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医生不缺钱》
001 天道酬勤
“九爷爷,恢复的不错。”
金州中湖镇卫生院,中医全科主治大夫杜衡,一边帮着被检查的老人整理衣服,一边叮嘱着老人,“我给你再开点药,回去之后继续吃两天就没事了。”
老人看起来精气神还不错,身子骨也硬朗,自己坐起来把纽扣系好,“没事就好,这几天可把我难受坏了,还是你小子有本事,给我们老杜家争光了。”
杜衡已经习惯了这种没什么卵用的夸耀,淡淡笑了一下,坐回到自己的电脑前,一边在电脑上敲打着病例,一边说道“九爷爷,回去之后别吃生冷的东西了。还有剩菜剩饭,隔夜的千万别吃了,你那胃受不了。”
“行,听你的。”
“算了,我还是给我九奶打电话吧,她说话比我管用。让她每次少做一点,少吃多餐对你才是最好的。如果让你自己注意,你这都抠了一辈子,估计也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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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和你爷说话呢。”被孙子辈调侃两句,老头也不介意,笑呵呵坐到杜衡对面,随意的问道,“听说你嫂子给你介绍个对象,处的怎么样?”
“还能咋样,黄了呗。”说着点了一下已经写好的药单,旁边的打印机开始“吭哧吭哧”的往外打印。
“咋就黄了呢?是不是你小子眼光太高了?”
杜衡苦笑一下,“九爷,我还有资格挑啊?是人家姑娘没看上我。”
“放屁,我听说是你嫂子娘家那边的堂妹,也是个穷沟沟里的姑娘,还能看不上你?”老头觉得杜衡没说实话,有点来气,“你爹妈没得早,可是你自己有工作,你哥和你嫂子也帮你把房子盖出来了,二层小楼啊,她能看不上?你小子都27了,别挑了,山里的姑娘是不会打扮,可是能过日子啊。”
杜衡拿着打好的药单和收费表递给老头,脸上带着一些苦涩的说道“人家姑娘见面就说了,彩礼18万8,三金另算,城里要有楼房,写她的名字,还得给她弟弟买个车。”
老头听到这话也是噎了一下,“她不是你嫂子家的妹妹吗?”
“我嫂子也不知道他们会狮子大开口,当时就吵起来了。”
“也怪你嫂子,这种事就应该提前问清楚的。”
“我嫂子提前问好的,是他们自己临时加的。”杜衡不想再聊这个话题,扶起老头往外走,“九爷,我陪你到前面交费拿药。”
老头想说什么,却又被杜衡抢先说道“九爷,待会你咋回去?”
杜衡不太想在单位聊这种话题。
“这你不操心,有拉人的蛋蛋车(面包车),我随便拦一个就回去了。”
“那就好。”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到了大厅交费的窗口。
杜衡用最快的速度取药、交费,然后把老头送出了卫生院。
回到办公室,杜衡的好心情立马没了。
结婚?
哪个正常人不想结婚?
可是自己找不到人结婚啊。
卫生院就是死工资,人少活也少,根本就没有奖金一说。
每月四千的死工资,吃喝拉撒除外,能剩下的屈指可数。
好不容易攒了点,然后在哥哥帮衬下,自己盖了个二层小楼,可没有姑娘看得上。
人家喜欢的,是城里的大楼房。
唉~~
“叮咚”
天道酬勤——医生基本工资补助系统(已激活)
初出茅庐:有效治疗1/1例(已完成),基本工资补助10000元/月。
奖励中医职业专精:内科(待领取)
名震乡野:有效治疗0/1000例(进行中),每月补助50000元/月,
奖励中医职业专精:妇儿科(未完成)。
备注:系统已加载完成,自动绑定银行卡XXXX XXXX XXXX 8899(不可更改),系统工资每月三十号发放,请注意查收。
眼前突然出现的虚拟屏幕,把杜衡吓的打了个哆嗦。
系统?
天选之子?
人生巅峰?
不过随即杜衡不可置否的笑笑,看来自己想钱想的入魔了。
揉揉眼睛,想着自己可能是神经衰弱了,就想给自己开点药。
可谁知,眼睛刚一睁开,淡蓝色的屏幕又一次出现在了眼前。
杜衡有点傻眼,不会有精神病了吧?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又是“叮咚”一声。
不过这次是手机的短信提示音。
杜衡心里狂跳了一下,难道是真的?
忙不迭的打开自己的手机,“您的尾号8899卡29日11:29XX银行收入(代发)2月工资4300元,余额8232.30元。【XX银行】”
4300?
卫生院的单位工资。
杜衡的喜悦还没来及出现,就提前消失了。
刚想放下手机,又是一声提示音。
没完了啊!
“叮咚”
“您的尾号8899卡29日11:30工商银行收入(代发)2月工资10000元,余额18232.30元。【XX银行】”
杜衡看着新短信,心脏忍不住的开始狂跳。
10000元?
开玩笑吧?
杜衡不相信的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可是手机上的短信还是提醒着他,这都是真的。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杜衡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愣了好一会,直到手机屏幕变黑,才回过神要再次确认。
赶紧操作手机,将银行卡上的钱,往V信转了一万。
自己本来只有8千多,只要能转出来一万,那就说明卡里的钱是确实存在的。
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手机就有了提示。杜衡赶紧打开手机V信,只见零钱显示为10003.20元。
真的转出来了。
杜衡激动的失去了言语功能。
兴奋的张着嘴,胡乱的挥舞着手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想起来还有个待领取,赶忙想办法试着领取。
尝试过各种办法之后,杜衡无奈喊了一声“领取”,然后他就被脑海中突然出现的知识,给冲击的晕了一下。
好在时间不长,也就是三四秒。
可就这三四秒的时间,杜衡眼睛前面全是星星,静止的、闪动的、还有像流星一样划过的。耳边更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至于脑仁,就像是被一万匹马狂奔而过,疼的快要炸了。
恐怖!
难受!
可是杜衡却很兴奋。
脑中如水般划过的知识,那种温润令人刻骨铭心,美妙不可言。
真的,真的,都是真的!
躺在自己的椅子上,一边确认脑中的知识,一边缓解脑海中的不适。
当他完全沉浸在这些新知识中,完全忽略外面世界的时候,他的办公室门被人大力的推开,“杜医生,范玉祥上不来气了,快去看看。”
002 肺虚气促
“哐啷”一声闷响,将畅游在知识海洋的杜衡拉回到了现实,眼前的淡蓝色屏幕也消失不见。
看这大开的办公室门,还有慌里慌张的护士,杜衡有点愣神。
“杜医生,别愣着了,范玉祥喘不上来气了。”护士王丽丽看到杜衡还在愣神,忍不住再一次催促。
范玉祥?
听到这名字,杜衡立马就打了个激灵。
范玉祥,男,52岁,2月23号住院,内科张金莲医生诊断为感冒,上呼吸道感染。入院治疗6天,病情反复,始终不见好转。
作为卫生院这几天唯一的一名住院病人,杜衡还是有所了解的。
一个感冒治疗了六天,却始终不见好转,里面肯定有其他问题,不是张金莲诊断错误,就是用药有问题。
可是病人是张金莲医生的,而且这个女人有点霸道强势,杜衡也不愿意插一杠子,自找没趣。
“你去找张医生啊,怎么找我头上来了?”
王丽丽快急疯了,快步走进来,拉着杜衡的胳膊就往外走,“张医生前面说出去一趟,这会儿人找不见,电话也打不通。”
杜衡不自主的被拉着往外跑,可嘴里还是问道“李院长人呢?”
“去镇上开会了。哎呀别问了,赶紧去看看吧。”
卫生院能看病的拢共就四个人,一个院长李青德,主治外科,平时比较忙,不怎么看病人。中医科两个人,一个杜衡,还有一个去年毕业,等待考执业的新人吴不畏,能看病的只有杜衡。内科两人,一个四月份退休,现在人已经不来了,就等退休。还有一个就是张金莲,43岁的主治医生,为人霸道蛮横。除非是那种指名道姓要找哪个医生,要不然她一个都不放过。
所以,杜衡是打心眼里不想和这个女人有牵扯。
可是现在人找不到,病人又危险,只能叹息一声,快步往病房跑。
跑进病房的第一眼,杜衡心里就咯噔一下。
病人脸上肉眼可见的开始泛青,嘴唇紫绀,呼吸更是急促,却显得很无力,而且咳嗽的很厉害,随时都有窒息的危险。
而自己的小师弟吴不畏,还有另一名新护士李娜婷,就那么慌慌张张的站在边上,一点紧急处理都没做。
“别杵着了,把氧气瓶赶紧拉过来,给病人上氧气。”
杜衡来不及发脾气,吩咐一声,赶紧开始给病人检查。
凑到身边,发现病人已经因为呼吸急促不能说话,嗓子里更是有着很明显的痰音。
“师哥,氧气来了,现在就给插上吗?”
“不,先把吸痰器拿过来。”
吴不畏又赶紧往隔壁的器材室跑,拿上吸痰器就冲了回来。
杜衡使用吸痰器吸出病人喉咙里的痰液,并看了一下病人的舌头,才说道“好了,把氧气给插上吧。”
王丽丽还是有点慌张,“杜医生这就好了?”
“没有。”
氧气虽然补上了,可是病人还是剧烈的咳嗽,气促气短的迹象不见好转。
不过清理了喉咙里的痰液,又插了氧气,病人暂时没有了窒息的危险。
“不畏,去把我的针具包拿来。”,说完杜衡开始诊脉。
可是病人咳嗽的太厉害,根本就没办法停下来。只要一咳嗽,手就要抖一下,什么都摸不出来。
卫生院的治疗仪器都是最基础的仪器,根本没办法像大医院那样去治疗,就连个输个氧气,都是那种独立的氧气瓶推来推去的使用。
吴不畏去的快,来的也快,针具包很快就交到了杜衡的手里。
“范玉祥,你稍微忍一下,不要咳的太猛,我给你扎几针。”砖头看了王丽丽一眼,“把他的衣服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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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开始给针具消毒,一边直接问吴不畏,“不畏,现在扎哪个穴位?”
吴不畏楞了一下,他是跟着杜衡学习,可从来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被问,犹豫了好几秒才说道,“天突?”
“确定一点,治疗病人能犹豫吗?”杜衡说着话,手里的针稳稳的扎了下去,“天突,主治气喘、咳嗽等症。”
说话的功夫,杜衡却看着范玉祥的胸膛楞了一下。不过没有停顿,接着开始治疗,还不忘教吴不畏,“病人现在咳嗽的厉害,施针的时候,我们可以加定喘穴,这样效果可以更明显。”
吴不畏赶紧点头,很认真的观察者杜衡的操作手法。
不过心中还有点疑惑,以前的杜衡虽然也会针灸,可都是那种保健类的,像这种直接治疗病症的施针,这还是头一次。而且杜衡今天的手法,比起以前要稳重、老练的多。
最重要的是,效果好的出奇。
两分钟之后,范玉祥的肤色有了明显好转,咳嗽声也渐渐的小了下去,呼吸更是平稳了很多。
杜衡看范玉祥好了点,自己的脸色却是没有变化,取针的同时,还一脸认真的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范玉祥声音有点轻,不过已经能说话了,“好多了,能喘上气了。就是心脏不太舒服,一抽一抽的。”
杜衡点点头,再次诊脉后说道,“不畏,记一下,病人气促气短,心悸,舌红苔少,脉细,属肺虚气促,宜敛肺降气。开方,款冬花9克,五味子9克,甘草6克,白前9克,苏子9克,白果五枚打碎,水煎一剂。”
“记下了师哥。”
“赶紧去煎药。”
杜衡吩咐完吴不畏,看着范玉祥的胸口,沉思了一下说道“我再给你做个检查。”
范玉祥看杜衡的表情,还以为自己有什么大病,一时间心里有点慌,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下来。
呼吸困难,手指、嘴唇紫绀,桶状胸,两肺之间有干罗音。
杜衡检查完之后,心中就有了百分之八九十的把握。
他立马清楚了为什么张金莲治疗了六天都没有治好,反而出现病情反复的情况。
简单说,没找对病因,药不对症。
“范玉祥,待会喝完药,我建议你转院去金州肺科医院仔细的检查一下。”
范玉祥被杜衡的严肃给吓住了,脸色有点苍白,“大夫,我这是什么病?”
“我怀疑是肺气肿,不过没有详细的检查,我也不敢给你打包票。所以最好还是去专业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这病严重吗?”
范玉祥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杜衡轻轻笑了一下,宽慰道“不是要命的病,放心吧。如果确诊是肺气肿,那你以后就只是不能抽烟、不能受凉、不能干重活,正常生活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杜衡收拾好自己的针具包,嘱咐范玉祥喝药之后,就迈步离开了病房。
而旁边的王丽丽和李娜婷则是眼睛里冒着小星星。
作为一名卫生院的护士,他们哪见过抢救这种事。而且只是简单的两步,一个吸痰,一个扎针,就把一个呼吸困难,面临窒息的病人给救过来了。
“杜医生这么厉害啊,以前没看出来。”李娜婷看这杜衡离去的背影,眼神里有着小星星闪动。
王丽丽也差不多,不过她到底年龄大一点,更多的也是赞赏和佩服,“那你可要抓紧了,杜医生还没有女朋友,而且有正式工作,很不错的哦。”
说到这个话题,李娜婷却是猛的摇摇头,“那还是算了。就算他有两把刷子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在卫生院拿死工资,一个月四千多,够干嘛的啊。”
说完,立马开始收拾病床前吸痰遗留下的杂物,好像刚才的小眼神只是一个错觉。
王丽丽有点失笑,“真现实啊。”说完也帮着开始收拾,刚才的话题也不再提起。
003 请客吃饭
回到办公室,杜衡关好办公室的门,躲在门后兴奋的挥舞了一下拳头。
扎针急救这种事,放在以前,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穴位的准确与否,扎针的深度,入针的方向,行针的手法,不论哪一个,只要出现偏差,都不可能做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而今天,就在刚才,只用了两针就解决了病人呼吸困难的问题,那种随心所欲、得心应手的感觉,让他觉得身处云端,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
一个人躲在办公室胡乱蹦哒,乱发泄一通后,收敛心情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开始紧盯着下一个任务。
名震乡野:有效治疗0/1000例(进行中),每月补助50000元/月,
奖励中医职业专精:妇儿科(未完成)。
奖励妇儿科专精,杜衡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五万一个月。看着那四个闪着金光的零,杜衡觉得自己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可是1000例的治疗,让杜衡很是头疼。
卫生院作为乡镇一级医疗机构,人本来就少。中湖镇又是省会金州的下级附属乡镇,驱车一个小时,市里大把的大医院等着病人选择。
以至于现在卫生院基本上就三个主要功能,第一个是为病人办理转院手续,第二个就是让村民有一个能用医保买药的地方,第三个就是乡镇婴幼儿的疫苗注射工作。
至于卫生院本身的治病功能,已经被弱化的不能在弱化了。
人本来就少,还有一个喜欢抢病人的张金莲,自己的能治疗的病人屈指可数。
按照现在的治疗量,杜衡心里默默的盘算了一下。
自己现在一天平均两个人,一个星期上五天班,也就是一个星期只能治疗十个病人,1000个治疗病例,这就得两年啊。
这还是最理想的状态,现实肯定会有出入。
不过杜衡觉得出的可能性更大一点,也就是说这个时间还得往后移。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任务要求的有效治疗到底是什么?
是治好,还是说减轻病症,控制病情也算。没有一个明确说明,这让杜衡心里有点犯嘀咕。
不过当他再次召唤出屏幕,看到1/1000的数据时,杜衡心里就有了点想法。
这个1肯定是来自刚才的治疗,因为肺气肿这种病,没办法做到根治的。所以现在已经完成一个有效治疗,也就是说只要能控制病情,减轻病痛,都算是有效治疗。
那这样一来,这个可操作的范围就有点大了。
“师哥,范玉祥已经把药喝下去了。”杜衡正想的出神的时候,吴不畏推门走了进来。
“现在情况怎么样?”
“除了还是有点气短,其他的情况好多了。”
杜衡看了下时间,心中忽然一动,“不畏,今天开车了没?”
吴不畏放下手里的茶杯,并掏出了车钥匙,“开了,在后院停着呢。师哥你要用吗?钥匙给你。”
“开车就好,你等会我。”
杜衡说罢,起身出了办公室。
挂号室门口,杜衡堵住了拿着饭盒去食堂的王姐。
“这是干嘛去啊王姐?”
“明知故问,当然是去食堂打饭了。”
“难得王姐有空,赏个光,今天让弟弟请姐姐吃顿饭?”
王姐叫王珍珍,三十五岁,样貌身段都不差,正是成熟女人魅力四射的时候。此时听到杜衡要请自己吃饭,扭了一下柳枝般的细腰,打趣的说道“你这铁公鸡请客,可难得很啊。”
杜衡尴尬的笑笑,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这不以前攒钱盖房子嘛,王姐别怪罪。今天弟弟请客,给你赔礼道歉。”
王姐翻了个白眼,“你咋不说你还没娶媳妇呢。说吧,找我什么事?”
“看王姐说的,没事就不能请你吃饭了?就是单纯的请客吃个饭。”
“真的?”
“我还能说假话不成?”
王珍珍上下打量一下杜衡,“我觉得不像。你是不是也听到什么了?”
杜衡有点懵逼,“听到什么了?”
王珍珍看着杜衡笑笑,“装,你继续装。昨天你姐夫单位的几个小年轻请我吃饭,今天你又请我吃饭,是不是看上我家妹子,想让我介绍对象?”
杜衡是看上王珍珍挂号的便利了,他要想多几个病人,挂号室这边不帮忙,他还真没办法。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请客请出个介绍对象来。
刚想解释一下,谁知王珍珍已经放下了饭盒,拿上自己的小包就往外走,“眼光真贼,就来一趟就被你们给盯上了。不过我很看好你,这个红娘我当了。”
杜衡也不好说什么了,去办公室脱了白大褂,叫上吴不畏立马出发。
三个人一顿饭吃了小四百,杜衡眼不眨的就结了账。这可让吴不畏吃了一惊,认识这位师哥快小半年了,从来没见他这么大方的花过钱,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捡到钱了?
吴不畏不解,王珍珍却是很开心。
杜衡以前的抠,那是整个卫生院出了名的。今天能这么大方,看得出这小子是真心实意的想让自己当媒人了。
虽然整个饭桌上什么都没说,但是王珍珍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杜衡的心意。
当然了,她也挺看好杜衡的。有正式工作,工资也还算过得去,主要是这里离他家近,自己又盖了房子,二层小楼房,精致又洋气,家里还没有老人。就这条件,对她那个堂妹来说,是个完美的结婚对象啊。
吃完饭,三人立马回了卫生院。
刚进大厅,就看见范玉祥在家人的陪同下等在挂号室门口。
“范玉祥,感觉怎么样了?”碰上了,杜衡便上前询问一下。
“好多了,就是气短的不行,上楼的时候老感觉喘不上来气。”
“正常反应,不用太担心。记着,千万不能受凉,有痰的时候一定要吐掉。多吃点水果,如苹果、梨、桔子等都不错,对你止咳平喘很有帮助。”
“谢谢杜医生,真是麻烦你了。扎过针、喝过药之后,已经不怎么咳嗽了。”
“那就好,抓紧去肺科医院检查一下,确诊就好治疗了。”
“就等收费室上班呢,人来了我就办出院。”
杜衡指了一下王珍珍,“那你办理吧,人已经来了。”
回到办公室,吴不畏问道,“师哥,肺气肿你能治吗?”
杜衡笑了一下,慢悠悠的泡着茶,“中医里没有肺气肿这个病。中医治疗先按肺虚气促,做扶正治疗,等到病症好一点之后,就要再看具体情况辩证了。”
泡好茶,杜衡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挣钱了,水平提升了,心情相当愉快。吴不畏愿意学,他也就愿意多说两句,“中医看的是八纲辨证,光中医肺病实证有痰湿、痰热、痰寒三种,所以不辨证清楚,就不能轻易下药。”
吴不畏挠了一下脑袋,想着书上学过的内容说道,“师哥,那治疗的时候是用西药好,还是中药好?能不能两个配合着来?”
杜衡眯着眼睛,脑海中的经验和知识不断的流动,“千万别,两种医学两种思路,根本就不是一个路子。你要么用西药,要么用中药,千万别混着来。不出问题还则罢了,出了问题,你都找不到原因在哪。既给自己增加危险和困难,也让病人承受不必要的痛苦和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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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兴师问罪
杜衡一番话说完,吴不畏似懂非懂,眼神中透露出的神色,清明中又有点迷茫。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中西药能不能混用,最关键的问题其实就一个,看这个大夫对药品的性质是不是清楚。我问你,氨茶碱能治疗什么病,它的副作用又有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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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不畏愣住了,他是中医学的本科生,学的都是中医有关的科目,而且还没怎么学明白。氨茶碱一听就是西药,他以前没接触过,这让他从哪知道去,总不能现查吧。
吴不畏答不出来,杜衡完全能理解,他也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如果没有这个天道酬勤系统,他比吴不畏好不到那里去。
“你看,你就不知道这个药的药性。同样的,我刚给范玉祥开了方子,里面有很多的中医药材,你去问西医,他们同样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配药。”
吴不畏了然的点点头,突然又问道,“师哥,那些中西医结合的医生怎么治病的?”
杜衡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的蒙了一下,好半晌才说道,“没和这类医生接触过,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我估计,这类医生肯定是会选择一个方向为主攻,另一个要么为副,要么已经完全放弃。最大的概率,应该是西医为主,中医为辅。”
“为什么?”
“我猜啊,两点原因,第一西医比中医入门简单,借助机器辅助,治病可以模式化、套路化,这一点中医就不行。
第二就是中医不赚钱。西医不算药费,光是一套基础检查下来,费用就过三四百。中医从头走到尾,不开那些名贵药材,几十一百,最多两百块钱撑死。
医生也是人,他们也要养家糊口,你说他们会选择哪个方向?比如你,你现在虽然还没有拿到正式编制,可是你已经有工资了。你去问问你们在大医院的同学,现在是不是还在为规培费、实习费痛苦呢。你说这种情况下,有简单的,还能赚钱的方法,他们为什么要舍弃?”
卫生院没什么病人,两人的聊天也没人打扰。聊着聊着,杜衡就开始辅导吴不畏。这孩子已经报名了今年的执业考试,现在也就剩下几个月的复习时间。
一个找到了当老师的快感,一个有了学习的机会,两人都很投入,却没有发觉,他们的办公室门口,一个眼角上挑,颧骨前突的女人拿着一张单子出现在门口。
女人气势有点猛,眼神中燃烧着熊熊火光,看办公室两人没人理她,大步走到两人的桌子前,把手里的单子狠狠地拍在两人面前。
“啪”
这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沉浸在教学中杜衡被吓了一跳。当看清眼前的来人,就是那个爱抢病人、还治不好病的张金莲时,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张医生,有事吗?”
“杜衡,你什么意思?我的病人,你有资格让他转院吗?”张金莲咄咄逼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杜衡心里明白,当他对范玉祥说出转院的时候,张金莲一定会来找他。
卫生院病人少,奖金基本没有。这女人为了多一点奖金,只要有来的病人,不管能不能治,她全划拉走,就为了那五块钱的挂号费。开药的时候更是脸不要,能多开绝对不少开,能开贵的,绝对不开便宜的,能开不进医保的,绝对不开报销的。
以前的时候自己水平一般,也不想为了那几块钱弄得和个泼妇一样,杜衡都选择了隐忍。
可今天的事情不行,如果不让范玉祥转院,继续耽搁下去,受罪的只能是病人。
“你说的范玉祥啊,是我建议转院的,有什么问题吗?”
“我的病人,你有什么资格让他转院?”
杜衡略带讥讽的笑了笑,“没资格?范玉祥早上11点半出现呼吸困难,需要急救的时候,你作为他的主治医生在干吗?”
张金莲没想到一直是个老好人的杜衡,今天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怼回来,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有事出去了,不行吗?”
“行,可问题是你手机不通,人也找不见,谁都不知道你去哪里了,你说行不行?如果我把这个情况给范玉祥说说,你觉得怎么样?”
张金莲脸有点黑。
如果范玉祥有人指点一下,她估计能哭死在厕所。
不过张金莲还是嘴硬,拿着杜衡不是病人的主管医生说事,“。。。。。你又不是范玉祥的主管医生,你凭什么让他转院?”
“首先,我没有让范玉祥转院,而是建议他转院。建议,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吧?第二,你都治疗了六天了,病人什么病你都没查出来,你凭什么不让病人转院?”
张金莲处处不占理,却又想处处占上风,尤其是在卫生院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被杜衡这么个小年轻搞的下不来台,心里那个不爽,都快把她撑爆炸了。
“胡乱插手我的病人,你还有理了是吧?这事没完,我去找老宋评评理。”
老宋,宋石存,卫生院医务科的负责人,老好人一个,被泼妇样的张金莲吃的死死的。
张金莲拿杜衡没办法,可她收拾老宋那是有心得体会的。让老宋反过来收拾杜衡,赔礼道歉一样的效果。
张金莲狠话放完,转身就走。却不料被门口突然出现的一个高大身影给挡住了去路,“找老宋干嘛?有什么事给我也说说。”
高大身影缓步走进了办公室,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眼斜口歪的男人。
张金莲往后退了一步,看着眼前的高大男人开始吧啦,整个一副怨妇的架势,“李院长,你来评评理。。。。。。”
吧啦吧啦说了一大通,李青德听得眉头皱了一下。可他也清楚张金莲是个什么货色,不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视线就移动了杜衡身上,想听听杜衡怎么说。
没办法,杜衡只能把事情经过说一遍,然后把吴不畏写好的急救病例调出来。
李青德扫了一眼,心里想着果不其然,这女人嘴里就没个实话。
以前他也拿张金莲没办法,卫生院本身就没有几个能治病的大夫,张金莲轻易动不得。二呢就是这女人有正式编制,不出什么大的、严重的医疗事故,李青德也动不得她。
最TM可气的,是这个女人她完全不讲道理、不要脸。如果用扣工资作为惩罚,她敢抱着被褥强闯进家里,和你睡一张床上。
今天这事,可大可小。
只要有人举报、或者被病人自己投诉到上级单位,她张金莲吃不了兜着走。虽然不会拿了她的编制,可也不会让她好受,停职、罚款,足以让这个爱财如命的女人痛不欲生。
不过杜衡没给病人支招,自己没有举报的意图,算是给了她张金莲面子,也是给李青德面子。要不然自己管理的医生出了这样的事故,他这个主管领导,也绝对讨不到好。
现在有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李青德怎么不可能抓住,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到底是当领导的人,说过程、说结果、说后果,一顿标准职场PUA,训的张金莲脸色白里透红,红里透黑,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杜衡,赶紧灰溜溜的跑了。
李青德从来没这么爽过,这几年他也被张金莲折磨的够呛。
这会儿心清气爽,笑呵呵的问杜衡,“小杜,我这亲戚脸让风打了,你看看能不能治?”
他其实是想找张金莲的,不过听了杜衡急救的过程,又抓住机会训了一顿张金莲,干脆找杜衡问问看。
能治就治,不能治直接送市里得了。
005 祛风通络
其实李青德刚进来的时候,杜衡就注意到了后面的人。
男人左侧眼睑不能闭合,流泪,有下垂状,鼻唇沟歪斜,口角歪斜,有口水不时的流出。
男人手里还拿着个小手绢,不停的擦拭着流出的口水。
杜衡往前凑了一步,仔细观察并检查了一下症状,“什么时候的事情?”
病人嘴巴微张,有声音发出,却听不清说的什么。
有点严重啊,话都说不了了。
李青德也惊了一下,赶忙说道“前面还能说话呢,这会怎么话都说不了了?小杜,你能治吗?”
“歪嘴风,西医叫面神经瘫痪或者面神经炎。能治,化瘀、通络就行。不畏,给针具消毒。”
杜衡的回答很坚定,走到洗手池边上洗手的同时问道,“院长,什么时候的事情?”又对着病人说道“来。你到这个床上躺好。”
李青德帮着扶了一把,“唉,中午的时候和我喝了点酒,睡了一觉起来就这样了。”
“刚才的事情啊,那这病情发展的有点快。”
接过吴不畏帮忙消好毒的针,杜衡思索观察了一下,就准备下针,不过他还是问了吴不畏一句,“不畏,你觉的应该怎么下针?”
吴不畏想了一下,“风池加人中。”
“不错,但不全。”
杜衡抬手在风池和人中下针,然后又在地仓和阳白两穴下针,“地仓透颊车,阳白透鱼腰,看的明白吗?”
杜衡头也不抬,认真的扎针。而吴不畏则是看到杜衡行针之后,脸上出现了恍然的表情。
李青德在后面看的清楚,有这样的医生在手底下干事,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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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如果没有带教师傅,新人是非常痛苦的。
现在一个愿意教,一个也很灵性,还愿意学,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去准备火罐和艾条,病人的病情发展太快了,这两个都给用上。”
李青德在旁边看的欣慰不已,卫生院再不好,病人再少,它终归还是一家医院,医生才是发展的根本。
“小杜,你这手法很不错啊,跟谁学的?”
杜衡专心的调整针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主要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青德没有等到答案,也不恼怒,只以为是杜衡太专心,没有听到自己的问题。他便也不打扰杜衡,背着手在后面看。
忙碌了十来分钟,杜衡才把针取了下来,“不畏,火罐都弄好了吗?”
“师哥,全部弄好了,艾条我准备了六根,够吗?”
“够了。”
然后又是一通忙活,吴不畏在旁边认认真真的学。
“明天再治疗的时候,火罐和艾灸,还有后面的按摩你来做,有没有问题?”
吴不畏有点犹豫,他觉得自己都记下了,但是不太敢。
杜衡斜眼扫了一下,“没事,我在旁边给你看着。”
“行。”这次回答的就很干脆了。
拔罐、艾灸,忙忙碌碌几十分钟,等到病人脸上把艾条清理干净之后,很明显的一个变化,就是病人不在流口水。
杜衡又洗了一次手,然后两手放于病人面部,“记住今天我按的这几个穴位,下关、地仓、人中、颊车,要重按,感觉到酸胀为度。”说完开始叮嘱病人,“别乱动,酸胀感是正常的,你要是觉得疼了,你就抬抬手。”
按完穴位,又采用揉法在病患处揉了10分钟。
这时候再看病人,虽然还是口眼歪斜,但是整个面部看起来柔和顺滑了很多。
李青德就这么陪了一个小时,此时也是呵呵一笑,“小杜,你看开点什么药好?”
杜衡没有说,反而把问题抛给了吴不畏,中医治病,能辩证是一方面,会开药也是重点,只有两个者结合,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中医。
“不畏,你来说,开什么药?”
吴不畏前面可听杜衡说了,这病就是化瘀通络的思路,立马说道“化瘀通络汤。”
杜衡不置可否的笑笑,“哪一种?”
哪一种?吴不畏又一次傻眼了。
“完事了,多看书,多背书。”杜衡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记一下,制白附子9克,全蝎粉3克,吞服。制僵蚕9克,广地龙9克,水煎服,每日一剂。”
说完,等吴不畏输入记录的时候,杜衡看着李青德和病人问道,“院长,是在这喝,还是回家自己煎了喝?”
李青德看了一眼病人,略一思量便说道“这病得治疗几天?”
杜衡在此观察了一下病人的面部,心里预估了一下说道“大概需要5到7天。”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只要配合治疗,不会有后遗症的。”
李青德了然的点点头,“那你给办个住院吧,让他住院治疗。家比较远,天天跑来跑去的也不是个事。”
杜衡点头应下,顺手就办了个住院,开了个住院单。
而李青德从杜衡手里夺过住院单,“行了,你们忙你们的,我带着去办就行了。”
杜衡也不扭捏非得帮着办理,李青德要办,让他去办就好了,“那行,院长别让病人乱跑,药待会煎好之后要直接喝。”
“嗯,我会叮嘱他的。”
李青德带着病人走了,吴不畏也往外走,杜衡叫住问道“你干嘛去?”
吴不畏理所当然的说道“去煎药。”
“别去了,让药房去弄就好了。”
“那好吧。”
吴不畏坐到椅子上一遍整理刚才的病例,一遍回味着杜衡的治疗过程,不明白的地方直接就问。
全部搞清楚后,又问道“师哥,那要是有些人不方便就医,不会扎针、艾灸,遇上这种病怎么办?有什么方法吗?”
杜衡将整理好的针具放回到自己的药箱,轻笑一下说道“还是有的,而且方法还不少。首先可以用热毛巾敷脸,一日多次,然后用刚才我教你的手法,对面部按摩。”
“那有什么喝的或者用的药吗?”
“一枝黄花知道吗?”
“知道啊,最近网上不是说它是有害植物,入侵什么的。”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一枝黄花色黄气清香,性平,味微苦,是一味中药材。取一两,用水煎服就可以。”
吴不畏摸了一下脑壳,“那要是没有呢?”
“鲜蓖麻子仁7个,捣烂做饼状,左边歪斜贴右边,右边歪斜贴左边。”
“蓖麻子不是有毒吗?这玩意能用?”
“蓖麻子有毒,所以不要生吃。做成饼状,也不要让它钻到眼睛里,这样是没有问题的。”
杜衡说的简单,可是吴不畏想着这东西有毒,忍不住的有点抗拒。明知道有毒,还敢往脸上贴,胆儿也太大了。
“还是算了吧,师哥你说个其他办法。”
杜衡揶揄的笑笑,“你真想知道?”
“当然了。”
“那你可听仔细了别后悔,活癞蛤蟆剥皮去肉,用皮贴到患侧。”
杜衡一说完,吴不畏就打了个哆嗦。当场就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也是嘴贱,为什么要问下去呢。
看着杜衡满脸的笑容,吴不畏拿起单子就往外走。
还是给病人煎药来的舒服一些。
006 神经衰弱
看着吴不畏狼狈而逃,杜衡心满意足的笑了。
中医有很多的偏方,都是能治病的。不过之所以叫偏方,就是药方的内容足够的怪。不是带毒的,就是手段有点残忍,或者是血腥的。
所以很多时候,人们明知道有那么个方子,可是看着上面的内容和手段,很多人都会敬而远之,觉得不像是好东西,久而久之这些偏方也就消失不见了。
当然偏方也有不好用的时候,主要是很多病人并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病,只是觉得像就用了。由于药不对症,自己的病没治好,反而愈发的严重了。
就比如用葱根和生姜熬水喝,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是可以治感冒的偏方。可这个偏方治的是寒症,不能治疗热症。
而很多人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是寒症、热症,只知道头疼、发烧、流鼻涕就是感冒了。
吴不畏跑了出去,办公室又是杜衡一人,心中瘙痒难耐,不自觉的又把屏幕召唤了出来。
2/1000
又完成一例。
杜衡越发的明白这个系统是怎么统计病例的了。
按照这两个完成病例来看,也就是说只要治疗方向是正确的,用药是正确的,就算是有效治疗。而不是像他担心的那样,必须要病人完全康复才算一个有效病例。
毕竟,以现在的医疗手段,很多的病都是没办法做到根治的,都是控制病情或者减轻,如高血压、糖尿病、关节炎之类的。
按照系统现在给出的统计分析,也就是说只要能控制病情,减轻病人痛苦,都算完成任务。
那这样一来,完成1000例的有效治疗,好像也不是很难。
不过还是要想办法多增加一点病源才行。
杜衡摸着下巴踅摸了半天,一个人在办公室也待着无聊,双手插兜晃晃悠悠的浪到大厅里。
挂号窗口没人,只有王珍珍一个人在里面刷手机,杜衡趴到窗口继续和王珍珍沟通感情,“王姐,上班不让玩手机的,你可别被抓住了。”
王珍珍在里面给了杜衡一个白眼,但还是很自觉的收起了手机。
现在各个机关单位,对于上班摸鱼的情况都是在严抓。区里的、市里的暗访人员什么时候就出现在面前。而且现在有很多爱管闲事的,让他们看见了,反手就是一个举报。
到时候又是批评,又是扣工资的,很是划不来。
“你不在里面治病跑出来干吗?”
“这不没病人嘛,过来看看,王姐能不能给弟弟多输送点病源。”
王珍珍淡淡的瞥了一眼,从抽屉里拿了两个桔子,伸手递给杜衡一个,“刚才姓张的去找你了?”
杜衡一边剥着橘子,一遍随口问道“你咋知道?”
王珍珍冷笑一声,“这泼妇刚给我撒泼呢,怪我给范玉祥办理转院,被我怼了一顿。她不找你撒气就怪了。”
杜衡也是嘿嘿一笑,往窗口趴了一下说道“还真让姐姐猜对了,不过我也给怼回去了,正好碰上李院长,又让美美的收拾了一顿。”
“吐”王珍珍吐掉嘴里的桔子籽,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活该,让她在张狂,早就看不惯她了。”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桔子有点酸,把剩下的往杜衡手里塞了过去,“以前也不清楚你小子的能耐,来个病人没办法,全给她塞过去了。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样的手段,放心,以后来病人,我全给挂你的号。敢给我呲牙,翻了她了。”
杜衡很开心,三个人四百一顿饭,说实话,从他毕业挣钱以来是最奢侈的一顿饭,没想到效果这么好,“那我可谢谢王姐了,以后有事你就吩咐小弟。”
“这可是你说的。”王珍珍笑笑,眼珠子机警的四下里看看,声音小小的说道,“我这还真有个事,你帮我看看有法子没。不过,你可不能说出去。”
“姐姐放心说,我的嘴你还不相信?”
“你个坏小子,你的嘴我又没用过,我从哪相信去?”
杜衡噎了一下,少妇都这么野吗?
有点接不住这话茬子了。
王珍珍调侃了一句,又小声的说道,“最近你姐夫吧,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上了年纪,有点。。。。。。有点。。。。。。”
“姐姐你说清楚啊,有点什么啊,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判断。”
“哎呀,就是有点快。”
“快?”
杜衡楞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王珍珍是什么意思。
这娘们真野!
感慨一句,杜衡只能问的详细一点,“还有什么特征?”
王珍珍想了一下,“最近吧脾气有点大,晚上睡眠不好,有时候整宿睡不着,坐沙发上抽烟,天快亮的时候,又瞌睡的起不来,还有就是那个的时候太快了。小杜,你看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了,比如肾亏什么的。”
太快了?
有多快?
杜衡很想问一下,不过怕王珍珍喊流氓,便跳过了这个问题,仔细的思量了一下,觉得不像是肾亏,反而有点像是神经衰弱。
因为神经衰弱也能引起Y精,Z泄等症状,可是很多人都以为是肾功能的问题,买各种补肾的药吃,却不见一点效果。
所以王珍珍有这个怀疑,杜衡也能理解。
“王姐,我记得姐夫好像年前刚提的所长吧?”
“是啊,元旦过完升职的。本来还想着当所长了,能轻松一点,没想到比以前还忙了。”
“派出所,忙一点很正常。再说了姐夫正是干事业的年纪,要是不忙,估计你该发愁了。”
王珍珍叹息一声,“说的也是。”
杜衡思量了一下说道,“姐夫没在跟前,我也不好下结论。这样吧,我给你教个方法,你先试试。完了挑个时间,让姐夫来我给好好检查一下。”
“也行,你说。”
“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让姐夫用热水烫烫脚。你呢在关元穴、三阴交、中极穴。。。。。。”
“等等,我找个笔记一下。”王珍珍赶紧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一支笔和纸,铺好后说道“你现在说。”
杜衡忍不住翻个白眼,真是上心的,“足三里,肾俞穴,气海穴,这六处穴位,用大拇指按压,小圈转揉,酸胀为度,不要太使劲,容易造成损伤。也不要太轻,要不然没效果。这个你在按的时候,多问姐夫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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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一边说,还一边给演示了一下怎么操作。
王珍珍也是学的很认真,“嗯,今天晚上回去就试试。对了,这几个穴位在哪?”
杜衡无语了都,这会说了你就能记住了?
“晚上回去,直接从手机上找,对着图慢慢来,不要着急。”杜衡顿了一下,“要不你让姐夫现在来找我,我给看看比较有把握。”
“唉,我给说了好几次了,他都说没时间。算了,我先试试吧。”
看着王珍珍又拿出手机,开始查找这些穴位,杜衡便想上二楼看看刚才治疗的那个面瘫,没想到又被王珍珍给叫住了。
007 人间清醒
“小杜,你先等等。”王珍珍叫住要离开的杜衡。
杜衡疑惑的停下脚步,看着窗口里面的王珍珍问道,“还有事吗王姐?”
“是这样,明天就是星期六,这周院长值班,你也没什么事。明天你有空的话,我们一起约个饭,我介绍我那个堂妹你们认识一下。”
杜衡楞了一下,说实话他有点不太愿意。
年前的相亲,他被整的有点害怕。
万一又是一个开口就是18万8,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是看着王珍珍的表情,是很认真的模样,杜衡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怎么,事到临头你还害羞了?”王珍珍好笑的看着杜衡,她以为杜衡不好意思了呢,“放心吧,就是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成不成的你们自己谈。明天你姐夫休息,你正好也给看看。”
算了,刚搞好的关系,去就去吧,“行,明天你们定地方,我请客。”
“你这小子还真实诚,有钱烧的慌?”王珍珍咯咯的笑了下,“不用你请客,你只需要打扮的精神一点就行。”
杜衡也是跟着笑笑,“那就麻烦姐姐了。”
“行了,你去忙吧,明天给你打电话。”
王珍珍摆摆手让杜衡去忙,自己低下头继续研究杜衡说的那几个穴位。
杜衡捏捏鼻子,他就想从王珍珍这多弄几个病源而已,怎么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呢?
