话上就发了火：“你怎么能和她接触？她放下钱你也没发现，你是干什么吃的？你现在马上把钱和信送到地区纪委周书记那里去！” 周书记送走了石成妻子，看着石成妻子交来的两万元钱眉头不展，疑窦丛生。他从抽屉里拿出了早上收到的一封匿名举报信：“地区纪委石成在田泉市办案，以权敲诈勒索，向城建局长的妻子索要人民币十五万元，请你们认真调查，清理纪委内部的腐败分子！”他觉得此事太蹊跷，怎么这么巧？宛丰鑫的妻子刚送了钱，怎么举报信就到了？这个人为什么得到消息这么快？为什么举报是十五万元，而石成妻子只交来两万元？此事涉及到纪委的领导同志，他不想把此事张扬出去。他把信压了下来，也没向纪委委员们通报。几天后，地委何书记打来了电话：“老周，你们的那个石成到底怎么回事？有人检举他收了人家十五万元，你知道这事吗？” “我也收到了举报信，是真是假我还没弄清楚。”纸里包不住火，周书记只得实说。 “我看石成这人是个伪君子，靠不住，你要注意，认真对待，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否则你可不好交待。我的意见是，你把此事向省纪委报告。” 周书记说：“这事还是进一步查清再报为好，现在情况复杂，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说不清，不排除其他原因的可能性。”他认为石成不可能干这种蠢事，这里面一定有名堂。他给石成打了一个电话，把发生的事情对他说了一下，又说：“老石，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但我还是劝你，头脑一定要清醒，不要让别人抓住什么。” 第57节---4 周书记说：“这事还是进一步查清再报为好，现在情况复杂，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说不清，不排除其他原因的可能性。”他认为石成不可能干这种蠢事，这里面一定有名堂。他给石成打了一个电话，把发生的事情对他说了一下，又说：“老石，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但我还是劝你，头脑一定要清醒，不要让别人抓住什么。” 石成很沉稳，不屑地说：“这种围魏救赵的把戏也算是动了一番脑筋，高明，想搅混水。这种事完全不存在，我相信我爱人也不会贪那点赃财。” “我了解你，也相信你，只是这事何书记追问下来，你总得有个解释。” “我没什么解释，也解释不清，这是诬陷！反咬我一口，让有关部门再查我，逼我把田泉市的案子停下来，这就是那些搞阴谋人的目的。” “你认为是宋世博干的？不能乱猜，要有证据。” 石成说：“说我索贿十五万元又有什么证据？就凭一张纸陷害我？” 周书记说：“你要有思想准备，如果这事闹大了，接规定你肯定要从案子上撤下来，这是何书记的意见。这样决定我认为也无可指责。” 石成却坦然地笑了：“他的目的达到了，他还可以再成立一个检查组来查我，我现在就要求上级把这件事查清。” 周书记说：“这事既然告到了何书记那里，肯定也告到了省里，我不得不向省纪委请示，你要有思想准备。” 第58节---1 苟香阁给石成家送去两万元后，就等着那个神秘女人的到来，这天晚上电话来了，那女人情绪很好地说：“嫂子，你的钱送到了，我们已经知道了，下一步会有人向你了解你送钱的事，你要按我说的办。（.好看的小说）” 苟香阁觉得这个女人够神通广大，我送钱没有人知道，她怎么就知道我送到了？ “告诉你，石成的老婆己把你送的钱交到了地区纪委。” 苟香阁听了又是心疼钱又吓出一身冷汗：“会不会出别的事？这是不是行贿？” “你放心，地委很快要查这件事，他们向你了解情况时，你要一口咬死，就说给他送了十五万元。记住，是十五万元，不是两万元。让石成混身是嘴也说不清，你们才有救。” “这样咬人家会不会出事？”苟香阁有些害怕。 “你不懂，他害了你男人，害了你全家，你要以牙还牙害他一下，他才能被撤下来，宛局长才有救。你要想保你丈夫，只有这样干。你咬定十五万元，谁也查不清，让石成永远洗不干净。” 苟香阁拿着电话愣了半天，心想：这个女人是个什么人？手段够狠的。如果这个储心积虑的办法不管用，会不会把自己掉进去？她越想越心乱如麻。过了二十来天果然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经介绍一个是地委副秘书长，一个是地委组织部的科长，女的是地委督察办科长。副秘书长文诌诌的说：“我们是地委的调查组，找你了解一些情况，你要如实向我们说明。是这样的，前不久你是不是去石成家送过钱？” 苟香阁想起那个女人说的话，觉得那个女人真是有神通，连地委要查石成的事她都知道，一定有些来头，能不能把石成搞倒就看自己了。她平静了一下说：“是的，我去过石成的家。” “你去干什么？” 苟香阁没想到上面来人这么快，思想上还没准备好，只能随机应变：“我男人被纪委两规几个月了，我去石成家说情，想让他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你明确回答我，是不是送了钱？” 苟香阁点点头：“是的，我送过钱。” “你送了多少钱？” “两万。”陈香阁话一出口才想起来那女人告诫她的话。 副秘书长追问：“你要说实话，到底送了多少钱？不要害怕，要说实话。” 苟香阁沉默不语，她在考虑自己如果承认了十五万元，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副作用。可是她想不清楚，最后一咬牙说：“不是两万，是十几万。” 第58节---2 苟香阁沉默不语，她在考虑自己如果承认了十五万元，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副作用。可是她想不清楚，最后一咬牙说：“不是两万，是十几万。” “你不要吞吞吐吐，是十几万？”副秘书长显得既急躁又兴奋。 苟香阁心一横说：“是十五万元。” “你说说，钱是用什么装的，放在了什么地方？” 苟香阁比画着说：“钱是用一个信封袋装着，我塞在他家的沙发右边的缝里。当时他们家人也没发现。我在钱里夹了一封信，让石成放我们一马，我会报答他。” “你为什么要给石成家送钱？” “他向我要钱我只能给他。[]”苟香阁忽然想到，要打垮石成只能无中生有不择手段了。 谈话持续时间不长就结束了，副秘书长匆匆向地委何书记汇报。何书记看了调查组的报告和谈话记录后，把纪委周书记叫来，把报告和谈话记录递给他说：“你看看，这是对石成的调查，他还想抵赖吗？简直就是个伪君子！这事你亲自去向省纪委汇报吧，让副秘书长和你一起去，请示省纪委高书记的意见。看看该对石成的问题怎么处理？我的意见是，石成现在己不适合再领导田泉市的案子了，要马上换下来。” 周书记大略看了看材料的主要内容说：“靠这一点材料，我看不能给石成定什么。况且最重要的指证人是被两规人宛丰鑫的妻子，我的意见是慎重。田泉市的案子正在节骨眼上，弄不好无法向省纪委交待。” 何书记一脸愠怒地说：“你不好交待，难道纪检干部违法乱纪就好交待吗？宋世博受贿应从严处理，石成执纪违纪，贪赃枉法同样严惩不贷！他仗着有省纪委给他撑腰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那么就让省纪委给我个公道吧！”周书记见何书记对石成的个人成见这么深，也不好再说什么，带领调查组一行人赶赴省纪委。 省纪委高林书记放弃了一个会议，专门听取他们的汇报。听完了石成索贿问题的汇报后，高书记把苟香阁的谈话记录认真仔细地反复看了几遍，问：“你们认为这个证词有漏洞吗？” 副秘书长说：“当事人说得很清楚，送给石成十五万元，无可辩驳。” 高书记又问：“你们还有什么旁证？” “没有了。石成的妻子只承认收了两万元，后来交到地区纪委两万元。苟香阁却说送去了十五万元，当时石成不在家，他也说不清。” 高书记问副秘书长：“你过去没有办过案子吧？” “是，这是头一次办案。我们也是地委临时成立的调查组。”副秘书长有些紧张。 高书记手拿着谈话记录指点着说：“我一看这材料就知你是个外行。这材料里漏洞百出，你看这句话说，十五万元，装在一个信封袋里。是多大的信封袋能装十五万元？而装了十五万元的大信封至少要抱在怀里，怎么会到石成家时，石成的妻子没有发现呢？还有，她说把钱塞到了沙发的缝里，装了十五万元的大信封怎么会塞在沙发的缝隙中？我不知道石成家里用的是什么样的破沙发，缝隙怎么会宽得能塞进一个装了十五万元的袋子？” 第58节---3 周书记和副秘书长的脸都涨得通红。[.超多好看小说]高书记批评说：“这怎么能行呢？对人的问题怎么能这样轻率呢？我看，现在说这份证明是假的，有些武断，但可信度太低。对石成同志的举报我这里也收到不少，我认为在田泉市的案子发展到白热化程度时，出现了这种举报，矛头直指案件第一负责人，其用意昭然若揭，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搞掉石成同志，让案子停下来。(.)这种伎俩我们也屡见不鲜，是反间计，是打击陷害纪检干部的常用手法。周书记，我们应该加强对每一个纪检干部的监督和管理，但不能被一些人为的障碍所迷惑，而伤了我们的同志。纪检干部要有洞察秋毫的眼睛，和永远清醒的头脑。石成同志能顶着层层压力和阻力，坚持把田泉市的案子干到目前这个程度，难能可贵，非常不容易啊！办一个案子，最大最多的阻力不是来自外界，往往来自于我们的内部，有时是上级领导。为什么不少案子半途而废？就是这种上级或领导干扰的结果。现在像石成这样的纪检干部越来越少了，为什么？因为得不到或很少得到上级领导的支持和撑腰，这种后果很可怕！现在的不少事情都是假的，在一些地方的纪委办案也沾染了假的习气，这更可怕。所以作为各级纪委领导，要理直气壮地支持和保护他们工作。周书记，你回去告诉何书记，在没有充分和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要坚决支持石成同志的工作，案子不能停，人不能停，调查组不许撤，案子进展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周书记唯唯诺诺点头称是，副秘书长大气不敢出一口，只埋头记录。 高林书记指示：“还要搞清这个举报的真实目的。石成能不为金钱所动，难能可贵，不能让我们战斗在第一线的同志再背黑锅，再冷了他们的心，不能让他们两面作战，两面受敌。我们首先要作他们的坚强后盾，要支持他们与腐败分子斗争到底。还要对同志负责，对石成同志是否真的受贿，我们也要查清，给石成和纪委一个交待。”高林书记的话情真意切句句是肺腑之言。他又说：“回去转告何安同志，他为宋世博的案子找过省委关书记，叶副省长也为他说过情。省委关书记与我交换过意见，他支持我们的反腐败工作，并且表示在反腐败工作上，纪委有责任，而党委的责任更是第一位的。各级党委都要旗帜鲜明地反腐败！要责无旁贷地领导反腐败工作。” 第59节---1 自从地委派出以副秘书长为首的调查组，向苟香阁了解了她向石成妻子行贿的事情后，她心里一直不安宁，自己说的是假话，害怕有一天谎言被揭穿，不知那时将面临怎样不利的境地，她的内心矛盾重重。正在她忧心忡忡的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的陌生女人登门来造访，开口非常亲切：“大姐呀，你是宛局长的爱人吧？我是小韩，过去是宛局长的属下，早就想来看看你。” 苟香阁心里纳闷，上次来了一个陌生女人，出了一个让她给石成栽赃的主意后就无踪影了，连那个女人姓甚名谁也没弄清楚。这回怎么又出来一个关心宛丰鑫的陌生女人？这回她不能像上次那样稀里糊涂让人利用了，她问：“你是哪个单位的？” “嗨，宛大哥是我的老领导，还能是哪里的？” “下泉区政府的？我对下泉区政府的人认识也不多。” 小韩关心地说：“宛大哥出了这事，老朋友们都很关心他，大姐你怎么不想点办法？找找关系托托人呢？” 苟香阁叹口气。她何曾不想求人找关系？可是过去与宛丰鑫称兄道弟的酒肉朋友，关系较好的同事她几乎求遍了，这些人不是一筹莫展就是躲躲闪闪退避三舍。她说：“唉！这个案子是上面办的，朋友们虽然有心帮助，却能力不够，我还能求谁呀？” 小韩说：“唉呀，现在的事要花钱才有人肯出力嘛。” “我现在有心送钱，也没人敢要啊。没有金钢钻谁敢揽瓷器活？” 小韩却神神秘秘地说：“我就是来帮你的。我有个朋友有通天的本事，他在中纪委有朋友，一定能帮上你的忙。” 苟香阁一听这话，立刻想起那个给她打过电话，自称有朋友在中纪委，而且向她索要五十万元帮助费，却一直没有露面的神秘男人，那男人和小韩的话如出一辙，使苟香阁警惕了起来。她说：“如果这个朋友能帮忙，我一定重谢他，他是干什么的？” 小韩眉飞色舞地说：“他是个大老板，走南闯北连北京的部长都认识几个。他的朋友多，过去和宛大哥也认识。他听说了这事心里很着急，愿意帮忙。” 苟香阁说：“那就麻烦你求求他，我一定不亏待他。” 第59节---2 苟香阁说：“那就麻烦你求求他，我一定不亏待他。” 小韩沉吟了一下说：“只是上中央跑关系不比咱们这里，开销过大，请吃一顿饭就要几千元，见一下领导秘书都要十万八万的，这事要是能办下来，要用不少钱。” 苟香阁问：“你看要用多少？” “老板说了，怎么也要上百万，最少也得八十万元。” 苟香阁猜想，这个女人肯定和那个神秘男人是一伙的，只不过她又长价了。她也想拿宛丰鑫当唐僧肉来割一刀。这年头骗子多，五花八门什么样的脑筋都动了。如果只向她要几万元，她也可能相信他们的诚意，可是一开口就要百八十万元，她心里就认定是骗子了，暗暗咒骂这些人为了钱真会挖空心思装神弄鬼。 小韩又说：“那个老板在地区纪委也有关系，听内部人说，纪委已查到宛大哥几百万的问题，那是要下大狱的，我们这些朋友不能看着他遭殃不管。宛大哥是好人呀！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心疼钱，不然的话人也没了，钱也保不住。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出一点钱，我们帮你把事摆平。钱没了再挣，你不要舍不得钱啊。” 苟香阁被她一吓唬心里有点发慌，说：“不是我舍不得钱，只是我没有这么多钱，老宛也没有这么多钱。” “大姐你别骗我了，人家调查组里传出来的话还能有假？这点钱救大哥，值。”小韩急得好像要抢钱。 苟香阁又推说：“你的那个朋友我也不认识……” 小韩打包票地说：“大姐，这个你放心，你不认识他还不认识我？我做中保人，我还能骗你吗？我说的这个人姓荣，是省里的一个大公司的大老板，为人善良好交朋友。” 苟香阁心里可不糊涂，心想我连你都不认识，能信他吗？她干脆挑明了说：“前几天荣老板给我打过电话，说要几十万就够了。” 这话让小韩挺难堪，但反映很快忙解释说：“这事荣总也对我说了。原来计划五十万元够了，可是一打听，好多关口都要求人，五十万元不够。” 苟香阁有了戒心：“还是见了你们荣老板当面商量商量为好。” “荣老板也想见你，只是忙，让我代办。你放心，我们决不会骗你。能在这时帮你的，都是真朋友。” 苟香阁这时也是有意周旋，想套取对方的情况：“真朋友假朋友也得让我认识一下。这也跟做买卖一样，一手钱一手货的办。我出钱，他也得给我个保证，对不对？不然的话把你夹在中间不好做人，你说对不对？” 小韩也无话可说，便打了一个手机：“荣总啊，那件事我和苟大姐说好了，我们非常需要你帮忙。只是苟大姐想见你一面，有些重要的事要当面谈才能定下来。钱，苟大姐一定出，不让你赔钱的，你和苟大姐说一说。” 苟香阁接过手机听到荣总说：“我现在正在北京和一位外国老板谈判。昨天我已和中纪委的朋友谈了这事，人家答应给帮忙，我办完事马上赶回去。” 第59节---3 苟香阁接过手机听到荣总说：“我现在正在北京和一位外国老板谈判。昨天我已和中纪委的朋友谈了这事，人家答应给帮忙，我办完事马上赶回去。” 小韩说：“放心吧，荣总很忙，整天地上天上的跑，他出面准行。上面说一句话下面谁敢顶？肯定摆平了。” 过了几天小韩又来了，表情喜悦地好象带来了大喜讯：“荣总来了，已到了宾馆，他可是专程从北京赶来的。” 苟香阁将信将疑地说；“他来了就见个面，商量个办法。” 小韩带她到了市宾馆二楼的一个房间，苟香阁暗暗记住了房间号是205。进了房间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西装革履分头油亮挺有派头，看上去不象本地人。（.无弹窗广告）苟香阁怎么说也是个小官宦之妻，太大的官虽没见过，但各式各样的小官小老板也见过不少，凭她的经验怎么看这个男人也不象个有财有势的老板。举止缺少儒雅和果断，也没有大商人的气壮和圆滑，那眼神有些游移不定和不自信，总之一切都像是装出来的。小韩对荣总用乞求的口吻说：“荣总，你可要帮这个忙，我大哥大姐可是好人，我大哥的一条命全在你手里了，你救人一命我们一辈子不忘你的恩情。” 荣总坐在沙发椅上点燃一支香烟说：“我听小韩说了你们的情况，我心里也很着急。(.)我跟宛局长是生意上的朋友，也是好朋友，我不能不管。可是现在办事也不容易，全国形势也很紧，中央正在加大反腐败力度，办这种事的难度也较大。不过我在中央有几个朋友，所以各地求我帮忙的人也不少，都是求我消灾的，有困难我也要帮，为朋友嘛。现在社会上老百姓骂腐败分子，骂贪官污吏，可是他们知道什么？现在是金钱社会，没有钱行吗？当领导的为一方百姓造福，地方富了，当领导的也有功，给国家创造了那么多的利税，按照按劳分配的原则，完全应该多拿钱，可是工资还是那么一点，不公平。弄点钱有什么不应该？我对宛局长的处境很理解也同情，不论从朋友感情还是工作关系，我都愿意帮一把。大姐你放心，我就是赔上钱也要帮大哥。” 苟香阁听他的意思，好像是把宛丰鑫划到“贪官污吏”的线上来帮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求到了人家名下只能忍着。最后，朋友的好听话说了一大堆，义气话讲了一大车，归根结底又把话转到钱的问题上来了。苟香阁问：“荣总，这个忙要你帮，钱我也出。” 荣总说：“都是好朋友，一谈钱就没意思了，我本人虽然年轻，但也是个千万富翁，为朋友不在乎花几个钱，我手头再紧该做的生意不做了，把钱挤出来也要办这事。” 苟香阁装作过意不去地说：“钱我一定要出，我不能让荣总为我们出钱。” 荣总说：“这些事情都好办，难的是这种事不同做生意那么好办，涉及腐败的事，其他人都不敢插手。我也要去求人，花一点钱是能摆平的。比如有一个老板，他的假冒伪劣商品被新闻部门抓住了，为了保住工厂，他就花二百万元把事情压住了。所以说难也不难，要请客送礼疏通关系，中国的经济有人说是处长经济，有人说是局长、秘书经济，让我看是关系经济，关系办大事，这个钱大姐你要出的，其他费用我包了。你的钱全用在求人上，这种救命钱我一分也不沾，全是为了朋友。”他口口声声信誓旦旦，一副肝胆相照两胁插刀的架势。 第59节---4 小韩敲着边鼓说：“荣总你有多大的力就使多大的力吧，我大姐不会让你吃亏的，钱是准备好了，是吧？大姐？” 苟香阁看出他们迫不急待的心情，却不着急地搞价钱：“你们的好意我领了，钱我一定要出，可是太多了我实在没有。” 小韩看看荣总说：“大姐实在拿不出一百万元，我说个情，八十万算了。” 苟香阁看出来这两个人在演戏，干脆直说：“八十万元我也没有，纪委早已把我家几个存折的账户查封了，取不出钱来。真要那么多，我也实在救不了他。(.)”说着双泪长流。 荣总豪爽地说：“到这份上就不要讲价钱了，一万是办事，五十万也是办事。大姐你能出多少都行，剩下的我给你垫上。” 小韩也帮腔：“荣总，大姐的确也难，先少出一些，我姐以后会报答你的。我说先拿四十万元吧，算个活动经费，大姐你说呢？” 苟香阁看出来了，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就是想骗她的钱，她自己也拿定了老主意，不见兔子不撒鹰。他们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什么也没干，开口就要钱，她是绝不会给的。她说：“四十万我也没有，实在不行我找朋友慢慢借吧。” 荣总见骗不到钱无奈地说：“大姐，四十万不多，在田泉市有四十万是大款，能置房子买地，到了北京，四十万元那不叫钱，请人下一次馆子也要两三万呐。” 苟香阁虽然不相信他们，又不想放弃他们，想了一会说：“四十万元我同意，但是我要借钱。你们和我非亲非故却这么帮忙，我心领了，可是如果这几十万元我撒出去，事情又办不成，我们子子孙孙都还不清。” 荣总苦笑一声说：“大姐，你是不相信我呀，这也不怪你，我能理解。你如果想证明，那好，我在北京的朋友己通过关系与调查组里的一个关键人物联系上了，他一定能为你出力。我和这个人也见过面，只要有钱，他就办事，你出的钱也是给他的。” 苟香阁固执地坚持：“我要见见这个人，让他给我个许诺，我才能出钱。我还要知道这个人是谁，他是不是真有能力。” 荣总觉得这个女人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她要究根刨底后才肯出钱，荣总也被她认可的四十万元拴住了，他想得到这笔钱只能再露底牌。他想了一会说：“我对你说实话吧，这个人就是纪委调查组长石成。” 苟香阁吓了一跳，心想这绝不可能，给他家送了几万元钱他都上交了，他怎么会…… 荣总看着她吃惊的表情一笑：“你认为不可能对吧？他和我是单线联系，他隐蔽得很深，你是不会识庐山真面目的。他查你男人，怎么会和你作交易留下把柄呢？他只能通过我与你联系。他本来让我严格保密的，但我不得不告诉你。” 苟香阁心里又是恨又是喜：“如果是石成，我一定要见他。” 第59节---5 苟香阁心里又是恨又是喜：“如果是石成，我一定要见他。” 荣总说：“这不可能，石成绝不会让你知道他的秘密。这样吧，我把他叫到我这里来，你躲在楼下不要让他发现，如果他真的来了，就证明我说的是真话吧？我一个电话就能把他叫来。” 苟香阁想，荣总说的也有道理，石成很会伪装自己，怎么会与自己公开做交易呢？