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个小白脸》 第一章 金銮殿上开金宴 元德三年,丰年祭,宫中宴饮。(.) 这是自三年前先帝驾崩之后第一次正式的宴会。 京城中凡是六品以上的官员都有列席,更不要说那些身上有爵位的皇亲国戚,就是不在京城也要巴巴地赶来,别的不说,先混个脸熟,日后好相见嘛,对不对。 文武官员红色的礼服间夹着皇亲国戚紫色袍服,正是满堂朱紫,宴开金銮,其间热闹,不必细表。 当然,官员和官员还是有差别的,比如要进入金銮殿,要么你是三品以上官员,要么你是爵位在万户以上的公爵。如果都不是,很抱歉,您只能在外面广场上野餐了。 时辰已到,诸臣齐聚,而御座还空着,金銮殿中央的御阶上,除了皇座,还有一张偏左的金案,那是本朝第一位女摄政王――承平长公主的金案。 承平长公主,先帝嫡长女,也是唯一的女儿。本来她是独生女,12岁时,已入东宫为储,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先帝死前竟又得了个皇子。按照本朝高宗皇帝的先例,无子可以女儿即位,招皇夫以开枝散叶。如今有了儿子,这个已经做了东宫数年的女儿就只能退到次要位置上。 也许是为了补偿,也许是朝堂争斗的结果,先帝在遗诏幼子登基即位的同时,公主承平被封为摄政王,算是本朝第一位女亲王。 不过本朝体制,亲王与公主的地位相当,这摄政王又不可能摄政一辈子,说起来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御座和金案下,坐着左右宰相,左相看似不经意地看了右相一眼。 右相起于寒门,能做到这个位置当然心细如发,注意到了左相的目光,恭敬地一笑。可是左相却好像没看见一样,竟打起了瞌睡。 后堂太监尖利地声音传来:“皇上驾到――摄政王驾到――。” 诸臣出列拜倒。高呼:“皇上万岁。摄政王千岁”。 穿着冕服地小皇帝――轩辕承训。才四岁。牵着承平公主地手走来。肃穆地典礼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枯燥地游戏。要不是摄政王哄着他才不愿意来呢。他无聊地看着左右。小声对承平道:“阿姐。等一会儿。训儿就可以和长安去驷马监玩儿了吗?” 小皇帝喜欢动物。承平轻声笑道:“当然可以。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 将皇帝送上御座。承平转身轻启朱唇。对大臣们道:“平身。” 天朝第一位摄政女王――轩辕承平。长着一张精致地面孔。人人都说她长得像先皇后。不用说当然是个美人儿。肤不施粉而白。唇不点朱而红。乌发如漆紧紧梳起。没有皇帝地十二旒。也没戴亲王地通天冠。只是简单地用男子地长冠拢住。不见繁华。却越发显得清俊。身上是亲王专用地深紫色蟒袍。前后各有一金龙盘绕。光华烁烁。贵重非常。男子地服饰穿在她身上。另有一种风情。 常年练习弓马,承平举手投足间不见了女子的柔弱,反而有种英姿飒爽的大将风度。 诸臣再次高呼“皇上万岁,摄政王千岁”,之后才起身。 丰年祭的宴会正式开始。 左相虽然年迈,但是作为官员之首,也是各贵族之首,最先起来给小皇帝和摄政王承平敬酒,承平笑着替皇帝饮下一杯,又自己执壶为左相满上,举杯道:“三年来,多谢各位为国事操劳,请满饮此杯。” 大臣们站起来致谢,喝完这杯,早已准备好的音乐响起,舞姬旋转着进来,带来一阵香风,歌舞升平,气氛开始放松,大臣们谈论起一些逸事,不时有些笑声传过来,一些位置较低的官员开始向承平敬酒。 对于他们,承平不用像对左相那样客气,稍微喝一口就是,不过摄政王位高权重,自然是先敬了她才好与别人喝,就这样一口接一口,不多时承平脸上便微微泛起了桃花。 左相端起酒杯又一次向承平敬酒,承平笑着喝了,却道:“左相大人是想将我灌醉吗?” 左相笑道:“臣是为皇家祝贺啊,先帝孝期已过,摄政王也到了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年纪了,臣有意为摄政王解忧……。” 承平笑而不答,举杯道:“我也该祝贺左相新得了曾孙,四世同堂真是可喜可贺。” “哪里哪里。”左相谦逊道。 右相被晾在一边儿,这时候插进来道:“恭喜左相,下官也该登门道贺。” “多谢费心,只是那孩子还没过三朝,实在担不起。还是等满月时宴请右相吧。”左相说完叹了口气,接着又对承平道:“臣已老迈,没多少日子了,要是能看到摄政王你……。” 眼看着左相又要旧事重提,承平突然转头,对右相笑道:“右相这只玉扳指不错呀。” 右相手上确实是有一个碧玉扳指,玉色青翠,通透如水,右相得意一笑:“这是小儿前段时间买的,说是给我祝寿,小儿不知节俭,实在让摄政王见笑。” 左相心里不是滋味儿,那扳指他也见过,在金玉阁,原本是自己先看上的,没想到给个黄口小儿捷足先登,还让右相拿来显摆,左相那个气啊,不咸不淡道:“右相家有孝子,实在令人羡慕。听说右相有五个儿子,不知道是哪一个买的?” 右相笑眯眯道:“是臣最小的儿子穆见汲,说起来这孩子,比他的兄长们更有孝心呢。” 左相呵呵笑道:“世人俱爱后妻幼子,这话果然没错,右相你也不能免俗呀。” 后妻幼子。 轩辕承平脸色一变,身后的小皇帝可不就是父皇的幼子么,要是没有他……。 “没有他,没有他,没有他……!” 胸腔中帝王的血脉翻滚叫嚣,然而面上却微微一笑,用笑容掩盖情绪果然是个美妙的方法,承平笑道:“右相偏心,怎么就说只有小儿子孝顺呢,需知孝道,从来是论心不论迹的,不然普通人家买不起右相手中的扳指,难道都是不孝之人了么?” 右相方反应过来,后妻幼子,不正是摄政王的痛处吗,正要为自己分辩几句。 一直在承平身后吃吃喝喝的小皇帝坐不住了。 ―――――――――――――――――――――――――――――――――――――――――― 开坑了,开坑了,推荐、收藏,都砸过来吧。 橙子人品不咋的,可是坑品有保证哦! 第二章 凤仪宫里针锋对 小皇帝才四岁,满桌子美食很快就把他喂饱了,你让一个四岁的孩子吃饱了坐着乖乖不动,那怎么可能? “阿姐。”小皇帝开口叫道。 承平回头宠溺地问道:“什么事儿,训儿。” 小皇帝名叫轩辕承训,这句“训儿”按理是没错,可是在满朝文武面前直呼皇帝的姓名,似乎便有些忤逆了。 右相眼中精光一闪。 只听得小皇帝说道:“训儿想和长安去驷马监……。” “去吧。”承平露出宠溺的笑容,对伺候小皇帝的太监长安道:“好生伺候着,别又爬上爬下,要摔了训儿,唯你是问!” 太监长安,三十来岁,伺候过先帝的,哪里不知道承平只是说说,忙不迭笑道:“奴婢们自是要小心伺候,请摄政王放心。” 说完抱起小皇帝转到后面去了,小皇帝还回头开心地对承平道:“阿姐,晚上来瞧训儿。” 承平点点头。 诸臣起身相送,口呼“万岁”。 “多么美好地一幅姐弟友爱画面。”承平心里冷笑。 一旁伺候承平地大宫女饶朱走了过来。在承平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 承平问道:“真地?” 饶朱点头:“穆贵妃是这样说地。” “她是太妃。”承平把“太妃”两字咬得极重。 “是。”绕朱垂首道。 “我就如她所愿吧。”承平冷冷笑了,对殿中诸臣朗声道:“各位尽兴,孤王先退席了。” 本来这种局面就是没有一把手在才好尽兴,诸臣当即起身,齐声高呼“千岁”,算是给承平送行。 承平带着贴身宫女绕朱、流碧,出了金銮殿,往后宫而去。 天朝的制式,前朝三大殿后便全是后宫的范围,高墙相隔,唯一的通道就是贞顺门。 进了贞顺门,便是中宫,中宫是后宫的中心,不止是历代皇后起居的地方,也是皇后管理后宫的地方,承平出生的光明殿是中宫三大殿之一,为皇后起居,从光明殿算起,从北向南依次是光明殿、含元殿、凤仪殿。 其中凤仪殿为三殿之首,后宫开宴都在这里。 凤仪殿中不太热闹,先帝后宫不多,留下的六位妃子,三个贵人都在这里,比起前朝满堂朱紫,这寡妇开宴就冷清多了。 虽封了摄政王,可是在皇家族谱里承平的身份,还是未嫁的公主,承平说起来也要算后宫的一员,于是便开玩笑道:“我来迟了,罚一杯吧。” 谁敢罚她? 伺候先帝时间最长的陈太妃忙笑道:“摄政王说哪里话,国家大事为重,摄政王来了就好。[]” 承平在凤仪殿里环视了一圈儿,见主位上坐的正是叫她来的穆贵太妃,心中不悦,看了穆贵太妃一眼,却转头与陈太妃说话:“我既然来了当然要在娘娘这里讨杯酒喝。” 穆贵太妃――穆心莲,长相平和,不算出众,然而眉眼间尽是温柔气度,看起来甚至有些楚楚可怜,完全没有人想象当中宠妃的架势。她的年纪是所有太妃中最小的,只比承平大两岁,当年曾是承平的伴读之一。 也因为有着伴读这个身份,让两人的关系从穆心莲封妃那天开始,就降到了零度以下,再也没有春暖花开的可能。 因为生育了先帝唯一的儿子,穆心莲被封为贵太妃。 贵太妃? 这叫她如何服气? “明明离着皇后的尊位只差一步之遥,明明皇帝生母当封皇太后的!”穆心莲的手在桌子下悄悄握成拳,看着轩辕承平紫色的袍服就觉得极为刺眼。 为什么当不了皇后? 因为李家势大,只要还有一线希望,都不会放弃自家外孙承平继位的可能,穆家的女儿当了皇后,就是承平的继母,事事压她一头,承平不会答应,李家不会答应。 至于太后,想当然耳,皇后之位尚且得不到,何况有机会临朝称制的太后? 穆心莲收起愤恨的心情,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轻声问道:“摄政王,我的承宗呢?”承宗是当初穆心莲生下皇子时先帝拟的名字,可是在遗诏里却改了,改为了承训。 “谁是承宗?”承平正倚着梁太妃的桌案喝酒,听见穆心莲问,侧头看向穆心莲。 “当然是皇上。”穆心莲道。 轩辕承平站起来大声道:“皇上叫承训,宗儿只是小名,贵太妃不要忘记了!” 承宗,承训一字之差,对穆心莲而言却是天差地别,她道:“承训、承训,承谁的训?承摄政王的训么?” 承平挑眉道:“怎么,我训不得?” 穆心莲知道这件事上说不过轩辕承平,转而柔声道:“摄政王为何不让我母子相见?” “不能相见?”承平笑道:“前天贵太妃不是还不顾宫规,出了贞顺门,去见皇上?” 穆心莲脸色一白,手拽着袖子,身子微微一躬,摆足了低姿态,恳求道:“请摄政王将皇上带到后宫来吧。” “祖训,皇帝除中宫外,不得住在后宫。”承平道:“还有,贵太妃私出贞顺门这样的事情,希望不要发生了。”穆心莲的样子确实让人不忍,可是皇帝不能和她有交集。 “最好是永不相见。”承平恶毒地想。 “今日丰年祭,也是过节,难道我们母子就不能一见吗?”穆心莲失望地盯着承平的脸,眼睛里满含泪水,承平受不了她的目光,总觉得自己是在欺负她。 “不,不对,她一直都是这副样子,好像天生柔弱被人欺负,要不然父皇怎么会……。”承平想起当年穆心莲做东宫伴读时的那些龌龊事儿,心中不平,怒道:“前朝正大宴群臣,没有要皇上把一干重臣抛下,来见一个庶母的道理!” 庶母! 这就是穆心莲心里最大的一根刺! “我是皇上的生母!”穆心莲道。 “哦?”承平冷笑道:“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成为皇上的生母的吗?我的伴读。” 这是在质问她来路不正,如何从一个东宫伴读成为先帝的妃子的呢?一旁有太妃偷偷捂了嘴。 穆心莲气得浑身发抖。 承平自己也知道话说得过了,自己找了个台阶:“我有些醉了,各位太妃尽兴吧。” 正要挥袖子而出,一句话轻轻飘进她的耳朵――“那也好过你没人要!” 第三章 丰年祭里夜未央 喀嚓! 承平脑子里有条神经毫无预兆地断掉了,一旁的绕朱看出承平脸色不对,忙假意扶住她道:“主子,不用与她争这一时之气。(.无弹窗广告)” 她,当然是指的穆贵太妃。 凤仪殿里安静至极,后宫的太妃们都闭了嘴看着她们,穆贵太妃和承平的争斗,表面上看是穆贵太妃在争夺对小皇帝的监护权,骨子里争的其实是太后的权位,可是这些都和其他的太妃无关。 “再怎么争,自己这些人也还是太妃不是?”陈太妃默默地想。 承平回头与穆心莲对视了一眼,同样黑色的瞳仁,同样的面无表情。 穆心莲咬着唇,面上没了柔顺的线条,取而代之是一片冰冷的坚毅――一如她的内心。 现在直接翻脸恶语相向,当然不是时候,可是就这样轻轻揭过也不是承平的风格。 “这句话你想说很久了吧。”承平扬眉道:“我记住了。” 挥袖而去。 是人就有不如意,承平出身高贵,深受父母宠爱,头脑聪明,就是严格的太傅也常常夸奖,由公主而皇储,除了没得到那个宝座,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其实不然,还有一件,也是她的心头刺,那就是她的亲事。 贵族女子很小就会有人求亲。何况是身为公主地承平。更应该是众星捧月。一家有女百家求。可奇怪地是。直到先帝去世也没能帮她定下一门亲事。每次传出先帝将替她择婿地消息。结果都是不了了之。到底是什么原因。承平心里有数。可是市井地传言却说她克夫云云。 而钦天监地奏陈更加让人生气――公主天命贵重。非常人能尚。 公主地命很贵。一般人娶不了? 这句话和“克夫”地说法有区别吗?反而是一种佐证吧。每次想到这里。都气得承平想杀人。 “混蛋钦天监!”东宫昭阳殿。承平摔了茶杯:“给我拿酒来!” “还是不要喝酒了吧。”绕朱劝道。 东宫全部的宫女都归承平的乳母――东乡夫人管辖,她也不同意给承平酒喝,反而让流碧又端上了醒酒汤。 “我不要,给我酒。”承平道,说实话,她真有些醉了,发脾气地推开流碧,也算是借酒发疯了。 东乡夫人皱眉道:“公主,你这样太任性了!” 从承平生下来开始,东乡夫人就与她在一起,之后,不管承平的封号是公主也好,是皇储也好,是摄政王也好,承平在东乡夫人口中都是公主。也许,不管承平变成什么身份,在东乡夫人眼中,承平仍然是当年抱在怀里娇嫩的小公主。 “主子,你会喝醉的。”绕朱说。 “喝醉了才好。(.无弹窗广告)”承平道:“我不是没人要吗?醉成什么样子有什么关系?” “不能这么说,公主。”东乡夫人道:“这都是天命,先皇后……。” 眼看东乡夫人又开始唠叨的架势,承平也不想再闹下去,不就是不给她酒吗?难道不能到外面喝? 承平站起来,伸手对绕朱、流碧道:“给我换衣服,我要出去。” 绕朱叹口气,对这个主子跳跃性思维实在是没话说了。 流碧抬头道:“主子去哪里?” 看看这就是素质,不问换什么,而是问去哪里,然后照场合安排衣饰,流碧果然有大宫女的架势。 承平道:“出宫,随便走走。” 说完,承平看向东乡夫人,她的生活起居一贯被东乡夫人管着,这时候出宫,东乡夫人大概要劝阻,承平正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说,东乡夫人才会答应。 谁知道东乡夫人笑道:“也是,今天丰年祭,男女出游,公主也出去走走吧,让小柱子驾车,绕朱、流碧陪着……。” “有她们陪着,我还玩儿什么?”承平心想,对绕朱道:“我要骑马,拿我那件红色骑马装来。” 骑马,宫女们就不能跟着了,承平打得好主意。 大红精锻骑马装拿来了,承平常年练习骑马,为了方便,所有的骑马装都是男子的式样,今天恰巧又梳着男子的发式,粗一看,确实有几分翩翩少年的模样。 东乡夫人摇摇头,她不喜欢承平老是做男子打扮,在她心里公主就该有公主的样子。 几个小宫女帮着承平换了衣裳,绕朱上下打量了承平一番,回头拿了一串玉石的挂饰给承平佩在腰间。 “这是什么?”承平问。 “今天丰年祭,民间风俗,丰年祭,游于野,男女唱和,互赠荷包玉佩为信物,主子穿男子的衣服,当然也要挂男子的信物。”绕朱笑道,一旁服侍的宫女们也笑起来。 承平低头看了看,青色的丝线串着一串玉石雕的麦穗、花生等谷物,乖巧别致,也很应丰年祭的景,便由着绕朱给她挂了。 流碧打趣道:“主子可不要招个小姑娘回来呀。” 承平头一昂,回报众宫女一个阳光十足的微笑,道:“你主子我,这回是要去找个男人回来,看谁还敢说我没人要。” “穿着男人的衣服去找男人,难道是找龙阳君?”流碧捂嘴笑了,绕朱更是笑得东倒西歪。 东乡夫人道:“没规矩,胡说些什么?叫侍卫好生看护着,早些回来。” 承平随口应了,出得殿来,早有侍卫牵了马,在宫门外侯着。 承平日常出门,如果不出京城,按例带着八个随从。今天过节,宫中又大宴,估摸着她不会出门,八个里头到有七个告假,好在宫里人多,抽调几个补上来就是。 承平扫了一眼,便知道了个大概,心里打定了主意一出宫门就甩了他们。于是上马慢慢往宫门去,后面侍卫们不能在宫城中骑马,只好牵着马跟着,还好承平并不快――她这会儿不能快,一快了守门的侍卫看着不对是不会让她轻易出去的。 到了宫门,守门的侍卫跪下行礼时,承平突然道:“我们赛马吧!” 也不管后面的侍卫们还没有上马,承平纵马疾驰,,宫门前有一片空地,本留着大阅时用的,等跑过了这片空地,承平已经甩开侍卫们老远,接着再往前便是京城拥挤的街道,承平压低了马速,尽管这样,等侍卫们跑过空地时,承平已经在繁华市井间没了踪影……。 “怎么办?”一个新来的侍卫问道。 侍卫头赵三今天正好没请假,见怪不怪地说:“由她吧,天黑前就会回来的。” 照以往的经验,承平虽然时不时甩开他们自己溜走,可是也不让他们难做,天黑前一定在宫门出现,然后一群人再若无其事地回去。 可是今天他说错了。 这一天,承平彻夜未归……。 ―――――――――――――――――――――――――――――――――――――――――― 求收藏,求推荐票票!!o(n_n)o~ 第四章 孩子他爹是谁? 一个月后。 东宫,昭阳殿。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承平的心腹之一东宫洗马――余悦,颤抖地问道。 承平坐在桌子对面,穿着件藕荷色裙装,绿色的披帛环在臂上,很有些小女儿态。她靠在湘妃塌上,用一种漫不经心地语调,轻轻说了一句: “我怀孕了。” 怀孕…… 就是天崩地裂也没有这句话让余悦心惊。 余悦真的觉得自己的心脏停住了,指着承平,口不择言道:“你你你你,你这女人……。” 突然他闭了嘴,这还在昭阳殿呢,余悦左右看了看,空荡荡的宫殿,阳光从窗棂间漏进来,香炉里一缕轻烟飘上去,说不出的气闷。 “没人,宫女太监全都遣出去了,就我们两个。”承平面无表情道:“我还没有昏头到这种地步。” 宽大的宫殿,再小的声音也有回响, “你还不算昏头?”余悦捧着自己地脑袋。觉得自己再怎么聪明都不够用了。这怎么办。这是什么状况啊? “这是个意外。”承平道。 “那你要怎么办?”余悦把手拿下来。直直地看向承平:“太医怎么说。有药吗?” “药是有。不过……。”承平道:“我不想喝。” 余悦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怒道:“这是什么时候?你做这种事情。先不说李家会怎么反应。要是穆家知道了。你就声名狼藉了。什么都别指望了!” 承平指了指椅子:“你坐下听我说。” 余悦坐下,可是并没有听承平说的意思,自己滔滔不绝道:“本朝女子能继承皇位和爵位,地位不比男子低,天朝贵女中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件两件,大家心知肚明,可是,你,承平,你不是一般人,你的儿子是有可能继承皇位的,未婚先孕,怎么说给天下人听?你还怎么去争那把椅子?” “那把椅子?”承平冷笑道:“我以为我已经输了呢,怎么你还帮我想着?” 余悦靠向椅子背,不甘道:“不管怎么说,孩子不能留。” 承平冷眼看了看他:“你知道那药吃了,有什么后果吗?” 余悦愣了一下:“我怎么会知道?给你看诊的是谁?” “王太医诊的脉。”承平道:“也是他劝我别吃的,药人人都知道有,可是后果却没几个人真正清楚。” “会怎么样?”余悦看了看承平。 “不孕。” 余悦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吧。” “王太医从小照顾我,不会骗我,也不会说出去。(.)”承平挥了挥袖子:“如果我连个孩子也没有,还争什么呢?李家立刻就会扔了我,血缘不能延续,皇家和李家的纽带就断了。” 李家,承平的外祖父家,天朝第一世家,出过两任皇后,三个妃子,与皇家联姻数代。这一代的家主李闳义,正是先皇后的父亲,承平的亲外祖父,为官五十年,出任左相,位极人臣,门生故旧遍布天下。 承平能坐稳摄政王的位子,没有李家是不行的。 承平停了一下,对余悦道:“明天用摄政王的诏命,给王太医的儿子授个东宫闲官吧,我已经许了他了。” 承平虽然已经是摄政王,但是仍然住在东宫,朝臣中也默认东宫的属官是承平的嫡系,给王太医的儿子授官,也就是直接将王太医一家纳入了承平的体系,承平倒了,谁也跑不了。 “帝王心术。”余悦心道。他点点头,颓然地缩回椅子:“现在最好赶快成亲,乘着时间不长,容易瞒过去。” “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承平叹气道。 余悦突然有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问道:“孩子的爹是谁?” “我以为你不会问呢。”对策决定了,承平有些放松下来。 “都说赶紧成亲了,当然是和孩子他爹成亲,你还能嫁谁?”余悦道,心里把东宫的人一一滤过,按道理,承平整天在宫里,能和她接触的男人,余悦没一个不认识的,到底是谁呢? “这两人都到这个地步了,自己竟然不知道?失策啊。”余悦搓了搓下巴,发现承平没说话。 余悦打趣道:“你不好意思说?你身边有几个男人我还不知道,这人我一定认识,我来猜猜,他是东宫伴读吧?” 承平没表情。 “不会是郑梦庭吧?”余悦的八卦心肠被吊起来了,见承平毫无反应,就开玩笑地从东宫伴读一直猜到侍卫头领,一边猜一边偷偷观察承平的反应,等猜过了六部官员,正考虑要不要加上几位太傅时,承平打断了他。 “你跟了我多久了,余悦?”承平问道。 “很久了吧。”余悦假意掰掰手指头:“有九年了。” 承平颜悦色地对余悦笑道:“我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 余悦翻了个白眼,承平每次把这件事情提出来,都没好事,他早有准备,立刻对承平行礼道:“是的,当年要不是您从冰天雪地里把我从死人堆里捡回来,余悦早死了,大恩大德无以报答,定要以有生之年侍奉在您身边……。” 长篇大论完毕,见承平还看着他笑,余悦便有些不安。 “我招你做驸马如何?”承平突然道。 “不好。”余悦脱口而出:“我没有戴绿帽子的习惯。” 承平拍案而起,冷笑道:“你什么意思,我轩辕承平难道还配不上你?”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余悦拿不准承平是说真的,还是闹着玩儿,急忙道:“孩子的生父才是最好的人选!您和他情投意合、天生一对、永结同心、珠胎暗结……干嘛拉上我呢?”后面这句都带上哭腔了。 承平没说话。 余悦擦擦头上的冷汗:“该不会孩子他爹已经成亲,是有妇之夫了?” “不是。”承平道。 余悦拍拍胸口道:“那还有什么问题?是谁你就直说了吧,别拿驸马这么高的官位来吓我,我会未老先衰的。” “我要是说,我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呢?”承平缓缓道。 ―――――――――――――――――――――――――――――――――――――――――― 封面上传啦,还有一个同版本的桌面在群空间里,喜欢的话,进群来下吧。 橙子在努力存稿,谢谢各位支持! 第五章 所谓一夜情 余悦咣当一下从椅子上摔下来,苦着脸道:“你别吓我了,行不行?” “我没有吓你,这是实话。”承平坐回湘妃塌上,正色道。 “别玩儿了,你不知道谁知道?”余悦道。 “我真不知道。” “不可能!”看着承平那张冷冷的脸,余悦捶了桌子:“你在发什么神经!?” 承平叹口气道:“丰年祭那天你知道吧。” “你说你彻夜未归那晚?”余悦皱了眉:“你都没个交代,害得我们几个被东乡夫人半夜叫来,满京城找你。回来了什么话也不说,侍卫队那天跟你的人全受了罚……。” “余悦,你越来越唠叨了。”承平打断他。 余悦其实并不想说这些,可是觉得直接讲出他的猜测又太骇人听闻,想了一会儿望着天花板,摸摸自己胸口道:“你自己说吧,我想我还挺得住。” 承平道:“那天我骑马出了宫,甩开了侍卫们,一个人无聊,就找了家酒馆,叫了酒菜来吃。” “哪家酒馆?” “朱雀大街上。门口有棵柳树地。” 余悦腹诽道:“朱雀街上全是酒馆茶楼。说了等于没说。” “然后呢?”余悦问。 “然后。有个男人说要陪我喝。” “你答应了?” “我答应了。” “那男人长什么样子?” “不记得了,我可能已经醉了吧。”承平回忆道。 那天是什么情景呢?承平只记得自己到了一家酒馆,点了些小菜,一壶酒,喝完了觉得还不错,又来了一壶,本来在宫中已经喝了不少,这两壶喝下去就有些晕了,迷迷糊糊的有个男人过来,不记得样貌了,可能他长得太普通了吧。又喝了几杯,承平真的醉了,摇摇晃晃想站起来,他扶住了她,劝承平先找个地方休息……。 “接着你们就去‘休息’了?”余悦问。 承平摇摇头:“不知道,我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第二天早晨,承平在那家酒馆隔壁的客栈里醒来,锦被之下一丝不挂,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其时民风开放,贵族妇女之间谈笑总有些**来的,承平年逾十九,与她同年的女子早就嫁为人妇了,要说承平什么都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转头看去,自己的衣服在床头叠得整整齐齐,一条玉饰端端正正地摆在上面,不是承平带的那串,而是另一串。 “就是这个?”余悦拿起承平带回来的玉饰,反复看了看:“恕我直言,这玉不怎么好。” 红色的丝线,系着一枚圆形玉佩,玉佩上雕着一只仙鹤――松鹤延年,玉色普通,雕工普通,连花纹也很普通。 “我知道它不好。”承平把玉收起来,赌气道:“不好又怎样?” “这不是贵族子弟常带着身上的玉,它的主人,可能只是个中等人家。”余悦道:“本朝惯例:尚公主者必是公候子弟,不是世家子,都没有资格娶公主?如果真是一个没有爵位没有功名的……。” 看余悦一幅“我在思考”的样子,承平哧地笑起来:“你在想什么?我连他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你怎么把他找出来,而且你要怎么找?这样大张旗鼓,那不是授人以柄吗?” 余悦抬头看着她:“你真的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这是什么女人啊? 承平又道:“不就是找个驸马吗?你提议几个合适的人选吧。” 余悦盯着她,心道:“这女人的脑子怎么这么简单啊?”想了想才道:“殿下,不是找个驸马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怀孕这件事,驸马不可能不知道,以后孩子生下来,你要怎么让他接受?” “接受什么?”承平愣道,她从没想过这些事情对一个男人是多大的打击。 余悦想了想,换个说法道:“殿下,你生于后宫,除了皇后娘娘,后宫的所有妃嫔都是你的庶母,她们有先皇后关心、爱护你吗?” “当然没有。”承平回答。 “为什么她们不能像先皇后一样爱护你呢?名义上你不也是她们的女儿?”余悦问。 “那当然是因为……。”承平掩口道:“血缘,我与他们没有血缘。” “后宫的女人依附于皇帝,尚且不能真正爱护他人与丈夫生育的子女,何况男子本应自立于天地,为什么要接受他人之子?”余悦正色道:“对任何一个男人而言,这都是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承平咀嚼着这句话。 “对,除非那是个懦弱至极的人,否则……局面将很难收拾。”余悦说。 承平抬起下巴,傲然笑道:“那就找个懦弱至极的人好了。” 余悦愣了愣。 承平是个想到就做的人,命令道:“现在你去拟旨,明天我就下诏选夫,让大臣们把自家子弟的名册报上来,我们慢慢选。” “怎么选?”余悦问。 承平道:“还用我说吗?一边让他们报,一边你下去给我查,看看有哪些风评懦弱的。” 余悦铺了纸笔,写了一行,突然停笔问道:“要他们报上全部适龄的子弟吗?” “愿意报就报吧,反正只是多看点儿折子而已。”承平道,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让他们只报在京畿的子弟,不要嫡长子。” “不要嫡长子?”余悦奇道。 “对,嫡长子都是要继承家业的,让他们留着继承家业吧。”承平道。 余悦看了承平一眼,很快想到了,嫡长子都是照着继承家业的方向培养的,哪有懦弱之辈?还不如明着剔除了,让那些大臣们把其他的儿子荐上来。 余悦提笔写了下去……。 ――――――――――――――――求票分割线―――――――――――――――――――――― 求票求收藏!o(n_n)o~ 这张有点儿雷,大家挺住啊,小白脸就要出场了。 第六章 孝心 陷阱 第二天,早朝。 诸事议毕,承平正准备公布自己要选夫的诏书。 礼部侍郎――冯铭江突然出列跪倒。 承平奇问:“有奏本拿上来就是,侍郎何故行此大礼?”天朝体制,官员在早朝中奏对,是不必下跪的。 冯侍郎以头触地,奏道:“小臣有一事,望摄政王恩准。” “什么事?为什么不上奏本?你是礼部侍郎,连这点规矩也不懂吗?”承平还没说话,右相斥道。 “臣有私心,不敢上本,望摄政王恕罪。”冯侍郎道。 “恕你无罪,说吧。”承平道,有人当恶棍就够了,不上奏本就不上,听听也无妨。 冯侍郎没有起身,仍然跪着说道:“谢摄政王,臣此举是为臣母祈封诰命。” “封诰命?上月不是就统计过一次,五品以上的官员家眷都有册封,难道独独漏掉了冯侍郎的母亲?”承平笑道:“说起来这事儿还是礼部的工作,冯侍郎忠心国事,把自己家漏掉了?” 众臣皆微微一笑。 礼部尚书出列奏道:“摄政王容臣细禀。冯侍郎地母亲十多年前。就因冯侍郎父亲地官位而得到了四品诰命地封号。这次加恩于五品以上官员家眷。冯侍郎之妻也有封诰。礼部并无疏漏。” 承平看了地下跪着地冯侍郎一眼。道:“难道。冯侍郎想给你母亲加个三品地诰命?” 官员之妻、母封诰命是有常例地。一般是从其夫。夫若已故。当可以从其子。可是侍郎地品级还不到三品。要加封三品。怎么着也得有个合适地理由。 “诰命只是封号。除了一套凤冠霞帔。没有什么实际地东西。就是给他也无所谓。且看他怎么说。”承平心道。但是无论如何。冯侍郎种讨价还价地倾向。还是让她厌恶地。 冯侍郎磕头道:“臣嫡母已封。又封臣妻。实在是天恩浩荡。希望能将臣妻地封诰转赐给臣地生母。让臣能略尽孝道。” “你地生母?”承平问。 “是,臣庶出。”冯侍郎恭敬地回答。 承平看向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道:“这种事没有先例。” 冯侍郎生母不是正室,儿媳又有朝廷封号,冯侍郎为生母求封号,想来是想提高生母的地位而已,否则按照体制,冯侍郎生母为妾,见到有诰命的儿媳是要给儿媳行礼的。想到这些,承平觉得应该给他个机会,便问礼部尚书道:“礼部尚书怎么看呢?” 礼部尚书道:“本朝封诰命皆是先封母后封妻,嫡母已封此事就不用再议了吧。” 那就是没商量,本来这件事就是礼部在做,如果礼部尚书能同意的话,冯侍郎也就不用求到承平这里来了。 承平决定卖这个人情,于是笑道:“本朝以孝治天下,冯侍郎有此孝心,孤王觉得,应该成全他。” 冯侍郎叩首道:“多谢摄政王。” 礼部尚书没有说话,左相突然道:“既然冯尚书的嫡母是四品诰命,嫡庶有别,冯侍郎的生母就封个五品吧。” 承平点点头:“这件事仍由礼部办理。” “臣领命。”礼部尚书道。 事情已经结束,按道理冯侍郎应该谢恩然后起来,可是他还伏在地上不动。 “还有什么事吗?”承平问。 冯侍郎摸出本折子,把折子举过头顶,膝行至玉阶前道:“摄政王能成全臣的孝道,也请摄政王成全皇上的孝道――请为皇上的生母穆贵太妃上太后尊号吧!” 原来是这样! 既然官员的庶母能册封诰命,皇帝的庶母当然也要册封。 承平如被雷击,心中一片怒色――什么孝道?为生母祈封?全是骗子!谎话!这是穆心莲支使的吧?或者是右相穆浙齐? 承平看向右相――穆浙齐。 穆浙齐五十出头,国字脸、刀眉、目光炯炯、精力十足,与左相苍苍白发、垂眉慈眼正成对比。因为常年在刑部任上,审案时言辞犀利,为官为人又刚直,得了个诨名“剃刀侍郎”,等他升任了右相当然就变做了――剃刀右相。 右相是穆贵太妃的族叔,出身寒门,靠着政绩历任升迁直至中枢,可以说,要不是有他,穆贵妃入不了宫门,生不了皇子,穆氏一门当然唯他马首是瞻。 承平刀锋般的视线扫过去,右相却没看她,而是吃惊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冯侍郎道:“此事朝中早有决议,冯侍郎这是为什么?” “装得真像,右相也不完全是‘剃刀’啊。”承平心道。 冯侍郎道:“为了皇上孝义之名,臣死何惧?” 死谏,那么容易吗? 承平心中冷笑,面上却和颜悦色对冯侍郎道:“冯侍郎说的是,可是太妃是名分是先帝在遗诏中已经定好的,难道冯侍郎是要皇上忤逆先帝?那才是大不孝吧。” 冯侍郎道:“父母俱是大恩,先帝在天之灵必不会怪罪!” “冯侍郎说得有理,臣附议。”群臣中有倾向穆家的站出来,朝堂上开始热闹起来。 “此事关乎国体还是改日再议……。” 承平这方的官员还没有说完,立刻御史反驳道: “关乎国体更该立刻决议!” “对,此事关乎皇上的名誉!岂能拖延?” 吵成一锅粥的局面,左相却一直没说话,承平知道他平静的表面下和自己一样也很吃惊,没料到穆家会选今天用这种方式……。 承平站起来突然道:“够了!” 大臣们停下来,冯侍郎早已做好了承平如果想耍赖,就立刻以死相逼的准备。 承平看了他一眼,微笑道:“确实,孤王也有不孝的地方。” 刚才还在争执大臣们安静下来,冯侍郎大大地吐了口气,没想到摄政王这么容易就松口了。 不料承平接着说得一点都不想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孤王年纪不小了,为了对得起列祖列宗,孤王决定近日开始选夫,有何异议吗?” 摄政王要成亲,谁能拦着? 何况也没有理由不是?照承平的年纪早该成亲了。 “没有异议的话,照例请各位上荐书吧。”承平笑道,照天朝的惯例,公主的夫婿都是直接在三品以上的官员和候位以上贵族中选择,让大臣们上荐书就是让他们推荐自家子弟。 群臣立刻就开始骚动,这是个与皇家结亲的绝好机会。有儿子的大臣,都开始盘算自家子弟的年纪才貌,是不是能被摄政王看上眼。 至于穆贵太妃的尊号问题,已经被扔到脑后了,孝道也好,皇帝的名声也好,与切身利益相比算什么呢? 冯侍郎一愣:“摄政王……。” 承平怎么会给他说话的机会,对下面的官员笑道:“等一会儿诏令会下到各司,还希望各位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然后,承平大袖一挥:“退朝。” ―――――――――――――――――无聊分割线―――――――――――――――――――――― 还是要有点争斗的,不过承平的对手还没有真正出现,最近在纠结把承平写恶毒点好不好呢? 感谢友情客串的33的同事冯铭江先生!!(鼓掌、撒花!) 跪了一章(汗),不是有意的哈,剧情需要,剧情需要(橙子滚走……) 第七章 恶女 报应 摄政王要选夫!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不到一天,就飞尽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超多好看小说]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而冯侍郎在朝堂上为穆贵太妃争尊号的事情,却像一块小石子投进了滚滚的潮水一般,不见了踪影。 “人们总是比较喜欢传播好消息。”御书房里,余悦如是说。 “外祖父对我好一阵夸奖呢。”承平道。 余悦哈哈大笑:“那可真是误会啊,原本我还愁呢,你上个月才回绝了左相的提议,这时候提出来,会不会太突然而引起怀疑。”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穆心莲给我这个台阶。”承平笑了笑:“用什么来谢谢她呢?我让训儿与她见上一面怎么样?” 余悦吃惊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承平对余悦露出一个恶魔的微笑,看得他寒毛倒竖,嘀咕道:“恶毒的女人,诅咒你嫁个更加恶毒的丈夫。” 承平扬起下巴,挑眉道:“那是不可能的,我决定娶个小白脸了!” 说完承平扬长而去。穆心莲给了她这么好地礼物。当然要回报一下。 后宫。慈宁宫舒云殿。 “摄政王请我去品茶?”穆心莲看着眼前地宫女。[.超多好看小说]奇道。 “是地。”来传话地是承平宫中地大宫女绕朱。 可是穆心莲却有些犹豫:“除了我。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皇上。”绕朱说。 这些话,是承平吩咐好的,只要说有小皇帝在,穆贵太妃怎么都会去。 果然,穆心莲一听,急忙道:“好的,我立刻就去。” 还没走出宫门却停住了,唤宫女来梳妆打扮,一路上竟反复问起自己的装束有没有失礼的地方。 她有多久没见过自己的儿子了? 从先帝驾崩的那天开始,承训被接入乾清宫,承平借口为先帝服丧,关闭贞顺门,停止一切宴会庆典,三年了,三年来她只看过一眼,远远地看过一眼而已,今天能真正地见到,让穆心莲如何能不欣喜若狂? 出了贞顺门,便是乾清宫,远远的就听见孩子的笑声。 “呵呵,呵呵……。” 对穆心莲而言,这无异于天籁。 巍峨的宫殿,华丽的装饰……一切的一切都不在穆心莲眼里,只有那张圆润的脸,闪亮的眼睛,童稚的声音。 “我的孩子……。”穆心莲喃喃道。 小皇帝坐在轻塌上,小手抱着个橙子(作者客串),倚在承平身边,正与承平说笑,看见承平,穆心莲停住了脚步。 承平拿起一块糕点喂给小皇帝:“尝尝这个。” 小皇帝就着她的手吃了,承平笑道:“慢点吃,没人与你抢。”神态亲昵,好似母子一般,看在穆心莲眼里却是针刺一样痛,眼泪沁满了目光。 承平抬眼看了穆心莲一眼,道:“太妃忘记什么了吧?” 虽然是生母可是按照天朝的制度,只要不是太后,地位就越不过皇帝去,穆心莲停下来,躬身行礼:“皇上万福。” 小皇帝看了看穆心莲,心里好生奇怪,这女人进来也不磕头,还没说话就掉眼泪,还直愣愣地看着他,目光有些让人害怕。小皇帝往承平身边缩了缩,拉拉承平的袖子,道:“阿姐。” 承平低头在小皇帝耳边说了什么,小皇帝眉头一皱,几乎要哭出来:“不要阿姐,我不要她。” “好好,训儿说不要就不要。”承平哄道。 穆心莲心如刀割、泪如泉涌,刚才承平在皇帝耳边说了什么,她没有听见,但是可想而知皇帝的这个态度是因这话而起,想与承平争执,可是连她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如何争起? “皇上……。”穆心莲道,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却说不出一句。 小皇帝看着她的目光有些不善,他撅着嘴,拉着承平道:“我不喜欢她。” 心如刀绞,也无法形容穆心莲此时的感受,就是片片凌迟也不过如此了。 “好好,不理她,我们去御膳房看看点心是怎么做的,好不好?”承平故意漠视穆心莲的存在,哄小皇帝道。 “好啊。”皇帝点点头。 承平抱起小皇帝,对穆心莲道:“贵太妃今日给我的惊喜,孤王已经收到了,既然皇上要我陪伴,那就不款待贵太妃了,请自便吧。” 说完便出了殿门,把穆心莲晾在那里。 此刻承平在朝中有李家支持,在宫中控制着皇帝,自己又以摄政王的身份发号施令,端的是位高权重、天下无双。别说穆心莲在后宫根基浅,就是有些根基这三年中明里暗里也折损了,拿什么与她斗? 可怜穆心莲留在殿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抱走,忍不住嚎啕大哭,过了许久,才有宫女上前道:“太妃莫要哭坏了身子。” 穆心莲抬眼看去,这宫女却是认识的,宫女对穆心莲道:“贵太妃为自己保重身体,也要想想皇上啊。” 宫女在穆心莲耳边又说了几句,她方止了哭,由自己宫里的几个小宫女扶了,慢慢地走回慈宁宫去。 另一边。 看着承平得意洋洋地回到御书房,余悦问道:“报了仇了?” “当然。”承平坐下来把玩手里的一只毛笔。 余悦皱眉道:“你拿皇帝要挟她了?” “我怎么会做这么没品的事情?”承平说:“我不过是和皇帝说,要换掉他的乳母。” 贵族子女都是跟着乳母长大的,比亲生母亲还要亲几分,小皇帝一听当然不愿意了,这才有那句:“我不要她。” “诛心呀!”余悦听完承平的描述,觉得她实在有些过分,便道:“你这样会有报应的!” “报应?”承平笑道:“你何时见过我有报应?” 出身高贵,又受父母宠溺的孩子,不管成才也好,纨绔也好,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任性。这个特点在承平身上几乎发挥到了极致,承平天资聪颖,头脑灵活,加上身份极高,谁也不敢真的把她怎么样,耍起性子来阴狠毒辣又计谋百出,实在是让人无法招架。 关于这点,没有谁比余悦更清楚了,他没说话,只在心里腹诽道:“你肚子里没爹的孩子就是你的报应。” 一语成谶。 ―――――――――――――――――――――――――――――――――――――――――― 这章,呃――这章承平实在是太恶劣了。 为啥我的收藏这么低啊,打滚中…… 第八章 荐书 热闹 三天后。(.好看的小说) “你看看,三天就收到这么多荐书。”余悦献宝似的给承平看一大堆荐书,讽道:“要是做事情,拟方略有这么积极就好了。” “先收着吧,还有些要把儿子紧急叫到京里来的官员呢,且等等。”承平笑道。 余悦听承平这样说,奇道:“真有紧急把儿子叫来的?” 承平道:“从三天前下了朝,到今天午时,共有多少三品以上的官员的家人离开京城,你知道吗?” 余悦摇头。 承平竖起两只指头:“二百一十三人。” 余悦笑道:“快赶上太学生的人数了,说到这儿,要不要也在太学生里挑呢?” “不用。”承平拒绝这个提议:“太学生都是立志为国的,不合要求。” 余悦摇摇头,调侃道:“不但要性子软,还要没大志,殿下,你在挑什么呢?” 承平狡黠一笑:“挑个小白脸!” “小白脸是给人养地。”余悦道。 “没关系。要什么给什么。”承平大方地说:“要钱给钱。要屋给屋。就是要几个女人也没关系。只要听话!” 余悦哈哈大笑。余悦十二岁起便随侍在承平身边。对她极为了解。知道她向来性子爽利。没什么架子。说话不免随意起来。指着荐书笑道:“可惜那些大臣没一个知道地。看看这些荐书。写地个顶个都是神童、孝子、文比太白、武追关圣。我看了真是自叹弗如啊。” 承平捡了几册看。笑道:“由着他们编去。我安排你打听地事儿。怎么样了?” “没什么进展。”余悦摇摇头道:“你地诏书发早了。现在去打听消息。回地都是好话。而且连赏钱都不用。还要倒着给红包呢。” “哦?那你不是发了一笔。”承平笑道:“谁家给地红包最厚啊?” “说起来有趣。”余悦道:“给我钱最多的是郑梦庭的父亲,缁邑候――郑伯虎。直接就把钱送到我家里了,要我帮着梦庭美言几句。” “郑梦庭也有荐书上来?”郑梦庭是东宫侍读之一,与承平从小认识,熟悉之极,承平从没想过连郑梦庭也会想着这个驸马之位。 “有什么好奇怪的?”余悦问。 承平说:“这还不够奇怪的?前一阵子不是还听说他与商家千金议婚吗?” “他想不想不好说,可是他爹可想着呢。”余悦抽出一本折子来:“你看,这是郑伯虎的荐书。” 承平皱眉道:“梦庭不是嫡长子吗?” 余悦道:“他是长子,可不是嫡子,虽然养在嫡母身边,对外都说是郑家的大公子,一般人也不问这些。几年前他嫡母生了个小兄弟,我们不是还安慰他来着吗?你还答应了给他谋个立军功的机会呢。” 承平拍拍额头:“想起来了,看我这记性,当时梦庭不还说,男儿应战死沙场,千古留名什么的吗?” “可不是。”余悦道:“其实我觉得梦庭不错。” “什么不错?”承平道,随手翻着几本荐书。 “当驸马不错。”余悦说。 “啊?”承平道:“太过了吧,我想不出他做小白脸的样子。”玩笑开大了,承平道:“我还是出去走走吧。” 余悦拉住承平道:“你不觉得知根知底的最好吗,梦庭家里是千户侯,地位合适,他又喜欢你……。” “他喜欢我?”承平奇道:“别瞎扯了,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找个梦庭这样互相知道的,才好拿捏得住,就是他不满,也不会怎么样,是不是?” 余悦不能答。 承平右手覆上自己的小腹,突然沉声道:“这件事我想过了,最好是地位低,人懦弱,什么用都没有的,这样才好完完全全在我的控制之下。” 停了一下,承平又道:“还有一件事,在东宫辟出一块地方做驸马的居处,要独门独院的。” “单独一个院子?”余悦问。 “对,把王詹事叫来商量吧,这个院子越偏僻越好。”承平道。 “会不会太过了?”余悦有点担心道。 承平奇道:“哪儿过了?新的摄政王府还没修好,暂时这样安排有什么不对?” “殿下,您是成亲啊,哪有成亲了不住在一块儿的?”余悦道。 “父皇母后不也不住一起吗?”承平道。 “是。”余悦不说话了,心道:“果然是皇家做派,独门独院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原因吧,恐怕是打着驸马要是不听话,就直接软禁了事的主意。” “好了,就这样,我今天要去左相府上,你和王詹事商量好了再报与我。”承平说完就出门了。 余悦追出来道:“别骑马!” 承平看了他一眼,愣了一瞬,方点头道:“好。” 光滑的青石,映着天光,微微泛着蓝色,熙熙攘攘的街道,一辆黑色的马车缓缓驶来,没有特别的纹饰,这不过是一辆普通的马车。 承平日常出行,不骑马时,便乘这个,既不引人注意,也很方便快捷。 马车的木轮碌碌响着,有些烦闷。 承平坐在车里,看着一旁的绕朱、流碧极兴奋地往外张望。 “看什么呢?没个规矩。”承平道。 绕朱说:“哎呀主子,我们可是好久都没有出宫了,东乡夫人不在,您就别学她说话了吧。” 流碧拉拉绕朱道:“快看,快看,那条裙子,看见没有,那个颜色,哎呀呀……。” 绕朱也扑到了帘子前。 承平道:“我后悔带你们出来了。” 绕朱、流碧赶紧回头坐回车厢,以平息主子的怨气,可是坐在那里,眼睛却左右飘来飘去,一副不安于室的样子。 承平刚要说话,马车却停了。 良久也没见动。 “怎么了?”承平问。 赶车的老李道:“前面吵起来了,围了一圈儿人呢。” 看热闹是人的共性,承平看看两个宫女那充满八卦精神的脸,道:“你们下去看看吧。” 就差没有欢呼了,两人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本职,轻快地跳下马车,就跑前头去了。 人群的圈子里,站着一个滔滔不绝的老太婆和一个文弱书生……。 ―――――――――――――――――――――――――――――――――――――――――― 耶……,小白脸之一终于出现啦。撒花! 真不容易啊(擦汗) 对了,伯虎兄有出场,看见没?要仔细看哦,哦呵呵。 继续打滚求票,求收藏(收一下吧,收一下吧,催眠中……) 第九章 小白脸的好材料 那书生穿着布衣,手里抱着盆花,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口中不断说着:“对不起……。[]” 老婆婆一手拎着个粗瓷大碗,一手指着书生的鼻子,正在那里破口大骂,地上还有一团豆腐之类的东西。 听了半天,绕朱道:“就为了一碗豆腐花,至于吗?” “嗯,他长得还不错。”流碧道:“可惜了,从衣服看只是个贫寒子弟,不能参加驸马的挑选。” 绕朱看了看那男子,相貌确实还算英俊,可是那懦弱的神情……绕朱道:“你是说让这种小白脸参加驸马的挑选?” “不好吗?”流碧道:“我认为主子那种性格,找个温和的男人才合适呢。” “温和的男人?”绕朱道:“那还不得被欺负死?在我看来还是郑梦庭大人那样的才好。” “哦――。”流碧拖长了声线:“你喜欢郑侍读呀。” 郑梦庭――东宫侍读之一,父亲是淄邑候郑伯虎,人长得很高,相貌也好,气质刚毅果决。骑马、射箭、比武、论战在同一辈人里都是上上之选,被看做是下一代的将帅之才。 不用说,这样的男子在宫女中是很有人缘的。 被流碧一说,绕朱红了脸:“胡说什么呢?郑侍读如果当了驸马才好呢。” “就可以天天见到他了?”流碧打趣道。 两人正打趣。一个老头从身边挤过。跑得圈子里头对书生道:“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少爷? 绕朱与流碧交换了个没看出来地表情。 那老太婆可不管他是谁家地少爷。还在那里声讨打翻了她一碗豆花地罪魁祸首。 看那老头打扮地像个管家。穿得很不错。竟然是一件绸衣。 绕朱有点奇怪道:“刚才老婆婆要那书生赔一吊钱都没有,哪里请得起穿绸衫的管家?” 谁知那管家竟拿出一锭银子,扔给老婆婆道:“这是右相家的二公子,你竟然这么无礼!” 说完,拉着那抱着花盆的书生就走了。 人群发出一阵低叹,小声议论起来: “他是右相家的二公子?” “穿着布衣?” “不可能吧。” “不、不,我听说过,这个公子不怎么受重视,书也读得不好,只知道种花养草……。” “听说右相夫人不是他的生母。” “庶出啊。” “难怪,穿得还不如一个管家。” “那位夫人做得也太过分了点儿吧。” “可不是吗……。” “不是说右相靠着他夫人娘家才爬上来的吗……。” ……没有热闹可看,大家慢慢散去。 “原来是这样。”马车里,承平对绕朱和流碧的汇报,给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回答。 “啊,主子你说得太轻描淡写了,这可是大新闻啊――右相的公子穿着布衣,身上连一吊钱也没有!”绕朱道。 承平不耐烦道:“那又怎么样?难道要我给右相涨俸禄,好让他家的公子有零花钱?” 饶朱没再说话。 承平赌气似的掀起帘子,刚好看见那抱着花的书生。 好像知道有人在看他,那书生抬头与承平对视了一眼,承平扬扬眉,对绕朱、流碧道:“就是这小子?” “对就是他。”绕朱在马车上指指点点。 右相家的公子低了头,被几个女人这样看着有点不好意思。 流碧笑道:“脸红了,真是单纯呢。” 承平道:“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感情我整天对着他老爹啊。” 宫女们笑起来。 承平也笑着,心里却恶毒地想:“穆家的儿子吗?倒是块小白脸的好材料。” 马车渐渐驰过,承平去了左相李闳义的府邸,今天是左相的曾孙满月的大日子,作为外孙女,承平当然要去贺喜。 “摄政王大驾光临,未曾远迎,恕罪,恕罪。”虽然是外公,可是李闳义还是迎到门前,打算行大礼。 承平急忙扶起他:“外公不要这样,承平受不起,今日家宴,承平只是你的外孙。” 左相放站起来,道:“那就请上座?” 承平摇摇头:“既然是外孙女来了,当然要先去里面拜见外婆和几位舅妈,表姐她们也回来了吧?” 承平口中的表姐,当然是指李家的孙女,李闳义有三子一女,唯一的女儿就是承平的母后。李家数代以来,一直与皇家联姻,很有趣的是,最近这几代里,女孩子越来越少了,除了承平是皇家的外孙,左相的孙女里只有一个嫁给了皇家,就是齐王的正妃――李淑娴。 承平口中的表姐指的就是她。 又有官员来了,承平不想被他们看见,转身躲进门厅后面,招呼绕朱、流碧两个跟上:“走吧,我们去后堂。” 虽然只是个曾孙女满月,可是左相家开宴,来的官员也不少,承平可不想和他们虚客套,走了条小径,绕过正厅直接去了后堂。 空气里除了花香,还有一点儿脂粉气,后堂比前厅安静多了,承平很自然地拜见了几位长辈,然后以平辈礼与各位表姐妹相见,当然除了李淑娴是表姐以外,其他的都是年纪很小的表妹们,新生的婴儿也抱了出来。 承平看着那张粉嘟嘟的脸,突然心中一动,伸手道:“给我抱抱吧。” 婴儿本来由她的母亲,也就是承平的大表嫂抱着,承平伸出手去,婴儿竟咯咯笑起来,承平微笑着接过她,小心翼翼地靠在胸口:“好轻。” 粉红的笑脸激起承平身上一点点的母性,她也对孩子笑起来。 “咦?怎么有点热热的?”承平突然道。 大表嫂尖叫起来:“哎呀,孩子尿了!” 承平:“……” 左相家的气氛是热闹而欢快的。 右相家的二公子回到家,等着他的却没有这么美好。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端午节快乐!! 第十章 小白脸选举会议 “见深,你回来了。”穆家大公子穆见泯看着自己的弟弟走进大门,招呼道:“父亲在大厅,去请安吧。” 穆见深就是在市集被老婆婆指着鼻子骂了一通的书生,他身上那件布衣已经有些旧了,穆见泯看了两眼,看不过道:“怎么又穿这样的衣服,九月不是才做了换季的新衣吗?” 换季的新衣? 不错,后母确实给府里人都量了新衣,可是却没有把穆见深的那份送过来,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他的份例常常是被克扣的。 穆见深笑了笑:“没什么哥哥,我习惯了,这种衣服就很好。” 他抱着花,笑得很甜,可穆见泯不乐见他这副样子,叹气道:“唉,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老是玩这些花花草草,有空多看。” 穆见泯是穆见深同母的大哥,因着长子的名分,加上已经出仕,很受父亲重视。而穆见深就不同了,既非长子,又是前妻留下的拖油瓶,当然待遇便差了很多,府里有些脸面的下人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知道了。”穆见深笑笑,却没放在心上,这话大哥说过无数遍,可是穆见深心不在此,多说也是无益。 刚才在市集上,把穆见深拉回来的管家老王,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很是照顾,见穆见深抱着花就要进去,忙道:“二公子,还是把花给老王拿着吧。[]” 穆见深方想起,父亲最不喜欢自己这样,于是点点头,把花交给老王,微微一揖道:“谢谢王伯。” 接着,穆见深便跟在他大哥后面进了大厅。 大厅里一家齐聚。 右相穆浙齐坐在上手。右边坐着穆见泯、穆见深兄弟地继母穆夫人――崔氏。右手边一排坐了崔氏亲生地三个儿子。左边地两个位子当然是留给他们兄弟俩地。穆见泯坐了第一把椅子。穆见深正要跟过去。 穆夫人突然发话了:“见深。你书读得怎么样了?” 穆见深只好站在大厅中央。人人都奇怪地看向穆夫人。右相心道:“她一贯是不管这个孩子地。今天怎么了?” 穆见深看了看众人。有些心虚道:“多谢母亲关心。师傅说明年春闱。或可以一试。” 穆夫人虽然不是他地生母。可是还得唤声母亲。 “那就好。”穆夫人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他日定能蟾宫折桂,光耀门楣。” “承您吉言。”穆见深一边回答,一边偷偷看向他父亲,想从父亲的表情里看出点端倪来。 右相比他还莫名其妙。 穆夫人对右相道:“你看,这孩子还是衷心仕途的,我看我们家的荐书还是给见淇吧。” 绕了一圈儿,终于说到点子上了――穆见淇,右相第三子,穆夫人生的长子。 “说了半天,原来是想推荐她的儿子去选驸马。”穆见深心道,面上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反而愣愣的。 右相道:“见淇才十八岁,比摄政王小呢。” “小又怎么样?才小一岁,算什么,论相貌、论才学,都比见深好,哪一点配不上摄政王?”穆夫人道,她说了这么多,不就想着要给自己的大儿子要份荐书吗。 右相迟疑了一下,穆夫人又道:“我也是为了咱们家呀。” 刚开始说的时候,穆见泯还有些莫名其妙,等说道见淇,他便有些怒了,前天他才为这件事求过父亲,当时父亲答应了要把荐书给见深的,看看今日这个架势,好像又要反悔了。 “夫人!”穆见泯怒道:“你这样太过分了。” 穆夫人道:“你叫我什么?我是你母亲!” 穆见泯的生母去世时他已经十二岁了,一向不怎么把穆夫人放在眼里,虽然穆夫人管着家,有些事情他插不上手,可是对唯一的弟弟穆见深,还是很维护的,他道:“不顾长幼之序,有好的亲事就先说给自己的亲生儿子,二弟今年二十五岁了,自五年前商家小姐去世之后,您就没有为他的婚事考虑过,有这样的母亲么?” “商家小姐那事儿,是他自己命不好,怪得了谁?我怎么没为他考虑了?前儿说的汪家不好吗?”穆夫人道。 “汪家,还好意思说汪家。”穆见泯气得吐血:“汪家说是八品,谁不知道那是崔家的家奴出身,难道要我的弟弟做家奴吗?” “你这是忤逆!”穆夫人道。 “够了!”右相拍了桌子,对穆见泯道:“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可不是吗,老爷――。”穆夫人还想乘机煽风点火。 右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接着道:“无知,你们以为摄政王是好侍候的?被她挑上有什么好,那驸马的位置是给李家的公子们准备的,有什么好争的?” “李家的公子?”穆见泯对这些朝堂争斗不是很用心,可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摄政王无法定亲,多半是李家在背后搞鬼,而先帝似乎不太满意李家,所以这件事迟迟不决。想到这里,他没再说话。 右相想得更远,既然先帝忌惮李家,摄政王又何尝不是?穆家还是有机会的,他的目光在穆见深和穆见淇之间来回扫着……。 站在右边的青年身材修长,皮肤白皙,平心而论,穆见深的相貌确实是几个儿子里最好的,可惜性格过于懦弱,读书又不好,显然不够聪明。摄政王聪慧过人、性子乖张,恐怕不会喜欢。 穆见淇则不同,作为穆夫人的长子受到母亲最多的爱护,骄傲形于外,聪明露于表,性格张扬,大概更合摄政王的心意。可惜稍微张扬了些,不小心些会惹麻烦……。 想到这些,右相心里已经有了定论,便对几个孩子道:“老夫累了,你们回自己院子去吧。” 穆夫人扶了右相进去,几个儿子依言散去……。 ―――――――――――――――――――――――――――――――――――――――――― 纠结啊,小白脸什么时候才能和承平一起呢……橙子努力吧…… 第十一章 镜子的两面 穆见深既然是最不受待见的,当然他的院子也最偏僻,被安排在最北的角落里。 一间大屋,东西厢房,房子看着还算整齐。一道月亮门进去,是个不大的院子,里面种着很多花草,连房子顶上也长着不少,怎么看都是个花匠的屋子,要说这是右相家公子的住处,恐怕没几个人会相信。 “二公子回来了。”侍候穆见深的仆人只有一个,就是他院子里的花匠――陈伯。陈伯长得不高,脸上有条疤,背还有点儿驼,看起来甚至有些猥琐。三年前卖身进相府做了花匠,由于人老实又不会拍马屁,不知怎么的就给发配到了穆见深的院子。 陈伯躬着身子上前,对穆见深道:“你新买的万寿菊已经送过来了。” 穆见深点点头。 本来他这样的大家公子,有三五个丫鬟,七八个长随侍候着,那是等闲的事情。可是一则穆夫人暗中克扣他的用度,二则下人们也是捧高踩低的,看不起他。使得他院子里的下人走的走,调的调,走了人,穆夫人又不给他补上,当然也就人才凋零咯。 穆见深进了屋。 屋子里都挂着半旧的布帘子,椅子上也没有椅褡,桌上放着的茶壶是最普通的白瓷,穆见深拿起来茶壶,奇道:“唉,怎么没茶啊。” “你这不白问吗?”这里就他们两个,陈伯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坐下来道:“不是等着你回来沏吗?” 铜镜有两个面,光滑的和不光滑的,在这个院子里的穆见深,就是另一面。 穆见深翻翻白眼道:“到底我是下人,还是你是下人啊。” “说什么呢。臭小子。我是你师傅!”陈伯道。 “就你教地那花拳绣腿。能有什么用?”穆见深嘴上这么说着。可陈伯确实教了他不少。自己也不是那种非要在别人身上找自尊地人。何况这院子里没人手。好些事情都是他自己动手地。 沏茶当然不在话下。 穆见深去茶炉子上看了看。还好。热水还是有地。自己提了过来。有条不紊地烫杯子、洗壶。慢慢泡起茶来。 陈伯道:“什么叫花拳绣腿?我教你地那是真功夫。你小子别有眼不识泰山。” “知道啦。师傅大人。”穆见深道:“您不就是当年威震江南地大侠――陈宜吗?弟子明天就去府衙。给您老正名去。怎么样?” 没人,也有没人的好处,陈伯其实是江湖人陈宜,三年前,因为被人追杀卖身进的相府躲藏,这件事除了穆见深没人知道。 陈宜拿起一杯茶,玩味道:“小子,你威胁我?” “不敢。”穆见深笑道。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告诉你。”陈宜喝了口茶,三年下来,陌生人也变得亲密了,他没有什么秘密是穆见深不知道的。 同样,穆见深也没有瞒他什么――除了一件,陈伯一直在怀疑,忍不住问道:“说起来,你那天晚上到底做了些什么?” 穆见深道:“这句话,你这个月问了二十次了。” “你没照我说的做?”陈宜道。 “我做了,你看着我给她下的药。”穆见深说:“药也是你给我的,我那天夜里回没回来,你知道得一清二楚,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说到这里,穆见深直视着陈伯,眼瞳深不见底,眉角上扬,立刻便改变了他的气质,从懦弱到坚毅只是一瞬,这个表情说明穆见深在生气。 陈宜遮住自己的眼睛道:“见深,知道我为什么问吗?你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眼神真可怕,别这样看着我,这样你二公子的形象全毁了。” “你不相信我?”穆见深闪烁了目光。 “相信,我为什么不相信,去勾引摄政王是我让你去的嘛,迷药也是我给你的,你当着我的面倒进她的杯子,然后你带了她去隔壁的小客栈,照我计划,你应该脱掉她的衣服,第二天再和她说说昨晚做了什么,这样就行了,对不对?”陈宜道。 “对。”穆见深垂下头,看着手里的杯子道:“我很奇怪的是,你凭什么笃定,只要她认为和我……和我有那种事儿,就会把我招进宫去?她就不会杀了我?” “问得好。”陈宜道:“摄政王殿下,那是个非常任性的人,任性的人有个通病,他们都很自信,自信能控制一切,所以才那么任性妄为,不管是出于自信,还是她生为公主的骄傲,她都是不会杀你的,何况你还有穆家二公子的身份呢。” “她确实任性。”穆见深道,他低着头,陈宜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可是陈宜笑了:“哦――?她,哪个她啊?你和她睡了吧,难怪你小子回来什么话也不说,不好意思?” 穆见深噌地抬头――依然是那幅冷峻的面孔,有一点不同的是,他眼睛里有点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嘲笑的东西,他的双手交叉起来,放在下巴下边,缓缓道:“你猜错了,我没上她的床,也没照你说的做,我要堂堂正正地去宫里,不是做男宠,而是做她的丈夫。” 陈宜有点吃惊:“哟,想当驸马?有志气,本朝的驸马位比亲王,又是那位的驸马,可就不是一般皇亲国戚能比的,搞不好从了高宗皇帝的例,最后能加封到皇帝呢。不过你打算怎么弄到荐书?穆夫人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穆见深微笑道:“总有办法的。” 这时候他又变回了那张温和得有点懦弱的脸,恢复成了穆家二公子。 “你是学川剧的吗?”陈宜道,穆见深这种功夫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可还是让他很难接受。却看见穆见深站起来,从抽屉里摸出一把剪刀,往刚刚买来的万寿菊走去。 “你要干嘛?”陈宜问道。 “修枝啊。”穆见深轻松答道,咔嚓一剪子下去,就把那盆万寿菊唯一开着的花朵给剪下来了。 咔嚓、咔嚓、咔嚓……,很快,万寿菊就剩下了个光秃秃的枝干。 陈宜小心翼翼地问道:“见深,你这是在生谁的气呢?” 穆见深没说话,继续为一盆兰花“修枝”。 生气。 他怎么能不生气呢? 刚才市集上,承平那个神色明显的没有认出他。证实了他这个月以来最糟糕的猜想――承平把他忘记了。 忘记了! “当我是什么!男妓吗?”穆见深越想越气,咔嚓、咔嚓地剪着兰花叶子,直到把兰花潇洒的长发剪成了经典的板寸才罢手。 ―――――――――――――――――――――――――――――――――――――――――― 打滚求票,求推荐,不给我就让见深给你们剪板寸…… 第十二章 君如兰 天如黑幕,月华清冷。 面对屋子里一地的残花败叶,穆见深和陈宜面对面坐着,良久,穆见深道:“帮忙打扫下吧。” 陈宜站起来整整衣襟,穆见深以为他要帮忙,谁知道此人转身遁去,扔给穆见深一句:“谁污染谁治理。” “……” 穆见深只好自己收拾地上的植物残骸。 鲜艳夺目的万寿菊沾了尘土,已经不再美丽了,唯有一径幽兰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兰花的香味很特别,不是你离得越近便越香,而是好像云雾一般,浮在空中,让你的鼻子不经意间捕捉到,便是――香魂沁髓,世间无双。 穆见深捻起那枝劫后余生的蕙兰,是兰花里少见的红色,不过可惜了,五个花蕾只剩了一朵,把花凑到鼻子下面,几乎没有香味,可是转眼夜风吹来,又芳香扑鼻,他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真像她。” 真像她。 那一天。 她红色的骑装,虽然是男子的样式,却掩不住她女子的身份,她似乎也没想过要掩饰。清俊的脸庞,神态自若,举止优雅,让人转不开视线。 “你知道那是谁吗?”坐在自己身边的陈宜小声道。 “谁?”隔着几张桌子。他看不清她地表情。可是飞扬地气度扑面而来。是他向往地那种自由和一切都在掌握地自信。 陈宜在耳边嘀咕了很久。他才知道。这是天朝赫赫有名地摄政王――轩辕承平。 “这是个机会。你摆脱你父亲地绝好机会。”陈宜轻轻道。 声音充满诱惑。 他知道陈宜不是真地在帮他。他地理由也没这么简单。可是却忍不住想去试试。去触碰她。去触碰他向往地那种权利、自由……。 陈宜从桌子底下塞了个小纸包给他。这个老滑头号称多年不闯荡江湖。可是身上却时刻摸得出来迷药这种东西来。 他拿了迷药,走到承平的桌子边上:“可以一起喝一杯吗?” 她眯了眼,微微笑道:“好啊,坐!” 依言坐了,酒杯还没端起来,承平自己已经喝了一杯,他帮她满上,偷偷放了迷药在她杯子里。 果然,她醉了,不知道是迷药厉害还是她本身也喝了不少,总之她醉了,步履不稳,神色迷离。 “先休息一下吧。”他轻轻扶住她,也不管她是点头还是摇头,直接带到了陈宜安排好的地方。 “你看着办。”错身而过时,陈宜悄悄地说。 他扶了承平进屋,问道:“你好些了么?” 这句话其实是在试探她是否还清醒,承平没答话,突然对着他笑起来,长眉舒展,亮晶晶的眼直直看着他,好像会说话一样,嘴角一弯,脸上现出一个小小的笑涡,竟是那么可爱。 然后,承平突然抱住了他,人站在床的脚踏上,下巴靠上他的肩,少女的体香立刻就盖住了他的呼吸,比迷香还厉害,不用一秒便迷住了他的心神。[] 没等他回神,那奇异的香味,又像兰香一样,飘渺散去。 他心神一荡,忍不住想要再闻闻那味道,手轻轻抚上她的背部,滑下少女奸细的腰肢,柔若无骨。 承平却觉得自己是回了昭阳殿,眼前站的是绕朱,她疲惫地搭在绕朱身上,习惯性地说道:“宽衣……。” 这一定是世上最蠢的情话,可是听在穆见深耳朵里,就好像上天为他设的借口,照做。 他拉开她的腰带,漂亮的玉饰咔哒一声掉在地上,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子侧开,承平失了支撑,向后倒进床里,他愣了一下,却被她扯了袖子,顺势也倒下去,躺在她身边。 她嫩滑的肌肤在昏暗的室内,泛着一层完美的珍珠色,头发未解,睡起来不舒服,她大概有点难受,自己伸手抓了抓。穆见深急忙帮她取下长冠,长发丝丝散开,如丝缎般衬托着她秀丽的容颜,红唇像带着露珠的樱桃,充满了诱惑……,他缓缓地凑上去,触上那一片柔软。 带着酒味儿的呼吸拂过他的鼻尖,好甜,连自己也醉了,冥冥中好像有一种力量在牵引着他,去占有,去征服。 身下的女人代表着权利。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权利是最好的春药……。 …………………………………… 一夜风流,一室旖旎。 穆见深此刻想起,也觉得是一场春梦一般。难以琢磨的女人,为什么他一转身,就不见了踪影?如果在眼前,穆见深自信有一百种办法让她承认这种关系,可是她走了,走的这么快,快到穆见深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难道真的就没留下一点印象? 整整一个月没有消息,接着就是传出她要选夫的诏令,加上今天在市集的那一面,足以让穆见深辗转反侧,整夜不能入眠。 第二天,穆见深的院子来了客人。 “大嫂怎么来了?”穆见深道。 来的是穆见泯的妻子――吴氏,与穆见泯成亲十年,膝下一子一女,平时对穆见深也极为照顾。 陈宜磨磨蹭蹭地端了茶上来,给吴氏行了礼,又下去了,穆家的事情他有兴趣,可是吴氏在穆家几乎就是个透明人,穆夫人不喜欢她木讷,连规矩也不让她立,十天有九天都呆在自己院子里,默默无闻到被人遗忘的地步。吴氏嘴里绝没有什么消息可言,常常是连厨房烧火的丫头都知道的事情,才会传到她那里。 话说回来,穆见泯和穆见深兄弟两个,在右相眼里也差不多透明了,穆见泯还好些,毕竟已经出仕,又是长子,多少能自立,在府里说话也硬气些。 吴氏拿来了几件衣服,对穆见深道:“这是你大哥给你的,其实你们是亲兄弟,有缺什么告诉大嫂就是,为什么要客气呢?” 穆见深心知是大哥的衣物,不想接受,便道:“不用了大嫂,我用不着。” “怎么用不着?”吴氏道:“你不是要选驸马吗?” “还早呢,大嫂。”穆见深微微笑道,他这个大嫂是他亲生母亲生前为他哥哥定下的,小户人家出身,相貌不出众,也没学过什么琴棋书画,连字也识得不多。但是那种质朴的善良,比多少技艺都让穆见深感动。 “那我给二叔赶做一件吧。”吴氏笑道:“昨儿你哥哥回来也没说清楚,我也不知道你何时要,就用这个料子吧。”吴氏指指面上的一件袍子:“这个料子还有呢,是你大哥从衙门领回来的。” 穆见深笑起来:“我有衣服,大嫂。” 他走到里屋的柜子里,翻出一堆绸衫拿给吴氏看:“你看,大嫂,我有衣服的。” “那为什么不穿?节俭也不用这样。”吴氏嗔道。 穆见深笑道:“我不是喜欢弄弄花草吗?穿绸衣岂不是可惜了。” 吴氏劝道:“二叔还是多看。” 穆见深不答,拿起剪子,剪下窗边一朵木芙蓉,放进一只瓶子里递给吴氏道:“嫂嫂拿回去摆着玩儿。” 没有女人不爱花儿的,吴氏含笑收下,穆见深送她出了院子。 ―――――――――――――――――――――――――――――――――――――――――― 想写h的,写不出来……纠结,对手指,橙子捂脸滚走……(看来要练习啊,要练习) 第十三章 名册 杀机 吴氏一走,陈宜又钻了出来:“送衣服也不要,你可真是好人。” “大哥也不容易。”穆见深叹道,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小侄儿三岁了,常常生病,请医研药都要花钱,大哥那点俸禄实在是紧巴巴的。 穆见深想起自己在家,什么进益都没有,只能受穆夫人挤兑,又恨起自己无能来。 窗边木芙蓉开得正好,粉色的花朵,团团锦绣,焕发着生命的华彩,穆见深看着花儿,自言自语道:“如果去参加科考的话,也是一条路吧。” “科考确实是条路。”陈宜笑道:“当了状元,可以做翰林院编修,如果只是进士,就得从七品知县做起,要是运气好,熬个十几年,应该能进中枢,如果会钻营,二、三十年后,大概能有右相今天一半的地位吧。” 穆见深不语。 陈宜又道:“到时候,你恨的人也死了,仇也不用报了,争也不用争了,天下大同,好得很呢。” 穆见深冷冷道:“我有什么好恨的?我有什么仇要报?” “就我们俩在,你装什么呢?”陈宜端起桌上吴氏没喝的茶,大大地喝了一口,才道:“你是嫡子,你大哥是嫡长子,吃穿用度不说,就是请师傅,入太学,比得上穆夫人的几个亲生子否?你虽然没说过,可是,我看你对你老爹的样子,恐怕不只是怨他薄待了你们兄弟吧,你娘的死……。” “够了。”穆见深喝道。 “怎么,还不让人说了?”陈宜嘿嘿笑道:“就这点破事儿,用得着发这么大火吗?” “不要说了。”穆见深道:“我不想提。” “你不提。我要提。”陈宜道:“你种了这么多花草。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这些花里面。一多半儿都是有毒地。你为地是什么?还用说吗?” 穆见深翻了脸:“怎么叫毒?是药三分毒。我研究药理有什么不对?” “对。怎么不对?”陈宜一脸。你很正确地表情。揶揄道:“听我一句劝。你还是安安心心地争驸马去吧。别做什么状元梦了。” 穆见深冷笑道:“我偏要考一个看看。” “嘿嘿。考一个?你聪明。我知道。可是右相地儿子就是考得了状元。也过不了殿试那关。你以为左相大人。真地老瞌睡了吗?”陈宜咧嘴笑道。脸上地刀疤牵扯起来。极难看。 穆见深哼了一声,道:“那我该谢谢你提醒啦,看来我只能去争这个驸马?” 没等陈宜回答,穆见深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想的真好,不就是为了我进宫帮你找名册吗?别以为我不知道!” 陈宜又喝了口茶,才慢悠悠地说:“没错,我就是为了那名册。” “做梦。”穆见深挑眉道:“驸马我要选,可是想我去帮你找什么狗屁名册,见鬼去吧。” “哟,说得真好听。”陈宜道:“你知道名册是什么吗?” 穆见深听陈宜说起过名册,可是并不清楚是什么,他看了看陈宜道:“我不在乎。” “你会在乎的。”陈宜压低声音道:“这是皇家最大的秘密,只有在传位时,才会把名册传给下一任的皇帝,这暗藏的力量有多大,你根本无法想象,你要是掌握了它。给你娘报仇算什么?把你爹淮安侯的位置,争给你大哥算什么?你完全可以在黑暗中翻云覆雨,手握数万人的生死,你跺跺脚,天下都会震动……。” 很有诱惑力的说辞。 穆见深眼中升起一点点火光,他对权力是多么渴望,陈宜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穆见深仍然道:“你为什么要让我去?” “因为我去不了。”好借口。 “那我为什么一定要去当驸马呢?”穆见深问。 陈宜道:“那本名册是传给继任的皇帝的,可是现在的皇帝太小,根本不可能,那就只能在摄政王手里了。” “在摄政王手里,与我何干?我就是知道了,拿来也没用,谁会听我号令?”穆见深道。 陈宜道:“只要有名册,自然号令得动。” “真的?”穆见深问,他知道这老家伙惯于说一半藏一半,不过此时也不必追问得太急,他还需要一些印证。 陈宜道:“当然。” 穆见深笑了笑:“可惜啊,这一切都需要我当上驸马才行,可是我现在,连荐书都没有。” “荐书很容易,只要你答应我去找名册。” “好。” “一言为定。” 穆见深背着手,看着陈宜躬身出去,心道:“名册的事情是真是假,先且不论,只等着看,这老狐狸怎么把荐书搞到手。” 穆见深烦恼的只是荐书。 承平烦恼的却是人命,穆心莲的命。 东宫,昭阳殿。 承平和穆心莲面对面坐着,左右的侍女都退出去了,连一贯号称心腹的绕朱流碧都没有留下。 承平面带寒霜,冷冷地问道:“贵太妃想说什么?” “我听说摄政王近来身子不好。”穆心莲道,语气温柔体贴,好像真的很关心承平。 “不劳太妃费心,我身体很好。”承平道。 “是吗?”穆心莲捏了捏手里的帕子,缓缓抬头,直视着承平道:“摄政王真的就没有不舒服?” “想到某些人一辈子,都得当寡妇了,我就舒服得很。”承平可没耐心和穆心莲阴阳怪气地猜谜,极恶毒地说。 穆心莲压下心头怒火,冷笑道:“浣衣局有点儿小事,想要禀告摄政王。” “什么事?” “摄政王你……。”穆心莲凑到承平耳边,轻声道:“这个月没有换洗,对不对?” 百密一疏! 承平打点好了太医,却把这茬忘记了,太医院的记录里,可是写的偶感风寒,没有风寒厉害到,连月事也停了的。 “我身子虚寒,月事不准,太医已经在调理了。”承平道。 “已经在调理,自然是好事,只怕怎么调理都不行呢。”穆心莲笑道,用很久以前的称呼,对承平道:“承平,你是有了吧?” 承平沉默地看着她,杀机顿起。 ―――――――――――――――――――――――――――――――――――――――― 因为加班,更晚了,抱歉。 橙子继续努力中…… 第十四章 妥协 选择 停电2天,工作堆积如山,让橘子给发个通知,竟然还有错别字?(汗颜啊……) 我终于从工作堆里爬出来写了这章,字不多,凑合着看吧,明天争取加更!(橙子谢谢大家继续支持这本书,鞠躬!) ――――――――――――――正文分割线―――――――――――――――――――――― 承平看着穆心莲,眯了眼睛,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心中滚滚都是血红色,遮天蔽日,她自小性子暴躁,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能像今天这样,按住心中所想,只在脸上露出一点点痕迹,冷笑道:“无凭无据,贵太妃说话小心。” “凭据容易。”穆心莲微微一笑,看准了承平有些心虚,说道:“不如就以我的名义,召集三公九卿和太医院诸位太医,为摄政王请请脉,如何?” “不必。”承平道。 穆心莲也不管她承不承认,自顾自说道:“其实这种事情,皇家也没什么,您的表兄中,不也有说不清父亲是谁的私孩子吗?” 穆心莲说的是承平的姑母――合浦公主的儿子,合浦公主三个孩子里就有两个不是驸马的孩子,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就连公主自己也毫不忌讳谈起这些,甚至公开说,自己是招夫,不管父亲是谁,孩子都是轩辕家的子嗣……。 轩辕家的子嗣……,还真不少呢。(.无弹窗广告) 承平想了想,道:“太妃说这些是想干什么?” 穆心莲笑了:“不管父亲是谁,孩子始终是母亲最大的安慰,摄政王也是这样想的吧。” 承平心里一动。半饷才道:“即使太妃不说。我也知道。其实我一早就想过。让长安每天午睡过后。带着训儿去御花园散步。这样对训儿地身体也有好处。只是御花园在后宫里。还望太妃看顾些。” 这是妥协。承平第一次向穆心莲妥协。 只是看看孩子。当然不是穆心莲想要地全部。她还想说些什么。 承平道:“就这样吧。有些事情还是不说地好。细水长流。这个道理。太妃应该比我明白。” “细水长流?”穆心莲冷笑。心想:“说得好听。不过算你说对了。只要训儿在我身边。以后怎么样。可说不准呢。承平啊。承平。你今天这步棋。就是你失败地开始!” 承平当然听不见穆心莲心里地冷笑。她站起来走到穆心莲身边。用很寻常地口气。对穆心莲道:“训儿很喜欢我宫里做地芙蓉糕。” “芙蓉糕?”穆心莲有些诧异,难道承平在好心提醒自己,训儿的喜好? 穆心莲随即摇摇头:“不,她不是这种人。(.无弹窗广告)” 承平微笑道:“太妃记好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敢做,只是不愿罢了。” 俏脸半侧,唇角以极微妙的角度上扬,逆光中,承平脸上细柔的绒毛,好像光晕一样温柔,她目光中流转的神采,却十足的邪气,直接传达着这样一个信息――这天下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没有! “她在用训儿的安全威胁我?!”穆心莲心中大惊,她所有的的根基,都来自于承训,没有承训,她只能默默地呆在慈宁宫里,是的,慈宁宫富丽堂皇,住在里面衣食无忧,可是除了衣食无忧,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希望,便是地狱! 承平的意思很明显,今天这件事,我让步了,这没什么,可是你要是继续威胁我,我就挖断你的根基! 好狠! 可是承平偏偏能做到。 这一点,让穆心莲好恨! 穆心莲抿着嘴,不置一词,怕说出些什么,让承平翻悔。 两人对峙半饷。最终,穆心莲说了声:“告退。”转身离去。 承平看着她的背影,心情无比压抑,高声叫来余悦。 “陪我去骑马。”这是承平一贯的娱乐,去骑马的意思,也包括出宫去玩玩的意思。 “你不能骑马,在宫里走走吧。”余悦道,看承平脸色不好,又问道:“穆贵太妃说什么了吗?” 承平俯在他耳边把刚才的事情复述了一遍,余悦惊道:“真的?”随即扼腕道:“失策啊,失策,我们怎么都没想到呢?” “有时候我真想……!”后面的话没说,承平握拳的右手举起,却只轻轻在茶几上磕了磕,有些事可以想,但不能说。 “见血是大不吉。”余悦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接着道:“这件事我去想办法。” 承平奇道:“什么办法?这事儿就这样吧,不用再说了。” “不行。”余悦道:“她万一说出去,怎么办?” “说出去。”承平笑道:“顶多我这个摄政王不做了,她也别想讨到好!” “鱼死网破,是最坏的办法。”余悦道:“这事儿其实也不难,找个人来认了就好。” “认什么?”承平莫名其妙。 余悦说:“当然是承认和你两情相悦,情不自禁,所以就……。” 他做了个“就这样了”的手势。 承平白了他一眼。 余悦道:“其实郑梦庭就不错……。” 话音未落,承平皱眉道:“为什么你老是提到梦庭?这不关他的事,我的驸马,只能有一种人!只能是个完全服从我的人。” 余悦目光一闪。 承平接着道:“梦庭不是这种人,他是天上的鹰,是鹰就该让他飞翔,我要的是一只兔子,就算要咬人,也没有足够锋利的牙齿。”她说完有点得意,觉得这个比喻很恰当。 “兔子?”余悦心里都快笑翻了:“你不会不知道兔子是啥意思吧?” “是什么?”承平问:“你干嘛笑得这么奇怪?” 她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余悦又不好意思说这些,只好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过明天梦庭要进宫来,你见不见他?” 承平道:“当然要见,不过今天,还是你陪我走走吧。” “是。”余悦道。 东宫后面有个小花园,此时是秋叶正红,行在其间,有一种穿行于晚霞中的错觉,蜿蜒的人工河欢快地流淌着,一片片红叶落下去,随着流水旋转着流走。 有多久没静下来看看风景了? 自从父皇去世之后,承平一直在政事里挣扎,努力平衡各大家族之间的关系,既不能让他们抱团,又不能让朝堂分崩离析,既要依靠李家,又要想办法打压……真的很难,很难。 现在看着这水中的落叶,她突然生出些悲怀伤秋的感觉来,人生岂不是就像这落叶,蜿流而下,水流就是那不可知的命运之手,推着你,搅着你,随波逐流可能不是你的意愿,可是真的可以选择吗? 人人都可以选择吗? 我可以选择吗? 承平问道:“我可以选择吗?” 第十五章 红叶 生病 余悦反问道:“选什么?” 承平无法回答,选什么呢?从来就只有她要的,和她不要的,那么分明,似乎不必犹豫,原来自己已经做了回答,却还在这里问这种傻问题。 如果真的要说没有选择,恐怕就是生在皇家这一事实了。 然而出身是没得选的,承平抬起头望向天空,心底又浮起父皇生前最后的那一句话:“汝欲,自取之。”――你要的话,就自己去拿吧。 “果然让我自己去拿的东西,不怎么好呢。”承平在心底苦笑道,这句话,九泉之下的父皇能听到吧。 他听到的话,会有什么表情呢? 嘲笑? 还是像儿时那样摸着自己的头顶,柔声笑道:“吃亏了吧,谁让你不听话?” 唔,这样也有点嘲弄的意思呢。 承平突然有种咬牙切齿的冲动……阳光好刺眼,她伸手捂眼睛,突然眼前就暗了,睁眼一看,余悦拉下了一片树枝遮在头顶。 “你干嘛?”承平道问。 余悦地表情。突然变得好像十几岁地少年逃课被抓了一样。有些踌躇道:“怕你被晒到。” 秋阳高悬。可是并不怎么晒。承平看了余悦一眼:“你是想爬树吧。” “真是没长大。”承平心里念道。 余悦只好望天。过了半饷才说道:“外面太阳大。还是回去吧。” 承平突然童心大起。指着一棵树稍道:“余悦。摘那片叶子给我好吗?” “别玩儿了。殿下。”余悦苦笑道。他刚刚来宫里地时候。承平倒是经常提这样地要求。“我要那朵花。”、“我要那条鱼。”……虽然知道那朵花。那条鱼。最后地结果。无非是把玩一阵就被扔掉。余悦还是冒着东乡夫人地责骂。尽力地满足她。 后来承平渐渐长大,也就换了别的消遣。 余悦决定漠视承平的这个要求,转身就要离开。 承平笑着拉住他,执意道:“我就要那片,那片叶子上有点黄色的。” 明明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可是余悦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仰望着那片在树梢上翻动的叶子,心中哀叹……。 “让人搬梯子来吧。”余悦道。 承平坏笑着摇头,看着他苦着脸爬上树去,终于用划破一只袖子的代价,摘下了承平指定的那片叶子。 “呵呵。”承平笑起来,不知道是高兴那片叶子到手,还是在嘲弄余悦的狼狈。 那片叶子,本来应该是全红的,不知道为什么竟带着黄色,斑斑驳驳,其实并不好看,承平将它放在手心里,小小的叶子,好像一个小小的手掌……。 右相府,内室。 右相躺在香樟木做的浴桶里,闭着眼,享受着侍女的按摩,芊芊玉手嫩如脂膏,在身上游走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微烫的香汤让人昏昏欲睡;放在一旁的香豆,用的是最好的香料;擦拭身体的布料,是十两银子一匹的松江细棉;准备好的常服,是最细腻的蜀锦。 “真是舒服啊。”右相在心里叹道。 这是他贫寒时,想都想象不到的享受,他很喜欢这些用金钱买到的东西,最好的衣服、最昂贵的食材、最舒适的住处,一切享乐都是他喜欢的。 至于过去,右相从来不会提起,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自己家里。 似乎他和左相一样生来就是贵族,从没有过穷日子,从没饿过肚子,没有穿过粗布衣服,没下地劳作过,没有娶过商贾家的女儿――他想起了那女人留给他的两个儿子。 “大的那个还好些,小的竟然只会种花养草。”这是他最不满的地方,潜意思里,他的儿子种花养草,别人就会指着他的背脊,嘲笑道,你看,那是个农夫! 农夫! 不,他不是农夫! 他恼怒地想着:“有些东西,既然埋葬了,就该完完全全地消失掉。” “大人,洪卿大人来访。”管家老王的声音,在窗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穆洪卿,穆心莲的亲哥哥,很久之前曾是他最喜欢的侄子之一,连洪卿这个名字,也是右相起的。 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自从穆心莲封妃之后,穆洪卿这个人,在右相的眼前,就出现得越来越少了。 “他来干什么?”右相问。 “小的不知道。”老王跟着右相有些年头了,心里自然知道,右相不怎么待见这个穆洪卿。 表面上看,穆家举族都以右相马首是瞻,其实暗地里,穆洪卿可没少动手脚,他仗着有个皇帝外甥,一心想当穆家的家主。 右相冷笑了一下,挥手让按摩的侍女退下,自己从浴桶里站起来,立刻又有其他的侍女上来,擦身,穿衣。 等衣服穿好了,右相才道:“告诉他我不舒服,睡下了,让他改日再来。” “是。”老王在窗外答道。 右相走出浴室,却见穆夫人就在外面的小厅里。 老夫老妻也没什么好客套的,穆夫人拿起椅子上的外套,顺手给右相披上,似不经意地问道:“为什么不见他?他在朝中也是助力。” “谁?”右相问道:“你说洪卿吗?还是离他远着点儿吧,今天这个局面,摄政王还是占上风的。” “可是皇上总会长大的。”穆夫人道。 右相看了穆夫人一眼,笑道:“所以,我们现在还不急,不是吗?” 穆夫人也回报给右相一个妩媚的笑容,她今年才三十六岁,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右相伸手揽过夫人,正想说点儿什么。 一个大丫头疾步走进来,禀道:“大人,夫人,不好了,三少爷病了。” ―――――――――――――――――――――――――――――――――――――――――― 提前更新,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十六章 疹子 名单(5日二更) 如果昨天没看的童鞋,前面就还有一章。 橙子说了要加更,就是不睡觉也要码出来,我是说到做到的橙!(嗯,自己夸奖下) 二更完毕,橙子睡觉去了,书评区好冷清啊,求票票和收藏~~~~~ ―――――――――――――――――――――――――――――――――――――――――― 穆见淇,十八岁,穆夫人生的第一个儿子,在家里排行第三,是最得父母宠爱的孩子。 穆夫人几乎是小跑到了穆见淇床头,撩开床帐就道:“我的儿,你怎么了?”接着便是一声尖叫。 “怎么了?”右相问道。 床帐撩开,穆见淇那张脸露了出来。 十八岁,穆见淇的脸上,仍然保留着一些少年的味道,不是完全的刚毅,还有些孩童的圆润,大眼睛,皮肤白皙细嫩,可是原本细嫩的肌肤,现在却布满了红色的疹子,一串一串,甚是劾人。 “娘,很痒。”穆见淇很想挠挠。 可是穆夫人抓着他的手道:“别,抓出痕迹怎么办?” 右相向左右道:“还不去请高太医?” 穆见淇屋里地大丫鬟云燕道:“已经请了。快到了。” “怎么回事儿?什么时候发地?”穆夫人问道。 云燕回答:“吃过午饭还好好地。下午爷回来。就说浑身痒痒。洗澡水还没准备好呢。就这样儿了。” “别是出痘吧。”一个丫鬟轻声道。 “胡说!”穆夫人道:“见淇三岁已经出过痘了。怎么可能还出?” 悄悄议论着的丫鬟们噤了声。 穆夫人皱眉道:“怎么会这样?” 穆见淇摇摇头:“儿也不知道,今天连府门也没有出啊。” 不一时,门外小厮进来传话:“高太医来了。” 穆夫人走进屏风后回避,高太医进来,右相迎上去,道:“劳烦太医费心了,快快请进。” 又道:“奉茶!” 高太医摆手道:“不用,不用,还是先看看令公子吧。” 立刻便有小厮搬了椅子,挂上床帐,让高太医给穆见淇看诊。 高太医看了看穆见淇的脸,又诊了一会脉,回头对右相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右相大人不用担心。” 右相松了口气:“是怎么回事?” 高太医说:“应该是吃了不洁的东西所致,这段时间注意饮食,吃清淡些,过得几天,疹子自然就消下去了。” 穆夫人心急,也不管什么回避不回避了,在屏风后面问道:“要几天?” 这时候,离承平选驸马的日子,已经很近了,也难怪穆夫人着急。 高太医一愣,想了想道:“这就难说了,十天半个月也说不清呢,我开些药吃吃看吧。” 说完,就让小厮拿来笔墨,写了方子。其实他也没十分把握,只好写了个温补方子,横竖吃不坏,只不过给穆夫人一个交代而已。 穆见淇出疹子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府。 穆见深从花盆里抬起头,把陈宜从床上挖出来:“是不是你?” 陈宜正睡回笼觉呢,被穆见深拉起来,不满道:“你说什么呢?” “穆见淇!”穆见深说。 陈宜笑道:“不是你想要荐书么?干我什么事儿?” 穆见深叹气道:“是,我和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是你做的,和我自己做的,那都是一回事,难道我就不能知道知道?” 陈宜一怔:“没想到你会这样说,看来,你看得很清楚呢。” “说吧,你下了什么毒?”穆见深道:“趁早解了,我可不想这时候出人命。” 陈宜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下毒?那多没意思。” “没意思?好么,随手就能摸出迷药的人,说这个话。”穆见深笑道:“你这样说当然是你了,行了,我知道了。” 说完便放下陈宜要走。 “唉?你就这样走了?”陈宜道,他好不容易想出的妙计,不炫耀一下怎么行? 穆见深背着他偷偷笑起来,陈宜这种性子,他怎么会不知道?要是问他的话一定会卖关子不说,只有等他自己来讲最好。 穆见深笑着转头,却见陈宜手里拿着张纸,纸上躺着一只毛虫。 “就是这个?”穆见深奇道:“一只毛虫,就让见淇出到浑身都是疹子?” “我也没想到啊。”陈宜道。 “难道你只是试试?”穆见深道:“你怎么知道,这只虫子会让人起疹子的?” “可不是试试吗?”陈宜道:“我不过曾见过,一个丫鬟被这毛虫蛰了一下,皮肤就红了好大一片,所以就在三少爷身上试试咯。” 陈宜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三少爷的皮肤比丫鬟还嫩,才一条,就浑身都是疹子,真是没想到啊,哈哈哈哈。” 