还没想通到底是怎么成这个局面呢,就在二楼的楼梯口碰到了黑着脸,从三楼下来的张金莲。
张金莲整张脸拉的比驴脸都长,杜衡打眼一瞧,再结合从三楼下来的情况,估计这娘们在老宋那也没沾到便宜。
该!!!
让你张狂,让你欺负人。
杜衡心里差点乐开花,身子也往旁边躲了躲。他可不想触这个霉头,气头上的张金莲,那就是个火药桶,一沾准炸。
“哼。”
张金莲看到杜衡躲开,冷哼一声,白了杜衡一眼,错身而过直接往楼下走。
哼你大爷。
杜衡也不搭理,晃晃悠悠的就去了病房。
病房里,吴不畏正在照顾病人喝药,旁边的李娜婷撅着个嘴站在一边。
病人嘴巴歪的厉害,喝药只能躺着,全靠汤匙往里面喂。
杜衡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瞅着李娜婷问道,“婷婷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畏这小子欺负你了?你说,我帮你教训他。”
“才不是。”李娜婷轻轻跺了一下脚,小小的撒了一下娇,拉着杜衡出了病房,小声的说道“杜医生,明天我值班,你怎么又收个住院的病人啊?我还想偷个懒呢。”
“这你可不能怪我啊。”杜衡指了一下病房里的病人,也是小声的说道“这个病人是院长让住进来的,和我可没多大关系。”
“我不管,反正是你收治的病人,你得补偿我。”
自从22岁大学毕业,5年没见过荤腥的杜衡,哪能扛得住这小娇娘的娇声低喘,霎时间就觉得括约肌紧了紧。
看着李娜婷撅着小嘴,一副撒娇的小模样,杜衡很不自在的往后退了一步,“行行行,星期一上班的时候给你买奶茶。”
“哼,这还差不多。”
说完,挺着傲娇的脸进了病房,帮着吴不畏给病人喂药。
李娜婷来卫生院两年了,这种态度对杜衡,这还是头一次。一时间杜衡也有点消化不了,站在病房门上发愣。
而这一切,也全让在二楼忙着整理器材的王丽丽看在眼里。
看着发呆的杜衡,王丽丽推着小车车走到跟前,笑眯眯的问道,“怎么的,还在回味啊?”
“啊。。。。。。”杜衡尴尬的笑了下,“没有,丽丽你可别胡说。”
“婷婷还没结婚呢,你还不抓紧下手?等她结婚了,你可就没机会了。”
“你可别胡说了,人家可看不上我。”
王丽丽也是斜眼往病房里看了一眼,早上李娜婷的话,还在她耳边回荡呢。这会又搞出这些小动作,作为女人,王丽丽心里门清。
杜衡不是什么优质男,可是作为结婚对象,那绝对是合格的。
李娜婷搞这么一手,无外乎就是觉得杜衡像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先使点小手段,勾搭着再说。
说的简单点,就是先给自己养个备胎,万一哪天自己玩崩了,还得有人接盘不是吗?
王丽丽看着杜衡,表情有点认真,“咱两虽然只是同事,可你和我男人是同学,关系还挺好,听我一句劝,李娜婷这妮子不是你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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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说的,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嘛,根本就没那个想法。”义正言辞的说完,就往病房里走,“你赶紧忙你的去。”
说实话,李娜婷撒娇的时候,有那么刹那的时间,杜衡的心是狠狠的跳了一下的。不过他清楚自己的情况,这种女孩子,根本就不是他能驾驭的。
所以,他告诉王丽丽的话,也是他的真是想法。
人间清醒,说的就是杜衡这种人。
进了病房,杜衡没有打扰两人喂药,而是认真的观察起了病人。
面神经瘫痪这种病,除了面神经本身受到损伤引起之外,更多的是其他病因引发的。如风湿、慢性中耳炎,或者肿瘤、脑溢血等其他疾病引起。
杜衡现在有了系统,没有了迫切的生活需求。他最大的心愿,还是尽可能的让病人少受病痛的折磨,最好将某些隐匿性较高的病症,提前消灭在萌芽状态。
简单查体之后,杜衡一边给病人诊脉,一边轻声询问,“你平时关节疼不疼?就是手腕、肩膀、膝盖这些地方。”
病人嘴巴歪斜虽然有所缓解,可是发出的声音,还是不太清清晰,只能用点头或者摇头表示。
而此时病人摇摇头,又嗯嗯啊啊的指了指自己的腰。
腰疼?
杜衡拉起衣服看了一下,伸手按了几个地方,发觉只是有点轻微的腰肌劳损。
随后又查看了耳朵,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病变的情况。
这是一个好消息,同样也是坏消息。
没有明显的器质病变,就有可能只是单纯的面神经损伤,现在只需要治疗好面瘫也就完事。
可如果是因为肿瘤或者其他脑部疾病引起,因为卫生院的条件限制,杜衡根本没办法找出病因来。
尤其是脑部疾病,那根本不是靠诊脉就能诊断出来的。
而且现在病人不能言语,面部神经瘫痪,光靠辩证这时候就很不保险了。
008 温馨家室
杜衡现在有一个猜测,病人的发病可能是因为脑部疾病引起的。
支撑他这个结论的主要原因,则是病人发病的时候,是在中午饮酒之后,午睡的时候发生。
可现在病人的情况比较特殊,根本没办法通过辨证的方法来确认。
杜衡双手抱在胸前,看着病人发呆。
思虑半晌之后,还是开口问道,“你有没有其他疾病,比如高血压,或者动脉硬化之类的病?”
病人嘴有点漏,就算躺着喝药,嘴角还是流下了很多的药汁。
自己拿纸擦掉之后,拿出手机打出了一行字,“上个星期刚做完体检,没发现什么毛病。”
刚做完体检?
杜衡眉头有点皱,他还是觉得有问题。
可他现在没有其他的辅助手段,只能压下心中怀疑。
“这两天的医嘱我已经下好了,护士会按时给你把药送过来。明天早上不要出去,就在病房等着我,我来继续给你做针灸和按摩治疗。”
病人嗯嗯两声,然后点点头表示知道。
杜衡对着旁边的吴不畏说道“明天早上加个班,我们一起给病人做治疗。”
“我知道师哥。要不要我去山上接你?”
“不用,有拉人的面包车,我坐一个就下来了。”
说完又对着病人说道,“这几天不要吃油腻的,辛辣刺激的,更不能喝酒,吃点流质食物就可以,听清了吗?”
病人又是点点头。
杜衡还是有点放心不下,转而对着李娜婷说到,“婷婷,这两天麻烦你了,多看着点。”
“好的杜医生,我一定看好他,不会出问题的。”
李娜婷轻轻点点头,轻快的答应了下来。
杜衡觉得现在只能这样,便离开了病房。
回到办公室,看书,整理脑海中的知识,一直过了三个多小时,直到下班,都再也没有一个病人上门。
而这,就是卫生院充实而又无聊的一天。
杜衡收拾一下,往包里放了针具包和一本书,“不畏,下班了,走吧。”
吴不畏也早就收拾好了,听到杜衡招呼,拿起车钥匙也往外走,“走吧师哥,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往市里走,我往山上走,一上一下太麻烦了,我随便拦个车就行。”
“那行,师哥,我就先走了啊。”吴不畏打完招呼,就往后院取车去了。
杜衡拎着包想和王珍珍打声招呼,没想到人家早早的就关了挂号室的窗户,人也早就跑的没影了。
杜衡哑然的笑笑便出门了,没等两分钟,就遇上一辆路过自己庄子的车子,半个小时左右,杜衡就到了自己家门前。
看着眼前崭新的小楼房,杜衡心里有自豪,也有着阵阵失落。
这栋小二楼,是自己省吃俭用,还有自己哥哥和嫂子的帮助,去年刚盖起来的。可这样漂亮的小二楼,却不能为自己娶到一个媳妇,也真够憋屈的。
更让他难受的,是旁边他哥哥的房子,只是一个五间的大平房。
不过好在自己现在有了系统,再也不用为自己那根本不够花的工资而发愁了。
等到自己完成那1000例的治疗,拿到每月50000的基础工资,只需要三个月,他就能帮自己哥哥也盖起来一样的小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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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闭的大铁门被推开,发出“哐啷”的撞击声。
进到自己的小院子,冷清却又非常的干净。
二月底,气温还是非常低。
杜衡不喜欢在房子里生火,也懒的生火,可晚上又实在很冷,所以周内的时候都是住在卫生院的宿舍,只有周末的时候回家。
一个星期没有住人的屋子,这会儿却是非常的温暖,客厅里的炉子正散发着阵阵热浪,炉面上的烧水壶也在“噗嗤噗嗤”的冒着热气。
杜衡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自己嫂子和侄女过来帮自己弄的。
至于自己大哥,那个叫杜平的男人,虽然比自己大十岁,可同样是个“懒人”,除了上工赚钱,家务活是能不动就不动。从小带大自己,没把自己饿死,那都是自己命大,有个好嫂子。
暖瓶中把热水灌好,炉子中再添点碳,继续烧上水,杜衡舒服的坐倒在沙发上。
“小叔,你回来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屋子外响起,随后就见一个高挑的身影掀开门帘跳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脸蛋红红的鼻涕虫。
“杜雪静,你就不能好好走进来?那有门槛的,你这么跳进来,也不害怕把你绊倒。”
杜衡看着蹦蹦跳跳的侄女和侄子,脸上的笑容真就像一朵花一样灿烂。
“我看着呢。”杜雪静笑嘻嘻的说着话,手底下也不闲着,又是提茶壶,又是看火炉。
杜衡看看忙碌的杜雪静,便把视线转到了后面的鼻涕虫身上。
“杜毅,你就不能把你那鼻涕擦擦吗?”
杜衡从兜里掏出一包卫生纸,直接扔给了杜毅。
别看这娃子只有6岁,进门之后就一直静悄悄的。可是只要出了门,那调皮劲儿,是杜衡两兄弟小时候根本就比不了的。
“嘿嘿。”杜毅笑了一下,拿过纸巾就开始擦鼻涕,然后把擦完的纸随手就扔到了炉子边上。
“杜毅。”炉子边上的杜雪静直接就是一声怒吼,手里拿着火钳子恶狠狠的看着杜毅。
杜毅听到姐姐怒吼,赶紧小心翼翼的捡起纸巾,一脸赔笑的扔到炉子里。
“杜毅你要是再乱扔垃圾,我饶不了你。”
杜雪静手里的火钳子指指点点,杜毅则是一副嘿嘿傻笑的表情。
杜衡看的开心,这小子调皮的很,老被他姐姐收拾,可这小子就喜欢粘着他姐姐,打了骂了,哭一会又凑跟前,一点记性没有。
而且这两姐弟的状态,和他们兄弟当初很像。
都是大个十来岁,都是小的粘着大的。
“小叔,我妈饭做好了,赶紧走吧。”
杜雪静封好炉子,拉着杜衡就往隔壁家里走。
杜衡随手拿起旁边的外套,跟着一起往外走,“你妈做的什么饭?”
“饺子,还是你最喜欢吃的韭菜鸡蛋馅的。”
“你就诬陷我吧,韭菜鸡蛋是你爱吃的好吧.”
杜衡和大侄女聊天在前面走,小侄子在后面蹦蹦跳跳的跟着,而且还很自觉的关上了院子大门。
009 饭桌闲话
两家就是隔壁,两个大门之间的距离也就是七八米,没说两句话就进了大哥家的院子。
刚进门就看见一个中年女人,正拿着漏勺指挥着院子里男人干活。
“嫂子。”
“小衡回来了。刚才就听到你院子门响了,估摸着是你回来了。赶紧进去吧,饺子快好了。”
杜衡笑了一下,没有听嫂子的话进屋里,而是走到男人身边,想帮着男人一起搬煤袋子。
“大哥,我来吧。”
“赶紧进屋去,就你那二两力气能干嘛?”
杜平面相有点老气,一脸嫌弃的看着杜衡。
“别沾手了,就一袋子碳,让你哥弄吧,赶紧进屋,我给你盛饺子。”
嫂子也是直接上手,把杜衡往屋里拉。
一听只有一袋子碳,杜衡便也不在强求,顺从的跟着进了屋。
这两人就是杜衡的哥嫂。
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而他们两真的就做到这一点。
嫂子张素梅,是杜平的小学同学,两家离的很近,只是不在一个村。嫁给杜平时候,正是杜衡上小学的时候,家里也是只有三间老屋子。
可她没有嫌弃,而且是强顶着父母的压力,没要一分彩礼,就这么嫁到了这个一穷二白的家里。而且还帮着杜平,硬是把杜衡从大学给供了出来。
不过两兄弟也争气,杜平学了个泥瓦匠的手艺,也刚好赶上农村大发展的时候,不光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手艺人,还把自己兄弟的大学供了出来,而且自己也盖了五间大平房,还帮着杜衡盖了个小二楼。
杜衡也不错,考上了金州中医学院,还顺利的考到了卫生院的编制,虽然在基层单位,可那也是一份旱涝保收的职业,而且还是受人尊敬的医生。
一家人其乐融融,杜毅更是早早的拿起了筷子,等着母亲把饺子端上桌,即便在姐姐怒视的目光中,还是不为所动的举着筷子等待着。
吃饺子,不光是小叔的最爱,同样也是他的最爱。
杜衡笑着帮小侄子调好料碗,安抚着他不要着急,更是毫不嫌弃的再一次擦干净,他那始终控制不住的鼻涕。
饺子端上桌的时候,杜平也洗好手走了进来,看着被杜雪静死死控制的杜毅,还有在一旁等待的杜衡,撇撇嘴说道,“闹什么闹,赶紧吃饭。”
说归说,第一个饺子还是夹到了他的碗里,大家才开始吃起饭来。
虽然有点古板,可是这就是嫂子张素梅带到这个家里的家教。
没办法,大家都习惯了,也认可这样的做法。
“小衡,梁家的老书记快不行了,明天你去看看去。”杜平一边吃着饭,一边开始安排弟弟的工作。
他嘴里的老书记,可是在他们两兄弟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他们最多的人。
杜衡咽下嘴里的饺子,再次夹起一个的时候问道,“上个星期不还挺硬朗的嘛,星期天我还看着他坐门口晒太阳呢,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人嘛,到岁数了。”杜平淡淡的回了一句。
“没去医院看过吗?”
“去了,听医院说,就是身体有点虚,人老了,各器官功能退化,没什么好办法。”
“行,我明天早上就去。”
嫂子又从锅里盛了一碟子饺子端过来,“门口有买好的鸡蛋和牛奶,你待会走的时候拿过去,明天去的时候拿上。”
杜衡点点头,伸手接过饺子放到桌子上,“嫂子,你也过来吃啊,一会坨住不好吃了。”
“行,你们先吃,我把剩下这几个下进去。”
看着媳妇又要下饺子,杜平又从刚盛出来的热饺子里,夹出来好几个放到他旁边的碗里,而这个小碗里,已经堆了满满一碗。
“其实老书记要是真这么走了,倒也是好事。”
杜平感慨的说了一句,而这句话,杜衡也比较认同。
老书记81了,没病没灾的,也没受什么罪,就这么走了,真的挺好的。
反过来看他媳妇,今年78,可是因为直肠癌,做了造瘘术之后,人不能动了不说,每次疼痛的时候,那更是撕心裂肺的喊。
刚开始一天一次止疼片,后来发展成一天三次,到现在一天五次,那种痛苦真的让人没办法接受。
儿女孝心给老人做了手术,老人确实也延长了寿命。
可是现在每天听着老母亲撕心裂肺的嚎叫,恐怕这不是子女,或者老人自己愿意接受的结果。
估计老人和子女,都在崩溃的边缘徘徊着。
这样延长的寿命,真的让人很痛苦。
“大哥说的也对,就这样走了,对谁都是好事。就是不知道梁奶奶以后怎么办?”
“就和现在一样的过呗,还能怎么办。天天止疼药吃着,儿子孙子重孙身边照顾着。”
嫂子下好了饺子,端过杜平夹好的那个碗,“你们两可以了啊,换个话题聊。”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自己也吃的差不多了,便看着也已经停了筷子的侄女问道,“静静,想好考那个学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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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雪静忸怩了一下,没说话。
嫂子张素梅则是瞪了一眼杜雪婷,“高三都已经开学两周了,刚测试完,这丫头就被请家长了。考大学?烤地瓜都没人要。”
“我只是没发挥好,考数学那天,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特别瞌睡。”杜雪静不服气的辩驳。
杜衡摆摆手,“没关系,以前的成绩还不错,一次没发挥好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先说说你到底想考什么学校?”
杜雪静还是不敢说,眼神却时不时的看向母亲。
张素梅又瞪了女儿一眼,“让你说你就说呗,你看我干什么。”
“我想考医学类院校。”杜雪静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挺好的啊。”杜衡不解的看着杜雪静。
“可是我妈想让我考师范类的学校。”杜雪静委屈的看着杜衡,“小叔,你劝劝我妈。”
张素梅也有自己的考虑,“你一个女孩子,医生那么累的工作你干不下来。当个老师多好,朝九晚五,还有寒暑假。而且。。。。。。”
张素梅说道这里的时候,眼神看向了旁边的杜平。
而杜平也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010 半夜叩门
杜衡明白,两人是为学费发愁。
医学类本科,除了个别专业,基本都是五年起步。而现在医学生就业,已经和五年前不一样了,很多医院招人都是硕士起步了。
这样算下来,要想把书念完,找一个好一点的医院,那就是五年本科,加三年研究生,八年的时间啊。这笔费用的支出,对一个务农的家庭来说,可是很庞大的。
而现在,农村盖房子的已经特别少了,杜平也很难能挣到以前那么多钱。
“这次小叔站你这边,就考你喜欢的。”
“谢谢小叔。”
杜雪静开心了,可是张素梅却不高兴了。
杜衡赶紧说道,“嫂子,放心让静静去考,有我在呢。”
“有你也不行。你一月才4000来块钱,还要娶媳妇,哪能耽搁的起。”张素梅很不愿意。
杜平往后靠了一下,沉默着掏出一支烟,“我托人给我在城里找了个活,工资还不错。孩子喜欢什么,就让她考什么。”
“你。。。。。。”张素梅有点急了,杜平除了会干点泥瓦匠的活,他没有其他的手艺。现在说有个活,那很明显除了下苦力,就没有其他的选择。
杜衡也急了,别看杜平刚40,可早几年为了供自己上学,身子亏的厉害。现在再去干重活,这哪里能行?
“哥,我说的真的。我也找了个兼职,一个月一万多呢,加上我的工资,静静的学费我负担得起。而且以后兼职的工作要是出点成果,工资能开到50000呢。”
杜平被杜衡说的楞了一下,“真的?”
“当然是真的。”
杜衡害怕杜平不信,把早上收到的到账短信翻了出来,又把V信余额也展示了一下。
“这下你相信了吧?”
“你不会干了什么坏事吧?”一个月一万,兼职比本职赚的多,杜平怎么想都不可能,心里慌的不行。
“我天天在卫生院,我能干什么坏事,你就放心吧。”
说着给杜平转了一万,“哥,你用这钱买几只羊。你就在家好好养羊,比你出去要好得多。”
看着两口子又要反对,杜衡赶紧起身往外走,根本不给两人发问的机会,“哥,你就照我说的做,下个月我再给你给钱。”
走到门口,拿起放好的牛奶和鸡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小二楼,杜衡封好火就准备睡觉了。
可是大哥杜平却跟了过来。
“小衡,你说的都是真的?”杜平还是有点不相信。
杜衡只能再次给大哥打包票。
得到杜衡的肯定答复,杜平沉默半晌后,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弟弟,“你是有文化的人,你做的事我也不懂,既然是你说真的,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你这一万我也不要,你留着,谈女朋友用的上。”
“哥。。。。。。”
“听我说,我和你嫂子呢,还有点存款,这钱暂时还用不上,你拿着就行。养羊这件事,我也早就有想法。可它是个慢活,三两年的见不到回头钱,所以,我也不敢干。真怕万一哪天供不上静静学费,或者你哪天要娶媳妇,我掏不出彩礼钱,那就出大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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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欣慰的看了一眼杜衡,杜平伸手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现在好了,我也没有那个担心了。万一哪天我真供不上学费了,你就帮我顶一顶。”
杜平回去了,他真的没有收杜衡转的那一万块钱。
而杜衡坐在屋子里,有点开心,有点心酸,还有点羞愧。
自己都这个年纪了,自己哥哥居然还想着帮自己出彩礼钱,那一瞬间,心真的被狠狠的捏了一把。
夜深人静,被封的炉子也渐渐的冰凉了下来。感受到冷意的杜衡,迷迷糊糊的缩了缩脖子,把身子蜷缩的更紧了些。
“哐哐哐!哐哐哐!”
“杜衡,杜衡。”
半睡半醒之间,杜衡被猛烈的砸门声吓醒。
慌忙坐起身子,听着不断被砸响的大门,还有点迷糊。
“杜衡,杜衡。”
“谁啊?”
“我,梁利海。”
“等等。”
杜衡赶紧穿衣服,脑子里却是转的飞快。
梁利海是老书记的孙子,比自己大几岁。这大半夜的敲门,不会是老书记不行了吧?
“海哥,怎么了?”打开大门,杜衡让开身子让梁利海进了院子。
“杜衡,赶紧去我家看看,我奶奶好像不行了。”梁利海声音急促,充满了焦急。
可是杜衡却楞了一下,奶奶?不是老书记吗?
“杜衡,你快帮忙去看看吧。”
梁利海再一次的催促声,让杜衡清醒过来。也不说客套话了,直接转身进了屋里,拿起自己的包,和梁利海一起往他家跑。
至于屋子门,还有院子门,就那么大开着。
两人刚转过拐角离开,杜平披着衣服也开门出来了。
他也被巨大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杜平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帮杜衡把门关好。然后将披着的衣服穿好,关好自己家大门之后,也往梁利海家走去。
杜衡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到了梁利海家。
进了院子,几间屋子都亮着灯,可是却静悄悄的。
杜衡被梁利海带着进了一间屋子,他们家有一半的人都焦急的站在屋里。看到杜衡进了门,全都下意识的让开了路。
“杜衡,我奶奶刚才疼的不行,我们给打完止疼针之后,大概过了十分钟,就突然晕了过去,你快帮忙看看。”
梁利海一边说着刚才的情况,一边把杜衡让了进去。
至于为什么没有送医院这样的话,杜衡没有问。
这个阶段,家属其实在心里已经放弃了。来叫自己,也不过是寻求一个心里安慰罢了。
杜衡也没多废话,直接到梁奶奶的身边开始检查。
人已经晕厥,身体潮湿,居然有汗,手指、嘴唇苍白,面色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撬开嘴巴,有一股区别于口臭的腥臭味传来,舌苔更是薄而淡。诊脉的时候,脉象也是细而软弱。
杜衡心里已经有了不太好的判断。
正在思考的时候,鼻腔中又有恶臭味不断的袭来,杜衡才想起来,梁奶奶本身还做过造瘘术,将粪口开到了下腹右侧的位置。
杜衡伸手掀开粪口周围的衣服,肉眼可见的周围已经出现感染和扩散。
“止痛针今天打了几针?”
“已经是第六针了。今天疼的特别厉害,不打根本就坚持不住。”
杜衡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时针这会还在11上,也就是说还没交夜呢,就已经打了六针。
现在情况对于杜衡来说,很难。
梁奶奶能不能救醒?
能。
可是救醒之后呢?
脉象体征已经说明了一切,就算救醒了,梁奶奶也坚持不了多久。而且苏醒之后,已经恶化的创口,只会带来无限的疼痛。
甚至,救醒之后,梁奶奶可能会被直接活生生的疼死。
时间没让他纠结,梁利海的爸爸突然进来,轻声说道,“小衡,你先过来看看我爸,气喘不上来了,快不行了。”
老书记?
无奈,只能先去看看老书记。
老两口不在一个屋子里,一个在东头,一个西头。
杜衡三两步进到老书记的屋子里,拿起手准备诊脉的时候,就发觉情况不对。
赶紧详细检查,却还是发现,老书记已经没了气息,甚至连抢救的必要都没有。
杜衡无奈的摇摇头,声音也有点低沉的说道,“叔,老书记走了。”
说完,又赶紧回了梁奶奶的屋子。
梁利海爸爸好像早有准备,虽然很悲伤,可还是跟着杜衡去了母亲的屋子。
刚一进去,就让屋子里的其他人去照料父亲的遗体,而他陪着杜衡。
杜衡再一次检查完梁奶奶的体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梁利海的爸爸。
要不要救醒,这个主意只能他这个儿子来决定。
“救醒吧。”片刻后,梁利海爸爸做出了决定。
011 生老病死
梁利海爸爸下了决定,杜衡也不再犹豫。
拿过自己的包,用酒精棉消毒之后,直接针刺人中穴和十宣穴,采用间歇刺激法,每隔三四分钟,就刺激一次。
梁奶奶有反应,可还是没有苏醒。
杜衡只能再一次加刺内关和足三里,最后还加上了百会穴,梁奶奶才悠悠的醒转过来。
其实一般情况下,病人不论休克或者晕厥之后,有条件针刺人中穴,没有条件,按压百会穴都会唤醒病人。
可现实中,按压百会穴之后,往往没有唤醒病人,反而会把病人的嘴唇弄青弄破。
出现这个原因,无外乎两个方面。
第一种,就是病人病情过重,基本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就像是梁奶奶这种情况,一个穴位的按压根本起不到作用。
这个时候,一定不要强来,赶紧打急救电话,在电话里听医生的指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第二种,说起来就比较可笑了,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找对人中穴。使劲狂按、甚至掐病人的人中沟,不要说把嘴唇按青,就是把门牙的牙龈按出血了,也不会有效果,最后他们还得来一句,按人中穴没用。
当然,这要是有用就怪了!
人中穴是在人中沟,可它在人中沟靠上的1/3处。而很多人在按或者掐的时候,找的位置是人中沟的正中间,就是那个深凹的地方。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而中医名声越来越不好,除了滥竽充数的那些人之外,还有就是这样半瓶水晃荡的人。不知道从哪听来的一知半解,用了不顶事,耽搁了事情,就把问题怪罪到中医的头上。
“哎~~~吆~~~”
一道低沉且痛苦的呻吟传来,打断了杜衡的胡思乱想,让杜衡立马把注意力再一次放到梁奶奶的身上。
梁奶奶费劲的睁开眼睛,脸上刹那间就爬满了痛苦的表情,杜衡甚至能看到梁奶奶身体有着轻微的颤抖。
想到已经感染扩散的创口,杜衡无法想象梁奶奶这会承受的痛苦。
梁利海爸爸也听到了声音,赶紧趴到跟前,低声的喊了声,“妈。”然后强忍着眼眶里的眼泪,不让它流下来。
梁奶奶也认出了眼前的人,虽然还在因为疼痛而呻吟,眼神却慢慢变的清明。
可好死不死的,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居然传来梁利海妈妈和姑姑的哭声,梁奶奶虽然身体疼痛,可脑子不糊涂,立马就猜到发生了什么,情绪立刻就变的激动起来。
还没等杜衡和梁利海爸爸反应过来,梁奶奶又一次晕了过去。
杜衡都快疯了,心里更是烦躁的不行。
病人本身就是重病的身子,忍受着强烈的疼痛,现在又被这么刺激一下,结果可想而知。
到了这个时候,作为医生的杜衡,也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
中医是医术,是一种人用的术,它不是仙术,没办法做到起死回生。
即便现在杜衡有系统的帮助,他也用尽了浑身解数,可梁奶奶的身子还是软了下来,并最终没有呼吸和脉搏。
听着旁边再也忍不住悲伤的哭声,杜衡颓然的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退到了门边上。
他能怪谁?
怪自己医术不精?
就刚才的两种情况,就是神仙来了,估计也没什么办法。
老书记已经81了,身体各机能都出现了退化,骨骼也在其中。照着当时的情况,心脏复苏只要按一下,杜衡敢保证,老书记被按压的胸骨,没有一根能是完整的。
至于梁奶奶,身体和精神两方面的打击,加上已经油尽灯枯的身子,能救醒一次,已经是杜衡医术高明了。
难道要怪那两个哭出声的人吗?
杜衡觉得自己没那个立场。
自己的父亲去世了,母亲又在旦夕之间,悲伤之下哭出声,是很正常的事情。
大哥杜平在后面的看的清楚,这会也是上前拍了一下自己弟弟的肩膀。他嘴笨,不知道怎么说,只能用这个方法来安慰弟弟。
然后便开始帮着梁家人整理老人的遗体。
杜衡深吸了一口气,收敛心情之后,也加入了操办后事的行列中。
村子不大,只有二十来户,不论是红事还是白事,都是全村行动。
红事还好,自己村上这点人,稍微多干点,怎么的人都是能够的。可是白事就不行了,那必须要别的村子里出壮劳力,帮着一起干,才能把事情给办了。
尤其现在,一家居然突然出现两个老人去世,需要的人手更多。
忙碌的杜衡抬眼看了一眼时间,而此时刚刚十二点。
随即又跟着大家开始忙碌,拉铺草,设灵堂,一通忙碌下来,已经是凌晨三四点的样子。
帮忙的人,看着已经布置好的灵堂,还有跪坐一圈的孝子贤孙,明白暂时没自己什么事了,便都赶紧回家补个觉。
大家都知道,真正的忙碌,天亮之后才正式开始。
天光放亮,还在沉睡中的杜衡被杜平拉了起来,又一次去往梁家,今明两天,将是非常忙碌两天。
杜衡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也是卫生院的医生,算是村里的体面人。
执事给杜衡也安排了一个比较体面的活,就是明天做记礼簿的人。
不过现在,杜衡还是要帮着大家干点杂活,在这个场合里,你是不是大学生,是不是医生,是不是体面人,其实并不重要。
不过今天杜衡还有事情,要看着吴不畏给那个面瘫的病人做二次治疗,所以看着买菜的车要走,他便搭了个顺风车。
杜衡刚到卫生院换好衣服,吴不畏哼着歌也进来了,看着杜衡发红的眼睛,吴不畏关心的问道,“师哥,你眼睛怎么这么红,没事吧?”
杜衡此时也觉得眼睛干涩难受,使劲的眨巴了几下之后,招呼吴不畏往楼上走,“没事,村里老人去世了,帮着忙活了一晚上。赶紧上去做治疗吧,做完了,我还能抽空睡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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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病房,就见李娜婷在正给病人喂药。
看着两人进来,李娜婷直接问道,“杜医生,你答应我的奶茶呢?”
“奶茶?”
吴不畏眼神揶揄的看向了杜衡,他觉得杜衡和李娜婷之间可能有点什么。
杜衡脑袋蒙了一下,随即又想起,昨天好像答应过,便说道,“说好的是星期一上班给你买吧?这会刚从山上下来,又是大早上的,从哪给你买奶茶去。”
说完也不管李娜婷是不是不高兴,而是对病人检查了一下,“还行,左边脸上的肌肉有明显的恢复迹象,药就不调整了,继续这么吃就行。”
看了一眼噘着嘴的李娜婷,杜衡笑着说道,“行了,答应你的,绝对给你买。而且到了明天,病人应该就不用你喂药了。”
李娜婷听见这个,可比买奶茶还高兴。
伺候人,搁谁身上也不愿意。
012 坏的流脓
闲话说完,李娜婷也把药喂完了,两人便不再等待,直接开始今天的针灸和按摩治疗。
整个过程,杜衡都是亲自监督,尤其是下针的时候,更是一点不敢分心,深怕这小子手底下没个轻重,入针太深,或者入针有偏差,把人扎出个好歹来。
毕竟吴不畏这半年以来,一直都是在练习室的假人身上练习,真人身上这还是头一次。
好在吴不畏还是下了点功夫,一直做的都不错,只有个别穴位找的不是很准。
不过在杜衡的指点下,吴不畏还是很快就掌握了要点。
尤其到了后面,杜衡都不在出声,吴不畏也做的像模像样。
杜衡站在后面看着,心中也忍不住感概,一个医生要进步,只有实打实的在病人身上过一遍,才是最好、最快的方法。
光是看书,光是练习,哪有实例来的印象深刻。
实操是医生涨自信最好的方法!
尤其是中医,病症相似,可辩证不同,用药也就不同。
还有穴位的定位,书上说的,什么向上二指,什么向下一寸的,看起好像很简单。可实际中,病人身高有高有低,身形有胖有瘦,照着书上找,找十个错八个。
像现在,有个病人上上手,到了拔罐、艾灸的时候,吴不畏找穴位,基本就不用杜衡纠正提醒了,自己上手一比划,就能做到八九不离十。
不过到了最后的按摩阶段,吴不畏手法的生疏感就暴露无遗了。
手法不对,轻重掌握也不好,看着病人龇牙皱眉的样子,杜衡就知道病人不是怎么舒服。
不过谁让他是院长的亲戚呢,不拿他当培训对象,都对不起院长给的这次机会。
将近一个小时的治疗结束之后,吴不畏整个人都被汗水给侵透了。
要说多累不至于,主要是紧张。
杜衡看的呵呵直笑,“不畏,来说说,感觉怎么样?”
吴不畏也是傻笑一声,拿出兜里准备好的纸巾擦擦汗,回味了一下刚才的过程,心满意足的说道“有点累,但是感觉很好,很有成就感。”
“有成就感是好事。那明天的治疗也就交给你了,怎么样?”
“可以。”
“那就好,明天我就不来了,你就照着今天的穴位操作就行。记着一点,宁可针扎的浅一点,也不要贪功冒进。”
吴不畏楞了一下,“师哥,你明天不来?”
杜衡点点头,“嗯,不来了,你做的不错,没问题的。”
“可。。。可。。。可你要是不在,我心里有点慌。”
“没事,就照着今天的法子来。明天我要给村上帮忙,真没时间。这样吧,你做治疗的时候开视频,我远程看着你做。”
“那也行吧,总比你不看着好。你要不看着,我心里真的没底。”
杜衡笑了一下,叮嘱了一下李娜婷之后,便想要离开。
换好衣服,路过值班室的时候,里面连院长的影子都没看见。
值班?
值个屁!
杜衡摇摇头,只当没看见,拎着包出了外面等车。
也就在这时,杜衡的电话响了。
看了一眼是王珍珍来电,杜衡猛然想起来,自己还答应了王珍珍今天要约饭的事情。
“小杜,你收拾好了没?现在出发吧,到你来了,时间也就差不多了。打扮的精神一点,姐姐可是把你在我妹妹跟前夸得像一朵花一样。”
杜衡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开口说道“王姐,真不好意思,今天有点事情,来不了了。”
电话那头的王珍珍停顿了一下,还是和颜悦色的问道“出了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杜衡则是赶紧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珍珍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虽然放自己鸽子有点不舒服,可这种事情,尤其一晚上去世两个老人,这放到什么地方,都是一件大事了。
所以,王珍珍也能理解杜衡的选择,“那你赶紧去帮忙吧,咱下次再约。”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王姐,也别下次了,就星期一晚上,下班之后我定地方。”
搞定了王珍珍这边,杜衡也拦到了回家的车。
可回到家里之后,听着已经远处传来念经的声音,杜衡也没了睡觉的念头,换身衣服,又帮忙去了。
中午时分,其实也没多少能干的活。
一群人就坐在一起,一边择菜,一边闲聊拉八卦。
当大家知道昨天晚上,两位老人去世的时候,杜衡就在边上,忍不住的开始询问具体情况。
可杜衡却不怎么想说,尤其是两位老人都是从他手里过世的。虽然不是他的责任,可那种感觉让他非常不好。
众人见杜衡不愿意说,也不愿意强求,一个个的都开始聊其他的事情。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说到了娶媳妇的事情上。
这又是杜衡的一件伤心事。
身边这些人,都是和自己同龄的人,只有自己念了大学,有个正式工作。其他人不是小学辍学,就是初中肄业,干的工作也都不是很好的工作。
可问题是,这些人TM全有老婆,而且孩子都上幼儿园了。有几个行动快的,孩子都上小学了。
杜衡尴尬又憋火,只能低头专心择自己的菜,对于他们的对话,尽量不参与。
可就有人没这个眼色,死活不放过他。
比如一个常年在外的堂哥,凑到他跟前说道,“小衡,我小姨子离婚了,带个闺女。人长挺漂亮,闺女也漂亮。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下?”
也不知道这个堂哥是真心为杜衡好,还是说故意为之,反正杜衡就是觉得挺膈应的。
不过想到以前的事,杜衡就觉得他没憋什么好屁。
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个堂哥看着杜衡的脸色不对,便继续说道,“你要是不想要孩子,孩子可以不带。我这小姨子还年轻,今年刚26,人长得也不赖,就是眼光不行,找的那个男人好赌,还喜欢喝酒,过不下去才离的婚。你放心,不是我这小姨子的错,她是个能过日子的人。”
杜衡心里是真膈应的不行,看着这位堂哥还说,杜衡便直接开口,“哦,那你这小姨子还能生吗?”
“能生,肯定能生。”
“哦,要彩礼吗?”
“人家说了,上一个男人不靠谱,这次要二十万,就是要个保障。”
杜衡差点笑出来,你这是镶金了,还是戴银了,张嘴就是二十万,卖肉呢?
菲力牛排都没你贵。
“应该的,毕竟离过一次婚,有经验了,比头婚的还贵,也是能理解。”杜衡调侃一句,也不管这位堂哥听明白没,继续问道,“那嫁妆有吗?”
“这个倒是没问。”
“哦,那你这小姨子干什么工作的?一个月赚多少?”
“没工作。我这小姨子长得漂亮,她以前那个男人不放心让她出去上班,就让她在家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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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呆着?养蛆吗?
杜衡笑笑,“在家呆着可不行,时间长了脑子容易出问题。那她什么学历,会干什么啊?”
“好像是初中吧,不过她很漂亮的,找工作还是很容易的。”
“家务活干的怎么样?你知道的,我这工作要值班,夜班也多,家里得有个能帮着干活的人。不过,你刚说你小姨子以前一直在家呆着,家务活应该干的不错吧?”
“哎呀,我这小姨子是他们家老小,从小就没干过什么活。结婚的时候,她男人看她漂亮,也不舍得让她干活。再说了,人家嫁给你,是要跟你过日子,给你生孩子的,你怎么老想着让人家干活呢。”
杜衡差点被弄笑了,自己这堂哥,如果不是故意这么说,那绝对是脑子坏掉的那类人。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这人是一如既往地坏。
“说的也是。那嫂子在家做饭吗?”
“做啊。”
“洗衣扫地吗?”
“那是肯定的啊。”
“你心疼你小姨子不干活,你却让你媳妇干这些。哥,你不地道啊。”
这位堂哥没想到把自己绕进去了,赶紧说道“问题是我这小姨子漂亮啊,要是你嫂子也那么漂亮,我肯定舍不得让她干这些。”
看着这位没皮没脸的堂哥,杜衡不准备留面子了。
013 女大好面
扔下手里的菜,杜衡微微挺了一下有点酸的腰。
“堂哥,大家都是兄弟,难听的话我就不说了。你要是真觉得你小姨子好,你可以自己接手过来。毕竟只是多一个吃饭的嘴,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吧?”
杜衡双手扶着腰,轻轻的揉了两下,笑着继续对这位堂哥说道,“我不知道你这小姨子得长成什么样,才能如此厚颜无耻的喊出二十万的彩礼,而且还是离婚,没工作,没学历,不干家务,还带个孩子的情况下说出来。按我估计,这脸皮没个二指厚,是说不出这些条件来的。
兄弟我也是有正式工作的,家里房子也能看得过眼,而且自身长相也过得去,不至于什么破皮烂袄的都往身上穿。”
杜衡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这个堂哥,“说句诛心的话,你怕不是想找个接盘的,拿兄弟我当傻子耍吧?”
这位堂哥被这句话说的有点恼怒,尤其跟前一起聊天的几人,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更是让他面红耳赤,当即指着杜衡骂道,“好心当成驴肝肺,你有点不识好歹啊。”
“小学没毕业的人,跟我还拽上文了?行了,别以为就你自己是聪明人,也别拿我当傻子。”
旁边也有人搭腔,“就是,你要那么喜欢你小姨子,你领回你们家啊,都是一家人,也方便照顾,你说是不是?”
这位堂哥恼羞成怒,可是看着一圈调笑的眼神,恨恨的瞪了一圈,转身走了。
“杜衡,你别在意,你这堂哥一家子,都是心眼坏到流脓的人,别把自己气坏了。”
“就是,你上学那会,就数他们一家风凉话说的最多。”
“你们都是没出五服的亲房,这家人不说帮帮你们兄弟,还尽是使绊子,也不怕遭报应。”
“嘿嘿,你们不知道吧,他们家早就遭报应了。知道这小子前一阵子为什么住院吗?”