但她如果能抓住石成的把柄，就争取了主动。她同意了荣总的办法，与小韩一起到宾馆一楼大厅的一个角落里等候。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石成，这回你的尾巴可让我抓住了，你敢动宛丰鑫，我就让你完蛋！ 等小韩和苟香阁离开房间后，荣总把电话打到纪委调查组办公室，改用一口本地话说：“喂，我找石成书记，我有一个重要的情况要反映。” 过了一会石成来接电话：“喂，我是石成，请讲。” 他说：“石书记吗？我有一个关于宋世博受贿的重大情况向你反映。” “你可以到我们这里来反映。” 荣总说：“不行，我怕被人认出来，我怕有人报复我。我是一个工程承包商，我住在本市宾馆205房间，你最好亲自来一趟，我只能在这里向你汇报。” 石成问：“你在宾馆205房间？好吧，你等着，我们很快就到。” 荣总放下电话燃上一支烟，站在窗前向楼下张望，然后又给小韩打手机说：“石成马上就到。” 小韩对身边正在向大门口张望的苟香阁说：“荣总已给石成打了电话，他马上就到。” 苟香阁更加注意大厅前每一个来往的人。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李庆和他的副手走进大厅，但没有石成的影子。苟香阁说：“石成没来，李庆来了，原来李庆也是一伙的，一群伪君子！”她和小韩偷偷跟在李庆身后观察，看见李庆到了205房间门口敲门，之后李庆和助手进了房间。苟香阁想到门口偷听他们的谈话，却被小韩拉下楼来说：“在楼下等着，让他们发现就坏事了。你看见了吧？他们进了房间。” 原来石成有事走不开，让李庆前来了解情况。李庆敲开205房间的门看见只有一个男人问：“刚才是你给纪委调查组打过电话吗？” 荣总却故作惊讶地用一口普通话说：“没有啊，我是外地来的，不认识纪委的人。” 李庆看看门上的号码：“这是205房间呀，你没有打电话让纪委的人过来吗？”李庆怕对方有顾虑解释说：“石成书记正在开会，他让我来了解情况。” 荣总坚持说：“你们搞错了吧？我真的没有给你们打过电话，你们搞错了。会不会是楼上的305房间呀？你们到楼上问一问。” 李庆二人疑惑地退出205房间，顺着侧面的楼梯上了三楼。 苟香阁在楼下等了一会不见李庆出来，又悄悄上了二楼，在楼梯口张望，见205房间门口没有人，估计李庆他们已在房间里。现在她相信了，石成、李庆完全是敲诈她的钱财的主谋。她想，如果她交了钱，这笔交易是有希望成功的。她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要与李庆来个面对面，撕下他的伪装，也免得他日后赖账。再者当场抓住李庆与荣总勾结的把柄，将来对石成和李庆都是个钳制。主意打定，她甩开小韩直奔205房间，径直冲了进去，屋里却只有荣总一个人在喝茶。 第59节---6 “李庆呢？”苟香阁问。 荣总说：“你说刚才那个人？他是代表石成来的。他刚走，我们己谈好了，他代表石成说，只要钱一到，一切都可以从宽处理，宛局长可以回家，他的问题可以不处理。” 此时苟香阁完全相信了荣总的话，她感激地说：“荣总出了这么大的力，我非常感谢。我可以先给你们十万元，其他的钱下次再给。” 荣总说：“十万太少，怕石成不会同意。” 苟香阁是个有心计的女人，她想如果给了荣总钱，他不办事或者又抬高价码怎么办？她忽然想如果把这些钱直接交到石成手里，效果不是更好吗。（.好看的小说）这样也可以摆脱荣总和小韩对她贪得无厌的勒索和中间盘剥。主意打定，晚上她直接去了纪委调查组所在地，门卫拦住了她，让她到接待室等候。一会李庆从楼上下来，一见是她有些意外，问：“你这么晚来有什么事？” 苟香阁神秘地左右看看无人，强作笑脸地说：“李主任，我给你拿来一点钱。”说着递过一个提包：“这里是二十万元。” 李庆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怒然问：“你这是干什么？” 苟香阁说：“你和荣总的事我都知道，我怕他们把你和石书记的钱独吞了，专门送过来。（.无弹窗广告）这些事咱们还是不让他们参与为好。” 李庆莫名其妙：“什么荣总？” 苟香阁一脸假笑地说：“你和荣总今天见面的事我都看见了。我知道你们也是为了我们好，你别怕，我绝不会说出去。我也可以出四十万，你和石书记每人加十万。” 李庆似乎明白了，看着那个装钱的提包冷冷地说“你把东西拿走，别在这里耍把戏。” 苟香阁厚着脸皮说：“我是一片好意，你也别装了。” 李庆态度冷漠地说：“你以为钱能解决宛丰鑫的问题？你到楼上去，向调查组说明你的目的。” 这时石成等人也闻讯从楼上下来。在众人的批评声中，苟香阁一看事闹明了，提着她的钱，灰溜溜地走出大楼。她想为什么他们不收她的钱呢？她猜想，石成可能想把这事干得神不知鬼不觉，而她却把事办砸了，他们自然不高兴，她也暗暗怪怨自己办事鲁莽。可是又一想，石成和李庆与外界勾结对她勒索的把柄已被她抓住了，她随时可以反咬他们一口，看他们如何收场，为此她也暗喜。回到了家，小韩正在门外等她，问她干什么去了，她所性把刚才去调查组的事说了，她还骂石成和李庆是假正经，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 小韩一听吓了一跳，知道要坏事，埋怨她：“谁让你去见他们？完了，完了！” 苟香阁以为揭穿了他们的把戏：“你们非说要几十万元，可我送钱人家根本不要。如果真送了钱又是打水漂。” 小韩二话不说一溜烟走了。苟香阁以后再也找不到荣总和小韩了，给他们打手机，都是空号，她奇怪这两个人怎么突然消失了？ 第60节---1 省纪委负责督查田泉市案件的刘常委带领两个工作人员，没有惊动地区纪委和驻田泉市的调查组，秘密地来到了田泉市。[]省纪委近来不断收到匿名举报信，检举石成、李庆二人借查办案件之机，以权向被两规人员宛丰鑫的家属敲诈现金六十万元。时间、地点、情节、见证人都反映得很详细，令人难辨真假。省纪委领导虽然不相信这是真的，但为了慎重起见，还是派刘常委前来调查。 刘常委等人直接找到了苟香阁的家。（.好看的小说）苟香阁一听说是省纪委来人，不由得心惊肉跳，难道宛丰鑫的案子严重到由省纪委过问的程度？她真要绝望了。 刘常委看看宽大冷清的房子，和蔼地问了问生活情况，讲政策开导她积极主动配合纪委工作，早日把宛丰鑫的问题搞清楚。当她的神情稳定一些后说：“省纪委接到一些举报信，反映有人向你敲诈钱财，请你谈谈这件事好吗？” 苟香阁又紧张了起来，心想上次送给石成家属两万元的事还没说清呢，这是谁又给我找麻烦？她想了想说：“没有的事，没有人来勒索我。[]”她也纳闷，荣总向她要钱的事对谁也没敢说，怎么会传到省纪委呢？ 刘常委说：“不会吧？老话讲无风不起浪，不会是空穴来风，既然有人反映，总是有原因的，你也不要有顾虑。” 她坚持否认：“没有的事。” “你不要怕，我们亲自来找你，就是重视这个问题，不论涉及到纪委内部人或其他人，我们都会严肃对待，你要讲实情。” 经过长时间的思想工作，苟香阁心想：他们指的一定是石成、李庆和荣总、小韩合伙向他要钱那件事。她委屈地哭了起来。骂石成、李庆是披着羊皮的狼，把宛丰鑫关起来还趁机敲诈，不给吧，又怕他们对宛丰鑫挟嫌报复，给吧，可是石成、李庆哪个人也不公开露面，她又怕一大笔钱被骗去。她一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她也想借省纪委的手好好整一整石成和李庆，她也好出出这口恶气。最后她说：“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的。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不该向纪委干部行贿，可是我也是被逼无奈，我想救我家老宛也是急昏了头，我也不是有意要收买纪检干部，是他们串通一气向我要钱。” 刘常委问：“他们从你手里拿到钱没有？” “我又不傻，石成、李庆不公开给我一个许诺，我是不会给钱的。” 刘常委批评道：“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宛丰鑫正在两规期间，你想帮他用行贿的方法是不行的，你也会触犯法律的。你只有帮他说清问题，说清你手中这些巨款的来源，才是真正帮他选择一条光明的道路，用行贿的方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再说一说，你进了205房间后看到李庆在里面吗？” 第60节---2 苟香阁说：“我刚才说了，我进了205房间后，李庆己经走了，只有荣总一个人。” 刘常委问：“石成去过205房间吗。” “没有看见石成，听荣总说石成正在开会，让李庆来。” 刘常委又问：“李庆来了两个人吗？” “是啊，是两个人，我开始看见李庆确实进了205房间，另一人在外面望风，我就在楼下等着，等了一会不见李庆下来，我就去205房间想见见李庆，可是他己经走了。（.好看的小说）” 刘常委长出了一口气说：“这种事是不能公开的，你想想，李庆干什么要带上一个外人去拿钱呢？怕别人不知道吗？” 苟香阁固执地说：“那他们一定是同伙。” “你怎么认定他们是同伙？” 苟香阁分析说：“明摆的事嘛，荣总让他们来，他们就来了，这还不说明问题？李庆如果不来，我还不知道他也参与了这事。” “荣总给石成打电话你在场吗？” “我不在场，不知道荣总是怎么对石成说的，反正荣总让他们来，他们就来了。” 刘常委问：“你就是根据这个现象认定他们是一伙的？” “是的，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刘常委淡淡一笑说：“如果按照这样推理，我给服务员打一个电话，让他到我房间来，她也来了，那么她就一定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苟香阁眨巴着眼睛没弄懂刘常委话中的意思。刘常委又说：“这件事就谈到这里。你向我们如实反映了情况，就是对我们的工作和对你自己的负责，我感谢你，我们不但会保护你的合法权力，还要对此事进行深入调查，把问题彻底搞清楚。我们希望全社会，包括你这样被审查对象的亲属，对纪委工作进行监督，如果违纪违法的事在纪检干部中存在，不论是谁，不论职务多高，一经查实我们都要按党纪规定从严处理！我们对我们的干部，尤其是领导干部，从来是严格要求的。”他停顿了一下又加重语气说：“但是，我们对于诽谤纪检干部，败坏纪委声誉以达到某种目的的行为也不会漠然置之的。” 苟香阁琢磨着刘常委的话是什么意思。 刘常委又问：“根据举报反映，你曾经到石成家送过钱，有这事吗？” 第60节---3 刘常委又问：“根据举报反映，你曾经到石成家送过钱，有这事吗？” 说起这事苟香阁的心又悬了起来：“有过，地委还派一个秘书长调查过。（.好看的小说）” “你知道行贿是违法犯罪行为吗？法律上还有规定，栽赃诬陷他人也是犯罪行为，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你懂吗？” 苟香阁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刘常委又安慰她说：“你也不要怕，谁也有一时糊涂的时候。但是，今天你一定要对我们讲实话，你那一次到底给石成送去多少钱？” 苟香阁沉默不语，她的心在颤抖，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因为她心虚。（.好看的小说）上次地委向她调查，她给石成栽赃说送给他十五万元，为这事她至今后怕。她知道，任何人受了冤枉都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不知道这一次自己该不该继续撒谎？她一声不吭沉默着，刘常委默默地吸着烟，陪着她一起沉默。足足过了半个小时，苟香阁问：“老刘同志，我该说的都已经对地委调查组说过了。” 刘常委说：“你向地委调查组证实，你给石成家送去十五万元，你把送钱的过程再详细讲一遍，要准确，要对自己负责。” 苟香阁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当她瞟一眼刘常委时，看见他正用剑一样的目光盯着她。她终于沉不住气了，喃喃地问：“刘同志，我过去糊涂，没说真话，这次我说实话，上级能原谅我吗？” “能，只要说真话，幡然悔悟，我们都不咎既往。人嘛，都有糊涂的时候，你只要说真话，帮助我们搞清真相，就是将功补过。” 苟香阁叹了一口气：“其实那次我去石成家，只送去了两万元钱，人家还不要。” “为什么你出证说送了十五万元？” “唉！全怪我，男人出了事，我又伤心又烦躁，正在这时有个女人给我打电话，出了一个让我送钱的主意，说这样肯定对老宛有好处。我按她说的送去了两万元之后，那女人又来电话，说如果有人查就让我说送了十五万元，说这样可以把石成从案子上换下来。我糊涂啊，就听了她的话……”她又一口气把那个神秘女人的事情讲了一遍。她经历了那么多充满杀机和阴谋的事，她已承受不了精神压力了。她惭愧地说：“我后来才明白，那个女人是利用我陷害石成书记。当时我认为她是为我好，可是谁知道她要达到什么目的。” 刘常委对她的转变很高兴：“你这样认识就对了，要讲实话。不论多大的事，求别人不如求自己，要求组织帮助你。你给石成家送钱的事，以前你向组织说了假话，而现在说了真话，说明你还是有良知的，我代表组织感谢你。所谓的石成与他人合谋向你勒索钱财的事，其中还有蹊跷，我希望你讲的都是真话，其中的一些情况我们还需要进一步查清楚。” 苟香阁心有顾忌地说：“不用查了，他们又没有从我这里拿到了一分钱。” 刘常委说：“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们要对石成和李庆同志负责到底，如果事实存在，我们决不能姑息迁就。如果这一切是个圈套，我们也决不让我们的同志蒙受不白之冤。你要配合我们的工作，把荣总和小韩的手机号告诉我们。” 第60节---4 “我打过手机，那些号已经做废了。” “没关系，有号就行。” 几天后，省纪委的两个工作人员再次找到苟香阁，递给她一个手机号说：“这是小韩的手机号码，你给她打个电话，就说愿意出钱请她帮忙，让她见面。你告诉她这个号是从她妈那里打听到的。” 苟香阁按照要求拨通了手机，对方是个女人：“喂，你找谁？” “小韩吗？我是苟姐，哎呀，你们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帮忙帮了一半就不见人了？” “苟姐呀，那几天外地有个买卖，我帮忙进货去了。（.无弹窗广告）这个电话你怎么知道的？”对方一番虚情假意后警惕地问。 “小韩，我四处找你，打听到你过去的单位，又向你妈问到你的手机，真不容易。我的事你们总要帮人帮到底吧，不是说好四十万元吗？你们怕我不出钱吗？” “唉！不是我们不帮你，是荣总见你不痛快生气了。这几天没人找你了解情况吗？” “现在我没权没势谁还找我啊，小韩你和荣总好好说说，这事还得你们帮忙啊，钱可以先出一半，绝不反悔，我是信得过你们的。[.超多好看小说]” 小韩一听说能拿到钱挺高兴：“那好，我去你家，咱们再好好的商量一下。” 半小时后小韩果然一脸兴奋地来到了苟香阁家，一进门就亲热地说：“大姐，可想死你了，早就想来，就是忙得顾不上。大哥的事，荣总还在北京给你们活动。上次来得太急，也没来得及谈钱的事，荣总说了，钱可以先交给我办。这几天我准备去北京办事，钱我可以带过去。” 这时省纪委的同志从里屋走出来。小韩一见两个陌生人吓了一跳：“大姐，家里有客人？” 苟香阁苦笑一下说：“这两位是省纪委的同志，他们想和你谈谈。” 小韩从沙发上站起来紧张地看着两个人：“省纪委的，跟我有什么好谈的？”她转身要出门，门外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警察把她堵了回来，她吓得脸变成了灰白色。她被带到看守所，公安局以敲诈勒索嫌疑将她拘留。 第二天和她谈话的是省纪委的刘常委：“你把向苟香阁索要一百万元，去北京跑关系救宛丰鑫的事讲一讲。” 小韩垂下头默默不语。她原是田泉市下泉区政府雇来的勤杂工，所以认识了当时的副区长宛丰鑫。当宛丰鑫被两规后，社会上传言他是个大贪官，家资上千万，她就萌动了诈骗一笔钱的念头，正苦于不知如何下手时，过去生意上的一个熟人，所谓的“荣总”也来向她了解宛丰鑫的情况，两人不谋而合，于是策划了这起骗局。事到如今瞒也瞒不住，她只得交待：“我们也没有恶意，只是听说宛丰鑫有不少钱，他是个大贪官，钱也不是好来的，骗几个钱花花也不过份，打富济贫嘛。” 第60节---5 “那么石成跟你们是怎么回事？” “石成？就是那个纪委副书记？我们也不认识他，只不过找个借口把他骗来让苟香阁看的，苟香阁说，她见不到石成来就不给钱。不过那天石成没来，让一个姓李的人来的。” 刘常委恨恨的说：“你们骗钱，让石成为你们背黑锅，主意够坏的。那么是谁又把这事向省里举报的？” 小韩莫名奇妙：“举报？不知道，举报谁？我没有举报过。” 刘常委敏感地察觉到，事情不像是简单地骗几个钱花，既然为了骗钱，为什么要把此事向省里举报？可能还有什么更深的问题还没有被发现，可能插手这个事的还另有一伙人。他又问：“那个荣总是谁？” “是个商人，常年在省城经商” “你和他联系，说苟香阁要和他见面谈谈那件事。”一位警察把手机递给她。 小韩犹豫了一会，无可奈何地拨通了电话：“荣哥，你在哪里？噢，在市里，那个苟香阁给我打过电话，还想谈谈那件事，咱们再想点办法怎么样？我听她的意思愿意出钱，你能不能来一趟见一见她？” 这位荣总心有疑虑，但又不愿意放弃这块到嘴的肥肉，说：“我考虑考虑，明天我和你联系。” 两天后，荣总在与小韩约定的见面地点被刑警捕获。他被带到刑警队办公室，垂头丧气地站在墙边，看着几位警察和干部模样的人。[.超多好看小说]省纪委的一位处长问：“你就是荣总经理？” 这位荣总一言不发。 “你的同伙小韩已讲了你的情况和你们合伙干的事，你还是如实交待为好，把向苟香阁诈骗钱财的情况讲一讲。” 荣总听说小韩也被拘留了，才说：“我不是荣总，我真名叫马帅，搞建材生意。我有个哥们对我说，田泉市城建局长宛丰鑫犯事被关了起来，他手里贪污了几百万元，我们商量想从他老婆手里骗些钱。后来苟香阁不肯出钱，听说她又跑到纪委调查组去，惊动了纪委，我们也不敢干了。” “你是不是曾经给石成打电话，让他到宾馆205房间去？” 马帅垂头丧气的说：“是的，电话是我打的，那是一个圈套，是让苟香阁看的，让她相信我们和石成书记是朋友，好让她出钱。” “你们好聪明也太大胆，还敢假冒中纪委有人帮忙，严重败坏纪委的声誉。你老实说这个主意是怎么想出来的，是谁出的。” 马帅说：“我也不懂这些，是我哥们二毛给我出的主意。” 处长又追问：“是不是你们向省里检举石成受贿？给他栽赃？” “那是二毛干的，我没参与，他说纪委坏了他的好事，他也不让石成干净。” 在座的刑侦支队长对二毛这个名字很敏感，问：“二毛的大名叫什么？他是干什么的？” “二毛大名叫高富，是煤栈老板。” 这个高富正是市公安局正在通辑的，把宛丰鑫撞下山去的那个二毛。刑侦支队长问：“高富现在在哪里？” “我听说就在田泉市，他开车撞了人，你们公安局四处找他，他也不敢公开露面。”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他就藏在眼皮子底下。根据马帅提供的线索，天刚黑时，一队刑警在市郊外的一个小村子找到了高富的住所。可是没有人，房主说，租房人从中午出去就没有回来。警察在这间房子四周守候了三天，高富始终没有露面。看来有可能是露了风声，又让他逃脱了。 第61节---1 案件分析会上，各小组将调查到的情况都集中到石成这里，复印件和各种材料堆了一桌子。检查人员汇报说：“关于宋世博的经济情况我们作了初步调查，现在发现宋世博在本市有八个储蓄点，在外县发现有五个储蓄点，共计存款五百多万元。从存款记录看，近期有一百多万元存款被提走，这说明宋世博己有所准备，开始转移罪证。” 另一组检查人员汇报了房产的调查情况：“我们已初步查明，宋世博在本市有房产五处，分别由他的父母，岳父母，弟、妹居住，但房产权是宋世博的，在省城宋世博有房产三处，这八处房产总价值约为二百多万元。” 李庆哼了一声说：“这个市委书记可是自诩自己是一个不贪一分钱，勤政爱民的大清官啊！这些财产的来源够他说清了，看他如何解释。” 会上大家一致认为，有这么多证据做基础，完全可以对宋世博进行正式立案处理了。可是石成难以做决断，虽然地委何书记迫于形势的发展和上级纪委的压力，批准了纪委对宋世博立案的报告，但在调查工作进行到关键时刻时又附加了两个条件，一，为了不影响田泉市的工作，不得公开调查，二，不许采取两规措施。这等于捆住了调查组的手脚，变相的不让查，所以对宋世博财产的调查只进行了一半就被迫停止了。为了稳定住调查组同志们的情绪，他把何书记的批示一直压着没敢向同志们传达。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后果将会如何？地委何书记还会给他施加多大的压力？他都要有所预料和思想准备。这一箭射出去必须有正中靶心的把握，他才能够下最后的决心。他心里很清楚，这一箭射出去，目标已不再是宋世博而是地委何书记了，只有何书记丧失了力保宋世博的信心，宋世博的案子才有可能顺利进行。 与会人员见石成沉默不语，渐渐停止了议论。石成看着大家用“嘿嘿”一笑掩饰内心的烦乱，他说：“议到哪里了？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有人说：“大家认为宋世博的案子到了该开锅的时候了。” 石成又看了一圈大家坚定的目光，点点头说：“好，开锅就开锅吧！我准备去省纪委作一次汇报。我走之后李庆你和宋世博再谈一次活，谈话内容不必太深，把好尺度，让他产生严重的危机感，不要再抱幻想，让他感到情况危如累卵危在旦夕。我们要在心理上压倒他，让他感到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不要给他露底太多，点到为止。” 