穆见深非常惊讶,当然不是为了三少爷的皮肤,而是这样离奇的方法,他竟然都想得出来,穆见深在心里猜测:“这家伙,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啊?职业害人的吗?” 陈宜当然不知道,穆见深想的什么,自己在那里暗暗得意。 穆见深道:“还有三天就该公布名单了,你确定来得及?” “我确定,右相这时候还没有递上荐书,他和左相一样,一定会等到最后一天才动作,因为他们都认定,摄政王不会拒绝他们的子弟入选。”陈宜摸着胡子道。 穆见深发现,陈宜似乎很熟悉朝堂上的事情,可是不知道怎么问起,陈宜对自己的过去,只是简单地说,是个被追杀的江湖人。 “也许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穆见深心想:“还有三天,等着看吧。” 很多人都在等着这三天。 连承平都叹道:“还有三天……。余悦,让你办的事情,有什么进展吗?” 余悦叹了口气,拿出一张纸:“你看看吧。” 承平拿起来一看,穆见深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 “穆见深?”承平道:“很耳熟啊,是穆家的人?” “是右相的次子。”余悦说。 承平皱眉道:“右相家的荐书还没送上来呢。” “不管他,后面还有很多,你可以慢慢选。”余悦道。 承平脸上浮起一个很邪气的笑容,悠然道:“让我想想,用什么办法,把小白脸选出来呢?” 第十七章 庭前树 “主子,郑侍读来了。” 第二天一早,便有小太监向承平通报。 此时承平刚刚起身,正坐在镜子前,由绕朱给她梳头,她问道:“人在哪里?” “在东朝房。” “让他来昭阳殿前的耳房等我。”承平说着,一边对绕朱吩咐道:“梳个简单些的吧,今天不用上朝,没想到竟是起晚了。” 此时三日一朝,其他的时间里,承平用不着那么早起来。 “郑侍读前几日回乡祭祖,好些日子没见了呢。”绕朱笑道:“主子不如好好打扮打扮……。” “多嘴!”承平微怒道:“近来你的胆子是越发大了!” 绕朱忙忙跪下,祈道:“主子息怒,婢子知错了。” “起来接着梳。”承平吩咐道,脸上怒色稍退,心道:“这两个丫头都被余悦收买了吗?也帮着郑梦庭说话。” 想想一会儿要去见郑梦庭,心里竟有些怯意。 郑梦庭。缁邑候郑伯虎地长子。是承平入主东宫时选上来地侍读。因为脾气对了承平地胃口。常常与她骑马出游。就与承平地熟悉程度而言。仅次于余悦。 “叫他来吧。” 承平梳好头。穿了件黄色外衣。石榴色地百褶裙在衣底露出一道边儿。流水般地随着脚步摆动。身影娉婷。往外面小厅而去。 郑梦庭一身蓝衣。皮肤是贵族里少有地小麦色。眉眼刚毅。长期在演练场锻炼。身量很高足足高过承平一个头。肩很宽。见承平过来。咧嘴笑了。笑起来很阳光。很有安全感。 承平见他笑了。自己也笑起来:“梦庭。你来啦。” 郑梦庭行礼如仪:“摄政王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承平坐到主位,随口问道:“家里还好吗?” “老家一切安好,多谢摄政王惦记。”郑梦庭道。 两句话,说了两个摄政王,承平有些不悦,道:“回了老家一趟,怎么变得这么客气了?” 郑梦庭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没说话,也没和以前一样坐到承平手边的椅子上去。 承平奇道:“你怎么了?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她猜对了。 郑梦庭抬起头,看着承平道:“你干嘛急着成亲?” 承平道:“这是什么话,难道我成不成亲,还要你同意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又垂了眼。 这样欲言又止,神情踌躇的郑梦庭,承平没见过,她放缓了口气,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郑梦庭不是那种能藏话的,可是他也没看承平的眼,自顾自地问道:“听说,有言官请奏为太妃加尊号,但这不是你急着成亲的理由,出了什么事吗?” 确实是出事了。 可是这件事,承平不知道该如何说。 “没什么事情,我也该嫁人了。”承平道,她低头看着衣服上绣的暗纹,浅黄的衣服上,其实绣满了翻飞的蝴蝶,细腻地表达着工匠的心思,可是承平哪有心情看这个?她越是顾左右而言他,就越是觉得瞒着郑梦庭有些不对。 “你真这么想?”郑梦庭的声音里,不可思议地夹着些愉快的调子。 承平抬头看着他,郑梦庭微笑着。 他慢慢地走过来,靠近承平,微笑道:“嫁给我吧。” “!” 承平张了嘴,可是没发出声音。 他伸手拉起承平的手,这不是第一次,在演练场他教过她剑术,教过她射箭,无数次地拉过她的手,她的手是细嫩的,甚至有些冷。 可是这次不同,有些东西一旦说破,便不再一样。 好像射出去的的箭,你几时见它回头? “不!”承平抽回手,好像郑梦庭的手是烧红的炭火一样。 郑梦庭有点愕然,他喜欢承平,恐怕整个东宫都知道,可是偏偏,最该知道的承平不知道。 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储,谁敢对她说这个? “承平。”郑梦庭唤着她的名字,手放在她椅子的扶手上,低声道:“我总想,要配得上你,总要有些军功吧,现在……,现在,我什么都没有。” 他有些灰心,可心底里又流淌着一点甜蜜的希望:“嫁给我吧,承平。” 承平抬起眼,看了看眼前的男子,他很好,真的,非常好,有相貌,有头脑,有能力,他甚至是兵部那几个老家伙眼中,最看好的未来将星。 未来……。 承平想起余悦说过的话,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接受这种事情。 也许,可以试试? 承平抬起头,盯着郑梦庭的眼,他的眼平静无波,好似一杯静静的茶,一眼就看得到底了。 真的可以试试吗? 承平深吸了口气,尽量平静地说:“如果,如果我说,我怀了别人的孩子呢?” 郑梦庭很久才消化了这句话。 “是……余悦的吗?”他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承平摇摇头。 郑梦庭道:“你骗我。” 承平凄凉的笑道:“不管我骗不骗你,你都不能接受这样的我,对不对?” 郑梦庭退了好大一步,良久,才喃喃道:“这是你对我的考验吗?” 承平站起来,主位的脚踏高过地面很多,她站起来,可以与郑梦庭平视,她漠然地看着郑梦庭道:“是的,你输了。” 这不算! 他想说,然而终是垂了头,好像输掉了一切的赌徒。 “梦庭。”承平道:“我不管你以前有什么想法,今天起,请把它忘掉好吗?” “忘掉?”郑梦庭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没有回答。 哪有这么容易忘掉? 气氛尴尬,承平转身离去。 留下郑梦庭站在昭阳殿的偏厅里,好像一棵死掉的树一样。 第十八章 选夫记(1) 三天后,穆见淇的疹子依然在脸上肆虐,右相只好在穆夫人抱怨的目光中,把穆见深的名字报了上去。[] 同时拿到左相家和右相家的荐书,承平对余悦苦笑道:“这两家的怎么也要初选上吧。” 余悦点点头:“说的是,只是初选,殿下随意就好。” 承平摇头道:“人人都羡慕天家富贵,谁知道皇家的孩子要成亲,那也是由不得自己的。” 余悦笑道:“殿下,这回不就是你自己选?” “那也是在划好的范围内选啊。”承平拍拍身边大概有一尺高的荐书。 “难道你还想全国海选?”余悦无奈道,伸手拣出挑好的荐书,一个个地抄录姓名,将写好姓名的纸摊给承平道:“您看看。” 承平撇了一眼,道:“发下去吧。” 选夫的名单公布下去,在京城里有多了很多话题。 很快,就到了挑选的日子。 十月末的天气已经很凉了,天刚刚亮,穆见深就与哥哥到了宫门。 穆见泯道:“见深。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不管怎么样。这是个机会。你好自为之。” 穆见深一笑。道:“哥哥不用担心。这又不是考状元。就是没挑上。也是理所当然地事情。” “是啊。”穆见泯点头道:“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身旁不断有马车和轿子到达。都是世家子弟。随从也不少。全等在外头。个个互相打量着。有互相认识地低声谈笑。有马匹闹腾地。有挣地方地。倒也热闹。 过了很久。估摸着散朝后了。才有个小太监慢吞吞走出来叫道:“请各位待选者跟咱家进来。” 呼啦啦上去很大一拨儿人。那太监看了看。怒道:“还有没有规矩!待选者进来。随从退下!” 说完拿出一张纸,一个个核对名字。 穆见深笑道:“这样倒挺像乡试的。” 一旁有个穿红衣的公子嘲笑道:“竟然只参加过乡试?这种人也敢来?” 穆见深看了他一眼,突然发现身边的人,几乎都穿着红色衣裳,不由奇道:“怎么人人都穿红色?” 另一个穿红衣的公子道:“这你就失策了,听说摄政王最喜欢红色衣服,你怎么穿个绿的来了呢?” 可不是吗,一群大红枣里夹一绿叶,这是什么事儿啊。 不过,承平倒是第一眼就看到了穆见深。 当然,这群人没多高品级,没有承平直接接待的必要。 她只是躲在后面的暗房里,隔着一道竹帘看着他们,竹帘后面很黑,承平能看见外面的待选者,待选者却看不清楚她。 承平品了口茶,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对身边的绕朱流碧笑道:“那个穿绿的,还算看得过眼。” 流碧道:“那个不就是右相家的二公子?” “对呀,在市集见过的。”绕朱道。 承平每天见的人可不是绕朱流碧的数量,她早把这家伙忘了,只是习惯的点点头,问道:“都安排好了么?” “都安排好了,照主子的吩咐,特地请了针织局的朱嬷嬷来。”流碧道。 承平邪邪地一笑:“当年我学女红的时候,可没少受朱嬷嬷的管教呢。” 朱嬷嬷,大概四、五十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服是宫里管事女官的服饰,严格按照服制穿着,熨得很平整,就连肩上的深色披帛也低低地垂着,没有一点飘逸的感觉,她长着一张平凡的面孔,眼睛很亮,气质很强硬。 她之所以能在宫里占有一席之地,不但因为超凡的技艺,也因为她谁也不怕的脾气。 “都坐下。”朱嬷嬷发话了。 每个待选者都有一把椅子,眼前是一张小桌,桌子上笔墨纸砚和一本经书。 “这是什么?”有人问。 朱嬷嬷回答:“谁让你说话的?出去!” 话音未落,两个身材高大的太监过来,立刻就把这个发问的家伙叉了出去,看得一干待选者目瞪口呆。 有待选者忍不住窃窃私语。 “出去!”朱嬷嬷道。 凡是窃窃私语的待选者,都被带离,有人抗议道:“你凭什么这样对我?知道我爹是谁吗?” 承平在竹帘后笑起来。 朱嬷嬷喝道:“我受命于摄政王,你的父亲是什么官位,比摄政王还要高吗?” 那人立时低了头,乖乖地离开了。 等不听话的都走了,朱嬷嬷命令道:“看见你们桌子上的经书了吗,现在开始抄,我什么时候说停,才可以停。” 这回个个都听话了,满堂只听见翻动纸张和磨墨的声音。 看着他们写了半饷,绕朱觉得很无聊:“主子,干嘛要他们一直这样写下去,好无聊啊。” 承平笑道:“那你就看着吧,只要谁打哈欠,就记下来,最后打哈欠的就选下去。” “啊,先打哈欠的留下?”绕朱奇道。 承平点头说:“对,就这样。” 绕朱更加无聊的看着这些抄书的男人。 “啊……。”哈欠是会传染的,穆见深忍不住也打了个哈欠,左右扫了一眼,打哈欠的不少,悄悄看了看朱嬷嬷,连话也不让说的朱嬷嬷,竟然对下面哈欠连天的情况毫无反应。 过了很久,朱嬷嬷才道:“停吧。” 有两个小太监上来收了他们抄的纸,递进竹帘后边儿。 承平看了看他们写的东西,对流碧道:“把笔力柔弱的留下来。” 流碧依言做了,承平对绕朱笑道:“怎么样,记下谁先打的哈欠了吗?” 绕朱非常没有气质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汪汪地说道:“没记下来……。” ――――――――――――――――――求推分割线―――――――――――――――――――― 朱嬷嬷上场!!!! 撒花!求收藏,求推荐!! 橙子哈欠连连,还是睡了吧……。 第十九章 选夫记(2) 流碧看了看那些写了字的纸,挑出她比较满意的一部分,对承平道:“主子,就这些,您看看。” 承平扫了一眼,虽然说字如其人,可是也说不准。笔迹娟秀的不少,就算是中间夹着几个有根骨的,承平在心里冷笑道:“他们也过不了接下来这关。” 撤了笔墨,小太监送上茶来给各位待选者。 纸张送进了竹帘后面,明眼人一看,当然就猜到承平大概就在帘子后面,这杯茶就吃得极有意思。 有紧张的,握杯子的手都不太稳,把茶都洒了一桌子;有满脸严肃的,正襟危坐,一板一眼地喝茶,好像这是在朝堂奏对一样;有自问才华横溢的,喝了口茶,竟摸出把扇子摇起来,口中赞道:“好茶,好茶!” 十月末了,您这是扇的哪门子凉风啊? 好茶两字还没说完。 朱嬷嬷道:“出去!” 穆见深看向那人,那人脸色苍白,一脸不可置信地神色看着朱嬷嬷,朱嬷嬷皱眉瞪着他,目光犀利,让人遍体生寒,他又看向竹帘后面,出声道:“摄政王,我是……。” 话未完,承平在帘后使了个眼色,绕朱开口道:“叉出去!” 待选的人,又减少一个。 剩下地人互相看了看。一言不发地喝了茶。 穆见深心里一直在疑惑:“她到底要干什么呢?凡是说话地。就给叉出去。难道要选个哑巴吗?” 承平当然不是要选个哑巴。在承平地心里。要选一个对自己俯首帖耳地人。最好在挑选地时候。毫不留情地苛刻他们。不反抗地。才能符合要求。 就好想宫里挑选宫女。第一是要听话。然后考虑是否有机灵地头脑。和美丽地相貌。 随着第一关通过地名单颁下来。待选者剩下了大约一半。穆见深暗地里数了数。十六人。第一关后。只剩下十六人。他将离开地人地情况权衡了一番。并不觉得承平有什么深意。甚至有随意挑选地感觉。 “不。她一定有一个标准。”穆见深很幸运地留在自己地座位上。 当然,这也可能是一种不幸――当他看见第二关送上来的东西时,真的想站起来走了算了。 放在每个待选者面前的,是个针线箩,针线箩里一卷棉线,一块细布,几颗纽扣,当然还有一根闪亮的银针。 “针线……。”所有人的傻眼了。 承平在竹帘后,想笑可是又不敢出声,直憋得几乎岔气,真是内伤啊。 连饶朱也目瞪口呆:“主子这是……?” 流碧笑道:“主子,您这是挑驸马呢,还是挑宫女呢?” 承平窝在椅子里,笑得花枝乱颤,无奈外面一堂的人,只好小声道:“挑小白脸呢。” 穆见深盯着那针线箩,心里直磨牙:“这女人是变态的吗?还是压根儿就想找个不是男人的?” 通过刚才那几声出去,这时候,朱嬷嬷没说话,底下一干待选者都不敢发问,朱嬷嬷见这些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平静道:“看着我干什么?缝扣子呀,还等什么?” “缝扣子?!”有不满的待选者站起来道:“我堂堂男子汉,怎么能做这种女人活计?摄政王是在羞辱我们吗?” 一时满堂起哄,个个都道:“难不成摄政王在羞辱我们?” 带头的那个,见大家都这样说,颇为得意,对朱嬷嬷道:“摄政王这样为难我们,传扬出去,岂不寒了天下人心?” “知道用人心威胁我?好样的。”承平在帘后冷笑。 “主子,要不要亲自出去?”流碧问。 承平摇摇头,笑道:“用不着,朱嬷嬷这么点儿事情都办不好,怎么当我的人呢?” 朱嬷嬷也是承平的心腹之一,见着待选者出言句句直指摄政王,不由大怒,一转念,计上心头,对那待选者道:“照你这么说,针线这种东西,是辱没你了?” “当然。”那人道。 “为什么辱没了呢?”朱嬷嬷问。 “这些都是女人做的。” “很好。”朱嬷嬷说:“也就是说,女人做的针线,辱没了贵公子了,是这样吗?” “是啊。”那人一幅你奈我何的样子,背着手,眼睛只管望着天花板,好像看看朱嬷嬷,都辱没了他一样。 “来人,脱了他的衣服。”朱嬷嬷道。 立时便有几个身材高大的太监,上来扒起那人的衣服。 “你……,你们,你们干什么?!强盗!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那人挣扎着:“放开我!”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哪里是那几个太监的对手?三两下就只剩了一条底裤。 “公子不是说女人的针线辱没了你么?”朱嬷嬷冷笑道:“可是你身上穿的,都是女人的针线呀,既然辱没了贵公子,不如我帮你脱掉吧。” (上背景音乐,花木兰:咱们的鞋和袜,还有衣和衫,千针万线都是她们连……) 眼看着这个待选者就要当场裸奔了,承平在帘子后面轻轻咳了一声。 朱嬷嬷道:“好了,住手吧。” 这句话,对正在进行底裤保卫战的待选者来说,无异于天籁。 “摄政王开恩,你下去吧。”朱嬷嬷仍然面无表情。 帘子后面,承平已经笑得不成样子了。 “你们要知道,皇家的一针一线都是民力,用度的一点一滴都是民帑,摄政王就是要你们体会一下物力艰难,有些小人不知上意,胡乱猜测,真是无知无耻、不可救药。”朱嬷嬷扫视一众待选者,昂首问道:“还有谁有异议吗?” 没人再有异议,出去当然没什么丢脸的,可是被扒成光猪出去,大部分的人还是没有这个勇气的。更何况,宫门外还等着大批的家丁随从,这件事立刻就有会成为街头笑谈的危险。 穆见深在心里,为那位光猪勇士默哀了片刻,带着很悲壮的心情,拿起了针线。 接下来,就听到堂上时不时传来吸气声――那是针扎了手……。 ―――――――――――――――――――――――――――――――――――――――――― 求收藏,收推荐,o(n_n)o~ 第二十章 选夫记(3) 说起针线,穆见深自从母亲死后,后母疏于关照,又没有丫鬟照顾,自然比别的人好些,不过针脚嘛,那可真是狗爬一样。[.超多好看小说] 朱嬷嬷皱眉看着这些家伙,他们一边虐待自己的手指头,一边虐待那些纽扣和针。 不断有不能忍受的人离开。 当最后一个待选者,交出自己的“血泪之作”时,堂上留下的待选者只剩下了十人。 朱嬷嬷是第二关的评审官,针线么,是她的老本行嘛。她选出了扣子缝得比较好的几个,待选者由十人变成了五人。 “嬷嬷这是什么意思?缝的比较好的?我不是说过吗?”承平道:“我当时说……。” 朱嬷嬷打断承平:“殿下,能忍到这关的,不是性子温顺,那一定另有所图,缝得好的,自然是聪明人,和一个有所求的聪明人打交道,比和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打交道,要容易多了,我的殿下。” 承平想了一回,虽然与自己想象相差甚大,可是也不无道理,便答道:“好吧,就依嬷嬷的意思。” 穆见深也在剩下的几个人里,没想到他自己补衣服的经历到占了便宜,被排在所有待选者的第一位,一行五人,跟着一个领路的宫女,一个个地进了后面的一排屋子。(.无弹窗广告) “一个人一间?”穆见深摸摸鼻子,打量着周围,屋子不大,陈设极简单,一桌一案而已,背后还有一个屏风,想必是更衣的所在,屋子打扫得很干净,甚至有淡淡的檀香味儿。 穆见深转了一圈儿,心道:“难道到了这里,就算是正式的候选者了?待遇不错嘛,只是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想要什么?”心中先是窃喜,后是不解。 她要个什么样地男人呢? 怎么样才可以入选呢? 穆见深把自己刚才见过地那些男人。在心里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这些家伙都是些没用地花架子。徒有一个世家公子地身份。要文采没文采。要能力没能力。连耐受力都欠缺。承平怎么能嫁给这些家伙? 他心里暗暗评估。突然发现一个很有意思地巧合。凡是反抗朱嬷嬷地待选者。都被请了出去。而这些人又都很没用……。 没用地人。 穆见深垂眼看了看那把椅子。嘴角浮起一弯浅笑――我知道了! “来吧,承平,你的第三关是什么?我等着。”穆见深一**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椅子是是松木的,很坚硬,应该是常常有人用着,因为扶手很光滑,有润手的感觉。 他抬头看着头上的天花板,感叹道:“这就是皇宫啊。” 突然又笑了,小时候在老家,问皇宫是什么,乡间的老人都说,那一定是黄金铺地,玉石做阶,每顿饭都是吃白面……呵呵,谁想过这皇宫也是用的旧家具,一路过来,除了黄色的琉璃瓦,一点儿黄金的东西都没见到,倒是四面红色的墙,红彤彤的看着憋闷。 轻轻地有脚步声,一个穿着浅绿色宫装的女子,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在穆见深椅前跪下,低头将茶盏举过头顶,道:“公子请用茶。” 穆见深一惊,宫里竟是这样的规矩? 好像有点儿过了。 坐在椅子上,可以看见宫女细白如脂的颈,精巧的锁骨,接着下去便是微敞的宫装领子下,露着半截酥胸――这宫女的领子开得可真低呀,穆见深吞了吞口水,伸手接过茶。 还没喝呢,送茶的宫女站起来,轻轻靠上穆见深的椅子,呵气如兰道:“公子……。” “干。干嘛?”穆见深手一颤,洒了杯子里的茶。 “公子……,您是右相家的二公子么?”宫女问。 “是啊。”穆见深迟疑了一下,随即想到,能这么说,肯定是受了承平的指示,不然区区一个宫女,怎么可能知道他是谁? 宫女又问了几个问题,见穆见深好像对右相的事情什么也不知道,就拉起他的手道:“公子,我美么?” 即使本朝民风开放,随便拉起一个陌生男子的手,那也是很惊世骇俗的事情,穆见深飞快地把手缩回去:“你说什么?” “我美么?”宫女越靠越近。 “美,美。”穆见深道,一边用手虚隔着两人,一边往椅子后面缩。 宫女道:“公子能带我走么?” “走?”穆见深道,两人气氛尴尬,穆见深冷汗都快下来了。 “这事儿,您也知道,皇上年纪小,像我这样的,不就只能孤老终身了么?”宫女可怜兮兮地道:“公子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要说这宫女也够可怜的,一般是选的京畿平民女子,七八岁送进宫里,学几年规矩,到了十二、三岁,运气好的,可以跟着宫里的主子,那就相当于大丫环,要是主子好,或者自己出息,日后也是宫里体面的管事嬷嬷;次一些的,送到针织局之类的地方,那就剩劳作了,到了二十五岁放出宫去,自由婚配。 可是二十五岁了,哪儿还有什么好姻缘? 说起来也可怜。 穆见深只觉着寒毛倒立,死命往后躲着,突然天旋地转,咕咚一声,连人带椅子摔到地上,穆见深心思一转,眼睛一闭,晕死过去。 当然,是装的。 那宫女大吃一惊,忙上前探他鼻息,发现他呼吸很正常,立刻出门向承平禀报,承平一听反而笑道:“这人有趣,给他叫太医吧。” 接着召集自己派出的所有宫女,向自己汇报剩下的所有待选者的情况。 美人计,这就是承平设的第三关。 “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他们?”承平听完汇报,失望道:“全是些问什么说什么的家伙。” 朱嬷嬷道:“不还有一个吗?” “你说那个晕过去的?”承平哈哈一笑,心里冷笑:“绿帽子总算要有人戴了。”对着朱嬷嬷却说:“我再想想。” 这天,所有待选者都回了家,唯有穆见深因为受伤而留在东宫,所以第二天,他第一个知道承平择夫的结果: 选右相家二公子穆见深为驸马! ―――――――――――――――――――――――――――――――――――――――――― 休息了一下,感觉好多了,谢谢各位继续支持! 文下面有调查,顺点儿分走吧,o(n_n)o~ 绿帽子有人戴了,第一卷结束了,下一卷会更有趣,自己戴自己的绿帽子,哦呵呵呵…… 第二十一章 装傻 东宫,昭阳殿。(.无弹窗广告) “呵呵,你不说我还不记得呢,这穆见深是那女人的堂兄,这样算来,我就是她嫂嫂了,呵呵,有意思,我真想看看,她知道这件事后的表情呀。”承平口中的那女人,只有小皇帝的母亲穆心莲,她对穆心莲变成自己长辈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绕朱嘴快,道:“算起来你可不就这贵太妃一个辈分了吗?” 承平得意地笑起来。 流碧问道:“这样会不会有问题啊?” “什么问题?”承平笑道。 余悦正站在桌旁傻乎乎地磨墨,一边磨一边道:“他是穆家的人。” 承平看了他一眼。 “那就更好了,穆家的外孙做皇帝,哪一个都是一样的吧。”她美丽的唇角弯起可爱的弧度,狡黠地笑了,右相在高位日久,羽翼已成,承平目前看靠着李家,可是为今后计,还是要与穆家拉近关系,才是万全之策。 有些东西,对别人是很要想想才能决定的,可是对承平,就好像喝水吃饭一样寻常。 她幼时不说,自十二岁之后,耳濡目染,全是如何均衡各大家族利益、如何让他们为己所用。 “你早想好了地吧。”余悦小声道。也不怨他心里嘀咕。选谁这件事情。自从他强力推荐了郑梦庭之后。承平就没有和他商量过了。 “也太没义气了。”余悦心道。 承平对余悦说什么没仔细听。答非所问道:“没想到他这么没用。不过是从椅子摔下来。竟能活活摔晕过去。真是……。” 她摇摇头。装模作样叹道:“右相家没有千里驹啊。” 流碧道:“主子。那是人不是马。” 承平睨了流碧一眼。道:“你不懂就算啦。去东边看看那家伙醒了没?” “谁?”流碧问。 “当然是未来驸马爷啦。”余悦道:“还是我去吧,我还没见过这位二公子呢。” “好吧。”承平道,又指着一碟点心说:“把这个也拿去,可别把娇弱的二公子给饿着了。” 余悦拿了点心,总觉得有些不妥,出门叫个小太监又要了一碗粥,一些早点,拾掇了一个食盒,才去了穆见深暂住的院子。 那是个小厢房,在昭阳殿东边,平常都是预备给万一有事留宿在东宫时的侍读们,因为穆见深昨天昏倒,一时没地方安置,就被抬到了这里。 当然,这里余悦也住过。 熟门熟路,余悦推门进去,小院子里有口井,井旁一株很好的桂花,深秋里,花香正浓,树下站着个男人,见余悦进来,转身看向他。 这男子长得眉清目秀,气质干净温和,笑起来仿佛一尘不染,颔首道:“您好。” 穆见深不知道余悦的身份,只好含糊说句“您好”了。 余悦禁不住也露出笑容,道:“我是东宫侍读余悦,见过穆公子。” 余悦细细打量他,人打理得很整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这个厢房是没有太监宫女侍候的,这人能自己打水梳洗,也不算完全没用。 要知道,这时代,不会自己穿衣梳头的世家子弟不在少数。 “余大人。”东宫侍读也有品级,穆见深只是白丁,只好深揖为礼。 “不敢不敢。”余悦忙搀起他:“穆公子就快是驸马了,怎么能受您的礼?” 穆见深大吃一惊,他装昏一则是为了避开那宫女,一则是想看看承平的反应,要是她记得自己,怎么也要来看看吧。 可是不管他被抬进来,还是之后太医看诊,都没见承平的身影,连遣人来问候也没有,穆见深都有些灰心了。 这会儿又突然地说,自己将做驸马? 这落差也太大了吧。 正常来说,穆见深这会儿要与余悦说点儿,不要开玩笑什么的,转念一想,自己正装草包呢,怎么能这么说话,干脆道:“真的?” 余悦道:“是啊,这种话,谁敢浑说?” 穆见深呵呵一笑。 那表情,让余悦几乎以为他乐傻了,刚才那种近乎佛性的气质荡然无存,余悦表情一呆。 穆见深马上醒道:“完了,好像装过头了。” 好在他变脸极快,对余悦作揖道:“多谢,余大人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余悦放稍稍放下心:“看来这人只是乐过了头,并不是真傻。” 穆见深站好后,对余悦道:“现在晚生可否回家,以便将消息禀告父母?” “不急。”余悦道:“先用些早点,摄政王或许要见您呢。” “那也好。”穆见深道,将余悦让进屋子里。 小太监把饭菜摆好躬身下去了,余悦对穆见深道:“请!” 那架势多少有些主人的样子,穆见深不由地怀疑起他的身份。 余悦,是九年前被承平捡回来的孩子,不知道先帝怎么想的,这样一个又黑又瘦脏兮兮的流浪儿,却硬说与当时还是公主的承平有缘,竟让东乡夫人收了义子,又准他与承平一起读书,怎么算都是承平最铁的伙伴,是这东宫里资格最老的伴读。 但是在许多伴读都变了朝官,连郑梦庭前天也讨了个兵部的差事,唯有他仍然是伴读。 原因无他,余悦的出身只能做小吏,而承平又不想让他离那么远,只好在侍读这个位置上吊着,不上不下……,余悦望望窗外,觉得有些憋气:“承平成亲了,总可以给自己安排个别的差事吧。” 穆见深见余悦不说话,心里琢磨着,承平一定又是找人来试探自己,决定把自己装得再傻一点儿,便问余悦道:“摄政王她,漂亮吗?” ―――――――――――――――――――――――――――――――――――――――― 更晚了,没收藏,没评论,没动力啊~~橙子爬走…… 第二十二章 父子(1) “漂亮吗?”这话问得唐突。[] 余悦停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漂亮,人人都道长得像先皇后呢。” “我没见过先皇后。”穆见深摇摇头道:“我只见过左相,远远地望见过。” 余悦没回答,心思早飘走了,刚才穆见深问他承平漂不漂亮的时候,他突然就愣住了。 承平漂亮吗?他好像从没想过。 此时回头来看,承平留给他的映像,竟然还是当初那个雪地里的女孩,白色的裘衣,圆圆的笑脸,好像那冬天里闪耀的炉火,禁不住想去靠近……。 “余大人?”穆见深唤道:“怎么了?我这样问很唐突吧,见笑了,不过我这人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 眼前的男子将要成为她的丈夫了,余悦觉得心里一钝,好像被人揍了一拳似的,强笑道:“性子直的人,心肠好,穆公子是个好人呢。” 但愿他是个好人,能给她一个女人的幸福。 穆见深笑道:“余大人说笑。” 他低头喝粥吃早点,动作很优雅,可是看在余悦眼里,却很难看,一点儿也配不上承平。 “你想当驸马吗?”余悦问道。(.无弹窗广告) 这是废话。不想当驸马来这里干什么? 穆见深抬头看着他。笑道:“摄政王殿下以女子之身。担负国家社稷。实为不易。见深颇为仰慕。” 余悦道:“真地?” “当然。”穆见深问道:“我可以求见摄政王吗?” “为什么?”余悦奇道。 穆见深支支吾吾道:“我就想见见她……。” 成亲前,想看看自己未婚妻什么样子,这也是人之常情,余悦不知道承平会有什么安排,于是含糊道:“这个,殿下自有安排,你放心吧。” 穆见深才不再问这个。 两人又聊了几句,余悦就离开了。 回到昭阳殿,承平正看着桌子上的一张图,见余悦回来,招呼道:“余悦,来,帮我看看,把那位二公子安排在哪儿最好。” 桌子上正铺着一张大图,画的正是东宫的布置,余悦饶有兴趣地看来看去,突然一指图的右下角道:“就把花园圈起来,正好也有房子,拾掇起来也不费什么力气。” 他指的地方叫听风阁,是东宫后花园的一座建筑,要说住人正好,那是有些勉强,一般是用来做游园、宴乐的地方。 “加两间厢房就好了。”承平笑道:“明天就叫他们开工。” 余悦见她高高兴兴地规划,酸酸地问道:“他要见你。” “谁?”承平看过来。 余悦看着她亮晶晶的眼,叹了口道:“穆见深。” 承平眨了眨眼,很明显,她没想起来是谁,这也不能怪她,最近报上来的名字太多,一般都是按照谁家的公子,这样介绍的。 余悦道:“就是穆家二公子,你要嫁的那个!” 这是什么事儿啊,她竟然不记得?她自己选的驸马啊。 “你不是忘记了吧?”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承平摆摆手,说:“知道了,不就是见面么,让他下午来吧。” 余悦又问:“见面后呢?你刚才把选夫的结果公布了吧,那就该先去穆家宣诏,穆公子要不要先送回右相府?” “让他回去吧。”承平挥手道,她还在琢磨着,东宫该怎么改才合自己心意。 于是,穆见深没见到承平,跟着宣旨的太监,回了家。 这一回去,就完全不同了。 穆见深平时在家,几乎就是个透明的,不要说他爹,右相大人公务繁忙没时间管他;就是管家们那也是冷淡至极,如非必要绝对不会与他打交道;穆夫人就更不用说了,恨不得他人间蒸发了才好。 这回,全家都在门口迎接他。 右相、穆夫人、他的兄弟们加上有些头脸的管家、丫鬟,乌压压一群人,穆见深从来没想过,右相府里竟然有这么多人。 他在人群里找了找,没有见到陈宜。 不过这也不是商量的时候,他笑着下车,给父亲见礼,第一次,右相扶起了他,点头笑道:“好,好,好。” 至于好什么,没人知道。 “让父亲担心了。”穆见深道,然后乖乖地给穆夫人见礼。 穆夫人脸色可不怎么好,她心里还觉得,要是自己的儿子去,指不定也能选上。 人人都看得出来她不高兴,穆见深也只是敷衍了事,反正这会儿已经尘埃落定,她再怎么也不能扭转结局了,就算她想,右相也不会允许的。 一家人摆香案,接诏书。 可是等诏书念完,穆见深愣住了。 因为在承平的诏书里,写的词是“纳”。 纳是什么意思呢? 皇家嫁公主,是“嫁娶”。 要是皇夫入赘,那是“入赘”。 现在用“纳”,也就是好像纳妾一样,而且诏书中,也没有说明穆见深的称乎,似乎有点儿将他的往妾的位置上靠的样子。 穆见深跪在地上,很久都未起身。 右相人老成精,哪里看不出这里面的弯弯绕,他拉起穆见深道:“见深,你跟我来。” 自从他的母亲死后,穆见深第一次进了父亲的书房。 当然,这早就不是过去那个地方了。 自从娶了崔氏,右相那是青云直上,一路升官发财,书房当然也是宽敞明亮,收藏着许多书籍、古董。 右相劝道:“见深,我知道你难受,按道理,公主的夫婿叫驸马,本朝也有过皇夫,可是今天的诏书,却说得不清不楚。” 穆见深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用眼神表示自己的不满。 右相拍拍他的肩膀道:“但是你也要想想,摄政王现在的地位,那也是亘古未有,一时不知如何措辞也是有的,这件事情你不要急,我会给你个说法,放心吧。” “这是在向自己表示支持?”穆见深反应过来。 ―――――――――――――――――――――――――― 给我票票吧,橙子想上新书榜呀,还差几个名次,给我票票吧,给我票票吧……(催眠中……) 第二十三章 父子(2) 穆见深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该先怀疑。 父子之间,其实有一条看不见的壕沟,这条沟里,有十九年的不闻不问,有兄弟俩的委曲求全,甚至,还有母亲的冤魂……,但是不管怎么样,目前右相的支持还是需要的,穆见深笑了:“谢谢爹。” 右相慈祥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是父慈子孝。 “可是转过头,你又不领情了不是?”陈宜坐在椅子上,看着穆见深笑道。 穆见深坐在自己一贯坐的椅子上,看看陈宜那模样,道:“我就奇怪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连我爹书房里也有你的探子?” “那倒没有。”陈宜笑道:“不过是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就在窗户底下种花而已。” 穆见深失笑:“当花匠还有着好处?” “当然了。”陈宜道:“所以,我这么有用的花匠,你怎么能不带着进宫呢?” “带你进宫?”穆见深道:“你想进去当公公吗?” 陈宜白了他一眼:“怎么,不是公公,就不能进去了吗?我就不能算陪嫁吗?” “扑――。哈哈哈哈。还陪嫁。你真想得出。”穆见深笑起来。随即想起。这不就是说自己是嫁人吗?那怎么行? 穆见深翻脸道:“你什么意思?” 陈宜道:“什么意思?就是你听到是意思。” “你是说我是嫁给她吗?”穆见深站起来。怒道。 “为什么不是?皇家地女婿都是入赘。你嫁她。她嫁你那还不是一样?”陈宜收起他搭在另一张椅子上地腿。正色道:“你要知道。摄政王地身份与其他地公主不同。就目前而言。她还是皇位继承人。如果小皇帝有个万一。她登基成女皇。你就是皇夫了。” “说得好。可是今天地诏书你也听见了吧。”穆见深一只手。轻轻地敲着桌子。道:“你认为她是什么意思呢?” “哦,你在询问我。”陈宜得意地说:“看看,你都把我当军师了,你会带我去宫里的吧,据我所知,摄政王府还没有修好,东宫其实并不算在宫内,你还是可以有小厮和随从的。” “可怜的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随从,父亲会答应的,不是吗?”穆见深答应了,他隐约觉得,陈宜很熟悉宫中的事情,说不定是个很好的助力。 陈宜笑了笑,开始回答穆见深的问题:“你知道的,目前朝堂上,也就是李家和穆家,这是最强的两大世家。连摄政王做决定时,一定会询问左相和右相的意见,这就是证明。” “那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陈宜道:“摄政王身边的位置,李家也想要,为什么会选你?摄政王难道想都没想过,就下决定了吗?” “这是摄政王倾向穆家的信号?” “你太乐观了,皇家是不会倾向谁的,本来,这个位置给一个既不是李家,也不是穆家的人,最好,摄政王这样做嘛……。”陈宜摸摸胡子:“是想坐山观虎斗吧,穆家是新近才起的世家,与李家这种太祖时就封侯的世家大族,是不能相比的,摄政王这样做,是一举数得。” “一举数得?” “对,一举数得。”昭阳殿里,承平一样对余悦这样说:“第一,我能得到穆家的支持,不是对皇室,而是对我,据我知道的消息,穆氏族中,一直在明争暗斗,只要争取到右相,我就得到了穆家最大的力量;第二,李家当然不满,可是我不正需要一个与李家作对的人么?穆家正好,不是那些与李家盘根错节的世家,可以试试看,反正他们办不到,我再想办法也不迟;第三……。” 余悦伸出三根手指:“穆家得罪了李家,如果你的事情说出去,穆家会跟着丢脸,穆贵太妃无计可施不说,就算右相知道,这个哑巴亏也只好吃了,是不是?” 承平笑了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此时一个小太监,捧着一本奏折疾步跑进来。 “什么事?宫里不许这样跑的,你的师傅没教你吗?”绕朱一把将他拦在门外,那小太监望里看看,大声道:“兵部急奏!” “让他进来。”余悦道。 小太监跑进来跪在承平面前,战战兢兢道:“兵部急奏!” “知道了。”承平皱眉拿起那份奏折,兵部一般没有什么急事,一旦有只能是一个――战事。 “西凉进攻了。”承平放下奏折道。 余悦毫无表情:“意料之中,今年西凉大旱,不抢点东西,怎么越冬?” “哼,当我们是待宰的羔羊吗?”承平道:“这件事兵部已经有方略了,应该可以不用管。” “不。”余悦道:“我们可以安排些人。” 承平随即笑道:“你说得对,我们可以安排些自己的人,这些人日后有军功,进入朝堂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好机会。”承平挑眉笑道:“余悦,你快拟名单吧。” 余悦点头拟了名单,擅自加上了郑梦庭的名字。 “梦庭?”承平道。 “是的,他早说过了,一旦有机会,想要离开京城。”余悦道。 承平脸色有些不自然,迟疑问道:“他什么时候说的?” 余悦抬头看了她一眼:“在那天见过你以后。” 承平没说话,敲了敲桌子道:“身为淄邑候长子,我们给他一个尽量高的职位。” “是。”余悦回答。 这也是一种保护吧,他们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郑梦庭的母亲却不这么看。 他的生母潘氏,虽然只是淄邑候的小妾,但是生了长子以及三个儿女,在侯府的地位不可谓不重,她拉着郑梦庭道:“不行,不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我和侯爷说,他不会让你去的。” “姨娘!”郑梦庭道,虽然是生母也只能叫声姨娘,郑梦庭七岁被抱到嫡母跟前抚养,对自己的母亲总有份愧疚:“姨娘,这是摄政王的命令,父亲也做不了主。” “摄政王?你不是摄政王的伴读吗?你去求她,一定可以的。”潘姨娘道。 郑梦庭不知道,该不该说这是自己要求的,怕话一出口,潘姨娘更要担心,正没办法。 淄邑候夫人来了:“姐姐这里真热闹,怎么了?” 潘姨娘比淄邑候夫人早入门,年纪也比她大,倒是担得起这句“姐姐”。 潘姨娘立刻就想淄邑候夫人哭起来,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总之,西凉危险,郑梦庭不能去。 淄邑候夫人道:“男儿建功立业是好事,姐姐怎么说这话?” 好容易有个支持自己的,郑梦庭忙道:“母亲,姨娘,你们稍坐,儿子还是先去见见父亲吧。” “等等。”难得一见,淄邑候夫人和潘姨娘异口同声道。 郑梦庭诧异地回头。 淄邑候夫人和潘姨娘互看一眼,这种情况,当是淄邑候夫人先说话,她说:“梦庭,你虽然不是我生的,可以是我一手带大,你这次出门,战事平息才能回来,我和侯爷商量着,就这准备出征的半个月,先把你的婚事定了。” 婚事? 郑梦庭迟疑道:“这个,以后再说吧,母亲。” 淄邑候夫人摇头道:“我朝风俗,议婚前男女应见一面,你这一去不知何时回来,这婚姻大事,哪能拖得太久,不如早早定下,待你凯旋而归便成亲,到时候就是双喜临门,岂不美哉?” 郑梦庭有些尴尬,嫡母说得没错,可是自己却不愿意,承平影子在眼前一晃而过,他突然道:“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此话一出,端的是慷慨激昂。 可惜效果不好,淄邑候夫人大笑起来,道:“哈哈,你在说什么呀,梦庭。”转而又道:“是你心里有喜欢的女子了?告诉娘,我去帮你求亲。” 淄邑候夫人抚养郑梦庭十余年,两人感情深厚,即使后来自己生育了嫡子,但在心里,那也是真的,把郑梦庭当自己的儿子看的。 郑梦庭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干脆道:“儿子有事要请教父亲,先去了。” 这回淄邑候夫人倒是没阻止他,转而对潘姨娘笑道:“姐姐,我看,说不定就是上次来做客的刘家二小姐,不如改天再让他们相看相看。” 说的是喜事,可是潘姨娘却高兴不起来,只好虚应着。 ―――――――――――――――――――――――――――――――――――――――――― 最后一天,橙子终于上新书前15了,谢谢大家!!! 下周的票票,请不要藏着掖着了,都给我吧,我要进前15!!! 橙子打滚求票票!! 第二十三章 封侯 东宫,昭阳殿。 “成亲的日期?”承平皱眉道:“是谁让你来问的?” 余悦回答:“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礼部已经上了奏折,钦天监也拟出了日子,殿下还是快点决定吧,这可是等不得的事情!”说完目光落在承平小腹上。 承平低头,目光里闪过些许温柔,她的孩子,她自己的的骨血,她怎么会不为他打算好呢。姓轩辕的的很多,但是唯有这腹中的,才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血亲,承训的虽然是她弟弟,可惜带着穆心莲的血;唯有这腹中的孩子,才是完完全全属于轩辕承平一个人的。 有时候,承平甚至庆幸,不用去考虑,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是谁都没关系,这是我的孩子。”她心道,用手在桌边划了个圈儿,轻声道:“钦天监选的日子是哪几天?” “折子您没看吗?”余悦道。 承平揉揉额头,疲惫道:“西凉的事情一出,兵部那群家伙,都好像被火烧了眉毛一样,从昨天早朝开始,一直议论个没完,折子是一道接一道的上,我虽然知道他们挣来争去,左不过是自家利益,再怎么折腾,也得推出个姓李的来统兵,可是会议我也得列席,折子我也得看啊。” 余悦叹气道:“左相家在兵部根深蒂固,实在不是轻易可以动摇的。” 承平点点头,道:“虽然知道是这样,可是还要想办法把我们的人插进去,我当然要亲自盯着点儿了。” 她没有告诉余悦的是,这些天,光是为了给郑梦庭争个参将,就已经争了好几次,直逼得她几乎翻脸,才算成功。 余悦只是侍读。不能深入朝堂。哪里知道承平这些辛苦。 他道:“看来左相对你选夫地结果很是不满呢。” 承平没说话。过来半饷。突然道:“我把户部尚书地位置给李文光。怎么样?” “李文光不是你舅舅吗?”余悦道。 “是。内举不避亲嘛。”承平懒洋洋道:“出兵没有左相点头不行。干脆连户部也给他。总不会再有战败地理由了吧。” “国事到这地步了吗?”余悦道。 “没有。”承平道。 “最近真是连我,也不知道你想什么了。”余悦道。 “我想什么?太简单了。”承平道。 说什么来什么,绕朱进来道:“主子饿了吧,大清早的,忙到这会儿才回来,午膳是摆在这里,还是回房吃?” “摆这里吧,余悦陪我吃。”承平伸出手,绕朱立刻上前为她理袖子,身为皇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对承平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吃过了,殿下慢用。”余悦道。 一旁有宫女鱼贯而入,摆上桌子和食物,承平饮食简单,日常用膳不过三菜一汤,她对余悦道:“坐下吧,一起吃一些。” 余悦顺从地坐下,看了看食物道:“你还是吃这些温过的东西?让小厨房做些新鲜的吧。” 宫中人员众,御膳房虽然主要是给主子们服务的,可是像承平这样的主子,日常吃饭不能定时,只好先做了温在灶上,时间一长,食物早失了本味,也只有饿了才真的吃得下去。 “宫中本来奢侈,我要是开了先例,以后就无法服人了。”承平道,看余悦那眼神好像在可怜自己一样,不忿道:“要真想吃,得闲的时候,让东乡夫人给我做就是,这不是忙着吗?” 正说着,流碧捧了罐鸡汤进来,对承平道:“主子,知道这几天您忙,东乡夫人特地给您熬了鸡汤,您要好好地喝一些才好。” 承平笑了笑:“再有东乡夫人做的糖醋鱼就好了。” 转眼,鱼就端了上来,绕朱笑道:“夫人怎么能不知道,主子的最爱吃的菜呢。” 承平实在饿了,这顿吃了不少。 等饭后的香茶送上来,余悦才道:“成亲的事情,打算什么时候?” “当然是越快越好,嗯……就说国家有战事,我不想浪费国帑,直接按照高宗的侍夫进宫的程序办理。”承平道。 余悦惊道:“高宗皇帝是守寡后招的侍夫,你这是……,给穆家脸色看,也不用这样吧。” “我不是为了尽快办了吗?”承平道:“这就好像,先入宫为妃,再晋位皇后一样,有什么不妥么?” 余悦道:“这不会是给穆公子的下马威吧?” 承平摇摇头:“我也不想啊,可是不管公主嫁驸马,还是皇夫入赘,都不符合我现在的身份,让礼部去议,议个一两个月是轻的。” “那倒是。”余悦道:“礼部最喜欢种事情,不管是谁都会上来说两句,说对了正好,说错了,也是敢于直言,正好扬名。” 承平想了想道:“不如这样吧,为了安慰穆家,我在驸马都尉的职位外,再给他一个候位好了。” “封侯吗?”余悦点头道:“这样也许可以,毕竟穆家一定是乐见这件婚事。” 乐见,当然乐见。 当承平纳夫的诏书到达右相府,右相一整天都笑呵呵的,唯有穆夫人不忿,对右相抱怨道:“怎么那孩子就能凭空封侯,如果是我的见淇……。” 右相笑道:“如果是见淇,你不就连杯媳妇茶也喝不上了吗?” “怎么会?就算是天家的公主,那在我们眼前不也是晚辈么?”穆夫人道。 右相问道:“你何时见过,摄政王把宫里的贵太妃放在眼里?” “那不同,我儿子和她不一样。”穆夫人道:“就算没得媳妇茶喝,那也是天家的女儿呀。” 右相见穆夫人不依不饶,安慰道:“见深最好,摄政王这么急着选夫,指不定就是为了找个人挡住李家,我们且看看。” 穆夫人听到说起李家,当然知道做这个驸马是有风险的,风险么,还是给别人吧,于是点头道:“说得也是,听说摄政王不愿搬离东宫,宫里这么复杂的地方,我的见淇还小,恐怕应付不来呢。” 右相道:“说起来,东宫不算宫内,既然是做驸马,见深也可以带些家人,使唤起来也顺手些。”这样右相在宫中,便可以有自己的耳目了。 “那当然。”穆夫人答道,她想没有这么多,可这也是穆家的体面不是?便愉快地照办了。 ―――――――――――――――――――要票分割线―――――――――――――――――――― 我要票票!我要推荐!我要上首页!!! 橙子打滚中…… 第二十四章 成亲 成亲,都应该是很热闹的吧。 错了,皇家的婚礼,那可不一定。 除了皇后。太子妃进宫有一定的程序,其他,不管是临幸宫女、还是招幸嫔妃,那是连个招呼都不用打的,事后封赏,完全算是上车补票而已。 穆见深遇到的,就是这样尴尬的婚礼。 十月二十八,钦天监认定的好日子中,承平选了最近的一个。 当然,这么急促,免不了礼部又一阵议论,好在右相希望这件事越快越好,不用承平出声,直接就帮着压下去了。 没有鼓乐,没有高头大马、金花红衣,这一天,穆见深独自入宫,换了宫中备好的礼服,接了给他赐爵寿春候,加封驸马都尉,并让他入住东宫听风阁的诏书。 接着,他就干巴巴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 看看天色已暗,穆见深越等越烦:“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当新娘子么?” 还好穆家“陪嫁”了两房家人,可是使人出去一问,竟然连听风阁的门都没出得去。 这听风阁是承平特地选的地儿,在东宫最南边,原来是一个小花园,本来就只有一道门出入,承平让工部顺势将这里修缮之后,将门扩了,围墙加高,分成了一个单独的院子,就算是穆见深的住处了。(.无弹窗广告) 承平也不算是虐待他。怎么说也是皇宫。比起穆见深在右相府地住处好了很多。各处都照着办喜事地规矩布置了。大红地被褥、纱帐。红烛。各种器皿都是双双对对。怎么看怎么喜庆。 可是穆见深地心里却觉得很冷清。他自己孤零零地坐在房里。看着窗外树上稀疏地黄叶。 门外倒个是很不错地小花园。正合了陈宜地胃口。自进了听风阁地门。就不见了人影儿。 ―――――――――――――――――――― 另一边。 承平也烦呢。穆见深在她心里那就是个陌生人。让她按规矩去和一个陌生人同床共枕。那也是一件很尴尬地事情。 可是又不能不去。 所以,承平就一直在昭阳殿里,磨磨蹭蹭,不肯出去。 东乡夫人看不过,道:“怎么说,今天也是您大婚的日子,还是赶快去侯爷那里吧。” 承平封了王,她的夫婿怎么也比一般的驸马高一些。当然高的也有,高宗的皇夫是封了亲王的,可是穆见深的级别却还没有到。 于是东乡夫人就含含糊糊,把穆见深称作“侯爷”。 承平穿了礼服,戴了金冠,坐了二人肩舆去听风阁,一路上,心里盘算着这么能给这个男人一个下马威。 吓是要的,哄也是要的。 为了好办事,特地带上了朱嬷嬷、绕朱、流碧等一干人,浩浩荡荡地往听风阁去,进了门,就见到一排陌生人跪在自己眼前。 “他们是谁?”承平问道。 “小的们,是穆家送来服侍侯爷的。”一个跪在左边的男子回答,看身形虎背熊腰,声音也沙哑。 承平皱了眉,对朱嬷嬷道:“这是什么规矩?这样的粗人也进来了?”她自幼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宫女、太监之手,除了文质彬彬的大臣,可没想过有一天,在自己家里看见这么个毫无礼貌的家伙。 朱嬷嬷喝道:“摄政王没有问你,谁让你回答的?来人,送这几个下人回穆府。”又转头问道:“照驸马的规矩,安排的人手呢?” 立刻有一队太监宫女从后面上来,领头的小个子道:“都来了,等摄政王示下。” 承平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今天在场的全是她的心腹,还用不着这些人,径直进去了。 穆见深已经等了很久,等着太监在门口叫:“摄政王驾到――。” 承平跨进听风阁的喜堂,穆见深迎上来先向她行了一个君臣大礼。 承平道:“平身。” 接着按照礼制,穆见深先对承平行了个平辈礼,这是迎接新妇的礼,承平还了一礼。 接着,一旁宫女端上来一个大大的铜盆,先给二人净手。 撤下铜盆,二人移步到喜堂正中的,相对而坐,宫女奉上一个大盘子,盘子里只有一块熟肉,一把匕首。绕朱拿起匕首,在肉上切下两片,分别奉给承平和穆见深,两人吃了肉,这就完成了“同牢”的过程。 接下来是“合卺”。 宫女端上来一壶酒,一对用红线拴好的金杯,斟满酒,放在承平和穆见深面前,两人拿起杯子喝了一半,放下。 承平放下杯子,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想起过一会儿,要喝这个男人喝过的半杯酒,突然就有些恶心。 等宫女把杯子放到她眼前,就直接皱起了眉,勉强拿起来,对自己说:“喝吧,喝吧,喝完就没事儿了。” 杯子举到唇边儿,胃里一阵翻滚,承平实在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起来,其实她也没吃什么东西,吐了没几下,就剩干呕了。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绕朱赶紧上前询问。 流碧吩咐一旁的小太监道:“快叫太医!” 一时人仰马翻,个个跑到承平面前献殷勤,拿盆的拿盆、端水的端水、递毛巾的递毛巾,承平只觉得胃就好像痉挛一样,一下下收紧,直呕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双大手托起她的手臂,温暖的气息扑过来,轻声道:“你怎么了?” 承平诧异地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人――穆见深。 吃惊地发现他眼里竟然有丝焦急,大概是太吃惊了,穆见深刚才说了什么,承平反而没听清。 承平现在这个样子,说得上是楚楚可怜,大红色的礼服衬着苍白的脸色,多少有些弱不胜衣,脸越发显得小了,头顶金花聚凤冠,看起来很是沉重,泪光闪闪的眼睛,迷离地看着穆见深。 穆见深一手托着她的手臂一手扶起她的腰,道:“到床上躺躺吧。” 承平正呕得昏天黑地,无力反抗,被穆见深一扶,直接就靠在他身上,由着他把自己带上了洞房里的床。 ――――――――――――――――分割线―――――――――――――――――――― 下章叫“上床”吧,会不会被和谐掉啊,哈哈哈哈。 橙子求票票啦,我要上榜,我要上首页!!! 第二十五章 花烛 绕朱流碧帮承平换下弄脏的衣服,解散了头发,让她躺在床上,穆见深本来站在床头,很快就被一群太监宫女挤到了床尾。 过了好一会儿,王太医才巴巴地赶来,同时赶来的还有东乡夫人。 “公主,你怎么样了。”东乡夫人急切问道。 承平这会儿没有再吐,有气无力道:“没什么,夫人不用担心。” 王太医给她诊了脉,问道:“殿下这会儿感觉怎么样?还恶心吗?” 承平摇摇头:“只是头有些晕。” 王太医环视了一下,东乡夫人对一干宫女太监道:“你们都下去吧。” 很快,朱嬷嬷就领着宫女太监退了出去,只剩下承平,王太医,东乡夫人,绕朱,流碧,还有一个穆见深。 东乡对绕朱流碧使了个眼色道:“带侯爷去外间休息,等一会儿,再把结发礼补齐吧。” 新婚夫妇入了洞房,还要各自剪下一缕头发,编在一起收藏起来,也就是“结发”,算是婚礼中,有旁人人见证的最后一道程序。 至于剩下的,那就不能为外人道了。 绕朱流碧一左一右拉着穆见深出去。背后承平小声道:“夫人。今天就算了吧。我不舒服。想睡了。” 东乡夫人道:“公主。今天是你新婚之日。不能完成婚礼是不吉利地。还是让王太医好好看看……。” 穆见深竖起耳朵。听见王太医对承平道:“恶心。呕吐。这都是正常地。殿下现在……。” 走远了。后面地话穆见深没有听见。 王太医对承平道:“这些。都是怀孕正常地反应。” 承平皱了眉。 承平怀孕的事情,瞒得了天下人,却绝不能瞒过一直照顾她的东乡夫人,东乡夫人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承平虽然没告诉她,可是她也隐隐猜到了。她对王太医道:“辛苦王太医了。” 王太医识趣地告辞,只留下东乡夫人与承平。 “夫人。”承平心虚地看了看东乡夫人。 东乡夫人坐到承平身边,抱着承平,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别怕,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说明孩子很健康,是喜事呀。” 承平抬头问道:“夫人,你不怪我吗?” “因为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我,而责怪你?”东乡夫人微笑问道。 承平突然有些愧疚,低头不再说话。 东乡夫人像小时候一样,摸摸承平的头,半忧半喜地说:“我的公主长大啦。” 承平往东乡夫人怀里靠了靠,东乡夫人在她耳边嘱咐了很久,等承平一一点头应了,她才出门,让绕朱流碧带了穆见深进来,完成“结发”的仪式。[] 然后,饶朱和流碧熄灭灯火,放下床幔,合上门扉,说完恭喜的话,微笑着退出了。 穆见深站在床边,看着半躺在床上的承平,开口道:“娘子……。” 承平脸一红:“你叫我什么?” “不该叫娘子么?”穆见深眨眨眼睛,可怜兮兮地问。 承平道:“你该称乎我为殿下。” “可以叫公主吗?”穆见深拉着承平的手道:“像东乡夫人那样。” “为什么?”承平收回自己的手,问道。 “因为你听到东乡夫人这样叫时,看起来比较高兴。”穆见深道:“你喜欢这个称乎,是吗?” “叫我殿下。”承平冷冷道:“我累了,睡吧。” 说完,自己缩进床里睡了。 新房的床上只有一条被子,承平裹了去,留下半张空荡荡的床给穆见深,穆见深只好摇摇头,叹了口气,心道:“她病着呢。” 好在房间里有熏笼,很暖和,穆见深便和衣躺到了承平身边。 承平的呼吸很快便缓和下来了。 穆见深却睡不着,承平的头发很长,流泉一般顺着被子散下来,触到穆见深的手臂,他轻轻地捏起一束,放到自己的唇边,发香在空气中散开,头发柔软地好像素丝,穆见深在承平的头发里狠狠地握了一把。 真想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真的想。 他伸出手,往承平的方向去。 呼——,被子突然掀起来,承平翻了个身,把穆见深吓了一大跳! 借着龙凤喜烛发出的光芒,他看见她熟睡的脸,纤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再看下去,红唇泛着一丝珠光,不知道是因为烛火,还是因为红色的纱帐,她的脸颊很红,他轻轻地伸手在承平眼前晃了晃。 承平的睫毛抖动了一下。 突然,穆见深眼前一黑,脸上一阵剧痛! “唔……。”他拼命捂住嘴,才没大叫出声。 过了好久。 才反应过来,是承平从被子里伸出的手,击中了他的鼻子。 “好痛!”穆见深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手捂着鼻子,睁眼看向承平。 承平一条手臂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宽大的袖口里,露出莲藕般的手臂,小巧的手搁在耳边,嘴唇微张着,充满**的诱惑。 穆见深忘记了鼻子疼痛,视线紧紧盯着承平的唇……。 啪! 承平手一伸,一巴掌拍到穆见深的脸上,鼻子再次重伤。 “唔……。”穆见深凄惨地呻吟,小声抱怨道:“睡觉真不规矩,堂堂公主,怎么能这样?” 呯——! 他话音刚落,承平就干净利落地把他踹下了床。 穆见深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承平。 被踢下床? 这是什么意思呀? 穆见深开始怀疑,这女人根本就是在装睡,他伸手拉了拉承平的袖子,承平毫无动静,呼呼大睡。 “公主?承平?”穆见深叫了几声,承平连眼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就在穆见深考虑,是不是干脆拍醒承平的时候,承平蹬了一下被子,露出大半的身体,睡衣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青丝散了一床。 她如果是假装的,不会是这样毫无防备的样子。 穆见深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去,帮她掖好被角,然后放下床幔,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闭上眼,对自己说:“就这样吧,今天就这样好了。” 床上,承平隔着纱帐偷偷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穆见深,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喜堂上龙凤喜烛,仍然火光闪闪。 传说,两只蜡烛如果能同时燃到尽头,这对夫妻就可以白头偕老。 —————————————————————————————————————————— 婚礼完成,散花!!! 第一小白脸正式上任! 橙子谢谢各位的支持,继续求票票!! 第二十六章 乱纷纷 承平做了个梦。 梦里有母亲慈爱的脸,母亲笑眯眯地拉着她的手,去看梨花。 中宫光明殿前,有两株母亲亲手种下的梨树。 每到春天,花朵开满枝头,远远望去,好像压上了重重的白雪。 “很漂亮吧。”母亲道。 承平梦见年幼的自己点了点头:“好像雪一样。” “是啊,雪儿。”母亲捧起她的笑脸:“和你的名字一样哦。” 承平的小名叫“雪儿”,轩辕雪,这是她第一个名字。 “母后喜欢雪儿吗?”她问。 “当然。”母亲抱住她,亲亲她的脸:“你是我最爱的宝贝,雪儿,我希望你能像雪一样纯洁,永远是纯白的……。” 母亲的脸渐渐模糊,她看见了父亲。 “该为你选驸马了。承平。”父皇笑道:“能看着女儿出嫁。真是好呀。我将淮南给你做封地吧。” “也就是说。我不再是皇储了?”她问道。她选不选驸马不重要。关键地是。要给她封地。而皇储应该是没有封地地。 父皇回答:“你是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地。”又加上一句:“这是为你好。” 视线穿过父皇地肩膀。她看见了穆心莲。 穆心莲笑得很甜。手里抱着个小小地婴儿。婴儿地脸有几分像父皇。 光明地大殿渐渐黑暗下去。[.超多好看小说] 左相的脸从黑暗中露出来,悠悠道:“承平,你熟读史书,你告诉外公,历史上被废的皇储,有能活着的么?” “杀了他。”承平发狠道。 左相拍着她的肩头,缓缓道:“不用急,直接杀了孩子,所有人都会怀疑你的,我们有更好的办法。” 第二天,穆心莲的父亲死在了自己家里。 为了安慰穆心莲,父皇给了她贵妃的头衔。 因为,穆心莲是后宫地位最高的妃嫔,东乡夫人便主动提出,将后宫的管理交给穆心莲。 父皇很高兴。 可是穆心莲却管理不了后宫,不管是庆典还是祭祀,总会出岔子,不是准备不足,就是祭品出问题……似乎总有只看不见的手,在干预后宫的事情。 穆心莲起初还很宽厚,可是问题多了面子挂不住,只好用严厉地处罚,来提高执行的力度,却引来宫人抱怨连连,就连倾向她的宫人也发现,自己处境艰难,穆心莲不能保护他们,于是穆心莲越发没有可用的人。 父皇只好说贵妃年纪小,管不好,还是照旧给东乡夫人管吧。 听到这个消息,站在承平身后的东乡夫人笑了。 那一天,她知道了,没人是干净的。 正是因为这些不干净的人,承平才能继续住在东宫。 接着,父皇病了,他要见她。 昏黄的宫殿充满寒意,巨大的柱子沉闷无比,房间里充满药味儿,承平跪在地板上,眼睛很涩,父皇真的病了,消瘦的脸,深陷的眼睛,都让人心酸。 “你知道,为什么给你起名叫承平么?”父皇问。 “天下承平。”她回答。 “是,天下承平。”父皇道:“我希望给你一个太平的天下,让你做一个太平天子。” “真的么?”她问道:“似乎昨日,父皇您才下诏废了我做淮南公主,封了新太子呢。” “那是为你好。”父皇有气无力地说。 “果然是为我好的话,就将我送到极北之地吧。”承平道:“离京远些,大概能多活些日子。” “混蛋!”父皇骂道,哆哆嗦嗦道:“他那样小,能把你怎么样?” 承平垂了头,答道:“弟弟是很小,可是有些人不小。” 父皇看了她一眼:“这就是你担心的?” 承平不答。 良久,父皇道:“你怨恨父皇吗?” 她依然不答。 说不怨,是假的,说恨,似乎谈不上。这不是情感的问题,这关系到很多人的利益,不止是承平,不止是皇家,一双双,一对对的眼睛都盯着同一件东西,那就是权利! 让人疯狂的权利! “你去吧。”父皇道。 她以为是叫自己出去了,抬头却看见,父皇伸手指着金銮殿的方向,对她道:“你想要,自己去拿吧!” 承平醒了。 她睁开眼,看着床顶发呆,乱纷纷的往事,让她心里有些发慌,为了平息李家对穆见深当驸马的异议,她给出了户部尚书的位子。可是这样真的好吗?同时捏着户部和兵部,李家的势力可以说如日中天,自己要从左相的控制力脱身,真的能办到么? 她翻了个身,抬手拉了一下床账,挂在外面的金钩发出一点声响。 天已大亮。 门外,绕朱的声音响起:“主子,侯爷,要起了吗?” 承平没说话,甚至在听到侯爷的时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说的穆见深,她转头看向床外。 穆见深似乎醒了,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床边,掀起床幔,见承平看着他,讨好地笑了笑道:“公主,好些了么?” 承平没有回答,小声命令道:“脱衣服!” “啊?”穆见深吃惊地看着承平。 “愣着干什么?快脱衣服。”承平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抓住穆见深。 穆见深可没见过这样急色的女人,直觉这多半是个陷阱,转身避道:“公主,这……。” 承平皱眉道:“叫你脱就脱,磨蹭什么?”伸手便去拉他的衣带。 穆见深飞快地避到床尾,承平拉着他的袖子,小声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昨天睡在椅子上么?” “原来是这个。”穆见深松了口气,自己乖乖地解了头发,脱了外套,接着却发愁了,内衣要不要脱呢? 看向承平,她好像没事人一样看着他。 “公主,我能不能,嗯,上床?”穆见深问道。 承平想了想,自己主动缩到床里:“上来吧。” 穆见深毫不客气地爬上床,开始慢条斯理地脱起内衣来,承平见他**了上身,竟然还接着解裤带,忙道:“你干嘛?” 穆见深无辜地说:“不是要全脱了么?” 承平突然红了脸,头转向一边,道:“谁,谁要你全脱了的?穿上!快穿上!” 穆见深看着承平好像苹果一样的脸,心里偷笑,可是面上仍然憨厚道:“你叫我脱的呀。” 承平一把拉起被子,盖住两人,怒道:“闭嘴,你别动就对了。”接着,她向外叫道:“绕朱,流碧,你们进来。” 穆见深乖乖躺着,心里都快笑翻了。 ―――――――――――――――――――――――――――――――――――――――――― 呜……,为什么我要半夜才写得出来呢? 橙子无力地打滚中…… 第二十七章 求证 绕朱和流碧笑着进来,挽起床幔,对承平道:“恭喜主子,恭喜侯爷。(.)” 承平在床里面,见穆见深背对着自己起身,绕朱拿起衣服递给他。 这是绕朱生平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身体,虽然不是全部,可是照当时女子的承受能力,也只能脸上发烧,垂眼看向别处。 左右有宫女看见她的窘况,都偷笑起来,不少人悄悄地打量起穆见深来。 承平瞥见绕朱脸红的样子,自己也笑了,心里却是不屑:“不就是个男人吗?有什么好看?” 心里虽然这样想,可自己也打量起穆见深来,从背后看,人很消瘦,但是胜在骨骼匀称,皮肤白皙,头发竟也乌黑发亮,逆着光的地方有点儿发黄。 回头来时,看得见眼底一点儿淡淡的蓝色,本以为他是懦弱而木讷的,可是不经意间,却撇到眼中精光一闪,犹如湖水泛起的光芒,微笑起来,竟也有些翩翩公子的样子,全不见了当时市集上,粗衣少年的模样。 说起来,承平还没有好好地看过穆见深,她不过是想找个人来做个便宜老公,才不想管是谁呢。穆见深刚好是右相的公子,能为她摆脱李家的控制,提供一个比较好的连接点而已。 穆见深穿好衣服,回头见承平看着自己,有些扭捏道:“公主,你怎么了?” 承平猛地转过脸,对绕朱道:“绕朱,过来给我穿衣。[.超多好看小说]” 承平常以男装示人,女装只在昭阳殿里穿着,脂粉之类的东西,更是少用。不过,今天是承平成婚后的第一天,宫里虽然没有长辈拜见,可是也要去太庙一趟,承平有摄政王的封号,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皇家的女儿。 所以。流碧就照着公主地最高品级。为承平打扮了。 “外衣等会儿再穿吧。公主和侯爷先吃些东西。”东乡夫人走进来道。 承平环视四周。不由一笑。昭阳殿里大半地太监宫女都来了。大概是东乡夫人怕自己不习惯吧。 “好。”承平道。自己先坐到桌前。见穆见深愣愣地站着。突然有些可怜他。便道:“你也过来吧。” 穆见深笑了笑。很自然地坐下来。 从此以后。东宫就有了一个固定地模式。每到吃饭地时候。穆见深都会出现在承平座位地下手。雷打不动。 “喝点儿肉粥看看。”东乡夫人递过来一碗粥。 承平闻着就不太喜欢,看看东乡夫人,勉为其难吃了一口,立刻就吐了出来:“呕……。” “主子。”绕朱忙展了帕子接着。 承平摆摆手,用右手捂着自己的嘴,只是干呕。 东乡夫人端上来一杯清茶:“公主,漱漱口。” 好一会儿,承平才平息下来。 穆见深,看着她,神色却不如昨晚那样关切,反而脸色铁青。 “叫太医吧。”穆见深小声道,拿筷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承平干脆地回绝:“不用。” 穆见深看向东乡夫人,东乡夫人哪里顾得上他,可是神色却不怎么焦急。 这顿早餐,谁也没吃东西,怎么摆上来,就怎么撤下去。 穆见深和承平拜了太庙,一路上都没有再交谈,承平是不舒服没力气说话,穆见深脑子里却乱极了。 以为他是傻瓜吗? 承平莫名其妙地呕吐,加上太医和东乡夫人那么轻描淡写的表示,都让他觉得可疑……不,这种事情还是求证一下的好。 从太庙回来,承平道:“我累了,要在昭阳殿休息,你回听风阁吧。” “是。”穆见深说。 回到听风阁,穆见深第一件事,就是找陈宜。 可是听风阁里侍候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穆见深问道:“我带来的人呢?” “照摄政王的吩咐,都送回穆家了。”领头的太监道:“奴婢叫长山,是特别派来侍候侯爷的,侯爷有什么需要,请尽管使唤奴婢。” 笑咪咪的长山,让穆见深无法开口,他闷闷地转身,走向花园,竟看见陈宜拿着个剪子,正在为一棵树修枝。 “你怎么还在这里?”穆见深奇道。 陈宜一边修枝,一边说:“我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皇宫也需要花匠嘛。” 穆见深叹气道:“你可真是神通广大啊。” 陈宜嘿嘿一笑,问穆见深:“怎么样,洞房花烛夜很愉快吧,摄政王也算是个美人儿呢。” 穆见深脸色有些僵,不自然地笑道:“是啊,她是位美人儿。” 陈宜奇道:“咦?你这样说,不像你的作风呀,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穆见深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对人说的,可是自己求证,要怎么办呢?问太医肯定没用,东乡夫人也不会对自己说什么的,承平?那更别想。 “想什么呢?”陈宜见穆见深不说话,问道。 “没什么,随便走走呗。”穆见深信步走出了花园,见听风阁中的太监宫女,有意无意都盯着自己,好像有些监视的意味,不禁意兴阑珊,只好回屋了。 昨夜睡在椅子上,确实不怎么舒服,他倒到床上,打算补眠。 可却怎么也睡不着,想想承平和周围人的举动,越想越觉得不自然,这皇宫就好像一面扭曲的镜子,让他怎么照也看不到真相。 不。 真相其实一直在他心里。 承平呕吐的样子,他在另一个女人身上见过,在他七八岁的时候――他的后母怀孕的时候。 那种样子,他记忆犹新,从那时开始,一切都变了,后母那张温情脉脉的面具掀了下来,再也不对自己和哥哥有任何亲切的表示,自己和哥哥的待遇渐渐变差。随着弟弟们的一个接一个的出生,父亲也慢慢疏离……。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行,我要确切地知道!” 手握成拳,在床框上狠狠敲了一下。 要怎么才能知道呢。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秋意正浓。 好吧,如果你给我的是一顶绿帽子的话,不介意我给你一朵红花吧。 当天晚膳,一碟很漂亮的小饺子放到了承平面前。 穆见深道:“尝尝看,我亲手包的。” “你还会做这个?”承平笑道:“想不到呢。”想不到小白脸还可以兼厨子呢。 穆见深笑了笑,递上一碟醋:“沾这个好吃些。” “是吗?”承平依言沾了些姜醋,问道:“什么馅儿的?” 穆见深回答:“螃蟹。” ―――――――――――――――――――――――――――――――――――――― 实话说,这两只都算是自私至极……希望各位看官还能接受,以后会好的,哈哈,橙子继续打滚求票票,\(^o^)/~ 第二十七章 不能忍 “螃蟹。(.)”穆见深笑着回答。 螃蟹性寒,孕妇忌食,承平不知道这点,傻傻地夹着饺子往嘴里送。 “多吃点。”穆见深又给她夹了一个,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他希望承平吃下去,好证实自己是胡思乱想,可是答案那么明显。 东乡夫人迅速甩掉手里盘子,一把捉住承平的手:“别吃。” 盘子在地板上磕得粉碎,四周的宫女太监惊讶地看向他们,承平手里的饺子,从筷子上掉下来,滚到地板上。 一时安静无比。 承平看了看东乡夫人,平静道:“都退下。” 似乎这样的事情很常见,一屋子的人都退了下去,承平对东乡夫人道:“我不会吃的,夫人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和他说。” 他自然指的是穆见深。 “穆见深,右相家的二公子,今年二十五岁,早年曾经定过亲,可惜五年前即将迎娶时,未婚妻病故,单身至今。你是前妻曾氏所生,一向不受右相重视,学业也不好,只喜欢养花种草,性格懦弱,从未与人争执。”承平道:“看来我低估你了。” “你没有进学,大概不是头脑的原因吧。”承平问道:“你很聪明,为什么没有出仕呢?” “因为不想太出色。被后母为难?”承平用筷子搅着那碟姜醋。用嘲笑地口气说。 穆见深道:“殿下。此刻不是说这些东西地时候。” “哦。你终于叫我殿下了。”承平盯着穆见深。眼睛微微眯起来。用极诱惑地语气道:“你喜欢权力吗?见深?” 这句“见深”听起来多么亲切。这不过是拉近距离地一点儿小伎俩。承平继续道:“我能给你地东西可不少哦。荣华富贵。名望声誉……。” 穆见深打断道:“殿下一向就是这样招揽人地么?” 承平笑起来:“你不想么?我来猜猜。你不出仕。是因为你不想成为。右相一系中地人。是不是?可是你搭不上左相地关系。那么现在。你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我——轩辕承平。” “殿下!”穆见深怒道:“你就只想到说这些么?” “不然还要说什么?”承平问。 穆见深道:“你心里到底把我当什么?好大一顶绿帽子呀,你怎么能这样?” “绿帽子。”承平道:“好吧,说到重点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回答就是。” “你怀孕了,对吧。”穆见深确认道。 “是。”承平回答。 “孩子的父亲是谁?”这大概是每个戴绿帽的男人,都想知道的事情吧。 “你不必知道。”承平答道:“不过从现在看来,你将是孩子名义上的父亲。” 名义上的父亲? 穆见深手握成拳,怒极反笑:“你把我当什么?玩具吗,我为什么要做你的遮羞布?呵呵,你就等着这件事情曝光,你身败名裂吧。” 承平用手托腮,靠在桌上,笑道:“身败名裂?说得很好,这件事传出去,我顶多不做这个摄政王,皇家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不管怎么样,轩辕承平我还是皇家的公主。你却要一辈子受人嘲笑,有这件事在,朝廷不可能给你官职,你可就一辈子不能出头了。” 她半眯起眼睛,信心十足地说:“想清楚了么?” “那又怎样,不能出仕算什么?”穆见深嘴硬道。 承平摇摇头,站起来叹道:“你是聪明人,为什么要做傻事呢,这件事与你与我都没有好处。” 说完,承平走到门口,对穆见深道:“你好好想想吧,想清楚前,不要出这道门。” 雕花木门,呯地一声关上。 穆见深听见承平在门外轻声吩咐些什么,心惊道:“她竟敢把我软禁在这里!”到门前一拉,果然锁住了。 长山的声音传进来:“侯爷安心,等您想清楚了,自然能出去。现下有什么需要,请只管吩咐奴婢。” 穆见深气得肺都快炸了:“自以为是的女人!” “天下人都是你的玩偶吗?” “你想怎样就这怎样?” 他摔光了桌上的碗碟,看着满地狼藉,突然有点儿快意,承平是摄政王又怎么样,这不是她想左右就行的。穆见深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很不错的事情,至少应该教训一下那个女人,这些一出生就高高在上的家伙,真是毫无体恤他人的意思,任性得无法无天。 至于接下来怎么办,穆见深还没有想到。 敲门声响起,穆见深转头一看,门开了,余悦站在门口,提着一壶酒,笑道:“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好啊,不过没杯子。”穆见深扫了一眼地面。 余悦好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一对杯子来。 穆见深道:“你早有准备呀。” 余悦关上门,走到桌子前坐下,给自己和穆见深各倒了一杯酒,缓缓道:“你都知道了吧。” 穆见深一口喝空了杯子,笑道:“对,傻瓜已经知道了。” “别这么说。”余悦劝道。 “还要怎么说?难道要说,这是我的荣幸?”穆见深说:“你来干什么我也知道,不就是来当说客么?我倒要看看,这种事情,你要怎么说。” 余悦尴尬笑道:“你还真是一针见血。” “逼急了,兔子也会咬人的。”穆见深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指着承平的位子道:“这种做法,是‘托身人上,乎下如草’!” 余悦道:“其他事情上,她并不是这样的,只是周围的人日日捧着她,当然不会有,为他人着想的时候。” “你很清楚嘛。”穆见深道:“可你也是‘日日捧着她’的人,不觉得这样做不对么?” “没办法。”余悦道:“她就是那样的,想到就做。好在大事上,她并不糊涂。” “做出这种事情,你竟然还说大事不糊涂?”穆见深笑起来:“我看天朝算是完了,奸佞当道啊,哈哈哈,还是败了得好。” 余悦摇摇头:“为政者一定要是圣人吗?谁规定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句话,你听过吧?” “听过。”穆见深说。 “先帝是这样解释的,天下人争利,就要给他们利益,只要是对人人都有利的事情,那就可以做……。”余悦道。 “哼,说得好听。这样明显损害我的利益的事情,她还不是一样做!?”穆见深反对道。 余悦问道:“这件事,真的损害了你的利益么,损害了什么呢?” —————————————————————————————————————————— 下新书潜力榜了,收藏下吧,不然就不好找了,嘿嘿! 第二十八章 姐夫 驸马 穆见深一怔。 余悦又道:“除了心理上有点过不去之外,还有什么问题吗?” 穆见深皱了眉:“哪个男人愿意给别人养孩子?” 余悦哈哈大笑:“皇家的孩子,还需要你来养?你想太多了吧。” 穆见深一愣,解释道:“这是形容,只是形容。” “你对殿下一见钟情了吗?”余悦问道。 “不,没有。”穆见深道。 “那你下过决心,要找个情投意合的女子厮守终身?” “没有。”穆见深道:“问这个干吗?这些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啦。”余悦道:“你既然没有心爱的女人,又不喜欢殿下,那你有什么好受伤害的?就算孩子不是你的,皇家的孩子又不养在眼前,你不喜欢,不见他就是了,这件事只要不传出去,于你的声名也无碍,你失去了什么呢?” “我……”他怎么觉得,余悦的口气好像有点儿受伤? “你来应选驸马。难道真是仰慕承平么?”余悦道:“既然都有所求。各取所需。不是正好。公子莫非还有为难?” 穆见深愣了半饷。突然哈哈大笑:“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呐。不过像做生意一样。把事情说得这么直白。(.好看的小说)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呢。宫里都是这样地吗?” 余悦端起酒。笑道:“大概吧。当年成宗皇帝微服出巡。不也自称是卖帽子地么。” “说得好。皇家可不就是卖官帽地?”穆见深笑道:“余悦。你是个好说客。” 余悦默认。干干脆脆地和穆见深喝了一杯。 穆见深笑道:“可是我要地。不只是这个连名也没有地驸马。摄政王既然有心。为何不拿出点诚意来?” “精明。”余悦佩服道:“我真想不出,承平想要个小白脸,那么多纨绔子弟中,却单单挑中了你,可不是一般的走眼呐。” “小白脸?”穆见深不悦地皱眉,心里咒骂承平,竟然这么看不起他,而且身为女子做这些事情,真是伤风败俗,恬不知耻……。 余悦看着穆见深眼珠转转,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笑道:“话说回来,您到底想要些什么,能否告知一二?” 穆见深道:“我想,还是直接与能拿主意的人说,比较好。” 余悦心知劝住了他,也不说话,喝完杯中残酒,道:“殿下此时应在御花园,不如我替侯爷引路如何?” “如此甚好。”穆见深也不客气,现在的情况,他是有爵位的寿春候,余悦不过是个小小侍读,比起之前两人相见,地位已经颠倒了。 他跟着余悦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不只承平,还有皇帝和贵太妃。 按道理,太妃是不宜见外人的,可是谁让穆见深是穆心莲的族兄,于是大大方方上前见了礼。 小皇帝没见过他,抬头问承平道:“阿姐,他是谁啊。” 承平不答,很玩味儿地看着穆见深。 穆见深犯难了,从穆心莲这算,他是堂舅舅,可要从承平这边算,他是姐夫……承平看着他,神色极轻蔑,似乎在看一个小丑。 穆见深明白了,这是要他选,是准备站在穆心莲呢?还是选承平? 总要表个态呀。 “我是你的姐夫,皇上。”穆见深道。 穆心莲没来由地心底一刺,这是她的亲人啊,这么轻易就向承平低头了?随即,她又看到,穆见深乘着蹲下去与皇帝说话这一下,回头对穆心莲一笑。 两人对视了一眼。 他们本来就认识,这一眼让穆心莲颇感安慰。 承平没有看见这些小动作,皇帝抬起头问她:“阿姐,什么是姐夫?” “是阿姐的驸马。”承平回答。 承训在宫中长大,认识的人不多,他不知道姐夫是什么意思,因为在他身边,没有人互相这样称乎,不过,驸马他是知道的,他笑着对承平道:“我知道了,就像合浦姑姑的驸马一样。” “是,不过是姐姐的驸马。”承平对承训一向很有耐心。 穆见深对承平的表现有些奇怪:“她怎么可能对这孩子这么好?她应该恨他才对啊。” “那么,那……。”承训脸儿红红地问道:“阿姐会和他生孩子么?” 承平没想到他问出这种问题来,板着脸问道:“谁告诉你的?” 承训道:“是母妃……。” “母妃?”承平侧着头,心道:“穆心莲还算规矩,没敢要承训叫她母后。”于是笑道:“原来是贵太妃,训儿,问这个干什么呢?” 承训蠕蠕嘴唇道:“阿姐有了孩子,还会一样喜欢训儿吗?” 承平笑了,抱起承训道:“为什么不会?阿姐,最喜欢训儿了。” “真的?”承训笑起来,和刚才那个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相比,真是判若两人。 “当然是真的。”承平回答。 不过承训觉察到,承平好像在敷衍自己,不满道:“可是阿姐好久都没来看训儿了。” “我这不是来了吗。”哄孩子真累,承平颓然回答。 穆见深接过小皇帝,抱着手里对他道:“臣陪皇上玩儿,可以吗?” 从远处看,年轻的夫妇和一个孩子,多么吉祥如意的一家呀。 穆心莲完全被晾在了一边,不过她并没有多沮丧,最难熬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经过这些天和皇帝的接触,小皇帝已经接受了她是他母亲的事实,只要再耐心一点儿,皇帝再长大一点儿,就不用再看谁的脸色了……。 小皇帝打量了穆见深一番,穆见深长得本来就不错,又笑得人畜无害,说不上讨厌,他点头道:“好呀。” 小皇帝这么容易就答应了,穆见深刚想得意一下。 谁知小皇帝下一句,就将他推到了沮丧的谷底:“我们来玩骑马吧,你来当马!” 穆见深……-_-|||。 “哈哈哈哈哈……。”直到回东宫的路上,承平仍然笑得花枝乱颤。 “公主,您和皇上还真是姐弟呢。”穆见深恨恨道。 承平的笑声停了下来,她回头看了看,对后面跟着的宫女们道:“你们退后些。” ―――――――――――――――――― 从昨天开始,就不知道为什么上不了,橘子代更的,橘子也打滚离开~~~~~~ 第二十九章 一双人 宫女们接到命令,也不转身,以一种很小的步伐,整体像潮水般退后。(.) 整齐得让穆见深产生一种错觉:“这种步法要是推广到军队的话,撤退时就不可能溃散了。” 当然,军队是不可能用这种小碎步撤退的,那还不得被笑话死? 宫女们退到五十步左右的地方,承平才继续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寿春候有话对本王说么?” “公主……。”穆见深开口,他和承平是该谈谈,可是他不很明白,承平为什么要把地点选在路上。 “请叫我殿下。”承平纠正道。 “公主殿下。” “是摄政王殿下!” “公主对自己是摄政王这件事,很在意吗?”穆见深笑道。 承平有些不耐烦道:“侯爷就是想说这些?” 穆见深欺身上前,一把揽住承平的肩,承平怒道:“你干什么?” 穆见深眨眨眼。并没有把手放开。反而无辜地问道:“我们不该是一对恩爱夫妻么?” “哼。为什么我们要是一对……嗯……恩爱夫妻?”这个词让承平起鸡皮疙瘩。她压根没想过。有一天。会和谁恩爱。 “这样才能有孩子呀。做戏做全套嘛。”穆见深嘴角一弯。(.无弹窗广告)笑得这么平静。好像在和承平商量一盆花放在哪里。 他地手始终搭在承平肩上。承平也没有硬把他拍下去。 “你同意了?”承平道。虽然在他来御花园就知道了。不过还是要确认一下。 “当然。不过。我也不想吃亏。”穆见深道。 “那么,你想要什么呢?”承平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个小猫般的笑容。 “这个先不急,有些事情先商量一下,怎么样?”穆见深道。 “看来你要的不少。”承平道。 穆见深但笑不语。 承平转过身来,看着穆见深道:“说吧,穆家要什么?太后之位?还是别的?不过你要想清楚,这件事能要挟我的限度不大,鱼死网破可就没意思了。” 言下之意,太后之位我是不可能给穆心莲的,别的事情嘛,也许还可以商量。 其实承平的算盘打得很好,只要再忍一个月,自己怀孕的事情一公布,那么这件事的威胁就完全解除了,到时候,哼哼,一切还得按原来的样子来,该在哪儿呆着的人,还得回去呆着。 穆见深一愣,看来承平是把自己看做右相一派的了,不行,这样她会对自己极度防备,做什么都是白费。 穆见深贴着承平的耳朵道:“如果我说,我是诚心诚意投靠公主您的,您相信吗?” “你当我傻了吗?”承平道。[.超多好看小说] “我在家中不受待见,公主也知道吧。”穆见深道。 “你受不受待见,关我什么事?”承平毫不留情地说:“你是前妻生的,后母不待见你,有什么好奇怪的。” 穆见深道:“您不和我一样么,难道,我想什么,难道你会不知?” “一样?”承平挑挑眉:“我和你一样?” “不一样么?母亲亡故,父亲续弦。”穆见深道:“所不同的是,您是女儿身,所以就算是嫡出,也只能做个摄政王,摄政王说起来风光,可却不是封号呢,谁见过摄政一辈子的王呢?” 承平看了他一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穆见深道:“意思就是--何必为人做嫁衣呢?” 承平微微一笑:“你不怕掉脑袋么,穆公子?” “有这么大的把柄在您手里,能不能信得过我呢?”穆见深笑道,他把承平想简单了。 承平冷冷道:“听说贵太妃还有个哥哥?” “嗯,是的。”穆见深道。 “你呢?你有几个兄弟?”承平问。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承平应该早就知道右相家的情况的吧,穆见深老实回答道:“有一个哥哥,剩下就是后母所生的三个弟弟了。” 也不等承平接着问,穆见深道:“父亲最喜欢小弟见汲,后母最钟爱三弟见淇,日后的候位,也是在他们两个中间选一个传下去吧,我大哥已经出仕,在工部做个小官……。” 穆见深说的内容,与承平收到的消息大体一致。 承平道:“你倒老实。” “殿下什么都知道,我不用撒谎。”穆见深道。 “你也很聪明。”承平道:“朱嬷嬷说得对,与其找个傻瓜,不如找个有所求的聪明人。” “聪明人,可以告诉我,你要求的是什么了么?”承平正视穆见深的眼,甜甜地问道。 穆见深放下自己的手,贴着承平的耳语了一句。 承平吃惊地看着他:“啊?!” 穆见深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确定?这样对你毫无益处。”承平道:“相反,你也会被牵连。” “所以,我来求您啦,如果是摄政王您的话,我一定会没事儿的。”穆见深道。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当然。” 承平笑道:“可惜,我做不到。” 穆见深脸色一沉:“你是不信我?” “无凭无据。”承平垂下眼睑,慢慢向前走去,穆见深的提议是很好,可惜不到时候,只好拒绝了。 穆见深踌躇了一下,问道:“那我可以请求另一件事吗?” “换一件?”承平笑道:“你还真会抓住时机。” “谢谢夸奖。”穆见深道。 “换什么呢?给你哥哥提个位置?”承平问道。 “不,我想进翰林院。”穆见深说。 承平奇道:“翰林院?那可是号称养老院的啊。” 天朝军功为重,翰林院除了编撰书籍,似乎用处不大,一般年轻人,是不愿意去的。 穆见深微微笑道:“我觉得自己才学不足,应该进翰林院,向老翰林们好好学学。” 勤奋好学? 承平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穆见深道:“既然我的要求摄政王,不能答应,那么,我总要找个合适的地方……。” 话音未落,便看见几名大臣往这里走来。 这里是皇帝的寝宫与东宫之间通道,遇到大臣一点儿也不奇怪。 穆见深拉起承平的手,笑着迎过去,承平刚想反抗,穆见深轻轻道:“人前要是恩爱夫妻,别忘了。” 承平笑起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去死……。” 从背后看,穆见深站在承平身后,右手拉着承平的右手,让她几乎是半倚在自己怀里,两人头靠得很近,轻轻地交谈着,怎么看都确是一双璧人。 ―――――――――――――― 昨天没更,今天二更补上 第三十章 回门 几位大臣上前见礼的时候,正看到,这对夫妻极为“恩爱”地站在一起,于是互相使了下眼色,没说几句,便离开了。 “走得好快。”承平道,平时哪一个不是没话也要找几句来套套近乎,今天走得可真是快呢。 回头看看穆见深,他却没看承平,可收还是继续拉着,没有放开的意思。 承平把手抽出来,问道:“你在看什么?” “这就是朝中的官员呀。”穆见深道。 “你是乡巴佬吗?”承平不悦地说:“右相的公子,说这种话?” “大概是吧。”穆见深回答。 承平愣了,比起余悦时不时的顶嘴,这样摆明了随便你欺负,就有点可疑了,承平笑起来:“你可真好说话呢。” “我在家中本就不受父母喜爱,怎么敢顶嘴呢,何况这是真话,我从未见过朝中高官,一直以为都和我爹一样呢。”穆见深说。 “右相?”承平道:“难道右相在家中也是一直板着脸?” 穆见深点点头:“对我常常是这样吧,毕竟我的学业,让他失望。” “书读得好。也不算什么。”承平道。 穆见深叹道:“那是因为公主天资聪颖。学业也好。弓马也好。都是备受赞誉地。” 夸奖永远是让人愉快地。承平转头看看穆见深。他低头看着自己地鞋子。风吹起衣袂。看着很是孤单。 穆见深虽然比承平高。可是这会儿在承平眼中。却好像一个可怜巴巴地小孩子。承平叹了口气:“明天是三朝。我陪你回趟右相府吧。” “啊。难道算是三朝回门?”