“不知道。”
“被他前妹夫打的,好像把下面打坏了。”
“是不是啊?”
“听说,我也是听说。”
几个人低头继续干自己的活,一边却很猥琐的互换着他们得来的小道消息。
杜衡不参与拉是非,可两只耳朵竖的很高。
忙碌一天,再次回到家,杜衡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
星期天,也就是第三天,是丧事最忙的一天。
来帮忙的,前来吊唁的,让小院子里人挤人,人挨人。
尤其是当娘家人来的时候,哭喊声、念经声,还有干活的喊叫声,更是吵闹不休。
更别提,今天是两家娘家人。
不过杜衡今天的任务比较轻,就是和收钱的人配合好,负责把礼金登记清楚就行。
至于起灵、抬棺、入坟这些活,和他没什么关系。
早上9点,前来祭礼的人不是很多,吴不畏也难耐激动,提前到了卫生院,打开手机视频,开始了今天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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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畏,先把镜头拉近,我看看病人的病症。”
杜衡看着视频中的画面,戴上耳机先吩咐吴不畏查看病人的情况。
吴不畏拿着镜头靠近病人,杜衡反复查看后,病人的病情恢复的很好。原本下垂的左边脸颊,已经慢慢的恢复原位,眼睛也能闭合。
现在就是嘴巴还有点歪,说话不是很利索。
这个恢复效果,大大的出乎了杜衡的预料。原本预计五到七天才能见效,没想到两天就已经见到了效果。照着这个速度,大概再有个两天,病人就能恢复如初了。
“好的,可以了,你现在开始做治疗,不要慌,我就在这看着呢,有问题我会告诉你的。”
杜衡交代完,那边的吴不畏就找支架把手机固定起来,然后开始准备工作。
而杜衡的身后,不太忙碌的人全都围在后面,看着手机里的吴不畏做治疗。
虽然人很多,可杜衡不慌,一是昨天的吴不畏的操作给了他信心,二是这次治疗最危险的,其实只有刚开始扎针环节,只要把针扎对位置,也就没什么事了。尤其是已经操作过一次,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
至于后面的拔罐、艾灸,还有按摩,只要吴不畏没有睡过去,或者晕倒、发疯,就更加不会出什么问题。
现场很吵,围观的人也多,等到吴不畏稳稳的把针扎好后,杜衡交代了两句,就挂上了视频。
这边太吵,势必会影响吴不畏的操作,再一个随着时间的推移,前来吊唁祭奠的人越来越多。这也让他这个记礼薄本的人变的忙碌起来。
到了起灵的时候,尤其的乱和忙。更别说今天还是两口棺材,要一起被抬出去,那更是乱上加乱,忙上加忙。
杜衡看着收礼金的人手里那厚厚的一摞钱,还有身上挎包背得钱,两人也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
这钱要是出了问题,就是他们两人的责任。
好在场面虽然乱,可是杜衡两人的位置相对比较的安全和偏僻,大家也有意识的远离这两个收钱的人,以至于他们这屁大的地方,居然没有被影响到。
等到人埋好,客待完,整个丧事结束,杜衡两人给东家交了帐,赶紧吃了点东西,便也就各自回家了。
杜衡也没回小二楼,而是直接去了嫂子家。
而家里的杜雪静,正在收拾着自己的书包。
她在高中是住校的,尤其现在高三了,课程忙,两三个星期才回来一次,所以每次带的东西就比较多了。
就像现在,她就很抗拒母亲给她书包里硬塞的那些干粮,“妈,你别装这么多馍馍,我吃不完。”
说着话,把张素梅刚装进去的馍馍有全部掏了出来。
张素梅看着被掏出的馍馍叹口气,她明白,这不是女儿吃不完,而是不好意思带去学校,怕丢人而已。
杜衡也明白侄女的心思,这样的一幕,在他上学的时候,也曾出现过。
杜衡走上前,把掏出来的馍馍放到边上,帮着侄女整理好书包和装衣服的箱子,“行了,不带就不带吧。学校什么都有,饿了就去自己买,千万别忍着,听到没?”
一边说话,一边给了侄女二百块钱,“给你200的零花钱,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就自己去买,钱不够给小叔打电话。下周的到时候再给你。”
“谢谢小叔。”杜雪静开心的拿出手机,飞快的收下了杜衡发来的红包。
张素梅想阻拦,杜衡笑着劝慰,“行了嫂子,咱家又不缺那点钱。再说了,现在的孩子可不比我上学那会,那都是很要面子的。”
“谁说不是,你上学那会,每个星期,你自己都要背一书包的馍馍。现在倒好,这死丫头一个都不背了。”
几人说话的功夫,门口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掀开门帘看了一眼,是已经约好送孩子们去上学的车。
帮着杜雪婷把东西拿到车上,杜衡对着杜雪婷叮嘱到,“到了学校就安心学习,想要什么给我打电话,钱也别舍不得花,营养一定要跟上,听到没?”
“听到了。”
“还有啊,千万不要谈恋爱,要让我知道,我打断那小子的腿。”
“哎呀,小叔,你怎么比我妈还墨迹,我都知道了,再见。”
隔着窗户给几人摆摆手,然后随着远去的车影消失不见。
014 雪天高烧
很多单位或者公司,最喜欢干的一件事情,就是星期一开例会,星期五开总结会。
卫生院也不例外,星期一上班必开会。
除了挂号室必须留个人,其余人全都集中三楼会议室。
也就在这个时候,你才会发现,整个卫生院的人加起来,也有二十来个。
但是吧,这些人你就不能细分。因为真正看病的,今天到场的人里,加上吴不畏,也就四个人。
今天的会议室,杜衡还看到了好久没见的三个护士。
不过这三个人,被乡镇府借调走也快一年的时间了,没听乡镇府说什么时候结束,也没听院长说她们三个什么时候回来。
平时她们三个也不回来,完全当自己是乡镇府的人,没想到今天开会却出现了,难道今天有什么大事?
杜衡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前面,而前面的李院长还是一如往常的说着那些大而空的话。
不过时间不长,杜衡就从李青德院长的废话里提炼出了有用信息。
一,精准扶贫
不过这个事情的主要执行方是乡镇府,其他机关单位都是配合。
杜衡看了一眼今天突然参会的那三个护士,便知道这件事情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那三个护士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的编制直接转到乡镇府去,在这个没有前途的卫生院,她们是一刻都不想呆。
不过卫生院是差额编制,与乡镇府的全额编制有着很大区别。
虽然都是吃财政饭,可你想调动过去,不是那么好办理的。
现在有精准扶贫这样的任务,这对她们来说就是一个机会,她们三个是不会把这个机会浪费掉的。
二,全民健康档案
乡镇卫生院和社区医院都是一级医疗机构,它们现在的定位,慢慢的再往家庭医生的方向上推。
不知道社区医院现在是怎么操作的,可是听李青德的话,卫生院要在5月份完成全乡,以家庭为单位的健康档案。
这个差事其实是个苦差事。
全乡辖区65.8平方公里,57个自然村,总人口小两万。
最麻烦的是,距离最远的村,离卫生院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接近20公里的路程,而且全是山路。
如果这个任务派给一个人或者是几个人,想想都是恐怖。
而卫生院现在能完成这个任务的,好像出了杜衡,就剩下个张金莲了。至于李青德院长,人家是个大忙人,还是领导,怎么可能去干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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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不畏更不用想,单独出去肯定不可能。
杜衡心里很惆怅,看着窗外不断飘落的雪花怔怔出神。
金州的天气比较的妖,尤其是春夏换季,秋冬交替的这两个时间段,早晚能冷死个人,裹着大棉袄都得打哆嗦。可是到了中午,整个人就是穿件体恤衫也没什么感觉。
这就让金州的街头,出现一个很辣眼睛的现象。
中午十二点,当你站到街头的时候,你能看见裹着大棉袄和羽绒服汉子,也能看见已经露着两条大白腿的姑娘。
今天的天气也是如此。
昨天阳光明媚,人们已经换上了单衫。可就一个晚上的时间,当人们再次推开门的时候,地上的雪已经厚厚的一层。
这种忽冷忽热的天气,对农村的老人孩子来说,是一个考验,稍不注意就会感冒。
而且看看这路上的雪,想去看个病都不容易。
好在现在各村都有村医,简单常见病都能治疗,家庭常用药,也都是很齐全的。
杜衡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对啊,各村有村医啊,他们其实已经完成了初步的统计工作,对本村村民的健康情况是做过初步筛查的。
如果自己把这个工作揽下来,直接送医上门,这病源不够的情况不就解决了嘛。
既能快速的完成系统要求的数量,还不用留在单位,每天为了一个两个病人,和张金莲这个泼妇扯皮,一举两得的事情。
嗯,我应该主动一点,把这个任务接下来。
杜衡再一次转头看着李青德,听着已经接近尾声的发言,杜衡准备积极表现一下。
“咯噔”
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突然推开,王珍珍语气有点焦急的喊道,“院长,下面来了一个高烧的婴儿,你快去看看。”
有病人,李青德也不耽搁,立马结束了已经到了尾声的会议,“好了,会就开到这,我说的两件事情,你们都想想,愿意去的到我这来报名。好了,解散,张医生,杜医生跟我去看看病人。”
高烧急诊,这种病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到卫生院来看的。
人们都是直接坐车去市里,十几二十分钟,各种三甲大医院等着他们呢。
可还是因为今天的天气,路上不见一辆车,病人只能就近选择卫生院。
张金莲办公室,一个年轻妈妈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孩子,包裹的里三层外三层,看着非常的臃肿。
看到几人进来,脸上铺满了恳求的神色。
王珍珍虽然不是大夫,可基本的医学常识还是有的。
听到孩子妈妈说孩子高烧,她就已经给孩子夹了一个体温计,才上楼去叫人的。
这会人下来了,体温计也差不多好了,拿出来直接递给了李青德。
“39.1!”
还没来得及问孩子的情况,李青德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直接就叫出了声。
张金莲接过体温计看了一眼,也是直接变了色,放下体温计,赶紧查看孩子的情况。
剥开层层包裹,孩子通红又略带潮湿的脸蛋,就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而且孩子口角处,已经起了好几处的疱疹。
当把孩子放到诊疗床上,妈妈的胳膊完全松开,孩子居然有寒颤的迹象。
张金莲看了一眼年轻的妈妈,这女人刚才把孩子抱的太紧了,要不是放下来,都没发现孩子有寒颤的症状。
拿起听诊器,做完后续的检查后,张金莲的脸上满是犹豫。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孩子身下“噗嗤”一声,然后就是臭味飘荡。
孩子妈妈手忙脚乱的给孩子换尿不湿,而换下的尿不湿上,是明黄如水的大便。
孩子这时也哭出了声音,嘶哑且不畅,并伴有剧烈的咳嗽声。
高烧、寒颤、嘴角疱疹,咳嗽,两肺间有浊音,还有腹泻。
张金莲立马就打起了退堂鼓。
015 十宣放血
自己的水平自己知道。
张金莲很清楚,这种急重症不是她能够解决的。
如果是成人,她还可以大着胆子,试验操作一下。
可这是孩子。
孩子本身就就金贵,又比较的娇嫩,她可不敢胡乱动手。
当然了,如果只是单纯的高烧,她也敢于出手治疗。
可现在这么多的病症在一起,谁知道是什么病?
万一治出问题,小孩有什么不好的结果,赔钱都是小事,她怕自己小命不保。
说到底,就是两个字,不敢。
“院长?”
张金莲看向了李青德,意思很明显,我这没办法,你拿主意吧。
李青德也傻眼了,他是真没想到张金莲会把问题抛给他。
他自己做卫生院院长已经十年了,中湖镇是他第二个当院长的地方。自己看病的本事,说实话在这十年当中,有荒废的成分,也有跟不上脚步的成分,现在已经不堪用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本身是看外科的,内科他不在行啊。
“孩子太严重了,我们这里处理不了,你还是抱着孩子赶紧去大医院看看吧。”
李青德现在恨不得把张金莲撕碎,可是看着哭声嘶哑的孩子,他只能说出这话来。
杜衡在后面听得呆住了,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两人会拒诊。
看着外面胡乱飘飞的鹅毛大雪,还有白茫茫、没有一辆车经过的路面,你让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去大医院,你们是怎么说出口的?
有车走,确实只要十几二十分钟就能找到大医院。可这些路要是让人用脚走,没有一个小时根本就到不了。
更何况还是发着高烧的孩子,就这么在大雪天走,那更加受不了。
高烧的危害是比较大的,它可以使大脑皮层过度兴奋或者抑制,容易出现高热惊厥的现象,尤其是像这些年龄比较小的孩子,更容易发生高热惊厥。
另外,长时间的高烧还会使心跳增快,会加重心脏的负担,如果原本就有心脏的疾病,很容易诱发心力衰竭的出现。
此外,高热还会影响人体的消化功能,再者长期高烧会导致水分的蒸发过多,容易出现脱水的现象。
现在,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发烧到39.1,他们怎么就敢让病人走?
看着已经快跪倒在他们两人面前的母亲,再看看还是说着让转院的两人,杜衡一把拨过挡在前面的张金莲,越过李青德,抱起床上的孩子就往自己的诊室走。
“别哭了,到我办公室去。”
这句话对于孩子妈妈就像是一道天音,就是她的救命稻草,松开两人的手,哽咽着跟着杜衡往外走。
李青德被杜衡的突然插手吓了一跳,他很赞赏杜衡这种当仁不让的精神,可他真的不认同杜衡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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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腹症,杜衡以前就没治疗过,而且中医能治疗急腹症吗?
“小杜,你。。。。。。”
“院长,我有分寸。”
杜衡说话的时候,头都没回。
对于杜衡冒失的行为,李青德很无语,当着病人家属,又不能说什么太明显的话。
正在为难的时候,突然看到张金莲居然嘴角挂上了嘲讽的笑意,李青德顿时就气坏了。
狠狠的瞪了一眼,让她收敛一点的同时,心里也已经决定了,这次全乡健康档案统计的工作就交给她了。
同样担心杜衡的还有王珍珍,她也不认为杜衡能治疗这样的急重症,要不然也不会把人直接带到张金莲的办公室。
可是看着杜衡急匆匆离去的脚步,她也只能无奈的跟上去。
回到办公室,立即把孩子放到诊疗床上,然后完全的扒开了孩子身上包裹物。
当把孩子的四肢完全放开的时候,已经能清楚的看到,孩子原本寒颤的身子,已经开始了轻微抽搐。
杜衡长呼了一口气。
中医治病有个原则,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退烧,一旦形成高烧惊厥,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万一造成脑部损伤就太可怕了。
“不畏,拿我的针具包,消毒。”
吴不畏刚才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这些准备工作了。
等到杜衡的话音落下,第一根针就已经放到了他的手里。
杜衡赞赏的看了一眼吴不畏,这次没有突然提问,而是直接开始施针。
不过孩子哭闹,手脚乱动,没办法扎针。不得已,杜衡只能让孩子妈妈抓住孩子的手,回头看了一眼跟进来的李青德和王珍珍等人,“你们也别闲着,帮着把孩子控制住。”
至于张金莲,杜衡下意识的忽略了。
几人手忙脚乱的控制住孩子,可把孩子妈妈给心疼坏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杜衡看着哭泣的孩子妈妈,行针之前,还特意叮嘱了一句,“你这会可别心疼孩子,一定要抓好了,要是没抓好,出了问题,我可不负责的。”
说完也不管孩子妈妈了,找准穴位,对着孩子的曲池、外关、合谷快速入针,调整数次待得稳定之后,又迅速在少商、十宣位置针刺放血。
看孩子两条胳膊全是针,十个手指头也全是血珠,孩子妈妈这一下更是伤心坏了。
如果说前面还是泪如雨滴,那这会儿就是倾盆大雨。
十宣放血,中医经常用到的一种手法,对于高热、头疼等病症有着很好的疗效。
民间很多人也都知道这种方法,甚至使用的也不再少数。
可杜衡其实不建议大家这么做。
原因很简单,因为很多人根本就没有受过这方面的培训,在做十宣放血的时候,位置找不对,手法使用不当。以至于病没治好,反而把病人弄的痛苦不堪。
就算是有效果了,可是方法不当,入针太深太多,那和受酷刑没什么两样。
就像现在,杜衡在患儿的每根手指上,只需要轻轻的点刺两三下,就能完成出血。对病人根本就造不成太大的伤害。
可是有些人,手指头都被扎烂了,效果却没有,还会留下不可修补的心里伤害。
吴不畏最近几天进步飞快,看到杜衡做十宣放血的时候,他已经拿好棉签等在旁边了。
等到患儿手指有血珠冒出,他就会赶紧帮着擦掉。
不管是以前就知道,还是这几天突击学习,瞎猫碰上死耗子赶巧碰上了,反正是帮了杜衡的忙。
杜衡这一下就更满意了。
016 中医三宝
“不畏,开方子。”
“好嘞。”
杜衡接过吴不畏手里的棉签擦血,立马吩咐吴不畏开方抓药。
吴不畏拉过桌上的处方笺,提笔开始等待。
小孩用药,慎之又慎。
一个不注意,不是用药过猛,就是用量过大。
这对一个婴儿来说,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害。
杜衡看了一眼外面还在飞舞的雪花,再次开始认真的做检查。
儿科,放到以前那是叫哑科的,病患自己不能说话,不能清晰的表述自己的症状,这让医生很难进行辨证治疗。
现在最麻烦的是,杜衡对儿科的了解,也仅限于考执业和中级时候,考到的那些基础内容。
不过患儿现在的问题,也不是单纯的儿科问题,利用成人内科,也是可以完全解决的。
只是在用药上,让杜衡很纠结。
做完体检,又用压舌板看了一下患儿口腔的问题,杜衡便惊住了。
高烧、咽喉有炎症,舌苔红而薄,嘴唇边还有疱疹,居然是热毒之症。
杜衡再一次看了一眼外面,又看看眼前还在哭泣的年轻妈妈,他怎么都想不通,居然能在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气温下,让孩子得上热毒。
如果是伤寒之症,杜衡都能理解,可这热毒。。。。。。也算是涨了见识了。
“高烧、咽喉有炎症,舌苔红而薄,嘴唇边还有疱疹,属热毒之症,治宜清热解毒。”
热毒?
记录的吴不畏也楞了一下,手底下虽然飞快的书写着,但是眼睛还是不自觉瞥向了孩子妈妈,说实话,他也好奇,这么大个孩子,在这个天气是怎么得上热毒的。
不过很快,吴不畏就把视线转到了杜衡的身上。
甚至,所有人都把视线转到了杜衡这里。
5秒
10秒
30秒
一分钟
沉默,只有几人的呼吸声,和患儿不时的咳嗽声。
前面施针的时候速度那么快,怎么到了开方抓药的时候,杜衡反而开始了长时间的沉默。
而这一刻,也只有站在门边的张金莲能理解杜衡。
她为什么不敢接手,问题就在这里。
中湖镇卫生院除了一台X光机,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辅助检查设备和项目,平时治病,完全就是凭借医生本身的技术和经验。
现在这样一个患者,年龄小,还是急重症,没有其他辅助手段,谁敢轻易下药?
张金莲水平不咋地,可也是当了二十年大夫的人,眼光还是很毒辣的。
看着此时的杜衡,心里禁不住冷笑一声,装逼装大了吧,看你怎么下的来台。
忽然,杜衡淡淡的吐出一口气,“不畏,记方吧,板蓝根、大青叶、拳参各9克,连翘3克,水煎一剂,分两次。”
吴不畏看着稀疏的药名,还有那剂量小的可怜的克数,忍不住问道,“师哥,这剂量是不是太小了点?”
“没事,扎针之后,高烧应该会慢慢退下来,退到一个可控的范围内,这个剂量足够了。”
杜衡说完,吴不畏便不再提问,拿着处方笺直接去了药房。
患儿的高烧应该慢慢在消退,这会已经有了点精神,手脚挣扎的更加厉害。
杜衡觉得行针也达到了效果,怕患儿挣扎的厉害伤到自己,便取下了患儿手臂上的针,然后又给夹了一个体温计。
李青德和王珍珍也松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微微渗出的汗水。
而孩子妈妈则是心疼的把孩子抱进了怀里,又要用那些小被子和小毯子把孩子包起来。
杜衡见状,赶紧拦住患儿妈妈,“别包那么严实,用一个小被子就够了,而且不要把孩子的口鼻包起来。”
看着小心翼翼的孩子妈妈,杜衡问道,“孩子平时都是怎么照顾的,房间里热吗?”
“我婆婆怕孩子受凉,屋子里的炉子一直烧的很旺,炕也一直烧的很热。”
“一直都这样吗?”
“从入冬就一直这样了。昨天晚上变天了,炉子也灭了一会,我害怕孩子受凉,给穿了棉衣,还盖了好几层被子,没想到还是感冒发烧了。”说话的功夫,又开始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杜衡都无奈了,却也只能和声细语的解释,“你这孩子不是受凉了,是被热出来的毛病。”
拿出温度计看了一下,“37.8”。
还不错,退烧了。
杜衡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而周围的几人也是放下了心,对杜衡医术的认知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看着简简单单的几针,居然真的做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这让众人不得不改变以往对中医的看法。
“小杜,你这几针扎的真是神了,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也见过其他中医扎针,可都没有你这般效果。”
杜衡放好针具,呵呵笑了一下,“掌握好穴位的配合,还有入针的深度,使用合理的刺激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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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说的好像很简单,也确实就这么简单。
可就这么简单的事情,很多中医大夫都做不到。
现在的很多中医,基本上和西医一样,都是往专科的方向发展。
而且因为缺乏师傅带教,入针深度,行针的刺激手法,光靠自己去试验摸索,首先就是时间上不容许,再一个就是现在的医疗环境也不容许他们实验。
所以穴位扎针这种比较危险的行为,大家不会去尝试,而是都选择了比较稳妥,靠着书本就能掌握的药剂治病。
在以前的说法中,中医有三宝,一根针,一柱艾,一碗药,三者配合,可以做到立起沉疴、妙手回春。
比如前几天收进来的面瘫患者,杜衡三法结合,短短四天,就让病人差不多已经恢复正常。除了嘴巴稍稍有点歪,脸还有点斜之外,已经和正常人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眼睛能闭上,嘴能说话,能正常吃饭,还不流口水了,这就是效果。
可是随着社会发展,西医的全面覆盖,救命的一根针没了,艾灸也变成了保健疗法。剩下的一碗药,也被药典阉割了一次,中医自己也被搞怕了,用药剂量尽可能的小,也成了大家口中的慢郎中。
甚至现在有些地方,有些医院,有些大夫,居然搞起了治未病这么个项目,这时彻底要把中医拖进保健医学里面啊。
什么是未病?就是未来发生的病。
别看找了很多理论,什么“上医治未病,中医治欲病,下医治已病。”之类的依据,其实说白了,就是因为你不能治疗现有的病症,只能做保健医疗,替人调养身体而已。
别说治未病伟大高尚什么的,如果真那么高尚伟大,为什么已经覆盖全国,占了头把交椅的西医从来没喊着治未病?
所以治未病,只是一帮丢了看家手艺的丧家之犬,自欺欺人喊得口号罢了。
一个问题,杜衡想了很多,可这些话却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要得罪很多的人。而且,在某些人嘴里,就会变成自己的思想方向出了问题。
杜衡回答的简单,却让在场的人诚心佩服,因为他们做不到,他们认识的人也做不到。
可是张金莲却是很不舒服。
加上这一次,这时杜衡第二次狠狠的打了她的脸。
刚才自己不敢接,还在让病人转院,可杜衡三两下就搞定,这不就让她显得很无能吗?
脑子一抽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嘴里突然蹦出来一句,“如果只是降温,为什么不采用酒精降温,或者毛巾冷敷呢?又快又安全,还不会让病人受罪。你看看患儿的手指,为了显摆技术,平白增加了病人的风险。”
017 人心难测
话刚一出口,张金莲就知道惹祸了。
如果她说的成真,不论杜衡今天能不能治疗好这个患儿,只要患儿家属去投诉,去起诉,那都是一告一个准。
有简单安全的办法治疗,却非要用伤害病人身体的方式治疗,只要告,那就是一个医疗事故。
轻一点赔个几万几十万,重一点吊销执业资格也不是没可能。
张金莲虽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可她也不准备改口,反而一副挑衅的看着杜衡。
反正不管怎么说,她都说的没错,而且她有编制,你还拿她没办法。
王珍珍愤怒的看着张金莲,她没想到这这个女人能可恶到这个地步。
杜衡才27,正是事业上升的时期,她怎么能这么干?
这让杜衡以后怎么过?
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一个单位的,没必要把人往死了整吧。
王珍珍很恼火,可她忍住了,她不是学医的,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反而怕自己不懂,说多了对杜衡越发的不利。
李青德也是一样,他已经出离的愤怒。
这个女人不光要把杜衡弄死,也是要绝了他的后路。
要知道,刚才他可是帮着杜衡,控制患儿的行动来着。
要是杜衡出问题,他作为领导和参与者,一样逃不掉。
虽然没有杜衡惩罚重,可他也会绝了再次轮换到其他卫生院,接着当院长的机会。
尤其是当他看到患儿妈妈,那已经开始阴晴不定的脸色,心里的怒火越发的旺盛。
他是打定注意了,就算他死,也一定要把这个女人拉上当个垫背的。
太TM不是个东西了!
反而是作为当事人的杜衡,表现的相当的镇定。
看着张金莲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煞笔。
杜衡带着嘲讽的笑容看着张金莲,在她忍不住开口的时候,提前说到,“张医生,不懂就不要乱说,要是教坏了患儿妈妈,做出错误的治疗行为,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张金莲眉头挑了一下,她觉得这是杜衡在垂死挣扎而已,都懒得反驳杜衡。
而其他几个人全都疑惑的望向了杜衡,希望他真的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尤其是患儿妈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看向了杜衡。
杜衡笑笑,表现的很淡然,“首先,酒精降温对成人是可以的,但是对小孩,尤其是这种还没一周岁的孩子不适用,因为可能会造成酒精中毒,而且对皮肤也会造成伤害。所以,我没有选用酒精降温,你明白没有?”
张金莲脸色变了变,她是老医生,可因为工作环境,还有她自身不思进取的原因,她不知道酒精降温的适应人群,或者说她没注意过这一点。
“哼,那还有冷水降温呢?”
“呵呵。”杜衡略有无奈的看着张金莲,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这里,当了近二十年的医生,而没有被病人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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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儿高烧39.1,突然用冷水降温,你觉得一个婴儿能受得了?冷热交替之下,激发起其他病症,你能负得起责?还是同一个原因,大人能用,这么小的孩子不能用,或者要慎用。”
“好,小杜说的很在理,当医生就要严谨,要把一切可疑的问题,全部排出在外。”
听到杜衡的解释,李青德差点兴奋的喊出来。
他没事了,他又可以继续当院长了。
不过看向张金莲的眼神,却还是寒光四溢。
王珍珍长出一口气,欣慰的看着杜衡。就连患儿妈妈,也是再一次换上了感激的眼神。
可能在她心里,还是给孩子治病,让孩子健康更重要。
可只有杜衡不高兴,他反而感觉到深深的悲哀。
就张金莲这样的水平,能在卫生院一待二十年,还每天都在为乡亲们看病,这到底是乡亲们的幸运呢,还是不幸?
同样也看能看出来,基层医疗的恶劣环境。
就这样的水平,卫生院能发展起来,那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张金莲脸都绿了,她想到了方法,可是没有考虑到病人的特征。
杜衡接着说道,“其实现在还有一个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温水沐浴。不过很显然,咱们不符合条件,而且要是换成用温水毛巾敷,效果一定没有扎针的好,耽搁的时间越长,对患儿造成的伤害就越重。”
“师哥,药来了。”
杜衡这边的话音刚落下,门口就传来了吴不畏的身影,然后就见他端着一个杯子走了进来。
当吴不畏看着屋里一群人面色不对的时候,自己的脚步也犹豫了起来,“师哥。。。。药”
“给我吧。”说完,又对着张金莲说了一句,“没事就请离开吧,你也挺占地方的,而病人需要通风。这么挡着对病人不太好。”
张金莲脸直接就黑了,看了一圈屋里的人,没有一个帮自己说话的,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杜衡没有跟进打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这种人,根本连当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孩子的奶瓶带了没?”
“没有。”
“那就只能用汤匙喂了。”
杜衡把汤药又递给了吴不畏,“不畏,带着她们去楼上找个床铺,让孩子躺着。这么抱在怀里还是有点热。”
又转头看着王珍珍笑语到,“王姐,麻烦给孩子办个住院,烧退下去了,还得看看其他的问题。”
患儿妈妈突然紧张了,赶紧问道,“医生,孩子还有什么问题吗?”
“孩子除了高烧,可能还有肺炎。不过这一点我要等孩子烧退了,再检查一下才能知道。你先把孩子抱上去,然后去办住院手续。至于喂药,让吴医生去喂就好了。”
“不用,不用,我来喂就行。”孩子妈妈赶紧说到。
杜衡也不勉强,只是让吴不畏赶紧把人领上去,药太凉了,也不太好。不过随后又加了一句,“上去之后,找个热毛巾给孩子敷上。”
“知道了师哥。”
看着患儿妈妈跟着吴不畏出去,李青德对着杜衡点点头,也跟了出去。他要去想想,到底应该怎么收拾张金莲。
王珍珍在后面给了杜衡一个大拇指,也赶紧跟了出去,她还要帮患儿办理住院手续。
等到众人都离开,杜衡轻轻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拿上刚刚放好的针具包,也跟着出了门。
他的事情还没完,因为还有一个面瘫患者等他治疗呢。
018 小小满足
“杜医生你来了。”
“嗯,我来给你做治疗。”
杜衡笑着回应一下,便开始动手检查病人的情况。
而此时,看着病人几乎已经恢复的面颊,杜衡心里第一次有了成就感。
这个病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第一个治疗好的病人。
至于以前的那些感冒咳嗽,消化不良,现在想来,真的没有什么成就感可言。说句戳心的话,就那些病,有没有他这个医生诊治开药,其实一点区别都没有。
只需要自己去药房买点对症的药,完全可以自己解决。
所以当吴不畏,只是因为不出错完成一次治疗,而激发出成就感的时候,杜衡却能做到心如止水。他现在的目的,是经他手的病人,能免受病痛折磨。
只有这样的治疗结果,才能让他有成就感和自豪感。
“恢复的不错,今天做完治疗就可以出院了,剩下的就是在家静养。”
“谢谢杜医生。”病人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感激的笑容。
说实话,刚开始得了面瘫,他自己其实是很慌的。
别的地方不说,光是自己村上,还有周围村上,因为面瘫,落得半张脸歪斜耷拉的不在少数。
看着那些人,现在眼不能闭合,吃饭漏食,说话漏风,他心里就一阵阵的发麻。
而且有几个去了大医院治疗的,到现在还是有点口眼歪斜的毛病,根本没有完全恢复正常,这让他也是担心不已,深怕杜衡手艺不行,把自己也给弄成那样。
他本来的想法,其实是让杜衡做完第一次治疗,然后就去大医院的。
可谁知杜衡医术高明,第一次治疗完,他自己就感觉到了效果。
原本下垂、紧绷的左脸,扎针、拔罐、艾灸,加上按摩之后,当时就没有了那种紧绷的不舒服感。
而且最重要的是,不流口水,下眼睑也能闭合上,这让他下定了决心,就留在这里接受杜衡的治疗。
果然,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已经差不多完全恢复的脸,心里很是激动。
而且有一点更让他兴奋。
去大医院治疗的那些人,花了好几千,还多多少少有点后遗症。可自己呢,满打满算,绝对不会超过四百块钱。
这要是让那些人知道,估计能把自己气死。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别笑了,赶快躺好,我要扎针了。”
杜衡看着莫名开心的病人,赶紧催促叮嘱了一声。
你这笑的一抽一抽的,万一一针扎错位置,那就真的搞笑了。
病人也是赶紧收敛情绪,坐稳身子等着杜衡扎针。
杜衡的手很稳,几下就把针下好了,一边调整一边说道,“感受到不舒服,或者疼了你就说,千万别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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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知道的杜医生。”
身后的王丽丽拿着杜衡下好的艾条走了进来,看着杜衡专心致志的扎针,笑着说了一句,“杜医生厉害啊。”
至于厉害什么,她没说。
不过两人好像也都知道,是在说刚才硬怼张金莲的事情。
卫生院不大,这样的事情很快就能传遍全院。
要说以前对张金莲是讨厌的话,现在直接上升到了厌恶的地步。
不管怎么说,杜衡和你是同事关系,而且还在一起工作了五年。
刚才的事情,那是一点情面不留,直接下死手。
别看就一句话,应对不好,弄死杜衡真是分分钟的事情。
李娜婷也跟了进来,双手背在后面,身子往前趴,看着好似在观看杜衡做治疗。
可杜衡却非常不自在的悄悄往前挪动了一下身子,因为他觉得身后的李娜婷都快趴到背上了。
“杜医生,你答应我的奶茶呢?”李娜婷在身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杜衡有点蒙,这大雪天的,从哪给你买奶茶去?而且这姑娘有点没轻重,没看见自己在做治疗吗?
“算了,这大雪天的就不难为你了。”李娜婷突然变的很是善解人意。
杜衡刚想客套一下,却不想李娜婷紧接着又来了一句,“那就改成请我吃饭吧,就今天晚上,市里新开了一家火锅店,每次下班回去都能闻到他家的味道,太香了。”
转折太快,杜衡这个没接受过女朋友作妖的男人,马上就有点不知所措。
王丽丽看的明白,李娜婷的行为,比起前两天,那是更进了一步。
也就是说,杜衡作为她的备胎,名次上升了不少。
这也能理解。
有了杜衡今天的表现,只要以后继续保持这样的水平,卫生院这座小庙肯定留不下他的,或者说,他可能会及早的进入到卫生院的领导层,然后开始轮值,提高各院的医疗水平。
有这样的人才,你真以为那些领导眼瞎啊!
“今天晚上不行,已经和别人提前约好了。”
“那就明天晚上,说好了啊。”
杜衡无奈,又在病房里,还有病人在跟前,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气氛就有点不太对。
主要是李娜婷太主动,而杜衡却太冷淡了。
王丽丽笑笑,主动化解这即将变冷的场面,“杜医生,这是你要的艾条。对了,火罐今天不用吗?”
“恢复的不错,火罐可以停下了。”
“那就行,我还以为是你忘了呢。那你忙吧,我和婷婷去隔壁看看刚住进来的那孩子去。”
杜衡不管他们,继续给病人做治疗。
由于病人病情减轻,杜衡的治疗时间也相应的缩短了很多。
本来需要一个小时的治疗过程,杜衡今天只用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待会喝完药,下午我再看看,没什么问题,你就可以出院了。”
杜衡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开始对病人做叮嘱。
“杜医生,那我还需要吃药吗?回家注意点什么?”
“药要继续吃,待会我会给你换个方子,你出院的时候直接到药房拿就行了。回家之后啊,多用热毛巾敷,自己动手或者让家里人帮忙按摩,饮食上还是一样,不要饮酒,不要吃辛辣刺激的,星期五来复诊。”
“好的谢谢杜医生。”
“行了,你休息吧。”
杜衡拿上自己的东西,转身就去了隔壁的病房。
从业五年以来,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这么忙碌。
不过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真的非常棒!
尤其是那种存在感和满足感,从内而外的迸发了出来。
019 风寒之别
刚进隔壁的病房门,杜衡脑门上青筋就开始跳动。
下面说的明明白白,还反复强调,不要把孩子包的太紧,不要裹的太严实。
可是现在在病房里,小小的婴儿,除了身上的棉衣,还有一层他们自己的小被子,一床小毯子,最外面才是卫生院自己的被子。
病床边上,应该是孩子的奶奶,还在不停的给孩子掖着被角,只留下孩子的脸蛋在外面。
孩子难受的哇哇大哭,奶奶一边哄,一边还在嘟哝着旁边的儿媳妇,而孩子妈妈拢着手低头站在一边。
更让杜衡生气的,是吴不畏就在边上,摆弄着手里的体温计,而没有阻止这一切。
“说了别包的这么严实,怎么就是不听。”杜衡走到床边,把孩子身上的三层被子直接拉掉两层,对着孩子妈妈说道,“把孩子外面的棉衣脱了,你这么穿着睡觉舒服吗?”
孩子妈妈有点委屈,看看杜衡,又看看床边上的婆婆。
“愣着干吗,赶紧给孩子脱了。房子里有暖气,身上还要盖被子,冷不着你的孩子。”
杜衡说着往后退了一下,把孩子妈妈让到床跟前,“前面就给你说了,孩子是热毒,就是太热引发的伤风高烧,说了转头就忘。”
杜衡从进门脸色就不好看,说话声音也有点硬,床边上的孩子奶奶倒是很明智的闭上了嘴。
吴不畏也知道自己犯了错,放下了手里的温度计,乖巧的站到了杜衡的身边。
这会在病房里,杜衡也不好直接说吴不畏,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温度计,便问到,“现在体温多少?”
“37.8”
听到这个数字,杜衡还是有点气,忍不住说道,“要是少盖两层被子,还能再低点。”
这话即是对吴不畏说的,也是对孩子妈妈和奶奶说的。
“行了,里面不用脱,脱个棉衣就行了。”看到孩子妈妈还要脱孩子里面的衣服,杜衡制止了她,“你出来,我给孩子检查一下。”
高烧退去,孩子其他的病症就全暴露出来,这一次诊断就要准确很多。
杜衡检查完,看了一眼后面站着不动的吴不畏,招手让他过来,“别站着,你过来检查一下。”
吴不畏有点慌,但还是按照步骤开始了检查。
这次检查的时间,比起杜衡要长很多。
孩子奶奶和妈妈频频转头,视线在杜衡和吴不畏之间移动,可是杜衡不为所动,就站在后面静静的等着。
“师哥,检查完了。”
“说。”
“患儿发烧,咳嗽,喉间有痰,黄稠状,脉浮,舌苔薄,属。。。。。。风寒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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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眉头皱了一下,“说清楚,到底是风症,还是寒证。”
“。。。。。。风症。”
“确定一点回答。”
“风症。”
“病因。”
“受凉。”
要不是病房有人,杜衡差点一巴掌拍过去,这是一个中医大夫说的病因?
深呼吸一口气,杜衡接着问道,“怎么治?”
“可用扶正散邪汤。”
杜衡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抽抽,三个问题,就答对了第一个,还回答的犹犹豫豫的。
可再生气又能怎么办,这是自己的师弟,还得手把手的教。
“脉浮为风,脉紧而寒。伤于风者自汗,伤于寒者无汗,这是风寒两症最简单的辨别方法,你伸手摸摸孩子的颈部和腋下。”
吴不畏听完,便伸手触摸了一下,而孩子奶奶在另一边也探着手摸了一下。
“发现什么?”
“潮湿,有汗。”
“检查不够仔细,下次注意。今天回去之后,复习《伤寒杂病论》,星期五考你。”
杜衡顿了一下,然后对着孩子妈妈和奶奶说道,“孩子郁热在内,发窍常开邪风易入。。。。。。”
还待再说,可看着有点迷糊的二人便解释到,“孩子体内有热,他的毛孔便会一直打开,只要稍微有点风,或者受点凉,孩子就会生病。”
说完,指了一下刚被自己拉下来的被子和毯子,“不要让孩子太热,或者是太冷,适宜最好,就是你们穿什么,穿多少,孩子就穿什么穿多少。然后天晴,不刮风的时候,多把孩子抱出去转转,多呼吸点新鲜空气,也能增加孩子的体质。”
孩子妈妈点头,她很赞同杜衡的话,可是家里婆婆不这样想。孩子穿多少,能不能出门,待多长时间,都是她说了算。
现在听杜衡这么说,眼睛便看向了婆婆。
孩子奶奶可不管,而是直接问杜衡,“医生,难治吗?”
杜衡摇摇头,“不难,治以芩连清火而佐以疏风即可。”
杜衡扫了一眼床头柜,上面没有孩子的奶瓶,只有一些日常用品,便猜测孩子应该还没有断奶,“孩子太小了,伤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不扎针了。”
说完看着孩子妈妈说道,“孩子还没断奶吧?”
孩子妈妈有点害羞,她觉得她和杜衡年龄差不多,被同龄人这么问,还是有点羞耻的。
脑袋低了一下,声音小小的说道“还没呢,孩子奶奶说母乳营养好,两岁的时候再断奶。”
“时间太长也不好,这么大的孩子,该吃一点主食了。既然没断奶,那我说个见效快的方子。”
说完招呼一声旁边自闭的吴不畏,“不畏,记方抓药。”
“唉。”
答应一声,从兜里掏出时时准备的便签和笔。
“大白9克,朱砂3克,巴豆霜7个去油,共碾为粉末。”
“记下了师哥。”
“那就赶紧去弄。”
说完,杜衡不再管吴不畏,而是对着孩子妈妈说道,“药粉拿来之后,给孩子用**冲服,每次只能用二厘,每日两次,记清楚了吗?”
孩子妈妈赶紧点头,可是孩子奶奶却皱着眉头站了起来,“这位医生,我可是听说朱砂有毒,我孙子这么小,能用吗?”