李庆接受了任务后准备好了材料，给宋世博的办公室打了电话：“宋书记你好，我们耽误一下你的工作，请你过来谈一谈。” 第61节---2 李庆接受了任务后准备好了材料，给宋世博的办公室打了电话：“宋书记你好，我们耽误一下你的工作，请你过来谈一谈。” 宋世博觉得李庆口气中隐含着傲慢和凌人之气，内心很反感，冷冷地说：“我很忙。” 李庆也没有让步地说：“宋书记，我们都很忙，但要分一下主次嘛。” 宋世博早就烦透了纪委，不禁发起火来：“我的工作涉及一百多万人的吃喝拉撒，你说哪个是主哪个是次？你们太霸道了！我又不是犯人，我是田泉市的党委书记，凭什么由你们呼来唤去？” 李庆反而平静地说：“宋书记，不要激动嘛，找你谈话也是我们双方的共同工作，因为这是涉及你本人的问题，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好吧，你安排一下工作马上过来吧，我等着你。”李庆不容商量地放下电话，他是有意识地打一下宋世博的锐气。 宋世博想端着书记的架子不向纪委示弱，可是又感到底气不足。从李庆的态度上他察觉到情况不太妙。他曾经反复想过，到了万不得己的时候，自己的最后一步应该怎么走？他得到了一些内部情报，形势可能对他越来越不利，纪委己秘密地调查了他在银行的存款情况。他想到过在万分危急时他要逃往国外，为此他托人办了出国护照以备应急时使用。他还朦朦胧胧地想过外逃不成该不该自杀的问题，为此他以打猎为借口向一位银行行长从保卫科借了一只手枪。但是现在纪委对他的问题到底查到了什么程度？掌握了多少情况？他还不完全清楚，他也需要向纪委摸摸底细，现在还不到最后的时候，还需要与纪委保持对话。他又有些心虚，这次去谈话会不会被纪委扣留实行两规呢？瞻前顾后了许久，他决定冒一次险。他忍气吞声地到了调查组办公室，一进门见屋里只有李庆和两个副手，气氛并不紧张。李庆的行政级别比他低，这种谈话的规格并不对等，使他有些屈辱感，他已经不习惯别人对他的轻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沉着脸以主人的姿态毫不客气地坐在正面的大沙发里，眼光冷冷地盯着李庆。李庆也没有起身相迎，也没有与他握手，只示意工作人员给他沏上一杯茶，又扔过去一盒烟。宋世博不屑地看一眼扔过来的云烟，从衣袋里掏出自己的中华烟，抽一支叼在嘴上，旁若无人地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柱。 李庆是个烈性子，对待宋世博不象石成那么老道有城府，总是客客气气的。以往石成与宋世博谈话之前，都要客气地为他沏茶，不论谈话时口气和气势多么威严，总表示出平等和相互尊重，因此宋世博与石成谈话时起码心理上比较平衡。李庆却对宋世博这一级的官员不买账，让人有些衙役大了欺人之感，让宋世博觉的威严扫地。从李庆打电话时那种命令的口吻开始，宋世博就感到屈人一等了，他对这种不恭很愤懑。 李庆打开笔记本开口直奔主题：“宋书记你很忙，我们也很忙，所以咱们抓紧时间长话短说。请你谈一谈你的经济收入情况。” 宋世博刚吸了一口烟却呛了出来。太突如其来了，今天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的心收紧了。他喝了口茶稳定一下情绪问：“什么意思？你们连我的隐私也要调查？还没到这个程度吧？个人隐私是受法律保护的。” 第61节---3 宋世博刚吸了一口烟却呛了出来。（.好看的小说）太突如其来了，今天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的心收紧了。他喝了口茶稳定一下情绪问：“什么意思？你们连我的隐私也要调查？还没到这个程度吧？个人隐私是受法律保护的。” 李庆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地说：“你不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你是党员，党员就要服从党的纪律，党组织需要你说清楚你的经济情况，你没有理由拒绝。” 宋世博不能忍受李庆带有特权性的傲慢，他愤然地站起来，脸涨得通红，他想拂袖而去，却看见李庆对他的举止并不吃惊，也没有制止他的意思，好像故意要激怒他。宋世博必竟是久经官场磨练的人，还记得在什么场合对什么人应该采取怎样的应对方法。他冷静了一下情绪，收敛起威风，为了掩饰冲动，他假装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扔掉手里燃了一半的烟，又点上一支，重又坐回到沙发上，以抵触的口吻问：“我的经济状况和你们要查的问题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李庆还是那副冷面孔：“你以为你的经济状况和我们要查的问题没有关系吗？你的财产申报单上反映的不清楚。[.超多好看小说]对市委书记来说，这个问题不论对你个人还是对有关部门都很敏感。” “我的经济状况很清楚，每月工资一千八百多元，再加上出差补贴，每月收入两千多元。” 李庆在笔记本上作着记录，头也不抬地问：“你现在有多少存款？” 宋世博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在心里骂了一声：“岂有此理！”可是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吞吞吐吐地说：“不多，买了一套房子用去二十多万元，现在存款大约不到十万元。”他猜想是不是纪委发现了他的存款问题？他又试探地问：“我的存款怎么了？难道你们还怀疑我？” 李庆口无遮拦直截了当地说：“是的，要解除我们的疑问，你只有解释清楚。” 这句话如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宋世博从心里往外凉。莫非纪委真的抓住了什么东西？他大脑里一片混乱，开始考虑自己的回答会不会有破绽，会不会让对方抓住把柄。 李庆并没有停止进攻，又追问：“你有几处房产？” 宋世博脑子更乱了，随口答：“一处，我只有一处住房。哦，不，是两处住房，一处是我现在的住房，另一处是我调来田泉市时市里分给我使用的，属公房。” 李庆抬起头看着他问：“不对吧？外界反映你有好几处住房，是怎么回事？” 宋世博有些紧张和激动，却不像一开始时那么有信心：“那是造谣！我要那么多房干什么？我的其他房在哪里？让他们指出来，这是别有用心造谣。” 第61节---4 宋世博有些紧张和激动，却不像一开始时那么有信心：“那是造谣！我要那么多房干什么？我的其他房在哪里？让他们指出来，这是别有用心造谣。” 谈话结束时已是中午。坐在汽车里走在回家的路上，宋世博还在逐句地回忆李庆的话。这次谈话好像漫无边际，东一句西一句，没有准确的目的。问到了钱的问题，问到了房子的问题，还问到了提拔干部的问题。他摸不清纪委到底是抓到了问题，还是在虚张声势。这一段时间调查组连市纪委书记尚文都排挤出去，调查组的内部情况一点也不了解。他不愿往坏处想，却又不能不往坏处想。回到家，一进门妻子就慌慌张张对他说：“坏了，环了，市工商银行行长来电话说，纪委到他们那里查了咱们的存款。”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这可是晴天劈雳。 “前几天的事，查了两天了。” 宋世博脑袋一阵阵地发麻，两腿发软，忙扶着墙坐下说：“我不是早就让你把市内的钱都取出来吗？” “只取了一部分，那么多的钱，又没有汽车，我一个人不敢多取。” “你赶快把钱都取出来，我有两张假身份证，你用它把钱全存到外地去。你叫上你弟弟去，这几天专门办这件事。” 妻子紧张地问：“是不是要出事？” “可能，今天纪委找我谈话，问到了钱的事，房子的事，他们好像知道咱们有几处房子。是谁出卖了咱们？肯定是那几个工头，他们送给我房子，又心疼，把话传出去。看来纪委确实掌握了一些东西，他们要对我下毒手了。”宋世博感到危机四伏。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刹车声，宋世博神经质地吓了一跳从沙发上跳起来问：“是不是纪委来人了？” 妻子向窗外望了望说：“没有人，怎么？是不是纪委真的要两规你？” “他敢！吓死他，借给石成个胆子看他敢不敢？何书记不点头谁敢动我？”宋世博觉得这样自吹自擂毫无意义，又坐在沙发里抓住妻子的手声音很低地说：“老婆呀，咱们也要做最坏的准备。” “真的这么严重？没有一点办法？”老婆的声音在发抖。 “虽然做最坏的准备，但要往好处努力，希望会有的。你给我准备三十万，我到上面去找朋友活动，我不能等着刀架在我脖子上。” 妻子说：“不可能，你是市委书记，纪委有什么权力两规你？我看他们不敢。” 宋世博却摇摇头：“有什么不敢？他们恨死我了，我已经把他们全得罪完了。现在把柄在他们手里，绝不会轻易放过我。哼！我这个官算什么，成克杰、陈希同那么大的官都一败涂地，真要到了那一步……”他哀伤的目光转向妻子。他默默地想，怎么办？下一步怎么办？身败名裂的下场已难避免。 第61节---5 妻子的泪水不禁潸然而下。 下午，妻子找到一个路边算卦老头，便蹲在地摊边上问：“你算得准吗？” 干瘦老头从眼镜片后瞧她一眼说：“准不准一算你就知道了。”他打量一会面前的妇女又说：“你是个富贵之人，不是我恭维你，你是真的富贵。其他女人一身的富贵金银财宝，那是假的，你可是真的，你不缺财，你也不是算命的，你是不是来算灾的？”老头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 宋妻说：“就算个平安吧。” 老头煞有介事地让她扔了几个铜钱，然后又装模作样地一边掐算指头肚子一边念道：“荣华富贵年年有，岁岁月月保平安，”然后翻起双眼瞅了她一眼说：“夫人，你的确有个大坎子。” 宋妻一阵头皮发麻：“你说说，什么坎？” 老头狡诈地悄悄观察宋妻的反映：“不过这灾能破，有贵人相助。” 宋妻又象抓住了救命稻草：“什么贵人？” 老头故做神秘的看着卦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只从卦相上看有位贵人相助。” “怎么能破这个灾？” 老头又让她扔了几次铜钱，对着一本破烂发黄的旧卦书算了一阵子又说：“卦相告诉你，往东北方向走，会有贵人搭救。” 东北方向？宋妻想：省城就在东北方向，会不会是让我们上省城？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信不该信，感激地放下二百元钱。算命老头吓了一跳，今天是遇上活菩萨了还是遇上傻瓜蛋了？忙又拉住她说：“我再给你几道护身符，肯定保你全家平安。”说完老头用毛笔蘸着一些红水在黄裱纸上写了几行字，这字既不是中国字也不是外国字，谁也不认识。老头嘱咐道：“这几道符贴在家里，晚上睡觉时贴在脑门上，保管消灾。同时你还要扔扔邪气。” 扔邪气宋妻懂一点，她买了一把香和一张佛像，回到家先找出几双旧鞋，朝不同的方向扔出去，这就是扔“邪”气，然后燃上香重重地给佛像嗑了三个响头。 第62节---1 省纪委书记高林听取了石成对宋世博案的汇报后，指派省纪委陈副书记和刘常委来到了地委，召开了一个有地委正副书记和地区纪委周书记参加的会议。会议范围很小，也很秘密。 “我这次来，是代表省纪委及高林书记。”陈副书记首先发言：“省纪委几天前听取了地区纪委调查组对宋世博一案的初步调查情况汇报。省纪委认为宋世博的问题是严重的，尤其在买官卖官问题上，性质非常恶劣。根据省纪委掌握的举报情况，田泉市是官风不正买官卖官的重灾区，地委对此没有一点察觉吗？” 这话虽然不是直接批评，却明显地是在批评。在座的地委领导们都垂下目光，如芒刺在背。 陈副书记说：“省纪委很关注这个案子，把这个案子作为从严治党治官的典型案件之一。宋世博这个人能量还是不小的，他的事省里一些领导都在关注，为此省纪委高林书记请示了省委关书记，关书记明确批示：从严治党，不论什么人，肩负多么重要的工作，只要是违犯了党纪国法，坚决按照党的纪律严肃处理。根据这一指示，省纪委要求地委尽快对宋世博案作出决定，查清田泉市一些领导人卖官受贿的问题。首先地委领导要提高认识统一思想，其次手段上不能拖泥带水，必要时要采取两规措施，彻底查清问题。”陈副书记话到为止，不多说一句话。他合上笔记本：“我说完了。” 地委何书记不敢忌慢表态说：“我代表地委表示，我们一定按照省委关书记和省纪委的指示办。今天地委的五位正副书记都在，我们可以做出决定，同意地区纪委对宋世博予以停职、立案检查和实施两规措施的意见。坚决从严治党，狠抓腐败份子，净化党内空气，纯洁我党的使用干部政策。下一步我们的组织部门要对干部队伍做一次清理，对于行贿买官上来的干部一经查明坚决从严处理，挽回政治影响。”他看到对宋世博案他己无法控制了，他只能任其自然见风使舵了，他要保证自己不能在政治上栽跟头。 地区纪委周书记也表态：“地委在这个案子上给了我们极大的支持，在地委的正确领导下，我们纪委艰苦工作，使这个案子有了很大的进展。散会后我们马上按照省委领导和省纪委高书记的意见办。”他的表态言不由衷却很艺术，都是按各级领导指示办事，才能水到渠成，而把自己放在次要的位置，他不想成为这个极端事件中受人关注的焦点人物。 散会后石成被十万火急地召回到地区纪委，路上他还纳闷，什么机密的事情在电话上还不能说？他一下车急匆匆直奔周书记办公室。周书记见他来了，先把门锁好，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说：“这是地委的决定，是在省纪委的过问下作出的，来之不易。不要休息，马上回田泉市执行吧。” 第62节---2 石成看到这是一份地委文件：“根据地委书记办公会研究决定：免去宋世博田泉市委书记职务。予以党内两规审查……。”石成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的感觉是复杂的，没有兴奋也没有欣喜。他高兴不起来，又一位领导干部栽倒在他的手里，这绝不是他的愿望。他也没有悲哀，一个贪官的可悲下场是他背离党的原则和人民利益的必然结局，不值得他为之悲哀。他有所感慨，这个案子一波三折千难百阻，历经一年多，才在省纪委的干预下有了突破，他体会到在田泉市反腐败真是件比登天还难的工作。他平淡地对周书记说：“谢谢你，周书记，你为田泉市人民做了一件大好事。” 周书记觉得石成是在挖苦他，说：“这话说远了，我可不贪功，这个工作是你的功劳。老石，你我走到这一步都没有退路了，干到底吧，我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石成却说：“天塌下来我顶着，宋世博这个贪官我绝不放过他。” 周书记叹了一口气说：“跟你说个实话，你也要有思想准备，宋世博不是个大家伙，抓住了他这根线可能会牵出一片，也许会牵出真正的大家伙。（.无弹窗广告）我不如你有胆量，但我比你看得清楚，这把交椅我该让给你了。” 石成听出他话中有话，想深入探问，周书记却摆摆手说：“别问了，马上办手续去吧，两规地点都准备好了，今天把事情办完，地委派一位副书记一起去田泉市。” 深秋的天，早早地就黑了。田泉市五大班子领导都得到通知，地委领导要召开市常委扩大会议。党委的正副书记，市常委，政府正副市长，人大正副主任，政协正副主席，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武装部长等领导全部到齐了，满满地坐了一会议室。大家都不知道要开什么会，只听说地委的一个副书记来了，从会议的紧急程度看，一定是有什么重要情况要通报。大家用探寻的目光去看宋世博，他也不知所然，一言不发地等待着主角的出场。这个会轮不到他主持，所以他没有坐在他常坐的主席位置上，把主席让给还未露面的上级领导。他表面上装得很平静，心里却在猜想这个会是不是与自己有关？会不会要撤我的职？如果要换我，应该单独与我谈话，没必要搞个扩大会吧？他正在胡思乱想，市委办主任走过来伏在他耳边小声说：“宋书记，地委杨副书记在二楼小会议室等您。” 宋世博起身走出会议室，来到二楼小会议室，看见里面有五、六个人，有的是纪委调查组的人，有的面生没见过，并没有地委杨副书记。大家个个面容绷得紧紧的，他突然有一种不祥之感。 第62节---3 宋世博起身走出会议室，来到二楼小会议室，看见里面有五、六个人，有的是纪委调查组的人，有的面生没见过，并没有地委杨副书记。大家个个面容绷得紧紧的，他突然有一种不祥之感。 石成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冷若冰霜地说：“宋世博同志，我向你宣布一项地委和地区纪委的决定。你因涉嫌重大违纪行为，经地委研究批准，地区纪委决定从今天起对你实行两规审查。” 宋世博顿时眼前一黑金星四蹦，他的身子晃了晃，感觉到首先有人把他腰间的手枪下掉了。[]他的第一个念头是：完了，完了，一生为之奋斗的政治生涯从此结束了。他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想到要发火，他被从办公大楼的后门带出去，上了一辆等在那里的汽车，他只撇了一眼车窗外昏暗的路灯，汽车便无声无息地开出了党委大院。 大会议室内领导们等了一会宋书记，没见回来。办公室主任又分别把市委孙副书记和组织部马部长叫了出去，他们都是一去不回，人们还以为地委领导和市领导个别谈话呢。大家开始不耐烦地吵吵起来，会议室里一片“嗡嗡”的噪杂声。 这时地委杨副书记在一位副秘书长的陪同下走进会议室，他们走到主席坐位上，会场静了下来，大家从领导们紧绷的严肃得有些过份的脸上感受到不同以往的气息。 杨副书记扫视了一下在场的全体领导，没有客套和寒喧，声调低沉地说：“向同志们传达一个地委的决定，经地委研究决定，田泉市委书记宋世博同志，副书记孙长泽同志，组织部长马鹏飞同志，因涉嫌重大违纪行为，从今日起，免去三人党内职务，由地区纪委按照党纪的有关规定，对三人实行两规审查。市委书记之职暂由市长赵怀有同志代理。” 没有更多的话，宣布完毕杨副书记起身离开了会场。 会场上的人们好一会才从梦中醒来，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事谁都不敢相信是真的，但无情的现实告诉他们，一切都是真的。这一爆炸性新闻第二天就传遍了市委办公大楼的每一间办公室，又从市委大楼传到了社会上去。市委办公室的电话响个不停，都是各局领导打来核实消息的。当然，他们也各有各的心思，有人考虑自己下一步的利益问题，有人在担心会不会牵涉到自己，也有人考虑是否要改换门庭寻找新的靠山。鉴于这种情况，市委与地区纪委调查组协商，下午紧急召开全市副局级以上干部大会，通报情况，稳定人心。 这个会是几年来人员到得最齐的一次大会，连退休干部也来了。全市的政府官员都集中到大会议厅，大家才注意到田泉市的官员已膨胀得把几千人的会议厅挤得满满当当。有人悄声问：哪来的这么多官？ 第62节---4 主席台上不像以往开大会那样，坐着好几排各方面的领导。今天主席台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主持会议的赵市长，另一个是石成。看到他们两人出场，会场鸦雀无声。 赵市长的开场白很简洁：“今天召集同志们来开一个重要会议。下面由地区纪委石副书记传达地委精神。” 石成扫了一下会场说：“我代表地区纪委向同志们传达地委和地区纪委的决定。田泉市原市委书记宋世博同志，原市委副书记孙长泽同志，原市委组织部长马鹏飞同志，因涉嫌重大违纪行为，经地委研究决定，免去他们的党内职务。由地区纪委对他们三人实行两规审查。” 会场上一阵骚动，象一阵风刮对高粱地。 石成继续说：“地区纪委调查组在田泉市工作时间不短了，这一点大家都知道。我们一年来的反腐败工作曾经得到方方面面的大力支持和帮助，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我们的工作还要继续深入，还需要同志们的大力支持。我们反腐败的成绩是省委、省纪委、地委和田泉市广大有正义感的同志们大力支持的结果。田泉市的三位领导同志有什么问题呢？现已部分查实，他们在工作中利用职权，违反党的原则和纪律，在使用提拔干部问题上，在经济上都犯有严重的错误。他们没有用好党和人民赋予他们的权利，把手中的权利变为自己谋私营利的工具，这是我们党绝不允许的！我们在座的同志们都是领导干部，我们应该反思一下，从中应该吸取什么教训？如何用好你们手中的权利，如何真心实意地代表最广大人民的利益？如何全心全意地为广大人民服务？希望同志们自查自律。党中央对反腐败工作是有决心的，我们党也有决心有能力坚决清除自身的腐败现象，这是全党的工作，是每一个党组织和党员的责任。不论腐败分子职务有多高，权力有多大，我们党都会决不手软地予以清除。为了党的纯洁，为了人民的利益，每个党员都要把这一工作作为自己的责任，这是党的生死抉择，也体现了党的决心。党的反腐败工作也体现了人民的意志和要求，我们要把这场斗争进行下去！” 全场一片热烈的掌声，这已是好久没有过的，发自每个党员内心的掌声。 第63节---1 宋世博被两规的地点是座落在泉山旅游区深山的一座小别墅，四面青山绿水，鸟语花香，万山静寂，是个修心养性的好地方。 他呆呆地靠在沙发里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从昨天被带到这里，一夜了，他就是这么呆坐着。早点放在茶几上他一点也没动，一夜间他憔悴了许多。这一切发展得太快，他恍如在梦中，心中百味杂陈，他不相信，自己的政治生命就此完结了吗？从他二十八岁当上副乡长开始，他就规划着自己的人生道路和锦绣前程。他曾请人算过命，算命先生说他有官运，至少能当到部长级，于是他满怀希望和凌云壮志兢兢业业地工作。他的官运的确很顺利，后来又当了局长、副县长，又调到田泉市当了副市长、市长、市委书记，那年他才四十岁，风华正茂踌躇满志。