穆见深道。 “不好么?我也该与穆夫人见一面吧。”承平笑道:“听说民间都是媳妇三朝回门看爹娘。皇家地驸马就算是入赘。也该回家拜见父母吧。” “既然公主愿意,就谢谢公主了。”穆见深道。 承平继续往前走着,慢慢道:“我也要谢谢你,和我一起,演完这出戏。” 穆见深道:“好啊。” “奇怪,为什么你这么平静?”承平道。 “既来之则安之,不是吗?” “也对,随遇而安也是好事。” 承平不再说话,两人默默地回到东宫听风阁。 丰盛的晚餐端上来,承平却没什么胃口,喝了一点汤,就没再吃了,其实她孕吐并不严重,只是早晨比较厉害一点儿。 “多吃点吧。”穆见深劝道。 承平摇摇头:“我累了,回去了。”说完离席往外走。 穆见深意有所指地说:“公主不应该留下来么?” 承平愣了一下,道:“好,流碧安排下吧,我今天睡在听风阁了。” 华灯初上,幕帘低垂。 等侍候的人都退下去,承平突然笑道:“你真的觉得,我们这样做有用?” “什么?”穆见深问。 “扮恩爱夫妻啊,有什么用?”承平问,她当然并不想,和穆见深同床共枕,就是单独呆在一个屋子里,承平也觉得别扭。不管怎么说,穆见深还是个陌生人。昨天那是没办法,不来的话,在内史起居注上没法交代,今天其实就不必了。 不过承平看着穆见深的眼神,他应该是有话要说。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承平问。 穆见深点点头:“我想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承平皱眉道:“你不用知道这些。” 说道这个话题,承平的语气变得激烈起来,这是她最不想面对的话题。 “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万一以后有人自称是孩子的父亲,周围的人怀疑我,怎么办?”穆见深道。 承平道:“不会的,这是我的孩子,只属于我一个人。” 穆见深没料到是这样的答案,有些愣愣的。 承平最近总觉得很累,不想多说什么,自己爬上床,卷了被子,对穆见深道:“我特地让他们多拿了被子来,委屈你打下地铺吧。” 说完指指床尾,果然还有两床被子。 穆见深打着地铺,心里更加无奈:“承平那句话的意思,几乎就是在庇护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那是什么人呢?至少可以肯定一点,那个男人没办法娶承平。是已经娶妻,还是地位太低?怕被人笑话,或者……有没有可能是我?” “不。”这个想法马上就被穆见深自己否定了,原因很简单,承平与穆见深那一夜,没有落红。 在穆见深心里,迅速把承平定位成了一个放荡的公主。 真是冤枉。 承平不过是经常骑马而已。 承平睡得很沉,穆见深却睡不着,戴绿帽子这种事情,嘴上怎么说都行,心里怎么可能不介意? 翻来覆去一夜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带着极疲惫的神情,回到右相府。 一番见礼之后,承平被穆夫人带去参观右相府。 穆见泯把穆见深拉到一旁,悄悄嘱咐道:“见深,你也不要太卖力了,日子还长,别把后劲儿都用光了。” 穆见深囧囧有神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话是很贴心,可是这会儿,听在穆见深耳朵里,无疑是插了把刀子。 还不要太卖力? 他倒是想卖力,找谁卖去? 穆见深突然有个很愤怒地想法:“承平能和别的男人鬼混,自己也该找几个小妾吧,说起来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穆见泯又嘱咐了几句,看穆见深神色不安,才道:“难道是殿下给你脸色看了?唉,毕竟是皇家的公主,又是位高权重,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穆见深道:“哥哥,你多虑了,公主是很好相处的。” “是吗?”穆见泯憨厚地笑道:“这样最好,轩辕家的公主们,都是刁蛮任性出了名的,想不到摄政王会很好相处,不愧是先帝选中的继承人。” 那是没得选,好不好? “哥哥。”穆见深打断他:“继承人这种话,在家里说说就罢了,外面可不能说呀。” 穆见泯道:“知道了,你哥哥好歹也出仕这么多年了,这不是在家里吗。倒是你,在宫里要小心些,我听说,那里面什么事情都能发生。” 穆见深笑起来:“这句话可真八卦。” “这还是我们侍郎大人说的呢。”穆见泯道,穆见深当了驸马,连带着他在衙门里也好混些,谁都暗地里想着,这可是驸马的哥哥,不日就会高升了吧。 兄弟俩聊得正欢,丫鬟进来禀报说,夫人和摄政王从花园回来了,叫这兄弟俩去前厅用餐。 承平当然坐在首位,其次是穆见深,右手边坐了穆夫人,当然穆夫人坐那里,大部分时间,都是殷勤地帮着承平布菜。 穆见深看着穆夫人忙忙碌碌,不知怎的,反而有些看不下去——如果自己的母亲还在,恐怕也是这样吧,不但喝不到媳妇茶,反而地位低于承平。 右相拿起一壶酒,为承平斟满道:“请喝一杯吧,摄政王。” 承平一呆,她最近对酒可是相当过敏。 “不行,不能让她喝。”穆见深心道,承平要是在这里孕吐的话,可就糟了。 于是穆见深抢过杯子,一口喝干,才对右相道:“父亲,殿下不胜酒力,我来替她喝吧。” 他这个举动,不免有些出格,见大家都盯着他,又笑呵呵地岔开话题:“我敬父亲一杯。” 接着穆见深一一敬过去,喝了个痛快。 “见深,你没事吧。”右相道:“这是虎鞭酒,不能喝得太多……。” ——————————————————啰嗦分割线————————————————————— 最近更得晚了些,写了七万字了,橙子觉得前面比较闷,文比较闷,好像写得也很闷呢。所以在调整人物性格,下面的文会活泼些……不知道有人看出来了木有? 书评区好冷清呀,就没有什么意见么? 好吧,我继续了。 见深喝了虎鞭酒,接着要怎么办呢? 是推倒承平?还是找个女人收房? 貌似都不是好主意,各位看官,给个建议吧。o(n_n)o~ 第三十一章 吃不到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右相说这句话的时候,穆见深他们已经打算离开了。 “没问题。”穆见深道:“不过是些酒。” 很好,他口齿清晰,还没喝醉。 “你醉了?”马车上,承平问。 “怎么会。”穆见深回答:“我的酒量很好。” 承平笑道:“看不出来呢,对了,你们家那个花园不错,听说你很喜欢养花,那株琼花,是怎么养护的?。” “公主喜欢?那就移到宫里来好了。”穆见深道。 承平摇头:“不用了,我也只是好奇,琼花长在南方,京城冬天这么冷,是怎么做到的?” 穆见深道:“给它穿衣服啊,到了冬天要给它搭个棚子,保暖才行,公主真是见多识广,这个时节琼花未开,你都能认出它来。” “啊,父皇在世时,南方进贡过这种花,可惜当年冬天给冻死了。”承平道:“我确实很喜欢,雪白的花朵,很漂亮……。” “来年我们也种一棵吧,种在听风阁的庭院里。”穆见深笑道,他喝了酒,脸色微红,吐出的气息都带着酒味儿。 承平有些不舒服。道:“来年再说吧。我今天不去听风阁了。” “为什么?”穆见深问道。 “明天得早朝呀。”承平道。 “何况。戏也演得差不多了。不是吗?”她舒服地向后一仰。很散漫地说道。承平正式出行地马车很宽大。里面三分之二地地方是软榻。还有矮几和扶手。靠枕里填着今年地新棉。极为舒适。 穆见深笑道:“不是该演到‘从此君王不早朝’么?” “哈哈。对‘从此君王不早朝’。你怎么知道。承训是不早朝地?”承平说:“你还真是有趣。” 穆见深拉起承平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怎么样?对您亲自挑选的小白脸满意吗?” 承平脸色微变:“你都知道了?” 她用力想把手抽回来,穆见深抓得很紧,笑道:“公主,你在怕什么?” 怕什么? “害怕我会谋害你么?”穆见深问道。 “你没那个胆。”承平道,任何人听说自己是小白脸,都会生气吧,承平在等着穆见深翻脸。 “是,我没有。”穆见深放开承平的手,笑道:“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打赌?”承平奇道。 “对。”穆见深点头。 承平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赌?” “你怕了?”穆见深道。 “我不怕。”承平道:“激将法对我不起作用,你要做什么直说。” “你不觉得不公平吗?”穆见深问。 “不公平?有什么不公平?”承平不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公平。 “我们成亲这件事呀。”穆见深道。 承平有点无奈地笑道:“这件事昨天就谈过了,你还想要什么?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 “不对。”穆见深摆摆手,道:“昨天说的是孩子的事情,今天来说我们。(.无弹窗广告)” 承平道:“这是一件事。” “两件。”穆见深竖起两根手指,正色道。 总觉得有些异样,承平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良久才道:“你醉了。” “没有。”穆见深道:“我一次也没喝醉过。” “你还一次也没死过呢。”承平回答。 “那就死一次试试好了。”穆见深向承平扑去,直接把她按到软榻上,开玩笑地说:“一起死吧。” 这个样子极为暧昧,穆见深心里一跳,承平的脸近在咫尺,呼吸相闻……。 “滚开!”承平一脚踢在他小腿上。 “噢——。”穆见深只好闪开,抱着腿使劲揉,指控道:“你谋杀亲夫!” “那又怎样?”承平扬扬眉:“你别以为知道点事情,就可以威胁我,我轩辕承平不受人威胁!” “嘿,说到底,你还是害怕。”穆见深道。 承平决定不和这个喝醉的人计较,便顺着他道:“好啊,我和你赌了,你说赌什么吧!” 穆见深笑了:“你答应了?” “我答应了。”承平嘴上说着,心里偷偷笑道:“原来这家伙喝醉了喜欢打赌呀?看我不让你输得鞋子都没得穿。” “好!”穆见深道:“我们来打个赌,如果一年后,你爱上我,就算输了,怎么样?” “爱上你?那要是你爱上我呢?”承平问。 “那就算我输了。” “输了又怎么样?”承平恶作剧地说:“输一百两银子?” “怎么会?公主你真小气,我输了,就离开宫里,你要是输了,就回答我一个问题,怎么样?”穆见深道。 “什么问题?”承平说。 穆见深道:“孩子的爹是谁?” 承平一愣,随即笑道:“好啊,我是绝对不会输的。一年之后你离开,省了我不少事儿呢,看在你这么善解人意的份上,我就把寿春候的爵位留给你吧。” “呵呵,那就是我赚到咯。”穆见深笑道,闭上眼晴,靠在塌上打起盹儿来。 “他果然喝醉了。”承平心道。 一路无话。 马车停下来,承平正想叫人来扶穆见深,不曾想,他自己醒过来了。 “你醒了就好,自己回听风阁去吧。”承平道。 “公主不去?”穆见深问。 “嗯,明天早朝,我还是睡在昭阳殿,比较近。”承平说。 “可是公主,我身为寿春候不也要上朝吗?没人指点很容易出错的,公主还是带着我吧。”穆见深可怜兮兮地说。 带着老公上朝? 嗯,这个创意很好。 承平觉得头顶乌云滚滚,拿这家伙很没办法,算啦,再挨一天吧,和一个喝醉酒的家伙争什么,于是点头应了。 穆见深回应给她一个微笑。 早朝定在寅时(早5时左右),东宫就在金銮殿的东边,不算远,但是承平也差不多得提前半个时辰起床(大约4点左右),所以,睡得很早。 “你干嘛?”承平面对自己爬上床的穆见深,戒备地问道。 “当然是睡觉啊。”穆见深说。 “你去打地铺。”承平命令道。 穆见深贴近承平,轻轻道:“难道公主害怕么?是害怕我会用强?还是害怕赌约会输?” 暖暖地气息喷在承平耳后,心跳没来由地加快,承平红了脸道:“谁怕啊!敢不规矩,我就阉掉你!” 说完,自己卷了被子睡到床里,背对着穆见深。 穆见深偷偷一笑,也睡下了。 一躺下去,穆见深就觉得很不对劲。 很热。 这已经入冬了,怎么会热? “不好,难道是那个酒?”穆见深额头开始冒汗,身体里一种说不出的躁动,让他惴惴不安。 穆见深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想干什么。 身旁承平的呼吸已经平稳下来,好像已经睡着了。 怎么办? 穆见深搓着自己的手,觉得浑身都在发痒,发热。 他的手伸向承平,又缩了回来,承平可不好惹,从这几天的观察来看,搞不好真的会被阉掉的⊙﹏⊙b。 “这难道就是所谓看得到,吃不到?”穆见深痛苦地想。 ———————————————————————————————————————— 求收藏,求票票,收藏破百就加更!! 橙子和见深一样在煎熬呀…… 第三十二章 第一次早朝 第二天,丑时二刻,承平就醒了。 她心中有事的时候,总是睡不沉的,加上昨天夜里,穆见深不知道为什么翻来翻去,弄得她一夜都没睡安稳。 转头一看,那个煎了一夜鱼的家伙,这会儿却睡得好香。 承平隔着被子踢了一脚:“起来!” 穆见深迷迷糊糊道:“天还没亮呢。” 废话,天亮了,就晚了。 承平又使劲踢了一下,穆见深顺着她的力道,滚到了床边,堪堪睡在床沿边儿上,六尺宽的大床,承平横着睡都可以,穆见深这一滚,就让她踢不到了。 “嘿嘿,你还真睡得死啊。”承平爬起来,左右看看,拿起穆见深的头发,轻轻扫在他自己的鼻子上……。 阿嚏! 穆见深醒过来。 承平哈哈大笑,放过他的头发,对外面叫道:“绕朱,流碧,进来吧。” 绕朱、流碧带着小宫女进来。为承平换衣漱洗。铺床叠被。 “咦?怎么这里是湿地?”叠被子地宫女奇道。 承平疑惑地看着穆见深。那是穆见深睡地那床。接着。一屋子地宫女太监都看了过来。 安静。有时候比喧嚣还要可怕。穆见深面红耳赤地望着脚尖。原来八卦目光也可也这么锐利。看得他恨不得直接钻到地底下去。 承平干咳一声。道:“干什么停下来。手脚快些。那床被子。还不换掉?” 宫女赶紧把被子抱走了。(.好看的小说) 穆见深感激地看了承平一眼,心道:“这女人也有好的时候。” 承平换好衣服,走到前厅吃早餐,与穆见深错身而过时,她不怀好意地问道:“你尿床了吗?” 囧……。 “我收回前面的话。”穆见深忿忿地想:“这女人就是恶毒是代名词!” 恶毒的代名词毫无自觉地吃完了早餐,自己爬上步辇上朝去了。 在没有钟表的时代,时间不像21世纪这么精确,早朝定在寅时,开始的时间却不固定,一般是寅时之后,只要皇帝来了,就开始。 如果有太监出来说什么龙体微恙,那早朝也就作罢了。 如今,小皇帝是不早朝的,让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天不亮就起来,实在是残忍了点儿,所以承平一到,早朝就会开始。 抬步辇的太监很是熟练,小跑着前进,很快就走出老远。 穆见深没有步辇坐,只得跑步前进。 承平看他跟着步辇后面跑得气喘吁吁,不禁笑道:“怎么样,寿春候要不要扶着步辇走?” 穆见深先还当她是好心,转念一想,那不就成了步辇两边的太监了吗?立时拉长了脸:“摄政王还是自己坐吧。” 一发狠,跑到了步辇的前头。 等到了金銮殿,众臣已经照惯例站好,等着承平到来,见穆见深跑着进来,不禁有些吃惊,其中有认识他的,出声道:“这不是寿春候吗?” 穆见深回道:“是,尚书大人好。[]” 站在最前面的右相回过头来,点了点头,穆见深笑了笑,承平就要来了,也没有上前见礼。 当然,也不全是友善的招呼,朝臣们议论纷纷,不是看向穆见深的眼神,多少夹着不屑,甚至有人阴阳怪气说:“不是说后宫不干政么?” 后宫……,穆见深只好望天。 “摄政王驾到——。”太监独特的嗓音拖长了叫道。 承平慢慢从后面走出来。 早朝开始了。 ……………………………… “呼——,原来早朝这么累。”早朝后,穆见深无所事事地回到东宫,时间临近中午,他也就没有回听风阁,而暂时在小书房里休息,等着承平回来。 绕朱端上一杯茶,对穆见深道:“侯爷这样就喊累了,我家主子,还不知有多少公务要处理呢。” “嗯,说得是,她也真是辛苦。”穆见深道:“都没人帮帮手。” “怎么没有,余悦就是啊。”绕朱说。 “余悦?”穆见深想起那个见过两次的男子,有几分儒雅的气质,看起来中规中矩,可是劝自己的时候也灵活机变,想来是承平的左右手吧,穆见深问道:“余悦为什么没有出仕呢?” 绕朱道:“大概是因为身份吧,他是主子从外面捡回来的,算身份得算是家下人吧,要是出仕恐怕也只能从衙役、小吏做起,主子是不想他离得太远吧。” 家下人。 不是奴婢,是投靠来的自由人,比奴婢的地位高,其子女不算家生子,不必继续为奴为婢;但是比雇工的地位低,没有主人的同意,是不能随意离开的。 “原来是这样。”穆见深笑道:“可是宰相家人七品官,余悦怎么说也得是六品吧。” “呵呵,说得不错。”绕朱笑道。 正说着,承平的声音在外间响起:“绕朱呢?” “来了。”绕朱赶忙走出去。 穆见深也跟着前往,谁知承平见到他反而一愣:“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回来呀。”穆见深笑得云淡风轻。 一旁另一个声音道:“寿春候好。” 穆见深回头一看,余悦正躬身给他请安。 承平道:“还浪费时间行什么礼呀?一起吃饭吧,我先去更衣。” 她转过屏风进了里间,说实在的,摄政王的朝服确实很厚重,流碧跟上来,捧了衣服给她换上,又问道:“主子,还是先洗把脸吧” 承平道:“我净个手就好,哎——,歇了三天,好像事情都堆起来了。” “这才说明主子对朝廷,是多么重要啊。”流碧说。 承平摇摇头:“你错了,好的君主,是要让臣子们都各司其职,各尽所能,事事井井有条,才不会这么累。” “这个奴婢不懂。”流碧低头道。 “你不懂?”承平笑道:“呵呵,你不懂谁懂,你可是东乡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呢。” 流碧不好意思地笑了:“也不过是多读几本书罢了,怎么能和主子比?” 说完,流碧又道:“主子,今年新进宫的小宫女们,规矩也教得差不多了,可以去挑几个来看看,也免得以后放了人出宫,主子少人使唤。” “这么快?”承平道:“说起放人出宫,今年的名单拟好了么?腊月里就把年满二十五岁的宫女放出去吧,也好一家团聚。” “是,奴婢和东乡夫人已经准备好了。”流碧道。 “挑选小宫女的事情,你和绕朱一起去吧,别忘了选几个年纪小的,送到承训哪里,也好有人陪皇帝玩儿。”承平道。 天朝的宫女,通常是七到十岁入宫,统一学习半年的规矩之后,分派到各处继续学习,这时候各人的命运就不同了,有分派到针织局这样技术单位的,也有运气好被哪个主子看上,跟着好的主子飞黄腾达的,当然,能选去陪小皇帝玩儿的,那得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 踩点了,为啥调查区那么多路过呢?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嘛,收一下啦,橙子打滚要收藏…… 第三十三章 亲人 (收藏过百加更) 承平换好衣服,出来一看,穆见深和余悦都站在桌子前等她。 “坐下吧。”承平道:“余悦你也坐下。” 穆见深看见余悦坐在承平身边,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一直以为,像吃饭这种时间,应该就只有他们夫妇俩,平白插一个余悦进来,多少令他不快。 余悦倒是常常陪承平吃饭,他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不过今天多了个穆见深,让他有些别扭,一起长大的女孩突然变成了妇人,谁都会有些别扭吧。 承平没觉得不妥,她想的是如何更好地调动军队,以拖住西凉的进攻,为大军出征做好准备。 三个人各怀心事,这顿饭在默默无言中结束。 吃过饭,宫女端上香茶。 承平打了个哈欠道:“好困啊,最近是怎么了。” 她怀孕的事情,穆见深和余悦都知道,竟然异口同声地说:“快去休息吧。” 话一出口,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 承平笑道:“我还没有老到需要午睡的年纪,余悦,我们去武库吧。”站起来就往外去。 穆见深叫住她:“公主。我何时去翰林院?” 承平回过头。看看穆见深。又看看余悦。说:“这件事。就交给余悦来安排吧。” 穆见深有些傻眼。竟然让余悦安排。看来余悦果然是承平极信任、亲近地人。 亲近地人……? 穆见深心中一惊:“难道他就是孩子地爹?” 心中有一股很强烈地怒气。(.无弹窗广告)如果是余悦地孩子。前几天竟然又让他来劝说。这分明是在戏弄毫不知情地自己。 “左右无事,我也和公主一起去武库吧。”穆见深道,几步跟上,和余悦一左一右地随在承平后面。 承平也没说什么。 流碧见主子走了,对绕朱的道:“主子恐怕要晚些才能回来,东乡夫人的意思,让我们今天去挑选些小宫女,好弥补今年放出宫的宫女的缺。” “今年有很多人出宫?”绕朱问道。 流碧点点头:“要说原本的规矩是年满二十五的宫女,才能放出宫,今年主子说二十五岁不易婚嫁,年满二十只要家里人来接,一样放出去,所以今年宫里放出宫的宫女不少呢。” “年满二十就行了?真好,还是主子慈悲,怜悯我们这些可怜人。”绕朱道。 “横竖皇帝年纪还小,白废着人家青春做什么?”这是承平的原话。 这种话,流碧是不会传出去的,反问绕朱道:“绕朱,你今年十八了吧,过两年就可以回家啦。” 绕朱点点头:“嗯,好些年没见过爹娘了,我走的时候,笑侄女才满月,不知道现在,他们过得好不好。” 一入侯门深似海,何况是宫门,宫女们不到十岁入宫,十五岁后,才算正式的宫女,这时候便有份俸禄,自己收着或者寄回家,可是要想与家人见面,那却是不能的了。 流碧拍拍绕朱的背,安慰道:“也就是两年,何必这么心酸,你这些年寄回家的钱,也不少呢。” 绕朱是承平的贴身大宫女,月钱当然不少。 绕朱笑道:“是啊,前年我嫂子生了侄儿,哥哥也谋了差事,家中来信说,日子也还颇过得去呢。” 要是真过得去,又何必小小年纪送你到宫中来? 流碧心里一酸,口中却道:“那感情好,等你回去,就要给你说亲了吧。” “说什么亲?”绕朱红了脸:“哪有这回事?” 流碧呵呵笑道:“不好意思啦,那就别回去呀,和我一起在宫中,老到当嬷嬷不好?” 绕朱道:“知道你是得东乡夫人看重的,日后再不济也是教养嬷嬷,说不好还能接了东乡夫人的位子,当上后宫的……。” 话没说完,流碧捂了她的嘴,道:“口没遮拦的,这话如何能浑说?” 绕朱摔了她的手,道:“不说就不说,今年你不也二十了,要不要出宫?” 流碧摇摇头:“哪有人来接我?爹娘都不在了,两个哥哥顾自己还顾不过来,我还是在宫里呆着吧,不是还有你陪我么?绕朱,我们两个就老在宫里当嬷嬷吧。” “不要。”绕朱道:“谁要跟你老在宫里当嬷嬷。” “呵呵,想你的小女婿了吧,就这么不待见我?”流碧笑着挠绕朱的痒痒,绕朱嘻嘻哈哈地躲避着。 女孩子恢复了叽叽喳喳的本性,沉重的心情被揭过去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眼前站着七个小女孩,一个个站得好像松树一般挺直,背着手,拘谨地看着绕朱和流碧。 “我以前是不是这样的?”绕朱问流碧。 流碧笑道:“我怎么知道?你是朱嬷嬷推荐给主子的,你刚来主子面前的时候,也只有十岁呢。” “唉――,我不喜欢她们这样的。”绕朱道,继而低头向小女孩们笑道:“来,告诉姐姐,你们喜不喜欢教规矩的嬷嬷?” 不可能喜欢的好不好? 教规矩的宋嬷嬷站着一旁,狠狠地咳了一声。 绕朱流碧是承平身边的大宫女,不能得罪,可是当初这自己也是宋嬷嬷手里调教过的,面子还是要卖。 流碧摆摆手道:“下一批吧,这些看着就不机灵。” “好。”宋嬷嬷道,身边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宫女,拿起册子念起下一组的姓名:“金桂花、陈欢儿、王小翠、朱玉叶……。” “等等,玉叶?”绕朱问道:“朱玉叶是谁?” 一个小姑娘站了出来,下巴尖尖的,一双大眼睛。 流碧突然道:“咦,绕朱,和你长得挺像呢。” “你叫玉叶?”绕朱急切问道:“你家在哪里?” “京东顾县朱家村。”女孩答道,声音清脆,回答也干净利落。 流碧暗地里点了点头:“还不错。” “你爹叫什么?你娘是谁?”绕朱继续问。 流碧有些奇怪:“你问这些干什么?绕朱,这孩子看着不错的话,就带回去给主子看看吧。” “我爹叫朱亮,我娘是胡三妹。”玉叶老老实实回答道。 “绕朱你没事吧。”流碧盯着绕朱,很不安地问道:“你怎么了。” 绕朱跑过去抱住那个叫玉叶的小姑娘,哭道:“玉叶,我是你亲姑姑啊。” “姑姑?”玉叶瞪大眼睛,道:“你就是爷爷说的,二妞姑姑么?” “是啊。”绕朱点头笑道,随即脸色一变,又问:“你怎么到宫里来的呢?谁送你来的?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吗?” “是爷爷送我来的。”玉叶说。 “为什么他要送你来?”绕朱问道:“不是说你爹谋了个好差事,日子还不错么?” “我爹……。”玉叶低了头:“我爹已经不在了。” ―――――――――――――――――――――――――――――――――――――――― 加更了!!!! 收藏每过百就加更一次,收藏吧,收藏吧,收留我吧。 第三十四章 横祸 绕朱举起手轻轻落在玉叶肩上,流碧也很吃惊。(.好看的小说) 在宫里遇到亲人,当然可喜可贺,可是转念一想,但凡家里过得去,又怎么会把这么小的孩子送到宫里,要知道宫里可不比别处,在宫中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哪怕是被活活打死,都是没地方说理的,这么多年,流碧在宫里可见得不少。 “就她吧,绕朱,你带着她先去后面等着,宋嬷嬷,我们接着选。”流碧道,这些年来东乡夫人有意无意,让她主持事务,多少培养了些主事的气度。 这时候,给绕朱和玉叶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是最好的。 半个时辰后。 流碧带着一群小宫女,找到绕朱,只见她眼睛红红的,拉着玉叶的手不放。 流碧道:“你打算让她去哪里?” “谁?”绕朱问。 流碧正色道:“玉叶呀,跟着我的这几个都是要先带去给皇上挑玩伴,然后再与我们一起去昭阳殿的,你看……。” 陪皇上,还是去昭阳殿? “说起来,陪皇上当然好。”流碧道:“你决定吧。” “既然是皇上要先挑。我们也不好拦着吧。”绕朱说。 流碧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绕朱傻了? 陪皇上玩儿当然很好。差事轻松。又占着青梅竹马地机会。就算日后不能成为一宫主位。封嫔封妃光耀门楣。但也是宫里说得上话地大宫女。一般地宫女太监。那是不能比地。 只是这样地好事。有多少凶险。猜也知道。日后尚且不说。只说眼前。只要皇帝有个三长两短。都是拿身边地人出气。所以玩伴这种职务。就好像伴读一样。书读得好不好是其次。关键是要帮皇帝顶罪。 流碧望着绕朱。要开口劝劝她。可不知道如何说起。看来绕朱家里地事情。让她有些乱了。 元仪殿。 小皇帝看着一排宫女,望了望绕朱和流碧,道:“让我选?” “是的,皇上选几个做玩伴吧,日后,她们就陪着您玩儿了。”流碧道。 小皇帝笑呵呵地指了指:“就这几个吧,过来来陪我玩儿。” 玉叶正在其中。 几个女孩先是怯怯地走过去,见小皇帝笑呵呵地,就不怎么怕了,其中一个女孩大着胆子道:“玩儿什么呢?皇上。” “大胆,有你这么和皇上说话的吗?”太监长安喝道。 一群小女孩立刻就被吓得瑟瑟发抖。 绕朱忍不住道:“她们都是陪着皇上玩儿的,说话随便些有什么,一本正经的怎么玩儿呀?” 长安瞪了她一眼:“皇上就是皇上,怎么能不敬?!” 流碧忙打圆场道:“哎呀呀,两位,这有什么好说的呢,孩子爱玩儿,就让他们去玩儿吧,长安公公看着点儿就是了。”说完,对长安丢了个眼神,一起看向皇帝。 果然,皇帝对那个发问的女孩道:“那你们平时玩什么呀?” 女孩笑道:“来玩捉迷藏吧,皇上。” “好呀。”皇帝天真无邪地笑了,他老是和大人玩儿,其实很没意思,这个女孩大概只有六七岁,大不了他多少,心里很是喜欢。 孩子们嘻嘻哈哈地跑开了。 绕朱流碧相视一笑,带着剩下的女孩子回了东宫。 这些小宫女,分派到各处,并不是要她们直接去侍候主子,而是跟着不同的宫女,学习各种事务,包括如何沏茶,帮主子梳妆之类……。 昭阳殿的茶室,煮茶的宫女素梅,正往炉子里添炭,抬头看见绕朱和流碧进来了,忙站起来道:“绕朱姐姐。流碧姐姐。” 流碧笑着道:“我们来讨口茶喝。” “姐姐说什么呢?要茶让小丫头们来说一声,就是了。”素梅道。 绕朱从背后推出一个小女孩来,对素梅道:“这是小云,今天起就跟着你吧。”又对小云道:“这是素梅姑姑,以后你要跟着她好好学,别偷懒呀。” 小云乖巧地点点头。 素梅道:“真是好孩子,想不到,我也做姑姑了呢。” 凡是带这些小宫女的大宫女,都被小宫女叫作“姑姑”。 笑谈了几句,流碧道:“你带着这孩子去安置吧,我们在这里偷会儿懒。” “那就劳烦姐姐帮我看炉子啦。”素梅道。 “放心去吧。”流碧道。 等素梅一走,流碧问绕朱道:“你为什么不让玉叶来昭阳殿呢?” 绕朱道:“陪皇上玩儿,有什么不好吗?” “绕朱,你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流碧问。 绕朱低头不语。 流碧道:“我们这么多年姐妹,你都不肯说吗?” 绕朱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想,我把玉叶送到元仪殿,是不是打算抱皇上大腿,你觉得我有些背叛主子了吧?” “啊,不是的。”流碧道:“我只是想,伴君如伴虎……。” “我只是想,能让玉叶活得轻松些。”绕朱道,这个理由好像也无可厚非。 流碧说:“现在倒是没什么,日后万一主子与皇上不睦,你又该怎么办呢?”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绕朱有气无力地说。 流碧见她毫无生气地样子,问道:“到底你家出了什么事情?” “我家……。”绕朱捧起一杯茶,盯着眼前袅袅升起地香气,不禁落泪道:“已经家破人亡了。” 流碧惊道:“怎么会这样?” 绕朱道:“今年春天,我们村子里闹瘟疫,哥哥、嫂嫂和娘都去了,小侄子也没了,我爹捡回一条命来,却一直病着,花尽了钱财也医不好,我爹这才送玉叶进宫的……。”她说不下去了,扑到流碧怀里,大哭起来:“怎么会这样,好好的,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我爹现在也下落不明,他又病着……,怎么办,流碧,我该怎么办……?” 流碧眼也红了,哽咽着回答:“会好的,你爹的病会好的。” “我想见见我爹。”绕朱哭道:“帮我求求主子好么?” 流碧含泪点头,轻轻抱住绕朱,安慰道:“主子心最好了,她一定会答应你的。” “嗯!”绕朱抽泣着,在流碧怀中蹭了蹭,汲取这唯一的温暖。 ―――――――――――――――――――――――――――――――――――――――――― 求收藏,求书评!!! 话说为啥调查区里,都是想那啥的呢? 橙子无奈中…… 第三十五章 绕朱妹妹 东宫里,穆见深的表情很难看。[] 他很后悔今天跟着承平去武库,他原本以为,西凉的战事紧张,承平去武库是视察装备准备情况,当然她不可能看到全部,可是这样一去也表示重视了,不是吗? 穆见深不得不承认,国事方面,一点也挑不出承平的问题。 就穆见深看来,她甚至有些享受这些忙碌的事务。 “如果没有承训,她确实是合适的继承人,可惜,她没有身为男儿身。”穆见深想,可是转眼,看见摆在眼前的箱子,又有些烦恼。 说起来,是穆见深自找的。 今天承平去武库,视察了一圈之后,对身边的人道:“我记得禁军的铠甲也保管在这里,我想看看。” 武库的人很少能与承平接触,忙不迭地点头,带着他们去了一间仓库,还反反复复地说:“摄政王关心下属之心,实在让下官敬佩……。”之类的话。 总之,就是对摄政王你敬佩、仰慕、向往之心滔滔不绝如黄河之水天上来……。 穆见深听得直想笑。 承平却道:“其实,是本王想要一副铠甲。” “?摄政王要穿么?”武库地官员问。讨好道:“摄政王英武不凡。武库这些怕是配不上您。不如说个样式。命工匠另外打造如何?” 余悦道:“殿下。铠甲宫中也有收藏。为何要在这里找?” “宫中地?”承平笑道:“余悦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宫中那些。全是花架子。不过是外表好看。那厚度。我都看不上。真能抵挡刀剑么?” 宫中侍卫为了威仪。全年穿着铠甲。可是要真是穿着几十斤重地东西站岗。说起来也真是强人所难。分量难免不足。再说为了好看。宫中侍卫地铠甲上都雕着繁复地花纹。装饰华美。华美是华美了。雕了花纹。也就意味着有些地方地厚度不足。 这一点众人皆知。连侍卫自己都笑称为“绣花甲”。 “殿下。您自己地铠甲也有两套了。这里是武库。别让底下人为难。”余悦低声道。 “我知道――。”承平道:“我不会让他们为难,我自己花钱,在武库买一套总可以吧。” 承平有些不满地表情,看在武库管事眼里,就是个巴结的信号,赶快凑上来对承平道:“摄政王,想要一套铠甲,是多小的事情呀,不必您破费,不必了。” “真的?”承平笑道。 “当然,一套铠甲,下官还供奉得起。”那官员道。 “让你破费,我会不好意思的,还是算了吧。”承平道。 “不用,不用,也不用下官花钱,这武库一年到头总有坏掉的……。”还算聪明,那官员意识到承平的目光,突然停了嘴。 承平邪邪地笑道:“继续说吧,怎么了?” 那武库的小官在她目光下瑟瑟发抖,颤巍巍地说:“摄政王,摄政王,饶命,饶了下官吧……。” 承平用袖子捂了嘴,像个真正的大家闺秀一样笑了,温文尔雅地说:“饶命么?轮不到我呢,还是自己去刑部说清楚吧。” “真是意外。”她甩甩袖子,漫不经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也确实是一贯的做法呢。”余悦道。 “这,这不明摆着是贪污吗?”穆见深问道:“你竟然不管?” “这是刑部的事情,越俎代庖,只会使秩序混乱。”承平冷冷道,她走进库房,开始挑选铠甲。 各种不同式样的铠甲,分类放着。 承平一行行看过去,自言自语道:“明光铠太重了,还是锁子甲好……。” 余悦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过了很久,才道:“殿下,是想挑一套铠甲送给他吗?” “他?他是谁?”穆见深心里大惊:“难道还有别的男人?” 承平没注意到余悦语气的变化,点头道:“是啊,我真怕他要和以前说的一样,学他那位拼命三郎祖宗,上阵连铠甲都不着,我送的,总要穿吧。” 这话在穆见深听来,觉得承平的语气是极温柔的。 余悦听承平这样说,叹了口气道:“也对,殿下赐下的,他总要带着。”余悦也上前去,帮承平。 穆见深站在原地,心里盘算:“收到这幅铠甲男人,应该才是孩子的父亲吧。”他跟了承平和余悦这半天,并没有发现承平与余悦相处有何越轨之处,虽然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可是硬要说是情人,那还真有些勉强,至少,穆见深从承平身上感觉不到那种感情。 她好像没有什么感情,穆见深望着承平的脸,不管是笑,还是皱眉,或者其他的表情,总是有些淡淡的疏离在里面,说话也是这样,让人觉得无法亲近,大概是因为她那双眼,永远带着防备的缘故。 承平终于挑出了她满意铠甲。 穆见深主动帮着把铠甲放进箱子里,向承平请缨道:“我送过去吧。” “你?”承平道:“你是说帮我送给梦庭?” 穆见深笑着点头。 承平有些意外地说:“你知道送哪里么?” 穆见深怎么会知道,不过他说:“总在京城里,不会走丢了的。” 承平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一幅铠甲,难道还能丢了不成,让他送也好,小白脸也不能平白养着不是,总要跑跑腿也好。 想到这里,承平答应了:“好呀,明天你帮我送到缁邑候府吧。” 穆见深笑了笑:“我知道了。” 未免起疑,有件事他没问,到底送给谁啊? 梦庭是谁? 穆见深被这个难住了,他看了看四周,突然发现绕朱的身影,微微一笑,走过去道:“绕朱姐姐,能帮个忙么?” 绕朱脸一红:“侯爷,人家还小呢,叫姐姐,太……。” “哎呀,我听这里的宫女们都是这样叫的呢。”穆见深道:“不然叫妹妹?绕朱妹妹?” “侯爷您真是……,请不要戏弄奴婢了,有什么吩咐请讲吧。”绕朱道。 穆见深道:“我还真有一件为难的事情呢,劳烦绕朱妹妹告诉我,多谢了。” 他叫妹妹倒是叫得顺口。 绕朱不甘示弱,抬起头恶作剧的说:“侯爷能拿什么谢呢?” ―――――――――――――――――――――――――――――――――――――――――― 求收藏~~,又快要加更了,收藏吧,收藏吧(碎碎念……) 第三十六章 另一个男人 要谢礼? 这话什么意思? 穆见深没明白,过了一会儿,想起那日回府后,老爹曾经背着人给了自己一叠银票,才反应到:“难道她是在要贿赂?” 俗话说“灯下黑”,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好看的小说) 穆见深心里冷笑,面上当然是不动声色,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也没看面额,直接塞进绕朱手里,道:“烦妹妹告诉我,梦庭是谁?” 绕朱捏了银票,却是愣了,想想自家的情况,咬咬牙揣进了袖子,这是绕朱第一次收贿赂,虽然是无害的,可是有些事情正因为有开始,才会有接下来不可收拾的结局。 绕朱听说是梦庭,便对穆见深道:“侯爷问的,是主子的侍读――郑梦庭郑公子吧。” “哦,他是缁邑候么?”穆见深问,开始回忆自己今天上朝时,身边站的人,按照规矩,他站在列侯席,缁邑候如果没有职位的话,应该站在他身边不远。 绕朱回答:“不,他是缁邑候家的大公子。” 那就是没见过咯。 “他很受摄政王看重吧。”穆见深问。 绕朱心道:“看在你给了钱地份儿上。我多说一点儿吧。横竖这事儿没什么秘密可言。”于是对穆见深道:“郑侍读精于骑射。常常与主子一起出游。除了余悦就是他陪着主子地时间最长。诸位侍读里。他算得上主子最喜欢地一个了。” 最喜欢地一个?! 穆见深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当然。是个错误答案。 第二天。 “郑公子不在?”穆见深到缁邑候府时。意外地竟然扑了个空。 “小儿与贱内出门了,多谢寿春候将这幅铠甲送来。”接待穆见深的是缁邑候郑伯虎,四十来岁的男人,已经开始发福了,外界传闻他喜欢醇酒妇人,看来一点也没说错。 穆见深不死心,问道:“我常听殿下提起梦庭,本以为今日有缘一见,没想到错过了,不知道郑公子和郑夫人去了哪里呢?” 缁邑候笑道:“去白马寺上香了。” “那我也不打搅了,劳烦侯爷将礼物转交给郑公子。”穆见深告辞道。 缁邑候送他出门。 到了车上,随行的人问道:“侯爷,我们回宫吗?” 穆见深咋一听“侯爷”两字,很不适应,随即有些得意地笑道:“去白马寺。” 他要见见郑梦庭,见见承平生活中另一个男人,是什么样子的。这种心情,是纯粹出于好奇,还是有些不可告人的东西,他自己也说不清。 白马寺。 传说前朝,有高僧用白马驮着经书,漫游到此行,白马突然滞留不去,高僧认为这是佛是旨意,便在这里建了寺庙,有这个典故,所以就叫“白马寺”。 寺庙位于京城东南,历代高僧辈出,数十年前又得到当时的太后青目,数次请高僧开坛讲经,皇家礼遇更使香火鼎盛,每逢初一、十五,或佛诞日,讲经会等,俱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穆见深命马车在街外停了。 车上有皇家的徽号,贸然驶入,未免太过张扬,穆见深下了马车,让随从们在停车处等着,自己独自往白马寺去。 “侯爷,让奴才跟着吧。”随行的太监长山,跟上来道,长山声音尖锐,干瘪的脸一看就是内侍。 穆见深很不喜欢他,大概是长山让他想起,承平将他关在房内的事情吧。他不满道:“我不想露了身份,你……还是在马车那儿等着我吧。” “侯爷身份贵重,怎么能一人前去?还是带上几个吧。”长山似乎意识到穆见深不喜他,自己退了回来,招呼了一个年纪比较小的太监来:“小喜,你好生侍候侯爷。” 叫小喜的太监,长了一张圆乎乎的娃娃脸,看着确实讨喜,年纪也不大,大概十五六岁,不说明了,也就是个小厮,确实看不出来是太监。 穆见深满意地点了点头,口中却道:“知道了,就让他跟着吧。” 穆见深带着小喜,挤进白马寺的大门。 今天是初一,香客极多。 小喜生怕把穆见深给跟丢了,一路上都挤在穆见深身侧,紧紧贴着他。 “难道这就是所谓‘贴身侍候’?”穆见深无奈,只好随他了。 进了寺院,几座大殿一圈走下来,人便渐渐少了。 穆见深问道:“小喜,你见过缁邑候家的公子――郑梦庭么?” “见过,郑侍读在东宫谁人不识?”小喜道。 “哦,那郑公子是很好的人咯。”穆见深道:“殿下很喜欢他吧。” 小喜毕竟年纪还小,没意识到穆见深在套他的话,说道:“确实,殿下与他一起的时间很长呢。” “那郑侍读娶妻了么?” “没有。没听说他娶妻呀。” “没有娶妻,哦,那是已经定了亲了吧。” “好像……没有听说,不过殿下选夫之前,缁邑候也送过礼给余悦大人,这应该是没有定亲吧。”小喜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 穆见深想当然的认为,承平是与身边的男子鬼混,才有的身孕,见承平为郑梦庭挑选铠甲,便认为他是承平的情夫,不能选为驸马,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没想到竟是如此。 如此简单――只是个比较亲近的侍读,而已。 “难道我猜错了,她还有别的不得已的理由?难不成,她会受人胁迫,或者是……。”穆见深心里突然就对这件的事情,有些愧疚起来。 “啊,郑侍读。”小喜叫道:“侯爷您看,那位就是郑侍读。” 顺着小喜指向的方向,穆见深看见了郑梦庭。 这是个英武的男子,不管是身材还是气质,都是铮铮铁骨,武将之风。他正低头与一位妇人说话,态度极为恭敬。 “那是郑夫人吧。”穆见深问。 小喜道:“回侯爷的话,奴才没见过郑夫人,不知道。” 这小子倒是有什么说什么,穆见深没有管小喜,直接朝着郑梦庭走去,自我介绍道:“在下寿春候穆见深,见过郑夫人,郑公子。” 郑梦庭望着他,喃喃道:“寿春候?” 穆见深笑得温文尔雅,留给郑梦庭一个极好的印象。 ―――――――――――――――――――――――――――――――――――――― 求收,快下新签了,收藏吧…… 第三十七章 真相,近在咫尺 穆见深很高兴,至少与郑梦庭相谈甚欢。 “殿下很喜欢侯爷吧。”郑梦庭说道,声音有些涩,这个男子,自己有那点儿比不上呢? 没由来的,穆见深心里一喜,道:“殿下对人都很好。” “是吗?”郑梦庭认识承平多年,对穆见深的评价哭笑不得。 承平的性子,说得好听是,活泼、灵活机变,说得不好听,是任性、刁钻古怪。对事,承平很冷静也很有主张,这也是先帝最看重她的地方。可是说起对人的态度,起初几乎是冷漠的。初立东宫时,先帝就曾经因为承平惩罚奴婢太重而斥责她,后来随着承平年纪渐长,加上身边的玩伴多了,才好些。 可是穆心莲的事情之后,承平变了很多,表面看起来对人越发平和,可是很难说,她心里是怎么想的,郑梦庭总觉得是越发疏离了。 “是啊。”郑梦庭的反问让穆见深有些不解,问道:“难道殿下不是个很温柔的人吗?” 温柔? 郑梦庭心中一刺,勉强笑道:“应该是吧,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寿春候自便。” 穆见深望着郑梦庭的背影,总觉得他有些落寂,与他阳光的外表毫不相称。 “既然能温柔对待,那应该是你爱的人,与他在一起,是很愉快的事吧,承平。郑梦庭我,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从今天开始,要试着忘记你了,承平,承平,承平……。”郑梦庭对自己说,他是个干脆的人,下了决心是不会回头的。 可是。为什么眼睛有些湿呢――是因为天空飘起地雪。飘进了心底吗。 纷飞地雪花。盖住了一切。洁白地世界。宣告冬天地来临。 “雪还在下?”昭阳殿里。承平百无聊赖地问道。 “是地。主子。”绕朱回答。 承平道:“绕朱。把帘子放下来吧。我想睡一会儿。” 绕朱放下卧室中隔断用地帘子。这帘子一放下。卧室就被隔成了两部分。外面是梳妆台镜子之类地东西。里面放床地部分顿时变暗。利于睡眠。 也许是怀孕的缘故,承平近来很容易犯困。 孩子快有三个月了,承平腰身渐渐丰润,穿着女装的时间变多,而且也腰带尽量地往上提,不能压着肚子,却越发使人的视线集中在一对**上,一缕发丝滑下来,睡颜妩媚恬静,让人不忍打扰。 穆见深从外面进来,正看见承平这副样子。 他与承平,在人前总是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所以他自由出入承平的卧室,是很自然的事情。虽然承平已经不在听风阁过夜了,但是每天用餐的时间,穆见深还是准时来陪伴承平。加上最近,余悦被承平调去了兵部,一个人吃饭,是很无聊的事情,承平也不介意这样的陪伴。 “侯爷,主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您还是先用膳吧。”绕朱见穆见深默默无言地坐着,有些可怜他。 穆见深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一点冰雪的寒气。靠着帘外看了承平一阵,等身上暖和了才走进去。 已近晚餐时间,穆见深伸手想把承平叫起来,却有些不忍。 她睡得这么香甜,也只有睡着的时候,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接近她,可是今天,穆见深得到了一个很不得了的消息,想立刻向承平求证。 今天,他终于从余悦的口中知道了,承平怀孕的时间。 三个月。 加上余悦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只说是个意外,这种态度,加上怀孕的时间,推算起来的话,极有可能是穆见深自己的孩子。 穆见深在宫中这段日子,几乎排除了承平身旁所有的男人,咋一听这个消息,竟直觉地就想到了这点。 如果,是我的孩子……。 想到这里,穆见深竟有些激动。 那个孩子会像谁呢?是像自己多一点儿,还是更像承平? 穆见深在心里描绘着一个婴儿的形象,接着他迅速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真是个傻爸爸的问题。” “唔……,什么问题?”承平呓语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穆见深在床前,问道:“你来干嘛?” “哦,是晚膳的时间了。”穆见深说,突然关切地问承平道:“今天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有没有不舒服?” “我好得很,倒是寿春候大人,在翰林院工作得怎么样呀?没有丢我的面子吧。”承平懒懒地爬起来,走到镜子前,将解散的头发,用一根簪子盘起来,动作熟练,利落,不过承平也只会这样而已。 穆见深拿起外衣,披到承平肩上。 “很冷吗?”承平问道。 宫里当然有地龙,有火盆、熏笼等取暖的用具,承平卧室里几乎可以用温暖如春来形容。 “怕你冻着。”穆见深道,他有点迟疑地问道:“公主,你真的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承平奇道:“你今天真奇怪。” “孩子……。”穆见深道:“公主,他也是我的孩子对么?” “你还没想清楚?要不要我帮帮你?”承平挑眉道,看起来是生气的前兆了。 “不,你听我说,正因为想清楚了,所以,所以,我应该知道,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有的吧?”穆见深说:“不然我这个做父亲的,连孩子几时出生也不知道吗?” “这个孩子会早产的。”承平道,这也是想好的,对外的说辞。 “公主不信我?公主您想过没有?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您要提前,难道能提前准备么?不怕别人起疑吗?”穆见深劝道:“不如让我来准备,别人要说,也只会说这急着做爹的家伙,头脑发热而已。” 承平笑起来:“好吧,是九月的事情。” “九月?”穆见深觉得自己声音都颤抖了:“是丰年祭么?” 承平一惊,却不好突然翻脸,只好道:“差不多吧。” 差不多? “到底是……哪天?”穆见深问,喉咙里似乎滚着其他的东西,可是一句也说不出来,真相近在咫尺,就好像隔着个窗户纸,一捅便破。 ―――――――――――――――――――――――――――――――――――――― 几天都更得很晚,抱歉了,大家早晨看吧,(n_n) 收藏不涨,没有评论,没动力啊啊啊啊,橙子打滚中……。 第三十八章 新发现 “你想知道什么?孩子会在六月出世,你知道这点就好,不必拐弯抹角地说什么帮我的话,你以为我三岁小孩子,你几句话就哄住了。”承平怒道。 穆见深没想到承平翻脸这般快,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公主请相信我。” “相信,我这么会不相信呢?”承平挑了挑眉,神色极为不悦,无视穆见深受伤的表情,冷言道:“就算不信,你又能怎么样?” 穆见深咬牙道:“是丰年祭吧,据我所知,是公主你唯一一次彻夜不归。” “我真讨厌你这种刨根问底的性子。”承平道:“好吧,我回答你,是的,确实是那一天,怎么样,满意了吗?不会再问了吧。”承平一把抓住穆见深的领子,扯过来,恶狠狠地说:“你给我记住,要是这件事传出去,你可就是……。” “天底下最大的笑话。”穆见深笑着接口道,笑得很开心很开心。 承平被他笑得心里发毛:“难道这家伙疯了?” “喂,你没事儿吧。”承平问道。 “没事。”承平离他如此近,穆见深一把抱住她,拼命往怀里揉。 “你干什么……?”承平抗议道。 穆见深立刻放开她,迟疑道:“没,没有压倒你吧。” 他脸上掠过一丝可疑地红晕。承平皱了皱眉。嘀咕道:“不知道发什么疯。”说完。甩袖子出去了。穆见深站在室内。很想向承平说明真相。伸手想拉住她:“公主。等等!” 承平头也不会。只当没听见。 她红色地衣袖。在他指尖一闪而过。没能抓住。 穆见深讪讪收回伸出地手。浅浅笑道:“算了。以后再说吧。我们还有很长地时间。”不得不说。这会儿他心里可能也有着其他打算。 “主子。您地头发……。”外间。绕朱地声音响起。 “怎么了?”承平往自己头上摸去:“散掉了吗?” “没有,没什么问题,我来帮公主弄吧。”穆见深从后面走过来,伸手拿起承平漏掉的一缕头发,替她绾上去。 乘这个当口,流碧上来问道:“主子,晚膳摆在那里?” “就摆这儿吧,我不想出去了。”承平懒懒地回答,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也有些懒散。 “公主累了吗?拿个软垫来吧。”穆见深关心地问。 不止承平,就连绕朱、流碧也有些吃惊,穆见深平常虽然和承平扮演着恩爱夫妻,可是像今天这么殷勤,却是超出想象了。 一个小宫女听话地拿来了一个软枕。 穆见深给承平垫在腰后,满意地看着她向前挺了挺肚子。 “嗯,这样确实舒服些,想不到你还会侍候人呢。”承平讽道,她不太适应这样殷勤的穆见深,觉得还是与这个家伙离远点好。 穆见深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承平的腹部,之前便是不经意间撇到,也会有屈辱的感觉,总觉得头顶颜色不正,可是现在,看着她的腰身,竟有些不满地想到:“三个月了,怎么这么小,几乎看不出来?一定是承平没有好好吃饭的缘故,这样对孩子不好……。” “你干什么?”承平停下筷子,盯着穆见深。 穆见深正夹着一块鸡脯肉,想往承平的布菜碟里送,见承平盯着他,便傻傻地停了下来,无辜地望着承平。 承平瞪了他一眼,看向自己身前的布菜碟。 布菜碟里,食物堆得像小山一样,鸡鸭鱼肉、各色蔬菜、煎炒炸煮,凡是桌上有的菜肴,都堆在一起,看起来……有点恶心。 “这是什么意思?”承平敲了敲桌子,看也不愿看那只堆满了杂七杂八的碟子。 “嗯……公主应该多吃些……。”穆见深道。 “……你真这样想?”承平轻声问。 “是啊,公主的身体……。”穆见深道。 他话没说完,承平站起来道:“我吃饱了。” “诶?公主……怎么了?”穆见深不知所措地问。 “主子再吃些吧。”流碧劝道。 承平摆摆手:“我吃好了,就这样吧。”说完捂嘴皱了皱眉,好像又反胃了的样子。 “主子喝杯茶吧。”绕朱递上来一杯香茶。 “我去书房看看。”承平道。 一旁伶俐的小宫女送上外出的大氅,流碧接过来给承平披上,承平低头看见那个小宫女,觉得挺眼熟的,不就是刚才拿软枕来的那个吗? 看着挺机灵的,承平随口问道:“你叫什么?” “奴婢叫小雪。”小宫女甜甜地回答。 “大胆!”流碧喝道。 满座皆惊。 “怎么了?”绕朱问道。 小雪被吓坏了,眼巴巴望着承平,一副要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这孩子是跟着谁的?”流碧问。 大宫女素心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流碧问道:“我带这孩子来的时候,和你说什么了?不是让你给她改个名字吗?” 雪,是承平从前的名字,在流碧眼中,是应该避讳的。 可惜流碧带人回来的时候没对素心说清楚,素心来东宫较晚,压根不知道这层忌讳,不止是她,此刻几乎人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毕竟承平改名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算了,流碧。哪儿来那么多规矩,这孩子叫小雪很好。”承平道,摸了摸小雪的额头道:“你好好跟着姑姑学,以后到我身边来吧。” “主子……。”流碧还想争辩。 “不必再说了。”承平道:“流碧跟着我去书房,其他人留下了收拾一下吧。” 只带上流碧,承平去了书房。 书房里,余悦已经等候多时了。 “在兵部怎么样了?”承平问道。 余悦回答:“托您的福,很好。” “哟,学会打官腔啦。”承平打趣道,将流碧支出去倒茶,正色对余悦道:“真的没人为难你?” 余悦叹了口气道:“怎么会没有,看在您的面子上,不敢太过头而已。” 此时世家的势力很大,像余悦这样,没有家族做后盾的,即使有惊天大才,也没有机会进入中央,余悦靠着承平的关系进去了,可是却好像一个作弊的人的成绩一样,不被接纳。 “真是,这群老家伙。”承平有些生气,虽然她还没有天真到,认为兵部会敞开怀抱接纳,可是为难余悦,也是变相地扫她面子。 “我就不信,兵部是铁板一块。”承平道。 余悦安慰说:“虽然是为难,可也不是没有收获。” “收获?”承平问。 “是的,我发现四年前,也就是先帝驾崩前三个月,兵部账面,少了一批兵器。” ―――――――――――――――――――――――――――――――――――――――― 好像有个贴子不见了,不是橙子删的,真的,我连广告贴都没删过(用穆见深的人品保证)! 昨天橙子也有个帖子被吞了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泪)。 快下最新签约了,收藏下吧! 第三十九章 故事 “少了兵器?”承平问:“被贪污了?” “不。”余悦摇摇头:“如果是贪污,账面上不该反映出来,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可能是先帝的意思,可是又没有与下面的人说清楚,所以账上含糊其辞,很奇怪。” “兵器的调动……”承平沉吟半晌,突然惊道:“除去军队,难道真的还有另一支力量?” “力量?”余悦问道。 承平有些迟疑,觉得余悦毕竟是她的心腹,没有什么不好说的,便道:“是的,早年我曾听说过一些传言,父皇手中似乎有些暗探一类的人物,不过只是传言,并未深究。” “您也不知道?”余悦问。 承平道:“是,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父皇。 承平独自一人,沿着东宫内的甬道走着。 虽然事情没有查实,可是承平心里清楚,暗探之类的东西,历代帝王只要有条件,都会组建一些,父皇死之前没有留下关于这方面的遗言,那这只力量,很可能就留在了穆心莲手里。 不。承平否定了这个猜想。 穆心莲要是掌握着这只力量地话。承平早就脑袋不保了。就算不刺杀承平。最差她也要想办法控制住后宫。不可能让承平拿着个守孝地理由一关三年。变得连承训也不认识她。 那么。这只力量在谁手里? 承平想起余悦地话――“不管在谁手里。先帝地意思。恐怕是要借这只力量来辖制您。” 辖制我? 为了保护承训么? 最后,他才是你最爱的孩子吧。 好冷,承平从未觉得,冬天是这么寒冷。 承平拉紧身上的大氅,抬头看着天空,灰色的天空,泛着雪光。 “快下雪了……。”身后平和的男声道。 承平回过头来,对上穆见深的眼。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穆见深开口问道。 承平的脸色很难看,眼睛就好像这阴沉沉的天色,含着水汽,只是还没有掉下来,她有些恍惚地问道:“都是这样的吧?” 穆见深双手握着她的肩,惊道:“怎么了?” “都是不公平的,对不对?父母总是最爱最小的孩子,是吧。”承平道,脸上诡异地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是承平的本能,越是心情灰暗,悲伤的时候,越是容易表现出这样的笑意。这种悲哀的本能,只见于宫廷,因为声泪俱下、泣不成声,全都不是君王该有的表情,除了失去至亲,你可以笑,可以怒,唯独不可以哭。[] 不能哭,就只好笑了。 至少笑的时候可以闭上眼,什么也不用看见。 “是啊。”穆见深道:“好像是这个样子,我父亲就最喜欢五弟见汲,日日念在嘴边,事事向着他,府里谁要是犯了错,让见汲去求情,一定会没事,就是后母的枕头风,也没有这么厉害。” “哦,你不恨吗?”承平道:“你不觉得不公平么?” 穆见深苦笑道:“确实不公平,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本是个没有的人。” “有用,也不见得就会喜欢你。”承平声音冷冷的,可是心底却莫名地安心,就好像迷路的旅人,遇到一个同样迷路的人,虽然没找到出路,多少有些自我安慰――原来不止我一个呢。 “如果真是这样,也就没什么好生气的,不是吗?”穆见深道:“自己活得好就好了,把他们看做另外的人就好。” “另外的人?”承平问道:“不相干的人?” “对啊,我是这么做的。”穆见深说。 承平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说变就变了,当初,说的和后来做的完全不同,是什么推动着他这样做?” “嘴上说着,你自己去拿吧。其实早准备好了人来对付我,难怪要说为我好,如果我让步,不就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了吗,就算要发生也是很久以后,不是出于你的本意了,这样,你就可以不觉得内疚了,是不是,父皇?”承平想不明白。 是什么在推动? 这句话触动了穆见深埋藏在心底的一个秘密,他陪着承平慢慢走在花园的小径上,幽幽问道:“我有个故事,公主想听吗?” “好啊,闲来无事,听听也好。”承平说。 “嗯,从哪里讲起呢?”穆见深沉吟了一下,道:“从很久以前讲起吧,很久以前,有一个书生很穷,他想进京赶考,可是连路费也没有,所以就到一间布店里打工,书生为人很老实,做事很勤快,布店的老板就很喜欢他。这个布店老板没有儿子,只有一个独生女……。” 承平笑了:“我来猜,布店老板想招这个年轻人做女婿对不?呵呵,没想到穆见深你讲的这个故事这么老套。” “老套?”穆见深问:“哪里老套?” “最后一定是书生高中回乡,娶了布店老板的女儿,皆大欢喜,对不对?好像小时候嬷嬷讲的故事一样,真老套。”承平说。 穆见深道:“是,书生确实高中回乡,也确实娶了布店老板的女儿,可是故事没有完,故事里的书生,与布店老板的女儿夫妇和美,又为官清正,渐渐有些名声,十年之后,被调进了京师,当时布店老板的女儿已经为他生育了两个儿子……。” 穆见深停了停。 “然后呢?”承平问。 穆见深回答:“进京后,这个书生纳了美妾,便开始嫌弃布店老板的女儿,是个乡下妇人。那女子被夫君嫌弃,渐渐郁结在心,便生了重病,有一天,她的小儿子打翻了药汁,被父亲狠狠地骂了一顿,接着又骂她为何没有看好孩子,她本生着重病,哪里经得起这样内外交煎,昏迷不醒。” 承平望着穆见深,听他艰难讲着故事的结局:“很快,那女子就死了,书生娶了高门大户的女子进门,给他那两个儿子做后母……。” 沉默良久。 承平问道:“这是你自己的故事吧。” ―――――――――――――――――――――――――――――――――――――――――――― 下榜了。 根据调查区的结果,这两只的感情戏开始了,会不会觉得转得太快? 橙子继续求收藏和票票,o(n_n)o~。 第四十章 抱一下 “你就是那个打翻了药汁的小儿子吧?”承平问。 穆见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继续说道:“如果是关于那个小儿子,那么故事还没完,起初那是个聪明的孩子,三岁就能识字,五岁便可以背下整篇文章,人人都认为他是个神童。可是他母亲死了之后,那小儿子便日日说自己的母亲是给人毒死的,整日捕风捉影,说看见母亲的冤魂——谁家也不能这样过日子不是?加上又娶了新夫人,做父亲的便找来道士做法。” “做法?念经么?”承平问道,宫中一贯崇佛,道士做法这种事情,太接近巫蛊,是不会被光明正大地召来的,自然,她想到的也只是念经。 “做法,就是对别人说,这个孩子大概是被什么东西俯身了吧,请道士来捉妖。”穆见深道:“很热闹呢,开了坛,烧起元宝蜡烛,又是烟又是火的,道士说,那孩子是被狐狸精上了身,先是给他灌了一好大碗符水,然后问他,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那孩子回答,被人害死的。” “父亲质疑起道士的功力来,那道士说道,这是只千年妖狐,道行很深,要用桃木宝剑才能打出来。接着,便用剑抽打那孩子,反复问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穆见深面无表情地讲着故事,目光看着远处的一点,瞳色幽黑,好像一口深井,无波无浪,无声无底……。 承平瞪大眼睛,问道:“那孩子被打死了?” 过了好一会儿,穆见深脸上才露出一点表情来,他苦笑道:“没有,最后孩子回答,母亲是病死的,道士捉了妖怪,满意而去。只是那孩子,再也没有以前聪明劲儿,变得有些傻了。” 承平竟没来由地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他怎么会知道他母亲是被人害死的呢?” “大概是看到。当初被药汁泼过地盆栽。枯萎地缘故吧。”穆见深道。 “是谁下地手?”承平接着问。 穆见深突然微笑道:“公主这么聪明。不如猜猜看。怎么样?” “我知道了。不是那个美妾。就是新夫人。对吧。”承平迅速回答。 穆见深摇摇头:“新夫人还没进门。小妾虽然可恶。可是还没有大胆到这个地步。重要地是那个父亲地态度。为什么没有彻查。反而请来了道士。您没想到什么吗?” 承平心底一动:“……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布店老板的女儿带来的利益,怎么比得上十大世家的千金?”穆见深道:“说到底,都是为了权,都是为了利。” “没想到,是这样。(.无弹窗广告)” “世事难料。” 语气像风一样轻,心里却都压着一块石头。 很有默契地,两人都停下了脚步,目光交接,流动着古怪的气氛。 承平突然觉得穆见深的脸那么熟悉,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的人,她听见自己说:“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穆见深微微一笑:“好啊,我想听公主的故事。” “很久以前,有小公主……。” 当然,承平不会讲述自己的故事,皇宫里有得是故事,随便讲讲就好了。 穆见深不满道:“公主在糊弄我呢,这分明是高宗皇帝的事情,我还以为是公主的故事呢。” “难道我讲的不是位公主?”承平道。 “可不是你的故事。”穆见深道,心知承平不会那么轻易袒露心扉,能平和地说话,就已经很好了,便岔开话题:“说说余悦吧,公主是怎么把他捡回来的?” 承平没想到他会问起余悦,平时看他们两个的样子,怎么都不能算亲切,不过这件事也不是秘密,承平随口答道:“那年冬天,我去外公家玩儿,太晚了,没回宫,第二天早上急急忙忙赶回来,就在路上遇到他的。” “当时他很可怜吧。” “嗯,大冬天的,穿着一件好破的衣裳,蜷缩在墙角,看起来好像死掉了一样。” “那您为什么要救他?” “这有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公主真有佛心。”穆见深道:“下雪了,我们快回去吧。” “好。”承平回答,可是走了这么久人已经累了,加上路滑,还是慢慢地走着。 飘飞的雪花,带着细细凉意,很快扑满了空间。 “公主累了吗?”穆见深问道。 承平没有回答,反问道:“怎么你今天变得啰嗦起来了?” “嗯,那就不啰嗦了吧。”穆见深说着,一把将承平抱起来,疾步往听风阁走去。 “放我下来!”承平抗议道。 穆见深说:“别动,恕我直言,你现在的身子,要是摔下去,怎么得了?” “……”承平涨红了脸:“我怎么可能摔倒?” “所以你别动啊……喂……。” 穆见深手一松。 “啊!” 承平一声惊叫,立刻抓紧了他前襟,皱眉道:“你干什么?” “抓紧了。”穆见深道,将承平往怀里一紧,也不管承平是否反对,竟抱着她跑起来,跑了几步,想起承平是不知道自己底细的,低头一看,她果然瞪大眼睛盯着自己,满脸的疑惑和愤怒。 穆见深只好装着力气不继,气喘吁吁地把承平放下。 承平本来很生气,可是见他这个狼狈样子,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说你啊,不行就被程强嘛,哈哈,笑死人了。” “谁说我不行?”穆见深恼羞成怒地说,接着又将承平抱起来。 这回承平连呵斥一句也没有了,反而笑道:“寿春候大人,你可要小心呐,别闪了腰。” 在看不见的角度,穆见深脸上闪过一抹笑容。 周围静下来,承平靠在他怀里,听到一阵如鼓般急促的心跳,不知道是自己,还是穆见深,抬头看去,他面色平静,反而觉得自己脸上发烧……。 “放我下来吧。”她忸怩地说。 穆见深听话地放下她。 承平抬头一看,不知不觉,已经回到听风阁了。周围全是宫女太监,个个眼里都含着笑意。 承平把脸别想一边,谁也不看。 =========================================== 群抱一下,橙子正在努力码感情戏,哦,感情戏啊感情戏……(好头痛)。 第二卷到此结束,下一卷将有巨大转折,敬请关注o(n_n)o~。 第四十一章 交易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平静。 穆见深在昭阳殿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多。 只要天气好,晚饭后,承平总是会与他一起去散散步,听风阁的花园里,常有两人的身影。 “这样也很好,就算过不了一辈子,也算一起度过了一段时间吧。”承平这样想着,总觉在孩子的事情上,对穆见深有些亏欠,所以穆见深去翰林院之后,说起为先帝写本纪,需要调看明德年间的起居注时,承平毫不起疑,很爽快就答应了。 也许是发现了承平这种亏欠心理,穆见深一直没有说明孩子的事情。 “侯爷去哪里了?”难得有一天,承平事务不多,提前回了东宫。 承平问起穆见深,这是很难得的。 不过身边的人,也只认为这是夫妇间感情好的一个标志,绕朱笑着道:“回主子的话,侯爷说去见皇上了,很快就回来。” “见皇上?”承平最近太忙了,这才想起自己也很久没去看过小皇帝了,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人物,承平虽然是摄政王,并且把持着朝政,可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小皇帝出面,只要小皇帝一天掌握在她手里,她的位置就稳如泰山。 “是啊,最近侯爷从宫外找了很多新鲜的小玩意儿,进献给皇上,皇上可喜欢了。”绕朱说。(.) 前面说过了,东宫不算宫内,穆见深要出门是很容易的,翰林院事务本来就少,加上穆见深的驸马身份,就算公开翘班,也没人说话,从宫外买些小玩具给皇帝,也无可厚非。有很多次,玩具就是穆见深和绕朱一起送过去的,这些她自然知道。加上自从那次,收了穆见深的银票之后,银票又源源不断地送过来,当然要多多美言啦。 这话在承平耳朵里。却没听出好来。讨好皇帝是自然地事情。可是这件事。奴才们做了。也还是奴才。穆见深就不同了。 承平道:“流碧。你跟着我一起去元仪殿看看。” “是。”流碧应道。 往常出门。承平都是带着绕朱、流碧两个。这段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日常侍候。比如沐浴、更衣什么地。常常只用流碧一人。这让绕朱多少有些嫉妒。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流碧是得东乡夫人青目地宫女。是为了接替她而培养地。就亲密程度而言。大大高于绕朱。这种隐含地关系平时看不出来。可是现在承平地身体情况。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就算绕朱猜出了真相。也与真正看到不同。 “最近。侯爷常往元仪殿走动吗?”路上。承平问。 “是的,隔三差五就去一次,还有……。”流碧突然不说了。 “还有什么?直说吧。” “还有就是,下午的时候常常去御花园,要是奴婢没看错的话,与贵太妃相谈甚欢呢。” “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本来就是堂兄妹。” 话是这么说,其实站在承平的位置上,这么可能不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面子上说得好听罢了。 这种心态,流碧如何不知,接口道:“其实也没说什么,不过是些家长里短,贵太妃常常问起她母亲和哥哥的情况而已。” “她的哥哥?”承平笑起来,在她心里,穆洪卿就是个绣花枕头,看起来也算一表人才,其实肚子里,别说什么胸中自有百万兵了,就是墨水也少得可怜,不然穆心莲在朝中也不会毫无影响。 “听说他哥哥与右相有些隔阂。”流碧道,她身为东乡夫人的心腹,能知道不少事情。 承平点点头,看着已经是元仪殿的台阶前了,便没有再说话,提起裙子进了元仪殿。 偌大的皇宫,只有承平一人,进入元仪殿是不用通报的,有一段时间,承平来看皇帝时,为了不吵着他睡觉,特别关照过侍候的人,只行礼,不用出声。 所以今天,承平也就静悄悄地走了进去。 “呵呵呵呵……。”隔着老远,便听见了承训的笑声,只有孩子才能笑得这么干脆,无忧无虑。 承平自己脸上也挂上了笑。 可是等走近了,却僵住了。 承训日常玩耍的地方,是在书房后面隔出一块。承平走进书房,和承训之间还隔着一道屏风,双面绣花屏风上,绣着“耄耋有年”的图案,两只小猫与蝴蝶扑戏,虽然不合皇家的尊贵,可是却表达了几分孩童天性,这是承平选的。 屏风不厚,里面说话的声音,承平听得清清楚楚。 先是穆见深与皇上说了句什么,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穆心莲,只听得她道:“训儿要好好听舅舅的话,这世上,就只有舅舅帮我们了。” 承训不解道:“他是姐夫呀。” “以后就不是了,等……唉,你小孩子不懂。”穆心莲道。 “呵呵,是姐夫,就是姐夫,有什么不好,不用叫舅舅。”穆见深说。 承训大概对这种论辈分的事情很没兴趣,又玩起手中的玩具来,承平在屏风外,听见穆心莲说:“以后,还是要靠哥哥帮忙,在朝中多多为我美言几句。” “自然。”穆见深答道:“不过娘娘答应的,可别忘了。” 前面的话,对承平而言,可以当做官场上的敷衍,可是这最后一句,分明是说,穆见深与穆心莲有交易!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易内容是什么,可是,交易是一定存在的。承平心里忽地燃起一把怒火,迅速烧掉了她的理智,她疾步走进屏风,冷笑道:“不知道,贵太妃有什么可以帮到侯爷的,说给为妻听听,也好为侯爷分忧。” 穆见深一惊,回头看向承平,脸色忽明忽暗,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承平见他不说话,心里更怒。 穆心莲也是大吃一惊,她没想到承平会这样无声无息地走进来,她原本是让自己的贴身宫女惠儿守在门口的,可是承平进来时,让惠儿退下了,一个宫女,面对权势远远大过自家主子的摄政王,总不可能让你退下,你还要抢着往前走吧。 三人就这样尴尬地沉默着。 “阿姐――!”唯有小皇帝笑着扑了过来:“阿姐你来看训儿啦!” 面对这样天真诚恳的笑容,承平也没办法板着脸,只好笑着道:“是啊,训儿这几天有没有乖乖的?” “有啊。”承训回答:“训儿都有乖乖地听嬷嬷和母妃的话。” “啊,真是好孩子。”承平恍惚回答着。 接着,承训高高兴兴地,把穆见深买给他的玩具拿出来,给承平看。 承平看了穆见深一眼,没再理会他……。 第四十二章 雪茹素 “公主……。(.好看的小说)”回昭阳殿的路上,穆见深低声对承平道,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承平抄着手,冷笑道:“没想到,侯爷与太妃之间还颇有些交情呢。” 穆见深解释道:“不过是些族中事务,公主不要起疑。” 承平怎能不疑? 可是嘴上却道:“我疑什么?你们是堂兄妹,亲近些也是应该的,我一个外人有什么好说。” 穆见深笑道:“公主难道在吃醋?” “吃醋?”承平左右看看,除了流碧,从人都离得很远,冷笑道:“我可没那个闲功夫吃谁的醋,你怎么做都好,可是别过了头。” “是抱怨我与太妃接触太多?”穆见深问道,她如果是抱怨,多少让穆见深有些自得。 承平眯了下眼睛,冷冷答道:“太妃么?也就这样吧,你还是多劝劝她,一个寡妇,少出门的好。” 穆心莲被承平困了三年,要再被困起来,其实也不是难事,承平对这一点很有信心。 穆见深道:“公主就不想听我解释吗?” “没必要解释。我对你们私下交易些什么。毫无兴趣。”承平在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很干脆地对穆见深道:“这事儿一结束。该给你地。我会给你。宫中事务。你还是少插手。” “什么叫该给你地。会给你?”穆见深听出承平话里。似有决绝之意。 承平笑道:“我给你候位。你为我守密。很划算。很公平啊。一年之后。你就自由了。我可不像某些人。只能给些承诺。” 这段日子以来。穆见深常常陪伴着她。天长日久。就是随手用地器物也多少有些情分。承平毫不在意地说着要分离地话。穆见深心里一颤。 他叹了口气。道:“我与贵太妃结交。不过是为了我哥哥成为淮安侯世子地事情。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我哪有生气?”承平道。 穆见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撒谎。” 承平不自觉地怒道:“你哥哥是嫡长子,成为世子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有什么好求的,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承平真想拂袖而去。 穆见深从后面拉住她,犹豫道:“我要是说,我的后母绝对不会同意这件事呢?” 承平道:“那是当然的,你和你哥哥又不是她生的。可是这种事情,不是由你父亲说了算吗?你求一个深宫妇人,是不是太南辕北辙了?” “……。”穆见深当然知道这点,可是心中另有计划却不能说与承平听。 索性不答。 承平自然认为他是撒谎,抽回袖子就走了。 吃饭的时候也叫了余悦来相陪,不再与穆见深多说一句。 “看来真的生气了。”穆见深叹气道。 陈宜蹲在一旁假装给一棵梅花松土,漫不经心地回答:“摄政王生气不生气有什么关系?那件事儿,你查的怎么样了?” 那件事儿,指的就是关于星卫名册的事情。 照陈宜的说法,星卫,也就是承平隐约知道,先帝暗中控制的暗探们。 这支力量只掌握在历代皇帝手中,要知道他们是谁,必须要有人员名册。名册里不只记录了姓名、籍贯、能力,同时也记录了他们被皇帝所用的缘由,很大部分的星卫是江湖人,为了使他们为皇帝所用,多少有些小辫子抓在皇帝手里。 而且,星卫之间无上下级关系,互相也不认识,只有皇帝通过名册和一块令牌才能指使用。 很凑巧,陈宜是先帝最后派出的星卫,令牌刚好在他手里,他没出京城皇帝就驾崩了,接着他就被人追杀,只好先躲在右相府避难。 穆见深曾问过陈宜:“为什么你不把令牌交给承平呢?说起来,也算是立了一功。” 承平不知道星卫的事情,而且正在寻找。 这是穆见深从余悦调看起居注推测的,一个兵部的小吏,既没有权利,也没有理由调看这种东西。承平放手交给他做,说明承平对余悦是很信任的。 对于为什么不把令牌交给承平,陈宜当时沉声说道:“她不是皇帝。” 态度坚决地让穆见深意外。 “那就交给皇帝呀。”穆见深笑起来,当然这是个玩笑,交到一个四岁的孩子手里,还不如直接扔掉。 穆见深找名册的办法,就是通过去翰林院,查找明德年间的起居注,好知道最后在先帝面前出现过是人有哪些,可是起居注上有的信息并不多,他对陈宜道:“先帝驾崩前一个月,除了亲近的大臣,就只与贵太妃、摄政王、以及皇上见过面,可能在先帝的看来自己并不会这么快驾崩。” 陈宜点点头:“那最有可能的,是在贵太妃手里。” “我想不是。”穆见深说:“贵太妃要是有这支力量,不是今天这个局面。” 陈宜肯定地说道:“既不是贵太妃,又不是摄政王,皇上当时才一岁,难道先帝自己把这东西藏起来了?” “藏哪里呢?”穆见深问:“先帝一驾崩,他随身的物品都要陪葬,照起居注看来,先帝驾崩前一个月,也就在元仪殿与太和殿之间转悠,随时有人侍候着,能藏到哪里?” 两人谈了一阵,毫无头绪,只好各自走开。 几天后,东宫昭阳殿。 承平孕吐的情况近来好了很多,因为昭阳殿不再熏香,而是放了些寒兰,空气质量大大提高,让她倍感舒畅。 “这花不错。”承平指着一盆兰花道。 绕朱讨好地说:“主子好眼力,这盆是寒兰里罕见的素兰,名叫‘雪茹素’。” “素兰?”承平笑了笑,东宫有宫女就叫这个名字。 “所谓素兰,主子看这花。”绕朱指着兰花小小的花朵:“这花通体雪白,没有半点杂色,所以叫素兰,冬天开的兰花本来就少,‘雪茹素’就更稀少了,这是侯爷专程为主子找来的,足见……。” “好了,要你啰嗦个没完。”流碧见承平脸色不对,忙打断道。 承平脸色微变,看了绕朱一眼,问流碧道:“他近来去哪里了?” 流碧心里偷笑,老老实实回答:“只有翰林院。” 承平低头看着那盆“雪茹素”,眼前的兰花,洁白如雪,瓣瓣圆润,只花蕊处有一点儿黄色,孤傲地点缀在叶片间……她停了半晌,点头道:“这花不错,搬到我卧室里吧。” ========================================================================== 求票,求收藏……。 没有票票也给个评吧,\(^o^)/~ 第四十三章 喜欢你 元德三年,腊月。 西凉的进攻,在苦寒之下,出现了季节性的停顿。可是这边的准备不能不做,数万大军和粮草在寒冷的冬季里出发,以防备来年春天可能出现的进攻。 大军由承平的舅舅之一――李文渊带领,同时出发的还有郑梦庭。 出发当日,旌旗猎猎,大雪纷飞。 承平将大军送出城门,却出人意料地晕倒了。 摄政王晕倒了!? 一群太医被急招进东宫,很快,太医们一致诊断承平有孕。 穆见深用媲美影帝的演技,先是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心急如焚,接着表演了欣喜若狂和幸福的傻笑……。 “恭喜右相,恭喜右相喜得金孙。”左相笑眯眯地拱手道。 右相忙回礼道:“折杀下官了,更应恭喜左相又多一名曾外孙。” “呵,这样论起来,我们是一家呢。”左相道。 “当然。当然……。” 左相右相互相恭喜了一番。相携而出。外表看。好像真是亲如一家。 贺喜地人们渐渐退出。留下小两口单独相对。 承平从昏迷中“醒来”。第一眼。就看见穆见深坐在自己床边傻笑。 “你在笑什么?”承平问道。 穆见深摸了摸自己地脸。原来竟是没注意到。就这样傻笑了好一会儿。脸好酸。可还是对承平笑道:“我不应该高兴一下吗?” “人都走了,你笑给谁看啊。[]”承平无聊地说,掀开被子就想起床。 穆见深把她按住,柔声道:“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不用了吧,我刚刚躺在床上听一群人唧唧歪歪,已经很烦了。” “呵呵。” 承平抬头看了看穆见深:“我说,你今天笑得很傻呢。” “我高兴啊。” “有什么好高兴的?” “我要做父亲了,不该高兴吗?” 承平上下打量了穆见深半天,脱口道:“你疯了?这不是你的孩子。” “他是我的孩子。”穆见深拉起承平的手,放到自己唇边。 人与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往往会失去戒心,承平竟然眼巴巴地看着,穆见深把自己的手拉过去,直到温热地唇贴上来,她才想到要把手抽回来。 “别动,你动我就咬下去。”他笑着拉紧她的手。 承平的手指很细,柔软而灵活,无名指上有一点剥茧,是长期运笔的结果,他竟然就从无名指开始,细细地啃咬起来,用牙齿在她的手间轻轻厮磨……一种战栗的感觉从手心传来,承平红了脸,断断续续地说:“你,你要干嘛?” 心跳很快。 穆见深低了头,眼睑垂下来,唤道:“承平……。” 这是第一次,承平被父母以外的人叫名字。(.好看的小说) 本来应该吃惊,或者生气的,不是吗?对高高在上的承平,直呼其名,是多大的冒犯。 可是此刻,承平并没有开口。 他抬起头,深深地看进她的心里,微笑道:“怎么办?我好像输了。” “输了?”承平有些吃惊。 “是啊,忘记我们打的赌了吗?我们从右相府回来的那天。” “你不是喝醉了吗?” “呵。”他放下承平的手,伸手拉近承平,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扫过她的肌肤:“你记得吧,现在我输了,怎么办?” “啊……。”承平根本就不记得那天打了什么赌了,只好老老实实回答:“我不记得了。” 穆见深笑了笑,用很低很小的声音道:“我喜欢你,承平。” 我喜欢你。 四周静极,承平只听见自己的心跳,不,不止是声音,心脏好像要跳出胸腔,一股股地血液不知该去哪里,在胸膛里四处冲撞,激荡不止,承平觉得脸很烫,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是红的。 穆见深的脸也是红的,语言已经不能描述他的心情,他吻上承平光洁的额,心潮翻涌,手都抖了起来,见承平没有拒绝,就抱住了她。 多想就这样抱她在怀里,永远都不放开。 自从知道承平怀着他的孩子,心里便多了旖念,是的,她是他的女人,她是属于他的。 承平靠在穆见深怀里,静静地停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喜欢我什么呢?” 穆见深一呆,承平又接着问道:“是喜欢轩辕承平这个人呢?还是喜欢摄政王的权利呢?或者是皇家公主,所能带来的荣华富贵?” “你不信我?” 承平道:“你认识我多久?不到两个月吧,说喜欢,是不是太急了?” “……也有一见钟情的,承平。”穆见深搂着她,毫无松手的意思。 “嗯,可是这样的人很多啊,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承平说道,反而靠进穆见深怀中,她很想证实看看,人在说谎的时候,心跳会不会加快。 “因为……我是孩子的父亲。”这个秘密一出口,穆见深心跳突然快起来。 承平呵呵一笑:“说个好听点儿的理由吧,这算什么。” “我说真的,我……。”穆见深突然住口了,要是把那天的事情说出来,那下药的事情该怎么说?承平会怎么想? “你的心跳有变化哦。”承平道:“你在撒谎吧,嗯,朱嬷嬷说得不错,撒谎的人心跳会变呢。”她平静地离开穆见深,下着毫无感情的结论。 穆见深叹了口气,捏着承平的肩膀,把她扳向自己,认认真真地说:“我说真的。” “是啊,大家都这么说。”承平道:“我小的时候,以为人人都喜欢我,等我不再是东宫时,我才知道,什么叫捧高踩低,原来他们,喜欢的是东宫,而不是我这个人呢。” “如果我不是轩辕承平,不是天家的公主,摄政王,你还喜欢吗?”承平笑道。 穆见深正要回答。 承平摆手道:“不用回答,等哪一天,我不再有今天的地位了,你再告诉我吧。” “不过,不会有那一天的。”承平自信地笑笑,站起来往外走去。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穆见深急道。 承平站在房间中,偏了偏头,露出狐狸般的笑容,问道:“有多喜欢呢?你会为我死吗?” “会。”毫不犹豫地,他答道。 为保护妻儿而死,也是很伟大的事情。 承平会感动吗? “哦。”承平却平静道:“可是,已经有人这样说过了,你来晚了。” 穆见深心底灰暗一片,咬牙道:“很好,公主你什么都不缺,是我太多事了。” 承平看着穆见深灰心丧气的样子,本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反而脱口而出:“我还缺个驸马,你来试试看,怎么样?” ================================================================================== 更晚了,这章怎么样?有点恋爱的感觉没有? 第四十四章 由她去 女人的心思有时候很奇怪,郑梦庭身份相当,才貌俱佳,可是承平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也许是最开始见到他那一天,就知道,这是难得的将才,日后的股肱之臣。所以,郑梦庭一开始便是伙伴是臣子,是要掌握要了解要好好控制的人,可以有关心有友情有同窗之谊――唯独,没有爱。 而穆见深呢。 他就好像从天而降的雨滴一样,很偶然出现在承平生命里,有无数的可能。 既然,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可以为她死,不如就给个机会。 “他大概会不同吧。”承平这样想着,说出了那句话:“我还缺个驸马,你来试试看,怎么样?” 这句话让穆见深高兴了好一会儿,才想到:“我已经是驸马了,这不是废话吗?这个妖精。”伸手便想把那小妖精抓过来,而她巧笑吟吟,早躲了开去。 穆见深跟着承平,追去前面厅堂。 正听见余悦对承平道:“完事儿了。” “完什么事儿?”承平问道。 “这件事昭告天下,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余悦吐了口气道。 “哈。我从来没怕过。”承平一贯地大胆。 余悦道:“接下来怎么办?” 承平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了。便吩咐道:“第一件。送贵太妃回慈宁宫。不要再四处乱走动了。” “哈。这个容易。”余悦道:“只是她毕竟是皇上地生母。明面儿上。还是要个说辞。” “唔――”承平叹了叹气。捂着胸口道:“本王昨夜梦见父皇向我念叨。说思念贵妃得紧。你看……。” “太狠了吧。”余悦惊道。承平这么说。不是想把贵太妃殉葬了吧。话说回来。先帝已经死了三年了。这时候再说殉葬是不是晚了点儿? 承平邪邪一笑:“关键是我这话向谁说,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了,我来办。现在来说第二件,我要宴请右相一家。” “这是先剪羽翼,再关到笼里,是不是?”余悦问道。 承平得意地点点头:“第三,眼看新年,齐王就快要进京了,你现在在兵部,让谁去接待呢?” 余悦一时也没有人选。 穆见深从后堂转出来:“我去如何?” 余悦瞪眼道:“侯爷一直在后堂?” 穆见深道:“刚刚出来,听说齐王要来了而已。” 承平道:“侯爷想去也好,就这么办吧,说起来我这个堂兄最爱游乐,以前每次进京都是我陪着,可真是累呢。” 余悦看了看穆见深,又望向承平,眼睛里分明有询问之意。 承平向他点了点头,道:“你忙你的去吧。” 等余悦退出门外,承平才转头看向穆见深:“你都听见了?” “是。” “我要把你可爱的堂妹妹关起来,你就不生气?” “夫妇一体,公主的利益就是我是利益。” “说得真好听,可是人家也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呢。” “我会向着公主的方向飞的。” “呵呵,穆见深,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说话?” “没有。” “那真没意思。” “见深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公主答应。” “哦?说来听听。” “公主也要做母亲了,应该明白一个母亲的心思,不如网开一面如何?” 原来是为穆心莲求情?承平冷哼了一声。 见承平冷笑,穆见深很识趣地说:“那就算我多嘴了。” 承平的表情不太高兴,没有说话。 穆见深又道:“公主要宴请我的家人,能否一并宴请洪卿?” “洪卿,穆洪卿吗?穆心莲的哥哥?”承平问。 “是的。” “为什么?” “他是贵太妃在宫外的最后一点希望,既然要做,就做绝吧。”穆见深回答。 承平瞪大眼睛好像不认识一样看着穆见深,嗯,确实,这样的穆见深是她没见过的,也没想过的,她有些意外地道:“你……你真这么想?” “是啊。”穆见深回答,目光清明,脸上平静的好像承平问的是他吃饭没有。 “你刚才还想我网开一面的。” “是啊。”穆见深道:“既然不能,当然就要做到极致才好。” 承平不禁刮目相看:“原来你比我还狠呀。” “不,公主,我也是为你着想,现在不如将洪卿也拉来,断了她的念头。”穆见深道:“既然没了念想,先帝在地下也就不会思念贵妃了吧。” “唔?”承平这才反应过来,穆见深是把她前面的话当真了,她笑道:“你当真了呀,我不过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你还挺好心的,明明知道为她求情会让我不快,还这么说。” “公主”穆见深靠过来:“与人留一线罢了,皇上总有长大的一天,贵妃……她也是个可怜人。” “哼,可怜?”承平冷笑着,坐到椅子上,侧头看着手边的茶杯,并不解释。 穆见深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挑起另一件事情:“公主,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 “是这样的,前段日子,绕朱告假回家没有见到家人,很着急,便求我帮忙打听,前日在市井找到了她的父亲,您看,是不是让绕朱出去安排一下?”穆见深道,本来,绕朱求他打听是私下的事情,可是他认为还是说与承平知道比较好。 话题岔开了,承平也不想纠缠在穆心莲的事情上,便点点头道:“给绕朱几天假,让她回家看看吧。” 穆见深说:“这样好,听说她家乡受灾,只剩了老父和侄女。” “受灾?”承平眨眨眼:“我没记错的话,绕朱是河间府人,河间府几时上报过灾情?” “没有吗?那可能是瘟疫。”穆见深说。 承平:“也没有,这丫头学会撒谎了么?你在哪里找到他父亲?” 这事儿并不是穆见深亲自做的,而是委托的陈宜,所以他也不很清楚,含含糊糊道:“是底下人找到的。” 不过是个宫女的家事,承平懒得管,自己揉了揉额角,道:“算了,绕朱自己知道怎么办,由她去吧。” ============================================================================== 打滚求收藏,o(n_n)o哈哈哈~ 第四十五章 敲山震虎 几天后,御书房。