“是药三分毒,西药副作用也不下,我是医生,我们会斟酌用药的,像这样小剂量使用是没有问题的。你孙子有肺炎,用朱砂的目的,就是为了杀菌、安神。”
孩子奶奶点点头,也不知道是真懂还是假懂,反正杜衡是你问什么我说什么,他可不会直接说,其实这三样都是有毒的,而且毒性还不小。
“那二厘到底是多少?”
“看到那个汤勺没?就那个汤勺尖尖上那一点点。”说完,杜衡也有点不放心,便接着说道,“这样吧,待会药弄好了,你下来叫我,我给你说二厘是多少,你下次就有数了。”
“谢谢大夫。”
“那你们照看孩子吧。这次记得,别给孩子裹那么多了。”
“知道了。”
020 小民之难
透过办公室的窗户,杜衡猛然发现,原本飞飞扬扬的雪花已经停了,而且太阳还透过已经稀薄的云层,羞涩的洒下了几缕阳光。
马路上,播放着《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洒水车,慢悠悠的驶过。
也不知道洒水车里水加了什么玩意儿,只要撒到路面上,路面上的积雪都会很快的融化。而且天气变冷的时候,这些加了料的雪即使融化成水了,也不会结冰。
杜衡美美的灌了两口水,坐到椅子上休息。
今天早上,可以说是他从上班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不过这种感觉,他很喜欢!
有效治疗3/1000(进行中)
抽空看了一眼任务进度,杜衡无奈的发现,刚才那个患儿,只为他提供了一个有效病例。即便他是高烧、伤风分开治疗的,可系统并没有折算成两个。
唉,为了50000的基础工资,看来还是要老老实实的看病治疗了。
吴不畏把药做好了,不过他没有直接送上去,而是拿到了办公室。
杜衡一看正好,拿着药去病房,正好把用药剂量给说清楚,不用家属专门跑一趟了。
吴不畏看着药被杜衡拿走,欲言又止。
他知道,刚才在病房的那一幕,他丢人了。
“师哥。。。。。。”
“你看书吧,我送上去就行,我还要给病人说一下怎么用药呢。对了,好好看书,不明白的就问,星期五要是检查不合格,我可要罚你的。”
杜衡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因为他知道生气并不能解决问题。
下午,面瘫患者拿着杜衡开好的药出院了。
杜衡看着患者离去的背影,老感觉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可就是想不起来。
“到底忘了什么呢?”
杜衡随手挠了一下脑袋,转身往办公室走。
却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把他给叫住了,“杜医生等等。”
回头望去,就见一个非常面熟的男人站在身后。
看着很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得了个系统,怎么记忆力这么差了?
杜衡略显客套的说道,“你好,请问你是?”
“杜医生,我是范玉祥啊。”男人说着话,上来就抓住了杜衡的手,然后死死的握住,“杜医生,真是谢谢你了,你可太神了。”
范玉祥,杜衡恍然大悟,怪不得看着眼熟呢。
也不怪杜衡记不住,他们之间就在上个星期五见过两面,一次在病房,一次在大厅。
这都隔了两天,尤其这两天还参加了个丧事,见了太多人,直接记岔劈了。
“检查完了吗?结果怎么样?”杜衡关心的问了一句,毕竟是自己让人家去检查的。
“真是太谢谢杜医生了,已经检查过了,确实是你说的那个肺气肿。”
“那你怎么没住院治疗呢?”
范玉祥有点为难,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杜衡也看出来了,便说道,“走吧,去我办公室再说。”
回到办公室,杜衡把门一关,就留他和吴不畏在办公室,“现在说吧,到底怎么了?”
范玉祥犹豫着开口,脸上挂满了尴尬和难为情,“杜医生,我这病你都看出来了,那你能不能治我这个病?”
杜衡往后靠了一下,“治倒是能治,不过你能不能说说为什么?”
“哎,我问了一下,肺科医院住院治疗,到彻底控制住病情,差不多要4000多,就算能报销,也要2000多,还有让我们需要外面买的药,差不多也要1000多,我有点负担不起。我姑娘今年大二,负担有点重。”
范玉祥探口气,无奈的说道“我没什么技术和能力,只能下苦干个力气活,可这病,唉!”
杜衡叹息一下,可怜天下父母心。
自己家也是同样的情况啊。
为了自己能娶上媳妇,大侄女能安心上学,大哥不也是不顾自己的身体,准备到市里找活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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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自己有系统了,避免了这种情况发生,而且以后的日子还会越来越好,可眼前的范玉祥,真的就是难了。
肺气肿,就是个富贵病。
这病,它不会要你的命,可却非常的折磨人。
不能受凉。平时生活就要非常的小心,如果一个不小心受凉,那就气促气短,呼吸不畅,就要住院治疗一次,花费相当可观。
不能劳累。肺功能受损,多走几步路都会喘,更别说干农活、重活了。要是不听话,非要干一点重活,那还是进医院躺着吧。
而且这病还得长时间的用药养着,营养也要跟得上,这个花费也是一笔庞大的支出。
小民之难!
尤其像范玉祥这样的家庭,他倒下,那就是一家的顶梁柱倒了。家里的经济收入,立马减少8成甚至更多。
“这病我能治,但是这几天呢,你需要住院治疗,把肺部的炎症消下去。”
“可以,谢谢杜医生。”
杜衡摆摆手,“你先别高兴的太早。中药治疗这种病,见效没有西药快,时间会比较长。在一个,出院之后,你还是要吃药控制,这一点你要清楚。”
范玉祥点头表示知道,就算时间再长,比起西药的花费,中药的花费只能说是毛毛雨。
而且有一点,在卫生院治疗,他能报销的比例还会更高,他找人算过,基本花不了几个钱。
看到范玉祥点头,杜衡说道“那行,你先去挂个号,我这边给你开住院。”
范玉祥喘着粗气,再次感谢了杜衡便去挂号了。
杜衡看着系统上已经有了范玉祥的名字,点开他的病例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等到范玉祥进来,便让他把手伸过来,他要再检查一遍。
诊完脉,杜衡的眉梢动了一下,“来,到这边床上躺好,我给你做个查体。”
又是一通忙活后,杜衡面色古怪的看着范玉祥。
而这眼神可把范玉祥给看毛了,“杜。。。。。。杜医生,我这怎么了?是病情加重了吗?”
“加重?你自己觉得,你今天的状态和前两天比怎么样?”
范玉祥想了一下,“比前两天好多了。前两天说话都喘气,吃饭的时候,饭里的热气都能引起咳嗽。今天就好多了,走路都不怎么喘了。”
“对啊,气促气短的毛病都减轻了,你说严重了吗?”
杜衡有点无语的看着范玉祥,“你在肺科医院接受治疗了?还是说你这几天吃什么药了?”
范玉祥楞了一下,“肺科医院也是今天早上才做完的检查,下午确诊之后我就回来了,没有接受什么治疗啊。哦,对了,我这几天一直吃你给我开的药呢。”
“我开的药?我不是那天就给你开了一剂吗?”
“是这么回事,星期五去肺科医院没检查上,他们星期六星期天门诊不上班,我这难受的不行,星期六就自己照着你的方子取了两副药。”
“原来如此,那你一天喝几次。”
“三次啊。”
杜衡叹息一声,“多了。一天两次就可以。”
幸亏就喝两天,要是多几天,保不准喝出别的毛病来。
021 积极争取
杜衡在范玉祥的病例上敲上几个字,补充了一下后续用药后,对着范玉祥说道,“行了,你去药房拿药吧,就照着先前的药吃。给你先开了三个疗程的,吃完之后找我复查,然后给你调整药方。”
“不用住院了吗?”
“不用了,这几天药吃的很及时,病症减轻了很多,回家养着一样行。”
“谢谢杜医生,谢谢你。”
范玉祥再一次感谢杜衡,他觉得是杜衡为了帮他省钱才不让他住院的。
可他这个想法却是冤枉杜衡了。
主要是他现在的病情确实不需要住院,如果放到三天前,他不住院都不行,杜衡也不敢放他出去。
“对了,这次吃药一天两次就行,别喝多啊。”
“我记下了杜医生。”
杜衡想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样吧,你拿着肺科医院的检查报告,去办理一个慢性病门诊报销,这样报销的药品数量,还有报销比例会更高。”
范玉祥激动了起来,现在的他是能省一分是一分,“杜医生,真的有这个报销吗?在哪办理?”
杜衡也是上次开会的时候,听李青德说过那么一嘴,有这么个报销项目。具体的,他倒不是很清楚。
不过这种项目,肯定不会在卫生院办理,所以杜衡想了一下说道“你把手上的这些资料拿好,先去区医院问问,一般的手续都是区医院办理的。如果他们也不办理,那大概率就在卫生局了。你先去问问吧,他们会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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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玉祥千恩万谢的出去了,杜衡也是看的心酸不已。
说实话,给范玉祥开的中药,三个疗程的药物加起来也就一百来块,能拿到杜衡手里的,那就十几二十块。如果在办理门诊报销,可能就剩下几块钱,甚至几毛钱了。
不过杜衡不在意这点提成奖金,他现在的目标是系统要给的那五万,这三瓜两枣的他还看不上。
在一个,他更多的是希望,能切实帮助到病人。
别看办理门诊报销,每次取药看病只能剩下几十块钱,可对于肺气肿这种慢性病,范玉祥这样的农村家庭来说,长此以往,那就可以剩下很多了。
送走范玉祥,顺便看了一眼系统,发现还是3/1000的进度,杜衡是彻底死了心。
系统的计算标准很明确了,同一个病人,同一种病症,它不会重复计算。
杜衡稍稍发了下感慨,看着吴不畏又开始低头看书,自己也起身去找李青德。
他要把这次的全民健康建档工作要过来,这可是关系着,他能用多少时间拿到五万块钱。
此时的李青德看着手里的全乡行政图,已经帮着张金莲选好了要去的村子。
虽然不能把这些村全部划分给张金莲,但是可以把最远、最偏僻的划分给她。
看着圈定的地方,李青德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一圈跑下来,张金莲身上的肥肉最起码能掉一大圈。
而且,自己还为她准备了很多手段。
比如人员登记不全,病情记录不完整等等,不跑个三四趟,自己心里这口气是出不了的。
要是她敢拒绝撂挑子,嘿嘿,以前是拿这个泼妇真没办法。
可是现在,自己在中湖镇卫生院只有三个月的任期了。到了六月份,自己就要调到别的地方去当院长了,可就不怕她上门撒泼了。
三个月的时候,敢撂挑子,看我不整死她。
“院长,不忙吧?”杜衡笑呵呵的推门进去。
李青德随手合上手里的行政图,也是满面笑容的看着杜衡。
两次了,他对杜衡的印象越来越好,尤其是自己家亲戚已经恢复出院,那观感更是上了一层楼。
任职的这五年,他以前一直觉得杜衡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混吃等死的主。
没想到最近两周,短短四天,让自己觉得重新认识了这小子。
有魄力、有担当。
就是这医术,放到整个上湖区的基层医疗单位中,那也是有数的。
李青德今年51,上湖区的卫生院,他待过不下五个,其中任职院长的卫生院就占了三个,加上平时还要去区里开会,经常接触其他卫生院的院长,他对卫生院的医疗水平,那是相当的了解。
所以,他现在看杜衡,那是越看越喜欢。
“小杜来了,有事吗?”
“就是健康档案的事情。”
李青德哈哈一笑,“不用担心,我给你安排了几个比较近的村子,像最远的木板沟这些地方,我准备让张医生去。”
说着,用一副你也懂的表情笑笑,然后装作很严肃的说道“木板沟这些地方比较远,比较偏僻,村民们有病一般都不会去医院看,以至于身上积攒了很多的沉年旧病。张医生成熟一点,经验也比你多,她去我还是比较放心。”
杜衡听着李青德安排,就知道这位院长会错了意,立马开口解释,“院长,我的想法是,能不能把全乡的建档工作全部交给我?”
“什么?”李青德眼神晃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全乡群众建档,这可不是个轻松的事情。
“我想把全乡的健康档案建档工作揽下来,由我一个人完成。”
“小杜,你没糊涂吧?”
“院长,我是说真的。”
李青德掏出一根烟,给杜衡让了一根。不过杜衡不抽烟,拒绝了。
李青德不在意这个,自己点上烟,狠狠的吸了一口,他想不通杜衡为什么要全部揽下来。这个活累,还没有什么油水,更别提什么成绩了。
做好了那是完成了本职工作,做不好是要挨处分的。
“能说说为什么吗?”
为什么?
我要增加病例数,我要拿五万的系统工资。
我看不上,也不忍不了卫生院4000块钱的工资。
我想发财!
可这话不能说,说了保不准会被李青德当成精神病,直接送金州三院去。
“院长,我觉得我的水品还有待提高。而这次为全乡做健康档案,既能见识到很多不曾见过的病例,也能在实际治疗过程中,发现我的不足,让我有针对性的提高,为以后服务老百姓,变得更有效,更安全。”
悄悄,这小伙子多有觉悟,李青德藏在烟雾后面的脸上,挂满了赞赏和满意。
杜衡的话,不由的他不相信。
因为除了这样的觉悟思想,在这件事情中,并没有其他可以获利的地方。
挣钱?
呵呵,你觉得你到农家家里看完病,他们会给你挂号费吗?
022 一致好评
杜衡的话着实让李青德感动了一把。
看到了杜衡也确实不像是故意说反话,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就是这么放过张金莲,让他有点不舒服。
可张金莲是有编制的员工,而且卫生院也就这么两个能看病的,没了她,自己也不好收拾这局面。
等到杜衡下村,吴不畏肯定也会带着去的。
再说了,你就算把那小子丢下,他也是个没处用的。主要是没有执业资格,这放哪都不能独立出诊治病的。
所以,到时候,卫生院还是得靠张金莲撑着。
唉,难受!
卫生院不大,事情不小。
杜衡高尚的行为,很快就在卫生院传开了。
每个碰上的同事,都会给杜衡竖个大拇指,夸赞他有理想,感叹他有行动,佩服他的人品品格。
一直在二楼忙活的李娜婷,甚至专门找了空隙,跑到他跟前把他狠狠的夸了一顿。
一个下午,杜衡的人品和医品,在这小小的卫生院得到了“升华”。
唯一不高兴的,就是吴不畏了。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杜衡是自己的师哥,也是带教师傅。
杜衡要下村,对村民做上门治疗,他这个“徒弟”岂能独留温暖的办公室?
望着窗外的余晖,一时间尽是无语凝噎。
当然,还有一个不领情的,那就是今天整天窝在内科办公室没出来的张金莲。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淡淡的喷出一句,“煞笔!”
看来她还是知道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过,对于杜衡的行为,她不觉得这是救了她,而是觉得他傻。
杜衡对于大家的态度无所谓。
既能得名又能得利,何乐而不为之!
马上下班,杜衡收拾自己东西的时候,二楼的患儿奶奶找上门来,“杜医生,我们晚上想回家住,你看行不行?”
杜衡有点犹豫,这种情况放到大医院,可能出于管理,或者是安全的因素,值班护士都会拒绝,要求病人必须在医院住宿。
可是在卫生院,管理就要相当随性了。
楼上的护士就两人,要是有病人,王丽丽和李娜婷两人换着值夜班、住宿舍。要是没病人,她们就直接回家好好睡觉。
在他们的本心里,其实是非常不愿意有病人过夜的,甚至都不希望卫生院收住院的病人。
虽然她们的工资和医生的工资是一样的结构,都是差额工资。可每个住院病人提供的那点奖金,真心没有让她们值夜班的欲望。
一个病人四五十,一个月又收不了多少人,还不如一个都不要呢。
杜衡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便有点犹豫,没有当时就说。
孩子奶奶还以为不同意,赶忙说道,“杜医生,我们家就在前面的马路边上,离卫生院最多也就两百米,你看我们回家睡觉行吗?我儿媳妇认床,在医院睡着不踏实。”
是儿媳妇认床,还是您老人家认床,这都不重要。
既然离得近,杜衡也就答应了,“可以回家睡,临睡觉的时候给孩子喂最后一顿药。”
“好的,我记下了,我会看着儿媳妇的。”
“还有啊,不要给孩子穿的太严实了,尤其是在屋里的时候,正常穿戴就行。”
孩子奶奶猛点头。
现在的她对杜衡很信任,不为别的,就凭现在孩子已经不烧了,咳嗽也停了。
一次针灸,一顿粉末冲剂,加上后补的一瓶小儿止咳水,简简单单,病就好了。这对一位老人来说,这样的医生非常值得信任。
更别说,他还是一位中医。
相对来说,老人对中医的感情要比年轻人深一点,也更相信一点。
出门,王珍珍已经等在门外了。
去掉卫生院这个单位和职业的束缚,踩着高跟长筒靴,留着披肩发,涂着明亮却不妖魅的口红,此时的王珍珍很吸眼球。
“走吧,等你半天了,怎么那么墨迹?下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王珍珍看着杜衡出来,缩了一下脖子就往马路边上走。
而这缩脖子的动作,让刚刚的美感淡然无存。
“嘱咐了点事。”
杜衡笑着应了一句,把包往脖子上一挂,跟着王珍珍走出了卫生院的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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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刚掀开大厅门帘,一股冷风直接灌了进来,杜衡也忍不住的缩了下脖子。
“姐夫呢?”
“不管他,今天下雪了,他下班要迟一点。我们拦个车先走,他后面来。”
“行。”
话音落下,吴不畏开着自己的车从侧门出来,“王姐,师哥,你们也是要进城?”
“嘿,正好,把这小子给忘了,还以为他没开车呢。走王姐,让他把我们送过去。”
看着杜衡上车,王珍珍也不扭捏,跟着上了车。
杜衡开开心心的坐车走了,可他没注意,身后李娜婷正背着包,咬着下嘴唇看着他们离去。
“哼,怪不得今天不和我吃饭,原来有人陪啊。”
吴不畏治病的水平差点,可却是一个很有眼色的人。
把两人送到地方,在两人的邀请声中,说了一句“有约”,油门一踩直接开溜。
下雪天吃火锅,那是绝配。
虽然现在不下了,可下雪不冷化雪冷,这么冷的天,同样适合吃火锅。
吃什么,杜衡不操心,有王珍珍和她妹妹操心。
反正自己不挑食,也没什么忌口的,点什么吃什么。
自己今天的任务就一个,把单买了就行。
“小衡,就咱们两人,老实给姐说说,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揽下整个建档工作?”
“王姐,真没什么想法,就是想多几个病人练练手,增加点自己的经验。”
王珍珍不相信的看着杜衡,可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算了,你不说就算了。不过多治疗病人,确实可以提高医术,增加你的阅历。有这个心就是好的,好好努力,如果一直保持这个心态,我相信就算一直在卫生院,你也能干出一番事业。”
“谢谢姐姐吉言了。”
两人聊天的功夫,王珍珍的堂妹也终于来了。
目测一米七,略施粉黛,却难掩秀丽面容。
当她脱下外面的大衣,一副好身材更是展露无遗。
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柴。
每一两肉都待在了它应该待的地方。
023 养血安神
“小衡,这就是我妹妹王淑秋,小学老师一枚,长的漂亮吧。”王珍珍很热情,拉着王淑秋的手给杜衡介绍。
“小秋,他就是我给你说过的杜衡,我们医院的顶梁柱。”
王淑秋瞄了一眼杜衡,上下一打量,淡淡的说道,“你就是前天放我们鸽子的人啊。”
杜衡尴尬的笑了一下,不管什么事,自己放了人家鸽子就是不对,“是我,真不好意思,前天真有事。今天我这不专门赔罪来了嘛。”
“态度不错,坐吧。”
小腰一扭,坐到了王珍珍的旁边。
杜衡眉头跳了下,这姑娘态度有点傲啊。
王珍珍看着气氛有点冷,便主动说话,拉着两人开始闲聊。
不过王淑秋还是表现的很高傲,对杜衡也是冷冷淡淡。
问一句说一句,不问不说。
就算主动说话,也是和王珍珍聊聊,夸赞一下这家的火锅好吃。
杜衡夹了一口菜,低着头咀嚼的时候轻轻笑了笑。
你爱答不理,我也没兴趣热脸贴冷屁股。
再说了,你是长的好看,可你也没让我摸一把啊。
你给我摆个高傲的脸,有用吗?
杜衡也不主动说话了,一门心思的解决面前的火锅。
还别说,这家火锅真的好吃。
“哎呀,你们已经开吃了?”
王珍珍老公,中湖镇派出所所长龚道阳,哈着冷气搓着手走了进来。
和杜衡虽然不是很熟,但也是认识的。
除了杜衡是王珍珍的同事之外,派出所和卫生院离的并不远。
一家在马路左边,另一家在马路右边,两家前后都不超过一百米的距离。
龚道阳的到来,让饭桌更加的热闹,杜衡也有了聊天的对象。
刚才和两女人聊,老觉得怪怪的。
吃饭的间隙,龚道阳突然开口问杜衡,“兄弟,你帮我看看吧,最近一段时间,晚上睡不好,容易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开始做梦。弄得睡醒之后全身酸疼,还不如不睡。”
杜衡放下筷子,擦擦嘴,仔细的看了一下龚道阳的外在特征,“气色不太好,没睡好是一方面,过度劳累也是一方面。手给我,我给你诊诊脉。”
“行啊,快帮我看看,这段时间可把我折磨的够呛。每次想去医院看看,都找不到时间,好不容易下班了,医院也下班了。挂个急诊,人家还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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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开始诊脉,随口问道,
“龚哥喝酒吗?”
“前段时间差不多天天喝。”
杜衡了然的点点头,“还有其他症状吗?”
“还有的,嗯,我媳妇应该上次都告诉你了。”
“哦。王姐,我告诉你的按摩你做了没?”
王珍珍回道,“做了,这三天一直在做。”
“有效果吗?”
“有吧,还没试过不知道。不过,这两天睡的倒是踏实了不少。”
龚道阳瞪了一眼自己媳妇,什么叫还没试过,乱弹琴。
当然,王珍珍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来,老娘就是没试过,难道说错了?
这好好吃着饭,怎么突然就看上病了?
王淑秋一脸好奇的盯着杜衡看,她对中医这种随时随地的看病方式给吸引住了。
前一阵子她头晕去看病,见到医生没说两句话,她就开始了在各个检查室转悠。
一通检查做下来,什么验血、B超之类的检查单拿到自己手上,一早上的时间就这么没了。
回到诊室,大夫随便看了一眼,然后就说了一句有点贫血,开了点药就打发了。
一早上4个多小时,和医生说话总共不超过3分钟,还花了近400大元,想想就觉的肝疼。
杜衡诊完脉,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事龚哥,应该是最近太累了,简单治疗一下,开点养血安神的药,注意休息就行。”
“怎么治疗?”
杜衡想了一下,然后打开自己的包,取出了针具包,“我给你扎几针,待会出去买点药,回家喝就行。”
杜衡要在饭桌上给龚道阳扎针治疗,至于会不会出现什么风险之类的,杜衡觉得不可能。
治疗风险,在自己手里就不存在,至于其他的风险,杜衡瞥了一眼王珍珍和龚道阳,觉得他们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杜衡准备的时候,王淑秋忍不住问道,“你们中医看病,不都是什么风,什么邪,还说什么通不通的,你怎么治病不说这些?”
这时王淑秋今天晚上第一次主动找杜衡说话,杜衡随意的瞥了一眼王淑秋,他不太想说。
可不说又显得很没礼貌,而且会让王珍珍这个中间人尴尬,便轻声解释了一下,“辨证是给医生自己说的,是为了更准确的找出病因来,方便开方治疗。在一个就是,说了你们也听不懂,像这样简单、明了的告诉你病情,不是更好吗?”
说完,直接拿着准备好的针走到龚道阳身边,“来吧,龚哥,就是这几天我王姐给你按摩的穴位,露出来。”
龚道阳也不是矫情的人,利索的把衣袖和裤腿提了起来。
内关、曲池、三阴交、足三里正是在小臂和小腿上。
杜衡不在废话,直接开始扎针,每一个穴位,都采用强刺激法。
王淑秋看的有意思,想问,却害怕打扰到杜衡,又不敢问。
只剩两个大眼睛,扑棱扑棱的看着。
杜衡觉得差不多了,取下针,一边消毒装包,一边说道“龚哥,明天早上再来找我。再扎一次就可以了。”
“好,明天肯定来。”龚道阳去下袖子和裤腿,轻轻晃动感受一下,“兄弟,我这就不用吃药了吧?”
“药还是要吃的。你喝汤药方便不,要是不方便就吃丸药。”
“有什么区别吗?”
“汤药熬制不方便,味道苦难喝,不过见效快,三四服药下去,你这病也就差不多了。丸药方便简单,不过现在外面卖的丸药都是简化版的,要吃的话,时间就要长一点了。”
龚道阳想了一下,“还是开丸药吧,我这工作忙起来就没个数。丸药方便,到点掏出来就能吃。”
杜衡明白龚道阳的顾虑,农村警察嘛,每天不定在什么地方。
可能大家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正在哪个山沟沟里,给老乡找羊呢,又或者在哪家大门前劝架呢。
准点吃饭都是个难事,更别说喝药了。
024 准备出发
杜衡刚要给龚道阳说他需要吃什么药,旁边的王淑秋再也忍不住,直接问道,“杜衡,你能用你们中医的方法说说我姐夫的病吗?”
“想听?”
“想听,就想知道你们中医是怎么看病的。”
“说也可以,不过要加钱。”
杜衡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抽抽了,突然接了一句很油的话。
这让王淑秋一下子有点懵,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楞了一下,刚刚有点微笑的脸又变的高傲起来,“行,你说多少钱。”
这NM就有点尴尬了。
杜衡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为什么非要油腔滑调的来这么一句呢?
当下也不再接王淑秋的话茬,直接说道“凡健忘惊悸、怔仲、虚烦不寐等症,皆由思虑伤脾、用心过度,以至心血不足,痰火凝滞,精神恍惚。宜安神养血,清火化痰为主。龚哥主要问题在睡眠上,宜用加减温胆汤。配合针灸,一剂见效,五剂除根。”
说着环视了一下大家,“不过鉴于龚哥的工作性质,丸药是比较合适的选择,安神养血丸,或者是安神养血片都可以。”
什么叫专业?
杜衡现在的表现就叫专业。
你不是想听吗,那我就说给你听,要不然你还以为我是骗子呢。
“行,麻烦兄弟了。今天我开车了,不能喝酒,我就以茶代酒敬兄弟一杯。”
“龚哥客气了,王姐在单位可是很照顾我的,你这样可就太见外了。”
一句话,说的王珍珍满面春风,也拉近了杜衡和龚道阳的关系。
“那是我矫情了,我的错。以后有事就来找我,没事也来聊聊天。离得又不远,多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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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
王淑秋看着杜衡和自己姐夫开始哥俩好,冷不丁插了一句,“你说多少钱,我给你。”
NND,这女人有点煞风景,听不懂玩笑话啊。
王珍珍看着有点尴尬的杜衡,赶紧拉了一把王淑秋,“别闹,小衡和你闹着玩呢。”
“哼!”王淑秋借坡下驴,最后还留下个冷哼。
不过这个小插曲也就这么过去了。
酒不足饭饱,几人准备散场。
走到楼下,龚道阳问杜衡,“小衡晚上去哪住?”
“会卫生院,有宿舍还暖和,主要可以睡懒觉不用早起。”
“那你怎么回去,这会儿可没有去镇上的车了。”
杜衡看了一下大街上来往的车流,“没事,打个车就行,三十来块钱,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龚道阳摸了一下兜,掏出车钥匙塞到杜衡的手里,“算了,这会儿也不好打车了,你开我的车回去,明天把钥匙给你王姐就行。”
“那不行,我打个车方便的很。”杜衡赶忙拒绝。
王珍珍压了一下杜衡的手,“行了,我知道你会开车,你就开回去吧。我们家就在旁边,走两步就到了,你开走我们还能省一夜的停车费呢。”
推脱了好几次,实在推脱不了,杜衡只能拿起车钥匙。
刚想离开,王珍珍又笑着叫住,“怎么的,你们不留个电话V信啊?”
好意不能拒绝,那就加吧。
不过这次王淑秋虽然还是高冷,但也加了V信。
看着杜衡开车远去,王珍珍问道“小秋,你觉得怎么样?”
“还行吧。”
“还行就好,你们多联系。他的情况我也告诉过你,人很不错的。”
“就是没房子。”
龚道阳紧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小子手艺不错,几针扎的我又痒又麻,精神头都觉得好了不少。有这医术,还是有编制的工作,你觉得他的前途就只是卫生院的小医生?”
王珍珍挽住龚道阳的胳膊,紧紧的抱在怀里,“我和你姐夫结婚的时候,他也是一穷二白,可是现在呢?”
“他又不是我姐夫。”
“呵呵,这事情你自己看着办,毕竟你也是成年人了。好了,赶紧回家吧,这天儿太冷了。”
三个人前后脚的往家里走去,谁也不在提起这件事情。
早上上班之后,杜衡第一件事情就是看昨天的患儿。
他还以为这家人没有回来,只是例行公事的推开了门,没想到这家人早早的就到了病房里。
“杜医生早。”
“早。”
打招呼的同时,杜衡开始检查患儿。
“不错,孩子恢复的很好,昨天开的药待会再吃一次,后面就不要吃了。我开点小儿常用药,下午没什么变化你们就回家吧。”
“好的杜医生,不吃了?那剩下的药怎么办?”孩子奶奶问道。
“我们要收回来扔掉。”
“扔掉?”孩子奶奶有点心疼,这药这么厉害,喝两顿就治好了病,扔掉太可惜了。
“嗯,扔了,这药没有医生看着,最好不好用。而且也不多了,最多就剩个两三顿吧,扔了不可惜。”三种药都是有毒的,杜衡怎么敢让他们带回去。
没有医生指导,这药会把人吃出问题的。
杜衡想了一下,果断的让孩子奶奶拿出药,留下一顿的量,剩下的直接全部带走。
出门碰上了李娜婷,杜衡想打个招呼,没想到这姑娘直接一晃而过,理都不理杜衡。和昨天的态度相比,天差地别。
“来大姨妈了?”杜衡愣一了一下,也不在意便直接去了大厅。
来到冷冷清清的挂号窗口,看着里面无聊的王珍珍,杜衡把车钥匙递了过去,“王姐,车钥匙给你,车停到后院了。”
“嗯知道了。”王珍珍随手接过车钥匙扔到一边,“小衡,你觉得我妹妹怎么样?”
“挺漂亮的。”当然,也就剩下漂亮了,杜衡暗戳戳的嘀咕了一句。
“那就好,我妹也说你不错,你们后面多联系。你是男孩子,主动一点。好女怕缠男,加油。”
“呵呵,谢谢王姐。”
杜衡笑呵呵的回了句,至于他会不会主动,那得看天意。
那么高傲的姑娘,杜衡不觉得他们之间能有什么火花。
“小杜,这有各村村医的联络方式,你拿好。”李青德从三楼下来,手里拿着一份名单。
杜衡接过来看了看,很全。
“你和他们联系一下,看看你去的时候要不要带点药之类的,别到时候直接抓瞎。”
“好的,院长。”
“还有,你自己找个车,这样方便一点,吃饭加油什么的留好发票,或者是收据也行,财务实报实销。”
幸亏李青德后面跟了收据二字,要不然杜衡都想骂人。
去农村吃饭,你跟我要发票?
扯淡呢?
杜衡拿着名单回了办公室,然后把联系人的事情,交给了吴不畏。
而他等不到龚道阳,便带上自己的针具包,去了马路对面的派出所。
扎针是一方面,另一个就是趁机找人聊聊天。
天天待卫生院,都快待成傻子了。
025 农村人口
村医,全国医疗体系中,处于最低端的存在。
他们很多可能来自家传,也可能只有中专毕业,好一点最多也就是大专,他们解决不了复杂的病症,他们也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手段。
他们甚至没有稳定的收入,除了日常看病卖药,还要下地干活,从土地中挣出自己的日常开销来。
可也就是这么一群人,活跃在祖国大地的各个角落,几乎每一个行政村,都能看见他们的身影。
他们的存在,解决了我国在那段困难时期,老百姓看病难的问题。
那些基础病,常见病,普通老百姓不需要去大医院,在自己家门口就能治好。
随着社会发展越来越好,各个大医院里,各种专业的、大型的、昂贵的医疗器械越来越多的时候。普通老百姓却再一次发现,他们还是去不了这些大型的专业医院。
不会手机预约、不会机器挂号、找不到对应的科室等等,这些都不说了。就算全都会,都找到了,病还没看,就已经几百上千的检查费交了出去。而这些还是不能报销的,这对农民来说,是一件很难承受的事情。
毕竟我国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农村,并不是“华西村”。
说的难听一点,社会高速发展,和他们基本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只是一群刚刚解决温饱,勉强生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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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村医并没有被时代所淘汰。
而且这几年,国家对村医体系也进行了大力的扶持。
比如组织村医进修,提高他们的专业技能。再比如将他们也全都纳入了全国医疗体系,每个月不多,但也可以领到一定数额的补助。
比如杜衡所在的中湖镇,11个行政村,57个自然村,村医13名,全都纳入到了卫生院的体系中。因为中湖镇的收入比较低,他们每个月只能领到600元的补助。
可就这600元,已经能保证农村家庭的日常开销,而且还是比较富裕的生活。
而最关键不是钱,是身份的认同感,是被国家承认的喜悦和自豪。
......
吴不畏果然没有逃脱,他还是被杜衡无情的抓了壮丁,而且还得把自己的车搭上。
不过好在油费报销,还有外出补助,吴不畏也算能接受。
此时的吴不畏扫了一眼旁边闭目养神的杜衡,然后专心致志的开车,他们今天的目的地,是最远的木板沟。
这会儿,闭目养神的杜衡并不是真的在休息,而是看着眼前淡蓝色的屏幕。
4/1000的数据已经不能让他的心起波澜了,增加的那个1,只能是从龚道阳身上来的。
而真正让他感兴趣的,让他充满斗志的,还是下面那个50000的数字。
那就是他奋斗的源泉。
抬眼再看看这个统计数据,杜衡觉得这种统计方式,对自己也是有帮助的。
每次治疗过后,系统就会开始统计数据。如果每次杜衡都能及时的看一眼,就能发现自己的治疗是不是有效,是不是正确的。
这样,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无效治疗,甚至是错误治疗。
对自己,对病人来说,这就是一个保证。
行驶的这条路虽然是柏油路,可年久失修,缺乏养护,并不是太好走。
左边一个大坑,右边一个隆起,使得吴不畏开的小心翼翼,速度并不是很快。
“师哥,昨天下班后,你和李娜婷吵架了?”
杜衡被晃的难受,也睁开了眼睛看向前面,“没有啊,你从哪听说我们吵架了?”
吴不畏嘿嘿笑了一下,“下班的时候我看见你们两在门口说什么呢,然后李娜婷好像有点不高兴,甩手走了。师哥,你们两个是不是谈对象呢?我给你说啊,女孩子要哄,你服个软,说两句好听的,基本就没事了。”
杜衡也笑了,他们两人在一起,基本什么话都说,还是比较轻松的,“你可别胡说,我可没和人家谈对象,传出去对人家名声不好。”
“没谈对象啊,那她昨天的状态怎么像是耍小脾气呢,和我女朋友不高兴的时候一模一样。”
“都是小姑娘能有什么区别。”杜衡也不是太清楚女孩子发脾气有什么区别,“说好请她吃饭,不过昨天我说的时候,她不知道抽哪门子风,突然不去了。”
杜衡说着还笑了,“不去也好,还剩下点钱呢。”
“师哥,你请人家喝奶茶我知道,什么时候答应的请吃饭啊?”
杜衡想起了那天李娜婷的动作,心里多少有点不自然,看了一眼吴不畏说道,“好好开你的车,问题真多。我问你,伤寒论看的怎么样了?”
“额~~~”
吴不畏有点无语,这师哥有点不讲武德。
杜衡也就是随口一问,看着吴不畏不说话,便换了一个话题,“昨天给你的名单,你都联系好了吗?”
“联系好了,也问清楚了。木板沟一共下辖4个自然村,不过都离得很近。有121户,在册人口603人,常年在家人口275人。其中过六十岁以上老人有135人,二十岁到六十岁成年人101人,孩子只有39个。”
“好详细的数据,不过这人口比例。。。。。。老人居然这么多。”
“现在干农活不挣钱,生活又处处需要钱。咱们这里离市里近,年轻人全跑市里打工去了,遇上孩子上学的,把孩子带走也是正常现象。”
“你很了解啊。”
“嘿嘿,都是昨天打电话,听那些村医们说的,每个村情况都差不多,都是老人多、孩子多,年轻人根本就没几个。”
杜衡默然,他就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怎么可能不清楚状况,只是没有专门统计过,不知道具体数据而已,“那101人的成年人中,估计全是四五十的人,年轻人可能没几个。”
“这你还真说对了,木板沟的村医左亮亮说了,木板沟现在就一个年轻人,其他人全部出门了。而这个年轻人还是因为有点精神病的原因,才没有出去。”
听到这个消息,杜衡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发出一声悠悠长叹。
看着马路边上堆积的白雪,杜衡对木板沟那两百人充满了热情。
026 送医上门
左亮亮,一个四十六岁的瘪瘦汉子。
穿着崭新的青黑色大棉衣,一双油光锃亮的皮鞋。
可是看着他伸出手,上面布满了干裂的皴痕。尤其是笑的时候,那一口黄里透黑的牙齿,你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大夫。
现在每个村大队,都会划出一间屋子,留给村医办理诊所。
木板沟也不例外,诊所就在村大队的院子里。
“欢迎杜医生、吴医生。”等到吴不畏和杜衡下车,左亮亮很热情的伸着手就上来了。
杜衡赶紧握住左亮亮的手,客气的说道,“左叔,你可别寒掺我们,都是老熟人了,这么客气干嘛。”
这到不是杜衡乱说,他们之间还真是比较熟悉的。
村医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到卫生院去一次。
或是领钱,或是培训,或是找帮助,反正都是见过面的,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
杜衡已经上班五年了,说熟悉一点不为过。
几人谦让着进了诊所,寒暄过后,左亮亮也拿出了一个册子。
“这是去年开会之后,我统计好的册子,杜医生你看看,有什么问题我在改改。”
“左叔做的可真详细,这可省了我不少事。”
左亮亮呵呵笑了一下,“你们这次来还有什么任务吗?”
杜衡把手里的册子递给吴不畏,自己转头和左亮亮聊天,“左叔,我们这次来有两个目的,第一个就是完善全村的健康档案,上级有要求,六月前要完成全区建档。我看了左叔做的,很全面,家庭成员,健康情况,病史记录这些都是完整的,我就不用多此一举了。”
再次被夸,左亮亮也忍不住的得意一下,“应该的,也是为村里人服务嘛。”
“第二个呢,就是送医上门,帮着大家看看病,解决一点力所能及的问题,这一点需要左叔支持。”
杜衡说完,左亮亮就拍了一下大腿,“这个好啊,这是个好事情。你是不知道啊,我自己水平有限,很多时候吧看不明白,也不敢开药。村里都是些老人,他们担心麻烦在外面的娃娃,又舍不得花钱,都是随便凑活,能抗就抗。这时间一长啊,小病拖大病,轻症变重症,好多人还留下了后遗症,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话说的杜衡就没办法接了。
好在左亮亮继续说道,“这么好的事情,我肯定支持。你说吧,要什么支持,我能做到的绝对不说二话。”
杜衡看了一眼诊所,看着后面自己发黄脱落的中药柜,“左叔,你这的中药还能用吗?”
“能用,保存的很好,不信你看看。”
“那我看看。”
这可不是杜衡不给面子,看病吃药,这种事情也不能给面子。
中药一旦保存不好,受潮或者变质,它的药性就完全是两码事,那是会吃出人命来的。
挨个抽屉拉开,尤其是靠近地面的抽屉,杜衡检查的更是仔细。
不过也正如左亮亮说的,药材保存的很好,没有出现什么不好的情况。
杜衡检查完,左亮亮笑着说道,“我平时的时候都是很小心的。”
“药材都很好。左叔,这次我们来,没有带什么药物,所以我这边诊断完,抓药熬药的工作,可能就要麻烦一下你了。”
这话一出,左亮亮眼睛亮了一下。
很明显,杜衡是在让利给他。
“应该的,应该的。”左亮亮谦虚了两句,又有点犹豫的问道,“你这次治病收钱吗?”
杜衡呵呵一笑,“不收钱。我们出来的时候,卫生院是有补助的,送医上门,诊断看病不要钱。病人只需要掏点取药的钱就行。”
“那就好。”左亮亮松了一口气。
要是要钱的话,估计进门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看,“那这样吧,你们在这里坐一坐,我去找大队支书,让他在广播里通知一下,明天早上开始,就在这里开始看病怎么样?”