他完全有希望再升为副专员、专员、地委书记，在官宦路上平坦无阻地走下去，他作梦也没想到有今天这样的下场。如今一切灿烂的光环、万人敬慕唯唯诺诺的屈恭都如流水般离他远去了，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断定，调查组敢于对他采取这种极端措施，地委何书记又无力保护他，充分说明纪委己抓住了他致命的把柄。从石成与他谈使用干部问题，到李庆与他谈存款和房产问题，他就意识到问题可能败露了，这是他最害怕的。在宛丰鑫、薛云芝、方贵生相继被两规后，他就时时害怕这一天的到来，他才感觉到这些曾经大把大把地给他送钞票的人，只是为了他们的个人利益，他们不会在纪委政策的压力下坚持太久的。树倒胡狲散，其他还没有暴露出来的人迟早也会对自己反戈一击的。这些人与自己并无私交，他们送钱无非是为了买到他们垂涎的权力。宋世博也知道他们舍得大把送钱，这些钱多半也不是好来的，送钱和收钱的目的都是心照不宣。他现在有些后悔，在钱的问题上栽如此大的跟头，是他始料不及的。事己至此，一切都无法挽回，当务之急要考虑的是如何闯过这道难关，如何对付纪委既将来到的凌厉攻势。 门开了，石成和几个工作人员走进房间。宋世博一动不动，此时他感到一个失败者的耻辱。过去他根本看不起纪检干部，今天看来他确实低估了这些人的坚强信念和良好的政治素质，以及他们的智慧和胆略。 第63节---2 石成坐到他对面象往常一样和蔼地问：“老宋，听说这一夜你没睡？” 宋世博用敌意的目光横了他一眼：“你用不着得意忘形假慈悲，把我关到这里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很有成就感吧？我的结局能证明你的正确？你有本事吗？好吧！从现在起我什么也不说，等你把我的罪证拿出来，我相信党会为我申不白之冤。我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离经叛道者，你们请我进来容易，我看你们怎么放我出去！” 石成对他的愤怒却保持着平静的态度：“你冤不冤自有事实证明，你自己的问题要你自己主动说清楚。[]我们也会拿出铁的事实让你心服口服的。” 宋世博往沙发上一躺，闭上眼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说：“我有什么问题，你去查吧，查清了再跟我说，现在我没什么说的了，你们出去！” 石成冷冷地问：“你无辜吗？你没有问题吗？你认为共产党老百姓都在冤枉你吗？你以为我们查不清你的问题吗？你太小看我们了，这就是你的愚蠢之处。” 宋世博忽然从沙发上跳起来，双手叉腰像一只斗架的公鸡，扯开嗓子吼道：“你查清了就拿出证据来！你们这是侵犯人权！什么‘两规’这是违法抓人关人！你们有逮捕证吗？有拘留证吗？你们凭什么对我非法拘禁？这简直就是文革遗风，政治迫害！”他不想在最后时刻还输掉自己的威风：“这是处心积虑的政治迫害！冤案！” 石成静静地吸着烟，等他喊够了才说：“既然你认为冤枉委屈，那么你先说清一个问题，你存折上的几百万元是怎么来的？你靠什么赚来这笔巨款？” 宋世博突然卡住了，嘴唇颤动却无声，脸憋得通红，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你血口喷人，我从来就没有几百万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好看的小说）”他判断石成并不掌握地的底细，不过是用道听途说来诈唬他。 不料李庆拿出一堆银行账单复印件摊在他面前：“你不认账？自己看吧，这几个存折就是四百多万元。” 宋世博感到全身发冷，却还在抵赖：“那是我老婆的钱，她和人家合伙开饭馆挣的，你们问她好了，……” 李庆说：“你老婆那么娇贵的人，能开饭馆？是以开饭馆名义洗钱吧？” 宋世博又躺倒在沙发上：“我不和你们谈，你们栽不到我身上。”在事实面前他耍开了无赖。 石成站起身说：“不论你承认还是不承认，你都要正视事实，你要把这些款的来源写清楚，按照党纪规定，你不能说明巨款的来源，就是严重违纪，是要受到|党纪和法律追究的。”说完他带领工作人员离开了房间。 当屋里只剩下宋世博一个人时，他的神经垮了下来，双手使劲揪着头发，泪水淌了下来。他想，仅凭这些钱的问题他就彻底完了。他忽然歇斯底里地跳起来，一脚把茶几踹翻了。 两个守护人员从外屋冲了进来指着他怒斥：“你干什么？两规期间不许你胡闹！” 第63节---3 两个守护人员从外屋冲了进来指着他怒斥：“你干什么？两规期间不许你胡闹！” 宋世博愣了片刻，软软地坐回到沙发里。（.无弹窗广告）他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不是过去了，自己己经一文不明了，他不再有威严，他黯然神伤。 不知不觉月亮爬上了窗户，从遥远的山顶窥望着孤独的他。他躺在床上，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代。他出生在一个远离文明的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里，在他上初中时才走出了那个与外界隔绝的小山村，到公社中学去住校读书。公社是一个有一百多户人家的大村子，在他眼里真是个繁华的地方，人口多还有公社机关，有中小学校，还有商店和卫生院、邮电所、兽医站、配种站等等。他时常到公社大门口向里张望，非常羡慕那些骑着自行车从公社大土院子里出入的干部们，这些人是管理着全公社几千口人的大官。那时他就有了一个朦胧的念头，长大了也到这个大土院子里来当干部，当一个受人尊敬的人。后来他又到县里念高中，眼界更开阔了，发现天外有天。原来县城比公社还大还繁华，县里的干部更神气更受人尊敬。从此他懂得了山外天地更广阔，县外还有地区，还有省城，还有北京。他向往大城市，他羡慕当干部当领导，他的理想就这样慢慢形成了。再后来他高中毕业了，又回到了他的小山村，开始了他从土里刨食的农民生活。 他还记得在一个月亮特别圆的黄昏，公社书记到他家来吃派饭。他爸爸很高兴，他们家祖辈几代，也没有这么大的官进过他们的家门，这不仅是荣耀也是沾福气。他爸爸给公社书记杀了一只鸡，可是公社书记感到很不安，一个劲地埋怨他，农家的一只鸡就是他们的小银行。他爸爸却说没关系，这是只不下蛋光吃粮的老鸡。公社书记走时一定给他留下二元五角钱。第二天公社书记要到别人家吃饭去，他爸爸一定要把书记请回自己家，说那只没吃完的鸡还给他留着呢，不吃完不能走，一住又是两天，对于他爸爸的真诚公社书记很感动。那时的干部很仁义，过了好长时间公社书记捎来话，说公社食堂缺个伙夫，让宋世博去帮锅吧。就这样宋世博的梦想意外地实现了，他终于进了公社的大土院子，当了公社的小伙夫。虽然工作差些，但也算是公社大院里的人了，外人也高看一眼。由于他是高中生有文化，虽然身为伙夫时常也帮着干些印文件，写宣传材料的事情，干得不错很受领导器重。两年后他得到一个干部指标，当上了公社秘书，这是他政治生涯的起步，那时谁也没想到土窝子里会诞生出一个市委书记。 第63节---4 在公社这个最小的官场里，他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超多好看小说]他下定决心，总有一天他也要当公社书记。一晃几年，公社改成了乡政府，老书记退休了，别的人纷纷调走或提拔，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出头，不禁为前途担忧。一个偶然的机会来了，乡党委书记的妻子病了要到省城去看病，手里的钱不够，他看到书记发愁的样子，马上把准备买砖盖房的三百元钱塞到书记手里，书记非常感激。后来书记手里没钱，每月从工资中还，他也不好意思要，说不用还了。书记过去对他不大注意，从此对他格外亲近。他当时的本意并非是想向书记行贿讨好，只是觉得书记有难能帮则帮。不料想几个月后他被提拔为乡团委书记，算是个有职务的小官了。从这件事上他悟出了那三百元的作用，原来钱与他的前途息息相关。后来他又读了三年地区党校的函授班，拿到一张大专文凭，又入了党，进入仕途的条件全都具备了。他也学会了与领导交朋友，博得了领导的注意和赏识。当时黑白电视机很走俏，他以电视机厂有朋友为借口，把分给乡里的一台黑白电视机自己买下，又转送给县组织部长，这次行为他己是有计划有目的的行贿领导了。[]然而他得到的回报是，年底他当上了副乡长，这一年他才二十八岁。他开始在权与钱的问题上形成了自己的认识并逐步积累经验。他发现在田泉市的官场上提拔使用干部的弊端是主要领导说了算，所以只要买通一把手，被别人看似艰难的当官就如履平地。他的经验在实际运用中越来越来越运用自如炉火纯青。于是他在三十二岁时当上了乡长，三十三岁当上乡党委书记，三十四岁当上副县长，之后他平步轻云，又调任田泉市副市长，三十六岁当上市长，三十八岁时任市委书记，是全地区最年轻的一把手。他春风得意踌躇满志，他给自己规划的目标是，四十五岁左右升到地区副专员或副厅级干部。这一目标马上也要实现了，地委已将他列入拟提拔为地委委员名单报到省委待批。不料半路杀出个石成来，开始他凭自己的能量和关系根本没把石成放在眼里。可是经过一年的较量，虽然他曾几度占了上风，最后却黔驴技穷败下阵来，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想起来他感到切肤之痛。 宋世博为什么官运亨通？他深谙钱的神通。他认真研究过西晋鲁褒的《钱神论》，这篇论钱的文章中总结说：“钱失之则贫弱，得之则富昌。钱多者处前，钱少者居后，处前者为君长，在后者为臣仆。君长者丰衍而有余，臣仆者穷竭而不足。官尊名显，无势而热。危可使安，死可使活，贵可使贱，生可使杀。钱无耳，可使鬼。”他醒悟了，古人总结的太精辟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乃古来有之。触类旁通，他对怎样摸准领导脉搏投其所好己烂熟于心，使他不断能出奇制胜。他任田泉市长时，地委有意调一位书记过来，他也想得到市委书记一职，暗中的竞争相当激烈，正在这关键时刻地委何书记病了，到上海去治病。很多部门领导纷纷不远几千里赶到上海去探望。而宋世博却没有急于行动，等到探望的高峰过去了，他才 第63节---5 纷纷不远几千里赶到上海去探望。（.无弹窗广告）而宋世博却没有急于行动，等到探望的高峰过去了，他才打探情况了解这些领导都送了什么礼品，送了多少钱，最后他又分别找了可能调任田泉市书记的人选，请他们吃饭，目的是套取这些人给何书记送了多少慰问金。这种事虽然大家都三缄其口，但都心照不宣。这些年探望领导哪有不送钱的？那不是招人讨厌吗？酒至酣时他才转弯抹角地套出对方的话。（.无弹窗广告）他先是问何书记在哪个医院哪个病区，然后问：“你看我总不能空手去看何书记吧？我该带些什么慰问品？” 对方自然有所防范：“随便，不空手就行。” 他又问：“最方便实惠的我看还是送点钱，想吃什么随便买，你看我送多少合适？” 对方还不说实话：“多少是个人的心意，你看着办。” “你送多少？我参考一下。”宋世博猜定他送了钱。 “我没送多少，几千块小钱是个意思。” 宋世博知道他说假话：“送多少咱们都站齐了，省得我送得多了，你们脸上无光。你看我拿五万多不多？” 对方一听就摇头，脸上微露不悦：“五万？不行，那不是看病人，成了……小心纪委查。” 由此宋世博猜想他送的肯定没超过五万元。他又用同样的方法探得另一位书记侯选人大约送了五万元。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要出奇制胜就要以绝对优势压倒对方。他也趋车赶往上海看望病中的何书记，临走时，他给陪床的何书记的妻子留下一个密码箱，里面有十万元慰问金。他慷慨地说：“老嫂子，您在这里陪床开销大，这点钱不够多，您别嫌弃，是我一点心意，何书记在困难之时我不能不帮助。”这一套行贿手法他早已驾轻就熟。他懂得在什么情况下，对什么人采用什么方法最有效。 机遇是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在田泉市，升官的机遇也往往留给那些为跑官坚韧不拔契而不舍而又挖空心思的人。在这一次官场角逐中，宋世博是胜者，他如愿以偿地当上了田泉市委书记。而那送出去的十万元，让手下人分摊到招待费或办公室掌握的各单位交上来的扶贫捐款中，不留痕迹地处理掉了，他熟练地用公款为自己登上地方权力的顶峰铺平了道路。 第63节---6 为了攫取权力，他毫不吝啬地大把地抛钱，钱从何来？除了分解到各有钱的部门以及企业以各种名义公款处理外，另外的渠道就是如宛丰鑫、薛云芝、方贵生等这一类人，为了得到权力向他多次行贿的钱，这也是他的资金来源的应该渠道。（.好看的小说）那些被权欲吸引的人不断向他行贿，是他不枯竭的财源。行贿这种行为并非空前绝后的产物，它是在几千年前伴随着私有制的产生而产生的，他使一些贪官不去经商，不用绞尽脑汁去贪污，甚至不用开口索贿，金钱会源源不断无可阻挡地涌来，贪官污吏就是这样形成的。在权与钱的交易中他们麻木了，变得更加贪婪，一切都觉得那么自然而又顺理成章，理所应当又天经地义。[.超多好看小说]宋世博也认为他不过是用权力在做出小小的付出后，得到一点应得的回报而已，因此他变得胃口越来越大。但他没有料到有一天他竟然被权和钱绊倒了，而且一个跟头摔得一败涂地。昨天他还高高在上，以一个人民权力的维护者自居，今天却成了平民，明天又会怎样？也###天就成为阶下囚。 他不愿再想下去，心底里积压着怨恨，他怨恨遇上了水火不进软硬不吃的石成。又怨恨自己毁在如宛丰鑫、薛云芝、方贵生之类见利忘义的势力小人身上，这些人抖了自己的老底，事情都坏在这些人手里。他骂这些人见利忘义，见风使舵，见危就逃，落井下石。到后来他又慢慢地想到了自己，在心里暗暗怪怨自己干什么那么贪心？当了乡长又想当县长，当了市委书记又想当地区专员……唉！都是野心惹的祸。为了荣华富贵，为了人前的显赫与虚荣，为了欲壑难填的贪婪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他想到了古人的一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看冷清的四周，自己真如一只笼中鸟。 第64节---1 人事局的花局长这几天寝食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宋世博被两规，使他本已不安的心更加震颤不已。他想：自己刚刚给宋书记送了十五万元，把自己朝思暮想、人人垂涎的田泉市人事局局长的职务买到手，位置还没有坐热，看来大祸就要临头了。因为他最怕宋世博良心发现来一个彻底大交代，把自己行贿的事坦白出来，那时自己不被开除党籍也要来个撤职处分，这回肯定是在劫难逃财权两空了。（.无弹窗广告）他没有一点回天之术，只有无奈地等待那世界末日的到来，天地在他心中已是一片灰暗。 老婆心疼的是钱，也唉声叹气地说：“咱们怎么这么命苦，为了你这个破官，省吃俭用一辈子的钱都扔进去了，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可是二十万块钱呀！” 花局长心烦：“去去去！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钱扔出去了能要回来？当初不是你天天催着我送钱送钱！急着要我当局长，你也好在外面风光风光，现在你后悔什么？” 老婆说：“咱不能两头空吧？宋书记也进去了，他一坦白，你这个官肯定保不住，咱这损失找谁要去？” 花局长肥大的肚子吃力地喘息着：“找谁要？宋书记也进去了，他坦白了，钱也是要没收的。算了，认倒霉吧，就当喂狗了。” 老婆可不想认倒霉：“说的轻巧，那是二十万块钱呀！宋书记的钱要不回来，夏海仑的那五万还要不回来？再不要，她再被两规起来，这五万元也完了。” 花局长气得瞪起眼睛：“你送钱时不心疼，现在心疼什么？我怎么和人家要？当时我是主动送给人家的。” 老婆气得手抖：“当初送给她是为了办事。” “人家给咱办了事呀，买卖公平，人家也不欠咱的。”花局长还讲点君子风度。 老婆说：“可现在出事了，等于没办成事，她就要退钱。” “当时谁能知道出这种倒霉事，人家又没有先知先觉，又不能给你打保票。”花局长很体谅夏海仑。 老婆不听那些说：“我不管那些，我追回五万就少五万元的损失，你不去要我去找她要去。她不退给我，我就跟她没完，官让她当了，钱也让她挣了，好事都是他们的，凭什么？就凭他们靠着领导有权？” 花局长干气没有办法：“你去干什么？两个女人再打到大街上去，怕人不知道这些丑事？我去行了吧？” 第64节---2 花局长干气没有办法：“你去干什么？两个女人再打到大街上去，怕人不知道这些丑事？我去行了吧？” 花局长回想起来的确生气，他当时求夏海仑给自己帮忙，向宋书记说个情，本想给她五千块钱感谢费，没想到这个女人嫌少不买账，推说与宋书记不熟。是啊，两人非亲非故凭什么帮你的忙？花局长求他也不是盲目出击，他是意外地掌握了夏海仑的秘密的。那是一年前，人事局的汽车送当时还是花副局长的他去省里开会，遇到夏海仑说要搭顺车到省城里去看她妈。花局长对这个姿色不错风韵尤存的单身女人早有垂涎，所以把她送到了省城后，花局长说要直接把她送回到她妈妈的家，乘机认认她的家门。夏海仑执意不肯，中途下了车。花局长心生好奇，便悄悄地尾随着她，一直到了一个五星级大饭店，令他万分惊讶的是宋书记从大厅里迎出来，亲热地搂着夏海仑的纤腰走进了大饭店。这可是天大的发现，哈哈！原来一向保持正人君子形象的宋书记也在金屋藏娇。正是发现了这个秘密，花局长才下决心下大赌注买动夏海仑为自己出力。可是这个女人可不是等闲之辈，她听到花局长愿出一万元时，根本不动声色也不想理他，花局长把价格涨到两万元时，他们算是勉强成交了。可是夏海仑收了两万元后，又找了各种理由说钱少，竞争的人太多，办不成，却又不退钱。花局长发现自己被套牢了，但知道她的背景也不敢惹他，只好一再加码，一直加到五万元，这买卖才算真正成交。他简直就是被敲诈了，可是人事局长的交椅他如愿地坐上了，美梦终于成真，多花几万元他也不计较了。今天面临的局面是，宋世博腐败行为将大白于天下，相关人员难以摆脱牵连，他的职务必然不保，到头来两手空空。这时他才觉得这五万元花得太不值了，他不但要丢官，还要承担法律责任。老婆说得对，应该把五万元要回来。 花局长到了夏海仑的宿舍，看到她也憔悴了许多，便东拉西扯地聊天。夏海仑心神不定地问：“你看宋书记这回是祸是福？” 花局长心里骂：这个傻东西，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还看不出眉目来？他摇摇肉头说：“凶多吉少。” 夏海仑心烦意乱地踱来踱去，转得花局长眼晕。 他心事重重地问：“你说，宋书记会不会把咱们那事都说出来？” 夏海仑盯着他问：“什么事？” 花局长在心里骂她装孙子：“你真是贵人健忘，我给你五万元的事。宋书记如果说了实话，咱们俩都得被撤职，还得挨处分。” 夏海仑蹙紧眉头：“是啊，怎么办？” 花局长献策说：“这事也好办，你把那五万元还给我，纪委找我调查时，我给你做证明，说你拒绝了我送的钱，退给了我，不就没事了吗？” 第64节---3 花局长献策说：“这事也好办，你把那五万元还给我，纪委找我调查时，我给你做证明，说你拒绝了我送的钱，退给了我，不就没事了吗？” 夏海仑眨巴了一会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老花，你不会是吓唬我吧？” 花局长摊开两手说：“我吓唬你什么？纪委肯定要调查我的。” 夏海仑用怪怨的口吻问：“你是不是反悔了？向我要钱？” 花局长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为了预防不测。” 夏海仑却恬不知耻地说：“纪委问你，你就说没有给过我五万元不就行了吗？我帮过你那么大的忙，你可不能出卖我。” 花局长看她不想还钱，不高兴地说：“你的好处我永远记着，可是我现在经济上遇到点麻烦，急用钱，能不能把那五万元还给我？” 夏海仑沉下脸来，一副商人的口吻：“你这叫什么话？我又没有向你借钱，干什么还给你？那钱是我为你办事的所得，两清了。” 花局长说：“可是这事没有办成，现在有麻烦了。” “这又不是我造成的，再说，你现在还是局长嘛，你也是个男人，怎么能这样办事呢？”夏海仑并不像花局长那么思想负担重，怕什么？大不了她再回去干她的洗头、洗脚、按摩外加暗娼去，钱她是一分也不想退。[.超多好看小说] 花局长说：“不是我难为你，我也是无奈，为这个职务我花了二十多万，下一步一撤职，我什么也没有了，我太亏。以后还要养老、孩子升学，都要用钱。” “你花了二十万？那你找宋世博要去，我可没拿你二十万。” 花局长见她不让步，又退了一步说：“你如果手头紧，少退给我一点也行。将来纪委向我了解时，我为你掩护一下。否则查出受贿行为是要坐大牢的。” 夏海仑鄙夷地冷冷一笑：“你别拿这个吓唬威胁我，你送钱是行贿，也是要坐大牢的。” 花局长还厚着脸皮进一步解释说：“行贿和受贿和索贿性质不同，行贿是被动行为，处理上要轻得多。” 夏海仑一脸厌恶地说：“我可没有向你索要，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做不感到无能和羞耻？宋书记在时，瞧你那哈巴狗的样子，现在你看宋书记不得势了，马上就翻脸，你的脸变得好快呀！我看你将来怎么向宋书记交代。” 花局长苦笑着说：“都这个时候了，谁还顾得上谁呀？当初也是买卖关系嘛，他宋书记也是见钱眼开，他什么时候真心对待过我们。下一步我的职务没了，可是我还要生活啊。我也是为你好，纪委好几次找我了解情况，我可没有出卖过你。” 夏海仑满不在乎地说：“那你就出卖吧，老娘什么没见过？最倒霉我再当个体户挣大钱去，当个公务员有什么好，整天忙个半死，就挣几瓶油钱。” 第64节---4 夏海仑满不在乎地说：“那你就出卖吧，老娘什么没见过？