(.无弹窗广告) “殿下。”余悦顶着满身寒气进来,对承平道:“让殿下久等了。” “我刚把手边的事情做完,你坐下说吧。”承平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一旁站着的小太监,连忙给余悦端上一杯新茶。 茶杯很烫,余悦搓了搓手,没有喝,从披风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札记,递给承平:“殿下,这是您要的东西。” 小太监将那札记呈给承平,她翻开只看了一眼,便对身边的人道:“你们都下去。” 一众宫人退了下去。 余悦道:“请翻倒最后的几页。” 承平依言看了,正色道:“你是怎么得来的?” “内库的废纸堆里。”余悦道。 这是个老太监的札记,这本札记,记载了很多关于宫内的传闻和故事,虽然不乏为尊者讳的事情,可是内侍里头识字的本不多,要写得曲意晦暗实在不易,所以看起来竟是相当直白,余悦将它呈上来,是因为,星卫的传闻也在其中。 “照他的说法,我要找到名册和令牌两样东西,才能控制星卫?”承平问道。 “是地。”余悦回答。 “辛苦了。难为你怎么想得到。”承平说。 余悦回答:“也就是起居注给我地启发。保管这些资料地内侍。才是最有机会知道宫中秘密地人。(.好看的小说)” 承平点点头。翻阅着这本札记:“可惜。他没有说明名册和令牌所在地地点。写这本书地人呢?” “过世了。”余悦叹气道:“不然倒是件容易事情。” “也未必。按道理。他就算知道。也没见过那两样事物。就是在世也不过是一知半解地。” “照札记上的说法,名册应该是先帝随身带着,至于令牌,也是收藏起来了才对。”余悦道。 “我亲眼看着父皇装殓的,没有什么名册令牌。” “先帝既然想留着星卫,那么名册与令牌定然还在宫中,应该掌握在先帝信任的人手中。”余悦心里早理出了些头绪,便一一说与承平听。 “信任的人?”承平思索起来。 余悦见她眉头紧锁,安慰道:“我这几日想来,这个东西到不一定是为了辖制殿下而设,殿下也是先帝骨血,怎么会厚此薄彼?这一定在忠于皇室的人手中,最大限度的维护皇家的利益才对。” “最大限度的维护皇家的利益。”承平笑道:“我看就应该给你。” 余悦说:“我不行,我不会忠心于皇室,只会忠于殿下。” 承平抬头看看他,多日未见,余悦看起来很憔悴,唯有目光,仍与从前一样,清澈明亮,问心无愧。想来,他一个东宫属官,既无世家有无出身,平白调入兵部,明里暗里一定吃了不少亏,再加上星卫的事情……。 承平有些愧疚起来:“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没什么。”余悦回答:“殿下认为,这两样东西,会在哪里?” 承平沉吟道:“如果齐王叔还在,定要托付给他,现在么,我也猜不到了。” 前任齐王,先帝唯一的兄弟,承平呼作“王叔”,是最得先帝信任的,可惜英年早逝,三十出头就死了,留下独子继承了齐王的王位。 “皇上那里呢?”余悦问。 “承训?不可能,他被我抱到元仪殿时才一岁,他知道什么?” “有没有这种可能,先帝将那些物件放在皇上身上,比如玉佩什么的。”余悦提议道。 “你是说……承训身上的玉佩,可能就是令牌?”承平问,随即自己笑了:“想得倒是不错,可惜训儿身上没有什么玉佩――至少我没见过。” 余悦苦笑道:“大概我看戏文看多了吧。” “那正好。”承平笑道:“最近有一场戏,你一起来看看如何?” 承平说的一场戏。 就是她宴请右相一家,以及穆洪卿的事情。 右相对承平极为恭敬,似乎他不是承平的长辈,承平才是。穆夫人极力向承平推荐穆见淇,就差没说嫂嫂如母,你要好好关照了,承平面对穆夫人,反而有些不适应。 好在穆见深知机,很快便把话题从什么前途之类的东西上,落回桌上的美食中。 穆洪卿这个纨绔就显本事了。 上一道菜,他解说一道,上一道汤,他也解说一道。 后来绕朱端一盆清水上来,他直接就道:“这一定是传说中,清水白菜的极品之作,只见清水不见原料,真不愧是御厨啊,啊――我都闻见香味了。” 为了说明这真是一盆好汤,承平直接把手放了进去,接着又有宫女给在座的每人都端上了一盆,这是用来洗手的,准备接下来吃虾的。 本来吃虾这种事也不用承平亲自动手,可是右相一家在座,承平不想多事,不如就学学外面的风气,直接剥虾好了。 “唔……。”承平压根就没干过,当然也就笨手笨脚:“这壳儿真硬。” 一只剥好的虾仁,放进了承平的布菜碟里,承平看了过去,是余悦,于是她柔和地一笑,穆见深看在眼里,愤愤地想到:“不就是剥得比我快吗?得意什么。” 穆见深飞快地剥下一只,抬眼一看,余悦已经剥下两只了,这是什么速度啊。 他不知道的是,余悦当初刚进东宫的那两年,主要任务就是伺候承平,侍候吃饭当然也是重要的工作,剥虾仁那就是工作的一部分,专门练习过的。如果需要,余悦可以用筷子把虾仁剥下来。 接下来,就好像是穆见深与余悦的剥虾仁比赛。 当然,穆见深不过赌气罢了。 承平看着碟子里不断堆高的虾仁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对余悦道:“好了,我吃不下了。” 说完真擦擦嘴,对穆见深道:“你陪右相大人喝几杯吧,我有些累,不能奉陪了。”便退了席。 承平留下穆见深招待右相,其实人并未走远,转身便进了隔壁一间房,等着余悦的消息。 席上东拉西扯,话题便说到了穆心莲。 穆洪卿已是喝得半醉,大着舌头道:“按说,我妹妹也该封个太后了,都是一家人,摄政王不该薄待了她。” 右相当然知道承平的心思,忙喝止道:“说什么呢,贵太妃既然是先帝遗孀,就该好好地为先帝祈福,摄政王怎么会亏待她?” “那为什么……?”穆见汲年纪还小,口没遮拦地说了半句,被右相从桌子底下给了一脚,就把后半截噎了回去。 余悦觉得是时候了,幽幽道:“说起先帝,摄政王前日还对我说,梦到先帝呢,说是先帝在梦中对她说,思念贵妃得紧……。” 偌大的宴会厅上,一时静极。 ===================================================================================== 求票咯,给个评吧,o(n_n)o~ 第四十六章 隔空取物 “话说完了?”承平问余悦道。 穆见深送自己家人出去,余悦正好过来汇报。 “说了,那个表情真精彩啊。”余悦笑道:“接下来,我们就等着贵太妃做出表示了。” “哼。”承平冷哼一声:“以为这种事情就能拿捏住我,穆心莲太天真了。” “是,殿下以后可以放心了。”余悦道。 承平低头微笑了起来。 北风卷着雪花,吹过宫城高高的红墙,鳞次栉比的屋顶全变成了白色,一片冰雪的世界。 穆心莲宫中也燃着火盆,可是碳并不太好,有些难闻的烟气,穆心莲让侍候的人退开,自己给穆见深倒了杯茶:“请喝茶,侯爷。” “不敢不敢。”穆见深,起身接过茶,打量起穆心莲来。 穆心莲是先帝的遗孀,不能穿很鲜艳的衣裳,但毕竟三年孝期已过,她穿了一件宝蓝绣银色富贵花样的锦袍,头发梳着堕马髻,带着几根银簪,气质清雅,娉婷如画。 “侯爷肯赏光,就是我的荣幸了。”穆心莲口气有些不善。 “贵太妃似乎有些生气了?”穆见深问道。 “怎么。侯爷来不就是来看我笑话地么。还是奉了公主地命令要来取我地性命?”穆心莲道。语气与她地外表可不怎么相衬。 “贵太妃就是这么看我吗?真让人失望。”穆见深道。 “可不是吗?连我亲生地哥哥都劝我好好在后宫呆着。我还能怎么想?”穆心莲气愤地说。(.好看的小说) “穆洪卿这么快就把话传过来了?”穆见深心里冷笑了一下:“果然是傻瓜。”他安慰穆心莲道:“贵太妃何必生气。这不是什么很糟糕地事情。” “不糟糕?”穆心莲道:“对侯爷来说。我不过是先帝地妃子。早就没有什么用了。关在后宫青灯古佛也好。当然没有殉葬糟糕。” “呵,贵太妃多虑了,公主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没有?她恨不得我死。”穆心莲激动地站起来,她整日关在自己的住处,也不敢背后怎么抱怨,既然穆见深提起了,当即便把压抑多日的情绪宣泄出来了。 “贵太妃――。”穆见深拖长了声音道,穆心莲看了看他讪讪地坐下,穆见深接着道:“承平真的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是想你不要与她为难。” “那她就可以为难我了?我与皇帝好不容易见面,现在呢?我还有什么指望?”穆心莲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 “贵太妃之前用孩子威胁她,也难怪她会这样做。” “哼,呵呵,戴个绿帽子,你还挺维护她的,穆见深,你真是卑鄙无耻!”穆心莲这是连穆见深都骂上了。 穆见深一愣,穆心莲又道:“承平的肚子可不只有一个月,难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 “你知道,就不觉得头顶上多了点东西?”穆心莲嘲笑道。(.好看的小说) 自己戴自己的绿帽子,这算什么事儿呀。 穆见深突然对自己做的事情有些汗颜,也该找个机会对承平说明了吧,不然以后说起来,还真解释不了。 见穆见深不说话,穆心莲道:“你也是气不过的吧,我说嘛,哪有这么宽宏大量的男人……。” 穆见深截断她的话头:“所以,我还是需要贵太妃的帮助的。” 穆心莲这才觉得话说过了,讪讪道:“那……我能有什么用?” “贵太妃,气消了么?”穆见深笑道:“其实贵太妃心里有气,一点儿也不奇怪,您难受的事情,我也知道,可惜我势单力薄,暂时不能相助。” 穆心莲眼里燃起一点希望:“你有办法?” “说不上办法,李家把持朝政多年,排除异己,朝中早有不满,只是李家势大,没有机会出头罢了。”穆见深道。 “你想推倒李家?”穆心莲苦笑起来:“树大根深,就你我二人,哪有什么机会?” “机会是有,但看贵太妃肯不肯。” “哦?”见穆见深说得笃定,穆心莲有些心动。 “这件事,要太妃出面做一些事情才好。”穆见深说。 穆心莲低下头,向穆见深靠过来:“愿闻其详。” 穆见深反而高声道:“既然贵太妃要为先帝祈福,不如多多往白马寺走走,如何?” 穆心莲一惊:“就这样?” “就这样。” “就这么简单?”穆心莲问:“我能随便出宫去吗?” “能,为先帝祈福、做法事本来就师出有名,不然的话,您也可以说想出家。” “什么――你要我出家?”穆心莲几乎跳起来。 “贵太妃现在,与出家有什么不同,我听说最近,您已经开始吃素了。”穆见深道:“何况为了皇家的名声,承平不会轻易让您出家的。” “那我有什么好处?”穆心莲闷闷地说。 “贵太妃还没有看明白吗?您在朝堂上毫无根基,所以皇后之名也好、太后之位也罢,即使没有承平,您也是得不到。但是,如果您能礼贤下士,那些在朝堂上为李家压制的官员,就可以为您所用,到时候……。” 穆见深话没说完,穆心莲就明白了,可是她仍然皱眉道:“白马寺能有什么官员,再说我一个女人,也不能随意和他们结交吧。” “呵呵,白马寺没有官员,可是有官员的夫人呀。”穆见深目光烁烁,微笑道:“到时候,我再与官员们走动走动,人情来往,无非就是这样了。” “这些人情,真的有用?”穆心莲问道。 “有用,这些附庸之辈,不用指望他们建功立业,但是墙倒众人推,还是需要的。”穆见深道。 于是,一个隔空取物般的计划成型了,穆心莲开始在承平眼皮底下,部署自己的力量。 当然,穆见深从这一刻开始,便成了穆心莲的心腹,不,准确地说,是合作者。 接下来,穆见深从穆心莲处要到了一只木盒,这是先帝送与穆心莲的木盒。 “就是这只!”陈宜见到锦盒,肯定地说,他脸上的欣喜完全掩藏不住,扭曲的刀疤,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邪恶。 “就这么简单?”穆见深问:“你确定名册就在这里面?” “我确定,我看见先帝从这只盒子里拿出来过。”陈宜道,伸手就想将锦盒拿在手里。 穆见深将锦盒一握,并不给陈宜:“等等,我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你,你杀人灭口怎么办?” “嘿,在宫里混了几天是不一样啦,连我都怀疑。”陈宜掏出一个牌子:“令牌给你拿着,总可以了吧。” “我不就是想看看这令牌什么样么?”穆见深笑着抓住令牌,动手打开了盒子――盒子里什么也没有。 这是个空盒子。 穆见深很失望,将空盒子推到陈宜眼前。 陈宜接过盒子,笑道:“你不知道还有暗格这种东西吗?”手指在盒子上鼓捣了几下,盒子底部铮地一声,弹出一个暗格来。 可惜的是,暗格依然是空的。 ========================================================================== 这两章承平与穆心莲互有胜负,有没有不清楚的地方? 橙子在这里恳切地求收藏了!! 谢谢支持! 第四十七章 走了? 这回陈宜也傻眼了:“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知道?搞不好贵太妃早拿走了。”穆见深将令牌拿着手里把玩,这是个三寸长,二寸宽的金牌,陈宜长期带着身上,栓着的丝绳已经很旧了,牌子却磨得发亮。 “我真奇怪。”穆见深说:“你穷困潦倒这些年,怎么就没把这东西换酒喝呢?” 陈宜道:“这不是我的东西,是要还回去的。” “哦?说真的,我总觉得你找名册不像要做星卫的头领的样子。”穆见深道:“你想干嘛?” 陈宜抬头狠狠地叹了口气:“你问这么多,对你没好处。” “那我就自己收着了。”穆见深一边作势要把牌子揣进自己怀里,一边看着陈宜的反应。 出乎意料,陈宜竟没有上前抢,而是淡淡地说:“只要答应我一个要求,你就拿去吧。” “这么简单?” “哼,我是信得过你,你一定能做到我的要求。” “什么要求?” “找到名册后。将我地名字划去。” “就这样?这么简单?” “还能有什么呢?”陈宜袖着手。苦笑道:“我老啦。见深。人老了总是没什么出息地。能归隐乡里。死后有个地儿埋骨。就是最好地结果了。” 穆见深听着有些难受。他在家中不受待见。这三年来。[.超多好看小说]是陈宜陪伴他地时候居多。人都是有心地。说到生死怎么能无动于衷。半饷才道:“胡说些什么。” “没有胡说。见深。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人生如果能春风得意。固然是好。如果不能。不如平平淡淡一辈子。虽然难免有些遗憾。可是到了老来。反而是一种幸福。江湖人刀口舔血。看着是意气风发。有几个好下场地?”陈宜道。 穆见深道:“你今天话真多。难道是因为没找到名册。绝望了?” 陈宜摩挲着盒子的表面,檀木的盒子,发着一点点幽香,盒子上雕着如意云纹,连环不断,表面没有用漆,却光滑如镜,可见有人曾日日把玩。 陈宜的回忆里,那双保养得很好的手,也是这样摩挲着盒子的表面,从下面看过去,隐约看得到袖口里明黄的里料,那个男人的声音总是低低的,漫不经心地发布着一条条染满鲜血的命令……。 “我也确实绝望过。”陈宜道:“现在,我不想再卷进某些东西里去了,见深,令牌你就留着吧。” 穆见深吃惊地抬头,陈宜已不见了踪影。 手中的令牌很沉,好像一个沉重的石头压在心间,可是它又给了穆见深一个轻松的希望,一个站在承平身边与她平等以待的希望。 要不要告诉承平呢? 穆见深反反复复地看着令牌,令牌一面刻着篆书的“星卫”二字,字体干净利落,似出自名家手笔,背面是浮雕的二龙戏珠纹样,两条虬龙,一天一地,互相缠绵纠结,似在相争,又似相戏,龙眼皆用黑色曜石点缀,极为精美,非皇家内造不能有这样精巧的手工。 “这两条龙……有些眼熟呢。”穆见深仔细地看起来。 +++++++++++++++++++++++++++++++ “找到了!” 余悦飞快地翻阅着内库送上来的案卷,脑中飞快地过滤着信息:“先帝驾崩前几个月之做了这一件东西,而且是先帝指定了样式的。”余悦翻到那页,册子里一张纸张明显不同的纸,出现在眼前。 画面上,赫然是一只“同心玲珑球”。 所谓“同心玲珑球”,是用玉石或者象牙,用镂空的方式雕刻出环环相套的空心球体,球体上各有花纹,互不相连,可以分别转动,却又浑然一体,不管如何转动,内中小球始终是不会掉出来的,要是手工精巧,能达到数十层之多,每一层的花纹都不同,百花山水应有尽有,以供贵人们慢慢欣赏。 “这是先帝的笔迹。”余悦在宫中供职多年,先帝的笔迹也见过不少,这幅图旁边一行小字,越发笃定了心中所想:“连图样都是先帝画的吧?这纸也很像是御用的。” 画面上这只玲珑球,只画着最外面二龙戏珠的图案,虬龙矫捷,栩栩如生,对照记录,这应是只九层的玲珑球,可惜因为完工时间的问题,改为了八层。 完工时间! 这是最好的注解,如果纯为把玩,与时间何干?只有出于某种目的,才会有时间上的限制,余悦再次仔细浏览了一遍,记录里没有说明最后先帝赏赐给了谁,可是,如果真的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一定还在宫中! 这个球余悦虽然没见过,但只要调看内库的收藏记录,很快就能找着了。 他心中大喜,看样子,连日来的寻找终于要水落石出了。 忙忙收起案卷就要给承平看。 出得门来,虽然大雪纷飞,然雪花落在肩头他也不觉冰凉,只想着承平如果有了“星卫”这只助力,当然就不用怕李家的辖制,更不要说穆心莲。 连日大雪,太监们也偷了懒,并没有按时打扫,道路上有一层薄薄的雪,靴子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余悦从兵部的小房间里出来,沿着甬道往东宫方向去。 路上突然看见一个人影,急冲冲地往元仪殿去。 紫色的衣袍格外醒目,背影也有些眼熟。 “穆见深?他要干什么?”余悦想起自己去借阅先帝起居注和一些资料时,数次碰到穆见深,心中不禁起了疑惑。 “他似乎另有所图。” 余悦赶上前,拍了拍穆见深的肩膀,道:“侯爷哪里去?” 穆见深急匆匆跑过来,当然是想到了那两条龙在哪里见过,蓦然被余悦叫住,不禁心惊,然既然被他撞见,也只好停下来,随口道:“哦,余大人。” “侯爷匆匆忙忙的,这是要去哪里?”余悦再次问道。 穆见深道:“也没什么好忙的,就是太冷,跑动一下,余大人忙自己的去吧。” 明显是撒谎。 穆见深头上汗珠还在,没有急事,谁会大冬天里跑得出汗? 余悦眨了眨眼,笑道:“既然如此,下官告退了。” 走了? ===================================================================================== 掉收藏了,5555…… 难道太无聊? 或者这本书太烂?(大哭、纠结、不知所措……) +++++++++++++++++++++++++++++++++++++++ 随便说两句:昨天(算昨天了)云南地震了,橙子在昆明,震感很强,还好地震不大,愿所有人平安。 第四十八章 余悦死了。 余悦这么容易就走了,让穆见深很吃惊。 可是人走了总是很好,在眼前的话,穆见深如何去拿自己想要的东西呢? 穆见深三步两步进了元仪殿,太监长安迎上来:“侯爷,皇上正在午睡。” 言下之意,您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穆见深哪里肯走,对长安道:“我上次听说皇上的玩具坏了,今天来帮着修一修。” 长安很是吃惊,按道理,穆见深是小皇帝的姐夫兼堂舅,不应该这么讨好小皇帝才对,巴巴地跑过来修玩具?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不过穆见深好歹是个侯爷,还是让他进去了。 穆见深找到平时放小皇帝玩具的屋子,果然,记忆中那个玲珑球正搁着架子上。穆见深虽然没收拾过皇帝的玩具,可是却见过这个玲珑球,当时不知道小皇帝从哪里翻出来,当球踢了几天,宫人就当做玩具给收拾在了这里,这些事情,穆见深恰好知道。 象牙的球体,洁白无暇,球上两条虬龙活灵活现,与令牌上的极为相似。 从架子上将那球拿下来,揣在怀里,又翻出几件皇上的玩具,本来就有很大部分是自己送的,当然知道哪些容易坏,随意翻出几个摆在架子上,以表示自己修理过了,顺便隐藏象牙球存在过的痕迹。 他又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儿,才出门去。 太监长安不见了人影。大概是去侍候小皇帝起床了吧。 他急匆匆地往外走。不经意间撞上了一个小丫头。玲珑球从怀中滚了出来。穆见深眼疾手快地拾起来。抬头对上那孩子一双明亮地眼。先问道:“你没事吧。” 那孩子摇摇头。穆见深看着她眼熟。却记不起是谁。微笑道:“这件事。不要说出去哦。”他笑得那么真诚。那孩子笑着点了点头。 穆见深便没在意。揣着玲珑球疾步往回走去。 如果他抬头。就会发现。高高地凤楼上。有一双眼睛。正望着他。没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元仪殿与东宫直接有一条窄窄地甬道。一面是隔绝前朝与后宫地高墙。一面是密植地树木。很少有人经过。穆见深便选了这条路。一直寻找地秘密就在手中。立刻就将真相大白。这种兴奋盖过了他地理智。找到了名册要怎么办。要不要交给承平。如果不给。玲珑球失窃地事情万一揭发出来。该怎么应付。穆见深统统没有理会。 他在前面走得急。 背后突然有个清泠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侯爷,你要去哪里?” 余悦?! 穆见深极不情愿地回头,希望能和刚才一样,几句话打发了余悦离开,虽然心里知道,余悦在这个时候冒出来,一定是有所图的。 “什么事?”穆见深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点儿。 余悦道:“侯爷怀中的玲珑球能否借来一观?” 穆见深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说什么呢?哪里有什么玲珑球?” 余悦注意到这个细节,立刻就肯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穆见深同自己一样在找“星卫”的名册! 余悦欺身上前,道:“侯爷在元仪殿拿了什么,还是赶快交出来吧,不然说到殿下那里,可就……。” 余悦在用承平威胁他? 穆见深心头火起:“你胡说什么?承平是我的妻子,难道她会信你,不信我?” 这话一出,余悦心里不自然地闪过一丝血腥,有些痛,有些酸,此刻他似乎才明白,自己对承平好像多了些不该有的东西,他冷笑道:“是么?敢问侯爷可与殿下同床共枕过?” 难道这些事情承平也说与余悦知道? 穆见深银牙紧咬,怒道:“余大人!” 余悦问道:“侯爷拿了名册,是想做什么?交给右相还是交给贵太妃?” 提到名册,穆见深便知道这回是跑不掉了,余悦知道名册,当然也就知道星卫,面对这股强大的力量,没道理让穆见深拿走。 “我要说我不知道,恐怕也是徒劳吧。”穆见深说。 余悦道:“如果你现在把东西交给我,殿下还是会相信你的。” 余悦虽然觉得应该把承平与穆见深这个野心家隔开,这家伙现在看起来,可不是那种会对谁低眉顺眼的人。可是目前,怎么说也哈市先拿到想要的东西才好。 穆见深心里也盘算着,不管是把东西交给承平还是交给余悦,对他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处……。 穆见深道:“我直接交给承平好了。” 余悦说:“好,我与侯爷一起去。” 语气柔和了,可是气氛更加紧张。 穆见深当然不想交出玲珑球,可是余悦在身边,就算余悦不跟着,这东西难免也要交出去,怎么办呢? 穆见深突然问道:“既然大家都是在找一样的东西,敢问令牌在何处?” “令牌?自然在殿下那里。”余悦回答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犹豫。 撒谎! 穆见深好好揣着呢。 看来承平并不是什么都知道。 穆见深道:“听说星卫是只忠于皇帝一人的。”他走在前面,余悦的视线大部分被他挡住了。 余悦随口答道:“是吗?” “是的。”一个沙哑的声音说:“所以这件东西不能交给摄政王。” “你怎么来了?”是穆见深的声音,他身前站着个人,穿着杂役的衣服,佝偻着背。 接着,余悦看见了他的脸,这张脸有些熟悉,他惊道:“你,你不是……长……!” 是长什么没有说出来。 永远也说不出来了。 穆见深只见到余悦喉头突然多出了把匕首,鲜血汩汩地往外冒着,好像永远都流不尽,余悦瞪大了眼睛,手捂着喉咙,慢慢地到下去,穆见深甚至能听到他喉咙里血液与空气的**声,一种刺骨的寒意充满心全身,压在心头……。 余悦死了。 穆见深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在自己眼前,他向后倒退了几步,靠在红色的宫墙上,缓缓道:“为……为什么……” “为什么?”陈宜冷冷地问:“因为他知道了太多东西,这个理由足够吗?” =================================================================================== 一更,晚上还有一更。 余悦死了,这是一个很大的转折,余悦的最后台词写了好久,最后也只是写成这样,不要觉得我恶俗(捂脸)。 余悦:其实我想说,你不是那个长期潜水的吗? 橙子:……那个,就算求评了吧……。 第四十九章 泪光 “可是……。(.好看的小说)”穆见深道。 陈宜说:“可是什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等我走了之后,大喊有刺客,然后告诉他们,有个黑衣人杀了余悦。” 往前走了几步,故意留下些脚印来,回头又道:“小心别让他们认为是你杀的人!”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便不见了人影。 穆见深愣在当场,过了半晌才大叫道:“有刺客――!” 寂静的宫殿群里,这样的喊声分外刺耳,很快便有人从四面八方赶来,雪地里脚印压着脚印,人声吵杂,一片狼藉。 消息很快传到了承平耳朵里。 “你说什么?”承平不敢相信地看着穆见深:“余悦死了?不要胡说!” “是真的。”穆见深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下的地面,不敢面对承平。 承平本来坐在椅子上,呼地一下站起来,竟是眼前一黑,几乎没有站稳。 “承平!”穆见深急忙上前扶住她。 “我没事……。”她低声道:“他在哪里?” “我命人抬到广熙堂了。”穆见深有些艰难道:“承平。你别去看。”不知道为什么。他扶着承平肩膀地双手。不受控制地收紧。 “为什么?”承平抬头看向他。 穆见深满脸惊愕! 承平脸上明明白白两行清泪。而承平仿佛没有感觉般。继续平静说道:“余悦跟了我九年。我该去看看他。有什么不对?” 她在哭。她地表情没哭。她地说话地语气甚至没有一丝颤抖。可是她地眼睛在哭……骗不了人地。 “你哭了?”穆见深问。 余悦在你心中竟有这么重的分量吗? 承平的手覆上自己的脸,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泪痕不见了,依旧是威严清俊是摄政王,她笑道:“哭?我哪里有哭?” “你太坚硬了,承平。”穆见深心道,脑海里浮出不详的预感――强极则辱,情深不寿。 承平继续坚硬地说:“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穆见深既然敢叫侍卫,当然是早编好了一套词,当下便说:“我先看到的,我从皇上的元仪殿出来,在宫墙那边看见余大人与一个穿黑衣的人相互拉扯,还没等我上前,便见余大人被刺倒,刺客逃走了。” “黑衣人?哼,有这么傻的刺客,在大雪天穿黑衣,嫌自己不够醒目吗?”承平看着穆见深,目光有些质疑。 穆见深轻咳了一声,解释道:“那大概是我看错了,看那衣服的样子,似乎是杂役一类的人吧,太远了,我也没看清楚。”杂役的衣服是灰色的,冬天里,若是换洗不勤,有些发黑也说得过去。(.无弹窗广告) 承平打量了他一番,道:“去看看吧。” 穆见深松了口气。 承平往外走,自然是一群太监宫女急匆匆跟上,余悦的死讯并未传开,宫女太监们次序井然地走着,只有同承平一起走在最前列的穆见深,心中不安。 广熙堂内。 余悦安静地躺在一块门板上,身上盖着白色麻布。 承平伸手想掀起看看,穆见深抢先一步帮她掀了,只掀到脸部,不让承平看到余悦的伤口。 余悦的眼睛已经闭上了,看起来很平静,嘴角甚至挂着尸体惯有的一丝诡异微笑。其实人死灯灭,哪有什么冤死的人不会闭眼的事情呢,不过是传说罢了。身后与余悦熟悉的几个宫女,譬如绕朱、流碧几个,都低低地哭了起来。 承平没哭,她沉声问道:“伤口在哪里?” “还是不要看吧。”穆见深说:“你……。” 穆见深本是担心承平可能会吐,可是承平抢过他手里的布头,用力向后一番,忽地一声,全拉开了。 余悦脸上的血虽然被擦拭过了,可是衣服上的却没有,一片暗红的血色,几乎布满了上半身,官服上的花纹都已经看不出本色,统是一片血腥的红色。 “承平……。”穆见深绕到承平身后,轻轻地扶住她。 其实承平并没有他想象的娇弱,她硬声道:“刑部的人呢?” “在外面。”穆见深回答。 “让他们进来。”承平命令道。 刑部一个尚书两个侍郎赶紧进来给承平见礼,承平大手一挥:“怎么回事?” 刑部尚书说:“是刺中咽喉而死,凶器就在一旁的桌上。”说完用手一指,果然一旁案上还有个小托盘,太监小喜端了过来,给承平看。 一把普通的匕首。 普通得在任何一个铁匠铺都能见到,把手用旧布条缠过,显然用了些时日,承平仔细看了看,布条的缝隙里沾了些泥土,她指给刑部的人看:“这里有泥,这人好像潜在宫中有一段日子了,你们与禁军一起把这件事办了。” 刑部尚书是个仔细人,问道:“敢问摄政王,如何肯定这人潜入宫中有一段日子了?” 承平指着匕首道:“当年挖太液池的时候,起出来的泥,一半烧了墙砖,一半做了御花园的花泥,所以颜色有些暗,这匕首上的泥印有新有旧,当然是拿匕首的手接触花泥有一段时间了,此其一。” “其二,寿春候对我说,刺客穿着杂役的衣服,这一点很重要。你们看着办吧。”承平道。 穆见深微喜:“看来她还是相信我的。” “是,摄政王说得很对,确有可能。”刑部尚书道。 承平点点头:“有劳了。此事必要水落石出。” “臣分内事。”刑部尚书说。 承平回头看了看余悦的尸身,沉默了很久才问道:“当初说为他找寻亲人,有结果么?” 这件事流碧知道,她站出来回答:“主子,后来余大人自己说不要的,您忘了。” “啊,是这样。”承平站了一会儿,又问道:“按照……按照他的品级不够葬仪吧。” 承平所说葬仪,是指朝廷官员如果死在任期内,朝廷是要给一笔抚慰家属,并派人帮忙安葬,也就是所谓的葬仪。不过这个待遇也不是谁都能享受,要有一定的级别,余悦显然不够。 流碧回答:“是啊,余大人的品级不够呢。” “嗯,我再想想。”说完,承平不再看余悦,也没看任何人,自己低着头走了出去。 只有穆见深靠得最近,看见了承平眼角一闪的泪光。 ================================================================================ 收藏一直在挣扎,各位收一下吧,我不是很占地方的,真的(橙子泪汪汪) 第五十章 金珠 穆见深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慌,承平刚才分析的那些话,句句指向陈宜,对自己很不利。 “不过,还有点时间吧,陈宜说不好已经跑掉了,傻瓜才会留在宫里。”穆见深想,对陈宜神出鬼没的功力,他实在有些佩服。 没有跟着承平回昭阳殿,穆见深自己回了听风阁。 拿出玲珑球看了又看,这玲珑球象牙所雕,浑然天成,穆见深将所有的球叠好,让孔洞互相对齐,便可以看见中心竟是一颗金色的圆球。 金色? 这很不寻常,不管玲珑球制作的多么繁复,手艺多么高超,材质都是一个整体的,穆见深拿了根簪子,拨动了金球,很遗憾,这东西在里面纹丝不动,看来镶嵌得极为牢固。 摔碎它! 穆见深拿起玲珑球用力往地上一摔。 啪! 那球弹起老高,可是等捡回来一看,外面毫无裂缝。 反而门外的小太监小喜听见动静,跑了进来:“侯爷,怎么了?” 小喜是长山收下得力地小太监。穆见深喜欢他机灵。就叫道身边服侍。小喜一进来。就看见穆见深飞快地把什么东西收到袖子里。强作镇定地对他道:“没什么。你出去吧。” “是。”察言观色是必要地。小喜乖乖退了出去。 穆见深知道。不用很久。自己做了什么就会传到东乡夫人耳朵里。宫中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东乡夫人先知道。然后再将她认为重要地内容告知承平。 穆见深见小喜退了出去。拿起玲珑球再看了半晌。突然想起自己在余悦怀中得到地东西。那是他在搬动余悦时发现地。乘着当时人多手杂。混乱中偷了过来。现在拿出来――是一本工部地记录。 记录上血迹未干。好像在控诉余悦地冤屈。 “要不是跟着我。他不会死吧。”穆见深想到。 突然,身后的窗户有石子敲击的声音,穆见深推窗一看――陈宜?! “你?”穆见深被陈宜捂住嘴巴,紧接着,陈宜翻窗进来,姿势干净利落。 “你怎么还没走?”穆见深问。 陈宜撇了他一眼:“没办法,你一喊有刺客,宫门就关闭了,我没出的去,借你这儿避避。” 说完,也不客气,径直躺到了穆见深床上,还说道:“跑了半天,饿死了,叫晚膳吧。” 穆见深不悦道:“我一向是在昭阳殿吃的。” 陈宜怔了怔,嘲笑道:“你爱上她了?” “谁?” “装傻呢,还能有谁?”陈宜哧哧笑道:“你惨了,公主的性子太硬了,怎么会真的把人放在心上,先帝就说过……。” 陈宜突然停了停。 穆见深道:“又是先帝?你不会本来就是是宫里的人吧?” “我有说吗?”陈宜矢口否认。 “没有,不过你提到先帝,可提得分外顺口呢。” “我也只是听宫里的人说说。” “是吗?” “你怀疑我?”陈宜正色道。 “没有,我对这些事情,没有好奇心。”穆见深将手里的玲珑球抛给他:“你有印象么?” 陈宜看了看,摇头道:“这是什么?” “我怀疑名册的线索就在这个里面,你打开看看。”穆见深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陈宜拿着玲珑球看了半晌,用力一拍,喀嚓,球应声而裂,最里面那颗金球咕噜噜滚了出来。 “就这个?”陈宜问。 穆见深凑过去,看了看:“拍碎它。” “不行,万一把里面的东西也拍碎了,怎么办?”陈宜拒绝,收起金球道:“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你今天不去昭阳殿又如何?” “承平已经开始怀疑了,我还是去的好。”穆见深说着便要出门。 陈宜有些失望地转进房间的屏风后面,对 小喜跑进来道:“侯爷,昭阳殿的绕朱姐姐来了。” “绕朱?什么事?”穆见深问道,陈宜识相地躲进了房间的屏风后面。 绕朱躬身行了个礼,然后道:“是主子传话,说今天身体不适,侯爷不用去昭阳殿了。” “是吗?”穆见深有些失望。 “是的。”绕朱道。 穆见深叹了口气坐下,绕朱见他伤心,安慰道:“余悦与主子感情深厚,他如今……自然是伤心,侯爷别挂在心上。” 怎么能不挂在心上。 穆见深只好叫人将晚膳拿进房里,与陈宜一起吃了。 又研究了半夜那个金珠,一无所获,只好睡了。 但翻来覆去却一夜未眠。余悦和承平的脸反反复复出现在眼前,还有那颗金珠……一时想着,承平应该很伤心吧;一时又想到,如果自己有令牌的事被承平知道,一定会以为自己图谋不轨,说不好要将自己拘禁起来;一时又觉得这些事情与自己无关,不如向承平坦白一切,然后放手不管……总之千头万绪,烦恼不安。 到了第二日下午,穆见深在听风阁里,坐卧不安,对陈宜道:“我还是去昭阳殿看看,说不定会有些消息。” 陈宜讽道:“什么消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穆见深不理他,径直离去。 到了昭阳殿,第一个见到的竟是东乡夫人。 “夫人好。”穆见深行礼道。 表面上看,东乡夫人是承平的乳母,似乎是下人,其实东乡是她的封地,东乡夫人是一位女候。地位上说,穆见深与东乡夫人其实是平等的,那么照规矩,当然是年幼者向年长者行礼。 穆见深对东乡夫人一贯尊敬,对承平也相当温和,留给东乡夫人的印象不错。 “你来求见公主吗?”东乡夫人问。 “是的。” “还是算了吧。”东乡夫人说:“公主身体有些不适。” “病了?”穆见深问道:“太医怎么说呢?” 东乡夫人还没说话,背后有人走动的声响,然后,是绕朱的声音低低地说:“还是没吃?这怎么办?” 穆见深道:“夫人,我进去看看。”说完也不等东乡夫人答应,径直到了里间,一众宫女给穆见深见了礼,穆见深问:“怎么回事儿?” 旁边一个端着托盘的宫女回答:“主子自昨儿个回来到现在,什么也没吃……。” =============================================================================== 讨论区有新的调查,点一下吧,送分的哦。 第五十一章 愿君悦 承平的卧室装饰华丽,她性子里那种张扬,时时处处都显露着。 穆见深转过华丽的凤凰牡丹屏风,金丝楠木雕花大床,垂着浅紫色锦缎床幔,屋子静悄悄的,穆见深的脚步声惊动了承平。 她在床幔后喝道:“出去!” “我不想吃东西。”她加上一句。 穆见深叹了口气,坐到床前的脚踏上,背对着床,轻声道:“公主,你在哭吗?” “我没有。”声音很是平静。 穆见深却知道,她一定在哭,就好像初闻余悦死讯的时候一样,静静地流泪,却连声音也不会变。 “余悦……是个很好的人。”穆见深说。 床上的人静了半晌,才道:“嗯。” “我虽然认识他不长,可是我知道他很好,对你也很好。”穆见深道,声音轻轻的,好像一阵风吹过,然后越来越远,找不到踪迹。 承平不回答他,穆见深自顾自地说着:“承平,如果死的是我,你会哭吗?” 你会为我掉一滴眼泪么? 你会伤心么? 如果你知道。余悦就死在我眼前。甚至我就是帮凶。你还会不会有一点伤心? “不知道。”承平回答。 穆见深听见一点衣袂摩擦地声音。承平大概是翻了个身。他问道:“在你心里。余悦是什么人呢?” “……。”承平不答。 穆见深又问:“是奴才吗?” “不是!” “是兄弟吗?” “好像,也不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怎么算兄弟? “那么……。”穆见深自嘲地笑了一下:“他是你的男人吗?” “不是。”承平问道:“你问来问去,想说什么?” 穆见深站起来,拉开床幔,问道:“他什么都不是,你在伤心什么呢?” 承平抬头望向穆见深,逆光里,他的表情是模糊的。 “什么意思?”承平问道,她脸上泪痕未干,看起来楚楚可怜。 穆见深看着她,说道:“有些人,平常不觉得他重要,因为他已经是你生活的一部分,要是有一天他走了,你就会觉得很难受,是不是?” 承平深深吸了口气,眨了眨湿润的睫毛。 穆见深拍拍她的背,承平很自然的,把头靠在穆见深肩上,道:“你说得对,我从未觉得余悦重要,他在我身边九年,是我的玩伴,是我的侍读……现在,我感觉好难受……。” “哭出来,承平,你难受就哭出来。” “我不想哭……。”承平在发抖。 “那为什么会流泪?”穆见深说,突然才知道,承平在哭,她早已忘记如何哭泣,流泪已经是她最激烈的表现了。不是嚎啕大哭才是痛苦,没有声音其实更加悲伤。 想到这里,便觉得承平也是极可怜的,她本来只是个备受宠爱是公主,如果她有个哥哥,必然是一生无忧无虑,富贵荣华,可惜她被送上东宫皇储的位子,却没有继位,实是上下不得,摄政王这个位置,表面风光,其实凶险非常,有史以来,有几个顾命大臣是寿终正寝的? 穆见深不知不觉抱住了她。 “不知道,……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到,比被父皇责斥还难受……。”承平挺了下来,她不习惯被人抱着。 头顶传来穆见深低低的声音:“我来代替他,好不好。” 说完自己却笑了。 谁也不能代替别人,自己就是自己。 承平没有回答,她靠着穆见深的胸膛,感到他平静的心跳,很安心,很温暖。似乎是反叛似的,被他说:“你哭出来吧。” 承平反而不哭了。 “为余悦做点什么吧。”穆见深提议。 承平道:“我还能做什么?” 穆见深想了想:“风光大葬?” “大臣们会有意见的。”承平摇摇头。 “不管他们。” 承平抬头看了穆见深一眼,对他的话分外惊奇,穆见深笑着,承平觉得他笑得很像狐狸。 穆见深道:“反正摄政王的任性是出了名的,再来一次又何妨?” “好。”承平决然回答,她能做的似乎只有这件事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贴了一会儿。 承平道:“我是不是个很冷酷的人?” “冷酷?” “嗯,余悦在我身边时,我作弄他,欺负他,让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情,让他去找星卫,他的死应该就与这件事有关……是我害死他。”承平说。 “不是!” “不是?为什么?” “不是你,这是个意外。” 穆见深真正的回答,只能紧紧抱着承平,心里纠结成一团乱麻――是我,是我,承平,我当时只要把东西交给他就好了,我犹豫了,所以给了陈宜机会。可是能怪陈宜么? 这好像是一个说不清的误会,说不清的,是自己的动机,还是该站在哪里? “余悦是他的本名吗?”穆见深问,如果能找到余悦的亲属的话,也是个寄托。 “不是,他不肯说他的姓名,悦字是我起的,余大概是他的本姓吧。” “……也许不是哦。” “那是什么?” “余,是我,余悦的意思是――我高兴。只要跟随你,便是我的喜悦。”穆见深总结道。 承平眨了眨眼,有些感动,嘴上却道:“你在安慰我。” “算是吧。”穆见深回答,我安慰你这么久,才发现啊。 一股暖流从心底流过。 承平低头看见自己的袍子,深红的官服下摆是五色藻纹,夹着丝丝金线,上好的绸缎,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旁边叠着他的青色官服,下摆是三色藻纹,与自己的衣袍重叠纠缠,好像两条完全不一样的河流,从不同的方向流过来,汇到一起,合二为一……。 长长久久的迟疑之后,穆见深开口道:“承平,你在找星卫吗?” 承平低低的“嗯”了一声。 穆见深低头一看,她似乎昏昏欲睡,看来是累了,一直没有进食,说不好可能一直也没有睡。 让她睡吧。 穆见深轻轻把承平放下,走出了内室。 “睡了?”东乡夫人迎上来道。 “睡了。”穆见深回答。 承平睡着了,梦里有一片枫树,火红的叶子中间,一片黄色的在风中摇摆……。 如果幸福就像叶子,能摘下来多好。 ------------------------------------------------------------------------------------ 谢谢大家的支持,按照投票的情况,继续写原板。 编辑大人说,我目前的情况需要积累,我想这大概就像当初学画画一样,每到一个阶段,就有一个类似瓶颈的时期,心中所想不能及时表达,甚至会比原来还差(不知道做其他行业的朋友,有没有这种阶段。) 照学画的经验,只要一个瓶颈过了,便是另一个新天地。 破茧成蝶,也许很短,也许很长,更加需要各位的支持和指导,请多多留言指正,谢谢! 第五十二章 为你 承平有些饿了,不知何处飘来一点米香,让她越发饿起来,睁眼一看,穆见深在自己眼前,端着碗小米粥,喝得正香。 如果端着食物问承平要不要吃,恐怕她看也不会看一眼,先拒绝了再说。可是穆见深竟在她床前,四平八稳地坐着,端着粥,自己喝得津津有味,对承平却问也不问。 承平反而觉出饿来。 他是故意的。 “喂……。”承平问道:“你在干什么?” 这不废话么? 穆见深笑道:“承平,你要不要喝点东西,快要早朝了,别睡了吧。” “这么晚了?” “说晚,还不如说早。”穆见深将自己的碗放下,从桌上的另盛了一碗递给承平,动作很自然,好像他已经做了几千几万次。 承平慢慢地喝着粥,确实是饿了,于是不起眼的小米粥,也分外香甜。 穆见深坐在她身旁,看着她,突然道:“承平,我能给你些什么呢?” “唔?” “我刚才一直在想。承平你什么都不缺。你就算想要腊月里开出荷花来。也一定会有人去为你做。我能为你做什么?” “你不需要做什么。”承平道。 “不。我想做些事情。做一些。你回想起来。觉得我也是个很重要地人。”穆见深道。 承平抬头看着他。似乎今天才认识一样。奇迹般地脸有些发烧。[]映着烛火。不知道是烛光地热度辉映了自己。还是自己地生涩反衬了烛光。她听见自己地声音好似很遥远。慢慢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为你做一件事。”他目光平和。不像当初选夫时见过地懦弱。也不是后来答应为孩子地事情守密时地狡黠。好像是一颗钉子。要从外面钉进承平坚硬地心房。 “一件事?” “嗯,一件我自己也想不到的事情。”穆见深说着,拿出了一块金属的牌子。 “这是什么?” “令牌,星卫的令牌。”他回答。 承平有些吃惊:“真的?” “真的。” “你怎么得到的?” “……我可以不说吗?”穆见深道,他还想把陈宜暴露出来。 “从余悦手里得到的?” “不是。”穆见深拉过承平的手,将令牌放进她的手心:“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个了。” 承平摩挲着令牌:“你怎么知道星卫的事情的?” 穆见深眨眨眼:“别忘了我父亲在朝多年,多少有些风闻。” “右相也知道?” “他不知道,至少不知道令牌在这里。”穆见深肯定地回答。 “为什么给我?”就算拿来交换,也是很有用的吧。 “你在找它不是吗?” “我找它,只不过是因为……。”承平突然不敢说下去,因为自己怀疑星卫是父皇留下了辖制自己的,似乎说不出口,连右相都不知道,可以看得出来,不是这个意思,也许那最后的疾病来得太过突然,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一一安排了,只好留下不解的迷团给后人。 “我错了,父皇。”承平心中默道:“我错了,您以前常说,常人的错误不过是祸及自身,可是帝王的错误却常常殃及他人,我没想到是余悦,如果可以,我情愿用星卫的所有线索去换他……可是不能,为什么我现在还能这么冷静地想着,不能,不能回头,连自欺欺人也不会?” 那金牌在手中沉甸甸好似千斤重担,承平紧紧握着,抬头问穆见深道:“你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为什么?你想换的是什么?” “你不信我?”穆见深有些生气:“你还想我怎么表示呢?我把心掏给你够吗?任何人你都怀疑,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就是爱上你了,我就是个傻瓜,不是为了权势,不是为了地位,连为什么我都说不清楚,不管你信不信,就是这样了!” “不。”承平解释道:“不是的,我……我只想有个确切的答案……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 我不是什么都怀疑的。 承平不看他,偏着头,脸从鼻尖一直红到耳根,睫毛低低的垂着,一头乌发自然低垂着,没有金簪银冠,没有盘龙补服,这时候的她才像一个女子,不是什么东宫,不是什么摄政王。 是他的妻。 他忍不住将她拥入怀里,在发间落下一吻,温柔的一吻,毫无杂念的爱意,熨平了他心中的尖锐,熨平了她心中的怀疑……。 “咳!” 屏风外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打断了两人的拥抱。 承平好像触电一样跳开,穆见深顿了顿。早先的时候,人前扮演过恩爱夫妻,拉拉手可以,靠着他也可以,可是话说开了,竟是如此?穆见深有些无法理解。 另一边,承平也不知道为何就怕人看见,好像这才是她的真心,要本能地遮掩起来……。 “主子起了吗?”绕朱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嗯,进来吧。”承平回答。 忙碌的一天再次开始,承平在宫女的侍候下盥洗换衣,然后被拥簇着坐上肩舆。 “你要不要上来?”承平问。 隔着几个台阶,穆见深笑道:“不必了。” 然而今天他明显没有往常走得快,只比承平的肩舆早一步进殿,这还是承平特意停下了等了他的结果。 早朝照旧。 没有了余悦,一切如常。 不管是没有了谁,这个世界还是一样继续的。 早朝后,承平写了一道旨意,让礼部按九卿的规格,将余悦葬在皇家的陪葬墓园“铭园”。“铭园”里葬的都是皇亲国戚或者于国有大功者,能葬在这里,可以说是哀荣以极。 御书房。 “礼部怎么说?”承平问。 御书房里,穆见深很自然地代替了余悦的位置,他让人换了书桌和笔墨,很自然地坐下了:“礼部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承平奇道:“那群老头子没意见?” “没有。”穆见深道:“我亲自送去的,当然就表示了摄政王的决心,他们不会有意见。” “呵呵,看不出来,你还很有用。”承平打趣道。 穆见深笑笑,有件事他没有说,礼部的官员常常说,自己是清水衙门,好像刚正不阿,可是显然礼部侍郎正是右相的门生,穆见深去打招呼当然要买些面子。 “刑部查得如何了?”承平问。 “什么事?” “余悦的案子啊。” “哦,我还没问过,看来也没什么进展,不然一定有折子上来,不要着急,这种事情总要有个过程。”穆见深安慰道,心里却想着,还是快点将陈宜送走,这样才能让他避开一劫。 =============================================================================== 跟晚了,道歉! 给点收藏和票票吧,给点动力吧! 加班的橙子爬走鸟………… 第五十三章 吻 “我才不走呢。”陈宜听说要将他送出宫的计划,当即否决了。 “为什么?万一查到你,怎么办?”穆见深道。 “这里好吃好住,我才不走呢。”这几天,陈宜在穆见深房里,吃了睡,睡了吃,过得实在是逍遥,笑问穆见深道:“你会把我交给承平吗?” 穆见深摇摇头,他怎么会这么做。 是的,余悦死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逝去了,而且承平很伤心。 可是又能怎样呢? 对穆见深而言,余悦不过是个陌生人,相对于熟悉的陈宜,大义灭亲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做出来的举动。 于是穆见深支支吾吾道:“我是担心你在宫里不安全。” “不安全?”陈宜道:“你还是阅历浅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宫里看起来门禁深严,其实是天底下漏洞最多的地方,不是因为它太大,而是因为它有太多的**。” “**?”穆见深一笑:“你说得对,可是现在有个很现实的问题,我要去昭阳殿陪承平,你吃饭怎么解决?” “为什么要去陪她?”陈宜道:“你昨天陪了她一夜,你们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穆见深道。 “真地?”陈宜坏笑道。 穆见深脸一红:“闭嘴吧。(.)” “呵呵。你不在听风阁吃饭。就不能让他们多送些点心什么地来吗?没良心地。见色忘义。”陈宜道。 穆见深道:“好。记下了。绝不会委屈了陈大爷地。” 正说着。门外小喜禀道:“侯爷。禁军头领安大人求见。” 禁军头领是承平的当年的东宫侍读之一,东乡夫人娘家侄儿――安国道,此人长得方头大耳,身材魁梧,很有些气魄,据闻在常常与普通军士一样操练,骑射皆精,在禁军中颇有威信。 穆见深心中一跳,立刻暗示陈宜躲起来,自己有些焦虑:“万一他带了人来搜这里怎么办呢?陈宜要躲在一个更隐蔽的地方才好。” 他不安地看了看屏风后,若隐若现的脚,自己来到了前厅。 还好,安国道只是来询问,余悦死之前的一些情况。 穆见深松了口气。 一番交谈之后,穆见深将安国道送出听风阁,也不与陈宜打招呼,自己往昭阳殿去了。 昭阳殿里。 承平见他进来,问道:“翰林院很忙吗?” “我来迟了。”穆见深带些歉意地说。 当他看见一桌子菜蔬时,有些吃惊,有迟疑地问道:“你在等我?” 承平没说话,伸手夹了一块胭脂鹅脯,放进嘴里细细地嚼起来,也不看穆见深,只是静静的。 穆见深起初不以为意,想着承平大概是因为自己来晚了,可能有些生气,虽然女人的脾气是有些捉摸不透,可是像承平这样多变的,大概也是少有了,想到这里,穆见深不禁苦笑。 两人静静地吃着晚餐。 穆见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前承平总有些话讲,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直到穆见深偶然的一抬头,发现承平看着自己,而且,她与自己目光对视一下之后,竟飞快地转开……呵,她难道在害羞? 穆见深也低了头,自己欢喜了一阵,等饭后茶水端上来,除了绕朱流碧,左右的宫女都退下了,才似笑非笑地说:“今天……我留在这里可好?” “咳!咳咳咳――。”承平被呛到了。 穆见深赶紧过去拍她的背,自己先脸红了道:“对,对不起……。” 他与承平名义上是夫妻,其实认识的时间还不到半年,成亲的时间更短,承平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突然听到这种对白,难免有些尴尬。 转头看去,离得近的绕朱流碧捂了嘴在偷偷笑着,隔得远的宫女太监们,都好奇地看过来,承平的脸红得好像熟透了的柿子,不知道是呛的,还是其他原因。 总之,空气里流动着不寻常的尴尬气氛。 穆见深有些撑不住了,起身想说,我是不是先走了。却发现承平伸出手,轻轻拉着他的袖子,小声道:“你刚才说什么呢?” 穆见深道:“我,留在这里陪你可好?” 好么? 自然是好的。 红烛、纱帐、同一个房间,同一对男女。光阴荏苒,竟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承平背着他向里侧躺着,好像是拒绝,也好像是邀请。 穆见深道:“你不会再把我踢下去了吧?” 承平翻身给了他一脚:“你真小气!” “呵呵,能不小气吗?我要是睡到半夜掉地上去了,我冤不冤啊。” “那你回去吧。” “不要,我是你的驸马,为什么要回去?”穆见深像小孩子一样说道,干脆人也贴上去了。 “你说是驸马,就是啦?”承平道。 “嗯,还得公主您答应才对。”穆见深开始给承平哈痒痒,痒得承平在床上滚来滚去,自己却在嘴上哀求道:“公主,您就答应了吧。” “呵呵,放开我……好痒……。”承平是不会求饶的。 穆见深这几个月下来,对她了解也不少,承平不会求饶,自然也不会任人欺负,说不好什么时候就翻脸了,所以承平说放开,也就放开了。 夜晚的房间,一缕月光照进来。 清冷的光线里,承平的眼泛着一点迷离的光,看得他心有些痒。 “嗯……公主不答应,怎么办呢?”穆见深自言自语道:“其实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承平傻乎乎问。 接着,她看到穆见深高大的阴影压过来,有力的双手抱住自己,唇贴上唇,沉重的气息几乎让人窒息……。 热烈的气氛包围过来。 他的手是烫的,他的身体是烫的,他的唇是烫的……从皮肤烫到心底,从脚底直到发梢。 承平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似乎应该拒绝,可是手却被牢牢地固定在身体两侧,脖子拼命后仰,却正顺了他的意,他的唇重重地压下来,阴影挡住了所有光线,好像要将她统统盖住,盖进一个真空的玻璃罩子里,只由他保护,只由他欣赏……。 ==================================================================================== 求收藏……!! 其他不说了,码字,加更! 第五十四章 空印 “唔……。”承平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好像离开了水的鱼,不管怎么呼吸,都不能痛快。 穆见深好像感觉到承平的不适,放开她的唇,徘徊到耳后,顺着脖子一路吻下去,笨拙地解开承平的衣带,触上那一片柔软的肌肤,月光底下,犹如珍珠般泛着光华,唇舌缠绵,令她轻轻颤抖,好像一朵刚刚开放的花朵,盛不住夜露的沉重,在柔风中轻轻摇摆。 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好像他的气息不是第一次出现在眼前,在记忆的深处早有个印象似的。 承平觉得头脑已经迷糊了,不知道该喜欢还是该拒绝,好像自己是一片羽毛,在空气中漂浮着,不上不下,却说不出的舒服。直到一阵夜风从纱帐外吹进来,**的肌肤感觉到寒意,才从迷离变得清醒。 承平突然挣开穆见深,拉起自己的衣裳,只觉心跳如鼓,不可自抑。 穆见深觉得怀里一空,承平退到床里,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怎么了?”他问道。 承平没说话。 穆见深贴过去,手伸向承平的衣裳,承平躲了一下,穆见深道:“我不会做什么的。” 说完,真的帮承平系好衣服的带子,拉过被子来为两人盖上。接着,抱住承平,低低的叹了一声:“你还是不愿意?” 夜里静静的,穆见深的叹息好像被放大了,承平小声道:“不,我……我现在……,不行。” 穆见深微微一笑。躺在与承平呼吸相闻地地方。轻轻道:“嗯。” “你知道地。”承平捶了捶他地肩。感觉穆见深在戏弄她。 “我知道。”穆见深说:“我只是……承平。你愿意地。对不对?”话一出口。心中忐忑起来。 承平没有回答。却在穆见深脸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便背过身去。 “小妖精。你要磨死我。”穆见深不甘心地贴上去。在她地香肩上深深地流连。 承平道:“别……。” “我什么也不做,我摸摸孩子,可以吗?”他乞求道。也不等她回答,手从她浑圆的肩开始,滑过她的背,她凹下去的腰线,抚上微微她隆起的腹部。 承平没有拒绝。 可是穆见深皱了眉,对承平的身材很不满意:“承平,你要多吃一点。” “嗯?”承平问:“为什么?” “这样孩子才能长得更好呀。”穆见深低低的说,手在承平腹上来回抚摸,好像在摩挲一件爱不释手的珍宝。这是他的孩子,是他心爱的女人将为他生下的孩子,是这世间最最贵重的宝贝,不能替代的宝贝。 “吃不下。”承平翻了个身,老是侧躺着,她不舒服。 “吃不下也要吃。”穆见深道。 承平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受,低低的叹了口气:“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孩子呢?” “因为他是我的孩子。”穆见深道。 承平有些感动地看向他:“是的,他会永远是你的孩子。” “不是,承平我是说,我是孩子的父亲,是……。” 穆见深发现承平好像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刚要解释,却被承平捂住了嘴。 承平道:“不要说了,你有这份心就够了。这件事情,我希望永远不要提。” 永远不要提? “在你心中,那一夜那么不堪么?”穆见深有些沮丧地想,不再说话。 感觉到他的僵硬,承平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亏欠了你,这样吧,我给你一个补偿。” “不,我不需要。”穆见深道:“我有你就够了。”深深地抱住她,却奇迹般地触动了她心底柔软的一片。 “对不起。”她道。 她道歉,却让他心痛,自己是这么不堪的人么?是这么卑鄙的行径吗?痛得他几乎大叫起来。他颤声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在你身边就好,真的。” 他就这样静静地抱着承平好像要抱一辈子。 承平想了想,挣开他的怀抱,翻身下床,就着月光走到梳妆台前,那上面一样放着文房四宝,她抽出一张纸,想写点什么,又觉得太黑,索性拿起当天穆见深给她的令牌,涂上朱砂印在纸上,对穆见深笑道:“这个给你。” 穆见深接过纸张,道:“这算什么?” 承平道:“我听说这个令牌也可以当印章,用来调动星卫,这张纸你收起来,就可以让星卫帮你做一件事。” 见穆见深不为所动,承平又道:“我知道,你一定在想,一张没用的纸就算给你的补偿了吗?其实不是,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可靠的人,现在,只有你了。” “是什么?” “就是找星卫的名册。” “给我这张纸做什么?” 承平道:“就算我提前给的奖励吧,其实你要是找不到,这也只是张废纸。” 穆见深弯了弯嘴角。 “可是如果你找到……。”承平诱惑道:“就可以做一件你想做,却连我也做不到的事情。” 这是什么意思? 穆见深看着承平,承平微笑着,可是目光却好像将他看穿了,他记得他曾经向承平提过一个要求,当时承平回答:“提议是很好,可惜不是时候。” 确实不是时候,那根本就不是承平能做的事情。 现在,这张纸,却给了一个机会。 穆见深收下这张印着印章的空白纸张。 承平微笑着看着穆见深。 此刻她是完全信任他的,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就会完全相信他,哪怕是漏洞百出的谎言,也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因为爱,让她选择相信对方。而承平的相信里,还夹着另一种东西,她不只是相信他不会用这张空印纸来害自己,更加自信,就算穆见深想做什么,也逃不出自己的掌控。 承平已经忘记了,在空白纸上印章,在法典里叫做“空印纸”,是完全禁止的行为,是要杀头充军的重罪。 在内部僵化的帝国,长期在高位上的贵族,总有这样的自得,法律是为普通人准备的,刑不上大夫,所以触犯它没有危险。 然而作为一个社会的准则,法律有它自己的规律。 违背规律的承平,现在不会想到,最后这张小小的纸片,会带来一片滔天巨浪,将她卷入谷底。 ====================================================================================== “空印”这个词,是来自于明朝有名的“空印案”(有兴趣的童鞋可以百度一下)。 橙子在此继续求收藏,o(n_n)o~。 收我一下吧,人家不肥,不怎么占地儿。 第五十五章 误会 冬季的御花园萧瑟无比,银装素裹的园林里,只有梅花林还有些生机,种在最外圈的腊梅开了,带来丝丝幽香,再过不久就是新年,其他的梅花也会开放,姹紫嫣红做春天的使者。[.超多好看小说] 梅林里,穆见深与绕朱面对面站着。 有一件很小,但是很棘手的事情,等着解决。 “让我去赎他?”穆见深问道。 绕朱点点头:“求您了,侯爷。” 穆见深冷漠地转过头:“你知道这个月以来,我们几次从赌场里把他赎出来吗?你知道要花多少钱吗?” “侯爷,那是我哥哥,我的亲哥哥,我不能看着他这么下去。”绕朱道。 “你哥哥?你哥哥不是死了吗?连你的侄女自己都这么说。”穆见深道:“你对外说他死了,就当他死了吧。” “侯爷,求您。”绕朱哭道:“我是撒了谎,可是我能对人说么?说我哥哥为了赌钱,气死了母亲,卖掉了嫂嫂,要不是我爹爹送玉叶进宫,只怕也被他买了,可是我不能看他死啊……他再怎么不堪,也是我的亲人。”说到这里,绕朱已经是泪如泉涌。 可是穆见深冷冷道:“他本事真是大,宫里都能送信进来,哪里需要我去救?” “不是的,侯爷。”绕朱道:“确实有人送了信,可那也是光明正大的。” “光明正大?”穆见深嘲笑道:“好吧。你自己光明正大地去赎他吧。” 绕朱一呆:“我……我……我已经没有钱了。” 再怎么是大宫女。月钱也有限。三番四次地折腾早就没了。穆见深劝道:“这种人。不招惹地好。多少家业都能败了。你还是不要出宫。才能供养你地父亲。也顺便能照看玉叶。是不是?” 绕朱愣了愣:“侯爷真地不肯吗?” 穆见深叹气道:“我已经赎了他三次了。事不过三。我不会去做第四次。这样对大家都好。” “哼。是觉着我对侯爷没有用处了吧。”绕朱道:“侯爷做了主子地枕边人。自然是看不起我们地。” “与这无关,我是就事论事。”穆见深道:“我也该走了。” 说完抬脚就想离开,绕朱自然不想就这样算了,一把将穆见深拉住,急切地说道:“侯爷记得余悦死的那天吗?” 穆见深一惊,那天他撞到了玉叶,难道玉叶说了什么引起绕朱怀疑?或者,是看见了什么? 他站住了:“什么意思?” 绕朱踮起脚尖,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侯爷,是你杀的余悦吧。” 呼―― 穆见深松了口气,她没看见。 有恃无恐,穆见深笑道:“你有证据吗?” 绕朱道:“当然,只要我交给主子或者刑部的官员,您就只能去天牢过日子了。” “哦?”穆见深不信。 绕朱道:“我记得,侯爷那天穿的是一双麋皮靴子吧,那靴子虽然是褐色的却有些泛白,灯火底下看着更是如此。”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那靴子上有一些血迹,看起好像是飞溅上去的……您说是不是呢?” “余悦不是我杀的。” “可是您在场,而且很近,除了您,没人见过凶手,这是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呢?”绕朱威胁道。 穆见深退了一步,本能地想离绕朱远一点儿,皇宫就是皇宫,都是人精。 绕朱不依不饶地贴过来:“侯爷现在可以答应了吗?” 她的精致的脸旁两个玉制的耳环晃晃悠悠,脖子纤细,似乎一捏就会断掉,穆见深心里升起一阵杀意,将手搁到绕朱肩上,笑道:“要是你哥哥有你一半聪明,就用不着我去救他了。” “多谢侯爷夸奖。”绕朱脸上泪痕还在,却笑得很自然,好像真是得到了夸奖似的。 穆见深的手蓄势待发,只等着绕朱退开的一瞬间动手。 喀嚓! 很轻的一声。 树枝断掉的声音,有人!? 穆见深与绕朱同时退开,转头看去,二十步外,隔着腊梅的花枝,影影绰绰是承平红色的大氅,雪地里红得好像一团火。 “承平?”穆见深走过去,他不确定承平是否一开始就站在这里,那么她听见了么? 不,绕朱贴着耳朵说的那些话,她不可能听见。 那么,她看见了什么? 绕朱踮起脚尖,头贴着穆见深的耳朵,穆见深抬起手摸着绕朱的肩……。 一个是她的丈夫,她刚刚决定接受他;一个是她的侍女,她最信任最得力的大宫女之一。 很好! 承平冷冷地站在那里,手里捏着刚才折断的一根树枝,看见穆见深走过来,冷笑道:“悄悄话说完了?” “不,承平,不是你想的那样。”穆见深道。 “我想的什么样?”承平反问。 “我和她……。”穆见深想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向站在一边的流碧看了一眼,希望得到些帮助。 而流碧并没理他,而是向绕朱站的地方,深深地怨毒地看了一眼。 绕朱哆嗦了一下,战战兢兢地走过来,跪到承平眼前:“主子……。” 穆见深的言语和表情,简直让承平怒到极点。 什么是你和她?她是谁? 愤怒烧掉了她的理智,露出她本性里残酷的一面,她笑道:“很好,绕朱,你在求我吗?” 绕朱祈求道:“主子恕罪。” 绕朱是承平最熟悉的人之一,是承平最喜欢最看重的宫女。现在,在承平眼前低低地跪伏着,好像要跪进泥土里,低成一片尘埃,她消瘦的肩微微颤动,是害怕,还是冷? 她看向穆见深――穆见深尴尬地站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呢?你有罪吗? 你为什么不跪下? 是了,你觉得你没错。 你是个男人,大丈夫三妻四妾很寻常,何况我与你并无夫妻之实……。 来来回回,承平脑子里都是这样的话语,她讨厌自己身为女子,她讨厌那些转头便会爱上别人的男子……厌恶……六年前,当她知道穆心莲要做父皇的妃子时的感觉,又涌了回来。 “真恶心……。”承平低低道,看着绕朱低伏的背,道:“我成全你。” “什么?”流碧惊道:“这样便宜他们?” 绕朱不能置信地抬头。 穆见深也道:“什么意思?” 承平转向他,道:“你们不是郎有情妾有意么?我成全你们。绕朱,你以后就跟着他吧,你是他的人了。” “不,承平,不是这样的,这是个误会!”穆见深道:“我们不过是在说一些事情,她家里的事情,接着是……。” 穆见深说不下去了,怎么说?说我们在谈余悦是不是我杀的? 承平冷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流碧气不过,嘲笑道:“哼,说家事,当真是感情好呀,说什么也用不着把手搭在肩上说吧?” 言罢,狠狠瞪了绕朱和穆见深一眼,跟着承平飘然而去。 这天的御花园里,寒风刺骨。 ====================================================================================== 开虐了,唔……橙子也好不忍心,应该多甜蜜一下(对手指……我是亲妈……) 第五十六章 圈禁 所谓成长,就是在现实面前碰得头破血流。(.好看的小说) ―――――橙子 ============以下正文=============== 好冷。 承平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抬头看了看天空,阴沉沉地好像此刻的心情,不,此刻的心情比天空更阴沉。 天地茫茫,唯有自己,没有一丝依靠。 承平往昭阳殿走着,却越走越慢,手脚似有千斤,挪不动步子,完全喘不过气来,心跳得好响,响如鼓点,悲凉的鼓点,每敲一下,心就痛一分,痛得她想把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让你这么痛? 是什么? 是嫉妒吗? 还是觉得被背叛? 承平闭上眼,靠在红色的宫墙边儿上,停住了脚步。 “主子?”流碧发现她地异样。上来扶住她。 承平叹了口气:“流碧。我是个很不招人喜欢地家伙吧。” “怎么会?先帝与先皇后。最爱地就是主子了。”流碧劝道:“不管怎么样。您都是天朝最尊贵地公主。谁能越过您去?” “呵呵。你说得对。我是公主。我是摄政王。谁敢小看我?”承平道:“不就是个男人吗?扔了他就是;不就是个宫女么?赏给他就是。” “我轩辕承平是不会为谁伤心地。”承平对反反复复自己说着。疾步走回昭阳殿。流碧在她身后。要小跑着才能追上她。 本性骄傲。又没有受过挫折地人。内心世界就好像一个非常漂亮地玻璃。不管在多高地地位上。不管外表多么能干。内心都是脆弱地。所以。一旦觉察会被伤害时。第一时间便是抛弃。抛弃会伤害她地人。远离会伤害她地事物。好像动物地本能一样。在猎手地气息飘过来地那一刻。顺风逃跑……。 穆见深在雪地里,望着着承平越离越远,自己想追过去,却挪不动脚――追上去,做什么呢?说什么呢? 他突然偷偷的一笑,承平这个样子,是不是说,她爱我? 这个想法,好像在一堆麻乱的线团中,出现了一个线头,一个指出方向的线头,它那么明显,为他指出了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挽回她! “到她身边去,她是我的,是我的女人……。”穆见深脑子里叫嚣着。 他往前走了两步,却被人一把抓住。 “侯爷。”绕朱拉着他,问道:“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穆见深问,他当然不会想真与绕朱有什么瓜葛。 “主子误会了,我们要怎么办?”绕朱说。 “怎么办?”穆见深挑挑眉:“我会告诉她,我们在说你的家事,你哥哥的事情,你――最好什么都不说。[]” 绕朱喃喃道:“主子会相信么?” “不知道。”穆见深不敢确定自己能说服承平:“你先回去吧。” 绕朱跪坐在地上,拉着穆见深的袍子哭道:“主子的性子,是说一不二的,让我跟了您,就不会让我回去了,怎么办?” 穆见深跺脚吼道:“你爱去哪里去哪里,实在没地方去,你不知道回你的住处躲着么?” 穆见深从没对谁吼过,绕朱被吓住了,吃惊地望着他,手摸上自己的肩膀,默默不语。 穆见深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道:“你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去听风阁等着我。” 他想了想,急匆匆跑回听风阁,翻出承平留给他的那个玉串,觉得用孩子比较能够打动承平。 揣好玉串,却出了不了门。 太监长山,带着几个禁军挡在了听风阁的院子外,拿腔拿调地说:“请侯爷里面安坐,摄政王另有安排。” “什么安排?”穆见深问。 长山道:“摄政王说了,这段日子以来,侯爷辛苦了,应该好好在听风阁静养,摄政王体恤侯爷,特别送上一份大礼。” 说完,长山拍拍手,六个宫女走了进来,带头的正是绕朱。 “这是干什么?”穆见深问。 绕朱脸一红,尴尬不答。 身后一众宫女拿着一些包袱、盆子之类的东西,齐声道:“摄政王让奴婢们送绕朱姑娘来。” “绕朱姑娘”这个四字咬的极重,看得出来,是故意的,看绕朱的眼神也是轻蔑的多。 “我要见摄政王。”穆见深道。 长山不答。 穆见深继续询问,长山都不回答。他想硬闯出去,门口禁军长刀一架,气氛便僵住了。 听风阁被禁止出入。 除了跟着绕朱和跟着她一起进来的五个宫女,加上穆见深,其他的人全部退了出去。 没人的听风阁,空旷而安静,风声呼呼地扣着窗户,真的有些听风的意境。 客厅里。 一群宫女围着穆见深站着,也不说话,真的是大眼瞪小眼。 “我要见摄政王。”穆见深道。 五个宫女中有一个带头的,她站出来回答:“摄政王说了,以后侯爷都不用再去昭阳殿了,有绕朱姑娘陪着,想必能过得逍遥快活。另外,摄政王与侯爷的约定还是有效的,自然要照着约定做,侯爷且耐心些等待,到了时候,去自己的封地就是。” “我要见承平,请代为姐姐通传。”穆见深放低身段道。 那宫女道:“摄政王没说这些,我们只是帮着绕朱姑娘来搬东西的。”说完,将手中的盆子往地上一扔。 铜盆咣当一声跌倒地上,险些砸中绕朱,咕噜噜滚出老远。 有她带头,其余的宫女纷纷把手中的物件往绕朱身上扔去,一时衣物钗环齐飞,绕朱被镜子砸了头,却咬牙一声不吭,等她们走了,才一件件捡起自己的衣物。 一面捡,一面心酸不已,自己侍候承平多年,只为一件莫名其妙的小事,就这样折辱……实在是心寒,想着想着,不禁掉下泪来。 先是暗暗抽泣,却越哭越伤心,索性停下来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听见绕朱哭泣。 穆见深有些不忍,走到近前,拾起一张手绢递过去道:“别害怕,承平这会儿没发落你,就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我不是害怕。”绕朱哭道:“我只是……我只是……怎么能这样对我……。” 穆见深愣了半晌,蠕蠕嘴唇,挤出一句:“对不起。” ====================================================================================== 一觉醒来点击过2万了,当初答应过点击过万加更的,今天加更。 收藏那里有快要加更啦,收藏一下吧,o(n_n)o~。 第五十七章 冷? “对不起,如果我答应去救你哥哥的话,就没这回事儿了。(.好看的小说)”穆见深道,他是真的后悔了,不过是花钱而已,为什么自己就不答应呢? 绕朱不答,她沉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穆见深的话毫无反应。 入夜了,听风阁没有人点燃蜡烛,屋子里渐渐陷入可怕的黑暗,加上绕朱的抽泣,让人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穆见深只好先劝绕朱道:“别哭了。” 绕朱一点没有停止的意思。 当耐心磨光,穆见深最后终于耐不住吼道:“够了,哭哭哭哭哭,哭有什么用?你留着给你哥哥收尸的时候再哭吧!” 绕朱噌地一下站起来,将手中的物件一股脑儿扔向穆见深:“都是你,全是你的错,你为什么不答应,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穆见深扬起手,可是却没有落下,他的教养让他不能对一个女人动手,他气馁地扔掉挂着身上的几件衣裳,一把推开绕朱:“你冷静点,总有办法的!” 绕朱渐渐止住抽泣,反问道:“能有什么办法?” 穆见深道:“你认识承平最久,你说,她会杀我们吗?” 绕朱摇摇头:“应该不会,要杀早杀了,我跟主子这么久,没有见她处死过那个奴婢。” 穆见深坐到椅子上,放心地说:“没死就有机会,看样子是生气而已,过一阵等气消了,就好了。(.好看的小说)” “不。”绕朱道:“她不会消气地。她是不要我了。就像她扔掉地她曾经最喜欢地猫一样。” “猫?承平养过猫吗?” “嗯。主子以前很喜欢一只白色地波斯猫。后来抓伤了她。就被扔掉了。宫里先帝地一个才人为了讨好她。送了另一只白色地波斯猫来。主子却看也不看一眼。侯爷知道主子怎么说地吗?” “她说什么?” “她说。我不要地东西。不会再捡回来。” 不要了。就干干脆脆地扔掉。连看也不想看一眼了吗? 穆见深从椅子上站起来,疾步走到内室:“陈宜!陈宜!” “你叫魂啊。”一点亮光飘过来,陈宜端着只蜡烛,从后堂转过来,蜡烛拿得很低,昏黄的光从下面照到他的面孔,分外狰狞……。 跟着穆见深跑进来的绕朱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陈宜白了她一眼:“我有那么吓人么?” “你,你,你,你是谁?”绕朱指着陈宜,手指在发抖。 穆见深沉声道:“我们被软禁起来了。” “那正好,很安全。”陈宜用手中的蜡烛点燃了屋子里的灯火,周围亮起来,光明使人感到安全。 让人镇定下来。 穆见深说:“你知道了?” “这么大动静,我能不知道吗?”陈宜道。 “她怎么办?”穆见深指指绕朱。 绕朱很害怕往后退了退,陈宜斜眼看了看她道:“这个就是他们说和你私通的小宫女?” “我没有!”穆见深与绕朱异口同声道。 陈宜抓抓头皮:“我才懒得管你们有没有这回事呢,看样子,承平也没打算怎么亏待你,我先说好,有什么得预我一份儿,就这样,今天我总算可以找个单独的房间睡觉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陈宜竟然拿着蜡烛,打着哈欠走掉了。 穆见深也疲了,他对绕朱道:“你找个房间收拾一下,就歇了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绕朱问道:“他是谁?” “他是陈宜,至于是什么人,你不用知道。”穆见深冷冷回答。 “他不是宫里的人?”绕朱问。 穆见深看了看她,没有回答,只是说:“你也该去歇息了。” “你……。”绕朱道:“为什么不回答?他是见不得光的,是不是?你藏了个人在宫里?好大的胆子,你要谋反吗?” 绕朱质问着,似乎大声说话能给她勇气。 穆见深板着脸道:“你吼什么?你现在是承平送给我的侍女,我如果谋反,你以为你能不被杀头吗?”接着,他冷笑道:“啊,我忘记了,丫环确实是不会被杀头,不过会被充为军妓或者卖入青楼,你要选哪一个呢?” 绕朱恐惧地后退:“不,不会的……。” “确实不会,因为我没有谋反,听风阁里只有你和我,你明白了吗?”穆见深指指绕朱,然后指着自己,手指深深地摁在胸口,目光尖锐地看着绕朱。 绕朱虽然年纪小,可是能当上承平的贴身宫女,当然不傻,她脑子里把字看到和猜到的事情一联系,突然指着陈宜退出的门道:“我知道了,……他……他是……。” 然而她自己捂住了嘴,没有说出她的猜测。 “你明白我们是一条藤上的蚂蚱就好。”穆见深道,懒散地坐回自己床上,等着绕朱退出去。 绕朱的手从自己脸上放下,突然冷笑起来:“呵呵,一条藤上的?我要不要谢谢侯爷看得起我?” 穆见深道:“我倦了,明天再说吧。” 绕朱冷笑着转身离开,今天她哭过了,笑过了,但是心头却空得让自己害怕,连自己的脚步声,听起来都感到怪异,她拿着烛火,摇摇晃晃回到大厅收拾起自己的物品,随意走进一个厢房里。 好在听风阁的人虽然走光了,但东西还留着,绕朱自己寻了被子、火盆等物,勉强收拾了一番。睡到床上,却无法安眠,想自己在宫里受过多少苦,多少骂,靠着嘴甜机灵,才有今天的地位身份,转瞬间,这一切都没了,自己就像一只小猫小狗一样被抛弃掉,被抛弃得毫无尊严。 “不公平……。”绕朱喃喃地说着,死命闭上眼睛。 这一夜注定不眠。 穆见深坐在床头,好像想了很多,却有什么都不记得了,眼前的蜡烛在晨风中熄灭,冒着一缕青涩的烟,幻化了无数的形状,然后消失了。 天还没亮。 远处传来一阵钟声,是早朝的钟声。 承平已经起来了吧。 她应该穿好亲王服饰,像个男人一样走出门,坐上她的八人肩舆,迎着寒冷的北风,一众太监宫女环绕着,走向金銮殿上,属于她的位子。 那高高的宝座,镶嵌着宝石,雕着龙凤,坚固而僵硬,背后的御座上没有皇帝,只有她。 只有她一个人,俯瞰着满朝文武。 承平,你冷吗? ================================================================================= 晚上出去玩儿,回来更晚了……(汗) 看着加更的份儿上,原谅我吧。 继续求收藏~~~~~ ―――――――――――――――――――――――――― 推荐女人姐姐的大作《那些看云卷云舒的日子》,字数很多,更新很快,比橙子厉害多了……。 (更新无力的某橙,蹲墙角反省去了……) 第五十八章 想出去么? 呼―― 承平揉揉手腕,有些酸麻,抬头问流碧:“什么时辰了?” “快三更了,主子歇下吧。”流碧道,殷勤地过来收拾笔墨,整理桌案。其实这些事本不用她做,可要是能快些收拾了,承平也便能好好休息了不是? 说到底,流碧是一心维护承平的。 承平站起来,不经意间扶了扶腰,流碧便道:“主子早些歇了吧,就是不为自己身子,也要想想小主子才是。” 承平假意嗔道:“与你什么相干?”,其实心中也是暖暖的。 流碧侍候承平睡下,放下床幔,灭了烛火,四周宫人退去,自己睡到外间守夜的小床上。 忽听承平唤道:“流碧。” “是,主子有何吩咐?”正待起来。 承平道:“不必过来,你陪我说会儿话。” “是。”流碧侧耳听着承平说话。 “快到除夕了吧。”承平叹道。 “可不是。又一年了。来年小主子诞生。东宫就没这么冷清了。”流碧说。 承平轻轻抚着腹部。这几日好像长得快了些。幽幽答道:“嗯。” 流碧又道:“年下虽忙。然主子也要好好保重。正月里还有祭祀呢。” 国家大事。唯祀与戎。祭祀太庙是皇家一年中最大地事情。其繁琐隆重自是不必细说。皇帝太小。这些年都是承平代祭。 “知道了。”承平无奈道:“你越来越像东乡夫人了。诶。说起夫人。她也该到家了吧。” “是呢,东乡夫人三日前启程的,这会儿该是到家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回家过年。” “这么多年,实在是辛苦了。”承平觉得愧疚起来,东乡夫人自承平出生,便一直在宫里,今年听说与承平同岁的儿子给她添了孙子,也没说什么,还是承平过意不去,嘱咐她回家看看,这才告了假。 临行时那个依依不舍的样子,一辈子印在承平心里。 “夫人一直将主子看做自己的孩子呢。”流碧道。 承平心里一酸,几乎掉下泪来,岔开话题道:“除夕宴准备好了吧。” “当然。”流碧道:“虽说东乡夫人不在,奴婢与其他几位总管们商议着,也合力安排好了,主子不必费心。” “这是夸你自个儿能干呢。”承平笑道。 流碧在外间笑起来:“主子日日这么开心就好了。” “我何时不开心?”承平道。 流碧没说话,这段日子以来,承平日日都批阅奏折直至深夜,平日里也没个笑脸,看的出来心里不痛快,昭阳殿里的人也都小心翼翼,生怕触了她的霉头。 流碧不说话,承平也没了兴味。 一夜无话。 另一边,听风阁里。 绕朱住了几日便也渐渐熟悉了,这听风阁虽然遣走了奴仆,却还是按时送来饭食等物,并不缺什么,就是衣物浆洗也有小太监按时收了去,看来承平也只是不想见他们,并没有虐待的意思。 相比绕朱,穆见深更加坦然,第二天就自己扛着扫把在院子里打扫起来,让绕朱看了很是吃惊:“侯爷……您这是?” 穆见深道:“扫地啊。” 绕朱以为他好歹是右相的公子,说什么也是养尊处优的,竟然自己扫地,擦拭桌椅,沏茶提水做得分外娴熟,不由问道:“为什么……侯爷做这些……?” 语意吱唔,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穆见深停了擦桌子的手,问道:“你以为我不会做这些是不是?” “啊,是啊。” “有什么好奇怪,我也不是生下来就是右相的公子,我父亲没做到这么高的官位前,我家也不过是个小户人家。”穆见深道,随即想起自己的母亲来,对自己的现在的处境便有些灰心。 绕朱道:“可是侯爷……。” 穆见深摆摆手道:“别老是侯爷侯爷的,我算什么侯爷,不过与你一样是个囚徒罢了。” “那,那怎么叫?”绕朱道。 “……。”穆见深有些为难地左右看了看。 绕朱道:“不如我叫你公子吧,好歹也算是这里的主子不是?” 也算? 穆见深翻了个白眼,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连一点儿口舌上的便宜也不给他占了。 陈宜到好像神隐了一般,不到饭菜摆上桌,是不会出现的。 于是,听风阁里终日便只有绕朱和穆见深两个,时不时走动一下。 绕朱在昭阳殿多年,昭阳殿里哪一日不是人来人往,突然把她放在这个冷清得好似荒山野岭一样的听风阁里,便很是不惯,没人说话,连点人声也听不到,人在这种环境里,最喜欢胡思乱想,绕朱忍耐了几天,终究还是忍不住,干脆每天跟着穆见深身后,总算是看见个活物。 穆见深起初觉得奇怪,后来也释然,小丫头大概是觉得害怕吧。 有时候,穆见深坐在椅子上,看着门外翻飞的雪花,心里不知道想着什么,她也静静地站在身后,竟有一些相互依存的意思。 日子就这样冷冷清清地过了。 当太监抬进来一大桌酒菜,才忆起,已经是除夕了。 “今天除夕了。”穆见深轻声道,声音里尽是惆怅,眼看着一年将过,什么时候才能见你一面呢?承平? 送饭菜来的太监们退了下去。 陈宜冒出来,看着一桌子酒菜大是欢喜,也不等人让,夹了菜肴就吃,自己拿了酒壶过来,一杯一杯地喝起来。 绕朱道:“陈伯少喝些吧,一会儿醉了这么好?” “喝醉?”陈宜白她一眼:“我怎么会醉?我哪一天不去御膳房偷个七八壶酒喝,就这么点儿也能让我醉了?” “御膳房?”穆见深道:“你说什么,你怎么出去的?” 陈宜道:“我怎么会出不去?这听风阁的墙才几尺高?” 陈宜虽然教过穆见深点功夫,可是并不怎么好,穆见深自认知道他的底细,不满道:“你就吹吧,你能出去?你能出去还在这里呆着做什么?” 陈宜不满地说:“信不信我现在就走?” “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出去,别是转狗洞吧。”穆见深说。 “皇宫里哪儿来的狗洞?”陈宜道:“是你小子笨,你就没发现东南角那棵歪脖子树刚好能踩着翻出去?” 穆见深大喜:“那我们能出去了?” 绕朱道:“就是出去也还是在东宫里,被人看到了岂不是节外生枝?” 穆见深一愣,泄气道:“说得是……。” ====================================================================================== 过渡章节,收藏又快要加更了,请多多收藏,谢谢!! 第五十九章 一声叹息 说是出不去,可是穆见深却忍不住一个人跑到那棵歪脖子树下,走了好几个来回。(.) 夜深了,天上的月牙,细得好像一丝微笑,隐隐约约听得见远处有乐声飘来。 承平大概正在金銮殿上大宴群臣吧。 “你可别喝酒啊,承平。”穆见深担心地想着,宫墙并不高,可是看起来却有千丈,这世间最无奈,就算你能越过这墙,也一样无处可逃。 他就这样静静地立着,想象着承平大概是在做什么,最近总是这样,按着时辰,猜测她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休息,余悦不在,书房是谁在打理,听说东乡夫人回家了,流碧能管好昭阳殿吗?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起来? 穆见深失笑。 夜深风寒,自己该回去了。 就在穆见深打算转身的当口,身后高墙外,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很轻―― 却实实在在地敲在穆见深心里……。 承平? 穆见深想也没想。就踩上那棵歪脖子树。翻到了墙头。 那猩红地大氅。不是承平又是谁? “你……?!”承平目瞪口呆地看着从天而降地穆见深。[] 穆见深一把拉住她地手。急切道:“别叫人。听我说。” 承平没来由地一阵怒火攻心。甩开他地手。喝道:“放肆!” 穆见深不得已只好道:“你在害怕吗?” “我有什么可害怕的?”承平说。 很好,她还是那个最骄傲公主,用激将法确实管用。 穆见深道:“我就说几句话,说完了,你要把我怎么办都行。” 承平微微侧了一下头,轻蔑道:“说吧。” “我与绕朱没什么事情。”穆见深道:“这件事,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是一样,自始至终我就没爱上过别的女子。” “哼。”承平嘲笑道:“说得太早了吧,自始至终?自谁始,为谁终?你要是想说你被冤枉了,那就把你们那天谈论的事情说出来啊,说不出来吧,可见不是什么好事儿。” “你就没信过我?”穆见深黯然问道。 承平这段日子也不好过,有时候也想,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冤枉了他?可是看着穆见深,就加气不打一处来,嘴硬道:“我信过了,可是你没做好,有道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既然是不忠之人,留下条命你就该谢谢我了。” 这话说得穆见深也是火起:“承平,不要欺人太甚。[]” 承平袖着手,心里莫名有些快意,笑道:“说起来,这听风阁的墙委实矮了些,就侯爷这么羸弱的身手竟也能翻过来,实在是让我吃惊。” 穆见深神色黯淡,低声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出来么?” 承平笑了一声,道:“说真的,我不想知道,你说完了么,还有什么?不想说的话,我可要走了。” 看来她想结束谈话。 穆见深闭了闭眼,让自己心情平复一下,走上前去,伸手拉住承平的衣袂,承平不悦地拂袖,穆见深心一横,将她圈倒怀里,让她背靠着听风阁的宫墙。 “你干什么?”承平道,努力在语气里保持平静,其实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害怕,这家伙不会一时发疯想杀了她吧。 “承平,你过得好么?”穆见深低头问道,完全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承平有些吃惊,说了半天,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类似打招呼一样的问话来?穆见深不会真的神志出问题了吧?可是左右看看,穆见深双臂撑着墙,与自己贴得如此近,好像没有逃走的空隙……承平觉得头皮发麻,敷衍道:“好啊,我一直都很好。” “孩子好不好?”他问。 承平迟疑了一下回答:“好……。” 穆见深低头没再说话,承平愣了愣,加上一句:“你没疯吧。” “我疯了。”他低低道。 承平初时汗毛都竖了起来,旋即一想,笑道:“你玩儿我呢,疯子怎么会说自己疯?” “我疯了,我想你想得快疯了,我整天整天都在想着,你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东西,有没有好好休息,孩子有没有闹你,朝堂上有没有什么事情烦心……,我每天数着一个个时辰,你什么时候在哪里,做什么……我日日在纸上描绘你的样貌,撕了又画,画了又撕……” “你疯了……。”承平道,她听过无数的恭维,想象过无数的情话,可是从没想过,穆见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的,我疯了。”穆见深道:“我的女人怀着我的孩子,我却摸不到,看不到,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反而告诉我,等孩子生下来,就让我走,你说说看,我能不疯么?” “你胡说什么,这孩子……。”