杜衡想了一下,他觉得既然叫送医上门,那就有诚意一点,自己背个药箱去村民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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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让老人们跑一趟,显得他架子有点大,不太好。
“左叔,不用了。我们直接上门吧,免得老人们跑一趟。”
左亮亮有点为难,可看病的是杜衡,也只能由着他。
“那行,就照你说的来。走吧,先去我家,吃完饭,咱们喝一点,明天再开始。”
“左叔,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全乡都要做,时间有点紧。不过还是得麻烦左叔,你看哪家方便,给我找个吃饭的地方就行。”
“这有什么找的,你们看病的这几天,就在我家吃饭,晚上就住到我们家。”
“那可太麻烦左叔了,晚上就不用了,我们开车了,晚上回去。”说着背起自己第一次背出来的药箱,“左叔,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左亮亮大手往后一背,爽快的来了一句,“走。”
“这家就老两口,男的叫左树才,75了,去年下半年突然得了个偏瘫,左边的胳膊和腿动不了了。吃了几次药,太贵了,药也就停了。女的叫杨英,70,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有点三高,也是嫌药太贵,已经停药好久了,平时会时不时的有点头晕。”
左亮亮一边带路,一边直接开口介绍,不打丝毫的磕巴,“这两人是我的二爹二妈,有两个子女,一儿一女。我那妹子嫁的远,两三年回来一次,指望不上。我那兄弟也难,两个老人要吃药,两个孩子上学也得要钱,早早的就进城打工去了。”
说话的功夫,三人进了眼前的小院子。
“二爹,二妈,在不在?”刚进院子,左亮亮的嗓门就大了起来。
看着一个老太太阴着脸掀开门帘,左亮亮接着说道,“二妈在家呢,这两位是卫生院的大夫,来给你们上门看病来了。”
说着就把杜衡和吴不畏让到了前面。
不过老太太就看着他们,却不说话。
左亮亮随后看到老太太的神色,紧接着说道,“放心,看病不要钱。”
“快,快,进屋。”
杜衡微微一笑,好嘛,这也太实在了。一听不要钱,笑容都有了,也把人往屋里招呼了。
屋子收拾的很干净,就是有点冷,老头躺在炕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哎呀,你们也没提前说,我没把火生起来,这屋子里太冷了。”
老太太嘴上说着冷,可就是半天不见动弹。
027 中风瘫痪
当然了,是不是生火杜衡也不在意,他是来看病的,又不是来取暖的。
“大娘,不用忙活了,你找个地方坐好,我们给你做个检查。”
“你给我家老头看看就行,我就不用了。”
“没事,你们两人都要看的。”
老太太说归说,手底下那是相当麻利,还没等杜衡说完呢,已经随手拉过来两张凳子,把杜衡看的一愣一愣的。
“不畏,你给老太太先量个血压和脉搏,我给老爷子做检查。”
“好的师哥。”
这次出门,他们就是奔着全民体检来的。量血压,测脉搏都是基本操作。而且病历记录中,这些都是基本要求,必须要有的。
杜衡不管吴不畏了,两人各有分工,他自己则是脱了鞋上炕,认真的检查老爷子。
“老爷子,我是卫生院的医生,我叫杜衡,我帮你检查一下。”
杜衡很亲热的打声招呼,可老爷子就直挺挺的躺着,不赞成也不反对,就是简简单单,鼻腔里“嗯”了一声,而且脸色有点黑。
不能说话还是不想说话?
不管怎么说,杜衡都觉的这老爷子有点火旺,得降!
瘫痪,无外乎两种原因造成,一种是外因造成的,就像什么车祸、坠落、砸伤之后,腰断了腿断了之类的。
还有一种就是内因,中医叫做中风。
中风非外来之风,由心火暴甚,肾水虚衰以为本气自病,是以为湿,湿则生痰,痰能生热,热极生风。
风痰塞其经络,致使口不能言,或手足不为人用。
杜衡详细检查完,心中确定,这就是个中风后遗症。
不过这番检查也能看出来,老太太平时的照顾很到位,左边瘫痪的左腿和左手,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退化萎缩。
估计老太太经常给老爷子做按摩,老爷子本身,也会拄个拐杖之类的东西活动活动。
杜衡检查完毕的时候,其他几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杜衡。
尤其是老太太,更是用一种希冀的目光看着杜衡。
“大夫,我们家老头情况怎么样,还能恢复不?”
左亮亮也是差不多的表情,“杜医生,我二爹这情况还能站起来嘛?”
杜衡做起了身子,眼角余光扫到了老爷子,从老爷子脸上也看到了些许的期盼。
杜衡快速的搜刮脑海中的知识,一一和老爷子的检查结果做对比,对后得出结论,有希望。但在这在前,他还要确定两个问题。
“老爷子,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老头终于说话了,而且中气十足,“腊月二十四,拿东西的时候起身猛了点,当时就晕过去了。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一直不见好就回来了。”
能言语,很好。
可是这个时间有点对不上,要是没记错,刚才左亮亮说有半年之久了。
杜衡疑惑的目光,左亮亮也看见了,立马解释道,“半年前就晕倒过一次,那时候手脚就不听使唤了,不过勉强还能站立。腊月里又晕倒了一次,然后就先现在这个样子了,左半边完全不能动弹了。”
话还得听全了,这一半一半的容易出错,要知道腊月也才刚出去,到现在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
“大娘护理的很好,腿和胳膊的肌肉没有萎缩,还是有希望站起来的。但是呢这个时间有点长了,治疗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最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就要看病人自己,还有家人的照顾了。”
“行行行,只要能站起来,自己吃饭上厕所,那就谢天谢地了。”老太太是一脸的感激模样,双手合十连连感谢杜衡。
杜衡从炕上赶紧摆手,“大娘别这样,我只说有希望。”
“有希望就好,有希望就好。”
杜衡也是无奈了。
从进门就能看得出来,老爷子和老太太全程黑脸,估计刚吵完架。老太太应该也是伺候烦了,一听有恢复的机会,就有点失态了。
“不畏,把我药箱里的针拿过来。”
吴不畏拿针具消毒,杜衡趁着这个功夫把老爷子的病例写了,总不能什么都扔给吴不畏。
这次行针,位置的选择就比较多了,曲池、合谷、环跳、足三里就是必须取的穴位。
比如指关节要保持活力,那八邪就要取,其他的位置也是一样的道理。
杜衡心里默算了一下,这次差不多要取十多个穴位。
穴位虽然多,杜衡扎着也累,可还是有好消息的,老爷子的腿和胳膊,居然强烈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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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给了杜衡很不错的信心。
瘫痪最怕的是什么,就是患处没反应,没知觉,那才是要了命了。
一通忙活就是半个小时,杜衡把针取下来,便开始让吴不畏记方下药。
血虚风中左,则左不遂,气虚风中右,则右不遂,风在筋脉为拘急,营虚风中则不仁,卫虚风中则不仁。
杜衡略一思考,脑海中就跳出一个方子,专治半身不遂,“白术6克,党参15克,天麻15克,沉香6克。。。。。。。。加姜片少许,水煎服,一日三次。”
一共十余种药物名称,从杜衡嘴里说出,吴不畏手底下的笔则刷刷的快速记录。
杜衡说完,吴不畏也记录完毕,把写好的方子递给杜衡。
杜衡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签上自己的名字,撕下下面的复印页递给老太太,“大娘,这就是方子,你就照着方子抓药,六副药一个疗程,先吃三个疗程的,然后给我打电话,或者每个星期五到卫生院找我。”
老太太小心翼翼的接过方子,然后又很小心的放到炕头的一个鞋盒子里。
打开一瞧,里面是摆放整齐的药瓶瓶。
“大娘,你每天要辛苦一下,在大爷这边胳膊和腿上,早晚两次按摩。你过来,我给你指一下,这个几个地方,要按的重一点。”
杜衡把老太太叫到身边,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的教导,让她记住需要重点按压的穴位。
老太太学的也很认真,可到底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总是学了后三个,前面的就忘了,按起来也就开始胡按了。
直到老太太学会,她才心满意足的收手。
“呀哎,你看看我,脑子糊涂成什么样了,居然没给你们泡杯茶,你们坐一会,我给你们倒杯水喝。”
杜衡和吴不畏偷偷对视一样,都觉得这老太太变脸太快,没去演戏浪费了。
“大娘,不忙活了,我帮你看看我们就走了,还有很多人家没去呢。”
“不喝了啊,那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的大娘,你过来坐好,我给你看看吧。”
“那好,麻烦大夫了。”
杜衡下炕穿鞋,坐到老太太边上,准备给老太太检查一下。
028 消渴之症
左亮亮进门就说了,老太太有三高。
吴不畏刚也给老太太量了下血压,已经记录下来了。
所以杜衡没有着急诊脉检查,而是先打开了吴不畏刚记好的病历本。
血压一栏有个180?
杜衡眼睛都直了,血压这么高?
“不畏,你这没写错?”
“师哥,没错,我测了三次,都是这个值。”吴不畏往前凑了一下,指着下面说道,“你看这个数字,是不是也高的吓人?”
血糖12.8?
杜衡的小心脏猛的被抓了一下,他有点不相信这个数字,“不畏,你没有测量错?”
“不会,测完血压之后,我不放心,用我们带的血糖仪测了两次,就是这个数字。”
我的乖乖,正常人血压120 算正常,135算冒顶。180,直接高出50个值。血糖也是,正常的范围3.9-6.1,这老太太直接搞出个12.8,成常人的两倍。不用想,血脂肯定也不在正常人的范围内。
一般情况下,不论是血压还是血糖,只要有一样达到老太太的数值,早就天旋地转,稳稳的晕过去了。
可现在,看看这个活泼乱跳的老太太,杜衡发现最危险的不是躺炕上的老爷子,而是地上瞎转悠的老太太。
说个难听的话,就这两个数值,不定什么时候,老太太嘎嘣一下就没了,抢救的机会都不给你。
左亮亮看着杜衡两人指指点点,他也好奇的探头看了一下,然后他就和杜衡一样的样子,也是被吓坏了。
他是村医,他的一项基本工作就是给村民量血压,一些基本数值他还是很清楚的。
现在看着自己二妈的血压,他也觉得自己脑门上的血管在不停的跳。
杜衡稳了一下,或许是因为空腹的原因,造成了这种虚高的数值也说不定,抱着一丝期许的问道,“大娘,早上吃饭了吗?”
“吃了,给老头打了个鸡蛋,泡了点馍馍,我吃了两个昨天煮的洋芋。”
杜衡觉得自己喘气的声音都在抖,高血脂害怕的是什么?就是高淀粉的食物啊。
“大娘,以后可不能这么吃啊。一日三餐,要按时吃。高淀粉类的食物,尤其是洋芋、面食,就不要再吃了。你血糖这么高,空腹吃洋芋你身体受不了,会有生命危险的。”
老太太却不以为然,“没事,我天天都这么吃,一点事都没有。”
杜衡听老太太这么说,只能归类为身体已经习惯了这种数值。
三高病症与中医消渴一症对应,而消渴所表述的范围更广一点。
消渴之症虽有上中下三消之分,不过对于老太太这种情况,根本不用分太细,只要用“三消饮”一方足以。
“大娘,我说的实话,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大爷还需要你照顾呢。”
“行行行,听你的,那你说怎么治?是不是也得扎针啊?”
“不用扎针,我给你开个方子,一天两次,饭后服用。”
“那你开吧。”老太太到是不谦虚。
杜衡转身对旁边的吴不畏说道,“不畏,老太太这病怎么治疗。”
杜衡的提问随时随地,这阵子下来,吴不畏早就适应了,刚才他就已经想好了。
“病属消渴,用“三消饮”的方子。”
杜衡笑了,这时吴不畏第一次答的这么痛快,而且还是正确的,“三消饮的方子知道吧?”
“知道。”
“那就别愣着了,赶紧去写吧。”
“唉。”
吴不畏差点开心的跳起来。
这段时间,说实话,他被杜衡打击的有点没信心了。
吴不畏开始写方子,杜衡又把视线转到了左亮亮身上,“左叔,婶子的病你要照看着点,血压血糖这方面一定要注意。方子开好后,叮嘱她按时吃药。你就多费点心,多给量量血压和血糖,只要恢复到正常值,或者是接近正常值,药就变成一天一次。”
左亮亮点点头,“这个放心,我一定会上心的。唉,平时也测,就这两天没测,没想到高出这么多。”
说话的功夫,吴不畏已经写好了方子,杜衡接过来看了一眼,把人参3克直接改成了15克,“现在人参都是人工种植的,药效弱了很多,你那点量够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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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不畏不好意思的挠了一下脑袋,他是按着书上的方子写的量。
杜衡说了一句也就不再多说,转而把方子又给了老太太,“大娘,方子拿好,抓药就到村上诊所就行。还有啊,不要喝酒,不要吃肥肉,不要吃高淀粉的食物,比如面条、洋芋就不要吃了。多吃米饭、蔬菜。”
老太太有点为难,作为一个西北人,不吃面,不吃洋芋,好像就没什么吃的了啊。
“大娘,我可不是说笑的,这些东西对你危害太高了,偶尔吃一顿行,可连着吃绝对不行。”
“行吧。”老太太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左亮亮也开口了,“杜医生你放心,我会监督的。完了我给我兄弟打电话,让他给家里多买点米和菜。”
“这样就好。”
说罢起身,背好自己的药箱,“那我们就走吧,后面还多着呢。”
老太太也起身,“你们真的不要钱啊?”
左亮亮佯怒,“二妈,人家是卫生院的医生,说了不要钱就不要钱,不会骗你的。”
“我就问问。”
“你照顾我二爹去吧,我们走了啊。”
出了门,杜衡才发现,太阳居然到了正中间。
掏出手机瞄了一眼,好嘛,11:37。
早上九点到的这儿,三个小时,就看了一家子。
“杜医生,吴医生,时间不早了,先去我家,吃完饭,咱们再行动。”
左亮亮看看时间,也不准备带路了,还是先吃饭要紧。
杜衡这会儿也饿了,正好也要找个时间想一下,他觉得可能自己的方法出错了。
要是按着现在的安排,下午继续上门治疗,光是木板沟这百十来户,估计就得小一个月,更别说还有其他十个行政村。尤其像杜家沟这样的大庄子,下辖6个自然村,人口超过三千人的,那得干到什么时候去。
中午吃饭的这个时间就正好,可以让他很好的规划一下该怎么办。
“那行,我们先吃饭,麻烦左叔了。”
“看你说的,你们能来,那是帮了我大忙,也是为乡亲们好。走吧,吃完饭,你还得忙呢。”
三人说笑着往左亮亮家走去。
029 及时调整
饭是左亮亮爱人做的。
一碗臊子面,一碟子红肠,一碟子白切肉,配上红红的油泼辣椒,加上两大头蒜,再滴上几滴醋,瞬间就有了到家的感觉。
杜衡也不客气,美美的迭了两大碗,舒舒服服的放下了筷子。
看着还在呼噜呼噜捞面的吴不畏,杜衡往后靠了一下,挺挺腰,准备消消食了。
今天早上的治疗,开具的药方,系统已经显示为有效治疗。
5/1000
增加的一例,应该是治疗老爷子增加的,也就是说对于治疗瘫痪,杜衡的思路和开药是正确的。
老太太的数据到现在没有统计,杜衡猜测,应该是老太太还没有喝药的原因。
对于老太太的病情辨证,还有对应开出的“三消饮”,杜衡心里是有把握的。
那么这一个早上,看病治疗没什么问题,可这方式方法绝对的不行。
一早上就看两个,搁谁都不愿意。
总结一下问题。
第一,治疗太过繁琐。
如老爷子半身不遂的情况,扎针确实是加快恢复的手段,可那是保证一直扎针治疗的前提下。
现在的问题是,自己没有时间,也不方便天天来为老爷子扎针,扎一次和不扎针没有区别。
所以,今天的扎针,纯属一次没有太大意义的治疗。
虽然是正确的、有效的,但是没有意义,还浪费时间。
第二,进户检查。
这就是杜衡自己想的太简单,太过理想化了。
医生去病人家的时候,路上浪费时间。进门之后,客套寒暄浪费时间。检查治疗开始,解释收费取药的问题,还是浪费时间。
杜衡接过左亮亮媳妇泡好的茶水,说了声“谢谢”。
然后视线在左亮亮身上不停的游移。
杜衡对于早上拒绝左亮亮的提议,现在感到无比的后悔。
要是当时就接受大喇叭通知,村民集体到大队村委定点检查治疗,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唉,还是太年轻了,经验不足。
杜衡想开口,可是又有一点不好意思。
可是这事情又不能任由他拖延下去,时间久了对谁都不好。
杜衡自己已经被那50000的补助,勾引的心急如焚,很不得立马就完成任务数量。
长时间待在村上,天天打扰左亮亮和他爱人,不论是心里,还是面子,都有点过不去。
吴不畏也是,小年轻一个,还不是卫生院的正式员工,天天跟着他到外面受罪,时间一长,心里必定不舒服,造反是迟早的事。到了那时候,独留杜衡一人,速度会更慢。
另一个不同意的,那就是李青德了。不能在规定时间内交任务,那就是他工作的失职,对他的调任是有很大影响的。所以,很大程度上,如果太慢,杜衡就得接受李青德追屁股的催促,那样更烦。
所以,杜衡思前想后,面子暂时要不得,该开口还得开口。
“左叔,真是不好意思,早上拒绝了你的提议。”
“没事,你也是为了老百姓着想,体贴这些老头老太太嘛。”
杜衡尴尬的笑了笑,“还是我太年轻了,没有理解左叔的好意。这一早上的情况,让我明白了不少,左叔的提议是为了我好啊。”
左亮亮听风辩音,立马就知道杜衡的意思。
他也不是那种非要看杜衡笑话的人,也不需要杜衡开口求他,毕竟他以后只要还当一天村医,还领那份补助,那他用到杜衡的地方,绝对少不了。
左亮亮爽朗一笑,直接开口说道,“这样吧,我觉的早上这么检查太浪费时间了,要不我还是让村支书通知,让大家伙到村委门口来排队,这样速度会快一点。”
“来得及吗?”杜衡也不矜持了。人家都给面子了,自己在矜持就有点太装了。
“来得及,现在都有群,村上还有喇叭,不出半个小时,全大队的几个村子就全知道了。”
“那就谢谢左叔了。”
左亮亮站起身往外走,“你们两喝口茶,待会让你婶子领你们去屋里睡会,我现在去找支书。”
左亮亮走了,杜衡轻松了不少。
而吴不畏学霸附体,这会刚吃完饭,就已经掏出《伤寒论》看了起来。
他的想法很简单,一切跟着师哥的指挥棒转就行,自己只要给师哥打好下手,其他的自己不操心。
看吴不畏看书看的认真,杜衡也不打扰他,自己也从包里拿出一本《诸病源候论》看了起来。
温故而知新,多看书,多和脑子里的知识相对照。融汇对比,每次都会有不一样的认识。
比如今天早上给老爷子开的治半身不遂的方子,那就是脑中知识相对照,结合病因与药物特性开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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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搁以前,他连毛都摸不到一根,最多也就是开个四物汤,开开中成药。
自己搭配开方?
开个锤子都不行。
两人看书看的认真,左亮亮媳妇也不打扰,给他们端了点瓜子糖果,就赶紧照顾刚放学的小儿子去了。
左亮亮去的快,来的也快。
当然了,村里的支持也很快,他的人刚进院子,村委屋顶上的大喇叭就开始广播了。
“各位村民注意了,今天下午两点开始,卫生院杜医生在村委为大家免费检查治病,都听清楚了,免费检查治病。都把手里的活放一放,积极参与。”
带着电流声的大喇叭,一口气喊了四五遍,吵得人耳朵疼。
不过杜衡觉得效果不错,就这声响,就这时间点,在家的基本全能听得见。
“好了,支书也很支持。你看我还没回到家呢,这大喇叭就已经喊上了。”
“麻烦左叔了。”杜衡收起了手里的书。
“客气啥,这也是为了乡亲们好嘛。”
杜衡很客气的笑笑,“左叔,下午人多了,还得麻烦你给我们搭把手。”
左亮亮脱下自己的大棉衣,往杜衡跟前一坐,好爽的说道“我听你的安排。”
“我是这么想的左叔,下午开始后,先从你身边过,你帮着量量血压作个登记,然后让不畏确认一下家庭信息,有需要补充的让他补一下。他弄好之后,直接把人推给我,我开始给人检查开方,你看可以吗?”
左亮亮没什么不同意的,当时就点头同意了下来。
不过按照这个安排,他和杜衡就分开了。
今天早上杜衡辨证开方的本事,可是让他大开眼界。
其实他想坐到杜衡身边,学学杜衡看病的本事,像他这样的村医,要提升能力,是比较困难的一件事情。
显然这是一个好机会,几十上百人的检查治疗,多多少少能学到点东西。
不过杜衡这样的安排不能说错,毕竟吴不畏看着就是跟他的徒弟,多照顾一点肯定没错。
030 博康康复
杜衡三人出发的比较早,一点四十就出门了。
可到了地方一看,整个村委已经围满了人,属老头老太太居多。
杜衡一看这架势,心中也是明了。
大家这么捧场,原因无非就两个,第一,大家都觉得卫生院的大夫,水平要比村医强,而且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第二,免费啊。大喇叭喊了一中午,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第三,凑热闹。反正刚下过雪,地里也没活干,凑一起聊天也行啊。
看着杜衡三人过来,一群人呼啦啦的就围了过来,场面要多乱有多乱。
不过这样的场面可难不住左亮亮,尤其是村支书也到了现场。
披在身上的大棉衣往上一顶,眼睛瞪圆,嗓门扯大,指着推推搡搡的人群喊道,“往后退,都别挤,这么挤着,大夫怎么看病?”
说着走到刚搬出来的桌子跟前,顺手拉了两个人站好,“都往这排队,不排队的不看。”
作风相当的粗暴,可效果那是相当好。
吵吵闹闹中,不用人指挥,全都排好了队。
杜衡三人也不愣着了,穿好白大褂,各就各位。
手里有左亮亮已经整理好的档案,上面的既往病史也都记录的很清楚,杜衡的工作可以说相当的轻松。
而他的工作就是正常的问诊检查。
有一部分人是已知病症,只需要查查有没有变化就行。还在吃药的,叮嘱继续吃药,或者给换换药。
还有一部分,从来没有去医院检查过的,反正是身上各种不舒服,趁这个机会看能不能治一治。
杜衡知道自己现在的水平很高,可是高到什么程度,他并不是很清楚。
在卫生院,没有能参照的对象。自己现在治疗的病人还少,还没遇上什么疑难杂症,也不好做对比。
可是今天排队看病的这些人,只要自己一上手,望闻问切四诊合参,每个病人的病情都能很清晰的判断出来,结合已经登记过的数据,一个都没有出错。
先查后辩再开药,一个人一套流程走完,大概也就五分钟。
碰上稍微复杂一点的,也就是高血压加关节炎引起的关节疼。这并没有什么难的,多花个两分钟也能搞定。
不过吴不畏就有点难受了。
杜衡光检查,嘴里吧嗒吧嗒的说个不停,可是吴不畏要把杜衡对病人的辨证写下来,还要把药方也写出来,而杜衡要做的,就是拿过来看一眼,然后在药方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下午四点,吴不畏已经忘了具体写了多少分病例和药方,反正在他的印象中,绝对已经过了三十个。
吴不畏觉得,自己上学五年写的字,都没有今天这两个小时多。
别的不说,现在已经开始手指头发酸,手腕发酸,写字的手,已经有点发抖了。
看着杜衡没又休息的赵头,刚把一个病人送走,吴不畏赶紧说道,“师哥,休息一会吧。你呢喝口水,上个厕所,也让我缓一会,手腕快断了。”
进入状态的杜衡,完全没有注意到吴不畏。此时被吴不畏提醒,看着吴不畏痛苦的表情才反应过来。伸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左亮亮,精神头还不如吴不畏,早就蔫蔫的了。
“行,休息十分钟。”杜衡笑着答应,“左叔,让大家等一等,我们休息十分钟,上个厕所就回来。”
左亮亮一副如蒙大赦的表情,赶紧跳起来喊道,“大家都等一下,让杜医生休息一下,上个厕所就回来。”
有些人虽然和左亮亮不是一个村,可大家都是一个大队的,都是比较熟悉的人。听到左亮亮说休息一会,也没人说个不同意。
反正你们能看就看,不能看我们站一起也是在聊天,不耽搁。
就在杜衡三人进到诊所里,村委大门前来了一辆SUV.
车里坐着两男三女,五个穿着职业西装,外面套着一件羽绒服的年轻人。
村委门前的景象让他们不敢下车。
村委大门左侧,是整整齐齐排队的人们。
村委大门右侧,是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聊天的人。
两边泾渭分明,不过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大部分都是老头老太太。
“李组长,我们还下去吗?”坐在后排靠窗的一个女孩,看着外面将视线集中到车上的老人们,顿时变得紧张无比。
开车的年轻男子手把着方向盘,心里也是惴惴不安,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忽然看到前面的桌子,还有桌子上的血压计,眼睛顿时一亮,“看到前面的桌子了吗,应该是和我们一样目的的同行,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公司的。”
李组长转头看着车里的四人,“各位,咱们能挣多少钱,就看咱们今天能邀请到多少人。打起精神来,想想这段时间的培训,该教的都教给你们了,该怎么说,相信你们一定都记得。就按着培训的那么来,我相信大家一定行的。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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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
四道车门被关的声音同时响起。
五个统一职业西装的年轻人,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下车后的五人,整理一下衣服,迅速集合到后备箱,每人拿了一摞红帽子,还有一叠宣传彩页。
相互之间眼神鼓励,脸上挂上看起来非常真诚的笑容之后,朝着不同的人群分散而去。
车上紧张提问的姑娘,这会儿笑容灿烂,一点都看不见刚才紧张的神色,款步移动到已经检查完,围在一边聊天的几个老太太身边,“大娘,你们好啊,你们这是干嘛呢?”
小姑娘的笑容很甜,总是显得那么美丽,几个大娘也被感染,跟着笑了笑。
一个微胖,个头却不高的大娘回了句“看病呢。”然后视线就移动了姑娘手里拿的帽子上,“姑娘,你们是干什么的?”
姑娘心中微动,看病的?呵呵,应该和自己是一路的,不过大家的路子不同而已。
“大娘,我们是博康康复中心的。这个月我们中心推出了,关爱农村老人,关注心脑血管健康的活动,邀请了全国心脑血管专家,免费为大家讲解心脑血管疾病的危害,还有预防手段,并且免费为大家提供专业的检测。”
“免费?你们也免费吗?”
姑娘眼睛一转,甜甜的笑着问道,“大娘,你们刚才看病也是免费的吗?”
“是啊,免费看病,看的可好了,把把脉,就知道我是什么病。”
也是免费,那应该没错了,肯定是同行。不过这对手血本下的比自己这边足,居然真的找了个能看病的老专家来。
大娘听到免费,心里已经激动的不行了。
今天运气是真好啊,先来一个免费看病的,又来一个免费做血管检查的。
“姑娘,你们真的都免费啊?”
“是的,全都免费。全国知名专家的讲座免费,检查也免费。”
031 野鸡协会
姑娘的眼睛很大,也很亮。
这会儿配上她那甜美的笑容,会不自觉的让人产生亲近感。
大娘确认免费后,接续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来?”
“来?”大眼睛姑娘当即解释,“是这样的大娘,因为检查需要用到很多仪器,还需要很多专业的医生,所以,我们不来这里检查,大家要去我们中心做。”
大娘不高兴了,这姑娘看着挺漂亮的,怎么胡说话呢。你要免费检查,不来怎么检查,去你们那里,谁知道你们那是哪。
想到这里,大娘不复刚才的热情,态度立马就冷了下来,“不去。”
大眼姑娘看大娘不高兴了,连带着跟前聊天的几位也没了笑脸,她却是想着培训的内容一点不慌。
这些情况,培训的时候已经全部讲到了了,都有相对应的话术,而且她还有一个杀手锏,对这些老头老太太绝对有效。
“大娘别着急,到时候,我们会有专车来村上免费接大家去我们中心,讲座和检查结束,我们还会提供一顿免费的午餐,然后继续安排车辆把大家送回来的。并且啊,每一位参加培训的老人,我还还会赠送三斤鸡蛋。”
大眼姑娘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老太太的神色,等到说有免费鸡蛋的时候,几位老太太已经又一次热切了起来。
不过领头的大娘还是比较的稳重,虽然也是一副很激动的模样,但还是在克制。
“咳,姑娘啊,你们什么都免费,又是车接车送,又是送鸡蛋的,你们不会是骗子吧?”
“怎么可能,大娘,你就放心吧,我们是和金州心脑血管预防与治疗协会合作的,我们这次办的这个活动,也是金州心脑血管协会赞助的。”
说着把手里的宣传彩页赶紧每人发了一张,指着上面的专家照片,还有这个协会的铜牌牌,大红章给各位老太太看。
“政府组织的啊。”
“大娘这么理解也没错。”
说话的大娘对于彩页上的其他内容看不太懂,可是她对大红戳有着莫名的信任感。
在她,或者在广大农民的心中,大红戳就代表着政府,代表着正式单位。
大娘拿着彩页翻来覆去的看,眼神却始终往大眼姑娘手里的帽子上瞥,“那你们什么时候来?”
妥了。
大眼姑娘看着几位大娘的神色,心中一喜。当他看见大娘的目光时,赶紧把手里的帽子发了出去,“这是我们中心免费为大家定制的帽子,也是免费送给大家的。”
大娘终于拿到了这个心心念的红帽子,笑的后槽牙都漏了出来。免费检查和鸡蛋还不知道在哪呢,还是先把帽子拿到手,才是最实惠的。
大眼姑娘则是继续介绍,“各位大娘阿姨要是愿意,我们待会登记一下大家的电话和姓名,统计一下人数,明天早上,大家戴好我们的帽子,我们就在这里接大家。”
“还要戴帽子啊。”
“这帽子醒目,统一管理嘛。因为我们老人很多,有个醒目的帽子戴着,也不容走丢。”
“你说的也是。”
大娘喜滋滋的摆弄着手里的帽子。
姑娘一看差不多了,掏出身上的小笔记本和笔,“大娘,说一下你的名字,年龄,还有电话,明天早上方便我来接你们。”
“好,我叫张连菊,今年。。。。。。”
而这一幕,在整个村委门前同时上演。
很快的,这个五个年轻人都开始了登记的工作。
村支书拿着手里的帽子掂了掂,他总觉得事情不太对。
免费,有那么多免费的好处?
有这好处,能落到自己这穷沟沟里?
不对,我得找人问问。
这不卫生院的领导正好在嘛,他们可是专业的,一定知道这事哪有问题。
起身直接往诊所的方向走去。
不过这时,杜衡三人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说说笑笑的从诊所出来。
老支书一瞧,赶紧上前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杜衡听完,眉头就皱了起来,心脑血管预防与治疗协会?
什么狗屁协会,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个野鸡协会。
“走,过去看看去。”
迈步朝着村委前的桌子走去。
门口的大爷大妈们看到杜衡来了,原本还在热情登记的众人,立马规规矩矩的排好队。
人群的反应,让李姓组长蒙了一下,顺着人群的目光看去,就看见三个穿着白大褂的大夫走了过来。
这里正在看病的事情,他也从周围人的嘴里问出来了。不过他也以为是某个同行,来和他们干一样的事情,只是感觉这个同行愿意下本钱,真的请了一个老专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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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看着领头的年轻人,李组长就笑了。
就TM这岁数,也能包装成神医?
还伸伸手,诊诊脉就能看病,不得不说农村人真是好骗。
看着快步而来的杜衡,李组长也迎了上去,他准备和对方好好聊,相互打个配合,有钱一起赚嘛。
“你好,我是博康。。。。。。”
话没说完,他就看见了杜衡胸口的工作牌。
中湖镇卫生院,
杜衡主治中医生
中医全科
卧槽,碰上正规军了?!!!
李组长准备自我介绍的话戛然而止,刚刚堆出的笑容也僵硬到了脸上,一时间之间喃喃不知所措。
杜衡表现的很大方,放下手里支书递过来的彩页,带着一丝微笑看着李组长,“你好,我是中湖镇卫生院中医科杜衡。请问你们是那个单位的?”
杜衡的话让李组长回过神,他觉得自己太胆小了,居然被一个卫生院的大夫给吓住了。
一个乡镇小医生,他能懂什么?
再说了,自己也没做违法的事情,怕他干嘛?
随即打起精神来,一脸正式的开始介绍自己,“杜医生你好,我是博康康复中心的李军,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
李军开始了他的演讲,杜衡也不打断,反而拿起手里的彩页,带着一丝微笑很认真的听了起来。
其实,他也在想,万一是个正规企业,老板是个有爱心的人,自己也不能阻挡人家做好事的行为。
可是越听,他就觉得越不是那么回事,脸上的笑容也就越发的让人琢磨不透。
“杜医生这是怎么了?”
“这孩子咋笑的这么渗人。”
“我就是说他们骗子吧,你们还不信。现在看杜医生的模样,他们肯定是的。”
“别胡说,杜医生还没说话。”
032 免费午餐
杜衡虽然不说话,听的也很认真,可是嘴角的那一抹笑容,让李军越来越心慌。
而且周围老人越来越冷淡的态度,加上他们毫不顾忌的话,让李军的心情也越发的糟糕。
他干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
心里底气不足,杜衡的笑容又让他摸不着头脑,嘴里的夸夸其谈,也渐渐的降低了音量,最后直接没了声音。
李军不说话了,杜衡却接上了,“说完了?”
“嗯”李军莫名的有了点紧张。
“问你几个问题,说清楚也是为了大家好。要是没什么差错,我帮着你给村里做动员,你看怎么样?”
李军咽了下口水,虽然不知道杜衡能问出什么问题来,可他却越来紧张,带着淡淡笑容的杜衡,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他都不知道这个压力来自什么方面。
“第一个问题,你们这个博康康复中心,是个什么性质的机构?有资质让我看一下吗?”
“不好意思,我们出门没带这方面的资质,你看不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中心对于心脑血管方面有这很深的研究,对于心脑血管术后的保健恢复,更是行业里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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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笑了下,他没有理会李军的话。
李军的话听着很专业,很唬人,可往杜衡的耳朵里一钻,他就知道他们再胡说。
而且对于他刚才的问题,李军并没有回答,“你们医院能看病治疗,给病人开处方药吗?”
这个问题很扎心,开处方药,那是医疗机构才有的权利。
当然了,治疗心脑血管,不开处方药也不行啊。
而博康康复,只是一家康复中心,它没有这个资质。它能开出去的药,不是保健品,就是保健品药。
不过李军知道,他可不能这么回答,回答了只能当场嗝屁。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能开。”
他的话音落下,吴不畏拿着手机递给了杜衡,上面显示的网络上关于“博康康复中心”的介绍。
杜衡看了一下手机上的介绍,笑容更加灿烂,“你不老实啊。”说着把手机的内容对着李军展示了一下。
李军慌了,绞尽脑汁的解释道,“我们中心不行,可是我们中心的医生可以。”
“行了,不要胡说八道了。”听到李军信口开河,杜衡当场就冷了脸,“再问你,这个心脑血管预防与治疗协会,注册地是哪里?”
李军默然,这个问题没办法回答,因为这都是网上可以查到的。
杜衡却不放过他,紧接着问道,“它的上级主管单位是哪?它的负责人是谁?”
李军自己沉默,额角冷汗开始渗出。
“好,就当你们不是一个单位,你不知道。那这个专家呢,是你们邀请的,也是你们大力宣传的,这你们总知道吧。”
杜衡手指头戳着彩页上的专家头像说道,“上面只说是专家,有这么多,头衔都是全国开头的头衔。可是这个专家在哪工作,工作单位在哪,怎么完全找不到。李军是吧,你给我们说说,这个专家在哪家医院,哪个科室高就?”
这一次,李军的汗就不是渗出来,而是直接往外冒,汗如雨下啊。
杜衡的话,句句问道心坎上,字字戳到心窝上。
每一次的张嘴问话,都是在狠狠的撩拨他的心弦。
他们是干什么的,说白了就是卖保健品的。
找两个看着形象各方面不错,有亲和力,有专家范儿的,捯饬捯饬,拉到台上对着台下一顿忽悠,把疾病的危害说的严重点,药物治疗效果吹的神一点,最好能吹成神药。
就台下一帮大字不识三个的老农民,他们能懂什么。
到时候,都不用他们催,这些傻蛋会上赶着把钱送到他们手里。
要不然他们凭什么免费,真当他们是大善人啊。
可是现在,杜衡句句戳中要害,很明显,他肯定是知道这种套路的啊。
心中惊慌,不知所措,正在考虑要不要甩个脸子,装一把逃跑的时候,杜衡直接开口了。
“不敢说,还是不能说?”
杜衡手里的彩页都快杵到李军的脸上,一脸的严肃认真,“怎么的各位,城里的老头老太太骗完了,打击严厉了,就跑到农村来祸害人了?你们还要点脸吗?”
越说越气愤,杜衡直接把手里的彩页扔了出去,“这些人都是农民,一年到头挣不了几千块。好不容易存点钱,还被你们这群丧良心的给盯上了。”
“你们也是真的丧良心,卖的东西害怕出问题,就全弄成是面粉和淀粉的混合物,好一点的还混点维生素。可这一盒怎么得你们都会卖个八九百,甚至一两千吧?你说说,让一群老人花几千,买回去一盒子面疙瘩,你们是不是丧良心?”
“骗老人,你们怎么就下得了手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别忘了,你们自己也有爹妈在老家的。要是你们的爹妈被骗了,你们是什么想法?”
杜衡正义感爆棚,看着几个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男女,心里就气的不行。
唾沫渣子,直接往李军这个领头的人脸上狂喷。
“好,杜医生说的真好,你们就是一群良心被狗吃了的东西。”左亮亮跟在后面率先支持杜衡。
“杜医生说的真好。”村支书紧跟其后,而且还鼓起了掌。
“说的好。”
“把这群小子揍出去。”
“敢骗我们这些老人,把这混球的腿打断。”
脏话这种东西,只要有人先开口,其他人绝对跟上。
更别忘了这里是农村,一群文化不高的人,骂出来的话虽然不甚恶毒,可却足够粗鄙、恶俗。
尤其这些老太太,差不多都有五六十年的功力,出口的话真如一柄柄飞刀,杀人又诛心。
李军刚开始心里很慌,可是杜衡的唾沫渣子喷到脸上,而且还如此咄咄逼人的指着骂,周围又是各种污言秽语的咒骂,作为一个年轻人,作为其他四个人的领导,心中的不爽,立马就狂飙了出来。
你TM算老子啊,轮得到你来教育老子?
李军不爽了,杠起脖子就准备和杜衡来一场。
眼神刚抬起来,就看到了杜衡身后吴不畏挑衅的眼神,还有左亮亮那两个如大灯泡的眼睛。再看看旁边,不停的耸肩调整棉衣的支书,虽然看着五六十了,可那种野蛮的气息,再不停的汇聚。
怂了,李军立马怂了。
突然腾起的胆气,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目四望,刚还一口一个大侄子的村里人,这会儿也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
李军不敢多呆了。
这地方,大山里的大山,穷乡僻壤的地方,都是一些刁民。要是再不走,搞不好真就要被铁锨、榔头招呼一顿了。
“对不起,我们错了。我们现在就离开。”
李军能当组长,除了业务水平好,察言观色那也是一流的。
要不然这个能多提5个百分点的组长位置,也不会落到他的手心里。
说完,也不管杜衡他们是不是愿意,当即扭头就往车里跑。
033 老人骗局
大眼姑娘很激动,激动的手都有点抖。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第一次干这种事,她还是害怕的紧张,特意选定了人群的最边缘,从最外面那三三两两的大妈们入手。
可现在,她却是激动的紧张。
每一个登记的电话号码和姓名,就代表着明天最少1000元的消费。
而按照她20个点的提成,每个人最少她都能提到200块。
看看自己已经记了快二十个电话,姑娘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了。
今天一路行来,还路过了很多的村庄,其他方向也有着不少的村落。
那些破旧房屋,那些土里土气的农民,他们不再是被自己嘲笑的对象,而是自己的衣食父母,是自己日进斗金的大金蛋。
每个名字被记下来,她都像是闻到了一股软妹币的味道,这种味道,让她这个真妹子,忍不住的阵阵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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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态度也越发的亲切,“大娘,我叫吴舟舟,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明天有任何事,你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看着大娘如菊花一样幸福的笑脸,吴舟舟也幸福的笑了起来。
“轰”
突然的汽车发动声,让吴舟舟转头看了过去。
看到是自己这边的车,吴舟舟还以为是挡住了大家的位置,要给大家挪车呢。
她不想耽搁时间,她还想多记几个电话号码,那都是钱啊。
可是,这车怎么不停啊?
怎么直接开走了?
对了,其他人呢?
怎么全没了?
什么意思?
吴舟舟傻眼了,身处最外围的她,不知道出了事情。
而且,最大的麻烦是,自己的手机还在车上呢。
怎么办?
他们抛弃我了?
为什么?
开车的还是李军,此时的他犹如舒马赫附体,两脚油门,车速直接干到了60。
在这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如履平地。
一口长气没出完,村委已经看不见了踪影。
“呼,太吓人了。”
“组长,舟舟没上车,她还在那地方呢。”
另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让李军急踩刹车。
回头一看,李军急了,“人呢?”