最倒霉我再当个体户挣大钱去，当个公务员有什么好，整天忙个半死，就挣几瓶油钱。” 花局长跟夏海仑好说歹说软硬兼施也没谈出个结果，回到家还不敢跟老婆说实话，怕老婆一气去和夏海仑去闹，让外人知道了底细更麻烦。他想了好几天，觉得这事办得太憋气，真是哑巴吃黄连。心中的恼怒让他憎恨夏海仑和宋世博的贪婪无度，不是他们把田泉市的社会风气搞坏，我何止受这个气，伤这个心。（.好看的小说）他想到自己在这个问题上是没有出路的，唯一的上策是去向纪委坦白自首。他怀着报复的心态，你不让我好过日子，咱们谁也别过好日子。他想如果自己自首了，还可能得到宽大处理，说不定还能保住自己的职位。但是怎么个自首呢？纪委想知道什么呢？自己要检查自己，但还不能毁了自己，还要从中投机有所图。他认为这和给宋世博送钱买官一样也是一种投资，凡是投资就要有利所图。他挖空心思地琢磨，他想纪委一定对谁送钱行贿的事很感兴趣，尤其对谁向宋世博行贿更感兴趣，好，就从这里做文章吧，在宋世博坦白交代出自己之前，自己先交代，先揭发宋世博，争取立功争取主动。想好后他写了一份“检举信”，例数宋世博的贪婪和腐败行为，同时揭发他人的行贿行为。 接待他的是李庆主任，李庆把他送来的材料看了一遍，惊讶地问：“老花同志，你能检讨自己很不容易。” 花局长苦笑一下说：“我醒悟的太迟了，我应该早向你们坦白。” 李庆说：“认识是有过程的，醒悟了就是进步。” 花局长也没想到会受到表扬：“是，我现在是彻底觉悟了，我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才认识到像宋世博这样的人不清除，是我们党的一大祸害，对宋世博采取必要的组织措施反映了共产党的伟大正确。我痛恨自己曾和他同流合污，为了个人利益给他送钱，助长了歪风邪气败坏了党风，可是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也想进步，宋世博却在任用干部上只认钱不认人，不得已我给他送了十五万元。” 李庆问：“你的材料上提到的其他人给宋世博送钱的事有根据吗？” “在田泉市买官是官场上公开的秘密，什么职务什么价码，大家心里都明白。别人不说也能猜出个###不离十，像市交警支队长汪邦，那个职务没有二三十万绝对拿不下来。” “你是说汪邦也给宋世博送过钱？” 第64节---5 “你是说汪邦也给宋世博送过钱？” “绝对送过，送少了都不行，我们一起喝酒时他就说过。（.好看的小说）还有刚提拔的市卫生局的副局长夏海仑，她是宋世博的姘头，这个一点没有错，我保证，那是我亲自看到的。这个女人我打听过，是个无业人员，开洗脚房的，有人知道她还是个暗娼，不知道怎么就和宋世博混到一起了，她什么也不会，竟然用假文凭蒙人，我是人事局长，我见过她的档案和文凭，我悄悄核对过，都是假的，她现在也混成了副局长。（.无弹窗广告）我一时糊涂，和她沆瀣一气搞权钱交易，为了当官，我还给她送了五万元。（.好看的小说）这样的人当道横行，社会风气能好吗？我们这些干了几十年的干部从心里不服。可是没办法，我们只好跟着学，简直是逼良为娼嘛！”花局长激愤地说着，眼睛里竟然泛起了泪花，让人听来都是肺腑之言：“我知道我的行为也是错误的，是非常严重的错误，是不可饶恕的。虽然我现在醒悟了，可是我感到耻辱，我亵渎了党，给党抹了黑，我请求党组织给我严历的处分，撤销我的职务，使我从中吸取教训，也教育别人，这是党对我的挽救。” 李庆一时弄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近来忌恶如仇的局外者反映情况的不少，只是问题的准确率太低，但了解内情检举揭发，敢于承认问题的只有他一人。这对调查组也是帮助，从花局长口中了解到不少情况，也从侧面印证了宋世博的不少问题。 离开时李庆把他送到楼下，花局长犹豫了片刻小心地问：“李主任，你看我是继续上班还是回家等待组织处理？” 李庆说：“虽然你的问题很严重，但在组织没有做出决定之前，你还是局长，你还要坚守岗位。” “哦。”花局长心情复杂地不住的点头。 第65节---1 市委书记被两规审查的消息像在田泉市放了一颗炸弹。市委书记一夜之间倒台了，老百姓觉得不可思议，而一些权力者却感到一个地方政治结构将要崩塌前的震撼，一部分人受到极大的震动。宋世博的倒台意味着他们也将大起大落地从政坛上消失，他们开始魂不守舍惶惶不安。一些人与宋世博建立起密切的权钱关系，同时得到宋世博的重用，他们不但为宋世博提供金钱，还利用手中的权力挖空心思地为自己敛财。宋世博还是他们的保护伞，不论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可以在宋世博的荫蔽下逃脱过去。这一次保护伞倒了，他们感到了彻骨之寒。 市交警队长汪邦几天都打不起精神，一进办公室就锁上门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发呆。宋世博被两规后，过去门庭若市的家立刻冷落得门可罗雀，趋炎附势的人不敢再登宋家的门。汪邦却在天黑时悄悄溜进宋家，宋妻见了他感激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安慰了好一会，还陪着唏嘘不止，掉了几滴同情的泪。（.好看的小说）交警队长是个人人眼红的肥差，全市大小十几万辆汽车都由他管，每年的规费收入达三、四千万元，加上自己发明的各种名目的乱收费，他们单位的账外资金就达一千多万元。多少人想争夺这个职位，可是宋世博把这块肥肉给了他，他感激涕零。从此他的身价陡长，过去他家只是两间平房，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十几口人大多是下岗无业人员，而今他一发不可收，几年中他拥有了几套住宅楼房，无业或下岗的弟妹亲属都靠着他办起了公司，当然都是与汽车有关的配件、修理、代理上车牌照、买卖车辆、甚至私下偷卖车户手续等业务。连汽车刷号，印发宣传材料的业务都由他家人承包了，个个腰缠万贯财大气粗，他怎能不感激宋书记的恩德呢，因此他对宋书记的遭遇痛心疾首。想当初，他为了争得这个职位动用了各方朋友为他集资的二十万元，连自己的住房都抵押了贷款，那时他从心眼里痛恨宋世博，痛恨田泉市官场的腐败。这简直就是宋世博逼出来的！为此老婆怕蚀了本倾家荡产，和他打架闹离婚。当时他气得一个大耳刮子把老婆打到墙角上去，瞪起赌徒似的血红眼睛咆哮：“老子如翻不回本来，就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他看着别人爬上去了，不甘于再受人摆布，这是他的最后一搏。结果他成功了，他扬眉吐气了，家里人和为他集资的朋友们也都跟着沾了光。 第65节---2 他当时没有想过会蚀本吗？也想过，他想这么大一笔钱，宋世博没有胆子白吃掉。[.超多好看小说]他憎恨宋世博的贪婪，却又要利用他的权力。他不想走这一步，又不得不走这一步。他发现不投其所好就永无出头之日。实践证明他成功了，从一个科长升为市交警支队长，但他心里不领情，他认为这个权力是他从宋书记手中用二十万元买来的，这是公平交易。而当他用手中的权力获得的利益超过了他原来的投资时，他渐渐地对宋世博的憎恨消失了，对他的贪婪非常理解了，并对他抱有了感激之情。自己付出的只是一粒芝麻，而得到的却是一座金山，这个钱花得值。他只用二年时间就完成了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百万富翁之梦，这就是权力带给他的财富。于是他知恩图报，每年要给宋世博送上成捆的钞票，因此他也成为宋世博最信任的贴心人。今天宋书记到了这一步，他怎么能不伤心呢？ 汪邦也为自己的前途忧心忡忡。局级干部大会上，地区纪委的石成副书记己经把话说得很明白，让有问题的人主动向组织坦白，同时纪委也要对有问题的同志有针对性地展开调查。他想自己是宋世博的红人，这是尽人皆知的。他出钱为宋书记在高级宾馆租了长期包房，供宋书记与情人使用，他还出钱从北京专程接来如花似玉的美女，供宋书记秘密享乐，每次开销都上万元，自然由他支付。他掌握宋书记的秘密太多了，所以宋书记许愿尽快任命他为市公安局长。他和宋书记的关系越来越不一般，甚至有人花钱请他为其拉关系，那时他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此一时彼一时，当初连算命先生都没算出来宋世博会一夜倒台。他有预感，下一个就要轮到他了，不知有多少人为之幸灾乐祸。 迷迷糊糊过了一上午，下班时他没有心思回家，呆坐在办公室里等到楼道里静悄悄地没人了，他才下了楼，也没有去单位食堂，一直走到人流熙攘的大街上。他想清静一下心情，却迎面遇上了人事局花局长，两人好长时间没见面了，花局长不由分说把他拉进路边的一个小饭馆，边招呼菜边说：“我正想找你说说话，商量商量咱们以后的事。” 汪邦心情不好，一直闷着头不说话，不时地叹一口气。 花局长也没有了往日的开朗，说：“这几天形势很紧，宋书记一出事，弄得好多人心里不安。宋书记家里怎么样？我想去看看，又不敢。” 汪邦有气无力地说：“唉！惨呐，宋书记的老婆哭得泪人似的。”说着他的眼里也泛起了一层兔死狐悲的泪花：“谁能想到啊？昨天还是万人之上的人上人，堂堂的市委书记，今天却成了……” 花局长关心地问：“你估计这事会是什么结果？” 汪邦摇摇头：“唉，完了，人家纪委是干什么的？不拿住点真凭实证敢抓市委书记？我看凶多吉少。纪委怕什么？那是打鬼的钟馗，上打君子下打臣，轻饶不了他。” 花局长也叹气：“唉，原来当官的也有人管啊？我原以为市委书记谁敢管？当官是天下最好的职业，没想到官被管得更严，说不准明天就轮到咱们了。” 汪邦直点头：“说不准哪天宋书记在里面承认收了你送的钱，给你提了官，你这个乌纱帽就完了。” 第65节---3 汪邦直点头：“说不准哪天宋书记在里面承认收了你送的钱，给你提了官，你这个乌纱帽就完了。” 花局长脸色难看地双眼发直：“我也担心这个，宋书记在里面一想立功赎罪，咱们就赔进去了，这可真说不准。君臣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东西。” 汪邦说：“宋书记怎么办是他的事，咱们可要对得起人家，咱们嘴严一些，也许宋书记还能逢凶化吉，咱们一定要帮他。” 长花局想了想说：“这时侯谁还管得了谁？纪委真找到头上就实话实说吧。你瞧瞧宛丰鑫、方贵生、薛云芝都被两规几个月了，到头来还得说实话，说不定还要交法院判几年，何苦呢？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东西，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吧。” 汪邦不屑地说：“你真孬种，你以为坦白了就能宽大了？人家要查你买官的钱从哪来的？当了官你又贪了多少？受多少贿？你的不明财产的来源，你逃得了吗？” 两人的情绪越来越坏，酒也没喝多少，满肚子的害怕。汪邦嘱咐：“一但出事，你千万不能咬别人，宋书记对你不薄。” 花局长眼睛发直地盯着盘里任人撕扯的鸡：“当然，我绝不能咬宋书记，那样做我还算人吗？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个我懂，大不了我弃官从商去。我也认倒霉了，这个局长连本钱还没赚回来呢。不像你，钱不成问题，当官只为过官瘾。” 两人出了饭馆慢慢在路边溜达，走不远看见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算卦老头盯着他俩拉生意：“两位老板一看就是福相，有福有禄，算一卦吧。” 花局长在卦摊前停下说：“嘿嘿，你好眼力，你能算什么？算得准吗？” “两位老板想算什么？”算卦老头的两只眼的溜溜地在他俩身上打量。 花局长说：“你先算算我是干什么的，算不准我不给钱。” 算卦老头眼尖，早就看见他手里的烟牌子是“中华”，一盒烟值一袋白面钱，这年月只有白抽烟的人才抽这种烟。他装模作样地问过生辰八字，撒了一把铜钱，又掐着指头算算说：“老板本身就是大老板，钱财不上百万也沾边，神通广大，官运亨通。” 花局长笑了对汪邦说：“他算得是你吧？”他感兴趣地蹲下来问：“你能算官运？” “算得出来，先生本来就是官，管人不少，卦上都反映出来了。”老头眨着狡猾的眼晴。 花局长说：“你算算我现在是个什么官？” 算卦老头看看他的脸：“额头宽戴凤冠，嘴巴大吃天下，油桶肚，宰相肚里可撑船。老板最低是个局长。” 第65节---4 算卦老头看看他的脸：“额头宽戴凤冠，嘴巴大吃天下，油桶肚，宰相肚里可撑船。老板最低是个局长。” “有点意思。”花局长来了兴趣：“你看我这个官还能升多高？” 算卦老头又转着眼珠子说：“看卦相，有州官的影子，好像比州官还大，还能升三级。” 花局长听了撇撇嘴不信：“瞎说，连升三级就成总理了，我自己的事我知道。” 算卦老头又说：“看卦相，今年你还有个坎，过了这个坎肯定一路顺风。” “什么坎？”花局长有点注意了。 “是官坎，要破这个坎，你要破点财。[.超多好看小说]”算卦老头抓住了他的心理。 花局长心说：废话！在田泉市送钱买官是个半公开的秘密，还用你说。 汪邦也来了兴趣：“他不信拉倒，你给我算一算近日有没有灾。” 算卦老头又是撒铜钱又是掐指头：“大灾没有，小灾有，但是好破。” 汪邦有些紧张：“什么时候有灾？怎么破？” 算卦老头心想这几天的业务挺好，尽是算灾求平安的。他煞有介事地说：“你过了这个小灾就平安无事了。[]我这有护身符，白天带在身上，晚上放在枕头下面，另一个挂在门上，可以保平安。这个符不一般，是山西恒山大师百年气功房里放过的，是带功的，祛百邪，能护身，祛魔镇妖，会气功的人能感到上面发出的真气。” 算卦老头一番渲染，骗得心里正发虚的汪邦动了心思。他问：“多少钱？” “一道符一百八十元。”老头拿出几个发金光的小铁牌子：“多买便宜，一百元一道。” 汪邦掏出一叠票子：“给我八个，我家门多。” 旁边的花局长笑了说：“人家求官你求灾，怪事。” 回到办公室，汪邦把金光灿灿的护身符戴在脖子上，又挂在办公室门口一个，在办公桌上立了一个，剩下的准备挂到家里去，他把这些做完，果然心里塌实多了，他已黔驴技穷只有以此安慰惊魂难定的心，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出了一口大气。拿起一支烟叼在嘴上刚要点火，忽然有人敲门，他吓了一跳，厌烦地皱皱眉不去理睬。门又一次被敲响，他打开桌上的监视器，看见门外是几个陌生人和办公室秘书，他关掉监视器还是不予理睬。门外的人似乎也等得不耐烦了，直接推门进来了。一直心情不好的汪邦对这种不礼貌的行为驳然大怒，瞪起眼睛吼道：“谁让你们进来的？怎么连门也不敲？懂规矩吗？出去！” 来人没有动地方。身后闪出了办公室秘书战战兢兢地说：“这几位是地区纪委和组织部的，这位是地区纪委李主任，找您有事。” 汪邦顿时感到手脚一阵发麻，眼前直冒金星。心里骂道：他妈的什么护身符，是催命符啊！倒霉！刚戴上就把灾招来了。他站起来，两腿不由得发抖，手里的烟也掉到地毯上，他双眼发直不知该说什么。 李庆嘲讽地说：“好威风啊，汪支队长的门坎好高啊，不像是为人民服务的窗口。” 第65节---5 李庆嘲讽地说：“好威风啊，汪支队长的门坎好高啊，不像是为人民服务的窗口。” 汪邦感到大祸将要临头，脸色惨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让我收拾一下跟你们走好吗？我有个请求，我被两规后，你们千万别告诉我的老妈，她都八十多岁了，受不了……” 李庆先是一愣然后不禁笑了，向他摆摆手说：“坐下谈，我们不是来两规你的，干什么这么紧张？看来你心亏，己经有了心理准备。那好吧，咱们不用拐弯抹角了，直来直去地谈。我先向你宣布一个决定，经调查组建议，市委同意，从今日起，对你停职检查。” 汪邦顿时感到天旋地转，真有世界末日来临之感，一切都完了。他好一会才定下神来，声音颤抖地说：“有什么话请领导们讲，我一定如实回答。” 李庆问：“在全市局级干部大会上，纪委要求有问题的同志主动讲清自己的问题，揭发违纪违法行为，对这个内容你有什么要向党组织说的吗？” 汪邦紧张得口齿有些不伶利：“我……我一直在进行思想斗争，自己还有思想包袱，正准备向党组织坦白自己的违纪行为。” “你认为自己有违纪行为吗？那么就谈一谈吧。” 汪邦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忽然垂下头：“我对不起党，我入党十几年了，对不起党的教育和培养。我本来不想和宋世博同流合污，可是，经不住金钱和地位的诱惑，走上了错误的道路。我应该提高认识，与宋世博划清界线。我承认，我也给宋世博送过钱，可那是迫不得已的，并不是我的本意。在田泉市这是个风气，人们说，又跑又送提拔重用，只跑不送原地不动，不跑不送降级使用。所以我才……”他一股脑交代了自己向宋世博行贿买官的全过程。他想，当不当官已不重要了，争取个好态度平平安安回家比什么都重要。最后他表白：“我也想做个好干部，为人民干一些好事，可是这些年田泉市的风气越来越坏，不和领导拉上特殊关系，累死也得不到提拔。有的人不工作，天天跑领导家，送礼送钱，很快就提拔了，我也只好学着别人干。我当时想，我虽然送了钱，可是当上了官我一定做个好官，清官，为人民多做好事。我不是为了当官而当官，我当官也是为人民和党多做工作。” 第66节---1 盛发工程公司老板刘胜利的妻子梅玲刚回到家，公司办公室主任杨飞升的妻子小乔就跟进来了，她突然出现在梅玲身后时，把梅玲吓了一跳。自从丈夫刘胜利死后她形单影只老是神经过敏，她捂着胸口说：“哎哟，小乔你可吓死我了，干什么呀？鬼鬼祟祟的。” 小乔耷拉着脸一副苦瓜相，自从丈夫杨飞升涉嫌绑架宋世博，被田泉市公安局刑事拘留以来一直没有音信，想见人也见不到，到底犯了多大的事也不清楚，她只得来找梅玲，她说：“我男人让公安局抓走这么长时间了，你不能不管，他是你们公司的人，又是为了你们家刘胜利的事才被关进去的。” 梅玲无能为力地说：“哎呀，你让我怎么办？杨飞升是因为绑架田泉市委书记犯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老杨绑架人也是你家刘胜利指使干的，你能不管？” “我们家刘胜利都死了，我还不知道去找谁呢，到底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你找那死鬼去好了，我又没本事让公安局放了他。(.)” 小乔直着脖子吵道：“这都是你家刘胜利害的！他们一起干的坏事，刘胜利、章万死了，老虎也找不到了，现在只有杨飞升当替死鬼，你得出来证明杨飞升不是主犯。” 梅玲说：“这事连我都不知道实情，我能证明什么？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偷着干的事，我一点也不知道，谁是主犯我也不能乱说。” 小乔喘了半天粗气说：“我找人打听了，说刘胜利手里有个什么录像带，找到这个录像带就能说明谁是主犯。” 梅玲问：“这个录像带纪委也来找过，没有找到，你知道那上面有啥？” “上面有什么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能证明杨飞升无罪。” “我听说刘胜利活着的时候，早就把什么录像带给了田泉市的宋书记了。” 小乔肯定地说：“我托人打听过，肯定还有一个录像带在刘胜利手里。” 梅玲为了让小乔相信，两人把家里所有的录像带都找出来，打开录像机―盘一盘地查看，不是枪战片就是黄色片。她又把家用小型录像机找出来，把家庭录像带也看了一遍，也没有她们要找的录像带。两人一直忙了一夜，个个精疲力竭。 第66节---2 这事淡忘了好长时间，一天梅玲偶尔在一个小盒子里找到一把钥匙，上面带着一个小铜牌，从上面的字看，是一把银行保险柜的钥匙。过去她从来不知道刘胜利在银行还租用了保险柜。她到银行打开保险柜，让她吃惊的是，保险柜里没有任何金银财宝，只有一个旧信封，里面只有一个小型录像机使用的小型录像带。她立刻意识到这可能就是地区纪委和小乔正在四处寻找的那个录像带。她急匆匆赶回家，把录像带放到录像机里观看，这一看可让她吃惊不小，画面上是田泉市委书记宋世博接受几捆钞票的情景，送钱的人她认识，是刘胜利的朋友宛丰鑫。怪不得刘胜利把它锁在银行保险柜里，这个录像带关系到宋世博的命运。现在她拿着这个录像带不知所措，怎么办？交给纪委？她又想，这个录像带到了纪委手中宋世博必倒无疑。可是宋世博神通广大，将来找人报复我怎么办？她又想：既然录像带上只有宋世博和宛丰鑫两人，那么这个录像带一定对宛丰鑫也很重要，不如交给宛丰鑫，让他去处理，既不惹宋世博，还可以给宛丰鑫送个人情。她想好了，便给宛丰鑫家打了一个电话。[]这时夜己深了，电话响了好半天才有个女人接，她猜想肯定是宛丰鑫的妻子：“我是柳坝市盛发公司的梅玲，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刘胜利的老婆啊。” 宛丰鑫的妻子苟香阁回想了一会，声音里带着睡意地说：“噢，原来是你呀，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 “我想问问你家老宛现在怎么样了，我有点急事要跟他说。” 不问则好，一问苟香阁就来气，她没好气地说：“你还好意思问我？宛丰鑫让你们害惨了，让人家隔离审查，害人呐！” 梅玲听明白了，忙说：“你不要生气，我想告诉你，我找到一个录像带，不知对你家老宛有没有用，你猜上面录的是什么？上面录的正是老宛给宋书记送钱的事，所以我问问你。” 苟香阁没好气地说：“有什么用？是老宛行贿的罪证？你还嫌老宛不倒霉？告诉你，宋世博也让纪委给两规了，你给他当证据吧！” 梅玲听了一惊：“什么？宋书记也给两规了？看来这事闹大了，算了，这事咱们谁也别声张了。” 第二天苟香阁的弟弟苟高阁来看她，她把昨天夜里梅玲来电话的事说了一遍。苟高阁听了说：“这事很重要啊！你怎么不让她把录像带留下？