承平有点无所适从,说实话,她可没有一颗多愁善感的心,穆见深唠唠叨叨一大串,承平听是听见了,可是却完全没有消化掉。 穆见深拿出一个玉串,玉串上挂着彩玉雕的五谷,雕工精美,煞是可爱。 承平觉着有些眼熟:“这是……。” “你不记得了?”穆见深惨然一笑,道:“丰年祭那天,是我。” 丰年祭那天?! 承平如遭雷击:“你在说什么?” “丰年祭那天,是我。”他重复了一遍,伸手抚上承平的脸:“那天你穿着大红的骑装,坐在我隔壁桌上,英姿飒飒,是我想都没想到过的女子,可是我却觉得你很熟悉,分明是在哪里见过,这应该就是缘了,是前世轮回种下的因果,你当是我的。” 承平的脸有些凉,穆见深抬起右手,理了理她不怎么服帖的鬓发,说道:“我走过去问你,可以一起喝一杯么?你记起了吗?承平。” 字字句句,全是那一天的情景。 承平打了个寒颤:“不,不是……。”有人窥视了她心头的秘密,让她一阵阵心慌,拼命地想遮起来,不给人看见。 “是我,是我,你从来就是我的。”穆见深低头吻上她的唇,吞下她的怀疑,右手拦上她的腰身,轻轻的害怕碰坏了一样。 他的气息扑过来,是的,这个男人是她所熟悉的,就好像,就好像她床头那盆雪茹素,日日看着,便也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即使是花谢了,也没有叫人撤下去。 意乱情迷里,她似乎看见那一夜的情景重现,那男子的面貌渐渐清晰,与眼前的男人重合……这是梦?还是真实? 第六十章 失去 “唔?!”穆见深吃痛退开,捂着自己的唇道:“你干什么?” 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儿,承平舔了舔嘴唇,皱眉道:“你刚才说,我在东门大街遇到的是你?” 穆见深微微一笑:“承平你记错了,是朱雀大街,门前有两棵柳树。” 好记性。 承平却冷了脸:“真是你?” “自然。”穆见深微笑着凑过去。 啪! 承平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 “?”穆见深瞪大了眼:“这是做什么?”料到承平会生气,可是刚才吻她的时候,却也没有大力挣扎,穆见深便以为承平看着孩子份上,大概不会与他计较了。 其实真实的情况是,承平被真相震住了,暂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承平扯住他领口,咬牙切齿道:“你一早就知道,对不对?” 穆见深斟酌了一下。换了个说话地方式。 “其实。那天是你主动……。”穆见深很无辜地说。 承平脸红了起来。她完全记不得自己做了什么。虽然自己平时酒品不错。可是那天心烦。保不齐说了什么不该说地话……。说真地。穆见深这样一提。自己好像也记起了一点点。 承平咬牙道:“那又怎么样?这就是你敢做不敢认地原因?” “不。我只是不能确认。而且。而且我总不能直接问你吧。”穆见深道:“我问了你也没说啊。” 承平挑了挑眉:“不能确认?” “你忘记我了,而且……你身边总是有别的男人……。”穆见深道。 “别的男人?”承平咀嚼着这句话,眯了眼睛:“你是在暗指我是个放荡的女人吗?很好,你说说看,我是该砍你的头,还是阉了你呢?”承平生性骄傲,这件事情没人知道便罢了,如今真相大白,穆见深还这样说,不免让她动了杀心。 穆见深一寒:“承平你……。” “你今天是指望,我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原谅你是吗?”承平冷笑道:“乘我醉酒占了便宜就溜走的家伙,你觉得你有这个价值吗?” 穆见深说:“不是的,我那天只是见你熟睡,只是出去叫人送热水而已,谁知道,谁知道回来你就不见了。” 错过? 承平那天走的匆忙,也没注意房间里有水没有,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对承平而言,都没有意义,她昂首一转,往昭阳殿走去,边走边说:“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说明什么。” “承平。”穆见深拉住她的袖子:“给我个机会吧。” 他是认真的。 承平没来由地心浮气躁道:“我扔掉的东西,从来不会捡回来。” “特别是你。”承平道:“我不想再被谁伤害了,不想在尝试被背叛的滋味了,你不会知道那天在梅林里我有多难受,不会有第二次的了。” 承平说完有些后悔,她说这些干什么?好像怨妇一样。还是离开的好,她需要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她说难受? 穆见深心里生出一点希望,显然,她的心里有他的位置,当然不会放她离开了。 穆见深死命拉着承平的袖子。 承平挣了几下没有挣开:“你干什么?” “承平,给我个机会,你难受说明你心里有我,这只是误会,我们可以和好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穆见深道。 不提孩子还好。 一提起来,承平就想起刚才穆见深的话里,直接就将她认作了放荡的女人。 她抬起手,奋力向后一退,锦缎绣衣耐不住他们反复的拉扯,终于裂开了,奈何承平站得很不是地方――这条小路一面靠着听风阁的宫墙,另一面却是一个斜坡,承平这样一退,一脚踩空,竟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呀……。” 承平也是吓到了,若是平时,这斜坡上好歹有些杂草可抓,此刻冰雪未化,端的是一个上好的滑梯一般,竟就这样滚下去了。 “承平!”穆见深手中只有那半幅袖子,眼睁睁看着承平滚下去,等他踩着冰雪到坡底,承平蜷缩着靠在一块太湖石上,看来受伤不轻。 “怎么样,承平,你有没有事?”穆见深关切道。 承平脸色苍白,手扶着肚子,皱眉道:“好痛……。” 不好,孩子! 穆见深一把将她抱起,本想去听风阁,又想起自己那里什么都没有,离太医院也远,便往昭阳殿奔去。 承平刚才滚下来的时候,背撞上了那块太湖石,伤到腰腹,继而震动胎脉,腹部剧痛起来,下体一股热流涌出,承平不用看,也知道不好,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如果这世上有什么人最让她期待的话,那就是她的孩子。 穆见深低声对承平道:“承平,你要好好的,你没事孩子才会没事……。” 她觉得有些感动,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 昭阳殿不远,穆见深抱着承平很快就到了,不管宫女们看他的目光如何吃惊,他也不解释,大喝道:“叫太医,快!” 流碧迎出来,急道:“主子这是怎么了?” “快去叫太医来!”穆见深道,径直将承平抱进内寝,安置在床上。 承平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穆见深靠在床头,恨不得能为她分担一二,唯有紧紧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没事的,太医马上就来了,没事的……。” 不知道是在安抚承平,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等着太医来的时间,长得好像有一千年。然而,他的到来,却带来了一个糟糕的消息――孩子保不住了。 “不,不要……。”承平说:“你帮我保住孩子,什么药我都吃。” 今天当值的恰巧是王太医,对承平的情况,他最了解,老太医沉声道:“殿下,已经流了太多的血了,再不能止血就危险了,还是催产吧。” “催产?”穆见深道:“什么意思?” 王太医看了承平一眼,承平勉强道:“不用避他。” 王太医这才说:“殿下知道的,胎儿已经四个月了。”说完他偷偷看了穆见深一眼,穆见深只管皱着眉,竟比承平还紧张的样子,太医又接着说:“这个时候小产,要是拖得时间太长,是很危险的,催产也就是将死胎生下来,现在还很小,不会很痛的,殿下。” “不……。”承平哭起来:“不,孩子没死,他刚才还动了一下,王太医……他没死……。” 孩子会动了吗? 穆见深心中剧痛,他还没有感知过孩子的存在,已经要失去了。 老太医摇摇头,写了个方子让人煎药。 药端来了,承平却不肯喝。 “主子,主子,为了您的身子,您喝了吧。”流碧劝过了,老太医劝过了,就是后宫赶过来照看的陈太妃也劝过了。 而承平固执不听,哭着说孩子没死,不肯吃药,还把众人赶出房间。只有穆见深听到她的声音越来越颤抖,手越来越凉,房间里血腥味越来越浓。 他狠了心站起来,端起桌上那碗已经凉了的苦药,对承平道:“你喝了吧。” “不要……。”她回答,声音渐低,看着他端着药汁靠近,他决然的神情让他震惊,喃喃道:“他是你的亲生骨肉……。” 他却是真横了心,一把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张开嘴,将药汁灌了进去。言语被药汁淹没了,苦涩的药汁,几乎呛死她。 承平回过气来,恨道:“我要杀了你!” “等你好了再说吧。”穆见深平静道,其实他背在身后的手抖个不停,他不停地对自己说,孩子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我这是在救承平……。 然而承平的眼神让他知道,他不止失去了孩子,还有她。 再没有什么机会了。 ===================================================================================== 唔……,这章好难写。 从没这么虐待过谁,橙子是亲妈,55……。 看到番外没有?看在加更的甜蜜番外的份儿上,给点收藏吧,嘿嘿。 第六十一章 她来了 大年初一,本来应该百官朝贺的,因为承平疾病不起,取消了。 元德四年的新年,显得格外冷清和不吉。 “我其实,死掉比较好吧?”穆见深低低地说。 他眼前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七八个酒壶,都是空的,而他从早晨喝到现在,竟然还没有滚到桌子底下去,不能不说,酒量还不错。 陈宜坐在桌子的另一边作陪,劝道:“你别喝了。” 从三天前开始,听风阁里就弥漫着酒味儿,穆见深不喝得人事不省,是不会停的。 三天前,正是大年初一。 天将明的时候,陈宜除夕夜酒喝多了头疼,起来找水喝。 正好看见,穆见深从正门进来,门口的禁军面面相觑,却也由着他进了门。等走近了,陈宜才看见他手里抱着个小小的盒子,他抱盒子的那个样子,好像抱的不是盒子,而是什么珍宝,紧紧贴着胸口,脸色白的吓人,从陈宜身边走过,竟好像没看见一样。 陈宜瞥见他衣角有些血迹,加上身上的血腥味,出声问道:“你怎么了?” 谁知他理也不理,径直走到庭院深处,坐在那棵紫藤下面,手摩挲着盒子,喃喃自语。 陈宜担心他魔怔了。也不敢上前。就这样看着他。 穆见深坐了一会儿。抱着盒子。从墙角拿起一把铁锹。把盒子放在一旁。在紫藤下挖起坑来。 “他在埋什么?”陈宜猜测:“不会是什么宝物吧。” 陈宜心里盘算着。(.无弹窗广告)是不是等穆见深走了之后。自己把这坑挖开来看看。 待坑挖好了。该把盒子放下去了吧。他竟显出极为不舍地样子。放下去又抱上来。反复几次。最后居然脱下自己身上地长袍。严严实实地裹着盒子。才放下去。那可是公侯地服制呢。深色锦缎。五彩金绣。寻常人家一年用度也不一定能制一件。就这么拿来包裹一个盒子? 接着穆见深半跪在地上。一捧一捧地洒土填坑。瞧那样子。不像藏宝。倒像造坟……。 陈宜觉得心里毛毛的,好奇心也给打消了。 等穆见深自己走过来,陈宜才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穆见深面无表情的回答。 一定有事。 没事,他怎么会让人送酒来,而且一喝就不停? 穆见深看起来文弱,好像滴酒不沾的样子,其实酒量极好,但是酒量再好,也经不住不停的喝。 “你想把自己醉死吗?”陈宜问。 穆见深说:“醉生梦死,有何不可,我今日不死,明日也会死,何时不是死?当及时行乐…金尊对月饮琼浆,方不负春色……。” “到底出了什么事?”陈宜问道:“这两天连门口的禁军都撤了,你们和好了吗?为什么又传摄政王病了?什么病?” 穆见深没回答。 绕朱端着一坛酒,从门外走进来,放下酒坛,迟疑道:“我听说是小产了。” 自从门口禁军撤走,绕朱已经能自由出入,穆见深喝的酒都是她拿来的。 绕朱的话一出,穆见深的手抖了抖,慢慢站起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我要去睡了。” “小产?”陈宜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绕朱说:“就这几天吧,主子除夕夜还宴请了大臣们呢,具体也没说,毕竟大年下的,也不太吉利。” 陈宜敲了敲桌子,皱眉道:“那今年的祭祀怎么办的?”这几天光顾着陪穆见深了,也没出去打听消息。 说起来好笑,满京城都在找陈宜,偏偏他在宫里竟也能混得不错,时不时溜出去,也没人注意。 “是命大臣带着皇上去的。”绕朱回答,这也不是秘密,反到是个笑话,说是左相右相带着皇上去太庙祭祀,无奈皇帝太小,祭到一半儿就耐不住了,一会儿说饿了,一会儿说要出恭,一会儿又要贡品吃,总之今年的祭祀,那是一团糟。 陈宜没觉得是笑话,起身走到隔壁穆见深的屋子里,问道:“你下的手?” 穆见深不想见人,面对着墙壁睡着,闻言反问道:“什么?” “承平小产的事。”陈宜说:“你不会是觉得自己做的太毒了,心里过意不去吧。” “毒?”穆见深冷笑道:“是啊,我本就是个狠毒的人,不然怎么能与自己的杀母仇人一起生活十几年呢?” “真是你?”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是你的话,为什么不做干净?还这幅样子?”陈宜问。 “你怎么不问,她为什么还没来杀我?” “是啊,为什么?”陈宜也道:“如果是你做的,她又没死,没理由不杀你,不是你,难道是天意?这可奇了,大好机会,不知给谁占了便宜。” “我不知道。”穆见深笑起来:“呵呵,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且笑且言,泪流满面。 我等着你,承平。 他没等来承平,等来了穆心莲。 承平这回小产,大大的伤害了她的健康,数日之后仍然下不了床,好在是新年里,大家都要休息,倒是没有什么事情等着她处理,但是暗中各方势力,却等不及了。 穆心莲就是其中之一。 承平没有急召东乡夫人回来,后宫一应事务平时是流碧在管,可是承平这一病,流碧整日照应着,手里的事情就难免有耽搁了的,抱怨的人多了,有些人心就活了。 穆心莲一合计,正是她出头的好日子,便拉着陈太妃出面,让陈太妃暂时代管宫中事务。陈太妃受她支持,当然要投桃报李,于是只能去白马寺拜佛的穆心莲,也就能各处走动了。 “你来做什么?”穆见深问道,他半倚在塌上,连站起来见礼都懒了。 穆心莲也不见怪,笑道:“哥哥就不问问,我怎么来的么?” “她病了嘛。”穆见深道:“镇山太岁一倒,小妖精们当然要出来晃晃。”他残忍地微笑,嘴角弯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穆心莲道:“这是最好的机会,你难道不想?” “想什么?”穆见深问。 穆心莲低下头,轻声道:“得到她,得到你心爱的女人。” “谁?”穆见深心里一紧。 “陈宜都告诉我了。”穆心莲道:“你爱上承平了,对不对?” 穆见深笑了笑:“那正好,我不会帮你了,就这样吧。” “你会帮我的。” “为什么?我爱的又不是你。” “正是因为你爱着她,所以,你要得到她就必须扳倒她。”穆心莲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这是什么意思?”这会儿,穆见深觉得这个堂妹还真像自己家的人。 “你不明白么?女人爱上男人,是要爱一个让她仰望的男人,你处处不如她,她怎么爱得起来?加上这次的事情,就更难了,她不会原谅你的。”穆心莲道:“只有你压倒她,困住她,才能得到她,你说对不对呢?” 穆见深眨了眨眼,犹豫了片刻道:“但是,我有个条件。” 穆心莲微笑了,好像一朵洁白的莲花开在池中,温柔可亲,微风中亭亭玉立,荷叶田田,谁也看不见叶子下面,那水是深,还是浅,是清,还是浊……。 ================================================================================= 求收藏,求收藏,橙子要加更!! 收藏吧!! 第六十二章 花杀 元德四年,正月初九。 左相,三朝元老,天朝第一世家的家主――李闳义,在家中溘然长逝,时年六十八岁,虽未古稀也算长寿了。 李闳义有三子一女,女儿是承平的母亲,已经去世的先孝贤元皇后。三个儿子分别任着:西北大将军,户部尚书,兵部左侍郎,个个位高权重,一门显赫。老爹这一去,说不得,西北的得赶回来,在京的立刻就上了辞官守孝的折子。 按照,承平的意思是想要夺情,毕竟她还需要李家的支持,可是孝道这个帽子太大,很有些经年累月受李家压制的官员,纠结起来,上了无数的本子,说明为什么不能夺情。 说白了,这个心理也很简单――你们占着位置那么多年,也该换换了吧。 承平对着一桌的折子,实在头疼,最后只好打消了念头。 就这样,李家的势力,第一次退出了朝堂,当然,这是暂时的。 “主子,喝药了。”流碧端来一碗药汤。 褐色的药汁,让承平皱起了眉头,让她想起那一夜他灌给自己的那碗药,那是承平喝过的最苦,最难喝的药,伤透了心了药。 “主子……。”流碧劝道:“您的身子要紧。” “我不想喝。”承平道,自己缩回床上歪着,这段时间,早朝都停了,也许是心病,也许是一贯强硬的身体终于不能再坚持下去,这次承平是真的尝到了什么叫病去如抽丝。 有时半夜醒来。一个人躺在那张床上。仰望床顶。想起那一天地苦楚。倍感凄凉。 只有想起她死去孩子。她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她是个女人。她想做一个女人。一个有人爱有人疼地女人。 她想起了自己地母亲。以前总觉得。当个女人是多么地委屈。母亲纵有千般智慧。也只能空置在凤仪宫里。可是现在。却突然觉得母亲其实很幸福。原来人生其实也不必像父皇一样手握天下。在一个很小地地方。守着自己深爱地孩子、丈夫。也是幸福。哪怕一辈子都走不出那面宫墙。 那么自己呢? 承平你呢? 天下承平。是你地名。 为什么你的人生就不能平顺一些?简单一些呢? 新月如钩,勾不走心上丘壑,怅然思愁……。 很快,便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了,这天之后,年就过完了。朝堂将回到原来的样子,承平挣扎着起来,打算第二天要去上朝。 流碧与王太医都不让,虽然是小产,可是也要坐月子,不足月怎么能出门呢?流碧挡在门口,说什么要出去就踩着流碧的尸身之类的话。 承平默然,环顾大殿,昭阳殿百来人,只有流碧这样说了,这样做了。 流碧是最关心她的一个吧。 想到这个,承平突然没了言语,叹口气,又转了回去,想着等晚上东乡夫人回来,再劝她吧。 这一转,便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正月十六,大朝。 承平已经安排了太监传谕,今日免朝,自己自然是安心的睡着。 早朝的钟声过了,传谕的太监却久久不归。 承平起身时已近正午,问起来才知道传谕的小喜没有回来。 “怕是哪里玩儿去了吧。”流碧道。 承平有些不安:“让人找他来。” 流碧便叫了个小丫头去,良久,也未归来,这才觉察有些不对,不等她再派人去问,门口响起了一阵整齐的步伐,间夹着金属的碰撞声。 一个小丫头跌跌撞撞跑进来:“不好啦,不好啦,姑姑。” “什么事儿?”流碧问道:“慌慌张张的,没个规矩。” “门口全是侍卫。”那小女孩儿回答。 承平一惊,见眼前诸人俱是惊慌的神色,淡然道:“侍卫有什么奇怪的?流碧,你去看看。” 流碧没走出门便被挡了回来,守门的军士道:“奉皇上的命令,昭阳殿诸人不得外出!” “皇上?”流碧喝道:“你们不知道这是摄政王的居处吗?” “知道,小的奉的是皇命,还请姑姑不要为难我们。”流碧被顶了回来。 眼前的军士极为陌生,流碧不识,承平在背后道:“流碧,你回来吧,这些不过是些看门狗,他们的主子,一会儿就来了。” “主子……。”被军队团团围住,流碧从没见过这阵仗,说话间都听得出心慌。 承平也慌,可是这会儿昭阳殿全看着她,她就是吓得要死了,也要强自镇定,何况她并不怎么害怕,这么做的人是谁,再简单不过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流碧想问,却没有开口,只是反复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承平。 承平静静地吃饭喝茶,好像在等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 是许久不见了。 当夕阳落下,门外太监拖长了声调叫道:“太后驾到――。” 宫人惶恐地看着门外,承平坐在椅子上,巍然不动。 穆心莲款款地走进来,不满道:“怎么,承平你连一点礼貌也没有吗?” 今天的穆心莲与往日不同,她穿着太后的朝服,深蓝做底,五彩金凤绣得栩栩如生,头上珠冠挑出四只金凤步摇,微微颤动,竟有些母仪天下的样子。 她左右各有一个小太监躬身扶着,流碧眼尖,站左边那个,不就是承平派去传谕的小喜吗? 流碧怒道:“小喜,你这卖主求荣的东西!” 小喜低了头,然宫中捧高踩低本是常事,也不见得他有多难受。 承平笑了笑,站起来道:“将我那件红色常服拿来。” 穆心莲恼了。她穿了整套的太后朝仪来见承平,当然是示威,可是承平换了常服对她,却是实实在在地瞧不起的意思。 穆心莲冷冷哼了一声,待承平换过衣裳,才让她身边的太监拿出一张黄色的卷轴道:“圣旨到,下跪接旨――。” 身边的太监宫女们都跪下,三呼万岁。 唯有传旨太监、穆心莲和承平站着。 “你为何不跪?”穆心莲问道。 “贵太妃问得好。”承平反而坐回椅子上:“贵太妃不知道,先帝遗诏:摄政王赐用天子仪仗、与皇帝行家礼、接旨不跪……明白了吗?” “哼!”穆心莲自己也找了个椅子坐下。 “贵太妃,你也得跪。”承平道。 “哀家是太后!”她得意道:“今日大殿之上,皇帝亲口封的。” 承平脸色暗了暗,确实忘记了,皇太后除了嫡母,生母也可以加封,只不过要皇帝亲口加封……一直以为承训还小,看来是错了。 穆心莲与承平各坐一方,传旨太监站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摄政王轩辕承平,女子之身,妄议朝政,加之跋扈无理,行为不端,今废为庶人。念其为朕手足,其夫穆见深寿春候之位保留,从即日起,穆家轩辕氏为寿春候夫人,限期搬离东宫,另择居处,钦此。” 宫人们再呼万岁。 承平理理衣裳,道:“门口那些狗,可以放了吧?” 她实在是镇定非常,让穆心莲吃惊,不过穆心莲还有后招,由不得承平不疯狂。 “我还有一件礼物,要送与寿春候夫人。”穆心莲道。 身后有个军士捧上来一个方形的盒子,送到承平面前,揭开盖子,承平往里一看,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冲到了脑门――盒子里赫然放着东乡夫人的首级!! ================================================================================== 求收藏!!! 谢谢绕朱的鲜花、砖头、水,o(n_n)o 第六十三章 心伤 承平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脑子里嗡嗡作响,看什么都是血红一片。 刚才穆心莲拿来的圣旨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没有她的摄政王印,这张圣旨发不出去,随时可以说是假的,再说了,承平在朝堂上不是一日两日,要用这么几乎儿戏的言语就把她拉下来,除非是有更大的靠山。 情况不明,承平只要沉着应付,总有翻身的机会。 可是现在,她已经完全没有思考了。 承平的大厅墙壁上,正好挂着一把辟邪用的宝剑,她想也没想,抽出剑便向穆心莲劈去。宫人们像潮水一般的退后,穆心莲的贴身宫女,大着胆子上来拉着承平道:“殿下,那是太后――。” 承平挥剑过去,一声惊呼,那宫女被伤了手臂,昏死在地上。 承平冷笑:“装什么死?”又向穆心莲追去。 穆心莲跌跌撞撞地往外跑,说起来她也只大承平两岁,毕竟年轻,跑起来也快,几步便出了门,然而承平更快,连着砍翻了两三个宫女太监后,便追了上来,眼看着穆心莲近在咫尺,不由地一笑。 穆心莲从未见这样的承平,眼是血红的,眉头压下来而尾稍向上,微微笑着,面孔说不出的妖异,就好像完全扭曲了一样。 铮―― 承平的剑被挡住了,她抬头一看,挡她的竟然是――齐王! 齐王轩辕承文。承平地堂兄。进京以来他们只见过一面。 “难道齐王殿下也成了穆心莲地人了么?”承平嘲笑道。松了力道。剑尖向下。 她一放。齐王自然也要放了。齐王笑道:“承平妹妹。这可是当朝太后。你还是客气些地好。” “谁说她是太后?”承平说着。提起剑又冲了过去。 齐王用剑挡住她:“承平。刺杀当朝太后可是死罪!” “自立尊位也是死罪!”承平道。 “太后是皇上亲口所封!”齐王说。 “我没听见,亦无圣旨佐证……。” “哥哥做了见证。” …… 两人一招一式地比划起来,要说剑术,承平不比齐王差,奈何她是女子体格上便先吃了亏,加上体力不济,没两下便被格了下来。 穆心莲早跑到了安全的地方,军士们团团拱卫着她。 承平见杀她无望,放低下手中长剑,支撑着身体,呼呼地喘着气。 穆心莲原来就盘算着,要激怒承平,引她来伤害自己,这样才好治她的罪,所以才有齐王埋伏在门外这一招。一则为个见证,二来,齐王剑术不错,要是能当场格杀了承平最好。 没料到这两人拆了几招,竟然停了。 齐王不傻,当场杀了承平固然有拥立之功,可是不该由他来做。 他是谁,他是齐王,是承平的堂兄,不管如何,都是姓轩辕的,这后世评说起来,那就是残害手足,说不好穆心莲一翻脸,这就是罪状。 齐王停了手,劝道:“承平,成王败寇,你输了就输了,停手吧。” 承平不答。 穆心莲不想停,在人群中尖声道:“轩辕承平,你刺杀当朝太后,罪该万死!” 承平默然地看着她。 穆心莲又道:“给我拿下!” 有不知名的军士上前,见她弱不禁风的样子,还说道:“得罪了。”才抬手要拿下承平手中长剑。 承平哪里肯束手就擒? 剑花一挽,将那军士刺倒在地。 料不到有此一变,左右俱惊,军士向后一退,继而又上前,兵刃出鞘都指向承平。 昭阳殿外,围满了军士,刀剑森森,形成两个圆心,一个是穆心莲,士兵们拱卫着她,她的面前刀剑密集如林,她黄色的太后珍珠冠,似一个贝壳里含着的明珠般耀眼;另一个是承平,她红色的外袍随风飞扬,似一朵妖艳开放的扶桑,鲜艳又脆弱,带着一丝血腥,她乌黑的发长长散落,便是那花蕊,有毒的蕊,四周的军士默契地离开她一段距离,留出了不大不小的圈儿。 承平左右看了看,这些人都是京外驻军,禁军不知道去了哪里,想起东乡夫人死于非命,那禁军统领安国道,必定也是已死,李家为了办丧事,已扶灵回乡,今天等人来救命,那是不可能了。 要是落在穆心莲手里……。 承平冷冷笑了一下,道:“穆心莲,恭喜你得偿所愿。” 穆心莲在人群里,骄傲地昂起头来。 “可是你也别得意,你的儿子太小,那椅子是坐不稳的。”她撇了齐王一眼,接着道:“我今日所遇,必是你的明日,呵呵呵……天日昭昭,终有报还。” 穆心莲挑挑眉:“你还是先去天牢呆着吧。” 承平早已心如死灰,微微一笑:“我轩辕家的子孙,可杀不可辱!”言毕,挥起宝剑,往自己脖子上一划……。 “承平――。” 有血滴下来,却不是自己的血,承平回头看去,穆见深握着她的剑,一手鲜血。 “呵,你也来看我笑话么?”承平道。 “不是的,承平。”穆见深道:“你听我说……。” 承平看着他,那视线却好像透过他看着遥远的地方,缥缥缈缈问道:“说什么?” 穆心莲在后面叫道:“等什么?快给我拿下!” “谁敢!”穆见深吼道,然后对穆心莲说:“太后,太后忘记答应我什么了吗?” 哼,承平冷冷一笑,什么都不必说了。 穆心莲道:“她刺杀当朝太后,罪大恶极。” 穆见深瞪了穆心莲一眼:“万事留一线,太后!”这话,明着是劝穆心莲,暗地里,却是威胁。 “你会后悔的!”穆心莲愤愤道,拂袖而去。 她一走,军士们也跟着退去。 承平乘着穆见深看别处的机会,握剑的手死命往前一拉,穆见深松手,鲜血四溅,然而他顾不得自己是伤了还是痛了,一把握上承平的手腕,道:“别……。” 他的血染上承平的手,红色的衣袖上,留下片片深色印记,承平也不看他,甩开手中的剑,大步走回昭阳殿。 刚进殿门,承平便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昭阳殿里乱作一团,流碧当然是先跑过来抱住承平,又使人去召太医,等一切安顿了,才注意到穆见深。 穆见深站在大厅,凝视着装东乡夫人头颅的盒子,轻声道:“就是为这个?” 流碧不如承平敏锐,大年初一那天,穆见深灌药的事情她知道,可却不认为穆见深过分,反而觉得穆见深做得对,承平不过是发发脾气罢了。至于今天的事情,她还没有理出头绪,听见穆见深这么问,便垂泪点了点头。 穆见深闭了闭眼,跌坐到椅子上,流碧这才看见,穆见深双手流血不止,伤口深及白骨……。 ========================================================================== 求收藏啊啊啊,打滚……不收藏我就继续虐承平。 承平举剑道:“你说啥呢?” 橙子:“嗯……我啥也没说……,您请继续昏倒,继续……。” 第六十四章 涅盘 承平醒过来,看了看昭阳殿熟悉的装饰,她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好可怕的梦。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却看见了穆见深的脸。 她噌地坐起来,穆见深坐在床头,没有说话,他手上厚厚的纱布说明了昨天的一切,都不是梦。 那一瞬间,承平想起了那个盒子,她一直坚守的灵台清明,此刻轰然崩塌……。 “承平……。”他想要抱抱她,虽然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看起来笨手笨脚。 承平就像傻了一样,任由他抱着。 穆见深很高兴,她终于是他的了,虽然他也不明白,这样是不是最好的,但是至少,此刻,她不能随意地将他赶出去了。 他甜甜地吻了吻她的额头,问道:“饿了么?” 承平不答。 穆见深终于发觉承平不太对了。 承平没有看他,不只没有看他,眼睛里什么也没有,她好像看着不知名的虚空,对穆见深的话和动作,毫无反应。 “承平,你怎么了?”穆见深问:“我们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见她没动。穆见深叹气道:“我知道你生气。可是这样不是很好吗?你身子不好。好好休息。那些烦心地事情扔给他们就是。我们自己逍遥……。来。尝尝流碧熬地粥。多好。” 穆见深手不能动。一旁流碧怕承平饿了。舀了一勺粥送到承平嘴边。道:“主子……。” 承平傻傻地张嘴吃下粥。接着又是毫无表情……。流碧一勺一勺喂着她。[]穆见深地眉头越皱越紧。 流碧机械地动作着。见承平地样子。越看越心酸。忍不住哭起来:“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承平呆呆地看着她。好像流碧说地话她无法理解。 穆见深道:“去请太医来。” 他话音刚落。有个声音在门口道:“大概是受地刺激太大了。” 流碧回头一看,王太医自己背着药箱走了进来,平常总有几个医童跟着,今天只他一人,宫中这一变,怕是波及甚广。 老太医已经六十岁了,鹤发童颜,今天显得有些憔悴,走近了,放下药箱给承平诊了次脉,对流碧道:“殿下这是急火攻心,迷了神志,也难怪呢,昨日那场变化,是个人都受不住,唉――,这样的例子我也见过,说不上好还是不好。” “这是怎么说?”穆见深道:“承平难道是疯了?” “也不能这么说,至亲离世或者巨大的打击面前,都有这样的情况,暂时失了神志,并不稀奇。”王太医叹气道:“也有越来越坏的,也有将养一阵子就好了的,看各人造化吧。” “给她吃些宁神的药。”王太医没有拿出笔墨开方子,却从药箱里拿出个盒子,揭开了,里面共排着十八颗药丸,发着淡淡的幽香,王太医递给流碧道:“这是百花宁神丹,一日一粒,化水服下,以殿下的心智,不消几日便会好了,只是以后……。” “以后老夫便不能再照顾殿下了。”王太医叹气道。 “王太医,这是怎么说?”穆见深问,他觉得老太医有什么没说。 穆见深面前,王太医总是淡淡的,他道:“今日老朽已辞官归隐,从此不在宫中了,侯爷要是有心,当好好维护殿下。” 穆见深如鲠在喉,半晌才道:“我会的。” 王太医走了。 昭阳殿里,宫人太监人人自危,不消说,多有求去的,而宫中制度,又哪里能说来就来,说去就去,流碧也是无法,只得暗自垂泪。 穆见深不管这些,他终日抱着承平,哄她吃,哄她睡,就算承平对他不理不睬,他也一样对承平喃喃自语,也许是药物的作用,也许是时间的流逝,承平终于有了反应。 那一天,穆见深和往常一样,抱着承平在院子里晒太阳,初春的阳光并不刺目,和煦得好像一层面纱,院子里桃花开了,看着便让人欣喜。 承平躺在一张长椅上,穆见深靠在一旁,低低地描绘着:“我们以后也在院子里种桃树,春天可以看花,夏天可以吃桃子,多有趣,孩子也会喜欢,对了,孩子,我们多生几个孩子好么?”他拉起承平的手放在她的腹部,温柔地说:“想想看,这里会有个小生命,一点点长大,到我们身边来,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一滴眼泪划过承平的脸庞。 穆见深欣喜地叫道:“承平,承平……。” 承平没有回答,好像这滴眼泪只是一个错觉,直到那天夜里,穆见深感觉抱着承平的手,有些滑腻的触感,好像是水,又好像是什么温温的东西。 血! 穆见深端了灯看过去,承平不知何时用自己的发簪划开了手腕。 “来人!”穆见深惊恐地叫道:“叫太医来!” 他慌慌张张地撕了床单给承平包扎,失血过多,让承平陷入昏迷,一番抢救之后,承平醒了。 承平醒了,却一心求死。 穆见深惊恐地抱着她,不让她解开手上的纱布,道:“承平,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承平嘲笑地看着他。 “你如果……如果有个万一,就让昭阳殿所有人一律殉葬。”他威胁道。 一众宫人大吃一惊,有机灵的立刻就跑过来跪下磕头,承平会心软吗? 承平看了看这些人,只是问道:“流碧,你愿意为我死吗?” 穆见深急急向她使眼色,让流碧劝承平。 不料,流碧回答:“主子要是去了,流碧自然要随着侍候的。” “流碧!”穆见深喝道。 承平笑道:“很好,我也舍不得你。” …… 穆见深根本不敢离开承平半步,甚至连睡觉也不敢,只要他一闭眼的功夫,承平就可能用瓷片再次割腕,甚至跳进冰凉的太液池……。 他叫人撤下了所有带尖角的饰物,换下用具里易碎的陶瓷,扔掉挂帘子的金钩,甚至把昭阳殿的柱子用棉被包上,总之,任何有可能造成伤害的东西,一律换掉。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原来在他心里,爱就是占有,喜欢的东西就拥有它,就好像他喜欢的花,那就买回来种在窗前,他喜欢的鸟,就捉回来关进笼子。可是,他的小鸟不愿意被关在笼子里,不愿意与他在一起,她用死亡这种最极端的方式反击。 现在他害怕了。 “求你了,承平。”他心力交瘁地哀求道。 承平继续冷笑着,好像在看一场滑稽的剧目,在穆见深换掉身边所有物件,接着将她禁足之后,承平开始绝食。 穆见深这才知道什么是绝望,他对承平承诺了许多,包括将那黄金的宝座奉上,然而承平并不答话,她心里早没了他的位置,他在她眼里是透明的。 一个人不进食可以坚持十天,如果不喝水,只能坚持三天。 承平连水也不喝。 因此,只有在她昏迷之后,才能灌进参汤保住性命。 但是这是暂时的,死亡已经垂下了它的翅膀……。 在穆见深完全绝望的时候,有人走进来,对他道:“请把殿下交给我吧。” ============================================================================= 呼――,好难,总算虐完了。 写得真是心力交瘁啊,下一集就可以重生了。看着这么幸苦的份儿上,收藏下吧,嘿嘿。 第六十五章 红莲火尽刺骨寒 来人是元仪殿总管太监――长安。 穆见深惊道:“是太后叫你来的?” “不是。”长安拿出一张折子,递给穆见深道:“这是先帝的旨意,您看了就明白了。” “公公请坐。”穆见深客气道。 长安择了一张圆凳坐了,昭阳殿内,几乎所有的桌椅都换了圆的。 穆见深打开折子,御用金雪签发着淡淡的檀香味儿,字迹是先帝的,穆见深查看先帝起居注和资料时,有所涉及。 开篇第一句便是:“汝姐弟二人,俱吾骨肉,父视汝等如目之左右,珍之爱之,岂能有差……。”寥寥数语慈父之心立见,穆见深从没想过先帝还有这样慈爱的一面,若是承平见到,不知多少感动。 接着看下去:“惜哉天家无情,手足相残者甚众,吾儿见此文时,定已危矣……。” 原来先帝去世前,早已知道承平姐弟必定会手足相残,特意留下这份遗诏,承平姐弟中不管哪一方落败,就让太监长安,将落败的一方送出宫安置,远离宫廷只做个普通百姓,遗诏上有大段劝说落败方归隐的语句――“放手去,如画江山,可一一踏遍,较之于高墙之中不见四野,深宫之内规矩方圆,何其自在逍遥……。”不知道这是不是先帝的向往。 末了,还写上,如果另一方不肯放过对手的话,便是不孝等语。 穆见深愕然,有这样的父亲,承平与承训其实都很幸福,他问道:“公公此来,便是想依先帝遗诏,带走承平吗?” “正是。”长安回答。 “可是……。”穆见深不想放手。他道:“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承平不一定要走。” “殿下败了。”长安道。 穆见深驳道:“此时败了。明朝未必不会胜。我自会帮她。” 长安叹了口气道:“侯爷地本事。老奴也知道一二。比如李家地弱点是左相老迈。诸子各据要职。一旦左相去世。势必要辞官守孝。实力便大大削弱……老奴说得可对?” 穆见深大吃一惊。李家地事情确实是他在幕后推动。不。严格地说。左相地死。正是他下地手。他利用承平给地空印纸。加上解开了星卫地名单。毫无痕迹地杀了左相。推动了这次宫廷政变。 太监长安,看来并不简单,穆见深道:“公公高才。” “侯爷谬赞,老奴不过是看的多些罢了。”他谦逊道,继续说下去:“本来这事还有转换余地,殿下要是没病,也不至于束手就擒,可惜啊,她终是女子……。” “我能帮她赢回来。”穆见深道,深夜里,他眼中泛着杀意。 “哦?看来侯爷胸有成竹?” “自然,我虽没想到太后有那般心狠手辣,可是这也是个好弱点不是吗?根基不稳,贸然杀戮,鲜血可以让人闭嘴,可是不能让人归附,您说对吗?”穆见深道:“而且……。” 穆见深没有说下去,长安却知道他要说什么,他道:“皇上年幼,玉牒上记着,皇家每五个男孩中,就有两个长不到二十岁……这都是实实在在记着的,不是老奴说瞎话。” 这个时候,长安说起话来,还是滴水不漏。 穆见深道:“多谢公公吉言,不如就等我一等如何,只要……。” “殿下的身子还能等么?”长安打断他的话。 穆见深无话可说。 长安道:“近来昭阳殿出了些什么事儿,老奴都知道,殿下怕是不能再呆在宫中了。” 承平也不是一昏迷就不醒,刚开始,灌下参汤,很快就能苏醒,但是随着绝食的时间越来越长,昏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每一次醒来,承平都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力,穆见深越来越担心,不知道承平什么时候就会一睡不醒。 “那我与承平同去?”穆见深道。 长安垂了眼,迟疑片刻,缓缓道:“恕老奴直言,侯爷还是不去的好。” “你……。”穆见深不甘心。 “侯爷,这一切的一切是谁造成的?您心里有数,殿下心里也有数,虽然东乡夫人的死,与您无关,可是……。”长安顿了顿:“老奴想,以殿下的心性,换个环境,更容易想开些,您在的话,不就时时刻刻提醒她了吗?” 穆见深现在已经后悔自己做的事情了,可是发生的事情无法补救,他在心里做出了让步,说道:“我不让她知道就好,承平娇生惯养的,总要有人照顾。” 长安说:“侯爷有心,为何不在朝堂为殿下留个退路?” “退路?” “对,先帝遗诏是对自家儿女的,太后可不一定放在眼里。”长安道。 穆见深想了想,确实如此,然而想到承平将离他而去,不由心中剧痛,又反悔道:“不行,承平在我身边最安全,星卫在我手中,太后不敢如何。” 星卫在穆见深手中之事,长安也猜到一二,但穆见深这样坦然,也令长安吃惊,他问道:“您找到了星卫名册?” 穆见深笑道:“公公莫非要我交给皇上?” 长安道:“按理是这样,不过……交给太后也不行……就当老奴不知道吧,殿下也能安全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公公,您很偏向承平呢。”穆见深突然道。 长安道:“说句僭越的话,殿下也是老奴抱着长大的,自然不能看着她受苦。” 穆见深低了头,愧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侯爷,您的心思,老奴知道,您也是想着殿下好,只是舍不得。”长安这话一出,就好像点了穆见深的**,他呆呆坐着听着老太监道:“男女的事情老奴不懂,但想来天下的爱意都是一样,好比逃荒的夫妇卖掉自己的孩子,难道就真的舍得骨肉分离吗?那是为了孩子有口饭吃,为了活命啊。如今为了殿下的命,侯爷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他怎么能舍不得呢? 只要承平能好了,便是要他的命也行,穆见深淡淡笑道:“好,请公公安排。” “就在今夜,如何?”长安显然有所准备。 “也好,承平身边得有个人,我看流碧很好,承平也舍不得她……。”他想起承平笑着说,我也舍不得你的情景,心如刀割。 长安道:“那就请快些吧。” 穆见深唤起流碧,为承平准备衣服用品,长安道:“侯爷别拿那些了,快些出宫是最好的。” 流碧问道:“我们去哪里?是宫中不能待了吗?” 长安道:“流碧,这是先帝的遗诏,你看了便知,殿下醒了,也给她看看,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快上车吧。” 青色小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宫门侧。 穆见深抱着承平,不断地问长安:“承平是去哪里?” 长安道:“老奴明日回来,再回答侯爷的问题。” 穆见深再问,而长安只管催促起行,他只好闭嘴。 再次为承平裹了裹披风,理理她的发丝,再一次吻上她的脸,将她抱上车去,她的肌肤冰凉如夜色,头上的发簪是他特意选的犀角簪,因为传说犀角压惊……。 穆见深对流碧道:“你好好侍候承平,我一定来接你们。” 说完,塞上车一个盒子,沉得流碧几乎握不住,她打开盒盖,里面是满满一盒金叶子。 车轮碌碌,穆见深看着马车远行,承平从他的生命里远走,渐行渐远……。 是夜,昭阳殿大火。 曾经金碧辉煌的昭阳殿,变成了一片废墟,穆见深去见了太后。 “失踪?”穆心莲冷笑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穆见深道:“我送她走了。” “哦?”穆心莲嘲笑道:“你舍得吗?她要自杀,你就由着她嘛,一哭二闹三上吊,女人都是这样的,闹过了就没事了。”她妩媚地笑着,好像在说一个笑话,其实心里盘算着,走了更好,在外面干掉她就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了。 她的打算,穆见深如何看不出,他道:“太后如果想派人追杀只管去,我这里有样东西,要给太后看。” “是什么?” 穆见深拿出伸出手,慢慢松开,他手里是一块绸子,那绸子渐渐松开,竟有数尺之阔,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这是星卫的名册。”穆见深道,顺手将绸子扔上了离他最近的灯,绸子见火就着,转眼间化作了灰烬。 “你这是做什么?”穆心莲怒道。 穆见深道:“从今以后,只有我一人知道星卫的名册了,太后,你如果要杀承平只管杀,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你也不用想着找到名册来对付我,因为我就是名册,只有我。” 穆心莲怒极,然而琢磨了半晌,觉得还是不要撕破脸的好,于是道:“也好,只要她不回来,我当然不会与她为难。” 穆见深笑道:“那就好,还请太后多多小心齐王。” “齐王?” “是啊。”穆见深不怀好意地说:“齐王世子,也是李家外孙呢,三年很快就过了。” 穆心莲听得浑身发冷,她四下环顾,竟觉得无人可以依靠,原来真是,高处不胜寒……。 =================================================================================== 多更1000字,真是rp爆发啊,看见爆发的份儿上,收藏一下下吧。 接下来就不虐了,就等着虐男主了。 橙子保证,如果不虐男主,咱就自挂东南枝! 承平道:你本来就是树上结的,还自挂东南枝呢,有点诚意好不好? 橙子:……那啥,东南向结的果子更大个嘛。 承平(鄙视):知道你是肥橙。 橙子:喂,我是拉你来求收藏的啊……。(请多多收藏,嘿嘿) 第六十六章 重生 承平挣开眼,看见一个白色的顶――好像是粗制的纱,她有点发愣,这不是昭阳殿。 这是哪里? 他终于受不了,把她放逐了?还是自己落到了穆心莲手里? “主子!”流碧的声音愉快地响起,很快她的脸出现在承平的视线里:“主子醒了?” “嗯……,这是哪里?”承平问道,声音很沙哑,空气像沙砾一样摩挲喉咙,她想起来了,自己在绝食。 “是长安公公安排的地方,我们从宫里出来了。”流碧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更好,她拿出先帝的遗诏,扶起承平道:“主子看看吧。” 汝姐弟二人,俱吾骨肉,父视汝等如目之左右,珍之爱之……。 承平看着父亲熟悉的字迹,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原来她错了,错的离谱,她一直纠结于父皇的偏颇,却不想在这最后一刻,是父皇将自己解救。她想起很小的时候,被父皇抱在怀里,那是怎样温暖的怀抱,是记忆深处不能忘记的欢笑。 “我真是……不孝……。” 在这间简朴的屋子里,承平嚎啕大哭,她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这一次,好像要将所有的眼泪流尽,将所有的伤心都哭出来。 院子里的桃树上,停了一只鸽子,它歪着头看看承平,不能理解人类的情绪,卜楞两下翅膀,飞走了。 天空。是万里无云。 “流碧。” “是。” “流碧。” “主子。唤流碧何事?”流碧回答。 承平躺在长椅上。隔着葡萄架地阴影仰望天空。她回头一笑:“我就是想叫叫你地名字。” 然后她轻轻叹道:“只有我们俩,真悠闲呐……。” “是啊,主子,以前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情,如今闲下来了,要好好休养才是。”流碧坐在一旁,绣着一条带子,她穿着蓝底白花的布裙,头上只有两只银钗,耳上珍珠耳饰样式极简,专注于手中活计,有一种承平不熟悉的娴静优雅。 承平道:“流碧,你今天真好看。” 流碧一怔:“主子说什么呢。” “嗯……,我是说,你这样子真好看,真像个贤妻良母。”承平道:“流碧,你的家人呢?” “主子问这个干吗?” “我想,你还是嫁了吧。”承平道:“你总不能跟着我一辈子。” “主子嫌弃流碧了?” “怎么会?我望着你好呢,女人一辈子,总要有个归宿。” “主子以前可不这么说。” “以前我是怎么说的?”承平问道。 流碧说:“主子总是说,女人也是人,男人能做的女人一样能做,女人自己便是自己的归宿。” “此一时彼一时,流碧,我怕我拖累你。”承平道:“真的,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跟着我总是不好。” “主子不放心流碧,流碧也不放心主子。” “不用担心我。” “最少,也要等侯爷来接主子吧。”流碧道,突觉失言忙捂了嘴。 承平最不愿提及的就是穆见深,她忿忿道:“不要提他!” 流碧低了头,继续不声不响地做针线。 承平继续望着天,将养了几个月,身子好了很多,病一旦好了,就觉得日子过得无趣,多少年来,她一直是天未明便起,读书也好,上朝也好,一日之中总有许多事,就算有空闲也要练习弓马,突然像这样空闲下来什么事也不做,心里竟总是空落落的。 “大概是我还不甘心吧。”她想。 然而遗诏上的字,又让她放弃了任何想法,没有目标的日子空洞无比,回忆起过往的种种,更加了无生趣,承平连门也不愿出,日子就这样流逝着……如果就这样过下去,承平也许这一辈子,都要活在自己的回忆里了。 直到有一天,暴雨倾盆。 “流碧,流碧?”承平在屋子里叫了好几声,流碧都没回答,她心里起了疑,一间间寻去,直到在厨房里看见晕倒的流碧。 “好烫。”承平摸了摸流碧的额头,发现她烧得厉害,她脱口而出:“来人――。” 停了片刻,才想起这里只有她与流碧两个,哪里来的人? 承平将流碧拖出厨房,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弄上床,草草给流碧盖上被子,承平拿了伞出门。 宫里要是谁病了,自然是找太医,可这里是什么地方?大夫在哪里? 承平撑着伞,茫然无措地站在自家门前,这看起来是个小镇,四周门窗紧闭,看不出哪里是医馆,哪里有人? 风雨很大,承平虽然拿着伞,却湿了大半,她索性扔了伞,拍起隔壁的门来:“有没有人啊,开开门,请开开门!” 良久,门才打开,一个三四十岁的妇女站在门内问道:“你是谁啊?” “……大嫂……。”承平不知该如何称乎,迟疑道:“请问这里何处有医馆?” “医馆?后街的刘大夫不就是,你不知道吗?”大嫂说。 “我,我们刚搬来,就住隔壁,大婶能说得详细些吗?”承平道。 那大嫂突然笑起来:“我说呢,隔壁搬来了人,怎么也不见出入,原来是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我让我儿子带你去吧。”说完便向内叫道:“三儿――。” 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跑了过来,问道:“娘,什么事?” “带这位姐姐去后街找刘大夫。”大嫂说。 小孩子一听往里跑去,他娘吼道:“跑什么,不就是带个路吗?懒不死你呀。” “我去拿伞。”那孩子叫道,果然拿了两把伞出来:“姐姐,我们一人一把吧。” 承平捡起自己扔在外面的伞,不好意思地说:“我有伞。” 那孩子撅了嘴:“早说嘛。” 带着承平去了后街请大夫,谁知刘大夫说雨太大不愿出诊,非要承平先给诊金,承平匆匆忙忙出门,怎么会带着钱?再说了,日常生活都是流碧在打理,承平连钱放在那里都不知道。 情急之下,承平拔下发簪递给刘大夫。 那发簪是犀角所制,一般人可能不认识,做大夫的却是知道的,犀角是一种很珍贵的药材,天朝并不出产,要从遥远的南洋运来,价格昂贵,有一两黄金一两犀之说。 刘大夫大吃一惊,连忙答应了,跟着承平去。 流碧不过是风寒,刘大夫开了药,给承平带路的小孩子,主动去帮承平抓了药,刘大夫走了,承平对着药包,和刘大夫所谓三碗水熬成一碗的叮嘱,不知所措。 好在流碧晕倒前,在炉子上坐了水,火一直没熄,承平拿锅子放了水和药,端到炉子上,一时水沸了,药汁冒着泡泡噗得满地都是,承平手忙脚乱地想把锅子从炉子上拿下来,不想烫了手。 锅子咣当一声落到地上,药撒了一地。 承平呆呆地看着一地狼藉,突然感到自己很没用:“轩辕承平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说出来的,都是治国安邦的大道理,可是有什么用,哪有家国需要你?你连药也不会熬,饭也不会做,你那些道理有什么用?流碧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连为流碧熬个药也不能?你就是个废物!……” 她心里又焦急又难受,禁不住掉下泪来。 “哎呀,姑娘,你怎么了?烫了手啦?嫂子帮你吧,我帮你吧。”隔壁的大嫂过来帮忙,正好看见这一幕,以为承平烫得厉害,忙帮她收拾了,又叫自家儿子再抓了药来,这才又熬了药给流碧喂下去。 摸着流碧的体温渐渐降下去,承平突然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她想要流碧幸福的活下去。 她在心中默默念过余悦、东乡夫人、王太医……许许多多的名字,这些关怀过,爱过她的人。此时此刻,很多事情,很多人,想追悔已经来不及了。 那么至少,让唯一还在自己身边的流碧幸福。 一定要幸福。 ================================================================================= 重生了,这段橙子一直在纠结是放番外还是正文,不过想到,这是推动人物性格变化很重要的一环,所以还是作为正文,放上来了。 橙子觉得成长很重要的一环,是从索取到付出,从自私到有责任感,承平还会继续成长,希望大家喜欢。 第六十七章 叫你调戏 元德七年,京郊,三十里铺。[.超多好看小说] 三十里铺,顾名思义,离京城三十里,正当大道,往来客商不少,镇子虽然只有两条街,可是店铺不少。每三天赶一次集,赶集的时候很热闹,剩下的时间就比较冷清了。 这不,到了傍晚,一众小商贩都在门口坐着纳凉,摇着扇子说些八卦。 “你们不知道吧,皇宫里那地都是金子铺的。”卖肉是曹六说。 卖粮油的段大龙,摇着蒲扇哈哈一笑:“就你也知道,你去过皇宫?” “当然,我家祖上是出过宰相的。”卖肉的曹六是个胖子,说起祖宗来,油光光的脸上,越发地红光满面。 这群人里,坐着个少年,说是少年其实不对,虽然穿着男子的衣服,可是却明明是个女子,她坐在一张小竹椅上摇着把旧的白纸扇,笑道:“是是是,宰相的孙子,不知道皇帝家的马桶是不是金的?” “当然是啦。”曹六道。 这明显是开玩笑了,众人哈哈大笑,马大夫拍了拍少女的头:“阿平,你这张嘴啊。” 阿平笑道:“可不是吗?皇宫也没什么了不起,等哪天咱们也去玩儿玩儿。” “你就梦吧,如今皇上才八岁,要等着做皇后呀,那是来不及了,赶快嫁了,生个女儿还有点希望。(.好看的小说)”段大龙说。 曹六道:“说地是。阿平你嫁了吧。” “嫁人。”阿平摇摇扇子:“等我姐姐成了亲再说吧。唉。我说。就没有好点儿地男人吗?” “又是这句。”段大龙道:“镇上地媒婆都不敢上你家门了。多少人向你姐姐提亲啊。你就一个也看不上。说人家不好?哪里不好?是你不想你姐姐嫁人吧。” “我怎么不想。”阿平道:“要有好男子。我将家里地作坊当了嫁妆都行。” “你那个胭脂作坊?”曹六笑道:“哪个男人愿意做这个?” “去。”阿平挥挥扇子:“你们是不知道。我姐姐做地胭脂。在京城里都是抢手货呢。看不起。凤求凰知道吧?” “凤求凰?” “不知道?土包子。那是京城里最大的一家青楼。”阿平笑道:“那四季娇总听说过吧?” “知道,知道,我上次去京城听说过。”段大龙说,接着便消沉道:“唉――,那可是销金窟,咱们一年挣的钱也不够一夜**啊。” “咦――?你去过?”男人们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 “说说看,是什么样的?” “那些妞漂亮吗?” “有多漂亮?有阿碧漂亮不?”曹六问。 这话一出,阿平一扇子敲到他头上:“不许拿那些女人和我姐姐比!” “嘶――。”曹六抱着头:“阿平,你这么凶,会嫁不出去的!” “不劳你担心。”阿平眯了眼,狠狠地瞪了曹六一眼,杀气腾腾,看得曹六冷汗直冒。 马大夫咳嗽道:“嗯咳,我们好像在说胭脂。” “不说了。”阿平道:“反正你们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哟,说得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似的。”段大龙说:“难道你也去过凤求凰?” 阿平扬扬眉:“当然。” “你去做什么?”段大龙吃惊地问。 “当然是去买胭脂啊。”阿平说:“怎么样?这是个好行当吧,一文不花,就可以见到四季娇了,你们是没见过,那个春娇啊……啧啧……我是女人都……嗯……。” “说啊说啊,怎么样?”男人们问道。 “我是女人,都觉得她漂亮。”阿平正色道,一句话打散了男人们的期望,不由发出一阵失望的嘘声。 阿平摊开扇子,遮着脸笑起来,自她两年前搬来这里,花了很长时间才能与这些男人打成一片,学他们说话,学做生意,直至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作为一个女人坐在人群中谈笑能毫不奇怪。 “不好了阿平,有人调戏你姐姐。”小捕快气喘吁吁跑过来道。 小捕快不是捕快,他是镇上卖布的范家二儿子,一心想去做捕快,时不时在镇上溜达,捉捉小偷什么的,所以大家都叫他“小捕快”。 “谁那么不要命啊?”曹六问,他的铺子在阿平隔壁,当初知道这是孤孤单单姐妹俩,可没少打欺负孤女的主意,直到被阿平一把菜刀飞掉了帽子,这才熄了念头。 当然,这件事后,阿平也在镇上出了名,没人敢来欺负她们姐妹了。人有时候,怕的不过是个不要命罢了。 “不认识,外面来的。”小捕快迟疑道。 阿平有点起疑,按说这种小事,镇上的人怎么会袖手旁观,小捕快何必慌慌张张过来叫人,然面上并不显,轻轻松松道:“这大概是个误会。小捕快,快带我去看看。” 一行人闹哄哄跟着看去。 镇子不大,几步便到了,人已经围了一圈,那男子穿着宝蓝绸缎,带着十多个身高体壮的家丁,难怪镇上的人不敢靠近。 男子拉着阿平的姐姐阿碧,正要她赔一个水壶。 “干什么?放了她!”阿平喝道。 那男子长得甚猥琐,奸笑道:“行啊,赔我的水壶就行。” 阿平往地上一看,那只银制的水壶不过是凹了一点,她走过去捡起来道:“不过是凹了些,让铁匠李敲敲就是了,何必这样拉拉扯扯?” “这可是御赐的水壶,你以为你们赔得起么?”男子说,一旁的管家帮腔道:“可不是,御赐的水壶,怎么能随便让个铁匠敲敲?你们这是欺君呐。” 阿平颠了颠水壶:“连个内造的印记都没有,你哄谁啊?” 男人神色一变。 阿平接着道:“这水壶没漏没破,看你的样子也不缺钱,不如先放了人,好说话。” 男人笑道:“你也知道爷不缺钱。” 身旁一个管家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说:“五爷,这也是个娘们呢。” 那男人饶有兴味地看了看阿平,道:“好,爽快,爷喜欢。” 阿平将姐姐拉过来,笑盈盈地看着那男人道:“你要是真喜欢我姐姐,何不正大光明的上门提亲?” 笑颜如花,比之阿碧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得好,我崔家麟一定会来。”崔五爷说着,人就往阿平身边靠过来。 阿平一把拍开他的手,沉声道:“崔公子自重!” 崔五爷道:“你可知我是谁?” “崔公子啊。”阿平道。 “我是当今辅国公穆见深的表弟!”崔五爷得意地说。 “表弟……是吗?”阿平不动声色地笑笑,一脚踢在崔五爷的胯间……。 第六十八章 流碧救人 崔五爷“嗷――”地一声叫起来,阿平拉着姐姐就往外跑。[.超多好看小说] 原本在阿平身边站着的马大夫,立刻上前,一边假意要扶崔五爷,一边说道:“哎呀,这可怎么好,这可是命根子啊。”他这一拦,拦下了后面要追上去的管家们,这些管家总不能放着自家主子不管吧,当下分了几个人抬着崔五爷去了马大夫的医馆。 凶手自然是要追的,好在那不过是两个女子,能有多快?几个大男人疾步追上去,眼瞅着便越来越近,整条街上空荡荡的,只有阿平姐妹俩在前面跑,几个管家在后面追。 突然一辆马车驰了过来,阿平拉着姐姐与马车擦肩而过,就在此刻,拉车的马向路中央一拐,暂时阻挡了一众管家的去路。 阿平乘他们混乱,拉着姐姐一头扎进了镇边上的高粱地里。 “呼――,这回你们找不到了吧。”阿平笑着。 她的姐姐嗔怪道:“你太冒险了,要是真被抓去,怎么好?” “怕什么?”阿平说:“就凭我的面子,怎么着也要先送给太后领赏,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主……阿平,不能这样说,万一……。” 阿平向外探了探,回头道:“万一?万一你被抓去了,我也只好自己去换你了,和刚才那样有什么不同?哼,看我不踢死他!” “总是我不好。” “流碧!”阿平很久没叫过这个名字了。她正色道:“记住。你是我姐姐。这不是姐妹该说地话。我是你地妹妹阿平。我们没有谁对不起谁地。” 阿平。或者说承平。在三年前流碧病好后。决定不再接受宫中地照顾。自己生活。她们带着有限地钱财。几经辗转到了三十里铺。用了两年地时间。开起一家胭脂作坊来。要说不辛苦。那肯定是假地。但是承平似乎乐在其中。流碧也不能阻止。穆见深给地那盒金子始终留着。承平说。要留给流碧做嫁妆。 承平积极地想把流碧嫁出去。然而不管什么样地男人。流碧都不同意。同承平地心思一样。流碧也希望看到承平地有个归宿。才能放心。 她们就好像过冬地鸟儿一样。紧紧依偎在一起。唯有彼此。 “看样子。他们不会追来了。”承平在高粱地里休息了一会儿。探头看了看。没有动静。拉着流碧便要出去。 流碧道:“这么容易放过我们?” “不知道,我刚才那脚最好能踢他个断子绝孙。”承平说,想了想:“你还是在这里躲躲,我先出去看看,要是没事儿再叫你。” 承平发现镇子里静静的,正待躲藏,小捕快叫道:“阿平,你快来――。” 她讪讪地笑了,既然被发现了,当然只好走过去。 奇迹的是,那崔五爷和他的管家们一个也看不见了,左邻右舍围坐在一块儿唠家常,好像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无弹窗广告) “阿平,你现在才回来啊?”曹六道。 “哦?我错过了什么吗?” “错过了钱啊。”曹六摸出一吊钱在承平眼前晃着,小捕快也摸出一样的钱晃着。 “一吊钱?”承平奇道:“你们人人都有?” “对啊。”小捕快道。 “谁这么大方啊?”承平突然跳起来:“你们卖了我?” “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人了?”段大龙把那串钱拍在承平常坐的小椅子上,狠狠道:“这点钱算什么?” “那为什么没有我的份儿啊?”承平道:“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 “是国公爷。”小捕快说,他可没舍得把钱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收回怀里。 “国公?”承平问:‘什么国公?“ 小捕快说:“不知道,那些人都叫国公爷,后来那个被你踢了的什么崔公子,叫他二哥。” 承平翻了翻白眼:“二哥?” 我还关二哥呢。 还是马大夫读过些书,捻着胡子道:“是辅国公。” “嘻,他还真大方。”承平拿起小椅子上的钱,扔回给段大龙,自己坐了,问道:“他说了些什么?” “说是自家兄弟闯了祸,这些钱给我们压惊。”小捕快嘴也快。 “就这么简单?”承平问:“照他这样说,我家不是该多拿点儿么?” “阿平你真聪明,确实有给你的,你看看。”马大夫递给承平一个盒子。 承平颠了颠:“好轻。” 打开一看,一把檀骨撒金扇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承平皱了眉。 马大夫说:“那个老管家说,知道姑娘的扇子折了,他家主人特送上一把做赔礼,日后要是有谁为难姑娘,只要将扇子送到辅国公府上,就是刀山火海也要……。” “够了!”承平喝道。 众人惊奇地看着她,马大夫道:“阿平你……。” 承平讪讪地对马大夫道:“送给你。” “啊?你不要?”马大夫说:“这扇子不错啊,我看最少值五两银子。” “就是,你收了吧,阿平。”曹六道。 承平笑了笑:“五两?这是江南最好的绢地檀骨撒金扇,是上京的贡品,五十两你也买不到,不过我要是想要这东西救命,我就不能拿在手里。” “哇,五十两?”小捕快说。 “我看看,我看看。”曹六伸手道。 马大夫一把将盒子盖上,躲开曹六的油手:“拿开,拿开,你手上全是油,我帮阿平拿着。” “阿平,你自己收着吧,很值钱呐。”马大夫说。 “我还想这东西救命呢。”承平道:“要是姓崔的真来找我麻烦,我还能逃得了?到时候,就需要马大夫您,帮忙把这扇子送到国公府求救了。” “你说对不对?”承平笑道。 马大夫点点头:“说得有理,我帮你收着了。” “多谢,既然没事儿了,我去把姐姐叫回来。”承平道。 “我也去。”小捕快说。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镇子,没想到却在镇口遇到了流碧,她正拖着一个好像布袋一样的东西,往镇子走。 “姐,你在干嘛?”承平问。 “阿平,快来帮忙。”流碧说着,奋力移动“布袋”。 承平跑近了,才看清楚,这不是个布袋,这是个人啊,这人浑身脏兮兮的,衣衫明显不合身,好像裹着一个大布袋。 “我看你久不回来,就自己出来了。”流碧道:“这人晕倒在路上,看起来是中暑了,我们帮帮他吧。” 流碧跟着隔壁马大夫学了几天医,医术说不上,心肠却是越来越慈悲了,她也不想想,要是这会儿姓崔的还在,她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承平摇摇头,还是帮着把人拖回镇上,交给马大夫就不想管了。流碧还想照看下,却被承平硬拉了回去。 回到家,承平第一句话就是:“我们赶快搬家!” =================================================================================== 呜……,我不求,你们就不收藏。 5555,请收藏吧……泪 我要加更……(好像已经欠了点击过三万的加更了,~~o(>_<)o~~) 第六十九章 许岚 “我们赶快搬家!” “为什么?”流碧问。 “你不知道,那姓崔的是穆见深的表弟,刚才在镇上的那辆马车里,坐的就是穆见深,指不定认出我们了。”承平一边说,一边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找她这两年藏的钱。 “认出了?”流碧道:“不会吧,要是认出你来了,怎么会不来接?” “接?接谁?” “接你啊,我们走的那天,清清楚楚听见侯爷说,一定会来接我们的。”流碧道:“虽说有些事情侯爷是做得不对,可是,好女子也该从一而终,侯爷要是来接您,这是最好的。” “好啦――。”承平与流碧之间,在这个问题上始终沟通不了:“我早告诉过你了,当年那件事儿,他脱不了干系,我再信他,我就是傻瓜,等他来接我,我还不如出门随便找棵树吊死。” “那也不能这么说,你不也没证据么?”流碧道。 承平摇摇头:“不管了,我们搬家。” “何必要搬?今天要是侯爷没认出来呢?我们这样急匆匆地搬走,反而让人起疑呢。”流碧说。 承平想了想,手脚明显慢了:“说得也是,可我就是担心呐。” “要真是想抓我们。刚才派管家搜索起来。我们能跑得掉么?”流碧说着。将承平打好地包袱。又拆开来一件件摆回原位:“再说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们走地这两年也不见谁来找。哪里就真要找我们了?” 承平坐回床上:“说得也是。他送了一把扇子来。说是以后要有事。就送到他府上之类地。要真是知道是我。这么多事干嘛。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去求他地。” 承平地性子确实这样。流碧点点头。又叹了口气:“要真是有事。侯爷一定会帮我们地。” “别说他了。”承平皱眉道。开始打水盥洗。 这两年来。承平真地变了很多。她原来别说打水这样地粗活。就是衣服也没自己穿过几回。可是自从流碧病好后就变了。不止自己地生活起居。什么都学。生活中地小事。自然难不倒承平。将自己地心态放低。很多事情其实很容易地。她们搬到三十里铺之后。稍稍安顿。承平就想着做生意。 先开了一家杂货铺子。几个月下来。亏了不少钱。让承平懊恼极了。 倒不是为了钱,穆见深给的那盒金子还没动呢,说起来一个盒子不大,其实价值近千两银子,只两个人,几年都用不完。更不用说她们搬走前,宫里陆陆续续送来的首饰用品。 钱她是不缺,承平懊恼的,是失败。 她从前做事,都是批示下去,自有人照着做,成了,是主子英明,败了是奴才没用。如今自己做了,才知道一件事情要成,中间的过程那是千变万化,你计划的好,怎么也比不上变化快。就这样慢慢摸索,用了将近一年时间,等承平在这行当里熟悉了,才微微有些薄利。 后来有一天,流碧说起宫中的事情,提及宫女们闲暇时自己做胭脂水粉,承平突然想到,这镇上的胭脂水粉都是次而又次的货色,便提出自己做起来,流碧的方子固然是好,可是成本太高,三十里铺消耗不了。承平不死心,拿着四处兜售,认识了好些卖杂货的掌柜。 就这样辗辗转转,兜了几个圈儿,承平的胭脂卖到了京城。 “我要去。”承平听说自己的货在京城里卖得好,当即就决定自己去看看。 流碧先是吓得不行,然而承平竟平安回来了,这才放了心。 说起京城,承平无所谓道:“我以前也常常在城里游荡,也不见谁认出我来呀。” “这些年,您真是变了很多。”流碧想起这两年的日子,感叹道。 承平抬头看了看她:“我真变了很多么?” 流碧点点头。 承平揽镜自照:“难道是老了?” 她本就生得稚气,宫中娇生惯养哪里见过风霜,正是“家贫催白发,富贵出少年”。就是承平这几年劳累些,比其他人看着,还是很小,怎么看都正是花朵一样的年纪。 “你这是笑话我呢。”流碧不满道。 承平顺了顺自己的鬓角:“姐,你有喜欢的男人没有?” “说什么呢?”流碧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姑娘家说的话么?” “那要谁来说?我们又没有父母兄弟,难道一辈子不说,等着做老姑娘?”承平道:“姐,我知道隔壁的曹六喜欢你,怎么样,你要看着顺眼,我就给他递个点子,省得他日日凑到我眼前语无伦次。” “混说什么?”流碧不高兴了。 “唉――,他是配不上你的,奈何这三十里铺就没个好货色。”她认认真真地盘算着:“还是回你老家如何?乡里乡亲的,多少知道些。” 这边流碧又急又羞:“好货色,你都说出来了,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承平笑道。 流碧摇摇头,转过身睡去了。 承平与她睡一张床,挤过来道:“我说真的,唉,男人都那样,没意思。” 她叹了口气,吹了灯。 想要将流碧嫁掉,看起来真有点难。 男人,要是有点子家底,谁不爱二八年华的少女?流碧看着再小,也有二十来岁,搁三十里铺,那是好几个孩子的娘了。要是男子的条件差点儿,承平就更加看不上,定要给流碧找个知书识礼的,虽然她心里知道,这样似乎不合适,可却不愿放弃心底那么点儿希翼,或者说其实是她流在骨子里的骄傲。 一夜辗转。 第二天一早,门口来了个白白净净的书生。 承平看了他一眼,眼生,不是镇上的人:“要买什么?” 那书生没说话,径直对着承平一个长揖到底:“多谢老板昨日救了在下。” 承平愣了。 马大夫笑着走进来:“没想到吧,洗吧干净了还是个白面书生呢。” “这谁啊?”承平不记得。 “这不就是你昨天扔我哪儿的人么?”马大夫道:“这件衣服是我借给他的,记在你账上啊,别忘了。” 承平仔细一看,确实有几分像他们昨天拖回来的“布袋”。这会儿洗干净了,竟是个眉眼极俊俏的小书生,穿着长衫,怎么看怎么有书卷气,站在那里谦和有度,好像一杆青竹。 看他白白净净,似乎不是小户人家出身,承平道:“什么又记我账上?这家伙没钱么?” 书生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马大夫小声说:“一个铜板都没有。” 承平翻了个白眼,问道:“你是叫什么,哪里人啊?” “学生许岚,琼州人。” ============================================================================ 小白脸二号,终于出场了(擦汗),以后会有趣得多。 求收藏啦,嘿嘿…… 第七十章 平老板雇工 “琼州?真远。”承平道,原还指望他家在附近,看来这衣裳只能记在自己账上了。 “是的,学生上京赶考,不想在鲁地被劫,千辛万苦才到京畿,昨日竟在镇外中暑晕倒,能捡回条命,真要多谢老板您。”许岚说。 承平大手一挥,道:“好说,这里叫三十里铺,离京城只有三十里,你在京城总有些同乡故旧吧,以后记得来还钱就是,你走吧。” 许岚迟疑了一下,有些踌躇道:“那个……老板……我想……。”又一个长揖:“学生身无分文,明年春闱之前,还望老板收留。” 承平眼皮一跳:“收留?” “是,请老板收留,我会很勤快的,不会吃白饭。”他眼巴巴地看着承平,平白的让承平想起小狗来――而且是看着骨头的样子。 承平看了马大夫一眼:“是你叫他这么说的吧?” “这小子要参加明年的春闱,还有大半年呢,他身无分文离家千里,在京城又没有依靠,你不正好要雇人吗?”马大夫道。 承平左看右看,揶揄道:“老马啊,要不是这小子长得一点儿都不像你,我真要以为是你的私生子了。” “胡说什么,我是那种人么?”马大夫皱了眉头,打开把扇子摇了摇:“要真有这么大儿子,我还不高兴死?” 承平道:“这不是昨天那把檀骨洒金扇吗?” “正是。[.超多好看小说]”马大夫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不是送我吗?” “当然。当然。慢慢扇。慢慢扇。”承平无奈道。心说这些家伙怎么就藏不住事儿呢?不管有什么都拿出来炫耀。 许岚还在眼巴巴地看着她。 这时候。流碧正好从里面出来。问道:“这是谁啊?” “老马地儿子……噢!”承平本想胡诌。却被老马敲了头。只好笑道:“老马。这么贵地扇子你也肯拿来打我?” “你可真是。我好心给你找个帮手来。”老马说:“看在这把扇子份儿上。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行了吧,他能做什么?”承平不屑道:“一看就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 “你这里活儿也不重啊,你们两个女子做得,他个大男人,怎么不行?”老马说。 承平确实差人手,可是看着许岚,却怎么都不像干活的人,不由道:“算啦,耽搁人家读书,误了前程怎么办?” 老马说:“哪能呀,不就是做点儿事么?读书读到这份儿上,那也不缺这几天功夫。” “说得你很有经验似的。”承平道。 老马有些尴尬,拿着扇子使劲扇,承平才发现自己踩了人家痛脚,补救道:“其实吧,我觉着做官还不如当大夫呢,说什么治国平天下,几个能做到,还是悬壶济世,救人性命实在。(.)”说得老马微微点头,也不知道他救过几条性命。 承平正安慰老马,流碧突然道:“阿平,我们雇他吧。” 承平吃惊地看着流碧,这是怎么说的? 流碧接着道:“这孩子太可怜了,他刚才都对我说了,我们既然救了他,就帮人帮到底吧,阿平。” “他都和你说什么了?”承平问,一转眼功夫这小子就和流碧搭上线啦?承平看了许岚一眼,他正站在流碧背后,期盼地看着承平。 承平看着流碧柔软地能淌出水来的眼神,只好答道:“好吧,好吧,我们也正要雇工。” 承平对流碧的请求无法拒绝,却对许岚凶巴巴地说:“先说好啊,我管吃管住,可是最开始的三个月没工钱。” “那工钱呢?”许岚小声问。 承平想了想道:“三个月后再说吧。” 许岚点点头。 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 “对了,你还没吃饭吧,一起吧。”流碧端出粥,让马大夫和许岚一起坐下吃。 许岚受宠若惊,连连道:“怎么好意思,我什么都没做。” 其实看他盯着那粥的样子,也知道他饿得很了,承平拍拍他道:“坐下,坐下,吃了我家的饭,就是我家的人了,要好好干啊。” 她自以为这句话说得很有些老板样,可老马却扑哧一声笑了:“我还坐这儿呢,算什么呢。” 承平尴尬地笑笑。 流碧打圆场说:“您不是我师父吗?那也是一家人啊。” 吃饭的时候,承平注意到,许岚的吃相很文雅,坐在板凳上,背挺得很直,吃东西时细嚼慢咽,就是喝粥也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她暗地里点了点头――看样子真是个读书人。 “你多大了?”承平问。 许岚抬头看了看,才发现在问自己:“学生今年二十有四。” 比流碧大一岁! “家里还有什么人?”继续问。 “……。”许岚低头不语。 “怎么了?” “嗯,学生父母早丧,是叔父抚养我**的。” “就没给你娶妻?”这是很重要的。 “叔父也难……,家里人口多,能供我读书已经很不易了,所以……。”他神色有些黯然。 承平道:“那也没什么,大丈夫何患无妻。” 语气里已经暗藏了些欣喜。 老马说:“看不出来啊,原来你这样不易啊,难怪被劫了还要自己走到京城来,真有毅力。” 流碧点头道:“是呢,你怎么就没想过回家求援呢?” 许岚笑笑不答,笑容里有一丝苦涩,他这次能来,还是族中父老凑的路费,怎能半途而废? 他不说话,老马却是明白,帮他说道:“想来你是觉得无法回去面对父老吧,你能考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承平夹了块咸菜,点头道:“嗯,琼州历来也没出几个读书人。” “这话从何说起?”许岚问。 承平道:“我没记错的话,进士及第一直是江淮占得多些,其余,则以京畿为中心越远则人数越少,名次越差,琼州极南,你能考出来,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这些都是朝廷历年来的统计,承平说得分毫不差,可是读书人多少有些傲气,许岚一时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涨红了脸道:“这怎么说得清楚,难道我琼州就不能出个状元吗?” 承平被他一顶,停了停,突然笑嘻嘻问道:“你在鲁地被劫,路引和荐书还在吗?” 许岚顿时陷入无边黑暗中:“都丢了……。” ----------------------------------求收分割线------------------------------------------ 打滚求收了……下推荐了,没有收的朋友请收一下吧,不然不好找哈。 琼州的琼是指海南,不过海南是出读书人的地方哦,大清官:海瑞大人就是海南人,哈哈,橙子没有地域歧视哈。 收藏我吧,收藏我吧,打滚…… 第七十一章 上京城 路引记录着一个人的籍贯身份,荐书是学子在州府的老师,向京城的故旧推荐的书信。(.好看的小说)(其实就相当于身份证和介绍信,注:介绍信在电话没普及的年代,是很重要的,现在用的不多了。) 上京的学子们提前很早出发,除了路途遥远的问题,就是为了多呆在京城一段时间,以便结交各方人士,混个脸儿熟,为考中以后的选官打好人事基础。 这两样东西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许岚低了头,不言语,手里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在碗里划拉,就是没把任何东西送到嘴里。 承平真怕他会哭出来。 老马安慰道:“别这样,明年春闱还有大半年呢,写信回去让家里人帮着再办一份就是。” 许岚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承平却知道这不过是说笑,琼州有多远?快马来回得三四个月,不是乡里乡亲,顺风顺水谁与你带信?便是带到了,谁又保证能顺利把你要的东西带回来?这许岚看来也没出过门,完全不知道老马就是随口安慰几句罢了。 这样一想,承平心里,把流碧与许岚凑做一对的心思,就熄了几分,还是看看再说吧。 接着,承平把自家后院一间放杂物的房子,给许岚住。 承平在三十里铺的房子,前面是店铺,门脸儿不大,后面连着个二层小楼,姐妹俩住在楼上,厨房和作坊在楼下,再往后是一个小院儿,开门是一片菜地,再走几步是一条小溪,院子里有两间小屋,一直堆着杂物,现在收拾一间给许岚住,正好。 虽然是间四面透风地小屋。但是许岚毕竟在外面流浪了一段时间。如今有个遮风避雨地地方就心安了。也不用承平说。自己就开始收拾起来。 承平对他这种随遇而安地态度很是赞赏。 于是。许岚也就平平安安地在三十里铺安了家。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夏天就过了一半。这段日子来。有许岚帮忙。承平地事情少了许多。唯一烦恼地是。许岚天天都在问如何给他家里带个信去。 承平道:“要带信么。还是要去京城。哪里人多。总有去琼州地商家。你准备好银子。托人带个信就行了。” 许岚失望道:“那要多少钱?” 三个月还没过,他一文工钱都没有。 “这我就不知道了。”承平道:“我也没带过信。” 流碧看不过,对许岚说:“我借银子给你,想来琼州虽远,如果顺路的话,也要不了你几个钱。” “谢谢,碧姐姐。”许岚眼里有升起希望来:“你真好。” 承平不满道:“什么碧姐姐?我姐比你小呢。” “那……难道……。”许岚低声说着,他也只是听着承平叫姐姐就跟着叫了,谁知道承平这时拿来说嘴。 “算啦,叫阿碧就行,我也不占谁便宜。”流碧道。 “那……那我何时可以去京城?”许岚问。 承平看了看许岚,觉得自己不让他送信不是个办法,于是说道:“正好,我明天去京城送货,你也一起去吧,这回也要给杂货店带些东西,你下午去段大龙家借马,晚上好好给喂喂,明天一大早就走。” 许岚听说能去京城,万分高兴,饭还没吃完,放下碗就去了。 他一走,承平对流碧道:“姐,你就真没看上他?” “胡说什么呢。”流碧一贯是这样回答的。 “按我说,这小子不错,人也勤快,长得也行,如果不是一门心思想着去考功名,我看正好。”承平道。 “什么正好?”流碧问。 “配你正好呀。”承平偏着脸儿笑道。 “去!没个正形儿的,你整天都在想什么呀?” “我么?”承平说:“我不就想将你给嫁了吗?说实话,这小子无父无母,入赘正好,有这个胭脂作坊,加上那盒金子,虽说薄了些,过日子也够了……。”虽说这些年在外面漂泊,知道这些也不少了,但是承平心里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说什么呢?那都是你的。”流碧道。 “我的不就是你的?” “我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 “不喜欢许岚。”流碧正色道:“我没那个意思,他也没有。” “听听,他?说得多亲热啊?”承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身上那件新衣服,不就是你给他做的吗?” 流碧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你可真能扯,他只有一件衣服,怎么过日子啊,你怎么不说他的鞋子是你给买的呢?” “那不是因为这段时间生意好,我赏他的吗?”承平道。 “那不就得了,我不也看着他勤快吗?”流碧收拾好了,端去厨房洗碗。 承平撇撇嘴,心道:“流碧啊,流碧,你可真是口是心非,你帮他做衣裳就算了,那帮小姑娘小媳妇围着他卖东西的时候,你干嘛要搬个凳子坐外面看着呢?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想着想着,她自己笑起来:“流碧一贯是个家长做派,丝毫没有儿女情长的意思,许岚也好像拿她当老板敬着,其实啊,一个温柔体贴,一个老实忠厚,我要不好好撮合一下,岂不荒废了?” “荒废什么?”突然有人道。 承平这才觉察自己不小心说了出来,转头一看:“哟,马大夫。” 可不是马大夫吗?他还摇着那把檀骨洒金扇呢。 承平心里直抽抽:“这是又炫耀了一圈儿,转回来的吧?”倒不是那扇子有多贵,关键是承平很讨厌看到那扇面上的东西――不是字,那扇面上一个字也没写,只在角落里印了一方闲章,上面刻着五个字:“昭阳殿面首”。 这是什么意思? “穆见深,你无聊透顶!”承平心道,每次看到那团红色,她便觉得眼睛里有块石头,而且是尖的。 “你说什么荒废了?”马大夫又问。 承平道:“不就是后院那块地吗?我想种点儿南瓜,免得荒废了。” 七月种南瓜? 马大夫道:“说什么呢,你糊涂了吧,阿平。” “是啊,老马,明天上京城呢,我都高兴糊涂了。”承平随口说道。 “帮我带些东西回来,阿平。”马大夫一点儿也不客气,掏出一张单子,几块银两塞给承平。 承平意味深长地看了老马一眼:“你这是准备好的吧?” 难怪会晃到这里来。 老马不置可否地笑笑:“帮个忙吧,我老胳膊老腿儿的,跑不动啦。” “不用客气,带个东西多大点儿事儿。”承平收了单子应道。 马大夫高高兴兴地走了。 第七十二章 凤求凰 许岚很开心,这段日子以来,他今天最开心。 许岚牵了马回来,又向承平讨了笔墨,就着杂货铺的柜台,一字一句写起家书来。 写到自己在河间流浪的日子,觉得鼻酸,在纸上狠狠划了几下,忙忙地撕了重写,只说在路上遭了盗,丢失了路引,请办一份送到京城,写到一半,问承平道:“老板,要是家中的东西送来,要送到哪里啊?写三十里铺吗?” 承平想了想:“恐怕不行,这样吧,你写上京城凤求凰。” “凤求凰?是哪里?”许岚问。 承平道:“是我一个老主顾,明天我正好要去一趟,我和她说说,日后要是你家有信过来,让凤求凰的秦姨代收就是。” 于是,许岚就在信上写上了地址。他并不知道,凤求凰,是一家青楼……真不知道,他老家的人要是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承平与许岚走出镇子的时候,星光还挂在天空,等看到京城的城门,太阳已经升起来老高了。 “总算到啦。”承平叹道,借来的马上捆着大包小包的货物,两人一路走过来,也实在累得很了。 城门口有些临时的小摊,卖些茶水、馒头,给旅人歇脚。 承平捡了个看着干净地地方坐下。(.)叫了两碗茶水解渴。许岚急着进城。坐在凳子上左顾右盼。 隔桌就是几个书生。带着书箱行礼。不用说。是上京赶考是学子。 许岚地眼睛里。就发出了羡慕地光芒。承平轻轻咳了一声:“喝完茶。我就帮你打听打听好了。” “好。”许岚点点头。却依旧看着那几个书生。 那几个书生正在用一种很猥琐地语气。谈论一个人。一个承平很熟悉地人――穆心莲。 “太后才二十四岁?好年轻。” “可不是,这么年轻就守寡了,真可惜啊……。” “你去安慰她吧。” “哈哈……。” …… 承平翘起了嘴角,静静地听着书生们的谈话,她最近觉得这样的游戏很有趣,从谈话里,能听出很多事情来,这些人的关系,他们从哪里来,对事物的看法,很多很多……。 “京城比想象中繁华吧?” 说这句话的人,以前来过京城,他在向同伴炫耀。 “也不过如此啊,你请我们喝的这是什么茶啊?太差了吧。” 这样说的人家中比较有钱。 “就是,现在来了京城,我们要好好玩玩。” 这是群体中的活宝。 “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住,其他嘛,慢慢来吧,子元比较熟,你来找住处吧。” 安排得很有条理,这是群体中的领导者。 “听说现在朝政都是辅国公在把持。” 穆见深? “外戚专权,不祥啊,不祥。” 不祥? 承平心道:“何止是不祥?可是没有办法,穆心莲信不过齐王,有个哥哥有是个草包,只好靠着穆见深了,毕竟不是姓轩辕的,有个功名大义在,不至于踢开了她,哼哼,可是以后可不好说……。” 她抬头看着碧空如洗,苍穹高拱永远也不能触及。 三年前,自己还在那个漩涡里,如今听起来却恍如隔世,遥远得好像天边一样,很多年前,别人谈论起她,也是一样的感觉吧。 “祥不祥的,说不好,可要是能爬上他的门路,那就发达了。” 门路?穆见深卖官?承平皱了皱眉。 “就凭我们这点儿家底,那是巴结不上了,你们没听说?辅国公连吃饭都不用自己动手的。” “那要怎么吃?” “让丫鬟喂啊,辅国公府上有专门侍候他吃饭的丫鬟,都是美人儿呢,连出门都带着。” “让人喂?这是传闻吧。” “不是,不是,当初晋城第一大富豪严白励,宴请辅国公,我家有个远房表亲有幸列席,菜色如何我就不说了,总之是无一不珍,无一不美,可是开席之后,辅国公只喝了一杯酒,什么都没吃,严老板当时给吓坏了,以为自己把国公给得罪了,偷偷着人问了辅国公身边的下人,才知道,是侍候国公吃饭的人还没来。”说话的人顿了顿,等着一桌人都眼巴巴地望着他了。 才接着道:“过了一刻左右,辅国公府来了一乘小轿,从轿子里扶出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来,这就是来侍候辅国公吃饭的人了,你们猜猜是什么人?” “是谁?” “是什么人,你快点说吧。”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着,被围在中间的那人得意地卖着关子……。 “这家伙说书呢。”承平放下两个大钱,对许岚道:“走咯。” 承平潇洒地转身而去,牵着马,入城。 京城高大的门墙是那么巍峨,让承平觉得自己很渺小,是的,渺小,是这世上渺小众生的一员。 打开包袱,拿出几大盒胭脂,先送了几家杂货铺子,打听去琼州的商家,让许岚拿着信去碰碰运气。 本来承平多少有些坏心眼,想看看许岚被拒绝的样子,结果许岚运气极好,正好有个商家要去琼州,而且其中一个伙计竟是他的同乡,这样事情就好办了。虽然那伙计收下信,听说回信送到“凤求凰”时,上上下下打量了许岚很久,但是却很讲规矩的,什么都没问。 许岚放下心中事,很是舒心,因为那伙计是他同乡,所以流碧借给他的银子剩了很多,便对承平提出:“我能去书局看看吗?” 看来是想买些书。 承平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有名的花街柳巷,想着带着这个书呆子有些不便,就答应了。 她把许岚留在书局门口,约定好碰头的地方,自己牵着马走了。 花街,凤求凰。 这是京城目前最大的一座青楼。 三层的木楼,加一个带六重天井的大院儿,要说地方大,是第一的。不止大,人也多,这里有好厨子,山南海北各处美食,你都可以吃到;有好酒,据说窖藏之丰,堪比皇宫大内;最多的是美人儿,南方佳丽,北地胭脂,燕赵莺喉,吴越细腰,要丰润有丰润,要纤细有纤细,要才华横溢有夏露冬雪,要歌喉婉转有春娇秋媚……正是,娥眉婉转温柔乡,繁华盛处凤求凰。 ------------------------------------------------------------------------------------ 恢复更新,厚着脸皮继续求收藏…… 第七十三章 第一鳏夫 凤求凰的老板娘,叫秦姨。[.超多好看小说] 秦姨的故事,是一个类似杜十娘的故事,唯一的不同的是,秦姨没有怒沉百宝箱,而是愤然重操旧业,大张艳帜,开了一家“凤求凰”。 凤求凰,是西汉司马相如为卓文君弹的曲子,卓文君为他私奔,当炉卖酒,后来司马相一举成名天下知,凤求凰也就成了千古佳话。千年以后,另一个女子,用凤求凰作一座青楼的名字,不知道,是在“情”这个字上,伤得太深;还是,她内心深处还有那么一点希望? 不管如何,就算在情路上伤得再重,秦姨这种女人,也会挣扎着活回来,看看这座京城第一大的青楼,这就是回答,光鲜地活着,是她给世人的答案! 承平从后门进去,走进最后一重天井,这是姑娘们休息的地方。时间还早,客人很少,大半的姑娘刚刚起床,一个熟悉的小丫头将她叫住:“平老板来啦。” 承平笑道:“是啊,我来了,秦姨呢?” “秦姨在前面,平老板去小花厅等等吧。”说完,那丫头扯着嗓子叫了一声:“平老板来啦,姐妹们要选胭脂的来看看呀。” 不断有年轻的脑袋从房门后伸出来,也有人与承平熟识,懒洋洋地整整头发走过来:“平老板,有新货色吗?” “秋媚?”承平抬头笑得:“我家小春娇呢?” “陪客呢,她们三个都去了。”秋媚眨眨眼,扶着栏杆,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 “你怎么没去?”承平问。 “我吗?我这几天不舒服呢。”秋媚道。 