“她再外层记电话,人没上来。”
“你们怎么不叫着啊。”
“你开太快了,再一个我们也被吓住了。那群老头、老太太的眼神太吓人了。”
李军彻底傻眼了。
怎么办?
那群农民觉得自己被骗了,眼神一个个的可凶悍了。这些都是深山里的农民,要是回去,万一人家心里过去不,要打人怎么办?
可要是不回去,还是同一个问题,深山里的农民啊,一群蒙昧无知的刁民,打光棍的肯定大有人在。吴舟舟一个小女孩,万一被那个啥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虽然是万一,可谁敢赌这万一?
李军还算有良心,沉思片刻后,让其他几人下车,就在路边上等着,他开车回去接吴舟舟。
被打一顿就打一顿,总比吴舟舟被糟蹋了强。
吴舟舟吓傻了,她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尤其看着眼前那个带着笑意走过来的男人,独身一人,被突然抛弃的她,心中恐惧难以言说。
“你们想干吗?”
“呵呵,你同伴就这么把你给丢下了?”
白大褂没有带给她安全感,而这一声呵呵,她想到了某些电影的情节。
“你们不要胡来。”
“你拍电影呢?就你这小身板,谁愿意胡来。”吴不畏一脸鄙视的模样,伸手抢过吴舟舟手里小笔记本看了起来。“我去,你记的还挺详细。”
“还给我。”吴舟舟嘴里喊着,可手却不敢动,只能任由吴不畏翻看。
吴不畏听到这话笑了一下,没有还给吴舟舟,反而“呲啦”一声,直接把记名单的那页纸给撕了下来,“一群骗子,还敢要回去。要回去干吗?继续让你们骗老人家?”
“我不是骗子。”吴舟舟害怕极了。
吴不畏“切”了一声,“骗子都不说自己骗子。你说你漂漂亮亮一个姑娘,干什么不好,非要骗老人家呢。”
说完,鄙视的看了吴舟舟一眼,把剩下的笔记本一扔,转身回去了。
吴舟舟这时候也看清了,人群里面,桌子边上还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人。
“乡亲们,这种打着免费旗号,让大家听专家讲座,让大家免费检查的,都是骗子。不管是卫生院,还是区医院,甚至是市医院省医院,他们要来下乡义诊,都会和我们村里联系,要么联系村委,要么联系村诊所,不会直接就这么跑过来的。”
“大家一旦相信了他们,他们会让你们听讲座,也会给你们做免费的检查,还会让你们领免费的鸡蛋,可你们想想,天上有掉馅饼的事情吗?没有的,这就是一个专门针对老年人,关心健康,害怕疾病而设立的骗局”
“一旦到了他们的地方,专家上台开始忽悠你们,把病说的很严重,把你们吓的半死。然后一检查,你们身体就刚刚好是他们那个病,不治疗,不吃他们的药,你们都活不过三个月。连着吓唬一通,然后开始给你们卖药,你们都被吓蒙了,是不是多多少少都会买一点?”
“或许有人说了,我明天去不带钱,我就不买,我看他怎么办?”
“其实很简单,他们现场就说药不够了,他们会安排托儿,疯狂的抢剩下的药,你们着不着急,买不买?”
“就算当时没买,你也被送回来了。然后他们就开始给你们打电话,说你是幸运的,他们紧急又调了一批药过来,所以提前给你打电话。然后电话里还催促你,要是不立马定,后面就没有了。”
“好,你还不买。他们会亲自上门一次,说是照顾边远山区的农民,给你们打折了,政府报销了一部分,只收你们一半的钱,这个时候买不买?你们肯定买,都便宜一半了,占了大便宜了,怎么能不买?”
支书又把他披在肩上的大棉衣顶了一下,大声问道,“杜医生,那要是我们还不买呢?”
杜衡呵呵笑了起来,“要是还不买,他们也就放弃了。还有这么多村子,这么多人,他们不可能耗到你们身上。”
“杜医生,那要是买了你说的那些药,有没有用?”
“有用。”
“有用?”
“对,多吃一点,能顶饱。那都是面粉和淀粉做的,就是个小面疙瘩。”
“面疙瘩啊?!!!”支书一脸懵,听的乡亲们也是一脸懵。
“对,花个几百上千块,就买一堆面疙瘩。”杜衡笑笑,“好了各位,都排好队,我们继续检查。”
而这一次,人们更加热情了。
034 农村病症
吴舟舟彻底傻眼了,也惊住了。
现在的她很慌。
这个叫杜医生的,真的是医生,不是自己的同行啊。
可他为什么非要说这么清楚呢?
看不见自己还在这里吗?
刚刚还和蔼可亲的大娘,这会儿一个个的都变的面目可憎起来。
吴舟舟很害怕,她怕被这些大娘给收拾了。
看看这些大娘那健硕的身躯,再看看自己因为减肥而变成的细胳膊细腿,她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减肥。
前面说话的那个杜医生,看起来不像是这里的人,应该不会伤害自己。
吴舟舟想着,脚底下已经开始移动,三两步就跑到了桌子前面。
中湖镇卫生院
杜衡主治中医师
中医全科
吴舟舟看清了杜衡胸口的工作牌。
原来是卫生院的医生,那他肯定会保护自己的。
杜衡狂奔而来的吴舟舟吓了一跳。
要是杜衡知道吴舟舟的想法,觉得这里的村民会害她,也不知道会不会爆笑出来。
因为她这种想法,就是典型的做贼心虚。
伤害她?吃饱了撑的啊!
瞥了一眼这个被队友抛弃的骗子,杜衡淡淡的说了一句,“别捣乱,找个地方呆着去。晚上我们回去的时候,会把你一起带回去的。”
吴舟舟迷茫了一下,她突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好在这个时候,李军开着车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看着熟悉的车身,熟悉的车牌号,还有李军熟悉的身影,吴舟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杜衡被这道委屈的哭声吓了一跳,“有病。”
而李军也慌了一下,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赶紧跑了过来。
看着杜衡说道,“有什么事冲我来,别欺负一个小姑娘。”
杜衡在此无语,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他对这种骗老人的骗子,厌恶至极,“带着你的人滚蛋。”
看着了一眼满脸厌恶的杜衡,再看看气冲冲的吴不畏,李军的勇气还是不足以让他说出什么强硬的话来。
看了一眼没什么事的吴舟舟,灰溜溜的拉着她去了车上,一脚油门再次不见。
杜衡也无奈,对这种事情,这群人,根本没什么好的处理办法。
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的宣传,提高大家的防骗意识。
本来卫生院是有这样的预案的,他们这几年被上级单位开过会,也要求他们进村宣传。
可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始终没有办成。
只是把这个宣传的任务,又分派给了各村的村医。
不过看现在的情况,各村医应该也是敷衍了事,甚至忘了有这回事。
杜衡叹口气,看来后面的工作中,要把这个内容加进去了。
收拾心情,杜衡开始新一轮的检查开方过程。
随着时间的增加,手头病例的增加,杜衡对木板沟人的健康情况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已经检查完的,年龄大致都是45岁往上,40岁以下的一个没见着。
而从这些人的病例中,杜衡发现,除了常见的伤风感冒,还有高血压之外,出现次数最多的病例有这么几种。
第一种,就是风湿。
各种类型的风湿疾病,如病在肌肤,瘙痒起皮类型的。还有已经成了各种关节炎,关节红肿涨热,甚至还有变形的。
都是农村人,干活就是下地,趴地里一干就是一整天。
而回到家之后,一不注意祛湿,二不注意养护,时间一长,慢慢的就发生了病变。
除了其中一个类风湿关节炎有点麻烦以外,其他的并不足以对杜衡造成什么麻烦。
真正让他不舒服的,是因为这些病拖的足够久,病人承受了太多不必要的伤痛,也让原本比较简单的治疗,变的复杂,而且有些已经发展成了顽疾,根本就不是短时间能轻易解决的。
第二种,麻木。
书中有云,麻木之症,由于气血两虚,而风寒湿气乘之,麻是气虚,木是湿痰死血,故麻木并作周身痛疼。
手脚发麻常见,周身发麻如电流窜过的也不少,有些人直接就是脸上,或者整个脑袋整个发麻。
第三种,疼痛。
没有什么明显的病变,就是全身各处疼痛。
手疼、胳膊疼、腰疼、腿疼这些都能理解,刚才居然检查了一个脚底板疼的,杜衡也是开了眼界。
医书里说,“不通则痛”,痛疼就是病邪作用人体的一种反应。
而村里人很多都不重视,疼痛来临,能忍过去就忍过去,不能忍过去,就去买点止疼药,去痛片。
病症要么拖,要么压,最后一个个全拖成了重症。
第四个,胃病。
这个好理解,庄稼人嘛,都是出门干活前吃一顿,中午直接再地里馍馍喝茶吃一顿,晚上回家吃一顿。
可很多人,中午干活太累,或者因为地里土太多,不想吃,晚上回家又太饿,一顿吃一脸盆,慢慢吃成个没饥饱。胃不知道该什么时候提醒主人吃饭,变的看全主人心意。慢慢的就有了各种炎症、溃疡,甚至是胃癌的。
这不,刚才回去了一个老爷子,60岁不到,整个人精瘦精瘦的,精神头也不好。杜衡就怀疑他是胃癌,没给他开药,只是在档案旁边,小小的做了一个记号。
杜衡越往后,越有点得心应手的感觉。
进入状态之后,直接对时间失去了概念。
直到看下一位病人档案,眼前却已经看不清的时候,杜衡才反应过来。
“不畏,几点了?”
吴不畏都快疯了,可他真不好意思提醒,要不然显得他多不耐烦一样。
现在听到杜衡问,也是蔫不拉几的说道,“师哥,六点半了。”
“六点半?”也对,现在才刚三月,天黑的还是比较早的。
“看了多少个了?”杜衡了一眼后面已经不多的人问到。
“整个下午四个小时,一共看了52个。”吴不畏也看见了杜衡的眼神,害怕他继续加班看完这几个,赶紧提醒道,“很多人看着天黑了,就全部回去做饭了,大概还有一百来个人没看呢。”
“一百来个?”杜衡心里开心了一下,这个人数还是非常不错的。怕就怕没人来找他看病,那才是最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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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今天就这样吧,我们也收拾一下回吧,要不然路上不安全。”
035 两个重症
左亮亮一听杜衡要走,立马不乐意了。
手里的东西一放,让排队的这几个回家,然后对着杜衡说道,“杜医生,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就住到我家里。家里都已经收拾好了,炕也烧起来了,你就放放心心的住下来。”
杜衡谦让了一下。
左亮亮帮着自己忙了一天,晚上再去打扰,不合适。
这时吴不畏说话了,“师哥,咱不行就住下来吧,我今天是累的过头了,脑子这会儿也开始迷糊了。住下来,正好明天我们可以早一点开始,你说是不是?”
做亮亮一听这话,连忙附和,说什么都不让杜衡回去。
杜衡一想,下山就得小一个小时,加上天黑,路上肯定更慢。
这么一算,两人回去得花个一个多小时两个小时,明天早上再赶上来,确实不划算。看着吴不畏的样子,孩子也确实累了,杜衡便厚着脸皮答应了下来。
既然住下了,那时间也就宽裕了。
等到吃完饭,杜衡拿出档案,找出几个做了记号的名字,“左叔,这两个是我今天挑出来,你有时间找一下他们的孩子,让他们的孩子带着去大医院检查一下。”
左亮亮接过档案看了一眼,眉头则是深深的皱了起来,“张永发?他不是胃不舒服嘛,怎么了?”
杜衡也是叹口气,“我希望是我判断失误了,可是在问诊的过程中,他所描述的症状,完全与西医胃癌的症状相吻合。十五年的溃疡病史,食欲减退,稍微吃一点,就会消化不良,或者胃疼,嗳气、消瘦,还多次呕血,这些与西医胃癌的诊断差不多都是匹配的。”
杜衡深吸一口气,“脉沉且数,舌有黑苔,开口之时并伴有浓烈的臭味。老话说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而他胃气衰近与无,不论是从那种角度辨证,张永发的情况都不太好。”
左亮亮还是比较相信杜衡的判断,一是杜衡今天的表现,很大程度让他折服。二是张永发的病情,他也一直有所猜测。
张永发到他这里取胃疼、消化不良的药已经很多年了,而且张永发的呕血情况,有几次都是他处理的。
他也建议张永发去医院看看,可是这人总是不去。
早几年的时候,家里三个上学的,不敢去。
等到孩子们毕业了,两个儿子又要买房子结婚,更不敢去医院。
这一来二去的就到了现在,病也拖到了现在。
“行吧,待会我给他老大打电话吧。”
左亮亮叹息一声,又指着另一个问到,“这个尤英老太太是怎么回事,她不会也是癌症吧?”
说道这个,杜衡倒是轻松了一点,“这个老太太倒不是癌症,心悸、气喘,口舌有青紫,舌淡苔白,脉大而无力,典型的心阳虚。让她到大医院拍个片子,看看心脏。”
左亮亮点点头,这个还是比较轻松的,“那行,你们休息吧,我去打电话。”
“左叔不着急,还有个事说一下。”
“你说。”
“是这样的,今天开的方子比较多,明天还有一部分,我估计你那药匣子里的药可能不太够,正好打电话明天让送一点。”
说道这个,左亮亮就笑了起来,这一次弄完,他的收入会大大的增加一笔,这可都是杜衡让给他的,“行,我待会一起通知。”
左亮亮走了,吴不畏这会憋在心里的问题也终于问了出来,“师哥,你刚说的癌症和心阳虚,你不能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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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站起身,再地上活动一下,“能治,但我还是要建议他们去大医院。”
“为什么?”
“这两个病,如果确诊,动手术是最好的选择。我们不得不承认,中医有些时候,是比不上西医的。就拿这个老太太来说,她的病极有可能是冠状动脉硬塞。做个心脏支架,要比中药治疗见效快还安全。”
杜衡慢慢的做着伸展运动,匀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是医生,我们应该给病人最合适的治疗,而不是说我们因为学了中医,就不推荐西医治疗了。”
吴不畏有点不服气,“师哥,说是这么说,可现在很多西医宁可治死也不会给病人推荐中医,或者是病人已经完全没有希望了,推荐病人找中医试一试,这不是死马当活马医,让中医背黑锅吗?”
“这种情况是有的,而且很多。究其原因就两点。第一,中医大夫自己不争气,不要怪西医大夫看不起。第二,很多西医,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中医,就连医生基本的查体,都因为仪器的大量使用,很多医生都不用了,你难道还能指望他们相信你的望闻问切,这样四种没有科学依据的诊断?”
杜衡的话让吴不畏很伤,“那难道中医就没有出路了?”
“那到也不是。中医和西医最根本的区别,是治病的理念不一样,可方法大家都可以用啊,比如手术。以前说起来,手术是西医的专有名词,可是这几年,中医大夫拿起手术刀的也不再少数,其中一些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是吗?”
“当然,我有一个同学,也是你的师哥,毕业选的中医骨科,现在那骨科手术做的飞起,等有机会让你认识一下。”
“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起过啊师哥?”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以前我在卫生院混吃等死,人家是三甲大医院的青年才俊,两个世界的人。”
杜衡说完,直接上炕睡觉,今天他也有点累,“行了,要么看会书,要么就睡觉。”
“那我看会书,看书有助于睡眠。”
杜衡也不再管吴不畏,上炕躺着,拿出自己一天没打开的手机,准备刷刷之后就睡觉。
不过刚打开手机,就看到了一个有点意外的消息。
王淑秋“你在干什么?忙不忙?”
王淑秋给给自己发消息,这有点意外啊。
那天晚上,照着彼此留下的影响,应该是相互都没看上,她怎么会给自己发消息呢?
有点奇怪啊!
杜衡有着异常清晰的自我认知,以自己27岁的高龄,乡镇医生,没钱没房没车的条件,是没有能吸引王淑秋的地方。
而王淑秋不论是工作单位,还是身材长相,又或是年龄,也都不可能看得上自己的。
036 意料之外
杜衡的心,不起波澜。
看到王淑秋的信息,也只当是个朋友相互问候罢了。
心态平和,交流就会平等。
“今天下村了,刚刚忙完回来。”
手指一按,消息就发了出去。
王淑秋是五点多发的消息,而自己回消息已经快九点了,人家是不是会回过来,杜衡不是太在意。回这个消息,也只是出于礼貌。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无欲则刚!
常规点开同学群,里面聊天的还是就那几个,不是在药企的,就是在机关单位的。至于其他人,差不多都和杜衡一样,属于专业潜水员,只看不聊天。
大医院的忙,没时间和大家拉闲篇。小医院的,或者去了诊所的,再或者回了老家的,不好意思聊。
并不是大家会嫌弃,只是自己觉得没混好,丢人而已。
王淑秋,“辛苦了,那你现在在哪?回卫生院了吗?”
群里的消息还没翻两页,王淑秋的消息就来了。
看着王淑秋这么快的回复,杜衡多多少少在内心还泛起了一丝喜悦。
杜衡,“村里人很多,今天没看完,就住到村里了,你还没休息吗?”
王淑秋,“O(∩_∩)O,还早呢,还在批学生的作文,笑死我了。”
杜衡,“你是真辛苦,这么晚了还在批作业。”
王淑秋,“不是啊,是我放学后偷懒,去和我姐逛街了,要不然早就改完了。”
王淑秋,“你什么时候回来?”
杜衡,“怎么了,有事吗?”
王淑秋,“请你吃饭,有时间吗?”
杜衡,“吃饭好啊,肯定有时间,星期五行吗?”
王淑秋,“行,到时候给你打电话,我去改作业了,不聊了。”
杜衡,“那你忙。”
王淑秋请吃饭,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大家都是以王珍珍为纽带联系在一起的,不论两人是不是看对眼,能不能谈对象,只要智商正常,情商在线,大家都不会弄得让王珍珍这个中间人尴尬。
上次杜衡请他们吃饭,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四个人的火锅,消费600多。
礼尚往来,王淑秋只要脑子不断线,肯定会回请。
当然如果王淑秋是那种占便宜没够,觉得吃男人、喝男人是一件正常的事情,那就另当别论了。只是最后可能王珍珍会尴尬而已,让王珍珍夹在中间难做掉面子,而和杜衡其实没多大关系。
现在回请,杜衡能答应,也是同样的道理。
到时候,王淑秋态度还可以,大家也能当个朋友处,杜衡也不介意表现一把,充充面子,继续把饭钱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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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王淑秋还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那就呵呵了。该吃吃,该喝喝,你结账咱两清。
我不觉得吃亏,你也没占着便宜,中间人的王珍珍也不尴尬,完事!
转头看了一眼吴不畏,这孩子已经书本盖脸,呼噜拉的震天响了。
看书,果然有助于睡眠。
杜衡轻手轻脚的把书拿下来,在枕头旁边放好,划拉几下手机,和在金州的两同学聊了几句,也就安然入睡了。
大炕睡觉,在冬天那绝对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被子里热的冒汗,四肢加躯干是怎么放都不得劲儿。
可就露在外面的脸吧,有点冷。要是到了后半夜,炉子里的火熄了,那才是冰火两重天。
早上起来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被子里了。
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就是有些人家的炕糊的不严实,漏烟。睡一觉起来,全身上下一股子炕烟味儿,有点冲鼻。
不过左亮亮家的炕盘的不错,屋子里的炉子也是快到早上的时候才没温度的,一夜睡的还是很舒服的。
杜衡叫了吴不畏起来,叠被子铺炕。
刚做完,左亮亮一家便也起来了。
孩子去上学,左亮亮媳妇给三人做早饭,吃完饭直接上村委。
左亮亮有广播室的钥匙,他去大喇叭上喊了,杜衡吴不畏则是冻得直搓手。
吴不畏搓着手哈了一口气,“师哥,咱们是不是太早了点啊,这也太冷了,也没人来啊。现在也没忙的,估计大家伙还没起来吧。”
杜衡两只手垫在屁股下面,缩着脖子坐在凳子上,“呵呵,没起来?有些勤快的,这会人家已经喂完骡子,喂完羊,开始睡第二轮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不远处一辆三马子“砰砰砰”的驶了过来,上面拉着一车冒尖的羊粪。
杜衡示意吴不畏看过去,“看到没,这个人都不知道从哪已经拉了一车羊粪回来了,你还觉得农民没事干,只会睡懒觉?”
吴不畏在地上乱转,不停的给手心里哈着气,看着村子里突然间多起来的柴火烟气,听着此起彼伏的鸡叫狗吠,还时不时夹杂的几声驴叫声,眼神有点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杜衡也冷,但是他和吴不畏不一样,他选择蜷缩成一疙瘩。
“叮咚”
大早上的,手机就有消息提示。
反正闲着没事,杜衡从屁股下面拿出手,掏出手机看看。
王淑秋,“早安,你出发了吗?”
又是王淑秋,这女人莫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
杜衡看着信息,臭屁的自嗨了一下,然后拿出另一只手,两只手抱着手机开始打字。
“早!刚到地方,人还没来呢。你上课了吗?”
“学生在早读,还没上课呢。”
回的很快,几乎可以说是秒回。
虽然是没什么营养的废话,杜衡还是很开心的笑了一下。
至于开心什么,他自己并不知道。
刚要继续打字,有已经有人来到了桌子前。
“来人了,我要忙了,回聊。”
敲完字,杜衡很麻利的把手机装了起来,然后快速的进入了状态。
可能是大清早,比较冷的缘故,人来的稀稀拉拉的,好半天才来一个,完全没有昨天那种排队看病的场面。
一直到快到11点。拢共也就检查了20个不到的病人。和昨天下午52个相比,差距有点明显。
杜衡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自己的诊断出了问题,大家都不信任我了?
可也不对啊,早上来的这二十个人,哪个村上的都有啊。
他们交流经验,不可能每村落一个。
这又是一个出人意料的事情。
037 肾阳不足
没人,杜衡有点没想明白。
这时,左亮亮接到了媳妇的电话,让他们赶紧回来吃午饭。等吃完饭了,再去给人看病。
左亮亮接完电话,看着没人,便开口叫杜衡几人回家。
杜衡也不想这么干等着,想着先去吃饭也行,然后继续等到下午,如果还是没人,他们今天就提前撤摊儿回去了。
毕竟回去还有一大堆的工作要完成了。
光是昨天检查完的那五十个病例入档,就够他们两个忙活的了。
不过说也奇怪,几人刚准备回去,看病的陆陆续续全来了,而且越来越多。
这一下,杜衡三人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看着来的都是老头老太太,总不能让这些老人家在这等着吧。
杜衡一咬牙,接着看,吃饭的事情往后挪挪。
西北农村吃早饭,那就是一杯茶。一个馍馍。
今天情况特殊,杜衡和吴不畏算是客人,左亮亮媳妇还进厨房专门做了一顿早饭,给他们每人打了个荷包蛋。
所以这会吃午饭,其实并不是太饿,不吃也就不吃了。
左亮亮昨天被杜衡折服了,看着杜衡的检查,还有辨证过程,真的是有所感触。
他这样的村医,很大程度上是中西医结合的。
而相对他简陋的工作环境来说,中医这种对仪器依赖性不高的技术,对他是最经济实用的。可问题就是他的学历不高,水平有限,没有师傅带着教,进步着实缓慢。
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尤其杜衡对于村民们伤风的诊断、开方,是他最迫切想要学到的技术。
左亮亮厚着脸皮和吴不畏提了一下,“吴医生,咱两能不能换换,我坐杜医生身边,也学习一下?”
这句话对吴不畏来说,那真是如同天籁。
昨天的经历,让他有了一丝丝的恐惧。
虽然在杜衡边上,帮着杜衡打下手,杜衡也说的仔细,自己能学到很多东西。可是哪个工作量,也足够让他崩溃。
52个病例,52个药方,写的他都怀疑人生了。
而且,他觉得昨天学到的东西很多,他需要时间消化一下。所以,对于左亮亮的提议,他想都没想就直接同意了。
还害怕杜衡制止,用最快的速度拉着左亮亮换了位置。
杜衡在和村民问诊,看到他们两嘀咕了两句就换了位置,他也不是很在意。
谁坐他跟前都行,只要帮着记录好病例,写好药方就行。
“阿姨,你这怕冷、头晕不是感冒。感冒啊还有几个特点,流鼻涕、咳嗽、有痰,嗓子不舒服等等。”
“那我这是怎么了?”
“不着急,我先给看看。张嘴,啊~~~~”
“啊~~~”
“好了,我给诊诊脉。”
杜衡拿过了对面阿姨的手腕,三根手指顺序的放到了手腕的桡动脉上。
一边切脉,一边问到,“阿姨,你听力怎么样?”
“不行了,这两年年纪大了,有时候说话听不太清了。”
“我看档案上写你才52,年龄不大啊。来换个手,阿姨。”杜衡换个手继续切脉,“停经了吗?”
阿姨有点不自在,声音也跟着小了下来,“有时有,有时候没有,每次都是一点点,时间也乱套了。”
“有白带吗?”
“有,像清水一样,多的很。”
杜衡心里有数了,“阿姨,你是不是还有腰膝酸软的毛病?”
“对啊,稍微干点重活,腰酸的都直不起来。”
“面色淡白,怕冷、头晕,听力减退,白带多而稀薄,舌淡苔白,脉沉细。阿姨啊,你这是肾阳不足造成的。”
阿姨瞪了杜衡一眼,“我一个女人家家的,又不是男人,怎么可能肾虚嘛,你这大夫尽胡说。”
杜衡听的呵呵笑了起来,他的解释也略显粗俗,“男人有两个大腰子,女人也有两个大腰子,男人能肾虚,女人怎么就不能肾虚了?”
“你可别骗我啊。”
“我骗你干嘛,放心吧,几副药下去就好了。到时候听力也就好了,腰腿也不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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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开点药吧,吃不好我可要去找你赔钱。”
“放心阿姨,吃不好就到卫生院来找我。”
杜衡看了一眼左亮亮,发现他还没有写完病例诊断,便自己拉过手边上的处方笺写了起来,“肾阳不足,宜益肾温阳,熟地、鹿角、附子、肉桂。。。。。。。”
“好了阿姨,下面这个复印纸的方子你拿着,到时候找左大夫给你抓药就好。”
“好,谢谢大夫。”
“客气了。”
阿姨走了,左亮亮还没有写完诊断,看着下一个病人上来了,他的头角有点冒汗。
杜衡也不催他,就等着他写完。
左亮亮好不容易写完了,歉意的看了一下杜衡。
这个位置,在这之前,他是羡慕的。
也确实,杜衡刚才的一番问诊检查,对他还是有很大启发和帮助的。
可这个写病历,真不像他看到的那么轻松。
在自己的诊所里,他都是随便划拉两下子,有时候都不划拉,直接给人买药拿走就行。
可是卫生院的病例要求,那和大医院是一样的,既要写清楚病人的既往病史,也要写清楚的问诊过程,还要写辨证,最后还要写上开的方子。
这对于一个已经二三十年没有好好写过字的人来说,绝对是一项非常有考验的工作。
字写的慢是一回事,写的不好看也能接受,最关键的是,好多字就在手底下晃悠,可你偏偏写不出来。
这是最荒谬、最痛苦、最难以让人接受的事情。
“杜医生,我还是和吴医生换过来吧。我这有点太拖慢你们的速度了。”
左亮亮不好意思了,提出要换回去的要求。
不过杜衡知道左亮亮的换座位的目的,再加上这两天一直打扰左亮亮,便笑了笑说道,“没事,你就继续坐这里。你就是再快,也快不了几分钟。”
看了一眼已经排过来的人,杜衡调整了一下坐姿,“左叔,好了就继续下一位吧。”
左亮亮很感激杜衡,他自己也重新打起精神,“来,下一个。”
诊断工作,再一次开始有序的进行起来。
038 生命尊严
杜衡几人忙的四脚朝天,也不知饿过了,还是没有饿,反正三人都忘了吃饭这件事情。
可是左亮亮的爱人没有忘。
打完电话一个小时了,也就几步路,始终见不到他们回来。随后再打电话,居然没人接。
没办法,只能给他们三个把饭送过去。
“行了,先吃饭,饭吃完了你们再忙。”
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同意,手里的袋子直接就放到了桌子上。
而排队的人一看几人都没吃饭,也是连忙说道,“杜医生,你们先去吃饭,我们在这聊会天。”
就连排到跟前的人也停下了脚步,“吃饭要紧,我们等会不要紧。”
也罢,杜衡三人拿着饭袋子去了诊所。
中午是米饭,左亮亮爱人炒了个土豆丝,芹菜炒肉,还有凉拌豆芽,味道那是真的没得说。
想着外面还有很多人等着,杜衡三人也是用最快的速度就解决了,然后迅速回到村委门前。
杜衡打算,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村解决掉,在这么拖下去,时间就有点太长了。
原本还算顺畅的治疗,到了最后一个人的时候,让杜衡心里挣扎了好久,也不舒服了很久。
“大爷,早上为什么没来啊,那会人少,还不用排队。”杜衡一边诊脉,一边聊天。
面前这个大爷,驼背比较的严重,整个人走过来的时候,都是佝偻着身子过来的。
“早上忙啊,家里养了十几个羊,得赶出去放一会。羊吃饱了,我才能过来。”
大爷很配合杜衡的要求,让伸手就伸手,让转坐姿就转坐姿,“我想着其他人可能都早上来,人会比较多,我就挑个中午的时间。没想到啊,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大爷说着还把自己给逗笑了,而杜衡也觉得大爷很乐观。
撩起大爷背后的衣服,杜衡伸手再腰部脊柱上摸了一下,回到桌子前,看着大爷的年龄,杜衡也想好了说辞。
说实话,大爷身上的病很多,关节炎、骨质增生,尤其是腰间盘突出已经到了一个很严重的地步,住着拐棍走过来的时候,还没一个三年级的孩子高,整个人都快缩成一个球了。
这些病要是早治疗,不论是开刀,还是药物加按摩的保守治疗,都是不错的选择。
可是病情到了这种程度,先不说能不能治好,光是腰疼的折磨,足够把一个人弄疯了。杜衡看着大爷的情况,估计这病不下三四十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沉疴。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动手术,这是最快最有效能缓解病痛的方法。
可是看了大爷已经87的年龄,杜衡不建议用手术。
以他现在内科专精的程度,他也是无力回天了。
他是人不是神,没办法挥挥手,就能让病人康复。
人生七十古来稀,哪怕现在社会在进步,医学也已经很发达了,80多岁的老人还是很少。
而且一个87岁老人的身体,还是农村的,就算做了手术,那以后的恢复怎么办?
那个时候,他的生活质量,可能还没有现在高。
最起码,现在他生活还能自理,不用麻烦别人。
医生,不能只考虑治病,还应该为病人的生活着想。
有些病,其实到了某些阶段的时候,就没必要让病人接受治疗了。
生命应该是有尊严的。
不过,有个别医生好像不太尊重。
但是该说的自己还是会说,让病人自己选择吧。
“大爷,你腰有点问题,你以后啊不能再干重活了,要多休息。如果可以的话,做手术也是可以的。”
“谢谢大夫了,你给我开点药就行了。家里就我一个人,做手术不方便。”
“那我给你开点药,按时喝药。要是方便的话,每个星期到卫生院找我复查一遍,要是不方便,你就找左大夫,让他给我打电话。”
“行行行,真是麻烦你了。”
送走大爷,后面也没几个人了。
全部看完之后,杜衡看看时间,也才下午五点多一点。
“不畏,今天一共来了多少人?”
“师哥,今天一共看了61人。”
“61?”杜衡微微皱眉。
这和昨天的加起来,也才是110多。
要知道,这个大队,常住人口可是有两百多人的。
还有一半人呢?
认为自己没病,不来看的是一部分,外出走掉的是一部分,还有一些就是上学的孩子们。
杜衡在此看了一下后面,看着实在是没人了,便招呼吴不畏,“不畏,收拾东西,撤了。”
“不等了吗?”
“不等了。要是有需要,让他们到卫生院来找我吧。”
“好的,那我把这些档案和病例,搬到车里去了?”
“嗯,你先搬,我和左叔说几句话。”
杜衡说话的功夫脱下了身上的白大褂,看着身边的左亮亮诚恳地说道,“左叔,这两天麻烦你了,多有打扰。”
“看你说的,这都是为乡亲们好。”
杜衡掏出两百块钱,放到左亮亮的手里,“左叔,这两百块钱,就是我们的饭钱和住宿钱了,你别嫌少。”
左亮亮一看手心里的钱,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又要给杜衡塞回来,“杜医生,你怎么能这样,赶紧收回去。我老左也是要脸的人,收了你的钱,我成什么人了?”
杜衡把钱死死的压在左亮亮的手中,“左叔,这钱你还真得收下,不光要收下,你还得给我打个收据呢,我回去,要拿着收据报销的。”
“报销?”左亮亮停顿了一下,“这还能报销?”
杜衡呵呵笑了起来,“当然。你不会以为我是花自己的钱吧?”
“你没骗我?”
“骗你干嘛,送医上门,这是给单位办事情,报销不是很正常吗?”
“那就好,这钱我收下了。”能报销,左亮亮收钱就没负担了。
说完,跑到诊所,用诊所的票单,给杜衡写了个收据。
就在两人推搡的时候,吴不畏已经把那些病例和处方笺搬到了车上。
这些东西等他们输到电脑上,还要给村里还回来。
不过,那时候就是左亮亮这个村医来取,而不是杜衡他们送了。
拒绝了左亮亮的挽留,杜衡二人终于可以起身离开了。
看着精神头不好的吴不畏,杜衡主动要过了驾驶位,“不畏,你到副驾驶来,回去我开吧。”
吴不畏也不矫情,顺着杜衡的话进到了副驾驶。
“左叔,我给你点出来的那几个人,你重点关注一下,病情有变化的时候,你给我来个电话,或者让他们来卫生院,我给他们做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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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住了,路上开慢点,小心。”
“左叔再见。”
“再见。”
车窗外景色不断飞退,吴不畏显得相当的轻松自在,“师哥,我们现在去哪?”
“回卫生院,你车里还一堆东西呢。”
“那明天是不是可以休息一天?”
“不行,明天要把这些东西输入到电脑上。而且我明天还有复查的病人,还要找院长要汇报工作呢。”
吴不畏的脸垮了下来,“星期一再输不行吗?”
杜衡微微一笑,“想什么呢,星期一咱们还得进村。”
吴不畏眼看明天肯定不能休息,抱着一丝希望问到,“师哥,星期六星期天总能休息吧?”
“这个没问题,休息两天,星期一再出发。”
“谢谢师哥,你太体贴人了。木啊!”
“恶心,滚蛋。”
039 汇报成绩
“小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早上上班的王珍珍看到杜衡,一脸的惊喜。
“王姐早。”杜衡也是笑着回应,“昨天回来的,回来你们都下班了,没碰着。”
“回来就好,中午一起吃饭,你龚哥说要好好谢谢你。”
“龚哥没事了?”
“嗯,身体恢复的不错。”
“这个只有王姐你知道了。”
王珍珍笑着打了一下杜衡,“你就口嗨吧,我看中午看见你龚哥,你还敢不敢了?”
“哈哈哈,那我可不敢。”
“行吧,那咱们中午不见不散。”
“好的,我正好要去找院长呢。”
两人分手,杜衡往三楼而去,好巧不巧的,又在楼梯口碰上了张金莲。
不过今天的张金莲看起来收敛了很多,丝毫没有一个星期前的飞扬跋扈,看起蔫不拉几的。
两人之间也没什么交情,甚至是有点交恶。
所以两人也是当做看不见,直接错身而过。
不过这女人走过去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轻声吐出两个子,“傻子。”
傻子?
呵呵了。
等哥们完成1000的任务量,拿到每月五万的工资,到时候看看谁才是傻子。
杜衡也不计较,“哼”了一声,抬起小鼻孔,昂首挺胸的上楼了。
而这声冷哼,反而把张金莲弄冒火了。
转头想搞波事情,却看见杜衡已经转弯上了二楼。
“算你跑的快。”
张金莲气狠狠的回了办公室。
“院长,这些就是我这两天重点筛查出来的,你看看。”
杜衡把手里的一份档案递给了李青德。
这五年的工作,他的医术虽然没有长进,可是该怎么干活,他已经学透了。
像这种外出的工作,有成绩的时候,最好拿出来,让领导看的见。
而李青德看着手里的这份档案,脸上也全是喜色。
疑似癌症一例,冠状动脉硬塞一例。
就这两份,如果杜衡的检查怀疑是正确的,不光杜衡立功了,就是李青德也是要沾光的。
这是他领导有方的最直接证明。
因为卫生院和三甲大医院有着本质的区别。三甲大医院主要功能是治病。卫生院的功能里,治病是次要的,预防、保健、宣传、及早干预重大疾病,这些才是它的工作重点。
“小杜啊,这两个病人你确定吗?”
“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我昨天晚上让左医生通知他们的家属了,今天应该已经带着病人去做检查了。”
“那就好,这件事我会让老宋全面跟进的。”
至于为什么两人都是用西医的病名交流,原因很简单,中医的病名领导看不懂,也不知道其危险性。可西医的病名不一样,已经深入人心了,看一眼就知道是不是严重,会不会要命。
既然要邀功,那就要为领导考虑。
要是你给一堆领导看不懂的,不明白其中危险性的,领导怎么知道是不是该给你请功的。
“小杜啊,你做的很好。我们卫生院,作为国家第一级的卫生医疗机构,就是要保障老百姓的身体健康,及早的将病魔发现,并扼杀在摇篮里。让老百姓健康快乐的生活,免受不必要的痛苦,还有财产损失,是我们这些医护人员的责任。”
李青德说的义正言辞,要不是杜衡和这老家伙待了五年,他都会觉得这人脑袋后面,这会再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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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德看着档案后面的记录,“嗯~~~,还有一例半身不遂,和一个癔症,这两个有把握治好吗?”
“有。”杜衡的回答斩钉截铁,他对自己开出去的方子很有信心,“半身不遂这个病人的恢复,主要还是要看护理能不能跟上,要不然光凭喝药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不过我还是叮嘱了左大夫,让他多看着点。而且这个病人是左大夫的二爹,相信他会上心的。”
说完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癔症这个其实也简单,去年病人高考没考好,受了点刺激。家里经济不好,还有一个原因是家里人嫌丢人,不想管,就这么一直拖下来了。不过我给开了药,只要是按时吃药,不要再受刺激,两个星期,基本就能恢复正常。”
“好,你有信心就是好事,这两个我也会让老宋重点关注的。只要他们的病情能有起色,你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我会把你的成绩和功劳报给上面的,加油干。”
“谢谢院长。”杜衡谦虚了一句,“院长,还有个事要请示一下你。”
李青德心里高兴,要是杜衡上报的四个特殊案例成真,杜衡的功劳和名气必定大涨。他也可以跟着沾光,在五六月轮换院长的时候,他就可以选一个他心仪的乡镇去当卫生院院长了。
虽然这都需要时间去验证,可他还是愿意相信这就是真的。
心里一高兴,说话都开始飘了,“有事你就说,是要不是违反原则的,我都给你办了。”
“是这样,星期一我和小吴就要进村了,单位的例会我们两可能就参加不了了,得跟您请个假。”
“我还当什么事,放心忙你的,不用管例会。”
“还有一个事,就是能不能再找个人,帮着我们把病例输入到电脑里。我和小吴天天在外面,回来又要输病例,太浪费时间了。”
李青德想了一下,“这个也好办。最近我听说区里分下来好几个今年的毕业生,还没有单位接受实习。我给你要一个过来,就帮你们输病例,你看怎么样?”
“谢谢院长,这可是帮了我们大忙。”
一番恭维,杜衡终于从办公室出来。
关上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技术单位干事,除了技术,还得“干事”。
领导不满意,小鞋穿到飞起。
就说一样,李青德如果安排你下村培训村医,你去还是不去?
以前是杜衡不争气,张金莲也足够泼辣野蛮,才没有收拾她。
现在,等杜衡这趟任务跑完,在李青德调走之前,李青德不整死她就怪了。
杜衡哼着歌回办公室,二楼碰到李娜婷,人家还是一扭头,“哼”了一声,根本不理他。
哼个锤子,也不怕把痰哼出来。
杜衡对李娜婷没想法,所以你爱哼不哼。
到了办公室,要复查的三位都已经到了。
先看院长亲戚,那位面瘫患者。
“要是不细看,已经看不出什么了。不过下颌还是有点斜,和上颌微微有差距。不过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就是慢慢恢复,这可是个慢活,不要着急,该吃药吃药,按摩也不要停。”
“好的,谢谢杜医生。”
“去取药吧,给你换了几味药材。这几副药喝完就不喝了,没什么变化,也不用来复查了。”
“再见杜医生。”
面瘫患者喜滋滋的走了,然后再看范玉祥。
今天的范玉祥还是独身一人前来,不过状态要比星期一的时候好很多。
检查了一下,既然已经开始好转了,那就没什么问题,调整了几味药,便算是可以了,“取药吧,注意我给你说的注意事项,下个月来复查就行。”
范玉祥一走,就剩下了抱孩子的年轻妈妈,杜衡一边给孩子检查,一边问到“你婆婆呢?”
“照顾我公公呢。”
“嗯,今天孩子穿的还差不多。以后一定要注意了,这么大的孩子,不能冷,更不能热。”
“我知道了杜医生,那还要开点药吗?”