这个录像带对姐夫太重要了，姐夫这人讲义气，天大的事一个人扛，不往别人身上推，现在听说他还没咬别人，更没咬出宋书记。可是事情大了你一个人扛得住吗？宋世博也倒台了，你还保他干什么？我听说市城建局查出好几百万的问题，那是要掉脑袋的！我想他不可能全都自己装了，肯定给宋书记也送了钱。他如果承认把钱给了别人，他的罪就会轻一些。” 第66节---3 苟香阁也恍然觉得有道理：“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宋世博收了钱自己不承认，让你姐夫一个人背黑锅，这不行。事到如今谁也顾不了谁了，反正宋世博也倒台了，要完蛋就一起完蛋吧！掉脑袋的事大家一起担。” 苟高阁说：“这种事我姐夫不承认，咱们也要向纪委说清楚。把录像带交出去，救人要紧。” 苟香阁赶快给梅玲打电话，听说录像带还没有销毁，让她务必把录像带保存好。而后租了一辆车和苟高阁一起赶往柳坝市。（.无弹窗广告）在梅玲家，他们把录像带看了一遍，苟高阁一拍大腿说：“好！这下姐夫可有救了。梅大姐，可谢谢你了，宋世博这人太坏了，他要了几十万元，当了贪官还假装正人君子，让别人给他背黑锅，这回饶不了他！”他恨得咬牙切齿。 梅玲说：“这些贪官太可恨，不给送钱不办事，我们家刘胜利在世时就恨他们。咱们是买卖人，挣点钱也不容易，连他们的嘴也填不满，几万几十万元他们都不满足。[.超多好看小说]这次宋世博倒台了，活该！说明共产党还是英明伟大的！”她为避免是非把录像带送给了苟香阁。 苟香阁拿到了录像带，好几天在考虑该怎么办？苟高阁主张交到纪委去，为宛丰鑫争取立功从轻处理。而苟香阁另有打算，她说：“如果交出去，录像带是咱们交出去的，又不是宛丰鑫交出去的，会不会算他立功还说不定。如果录像带交出去了，你姐夫也没得到宽大，还可能罪加一等，而且又把宋书记害了进去，咱们图个什么？倒不如用这个录像带逼宋世博的老婆为咱们出点力。” 弟弟有点纳闷：“宋世博己经被两规了，她能帮咱们什么？” 苟香阁不愧是官宦家的女人，还是有些心计，说：“宋世博虽然被关了起来，他的关系很多，肯定有不少人为他四处活动。咱们把录像带的事告诉他老婆，他们就得为咱们想办法，现在是有难同当，要坐牢一起坐牢，要没事―起没事。” 姐弟俩商量好了便来到了宋世博的家。宋妻虽遇如此大难，却不露声色，还保持着书记太太的高傲风度，她警惕而冷静地听着他们的来意。 苟香阁陪着笑脸说：“宋书记关系广朋友多，审查几天就没事了，我们全凭宋书记保佑了，请你们在活动时也为老宛想点办法，帮帮我们，可不能把一切事都让我们背上。” 宋妻很不高兴地说：“宋书记的事和宛丰鑫的事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宋书记不过是在工作上出了点失误，到地委去做说明去了，并不是外界谣传的那么严重，过几天就回来。而老宛的事是经济问题，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只负用错了人的责任。” 第66节---4 宋妻很不高兴地说：“宋书记的事和宛丰鑫的事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宋书记不过是在工作上出了点失误，到地委去做说明去了，并不是外界谣传的那么严重，过几天就回来。而老宛的事是经济问题，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只负用错了人的责任。” 苟香阁一听宋妻先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把问题全都推给了别人，心里就来了气：“话不能这样说，我们家老宛可是一心一意保宋书记的，到现在他把一切事都自己扛着，做人要有良心，我不过是求你们为我们想点办法，这个要求不过份吧？老宛犯的是经济问题，可是，钱并不是老宛一个人花了，宋书记也有份，总不能让我们一家人承担吧，做人不能不仁义呀。” 宋妻听出对方要挟的口气，面带怒色说：“胡说！宋书记是市委书记，怎么会收你们的钱？讲话要有证据，你们不要在这时候再给我们栽赃陷害，这是火上浇油落井下石。” 苟高阁帮腔说：“你们不能不认账，我们这里有证据，是一个录像带，宛丰鑫给宋书记送了几十万元钱的经过都录下来了。现在只能是有难同当，谁也不能只顾自己不管别人。” 宋妻听了愣了半天，她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关于录像带的事宋世博对她讲过，而且怀疑刘胜利手里可能还有复制品。但是刘胜利己经死了，录像带怎么会到宛丰鑫家人的手里？ 苟香阁见宋妻没有了主意，又说：“你如果不信，我可以让你看看。你们如果能帮我们一把，录像带就还给你，不然的话，我只好把录像带交给纪委了，要坐牢大家一起坐。”说完他们扬长而去。 苟香阁姐弟俩走了，正在被公安局通辑的二毛从里屋走出来。他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早就潜回了田泉市，一早就到了宋世博家。刚才的谈话他都听到了，他对宋妻说：“嫂子，这两个家伙太欺负人了，竟敢讹诈你。大哥现在倒霉了，他们也胆大包天了。嫂子你说怎么办？我给你出出这口恶气！” 宋妻还能沉住气：“千万不要乱来，现在要弄清他们手里是不是真的有录像带，那可是要命的证据。如果真有这个录像带，一定要想办法弄过来，咱们可以出大价钱。” 二毛说：“不行，他们不在乎钱，是让你想办法把宛丰鑫弄出来。干脆，我给你抢过来。录像带绝不能落在纪委手里，否则大哥就真的没救了。” 宋妻说：“最好不要用抢的办法，怕出意外，现在情况对咱们不利，千万不能再出差错。还是用骗的办法弄到手，只要录像带到了手，什么也不怕了。二毛，你和他们联系一下，就说我愿意帮他们，但是要看看那个录像带是不是真的。” 二毛说：“嫂子，你别费心了，我替你去看看那录像带是不是真的，你还是不要公开露面为好。” 第67节---1 苟高阁刚吃过了晚饭正在看电视，电话响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说：“我是宋书记的朋友，听说你们想让我给宛丰鑫帮点忙？” 苟高阁狐疑地说：“是的，你是谁？” “你不要问我是谁，我为你们出力也是担风险的。听说你手里有一个录像带？我想看一看，如果是真的，我才能答应你们的条件。” “录像带绝对是真的，我看过。” “空口无凭，我要亲眼看过才行，录像带在你那里吗？” “在我这里，但去哪里看呢？来我家？” “不，你拿上录像带到宋书记家，大家一起看。(.)大家也都放心。” 苟高阁觉得这个选择也算公平就同意了。因为录像带在姐姐家，他要去姐姐家把情况告诉她，然后一起去宋书记家。他骑上自行车刚走到一处路灯较暗的地方，忽然后面来了一辆汽车把他挤倒在路边上，车上跳下几个人把他按倒在地一顿狠揍，并在他身上搜个遍。（.好看的小说）他意识到遇上强盗了，抱着脑袋大呼救命，几个人跳上车一溜烟跑了。 两个巡警跑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他捂着脑袋只含含糊糊地说遇上了流氓强盗。他摸了摸身上的东西，什么也没丢，那么这些人在他身上找什么？他想到刚才给他打电话的那个男人，会不会是宋世博的人要抢那盘录像带？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来者不善，要求看录像带是假，中途抢劫是真正的目的。他猜想这些人早已监视了他的家，自己一出门就被盯上了，这是有预谋的行动。他忍着伤痛找了―个公用电话给姐姐苟香阁打了电话：“姐姐，我在路上被人暗算了，他们要抢录像带，你赶紧把录像带藏好，赶快离开家，这些人可能会去你家。” 打完电话他放心多了，他现在己对宋世博家人不抱任何幻想了，他要到纪委去把实情全说出来。他招手叫出租车，一辆出租车开到他面前，他刚拉开车门，车里钻出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他塞进车里。他这才知道刚才袭击他的人一直在跟着他，今天可是凶多吉少了。车开到了市郊外，他被用衣服包着头拉下了汽车，听到四处静悄悄的没有城市的嘈杂和喧嚣，他不知道被绑架到了什么地方，只听到有人恶狠狠地问：“说，录像带在哪里？不说实话就别想活着出去！” “什么录像带？我家没有录像机我要录像带干什么？”苟高阁还装傻充愣。 第67节---2 “什么录像带？我家没有录像机我要录像带干什么？”苟高阁还装傻充愣。（.无弹窗广告） “装傻？叫你装傻！”在叫骂声中木棍狠狠打在他胁上，疼得他叫了―声就喘不过气来了，身上接连又挨了几棍子，他疼得几乎要昏过去了。长这么大他还没偿过挨打的滋味，他头被包着手被绑着，什么也看不见，恐怕会死得不明不白了。 “说不说？录像带在哪里？告诉你，今天就是整死你也没人知道。” 苟高阁想：再这么硬打下去他真受不了了，会要了命的，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只好说：“录像带在我家里。(.)” “在你家什么地方？” “在写字台抽屉里。” “现在我们去你家，如果找不到，回来就扒了你的皮！”几个人从他身上搜出门钥匙走了。 四周一片死寂，他很害怕，这些人去了家里如果找不到录像带，老婆孩子就会有危险。他后悔当时怎么没说录像带放在单位里呢？他听听四周很静，叫了几声，听回声好像在一间大房子里。他拚力想挣脱开绳子，无济于事。他喘着粗气在身后摸索，摸到一面墙，在墙角上他拚命地磨绳子。[]墙上的灰被磨掉了，沙子哗哗地落在地上露出了砖头，绳子终于磨断了。他揭下头上的衣服，眼前一片漆黑，用手在地上摸到的都是些烂菜叶子，从潮湿的空气判断，这里可能是一个存菜的地窖。他摸到了―扇门，门被反锁了，门是实木的没有玻璃。他正在想办法，忽然听到有人下楼梯的声音，他忙躲到墙边，双手在地上摸索，摸到了―块砖头，他拿起砖头藏在了门边。一阵开锁的声音，门开了，一个人打着手电走进屋，他举起砖头劈头砸下去，那人一头栽倒了。他不顾一切地夺路而逃，顺着楼梯跑出地窖，他慌不择路地向夜色深处逃去。不知跑了多久，他累得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喘了半天气才坐起来四处打量这是什么地方。他摸摸身下的土是翻过的松软的农田，放眼四望见远处是一片城市的灯火，他在市郊。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灯光奔去，他心里着急，这伙强盗现在一定在自己家里，他要赶快报警。他跑了几里路才看清前面是公路，车灯流星般地闪过。他憋足了劲冲上公路，双脚一软坐在了路中央，向迎面而来的汽车拼命摆着双手。终于有一辆大卡车停下来，司机听了他的求救后马上掏出手机拨通了110。他夺过手机喊着：“报警！有强盗绑架了我，他们正在我家里！你们快去我家……” 当他赶回家时警察已经到了他家。屋里被翻个底朝天，老婆孩子吓得傻愣愣的。老婆语无伦次地说：“有几个人，没敲门，拿钥匙开了门进来了，不让我们动，到处乱翻要找什么录像带，听到警车来了就跑了。” 几个警察问苟高阁：“是你报的警？到底出了什么事？” 苟高阁说：“我不能说，我有紧急事情要向地区纪委调查组报告。”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录像带如不交到纪委手里，他的全家和姐姐都会有生命危险，他已经对宋世博的妻子不抱任何幻想了。他要求警察护送他到姐姐家把录像带取出来后送到纪委调查组去。 第67节---3 李庆领着一脸惊恐的苟香阁和头缠纱布的苟高阁姐弟俩来见石成。（.好看的小说）苟高阁一口气讲述了围绕录像带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和他的危险经历。苟香阁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型dv机录像带放在石成面前说：“就是这个录像带，石书记，就算我们家属替宛丰鑫检举了，请你们能原谅他的糊涂，对他能从宽处理。” 调查组的领导成员都集中在会议室里，李庆把dv机接到电视机上，把那盘录像带装进机器，大家屏住呼息盯着电视屏幕，屏幕上出现的一切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看完了录像，石成对苟香阁和苟高阁说“谢谢你们，非常感谢你们把这么重要的证据交给我们，你们现在觉悟还不迟，你们为田泉市的反腐败工作立了一大功，我们也希望宛丰鑫的思想也会有你们这样的转变。” 苟香阁说：“宛丰鑫走错了路，我希望用我们的行动能为他赎一些罪，我也愿意配合组织说清问题。” 石成说：“宛丰鑫至今还执迷不悟，如果你们真心帮他争取宽大处理，建议你们家属给他写一封信，讲讲围绕录像带发生的危险经历，劝导他尽快争取主动，向组织坦白，争取宽大处理，让他迷途知返不要再包庇违法违纪的人。一切都是徒劳的，我们己经查清了大部分问题，现在坦白还来得及。” 第二天一早，李庆来到宛丰鑫的房间。自从他第二次被两规后一直顽固对抗不予合作，任何问题也不交待。前不久工作人员有意识地告诉他宋世博己被两规了，让他打消幻想。他却坚决不信，说调查组对他搞离间计，是对他的心理战，他不予理睬。此时他看见李庆进来，把脸扭向一边。李庆坐在他对面问：“你是讨厌党组织还是讨厌我？你可没有你的家属聪明，你以为你顽固到底就能逃过去吗？你以为全力保护某个人就能平安无事吗？” 宛丰鑫懒懒地说：“我没有保护任何人，我过去说的都是真话，是实事求是的。” “那么你偷录的你向宋世博行贿巨款的事又是怎么回事？”李庆用轻描淡写的口吻问他。 宛丰鑫先是一愣，又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李庆：“这是没有的事，是造谣。” 李庆掏出一盒中华香烟，抽出一支自己叼上，又抽出一支递给他，然,后给他点上火，把剩下的烟放在他面前说：“这盒烟是我特意给你买的，算是我对你和你家属的感谢。” 宛丰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李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庆却胸有成竹，他相信宛丰鑫支持不了多久了，他说：“你偷录的宋世博受贿的录像带己经找到了，你的家属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她开始配合我们工作了。不论你相信还是不相信，宋世博己被两规了，他帮不了你。在党纪面前没有特殊党员，每个党员不论职位高低，都要受党纪的约束，谁触犯了党纪，就要受到党纪的惩处。你也不要抱任何幻想，你只有一条出路，彻底坦白，争取宽大处理。”他掏出一封信放在他面前：“这是你老婆给你的信，她比你明白，比你识时务。你看看吧。” 宛丰鑫犹豫了一下，慢慢把信打开，看着看着他的双手颤抖了。看完信他又慢慢地把信叠起来，好半天没有抬起眼来，低声念叨着：“不可能，我对他不薄，他们怎么会行凶呢？妈的！他们太不仗义了。” 第68节---1 石成走进宋世博的房间。宋世博歪靠在沙发里看电视，他斜了一眼进来的几个人，还想故作出他那触惊不乱的沉稳，无动于衷地继续看电视。他不想理石成，从心底讨厌他。他觉得这些人装出一副救苦救难的样子，好像他们才是正义的化身，其实他觉得这些人实在愚钝，现在还有几个人为原则和真理去义无反顾地奋斗呢？他虽然还强打精神装出个英雄样，但面容己明显憔悴了。石成坐在他侧面问：“听说这几天你吃饭不太好？” “不饿。”宋世博懒洋洋地从嗓子里哼出两个字。 “听说睡眠也不好？” “不困。” “那么这段时间你想通了没有？” “我想通什么？我没有什么可想的，你们查清了，把审查结果给我就行了。我不想和你们谈什么，我要直接和地委何书记谈！和省领导谈。”他满腔怨恨地说。 石成淡淡地说：“现在这种情况下，要看地委何书记是否愿意和你谈，而决定何书记是否愿意和你谈，那要看你的问题的性质如何定，领导决定问题是非常慎重的。” “你说我的问题是什么性质？”宋世博努力保持着他那装出来的高傲。（.好看的小说） “其实你的问题的性质我不说你自己也很清楚，是收受贿赂。” 宋世博坐直了身子很关注地问：“凭什么说我是受贿？有什么证据？” 石成点点头肯定无疑地说：“有，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有证据。”他看见宋世博的面部肌肉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你依靠手中的权力收受他人财物，为他人谋取不正当的利益，这是事实吧？你拥有大量的来源不明的财产，这也是事实吧？这些都是你犯有严重错误的证据。” “我不承认！那是你们给我栽赃，我是清白的。”宋世博不禁提高了嗓门。 “我们也非常希望你是清白的，但事实证明不了你是清白的。”石成眼睛注视着电视画面，嘴里嘣出的字却个个千斤：“我所说的铁证如山，你自己看吧。”他朝工作人员打了个手示。工作人员把一台摄像机与电视接通，电视屏幕上一片闪烁。宋世博睁大了惊恐的眼睛死盯着屏幕。闪烁过后屏幕上忽然出现了宋世博的影像，他坐在办公桌后面，他的对面站着的是宛丰鑫。宛丰鑫从黑色提包里拿出两捆人民币放在桌子上，宋世博只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向一旁侧过身去拿过茶杯喝水，宛丰鑫拉开他的抽屉把钱放进去。看到这里宋世博的血压急剧升高，脑袋在发涨。他认得这个录像带正是他从刘胜利手里索还后销毁的那一盘，显然刘胜利做了复制品把他耍了。他绝望了，仅凭这一盘录像带他就彻底完了，谁也救不了他。他什么也不说，丧气地低下头，手颤抖得连烟也拿不住了。 关掉了电视，石成问：“你还以为你清白无辜吗？” 第68节---2 关掉了电视，石成问：“你还以为你清白无辜吗？” 宋世博非常沮丧，他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抖动，沉默了好久才有气无力又自言自语地说：“我承认我犯了一些错误，可是我对党是有功的……”他还想为自己寻找一些开托之辞。 石成的目光变得如利剑般寒冷：“谁也没有抹煞和否定你为党做的工作，但功不能抵过，你在为党为人民工作的同时，利欲熏心欲壑难填，利用人民给你的权力为自己大肆谋取不义之财，收受巨额贿赂，严重败坏党的形象，这个影响极为恶劣。” 宋世博面如土灰语气微弱地辩解：“我认为我的问题没有这么严重，收人家的钱也是不得已的，这种事在官场上也是司空见惯的，何止我一个？说这是犯罪太过份了。[.超多好看小说]”他的强词夺理显得太苍白无力了。 石成冷峻地说：“刚才的录像你也看到了，从那上面没有看到你拒绝和推辞，几十万元的巨款轻而易举地收了，是不得已吗？这只是宛丰鑫送给你五十万元中的―部分。在政治上最坏的影响是，你收了宛丰鑫的五十万元后，你便提拔他为市城建局长，这是什么行为？典型的买官卖官的行为！违纪违法的行为！你身为党的市委书记不懂它的恶果吗？现在党组织对你调查委屈你了吗？你对党造成的恶劣影响用对你的处理能够补偿吗？你的行为直接导致了人民群众对党的不信任，导致了党的干部政策在田泉市被严重的扭曲。” 宋世博对石成的严厉批评感到心颤，他不敢抬起头来。 “更恶劣的是，你为了钱提拔重用了一批不想为人民服务，挖空心思为自己敛财的贪官污吏和庸官腐官！造成非常严重的社会恶果。例如宛丰鑫，他向你行贿五十万元，而他上任后不到一年就贪污挪用了公款二百多万元。市教育局副局长薛云芝给你送了几万元，升任正局长后马上给全市中小学制定出台了一些违反规定的乱收费政策，什么资料费、报刊费、延时费、早点费、喝水费、电视机录音机费、桌凳使用费、理发费、存车费、迟到罚款、等等共计七十二项乱收费项目，她却从提供学习资料的商人手中收取回扣一项就达到八十多万元，同样的―本电脑教材一个学期每个学生就被强迫买了两本。你的行为带坏了一个领导班子，你的分管组织人事的副书记孙长泽同样收受贿赂。组织部长马鹏飞也接受各种贿赂达几十万元。不用一―列举，你应该心中有数。通过调查发现，田泉市向领导送钱成风，全市一百多个行政局，百分之九十的单位每年都以过节过年为名向市领导送钱，少则几千多则几万。宋世博同志，你看看你把田泉市的党风搞成了什么样子？”石成气愤地拍着茶几。 宋世博己完全没有了一方官员的孤傲架势，脸色灰青冷汗淋漓。 石成压不住满腔愤慨，在地上来回踱步，他停在窗前望着满山的苍翠。他不想看宋世博那一副狼狈相，他背对着他说：“经调查，在你任市委书记的七年里，你提拔的干部有近六百人，其中有亲友，同学占三分之一，己查实有严重权钱关系的达八十多人，其中有三十多人犯有严重的以权谋私的错误，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结果。这些抱着发财梦来当官的人能真心实意为人民服务吗？对此你能推卸责任吗？” 第68节---3 在大量的事实面前，宋世博还在找各种理由为自己开脱：“这也不能全怪我一个人，整个社会风气就是这样，人家送一些礼，你不收就得罪了人家，人家不高兴，这也是礼尚往来嘛。有的人有后台，通过各种渠道找到我，让我重用，我不任用他，惹得上级部门不高兴，关系搞不好，工作也受影响。唉，我也想把正直的努力工作的干部选上来，可是谈何容易？上下左右，方方面面的关系都要照顾。市委班子内部的人也想提拔自己的人，大家都围绕着我，我要分出很大的精力来处理和平衡党委内部关系。党内的个人关系，外界的工作关系，这些关系都能牵制我，也都能左右我的命运或影响我的工作关系。这些关系推荐的人我都要提拔使用，我没有选择。有的人送钱给我，也不是为了当官，人在社会上都有朋友交往，这个风气由来己久。当然我没有抵挡住这股歪风，作为书记我有一定的责任。” 石成嘲讽地冷笑问：“宛丰鑫送给你五十万元也是礼尚往来吗？他给他老子钱都没有这么慷慨大方！你也有一定的责任？