女人总有那几天。承平笑了笑。和秋媚一起去了小花厅。 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围着承平。挑选她带来地胭脂。承平每次来京城。都一定要在凤求凰呆半天。不止是为了卖几盒胭脂给妓女。她和秦姨还有一个生意要做――把胭脂卖给嫖客。 说起来很简单。就是与秦姨串通起来。在姑娘们陪客人喝酒地时候。对姑娘们说。平老板来了。让她们去选胭脂。男人当然要在女人面前充大爷。为姑娘花点儿脂粉钱。都很愿意。承平就会被叫到客房里。至于胭脂嘛。当然就不是平常卖给她们地那些了。分别装在不同地盒子里。有瓷地。木头雕花地。甚至珐琅地。价格嘛。那当然是天价啦。 秦姨很喜欢承平地这个主意。既不用得罪客人。又可以多捞一笔。何乐不为? 很快。秦姨就来了。 她大约三十来岁,风韵犹存,虽然不能和周围这些二八年华的女孩子们比,但是那种气度却让人看着就舒服,只有一双凤眼微微上翘,透露着她本身的精明,她是个生意人。 精明的生意人。 承平所知道的,这凤求凰开业十年,除了秦姨自己,从没有二十五岁以上的女子,她们去了哪里?总不能全都从良了吧……。想到这些,承平对秦姨的定位就从精明的生意人,变成了非常精明冷酷的生意人。 “平老板――。”秦姨的声音很甜,笑容很美。 “哎呀,秦姨,您又漂亮了。”承平恭维道。 “瞧你说的,好像我从前不漂亮似的。”秦姨笑道:“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啊?” “我这不是,等着秦姨赏口午饭吃吗。”承平说:“要求不高,让柳厨子炒几个小菜就好。” “你可真会凑饭点儿。”秦姨打趣道:“不过你这会儿先别急,有笔好买卖。” “真的?”承平问:“有多好?” “好到……你一盒胭脂可以卖上八百两。”秦姨话一出,周围的小姑娘发出一阵抽气声,八百两,买得下在场一半儿的姑娘。 承平做这个,一向与秦姨三七开,八百两,也就是说秦姨也可以入袋二百四十两之多,难怪要自己跑过来带承平。 承平道:“那就是大人物了,我要先化化妆。” 要是说到大人物,承平其实有些心虚,毕竟在中枢那么多年,有点名分的都见过她,不敢说现在这个样子他们还认识,可是总是化化妆最好,毕竟承平以前都是素面朝天的。 几次下来,没人发现,也就成了惯例。 “快些吧,小桃、小红,你们过来帮帮忙。”秦姨嫌承平不够熟练。 说起化妆,在场的姑娘们比承平技术好多了。 很快,承平就被收拾的浓妆艳抹,带着她准备好的胭脂盒子,跟着秦姨去了前面的楼,楼上的两层全是昂贵的包间。 承平好奇地问道:“到底来的是谁?” 秦姨神秘地说:“天下第一鳏夫……”“天下第一鳏夫?要是天下第一寡妇,我到知道是谁。”承平道。 天下第一寡妇,不就是穆心莲么? “天下第一鳏夫,就是天下第一有钱人。”秦姨道:“盐商有钱,你知道吧。” “知道,这谁不知道?”承平回答:“说起来,盐商算是最有钱的,怎么,来的是江南燕家?” “正是,燕蹁跹,江南第一大富豪。”秦姨道:“十六岁娶了江南柳家的女儿,后来老婆死了,就一直没续弦,怎么样,算不算天下第一鳏夫?” “不算吧,他也就有点钱,算什么天下第一。”承平道:“我看啊,是你秦姨春心动啦,哈哈。” “不错,有钱不算,那有权呢?”秦姨说:“楼上还有一位,就是有权的,说是鳏夫可能不太合适,世间都传他的妻子已经死了,虽然不见发丧,可是三年来一直没人见过她,大概是事关皇家辛秘吧。” 承平先还听着,后来听到皇家辛秘时,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秦姨接着道:“你猜到了吧,就是辅国公――穆见深!” 承平立时就想转身离开,然而已经迟了,秦姨拉开了门,纱帘半卷,里面一桌子男人都回头看着她们俩,秦姨上前很自然地行了个礼,笑嘻嘻道:“奴家带了平老板来。” 承平昂着头,好半天才敷衍地福了福,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她是化了妆,能瞒过那些权贵大臣,毕竟她见他们的时候,都隔着一段距离,可是穆见深……。 他坐在桌子的上位,平静地看着承平。 承平知道,此时要走定是招人怀疑,那么,留下来就要表现得不像才好,于是摆出她小贩的笑容,对在场地人笑道:“奴家平氏,给各位大爷请安。” 十足十的谄媚腔调。 -------------------------------------------------- 本章补完,晚上另更。 第七十四章 翩翩燕 穆见深眼里闪出一丝诧异,突然道:“既然来了,就请入座吧。” 一桌子高官、富豪,请一个小贩入座? 秦姨很吃惊地看了看承平,承平先是紧张:“他看破了?”继而坦然:“就是此刻要逃,也走不出城,不如看看再说。” 坐在左边的男子伸手指了指一个空着的座位,笑道:“平老板,请坐。” 承平顺着声音看过去,这男子穿着一件深色暗纹革丝长袍,几缕头发不服帖地落下来,很有些散漫的味道,而且,他明明是男人,却长了张如花似玉的精致面孔,生生将在场的春娇、夏露比了下去。 妖、孽。 这是承平对燕蹁跹的第一印象。 可是这个妖孽在邀请她,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见周围,除了穆见深与妖孽,还有两个年轻人,这两个人正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穆见深,很明显,他们是跟着穆见深的,只有这个妖孽,恐怕还有些意思。 承平微笑地走过去,坐到妖孽身边的椅子上,问道:“请问这位是……?” “在下,燕翩跹。”他红艳如樱桃的唇轻轻开启,慢慢说道。 天下第一鳏夫? 承平露出了笑脸:“久闻大名。” 燕翩跹道:“平老板认识我?” “不曾。只是听说过。江南盐业六成归燕家。苏州地纺织、沿途地海运……我真地不知道有什么生意是燕家不做地。就是朝廷也有仰仗地地方呢。”承平道。 “平老板好见识。”燕翩跹没想到一个京城卖胭脂地女子。竟然能知道千里之外地事情。 “平老板地胭脂。看起来很不错。”穆见深敲敲桌子。 “当然。”承平回答。一点儿也不客气。 “多少钱?”穆见深指着最贵的那盒问道,看起来,他表情有些不耐烦。 承平也不想啰嗦,干干脆脆地说:“八百两。”连平日贯说的奉承话,也懒得说了,你要买就买,不买我收拾了走人,大家永不相见! 穆见深还没回答。 燕蹁跹拿起胭脂闻了闻:“平老板,这不过是一盒普通的胭脂,怎么这么贵呀?” “天底下第一有钱的燕老板,竟然嫌贵?”承平假意吃惊道。 “我不是嫌贵,我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么贵?”燕蹁跹说,但是他的神色却不像在问胭脂为什么贵。慵懒的神情里夹着浮浪的气质,从那双美目中流出来,散发着魅惑的信息,让回答的人知道,不管说什么,他都会花钱的,这分明是一种调戏。 很好。 承平眯了眼,顺着他的语气回答道:“因为……它好吃……。” 睫毛微颤,目光流转,红唇轻启……她本来浓妆艳抹的脸上,焕发着一种高贵的神情,好像有魔力,让人移不开眼。 纵是燕蹁跹也算万花丛中过来的人,也有几分醉了。 哈哈哈……。 房间里发出一阵或高、或低的笑声。 秦姨轻罗小扇覆面,媚语声声道:“说得好,女人的胭脂,不就是给男人吃的吗?” “平老板,你真有意思……。”燕翩跹说着,眼睛不经意地瞟了瞟穆见深。 承平转头看去,穆见深脸色铁青,握着酒杯的手,绷得紧紧的,看着承平道:“一千两。” 承平却转头看向燕翩跹:“您看,国公爷出价一千两呢,可见奴家卖的不贵。” “两千。”燕翩跹竖起两根指头,双眼却只看着承平,好像在说两千两,买佳人一笑,一点儿也不贵。 “三千。”穆见深道。 “四千。”燕翩跹笑得很开心,看样子是要和穆见深卯上了。 秦姨侧头悄悄问承平道:“你们什么关系?” “谁?”承平问。 “国公爷和你,还有燕大爷。”秦姨问。 “这两个一个有钱,一个有权,我要和他们有关系,我还在这儿干嘛?”承平回答。 秦姨撇嘴道:“你不说是吧?” 承平高深莫测地笑笑。 穆见深突然道:“一万两!” 一万两?! 秦姨也听得变了脸色,一万两?一万两够买下这座楼了,就为一盒胭脂?但是想到自己将要分到的钱,她又笑起来:“这不是开玩笑吧,一万两,可是一大笔钱。” “一万两,对别人是一大笔钱,对国公爷,那就不算什么了。”燕翩跹笑道,转头对承平说:“怎么样?我帮着平老板赚了钱,该如何谢我呀?” 原来,你就是等着激穆见深抬价是吧? 承平笑道:“确实要谢谢燕大爷,这里别的没有,唯有水酒一杯,算我谢您的如何?”说完,亲手执壶,给燕翩跹倒上酒。 唯有秦姨发现穆见深脸色极难看,唯恐得罪了这位大爷,自己在京城不好混,上前给人人都斟满酒,对承平道:“平老板受各位看顾,都敬一杯啊。” 承平站起来敬了一圈,这一圈下来,也知道席上都是些什么人,除了穆见深、燕翩跹外的两个陪客,是穆见深的幕僚,承平最后才敬给穆见深,举杯道:“多谢国公爷看顾,祝国公爷步步高升。” 穆见深已经是国公,还要怎么升?异性封王本朝不是没有,但那是女皇的夫婿,也算轩辕家的人,没有承平,穆见深要步步高升,就只能自己做皇帝了。 这诛心之语,要是被告发到太后那里……两个幕僚脸色都变了,他们先是紧张地看向燕翩跹,见燕翩跹不语,又看向穆见深。 穆见深却面无表情地喝完酒,道:“不知道平老板有没有兴趣,往我府上去一趟?” “去干什么?”承平当然不愿去。 “不是一万两银子么?当然是去拿钱。”穆见深说。 “我在这里等就很好。”承平说。 “那就多坐一会儿吧。”穆见深说完,叫来一个侍从,吩咐了几句。 那侍从领命而去,承平只好坐下继续陪着。 大家开始接着吃喝闲聊,话题也不过是些风花雪月,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承平听着、听着,听出门道来了。 原来这次是穆见深花钱,宴请燕翩跹。 燕翩跹本来是个生意人,年前为了盐引的事情进京,不知道怎么着搭上了太后穆心莲的路子。盐引的事情办完了,按说他该回去了吧?可是人家愣是留在京城大半年,还时不时出入宫廷,俨然是太后的座上宾。宫廷里,什么都可以缺,唯有耳朵嘴巴不缺,很快就传出些风言风语。 事关太后清誉,穆见深当然不能不管,这才有了宴请这一出。 承平心里恶意揣测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座上宾?哼……。” 第七十五章 菱花骢 虽然她说得很小声,可是燕翩跹耳朵很尖,回头道:“平老板在说什么?” 承平这会儿也不怕得罪谁,反正穆见深肯定是认出她来了,不然,不会那么爽快就给出一万两这样的天价。 她笑道:“听说……燕老板是太后的座上客?” “啊,我确实觐见过太后娘娘。”燕翩跹道。 承平笑眯眯问道:“太后漂亮吧?” “怎么说呢?”燕翩跹转了转目光:“太后确有母仪天下的风度。”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不会在人前回答这样的问题。 “那就是很美咯。”被冷落在一旁很久的夏露说。 承平眨眨眼:“我看啊,不可能有我们家夏露漂亮。”说完,伸手去揽夏露莲藕般的胳膊,要不是她穿着女装,那神情真有几分像个风流浪子。 燕翩跹笑道:“女人不只是要漂亮,在下不才,就喜欢平老板这样有胆色、有头脑的女子。” 穆见深脸色铁青。 承平瞥见穆见深的脸色,笑道:“那就多谢燕老板看得起了。” “说真地。我第一眼看到平老板就觉着眼熟。莫不是在何处见过?”燕翩跹道。 “这句话。燕老板常说吧。”承平说:“太老土了。” “确实。可是燕某觉得极有诗意――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他笑得好像一朵带露地桃花。声音清越:“我与你。前世。是否在哪个仙山幻境里见过呢。” 声音极度诱惑。好像一片片桃花飞过。绚丽至极。让人忍不住看向他地眼。迷一样地眼……。 “燕老板这是在夸自己是神仙吧。”承平笑道。 燕翩跹有些惊讶。他在女人堆里人缘一向好得让人嫉妒。没曾想这个平老板虽然嘴上说得多。可是不管从眼神还是声音。都没有一点儿动心地迹象。反而激起了他地兴趣。更何况。这女人看起来。与穆见深关系匪浅。说不定可以好好利用。 他一面分析这两人的关系,一面偷眼瞧着穆见深。 穆见深再好的性子,也不能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别人打情骂俏吧。 然而,穆见深只是一脸沮丧地看着眼前的酒杯,春娇夹了好几筷子的菜喂他,都摇头表示不想吃。 承平看不惯他那个样子,说道:“国公爷真是会享受,连筷子也不用自己拿。” 这话站在承平的角度,不过是随便说说,别人可不这么看,穆见深的一个幕僚怒道:“你这女子好生无礼,国公爷是你说得的吗?” 承平撇了他一眼:“有什么说不得?天下事天下人说,就是皇上,那也有史书做评呢。” “若得在史书上留名,实在是三生有幸。”燕翩跹道。 承平笑了笑,心知燕翩跹这句露了底,他虽然是个商人,却有心仕途,这个大概才是他留在京城的原因吧。 穆见深当然也听得懂,看向燕翩跹的目光便没那么尖锐了,可是他心里还是不舒服,有哪个男人看着自己老婆和别人打情骂俏,还坐得住的?虽然承平此刻并不承认他们的关系……穆见深看着承平肩上垂下的发丝,心渐渐往下沉。 他脸色一变,那两个幕僚便以为他是不高兴,刚才骂承平的那个又说:“国公爷,位高权重,吃饭有人侍候,有什么不妥?” 承平见他还不依不饶了,皱眉道:“没什么不妥,不过一双筷子也不拿,难道他的手是废的不成?” 声音很大,满座愕然。 穆见深看向承平,这时候他的目光才真正与她对上,他缓缓道:“平老板说得不错,这双手,确实废了,除了酒杯可拿,还真是什么用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目光清澈,面色平静,可是听起来却好像很伤心,他放下酒杯,翻开手,手心里是长长的疤痕,横贯整个手掌,看起来好像这手掌被斩断后又接起来一样……。 承平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我穆见深,不过是个废人。”他一字一句地说着,看向承平的目光很温柔,温柔得好像水一样。 “这是在责怪我?”承平心道,她知道是她划下的伤,当时那种情绪,好像大脑一片空白似的,她不愿意想起那个日子,于是板了脸,将目光移开去。 燕翩跹很吃惊,如果说着两人关系很深,不可能不知道穆见深的手有问题,穆见深把旧伤摆出来,却又不是在抱怨,好像在自怜……或者说,示弱?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 接着,穆见深指着在座的一个幕僚道:“我这双手,做不了精细的事情,近来所书,都是这位李君代笔,李君的字确实不错,很有兰亭的风采。” 那位李君站起来道:“国公过奖了。”他正是前头斥责承平的那个,这会儿见主子夸奖,很得意地看了承平一眼。 承平没有表示。 穆见深又道:“我想以后还是自己写吧,虽然难看些,也还是勉强能让人看懂的。” 李君脸色刷地一声变白了,这是把他辞了? 承平冷笑,穆见深就算再怎么做,也是讨好不了她的,她提示道:“怎么国公爷的钱还没有送来?难道真是太多了?” “平老板太心急了吧。”穆见深微笑着说:“不然去我府上拿,也容易。” “那可是一大笔钱呢。”承平道。 “平老板信不过我?”穆见深正说着,一个仆人上来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他对承平伸出手:“已经送来了,请平老板下去验收如何?” 承平很不给面子的无视他伸出的手,第一个往前走去,穆见深只好讪讪地收回。 楼下是一个庭院,种着一株杏子,此时仲夏,熟透的果实在枝叶间藏着,看着极有趣味,院子里中间,一个仆人牵来一匹骏马。 “菱花骢?!”承平露出微笑。 那是承平的马,因为额头上有菱花状的花纹,所以取了这个名字。高大神骏不说,性子非常温和,承平很喜欢这匹马,现在看到它,就好像看到一个很熟悉的友人。 熟悉而且友善,现在,唯有这些不会说话的朋友了。 穆见深也笑了。 她叫菱花骢的那一刻,便已经完全确定了身份,本来么,不过是一点胭脂水粉,如何能骗过他?他的目光,在她微风中拂动的发梢间徘徊着,露出爱怜又不舍的神色。 ----------------------------------------------------------------------------------- 收藏啊~~~~泪奔~~~~ 如果不好看,可以给点意见啊,留个言吧,谢谢! 第七十六章 燕捕头的错误开始 承平高高兴兴地走过去,拍了拍菱花骢。[.超多好看小说] 这马甚有灵性,过了这么几年仍然记得承平的味道,先是很疑惑地看着承平,承平伸手抚上它脖子上长长的鬃毛,轻轻唤了两声,菱花骢便认出了她,欢快地扇了扇耳朵,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眨啊眨的,直往承平身上蹭。 承平拉了缰绳,想上马试试,走到鞍前,才想起自己穿着从秦姨那里借来的裙子,这如何上得马? 回头看了看。 穆见深道:“这马就送给平老板了。” 这本来就是我的马! 承平脸色一沉,心道:“这家伙脸皮真厚!” 燕翩跹赞道:“真是好马,值得上一万两,平老板不亏。” 承平固然想要带着菱花骢走,可是家里连一个马棚也没有,二来,要是拿了一万两,流碧坐产招婿,那是万分容易,现在的承平可不是当初赌个气,都能劳师动众的性子了。 承平想了想,道:“国公这是赖账呢?一万两银子就给我这么匹马?” “一万两银子太重,换了黄金在门外马车上搁着,等着给平老板送回去。”穆见深轻声道:“这马……自然也是你的。” 承平心里一喜。面上便露出笑容来。[]提了提裙脚。真想跳上马去骑骑看。可是这裙子是秦姨地。实在怕搞坏了。自己又郁闷起来。 “给平老板搬个小几子来。”燕蹁跹道。很体贴地走过来问道:“你会骑马吗?” “当然。”承平道:“我六岁就会骑马了。” “六岁?”燕翩跹有些吃惊。承平看起来不是游牧民族出身呀。 “对啊。当时南国进……当时有一匹小马。”承平比划道:“大概这么高。我就是那时候学地。” “爹娘很担心吧。”燕翩跹道。 承平点点头,甜甜道:“我娘担心得不得了呢,爹爹还好。”她的回忆里关于父母总是美好的,好像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们了,果然是不孝的孩子,承平暗暗决定,今年,一定要亲自去陵寝拜祭,但是怎么去呢?以自己的身份,恐怕进不了父母的寝陵吧。 “不过,我可以偷偷潜进去。”承平在心里道,面上浮现一丝狡黠的笑容,她很久很久没有做过什么冒险的事情了,平淡的日子过久了,难免有些不甘。 穆见深望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笑,难道是因为燕翩跹的关系?他觉得很难受,虽然他发过誓,如果承平能再次出现在他眼前,那么她要什么,都会给她,只要她平安地出现在他面前……现在,她平安出现了,虽然过了三年,虽然人看起来还是很清瘦,但是她毕竟是很好、很鲜活的出现了。 真好。 “这样就好,我看着你就好了。”他默默地站在檐下,没有过去。 很快仆人拿来了小几,承平站到上面,踩上马蹬,红裙一展,跃上马背。 燕翩跹吃惊地看着,承平以男子的样子骑在马上,带着菱花骢,在院子里转了两个圈儿。 “好,好孩子,来右边,对,对,你是最好的马,最聪明的马……。”承平笑着对菱花骢道,她很想骑上它,像以前一样在空地上驰骋,感受那种想飞的心情,风从耳边掠过,衣襟烈烈,何等快意。 她抬头看着四方的院墙——这院子太小了。 “要出去么?”穆见深问,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地对他的侍从道:“牵着马出去,小心些。” “不用。”承平提缰往屋檐的阶梯,对菱花骢下令道:“上去!” 早年,她也与菱花骢玩过这样的游戏,菱花骢忽见故主,正在喜欢,三级台阶而已,一跃而上,看得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就在他们的目瞪口呆之中,承平骑着菱花骢,从大堂穿过,直接出了大门。 穆见深无奈地跟上去。 燕翩跹却没动,他真是被震住了,能把马训练到这份儿上,那一定是旧主。他忽然笑起来,对秦姨道:“凤求凰真是藏龙卧虎呀。” 秦姨对马自然是一知半解,只想到那门外还有三百两黄金在对自己招手,敷衍燕翩跹道:“燕大爷说的是,不过平老板骑马这么厉害,我还真不知道呢。” 燕翩跹塞了张小银票在秦姨手里,问道:“说老实话,这平老板是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秦姨笑道:“难不成还是石头里冒出来的?” “秦姨——,燕某可是真心想问。”燕翩跹道。 秦姨也很有职业道德,不知道的事情不瞎掰,只好回答道:“我也知道啊,我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个卖胭脂的乡下姑娘,这会儿看来,好像来头不小啊。” “可不是?”燕翩跹道:“你说寻常人家的姑娘能六岁学骑马么?” “她不是说是小马吗?”秦姨说:“万一她家里就是养马的呢。” 燕翩跹回答给秦姨一个美丽的微笑,一个养马人家的姑娘,能与右相府的二公子结交吗?这可不是戏曲本子。他在心里嘲笑秦姨的浅薄,然后自己给承平与穆见深的关系,做出了如下推论: 第一,这个会骑马的平老板,显然与穆见深认识。从穆家的马,平老板能很顺利地命令来看,他们应该认识很多年了。 第二,以穆见深的表现,他对她有亏欠愧疚之心,万两白银,应该是出于一种补偿心理。 第三,一个人亏欠另一个人,不是钱就是情。穆见深给了钱,却没有如释重负,那就一定不是钱,只能是——情。 第四,穆见深虽然说有家室,可是自从元德四年新年之后,摄政王因病隐退,就没人再见过这个当年的天朝第一公主。加上穆见深至今没有子嗣,可以说明,除了皇室的原因之外,穆见深与摄政王的感情并不好。 综上所述,平老板是穆见深的旧情人,穆见深因为娶公主而与她决裂,现在,正抱着愧疚的心理,想补偿她! 推理完毕。 燕翩跹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基本上来说,燕捕头的推理很完美,调理清晰,逻辑正常,唯一的问题是——结论错误。 还有比这个更大的错误吗? 实事告诉我们,有的。 橙子云:人不能原地踏步,错误,也要进步! ----------------------------------------------------------------------------------- 那啥,我继续求收藏,你们烦不?烦我就不啰嗦了,就这样。 第七十七章 大吃一惊 燕翩跹这个人,生于商贾世家,有钱人有钱得久了,除了发现了钱的妙处,更加发现了权的妙处,无奈家传不是读书的种子,几番应试都名落孙山,熄灭了他从科举入仕的念头。[.超多好看小说]现如今进京来,原是想巴结下宫里的关系,弄个采买之类的内务官员干干,没曾竟见着了太后。 穆心莲起初召见他,不过是看在他孝敬的南珠大而整齐,又听说他是有名的富豪,一时好奇于是便隔着帘子见了。 前面说过,燕翩跹由于生得好,在女人堆了一向人缘不错,那一日凑巧又进上一株极美的珊瑚,正是宝树如花,公子如玉……隔着隐约的珠帘,颇有些身在水晶宫的错觉。 穆心莲一生,十六岁封妃,十七岁生子,不到一年,又成了寡妇。先帝与她怜爱虽有,但毕竟年岁相差甚大,又是帝王之爱,能有几分甜蜜?她这一辈子,虽然仆婢环侍,衣食无忧,女子之中尊荣已极,却从不曾被男人小心翼翼地讨好过,甜言蜜语地奉承过,更何况这个男子,还生得貌比潘安? 于是,穆心莲一见之下,顿生好感,频频召见,也就不奇怪了。 当然,顶着母仪天下的帽子,她还没有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但是她那颗心却有些活络了。这自然都是燕翩跹的功劳,本来,穆心莲在公务上,是一窍不通的,不然也不会什么都交给穆见深打理,经不住燕翩跹几次三番地游说,便觉得穆见深也不怎么靠得住,自己几乎要被穆见深架空,于是想要抓住些东西。多次在穆见深面前,流露出给燕翩跹一个中枢职位的意思这正是燕翩跹的目的。 可惜。穆见深不同意。 燕翩跹要达到目的。有两个办法:第一,靠着太后这座大山,与穆见深为敌,扳倒了他正好,扳不倒,也是制衡地一方。太后是不会随便牺牲他的;第二,靠着太后这座大山,与穆见深化敌为友,成为穆氏集团地一部分。 第二条,怎么看都比第一条轻松,毕竟太后也不一定会与穆见深撕破脸,万一他们最后和解,那么作为中间地那个,下场就很可悲了。 燕翩跹想与穆见深化敌为友。 可穆见深不想,他一心要把这个造成风言风语的家伙赶出京城。本着先礼后兵的策略,才有了这次宴请,席上虽然说得隐晦,但是意思很清楚:“京城风大,燕子还是在南方比较合适。” 燕翩跹正愁怎么与穆见深和解。紧接着承平便出现了。 和解这件事情。一定要是双方势均力敌才行。如果一方强大。一方弱小。那是无法和解地。强大地一方会选择将弱小地一方吞食。而不是把威胁留着。从目前地形势看。是穆见深强大。而燕翩跹弱小。虽然他有太后做靠山。可是在政事上。太后起不了什么作用。真正办事地还是穆见深。这就决定了。万一穆见深想给他小鞋穿。那是很容易地。而且说不定是要命地小鞋。 承平出现地刚刚好。她可以牵制穆见深。只要她站在自己这边。穆见深就不会对燕翩跹赶尽杀绝。说不好。还要优待。 燕翩跹迅速下了个决定娶这个女人! 错误地观点往往带来更严重地后果。但是在燕翩跹看来。这是笔稳赚不赔地买卖。穆见深就算吃醋。也不能休了公主另娶不是? 爱一个人。就要让她幸福。这真是个好理由。 燕翩跹看着门外承平的背影,很妖媚地弯起嘴角。 阳光撒在门外,好像给承平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金色,周围地人都隐去了,唯有她的红裙,如石榴花般鲜艳……。 另一边。 燕翩跹可以看出穆见深对承平的愧疚,承平当然不可能什么也不知道,穆见深在讨好她,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那么,他可以做到哪一步呢?”承平恶毒地笑着,很嚣张地骑着马穿过凤求凰的大堂。 大堂里没一个客人,可是仆人丫鬟不少,承平故意一路上带翻瓶瓶罐罐弄得鸡飞狗跳,秦姨跟在后面,一会儿叫道:“哎呀,我汝窑花瓶!”一会儿哭道:“天啊,我的羊脂玉如意……!!” 那声音,真是听得人心肝儿都颤。 承平住马在大门外,哈哈笑道:“都记在辅国公账上!” 秦姨可怜巴巴地看向穆见深,穆见深叹口气,无奈地笑道:“好吧。” 承平还在想,要不要再给穆见深惹点麻烦,身后突然有人叫道:“……平老板……?” 转头一看,临街的台阶下站着一个书生这不是许岚吗? 承平道:“你来干嘛?”她有些吃惊,难道化了妆,换了衣服,瞒得过众人,竟瞒不过这个书呆子? 其实许岚并没有认出他,不少过是到门口随便一问罢了,承平只听见了后半截,等到承平转身询问,这才从声音里听出了点儿端倪,仔细地看了看眼前浓妆艳抹的女子,喃喃道:“平老板?” “叫我阿平吧。”承平点点头,小声道:“这里是京城,你可不要乱说话。”她人在马上,俯身低头对许岚说话,脸上含着笑意,看起来好像与许岚的关系很不寻常。 穆见深从里面出来,看见地就是这幅样子。 “他是谁?”穆见深问。 燕翩跹这会儿也走了出来,饶有兴味地看着穆见深,那眼神似乎在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哦。 “学生许岚。”许岚行礼道。 承平心里笑道:“你倒有眼色,知道这位是个人物。” 穆见深转头看向承平:“他是你什么人?” 这话问得,实在有些居高临下,想来穆见深这几年风光惯了。涨了气性,承平有些不悦。胡诌道:“当然是我家地人。” “家人?”穆见深问。自己也没注意到已经是眉头紧锁,意外的恼怒地样子了,重复道:“你的家人?” “是啊。”承平笑道。 许岚却不给面子地说:“承蒙老板看得起,可是说学生是家人实在是太抬举了,学生蒙老板看顾已是千恩万谢,实在不敢高攀……。” 原来他以为承平这句话。是要嫁给他。 穆见深换了笑脸道:“说你是家人确实是太抬举了。” 承平地家人全是皇室贵胄,何时轮到你这个小书生?撇开了关系,他心中好似开了朵绚丽的鲜花,满满地撑着,全是欢喜。心情一好,不禁对那书生也和颜悦色起来:“你自称学生,是来应试地士子吗?” “正是。”许岚道:“可惜我丢了路引和荐书,如今正在设法。”承平不悦地咳嗽了两声。 穆见深问道:“有办法了吗?其实我也可以帮个忙。”他偷眼看了看承平,觉得她颜色微变,似乎不太高兴。 这又是哪里错了? “难道她心里不是想帮这个书生?”穆见深心中疑惑道。 “已经让人带信回乡了。”许岚说。他倒是很相信马大夫说的,让家里再送一份来就是,至于路途的远近,时间的长短,完全不在许少爷的考虑之中。 燕翩跹笑道:“何必舍近求远?你求求眼前这位,很快就能办了。”说完,往穆见深身上一指。 许岚有些犹豫。 承平本不想许岚去考功名,只要流碧接受,这个性子绵软的家伙不是正好?她起了意要撮合两人。自然是让他离功名越远越好。于是皱眉道:“是吗?不知道如今地市价,多少钱可以买个状元郎?” 穆见深赶紧道:“哪有这种事?科举是为国选材。要是花钱就能办到,那真是我辈的耻辱。将来九泉之下,无颜见先帝。” 别说得好像你多尊敬你老丈人一样,你压根就没见过他老人家好不好? 承平的脸色有些怪异。 燕翩跹说:“办个路引而已,那不就是您一句话么?” “那也不行,有司各有律法,我这样乱了规矩,何况他已写信回乡,自然是能办到的。”穆见深凛然道。 燕翩跹笑了笑,见穆见深不松口,也不再说话。 许岚倒是不负承平所望,拒绝道:“这位大人说得对,有司各有律法,怎能徇私枉法,乱了纲常?” 穆见深笑了笑。 燕翩跹心道:“书呆子。” “这样就好,不过我不是让你在书局等么,你来这里做什么?”承平问。 许岚老老实实回答:“我今天在书局遇到一个人,他说可以帮我办了路引,还能推荐我去太学,这样的好消息,我就想着过来与老板你说一声,不过刚才这位大人说得对,不能为一人之事徇私,我还是去回绝了的好。” 燕翩跹摇头:“这人真是呆得没边儿了。” 穆见深道:“能去太学确实好,只是推荐一下,不算徇私,你还是去吧。”赶快去吧,承平身边的男人,都统统消失最好。 许岚点头:“那我过几日,做些文与他,也好引荐。” 承平很是失望,这样下去,怎么撮合他和流碧啊?看来是无望了,于是恶声恶气道:“先说好啊,你走就走,工钱是没有的。” 穆见深有点吃惊地看着她。 燕翩跹道:“平老板真小气,刚刚才赚了一万两,怎么就赖上工钱了?” “燕兄,你竟在这里。”突然一个声音插进来,听语气似乎与燕翩跹很熟。 而这声音,分明是个女子压低了嗓子说话,众人不禁好奇地瞧过去大吃一惊! 免费的废话 v了,希望各位还能继续喜欢。 要不要猜一下,来者是谁?其实很好猜的说。 第七十八章 跑不掉! 来得是穆心莲! 她穿着男装,带着几个看起来像侍卫的随从,微微笑着走来,虽然是男装,但并不像承平可以穿出点儿英姿飒飒的感觉来,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子,好在当时女子出门为方便,也有穿男装的,并不显得奇怪。[.超多好看小说](注:唐朝有这种风气,有壁画为证。) 可是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怎么能随便出行? 承平在马上冷笑不已。 穆见深脸都白了,还是被穆心莲点名的燕翩跹比较镇定,拱手行了个平辈礼:“穆小姐。” 穆心莲极开心,这个男人果然很会说话。 “你出来做什么?”穆见深道,也顾不得礼法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还不得闹翻天? 在朝中这三年来,穆见深觉得自己越来越谨小慎微,倒不是因为国事有多难,而是在他的这种地位上,做什么都在人家眼睛里,一点不好,就会被议论,一丝没考虑到,都是大事,加上本朝还特别有吃弹劾饭的御史台这个机构,真是头痛啊。 他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承平,他终于可以理解到,为何承平的性子不过是要强些,在外面却将她传得极为任性的原因了。 承平对上穆见深的眼光,恶意地笑了笑:“今天真是整齐啊。” 她的仇人都来了。 承平化着浓妆。又在马上。要是不说话。可能穆心莲压根不会注意到她。可是她这句话一出口。穆心莲看了过来。 穆心莲很疑惑地看着她。虽然她曾经是承平地同窗。可是自她封妃之后。两人常常是一年见不到一次。当然多数是出于承平地厌恶。 “你是……?”穆心莲不确定眼前是谁。是很久之前认识地某个亲戚?还是……她突然道:“承平!” 这一瞬间。好像时光倒流。她们初次见面地时候。承平也是骑在马上。手捏着缰绳。有意无意敲打着马鞍地边儿。穆心莲与其他地侍读一起。被一个老太监引荐给承平。 当时她是多么高高在上啊。 穆心莲嘴角起了微笑。眼中现了杀机。 承平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善了,可是她心里多少还留着争强好胜的血液,自然不会在穆心莲面前低头。她在马上直视着她。 “下来说话吧。”穆见深对承平道。他的态度很无奈,很明显。这是个他不想看到地局面。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吗?”承平道,看了穆见深一眼:“钱就算了。菱花骢我带走,我们两清了。”说完对许岚道:“走了,还看什么?” 许岚道:“这位就是我在书局遇上地那个先生……。” 承平真想用马鞭狠狠地抽他:“先生?你看她像先生么?” “她让我这么叫的。”说完偷偷瞥了穆心莲一眼,那神情哪里是看什么先生,分明是看一个让他喜不自胜的仙女,那种羞涩只有在情窦初开的人眼里才看得到。 你没见过女人么? 承平忿忿地将马鞭倒过来,用柄敲在他头上:“去牵马来,赶快走!废什么话?” 穆心莲岂会让她如意,拦下许岚道:“你不是要去太学么?跟我走吧,她是帮不到你的。”说完很得意地看了承平一眼。 承平心里一刺,想到:“这小子与我何干?他要作死,就去好了,我过我自己的日子,现在最要紧是安置好流碧。”于是干脆顺着话头道:“也好,你知道你眼前的这几个人是谁么?”她用马鞭指着穆见深:“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辅国公,他写个字条,你就可以入太学了。” 许岚大吃一惊,穆心莲脸色一白,要是承平这会儿大街上叫声“太后”,这个玩笑就开大了,承平当然也知道,于是悠哉地扫了扫在场的人,对秦姨拱手道:“我去了。(.)” 打马而去! 菱花骢虽然不是什么千里马,可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好马,眨眼间便扬尘而去,穆心莲下巴一抬,对身边地一个侍卫道:“追!” “站住!”穆见深阻止道:“你要做什么?” “二哥哥,你担心呀?”穆心莲本是穆见深地堂妹,叫二哥哥好像没有什么不妥,只听她笑道:“我要做什么还用问么?” “你答应过的。”穆见深说。 “我说地是,只要她不回来……现在,好像不是我找她来吧?”她眼波转转,好似很和善的样子,只有在这外面,她才能卸下面具,做出她这个年纪会有地表情来。 “你没说是回哪里!”穆见深沉声道。 穆心莲顿了顿:“好吧,看着你的面子上,就算了。” 这几句话说得燕翩跹满头雾水,不过还有比他莫名其妙的人,比如许岚,他看着承平打马离去,连话都没说明白,这里又全是陌生人,只好找承平唯一介绍过的穆见深问道:“您……真是辅国公?” 穆见深白了他一眼,心想:“要不是这家伙,也不会把穆心莲引来,搞得这么僵。”不由地拉长了脸,叹了口气,对许岚道:“正是,你跟我来吧。” 其实他压根不知道,穆心莲是冲着燕翩跹来的,不过凤求凰这种地方,她不好进去,偶然在书局闲逛打发时间,遇到的许岚。 许岚去书局当然是买书,流碧借给他的银子本来就不多,他也有些呆,不晓得问承平要些。等到了书局,想着考试。就觉得经史子集什么都要买,再加上时文……才发现自己手里那点儿,远远不够。 就在他抓耳挠腮地时候。穆心莲看到了,穆心莲的本性也不是那么阴毒地妇人,何况自家江山。看着这样努力的士子当然要拉一把,于是就帮他付了钱。询问他的情况。 许岚当然看得出她是女子,可是她生得那样美貌,又这么平和,与许岚打过交道地女人,除了亲人,就是承平流碧,承平就不说了时时当自己是老板,哪有点儿女儿态?流碧又是个大姐姐性格,穆心莲这样样貌好,脾气好的女子。温柔得好像水中是花朵一样的女子。自然让少年地小心肝儿有些不稳。 许岚看看穆见深,又看看穆心莲。眼神中充满了询问。 穆心莲道:“他是我本家哥哥,你跟他去吧。”看来她没打算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先去我府上吧。”穆见深觉着这里真不是说话地地方。叫家人将马车赶来,让穆心莲自己乘坐一辆,直接将她送回宫里,他自己与燕翩跹、许岚一辆,往辅国公府去。 一路上,燕翩跹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个平老板,究竟是谁啊?” 穆见深没回答,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回答“我妻子”,承平一定不承认;如果是其他的话,穆见深又不想说,他岔开话题,问许岚道:“你们从哪儿来?” “学生是琼州人士。”许岚一板一眼地回答。 穆见深道:“不是问你,是你老板,你们住哪里?你说她是你老板,是做什么……做什么的?过得好吗?”他突然声音哽咽,想起承平那样一个天之骄女,竟然要自己干活……甚至出现在凤求凰在那种地方,他一边心痛一边不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活得这么辛苦,难道是不想接受我安排的事物?与我沾一点儿边儿,都让她那么难受么?” 越想自己越痛苦……。 许岚先是被他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接着这个提问的人,却好像陷入自己的情绪里去了,表情无比痛苦,似乎这些问题本身就让他难受。 但是,他是辅国公啊,还是要回答的吧,许岚道:“我们住在三十里铺,开着一间杂货铺,也做胭脂,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停车!”穆见深喊道。 他想起来了,那天在三十里铺,崔家那个花花五少爷闹出的事情……那个女孩子,别人都说叫“阿平”,他没有在意,这本是很寻常地名字。让他忧心地,是这几年来穆家、崔家的旁支子弟越来越嚣张,外戚跋扈从来就是灭族之祸……他本着息事宁人地意思,自家赔礼道歉了,却不想错过了承平。 那天隔着那道薄薄的车帘,我们就这样错过了吗? 他想起他捡到地那把扇子,根据马的伤痕,可以看出就是那把扇子,精准地打在马的踝骨上,造成了马车转向,为什么自己就没有怀疑过呢? 他迅速下了车,抢过随从的一匹马,他骑上马,迅速奔向三十里铺……。 另一边,穆心莲吞不下这口气,承平一直是她心里一块石头,只要承训一天没长大,她就会一直处在担心的状态下,担心她的孩子斗不过承平,担心承平会卷土重来……她要除掉她! 其实穆心莲的这种心情很悖论,谁都知道,孩子在父母眼中永远都是孩子,永远长不大,说到底,她对承平的仇视,已经根植在她潜意思里了。 她等着与穆见深分路,然后叫来了自己的禁军统领韩忠林。 “现在去追我们在凤求凰门口看见的那个女人,能追上吗?”穆心莲问。 “不能,她骑着菱花骢,这会儿已经出城了,不过那是皇家御苑的马,城门的守军认识印记,我们知道她去了哪个方向。”韩忠林道。 穆心莲点点头,微笑道:“承平,你跑不掉了!” 第七十九章 承平的领悟 乌黑的骏马,呼呼地喘着粗气,穆见深停在三十里铺的镇口,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并不知道承平的家在哪里,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穆心莲不会善罢甘休,承平会有危险。 “她应该也知道,会想着离开这里。”穆见深心里转着主意:“纵观京城四周哪里最安全呢?” 他试着在镇上走来走去,很快便看见了一样东西他送给承平的扇子! 马大夫摇着扇子,正在给一个孩子看病,那小子在他娘怀里扭来扭去,就是不肯好好地让马大夫看看,马大夫急得满头是汗,放下扇子,扳着那小子的脑袋,说:“来来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哪里不对。” “疼!”孩子叫道,接着扭得像一股麻花。 穆见深下了马,走到马大夫的小诊所前,问道:“请问……阿平的家在哪里?” 孩子哭闹得厉害,马大夫没理他。 穆见深又高声问了一句,马大夫这才抬起头:“你是谁?” 扇子虽然是穆见深送的,可是那天穆见深压根就没有下车,所以马大夫也不认得他,穆见深道:“我是她家里人,要急事找她。” 他说家人,是怕说承平知道不悦,自认为已经很体贴了。 孰料,马大夫皱眉道:“我怎么从没听人提过?你说是她们家人,你知道阿平姓什么吗?原籍哪里?” 穆见深当然知道。可是他也知道。承平在外面定是用地假名。姓什么。假籍贯。他一时语塞。 马大夫自从承平将扇子交给他。就一直提防有人来找承平她们麻烦。见穆见深说不出话来。自己坐下对抱孩子地村妇道:“大嫂回去吧。这孩子大概是牙疼而已。也该换牙了。过阵子就好。” “真是这样吗?”村妇问。 “要是明天还疼。再来找我。去吧去吧。”马大夫笑道。一面挥手一面说:“你还是快回去煮饭。看着天就要黑了。你家大牛地脾气可不好。” “可不是。”那村妇道:“只是这小祖宗磨人。”抱着孩子。一路哄一路往家里去。 穆见深看她走远。急道:“我一时也说不清。大夫。你告诉我吧。不然就危险了。” 马大夫摇摇头:“我老马说不讲就不讲,你别在这儿唧唧歪歪。你要知道,阿平可不是一般人,她要有个什么,辅国公都不会坐视不理的。”说完拿出扇子摇了摇。 穆见深急得要死。一把抢过扇子问道:“为何这把扇子在你这里?” “什么叫为何?难道这把扇子是你地吗?”马大夫道:“看你长得人模狗样,怎么如此行径……实在是……实在是……”马大夫想说点什么,可是前面说得太文雅,后面几乎接不上半天才憋出句:“强盗!” “谁?谁是强盗?”小捕快从一旁跳出来,一把抓住穆见深,指着他的鼻子道:“是你吗?这里可是京畿重地,天子脚下,你竟然做这样的剪径的行当,确实罪大恶极,与我见官去!” 穆见深想要解释。 小捕快道:“你想说什么。你还想狡辩?你做了什么我还没看见么?” 穆见深捏着扇子。气不打一处,心道:“承平这几年真是受苦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正拉扯间,一阵马蹄声惊起。穆见深急忙往门外看去,承平骑着菱花骢竟比他晚到,眼看承平就要跑过去了,穆见深甩开小捕快,站到大路中间拦着,承平急忙收起缰绳,菱花骢一声嘶鸣,前蹄扬起,他往后一避,蹄风擦脸而过,能感觉得到蹄铁的寒光。 好在菱花骢认得穆见深,蹄子只是险险擦着穆见深的脸划过,穆见深安然无恙。 “是你?”承平皱眉道。 “是我,你快走,穆心莲很快就会知道这里。”穆见深道:“就算禁军不查到,那个许岚也会说地。(.)” 承平笑道:“禁军么?这会儿还在北边的林子里兜圈子呢。”韩忠林想得到通过马来追击承平,承平当然也知道怎么放假消息,迷惑禁军。 “怎么回事儿?你怎么比我过来得晚?”穆见深问。 承平得意洋洋地说:“只不过让路边的小二说个谎罢了,那些家伙们就往北去了,我绕了点儿路回来,可不就晚了吗?”想了想脸色黯下来:“你说得对,许岚一定不会保密的,现在还有点时间。” 她驱马往前走了几步,见穆见深跟着她,突然问道:“你跟着我干嘛?” “我……。”穆见深没想到承平会这么问,愣了愣才道:“我担心。” “担心我不死?”承平道。 “你明明知道的,承平。”穆见深道:“我委实欠你良多,如果今生不能补偿地话,至少让我欠的少些吧。” 承平没料到穆见深这样回答,一个人如果做的错事,当然是招人恨的,可要是他能坦然地认错,并且做出补偿的话,却又让人恨得不那么彻底了,毕竟往事已矣,亡羊补牢也总比不补的好。 三年的时光流逝,让承平的心态平和了许多。 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想过出家,只是放不下流碧,照当时地情况,流碧也一定会陪她出家,自己出家就算了,拖上另一个人,就是罪过了。 承平牵了马从后门进得自家院子,见穆见深跟进来不算,还迅速地用门闩将门顶住,不由道:“你顶它干嘛?这破门挡得住谁?” “总是有的好。”穆见深道。 流碧在前头听见响动,走进来看见穆见深,喜道:“侯爷。我就知道侯爷会来接主子的。” “现在是国公。”承平纠正道:“而且不是来接我,是来接你。” “我?”流碧奇道。 穆见深明白她的意思,这是要自己带着流碧走,他身为辅国公,庇护一个小小地侍女还是能做到地,对承平道:“要带走流碧容易。你该如何?” “我么?当然也要走。”承平道。 “去哪里?”穆见深与流碧齐问。 承平一笑:“不知道。” 她笑得轻松,却不想穆见深与流碧都变了脸色。 流碧说:“主子不要流碧了?” 穆见深道:“你要做什么?你想去送死吗?你放心,我在这里谁也不敢乱来的,就是穆心莲亲自来了,也不能怎样。”他拉起承平的手。想让她与自己一同走。 承平甩开他的手,对流碧道:“还有一点时间,你去收拾一点儿东西,我们马上走。” 承平说我们,流碧就放了心,上楼去收拾起来。承平与穆见深站在院子里,穆见深的手指在手心里摩挲了一下,回忆起承平的手指留下地触感。难过极了,低头对承平道:“你受苦了。” “我不觉得苦。”承平说:“以前在书房,师傅们天天说,要体恤民生。要珍惜民力,可是什么是民生,什么是民力,我却一无所知。这几年,我才知道些,比如柴米油盐这样的小东西,看着小,其实是天下的大宗,对百姓来说,吃饱饭比谁当皇帝。重要多了。” “我算什么苦?我不过是没吃过苦头罢了。”她莞尔一笑。目光像水一样清澈。 穆见深道:“不论如何,总是我造成地。你本是天之娇女……。” “天之骄女?”承平道:“真是过奖了,太祖也起于寒微呢。娇女也可以变村妇地,有什么呢?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你恨我吗?”穆见深问,其实这不用问,承平怎么可能不恨他? 承平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平静地说:“恨,我当然恨,其实我更恨我自己,毕竟是我选地你,不是你选地我……。” “可是那天是我……。” 承平摇摇头:“是我自己甩开侍卫们出宫的,说到底,还是我自己地选择,我刚从宫里出来的那段日子,每天都在想,如果不出宫,如果不选你,如果东乡夫人不走,如果……哪有那么多如果?细细地回想起来,人一辈子就好像一个又一个的岔路口,选哪一边都是你自己选的,幸运还是倒霉都是你自己选的,既然是自己选地那么就该认命,就好像自己做的事情,就该自己重头到尾做好了做完了才是,因为没人应该为你收拾烂摊子。” 这是承平的领悟为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承担后果! 穆见深闭上眼,如果承平骂他,恨他,怨他,他至少知道她地心里还有一个他,虽然是恨不得砍成肉糜的形象,可总是有的。 现在她目光清明,语气坚定地告诉他,是她自己选的,所以要接受结果,于是他也清清楚楚知道,她心里没有他的位置了。好难受,即使再重的枷锁扛着身上,也没有这么窒息,穆见深挣扎地问道:“你想报仇吗?” “想啊。”她道。 穆见深急忙说:“我可以帮你。” 她讽刺地一笑:“可是父皇的遗诏,是不想我报仇的呢。我受慈父庇护,怎么能忤逆他的意?只要,流碧能不因我的缘故受苦,就好了,想来这点小心愿,辅国公会帮我办到吧?” 风轻轻吹起她地发梢,月亮挂上天空,承平洗去铅华地脸上,浮着珍珠般的光晕,纱裙翩翩,笑得亲切,那模样正是个邻家地俏丽少女。但穆见深却觉得,她像九天仙子一样,要飞升而去,越来越远了……。不收钱的废话 有打赏诶,好激动!(内牛满面……) 不过轮地话……是不会有的,超出橙子的底线了,太不是人了,写不出……汗一个! 第八十章 千钧一发 院子里,承平与穆见深相对无语。 一阵楼梯轻响,流碧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个小包袱,下楼来对承平道:“我们走吧。” 承平点点头:“你们先走。”说完拿起两个水桶绑到菱花骢马鞍上,再把马牵出门,使劲拍了拍马**,说道:“去吧!” 承平以前经常与菱花骢玩这样的游戏,拍拍**,让马跑出去,然后,吹过口哨再让它回来,菱花骢很高兴地驮着水桶跑了出去,它以为这是同以前一样的游戏,只是他不会知道,承平再也不会吹口哨叫它回来了。 “你在干什么?”穆见深问,承平这个举动显然是在制造假蹄印,好让人去追,但是没有马,他们要怎么走? “菱花骢虽然好,可惜太显眼了,他们很快就会到这里,你骑马带上流碧快走,穆心莲心劲儿一过,忘了这件事就没事了。”承平停了停,看着穆见深道:“这是我拜托最后你的事情,谢谢!” 最后?! 她说得平静,穆见深却刺痛无比:“你想干什么?我来这里就是想着,不让你再冒险的,你不用顾忌什么,直接跟我走就是。” 话说完了,才想起他们有三个人,却只有一匹马,穆见深左右看看,笑了起来:“我们不如就等他们来好了。”他倒是自信得很。承平急道:“我的事情,你搅和什么?快带流碧走!”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穆见深看到承平眉头皱起,脸色急剧下降,却还是说道:“不管你怎么看,以前的事情我做错了,现在我也不求你原谅。只是不管你做什么,想要什么,我都护着你、帮着你就是。” 这是他的真心话。 可惜承平不信:“你怎么想我不管。”说完还真不管穆见深。解下穆见深那匹马地缰绳。先送流碧上去。穆见深以为她要旧事重提。却不想承平自己跨了上去。对穆见深道:“你地马我骑走了。至于钱么。请在那一万两里扣除吧。” 后院地门刚才已经打开了。承平骑马直接奔了出去。穆见深呆呆站在院子里看着她远去。好像有些不敢相信她这样果决。良久才说了一句:“这才像承平啊。” 一阵急促地马蹄声叩响了小镇地石板路。 “是这里!”有人说道。 许岚带着一群明火执仗地禁军走了进来。穆见深倒也不吃惊。反而是进来地人惊道:“辅国公!” “见过辅国公。”领头地韩忠林上前行礼。跟着地人也行礼如仪。韩忠林道:“平老板是六小姐旧识。市集偶遇之后六小姐一直念叨。如今不过是想请她去叙叙穆心莲在姐妹中排行第六。韩忠林这样说。就说明穆心莲不想让人知道她地真实身份。穆见深看了再场地许岚一眼。接着道:“不好意思。这里除了我。什么人也没有。” “请不要让卑职为难。”韩忠林不相信,要是一个人都没有,穆见深在这里干嘛?一个公爵。莫名其妙出现在这样一个农家小院儿里,怎么看都不正常。 “不信你就搜好了。”穆见深道,他狠狠地剜了许岚一眼,虽然明明知道许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迁怒于他。 韩忠林一挥手,自然有手下摸进屋子去。他自陪着笑脸,对穆见深道:“国公爷,您在这里做什么?” “你在盘问我?”穆见深问。 “不敢,就是随便问问,万一六小姐问起来,我要是说见过您,不奇怪么?”韩忠林说道,四十来岁地人,弓身缩头,看着极猥琐。 穆见深说:“你倒挺有眼力。可是没脑子。你说,这六小姐的故友。就不能是我的故人么?” “是,果然也是位贵人呢。”韩忠林听出来了。(.无弹窗广告)这事儿,自己最好别掺和,照太后的说辞,那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辅国公的样子看起来,那是一力维护的,各说各的,自己搅进去那是要出事儿的。 很快,几个小兵回来回报说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要回去了么?借我一匹马吧。”穆见深看着许岚说:“他好像本来就住这里,我骑他地马回去吧。” “可是……。”许岚道:“那……那位小姐答应举荐我去太学的……。” 太学不是普通的地方,是专门开设给皇家、高官世家的子弟们入读的,当然也对平民开放,如果你是有名的天才或者孝子的话,也可以经过高官举荐入读,不但几率非常小,而且待遇不同。高官贵族子弟只要在太学中得到一定地成绩,就可以授官,平民却还要经过科举,尽管如此,太学仍然是寒门子弟的向往,因为这里有最好的老师,从来进士的前几名都是太学生。 不过,也因为授官与成绩无关,所以在太学里,都是身份在说话,就算是父亲官位低一点的官家子弟,也是要受欺负的,许岚一个平民,只有更惨……。 穆见深嘴角露出一丝嘲笑:“好啊,你明天到我府上来吧。” 许岚高兴地谢了。 “对了,我问一句,燕翩跹哪里去了?”穆见深问。 “燕大爷么?”许岚听说穆见深要带他去太学,高兴地抢着回答:“六小姐一来,他就走了,大概回家了。”“是吗?”穆见深还是不放心,目光一闪,问道:“六小姐还说了什么?” “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叫了个内官跟着来,怎么这会儿看不到人了,真奇怪。”许岚左顾右盼地说道。 穆见深一惊! 糟了,穆心莲动用了范海。 范海是个武功很好地宦官,也是星卫的一员,是当初穆见深为了防备齐王,为穆心莲找来护卫小皇帝的,穆心莲找他来。必定是要承平的命! 穆见深抢了一匹马,月光很亮,索性连火把也不拿,就往镇外,往承平离开的方向追去! 到了镇外,竟先看见菱花骢在哪儿呆呆站着,看见穆见深过来,欢喜地撒蹄子跑过来。穆见深心里一沉:“看样子承平没有朝这个方向走。” 他下马来打算仔细看看有没有第二匹马的痕迹,韩忠林过来问道:“国公爷,这是要去哪里?” 穆见深道:“你们先回去,我自有盘算。” 说起来巧合,穆见深有一个私人的庄园就在这附近,还在修建,委托了他名义上的表弟崔家麟看管,所以才有被承平踢个半死地那一幕。三十里铺穆见深来过好几次。所以地形还是知道一点的,镇子后面地有条向东地土路,绕过山梁最后也可以到官道上,穆见深估计承平是去了那里。 一路行去,果然,发现了浅浅的蹄印,不只一匹。看来范海真地来了!他急忙上马追去,却一路什么也没看到,很快,蹄印间隔越来越大,终于在绕过一个山坳后,乱了一阵。都不见了。 穆见深站在山坳口,风呼呼的吹着大片地芦苇,有一汪潭水,在芦苇见闪着光,如果心里平静地话,这是一幅很美的画卷,可是穆见深哪有时间看这些,他只有一个念头承平去了哪里?! 背后,一阵一阵的冷汗冒出来,可他浑然不觉。只是头皮渐渐绷紧。承平可能已经被追上……。 背后一阵蹄声,穆见深警觉地转过头。却看见菱花骢驮着两个水桶跑过来,它苦等承平不至。看见穆见深就跟着来了,穆见深叹口气,把那两个水桶解下来,一匹千金名马背两水桶,实在是任谁也看不下去,就在解那水桶的当口,穆见深想起来了菱花骢说不定记得承平的味道! 可是该怎么让菱花骢知道呢? 穆见深突然苦笑,她还真是离开他好远好远了。 “你在这里吗?”穆见深心里问,犹豫着是要继续追下去,还是走进这片芦苇里寻找。要是不继续追,怕承平已经往前走了;要是继续追,万一承平真在这里面,遇到危险怎么办?承平确实在芦苇荡里,察觉到后面有人追过来的时候,已经很近了,她的骑的并不是菱花骢这样地神驹,又是两个人,再跑也跑不过,所以干脆弃了马,钻进芦苇荡里。芦苇荡不小,里面全是一条条若有若无的小路,在这里把追踪者甩掉的机会很大。 “嘶。”承平轻声地抽气,脸上有点火辣辣的痛,好像被芦苇叶子割了。流碧的手一紧,但是没有出声询问,承平拍拍她的手,表示自己没事,拉着流碧继续往前走去……。 芦苇荡里,范海慢慢地摸索着往前走,他收到的命令与韩忠林不同,他是来杀人地,而且,他知道承平是谁。 轻手轻脚地拨开芦苇叶子,尽量不发出声音,那两个女人一定在这周围,刚才走过的一株芦苇叶上,还有新鲜的血迹,托这些锋利的芦苇叶子的福,就好像路标一样指出了她们的所在,他甚至开始意淫在她们雪白地肌肤上,割出几条口子,一定很美丽……心里残缺的人会变态,何况身体上这么巨大的残缺? 也不知在芦苇里摸索了多久,渐渐点儿听到呼吸声。 一个人?不,两个,一个急促,另一个不但急促更加沉重得多是那两个女人! 他残忍地微笑了。慢慢摸出身上带着的刀,刀尖向下,避免反光,更加缓慢地踩到芦苇,悄悄往有呼吸的地方潜去,风出来淡淡的脂粉味儿,已经看得见一点女子的红裙,刀无声无息地举起了……。 第八十一章 不可自拔 刀光晃过了穆见深的眼睛,他大叫道:“承平!” 哗啦。(提供最新章节阅读> 范海踩进了一片水里,芦苇荡里本来就是坑坑洼洼的,踩到水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承平就在眼前,他迅速提起另一只脚往前走去,谁料前面竟是烂泥,忽地一下陷了进去,这一下,砍出的刀就失了准头……。 远远的,承平听到一些的声音,回头一看,一个陌生人穿着宦官服饰,举着一把寒气森森的钢刀,刀锋一挥,擦着流碧的裙子砍了过来。 碧一声尖叫,承平赶紧将她往自己身边用力一拉,芦苇荡的路都很小很窄,承平脚一滑,两人往一旁倒去,压在了一片芦苇上。不好,身下的感觉湿漉漉的,好像是水,承平立刻想爬起来,然而流碧却被一只芦苇挂住了裙子,她回头一看,范海已经从泥潭里拔了出来,缓缓举起刀。 “公主殿下,东宫殿下,摄政王殿下。”他一个一个把承平曾经的称号念完,声音越来越高,充满了讽刺地说:“多高贵的人,啧啧,没想到吧,要死在这荒山野岭咯,可怜儿哦,啧啧啧啧……。” 承平用力将流碧往自己身边一拉,然后使劲推了一把吓得半死了的流碧:“快走!” 流碧转身跑去,然而裙子被撕开一个大口子,露出若隐若现的腿。 “别跑呀。”范海邪邪地叫道。 他竟然停了一停,好像在等着承平与流碧往前跑一段再追。 承平拉着流碧,用尽全力地往前跑去,可是终究是女子,怎么会是范海的对手,他有意地让承平与流碧在自己前面跑着,跟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好像猫抓老鼠一般,就在眼前也不怕跑掉了。 人在紧急地时候。能产生巨大地爆力。但是这个爆力完全不能持久。承平与流碧跑不了多远。就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流碧只觉得寒冷地空气就像一把把刀子。每呼吸一次。就像刀割一样。 “我跑不动了……呼……。主子自己走吧……。”流碧断断续续道:“放下我吧。”她想掰开承平拉着她地手。 承平一直在前面拉着流碧跑。就体力而言承平比流碧好很多。从小骑马拉弓地训练。现在得到回报了。 “不行!”承平回答。 “我实在跑不动了。”流碧道。呼吸声已经很重了。 承平心里一软。其实她一样疲惫。不过是一股不服输地劲儿在顶着。流碧这一停。她也停下来了。对流碧道:“那你慢慢走吧。我留在这儿。他要地是我地命。不是你地。其实我不回来就好了……。”她也呼呼地喘着气。 流碧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承平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换自己? “不行不行,你是主子,是公主,是金枝玉叶……怎么能?”流碧道。 承平摇头笑道:“你真傻流碧,人与人之间。没有谁比谁重要,谁比谁的命贵,只要你知道,你对我很重要就行了。”快走,推了流碧一把。 流碧哭道:“我不走。” “快走!”承平吼道。 范海从后面追上来,看见这两个女人在哪里推来推去,笑道:“说好了谁先死了吗?” 承平这会儿知道跑也是白跑,心里极度绝望,人在绝望地时候,往往很坦然:“你不就是想我要的命吗?我只问一句。是穆心莲对吗?” “有什么好问的?谁不知道?”范海说。 “那就是了。”承平淡淡地道:“穆心莲没说要她的命吧。”说着指向流碧。 流碧紧紧捏着承平的手臂。摇头道:“我哪儿也不去,要死一起死了。不然我死后没脸见东乡夫人于地下。” 承平一震,她不提东乡夫人还好。提起来,承平反而对范海道:“放过她,我给你一千两黄金。” 范海不置可否地笑笑。 承平问道:“你一个宦官,除了钱,还能喜欢别的吗?” “公主,要贿赂人,该知道要投其所好才对,不巧的是,我不喜欢金子。”范海说。 “哦,那真是受教了,请问公公,喜欢什么呢?”承平问。[.超多好看小说] “那就要看你了。”范海说:“看看你有没有诚意要打动我。” “其实穆心莲没说要她地命,你又何必多事呢?”承平道:“与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嘛。” “那是。”范海说:“太后确实没说,可是我们做奴才的,应该为主子想好是不是?这丫头出去,万一说出些什么,总是不好的。”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是打动不了你了。”承平说,她越说话越疑惑,为什么这个太监要说这么多话?他好像在等什么? “也不尽然,毕竟就算传出些什么,与我一个太监也无碍是不是?”这话风又转回来了。 承平肯定他在等什么,难道在等穆心莲? 不对,穆心莲在京城走走就是极限了,出城?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半夜出来劳师动众,明天一准被人知道。 那还有谁? 不管是谁,总是留了时间,承平左右看看,突然心生一计,拉着流碧往芦苇后面慢慢挪动……。 “公主害怕了?”范海问。 承平没说话,这个时候最好什么也不说。 “公主要去哪里?”范海眼中闪着诡异的光芒,也慢慢地往前,与承平她们保持着一丈左右地距离。 突然,芦苇丛里一声轻响,承平看见一点金光闪过,接着是“铮”地一声,范海抽刀挡下了暗器,笑道:“辅国公,你的袖箭还有第二支么?” 回答他的是接着的两点金光! 范海一一避过,动作及利落。 承平没料到他武功高到这种程度。有些吃惊问道:“你究竟是谁?” “范海,星卫天字第七号。”回答话的,是穆见深,他狼狈地从芦苇丛里钻出来,他对地形不熟。又要小心翼翼地听着承平的声音,循声而来,几次踩进水坑里。 “现在,没有了吧。”范海问。 “你胆子不小,敢公然背叛我?”穆见深道:“你就不怕么?” “怕?”范海道:“你死了,我还怕什么?太后能给我的,比你能给的多得多。” “确实呢。”穆见深背着手。走到承平身前挡着,拼命对承平做手势“快走!快走!” 承平不动声色地拉着流碧向后移动,一边死死盯着对峙地两人。 显然,范海也不想把承平这条大鱼搞丢了,他狞笑道:“公主别走啊。一会儿驸马爷就去陪你了。” 说完举刀砍向穆见深,穆见深当然有准备,腰中长剑出鞘,刀剑相击,铮铮有声,承平不再犹豫,拉着流碧就跑,很快跑到了她想好的位置。等着穆见深的战果。 虽然穆见深会武有些让承平吃惊,但是她的判断没错穆见深的剑术不怎么样。 很快,承平就看到穆见深跑过来。 穆见深一见她和流碧,竟还站在一片水中间地小山包上,吃惊道:“快走啊,你傻站着干什么?” 范海从后面追上来,似乎给了他肩头一刀,穆见深勉力坚持了几下,被逼得步步后退,犹自不断对承平喊道:“快走!这是个疯子!” 疯子? 承平不知道是不是。 范海听了。却哈哈一笑:“说得对。辅国公,咱家虽然看不起你是个靠女人起家的。可还是佩服你的眼光,你一早就知道的吧。哈哈。” 穆见深不说话,他应付范海已经很吃力了。 “你不说我来说,我虽然是个阉人,可本来也是个大男人,先帝把我从牢里捞出来,却让我做不**,我真是恨透了他,你就是看中我这点儿,才让我去保护小皇帝的吧,你是在等我杀了他吗?”范海说:“可惜啊,可惜,我虽然恨,可是不傻,还是想活下去地,一直没有动手,辅国公失望么?” “不是很失望。”不知道为什么,范海地力道突然松了些,让穆见深挤出一句话来。 范海松了力道,却用刀背使劲将穆见深往承平地方向一推。 扑通。 穆见深滚进了水里,不严格地说,他掉进了一个泥潭。 范海收刀袖手,看着穆见深在泥潭里挣扎,却越陷越深,对承平笑道:“公主好心机,我没猜错地话,这四周都是这样的泥潭,要是踩进去,只能慢慢陷进淤泥中所谓,不可自拔,就是这个意思吧?” “可是,我刚才才踩进了一个泥潭里,怎么还能这么不小心?有这个人墩,公主,你也不算远呀。”说话间,范海飞身而起,在穆见深脑袋上一点,借力就往承平地方向去……。 如果是水潭边儿,离承平所在的地方,人是跳不过来地,但是这一借力,就近多了,眼看范海就快扑到,脚下却被死死抓住,范海顺势掉在离穆见深不远的地方,连承平脚下的土都没够到。 “一起死吧。”穆见深道,他本来掉的不是很深,可是被范海一踩,几乎沉到了胸口,现在在一拉,陷得越深了;范海也好不了多少,他是从半空摔下来的,虽然没摔疼,但这次大概要摔死了。 承平乐道:“不可自拔?说得真好,你们可以互相拔拔看吧,我要走了。” 范海狠道:“你别想走!” 承平微微一笑,没有看这个疯子,却看了穆见深一眼,无情地说:“你要是求我的话,我可以考虑救你。” 然而,穆见深看着承平,却没说话,好像认命一般等着慢慢下沉……。 承平慢慢看不到了,黑色的泥涌过来,好闷,自从泥漫过胸口呼吸就很困难了,死亡带着泥土的腥味裹上来……有些冷。 承平,这样我能不能算还清了? 其实我想,没还清最好,这样下辈子,我一定还能见到你。免费地废话 其实后面几百字都是免费的,起点只算整数……汗! 最后三行换了穆见深的心里活动,不知道这样写会不会影响阅读,有意见的话请留言哈,橙子还是新人,也没受过专业的写作培训,(*^^*)嘻嘻……。 另,很无耻的说,看dt的同志记得回来打赏哈。 第八十二章 绕朱夫人 橙子知道,很都人都在想,穆见深这家伙直接就这样沉下去,死了算了,但是,但是不行,还有很多事情要他来引,还有人需要他来引荐,他在一开始的大纲里就是重要人物,现在死了,橙子难道要亲自上阵? 今天有些少,没办法了,卡几天了都,饶了我吧,今天早点睡。(提供最新章节阅读>其实我如果乱写还是有的,不但有字数,还能多收钱,但是既然收了大家的钱钱、鲜花、推荐以及板砖啥的,就不能写些自己也看不下去的东西对不? 以上是免费的,下面是正文。 穆见深本来已经绝望地沉下去了,极致的窒息泥土慢慢覆上来,就在死亡降临的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动了一下,有人提着自己的头往上拉,感觉到头部一凉,知道已经离开了泥潭,立刻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拉他的人停了停,穆见深问道:“你是谁?” 没有回答,穆见深的耳朵已经被泥堵住了,回答他也听不见。 拉他的人,歇了好一会儿,才又将他拔起了一点儿,大概肩以上都露出了泥潭,穆见深觉得手可以动了,他伸手抹掉头上的泥。 “别乱动!”一个声音说。 穆见深喜道:“承平!”他睁开眼。往承平的方向望去,泥土和水混在脸上,刺得眼睛生疼,眼泪模糊中,他恍惚看见承平的影子。 “抓着!”承平说道。 接着,一道鞭子甩在他头上,等抓住了。才现那不是鞭子,而是一条绳子,穆见深当然知道这就是救命的绳子,抓得死死地,又被拔出了一段,然后,他撞上了一块很硬的东西。 “抓住木头。慢慢爬过来。” 是一块木板。很薄很宽。承平就是靠着这东西走到泥潭中间。也是靠着这东西将穆见深拉出来地。 穆见深沿着木板爬上去。因为不辨方向。很久才摸索到岸边。他脚一踏上实地。就听见承平道:“快点!我们走。” 穆见深心里高兴。捧起一点水洗了洗脸。才能正常地张开眼。看向承平笑道:“你来救我了。” “我要救流碧!”承平地声音好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他地热情:“要不是那个死太监临死还暗器暗算我们。我何必要把你拉上来?” 穆见深失望地问:“出了什么事?流碧中了暗器了?” “对,而且还有毒,是宫里惯用的断魂销,你应该有解药吧。”承平说。 断魂销是宫中禁卫常有的毒药,王公贵族嘴上不说,其实为防万一,家里全有解药。 穆见深想了想:“我没随身带着,家中应该有,你随我去取……还是一起吧。这里离京三十里,要是跑个来回,流碧就危险了。” 承平点点头:“正是这个意思,可是怎么去?”流碧躺在承平身边地地上,看不到伤口,可是人已经昏迷了,穆见深和承平都清楚,这个毒要是两个时辰没有解药,就是神仙也难救了。(.好看的小说) “没事,我把马栓在山坳前的树桩上了。好在现在天快亮了。也不用等城门开。”穆见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流碧身边,想将流碧抱起来。 承平却挥手。隔开他道:“你太脏了,我来吧。” 穆见深一愣。低头看看自己,华贵的锦袍裹满了泥水,更不用说那乌七八糟的脸和海带一样的头,泥人儿一样,果然是脏得很,只好由着承平去。 两人将流碧送上马背,承平与流碧骑菱花骢,穆见深自骑他家的黑马,飞快地往京城而去……没人再记得,泥潭中埋葬的人,滚滚长河,多少人和事就这样埋葬了。 到得辅国公府上,穆见深的样子可真是引人注目,满街的都有人瞧着他,幸好自己家的门房还是认识他地,见他回来,急忙开了门,叫家丁下人来给穆见深梳洗,穆见深道:“我不急,先叫人来抬这个姑娘进去,放在我的院子里,叫小王大夫赶快来,快点!” 他一话,府里的人行动很迅速,带了个春凳出来抬流碧,承平道:“你们小心些。” “这位姑娘,不用担心,这可是辅国公府。”一个小厮道,看得出,这是一种宰相门人七品官的骄傲。 接着,承平问起来:“家里有大夫?” “有的,就是老王太医的儿子。”穆见深道,跟在流碧与承平后面,好像他不是主人而是随从一样。 承平不是很自在,说道:“还是不住你的院子,难道这么大一个国公府,没有别的住处了么?” “我那里什么都是现成地,而且……。”他没说话,看了承平一眼。 承平立刻就明白了,解药在他那里。 穆见深的院子自然是主院,修建得很是大气,里面的摆设并不富丽堂皇,而是以雅致为主,承平见了都觉得有些冷清过了头的感觉。 进了屋子,穆见深让下人退出去,给自己和承平准备水盥洗,自己绕到书,过了一会儿拿出个解药来,给流碧服下,没等流碧醒,小王大夫赶过来了。 先给穆见深见礼,待看见承平,大吃一惊,战战兢兢行礼道:“殿下安好。” “我很好,你起来吧。”承平说:“快看看流碧如何?” 小王大夫道:“家父日日念叨,现下终可以安心了。” 承平顾不得与他寒暄,简略讲了下前因后果。 小王大夫道:“已经服了解药就不妨事了。”一边仔细给流碧看了脉,回禀道:“殿下,流碧姐姐一切安好,没事的,一会儿就醒。” 承平这才松了口气。 “去梳洗吧,下人已经准备好了。”穆见深道。 “不要。”承平说:“流碧醒来看不到我,会很害怕的。” “不会,我在这里呢,殿下去休息吧,流碧姐姐认得我,不会害怕。”小王大夫道,他在东宫行走也不是一天两天,流碧自然认得他。 承平这才点点头。 穆见深道:“你随我来。” 跟着穆见深往里去,到一间大屋,修得很豪华,门口有两个小丫鬟守着,见穆见深来了,都道:“爷,都准备好了。” “你去吧。”穆见深道:“这是我家小红小绿,你有什么要的就唤她们。”说完自己识趣地退了出去,承平也不问,自己往里走,隔间之后果然是一个大大的冒着热气的汤池,与昭阳殿地有几分相似。 承平好久没有这样享受过了,但是担心着流碧也不敢逗留,急急梳洗干净了,走到池边儿,也不知道是穆见深有心,还是侍候的人识趣,这里竟然摆着两套衣服,一件是石榴红的,一件是月白的,承平叹了口气,选了月白的穿了出去。 大概是没料到她洗的这样快,门口两个小丫头还在聊天,一个说:“也不知道这个是谁,竟然用爷的汤池。” “就是,连绕朱夫人也没用过呢。”另一个道。 绕朱夫人??? 第八十三章 绕朱夫人来了 绕朱夫人? 承平有些吃惊,穆见深娶了绕朱?转眼又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身为穆见深的妻子竟然一点儿也不生气。 只是绕朱……,算是心头的一根刺吧。 承平这几年在外面,看得多了,也想得开了,当初自己在梅林中,看见的是真的还是误会,她一无所知,就算自己真冤枉了绕朱,可是又能如何呢?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最好能快点从这国公府出去,以免大家尴尬。 “那流碧还要不要托付给穆见深呢?绕朱如果是他夫人,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会好好待流碧吧,可是真的可以吗?流碧会不会因为是我的人,而被排斥甚至被伤害?……”承平想来想去,从汤池走到穆见深院子的路上,她脑子里乱乱的,但是想到流碧,又把这件事情放下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流碧解毒的事情。 “你怎么在外面?”承平很吃惊地看着站在门外的小王大夫。 王大夫叫王季鑫,是王太医的幼子,今年才二十二岁,但是论医术和聪慧是王太医几个子女中最好的,当初受承平的连累没了功名,之后就被穆见深带回府上。 明面上说,是穆见深看重他的医术,其实穆见深心里也就是想着,能为承平做点事,她的人,能护一个是一个,以备日后。 王季鑫被承平一问。有些不好意思道:“流碧姐姐醒了,国公爷使了侍女给她梳洗呢。我就避出来了。” 承平乐了:“你怎么脸红成这样了,是了,我知道。你是想着一个姑娘家在里面洗澡,你站外面不像个样子。” “那我去了,殿下别见怪。”王季鑫急忙道。 “等等。”承平叫住他:“有一件事。你别见怪。我现在是不能见光地。你以后叫我平姑娘吧。我地事情除了你父亲。还是不要说与人知。” “省得。殿……平姑娘吩咐了。自然招办。”王季鑫早想到了。不过承平这样讲出来也好。 承平笑笑送他去了。过了一盏茶功夫。里面有些响动。两个小丫头出来打开门。承平也跟着进去。见流碧人虽然醒了。但还不是很精神。便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流碧回答:“我没事了。”说完站到一边儿。一幅等着承平吩咐地样子。 承平混不自在。说来奇怪。一群小丫头在旁边站着。她没有一点儿不习惯。只有流碧露出这种很久以前地表情。她才不高兴。看来在她心里。流碧早就不一样了。 承平道:“说起来我们是客人。不该呆在主人地屋子里。你们去问问国公。看将我们安置在哪里?” 四个小丫头互相看看,还是那个叫小红地懂事,对承平道:“奴婢去问,请姑娘稍候。” 承平点点头,转头对流碧道:“你也坐下吧,折腾半宿,大家都累了。” 红走了。 几个健壮妇人进来给承平行了个礼,收拾了屋子里的洗浴物品,接着又抬进一桌席面来,都收拾得很精致,流碧没敢坐下,站到承平身边道:“我侍候主子用膳。” “不必,你坐下!”承平再三说了,流碧才敢坐。 吃饭的时候,承平问一旁站着的几个丫头:“国公府上有多少人?”一般这样问,都是问主子的数目,谁会管家里有几个下人。 这些丫头都是知道的,其中那个叫小绿地说:“只我们爷一位正经主子,侄少爷有时候会来住几天。” “哪个侄少爷?”承平问。 “是陈少爷,很可爱的。”另一个丫环说。 承平心道:“难道是承训?”倒是有些吃惊,没想到穆心莲还是很信任穆见深,按理说她一个寡妇只有一个儿子,定是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却不想还能送到这里来玩玩。 “那家里谁管呢?”承平又问:“都是管家们吗?” “我们家前院当然是王管家管事,后院通是绕朱夫人在管。”小绿说,接着有些指点地意思说道:“姑娘虽然受爷看重,怕还是要去拜见一下才好。” 承平还没有说话。 流碧道:“拜见她?她是哪门子地夫人?” 承平按住流碧,示意她不要急,笑嘻嘻问小绿:“你是在绕朱夫人跟前当差的?” 绿得意地摇摇头:“不是,我与小红是平安苑地,虽然没主子,但却强过她们。”她口中指的她们,大概是其他地丫环们。 “那绕朱夫人是国公夫人,怎么就不是你主子?”承平笑道。 “绕朱夫人,不是国公夫人。”另一个小丫环道,听语气似乎对绕朱不怎么服气。 “那是什么夫人?”承平问道:“你们又说她在府里管内务,要是别人家的夫人,怎么会管你家地事情?” “怎么不是我们家夫人?”小绿道:“虽然爷没有……,但是,那也是迟早的事情,绕朱夫人这几个字,是太后亲口说的,比明媒正娶的夫人也不差呢。” 是这样。 可是另一个丫环不服气:“夫人也不过是我们这些下人叫叫,什么时候见过爷带着她出门?我在尚书家的时候,老爷对夫人可不是那样……。” “住嘴,你不过是人家连着个戏子送过来的,凭什么议论我家夫人。”看来小绿是把绕朱当主子了。 “怎么不能说了。大家都是奴才。”小丫环嘴硬道。 “那怎么同,后院那么多莺莺燕燕进来。还不都被绕朱夫人制得服服帖帖地?”小绿道,听得出有些佩服那位“绕朱夫人”的手腕。 承平一阵冷笑。 那个顶嘴地丫环说不过小绿,撅着嘴躲到一边。 “你叫什么?”承平问那个尚书家送来的小丫头。 丫头看了小绿一眼。答道:“婢子叫香儿。” 承平点了点头,随口问道:“她说你是尚书家送来的,怎么回事?” 其实事情承平已经看清楚了,所谓绕朱夫人,不过是穆心莲想要掐断承平地退路罢了,以承平的性子。再怎么潦倒,也不可能回来与自己从前的侍女共侍一夫。 当然穆心莲也不一定要绕朱。肯这样抬举她。绕朱一定倒向了穆心莲,国公府还是不怎么安全的。 承平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走。眼前叫香儿的丫环说道:“大家世族送个把婢女是等闲的事情,国公府。哪年没几个进来地?偏有些就是瞧不起人,指不定哪天也被送出去了。” 绿还想回嘴。小红回来了,对承平道:“爷请姑娘移驾平安苑,这两日爷有些事情,过几日再来瞧姑娘,望姑娘不要见怪,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我与小绿就是。” 承平想了想,今天早晨三人泥猴一般回城,怕不是早报给穆心莲知晓了,这会儿还是呆在辅国公府安全,穆见深去周旋也要几天,干脆打消了即时离开的念头。 其实她不知道,就是想走也走不了,穆见深一进门就吩咐过,不让承平出去地,她就算想出主屋也会有人阻拦。 听说让承平移驾平安苑,众丫环脸色都有些变化,不是先前那种待客地神情,反而有些探究起来,尤其是小红、小绿,明显想知道承平的身份,可是又不敢问。小红很是安静,问一句答一句并不多话,只有小绿后来又说了几句,让承平去见见绕朱地话她倒是识趣,不敢再说拜见了。 承平不置可否,流碧是真生气了,连饭也没吃几口。 吃过饭,由小红、小绿带着去了平安苑。 平安苑其实就在穆见深正房后面,一道朱门进去,门两边挂着一幅对联:绿径深得桃李意,吾心归处是家乡。 承平笑道:“这个倒写得有趣。” 进门也不见照壁,只一条曲径,左右树木很高遮住了视线,走了进去,放见着一个大花园,正是夏日,绿树成荫,满园芳菲,一条溪水曲折流淌,在西南角形成一个小池塘。水中种着莲花,养着游鱼,实在是个消夏的好去处。跨过小桥,才是正厅,正厅建得甚高阔,两旁抱厦向后,又是另一番天地。 承平细细瞧去,房舍竟有些像昭阳殿地格局,想来是顾忌皇家尊严,改动了部分。进到屋里,正堂挂着一幅观音送子图,画得极好,笔意生动,人物精致。 承平赞道:“这孩子倒是画得十分可喜,看着像大家手笔。” “是的,正是顾懿之,顾大家地画作。”小红答道:“姑娘好眼力。” 其实不只那孩子画得好,观音更美,只是眉眼间有些眼熟,承平不说,流碧也不点破。 又行至后堂,主卧中陈设摆件,熏笼床铺,竟与昭阳殿一般无二,有些明明是皇家内苑的物件也弄了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承平站在屋中,竟有些恍惚,好像这三年都是一场梦,不,是一场更长的梦,从承训的出生开始的一场梦,难道此刻又是真实的吗?承平捏着手边一条挂帘幕用的丝绦默默不语。 回头看向流碧红红的眼圈,承平突然道:“我们住后面的厢房。” 快步走出来,择了一间住下,从此不再进入主屋。 一连几天,穆见深都没有出现,让小红去问问,回来都是说:“爷有事出去了,得空一定来瞧姑娘。” 承平竟生出些金丝雀的感觉来,不免有些气闷。 到了第五天,事情终于有了些变化,小绿回来禀报道:“绕朱夫人来了。” 橙子觉得每天熬夜不是办法,干脆调整一下作息时间,每天早上起来写,中午或者下午发,怎么样? 第八十四章 怜卿薄命 承平一愣,流碧很气愤地说:“不见!她是谁啊?” 绿有些为难,承平想了想道:“我不惯见生人,把那架八宝琉璃屏风搬来,我隔着那个与她说几句吧。” 这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如果是一男一女还可以说男女大妨什么的,两个女人见面,中间架个屏风,只能说明有一方不愿意见面。 “不太好吧,绕朱夫人再怎么说也管着后院,这样我们会很难过日子的。”小绿求道,她说得是实话,承平得罪绕朱不一定不会有事,但是她一个丫环绕朱还是收拾得了的。 承平看了小绿一眼,对她道:“你是怕她为难你们?” “我们是怕姑娘吃亏,现下姑娘在府里住着,事事都是府中供给,万一缺什么,还不是要过绕朱夫人的手,要是处处挤兑,姑娘如何自处?”小红道,她比小绿会说话多了。 承平想了想:“与我拿把扇子来好了。”拿来了扇子,展开遮住大半张脸,对流碧道:“如何,这样可以混过去了吧。” 流碧满脸不悦:“让她来磕头也罢了,何必这样。” “我自有分寸,你不耐烦见她,不如避避。”承平道:“这事儿左右躲不过去,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主子好心,我是不耐烦了。”流碧自躲到后堂。 承平这才理理衣衫。去前厅见绕朱。 本以为绕朱不过是个内管家。带两个小丫头足已。谁料前面一堂地莺莺燕燕。穿金戴银。不知道还以为是高官女眷地聚会。 承平在门外悄悄停了停。便听见有人赞叹这屋子如何如何敞亮。装饰如何如何豪华。摆设如何如何精致。接着听下去。有地开始抱怨穆见深不公平。这样地好屋子。也不给绕朱夫人住;有地说。平时连院门也不给人开地。为何给一个没名没份地女人住……云云。 听起来也倒有趣。特别是说到那“没名没份地女人”时。那股子酸劲儿。以及背后地潜台词你绕朱也不怎么样嘛。随便一个没来历地女人也把你比下去了。可见你没赢。我们也没输。哼哼。 承平正听得有趣。[.超多好看小说]小红却不想跟着她继续听下去了。扬声道:“平姑娘来了。” 此言一出。屋子里顿时安静无比。一屋子地人都盯着承平看。好像要用目光将她活剥了一样。 接着。屋子里地人散开。走出一个穿红纱裙地女子。正是绕朱。 绕朱向承平行了个平辈礼。说道:“妹妹来了多日。今日才来拜会,实在是我的不是。” 承平点了个头。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道:“我可不敢与绕朱夫人称姐妹。” “怎么不行,大家伙儿都在这府里住着……。”有人插嘴说。 绕朱道:“我也不是什么夫人。不过是太后抬举罢了,倒是妹妹深得爷的喜爱。我们都很羡慕。” “喜爱?”承平冷笑道:“各位来就是想说这个?我不过是客居几天,不必介怀,既然来了,小红,与各位……我该怎么称乎?姨娘?家伎?” “我不是家伎!”有人抗议道。 随即便有驳斥的:“你怎么不是家伎?你不就是李大人从万花楼买来,送给爷地红姑娘吗?难道你是清官人哪?” “难不成你是姨娘了?清官人又怎样,也不见爷在你房里歇一晚。” “你……。” 两个人争起来。 承平在扇子后头几乎笑出声,有道是两个女人五百只鸭子,这几千只鸭子聚在一起,够绕朱受的了。 绕朱看出承平在笑,不悦道:“妹妹为何老拿把扇子遮着脸?难道是羞于见人么?” “没什么,脂粉味儿大了些而已。”承平笑道,说完不自觉地扇了扇风。 绕朱站在她正面没觉得什么,倒是有个站在承平侧面的女子,道:“咦?你是卖胭脂的平老板吗?” 承平一愣,寻声看去,站在那里的是凤求凰去年最红的含笑,她还没回答,一群人听说她是个卖胭脂的小老板,便来了气焰,纷纷道:“我还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竟然是个小贩,还不如我们呢,遮着脸干什么?没脸见人啊?” 承平冷笑道:“我是不是小贩不重要,但是我起码知道,我是府上的客人,各位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没弄清楚,还是弄清楚了再来说话吧,慢走不送。[.超多好看小说]”说完就要起身离去。 这些人都是来看承平笑话的,如今只看到把扇子,哪里肯干休,都拦着不让走,正闹哄哄地,突然后面有人娇声道:“爷,您来了。” 一时众人又呼啦啦散开,穆见深面色疲惫,扫了一眼周围,问绕朱道:“我何时允你们进来的?” “公子,您怎么来了?”绕朱微有些吃惊,解释道:“我们不过是来看看这位新来的姐妹。” 穆见深摇摇头:“你要与她们姐妹相称,随你,她不是。”后面这个她,单指承平。 她不是。 有人暗暗松了口气。 只有绕朱惊道:“难道我不配么?” 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这平安苑地屋子是照着昭阳殿建地,也就是说为承平准备的。 三年过去了,承平可能已经不在人世,那么能入住这里地人,一定是穆见深看重的,他希望成为他妻子地人。如果绕朱与她姐妹相称。不管将来地位如何,自然也就是穆见深妻妾的一员,只要这个女人点点头……。 偏偏这女人硬气得很,一点儿面子也不给。 这些都不算什么,可是穆见深也这么说,绕朱不禁有些难过起来,要知道天下地女人都是这样。不管别人怎么说,心里闷一闷就过去了,只有心上人说一句,却比圣旨还重。 穆见深不答,坐到承平身边的椅子上,承平看见,他搁在扶手上的手指有些颤抖,再看人也苍白,想来这几天在宫中周旋的挺累。再看满堂莺莺燕燕,真觉得他活得挺没意思的。不过,穆见深有没有意思,承平一点也不在意,只是眼前这个说:“爷,你好久没来看奴家了。”那个说:“爷,奴家新练了小曲儿等您来听呀。”……头疼,真不知道他怎么过来地,或者男人都乐在其中? 承平不满道:“你家妻妾的事情,与我无干。能不能不在我这里闹腾?” “我没有妾。”穆见深道。 妻倒是有一个,可惜她不认我。 “是吗?”承平看了他一眼,不太相信。 “我骗你做什么?她们都是人家送的。总不收也不行。而且宴客时,有几个舞姬也好。你不喜欢,散了就是。”穆见深说。 “别。别说得与我有关系,这是你的家务事。”承平道。你的,两字咬的极重。 穆见深有些尴尬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对绕朱道:“你们下去吧。” 那群女人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唯一绕朱不动。 穆见深道:“你也去吧。” 绕朱只盯着承平道:“她是谁?” “你不要问了,去吧。”穆见深不想回答。 “公子……。”绕朱决定冒个险:“你忘记主子了么?” 承平失笑,绕朱,你在用这个办法吸引他的目光么?她有些吃惊地看向穆见深,想看看他的反应。 “我看是你忘记主子了吧。”流碧出来道,她本来在后面,可是承平走后,她又坐立不安,等出来时,正听见绕朱这句,气愤的什么都忘记了。 流碧一出来,绕朱就什么都明白了,她盯着承平,看着承平手中地扇子慢慢收起,露出那张她又嫉妒又害怕的脸来。 “主子……。” “不用这样叫,我如今还是在你绕朱夫人的矮檐下呢。”承平道。 “不敢,主子请吩咐。”绕朱话是这样说,眼睛却瞧向穆见深,在向穆见深求救。 毕竟是穆见深得用的人,穆见深也不想看着她们就这样闹下去,干脆岔开话题,问承平道:“你在这里还过得惯吗?” “过得惯,比我那农家院子好多了。”承平这会儿说话处处是刺。 穆见深也不多问,只说:“我近日有些事,等事情了了,再来瞧你。” 如果这会儿说什么不要见了,觉得实在是太矫情,再怎么说穆见深也算收留了自己,走的时候至少要说一声吧,所以承平干脆答道:“行。” 他满意地笑了笑,对绕朱道:“我们走。” 承平也不送,等他走出了门,自己转身要回里屋,然而还没等她转身,门外扑地一声,绕朱的声音传过来:“公子,你怎么了,来人啊……。” 大厅里的人互相看了看,小红几个飞快地跑了出去,承平跟在后面,出门时,正看着穆见深扶着绕朱爬起来,绕朱叫小红快去请大夫,转头过来对穆见深道:“公子你别回去了,在这儿等着大夫来吧。” 穆见深背对着承平,不知道与绕朱说了句什么,挣扎着站起来。 承平上前问道:“怎么了?” 穆见深回头看见是她,脸色便很难看,自己想走,却没有动,承平问道:“怎么就成这样了?” 穆见深没说话,承平靠近了却觉察出他的呼吸极重,说:“你还是回厅里歇一歇,等小王过来吧。” 承平就在眼前,穆见深突然转开视线说道:“花园里有个凉亭,你与我同去如何?” 承平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确实是凉亭,穆见深说的就是那里?回头看大厅,毕竟要近些。 “何必舍近求远?”承平有些疑惑。 穆见深也不答,伸手拉着她地手,慢慢地往凉亭走去,绕朱叫道:公子……?” “都退下。”穆见深说。 承平拉着他的手,才觉得滚烫,难道他正发烧? 承平没问,细看他额上一层毛毛的汗,心里就有些可怜他,随着他走到凉亭中,这间凉亭正面着水甚是清凉,亭旁地一棵绿藤长得很茂盛,绿叶几乎将亭顶整个覆盖了,丝丝微风拂过,确实比厅里要凉快些。 “你生病了?”在石凳子上坐下后,承平问。 穆见深却说:“你知道吗,这亭边儿种地紫藤,是我从听风阁移植来的。” “哦,这是棵紫藤。”承平答道:“不开花地时候,我还真不怎么认识呢。” 穆见深撑着桌子坐着,嘴角露出一点微笑,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紫藤的叶子,看着承平,心里很是感慨,就是此刻死去,也算没有遗憾了……。免费地废话 好像我又在优待穆见深了,嘿嘿。 那啥,各位知道为什么他会想死在这里吗?这丫心里一点儿也不好受呢。 第八十五章 毒药 王季鑫一见到穆见深,生气地抱怨道:“你不要命就算了,干嘛自己跑出来?害得一院子的人找来找去。” 穆见深不答,他已经烧得有些糊涂了,视线几乎是模糊的,只看见王季鑫的脸凑上来道:“别晕过去,你想死啊。快点把他抬进屋里去。”后面这句是对下人说的。 承平她们住着东厢房,流碧对王季鑫道:“小王大夫,直接去主屋吧。” 主屋里一切准备停当,绕朱还嫌太热,叫人取冰来,又绞了帕子给穆见深冰敷,王季鑫一面给穆见深诊脉一面与他说话,不让他昏过去。 承平问道:“怎么就这样了?” “还能怎样?”王季鑫说:“回来的时候身上七八个大口子,又是一身泥,又骑着马吹着风回来,伤口已开始发溃,这几天都在发烧昏迷,我还以为他熬不过去,好在今天醒了,我才放下心,回去睡一会儿,谁想到就不见了人。” 回头又对穆见深道:“你想死就死吧,只是,殿……承平还在这里,你要是这会儿死了,谁去救她?”他故意说的承平的名字,怕穆见深已经糊涂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穆见深果然睁开眼,看到承平在身边,有气无力道:“季鑫,你骗我,承平好好的在这里。” “她这会儿在这里,你要是死了怎么办?”王季鑫问。 “绕朱。”穆见深唤绕朱过来:“你去我书房第六架书后面,有个小抽屉,把里面黑色的盒子拿来。” 绕朱问道:“公子。那是什么?” “你拿来给你主子就是。”穆见深道。 听到主子两字。绕朱脸色微变。 等绕朱走了。穆见深才对承平说:“里面是一份路引和李家给地荐书。只要李家不倒。你到哪里都用得着。你还是去西北吧。有郑梦庭在。穆心莲做不了什么。” 承平有些疑惑:“你特地准备给我地?” “怎么会。”穆见深笑道:“我准备给自己地。” “你?”承平本想说。[]你怎么用得着。后来一想。准备个后路也不奇怪。便说:“你倒准备地齐全。” “因为我怕死。”穆见深自嘲道。 很快绕朱将盒子拿来了,承平接了过去。也没有打开看,穆见深道:“你收着吧,就这样……我想睡了。” “不许睡!”王季鑫怒道:“至少要等药熬好了,喝了才能睡!我不想给你灌药了。” 穆见深将路引给了承平,放下了心事,哪里听得进去。只看着眼皮耷拉下去。王季鑫对承平道:“平姑娘,你说话啊。你说说话,他就醒了。他要是睡下去,药也不好灌。而且会越烧越热,说不定就醒不来了。” 承平没说话,发现绕朱狠狠地瞪着她,无奈叫道:“穆见 穆见深眨了眨眼道:“什么?” 承平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自己与他其实是无话可说的。 