杜衡摇摇头,“不用吃药了,什么药都不用吃。”
有了杜衡的确定答复,孩子妈妈总算是放下心,然后开开心心的抱着孩子回去了。
这几人一走,杜衡就闲了下来。看了一眼一直低头输病例的苦命孩子吴不畏,轻笑一下,也加入了进去。
这活儿他得帮,要是只让吴不畏一个人输,估计到明天都不一定能输完。
040 肾虚泛水
3月31日,09:37
杜家沟诊所门前。
经过一个月的奔波,杜衡终于来到了自己家村子。
眼前一个个都是非常熟悉的面孔,不是叫爷爷的,就是叫奶奶的,伯伯婶子那更是一个接一个。
可是这会的杜衡却没有坐在门外诊治,而是一反常态的出现在了诊所里,还破天荒的居然扎针去了。
虽然他的手很稳,气息也很平缓,可是脸上的焦急,谁都能看的出来。
“小衡啊,天爷的这肩膀疼了好几年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要不等你忙完了再扎?”
诊所的凳子上坐着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年纪虽然不大,可却是杜衡的爷爷辈。
此时他的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主要是杜衡表现的太积极,让他有了不太好的感觉。
杜衡没说话,还是很认真的在这个天爷的肩膀上扎针。
“天爷,不要说话,扎错了我可不负责任。”
“小衡,你告诉爷,是不是爷得了绝症?你放心,爷能扛得住,爷的心大着呢。”
“你咋有这想法了嘛,没事,就是个肩周炎。”
杜衡扎完最后一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准备往外走。
天爷的肩膀上全是针,身子不敢乱动,看到杜衡要出去,赶紧叫住,“小衡,你就放心的说吧,没事的。”
杜衡停下脚步,看着一脸愁苦的天爷,也是无奈的很,“真没事。”
“我不信,前面你检查任何人,不管多重的病,你都不会当场扎针,怎么到我这你就这么火急火燎的要扎针。一定是我病比较重,不能耽搁是不是?”
杜衡也心塞啊,真不是他这个爷的病很重,不能耽搁。
而是他自己不能耽搁。
今天三十一号,按着上个月发工资的时间,十一点左右就会到账。
可是自己居然还差2个任务没有完成。
刚才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还是一个病例都没有增加,眼瞅着要到十点了,他坐不住了啊。
如果发工资前没有完成,这一进一出是不是就要差四万块钱了?
这不是四块,也不是四十,是四万啊。
他能不着急嘛!
可现在他这天爷这么问,他还真被问住了。
不过还算机灵,脑子一转立马说道,“天爷,真没骗你。其他人不扎针,那是没必要,你这病啊扎两针,你就可以少吃好几副药,扎针划得来啊。”
“真的?”
“当然是真的。别动,就在这坐着,过几分钟我进来给你取。”
杜衡说完,撒丫子就往外走,现在就是争分夺秒的时候。
回到桌子前,也没理会满脸疑惑的吴不畏,直接开始了再一次的问诊和检查。
“五奶奶,你说说你怎么了?”
“这两天感冒了,老是流鼻涕,腰也不太舒服,又酸又困的。”
诊脉结果也不太好,是沉脉。
杜衡不敢着急了,必须沉下心来检查。
刚想换个手继续诊一下脉,就觉得这手腕不太对。
拿起来仔细一看,居然有点水肿。
杜衡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走到桌子外面,拉起老太太的裤脚一看,果然,小腿也是肿的。轻轻按了一下,一个小坑就出现了,然后慢慢的恢复到原样。
这个慢,可以用分钟来计算了。
“五奶奶,你张嘴我看一下。”
“啊~~~~”
舌质淡苔白。
肾病?
杜衡心里跳了一下。
“五奶奶,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时间长吗?”
“不长,就是前天感冒了,喝了点感冒药,然后就成这个样子了。以前从来没有过,一直好好的。”
“前天?”杜衡眼睛亮了一下,“你喝的什么药?”
“这我不知道,你问一下你飞哥吧,他给我开的药。”
飞哥,杜飞,杜衡出了五服的堂哥,也是杜家沟诊所的村医,而且是从他爸爸手里接过来的,他们父子两个都是杜家沟的村医,而且都领卫生院的补助。
杜飞现在就在旁边帮着量血压呢,听到说他,他也走了过来。
看了一眼五奶奶,神情有点郁闷的说道,“小衡,我还正要给你说呢。我前天看五奶奶感冒比较重,就给她开了个感康,昨天下午找过来的时候,全身就开始水肿了,我查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这不知道你今天要来,就等着让你来看看。”
感康!
杜衡长舒了一口气。
“飞哥,复方氨酚烷胺片,也就是感康这种药,最好不要给小孩子和老人吃,还有就是肝肾功能不好的人也不要吃。这种药里面含有乙酰氨基酚,老人本来各器官都减退了,乙酰氨基酚半衰期会有所延长,很容易发生不良反应的。”
杜衡轻轻拍了一下杜飞,“其实很多西药的感冒药都有这种成分,所以再给小孩、孕妇、肝肾功能不全的人开药的时候,尤其要注意。”
“那现在怎么办?”
“问题不大。五奶奶现在是肾虚水泛,可这不是自身病变引起的,把药停了,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那感冒怎么办?”
“中成药也有很多可以治感冒啊,比如小柴胡汤转变而来的小柴胡颗粒,不仅能治疗感冒,还能增加人的免疫力,疏风解热,疏肝退郁,对五奶奶这种情况很对症啊。”
杜飞有点不好意思,这都不知道,只能说他才疏学浅,专业技术差的有点多。
杜衡扶住老太太,“五奶奶,走,我这会扶你过去,看着你把药喝上,在诊所里观察一下。”
“还是我这孙子有本事。”
当着杜飞的面这么说,着实让杜衡尴尬,这也让杜飞更加的不好意思。
不过杜衡也不好说什么。
要是较真,杜飞是犯了大错的。
第一,既往病史不清,检查不全面,不严谨,没有仔细检查,开出去的药把人吃出了问题。
第二,病人已经水肿,而且找到他这里了,他既没有提醒病人去正规医院,也没有主动送病人去。
就这两条,作为村医的他就不合格。
辛亏病人没什么问题,而且也是自己人,这事也就这么算了。要是真出点问题,他这村医干到头不说,不定要赔多少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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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奶奶,不说了,还是赶紧去喝药吧。”
杜衡不在耽搁。
老太太的病,查明白原因,早一点迟一点关系不大,可是他的任务不等人,这会已经快十点了。
必须看着让把药喝了,不然不放心!
041 寡淡温水
诊所里
杜衡看着老太太喝下小柴胡颗粒。
然后也就十几秒的时间,系统的统计数据也终于变成了1000.
名震乡野:有效治疗1000/1000例(已完成),每月补助50000元,奖励妇儿专精(待领取)。
声名大噪(已开启):有效治疗0/3000例(进行中),每月补助100000元,奖励外科专精(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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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了,终于完成了。
看着眼前淡蓝色的屏幕,杜衡差点激动的跳起来。
不过想到眼前的老太太,还有凳子上扎着针的天爷,杜衡还是忍住了。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
开出去的药方,写下的诊断报告,要是摞起来,比他身高都要高了。
粗略的估计一下,两千来份的数字绝对有了。
可是很多人,真的只是来看一下,并不会真的听从杜衡的话,去按时抓药吃,去大医院住院。
而这个比例居然接近一半。
由此可见,农村的医疗环境,还有农民的健康,现阶段绝对是个大问题。
杜衡不想那些让他头疼的问题了,他要尽情的享受一下有钱的感觉。
穷人乍富,不显摆一下心里难受的不行。
不过现在这个环境和时间,实在不容许杜衡显摆。
没办法,杜衡只能强忍着激动,控制着略有颤抖的手,把天爷身上的针取了下来。
“天爷,明天早上你早点过来,在检查开始之前,我给你在扎一次针,药带回去自己熬着喝,一天两次。”
“行,孙子怎么说,爷爷怎么听。”
这话听着让人非常不舒服,可人家确实是爷爷,自己也确实孙子,人家没说错。
但是杜衡就是感觉不爽。
任务完成,即将有五万的巨款到账,都不能压下去这种不爽。
这天爷,有点真孙子。
杜衡不想说话了,收拾好针具就往外走。
回到桌子前,杜衡做了个深呼吸。
“来,下一个,咱们继续。”
“师哥,那两位没什么问题吧?”吴不畏小声的问了一句。
杜衡今天的焦急,让吴不畏也疑惑不已。毕竟一个月下来,他所见到的,只要是杜衡在检查的时候,当场进行的治疗的,清一色都是病重的,难治的。
杜衡心情很好,也愿意在检查的时候回复他一句,“没事,放心吧。”
“叮咚。”
“叮咚。”
连续两次手机提升音,让勉力压制自己激动的杜衡,再一次心潮澎湃。
不用想,肯定是工资到账提示音。
因为,自己这边刚响完,吴不畏的也跟着响了一声。
第一次发现系统存在都没这没紧张。而且已经领过一次一万了,这次也只是五万而已。想想后面还有10W的任务,没什么可激动的。
镇定,必须镇定。
想的很好,可是身体不受控制啊,大脑更是不要钱的分泌多巴胺,让杜衡诊脉的手指都出现了颤抖。
“娃子,你没事吧?”对面的大爷感受到杜衡的颤抖,多嘴问了一句。
“没事。”
杜衡嘴里说着没事,可身体还是止不住的开始僵硬。
不行了,必须看一眼手机,看看是不是到账五万。必须找个人好好得瑟一下,发泄一下。
强装镇定,勉强给对面的大爷看完,杜衡暂停了早上的任务。
“不畏,收拾一下,中午休息去我家。”
“好的师哥。”
杜衡今天早上的表现很反常,根本和他一贯稳重的形象不符。
吴不畏虽然很疑惑,可还是很听话的收拾起了东西。
往家走的时候,杜衡忍不住的看了一眼手机。
当看到确实是五万的到账提醒,整个人差点蹦起来。
不过激动忐忑的心情,也终于有所缓解。
到的家门前,杜衡让吴不畏去自己哥哥家,而自己转身进了自己的院子,他还有一项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领取奖励。
因为第一次的体验不是太好,想想那后遗症,杜衡还是觉得找个没人地方为好。
轻车熟路的领取,过程如出一辙,体验还是一样一样的。
不过症状可以轻到忽略不计。
妇儿专精,其实内容不多,很多东西都是内科专精的时候就已经掌握的,只是现在更细化一点。多出来的,更多的是关于产科和新生儿科的知识。
一遍遍的翻阅脑海中的知识,杜衡觉得自己应该用不上。
产科,现在这个时代,应该没有那个孕妇,会上卫生院生孩子。所以脑海里这些知识,应该是用不到了。
至于新生儿科,哎,产妇都没有,哪来的的新生儿。
算了算了,这次的奖励实在有点鸡肋,还是期待下次的外科奖励吧。
好在这次还有五万工资,要不然都对不起自己这忙碌的一个月。
不过系统那个十万,怎么比五万更吸引人呢?
三千?
好像不太多啊。
心情平复下来,杜衡拿起了手机。
杜衡,“在上课吗?”
王淑秋秒回,“没有课了,批作业呢。”
杜衡,“晚上有时间吗?”
王淑秋,“想干吗?”
杜衡,“想。”
王淑秋,“滚蛋,流氓。”
杜衡,“下班请你吃饭,可以吗?”
王淑秋,“可以是可以,地方得我选。”
杜衡,“行,选大一点,我带两个人。”
王淑秋,“不是请我一个人啊,那我不去了。”
杜衡,“不去算了,还想请你吃顿好的呢。”
王淑秋,“想得美,等我电话,我找地方,吃穷你。不聊了,下课去吃饭了。”
自从上次王淑秋请杜衡吃过一次饭后,两人之间的观感好了很多,彼此之间的交流很频繁了起来。
以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杜衡也不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说是谈对象吧,两人之间没有那种心心念念的冲动。想起来了,可能会聊聊天,想不起来,相互之间两三天不发一个消息。
要说是普通朋友吧,两人又会冒出一两句暧昧,或者可以说是调情的话来,而且彼此之间并不反感。
总体来说,朴素且平淡,就像一杯温水,寡淡却又很舒服。
杜衡轻笑一下,拿起手机,给那个帮他们输入信息的新人发了一个短信,才起身往大哥家走去。
有钱了,可以让大哥的养殖业发展的更快一点了。
042 家人欣慰
刚到大哥家,还没来得及坐下,杜衡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接起来一看,是从来不主动联系人的院长李青德。
这人轻易不打电话,只要打,那就是绝对有事,
杜衡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接了起来。
不过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李青德爽朗的笑声,“小杜啊,休息了没?”
“院长你好,刚准备吃饭呢。”
“嗯,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劳逸结合,该休息就休息。这一个月的时间,你已经跑了8个大队了,成绩很显著,但是也要爱护自己的身体。”
杜衡听的是一头雾水,怎么都想不明白李青德今天怎么这么关心人了。
就是每个星期给他上报自己的成绩,发现了多少重症顽疾,他虽然都是很兴奋,却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自己,而且他自己也不是那种会关心下属的领导。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言不由衷定有鬼。
杜衡提了个心眼,小心的说道“谢谢领导关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就好,那就好。小杜啊,你外出的这段时间,有没有拍下一些现场活动的照片啊?”
“有一些,每个村都会拍几张。我就是留作纪念,没什么事吧领导?”
“有照片是好事啊,这是我们卫生院深入农村的见证,是你们辛勤付出的见证。”李青德高调唱了一句,随后立马话风一转,“这样吧,你把照片给我发过来,我选几张,贴到我们的宣传栏里。”
杜衡还是有点搞不清李青德要干什么,不过几张照片,传了也就传了。
这时,嫂子张素梅也开始往桌上端菜了,看着杜衡还在摆弄手机,忍不住的就要说他两句,“行了,手机放下吧。看把你给忙的,吃饭都不能消停。”
杜衡手很快,把手机里的现场照片全部打包给李青德发了过去。听到嫂子的话,笑嘻嘻的把手机装了起来,“嫂子,我哥呢?不等他了?”
“不等了,说是马家头那边有个卖羊的,早上就走了。”
杜衡把筷子递给吴不畏,“别客气啊,自己动手。”转头又看着嫂子问道,“我哥都买的什么羊,现在有几个了?”
“五个小羊羔子,两只大母羊。”
杜衡往嘴里扒着饭,夹了一口菜三两下的咽了下去,“有点少啊,一个月了,怎么才买这么几个?”
“不少了,现在地里不挣钱,大家都开始养羊了,很多人家都不卖母羊,种羊更是没有卖的。有个卖的,也是卖的死贵死贵的。还是自己养吧,一两年也就起来了。”
看着杜衡又要说话,张素梅瞪了杜衡一眼,“要说话行,把饭咽下去说。”
杜衡有事嘿嘿一笑,嫂子张素梅,对他来说,和自己的妈妈没什么两样。怎么说,他就怎么听。
“太慢了,三两年,婷婷都大学毕业了。”
说完,几口吃完自己的饭,杜衡拿出手机给嫂子在V信上转了1万,“嫂子,这钱你给我大哥,让他抓紧了操办,钱不够给我说。”
张素梅还以为只有几千几百呢,一接受看到1W,眼珠子都直了,立马就要还回来,“这么多,那怎么行。我给你退回来,你谈对象什么的都要花钱,而且你这几个星期,每次都给婷婷三四百,你身上也不宽裕。”
“嫂子,别发了,手续费很贵的。”杜衡赶紧制止嫂子的动作,把自己的手机放到嫂子眼睛前面,“看看,刚发的工资,五万五。”
“这么多?”张素梅不相信的自己翻看了一下,杜衡的短信记录,确定是五万五,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小衡,你上个月不还是一万嘛,这个月怎么多了这么多?”
“我不说了嘛,干得好就发的多。放心吧,以后每月都这个数,只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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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素梅突然眼泪就下来了。
这个家谁付出多,只有她知道。
她从嫁到杜家,从一开始就当杜衡是自己孩子在带的,现在看到杜衡出息,每个月这么多的工资,还怕娶不到媳妇?
“我的嫂子啊,你别这样啊。”
“我高兴。”
“赶紧擦擦,我师弟还在呢。”
“都是自己孩子,怕什么。”
说归说,还是撩起袖子擦起了眼泪。
吃完饭,稍微休息了会,杜衡和吴不畏就继续出发了。
路上,吴不畏疑惑的问道,“师哥,你怎么发了那么多工资?”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他知道,这个问题迟早会被别人知道,所以他也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不过在网上搜索相关资料,打电话到银行询问上次一万工资情况的时候,他发现系统已经为他办理好了所有的事情。
系统办理受聘于一家南方的不知名医药公司,做他们的研发顾问,所有的手续都是合法合规。
现在吴不畏问起这个问题,他可以很大方的回答,“找了个兼职,帮着他们提供点意见。”
吴不畏一脸的羡慕,一个月五万,想想都是晕乎乎的。
他们家条件不错,可那是他爸他妈的,和他没什么关系。就他现在每月两千多的工资,平时生活还得靠父母接济。
要是自己能挣五万,那得多自由啊。
“别羡慕了,好好准备执业考试。等到考试过了,编制拿到手,工资立马过三千。”
“哎,三千也不够啊。”
“你惆怅什么,你爸都给你安排好了,拿到编制,立马调到市二院,工资不就又翻了一番?留在大医院的那些人,还在为能不能拿到聘书努力的时候,你已经成正式工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哎,你不懂师哥,我也烦。”
“烦个锤子,让你哪些同学知道你这么说话,他们会打死你的。”
说笑间,两人就到了村委门前。
杜家庄是中湖镇第三大的行政村,而且交通方便,离市区又不远,所以在家的人,是要远远超过其他行政村的。
而且杜家沟几个自然村比较聚集,每天在村委门口的人是相当多的。
农村人也没有中午睡觉的习惯,杜衡他们去吃饭了,其他人吃饭的就回家,不吃饭的待在村委前面的篮球场上聊天,打牌,下棋。
加上杜衡是自己村的人,都是非常熟悉的,所以他在和不在,基本没什么区别。
当然也没人说他。
043 师弟历练
两人去诊所换了衣服,叫上杜飞一起开始工作。
就当每个人都要各就各位的时候,杜衡拉住了吴不畏。
吴不畏疑惑了,“师哥怎么了?”
杜衡看着吴不畏问道,“这段时间学的怎么样?感觉有进步吗?”
“有,受益匪浅。”
“那就好。来,今天你主治,我给你打下手。”杜衡说着就坐到了吴不畏的位置上,帮着登记档案、记录药方。
可是吴不畏慌了。
他是学到了很多,可自己独立给病人看病,他还是头一次。
而且,现在这么多人在场,那种压力更是让他心里颤抖,根本不敢坐那个位置。
“师哥,我不行的,还是你来吧。”
杜衡老神在在的稳坐板凳上,“看你那点出息,跟了一个月了,常见的就那么几种病,你有什么不敢看的。”
“我怕。”
“放屁,上次给那个面瘫患者扎针,你也是这么说的。最后呢,还不是做的很好。”
吴不畏还是不敢,“师哥,那不一样。上次扎针,我那是循规蹈矩,照葫芦画瓢。现在可是要我自己诊断,我不行的。”
杜衡不耐烦了,“让你来你就来,我在旁边看着,还能让你出错了不成?坐好,赶紧开始。”
“那。。。。。。行吧,要是错了,你可不能骂我。”
“基础病、常见病不能错,错了别说骂你,我当场揍你。”
杜衡说的凶,可是脸上的笑容,让吴不畏知道,这只是一个玩笑话。
杜衡不再管吴不畏,因为杜飞已经给第一个人做完了基础检查。
“马蹄子,你威风的很啊。”
坐过来的年轻人,开口就开始嘲讽杜衡。
因为杜衡的名字还是个中药名,又名马蹄香。
杜衡无语的瞥了一眼眼前的男人,“犟驴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杜衡过分了啊,我都有儿子的人了,这外号不能叫了,叫我名字,杜江。”
“放屁,叫你能咋的,你刚还叫我外号呢。”
“算你厉害,我认输。来,帮我看看吧,这几天可难受死了我了。”
杜衡很自然把手放在了杜江的手腕上,抬眼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杜江的面色。
虽然说是让吴不畏主诊,但必须从自己手里过一遍,总不能真的放手不管。
那样的话,对病人,对吴不畏都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杜衡手指在脉搏上跳了一下,心里忍不住感叹,吴不畏这小子运气真好,刚上手就来这么一个病症。
“你这不舒服几天了?”
“我算算啊,我媳妇进产房的时候就觉得头疼,后来又有点发烧。当时我媳妇的主治大夫给我开了两盒连花清瘟胶囊,就好了那么一会会,后面干脆不管用了。我想着就是个感冒,不算大病,加上媳妇刚生孩子,身边没人,又要给孩子办出生手续之类的,就准备扛过去。”
杜江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就带了点郁闷,“谁成想,今天应该是第九天了,头疼发烧没好,只要躺平就咳嗽,尿也尿不下来了。你看看能不能治,不能治我去大医院看看。我现在怎么都觉得,我这不像是感冒。”
杜衡心里有数了,诊脉的手也缩了回去,看着杜江笑道,“别吓唬自己了,过去吧,让我这小师弟帮你治治。”
杜江犹豫了一下,“你别胡来啊,你这小师弟行不行?咱两可是同学加兄弟,你可别害我。”
“放心,死不了,赶紧过去,别挡着人。”
杜江不情愿的坐到了吴不畏的面前,而吴不畏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第一次独自诊断。
这可不是在办公室,做的没人状态下的考核,而是实实在在的上战场了。
成了,信心百倍,败了,那就丢死个人。
杜衡看着严阵以待的吴不畏笑笑,开始登记面前坐过来的女人。
女人是别的村的,杜衡面熟但是叫不上名字。
还是先自己检查一遍,然后推给吴不畏让他下诊断。
可当杜衡检查完,心里忍不住的苦笑。
也不知道吴不畏这小子是运气好,还是运气背,自己连着一个月都不曾碰上的病,刚交给吴不畏主诊,就立马碰上两例,也是醉了。
不过现在任务完成了,新任务要求三千例,按着这一个月的规律,根本就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
既然这样,现在有病人,为什么不放慢节奏,让吴不畏好好练一练呢。
后面只剩三个大队了,虽然他们人更多,可是杜衡不认为能有现在这个盛况了。
剩下的三个大队,都是在卫生院左近,离市区更近,他们到市区就半个小时的时间,一般情况下,他们是看不上卫生院的医疗条件的。
所以杜家沟看完病,杜衡他们的这趟下村之行,基本也就结束了。
吴不畏诊断结束,犹豫辩证的空档,看了一眼旁边的杜衡。
杜衡面带微笑,身子坐直了一点,转头看向了吴不畏,眼神中全是鼓励的神色。
吴不畏轻声咳嗽一下,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说道,“按脉紧如弦,劲急强直,如弦直行之像。病人身热足寒,有汗,咳嗽,面目红赤,太阳之症。”
说完,吴不畏目光灼灼的看着杜衡,他对自己的辩证很有信心,他在等杜衡的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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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看来这段时间学习《伤寒论》还是有效果的,不过再好好想,还得辩。”
什么意思?
不对吗?
吴不畏呆滞了一下下,自信心受到了挫折。
没办法,只能再次把视线放到杜江身上,脑子里飞快的搜刮着他所记住的所有知识点。
但。。。。。。没有头绪,确实是太阳病。
吴不畏的困境,杜衡看在眼里,再这样众目睽睽之下,不可能真的把吴不畏挂在那儿,便出言提醒,“《脉经》中是怎么说脉紧弦的?”
《脉经》?
吴不畏再一次开始搜肠刮肚的想。
中医典籍浩如烟海,很多病症用着不一样的说法和解释,没有一个合格的师傅带着教,很容易自己把自己绕进去。
吴不畏这一个月,辛亏身边有个杜衡时时点拨,要不然自己早成糊涂蛋了。
吴不畏霍地眼神亮了起来,轻呼一声,“我知道了。”
044 病在阳明
“知道了就说,大惊小怪的干嘛。”
杜衡适时的敲打了一下吴不畏,毕竟这里不是办公室,周围有很多病人在的。
一惊一乍的样子,会让病人觉得很不稳重。
吴不畏很听话,面色一正。立马说道,“《脉经》有云,其脉伏坚,直上下者,以痉病属阳明里也。”
说着还是忍不住拍了一下脑袋,“面目红赤,出汗无尿,阳明证也,怎么就忘了呢。”
杜衡呵呵笑了,宽慰一下吴不畏,“辩证不错,有进步,现在开方吧。”
杜江傻眼了,他们说的自己完全听不懂啊,心中担心更甚,真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大病,慌忙问道,“杜衡差不多得了,赶紧说我到底什么病。”
“你慌个锤子,就是感冒,只不过感冒有点严重了。”
“你别骗我啊,你们这又是太阳病,又是什么阳明的,这我可以前没听过,你别那我当傻子玩。”
杜衡也是无奈,“不信我是吧,那你问飞哥,看我是不是骗你。”说着把旁边的杜飞给拉了过来。
杜江也不管问了是不是掉杜衡的面子,还真的就直接问杜飞,“飞哥,我真是感冒?”
杜飞点点头,“你就是感冒,只是大家的说法不同。这么给你解释吧,通常所说的感冒伤寒包含的范围大一点,用太阳病之类的称呼,只是分类更细,叫法不同。”
听到这样的解释,杜江算是松了一口气。而杜衡关于这样的解释,也没有多说什么,虽然不够准确,但是意思到了就行。
几人聊天没有打扰到吴不畏,他还在苦思冥想,最后还是略带犹豫的说道,“开葛根汤。”
杜衡没有说对错,只是说道“葛根可以治阳明,方向是对的,但是头疼症状可治不了,所以头疼的情况怎么处理。”
吴不畏再一次陷入沉默,低着脑袋开始思索。
这时身边的杜飞突然插话说道,“小衡,用麻黄汤行不行?”
杜衡直接摇头。
从这个回答中就能听出,杜飞的水平还没有吴不畏的水平高。
葛根汤虽说不能一剂见功,但是方向、用药还是正确的。可是这个症状用麻黄汤,那就是大错特错。
上级医疗机构,对下级医疗,或者是基层医疗工作者,是有帮扶责任的。每年都应该组织人员,下沉到第一线工作一段时间,既可以解决基层的医疗问题,也能帮扶基层医疗工作者进步。
不过杜衡他们卫生院,从来没有享受过上级医疗单位的帮扶。他们自己也没有对基层村医,做过这方面的帮扶。
原因有很多,但最关键的,其实还是一个懒字就能总结的。
杜衡没有表现出不高兴,或者是不耐烦,而是很认真的说道,“麻黄汤有一个作用,就是发汗。而杜江现在本身就是出汗无尿的状态,所以用麻黄汤则会汗出不能止,口渴不能解,势必变症,让病情更加复杂,”
杜飞听杜衡说完,懊恼的锤了一下手,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光想着怎么治太阳病,用那些药,却把这么重要的症状给忽略了。
头热,阳郁于上。太阳之脉循背上头,阳明之经上挟于口,病症在上。
如果用麻黄汤发汗,汗出不止,更会加重病人小便不通的症状,病就往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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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就是变症了嘛!
唉!
思虑不周!
杜江知道自己确实感冒后,心里也不着急了,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不过这看下来,在稍微一对比,杜衡的水平比这两个人真的就高出去很多。
这两人苦思冥想出来的方子,杜衡随口就能指点,立马指出不足或者是错误的地方,这说明他们之间的差距真的有点大。
有这样的人给自己看病,虽然有拿自己给徒弟练手的嫌疑,但是杜江却没有不满意,反而安下心来,踏踏实实的看热闹。
原本已经检查完的人,天也不聊了,也全都围了过来。毕竟这样的场面对他们来说,可不多见。看别人笑话,总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人聚过来的多了,当中的两位当事人压力也就变的大了,尤其是杜飞,额头居然都冒汗了。
吴不畏还好说,毕竟人家是学徒,出了错有杜衡给兜着,大家能接受。
可他自己不行,他已经是一名给人看病的大夫了,而且周围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客户,万一答不上,那就有点丢人了。
不过也怪自己,闲的没事看热闹不好吗,为什么自己嘴贱非要强出一头呢。
吴不畏没有杜飞的心理活动多,他只是老老实实的想该怎么办。
还别说,看的书多,终归是有用的,这不就让他从脑海里翻出来了一条。
“师哥,我知道了,用白虎汤变方。”
杜衡没有惊讶,这要是想不到,吴不畏回去之后又得抄书了。
“说说看。”
杜衡语气轻松,吴不畏却有了信心,朗声说道“用石膏、知母以泻其阳明之火邪。用柴胡、栀子以断其少阳之路径,用麦冬以清补其肺金之气,使火邪不能上逼。用茯苓引火下趋于膀胱,从小便而出,而太阳余邪尽随之而外泄。至于人参、甘草、竹叶不过取其调和脏腑,所谓攻补兼施。”
杜衡认同的点点头,“解释清楚了那就开方吧。”
“石膏(30g)知母(6g)麦冬(60g)。。。。。。栀子(3g)水煎服。一剂而头痛除,二剂而身热退,汗止而口亦不渴。”
吴不畏的回答很自信,这一点他相信不会出错。
杜衡没有说他,看到杜飞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道,“飞哥,你有什么想法?”
杜飞犹豫了一下,他害怕自己再一次说错。要是在说错,那可就真的颜面扫地了。
“放心说啊飞哥,看病治疗,就要畅所欲言,集思广益。现在错了不要紧,还有补救的机会,要是病人真的喝药接受治疗,那时候发现是错的,可就晚了。”
说的也是,面子得有,这样学习的机会也得抓住不是,“杜江已经病了八九天了,身子有点虚。我觉得吴医生的开的方子太重,用清肃汤会比较好一点。”
杜衡立马竖起个大拇指,对着杜飞使劲的晃晃,“到底是有经验的大夫,考虑的真是周全。”
说完看着吴不畏说道,“以后用药还得多思考,方子对不对症很重要,病人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住,也是很重要的。”
“我记下了师哥。”
045 亡阳之症
杜飞在旁边感激的看着杜衡。
杜衡的这一句夸耀,把他前面的尴尬全部给抵消掉了,而且还为他在大家面前,重新树立了一个好形象。
不过有些话,明白就行,真不能说出来。
杜衡没有理会他两,而是直接拉过处方笺开始写方子,写好后撕下底联交给杜江,“你这会儿去诊所,飞哥他爸在里面呢,让他帮你熬药。你家里有小孩,就别拿回家熬了。”
杜江给杜衡竖了个大拇指,一脸赞叹的接过药方,“你牛逼,一口气教育两个。”
“别胡说了,滚蛋,赶紧给后面的让位置。”
杜江呵呵一笑,拿着方子走了。
等在后面的阿姨也顺势坐了过去,很自然对着吴不畏伸出了手。
这一次吴不畏就不慌了,整个人在检查问诊的时候,显得轻松了很多。
不过杜衡这一次的态度可就变了。
这个病人,杜衡对吴不畏的期许是,只要能准确的查明病因,或者不要太离谱,那就算是合格了。
所以,吴不畏一开始检查,他也就认真的观看了起来。
“阿姨,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吴不畏诊脉完毕,便开始了问诊。
对面的阿姨也不藏着掖着,把刚对杜衡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次。
“这两天肚子稍微有点疼,弯腰干点活,腰酸的受不了,站得久了,也难受,又酸又疼的。”
“没有其他症状了吗?”
阿姨想了一下,“头稍微有点疼。”
吴不畏觉得自己明白了。
不过早上杜衡刚检查过一个肾病水肿的病人,他还是学到了一点,很认真的又检查了一下阿姨的胳膊和腿,发现并没有水肿。
现在他可以确定了,这个病人的特征,和他们去木板沟时,遇到的病人症状很像,只是稍微有几个症状没有。
不过没关系,主要症状还是一样,有了杜衡的珠玉在前,他有十足的把握。
不过谨慎期间,吴不畏没有直接对着病人说,而是先对着杜衡说了,“脉细数,舌苔淡白,有头晕,腰膝酸软之症,属肾阳不足,宜益肾温阳。”
说完,面色平静的等着杜衡肯定,夸奖。
而杜衡却是叹了口气。
果不其然,这个坑吴不畏狠狠的就踩了进去。
但是又不能怪这孩子,毕竟还是个新手,诊断算是靠点边,可以了。
杜衡出言提醒,“诊脉的时候有没有觉的阿姨的手腕有点热?”
吴不畏一惊,但还是没想到自己哪里出错了,只能老实的回答,“有点热,不过手腕一直在袖子里,热一点正常啊。”
杜衡摇摇头,也没有批评吴不畏,而是指着刚才记录的档案说道,“看看刚才量的体温时多少?”
吴不畏刚才已经看过了,直接说了出来,“37.2,这也很正常吧?”
“咱们体温是怎么测出来的?”
“用体温枪测的额温。”
“哎,37.2确实不到规定数量上的低烧数据,可现在这户外的温度是多少,你有没有考虑,阿姨在外面站了这么长时间,体温还是37.2,而且是额温,你就没点其他的怀疑?”
杜衡语气很轻,却让吴不畏觉得亚历山大。
“肾病,早上我已经检查过一例,除了自身病变之外,外因也会引起,这你没有考虑到。病人之前是不是生过病,是不是吃过药你都没有问,这在问诊里不合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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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师哥。”
“别说对不起,认真问诊,认真辩证。”
吴不畏刚刚升起的自满情绪,被杜衡三言两语就打击的支离破碎。
心中虽然难受,可病人就在眼前,只能收拾心情,重新上阵。
“阿姨,你这段时间得过病,吃过什么药没有?”
“那还真有,大前天吧,感冒了,我喝点药,然后捂着被子出了一身汗。后面感冒就觉得好了,头也没那么疼了,也不流鼻涕了。也就是从前天开始,腰就不舒服了。”
“喝的什么药啊?”
“四季感冒片。”
“喝了几次,喝了多少?”
“就喝了两次,每次两片。怎么,我药喝多了啊?不会啊,说明书就是二到四片啊。”
吴不畏也傻了,捂被子出汗,喝的药,药的数量都没问题啊。
那这腰上的毛病哪来的?
“阿姨,以前腰难受不?”
“那没有,一直没怎么难受过。”
吴不畏没招了,他是在把这些东西和腰酸联系不到一起。
杜衡也不难为他,本来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清了一下嗓子,杜衡开始给吴不畏讲解分析,“《医宗金鉴》记载,冬月伤寒,大汗热解,腹微痛,腰不可俯仰。人以为邪在肾经未出,非其治也,此乃发汗亡阳,阳虚而阴不能济之故也。
夫阴阳相根,此症因汗泄过多,阳气无几,而阴又自顾不遑,不敢引阳入室,而阳无所归,故行于腹,孤阳无主而作痛。肾中之阴,又因阳气不归,而孤阴无伴,不敢上行于河车之路,故腰不可以俯仰。”
吴不畏算是明白了。
自己没学过吗?
学过!
杜衡没讲解过吗?
讲过,前段时间学《伤寒论》,都是讲过的东西。
怪只能怪自己学的不扎实,学的不认真,学的东西没有融汇贯通。
“亡阳之症啊!”
“所以说,病根还是太阳病,还是伤寒引起的病症。”杜衡顿了一下,看着一脸颓然之色的吴不畏,他知道,要给这孩子找点自信回来。
“现在病症清楚了,你来开方。”
吴不畏犹豫了,没有了刚开始那种坚定的态度,他已经有了一点点的自我怀疑。
杜衡见状,只能再次鼓励他,“放心说,病症都清楚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吴不畏犹豫半晌,以极不确定的语气说道,“用桂枝加附子汤,或者用引阳汤?”
杜衡猛的鼓掌,“不错,这两个方子都很合适。”
杜衡不光是眼神鼓励,也拿出了实际行动,“桂枝加附子汤,固表温经可以用。引阳汤助阳气之旺,而不去助阴气之微。”
说完拿起笔开始写方,“这次我会用引阳汤,一剂而腹疼止,二剂而腰轻,三剂而俯仰自适。”
“我明白了,谢谢师哥。”
杜衡呵呵一笑,“谢我没用,回去该抄书就抄书,该背就背。继续往下看吧,别愣着了。”
“好的。”
杜衡对吴不畏的态度,身后的杜飞看在眼里。
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他是大专毕业的医学生,又跟着自己父亲学了几手。
可不论是大专的学习,还是作为村医的父亲,水平都是可以想象的。
他也想进步,可是中医这门手艺,有没有个好师傅的区别,那真的是天差地别。
也不知道杜衡是跟谁学的,他又是怎么学的。
前几年还没声没响的,怎么突然间这么厉害了。
看着对面阿姨不明所以,却又震惊感叹的神色,杜飞是真的酸了。
046 奇葩新人
一般情况下,这样比较复杂的病,在这种活动中,基本是很难碰到的。
比如前面这一个多月,除了刚开始杜衡碰上几个疑似癌症,和需要做心脏支架的病人,后面碰上的,都是那种非常常见的病。
而且有些人,他们也根本不相信杜衡他们两个卫生院的医生能治病,也不去凑这热闹。
还有些人去了,杜衡他们方子也开了,可他们并不当回事。
这一点从杜衡系统收到的病例统计,就能的得出答案。
已经查完的7个大队,常驻在家人口过五千人,来检查的两千多人,可真正愿意去喝药的,到今天为止,一千人都还差两个。
所以真想碰到这样的病例,还真是得凭运气。
吴不畏就是运气超好,杜衡刚把位置让给他,他就连中两次大奖。
不过再一次开始后,事情就回到了正轨上,能碰上的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或者一些常见的慢性病。
毕竟很多比较复杂的病,痛苦程度也要高于常见病,病人们也都早早到大医院去治疗了。
剩下的三个小时里,吴不畏算是顺风顺水,诊断没有再出什么差错,用药不合适的地方,杜衡也会直接在方子上改掉。
“师哥,我后面的表现怎么样?”收摊的时候吴不畏腆着脸问杜衡,他极度希望听到杜衡的夸奖。
杜衡也不吝啬,对着他点个赞,“非常不错,继续努力。”
吴不畏开心的笑了,“谢谢师哥。”
说完,搬东西的时候手脚都轻快了不少。
杜飞羡慕的看了一眼杜衡他们两个,“小衡,收拾好了去我家,我妈把饭都做好了。”
“不去了飞哥,待会还得会卫生院一趟,院里有点事要处理。”
“哎呀,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推推,我妈饭都做好了。”
“这个真不行,有人等着呢。下次吧飞哥,明天还得来呢。”
看到杜衡态度坚决,杜飞便也不在纠缠,帮着他们把今天的病例等东西搬到车上,目送他们离开。
“师哥,咱们是去你家,还是真回卫生院?”
“回卫生院吧,不过到我家门口停一下,我给我嫂子说一声。”
“行,知道了。”
开车十几分钟,杜衡两人就到了卫生院。
听到车响,里面跑出来一个年轻小伙。
很嫩,也很俊,尤其那一米九的大个儿,更是夺目。
“杜医生,吴医生你们来了。”
“马梓晨,你是不是爬窗口等我们呢?”
吴不畏笑呵呵的打趣着跑出来的男生。
马梓晨笑笑,很自觉的打开后备箱,开始取里面的病例档案。
他就是今年的实习生,一个倒霉催的,没有大医院要的实习生。
这孩子估计是小说看多了,实习第一天,就想着露一手,在医院领导面前露个脸。
没想到还真让他纱窗布擦屁股,漏了一手。
不过漏了个满手粪,直接被实习医院退回去了。
他是金州大学医学部中医专业的学生,在学校也学习、练习过一些基本的手术操作,比如缝合之类的。
加上他父母都是省一的医生,耳闻目染,加上天然的便利条件,他的操作能力要比其他同学要高出一筹。
平时奉承话听得多了,也真以为自己是小说男主角了。实习第一天,带教老师让他拿清创的东西准备,他脑袋一热,不光给病人清创,居然还敢动手缝合。
要不是带教老师眼疾手快,拦住他,还真可能让他给干成了。
这可把带教老师给气坏了,管你是不是天才,是不是有关系,你照样给我滚蛋。
要知道他只是个实习生,什么资质都没有。不管最后的缝合能不能成功,或者就算你是专家级的缝合,伤疤都看不见。可到时候患者要告你,那绝对一告一个准,而且带教老师的责任也逃不掉。
这样不守规矩,准备把自己弄死的实习生,带教老师说什么都不要,一脚踢回了政教科。
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政教科还想抢救一把,往别的科室送一送。可是真应了那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么不守规矩,且准备拿带教老师祭天的学生,别说你爸妈是医院的医生,就算是院长,他们也不敢收。
没办法,省一留不下,那就选其他医院吧。
反正金州的大医院又不是只有一个省一,凭他父母的面子总能找到一个吧。
可马梓晨干的事,在学校实习群里都传开了,而实习的同学又都分散在各个医院,他们又都有来自不同实习学校的搭档,没用一个上午,马梓晨不守规矩,拿带教老师祭天的消息就传遍了金州的实习医院。
而很多学生为了在带教老师面前留个好影响,早早的就把消息透露给了他们各自的带教老师。
这一下,马梓晨想在大医院实习的愿望彻底落空。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选择以前根本看不上的基层医疗机构。
可马梓晨干的事情,威力太大。
每一个带教老师,都是用十余年奋斗换来职业生涯,怎么敢冒险接收马梓晨。
一个个还是不愿意,医院也没好办法,只能退回去,最后被中湖镇卫生院要过来,专门帮着杜衡输入病例。
杜衡知道了马梓晨的事迹后,也是惊为天人。
他一度觉得这小子,可能不肯老实帮着输病例,会折腾一些幺蛾子出来。所以马梓晨弄好的东西,他会和吴不畏两人再认真的检查一下。
没想到,一个月了,这小子把这份工作做的兢兢业业,一点纰漏也没出。
杜衡觉得这孩子要么是被家里长辈叮嘱教育了,要么就是被打击的狠了,自己幡然醒悟了。
所以到了现在,杜衡也觉得这一个月的时间,把这小子给累着了,今天吃饭把他也叫上,既是犒劳安慰一下这小子,也是拉近一下彼此的距离。
“小马,东西方西就赶紧出来,咱们去吃饭。”
“好的杜医生,我知道了。”
马梓晨和吴不畏两人,一人抱着一摞子病历本进去了,他们也不让杜衡帮忙,等着就行。
“师哥,咱们现在去哪?”