这么轻描淡写就是你的认识？不过话说回来，今天你能承认你‘有一定责任’说明你的思想还是有进步的。（.好看的小说）你要做彻底的坦白，深刻检查自己的错误。” 在另一座小楼里，李庆正在与原市委组织部长马鹏飞谈话。这位组织部长己经六神无主了，他的精神快要崩溃了，他还年轻，才四十岁出头，大好前程转眼间化为乌有。他无限懊悔精神变得异常脆弱，忍不住掩面而泣。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搅得李庆心烦意乱，他把几张纸巾递给他说：“好了，好了！哭有什么用？用不着这么悲观，说清问题是首要的。” 马鹏飞哽咽地说：“我还年轻，希望组织上能挽救我，对我一定宽大处理，我一定深刻认识痛改前非，请党组织给我这个机会。” 李庆几乎被他求得心软了：“这些都好办，但要看你的认识问题和坦白问题的态度，你要毫不保留地把自己的问题说清楚。” 马鹏飞一边擦着流不完的泪水一边抽咽着说：“我对不起党，辜负了党的教育和培养。我到市里任组织部长的第一年，那时才三十六岁，我对自己还是严格要求的。可是现在的干部都注意感情投资，我刚到任第二天就有一些干部来看我，名义上是认识一下新领导，其实不少人是来送钱的，少则一两千元，多的有一两万元。开始我心里反感又害怕也拒绝推辞，后来也就习惯了。当时以为这是盛情难却，不要扫了人家的面子，觉得人家也是一片好意。因为开始我拒绝收钱，下面就有人骂我假正经，不通人情事故，上级对领导班子考核时，有人联合起来给我说坏话。我想这是何苦呢？为了搞好人际关系，我只好改变方法，适当收一点礼，这样不知不觉走上了犯错误的道路。” 第68节---4 李庆问：“那一段时间你收了多少钱？” “不到一年时间收了大约三十万元，有哪些人送的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大多数局级干部都送过，我知道他们用的大多都是公款。也有一些下层干部……”他逐个回忆着送钱的人和时间、地点。 李庆听着感到恶心，不无嘲讽地说：“清朝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之说。你却只上任一年就得了三十万元，真是气死古人呐！你能心安理得吗？” 马鹏飞叹了口气：“说实在的，这些年田泉市的党风和社会风气确实不好，给领导送钱成了风气，花钱买官也成了公开的秘密，似乎是天经地义的。[.超多好看小说]说实在的，我能当上组织部长的确也求了不少人，花钱也是自然的，所以心态也变了，收别人的钱有时也觉得理所当然。有时自己也想，现在是金钱社会，干什么不花钱？我给孩子请个家教少一分钱也不行。孩子上学，买房，老人看病都要用钱，没钱什么也干不成，人家不会因为你是什么官就给你免费，所以我为什么白给别人办事？我也看到有的人级别不高，工资不多，花钱却如流水，送礼出手上万。钱一定不是好来的，有人反映也没有人管，我也就不在乎了，放松了警惕，送礼就收，认为这是正常交往，现在看来……唉！” 李庆听了他的自白也深深地叹了一声，觉得这些贪官什么大道理都懂，可当初为什么要明知故犯呢？ 马鹏飞继续说：“这几年宋世博每年要提拔和调整几次干部，其中的用意大家心知肚明。于是想得到提拔的要送钱跑官，想保住好职位的也要送钱拉关系，当然，我这个组织部长也是人们送礼的对象。虽然送的数量有限，我也收到不少，可是我从来没有索要过，我是背动的。说来惭愧，现在想来当时我真的成了金钱的奴隶，收了人家的钱，就想方设法帮人家达到目的。时间长了也麻木了，认为我又没向你要，你主动给不要白不要。” 李庆越听越生气：“你身为领导干部，对这种腐败现象不抵制反而……”他收住了半句话。对他说这些有什么用？马鹏飞就是靠送钱爬上来的，还能要求他什么？ 马鹏飞一桩桩一件件的交待着，态度既诚恳又老实，他只求组织能对他宽大处理。 李庆听着他一桩桩官场内的黑暗交易，内心既愤慨又不安，感到自己责任的重大。 第69节---1 田泉市委书记宋世博被两规审查，其影响如冲击波震撼了整个地区，反响在全地区各县、市的党政机关犹为强烈。地区纪委在人们心目中的份量加重了，过去一些对纪委不屑一顾的人也对纪委敬畏起来，有的人有事没事也要找个借口到纪委找周书记征求一下意见。 一位县长一进地区纪委周书记的办公室，忙热情地把双手伸得老长去抓周书记的手，一脸的皱褶笑开了花：“周书记你好啊，你怎么老不到我们县去看一看？我好想你呀，我特意来看望你。” 周书记很高兴，觉得近来上门拜访的人多了起来，非工作原因上门的人也不少，这说明纪委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不断提高，自然也是自己领导有方。! 县长释放尽了灿烂的笑容后问：“听说田泉市的宋世博问题很严重？” “是的，问题不严重能两规他吗？” 县长不解地问：“什么两轨？是不是双轨制的意思？周书记我得好好请教一下。（.好看的小说）” 周书记哈哈笑了：“什么双轨制，又不是八十年代做买卖，搞什么价格双轨制？是‘两规’，就是党纪中的两个规定，是纪律，是组织措施。你这个县长啊，二十多年的党龄连党纪也不懂，以后要加强学习，不能只抓经济，也要懂一些党纪。我们的不少干部党龄很长，对党纪却一无所知，犯了错误才恍然大悟，不行啊，这样怎么能把好方向？怎么能以身作则遵守党的纪律呢？” 县长被说得脸红了，一再点头称是：“是的，我这方面学习实在不够，要多向您请教，我还要请您到我们县做报告，讲讲党纪知识。比如说这个‘两规’啦，在什么情况下党员可以被两规？” 周书记看着他诡谲地一笑：“你是不是有亏心事？为什么对两规这么感兴趣？我告诉你，党员干部在犯有严重错误时，或者违反了党的组织纪律，干扰组织调查时，就可以对你采取两规措施，让你在规定的时间和规定的地点说清问题。你现在还没到这一步吧？哈……你们这些当县长、书记的地方官可要小心，自身要检点，要严于律己，犯了错误党纪可是不管你是什么官，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第69节---2 县长点点头：“我们的一些干部真是应该多受党纪教育，好多人对党纪一窍不通，包括我在内，嘿嘿，您一定到我们县去讲讲课，给干部们敲敲警钟。听说田泉市一下子就两规了好几个市级领导干部，还涉及到不少环节干部的违纪问题。这个反面教材对我县很有警示作用。唉，现在的一些领导干部真该好好管一管了，他们有的人胆子太大，什么事都敢做。” 周书记听了很高兴：“好啊，你安排一下，我会派人去讲课的，同时也作一下调研。” 县长一听说要调研心有顾虑地说：“讲讲课就行了，调研就不必了。我们那里也有些问题，不瞒您说，在上级的帮助下，我们争取自己解决问题，不给上级领导添麻烦，我们一定以田泉市的教训为戒，先从领导抓起，领导自身一定要正。” 周书记语重心长地说：“这就对了，各级领导干部都要注重抓干部教育，违纪现象就会少了，百姓也就满意了。有问题不怕，要敢于亮出来，不要包着，要解决。以往我们的领导怕自己那个地方的问题暴露出来，怕丢面子，包着藏着欺上瞒下，甚至领导出面说情，结果下面的胆子更大，问题越积越多，一旦爆发就是大问题。宋世博就是个典型，下面的问题多了就成了市领导的问题，一下子市级领导就栽进去好几个，一个党委班子烂掉了，痛心啊，这些干部年纪都还轻啊。唉！”周书记不失时机地对下级领导干部进行教育，敲敲警钟。 田泉市领导班子被动了大手术的消息也传到了省里，省委政研室、宣传部、组织部、新华分社、省电台、省报社等各大部门都派人前来调研和采访，随后而来的是消息灵通的国家各有关报纸的记者。周书记也忙得不可开交，一拨一拨的接待，介绍情况，他成了明星人物，每天都要面对闪光灯发表一番宏论和决心。 在第一线的石成虽然全身心都扑在田泉市的案子上，但来访来电的人不断曾加，有记者也有省里地区有头有脸的掌权人物，他们都很关心这件事。也有为宋世博说情的。 一位过去与石成关系较密切的县委书记打来电话说：“老石，你的犟脾气又犯了，越老越手狠了，听说你把田泉市的书记给抓了？哎呀老兄，你听老弟一句劝，别干得太过头了，悠着点，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老话讲‘人清无友水清无鱼’啊。这年月的事说不准有什么变化，现在的事太复杂，人际关系更复杂，你捅那个马蜂窝干什么？谁知道背后会惹了谁，小心吃亏。” 石成不好意思驳人家的面子，只好随着打哈哈：“你是为我着想呀，还是为别人着想？我和你比不了，你是一县父母官，众星捧月百鸟朝凤。我不行，吃的就是这碗唱黑脸的饭，对得起老百姓就对不起贪官污吏，我做不到两头讨好呀。” “你那个狗脾气得改改，你这辈子爬不上去就怪你这个直脾气，太认真，太较真，你干在明处，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等着算计你呢。” 第69节---3 “你那个狗脾气得改改，你这辈子爬不上去就怪你这个直脾气，太认真，太较真，你干在明处，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等着算计你呢。” “没办法，秉性难移，要不怎么咱俩一起当副县长，你现在当了书记是一把手，我干了纪委当副手，官和官的成色不同喽。你还有希望升，我却干到头了。” “哈哈……，这话不对，党对咱们都是公平的，官还是一样大。我管着一县的几十万农民的吃喝拉撒，你可是拿着我们这些县太爷的生死簿，受重用啊。” “那咱俩换换，你来掌生死簿看看。” “不干，我宁退休回家也不干，我没你那两下子。老兄还是见好就收适可而止吧，在这层干部中，可有人说你的怪话了，我也听到一些地委领导对你有不满之辞。古人说穷寇莫追，小心呀。有要多讲点‘和为贵’啊。” “谢谢，我还是遵循毛主席老人家的教诲，宜将剩勇追穷寇呀。” “唉，你想不开，又不是敌我关系，干什么那么无情？让别人说你没有人情味。你还能干几年？宋世博虽然有罪，念他对百姓也有功劳，从轻发落，也显得你胸怀大度。（.无弹窗广告）……” 这样的关心让石成接受也不是，不接受也不是，在人情的海洋中沉浮的确不容易。 石成到地区去开会，还没进会场，被―位局长拉到僻静处说：“咱们共事也十几年了，我对你说句心里话，现在社会上老百姓对贪官真是恨之入骨，你这一手露的，全地区十几个市县的百姓都拍手称快，有人还要请你去他们县查贪官。好！你有胆量，我就佩服你，是个真共产党员，是个青天，老百姓欢迎你这样的人，天地不怕。” 石成被夸得不好意思：“过奖，我不过是尽我的责任。” 局长话头一转又说：“可是你要看清一个现实，老兄，这些贪官为什么能长出来？是怎么在党的怀抱里，在我们的鼻子下面茁壮生长的？没有党内一些人的蔽护和养育它能长出来吗？这个毒苗你给拔了，那个养苗的人能高兴吗？你想想，有人心疼啊！我的意思你明白吗。苗拔了根子还在，像宋世博这样的毒苗，还会再长起来，你拔得完吗？所以说你何苦呢？照你的岁数这些你都应该看得很清楚。”他婉转而隐含却把问题说得很明白。 石成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是给自己泼冷水，话中含有太多的悲观情绪，他只好回答：“既然毒根还在，那我就挖毒根吧。” 局长反驳说：“你太幼稚了，就凭你们一个纪委？有的根子你挖得动吗？况且有的毒根让谁去挖也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往深里说，你这个苗也是长在人家那块田里，人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先拔了你这个苗。” 第69节---4 局长反驳说：“你太幼稚了，就凭你们一个纪委？有的根子你挖得动吗？况且有的毒根让谁去挖也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往深里说，你这个苗也是长在人家那块田里，人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先拔了你这个苗。” 石成淡然一笑，他明白他所指的“田”是指地委的某些领导人物，但谁也不愿明说，心照不宣。他点点头认可：“这些我明白，但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毒苗自然要有人拔。我现在暂时还是拔毒苗的，我就见―个拔一个吧，至于将来，我想总会有人继承我的事业的。只要我担一天责任，不管这毒苗是谁养的，我就要拔了他，铁肩担道义磊落真人心嘛！让你到我的位置上来，你能默然至之吗？党心、民心、良心都压着我呢，我只能义无反顾。” 在办公大楼里石成又遇到了地委常副书记，常副书记把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问了问工作进展情况，又心事重重地说：“老石，纪委的这次行动对地区的震动太大。从你们汇报的情况看，地委在某些方面难辞其咎。田泉市委烂掉了，省里要抓典型，听说地委也在其中，这对地委的影响压力很大，有人担心……” 石成见他吞吞吐吐就接过来说：“担心田泉市的结果会扩大到地委？担心有更多的问题被揭出来？地委领导会有更大的责任？这个我能理解，可是，对以后的结果我不想妄加猜测，也不想评论。（.好看的小说）” 常副书记说：“我不是为了宋世博，他咎由自取，我是为了地委的整体利益和荣誉考虑。全地区都应该接受田泉市的教训，但你要注意，田泉市的案子最好维持在现有问题上，不能扩大到地委。”他终于点明了主题。 石成不想做任何承诺，他淡然地说：“这个问题我无能为力，应由省委、省纪委决定为好。” “解铃还须系铃人，由你向省纪委作一些工作和解释。”常副书记只把话说到只可意会的程度，用征询的目光看着他。话说到这个份上己经再明白不过了。 石成明白常副书记是在为地委何书记出力，怕把他搅进去，因为随着田泉市案子的深入，何书记与宋世博的纠葛越来越清晰，凭经验任何一个大案都会牵涉到上层的一些领导人物，有的人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石成摇摇头拒绝了：“常副书记，恕我不能从命。你的维护某些人的良好初衷，往往怂恿了一些人肆无忌惮地败坏党的尊严，严重损害人民的利益。我做不到。” 常副书记注视着他片刻说：“我很佩服你的胆魄和无私无畏的精神，你能做到这一点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可是我觉得，你当各级领导这么多年了，在政治上不应该还这么幼稚。” 常副书记的话深深刺痛了石成的心，然而他没有再作任何解释，告辞了。 第70节---1 天黑了，入冬前最后一场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整个城市都湿淋淋的。 田泉市公安局长的办公室里还灯火通明，正副局长们在等待着刑警队押解犯人的汽车的到来。几天前他们得到省公安厅的通知，被通辑的在逃犯罪嫌疑人二毛――即高富在外省做案时落网了，他们立即派刑警队前去接人。因为二毛是纪委调查组急需的重要证人，他又是涉嫌故意制造车祸对宛丰鑫进行杀害的犯罪嫌疑人，因此市公安局对这项工作非常重视。半夜时押解二毛的汽车才到，审讯工作连夜开始，问题反反复复―直问到清晨。 “高富，你为什么要逃跑？” 高富无所谓地说：“我的汽车撞了人，我怕你们抓我，出去躲一躲。” “你知道你的汽车撞人了？” “知道。” “你知道撞人逃逸是什么后果？” “我就是因为怕担责任才跑的。” “你当时怎么撞的人？” “我也不知道，车走的好好的，那个摩托车就钻到我车轱辘底下去了，我也没刹住车，就撞上去了。” “不对，根据现场勘察和当时现场目击者反映，你的车是故意撞人。从你的行车路线，撞击部位，刹车的距离推测都不是一般的车祸，你为什么这样做？你与宛丰鑫有什么仇恨？” “没有，我和宛丰鑫见过几面但不熟，没打过交道，他当时戴着头盔，我也没认出是他。” 毫无收获的审讯连续进行了三天，高富终于有所松动，他精疲力竭地说：“我想问一个问题，市委宋书记有多大的问题？他是不是彻底完了？” 这个问题把在场的人问得一怔，审讯人员说：“这个问题与你无关，说你自己的问题。” “这个问题与我有关，我只能问清了才能考虑我该不该讲实话。”说完他便不再回答问题。 市公安局长把这一情况向石成做了汇报。石成一行人立即赶到看守所，他没有选择审讯室，而是选了一间休息室。高富被带进来时只默默地看着他，石成让他坐在对面的床上，说：“我是地区纪委的副书记石成，听说你有问题要问我，现在你可以问了。” 高富听说坐在对面的是地区纪委的副书记，有几分受宠若惊，他说：“我想问一问，宋世博犯了多大的罪，他还有救吗？” 石成敏感地查觉到高富与宋世博一定有什么不被人所知的重大秘密，他问：“这个问题与你有关系吗？” “有。” “你跟宋世博交情很深吗？” “是的。” 第70节---2 “你跟宋世博交情很深吗？” “是的。” “那好，我告诉你，宋世博犯的错误是非常严重的，等待他的是法律的审判。” 高富沉默了好半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一样的下场，我只好对不起你了。”他又狠狠地吸了几口烟，抬眼看着屋顶说：“到了这个份上我瞒也没用了，我都告诉你们，宛丰鑫是我故意撞的，你们也知道了，我就实说，那是市委宋书记让我干的。” “哪个宋书记？” “宋世博。” 石破天惊，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 石成说：“你想好再说，你要对你的话负一切责任。” 高富说：“我敢负责，我说的都是真的，宋书记跟宛丰鑫有仇，那天他让我去除掉宛丰鑫，办法也是他告诉我的，为这事他还给了我两万元钱，我就给他办了。事后我回家听说宛丰鑫没摔死，又听说公安局在查车，我去问宋书记怎么办，他给市公安局打了一个招呼，车就没人查了。后来又听说地区公安局也查这件事，并且发现了我的车，宋书记就通知我到外地去躲躲风头，我就跑到南方去了。” 审讯结束后，大家对高富的供述都半信半疑，他们弄不明白，一个社会混混怎么会和市委书记搅在一起去了？在大家的印象中宋世博是从来不和社会上杂七杂八的人交往的，不可思议。石成曾经朦朦胧胧地感觉到宛丰鑫在外逃中被汽车撞伤有些蹊跷，认真分析所掌握的材料，似乎这事是有预谋的，但是动机是什么却搞不清。谁也没想到这件事的背后指使人竟然是宋世博。至此事情开始明朗了，既然宋世博要干掉宛丰鑫，说明宛丰鑫手中一定掌握着能致宋世博于死地的东西，这个东西又是什么呢？ 石成很有把握地说：“能够让宋世博冒如此大的风险而起杀心的，很可能是宛丰鑫向他行贿五十万元的事。李庆，你再去与宛丰鑫谈话，用这件事彻底瓦解他，让他明白，他死命保的人却是要致他于死地的人。一定要打垮他的意志和幻想，让他把一切说出来。” 李庆再次见到宛丰鑫时，己不是在两规地点，而是在公安局的看守所里。几天前他结束了几个月的治疗，并以贪污罪被捕。他一脸的灰黄，疲惫不堪地坐在李庆面前，他思想上虽然有过波动，但他对宋世博违纪违法的行为还是坚不吐实。 李庆看看他手边的拐杖问：“你的腿伤全好了吗？” 宛丰鑫点点头：“感谢领导的关心，腿好了又怎么样？出了医院又到这里来了。” 李庆突如其来地问：“你知道是谁把你撞成这个样子的吗？” “是二毛那小子。”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撞你吗？” “车祸呗，我又不认识他。” 第70节---3 “车祸呗，我又不认识他。（.好看的小说）” 李庆说：“你和他不认识？告诉你，二毛己经抓到了，他说他认识你。” “我只见过他几次，没打过交道。” “可是他己经承认他是故意撞你的，目的是想把你撞死，为此他从田泉市一直开车跟踪你到了出事地点。” 宛丰鑫睁大了眼睛看着李庆问：“为什么？我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害我？” 李庆说：“他也承认与你无冤无仇，但他是受人之托要除掉你。” “是谁？谁想害我？为什么？” 李庆没有正面回答他，不紧不慢地说：“你被两规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又进了看守所，很多事情我想你应该明白了。你们做的事情你自己心里很清楚，谁想对你下毒手，你对谁的威胁最大，你自己也应该能猜到。” 宛丰鑫绝望地看着李庆低声问：“那么，是宋书记了？” 李庆故作惊讶地问：“你怎么会想到是他？他可是你的致亲领导啊。” 宛丰鑫仰头长叹一声说：“我曾经怀疑过他，我知道二毛和他的特殊关系，我也不是为了保宋世博，我是怕他对我的家人下手才保持沉默的。” 李庆说：“你这个人太糊涂，大量事实己放在面前，你向宋世博行贿的录像带铁证如山，你的否认都是徒劳的。为了那盘录像带你老婆和小舅子差点生命不保，这事己查清是宋世博的妻子勾结二毛干的，现在二毛和宋世博的妻子也在看守所里。对宋世博的为人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所以你猜到了，对你下黑手要致你于死地的人正是宋世博。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致你于死地吗？” 宛丰鑫叹口气点点头：“我知道，因为我按照刘胜利的办法给他送钱，同时偷偷地录了像，他一直对我怀恨在心，我知道他非常恨我。但我没想到他会杀我，直到刘胜利的汽车掉下山涧死亡后，我才有所怀疑。在我知道撞我的人是二毛后，我猜想一定是宋世博干的。我掌握他的秘密太多太致命了，危及到了他的前途和命运，他只能让我闭嘴。” “事实正是如此，没有人能救你，只有你自己。” 宛丰鑫采取了合作的态度：“我坦白，我承认自己犯了罪，我侵吞了很多公款，我也知道是谁放火烧了纪委的材料。我以前承认的给己去世的市委副书记送钱完全是假的，我是为了保护宋世博，为自己推卸责任。现在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为我自己赎罪。”