王季鑫看了看承平的脸色,对周围的人道:“都出去,我要给他重新包扎伤口。” 侍候的人退下去,绕朱不想走,但是王季鑫开始脱穆见深地衣服,她毕竟是未婚的少女,红着脸也出去了,承平刚想走,王季鑫叫住她:“平姑娘在这儿吧。” “我留这里干什么?”承平道:“男女授受不亲的。” “你不在这里,他又会昏过去,你留下来说话。”王季鑫道,口气不容置疑,让承平想起小时候,王太医逼自己喝药的口气。 “好吧,好吧,你是大夫,你最大。”承平道,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看着王季鑫换药。 穆见深身上的伤口很多,所谓七八个,那只是指比较大一些地,承平看得触目惊心,问道:“都是那天……弄的?” 穆见深回答:“没什么,你不要看。” 承平背过身去。 王季鑫奇道:“我说你们俩,不是夫妻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两人都不回答,谁也没法说清楚,到底算个什么关系。 一时沉默,好在承平还记得自己留下来干什么,便问道:“穆见深,你还醒着吗?” “还醒着。”穆见深说。 “疼吗?” “不疼了。” 这样的对话,根本没办法继续,王季鑫说:“说点儿别的吧,殿下这几年在外头,一定吃了很多苦。”他是关心的承平地,当然,穆见深地想法,他也看在眼里。 果然这句话一出,穆见深动了动,愧疚道:“对不起,承平。” “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你不过做了你想做的事情。”承平道:“而我也不觉得苦。” “你恨我吧。” “……。”承平沉默了很久,突然问道:“穆见深,你喜欢我吗?” “喜欢。”回答地毫不犹疑。 “喜欢我什么呢?” “不知道。” 承平笑起来:“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却说你喜欢。” “我也说不清楚。” “那就说说看啊,什么时候的事?”插嘴地是王季鑫,看来八卦是人类的本质。 承平有些不好意思,她刚才提问地时候完全忘记了还有别人在,她在心里祈祷着穆见深不要回答。 但是穆见深不知道是已经烧糊涂了,还是想着自己快要死了,接口答道:“第一眼看见你。就很喜欢。可是你很美,性子却太硬了些。” “这是什么意思?”承平有些不悦地想。 “后来我知道你怀了孩子……。”穆见深伸手去触上承平的衣角,他没有力气抓住,接着说道:“心里说不出的欢喜,我是被父亲抛弃地孩子,我多想有自己地家人……你不会知道。” “从那一刻开始。你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你是我的妻子……。”他说道。 “所以你要联合穆心莲把我拉下来,因为你不能接受你的妻子比你地位高?”承平问。 “不是。”穆见深回答:“开始我并不这样想,可是你一句话就可以将我软禁,将我放逐,我和你是不平等的。我是个男人,我不想接受你给强加我的未来,我本来也想解释,可是……。” 可是,后果更糟糕,孩子没了。他与承平最后一点羁绊也没了。 “我想抓住你。穆心莲来找我,我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我是个很混蛋地人吧,在你看来。”穆见深说。 “不知道。”承平回答。她在宫中看见的,知道的东西太多。人人都怀着各种心思,她已经没有什么感触了,甚至还有时候觉得,为了自己的利益作些什么都无可厚非,就好像别人讨好她,或者在父皇面前中伤她,都一样。承平也做过为了自己利益伤害他人的事情,谁比谁不混蛋呢? “你恨我也好,起码你记得我。”穆见深说,他的声音慢慢地变低。 “你怎么了?”承平问道。 “没什么。”他很久才回答,又接着说:“我没想到你会那么难过,你难受我也不好过。” 承平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在说承平想自杀地那段日子,承平说:“我自己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很荒唐,算什么呢?要死要活的,我只要回到朝堂,穆心莲压根就玩不转,可是我却傻傻地要自己去杀她,她杀东乡夫人就是为这个吧,可惜我忍不住,我还是忍不住,呵呵,我还是有心的呢。” “谁都忍不住的。”穆见深说:“要是谁拿来你的人头,我也一样。” “真的?” “真地。” 虽然是真心话,但是穆见深心里,还是期望承平至少会感动一下吧。 承平却回答:“不必了,今日地承平,不该是谁的牵挂,我们互相忘记吧。” 互相忘记吧。 “你和我都该重新开始自己地生活。”承平说。 穆见深没回答,有人却替他答了:“很好,主子能抛开过去,真是豁达。”说话的是绕朱,她端着药进来,对穆见深道:“药好了,公子请用。” 她不止端来了药,后面有个小丫头提着个食盒,在桌上摆起来,是王季鑫和承平地午饭。承平站起来,让绕朱走到床前,侍候穆见深吃药。 穆见深没喝药,对承平道:“你要忘了我,是你的事,我忘不掉,是我自己地事情。” 绕朱有些嫉妒地说:“公子,你又何必呢?” “我也没办法。”穆见深苦笑:“我买顾大家的画,选来选去,却选中了那幅送子观音,我修建这座府邸,怎么改图纸都有昭阳殿的影子……。”不能察觉的思念,怎么摆脱。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承平说,看着穆见深喝了药躺下。 与王季鑫走到桌子旁入座,也不与他客气,拿起筷子夹了一注菜吃起来,她是真饿了,吃了几口,发现王季鑫虽然坐着,却动也不敢动。 “怎么了?”承平问。 “不敢与殿下共食,父亲要是知道,会责罚我的。”王季鑫回答。 “他不会知道的。”承平笑道。 “家父常说,要言行如一,当面和背后都一样。” “你是个好孩子。”承平吃了几口,觉得没趣,也放了筷子,看看穆见深的方向,问道:“他这样睡着,就没事了?” 你该不是因为好奇,所以骗我和他说话吧。 王季鑫回答:“刚才殿下与他说话的时候,我替他施了针,这会儿体温已经降了些,加上药,只要过一会儿能醒过来,自然没事了。” “那就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承平伸出手,示意他诊脉。 “怎么了?”王季鑫问道。 “我好像是中毒了。”承平笑道。 免费的废话 更晚了,这章有些难写。如果码得顺利,晚上有个穆心莲的番外。 另,穆见深其实就是伤口感染,但是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一场战争下来死于伤口感染的人,是直接战死的人的数倍,实际上非常凶险,这样算虐他了吧,当然,要他像伊兹密的枪伤一样死去活来反复发作也可以,嘿嘿。 (注:伊兹密是《尼罗河女儿》这本万年坑漫画中的人物,可怜的,三十多年了,都还没痊愈,子弹都快锈没了……。此书万年坑,千万不要跳。) 第八十六章 比毒药更毒 穆见深醒来的时候,看见承平坐在身边的一把椅子上,不敢相信地问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承平面无表情地回答:“是啊。**千载提供阅读 是他又闭上眼,接着睡去,是梦的话,就不要醒。 “喂!醒过来!”承平叫道:“你的爱妾还等着你呢!” “我没有妾。”穆见深转过身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承平,心里高兴,脸上便不自觉地露出微笑来。 承平却看向另一边,穆见深终于觉察到不对,顺着承平的目光看过去,绕朱跪在地上,王季鑫坐在一边,看着她。 “怎么回事?”穆见深问。 “你的绕朱夫人要毒死我。”承平说。 “绕朱?”穆见深吃惊道:“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不行,她本就该死,要不是她,公子,您怎么会弄成这样?您的手伤了,是因为她;您浑身的伤口,是因为她;现在,也是因为病还没好就巴巴地跑过来瞧她,她有什么好?”绕朱哭道。 承平叹气道:“我还真没想到,我这么招人恨呢。” “你不过是托生得好罢了。”绕朱道。 “好像是……。”承平笑了笑。没有说话。看向穆见深。 穆见深道:“绕朱。你是个傻地。” 绕朱心头一痛:“是。我是傻瓜。我明明知道你喜欢她。爱慕她。我还是喜欢你。我不求你能像对她一样对我。只要你看我一眼。只要你心里有我一点点位置。我就心满意足了。我有什么不对?我做地一切都是为你。我哪一点儿比不上她?” 绕朱心知这次穆见深也好。承平也好都不会饶恕自己。不如把话说开。 穆见深笑起来。他地笑容里有绕朱不熟悉地味道。散着黑暗地味道。他半依在床头。说道:“你喜欢我?呵呵。那是你没见过真正地我。你知道我怎么看你地吗?你不过是个工具。你家里出了事。我给你钱。是为了让你在承平面前为我说话。是为了你帮我传消息。” 从第一句开始,绕朱的脸便越来越白,她给承平吞的是毒药,却看见了比毒药更毒地男人。 可是穆见深不会放过她,幽幽说道:“你知道你爹为什么会沉迷赌博吗?那是我派人带他去的,一个落魄地人,给他钱,给他赢钱的希望。他当然就欢喜了……。” “呵呵。有意思吗?还喜欢我吗?”穆见深笑得极残忍,好像一朵带毒的罂粟。 绕朱止不住的抖。泪流满面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爹不赌,怎么会需要钱?你不需要钱。[]我怎么贿赂你?我怎么控制你?还有,你哥哥被黄衙内打死。我虽然贬了他爹的官,可人家乌纱帽还戴着,过几年升迁就是。你竟然还感恩戴德,你说你傻不傻?”他继续说道。 有什么比你喜欢的人,当面伤害你更痛苦? 有什么比你喜欢地人,其实一直在**你更凄凉? 有人说,爱是用来幻灭的,可是当它幻灭在你眼前,让你最心爱的人撕碎它,是什么感觉? 绕朱只觉得身在冰窖里,三伏天,却冷得抖,心里全空了,穆见深说地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好像刀子一样一一砍在她身上,痛,已经痛得没有知觉了,过去做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到底自己在做什么,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她看向承平,看向王季鑫,唯独不敢看向穆见深,她觉得好害怕,好害怕……。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穆见深叫来了家里的管家,吩咐道:“奴婢谋害主母,按律当斩,先将这个婢子关进柴房,明天送到顺天府去!” 壮的管家架着绕朱出去,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其实痛苦刚刚开始,以后的日日夜夜,回往事,她该如何度过呢? 这一会,连王季鑫也觉得穆见深太狠了,真可怕,他那个样子,虽然微微笑着,却反而让人觉得是地狱的修罗,这他才是真实的面孔吧,承平,你怎么看呢? 王季鑫看向承平。 承平的手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着:“黄衙内……是谁?绕朱不是说他哥哥病死了吗?” 穆见深回答:“现在京城西郊县县令黄广正之子,三年前黄广正是河间一个小县县令,他儿子与绕朱地哥哥口角,将她哥哥打得重伤,因为老子是县令,反而判了绕朱地哥哥无端生事,连药钱也没赔,绕朱家里为给她哥哥治病倾家荡产,这才有她老父带着侄女进京一事。” “是这样,后来呢?”承平问。 “后来,你都知道了。”穆见深说:“黄广正本来是要升迁的,被我调到了京西县,仍然是县令,算是贬职了。” “纵子行凶,不堪大用。”承平道:“可是你也不差啊。”她突然笑起来。 “啊?”王季鑫问:“为什么这么说?” “三生作恶,知县附郭啊。打翻省城京畿左右地小县令都不好做,做得好有上司压着,做不好,是自己背黑锅,官位又低,京城宰相门人都说是七品官,你说他算什么?”承平大笑道:“他那个衙内,现在如何了?” “两年前死了。”穆见深补充道:“是卢家大少做的事情,与我无关。” “妙计,以那衙内地性子,必有祸事,京畿多显贵,祸事指日可待。”承平道:“你只用等着事情生,再用这件事,作卢家,是不是?一箭双雕,我只是奇怪……。” “奇怪什么?” “奇怪的是……。”承平眼睛轻轻一眯:“穆心莲只要还有一两脑子,就该杀了你。为什么她不敢呢?” “门口有狼地时候,恶犬也是好的。”穆见深笑道,他清楚自己与穆心莲的关系只是互相利用罢了,有齐王的威胁,才有今天的辅国公,至于以后…………他心里笑道:“我想什么以后呢?” 承平站起来道:“好了,没我什么事儿了。” 正准备走,小红走进来,回禀道:“爷,门外有位公子来访。”说完递上名帖,穆见深接了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燕翩跹”。 他来做什么? 穆见深黑暗面全开,你们满意了吧。关于他,我不想自己评价,但是我决定响应号召,男主虚悬,给其他男人机会,ok,我去修一下大纲。 今天更了4000字,夸奖下吧。嘻嘻…… 第八十七章 又来一个 “说我病了,不见客。”穆见深道。 小红又拿出张帖子,问道:“那这张给平姑娘的,怎么办?” 什么? 穆见深想接过来,却被承平一把拿了去,翻开笑道:“姓燕的很有趣呢。” “是有趣,到别人家里邀请人家女眷,一点儿礼貌也没有。”穆见深酸酸地说,从床上起来,吩咐上晚膳。 承平道:“我去见见他。” 穆见深脸色一变,随即缓和了,说道:“晾着客人是不太好,不如请他进来用膳吧。”说完吩咐将饭摆到前厅的抱厦去。 因穆见深睡了一天,还要梳洗换衣裳,承平先出去见燕翩 燕翩跹此来当然是打听好了承平在这里,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推论是正确的,承平是穆见深有所亏欠的初恋情人,所以按照他的推论,他现在是来讨好承平的如果合适的话,求婚也在计划中。 当承平在大厅微笑地迎接燕翩跹,承平的意思不过是想打发下时间,再说,多个人打听外面的事情也好。 而燕翩跹可是受宠若惊,要知道他过去求见穆见深,可是次次吃的闭门羹呢。 “平老板几日未见。风采更佳呀。”燕翩跹恭维道。 承平说:“今日不是老板了。我不过是客居国公府。还是叫一声平姑娘。如何?”承平说话落落大方。换下了青楼地裙子。此时穿着内造地精细衣衫。端庄静雅。风度不凡。怎么看。怎么有大家风范。 “好。”燕翩跹心道:“她还有这样地风采。果然我地眼光是很好地。” 两人寒暄还没完。 穆见深就急匆匆地出来了。他一边笑道:“燕老板来了。我这几天不太舒服。招待不周呢。”一边拉着承平。退到主位上。当然。他还是知道分寸地。没敢拉承平地手。只是拉了拉衣袖。 燕翩跹既然来了。当然也有些话要问:“燕某有一事。不知该问不该问。” “什么事?” “燕老板请问。” 承平与穆见深一点儿默契也没有的说。 燕翩跹道:“请问平姑娘是国公爷的……亲戚?”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清楚地。要是不小心踩了雷区,自己不知道就麻烦了。 “对。”承平抢着说:“说亲戚好像不太合适。怎么说呢?国公爷是我堂兄的大伯的小妾的儿子的娘的远房亲戚,也算是亲戚吧。” 语速超快,内容完全是忽悠,燕翩跹一时没回过神来。点头道:“啊,是啊。”正想掰着指头算算,那些堂兄大伯小妾之类的到底是什么关系。 承平说道:“燕老板来找我有什么事?” “叫燕老板多见外,叫燕翩跹如何?”燕翩跹说:“近来听说东边昙华寺莲花开得好,想去逛逛,一个人难免无趣,不如请平姑娘一起如何?”接着加了一句:“要是国公爷赏光,就更好了。” 穆见深黑了脸:“我不去。” “我去。”承平笑道。本来在穆见深府里。一点儿消息都不知,憋闷得紧。加上流碧这几天毒也清了,不如一起出来走走。散散心也好, 穆见深看承平兴致很高。干脆点头道:“你去可以,但要小心。”说完,看了燕翩跹一眼。 燕翩跹忙表白道:“我定平平安安地将平姑娘送回来,一根头发丝也不少。” 穆见深点头,接着上晚宴,宾主尽欢。 穆见深话说得很爽快,等燕翩跹走了,却对承平道:“你去也行,带上小红小绿,用我的车子,再多带几个管家使唤,不要老是麻烦人家燕老板,外面人多眼杂,护卫多带点儿也好。”一句话,塞了不知多少人给承平带着出门。 承平以前出门,没有七八个护卫连宫门都不让出,当时也不疑有它。[] 直到第二天,燕翩跹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浩浩荡荡几十人地队伍,而他只带了两三个侍从时,承平才觉得有些不对,但是门都出了,难道要将人遣回去?燕翩跹只好骑着马,在承平车边走着,与一群鲜衣怒马的管家混在一起。 本来,此时民风开放,男女相邀出游并不稀奇,但是多是只带着两三个仆童,或车或马,游山玩水,两人要是有意,还能独处一下,确实是很不错。 但是承平一出来,就是几十人地队伍跟着。 到了寺里,随时两个丫环,并三五个管家跟得紧紧的,寸步不离,加之又有流碧,燕翩跹初时还兴致满高地给承平引荐,后来见丫环们连他特地让寺里准备的斋饭也不看,说是不好,另端了豪华的食盒上来,面子就有些挂不住了。 这是炫耀啊,燕翩跹明白了,这是穆见深在炫耀他地财力和权势,他是在挑衅燕翩跹,别的东西燕翩跹不敢说,钱他怎么没有?不行,回去一定要想个办法,把穆见深比下去。 他这边想来想去,承平拉长了脸道:“没规矩,拿下去与管家们分了,我与流碧,同燕公子一起,你们自便吧。” “是。”小红应道,看那燕公子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想来自家主子的吩咐也算做到了,便撤下食盒,让承平与燕翩跹同桌而食。 这一趟,说是来看荷花,但是花并没有燕翩跹说得那样好,尤其是这里离京城太近,游人很多,近处的花都开得不太好。 承平放下筷子,对燕翩跹道:“不知道这附近,可不可以游船呢。” “可以,可以,我现在就差人去办。”燕翩跹等的就是这句,忙让家中下仆去找船,务必要最好,最豪华的。 流碧不太与陌生人说话,只悄悄拉承平的袖子,意思是说。使唤燕翩跹不太好吧。承平笑了笑,她才不管那么多,这个燕翩跹讨好她说不好是为了她,还是为了穆见深呢。 想起穆见深,她皱了下眉,如今看来,只好先在京城呆一段日子了,出门反而危险……不行。要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才好,难道真地想办法把穆心莲拉下来? 随即自己笑了。她已经封了太后,历来有废皇后地,有废皇帝的,废太后?好像有些难度……。 承平用手敲着桌子。有点儿漫不经心地等着燕翩跹地侍从回来,谁知过了许久,都不见人,燕翩跹道:“我去看看。” “左右无事,我们也去吧。”承平拉着流碧起来,对燕翩跹道。 从人们自然跟着,一行人浩浩荡荡而去,却见燕翩跹地侍从站在一条大船旁与人争执着什么。燕翩跹上前道:“什么事 那侍从不忿道:“本是我们先定下地船。谁知船家竟敢租给他人。” 他话音刚落,立刻拿船上的人就回答:“我就不租给你。怎么着?今天天威将军看上我地船,是我的荣幸。就是不收钱也行。” “怎么能这样,是将军就仗势欺人么?”燕翩跹想争执。不能落了面子不是?他对船家笑道:“你跑船辛苦,为的不就是钱么?我服三倍,怎么样?” 船家不屑:“有钱有什么了不起?” 承平笑道:“天威将军是哪位将军?” “是统领西北天威军的大将军郑梦庭。”船家道:“不与你们闲话,我开船去,今儿个我还不要钱了,哼。” 说完跳上船就想走,燕翩跹还想说话,承平突然高声道:“梦庭可在船上?” 船头上低垂的湘妃帘刷地一声卷了起来,郑梦庭探出头,惊道:“承平!”身影一动,便到了承平身边,低头看着她。 承平一笑:“是我,你何时回来地?” 郑梦庭有些呆:“你……你去了哪里?你可知……。” 你可知我寻你多久?你可知我有多担心?你可知……千言万语变做一句,郑梦庭道:“我回来了,承平。”他忘记了叫殿下,因为这句话在他心里埋了好久好久,久到此时此刻脱口而出,竟不觉得有丝毫的不妥。 承平笑道:“你叫我承平呢,这样很好。”又拉过流碧来:“我姐姐流碧,你认识地吧。” “当然,流碧姐姐谁不认识。”郑梦庭不傻,这是知道承平是在提示他该如何称乎她们,虽然他有些好奇,但是承平这三年来音信全无,连穆见深都找不到,可见是出了大事。加上有燕翩跹这个陌生人在,郑梦庭就顺着承平给的话头说了。 船家此刻插嘴道:“将军与这位小姐既然认识,不如就邀她游湖吧,两位郎才女貌,甚是和衬呢。” “胡说。” “浑说什么?” 燕翩跹与小红都急起来,然后燕翩跹看了小红一眼,心里极郁闷:“我怎么跟个丫头似的。” 承平却说道:“好啊,反正是出来玩儿,遇到梦庭,真是意外之喜。”她笑眼盈盈走到船上,对燕翩跹道:“燕公子不来么?” 燕翩跹哪里能不来,也跟了上去,只是穆府的管家太多,除了小红小绿,都被留在了岸上。 郑梦庭船上还有几个同僚,都是这几年在西北立了功地部下,没见过承平,突然见上司领了个姑娘上船,且言语间颇为关切,都暗暗猜测这该不是将军夫人吧?橙子的打滚废话 昨天是6:8,今天是7:23,你们是不是玩儿我呀? 不管了,我就这样写了。 男主候补一共三个:穆见深、燕翩跹、郑梦庭,投票开始! 第八十八章 情书写给谁? 天色渐渐暗了,辅国公府的大门敞开着,红红的灯笼高高悬在檐下,穆见深站在门口下,焦急地等着承平归来。 马蹄声渐近,很快便看得到承平的的车辕,一匹白马从队伍中冲出来,急驰几步,停在穆见深眼前,郑梦庭在马上,问道:“她回来为何不告诉我?” 穆见深无奈地回答:“等下再说。” 两人似有默契,郑梦庭不再问,回头道:“燕老板,人已然送到,不然就散了吧。” 燕翩跹正巴不得一声,今天他算受够了。这两男人一个有权一个有势,谁也不拿他当回事儿,要是平常,民不与官斗,能咽下气的都忍了,可是今天他心里说不出的不服。 “今天就罢了,咱们走着瞧。”他心道。 燕翩跹走了,郑梦庭却不离开,他将马缰扔给穆府的下人,走到马车前,等承平下车,一起进去。 承平有些疑惑:“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让我送铠甲的时候。”穆见深道。 “我不是问这个。”承平想起是有那么回事儿,但是现在看来,似乎这两人交情不止于此。 几步走进大厅,穆见深道:“都累了吧,就等你们回来,我们边吃饭边说吧。” 一时摆好菜肴。遣退了下仆。郑梦庭才问穆见深道:“几时地事情?” “什么事?”穆见深说。 “皮外伤吧?”郑梦庭说:“那些药我太熟了。真难闻。承平回来时地事情?” 穆见深点头。 “是谁?”郑梦庭怒道:“太后?” 穆见深说:“还能是谁?难道是我自己不成?你莫急。承平在我这里很安全。你又回来了。自然无事。” “那当然。”郑梦庭信心十足地说,几年时间,征战的经历,将当初那个有些青涩的阳光少年,打磨出了一代名将的风采,就好像精美的名剑。经过时光和血的洗礼,才能拥有厚重的气韵,将锋芒与自信藏在内里,缓缓勃发,更胜从前。(.) 这两人默契十足的样子,让承平很惊讶:“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郑梦庭哼了一声,冷眼看穆见深道:“你什么都没说?” “我昏迷了四五日,怎么说?”穆见深无奈道:“连你回来。我也是今日才知道。” “那也不算多重地伤。”郑梦庭道,转头面相承平说:“他不说我来说。当初你不见了,这家伙到西北来找我,你知道的,西北消息一贯慢些。我见到他的时候,正是听说穆心莲上位,昭阳殿失火的之后,我身在军中不能回京……。” 时间回到三年前,承平失踪一个月后……。 西北军驻地,郑梦庭的房间中。 穆见深话没说两句,先挨了郑梦庭一拳。 “你就是这样对她好的?不见了什么意思?”郑梦庭吼道:“是穆心莲是不是?我当初就觉得她不是个好人,什么东西?!你们姓穆的全没一个好人!” 穆见深摸摸被打的地方。也不争辩。只问:“承平真没来过?” “废话!”郑梦庭不解气,抽出随身宝剑。就往穆见深头上砍去,谁料穆见深竟闭眼不动。面对没有反抗地人,出于军人的尊严。他又下不了手。 干脆拿了另一把剑扔给穆见深,说道:“你也像个男人一样死掉吧。” 穆见深可怜兮兮看着他道:“怎么办,她生来便是娇生惯养地,在外面如何生活?” 不得不说,穆见深这人其实挺腹黑,硬碰肯定碰不过郑梦庭,但是来软的就不样了,他这句话成功地把郑梦庭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拉到承平身上,郑梦庭提起他的衣领,怒道:“你干嘛不看着她?” “我有派人看着,她说是在民间,其实左右四邻都是我地人,不止如此,还有流碧陪着她,我怎么想得到……她会半夜自己走了?”穆见深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尽力照顾了?”郑梦庭咬牙切齿道。 “尽力……,但她不想见我,要是知道是我派的人……。”穆见深低下头,他说的是实话,但是要他在另一个男人面前承认自己被承平拒绝,也实在很不愿意。 郑梦庭怎么会听不出来,突然有些高兴道:“她不想见你了?” “你活该!”郑梦庭用剑鞘狠狠敲了穆见深一下。 穆见深突然抓住他的剑鞘,吼道:“你有完没完,我是来找你帮忙的,要帮就帮,不愿意就算了!我欠的是承平,不是你!” “呸,你还得意了你!”郑梦庭也是火大:“我当初要是……要是……”他想起承平说,怀了别人的孩子,自己是怎么回答地?要是换一个回答,是不是就可以挽回?他突然恨起自己来。 于是两个男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说不清是谁对谁错。 最后,穆见深软了语气,恳切道:“如果她来,千万请告诉我。” 郑梦庭刚要发火,谁知穆见深接着道:“要和你在一起也罢,她要怎样都随她,只是……只是……,给我个信吧,写上平安就好。” 要和你在一起也罢? 郑梦庭愣了,但凡是男人哪有说这种话地?自己的女人,怎么可以拱手相让?抬头看见穆见深眼中地水光,虽然没有落泪,也算是极限了,脱口说道:“好……,如果你找到她,也……。” “也一样。”穆见深点点头,过了良久,才道:“不管我们谁找到她,都由她来决定好了。” “好!”郑梦庭回答。 “就是这样,后来我们一直有书信往来。”郑梦庭将过去的事情说完。 承平突然问穆见深道:“我左邻右舍都是你地人?” “是。”穆见深点头。 承平道:“难怪。我从没见流碧出去买菜什么的,原来都是别人料理了……,等等,也就是说,流碧,你也知道!”她突然提高了声音。 流碧道:“主子……我们两个单身女人在外面生活,实在是不易,而且当时……。” 承平想起自己当时病得厉害。流碧要是一边照顾自己,一边还要打理生计。确实是太难为她了,自己顺了气,说道:“算了,也不该怪你。” 郑梦庭转身面对承平问道:“你来决定吧。以后怎么办?” 穆见深也看着承平。 承平怔了怔,说道:“我要先确定流碧地安全。” “流碧怎么不安全了?”郑梦庭问。 穆见深知道,承平说的不只是安全,还要将流碧风风光光嫁出去,于是说道:“你是想看说,如果流碧能幸福的话,你才好为自己打算吗?” “对。”承平回答。 流碧在一旁急道:“不用为我想什么,流碧一辈子侍候主子。” “说傻话呢。”承平道:“你生来就是贤妻良母。不嫁了可惜。” “怎么……怎么这样说。”流碧有些坐不住。干脆起身道:“我去拿些点 正吃饭呢,谁要点心? 承平但笑不语。等流碧走了,才问道:“之前那个许岚哪里去了?” “许岚?”穆见深想了想:“大概还在我家客院。这几日也没时间安排。怎么了?” “什么人?”郑梦庭也问。 承平道:“我看他配流碧就好。” “你觉得好就行。”郑梦庭没意见。 穆见深有些迟疑:“他有什么好?没家事,没才学。连眼光也没有。”他好像欲言又止,想说点儿什么,又没说出来。 “到底什么人啊?承平。”郑梦庭奇道。 “流碧救回来的人。”承平说。 “那感情好,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嘛,哈哈。”郑梦庭口没遮拦道。 穆见深说:“那家伙不足以托付,我看还是找别人吧,世家大族旁支的公子最好,又不显眼,又有后台。”他考虑事情地角度与郑梦庭不同。 承平说:“我还是希望流碧自己喜欢最好。” “流碧喜欢他?”穆见深问。 “不确定。”承平说。 “那好办,我们制造个机会,让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双方都有意,不就简单了。”郑梦庭说。 “这办法不错。”承平赞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办法。” “当然。”郑梦庭得意道:“我们给军马配种就是用的这个办法。” 承平:“…………。” 穆见深大笑起来:“幸好流碧没在场,不然说不好,明天端给你的茶里,就有毒药了。” “喝你的粥吧。”郑梦庭说。 承平方看见穆见深面前只放了碗粥,想起昨天陪燕翩跹,他也是只喝粥,觉得他可怜,问道:“是小王大夫嘱咐吗?” “嗯,我还是吃清淡点儿好。”穆见深说,他看着承平的目光极温柔。 看得郑梦庭不快,大着嗓门道:“那我今天住这里啦。” “行,客院有得是空房。”穆见深说。 郑梦庭想着刚好可以去看看那个什么许岚,很愉快地答应了。 饭后,又叙了会话,才散去。 第二天,一大早,郑梦庭急匆匆进来,先把穆见深叫起来,接着进去找承平,举着一张纸说:“看看,看看,这是什么?” 承平拿过来一看,是一首诗,字倒是工整,诗却一般,承平道:“这有什么稀奇的?” “怎么不稀奇?”郑梦庭说:“这是首情诗啊。” 穆见深接过来,看了一眼:“你写的?不像你的字。” “废话,我能写那么丑吗?这是我在许岚那里捡到地。”郑梦庭得意地笑道。 “情书?”承平眼前一亮。 “写给谁的?”穆见深问道。 第八十九章 承平的另一面 “这不明摆着吗?写给流碧的。”郑梦庭道。 “我看未必。”穆见深说着,将字条递给承平,说:“你看着办吧。” 承平有些疑惑:“难道不是写给流碧的?” “不管啦,我们看看去。”郑梦庭说。 “我不去了,我还有好多事情,没你那么闲。”穆见深道,他比不得郑梦庭。 郑梦庭是得胜了回来听封等赏的,穆见深却有无数政务等着他,穆心莲是个不管事儿的,齐王又在一旁虎视眈眈,连点儿松懈的时间也没有。 郑梦庭巴不得他不去,拉着承平就去了客院。 当时的大户人家,仍然有养门客的风气,不过客院一般与主院分开,穆府的客院就在主院之外,隔着一条巷子。照穆见深的吩咐,承平要出门,都要带上足够的人手,不过这次由郑梦庭带着,就没有知会下人。 两人走在巷子里,承平道:“真像以前背着东乡夫人,偷溜出来的样子。” 郑梦庭一笑:“可不是?老实说穆见深家里真是太闷了,就那么几个人,我家还好些。” “你家?”承平问道:“你不是该开府了吗?”有封号的将军,在京城大都有敕建的府邸,一来方便回京述职,二来嘛,也未必不是皇家扣人质的意思。 “还没有。父母在嘛。我开什么府?”郑梦庭说。他虽不是嫡子。但嫡母对他还是不错地。虽然有嫡子。但毕竟小了很多。家中对这个长子还是颇为看重地。 客院所隔地巷子不过几尺宽。几步便到了。客院里都是小小地一间间房屋。收拾得很干净。穆见深没什么门客。客院里静悄悄地。 郑梦庭与承平询问了管事。得到地回答竟然是许岚不在。 “那是去了哪里?”郑梦庭问客院地管事。 那管事道:“小地也不知。” 此次竟是无功而返。二人颇为意外。 回去的路上,承平觉得有些疑惑。还是问问流碧的好,这种事情。郑梦庭要是在场一定没办法说下去,于是对他道:“梦庭你昨夜未归,是否还是回去看看的好?” 郑梦庭道:“无妨,我以前在京里也是这样的。” “但是如今你不在父母膝下。还是多陪陪老人才好。”承平道。 郑梦庭想起自己这次回来,确实觉得家中父母老了很多,有些不舍,说道:“也罢,我回去看看。”他是个说了就做的人,自去客院找自己的随从回家。 承平等他走了。才往平安苑去,进门没看到流碧。倒是看见穆见深在小厅里,拿着一只笔和一条带子。不知道要干什么。 承平也是有好奇心的,就看着穆见深。只见他笨手笨脚地用带子将笔缠在自己手上,便觉得好笑。然后穆见深悬起手肘,慢慢在一张纸上写字,可是写了几个又换张纸,看来并不满意,就这样写写画画废了无数纸张。 承平心知他是在练字,有些不忍,走进去问道:“你在写什么?” 穆见深急忙将持笔地手放到桌子下面,另一只手悄悄地将带子解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写着玩儿。” 承平看看桌上,纸上有“臣穆见深”、“均田赋”等语,知道这是一份奏折,再看看他的字,虽有些松散但结构还在,可是笔韵全无,看着像用木条写地,想想他以前写得一手极精美的蝇头小楷,怕是再也不能了。 “你的手真不能动了?”承平问道。 穆见深回答:“能,怎么不能?”说完很配合地拿起杯子喝茶,给承平看。 他不拿还好,这样做作,承平道:“你不会是为了让我可怜你吧?” 穆见深尴尬地停了下来。 承平有些不悦:“你什么意思?” “承平。”他是声音低低的,用乞求地语气道:“你不要那么聪明好不好,其实……你要我怎么办呢?”来硬的不行,来软的也不行,穆见深当然头疼。 承平避开他的眼,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 “关于许岚的事情。”承平道:“我去找他,竟然不在,你知道什么?” 穆见深想了想,突然很赖皮地说道:“承平,帮我写这本折子吧。” 这算什么? 承平看向他,穆见深眼里都是期待,如果他有尾巴的话,一定正摇得欢实,承平却道:“你说是不说?” “我说,我说,别生气。”穆见深摆摆手,急忙说:“你昨天不是出去了吗,我在家里没事做,就叫人去找许岚,既然答应推荐他去太学,当然要做,结果你猜怎样?” “怎样?” “我地人回来说,三天前许岚就被推荐到太学去了。” “谁这么不给辅国公面子呀?”承平嘲笑道,所谓推荐这种事,也是日后派别上的一个归属问题,要有个先来后到地。 穆见深接着说道:“推荐他的人是太后。而且昨日是沐休,太学也不上课,他却不在客院里,后来跟着你地人向我回报说,在昙华寺见过他。(.好看的小说)” “他跟踪我?!”承平惊道,想起这人还是自己和流碧拖回来的,当初可怜还他,不由咬牙切齿道:“真是喂不熟地狼……。” “我担心他是太后的人,你那个想法还是算了吧。”穆见深道。 承平皱了眉:“你今天早晨为什么不说?” “我也不能完全确定。”穆见深道:“冤枉了人总不好。” “你也怕冤枉人?”承平挑眉看着他。 “你把我当什么样地人了?”穆见深道:“而且,我看你那样上心,怎么好扫你的兴致?” “这算什么兴致?我不该上心么。”承平坐下来,低头**手中的一张纸,说道:“流碧的年纪,在民间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吧,因为我的缘故。现在还是一个人,日后万一再被我连累了……我会一辈子不安地。” 她心里是真的不安。 穆见深安慰道:“你想得很好,可是万一你选的人不好,流碧怎么办?这事儿急不来,慢慢看吧。” 承平突然一笑:“你说话倒有几分家长的样子,现在穆家是你做主了吧?” “也不尽然,还有太后呢。”穆见深的手,在桌子底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她离着他那样近呀。伸手便能抱在怀里,可是不能,要是有所僭越的话,怕是连这样平和地坐着说话也不能了。 就这样静静地说会儿话。也很好。 承平没再说什么,穆见深说得对,流碧的事情还是看看再说,既然无事,干脆拿起笔,问穆见深道:“你要写什么?我帮你写。” 对承平只是举手之劳。对穆见深则是欢喜非常,也不推辞。反而唠唠叨叨说了许多。 写到一半,承平突然搁笔道:“你是想让世族也纳赋税?” “嗯。”穆见深点头道:“国库的情况你也知道。近几年与西凉战事不断,越发入不敷出。世族占着土地而不纳赋税,确实是很不公平……而且……。” 话未说完。承平打断道:“不行!” “为什么?”穆见深问。 “你这个行不通,谁不知道世族把持着产业而不纳赋税,是国库地损失?可是历代帝王都没动他们,为什么?因为世家才是帝国的基础。”承平提笔在纸上写下“世家”二字,接着又写下“李、崔、郑、杨、卢、王、谢……”等一共十大世家地姓氏。 “父皇也深受世家过于强大的苦楚,于是接受黄太傅的建议,大力推行科举,提拔寒门学子,其实就是为了能慢慢分化世家……。”承平划掉了几个世家的姓氏,这是经过先帝地努力,已经没落的世家,接着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没有新的力量加入之前,贸然挑战世家的利益,会引起很大的混乱。” “乱了最好。这也是你的机会不是吗?太后那边,她是什么也不知道地……。”穆见深笑道,他想的是搅乱了承平才有时机上位。 “但这些是皇家地根本,我不能看着你这样做。”承平道:“不管我与穆心莲如何争斗,都不能动摇轩辕家的根本,这才是重点,我赢也好,输也好,这件事不能做,至少现在不能!” 她甚至有些愤怒地问:“穆见深,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到底想要什么?” 穆见深一愣,承平地这个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让他有了一个短暂地反思,于是问道:“所以你败了也不吭声,就是出宫也不觉得难受,是吗?” “我与穆心莲的成败没有关系,只要她不作出太出格地事情,我不一定要那把椅子。”承平说,她停了停,穆见深脸色微变,他的心思就摆在她眼前,让她脱口而出:“你难道是为了我吗?” 穆见深不说话。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窗外的风吹动杨柳,闷闷的空气流动着,承平不知道是该站起来走掉,还是接着留下,她看着眼前写满字的纸,轻轻叹息道:“提这种东西,一个不好,是有杀身之祸的。” 与世家作对,对皇家有利,但是世家的反扑也很凶猛,皇帝他们不能动,其他人往往就是最好的牺牲品。 “是的。”穆见深回答,虽然承平的话语里是劝说,但他好像满不在乎。 承平默默地收拾笔墨,准备离开。 穆见深突然问道:“有一件事,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 “奇怪什么?” “奇怪你对承训,为什么这么好呢?很宠他的样子。”穆见深说。 “有什么奇怪?他是我弟弟。”承平说,这句话不止一个人问过,承平都是这么答的。 “真的么?你在撒谎。”他笑起来:“连我都没办法真正喜欢见汲他们,何况是你。” 承平心里一动,反正也不是在宫里,干干脆脆回答:“确实,话说回来,你哪里看到我对他好了?” “不是吗?”穆见深问:“难道你不想争,不是为了承训?” 承平大笑道:“我刚才说的是皇家的根本,与承训无关,我还没好心到那种程度。” “可是你在宫里时,真的挺宠他的。”穆见深一直不解,他不确定承平是不是想要承训的命,总觉得在承训的事情上,承平表现的有点儿别扭。 承平淡淡地笑起来,问道:“承训启蒙了吧,读书怎么样?” “今年启蒙的,那就是个猴儿,三个月已经换了两个太傅了。”穆见深道:“怎么了?” 承平慢慢回忆道:“我三岁开始,母后亲口教背三字经,四岁开始学写字,到六岁开蒙,已经识得许多字了,说起来是金枝玉叶,衣食玩具都有定例,分毫不能多得,父母但有所赐,都欢喜非常……,皇家的孩子,多半是我这样的。” 一席话完了,穆见深还没反应过来。 “呵呵,我对承训好么?其实不过是有些东西太重,我背不起,换个法子罢了,你也别多想。”她笑着走开,衣裙翩翩,好像蝴蝶飞走了。 留下穆见深,坐了半饷才道:“承平,你够黑的。” 不得不承认,承平当初“宠着”承训多少有些想养坏了他的想法,一个孩子,不管品性多么纯良,你给的教育,才是他最后能塑造成的样子,承平一直宠着承训,不要说像自己一样三四岁读书,连像样的玩伴儿都没有。 但是时间久了,承平多少有些不忍,因为承训的性格,是那种很纯善的孩子,尤其是在承平面前,他自幼由承平带着,在他眼里,承平是最亲最亲的人,早就替代了母亲的角色。 现在穆见深说像个“猴儿”,不知道是他长大了性子变了,还是男孩子本来就要淘气些。 承平心里想着,不由嘲笑自己:“与你何干?那是人家的儿子。” 疾步走去,在花架下找到了流碧,她还是一身丫鬟打扮,穿着朴素的布裙,低头坐在花架下,不知道又在忙活些什么。 承平心里叹道:“这样好的女人,难道要荒废了么?” 正叹息着,有个人走过来与流碧说话,看神情两人颇为熟稔……。免费的废话 猜猜是谁?我要把流碧嫁掉了。 4k大章,夸奖我一下吧,(*^^*)嘻嘻…… 不知道为什么,从下午开始就一直登不上来……otz,原谅我更晚了。 第九十章 出墙 与流碧说话的人,是王季鑫。[.超多好看小说] 不知道为什么,承平没有走上前去,也许是那两人的神情,让她迟疑了,很亲切,也很平静……是承平熟悉的流碧,却有她不熟悉的情态。 “姑娘……。”小红在背后悄悄叫她。 “什么事儿?”承平回头问道。 “那位燕公子派人送了礼物来。”小红说:“爷说既然是送姑娘的礼物,还是请姑娘去看看。” “好。”承平看了远处的两人一眼,跟着小红去了前厅。 燕翩跹送来了一盆荷花。并不是真的荷花,而是一盆珠宝盆景,白玉雕的花瓣,青玉做的叶子,莲蓬上装饰着一颗颗珍珠,美中不足是荷花的梗用黄金做的,未免有些俗气,下面铺着些水晶,夏天看着很养眼,掐丝珐琅盆子,花纹繁复,正好衬得莲花高洁,承平看着一笑。 “燕公子有心。”她对送花来的管家说。 “我家主子说,务必送到姑娘手上。”管家早拿了穆见深的赏银,却还不走,就是为了说这句。 “难道穆见深还会昧下不成?”承平心里笑道,面色柔和地说:“谢谢燕公子,真是好花,我也不敢自专,干脆借花献佛,送给辅国公吧。” 那管家还没走,闻言极度吃惊,那盆荷花不说手工,光是材料便值得上千金,这位平姑娘竟不看在眼里,随手就送给辅国公了。难道这才是大户人家的气度?真是开眼了,心想,回去答复自家公子,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谁知道。燕翩跹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 要知道世上地男人。要是没钱。那就几乎没女人喜欢。要是有钱。受女人青睐地机会就多起来。倒不是说女人天生爱财。说白了。女人就喜欢男人干净体面些。心眼儿细些。肯哄哄她罢了。男人要是没钱。(.好看的小说)整日忙里忙外。干净体面且顾不得。哪有时间去哄女人?自然不受青睐。 燕翩跹刚好属于另一个极端。又有钱。又生得好。会说话。大受女人欢迎。 身边莺莺燕燕多了。难免生出些臆想来。特别想知道一个女人是喜欢他地人呢。还是喜欢他地钱呢?是喜欢他地脸呢。还是喜欢他地心呢? 如此种种。一言难尽。 所以。听到承平对那盆珠宝不以为然。燕翩跹反而高兴。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朵不爱财地奇葩。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平静,穆见深照样上朝。郑梦庭照样来串门,承平有时候与郑梦庭出门逛逛,有时候只管在平安苑里窝着……,燕翩跹有时候也会来,带来一些很昂贵但是又完全没用处地东西,比如古画、旧的典籍、或者新奇的珠宝首饰,承平也不推辞,反正穆见深会回礼的,正好留着给流碧做嫁妆。 秋天地柿子端上桌的时候,辅国公府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陈少爷来了。”小红说:“前院这样闹腾,必是那位小少爷。” 承平说:“是小绿以前说过的,那位侄少爷?” 小红点点头:“说是侄儿,可是很奇怪呢,那少爷叫我们爷,都是叫名字的,我们爷也不恼他,真是说不清。” 承平笑了笑,她猜来的人是承训,三年了,他长成什么样子了?等承平回过神来,已经走出了平安苑,见穆见深与一个孩子,站在前厅地照壁那里,说说笑笑。 突然那孩子转头看向承平,愣了愣,甩下穆见深,跑过来,仰头道:“阿姐,你是阿姐么?” 还是那张圆圆的小脸,只是下巴尖了些,长高了很多,加上头顶的紫金冠儿,快到承平胸口了,但他还是像当初一样,扑到承平怀里,大大的眼睛含着泪光,委屈道:“阿姐,你回来了,为何不来看训儿?” 承平心里软软的,伸手抱住他道:“训儿长大啦,不是小孩子啦,不能哭哦。(.好看的小说)” 这是承平小时候听惯了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竟脱口而出,承平有些呆住了,承训听话地擦擦眼睛,说道:“阿姐,我留了好多好东西给你,我们回宫去看。”他兴致勃勃的拉起承平地手,压根不知道承平是进不得宫的。 承平问:“训儿今天没有功课?” 承训撅起嘴,支支吾吾道:“今天,今天太傅病了嘛。” 明显是撒谎,承平哭笑不得,想起自己幼时很是辛苦地求学生涯,又心软了,说:“这样啊,那训儿想去哪里玩儿呢?” “去逛街!白马寺!”承训兴奋地说。 穆见深走过来,摇头道:“陈少爷还是回家吧,我今天没空陪你。” “阿姐,阿姐陪我吧。”承训求道。 “好。”承平笑了笑,她嘴上说宠承训是为了惯他,其实心里却也说不上厌承训,毕竟是自己身边养大的孩子,有几分情谊在。 承平要去,加上个承训,穆见深就不放心了,只好道:“我也跟去吧。” 带上三两随从,又给承训换了些简单点儿地衣裳,以免太引人注意,自己骑马,让承平与承训坐在车上,没走多远,承训不干了,在车里叫道:“姐夫,姐夫,我要骑马。” 跟着出门的小红问道:“陈少爷往常不都是叫爷地名字么?怎么今天叫姐夫?” 承训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承平道:“我以前是不想叫舅舅,今天阿姐回来了,当然要叫姐夫。” “平姑娘真是你姐姐?”小红问道,她对承平是身份很好奇。承训她见过,可是承训的身份更加不敢对人说,只有穆心莲以太后地身份来过府里。 “当然。”承训回答。 承平说:“你还是叫别地吧,说不好,明儿个你就多个舅妈了。” “什么舅妈?”承训问:“洪卿舅舅家就有好几个舅妈,可他是姐夫啊,我只有一个姐姐呢。”承训指指前面骑马过来的穆见深。 小孩子不会明白大人之间的纠葛,承平不再说话。 “什么事?”穆见深停住马。等马车过来时问道。 “我要骑马。”承训说。 “好。”穆见深无奈地将承训抱到自己身前,骑马走在车边,马上毕竟比车里好多了,承训欢呼雀跃地东张西望。 承平放下车前的帘子。叹气道:“小孩子真好。” 小红有些发愣,过了良久,问道:“姑娘……您与国公爷……是有婚约么?” “嗯……那是以前的事了。”承平回答,按理丫鬟不该问这些,于是对小红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红其实是个聪明人。可是她猜到的事实实在让她震惊,不免越了规矩,承平这一提,放省过来:“姑娘说得是,不该婢子问的,今儿天气好,姑娘也去骑马吧。” “不去。街上人太挤。”承平说,轻轻掀起窗帘的一角。看着外面。 “阿姐,你看你看。”承训嘻嘻哈哈地拿着一个糖人儿。献宝似地递给承平看。 那是只好小的小耗子,承平呵呵一笑。抬头正对上穆见深的眼睛,温柔的看着她。脸上地笑容来不及收回,又不好僵着,只好打趣道:“这小耗子真像训儿呢。” “不像,不像,才不像。”训儿在马上扭来扭去地抗议,穆见深抱紧了他,抱怨道:“小祖宗,你安静些吧。” 承平大笑起来,她看着训儿,穆见深看着她……更远的地方还有另一双眼睛,看着他们……。 “你也看到了吧?” 遥远的阁楼上,一个女声说道,声音有些缓,藏着深深的怨毒。 “是,辅国公与小公子出门玩儿呢。”许岚站在窗口,眼睛并没有看着穆见深他们,而是看着眼前的女人,看着她放在窗台上那段白玉般地手臂,随着目光游走,是她高耸的玉峰,裹在薄薄的纱衣里,只看见一点儿抹胸是红色透出来,分外的诱惑。 “哼,他们倒像一家子。”女人转过脸来,是一张并不出奇的脸穆心莲的脸。 “您说什么呢?毕竟是您亲生的孩子。”许岚劝道,经过这段日子地接触,他早知道了穆心莲的是谁,但是他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甚至高兴自己能留在她身边,偶尔见见面就好。 “不,那孩子从小就不亲我。”穆心莲道:“我也很努力地爱他了,他要什么给什么,可是他始终念着阿姐,阿姐……甚至腻着穆见深的时候,多过我。”穆心莲想起她曾看到地一幕。 那是承平刚刚失踪的时候,承训背着穆心莲,悄悄问穆见深:“阿姐去哪里了?她会回来么?” 穆见深抱起承训,并不答话。 承训傻乎乎地说:“我等着阿姐回来带我去太庙玩儿呢。” 穆见深勉强笑道:“会啊,阿姐会回来地。”不知道为什么,他紧紧抱住这小小的身体,好像要从承训身上汲取力量,反反复复说道:“她会回来地。”当时他的脸,看起来好伤心……。 现在,她回来了,承平回来了。 承训、穆见深……所有人都很开心,只有她穆心莲不开心,她隐约觉得,自己的一切都不稳当,儿子与她不亲,穆见深压根就不是真心帮她的,但是毕竟她也熬过了三年,现在承平回来了,这一切就变得不稳当了。 “您在担心什么?”许岚问,他温柔地看着穆心莲,他知道她的寂寞,却不能理解她的害怕。 穆心莲微微皱起眉头,伸出长长的指甲,在许岚肩上慢慢滑过:“你能帮我吗?” 免费的废话 后面这段好难写,jq啊,怎么表达合适呢,就这样磨磨唧唧更晚了,原谅我) 第九十一章 提亲 许岚捉住穆心莲的手,轻轻道:“当然,只要是您的意思……。” 穆心莲将手抽回来,眼里是嘲笑,:“真的吗?” 她笑着,看着眼前的男人露出那种神魂颠倒的眼神,她便高兴起来,女人总是需要人来取悦的,尤其是感觉到青春渐逝、又寂寞、又无奈的女人。 “我要回去了,该怎么做,我会告诉你的。”穆心莲说着,戴上帷帽,遮住面孔,在许岚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离开。 承平带着承训,在白马寺外转了一圈儿,寺庙外面有许多卖小玩意儿,小零嘴的,也难怪承训喜欢来。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穆见深道。 虽然承训不愿意,但是承平却也不想出什么事儿,点头答应了,又哄承训道:“训儿改天再找阿姐玩儿吧。” 承训撅了嘴,直等到穆见深给买了好多小玩意儿,才乖乖点头。 三人回到辅国公府上,家人来报:“燕公子今天来了。” 没等管家话说完,燕翩跹自己走出来道:“国公呀,出游怎么不叫上小弟啊?”看他的表情,好像他才是主人一样。 穆见深抚额,他实在想不出来,何时与这家伙这么熟了。 承训拉着承平地手。突然指着燕翩跹道:“阿姐。我见过他!” “哎呀。这小少爷真可爱呀。”燕翩跹低头讨好地说。突然脸色就变了。结结巴巴道:“啊……这是……您是……。”他看向穆见深。 穆见深建议道:“外面风大。我们去厅里吧。” 承平没说话。承训蹦蹦跳跳地拉着她往厅里去。一边说道:“阿姐。我们等会儿回宫去。” “阿姐不能回去。”承平回答。 “是姐夫不要你回去吗?”承训不满地看向穆见深。 燕翩跹听得傻眼,承训他是见过的,照他们的称乎来看,穆见深是姐夫。承平是姐姐,那么承平是……答案昭然若揭。 这也错得太离谱了吧,燕翩跹一脑门子汗,接下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好像魂游天外,一直等送走了承训,穆见深看着还没走地燕翩跹道:“燕公子近来送给内子的礼物颇多,我还没有回礼呢。” 这话就好像一声惊雷,燕翩跹冷汗直冒地醒了过来。虽说怕,但是面子还是要的,只好道:“国公爷客气,一点心意,不要客气,公主……。”他看向承平,发现承平的脸色极为难看。甚至有些恨意地瞪着穆见深,他突然就缓过劲儿来了。(.) 承平当然不喜欢穆见深说什么内子之类的话。她心里只道与这人没有干系了,干脆做得难看些。对燕翩跹笑道:“燕公子既然有心,我怎好拒绝?有空常来走动。莫叫人说我不知礼数才好。” 穆见深直恨不得,把燕翩跹那张充满了惊喜的脸撕烂了才好。却只能不动声色地看着,由此燕翩跹不止发现他们所谓的夫妇关系名存实亡,而且越发觉得承平奇货可居,不免动了点儿吕不韦的心思。 而穆见深却觉得地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过,他自己是有政务的,没时间日日陪着承平,那燕翩跹三不五时来一趟,登堂入室,让他不自觉地想,承平该是在如何如何,燕翩跹会邀她出门否,或者又说些什么,如此种种……。 其实,郑梦庭与承平出门时,他也是焦躁不安的,可是心里却知郑梦庭绝对是个君子,才没有发作。但是,那燕翩跹算什么?一介商贾,来趟这摊浑水做什么,是他该做的吗? 他焦躁地样子,王季鑫都看着眼里,笑道:“我说见深,你走来走去,地板都快磨出坑来了,不就是殿下与那什么燕翩跹出去了吗?” “别提他。”穆见深说:“我在想事情。” “噗,你想得全天下的人都看得出来。”王季鑫哈哈笑起来。 穆见深跺跺脚:“那你说,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其实吧。”王季鑫给自己的茶杯里添了点儿茶,老气横秋地说道:“女人是要哄的。” “废话。”穆见深道,接着鄙夷地看着王季鑫:“你说我?你个毛头小子知道什么?”王季鑫还没娶亲,在穆见深看来,他应该属于什么经验都没有的,暗自嘲笑自己是病急乱投医。 王季鑫却很有良医地精神,提点穆见深道:“你就不会想点儿办法吗?这样不尴不尬地处着,虽然你离得最近,也说不定煮熟的鸭子真会飞呢。” “你才是鸭子。”穆见深道,他心里烦闷至极,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才是最大的折磨。 王季鑫喝喝茶水,说道:“你也不看看燕翩跹都做的些什么,你不会学吗?” “我倒是想学。”穆见深说:“我也要有空呀,你也不想想……。”突然他住了嘴,露出微笑来,对王季鑫道:“很对,我该多学学。” 他是笑容实在得很诡异,王季鑫心里一寒。 第二天,燕翩跹就被赐了官,被穆见深扔到户部去了,当时他还高兴呢,以为是承平谋给他的,等他在户部对了半个月账本,面对着一笔笔的亏空,一堆堆地糊涂账,头晕脑胀想破口大骂之际,他才知道被穆见深阴了。 没了燕翩跹,穆见深又安心地过了几天舒服日子,虽然承平还是不怎么理他,但是总好过燕翩跹在眼前晃来晃去,加之郑梦庭又侍奉老父回乡祭祖,正是他的好机会。他甚至有些幻想着,日子慢慢过去,他与承平地心结总会有解开的一天……。 可是该来地还是要来,人不惹事,事总会来找你……。 当天夜里,平安苑花园中。 溪水静静地流过承平眼前,水中的月亮永远是破碎地形状,微风带来阵阵桂花的香味,甜甜地,让夜色都变得甜蜜起来。 “你来做什么?”承平问道,她穿着轻薄的秋衫,手里捏着把团扇,坐在小桥的栏杆上,人也如画,景也如画,如果再题上两句“轻罗小扇扑流萤,坐看牛郎织女星”之类的字,便是一幅仕女图了。 穆见深站在她身后,低声回答道:“今天……有人来向流碧提亲了。” “向流碧提亲?是谁?”承平大吃一惊,她转过身来,看着穆见深。 穆见深停了停,方吐出两个字:“许岚。” 第九十二章 私奔 “做梦!”承平怒道:“他向谁提亲?向你?国公爷?你是流碧什么人,再怎么说也轮不到你吧!” “承平,名义上,我还是你的丈夫。”穆见深顺口说道。 没想到这句话惹恼了承平。 “名义?名义有什么意思?国公爷干脆些,给我一张放妻书吧,何必让我为难?”承平怒道,这句话她想说很久了。 “你……。”他几乎窒息,知道承平怨恨,自己退开是一回事,被承平明着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他咬牙道:“现在是说流碧的事情。” “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休想。”承平道:“以为我不知道吗?他压根就是穆心莲的小白脸!” “我知道。”穆见深放低了声音,往后面的厢房看了一眼,提示承平不要让流碧发觉。 “你知道还来说什么?直接回了就是,不然让他来见我。”说出口,承平又后悔了,厌恶道:“算了,我不见他,什么东西?” “承平。”穆见深柔声道:“你想过没有,流碧的户籍在哪里?” 承平一愣。 穆见深接着道:“如果我没猜错,流碧还在宫女籍册上吧。” “对啊。”承平道。她怎么忘记了这茬。流碧地户籍还在宫里。也就是说。穆心莲还控制着她。将宫女送人赏赐什么地。这时候。是再简单寻常不过地事情。她突然惊道:“那怎么办?” “既然是穆心莲地主意。流碧是光明正大地嫁人。她就得将流碧地户籍放回户部。如果我们不答应。逼急了她将流碧随便送了谁。那时候才不好办。”穆见深道。 “谁敢到我这里提人?”承平嘲笑道。 她回京几个月。发现一件以前想都没想过地事情。原来世家对穆心莲几乎没有信心。朝堂上分成了穆见深派和齐王派争斗不休。她回来没几个月。就有不少夹缝中地世家家主、先帝遗臣。来拜见请安。加上郑梦庭明里暗里说地都是帮助她地话。人心不活是不可能地。 就算心不活。承平也明白了。就像她害怕背上杀死幼弟地罪名一样。穆心莲也不能直接背上杀死承平地罪名。不要说还有穆见深护着。说到底。只要自己小心些。没有什么大把柄。其实承平是很安全地。 所以她才能大大咧咧地说:“谁敢。” “今日不敢,说不得明日不敢,要真送给个没见过女人地混蛋,日日到府前吵闹。你待如何?”穆见深问:“打杀了,你是知法犯法。不动,也很恶心不是?” “那是你的想法吧。”承平揉揉扇子。说道:“穆心莲还有这种伎俩?” “她没有,不代表其他人没有。”穆见深说。 “说来说去。你是想要我接受,把流碧嫁给许岚?”承平问。她的手紧紧捏住扇子,好像要将那紫竹扇骨捏碎。 “只是要你不动声色罢了,另外,也不要告诉流碧。”穆见深道:“我是不会看着这事儿成真的,你放心,我必要给流碧一个好姻缘。” “好姻缘?”承平斜眼看着他:“我能信你么?” “你看着就是,我保证最后人人都是心甘情愿的,如何?”穆见深笑道,看出承平地神色缓和,悄悄靠到她身边的扶栏上,慢慢说道:“你也信我一次吧,若是不能,任你责罚就是。” “哼。”承平笑道:“国公爷,您在说笑吧,太后也要让您三分呢。” “如果是别人,当然不敢,只有承平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他自以为亲切地笑道。 承平说:“好啊,你从这里跳下去吧。” 下面是深深的潭水,黑夜里看不到底,残荷的叶子在风里摇曳着,影影绰绰,真有几分诡异。 穆见深愣了愣道:“这里不够深,淹不死我的,承平。” “你不跳,怎么知道不够深?”承平不耐烦地敲敲栏杆。随着她的话音,扑通一声,穆见深真的跳了下去。但是很快又浮上来笑道:“就算够深,也一样淹不死我,承平,你会失望么?” 他本不想这么快浮上来,要是能换得承平担心一下,岂不正好?奈何他骤然入水,秋天水又极凉,竟搞到小腿抽筋,再不浮上来可就真淹死在这里,只好赶快浮起,抓着回廊下面入水的柱子,假模假样的对承平一笑。 “国公爷此刻颇有些尾生抱柱地样子,不如就这样待到天明吧。”承平笑道,走出几步,又回头打趣道:“你说,今天会不会,巴山夜雨涨秋池呢?”说完,轻轻一笑,残忍地转身离去。 留下穆见深孤零零泡在水里,寒风飕飕,秋月惨淡,说不出的凄凉。 第二天承平起来,看见房门外地上有一朵蔫蔫地荷花,花下是一滩水,有些发怔,难道那人昨晚竟摘了朵荷花来么?她拾起荷花,花儿耷拉着脑袋,不知道是因为在这里躺了一夜地板太硬,还是秋天的到来让它也觉得冷了。 “姑娘?”小红打了洗脸水来。 承平拿着花问道:“今早你看见这个没有?” 小红说:“姑娘体恤我们,都是让我们打了水再来服侍地,婢子这不是才来吗?” 承平自从宫里出来,就没再要人守夜,小红小绿以及在这平安苑里侍候的人,承平都是不怎么用地,也许是在外面惯了,对这些也不看中,总觉得能自己做的事情,何必要使唤人呢。 流碧也来了。看见承平手中地花问道:“哪里来的,难为这时候了还找得到。” 承平将花递给流碧:“你喜欢,就给你啦。” “那好。我供到佛前去,也是心意。”流碧说的佛,是只平安苑大厅中那幅观音像,承平对这些不太上心,倒是流碧常去上香。 流碧去了,到中午时。却红着眼回来。 承平笑道:“怎么了?难道观音大士也给你气受?” 流碧摇摇头,对承平跪下:“主子,流碧不嫁,流碧情愿侍候主子一辈子。” “怎么……?”承平知道了:“是许岚来提亲了?” “国公爷连聘礼都收了,说是秋闱后就完婚。”流碧道:“我不嫁。” “这……也是好事吧。”承平想起穆见深昨晚说地。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对流碧明说呢? “我不嫁许岚。”流碧斩钉截铁道。 “那你要嫁谁?”承平问,突然见流碧脸色划过一丝红晕,便怀疑起穆见深的意图来,难道……? “流碧……流碧谁也不嫁,让我跟着主子一辈子吧。”流碧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承平不动声色:“我去说说看吧,你若是……你若是有心上人,我自是好说话,若是没有……其实许岚也没什么不好呀。” 流碧不开口。 承平想这事儿还是要弄清楚得好。便去了前厅,恰巧郑梦庭也来了。看着院子里放的聘礼,奇道:“承平。这是谁要出嫁?” “流碧。”承平笑道。 “哦?”郑梦庭道:“你舍得把她嫁掉了?” “嗯。”承平问:“嫁给许岚,你看怎么样?” “那小子?”郑梦庭皱眉道:“那小子不是穆心莲地人么?这怎么行?” “不行也得行。”穆见深插嘴道。接着与承平打招呼:“你来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叫不行也得行?”郑梦庭回了趟老家,有些事情并不知道。 穆见深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接着说:“秋闱之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我们拖着就是了,大不了最后退亲,现在就看流碧的户籍何时从宫中提出来。” “让谁去问?”承平问道。 “燕翩跹不就在户部吗?”穆见深阴险地笑了笑:“我写张字条给他。” 说起写字,穆见深想起来自己不行,正想叫人,承平主动说:“我来写吧,我的面子虽然不如辅国公大,这种小事还是管些用的。” 写完,自有仆从送信去不提。 三人坐在大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郑梦庭言谈间说起在老家地见闻,说到离他家乡甚近的齐王封地,近些年来,地租屡涨,佃户们纷纷逃离,齐王的田地没人种,便四处购买奴婢……等等。 承平问道:“齐王的封地是各位王爷中最大的,为什么还要不断涨租?难道他缺钱么?” “缺,怎么会不缺?”穆见深道:“诸侯可以有封地,但是没有采矿和买盐铁等物地权利,说到底不过是个大些的地主罢了,齐王要在京城活动,自然需要大笔银钱,当然会缺。” “不止吧。”承平说道:“早年他也在京城活动,哪里需要这么多钱?”她几乎可以肯定,齐王所图……怕是要大乱一场。 郑梦庭点点头:“我爹也这样说,齐王不该用得了这么多钱。”……大家都没说,但风雨欲来之势人人警觉。 就这样过了几天,流碧先是求承平无望,接着便消极起来,也不出房间,日日在平安苑里关着,承平想着穆见深的话,以及齐王动静,怎么都想将流碧撇出去,也不与她说清楚。 直到有一天夜里,穆见深来敲她的门。 “干嘛?”承平有几分不悦地将门打开一点儿,丝毫没有要他进来的意思。 穆见深笑嘻嘻地说:“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不去。”承平答道。 穆见深用手卡住门,神神秘秘地小声道:“我们去看私奔。” 啥? 第九十三章 如果我和你 “私奔?”承平白了他一眼:“你脑子进水了?” 穆见深顺势拉着承平的手,将她拖出门外:“快点,再晚,就打草惊蛇了。”他拉着承平在花园里疾步走着。 承平问道:“谁和谁啊?” “我和你,怎么样?”穆见深突然回头说,他站在一棵柳树下,月光漏过树枝,给他留下斑驳的光点,他的脸很柔和,嘴角含着微笑,眼睛里满是期许:“我和你,现在离开,把过去忘掉,好不好?” “从此再没有公主,再没有辅国公,没有太后,没有齐王,没有天下……这些太重了,为何不扔掉呢?”他斟酌着话语,想打动他眼前的女子,她乌黑的长发在风中轻摆,一丝丝都缠住他的心……。 “这红墙外,江山万里,壮丽非常,我陪你走陪你看,如何?”他笑着,在这秋夜里平白地动人心魄,他慢慢地贴过来,想用手臂圈住承平。 承平心中似有一点波动,暗暗对自己说:“对,流碧的事情如果能完美解决,我自然是要离开,离开这里,万里江山徐徐漫游,才是我的归处。”想到这里,转身避过穆见深,问他道:“你说的是流碧吧,我们去干什么?” 穆见深哑然,他没想到承平会这样说,他问道:“你知道了?” “猜也猜到了。”承平说:“现在要我做什么?去逼王季鑫娶她?” “不用。”穆见深笑道:“我来做坏蛋,你去做好人就行了。”说完,带着承平往侧门的阁楼上去,趴在窗户上,往下望着:“这里最好,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就是。” 空旷的阁楼只有他们两人。呼吸声都听得见,承平突然说:“穆见深,你写个放妻书给我吧。” “什么?”穆见深很想假装没听见。 “我说。我们和离吧。不要再纠缠下去了。流碧地事情结束后。我就会走。以后……。”突然天旋地转。承平觉得后脑勺重重地一磕。自己被穆见深扑到了地上。灰尘味和他身上一点点檀香地味道。混在鼻尖。承平看着穆见深地脸。她从没见过这样地穆见深。 “和离?”尾音微微上翘。表示他地心情很糟糕。他低声说道:“你就这么想摆脱我?” “你想干嘛?”承平问道。他压得很低。几乎整个人扑在她身上。 “我想?真难得。承平。你竟然在问我想怎样?”穆见深笑起来。然而眼里尽是杀气:“你不是一贯只关心自己地吗?” “我没有。”承平道:“我没有那么自私!” “有!”穆见深的手指划过她的发丝。细细揉搓,说道:“你有,你看顾承训是不想背上谋害幼弟的罪名。你明明知道穆心莲去白马寺目的不纯,你放任她。是为的什么?郑庄公克段于鄢?哼哼,宫里一直流传承训不是先皇骨血。难道就没你一份功劳?” 承平想挣脱开去,穆见深紧紧压住她的手。接着说:“绕朱下毒,你明知道有毒,却仍然吃下去,因为王季鑫就在身边,你怎么会有事?但是你不吃,又怎么坐实她的罪名?然后你只要等着我来处理就好了,你知道,我是不会放过绕朱地,对不对?” “不对,我……。”承平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对,你还有别的意思,你想的是,如果放任绕朱对你地敌意,你在府中就不安全,为了自己的安全,我能说什么?你做得很好呢,承平。”穆见深本来全身都压着她,现在抓住她的手,悄悄地换了个姿势,身体从她身上挪开,但是他的长腿还盘在她的腿部,其实是极暧昧地搂了她在身边。 “你……你胡说!” “胡说?以你对流碧地感情来看,就算绕朱不及她,十分之一总该是有的吧,你连个情也不为她求,你可真够薄情的。(.无弹窗广告)”穆见深说着说着,竟然笑起来:“嗯,我这会儿才觉得,承平你怎么这么坏啊?” 说起绕朱,承平也觉得自己连句话也没为她说,实在是有些薄情,“但是……但是……”承平想为自己辩解。 “但是?但是这还不是最坏地。”穆见深说:“你是我的妻子。却与别的男人来往,哼!”“我地”这两字咬得极重,他的手一紧,接着道:“你喜欢他们谁?郑梦庭还是燕翩 承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穆见深帮她回答:“你谁也不喜欢,你不过是借着他们,来避开我而已,对不对?玩人玩儿得开心吗?”他觉察出怀里地人儿微微一颤,心里竟高兴起来。 承平咬牙道:“穆见深,你就不怕我给你戴绿帽子吗?还在帮我找借口?” “怕?”穆见深自信地说:“我才不怕,郑梦庭说起来与你算是青梅竹马,可是他要是讨你喜欢,早八百年就……。” “就怎么?”承平嘲笑道。 穆见深不答,突然硬声道:“承平,你和我一样坏,所以,你和我才是一对。” 这句话来的突然,两人间气氛陡然变化,承平问道:“坏?你做过些什么自己知道,我一想到东乡夫人地死,我就……我就恨不得杀死穆心莲,杀死你。” “不是我。”穆见深语气软了下来:“东乡夫人的事情与我无关,我承认穆心莲与外官联系是我出地主意,当时杀死左相也是我指示的,可是东乡夫人,真不是我。” “穆心莲自己,有这么聪明?” “别把人人都当傻子。”穆见深说。 “哼。”承平转过头:“说到底是我傻,你要怎样就怎样吧,我能将你辅国公如何?” “怎样?”穆见深哭笑不得,竟带着哭腔道:“我能把你怎样?”突然发狠裹住承平。直视着她的眼:“你以为我想怎样?我就是想,又如何?我就是做了又如何?我是你的丈夫,没人能说一句话!” 承平心头大乱,穆见深说的是事实,就算他做什么,又有谁来救她??她拼命地挣扎起来,穆见深毕竟是男人,将承平紧紧箍在怀里,承平只觉得他呼吸越来越热……。 “你放开我。” 穆见深见她眼里全是惶恐,心绪变幻不定走马灯一样。一时之间过了无数的主意,却最终还是放了手,拉起承平。理了理她被揉乱的衣衫,惨笑道:“你真以为我会怎样?我还没有那么无耻,你想怎样便怎样吧。”他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说道:“可是我没办法写字,你记得吧。” 说完。穆见深下了楼。 承平看着他地背影,竟听见自己心跳得无比快,过了良久。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窗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是谁来了? 承平靠上窗户,偷偷往外望去,一辆黑色的马车从夜色中驰出。穆府的角门突然开了,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不用猜是流碧。 她抬头与马车上的人说着什么,然后往府里望了望。好像依依不舍的样子。 “算你有良心。”承平心里笑道,其实有点心酸。她知道,不管谁与流碧私奔,这回是真的要把流碧嫁掉了,有些不舍的感觉。 穆见深适时走了出来,将流碧往身后一拉,黑着脸道:“季鑫,你们就这样走了,我如何对许岚交代?” 马车上正是王季鑫,他很不好意思地走下来,对穆见深说:“国公爷,我……我们……。” 穆见深道:“聘则为妻,奔是妾,你要流碧做妾吗?” “不,不是那样。”王季鑫说,他偷看了一眼穆见深的脸,为什么这么阴沉?虽然这事说起来不对,可是穆见深的脸色也太难看了吧,他要带走是流碧又不是承平,王季鑫背后开始冒冷汗。 “你明天过来,再说吧。”穆见深说,他本来还可以说些别的,但是心里乱地很,没心情打趣谁,冷冷丢下几句话,拉了流碧进去。 “国公,驸马,我不嫁给许岚,我不嫁,您……您……。”流碧求道。 她眼中那种惊恐,让穆见深看着不顺眼,他嘲笑道:“怎么,东乡夫人就是这样教你的?” “不,您误会了,小王大夫只是想帮我。”流碧道。 穆见深冷笑道:“帮你?你可知你跟了他去,就只能嫁给他了?” 流碧一愣:“不会吧……。” “哼,你这么傻怎么保护承平?”穆见深道,他心里烦得很,一点儿耐心也没有。 “我果然连累主子了吗?”流碧小声问道。 “怎么不连累?你一走,明天许岚来找我们要人怎么办?许岚背后可是有太后撑着,我都得让他几分,你说呢?”穆见深道。 流碧咬唇泣道:“那……那我……。”她是个没主意的,现在被穆见深说起自己地错处来,只知道掉眼泪。 “够了。”承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抱紧流碧,怒视穆见深:“你说这些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事实。”穆见深面无表情地回答。 承平白了他一眼,拉着流碧走了,一边走一边安慰她:“没关系,我会解决的。” 穆见深看着她离去,心底酸酸地想:“如果我和你,想流碧与王季鑫一样简简单单的开始,是不是会好很多?”免费地废话 掉收藏……郁闷了,到底哪里不好呢? 第九十四章 杀人 回到房中,承平绞了张帕子给流碧擦脸,然后问道:“王季鑫怎么和你说的?” “小王大夫说,如果我不想嫁给许岚,他可以带我走。”流碧老实回答。 “去哪里?”承平问。 “他家,他说他父母都会喜欢我的。” “这明明是带媳妇见公婆的话呀,王季鑫,你这是拐带!”承平暗笑,对流碧说:“你就没听出他是什么意红了脸。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是吧? 承平笑起来:“看来我要准备嫁妆了,真好,钱已经准备好了,我再给你打套家具,像土财主嫁女儿那样,准备个十八,不,二十四抬嫁妆,雇个八抬大轿,吹吹打打把你嫁出去。”承平心里高兴,乐呵呵地为流碧谋划。 其实烂摊子还是穆见深收拾,他第二天给了许岚一份退婚的书信,又让王季鑫另写了婚书来,一切准备停当,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这样就行了吗?”承平看着流碧上了轿子,看着她启程,很高兴,可是心里有那么酸,甚至有点害怕起来。 “行了,你这样望着不太好吧。”穆见深说:“过一会儿我们也要去王家贺喜,你换件衣裳,我等你。” “嗯。”承平应道,自从那天之后,为着流碧的婚礼,承平与穆见深虽然仍打着交道。(.无弹窗广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发疏离起来。见面也是客客气气的,说不上几句话。 王季鑫人缘不错。他地同窗好友们都来了。年轻人一多。当然就很热闹。这些人有地承平认识。有地不认识。但是都喜气洋洋地看着欢喜。 世事总是如此。有开心就有悲痛。砸场子地总会来。只是谁也没想过这么突然。这么嚣张。许岚带着一帮子人直接闯了进来。指名道姓地要王季鑫出来。看着来者不善。先是郑梦庭几个武将走上去镇场子。穆见深也出去。想用身份压住他们。谁知道越压越乱。许岚干脆就在外面骂起来爱富。又有高官撑腰云云。 承平在后面听不下去。走出去道:“许岚。你发什么疯?你地命也是流碧救地。今天她大喜地日子。你来闹。算什么?” 许岚道:“我与流碧两情相悦。都是那姓王地作怪。不是背靠着辅国公。他怎么能抢了我地媳妇儿?” 他竟然说什么两情相悦?承平恼道:“胡说八道!流碧何时与你两情相悦?” “怎么没有?我和她一个院子里住着。(.好看的小说)有好长时间呢。”说完他奸邪地一笑:“忘记了。公主您也住一块儿呢。”这就把承平也给带上了。立刻。许岚背后地人就哈哈大笑起来。看着承平地目光充满淫气。口里唿哨者有之。污言秽语者有之。 承平顿时涨红了脸,许久不曾起过的杀气,陡然冲上头 郑梦庭吼道:“闭嘴!给我打出去!”他身后几个虎背熊腰的武将一起往前推攘起来,很快,就变成了斗殴,场面混乱不堪。穆见深本想护着承平,无奈人挤成了一堆,承平在哪里都看不到。 不知谁喊了一句:“小贼,动刀子了!” 接着人人警觉,纷纷抄了武器在手,承平只觉得有人塞了个什么东西在自己手里,接着被人从后面一推,摔了一跤,待爬起来,身边就有人尖叫:“杀人啦――!” 人群散开,许岚伏在地上,身体微微蜷起,身下是慢慢流淌的血液,承平呆呆看着自己手中――一把带血的刀。 “怎么回事?”禁军统领韩忠林非常适时地出现了。 陷阱! 穆见深与郑梦庭对视了一眼,接着,郑梦庭与他地同僚悄悄往后退,穆见深走上前,往承平站的地方走去,冷冷道:“韩统领来得真是时候。 韩忠林只得上前见礼,故作惊讶地指着承平的刀说:“是谁惹了公主生气?要打要杀,公主一句话罢了,微臣一定帮公主出气。” “不必了。”承平将刀往地上一摔,说道:“韩忠林,你要干什么就干吧,我不想和你废话。” 韩忠林看了看倒在地上地许岚,面上大吃一惊道:“就是这人?怎么样了?” “死了。”一个军士探了探许岚的鼻息。 不止承平,这回连韩忠林地脸都白了,他知道的计划里,可没说要死人。 但是韩忠林毕竟,只是来执行逮捕承平地任务,许岚死就死了,与他何干,清清嗓子先开口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误伤,也请公主同我们一起去大理寺一趟。” “慢着!”穆见深道:“谁说公主要去大理寺?” “辅国公,莫要让卑职为难。”韩忠林说。 “我没有为难你,你不是要秉公执法吗?照做就是,不过你别忘了,本朝例律:凡郡王以上,不论所犯何事,未定罪前不得收押,只能在府中禁足,定罪之后按律责罚。”穆见深说:“公主乃先帝嫡长女,位同亲王,用得着和你去大理寺么?” 韩忠林倒是真不知道,他是禁军统领又不是顺天府尹,对刑名并不熟悉。 “这个……。”韩忠林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穆见深往周围扫了一眼,知道郑梦庭已经走了,也不想逗留,对韩忠林道:“我不让你为难,你带人跟我们回我府上就是,至于这里嘛。”他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这个许岚也没什么亲戚,还是要劳烦太后给收尸呀。” 这就是明摆着把穆心莲扯出来了,在场的人都是京城世家大族、高官地公子,也有不少是太学生。 许岚他们认识,许岚是太后推荐的,而且出入都很神秘。开始还没什么,可是时间长了,加上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和穆心莲的事情,便多少有些风声,只是太后的闲话,谁敢乱传? 可是这回一样,话是穆见深说出来的,穆见深是谁啊,他是穆心莲的堂哥哥,不管怎么看都是站在穆心莲一边的,他都说要太后来收尸了。难道流言竟是真的? 没等穆见深与承平的脚跨出院子,宾客们就开始窃窃私语了。持续废话 干掉许岚了。 橙子最近的工作量大增,555……我不是有意的,请原谅我吧,没办法,饭碗还是很重要的。(相信大家都能理解)。(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 第九十五章 审判之前 马车上。 承平看着穆见深平静地坐着,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什么?” “不是我杀的许岚。” “我知道。”穆见深说:“就算是,他也该死。”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气,许岚说的那些话,不止承平想杀了他,穆见深也想,只是他没有郑梦庭那么感情外露,没有立刻说出口而已。 “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承平说。 “穆心莲真够狠的,我一直以为她多少有些喜欢许岚,今天看来,我还是看走眼了。”穆见深道。 喜欢?承平心中冷笑,问道:“你说,她下了这么大的本钱,想判我个什么罪呢?” “别担心。”穆见深说:“律法你是读过的,杀人有很多种,谋杀、误杀一字之差,差得远了,何况你是公主,要审你,不但要在御前,而且得当着宗正及大臣、诸侯的面才行,穆心莲耍不了花招,你咬死误杀就是……不,你连误杀都不用说,你说你杀了奸夫就行,不但无罪,还有功呢。” “胡说!”承平怒道:“她没资格给我父皇脸上抹黑!” 穆见深的算盘打得好,如果咬死是杀的穆心莲的奸夫,那么不但杀了无罪,连穆心莲也要为这件事担上责任。当然了,这事情无凭无据又事关皇室颜面,最后肯定是和稀泥。穆心莲太后之位不变,承平落个从轻发落了事。 可是承平从没承认过穆心莲与她父亲地关系。在她眼里穆心莲就是个恬不知耻地女人。为这样地女人损坏父亲地清名。承平绝不愿意! 穆见深赶紧劝道:“我说错了。确实不是什么大不了地事情。误杀。顶了天也就判刺配充军。承训还在呢。能把你怎么样?最多就是个流放。按照天朝律法。妇人犯罪。若是不重。可以罚赎金。实在不行由丈夫减一等代为服刑也 “我去便是。”他微笑着。拍拍她放在膝前地手。 “你去?你说什么?”承平心里咯噔一下。有些迷糊地问。 “丈夫替妻子减一等服刑。是有成例地。没什么好奇怪。只不过妇人常在闺中。触犯法律地极少。你不知道也很正常。”穆见深说。 承平默然半晌。才道:“我与你……。” “不要说了。”穆见深打断她:“我愿意是我的事,你不用说什么。”一时静默。马车缓缓驶进穆见深的府邸。 韩忠林派人围了辅国公府,再回去与穆心莲禀报。(.好看的小说) “许岚死了?”穆心莲惊道:“是谁?是谁干的?” 韩忠林不答,在他看来,明明是太后自己干地,何必这样吃惊?穆心莲的样子让他摸不着头脑,只好道:“看情形大概……是公主。” “轩辕承平!?怎会如此?”穆心莲拍了桌子,在她的计划里,应该是把承平周围的人抓走,是剪其羽翼的意思,当然能抓了承平更好,而韩忠林两手空空回来,不禁怒道:“韩忠林,你为何不捉拿人犯?” “公主没说什么,但是辅国公说……。”他将穆见深的话复述了一遍。 “哼,不就是请宗正,召集大臣,御前审讯么?”穆心莲道:“简单得很,韩统领,今天地人证,你记好了是心,不管如何,杀人的罪坐实了,就算承平再怎么出身高贵,再怎么有人护着,从皇室除籍是免不了地,承平要是除籍,就没人能与她的儿子争了。这样一想,许岚死去地事情就被冲淡了,穆心莲召来心腹宫女,吩咐一番,安心地睡去。 她这边只计划着怎么坐实承平的罪责,宫墙外却传得沸沸扬扬――公主承平将太后地奸夫杀了。 简直是爆炸性新闻。 京城的人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地八卦听了,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还没等穆心莲召见宗正,宗正大人就听到了风声。 宗正这一支是开国皇帝的幼子,真要算起来,这一代的宗正,是承平的叔祖,穆心莲也得行晚辈礼节,所以一向自视甚高,对子孙也极严格,听说这等事,比直接扇了他一耳光还难受。 要知道,当初先帝刚刚去世,按承平的意思是要穆心莲陪葬,是他经不住穆洪卿祈求,又念着承训年幼可怜,怕没人制衡承平,害了承训性命,才带着几个宗室将穆心莲保下来。 谁知道这一保,竟保出个淫妇。真是让他无地自容,在家里转了几圈,立刻称病,谁也不见。 这主意好,不管事态最后如何,宗正大人病了,不知道,也没什么话说了。 宗正前脚刚躺下,后脚穆心莲的懿旨就来了,三天后,将在御前公议承平杀人这件事。 于是宗正大人又不得不起来,因为同时接到懿旨的,还有很多人,不少身上有爵位的都要出席,想来想去,还是先到宗正这里探探口风,看看这件事皇家是怎么看的,免得自己站错队。 宗正有苦难言,这种事情,他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可是万一承平或者谁有证据,那就是一团乱麻扯不清了,事情往大了说,够得上一次宫廷政变;往小了说,和稀泥也是个技术活儿。 宗正大人给愁得白发丛生,心里不知不觉把穆心莲骂了无数遍,要是她规规矩矩在宫里呆着,能有谁来说嘴?越想越气……。 很快,三天就过去了。 当天早晨,穆见深给承平送了一套白色的衣裙,承平穿了出来,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白衣待罪么?” 穆见深笑道:“不要往心里去,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做个示弱的样子,人心舆论都会站在你这边,今天我们早些进宫,虽然是下午的事情,但是只要见到承训,事情就好办很多。” “穆心莲再傻,也知道要把自己儿子看紧些吧。”承平不以为然地说,她并不害怕,只是现在想起穆心莲,平白的恶心。 “我们走吧。”穆见深说。 门外车马早早备好,只等着他们进宫。 那啥,老板不在,偷偷码一点先发上来,晚上接着 有更别未为少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 第九十六章 心中的柔软 “请公主随婢子来。” 进宫之后,有宫女领着他们到了一处宫室。 承平笑道:“穆心莲还真好心,让我回到光明殿来。” 光明殿是中宫三大殿之一,穆心莲虽然是太后,但是没有资格入住中宫,所以一直空着,穆心莲将承平安置在这里,大概有些废物利用的意 “这是我出生的地方,那棵树是母后种的,你看这个铜雀,我掰断过它的尾巴,呵……”承平说着,这里每一处,她都记得,每一株花木,都是她童年的玩伴,她在殿中走来走去,看着竟是很高兴的样子。 穆见深问道:“这么多年,这地方就没变过?” “嗯,自从母后去世之后……。”承平有些黯然,如果母后还在,或者能给她再生个弟弟,那么自己就该是一直养在光明殿的公主,到了十六七岁,该出阁的年纪,父皇母后会为她选好驸马……那样的人生是怎样的呢? 她回头看向穆见深,他站在一株梨树下,温柔地望向她,太阳升起来了,薄薄的晨曦,给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承平这才注意到,穆见深其实是很消瘦而单薄的,比记忆中要单薄很多。 “怎么了?”他开口问道。 承平摇摇头:“没什么,们进去吧。” 室内是幽闭又无趣的,承平看着门口宫女站得笔直的影子,问穆见深:“你说她会不会想毒死我?” “毒死你?”穆见深说:“不会吧。这个时候。最好就是让这里失火。”他先是漫不经心地回答。 这个回答让承平觉得他就是个危险人物。杀人放火说得这样顺口。但是穆见深却脸色一变。接着蹭地站起来。往外望去。 一切正常。 穆见深又回来坐下。但是仍有些紧张。承平笑道:“你怕啦?” “我怕。我们就不该这么早来。反正也要等到午时。我们来干什么?”穆见深有些不安地说:“现在我才觉得危险。承平。你不怨我吧。” “怨你?为什么?”承平说:“与你何干?这件事是我惹出来地。” 说完,她想了想:“不如我们出去吧。” 穆见深往门外看看,摇头道:“出不去啦。你看看外面,不止是宫女,连禁军也调了好几个来,看来在御前会审之前,我们是出不去的。” “谁说的?”承平一笑,往里间走去:“皇宫里要是只有看得见的门,那多无趣?” “你是说有暗道?”穆见深问。 “当然。” 承平说着,穿过一道梨花自己从前的内室。床柱后有一副挂轴,画的是《山鬼图》,一女子蓬头垢面与一只黑豹相伴,虽说此时人人信鬼神,但是在女孩子地闺房看到这样的画,也有几分离奇,穆见深不禁多看了几眼。 “是这里?”穆见深问。 承平乐道:“要是这么明显,还算密道么?” 她慢慢俯下身去,在床的脚踏上轻轻往里一滚。看着不宽的空隙,承平就这样钻了进去。 见深愣得不知所措,那缝隙怎么看,都是进不去的。 “进来。”承平的手,从空隙中伸出来招了招。 穆见深想了一下,还是跟着去了,不想那缝隙看着小,不到一尺,其实人横着是能进得去的,而且进去之后也并不直接就是密道。而是要横着挪动很远才能摸到台阶,接下来就宽敞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修建的啊,这么小。”穆见深抱怨道:“要是个胖子。一定进不来。” 承平说:“那就说不好了,这也不是什么用来逃命地密道。不过是一条能通向御花园的道路而已,大概是想着从这里跑到御花园。然后利用后面通往太液池的水门逃走 “那也算有心。”穆见深说。,意外地通风竟很好。看来设计密道的人很厉害。由于没有任何照明的东西,两人只能摸着墙壁,慢慢前行,穆见深抱怨道:“忘记带个蜡烛下来,承平你小心些,还是我走前面吧。” “没事。”承平在前面笑道:“我小时候时常从这里溜出去呢,那时候母后常常让我在房间里读书、刺绣什么的,我不耐烦,就从这里溜出去玩儿,每次被逮到,母后都要抱怨东乡夫人,说是她放我出去的……。”说到这里,她顿了顿。 穆见深怕她伤心,转化话题道:“这个密道出口在御花园哪里?我在御花园去过那么多次,都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知道。出口在假山山洞的里面,还要搬开一块石头才出得去。”承平说:“这么多年都没人知道,想来那些打扫的奴婢一定想着山洞里没人过,草草打扫一下就算了。” “我走前面吧。”穆见深说:“也好出些力气。” “不用……。” 说着说着,密道倒了头,承平正想搬开石头,却听到了一点声音。 “嘘,有人。”她提示穆见深不要说话,好奇心驱使下,悄悄把石块移开了一丝,竟传过来一个男人地声音。 “我也没想到。”他说。另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说:“王爷,这回就算不能弄死她,除籍不也是对您有利?” “那自然。”那位王爷说。 承平听出来了,说话的正是她的堂兄――齐王,轩辕承文。 那个不男不女的太监嗓子说:“不知道辅国公会不会起疑呢?” “他要疑,也只会怀疑穆心莲,不是吗?呵呵。”齐王说道,自己先得意地笑了。 “没想到是他……。”承平喃喃道,是齐王,一直她以为鞭长莫及的人,其实在暗中做了多少事情? “我们出去。是他杀的许岚,你不会有事的。”穆见深道。 承平一把拉住他:“别去,这几句话只有我们听见了,说给谁听,都不会信的,万一他狗急跳墙,反咬一口,或者暗中如何,我们没有防备。要吃大亏地。” 其实穆见深在承平拉他那一下,就想通了,也不固执,只是惋惜道:“混蛋!别落在我手里……。” “这样也好,起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是吗?”承平说,穆见深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靠着石壁。继续听下去。 那太监嗓子极嗦:“……说起来,辅国公也确实是个人才,奴才当初第一次见个傻小子,没想到……。”后面地话没说,估计是齐王的脸色不太好。 果然,齐王哼了一声:“他算什么?要不是他是右相之子,你当年做事情就成功了,让承平与个不知所谓的野汉子有奸情。是多大的丑闻呀,哼,可惜。” “王爷说这个事儿。奴才可不敢居功,当初见到他将公主带去客栈,想着助他一臂之力,才下的那么点儿媚香,谁想得到他是右相的公子,想着到时候右相打蛇随棍上,让儿子做了驸马,那不就成了铁板一块了吗?只好不伸张张。”齐王说:“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他竟然真做了承平的驸马。这算不算他们有缘?” “嘿嘿,那是有缘的很呢。”太监说道。 “时辰快到了。我还是先去看看太后吧。”齐王说,两人结束了谈话。一前一后走出了山洞。 媚香?他们说的,是三年前丰年祭地事情吗? 承平有些呆地转过身来。穆见深也有些发怔,竟是被人算计的? 这算什么? “那个……。” 两人齐齐说道,却又齐齐闭嘴。 “你说吧……。”穆见承平说:“你听到了吧,以前的事情,看来都是误会,你并没有你说地那种……第一眼看到的就喜欢什么地,你其实并不喜欢我的,我们……我们还是和离吧……。” 黑暗中,对方没有反应。 承平等了等,问道:“怎么了?” “我不知道怎么了。”穆见深回答,他地语气好冷,含着愤怒的意味,之前在穆府阁楼上都不能与现在相比,他不明白,不能明白,就算没有一见钟情,就算是媚药地作用,那现在呢?为什么不问问他现在怎么想?为什么一直要用过去的眼光来看他? 他只觉得心里全是说不出的风刀如割,冰冷的墙壁是那么凉,他伸手顺着墙壁摸过去,触到承平的袖子,她的衣裳,她的头发,她的肩……。 “你做什么?”承平和他一样看不见,感觉到他的手在慢慢寻找自己,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穆见深没有回答。 承平只觉得他地呼吸慢慢靠近,黑暗中,人的其他感觉会变得很敏感,他靠了过来,用手圈她在怀里,先是衣料擦着她的脸,是他的肩。第二句问话还没有说出口,他的手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勺,精确地捕捉倒她的唇……。 强烈而霸道的吻,几乎窒息的压迫感,他不是在表达爱想将她拆解入腹,蛇一般地吞食掉她。 平几乎窒息。 穆见深仍不满足,将承平抵到墙壁,狠狠地压住她,怒气冲冲,一字一句地说:“现在,没有媚药。” 感觉到出自男性本能的威胁,承平开口道:“不要,穆见深…暗里呼吸如带着火星,有一种不熟悉地炽热被点燃,屈辱感让承平几乎是在乞求地说:“不……见深……不要这样……。” 穆见深突然心中一荡,那短短的两个字,好像腐蚀一样,迅速地让心柔软了下去,动作也随着变得温柔起来,放下承平,在她耳边,夹着希望和愉悦,低语道:“再叫一声,叫我的名……。” 宝贝,叫我地名……。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票票。 这章有没有点恋爱地感觉?很小心的那种,一点点地优待都会感动,就算只是叫他的名,也会觉得更亲近了……唔……橙子在很努力地写这种感觉,写文也好,工作也好,都是时间堆出来地,一天要是有48小时该多好啊(某持续加班人士仰天长啸――)。(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w.**,章节更多,支 第九十七章 审判 高高的御座,庄严肃穆。 承平站在下面,没有看到承训的影子,看来穆心莲不想他出现。 穆心莲的太后宝座在皇帝的御座之下,是原来承平听政的地方――她故意的。穆心莲在上面倨傲地看了承平一眼,看见她穿着白色的简单衣裙,心里觉得很痛快,这一次终于能将她一撸到底了。 禁不住嘴角便微微地上翘 承平默然地对空着的御座行了礼,她不再是御前不跪的摄政王了。 视线慢慢往下,下面的一排是王爵,只有齐王与宗正在,目光扫过两人,接着便是公爵、侯爷……依次按照爵位都有席位,承平也有,虽然是受审,但她还是公主,一个座位还是有的。 她慢慢地坐下来,虽然知道大家都在看她,可是一点儿都紧张不起来,一切的事情都明白了,谁动的手,谁放的暗箭,她现在需要的,不过是一点儿正确的反应。 然后才是回击! 必须回击! 她的字典里没有“任人宰割”四个字。 承平一边听着韩忠林的供词,以及他找来的人的供词,一边看了看宗正的脸色,毕竟这里除了穆心莲,宗正地位最高。 她吃惊地发现宗正压根儿没听韩忠林在说什么。而是用一种很同情地目光看着她。让她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是一个被外人欺负了地自家晚辈―了。承平确实是宗正地晚辈。但是好像还没亲到这份儿上吧。 毕竟当初是宗正大人保下地穆心莲。承平还记着呢。 有些意外。但是却也是意料之中。承平想起穆见深这几天。带回来地消息。心中暗道:“难道宗正信以为真 老狐狸固然聪明。但是老狐狸也有固执地地方。有些错误。他是不会原谅地。等韩忠林地话说完。事情大概也清楚了。承平虽然受冤。但是苦于自己手中没有任何证据。无法自证清白。干脆一言不发。等着看穆心莲和齐王表演。 穆心莲咳嗽一声。暗示她地人站出来说话。 果然。穆洪卿第一个站出来辕承平虽然是皇室公主。然杀人偿命人所共知。轩辕承平按例该斩。” 承平眨了眨眼,一句话也不想说,心道:“这穆心莲都用的什么人啊。连律法也没读过吗?” 坐席上发出点儿低低的笑声,有当天在场的人,恰好是刑部的小吏,站出来说道:“按照我朝律法。杀人者有谋杀,误杀等等。情况不同,量刑不一。照韩统领所言,不过是推攘中一时失手。上不了斩刑。” “那械斗中失手杀人当时如何?”齐王问道。 穆心莲满意地看了齐王一 刑部的小吏回答:“械斗中失手杀人当刺配充军为奴,但是……。” “既有律法,何来但是?”穆心莲说,她巴不得承平充军。 那小吏有几分胆色,坚持说道:“但律法有明言,女子犯法,如与男子械斗,力有不及,多为自保,酌情可减一等,此其一;其二,当时事发突然,微臣身为男子尚且慌张,何况公主女流之辈,当属自卫之时,被推攘而误杀许岚,不是械斗,于罪责上自然要再减一等;其三,公主乃先帝之女,按制,若所犯非谋反等十恶不赦地大罪,则……。” 这样七减八减,小吏最后给出地结论是――罚银一万两,贬为庶民。 这当然不能让穆心莲满意,她看了齐王一眼,齐王早与她达成了某种共识,于是齐王说道:“身为皇室,应以身作则,怎能如此草菅人命,最少……。”他的目光扫了扫眼前的人,接着说道:“最少也该――流放极北!” 流放? 在座的人开始小声议论。 穆见深站出来,讽刺地一笑:“齐王说得是,皇室当为天下万民表率,只是不知道有些人做了错事,该怎么办?”说完看了穆心莲一眼。 当时那些流言,京城里传得沸反盈天,除了穆心莲,人人知道。只是碍着面子,谁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说而已。穆见深这一提,宗正那里就先坐不住了,要是冤枉得承平太过,他以后如何服众? 于是,宗正摸着胡子开口道:“就事论事,是许岚带人闯入婚宴,有错在先,承平不过是为自保,推攘间误伤许岚,至于许岚的死,那是他时运不济,怎么能怪罪承平?就算按失手误伤也是太重,依我看来,不如就罚金算了。” 从误杀变误伤,好明显的包庇。 “不行!”穆心莲反对。 大殿之上,这句话声音颇大,人人都抬头看向她,穆心莲自觉失仪,讪讪道:“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宗正大人是否太过偏颇?” 宗正大人偏不偏颇,倒没人注意了。 本来天朝一贯人治,哪有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时候?泰半是“刑不上大夫”,何况这里坐地都是贵族,这样的法律对他们有利。仁慈点儿的,想地是,毕竟一条人命,只要不是太过,陪些钱,意思意思降个爵位,那就和稀泥算了;更有苛责些的,觉得为了一个没名没分的太学生,就处置承平,实在是小题大做,该不会真是有什么背景 穆心莲这一嗓子,让大家注意的是穆心莲地表情,为什么这么愤怒?难道真的与许岚有……?于是大家交换地眼神就变了。 穆心莲只当自己失了仪态,哪里知道一场暴风雨正在她眼皮子底下酝酿,唯一奇怪的是,有些明明站在她这方,甚至提前打好了招呼地大臣,现在竟然都没站出来说话。 一时静默,看这个样子,承平真的要给点钱就算了。 穆心莲不甘心。 齐王也不甘心,他手里还有些朝臣,暗示一下,果然有人站出来说道:“此事毕竟是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有个交代,只是罚金确实太轻子,穆见深这一派的人跳出来,与齐王的人据理力争,争来争去,最后还是宗正大人拍板――承平从公主降为郡主,罚到封地淮阴闭门思过,无诏不得进京。 当然这样的结果,两方面都不太满意,但是又都能接受,足见宗正大人的和稀泥的功力非凡。 “你认罚吗?”判决最后,穆心莲代替皇帝,照例问承平道。 承平站起来,说道:“我是有罪,但是还有人比我更有罪,相信有罪的人,都能得到惩罚――所以,我认。” 那一刻,穆心莲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错觉,承平明明站在比她低的地方,却平白地觉得她高大,她在与自己平视俯视自己――用一种洞明世事,甚至有些悲悯的目光……。 有更未为少,遁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 <> 第九十八章 开始 承平的处罚只是降爵,并没有其他,所以她仍然坐着马车回到穆见深的府邸。在宫门上车的时候,她回头望了一眼红红的宫墙――我会回来的。 她对自己说。 穆见深抬起手臂给她扶着,承平回头看了一眼,他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容,让人觉得安心,承平等他上车之后,才问道:“刚才刑部那个小吏叫什么?” “你说的是帮你说话的那个?”穆见深回答:“那是王季鑫的朋友,叫卫长夏,元德四年的进士” “长夏?这个名字有趣。”承平说:“他是夏天生的吧。” “你猜错了,他是冬天生的,就是因为太冷了,才叫长夏。”穆见深道。 两人又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承平有意避开穆见深的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密道里的那件事情,就好像一场梦一样,被阳光一照,立刻就醒 穆见深的话也许信得过。 可是承平自己呢?她并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仔细想想,他们好像一直纠结在一起,纠缠的命运,说不清是爱还是恨。 “你可以慢慢考虑。”在送她回平安苑时,穆见深说。 承平低头看着门槛了吧,我就要去淮阴 第二天。承平走到穆见深地书房。想借张地图来看看。却惊奇地发现郑梦庭也在。 “梦庭。你还没有回西北?”承平问。 郑梦庭笑道:“你就这么希望我走?” “我不是那个意思。”承平看了看桌上。正铺着一张地图:“你们在看什么?” 穆见深回答:“我们在看你从哪里走。最安全。其实你可以跟着郑梦庭先去西北。如果我没料错。齐王很快就会动手。你也走不远。” 郑梦庭说:“我已经送信回去。调三千精锐进京。对付禁军地老爷们应该够了。” “什么时候能到?”承平问。 “半月后吧。”郑梦庭回答。 “不能进京。”穆见深说。 “当然,我是那么照眼的人么?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让他们分为十队,第一队三十骑,在半月后到达京城三十里铺。其余的都让他们去虎牙关。一夜奔袭即可到 对郑梦庭的安排,穆见深点头表示同意:“那么承平也就不用走了。” “我要走。”承平说:“做样子我也该离开。” “你走不了,今天刚审完,承训的旨意就来了,让你在京城过年。”穆见深笑道,拿出一张圣旨。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稚气未脱的大字,末了盖上皇帝的大印,一看就知道是承训地手笔。 “这算什么?”承平也笑起来,转眼脸色就变了,低声道:“我是不是太狠心?” “狠心?说什么傻话?”郑梦庭道。 承平说:“我明知一旦我离开中枢。齐王就会对承训下手……。” “与你无关。”穆见深拍拍她的肩膀:“要我上了辞表,才会这样,不信你等着瞧。” “真的?”承平有点怀疑是不是自视太高了。 穆见深笑了笑,对郑梦庭道:“看来还是要靠你。既然已经决定要做了,就做绝一点儿吧。” 他笑得很残忍。郑梦庭也一样点头。 书房的光线很好,外面的阳光从树叶背后透过来。让承平觉得有些恍惚,真的要开始了吗? 穆府的管家进来禀道:“门外有燕大人送来地礼物。” “是给谁地?”穆见深问道。他想着大概是给承平的。 “是给爷的。” 这倒是头一次,穆见深说:“我去看看。” 承平与郑梦庭目送他出去,郑梦庭突然问道:“你们出什么事儿了?” “什么?没什么事儿呀。”承平回答。 郑梦庭笑道:“没事儿?没事儿你干嘛避着他,好像他也在避着你,你们在玩游戏吗?”他笑得很可爱,有几分当初那个阳光少年的气质。 承平说:“我哪有避开他?” “你就算没有,他也有。”郑梦庭回答:“以前他见着你,那眼睛恨不得粘在你身上,今天不一样了,你们吵架了?” 承平有些惊奇地问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有什么不对么?”郑梦庭咧嘴笑道:“我还是那个意思,如果他不好的话,你与我去西北吧。” 直白简洁,郑梦庭一直是这样的人,他地喜怒都在脸 承平想也没想,摇头道:“我就算要走,也得去淮阴,再说了,皇上的旨意还在这里呢。”她指指桌上的圣旨。 “怕是宫里得闹翻天了。”郑梦庭说:“也不知道这是谁给他出的主意。” “当然是哪位太傅……或者……。”承平低吟道,她想起长安来,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太监,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难道……。 “看看,是谁来了。”穆见深笑着进屋,后面跟着个女人。 承平抬头一看,竟是朱嬷嬷。 “嬷嬷?” “老身给郡主请安。”朱嬷嬷说道。 “嬷嬷,怎么出地宫?”承平问。 朱嬷嬷本是承平心腹,虽然这几年没少受穆心莲的气,但是人老成精,穆心莲要将她怎么样却是不能的,是以,朱嬷嬷还是用原来那个语气与承平说话:“不是说流碧那丫头嫁了吗?我不放心呐,就来 “瞧嬷嬷说的,好像我对承平不好似地。”穆见深笑道。 “这里哪儿比得上宫里?”朱嬷嬷不屑地说。 郑梦庭问道:“这就是燕翩跹说的礼物?也太没礼貌了辆马车,看着还不错。”穆见深轻描淡写地回答。 郑梦庭小声问道:“他都知道些什么?”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穆见深悄声道:“你说,朱嬷嬷是谁的人?”他与朱嬷嬷不熟,并不能真正信任她。 “还能是谁地人,承平的人。”郑梦庭肯定道:“你别得罪了她,小心有你好受地。” “这当然,朱嬷嬷的手段,我是见识过的……。” “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呐?”朱嬷嬷问道。 郑梦庭与穆见深同时一惊,回头来小店:“没说什么,嬷嬷。” 穆见深干脆岔开话题道:“嬷嬷不去看看公主的住处吗?也让管家们好安排。” “那也是。”朱嬷嬷拉上承平,回了平安苑。 承平有些奇怪:“嬷嬷为何此时出宫?” 朱嬷嬷仔细看了看承平,半饷才笑道:“公主不愿见老身了么?” 承平正色道:“嬷嬷,我要去……。” 朱嬷嬷示意她别说下去:“我知道,嬷嬷在这里能帮上你的忙,在宫中却只能自保,你也是我带大的,想要如何我能不知,如今你才像承平啊,哪有给人欺负了不还手的道 两人相视一笑。 很快,宫里便有消息传出来,承训病了……一切的争夺杀伐,都将从此,正是开始。 嬷嬷出场了哦,嘿嘿,绕朱不要给我砖头了吧,嘻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 第九十九章 追杀 帝没死,我的儿子没死。(.无弹窗广告)”广漠的深宫,凄惨的女声响起,穆心莲拉着承训的手,一边瞪着通红的眼睛,喃喃不断,好像疯了一般。 太医们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不管是呼吸、脉象还是心跳,都已经停止超过半个时辰了,他们偷偷交换了一下眼神,向一旁跪着的太监小喜,透露出求救的目光。 小喜偷偷用袖中浇过姜汁的帕子,擦了擦脸,姜汁辣红了眼睛,挤出几滴眼泪,爬到穆心莲脚下,轻轻说道:“太后娘娘,让皇上安心去 穆心莲不答。 小喜大着胆子,伸手去理承训身上的被子。 “滚开!”穆心莲惊叫道。 “太后……。”小喜试探地说:“要给皇上换衣裳了。”对小喜来说,现在的问题是人已经死了,要不乘着还没冷透的时候换衣裳,等僵直了,该怎么办?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他们做奴才的? 穆心莲忽地一声将承训小小的身躯抱起,狠狠踢了眼前的小喜一脚,歇斯底里地吼道:们都滚出去!” 宫人太医都退了出去。 只留下穆心莲抱着承训,承训的头靠在她肩上,她紧紧抱着他,用自己的脸颊一下一下蹭着他的头发,柔软的头发,细嫩的肌肤,他是这样的幼小,这么地可爱――这是她的儿子。她地骨肉,她唯一的依靠。 怎么能? 怎么能就这样离开她了 怎么能这样……不公平? 心中地悲痛化作一声尖利地悲鸣。发泄过后。左右环视。宫殿空旷寒冷。穆心莲开始抱着承训发抖。华丽地宫殿。现在看着就如冰窖一般。她觉得自己像在梦中。阳光慢慢消失。没有灯火地大殿内。鬼影重重。连风声都像是鬼魅地呼啸……都是来害她地。都是来害她地儿子地! “训儿。”穆心莲瞪大了眼睛。拉着地承训冰凉地小手。喃喃说道:“别怕。娘来保护你。别怕……。” 如果没人管她。很快。穆心莲就会陷入疯狂。 但是一阵脚步声将她拉回了现实。脚步声带来了灯火。带来了人群。一个男人站到她眼前――齐王。 们要做什么?”穆心莲还在自己的恐怖世界里。 齐王走上前,挥手给了她一巴掌。 啪! 声音清脆。 穆心莲暴怒道:“放肆!哀家是当朝太后!” “是吗?”齐王的声音轻轻响起:“皇上驾崩了。您还能是太后吗?” 穆心莲愣了愣。 齐王接着道:“皇上驾崩之后,该谁继承皇位?您会如何?” 你会如何? 穆心莲好像泥塑的一样站了半饷。慢慢松开抱着承训的手,突然软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很久之后,齐王问道:“哭完了吗?” 穆心莲抬起头。问道:“你来做什么?” 齐王低头给穆心莲行了一礼,轻声道:“给母后请安。” 母后? 穆心莲不敢置信地盯着齐王……他要干什么……? 另一边,穆见深直接冲进承平的房间,拉起她就往外跑。 “干什么?”承平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快走!皇帝驾崩了。”同时来的还有朱嬷嬷,朱嬷嬷第一天来,承平就知道她是负责专递宫中消息地,大概是这次穆见深做了什么,穆心莲有了防备,这才出宫来的。当然暗线还是有,只不那么灵便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承平觉得心中有些难受,毕竟也是她带过的孩子。 但现实由不得她想这么多,穆见深一边拉着她走,一边说:“今天黄昏,穆心莲没有发丧,消息还没传出来,但是齐王已经进宫去了。” 穆见深拉着承平走到马厩,管家牵来备好鞍鞯地菱花骢,承平想翻身上马,穆见深拉住她:“车里安全些。(.无弹窗广告)” 承平上了车,看着朱嬷嬷,见她没动,问道:“嬷嬷不去?” “我在这里看着,要是宫中来人的话,也能拖个一时半会儿。”朱嬷嬷顿了顿,又嘱咐说:“公主自己小心。” 穆见深向朱嬷嬷点点头,将菱花骢栓在马车旁,也上了车,后面跟着七八个承平没见过地人,一起往城外而去。 承平知道,这是要往三十里铺去,与郑梦庭的人马会合。 “你怎么就确定要出事?”承平问。 穆见深回答:“你认为呢?穆心莲不会想让你回去地,她有两个选择,让你即位,或者过继一个儿子,她要过继必须得快,在京城的皇族,只有宗正和齐王。” “但是宗正不会同意地,按照宗法,承训没有子嗣应该由血缘最近的人,也就是我继承才对,宗正要是这样做了,不知道如何被人非议,何况他本是古板的人,又有个齐王虎视眈眈,他才不会拿自己唯一的孙子冒险呢。”承平说道。 “穆心莲最后还是会同意让齐王过继吧。”穆见深不确定地说。 “呵呵,那也太有趣了,过继一个比自己还大的儿子?哈哈哈哈……”承平大笑起来,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荒唐。 “你还笑得出来?”穆见深道:“齐王当了皇帝。你怎么办?” 平说:“大不 她说得轻描淡写,穆见深却听不得这话。皱眉道:“胡说!” “有什么?”承平道:“这天下谁不死?…见深伸手捂住了承平地嘴,接着又很快放开。 “你干嘛?”承平不满道。 穆见深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冒犯,低头道:别说这样地话,我会……很难受的。”承平说到死,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但是他听着,却觉得心里堵得慌,要是真的有个什么……自己会怎么样? 会发疯么?就好像三年前发疯一样地找她,甚至一个人在外面游荡,在心里幻想可以在某个路口,不期而遇……但那是知道她活着。就算心酸不已,也还是抱着希望,如果她死了呢? “既然已是地狱,不如就再惨烈一些吧……。”穆见深心里泛起一个疯狂的念头,他镇定了一下,才将杀气按下去,抬头看见承平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不禁有些沮丧。 短暂地沉默过后。 承平突然说道:“为了名正言顺,他们应该连我一起除掉吧?” 回应她的话语,车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来得真快!”穆见深道,他在马车的壁上用力敲了几下。 这是约好的暗号。马车立刻加快了速度,承平只觉得更加颠簸了。只好紧紧抓紧车壁,穆见深道:“承平。你换一下衣服。” “这个时候你叫我换衣服?”承平有些不满:“换什么衣服呀?坐都坐不稳。” 穆见深说:“我们恐怕要弃了马车走,你换上厚一些的衣裳比较好。”说完。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件男子地外衣,扔给承平:“套上。” 承平一看就知道是他的衣服,看看外面,确实很大的风,隐约听见有打斗的声音,不久便能看见后面的骑兵冲过来的影子。 “好像有很多人?”承平有点吃惊。 “回来!”穆见深将她往回一拉,搂进自己怀里,一只白色羽箭擦过承平发稍,钉在马车的窗口上,白色地尾羽左右摇晃。 穆见深大大地叹了口气,暖暖的呼吸扑过承平的头顶,低声说道:“小心些。” 承平本要推开他,抬头看见他眼里那种关切,点了点头,正待说话,突然马车剧烈地晃动,承平眼前天翻地覆,只觉得尘土呛进鼻子,没来得及咳嗽,人竟已到了半空中。 等眼前的尘埃散去,承平才发现自己侧身坐在菱花骢背上,穆见深与她共骑,在小路上飞快地奔驰。 菱花骢是万里挑一地好马,初时很快便甩开了后面的人,但是随着时间地推移,加上驮着两个人,渐渐就有些不支,身后的羽箭纷飞而至,道路坎坷,颠簸让承平紧张地抱紧穆见深,手上触到温暖潮湿地衣衫。 是汗水? 这个时刻,任谁都会紧张。承平看看前面,安慰道:“走这条小路,我们很快就可以到三十里铺了。” 见深没有说话。 转过几个弯道,月亮隐进了云层,后面的人又远了些,眼前是一个岔路口。 穆见深问道:“还有多 “这个岔路走左边是个小丘,翻过去就到了,可是山上没路,灌木很多,马过不去。”承平道:“走右边还有五里。” 穆见深说:“承平,你可以信我一次吗?” “信什么?” 穆见深道:“你先走,从这里去三十里铺,我骑着马,引开他们。那些羽箭是禁军地羽箭,来的人不一定认识你,但是一定认识这匹 承平有些犹豫,从这里过去,一口气就可以跑到,但是……这样好像……,她看着穆见深。 穆见深急道:“信我一次,不然我们谁也跑不 承平咬咬牙:“好。” 她本来就是侧坐着,就势滑了下去,也不废话,拔腿就往山丘上跑,月亮悄悄在云后露出半个脑袋,承平望背后望了一眼,追兵的影子已经看到了,穆见深才掉转马头,向远处跑去,月光下,他背后闪过一点白光。 白光? 那是什么? 承平摊开自己的手――指间是一片粘稠的血迹……。话 这章本来是要5日凌晨更的……但是……停电了的存稿啊啊啊啊) 各位久等了,不好意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 第一百章 命运 十里铺,承平以前的杂货铺子。郑梦庭从熟睡中被pi 承平也不顾他衣衫不整,直接走进来问道:“有多余的马匹和弓箭吗?” “出了什么事?”他向左右看看:“穆见深呢?他没有送你来?” 承平道:“他去引开追兵了,现在最急迫的是,我们不能让追兵回去,否则会知道你在这里。” 郑梦庭摸摸额头:“来得真够快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承训死了。.”承平说:“不知道动手的是谁。虽然穿着禁军的衣服,但只有二十余骑,穆见深的侍从挡住了一些,现在还有十多个吧。禁军每队都是五十人,不会以这个单位行动,我猜是齐王。 ”说着,她走到郑梦庭的床尾,拾起一把长弓,掂了掂:“这把弓不错,借我用用。” 郑梦庭翻身起来:“你.也去?” “当然。.”承平说:“我对附近最熟悉,带上十人,我们跟在后面掩杀过去,再容易不过。” “没有合适你的铠甲。”郑梦庭想.阻止她。 承平望向身后的几个将士笑.道:“杀那些老爷兵还需要铠甲吗?” 身后.地几个都是郑梦庭地心腹。却不知道承平是谁。见她一个女子尚这样说。自然答道:“不用!” 齐齐大笑。边.军对禁军养尊处优地不屑。溢于言表。 承平对郑梦庭道:“快点儿!”转身出去。等他穿戴。 郑梦庭哪里敢耽搁。急急忙忙穿衣起来。但他一贯心细。也不敢托大。拿了一件皮甲护胸给承平穿上。才允前去。 一路追踪。从马匹留下地痕迹。和时间上推断。穆见深竟没走三十里铺。而是走了另一条道。 承平策马追去。他们骑地都是训练有素地战马。加上对方追击了这么久已经疲惫了。很快便从后面追上。 月光下,看得到盔甲反光的影子,承平捏起箭筒中一只羽箭,挽起长弓,心中默念从前师傅教授的口诀,心里好像凝了一块冰,冷静,冷静,直到感觉不到马匹的震动,听不到自己的呼吸……。 嗖―― 羽箭破空而去,射中一人头上盔缨,那人立马一顿,回过头来,第二支箭呼啸而至,正中面门!那人扑地一声栽下了马,因为他在队伍的尾端,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好!”身后有人喝起彩来。 接着,一个小将笑道:“兄弟们,不能输给女孩子呀。” 说话间,离前面的禁军又近了一些,承平只觉耳边呼啸声起,一只只箭如流星般划过夜空,扑向前面的队伍。 禁军是全副铠甲的,一阵箭雨过后,人几乎都没有伤,但是马匹擦伤的不少,发现自己遇袭,十几个人马立刻乱成了一团,他们中间带头的人,反应过来,一阵呼喝之后,齐齐转身过来。 前后不到一盏茶功夫,但是时间早已足够,承平和郑梦庭的队伍,全力奔驰而至,马匹的冲击力,夹着兵刃闪闪的寒光,裹挟着尘土,当那些禁军转身过来时,寒光一闪,死亡只在眨眼之间。 救声停止在承平的刀下,承平勒住马,慢慢停下来,手中刀尖向下,鲜血滴在泥土里,空气中弥漫起血腥味来。 全歼! 这一战,是女皇承平的初战,也是她唯一一次手刃他人,但在史书上,此事毫无记载。只一次冲锋,就解决了大半的敌人,剩下的不必承平动手,自有小校争着上前,生命,在他们眼中犹如狮子眼中的猎物,只有宰割的时机,和收获的军功,只有在死亡面前,人和人才是平等的。 承平看得有些有些发冷。 郑梦庭骑马从旁边过来,问道:“穆见深呢?” 穆见深呢? 等敌人的数目变成零的时候,承平才在前方不远的地方,看到菱花,穆见深骑在马上,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直接就栽了下去,他身上中了三箭,非常讽刺的是,有一支是承平这方射出的……。(.好看的小说) 第二天,郑梦庭在虎牙关的大营。 承平在大营里走来走去,烦躁不安,穆见深就在不远的帐篷里,刚才醒了,郑梦庭叫她去看看。 不是很想去。这是承平此时此刻的想法,到底为什么不想去,也说不上来,穆见深救了她,从现在的局面看,穆见深是她的盟友了,不管从哪个方面讲,她都该去看看。 她踌躇在营帐的门口,是进去,还是不去?进去了,又该说什么呢?谢谢吗?她不禁一笑。 营帐里响起郑梦庭的笑声,看来穆见深伤得不算重。 承平松了一口气,转身背对那座,盯着脚下的野草出神,这一夜发生了太多事情,明白地告诉她,不能坐以待毙了,接下来,该如何呢? 郑梦庭放下帐门出来, 承平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不禁抱怨道:“我说,你tt+一理人吧,都摆出一个样子,给谁看啊?” 承平抬起头,看向郑梦庭,嘴巴动了一下,却没有出声。 郑梦庭不满地说:“他也是,你也是,想问就问一句吧,要说又不说的样子,当我喜欢猜么?” 难道穆见深也没有问过承平?。 她竟是哑然,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郑梦庭叹了口.气:“你进去吧。”说完,将帐门掀起,承平走了进去。 帐篷里没有窗,只有中.间有个通气的孔,光线很暗,承平过了一会儿才适应,眼前一个小木榻,没有任何装饰,但在军营中已经是很奢侈的东西了,穆见深背对着承平躺着,听见响动,自言自语地道:“不过是让你带个好,又进来打趣我做什?” 承平顿了.顿:“给谁带好?” 穆见深迅速翻身坐起来:“承平?.”他坐起的速度很快,但是坐定后,才发现拉扯着伤口,承平在眼前,又不能示弱,弄得冷汗直冒。 承平有些想笑,问道:“怎.么样了?” “没见深嘴硬地回答,但是他的铁青的脸色,和语气完全没办法协调,看起来分外孩子气。 承平突然有点.儿感动,眼前的男人瘦弱、疲惫,给别人的印象也是弱和文雅的,从没想过他竟能带着伤,骑那么久的马,只为了让她有时间逃走……一时静默,两人都没有说话,承平看着穆见深的眼,他瞳仁里孤零零的自己,感觉很难受,哽咽了半饷,才幽幽说道:“我不想看你受伤了。” 穆见深心里一动,惊讶地伸出手:“你……。” 承平本能地一退,穆见深的手顿在半空,讪讪收回。 “也罢。”他说道:“你能来看我,也算仁至义尽了。” “不是。”承平解释了一半,又闭了嘴,不是什么?又是什么呢?一种很委屈的情绪漫上眼睛,承平皱眉道:“我背不起别人的性命,所以……。” “你不想欠我的情?”穆见深笑道,眼里却没有一点儿笑意,于是这个表情就充满了讽刺的意思:“不就是人情吗?承平,你以后可以还我。” “以后?”承平其实是迷茫的,是的,她决定了要复仇,可是要怎么做?她这时才发现,自己竟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消息渠道,从她回到京城,一切的消息几乎都来源于穆见深,站在她在这个位置,这才是最危险的。没有消息,无异于一个聋子、瞎子。 “如果没有以后呢?”承平问道。 穆见深这样回答的:“你不用担心,就当是场豪赌罢了,我下了注,赌你赢,你就一定要赢,承平。” 他的话很笃定,承平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但是有一点儿她是知道的:“你在京城,还有眼线吧?” “当然。”他弯了弯眼,很有信心地说:“一切都在我们眼底,穆心莲翻不出花样来。” “我担心的不是她。” “齐王也一样。”穆见深道:“他在朝中的力量不过是一些与我为敌,不,确切地说,是不想看到穆家成为另一个李家的人而已,制衡一直是朝堂之上,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承平没说话,穆见深说的这些,她怎么会不知道? “就算我推断错误,但只要宗正不站在他一边,变数还是很大,话说回来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穆见深突然话锋一转,说:“这些你都应该是知道的,你要我说出来,是觉得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便笃定一些,是吗?” 承平从未被人这样直接地揭破,她潜在的想法,顿时呆在那里。 穆见深微微笑道:“你心里早就有决定了,何必问我这些?你明明知道我是会帮你的,不只是我……。” 他挣扎着想下床,承平看不过,伸手去扶他,穆见深顺势靠在她肩上,将她勾进怀里,挟了她向外。承平进来时没有顺手放下门帘,是郑梦庭随意放的,此时正开着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看得到外面芳草如茵,旌旗猎猎,士兵全副铠甲,配着森寒的大刀,一队一队从帐前走过,他们年轻的脸庞充满生机,丝毫没有大战前的忧虑,远处有几个老兵聚在一起在说着什么,承平认出了一个昨夜与她一起追击的面孔。 穆见深消瘦的下巴,搁在承平肩上,隔得生疼,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语气极为强硬:“看见这些人了吗?他们都下了注,性命全在你身上,你背得起要背,背不起也要背,这就是你的命运!” 我知道。 承平闭了眼,在心中默默回答。 第一百零一章 深渊 奇袭 一边,穆心莲同意了齐王的建议,她没有办法,没有)]t觉得她什么也不是。 其实她自己想不开,就算是这三年里,她又何时真的握着权柄?她梦想中的一呼百应,不过是朝堂上例行的礼仪,后宫的宫女太监奉承她,也只是因为皇帝太小,不能切实地给其他人什么利益。 于是她召集大臣,要过继齐王。 谁都觉得这是个笑话。 宗正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按照宗法,皇帝无嗣,有兄弟,兄弟继承,没有兄弟,姐妹也可以,承平还活着,为何要过继齐王?” “承平已经是.郡主了。”穆心莲回答:“她不适合做皇帝。” 宗正争了几句,直到穆.心莲说出:“昨夜我已经派人去请承平了,可是穆府空无一人,下落不明之人,如何继位?” 在场的人.都怔了怔,万没料到穆心莲行动这样迅速。 看来承平凶多吉少,宗正也就闭了.嘴。 “那也不该是齐王。”兵部.主事说:“按照宗法,嫡宗无子,就该归给庶出长子,也就是明德帝的庶兄――郑王一脉,虽然郑王已故,但子嗣还在。就算不行,还有明德帝的同母妹妹,卢阳大长公主。” “卢.阳大长公主四十而无子,你要帝位如何传承?”齐王一派的户部尚书说道。 兵部主事说:.“那只能是郑王了。” 郑王比齐王更加年长。穆心莲又与他不熟。要真是迎郑王继位。她就可以直接去冷宫“荣养”了。 “不行。郑王年事已高。不合适……。”穆心莲说。 宗正看了她一眼。突然提议道:“那就过继齐王世子。为大行皇帝地子嗣吧。这样地话。您就是太皇太后了。” 这句话提醒了穆心莲――太皇太后? 历史上。太后监国很多。其实能活到孙子长大。做太皇太后而把持朝政地也不少。穆心莲不禁心动。正想点头。 一直在户部官员里站着的燕翩跹,走出来道:“臣有一言。” 穆心莲对他的印象一直很好:“请讲。” “立储虽是皇家家事,但也是国之大事,应慎重考虑,不如今日就此作罢,让宗正大人列出些人选来,再慢慢商议如何?”燕翩跹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穆心莲想就这样定下,不管怎么说,齐王世子是过继给承训,要称承训为父,自然也就将齐王排除了。 “太后,事不可太仓促。”宗正说道。 这时候,户部尚书也看出了穆心莲的意思,出列说道:“宗正大人说得有理。” 三年前左相暴毙之后,穆见深与齐王争左相的位置,搞得鸡飞狗跳,穆心莲被闹得头晕,加上右相又适时隐退,干脆也就不再设左右相了,于是六部尚书的地位大大提高,户部尚书这样一说,附和者不少,穆心莲只得明日再议。 这也是朝廷的规矩,一旦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就压下来,大家在下面通通气,然后合计一个大家都接受的方案。比如,承平杀许岚的那件事,就是在开审前就计划好了和稀泥的。 承训死得极为突然,又是如此重大,关系到以后前程的大事,更要容后再议。 穆心莲心事重重地回到她的寝宫。 齐王很快便来求见,开口第一句便是:“母后不满意儿臣么?” 穆心莲很不习惯被他这样叫,不自在地回答:“齐王说哪里话。” 听她叫齐王,齐王哼哼冷笑了一声,道:“儿臣有几句话要对母后说,请屏退左右。” 穆心莲问道:“什么事?” 齐王笑道:“关于八年前,承平生日那晚的事情。” 那天? 穆心莲一惊,果然屏退左右,正色问道:“你知道什么?” 齐王走上前,挤到穆心莲坐的小榻上,低声道:“我知道是谁,让你上的先皇的床。” “那就不必说了,当时,能调动后宫安排侍寝的,只有东乡夫人。”穆心莲轻蔑地说道,这也是她为什么急着杀掉东乡夫人的原因之一。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吗?”齐王问。 这个问题穆心莲百思不得其解,不由问道:“为什么?” “她说你有**之相,不适合在承平身边。”齐王伸手捻起穆心莲散落的一丝鬓发,柔情地替她抿上去。 “胡说!”穆心莲怒道:“胡说八道!” “她没说错。”齐王道:“你真的与那个叫许岚的没什么吗?”他笑得很得意,因为他手中有证据,穆心莲几次出门,都是与许岚在白马寺后的小楼幽会,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于是他伏在穆心莲耳边说了几句话。 穆心莲大怒:“滚开!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齐王拔掉穆心莲脑后的几支发簪,她乌黑的头发散了下来,齐王一把抓 到唇边,慢慢说道:“儿臣侍候母后午睡如何?” “你……你……禽兽!”穆心莲浑身颤抖,最后终于激动地给了齐王一巴掌。 齐王皱起眉,恶声道:“哼,当我不知道你在朝上说了什么吗?你那点儿心思,谁看不到?”他拽着她的头发,恶狠狠地将她拽过来,胡茬蹭上她的脸,刀割一样难耐。 “放开我!来人……。”穆心莲叫道。 齐王捏住她的两腮,让她发不得声,狞笑道:“叫人来?我是没什么,不过是个风流罪过,你一个寡妇,为了皇室的面子,只能自尽了吧?” 感觉到怀中人.明显的一抖,齐王放开穆心莲,接着诱惑道:“我有什么不好?老头子爱过你吗?那个许岚一看就是个没用的,你该见识见识什么是真的男人……。” “不!不要……啊…….。” 嘶――锦.锻裂开,穆心莲被撕开了衣领,那男人**着放开她的头发,似乎在享受这种捕猎的趣味,呼救无门,穆心莲只得往内室逃去,齐王很快追上来。撕裂的锦缎遮不住身体,被大力摔开的珠帘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盖住了她压抑的哭泣,疼痛将她彻底撕裂了。 这是真正的撕裂,从人格到尊严。 当穆心莲艰难地爬起来,面.对那个施暴的男人留下的一地狼藉,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而他却整理好了穿戴,勾勾手指道:“过来。” “你.要做什么?”她害怕地问。 齐王贴过来,.伸出食指勾着她的下巴,诱惑道:“想做我的皇后吗?” 皇后? 穆心莲想笑,她说:“我不是你的母后吗?” 齐王满意地笑了:“这样才乖,母后。” “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了。”他宣告地在她胸前啃出一个牙印,带血的牙印。 好痛。 穆心莲的世界全都崩成了碎片,谁都靠不住,所有人都在利用她,她现在很希望自己在承训死去的那一天死去,但是她没有死,也没有勇气死。她更加没有承平抛了一切出走的勇气,于是只能任由命运的手推动她,一步一步落到更深,更痛苦的深渊里去……。 虎牙关。 精致的软甲,新作的皮靴,承平一一穿上,束起头发,走进郑梦庭的大帐。 郑梦庭已经为她说服了中级将领,她只需要摆出正牌皇位继承人的派头,对他们许下荣华富贵即可。 这些小将都列队在大帐里,一番礼节性的请安之后,承平开始打量他们,发现很多人,都是前日跟在自己身后的人,于是说道:“听说一起杀过人的都是兄弟,那么各位也都算是我的兄弟了。” 一个小将抬头说道:“可不是,就是没想到您是公主啊,那箭射得真好。” “没礼貌,叫你说话了吗?”郑梦庭呵斥道。 “无妨,大家都是兄弟,随便些,都坐吧。”承平说,继而问那小将:“你叫什么?” “王大川。” “好名,名山大川,多么宏伟。”承平说。 郑梦庭少不得介绍了一番,承平一一点头示意,最后回到她身边,发现穆见深也坐在哪里,一袭黑衣,很没有存在感。 承平看了他一眼,郑梦庭也故意略过了他不提。 会议进入主题,郑梦庭又两个意见,以承平目前的实力,第一,据守虎牙关,发檄文等待各路勤王之师;第二,向西南走,招兵买马之后再图大计。 承平觉得都不理想,第一条,且不说承平没有登基,就算登基了,也不见得就一定会有人来勤王;第二,西南地势险峻,虽然有汉高祖的例子在,可是齐王做大之后也不可小觑,再说眼下也不是兵荒马乱的年代,征兵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两点都有不足,很快就被提了出来。 有人说第一条合适,有人说第二条合适,那个爱说话的王大川道:“还是去西南好,实在不济,占山为王就是。” 说起占山为王,就有人提议其他地方,都说山如何险峻,山中出产如何丰富。一问之下凑巧得很,几乎都是自己家乡不远,看来兵匪一家的说法实在有几分道理。 承平摇摇头,她与齐王,与穆心莲,现在都是不死不休的之局,占山为王,那是做梦。 说了半天,都没有几个好的建议。 在一旁沉默了很久的穆见深突然道:“我们只有一个办法――奇袭京城!” ~~~~~~~~~~~~~~~~~~~ 更晚了,主要是卡在强*那里,表达清楚了不,齐王够不够邪恶?橙子确实很不会写那个啥……嗯,要加强,加强! 第一百零二章 打赌 奇袭?太冒险了吧?”郑梦庭说。专业提供手机电子书/电子书下载 穆见深摆摆手:“我们不动才是冒险,齐王虽然人在宫中,但是,第一,他暂时还没有确切的名分;第二,他的幕僚、手下大部分都还在封地。现在,他看似强大,其实正是他最弱的时候。我们只要能控制了京城,就赢了。” “京城禁军和附近驻军有近三万人,我们只有三千,这是不可能的。”郑梦庭说。 “强攻当然不可能,所以我说奇袭。”穆见深说。 承平问道:“怎么奇袭?各个击破?” “不错。”穆见深点头,指指郑梦庭身后挂的地图:“说是三万,但是大部分都分散在京郊,城里只有一万人,当然,敌人三倍于我,加上城池坚固,强攻就是找死,我们要先想办法把这一万人引出来,引得越远越好。” “用我做饵?”承平提议。 穆见深道:“不行,你要在引开他们之后,立刻进城,我们才有胜算。” 王大川问道:“可是我们只有这么点儿人,要引开他们,还要进城?” 就是问题,要齐王出城是第一的,但是承平带进去的人也不能少,不然制不住穆心莲反而不妙。”郑梦庭说。 穆见深说:“不用很多人,但是要有个好计划。” 正说着。忽闻有小校来报。(.好看的小说)关前有人拿着圣旨来捉拿郑梦庭。带了大概有三千人左右。 要说这虎牙关。很多年前。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地关隘。但是自从运河修通。走旱路地人少了。加上多年没有战事。也就慢慢废弃。只留着几个破破烂烂地箭楼。和一队不到三十人地老弱残兵。郑梦庭将人马驻扎在这里。属于调动期间。借用国有军营。并不违反律法。 所以。郑梦庭笑道:“以什么名义来捉拿我?” “私自调动人马。”承平接口道:“只能是这个。” 梦庭哼了一声。将领私下调动手中兵马。并不稀奇。承平地舅舅就曾经调动手下数百人为自己家人做护卫。公器私用。在王朝地中后期是很常见地。只不过郑梦庭这次。动作确实大了点儿。 “不就是三千人吗?我们肯定能拿下!将军派我为先锋吧。”有小将请战。 郑梦庭刚要说话,穆见深道:“不可,一对一就算胜了也有损伤。” “难道你有办法退兵?”郑梦庭问。 穆见深道:“有是有,但并不一定行,试试如何?” 郑梦庭看了他一眼,想着就算不行,也还能硬碰一下,也就答应了。 穆见深问来人道:“带队的是文官还是武官?” “都有。[]”小校回答:“前面是个武官带路,后面跟着个文官。” “知道是谁吗?”穆见深又问。 小校摇摇头,他是边军如何认得京里的官员,想了一想,又道:“不过那个穿袍子的文官,长得可真俊,像个娘们似的。” 穆见深突然掩口一笑:“可是穿着绿色鹦鹉补服的?” 校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穆见深哈哈大笑起来,对那小校道:“你去告诉那两个官员,说王大川叛变,已经把郑将军抓起来了,让他们带着圣旨进来提人。” 王大川道:“我哪有?” 穆见深想了想:“对了,不该让他去,你去吧。” 大川问道:“为什么是我?” “你去向那武官投诚,然后带着他进来就是,别忘了说,你是因为看着郑将军奉承个女人不痛快 才这么干的,你觉着齐王当皇帝最好。” 王大川一愣,看向自家主帅,郑梦庭道:“你到想得周全,万一他们不上当,怎么办?” “怎么能不上当?”穆见深说:“就算不上当,我们也没损失不是?梦庭,我们赌一把怎么样?” 郑梦庭笑道:川,你先去,我们这里接应你,记着别让他们带太多人进来。” 王大川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一路走一路嘀咕:“这新来的师爷可真会使唤人……。” 很快,王大川到了那两位官员面前,说了穆见深教的那番话,不知道是不是他天生就长着一副油滑的样子,还是那话压根就有问题,说了半天,竟然没人信。 那武官低头闷声道:“燕大人,你先去看看吧。” 文官正是燕翩跹,他瞪了武官一眼:“胡大人,太后叫我们一起来的,当然得我们一起去。” 胡大人说:“我去可以,可是不能让我这帮兄弟在外头晒着,你看看这日头,这样吧,王将军不如开了辕门,让我们都进去?” 王大川哪里开的了辕门?他说道:“这事儿也得隐秘梦庭在军中多年,心腹还是有几个,还请钦差随我去,有了圣旨,怎么都好说。” “不行。”胡大人说:“我要带上弟兄们。 王大川为难道:“这人也太多了,营里地方小,哪里容得下?胡大人带上几个随从就是。” “什么容不下?你是不想让我进去是吧?”胡大人眼看要生气。 燕翩跹道:“就是,我们胡大人不带个几百人,哪里有面子,你这小子太不懂事儿了。” 胡大人脸色一白,但是燕翩跹是自己这边的人,又不好作。 王大川想了想,反正都要带,自家将军也没说多少人不是?干脆就帮郑梦庭作主了:“那就请胡大人带上一百护卫吧。” 燕翩跹打趣道:“一百怎么够,你当是上街买菜么?起码要五百。” 胡大人这回没领燕翩跹的情,点齐一百亲兵,打马就跟着王大川走了,临了还瞪了燕翩跹一眼,那意思是,小子,等回了京城我再收拾你。 燕翩跹在后面偷笑。 不出他所料,进得大帐,就被围了起来,看着气势汹汹的士兵上来见人就砍,身边的人哭爹喊娘,他才反应过来,这些当兵的不认识他啊,要是被砍死了找谁喊冤去。 好在他和胡大人被亲兵围在中间,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燕翩跹大喊起来:“郑梦庭!郑梦庭!……。” 接着又是穆见深的名字,最后连承平也给搬出来了,实在是没办法,眼看就要砍到他身边,燕翩跹突然吼道:“穆见深,你不得好死!” 扑通,最后一个亲兵被砍到。 穆见深撩开帐门向里头一望,叹息道:“你为什么先喊郑梦庭呢?害我输银子。” 原来他们打赌,赌的是燕翩跹先喊谁……。 燕翩跹憋屈地在心里骂了句粗口。 ~~~~~~~~=免费的废话~~~~~~~= 那个新作试读,大家看了么? 投个票吧,马上就十一了,橙子的行业就这个时候最忙,更少了点儿,大家见谅。 至于新作,是旧文翻新,不要说我不努力啊。 第一百零三章 祥瑞 这是什么?”穆心莲深吸了一口气,转开视线问道。 她身前的地上,放着一张脏兮兮的布,布上一滩血迹,一片耳朵躺在上面,燕翩跹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地回答:“是胡大人的。” “也就是说,他死了?”齐王问道。 燕翩跹回答:“是的。” “燕大人吓坏了吧。”齐王道,他笑起来的样子,阴郁而恶心。 燕翩跹很不满地说:“谢谢齐王关心,下官确实吓坏了,想在家里休养几天。” 穆心莲点头应允:“燕大人也辛苦了,多休息几天吧。” 等燕翩跹走出门,齐王向自己一个侍从做了个眼色,那侍从便跟了过去,穆心莲看见他的小动作,悄声问道:“这是何意?” “怎么?心疼了?”齐王笑道,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穆心莲的手:“放心,我不会将他如何的,只是查查是不是有奸细跟着他混进来而已。” 过了半饷,果然有探子回报:“燕大人是一个人回的城,而且出宫之后连家也没回,直接去了凤求凰,说是活得侥幸,要好好享乐什么的。” 听得齐王哈哈大笑:“果然是个没胆色,没出息的。” 从此也就不再注意燕翩跹。 当然。郑梦庭一举击溃他三千兵马。(.)还是让他很愤怒。他让穆心莲布命令捉拿郑梦庭地家人。却得到一个全部都回了江西老家地答复。原来郑梦庭今年回家祭祖是早有安排。 穆心莲有些心神不宁。她知道自己把握不住齐王。但又不得不屈服于他地淫威之下。现在怎么办呢? “只有想尽办法把这个男人留着自己身边。”穆心莲想着。 新帝登基。至少要在死去地皇帝七七之后。齐王就算再不想等。也要顾及些颜面。加上他在封地地官署还没有全部到中央来。行事多有不便。使得心中抑郁。 人闷了。总要找些地方宣泄。起初是逼迫穆心莲。后来穆心莲也学乖了。投其所好。还召集年轻地宫女来侍奉。于是齐王就在宫中夜夜淫乐。 流言总是有的。 不堪,有能如何呢? 不管齐王怎么荒唐,只要她穆心莲好过就好,只要她的太后之位不变就好,穆心莲抛开手中的柳枝,绕过假山,往御花园慢慢行去。 突然,她听到一阵琴声。 先是缓慢,后是急促,如水过平原,平原之后,飞瀑而下,恢弘大气,弹琴的人甚为熟练,细细听来竟毫无错处……。 “弹得真好。(.无弹窗广告)”穆心莲身边的宫女说。 穆心莲问道:“谁在弹琴?” “是齐王妃,这段日子每日都弹呢。”穆心莲的大宫女环儿回答。 “齐王妃?”穆心莲道。 “太后忘记了?您是见过的,想不到齐王妃不仅相貌端庄,而且还是多才多艺呢。”环儿说。 穆心莲笑道:“我怎么不认得?她曾是哀家的同窗,李家的大小姐,承平的表姐妹,齐王世子的生母……呵呵,我记着呢。” “太后记性真好。”宫女奉承道。 “太后也弹得一手好琴,比齐王妃弹得还要好呢。”一个跟了穆心莲很久的宫女说。 “真的?” “那是当然的。” “真是了不起。” “能跟着太后,真是奴婢们的福气。” 宫女们齐齐奉承。 穆心莲一笑:“你们听得懂是什么曲子吗?” 宫女们面面相觑,一时没人回答。 环儿想了想道:“好像是‘江风’,听着有流水之意,初时细密欢快,是水从山间汇集流向平原之中,后来汇聚成大江大河,最后便大江东去。” 穆心莲点点头:“你还有些见识。”她接着笑问道:“你就没听出这琴声中还有金戈铁马,杀气腾腾?” 儿奇道:“这不是‘江风’吗?” 风’。”穆心莲回答,继而哈哈大笑,转身而去。 齐王妃李淑娴的琴音里,不但有江风,还有杀气,她骨子里铿锵如铁,如今却是心意难平。齐王所图,成则天下在手,败则必死无疑。风险也好,圣人教诲也罢,这些李淑娴都不在乎,可是穆心莲……是穆心莲的事情让她看清了那个男人,可惜现在箭在弦上,已经是不能回头了,她伸手按住琴弦,想按住自己心中的不甘! 纵使皇后之位近在眼前,她也不甘心! “王妃。”近身侍女轻轻唤道:“世子醒了。” 李淑娴站起来离开琴桌,是的,她还有儿子,她还有希望。 这天夜里,刮了很大的风。 第二天城里多了很多奇怪的东西,一张张写着莫名其妙的字句的纸贴得到处都是,连皇宫的侍卫值班房门口,都有一张。 这些张上写得字句莫名其妙,没头没脑,但是有心人将它们收集起来,却现连接起来一看,竟写着“齐王谋害天子”等语,更隐隐约约地说齐王**宫闱,太后与人有奸情之类的话。 京城里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京兆尹最是烦恼,皇帝是怎么死的与他何干?但这些纸条,就得让他背黑锅了,为了自己的地位前程,干脆将那些字条藏头掐尾,打乱了给呈上去,也好混得一时是一时。 可齐王的眼线也不是吃素的,哪里用得着他呈上去,早知道了,自然是要严查。当然,齐王自己也知道这事儿没处查去,写字的人一准早跑了。只得加强京城的进出看管,更让穆心莲调兵进城,严禁在公众场合谈论此事。 “这还不够。”齐王说。 但是王妃李淑娴却道:“王爷,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不是办法。”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齐王说:“要是事情传出去,京城外的人会怎么看?承平这几天没动,但不代表她不会突然回来,这件事明摆着就是她在动手脚。” 李淑娴想了想:“其实也不难,她能用人言,我们也能。” “怎么做?”齐王问,他突然现这个嫁给自己多年的女子,除了温柔,其实还有机敏的一面。 李淑娴笑了笑:“很简单,祥瑞。” 世有圣人出,必有祥瑞。 ~~~~~~~~~~~~~~~~~~~~~============ 挤不出来了,橙子一贯结尾有问题,这次一定要写个**的结局。 昨天现半夜还有订阅啊,感动(眼泪哗哗的)最近更得比较迟,不用等了,早上看吧,谢谢! 熬夜不好。 第一百零四章 变数 二天,京城的人们现,天空中的鸟少了很多,有人)e这些鸟儿都往皇宫飞去。专业提供手机电子书/电子书下载 “是祥瑞。”钦天监长老说。 皇宫之中,齐王所住的殿宇之上,落满了飞鸟,叽叽喳喳嘈杂不休。 齐王大悦。 可是没等他高兴一天,当夜,太液池上又出了怪事。 “那是什么?”穆心莲惊道,眼前幽幽漂浮,绿莹莹的,不正是通常所说的鬼火? “那是祥瑞。”齐王回答,他脸上的阴郁,任谁看了,都害怕。 一个内侍见风使舵回答道:“确实是祥瑞,故老传说,看见鬼火,就是孤魂野鬼升天的时候,如今天下太平,有圣贤出,这些孤魂野鬼也都消了戾气,升天去了。” “说得好。”穆心莲附和道。 周围的内侍宫人,赶紧上来拍马屁。 这件事,同早晨的祥瑞一起,传遍了京城,说法不一,也有说是祥瑞的,也有说是妖孽的。在京城最大的一个茶坊里,人们也在议论纷纷,有一个老头道:“什么祥瑞?都是骗人的东西,乡下的神婆都会。” “这是怎么说?”邻桌地人问道。 老人捻了捻胡须。半眯着眼笑道:“都没读过书吗?陈胜吴广起义也知道装装狐狸叫。要鸟落到屋顶上还不容易么?你撒点儿炒熟地麦子。要多少有多少。” “那鬼火呢?” “鬼火么……也是常见。可是太液池是活水。这倒有些奇。老汉我还真没想出来。”老人答道。 “我看啦。您老也是半调子。胡说什么呢。”店小二笑道。 …… 这两件事,就这样在市集流传着,各有各的说法,市井间的人们都当是奇谈,可是上层的人们早就敏锐地觉察到了变动。 齐王慢慢地有些不安,穆心莲怎样讨好他,王妃怎样安慰他,都不能让他心情好起来。 很快传来了承平的消息――郑梦庭在京城郊南面开始修筑一座大营。 “大营?”齐王问道:“他修大营做什么?” 探子回答:“确实是个大营,而且……,承平以公主的名义布了檄文,请各地勤王。” “她怎么说?”齐王问道:“把檄文拿来。” 探子没回答,呈上一张薄纸。 齐王接过细看,承平在檄文中写道,齐王挟持太后,意图不轨等语。齐王将纸扔到一旁,笑道:“真是有趣,我是太后钦定的皇位继承人,她承平算什么?她建营的地方在哪里?” 探子说:“建营的地方,离着京城有一百来里。” “还知道建远点儿,她也不笨。”齐王说:“我派谁去好呢?京城这些禁军,差不多都是废物。” “王爷,我们在齐地的人马快要来了。”探子提醒道。 齐王想了想:“还是不太够,我再排些人去,如何?” “小人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我们齐地的兵马先到,王爷再派人去,前后夹击,那就万无一失了。” “妙计,你好好盯着那边,齐地的兵马一到,立刻就给我回话。” “是。” 探子退了下去,齐王的心情好了很多,他大步走出殿外,抬头望向天空,万里无云,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与此同时。 承平在离京城一百六十里的地方,蒙着面,穿着黑衣,等着齐王的私兵走来。 “确切吗?”承平问。 郑梦庭没有她那么紧张,躺在山坡上,说道:“放在去京城就这一条路,今天不来,明天也会来,我们等着就是。我们这是以逸待劳,胜算很大呢。” “你知道他有多少人马?”承平问。 “我今年祭祖时打听过了一些消息,回来后我算过了,以齐王的财力,养得了三、四千人已是极限,再多,虽然能养得起,但是要调动,要训练,还要配备马匹就难了。”郑梦庭分析道:“一般来讲,养私兵都为了看家护院,只有很少一部分是亲兵,其他的都是临时抽调田庄的青壮,训练不足,我们二千对他们,足够了。” “你倒是胸有成竹。”承平笑道:“我却还是有些紧张呢。” 郑梦庭爬起来,叹气道:“要不是怕齐王提前难,穆见深陷在那里,你也不用跟来,我当初要你跟着燕翩跹去京城,为什么不去?” 承平道:“不想去。”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我是轩辕家的子孙,这片天下是祖先打下来的,我就算不能冲锋陷阵,看着也是好的。 ”承平说。 其实,每个将门之后的心里,都流着渴望征战的血,承平是这样,郑梦庭更是这样,所以对承平的想法,他也表示理解。 郑梦庭站起来,望向天际的点点灰尘,对承平道:“说好了,你不许下去。” 平回答。 郑梦庭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们来了。” 齐王的队伍来了,这是承平登基道路上最硬的一块骨头,他们必须要在这条路上吃掉这支队伍,让齐王亲自带兵出城。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郑梦庭看着队伍,不敢相信地说。 眼前的人群极为庞大,不只打着齐王的旗号,还夹着一些其他的杂兵。 承平反应过来:“是齐王属地周围的世族……,没想到他能召集这么多人……。”承平心中一哽:“难道我失德败行,竟到了人人讨伐的地步了?” “哈哈,承平你想太多了。”郑梦庭回答:“不过人这么多,我们是不是等一等?” “等什么?是说改变计划,先找个地方占山为王?还是干脆投奔他国?”承平问:“那穆见深怎么办?总不能扔下他吧。” “不是这个意思,这些都是乌合之众,只要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就会散了。”郑梦庭分析道:“我们半夜去劫营,我没料错的话,世族的私兵都在外围,而战力也最弱……。” “将军。”一个小兵上来禀道:“东面有一路军队求见。” “求见?”郑梦庭与承平面面相觑。 是谁? 这个时候,竟然会来求见? 来人是敌是友? ~~~~~~~~~~~废话~~~~~~~~ 最近几章过渡比较多,大家可能不太喜欢,干脆这章转急一点儿,很快就到最后的*嘿。 第一百零五章 扭转 天后,齐王收到消息,齐地来的队伍与在承平的大营:生激战,眼看大捷,特来报喜。 齐王大悦,他高声询问自己的内侍:“孤王登基的衣物准备好了吗?” “俱已齐备,只剩金冠还在做,奴才会加紧催促的。”他从齐地带来的太监――小杨说。 小杨是齐王心腹之一,当然知道自己的主子是在高兴什么,说完了这句,又讨好道:“主子,既然那女人已经是山穷水尽,主子为何不亲自去立这份功劳?也好叫天下人看看,什么是文韬武略,天纵之才。” “不错,我也不能欺负她一个女人是吧。”齐王说道,心里立刻就想自己去打败承平,只要打败了她,自己继位就是名正言顺的了,史书上大可以将承训的死嫁祸到承平头上,自己的行为就是替天行道,哈哈。 齐王越想越高兴,于是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的王妃。 谁知王妃反对道:“王爷,您这样做,除了与属下争功,有何益处?” 齐王不满地说:“孤王是看重那些东西的人吗?”其实他心里哪里不看重?转身就去了穆心莲那里,还差没人奉承吗? 穆心莲当然愿意看承平倒霉,不但愿意,还要跟着齐王一起去,齐王受了她的鼓动,很快便决定要亲自去。(.好看的小说)齐王的心里,其实是把自己这次出场当做了皇帝御驾亲征,不是去打仗的,而是去耀武扬威,连带着表示自己也不是吃素的,还能做点儿事情。 心中那种激动很是美好,齐王不仅借用了皇帝的仪仗,还带走了京中禁军剩下的禁军,这样浩浩荡荡的队伍,在路上用了三天才赶到承平的大营。 “那贼的大营就在前面。”引路的小兵说。 齐王尽力往前看去。青山隔断了视线。道路蜿蜒向山坳中。他道:“就在山后?” “是地。” “倒是有些见识。山口也算个易守难攻地地方。”齐王说:“现下安营扎寨。明天再攻。” 碌碌地车轮停止了。齐王在离承平地大营不到三里地地方扎下营帐。等待第二天地攻击。没有等到第二天。夜里便有人劫营。来人防火烧了后方粮草。留下一张“降我者既往不咎”地大字条幅而去。 齐王怒不可遏。当即决定。星夜袭击承平大营。 山谷之中竟没有抵抗。齐王开始还奇怪。等到前方地探子回来回报。大营空虚。谷后有战事。据推测应该是自家军队前来劫了承平地营地。齐王立刻下令:前后夹击! 命令一出,士兵奋勇争先,很快便冲进了大营,大营中几乎空无一人,齐王环顾四周,嘲笑道:“承平毕竟是女人,行兵布阵还是不行,你们看这个大营,固守当然可以,但是四周都是山脉一旦前后夹击,就会被围住,哪里是扎营的地方?” 周围的人自然又是一番奉承。 士兵们占了大营,留下一些保护齐王,剩下的都往山谷的另一端涌去,人数众多,前呼后拥,远远看去,好像长蛇阵一般,只是谷口狭窄,渐渐便抑住不动了,直到将近正午,穆心莲的车驾进入大营之后,后路的岩石突然崩塌,一时人喊马嘶,惊恐无状。 齐王这才警觉,刚才自己还在嘲笑承平不该在此建营,为何自己还是忍不住要占住这里? 想突围已是不能了,后路已断,前放回报:根本就没有什么齐地的兵马接应,前方一整队的军队守着山口,己方死伤甚大。 “强攻!”齐王道。 眼前的几个统领面面相觑,韩忠林回道:“王爷,前方山口极窄,要出不易,要入也不易,不如开来路的土石,才好突围。” 正说着,营中突闻鸣金示警,过了一会儿,有小兵拿着箭簇来回道:“王爷,这是山头射来的箭。” 竟是无簇的箭,齐王拿起一看,毫无意外,箭上都绑着布条,写着“降我者既往不咎”。 唯一不同的是,这回呈给齐王的这张有落款“穆见深”,齐王咬牙切齿:“穆见深这个小白脸!” 穆心莲自进谷便惊魂未定,听说是穆见深先没说话,过了很久,见无解围的迹象,干脆对齐王道:“见深怎么说都是我哥哥,不如我修书一封,让他放我们走?” 齐王哈哈大笑:哈,这次他不困死我在这里,明天就是我杀了他。”很快他的表情阴森起来:“你说,这会儿,承平在哪儿呢?” 承平? 承平当然进京了。 再高的城墙也挡不住她,何况完全没有阻隔,燕翩跹这段日子所做的事情就是贿赂守城的低级军官,要入城,自是易如反掌。 只带了三千人,像君王一样进入内城,皇宫中有几个禁军想要抵抗,但是人数太少,不用一个时辰便降了,至于宫女太监们,他们都是两边倒的,承平一到,自有那见风使舵的来讨好。 幸好还有朱嬷嬷,这些年冷眼看了,知道谁是能用的,谁是惯于溜须拍马的,承平这才清净不少。 “穆心莲跑了?”承平入宫第一件事,就是找穆心莲,无奈穆心莲自从了齐王,便将世俗皆抛在脑后,连脸面也不顾了,跟着齐王去了承平的大营,倒是齐王妃还在宫里。 “齐王妃求见。”朱嬷嬷来回报。 承平说:“请。” 朱嬷嬷转身要出时,对承平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她不要心软。 承平一呆,点了点头――穆心莲的事情,不可以,也不可能重演,她凝了凝神,坐到凤仪殿主位上,等着齐王妃进来。 齐王妃――李淑娴,身着白衣,荆钗绾发,一步一步向承平走过来,进殿三步,便跪下磕头,再三步,再磕,三跪九叩,是对皇帝最高的礼节,以她的身份压根不用这样做。 齐王妃身后一个瘦小的宫女抱着齐王世子,王妃跪她也跪,齐王世子年纪还小,此刻在宫女手中安静地睡着,圆圆的小脸恬静极了。 承平心中有些可怜这对母子,但是她仍然坐在椅子上没动,也没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她的表姐,亲表姐,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一起读书,一起游玩,甚至一起受过太傅责罚。 “罪人李氏,给公主请安。” ~~~~~~~~~~~~~~~~~~~~~== 扭过来了,下面就该有仇报仇了,嘿嘿。 第一百零六章 快了 起来说话吧。(.好看的小说)”承平道:“给齐王妃看座。” 有太监搬了矮凳来。 李淑娴没坐,她跪伏在地上乞求道:“求公主饶了我的儿子。” 没想到承平笑道:“我为什么要杀他?难道父亲犯罪要拿儿子抵命么?” 李淑娴并不放心,但只能说:“谢谢公主,奴家愿意将齐王的财产全部捐出,以助公主。” “不必。”承平摆摆手:“到时候岂不是叫人说我欺负寡妇?”齐王的财产?齐王的财产全在封地,哪里要得到? 听承平的话语,已将齐王看成了死人。 寡妇? 李淑娴低头问道:“不知公主日后有何打算?”是要立刻登基,还是……? “你说呢?”承平笑了笑:“我也想问问表姐,要不要等齐王回来?” 等齐王的尸体回来。 李淑娴明白了。承平要立刻登基。而且要她站在承平这边。以示襄助。至于孩子……承平没提。她也知道。承平要地不过是个面子。她身后地三千铁骑。已经完全控制了京城。至于齐王世子。斩草除根也未尝不可。 李淑娴很是绝望。她本指着与承平以往地交情。希望能有一线生机。[.超多好看小说] 显然承平拒绝了这个提议。对她而言。留着齐王世子就是给自己埋下一个陷阱。等那孩子长大。焉知会出现什么状况? “我愿意一命换一命。”李淑娴轻轻地说。 承平拒绝道:“谁地命都不一样。怎么换?我倒想与人换换。只可惜这由不得我。” 李淑娴不说话了。 恰好太监来回报:“禀殿下,宗正大人来了。” 承平嘴角一弯:“快请。”一边目视李淑娴,示意她离开。 但李淑娴并不走,反而像个小宫女一样跪到一旁,将孩子抱在怀里,低着头,也不看承平。不说她现在楚楚可怜的样子,只想到宗正大人就在不远,让人把她拖出去,实在不妥。 承平无奈,只好在走廊上与宗正寒暄了半天,让老头很受宠若惊了一番,只是进得殿来,见齐王妃跪着,宗正问道:“这是何故?” 承平没说话,才调回来的太监长山说:“为夫请命当时应该,可是齐王……。” “齐王,其罪当诛!”宗正厉声道。 承平当然知道其中就里,若是齐王只是某位,怕宗正不会这样火大。 “请宗正大人可怜我怀中幼子。(.无弹窗广告)”李淑娴说,膝行着,将孩子托在手里,递给宗正。 “这是怎么说的?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宗正接过孩子,接着要去拉李淑娴。 孰料李淑娴站起来将孩子往宗正怀里一塞,哀声道:“请宗正大人看顾,奴自知有罪,不敢偷生于世。”话音未落,一头撞在身边鎏金熏炉上,血溅当场。 承平与宗正目瞪口呆,好像有感应似地,宗正怀中的孩子突然醒了,哇地一声哭起来。承平不能说话,宗正愣了很久,突然对承平道:“你放心。” 放谁的心?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承平竟有些愧疚,吩咐厚葬李淑娴。 她转身离开,不再看这个童年的玩伴一眼,她要的是天下的权柄,谁也阻止不了,没了李淑娴,李家要继续观望也是不能,再说了,经过三年的时间,和穆见深有意无意的打压,李家的实力不如从前了。 承平送走宗正之后,对朱嬷嬷吩咐了一声:“向在京城的所有世家家主下帖子,我要见他们。” “我需要他们表明态度!是买定离手的时候了!”承平微微弯起嘴角,仰望天空,一群飞鸟从头顶掠过,那是将要南飞的候鸟,北方寒冷的天气,已经不适合它们了。 里京城一百里开外,承平的大营在是齐王的大营了。 齐王一脸胡子茬地坐在简陋的大帐中,听着士兵报备,穆见深已经围了他三天,先是掐断后路,然后在山谷的另一端给他一个突破的希望,其实山谷极窄,当士兵挤在狭窄的通道中,只能二人并行时,毫无攻击能力,无异于任人宰割的羔羊。 等齐王反应过来,已经损失不小了。 四周山势陡峭,仰攻则更加吃力,如果派出少数的士兵偷偷摸上去,往往没有回来的。 军心离散,败象丛生,更加严重的是军粮的短缺,齐王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身边的人将自己绑了去请功……。 他希翼的宝座,如今看来,是越来越遥远了。 齐王颓然地坐在主位,看着离他不远的穆心莲皱着眉头吃饭,吃到一半,扔了筷子道:“整天都是这些肉干,就没有点吃的东西吗?” 齐王很想把这个女人就这样掐死在这里,可是,想了想,她还有些用处,忍着怒气挥退了左右,问道:“你想吃什么?龙肝凤髓?这里是军营,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不是你说能一举打败承平,我才不来呢。”穆心莲这几日见齐王败绩重重,不免又长出了几两胆子。 齐王哼了一声:“你自己出去吧,看看穆见深放不放你走。” “怎么不放,我还是当朝太后!谁还能废了我不成?”穆心莲道。 “太后后记不记得,你儿子死了几天了?” 穆心莲愣了愣:“一个月零……十七天……,怎么了?” 四十七天,离齐王预计登基的时间只有两天;离承平可以登基的时间,也是两天。 齐王清楚的知道,要是第四十八天,天明之前,自己还出不去,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承平坐上那把椅子。 幸而在那之前,齐王派人挖掘的出口终于打开,于是得以逃出谷底,一路上什么也顾不得了,一直向京城奔去,接连累倒七八匹战马也毫不怜惜。 穆见深的队伍跟在后头,吊得不远不近,也不追杀,反而收拢齐王队伍中掉队的士兵。齐王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在士兵眼里,就是逃跑,但是前方有更大的利益在驱使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去,他顾不得了。 只想要,快点儿! 再快点儿! 免费废话 近来橙子很忙乱。 《小白脸》写到这里,就好像这章名一样,快了快了,故事快讲完了。 今天看到月票有10张耶啊啊啊啊啊啊——是哪位或\哪几位给的啊?太感动啦~\(≧▽≦)/~ 谢谢! 第一百零七章 穆心莲之死 四十九天。 齐王奔至京城,看到的是城头新换的黄旗承平已经登基! “不可能!”齐王吼道:“开门!我要见宗正!” 守城的士兵,对齐王的要求,回答的是一阵羽箭,齐王身边的侍卫赶紧将他拉到一边:“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苦置一时之气?” 齐王定了定神,回顾身边,身后还跟着近卫千余,不到自己**来的十分之一。 丧家之犬这四个字在他脑中划过,有那么一瞬间,他脑海里显现出三年前承平举剑自刎的那一幕。 但是他没有举剑自刎,而是掉转马头退了回去。 很多年以后,这段过程,被演绎成了一个戏剧的版本齐王进不了城门,是因为小皇帝的冤魂将城门关闭了。 不管真实是怎么样的,齐王毕竟离开了京城,承平顺利登基。 直到几天后,穆见深叫人抬了口箱子进宫见承平。 “这是什么?”承平问道。 穆见深向左右看看。对自己地侍从说:“你们下去吧。”穆见深喝退了从人。又看看承平。承平对朱嬷嬷点点头。朱嬷嬷识趣地退了出去。 承平看着眼前这个风尘仆仆地男人。开口道:“这是什么?” 穆见深打开箱子。里面躺着被绑着手脚。堵着嘴巴地妇人。吱吱呜呜地出哀告声。 穆见深道:“这是齐王送我地礼物。(.)” 承平皱眉看了看箱子里地人。惊叫道:“穆心莲?” 穆见深点头。 承平瞪大的眼睛:“齐王这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在黄花渡。”穆见深道:“有王大川带着六千人围着他,两天前,他送上这口箱子,和一份降表。” “降表?哼,他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承平道。 穆见深疲惫地说:“我们围而不攻,不就是等这天吗?你先说她怎么办吧。”穆见深示意箱子里的穆心莲,虽然知道承平不会放过她,但是看着同宗的情谊,穆见深也不想她像只牲口一样这样绑着,见承平没有答话,便大着胆子给她松绑。 穆心莲在箱子里困了两天,知道穆见深要放她,也不再吱吱呜呜地出声响,但是她一旦松了束缚,却扑向承平,无奈手脚无力,只扑到承平的脚,她就扯着承平的裙子,大声地嚎哭起来。 “陛下。”朱嬷嬷在门外听到动静,带了几个心腹进来一看。 见到的是毫无形象的穆心莲,拖着承平的裙子哭道:“陛下饶命……。” 承平微微一笑:“呵呵,我没说要杀你啊。” 穆心莲一愣,脸上便缓了缓神情。 穆见深却说:“我先走了。”他好像知道些什么,只是不忍。 承平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怎么总觉得,你越来越心软了?” 穆见深顿了顿:“好像是吧。” “你走吧,去御书房等我。”承平吩咐道,她好像又会到多年前当摄政王的样子了。 穆见深走了。 承平才低低对穆心莲道:“明德二十二年,我的建议,还为你留着,贵妃,请上路吧。” “不,不要。”穆心莲当然知道承平在说什么,明德二十二年,承平给穆心莲的建议是“殉葬”。 “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你是个好人,承平,你怎么能穆心莲“我”了好几句,却没有说出话来。 “我什么?承训已经去了,你还有什么牵挂吗?”承平问道:“本来还想着,让你与训儿葬在一起,可惜现在你还有脸面去见 承训吗?” “我没有……。”穆心莲哭起来,她是被齐王硬绑起来塞进箱子里的,当初她在京城外,看见那飘动的黄旗,以及齐王迅速回转的马头,不知道怎么下的决定,就跟着去了,要是早知道……要是早知道……。 她该后悔什么呢? 是后悔,不该跟着齐王走?不该与他一道去所谓的大营,还是从一开始就不该和承平作对……或,在最初的最初,她就不该进宫。 “不要,承平……你可怜可怜我,我不要封号了,我什么也不要了,我就是个贱民,一个农妇,都行,我不想死……。”穆心莲哭得眼泪横流,怯弱的人永远怯弱。 承平眯了眯眼睛,怎么自己竟然曾经栽在这个女人手里?她嘲笑道:“太后,您那种当太后的气度哪儿去了?你杀东乡夫人的时候,她难道想死吗?你在昭阳殿前,叫嚣着要杀我的时候,我难道想死么?呵呵,做了事情,享受了成果,总要付出点儿代价吧,你连这点儿也不懂?” “不……承平,我不能死,我……我有了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你放过他,求你了,求你了,我是有罪,但是这个小生命是无辜的,承平,你也做过母亲,你会明白这种心情,求求你,求求你……。”穆心莲继续苦求,用她所有想得到的理由,完全不顾这些理由,多么骇人听闻,多么让皇家颜面扫地。 承平一脚将她蹬开! “送她上路!”承平吼道,大步地走出了殿门。 朱嬷嬷心领神会,当即备下三尺白绫,对两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穆心莲的故事,就此结束。 承平的心里难以平静,她气冲冲地走到御书房,穆见深还在书房里等她,见她进来,撩袍跪下道:“皇上万岁!” 承平白了他一眼:“大殿上也没见你这样客气,这是什么意思呢?” “臣本微末,当然要注意礼节。”穆见深说。 承平不耐烦地坐到椅子上:“行了行了,你起来吧,有什么话直说,别来这些弯弯绕,我看着心虚。” 穆见深方才站起来,也没笑,只问了一句话:“几时歼灭齐王残部?”数倍于齐王的兵力围着,何时歼灭只是一句话而已。 “几时?”承平反问道:“他降表上说什么?” “要你亲自去受降。”穆见深说。 承平想了想:“我去!” “不行。” “不行?”承平眯起眼睛,这么多天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不行,她笑了笑:“你就不怕我生气。” “天子一怒,尸横遍野嘛。”穆见深叹了口气:“一定有诈,何必去冒险?” 承平道:“不是星卫调动了高将军,我也没法翻身,总该给他一个反扑的机会呀,坐实他谋逆的罪名,人也让他死的明白些。”接着她补充道:“有些罪名,知道是一回事儿,总不能真的写在圣旨上,昭告天下吧?” “后宫一样死罪。”穆见深说。 “那不一样吗?后宫里都是先帝的妃子,我不想听到,对我父亲有所不敬的传言。”承平说。 穆见深摇摇头:“你去也行,我会安排的。” 说完也不久留,起身便要走。 承平突然叫住他:“见深。” 穆见深回头看了看,承平却又道:“没什么,你去吧。”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约而同地欲言又止,默契地无奈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泡 第一百零八章 万岁! 见深出了宫门,与郑梦庭商量该几时出\,郑梦庭提pi去就快一点儿,我怕没有军粮,不出几日,齐王的士卒就该把他捆来请赏了。[]” 穆见深道:“那不正好?” “好什么好?到时候,你还得给齐王立碑,说他死得冤。”郑梦庭说:“承平要以自己为饵,也可以啊。” “不可以!”穆见深说:“照我说,直接饿死齐王得了,管他史书怎么写呢?就凭这点儿,难道就能翻了天不成?” 郑梦庭笑道:“我是该说你坦荡呢?还是说你不顾脸面呢?” “随便。”穆见深说:“可惜承平要去,我也拦不住。 “让她去吧,她一直觉得这会她能回到皇位上,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好像有些心虚。”郑梦庭道。 “心虚?” 像白捡了什么似的。” “天地良心,我们在背后做了多少事儿,还被这样说。”穆见深沮丧极了:“承平难道不明白这群人的苦心么?” 郑梦庭安慰道:“她就是明白。才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穆见深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空。觉得阳光很刺眼。难道是自己地性格太阴郁了?再看一眼身边地男人。果敢刚毅。[]灿烂地笑容。好像与承平更加匹配永远不会承认这一点。 “就定在三天后吧。明天启程。一天之内就可以到达黄花渡。那座城太小。我们也不带什么人。王大川手里地六千人。就直接用作护卫了。”郑梦庭计划道:“齐王虽说要降。恐怕还是打着主意。不如我们卖他个破绽……但是又要保证承平地安全……。”他陷入沉思。这确实是个难题。 穆见深地也思考起来。这件事越快了断越好。 后面地事情如同计划好地一样。承平到了黄花渡。要求齐王来觐见。齐王当然不肯。反而要求承平拿出点儿诚意来。先给出一道丹书铁卷来保命。 承平怎么会答应? 该拖的拖,该谈的谈,拖拖拉拉又是几天,承平总于松口:“齐王可以与朕在城外任何一处见面,时间由朕定下,齐王选择地点,再约定所在人数及其他。” 齐王选了竹林。 承平选了日出,诡异的事情\生了,当天竟是大雾。 “大雾?正好有利于埋下伏兵呢。”承平笑道。 穆见深有些担心:“不如这样,我们将军令反过来,击鼓退,鸣金出,怎么样?”本来这种埋伏是没打算用鼓的,但是大雾看不到令旗,只好如此了。[] 一番安排之后,承平见到了齐王。 轩辕承文,她的堂兄,一贯风流倜傥,颇有贤名。 现在?承平冷冷一笑,是的,她看见了他袖子里藏的刀,看见了他眼底藏的杀气,但是敌不动我不动,承平虽然从马上下来了,但是站着不动,等着齐王上来请安。 齐王不甘地跪在地上,口称“万岁”! 承平不禁有些得意。 两人骑马而至,身边各带一人以管理马匹,剩下的人,按约定都在百步开外。大雾让他们与周围隔绝,配上青青的竹子,有些如梦似幻的错觉,但是他们都知道,很快,这里就是血腥的战场了,很快。 齐王当初很担心承平带上郑梦庭,以他的身手最多与拖住郑梦庭一会儿,这样的话,承平很容易逃走,但是没想到,承平身边,只有一个文弱的穆见深——齐王 笑了笑。 承平道:“齐王免礼,至亲骨肉不必如此。” 齐王站起来,问道:“臣听信谗言跟着太后穆心莲那个妖妇,做出很多大逆不道的事,希望皇上念在同是一家骨肉的份儿上,从轻\落。” “自然。”承平道:“你还是我的表姐夫嘛。虽然我的表姐已经过世,但在这件事上,我还是要帮你的。”承平觉得应该刺激他一下。 “去世?”齐王惊道:“怎么可能,那聪儿呢?”他问起了他的儿子。 人心底,总有几个最重要的人或王此刻生死攸关,最先问起的,是他的儿子。 承平叹了口气,他们夫妇这样看重那个孩子,其实多少有些感情在吧?承平回答道:“当然在京里。” “那么……淑娴她……是怎么死的?”齐王斟酌着语句,但是明显的,思绪有些混乱了。 “触柱自尽。”承平面无表情地说:“就在我眼前。” “你逼死的她!”齐王吼道,他一生顺遂,少年便封了王位,到最后竟连自己的妻子儿子也保护不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不错。”承平残忍地说。 然后满意地看到齐王暴怒,大叫一声:“女皇万岁!” 四周响起鸣金声!很快便是刀剑交击之声,看来齐王的人与承平的人对上了,齐王的带的人虽少,可是仗着雾气弥漫,也能勉强打个平手! 齐王的袖子里压根不是刀子,而是一匝袖箭,触动机括,便能射出,承平身手再好,也难以逃脱,几只袖箭哧哧有声地射入她的身体,可是承平却没事。 她拔下袖箭,露出里面的金色甲冑:“好在这幅胸甲够厚,齐王,你弑君谋反,该当何罪?” 齐王自靴子里掏出刀子便向承平刺去,承平虽有甲冑,无奈太重,怎么能与齐王抗衡,何况左右看去,穆见深被齐王带来的人缠住了,正是险象环生。 承平暗骂穆见深没用,只好自己对付齐王,好在甲冑够厚,连续几次的攻击都险险避过。 齐王突然大叫道:“女皇已死,齐王登基!” 他当然不是疯了,只是扰乱军心而已。大概是事先安排过,竹林里反复响起这样的声音,一只羽箭射了过来,虽然没中,让齐王退开了几步,承平回头望去,穆见深不知何时砍倒了他的对手,骑了马奔过来,伸手对承平道:“上来!” 承平拉着穆见深的手上马,穆见深驾着马儿,直往对面的山坡上冲去,一路上叫道:“女皇在此往不咎!” “女皇在此往不咎!” …… 太阳终于升到足够的高度,大雾在阳光里消散了,穆见深将她带到山坡上,就是为了让所有的人都看见她,看见她的面孔和坚毅的目光,看见她的龙袍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所有人都停了一瞬。 之后。 “万岁!” 不知是谁喊出,承平的军队同声呼喝起来,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响:“万岁!万岁!……” 山野之中,声音久久回荡。 预告:下章大结局! 第一百零九章 大结局 场之上,以少对多已经不利,对方气势如虹,就更加)+齐王的士兵纷纷放下武器投降,齐王却在混乱不幸丧生。 “我这个堂兄没福啊。”承平嘲笑地说。 站在她身的郑梦庭,当然知道是在说自己,也回答道:“可怜小世,没了爹娘,还要过继给卢阳大长公主做嗣……。” “你为什么不看看他们?”承平打断道。 她说着视线向下,承平与郑梦庭站在皇宫的外墙上,墙下是齐王军队的残兵,被圈在皇宫前的空地上,由禁军看管,愿意留在军的,由郑梦庭挑选其优秀者,入西北军,其余的分批遣送原籍,但他们在户籍上是有污点的人,一旦发生官司,皆要罪加一等。 即便如此,大部分的士兵还是愿意回家。 齐王自被困在黄花渡开始,很快就陷入既无援军又无粮草的局面,连战马都杀得精光,承平在城头上,看着那些士兵分到食物急不可耐地往嘴里塞,对郑梦庭道:“看看他们,我就觉得,皇帝这个位置,责任太重了。” “你会做得很好的。”郑梦庭说。 “会吗?”承平问道。 “会。”郑梦庭当然知道,承平不过是要一个肯定而已。 果然她笑起来,好像在给自己打气,毕竟那个位太重,谁也不能保证,能做得很好。 在这个当口。郑梦庭瞥见了一个孤单地身影。骑着马慢慢地从宫门前地空地走过——那是穆见深。他有些发怔。 承平顺着他地目光。看着穆见深地背影。低声说道:“他今天递了辞表。” 穆见深今天递了辞表。辞去所有地职务和爵位。孤身一人。离开宫。承平在城楼上看着他。狠狠地叹了一口气。 没有说话。 眼看着他地身影就要消失。 郑梦庭突然道:“你想去就去吧。送送他也好。” 承平顿了顿足,本想咬牙说些什么,却觉得心头压着一块石头,似有千斤,也没回答,磨磨蹭蹭地往回走。 郑梦庭没动,很快,听见楼梯急促地响起来,不消片刻,承平的菱花急急驰出宫门,他自己嘲笑了自己一下,回头看见燕翩跹。 “你怎么不阻止她?”燕翩跹说:“这一定是穆见深的计。” 郑梦庭摊摊手:“有什么用?她心里有他,只是嘴巴硬,不承认罢了。” “你就那么肯定?”燕翩跹不信。 郑梦庭说了一件事情:“承训死的那天夜里,承平到三十里铺,来找我借人救穆见深的时候,她一脸都是泪痕……我想都没想过,她会哭得那么厉害。” 燕翩跹不再说话。 以下是狗血的分割线 承平骑着菱花骢,当然很容易追上穆见深。 穆见深很吃惊地,看着承平的自己身边出现,问道:“你,你怎么来了?快回去,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我……,我来送送你。”承平说道,故作轻松地走在前头,问道:“你要去哪里?走陆路还是水路?” 穆见深戚然道:“我还要在京里呆几天,大哥他们还在,总要去告个别吧。” “哦。”承平点点头,没话找话问道:“那你住哪儿呢?”穆见深的辞表里,将国公府一并交了出去。 “我在朱雀大街买了房。” “是吗?没想到你还挺有钱。” “我总要留一点儿吧,不然我这个写字都不会的废物要如何生活?”穆见深的语气很轻松。 承平有些心酸,毕竟是自己造成的,穆见深虽然不是承平这样的天潢贵胄,可也是大户人家的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照顾自己的生活。 “我把寿春候的爵位留给你。”承平说,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不必。”穆见深拒绝,但是他邀请道:“去我买的小院看看好吗?” “好。” 承平跟着他,走进了朱雀大街的一条巷,院门很小,承平和穆见深只得下马来,将马栓在门口树上,穆见深开了门,里面竟修着精致的照壁,转过照壁,是一架葡萄,天井极紧凑,房间修得很奇怪,并不是正房厢房按照品字排列的,而是一个类似走廊一样的排列方式,七拼八凑,好像挤碎的盒一样。 “你这房看着真……窄。” 承平回过头,却发现穆见深不知何时,不见了人影。 “穆见深?”承平叫了两声,没有回答,他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要是以前,承平肯定转身就走了,但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扔下他,好像很残忍,承平有些不安地在房里走来走去,七拐八弯的房间,阻隔了她的视线,承平便将自己能看到的房间门一一打开。 “穆见深!”她轻叫道,侧耳听着动静,但是一点儿都没有。 直到她打开最后一间房门,被里面的情景震住——房间里,贴着大红喜字,燃着龙凤对烛,分明是布置好的洞房! 红色是那么刺眼,承平转身想走,猛然发现,穆见深就站在身后! “你是鬼啊,一点儿脚步声都没有,叫你这么久,回答一声啊。”承平怒气冲冲地说。 穆见深换了一件衣服,大红的,和承平的裙颜色一致,红色热烈如火,衬着他苍白的一张脸,没有表情。他面对着承平,背着手,悄悄将门栓了起来。 “你做什么?”承平质问。 穆见深说:“承平,我问个问题。” “问什么?”承平冷傲地问。 穆见深坐到堂上的椅上,背后是大红喜字,瓜果等喜庆摆盘,手边是喝合卺酒用的酒具,承平没来由地有些怒气:“你要说什么快说,我要回宫了。” “你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穆见深难过地问。 “我不想知道。”承平睨了他一眼。 穆见深突然笑着拉过她,让承平站在自己身前,他反而坐着,以仰望的方式,看着她,好像在哀求,又好像在调笑:“你在吃醋吗?” “怎么可能?” “那么……。”穆见深深吸一口气,迟疑地问道:“你还怨我吗?在你得到一切之后,如果不杀我,你能原谅我以前做的事情吗?” “这个问题我已 过了,在平安苑的时候。”承平面无表情地回答。 穆见深的表情极度失望,他的双手箍住承平的双臂,从来没有这么用力过。 “疼。”承平说。 “我知道对不起你。”穆见深仰头道:“既然是你也不再需要我了,那就赐我一死吧。” “你死不死,与我何干?”承平冷笑道,按照一贯的毒舌,不假思索道:“你要真想死,就自杀好了。” 承平心里冷笑起来:“穆见深,你怎么可能,舍得死?” “好。”他这样回答:“你帮帮我。” “什么?”没等承平反应过来,穆见深塞了一把匕首在承平手里,然后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胸口用力一送。 “不!”承平尖叫地甩开匕首:“你干什么?!” 好像已经晚了,穆见深的红色衣袍上渗出些深色的痕迹来,血的痕迹,好像花一样地绽放……。 “不要……。”承平瞪大了眼睛,为什么眼前还是是模糊的? 她管不了那么多,掰开穆见深按住胸膛的手,扯开他的腰带,一边扯他的衣服,一边说:“我看看,用衣服先止血!这屋最近的医馆在……。” 承平突然停下来,因为脱开衣服,穆见深的胸口光滑得像鸡蛋一样。 没有伤口! 而且,那个大骗穆见深,还不知死活地做害羞装:“陛下这么像要我吗?” 承平气得发抖,甩了穆见深一耳光,转身就走,穆见深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语气里全是喜悦:“别走,承平,我开玩笑的,别走。” “你去死吧!”承平挣扎道。 穆见深的头抵着承平的肩,低低笑道:“承平,别怪我,我等不下去了,我不得不试试你,求你了,别走……。” “试出来了?你高兴了?”承平暴怒道,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全是水,哪儿来的水? 穆见深虽然在笑,可是贴着承平肌肤的脸,却令她感到有些湿润,承平转过头,真的看到他湿润的眼,睫毛上还凝着可疑的水珠。 “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承平不屑道。 穆见深问道:“那你又在哭什么?”他的语气很硬,可是动作轻柔地将她搂在怀里,坐到他的腿上。 姿势太过暧昧,承平红了脸,却没动。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掉下的眼泪,她好像已经忘记怎么哭了,只是这样一闹,反而知道了他在自己心里的分量,虽然是被他骗了,可是看到他流血的时候,是真的心急如焚,是真的心痛了,这样冷静一想,反而松了一口气。 “承平,我爱你,你心里也是有我的,为什么我们不能重新来过?”穆见深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温柔地说着,但是承平能感觉到,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承平抬起头,看着穆见深的眼,他笑起来,轻轻啄了啄她的额头,她没有拒绝,只是问道:“如果我不能给你名分呢?” 穆见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好像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笑道:“没关系,我不一直是昭阳殿面首吗?” 承平呵呵笑起来:“谁说的?” “我进宫第一天,就被叫小白脸了,有什么关系?”穆见深道:“我要的是你,不是皇夫、亲王的名分。” “要我?好大的胆,朕是皇帝。”承平笑道。 穆见深可怜兮兮地说道:“皇帝是天下的人的,在我眼里,你是承平,只是我的妻。” 我的承平。 承平有些感动,越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越是想要一个平静的归处,她将头靠在穆见深肩上,穆见深一手抱着她,一手伸到桌上,给两只酒杯斟满酒,自己喝了其半杯,将另一只杯递给承平。 承平知道,他是想补上当初没有完成的合卺酒,接过酒杯,慢慢饮了一半,交换之后,完成合卺的仪式。 “好了。”她说。 他反对道:“还差一点儿。” “还差什么?” “洞房……”穆见深将承平抱进里间的床上,直接吻了上来,索取他一直渴望的甜蜜。 既然话已经说开,便没有假装拒绝的必要了。她浅浅地回应他的吻,唇齿相依,温暖的肌肤互相接触着,他的动作温柔而隐忍,并没有急不可耐,只是温柔地抱着她,吻着她,慢慢将她淹没在自己的柔情蜜意里,慢慢与她纠缠,温柔润泽,像流水一般契合,潺潺汨汨,满满地充溢在心间。 他低低地喃道:“承平……承平……。”好像哀求一般地说道:“承平,说你要我,说你爱我……。” 她不答,只回应给他一个深吻。穆见深心底一颤,心酸和喜悦的感觉夹杂着,原来她也是爱他的,那么,幸福是不是正在向他招手呢? 秋天的晚霞里,红正盛,像一双双小手,在空招摇着,幸福可能很远,也可能很近,近得就在你手边,只要你勾勾手指就可以够到,重要的是,你手不能拿着太多的东西。 有得到,就有失去,只要你心幸福,便时时刻刻活在幸福之,其他的一切,其实都不重要。 尾声 元德四年十月,齐王诈降,上亲往受,计,安王奋力突围,历险护上出。郑梦庭合兵围击,擒齐王,大获全胜。 十一月,少帝丧期已过,群臣劝进,辞,劝之再三,乃承帝位。 明年,改号承平,大赦天下。 群臣自宰相以下皆有赏赐,独未见与皇夫加封,众疑以穆氏故,恐其见废。 果然,自上登基,王自请废爵。朝多为之叹。 其后,王以白身居宫,出入无涉,虽不问政事,却与外臣相交,常自戏言为“昭阳殿面首”,如此种种,时有惊人之语,人异之,有语于御前者,皆笑而不答。 虽白身相随,然夫妇感情甚笃,共育有女三人:太、蜀王并凝华公主。 承平十四年,立太,乃称皇夫。又十年,上禅位于太后,方为皇夫进尊号曰“安王”。 【全书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