他一口气喝下一杯茶接着说：“我给宋世博前后送过五十万元，是为了买官。钱是刘胜利提供的，他交给我一个小型录像机让我偷录，录像带交给刘胜利。后来我才知道刘胜利绑架了宋世博，并用录像带要挟他。当时我很害怕，怕出事，如果宋世博出了事公安局查到刘胜利，也会牵涉到我。后来刘胜利与宋世博有个协议，两人讲和了，并保守秘密，所以暂时对我也无可奈何，并且在刘胜利的逼迫下违心地提拔我为城建局长。那只是宋世博的权宜之计，我知道一但时机成熟，他就会收拾我，我知道我不会有好结果的，总是提心吊胆过日子，不知哪一天会被撤职。” 第70节---4 李庆明白了：“你知道你的官当不长，所以一上台就急不可待地敛钱达二百多万元？” 宛丰鑫低下头说：“我太贪了，古人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也没有跳出这个圈子，可是根子在宋世博身上，他那样的贪官能领导出廉洁的好干部吗？我不过是投其所好，落得今天的下场，也是我咎由自取。我相信共产党也不会放过宋世博这个既贪婪又狠毒的家伙。”他越说越激动，涕泪交加追悔莫及“我是个农民的儿子，本不该变得这么官欲熏心财迷心窍，我罪有应得。（.无弹窗广告）” 入冬前第一场小雪降临的时候，宋世博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一片白茫茫，他想起了老母的白发，也想起了情人白晰的皮肤。天地似乎都那么纯洁，可是在这纯洁下掩盖着多少龌龊？ 门在身后响了，他知道是地区纪委的人来了，他己习惯了这些声音。他没有转过身去。（.无弹窗广告） 石成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望着窗外白雪覆盖着的山峦。几只山雀在雪地上刨食，白白的雪地上被刨出一个一个黑色的小坑。石成说：“你那七十亿元贷款的投资人骗了一家单位三百万元后逃跑了。” 宋世博哼了一声说：“他们又没说自己是骗子，不过我也猜到他们没有钱，不过想空手套白狼地骗，但我没上当。” 石成说：“那是因为你己被两规了。” 宋世博沉不住气地问：“你们决定了吗？” 石成平静地说：“决定了。经过我们的调查，你以权卖官受贿，接受可能影响公正执行公务的各种款物、接受承包商行贿的五处住房和别墅，共计四百多万元，并拥有来源不明的财产三百多万元。经地委研究认为，你己经完全腐败堕落成为一个不可救药的腐败分子，经地委批准，地区纪委决定给予你开除党籍的处分。这是处分决定，你签字吧。”石成走到屋子中央的桌子前，把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 宋世博虽然还故作镇定，却掩不住内心的虚弱，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拿起几页纸的处分决定，喃喃地自语：“我不看了，我做的事我知道，我签字。”他在文件上颤抖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双目绝望地暗淡无光，他又问：“我就这么一无是处吗？我也为田泉市一百多万人民辛勤工作过，为他们谋过幸福。我虽然有错误，可功劳不能一笔勾销吧？我还有苦劳吧？党不能就这样抛弃我吧？我对党还是有功的。” 第70节---5 宋世博虽然还故作镇定，却掩不住内心的虚弱，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超多好看小说]他拿起几页纸的处分决定，喃喃地自语：“我不看了，我做的事我知道，我签字。”他在文件上颤抖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双目绝望地暗淡无光，他又问：“我就这么一无是处吗？我也为田泉市一百多万人民辛勤工作过，为他们谋过幸福。我虽然有错误，可功劳不能一笔勾销吧？我还有苦劳吧？党不能就这样抛弃我吧？我对党还是有功的。” 石成却面如铁石地说：“党对你的功劳早有回报，给了你那么多的荣誉和地位，但功过不能相抵，共产党员是为人民服务的，谁都没有权力向党向人民要代价。走到这一步是你自己的不应该。权力、金钱、美女、欲望让你昏了头，迷失了自己，我为你痛心。” 宋世博乞求地说：“石书记，过去是我的不对，在金钱面前我犯了糊涂，看到别人大把地赚钱，觉得自己为党工作得到的太少了，觉得吃亏，心理不平衡。有人求我时我就想，我批几个字，人家就把几十上百万元挣到了手，我凭什么白给你批字？受贿从此开始。有人想当官来求我，我也想，你当官不过为了谋些好处，这好处你能白得吗？唉！我越滑越深，走到这一步是我罪有应得，我请求党组织能拉我一把。” 石成感到心痛，可是他摇摇头：“到此党政纪处分己经作出，纪委的工作己经完成，从今天起，对你的两规措施己经解除。” 宋世博心中一阵暗喜。 石成为他整了整衣服，指着站在门口的两位穿检察院制服的人说：“根据有关规定，你的问题己构成犯罪，已依法移交检察机关立案处理。下一步你将配合检察机关的工作。” 两位检察官走上前来，拿出一份文件宣读：“宋世博因涉嫌受贿犯罪，涉嫌杀人犯罪，依法予以逮捕。” 宋世博的头轰然一声炸响，他第一次听到他涉嫌杀人的问题，他双脚一软坐在床上。他看一眼逮捕证，似乎早有准备地从枕头下面拿出几封信，请石成转交给他的儿子。信中有一句话令人感叹“……爸爸犯了罪，希望儿子不要再走爸爸的路，将来你要有理想，有报复，对上要爱国家爱党爱人民，对下要爱百姓孝敬母亲。将来你如无本事，就堂堂正正做个自食其力的普通老百姓，如果有本事，一定要报效国家，做人要做好人，做官要做好官……” 唉，人至于此其言也善。 宋世博万念俱灰，哀怨地看着手腕上的手铐，默默地自问：“这就是结局吗？” 第71节---1 田泉市纪委书记尚文也被停职了，这又是一大新闻，让老百姓真正看到了反腐败的力度。[] 尚文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石成的办公室，不敢抬起眼睛去看他的上级领导，他惭愧地打开手里的黑提包，拿出几捆人民币放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这是宛丰鑫等人求我办事送给我的钱，我上交组织，听候组织对我的处理。”在宛丰鑫做了彻底交待后，他受贿的问题再也包不住了，昨天石成与他严肃地谈了一次话，并告诉他地区纪委将对他进行停职审查。他没有做任何抵赖，只有如实交待。 石成沉着脸看着桌子上的钞票，难以克制胸中的怒火：“你竟然也敢受贿，你是市纪委的书记，你忘了吗？你这么干能公正地行使权力吗？你这个纪委书记正如人们反映的那样，是一个保护腐败分子的纪委书记！收受贿赂贪赃枉法的纪委书纪。宋世博搞权钱交易，你搞的是权权交易，你给纪检干部丢尽了脸！” 尚文眼中噙满泪花检讨说：“是我思想改造不好，没有很好地改造自己的世界观，没有经得起糖衣炮弹的进攻，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信任，我接受党组织的任何处罚。” 石成一拍桌子制止道：“够了！你什么都懂，这些道理你不知对别人讲过多少次，偏偏自己做不到，明知故犯执纪违纪，性质极其恶劣。不过党组织不会把你与别人等同对待，党组织对一个纪委书记是高标准严要求的，在处分上更是这样，不会把你降低为一个普通老百姓来对待。” 尚文无奈而委屈地说：“我请党组织给我改过的机会，我也是一时糊涂。过去对一些违纪行为出于责任心我也管一管，可是，我碰过不少钉子，宋世博是党委书记，是我的上级，可是他不让我管。因为好多干部都是他提拔的，他们之间有着各种各样的超过正常关系的关系，宋世博事事处处保护着他们，我也管不了，那些人对我也不在乎，我很灰心。于是改变方式，接近这些人，迎合他们的口味，虽然个人关系比过去融洽了，我也陷进去了。” 石成问：“宋世博不让你管，有上级组织和上级纪委，你为什么不向上反映？” “我也想过，也反映过，宋世博知道后对我很不高兴，他曾向地委建议把我调出去。地委有关领导也找我谈话，要我注意工作方法，注意团结，要服从领导，注意工作大局，还让我不要告一把手的状。唉！我还能怎么样？上级领导的习惯历来是先考虑一把手的意见，我能不低头吗？这不是我个人的责任。”他为自己寻找着开脱的理由。 石成反驳说：“不论你的工作有多么难，收受贿赂的责任你能推脱吗？既使你说的困难都存在，也不能成为你主观上故意犯错误的理由。纪检干部要任何时候出污泥而不染，要一身正气两袖清风，要立场坚定，在任何腐蚀和压力下都要坚持原则。你没有做到这一点。”石成不能原谅他的错误，他拿出一份文件：“现在我通知你地区纪委的决定，你从今天起被免除田泉市纪委书记的职务，等待上级对你的审查处理。你要把你的违纪违法行为彻底向组织坦白，做出深刻的检查。” 第71节---2 尚文默默地垂下大汗淋漓的头一声不响。他有思想准备，知道自己所犯错误的严重后果。他的前途终结了，他知道别人不会原谅他，他悔恨自己的软弱和意志的薄弱。他也憎恨宋世博对他的拉拢和诱惑，他付出的代价太大太沉重了。 为了尚文犯错误的问题，石成思考了几天，为什么我们的纪检干部也会在金钱诱惑下铤而走险？为什么他们有的人敢于丧失原则立场而不计后果？他坐下来想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写出来。(.)写给谁呢？他想应该写给省纪委高书记，他要呼吁反腐败必须加强纪检干部的自身队伍建设，建设一支高素质的政治坚定的纪检干部队伍。这时秘书进来递给他一封信：“这是地委秘书长给您的。” 石成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纸条：“晚上七点在仙城饭店酒仙阁，请务必到。”下面有秘书长的签名。他有点纳闷，秘书长怎么请开客了？ 晚上石成按时来到了仙城饭店，看到在“酒仙阁”雅间里等他的是地委何安书记一个人，他出乎意料地一愣，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何书记却面带微笑地向他招招手说：“来来，没错，今天我请客，只请你一个人。” 从来没有听说过何书记单独请过哪个下级。石成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敏感地猜想：这会不会是一场鸿门宴？自己把何书记得罪到家了，他请我？没有道理呀。他半信半疑地问：“就咱们两人？” 何书记平和地请他坐在自己旁边说：“今天主要想和你单独谈一谈。这些年我对你关心不够，工作又忙，难得有机会在一起谈谈。”他示意服务生满上酒，端起来：“今天咱们不分上下级，随便谈谈真心话。来，喝了。” 石成看看何书记一脸的真诚一饮而尽，什么也没说，他猜想何书记是朝着宋世博的案子来的，他等着何书记先开口。 何书记呆看着桌子上的菜，神态复杂地说：“咱们俩共事时间不短了吧？” “是啊，我进步老是不如你啊，我当副县长时，你已经是县长了，我当了县长，你已经是县委书记，我现在还是个正处级干部，你早就是地委书记了，人和人不能比呀，我永远也追不上你。用老百姓的话说，人比人气死了，鸡比鸭子就要淹死了。” 何书记觉得石成的恭维有些言不由衷，叉开话题说：“你是一个坚定不移的人，我对你理解不够。咱们俩角色不同，我主要是从全局考虑问题，我想听听你对宋世博案的进一步的看法。” 第71节---3 “他咎由自取。”石成淡淡地说：“任何人把权利变为谋私利的工具，我看下场都会如此。” 何书记问：“你对他很反感？” “我对绝没有个人恩怨，我在尽我的职责。” 何书记带有批评意味地说：“你的敬业精神是好的，但是你容易感情用事，你的组织观念太差，这是你的弱点，人不能拿自己做赌注。” 石成无所谓又不至可否地点点头“谢谢何书记指教。我承认我是敬业的，但我不是打赌。清除腐败是我义不容辞的工作，不干这一行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何书记说：“在有些问题上，咱们的看法老是不能统一，我很想听听你对我有什么看法。” 石成淡然一笑，摇摇头：“意见不同是正常的，谈不上有什么意见。” 何书记却不客气地说：“你对我不满啊，你是用宋世博这个案子报复我。” 这样的直率往往是上级对下级的习惯，石成不自然地问“这是从何说起？” “你不应该，你是个有政治报复的人，但是我没有重用你。” 石成放下手中的筷子，把身子向后靠在椅子上，看着何书记的眼睛说：“所以我有意要整倒你的红人？报复你？你就是这样认为的？” 何书记冷冷一笑：“你自己不是说了吗？” “何书记，恕我直率，你如果这样想，就太狭隘了。我一直希望得到你的支持，可是你对我的工作一直支持很少。”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麽直率。”何书记给自己夹了一只螃蟹，扒开壳，用小勺舀起蟹黄送到嘴里慢慢地咀嚼，品尝着鲜美的味道：“你有你的如意算盘，你不仅想扳倒宋世博，还想查找他背后更深的背景，你认为我是他的后台，你把矛头对准了我，你太不应该。你对我心存怨恨，因为我没有提拔你当市委书记，没有重用你。” “你是说我公报私仇？”石成意识到何书记拿出了最狠毒的一招，这样讲就会使他的工作失去公正性，从而否定他。 何书记的目光变成了蔑视：“你不要误会，我并不否定你的工作成绩，你的工作很有成绩，但是你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工作者，某些方面还很幼稚，缺乏整体考虑，这就是当初我反对你当市委书记的原因。虽然宋世博有不少问题，但我们放着他不动，利用他有力的一面，发挥他的积极性，他对我们地区的贡献还是不小的，他会把几十个亿的外资拿回来，现在却吹了，抓住他能有外资吗？得不偿失，这不是你的责任吗？” 石成说：“几十亿外资已经证明是假的。” 何书记不满地说：“没有证明是假的，那是你的说法。几十亿拿不回来，对我们地区，我们省都是重大的损失，你的成绩与错误的比较，哪个大？所以你不是一把手的料。” 石成辩驳说：“现在我不争什么一把手，我只想能否对得起党和国家。” “你的行为恰恰是有损于国家，看似有成绩，抓了腐败，其实是抓了芝麻丢了西瓜，宋世博案子收回几百万元，而丢的却是几十个亿。” 第71节---4 “你的行为恰恰是有损于国家，看似有成绩，抓了腐败，其实是抓了芝麻丢了西瓜，宋世博案子收回几百万元，而丢的却是几十个亿。（.无弹窗广告）” 石成开始有些激动：“反腐败不能用金钱去衡量，政治意义深远。” 何书记用领导的坚决正确的口吻说：“我必须批评你，你不懂辩证法，政治意义和经济意义是相辅相成的，政治意义在一定条件下就是经济意义，经济意义的背后就是政治行为，你不懂，你的思想太僵化，所以我认为你应该换一换工作了。(.)” 石成满不在乎地说：“你有这个权利，悉听尊便。” “地委研究过，你不适合在纪委工作了。”何书记把吃了一半的螃蟹扔到桌子上，似乎下决心必须扔掉什么灾难一样。 石成冷笑一下提醒他说：“你要调离我，必须经省纪委同意。” 何书记挥挥手把女服务员赶出去，把一块鲍鱼放到嘴里，边咀嚼边说：“不要拿省纪委压我，我的意见省委书记已同意了。你去档案局吧，任命你为档案局的书记，那也是个重要岗位，在那里你安安静静好好反省一下。” “让我面壁思过吗？”石成感到血向头上冲，他咬牙克制着。 何书记请客实际就是为了发泄，他在石成名下输得太惨了，他要让石成明白，最后的胜者到底是真理还是权利：“懂得政治的人都懂得，你的行为貌似为民请命，实际是对大好形势和稳定局面的破坏，没有你，我也要抓腐败，但不是现在这个时候。你的行为不过是沽名钓誉。” “我认为你这样的评价，才是公报私仇，没有谁会象你这样评价我的工作。” “我是党委书记，我有这个权利，也有责任。我们将开一个庆功会，充分肯定你的成绩，由我给你发奖。你是一个反腐英雄，是一个榜样，祝贺你，来，喝了。”何书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石成没有动酒杯，看着何书记失去理智的狂妄，说：“你认为这样安排我很解气吗？你知道我对宋世博了解得太多，对一些敏感问题了解得太多了。” 何吾开一面，不要再牵涉更多的无辜。” 石成感觉到何书记的不安，他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人是地委书记：“书记大人有点心虚了吧？你是不是不打自招？” 何书记忽然一拍桌子：“你用心太险恶！你想整我？产生一个多米诺骨牌的效应，这是痴心妄想，不可能的！” 石成反而笑了，自己斟上一杯酒，一口喝下：“如果你是挑战，我会应战的。虽然你比我官大，但在真理和正义面前，官阶的意义并不大。” 四目相对，沉默不语，新的较量在酝酿中。 年4月至6月草于北京 全文完,感谢朋友们关注 本书已由长征出版社出版,全国发行 后话 后话 《纪检干部》成吾上，供大家欣赏，却意外的受到社会的广泛关注，一些出版、发行部门找上门来，在各方人士大力支持下，此书由长征出版社出版面世了。[.超多好看小说]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内蒙古作家协会的会员。我很年轻时就到内蒙古农村当知青，当过教师，后又从政，当过市宣传部干事，后到纪委工作，一干就是20多年，从20多岁的小青年干成纪委老干部。（.无弹窗广告）20多年来，我在纪委的各部门都干过：办公室、教研室、审理室、检查市、执法室、纪检组长，硬是干成了纪检专家。20多年来，我参与和主持的案件有很多。我“两规”过领导干部、也曾把腐败分子送进监狱、还乔装过煤贩子查找当事人、和各种对手斗智斗法……，还有更离奇的故事就不写了，也许以后会写在我的另一本书里。总之石成和李庆的身上都有我的影子。我熟悉纪委，熟悉官场上形形色色的官员的形象和心态，我和各级官员打过交道，下从村长、乡长，上至省厅长、国家部长都打过交道，这给我日后写作，成为作家积累了很多素材。官场是一个特殊的社会，也有很多特殊的学问，所以在我心血来潮时，将我20多年学到的学问和所见所闻综合、汇集、加工后，就成了这本吾友批评的“编”和“美化”的痕迹，但这就是文学，任何文学都不是记录片。我首先是一个政治工作者，其次才是作家，我懂得政治和艺术的统一。 我写的是我看到的经历的，我只是引导人们对一些存在的问题去思考，思考这些问题出现的原因和为什么？怎么办？我用故事把这些问题讲出来，是希望我们的党、国家、民族更健康，污浊能够被荡涤，这是一个公民对国家应有的责任。 如果你对这些没有兴趣，就只当是讲故事吧。 9年9月7日 关于《纪检干部》的成书 关于《纪检干部》的成书 这本书写于2002年，成书于2003年。 年1月的一天，我接受了一个新任务，与公安部门合作对几个公安部门的局长级领导实行“两规”审查。被“两规”的领导都有武器，事先我们做了周密部署，请被“两规”人员到饭店吃饭，把几个“两规”对象全部集中在同一个饭店的几个不同包间里。 天刚黑，78辆小车悄悄地堵在饭店门口，各出口都被纪委人员和公安便衣控制，车内外都布满便衣。我与被“两规”人员较熟，又是纪委的代表，所以由我出面请被“两规”人。 我上了二楼推开包间的门，见十几人正热闹地推杯换盏，被“两规”人已半醉，见我不期而至热情地喊着：于领导，欢迎！请我入席，并拿起酒灌我，我勉强沾了一下，坚持叫他出来有话说，他和几个人又碰了一圈杯后，才放下酒杯跟我出来，大家还喊他快点回来。到了走廊上，我拉着他的手又说楼下有领导要见他，他跟我下楼，我又指着门口的汽车让他上去，说领导在车上等他。他拉开了车门想看看是哪个领导，后面有警察顺势把他推进车内，便衣警察把他夹在中间并搜了身，他没有带枪。坐在前面的他的省厅领导只简单地宣布他有违纪行为，需“两规”审查。然后我们就在夜色中上路了。其他被“两规”[棉花糖]行动很保密，连我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谁也不说话，谁也没睡着，车队在漆黑的山路上在凛冽的寒风中飞驰。半夜3点下车时才知道我们到了北京的驻地。 这次行动同时“两规”了上级和我市4名高级警官，我们包了北京北三环边上一个宾馆的两层楼。之后是我在北京、上级部门之间来回不停的往返工作，在工作中，我对他们的错误深感痛心，被“两规”人在我面前痛心地哭泣时，我的心很沉重。他们也曾是兢兢业业的好同志，但他们被判了刑，丢掉了几十年奋斗得到的一切。我为他们痛心。后来这个案子中受处分8人，被“两规”人员有5人，有3个高级警官被判刑。这个案子还曾上了中央电视台新闻。 这个案子进行了一年多时间，我也有了一些闲暇时间。我早就萌生的想写一本反腐败的书的念头又油然而生。我想，写点什么呢？写给谁呢？我一个被人敬而远之的纪委检查官，除犯了事的贪官，谁能听我的议论呢？人轻言微，没有人在乎我的告戒，但是面对残酷的现实，我想到应该通过写书，讲一个有代表性的故事让当领导的，让当老百姓的，让大家去思考，去玩味我们面临的不能回避的现实问题。于是，在北京的宾馆、我的住所兼办公室里，在夜深人静时，我在枯灯孤影中开始动笔打发寂寞的时光。20多年的纪委工作经历中的无数个事件、其中有上级领导不支持的苦恼；有不被社会理解的屈辱；也有为民请命的欣慰；还有外人不知的、不信的、不可思议的官场秘密和经历都浮现在眼前，于是我把这些经历过滤、筛选、提炼、综合，几个月的时间草稿就出来了，就有了这本书。 然而写作之后更多的是思考，为什么我20多年来看到的腐败现象没有遏止之势？为什么一些高素质的干部、党员还在无视人民利益铤而走险？我们的工作无疑还存在不到位之处……把我的思考揉进去，把我的希望和理想揉进去，就成了这本书。 这里有我的寄托和希望，希望我们的党纯洁兴旺，带领中国人民勇往直前。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关于《纪检干部》的成书）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