回到车上的吴不畏询问杜衡吃饭的地方,而杜衡也不清楚,他要问一下王淑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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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刚打开手机,就看到了王淑秋发来的位置坐标,应该是刚才在路上聊天没听见,所以没注意到。
“就去这个地方。”杜衡把手机拿给了吴不畏看。
吴不畏看了一眼,立马发动汽车,“这地方我知道,吃过一次味道很好,就是消费有点贵。”
“好吃就行,犒劳你们两个,这个月辛苦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师哥。”
047 药酒无药
王淑秋定的地方很大气,一看就是有点档次的地方。
但也不是杜衡以为的西餐厅,这有点出乎杜衡的预料。
顺着王淑秋留的信息,杜衡几人很顺利的找到他们的位置。
看到王淑秋,杜衡就给大家介绍了一下。
不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说女朋友吧,两人谁也没说过。
不是女朋友吧,这关系看着也不像。
没办法,杜衡只能含糊过去。
不过吴不畏和马梓晨两个却不给杜衡面子,刚介绍完,两人异口同声的问好,“嫂子好,麻烦嫂子了,订这么好的地方,让你破费了。”
王淑秋没有拒绝这个称呼,反而表现的落落大方,“你们杜医生今天中午就说了,要请你们吃饭,必须找一个好一点地方。我也不知道这里怎么样,也是别人推荐的,反正只要吃好就行。”
说着往里面让了一下,“来,赶紧都坐吧,你们看看喜欢什么,自己点。”
“谢谢嫂子。”
吴不畏和马梓晨两人拿过菜单研究,杜衡凑到王淑秋跟前说道,“怎么订了个包间啊,就我们四个人,有点大。”
王淑秋瞪了杜衡一眼,“大厅没地方了,而且你也没说清楚几个人,我只能定个小包间了。”
“我记得我说带两人。”
“两人就一定是两个人?它不是一个虚词?”
杜衡赶紧举手投降,和一个语文老师掰扯这个,疯了吧?
不过刚才王淑秋的反应,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叫她嫂子没有反对,也没有出言否认,这是默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到底是自己哪一点让人家看上了呢?
杜衡自己有点迷。
自己的外在条件,不丑,要说帅也能挂点小边,但是以王淑秋的条件来说,自己好像不够看。
至于经济条件,除非王淑秋瞎子。总不能她这样一个正式编制的老师,惦记自己那4000多的工资吧?
想不通那就不想,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等菜的时候,王淑秋问他们三个大男人要不要喝点酒。
杜衡不是太想喝,他什么都好,就是酒量不行,上大学五年也没锻炼出来,基本能算得上一杯倒。
倒是吴不畏和马梓晨很有兴趣,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杜衡一想,既然请吃饭,那就让大家吃好喝好,别弄的不上不下,钱花了还落不到好。
不过他自己对酒没研究,只能让他们自己决定。
吴不畏两人其实想来点啤的,但是这场合,喝啤酒好像有点不对味,便最终决定喝白的。没想到的是王淑秋也要喝点,便给她也要了一瓶红酒。
马梓晨好像很懂酒,刚一商量完,立马站起来,“我去前台看看都有什么酒。”说完也不等大家叫服务员,他就溜溜的跑了。
“这小子很爱喝酒吗?”杜衡看着吴不畏问道。
吴不畏则是翻个白眼,“师哥,我和他的关系,与你和他没什么区别吧,你不知道的东西我从哪知道去。”
“表现的太积极了,我觉得这小子可能非常喜欢喝酒。”
“爱喝让他喝呗。”
“喝酒不好。”
这话王淑秋就不爱听了,“喝酒怎么不好了。研究表明,少量饮酒,可以软化血管,加速血液流动,是有助于身体健康的。”
杜衡瞅了一眼王淑秋,“你都是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谁研究的,谁告诉你喝酒有益健康了?”
“我说的是少量饮酒。”
“那和喝多少没关系,只要是酒,喝多喝少和健康都没关系。”
王淑秋很不同意这句话,立马开始反驳,“那你们中医还有让用酒喝药的呢,这你怎么说?”
杜衡在凳子上坐直了身子,“用酒服药,那就是个药引子,并没有让你多喝酒,你别搞差了。”
王淑秋还不是服气,“那泡药酒怎么说?”
杜衡都无奈了,王淑秋的想法,和普通来百姓的想法是一样的。
也不知道从哪兴起的,好像是个人都会泡药酒。
而且发展到现在,万物皆可泡。
抓条蛇泡酒,抓个癞蛤蟆也泡酒,蝎子蜈蚣更别说,同样逃不脱这个厄运。
“首先,我要明确一点,中医从来不鼓励泡药酒。因为泡药酒是很讲究的一件事情,它和开方抓药是一样的,是需要对药材配伍的。”杜衡说的很认真,他怕他说的不上心,给吴不畏造成什么错觉就不好了。
“第二,我们在民间看到那些泡药酒喝的,那个和中医没关系。我不相信有哪个中医大夫,会给人说抓条蛇泡酒能治病的。这都是民间自认为的事情,它和医学没有关系。”
王淑秋不接受杜衡的说法,立即反驳,“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啊,那么多人泡药酒喝,有些人还喝了十几年,没效果他们能坚持喝吗?”
杜衡无语至极,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坚持喝不是说有效果,可能只是那些人想喝酒而已。还有些人泡药酒,里面扔的都是一些大补之物,少喝一点,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可要是喝的多,绝对出事。”
看到王淑秋又要说,杜衡摆手阻止她,“至于那些用蛇啊,蜈蚣啊,癞蛤蟆啊泡酒的,只能说他们命大。要么是这些东西泡酒的时候太小,毒性不强,要么就是本身就是无毒的。不过长时间喝这种药酒的人,只要愿意去医院检查,他们身体多多少少会有中毒的迹象。只是每次剂量很小,他们自己身体能承受的住而已。”
杜衡身子往前趴了一下,“这么说吧,用蛇泡酒,咱们北方还是比较常见的,可是南方你就很少发现,你们知道为什么?”
吴不畏和王淑秋一起摇头。
“原因很简单,北方的蛇,大部分都是无毒蛇,而且因为气候的原因,个头一般都不大,即使有毒,毒性也不是很强。所以常年喝蛇酒的人,才会没什么事情。而南方不一样,蛇的种类很多,大部分还都是有毒的,毒性还很强,要是胡乱泡酒喝,百分之九十的都得中毒。”
王淑秋眉头皱了一下,“那你的意思是药酒是假的,没用?”
“不能这么说,药酒有用,但必须经过严谨的药材配伍才行。自己胡乱泡的药酒,能不喝就别喝了。”
王淑秋好像想到了什么,赶紧起身拿电话,“我得我爸说一声,过年的时候她外甥给他送了一坛子用蛇泡的酒,希望别给喝了。”
“那你赶紧说吧。”
王淑秋没医学常识,杜衡三两句就给打发了,吴不畏不一样,他有着自己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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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王淑秋打电话去了,他也找到了提问的机会,“师哥,我有个疑问。我忘了从哪看到的案例,说是有个风湿的病人,泡蛇酒喝,病情得到了控制。”
杜衡那这桌子上的杯子转了一下,“那你用你知道的知识解释一下,看能不能解释通。”
吴不畏搓着脑门想了半天,“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好像没有联系性。难道是以毒攻毒?”
杜衡直接翻白眼,“有时间看看《本草纲目》,对你也是有帮助的。”
048 三杯撂倒
天聊的差不多了,桌子上的菜也上齐了,可是出去要酒的马梓晨不见了。
杜衡等的心急,拿起手机给马梓晨拨了过去。
可是铃声居然从桌子上响起来了,他出去根本没拿电话。
“这小子干嘛去了?”
杜衡不放心,站起身走了出去。他要去找一下,别出什么事情了。
不过出包间,没走两步,就看见马梓晨从前面一个包间里出来,“苏叔叔再见,张医生再见。”
马梓晨笑呵呵的与里面打完招呼,刚一回头就看见了杜衡,“诶,杜医生,你怎么出来了?”
“我这不是找不见你了,赶紧出来看看。”
“不好意思,刚才碰上市三院的苏叔叔,他和我爸是同学,我就进去打了个招呼。对了,张金莲医生也在里面呢,杜医生你要进去打个招呼吗?”
杜衡直接摆手拒绝了马梓晨的好意,他和张金莲没那份交情。
马梓晨继续说道,“杜医生,我那个苏叔叔是三院人事科的科长,要不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不用了,别进去打扰人家了,赶紧回去吃饭吧,等你半天了。”
马梓晨可能是好意,帮着给自己介绍人脉,也可能是显摆自己的路子宽。
可不管哪一种,杜衡都会拒绝。
一是没必要,自己一个卫生院的大夫,人家未必愿意认识。
二是有张金莲在,他就不会进去。万一这女人发疯,当面撒泼来两句,到时自己就坐蜡了。回嘴吧,和一个女人纠缠,显得没素质。不回嘴吧,你就得白挨一顿,划不来!
回到自己的包间,酒菜已经就绪,几人也都是自己人,没什么束缚的感觉,当下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来,这一杯,我先感谢王淑秋女士,今天为我们订了一个好餐厅,辛苦了。”
杜衡端起杯子,笑眯眯的感谢身边的王淑秋。
而王淑秋也是不含糊,端起杯子碰了一下,直接把自己杯子里的红酒一口喝完了。
杜衡看的两眼珠子都直了,乖乖,这女人喝酒太猛了。
王淑秋喝完,看着杜衡光举杯不喝酒,立马就愿意了,拉着杜衡的手说,“别墨迹,赶紧喝了。”
三钱的白酒杯,看着就一点点,可杜衡清楚自己的酒量,最多也就三下,自己就得不省人事。看着王淑秋不依不饶的样子,杜衡赶紧告饶,“别别别,我敬完他们,我一起喝。”
“不行,哪有敬我的酒继续敬别人的道理。”
“就是啊师哥,你敬嫂子的酒,拿过来敬我们,酒桌上没这个道理啊。”
马梓晨最坏,顺口就接了一句,“杜医生,要不我给你喝了吧。”
王淑秋直接瞪眼,“不行,第一杯,还是和我碰杯的酒,必须自己喝。”
杜衡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
没什么酒气上涌,直冲天灵盖的感觉,就觉的一股暖流顺喉而下。
但是杜衡知道,等不到三十秒,他就会头有点沉,眼有点晕。
他这体质,和酒精基本绝缘。
当然了这种体质是不好,可每次只喝一点点,那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看着杜衡喝下去,王淑秋才算是放过他。这可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在一起喝酒,不能留下遗憾。
杜衡清了一下嗓子,旁边的马梓晨已经把酒斟满。
杜衡也不管醉不醉了,直接端起酒杯,“不畏,这个月跟着我满山跑,辛苦你了,咱哥俩喝一个。”
端起小酒杯一饮而尽。
吴不畏跟着呲溜一口,毫不含糊。
再端酒杯,看着马梓晨,“小马,让你写了一个月的病例,真是不好意思,咱俩喝一个。”
马梓晨往前碰杯,笑着说道,“杜医生说哪里的话,这天天的输入那些病例,也是受益匪浅。很多书本上,课堂上不明白的地方,这几天看着那些病例,居然自己想明白了。”
杜衡一听这话,就觉得这小子不像是传言中那么张狂。
可他为什么会干出实习第一天就胡来的事情呢?
难道那天鬼迷心窍了?
不管咋的吧,现在挺好的就好,“你觉得有用就好,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也可以问吴不畏。”
这会的杜衡,已经觉得头有点晕了。
白酒,这劲儿来的更快。
“谢谢杜医生,以后多多指教。”
“出门叫杜哥,亲切。”
说完,手中的酒就被干了。
马梓晨喊了一声“好的杜哥。”也是一口闷干。
“来来来,吃菜,大家多吃菜。”招呼一下两个人,拿出手机递给王淑秋,“所有密码都是六个0,你去把账付了。”
王淑秋不满的瞪了一眼杜衡,这人还真拿自己当他女人了,什么都说,什么都给。
不过看着杜衡已经迷离的眼神,她作为一个资深喝酒人,就明白这人怕是已经醉了。
看着已经手脚不听使唤,话也多了起来的杜衡,王淑秋又是可气,又是可乐。
气的是不能喝,还非得装模作样的给你敬酒。
乐的是三杯白酒,加起来估计还没一两,居然直接撂倒,也是举世罕见了。
杜衡嘴里说什么,他其实自己已经不知道了,嘟嘟囔囔的时候,眼皮子已经合上了。
“你两帮个忙,让他到窗户边的沙发上睡一会,咱们继续吃饭。这饭才刚开始吃,酒也没喝几口,不能让他扫了兴。”
吴不畏一边搬,一边笑,“我和师哥认识快一年了,居然不知道他酒量这么差。”
马梓晨也是感叹,“和我喝酒的人多了,酒量不行的我也见过几个,可像杜哥这样,三杯直接撂倒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就这酒量,怕是独一份啊。”
三人一起帮忙,已经身体发软的杜衡被平放到了包间的沙发上,然后三人开始了今天晚上正式的聚会。
酒足饭饱出门,王淑秋也没用杜衡的手机,拿着自己的手机就去结账。
可到了前台,却被告知,他们的单已经买过了。
王淑秋问了一下,发现居然是马梓晨买的单。
王淑秋说什么都要把钱还给马梓晨,毕竟这次吃饭是杜衡组的局,而且这小子才刚来,让人家掏钱不合适。
马梓晨则是说什么都不要,“嫂子,今天是我这个当弟弟的请客,以后还得杜哥和吴哥多照应。而且就一顿饭,小意思。下次,下次让杜哥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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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淑秋没办法了,让杜衡自己去处理吧。
想看看杜衡清醒了没,可一转头,马梓晨和吴不畏打了个出租车已经上车了。
吴不畏伸着头喊道,“嫂子,我把车钥匙放我师哥的口袋里了,让他明早开回卫生院。我喝酒了,就不开了。”
话音落下,出租车起步离开。
王淑秋愣了一下,你们走了,杜衡怎么办啊?
看着软绵绵靠在自己身上的杜衡,王淑秋眼神乱转。
049 忒不要脸
“杜哥,这个太阳病例中,吴哥诊断为了阳明之症,那除了上面写的这些特征之外,还有那些依据或者症状可以判定为阳明之症?还有这个,阳明之症和少阳之症,它们之间到底该如何区分,有没有什么简单一点方法?”
“看的很快啊。”杜衡看着马梓晨拿到自己跟前的病例笑了起来。不过他没有回答马梓晨的问题,而是叫了旁边的吴不畏,“不畏,你来回答梓晨的这几个问题。”
吴不畏站起身走了过来,“放心吧师哥,我会教会他的。”
杜衡笑着把病例交到吴不畏的手里,“梓晨,让不畏给你讲,不会就问。我出去一下,待会进来我考核你们两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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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哥放心,我会认真学的。”
杜衡笑了一下,起身往办公室外面走去。
下村完善档案的事情,和他预想的一样。
在杜家沟墨迹了两天,实在等不到人之后,杜衡带着吴不畏转场到了卫生院跟前的三个村子。
这里和他想的一样,根本就没有人来看病。
就算他和吴不畏背上药箱亲自上门,他们也会被拒之门外。
这三个村子都在卫生院的周围,他们对卫生院的情况太清楚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前面提到过的,他们离市区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他们根本就看不上卫生院的医疗条件。
说的难听点,他们取药都不想去卫生院,怕里面的药是假的。
没了病源,杜衡也不想在外面胡晃荡了,找各村拿补助的村医,从他们手里拿到已经做好的档案,便和吴不畏回来了。
而这,距离他们上次聚会,只是过去了三天。
顺便说一句,杜衡前两天晚上都住在了王淑秋的宿舍里。
两人的关系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
出了办公室,王珍珍招招手,“小衡,你过来。”
门诊大厅里一群人正在忙活,一会儿挂展板,一会儿卸那些宣传栏。东西乱放,人也动来动去的,显得很乱。
杜衡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东西,走到了挂号室的门口,“王姐,怎么了?”
王珍珍有点嗔怪的看着杜衡,“怎么还叫王姐,不该叫姐姐吗?”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知道王珍珍是什么意思,很顺从的叫了声,“姐。”
“这还差不多。”王珍珍说着话,转身进办公室,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钱包。
“给,这是小秋昨天晚上给我的,说你前天晚上落她那的。”
杜衡伸手接了过来,“她给我打电话说了,昨天晚上我回家了,只能让你给我带回来。”
王珍珍从昨天王淑秋的表现,就已经觉得他们可能住一起了。不过昨天晚上王淑秋来去匆匆,没有问清楚,这会看着杜衡,她还是想听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犹豫了一下,小声的问道,“小衡,你实话告诉姐姐,你们两住一起了?”
“你很吃惊?”
“当然了。你们两一直不温不火的,上个月一起约吃饭也就那么两三次,我和老龚都觉得你们两要黄了,没想到你们两又突然在一起了,你说我能不吃惊?”
“平时见面比较少,但是一直都有电话联系的。”
“在一起就好好处。你是个好小伙,我那妹妹也是好姑娘,就是性子倔一点,说话办事傲气点,你是男人,多包容。”
“放心吧姐,我会的。而且我觉得她除了你说的傲气,性子倔倒是没发现。”
“那是刚开始,以后你就知道了。”
杜衡咧嘴笑了一下,看着大厅忙活的这群人,杜衡疑惑的问道,“姐,他们这是干什么呢?”
王珍珍也是瞥了一眼,“还能干嘛,重新布置宣传栏呗。你这个月一直都不在,可能不知道,我听说区里的考评已经开始了,考评小组可能这几天就到了。”
杜衡眉毛动了动,若有所思的说道,“那是不是李院长他要换地方了?”
“听说是,而且这次地方比较好,可能会换到范家坪那地方去。”
“不错啊,范家坪现在搞了科技园区,彻底和市区连到了一起,是个好地方啊。”
王珍珍往身后内科办公室看了一眼,拉着往杜衡往前走了两步,小声说道,“我听说最近张金莲也在四处活动,我估计可能在想着往上爬呢,你可要小心一点。”
杜衡听到这个,不由的就笑了。
张金莲想往上坐院长的位子,可能性不是很大,民主测评这一关,她就绝对的过不去。
如果关系硬,硬是把她弄上去了,大概率也不会在中湖镇,所以他根本不担心。
“小衡,你有想法没,要不让你姐夫给你活动一下?”
杜衡吃了一惊,他怎么都没想到王珍珍居然有这个念头。
杜衡很清楚自己的条件,根本就不够资格。
论功劳,前面五年就是混吃等死的状态,能有什么功劳。
论资历,自己才27岁,自己前面一大把的人,就他们卫生院的老宋,资历都比他足。
不过王珍珍既然说这话,那么龚道阳应该是有关系的。
杜衡想了一下,如果答应了,不管成不成,凭白落个人情,还是大人情,估计以后不太好还。在一个,如果真成了,日常行政事务肯定会很多,而他完成系统任务,就会变得遥遥无期。
而且按着现在系统的规律来看,后面应该还有任务,那也就是说后面还有大把的工资任务等着他去完成。
如果真当院长,每个月多两千多块,好像非常的不划算啊。
而且自己根本就不喜欢搞行政,想想李青德,天天开会看文件的样子,杜衡就一阵阵的头大。
“不用了姐,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当我的大夫就好。”
杜衡果断的拒绝了王珍珍。
而王珍珍则是略有点失望,不过立马笑了笑,“当医生挺好的,看看病,开开药,还没那么多麻烦事。”
两人说话的功夫,大厅两侧的宣传栏布置好了。
杜衡和王珍珍也凑了过去,想看看李青德又弄了些什么东西。
可是当杜衡看到宣传栏上的照片,眼珠子差点都掉下来。
现在回想起来,怪不得从来没关心过杜衡的李青德,那天突然打电话要他们的活动照片,没想到是干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王珍珍也是一脸震惊,不过更多的却是不解,“小衡,院长跟你们一起去下村了?”
一溜儿的照片,每一张照片上,李青德都找人把他的样子给P了上去。
说真的,如果不趴到这些照片跟前,不仔仔细细的看,根本就发现不了这是P的。
不得不说,李青德找的这个人手艺真不错。
杜衡看着照片,想了很久,还是很违心的点点头,“嗯,院长他也去过几次。”
太不要脸了。
杜衡心里狠狠的吐槽。
可这事决不能由他捅出去。
很明显,这是李青德给自己贴金的做法,是为了换个好地方而做出的恶心手段。
就算自己捅出去了,李青德照样当院长,最大的可能就是不换地方,继续在中湖镇这个最穷的乡镇待着。
到那时候,倒霉的还是他杜衡。
所以,这事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
就是有点恶心。
050 院长谈心
早上10点半,一缕明亮刺眼的阳光,从大厅上方的玻璃上透了过来。
有点脏的玻璃,把这缕阳光分的很散。
刚好有那么一丝,悄悄照在了杜衡的眼角上。
杜衡眯着眼睛,斜眼看了一眼门头上的玻璃。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本土灰色的柳树,干瘪细长的柳枝梢头,居然已经有了很多的嫩绿枝丫。
几只不知道从哪飞来的麻雀,站在树梢上,摆动着它们肥硕、臃肿的身躯。
叽叽喳喳的诉说着春天的美丽,为即将多起来的食物而兴奋。
而这样的叫声,此刻却特别的烦人。
杜衡眯着眼睛,眼前肥硕的麻雀,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最喜欢干的事情。
拿个筛子,找个棍子支起来,棍子上绑一根绳子,筛子下撒上一把谷子,自己拿着绳子的另一端藏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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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黄色的谷粒让麻雀直流口水,嘴馋的它们总是忍不住诱惑。一会会的时间,它们就会钻到筛子下面,而自己只需要轻轻拉一下绳子,它们就会成为自己的零食。
现在自己手里也拉着绳子,可是筛子下面的麻雀却变成了李青德,而自己也没有了拉下去的勇气。
自己为什么不爽呢?
可能是李青德占了不属于的他的功劳,而自己这个当事人没有落到好处,产生的心里不平衡罢了。
为了这样的事情不爽,自己和李青德又有什么区别呢?
对了,这些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真的很烦。
杜衡从宣传栏边上的花盆里,捡起两个土疙瘩,走到大厅门口,朝着树上的麻雀奋力的扔了出去。
受到惊吓的麻雀,扑棱着翅膀四散而逃。
大厅门前突然清净了。
王珍珍不是蠢人,从她主动提出帮杜衡就能知道,不管杜衡答不答应,杜衡都会欠她的情。只是答应了,欠的人情大。不答应,也得乘这份情,虽然小,单总归是人情。
这样一个精明人,怎么会看不出杜衡脸上的犹豫,怎么会看不出杜衡的愤懑。
眉梢轻挑,她往宣传栏靠近了一下,仔细看了一圈照片,终于从某处发现了一丝的不协调。
当然了,很多时候,没有人会像王珍珍这么仔细的去看,去挑相片中的不和谐,大家都是一扫而过,眼睛重点摘取重要信息就完事了。
“小杜,你在门口啊,赶紧到我办公室来,我找你有事。”
李青德爽朗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喜悦,对着门口的杜衡招招手便直接上楼了。
王珍珍笑了一下,“小衡,赶紧去啊,院长找你呢。”
等到杜衡从身边走过时,她声音小小的说道,“开心一点,肯定有你的好处。”
杜衡笑了,他并不在意什么好处,只是这样不说一声就插进来的行为,让他不爽而已。
李青德的办公室,今天分外的明亮,很多犄角旮旯的地方,也被收拾的一尘不染。
杜衡进来后,他破天荒的主动给杜衡泡了一杯茶,然后拉着杜衡坐到沙发上闲聊。
东拉西扯,忆苦思甜。
好一阵之后,李青德突然问道,“我看你刚在大厅看宣传栏,那里的新东西你觉得怎么样?”
杜衡不是傻子,心眼也没那么小,听到李青德话,笑着说道,“挺好的,很好的反应我们院的工作态度与精神风貌。”
李青德呵呵笑了起来,“小杜啊,考评小组已经确定下午要到我们院了,你好好的准备一下,到时候开会的时候,你就把最近这段时间的工作汇报一下。”
这是要给糖吃吗?
杜衡笑着点头,“院长放心,不会给你掉链子的。”
“你的为人,还有工作能力,我都是很放心的。”李青德顿了一下,“范家坪镇的老范今年退了,没有意外的话,我这个月底就会调过去。”
这么快的吗?
杜衡心里跳了一下,他还以为院长的岗位调整,怎么的都要等到五月底,六月初呢。
“那谁来接李院长你的班?”
“暂时有老宋代主持,具体人员安排还是要等到五月份。”
“李院长你这安排有点急啊,没什么问题吧?”
李青德摸了一下自己那印着青花的杯子,嘴角浮现了一抹笑意,不过随即很快就敛去了。
“老范身体不好,他自己提出提前退休,组织上也考虑要照顾老同志,便同意了。”
李青德说完,杜衡想到刚才李青德嘴角的笑容,他觉得老范的退休可能不像是李青德说的,毕竟身体在怎么不好,不可能连一个月都等不了。
不过这个问题不是他能知道的,也由不得他多嘴问,只能笑着恭喜李青德。
“小杜,我有个想法,我想先问一下你的想法。”
“院长你说。”
“我过去之后,想把你也一起带过去,你有兴趣吗?”
李青德问完也不催促杜衡回答,只是自顾自的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茶杯,他知道杜衡需要想一想。
而杜衡却是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
李青德要带自己过去,原因只有一个,他到了新单位,需要一个能靠得住的自己人。
医院是技术性单位,它和一般意义上的事业单位有着本质的区别。
医院的院长手腕再高超,必须要有技术骨干的支持。
要不然你要干点事情,技术好的撂挑子,他负责的那一块直接瘫痪,对领导来说,那就是一次事故。
杜衡这段时间已经表现出了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当做骨干去培养,带到新单位,那就是自己的天然支持者。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杜衡愿意吗?
调过去,单位也是卫生院,除了离城区更近,好像没有任何的改变。
工资待遇那不是李青德说了算的,职位就更不用说了,一定在中医科,他可能还得多一个顶头上司。
可呆在中湖镇,整个医院,除了院长能管管杜衡之外,中医科也就他和吴不畏两个人,都是他说了算,他凭什么要换地方?
李青德觉得杜衡想的差不多了,抛出了自己手里最大的一张牌,“小杜啊,你知道的,范家坪卫生院是个大院,他们有两个副主任医师的受聘名额。我过去之后,肯定会占掉一个名额,可据我所知,另一个名额一直都是空着的。”
什么意思?
杜衡有点没明白李青德的意思。
051 天降馅饼
乡镇卫生院有副主任医师的名额,而且到年限之后,也是比较容易通过的。
乡镇一线的从业人员,晋升副主任职称,现在已经不需要论文做支撑,但是要写专题报告。
可问题就是,以卫生院的病人数量,还有医生的医术水平,有质量的、能显示自己身业务水平的专题报告,根本就达不到卫健委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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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通过,可卫生院受限于自身名额的问题,他们也不会按着副主任医师的档次发工资,还是会按着主治发。
所以大家都不是很积极。
那这个诱惑对杜衡大吗?
不大。
如果没有其他条件,根本就没有诱惑性。
像李青德这样当院长,还占个副主任名额的不多。
整个上湖区六个乡镇,九个街道,不论是乡镇卫生院,还是社区医院,像李青德这样全占的,也就才两个。
所以李青德走了,杜衡在中湖镇卫生院继续待够三年,他一样能拿到副主任医师的头衔,没必要非去范家坪。
就这拢共三个医生的卫生院,没人是他的竞争对手。
至于张金莲,要是有那本事,还用等到现在吗?
所以,三年后她也没机会的。
杜衡眼皮子跳的厉害,他知道李青德说出这话,后面肯定还有补充的。
果然,看到杜衡看过来的目光,李青德接着说道,“我可以推荐你破格晋升副主任。”
说完,眼神就死死的盯着杜衡,他想要看到杜衡的真实反应。
他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1、杜衡是个人才,对他后面的工作是非常有帮助的。
2、有精湛医术的他,迟早会飞出卫生院。现在出手帮助,凭白落个人情,总有用上的时候。
3、惠而不费,顺水推舟。这件事情中,他只需要给女儿打个招呼,基本不会出力,更不会落人情,甚至往外掏钱。所做的一切,都是符合政策要求的。
4、卫生院的指标名额闲着也是闲着,他只是拿出来做个顺水人情。
5、最后结果成不成,还得看杜衡本身的硬实力。反正我提了,我出手了,我帮忙了,那你就欠我人情,得还!
6、杜衡不是个白眼狼,这是一起工作五年得到的结论。
而且在这其中,还有一些交换的成分在,他必须把杜衡的嘴堵上,自己没有参加进村看病的事情,必须保密。
杜衡差点惊讶的跳起来,好在他还有理智,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院长,你开玩笑了,我条件不够。”
“哪不够?”李青德玩味的问道。
“首先我的工作年限不够,还差两年呢。再一个,我没有任何能拿得出手的成绩。”
李青德笑了一下,神秘兮兮的说道,“如果你有一篇核心期刊的论文呢?”
杜衡楞了一下。
乡镇卫生院晋升副主任,要的是体现业务水平的专题报告,不像大医院那样需要的是有质量的论文。
对一个乡镇卫生院的医生来说,如果身上真有1、2篇国家级核心期刊的论文,那比得个什么区、市,甚至省一级的奖项,要来的更有影响力。
不过卫生院的医生,专题报告都写不清楚,能写出来核心期刊的论文?
李青德靠到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小杜啊,我有个女儿你知道的吧?”
“知道,叫李萍霞。”
“那你知道她在哪工作吗?”
杜衡愣了一下,“不知道。”
李青德笑了笑,“不知道没关系,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有论文,且质量过关,那你的论文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过审,最快的速度发表。当然了,前提就是质量要过硬,”
“核心期刊?”
“当然。”
李青德认真的看着杜衡的眼睛,“这样的高质量论文你有信心完成吗?这一个月的下村,你也积累了上千份的病例,对你有没有帮助?”
杜衡的心怦怦直跳。
有了系统加持的内科专精,技术方面他是没有问题的。
这一个月没日没夜的进村看病,专门的挑一挑,对应的病例数也不是问题。
而且他是一个本科毕业生,是被毕业论文洗礼过的人,写论文,他并不陌生。
有了这些条件,完成三四篇高质量的论文,对他来说,也就是花费几天的时间而已。
“你行不行,能不能写出来?”李青德追问。
有这好事,杜衡怎么能不抓住,反正以后还得写,不如现在就写了,“我试试,应该可以。”
“那就抓紧了写,赶在副主任医师报名前发表出来。”
杜衡点点头,“那资历的问题怎么办?”
李青德站起身,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乡镇卫生院的副主任评选,本来就是比较简单的,这一点你应该很明白。在年前的时候,卫生系统开了一次会,今年要大力发展基层医疗,在政策、资金等各方面都有很大程度的倾斜,要重点扶持并重用年轻医生。而你这一个月的所作所为,做出来的成绩,足够上报条件了。”
杜衡有点蒙,这一个月,他都在蒙头看病,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出了什么成绩。
李青德拿出一个文件夹,看着上面的内容说道,“这个月,你一共治疗过37个瘫痪或者半身不遂的病人。其中,一名病人已经能在家人的帮助下行走,5名病人能够站立或者坐起来,其他人虽然差一点,但是都已经恢复了知觉,站起来,动起来,指日可待。”
李青德啪的一下把文件放到桌子上,认真看着对面的杜衡,“这样的治疗效果,这样的成绩,不够资格吗?”
杜衡脑袋短路了一下下,随后那些因为瘫痪而来的病人,一个一个的都从他的脑海中划过。
说实话,他心里是有愧疚的,这些病人,他应该跟踪回访,并持续治疗的。
可是这一个月,他的心思全部放在了系统统计的人数上,对于后续的治疗,完全没有跟得上。
比如李青德说的那位已经能行动的病人,现在这个阶段,肯定是要换药的。可到现在,自己居然都没有做这件事。
病人的回访跟进,全部交给了老宋,这个非医学专业的人在做。
羞愧,这不是一个医生该做的。
杜衡没有因为成绩而沾沾自喜,反而开始反思自己的问题。
他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他要对已经检查、治疗过的这些病人回访,尤其是那些病重的人,自己一定要上心,再也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李青德看着杜衡呆滞的面容,还以为是被这样的数据给惊住了。
因为当他从老宋的嘴里知道这些数据,并专门上门调查之后,他比杜衡还吃惊。
从事基层医疗三十多年,杜衡这样的水平,他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过。
吃惊只有他们吗?
当然不是。
考评小组为什么今天下午到,那是前两天自己把这些病例汇总报上去了。
自己为什么能调到范家坪,就是这些材料的原因。
就连老宋都沾了光,要不然凭什么自己走了,让他代理院长一职?
052 考评到来
李青德双手拄着桌面,身子往前倾了一点,神情很是严肃,“小杜,下午考评组来之后,你要做好汇报是一件事,还有一件事,就是我已经和这些病人家属联系好了,他们会在今天下午到医院来。”
杜衡迷茫的看着李青德,不解的问道,“他们来干吗?复诊吗?”
“也有复诊的意思,更多的原因,是他们要来给你送锦旗。”
杜衡慌忙的站了起来,连连摆手,“这个不行,这个真的不行。”
李青德不愿意了,他大力操办的事情,当着领导的面,给杜衡狂刷存在感、影响力的事情,怎么到了当事人嘴里就不行了。
“怎么不行了?”
“病人还没治好,我也没有做好一个医生的工作,受之有愧,不敢接受。”
李青德瞪了一眼这个怂包,没好气的说道,“病人病情减轻,有些人都已经能站起来,能走了,怎么叫没有治好?这也是病人的一点心意,图个安心放心,希望你能继续认真的帮着他们治疗,这有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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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语塞,但还是觉得不对。
“再说了,锦旗送来了,你要是不收,病人和家属怎么想,是不是给病人和家属增加负担?这样对病人的恢复有帮助吗?”
李青德掏心窝的劝着杜衡,看着杜衡不说话了,便一锤定音,“行了,就这么定了,赶紧回去准备一下吧。”
杜衡还想在说说,可还是被李青德请了出来。
李青德关门的时候,还加了一句,“对了,吴不畏这小子也不错,下午开会你也带上。”
这是不错吗?
你这是想封吴不畏的口吧。
毕竟知道事情真相的,只有杜衡和吴不畏两人。
杜衡情绪难明,胡思乱想中回了办公室。
吴不畏看见杜衡进来,一脸的开心,旁边的马梓晨也是笑呵呵的模样,“师哥,我们已经好了,你可以考核我们了。”
杜衡这会儿却没有考核他们的心思,对他们望眼欲穿的眼神也是视而不见,“梓晨,你继续输病例,不多了,赶紧弄完吧。不畏,你跟我出来一下。”
吴不畏不解,但还是跟着杜衡到了大厅。
杜衡指了一下宣传栏,轻声说道,“看看。”
吴不畏看了一眼宣传栏,疑惑的说道,“这怎么了,没问题啊,只是把咱们这个月工作的照片放上去了,诶~~~院长也去了吗?我怎么没印象?”
吴不畏又往前凑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记忆出了问题,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哦哦哦,师。。。。。。”
“安静。”杜衡赶紧压下吴不畏即将嚎叫的声音,“看出问题了?”
吴不畏狂点头,“看出来了。”
“要是有人问起来,知道怎么说吗?”
“不知道。”
吴不畏如此利索的回答,差点让杜衡闪了腰。
杜衡瞪了一眼吴不畏,一把拉到自己跟前,小声的说道,“你不好好想一想就说?”
“我去找院长说理去?”
“滚蛋,要你去啊。再想!”
吴不畏皱着鼻梁苦想,“那我应该说,院长很支持我们的工作,陪我们深入一线,为我们这样的年轻人做出了榜样?”
“还有进步空间,你再好好想想。”
杜衡说着把下午考评组要来的消息给他说了,让他到时候千万别说漏了嘴。
两人在大厅窃窃私语的时候,卫生院的后勤系统也忙碌了起来。
大门前,大门两边,大厅里的摆设,每个地方都被搞卫生的阿姨盯上了。
老宋也是迈着小碎步下路,看到杜衡在大厅,直接喊了一句,“小杜啊,别聊天了,赶紧把你们办公室的卫生搞一搞。”
说完又去了旁边的收费室,还有内科诊室。
王珍珍拿着抹布出来,看见准备回去的杜衡,拉住他小声的问道,“情况怎么样?”
杜衡笑了一下,轻声回了一句,“和你预想的差不多。”
王珍珍笑了,“赶紧忙去吧。”
说完自己洗抹布去了。
老宋个头不高,老好人一个,平时也是温文尔雅的一个人。
可是今天,他的脚下却像是装了风火轮,来去如风。
整个人感觉都是飘的!
“你们两怎么还在这呢?赶紧忙去吧,尤其是你办公室对面的练习室,东西一定要摆放整齐,卫生要不留死角。”
说完,也不等杜衡他们回话,又推开了另一边取药室的门,“你们两个别玩手机了,把你们取药室的卫生好好搞一搞,后面的药架子都落灰了,看不见吗?”
杜衡两人不墨迹了,赶紧回了办公室,叫上马梓晨开始搞卫生。
其实也没什么搞的,每天早上,他们自己,还有保洁,都会搞一遍卫生,很干净的。
但这种搞卫生,它是一种传统,一种对上级领导的“重视”。
时间在“忙碌”中度过,还是没有一个病人上门打扰。
下午两点四十,三辆小轿车开进了卫生院的后院。
一行十二三人,都是年过四十的中年人。还有两个满头银发,看着快有六七十的模样。
李青德和老宋出面迎接,笑呵呵的把大家请进了会议室。
杜衡几人隔着窗户看热闹,吴不畏看着一行人消失,感慨的说到“这么多专家来啊。”
马梓晨也是啧啧两声:“多也就算了,一个卫生院的考评,居然把省一消化一科的许平林副主任请来,这也太夸张了。”
吴不畏赶紧往前趴,眼神乱瞄,“哪一个哪一个?”
“就那个头发全白的。”
“那么老,怎么还是副主任?我还以为那是卫生局的领导呢。”
“人家可不老,今年才38。”
“那头发怎么全白了?”
“可能是愁的吧。”
“发愁不应该掉头发吗?”
听着吴不畏和马梓晨两人胡叭叭,差点就笑出声来,“行了你们两,赶紧输病例吧。”
说完他们两,杜衡再一次检查中午赶出来的汇报稿子,将里面不合适的,不通顺的,抓紧在改一下。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楼道里就响起了李青德的声音。
老宋也推门进来,“小杜,赶紧出来,一起陪着领导转转。”
053 极致夸耀
陪领导,杜衡非常不愿意。
太烦,太啰嗦,还得陪个笑脸,太累!
但是。。。。。。
杜衡只能跟着老宋出去,吴不畏两人也跟上凑热闹。
穿着崭新白大褂的李青德笑容满面,站在前方为考评组的领导介绍着卫生院这几年的成绩。
看到杜衡出现,紧走两步,把杜衡拉倒了自己的身边。
“各位领导,这位就是我刚才介绍到的杜衡杜医生。”
“杜医生在上月初,积极主动的参与全民健康档案的工作,将这项光荣神圣而又非常辛苦的工作,独自揽了下来,冒着严寒,踩着未化的积雪,深入大山,为我们偏远乡村带去了光明,带去了希望。”
杜衡微微打了个哆嗦,他觉得自己胳膊上全是鸡皮疙瘩。
“各位领导可能不知道,我们中湖镇很多村庄地处大山深处,最远的村子开车都要走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而且道路较窄,路面损毁严重,交通非常不便利,加上月初下了一场大雪,更是非常的危险。”
“可是,我们杜医生和吴医生两位年轻医生,发扬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牺牲的精神,就是背着药箱,用脚走,他们也要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为老百姓的生命健康做出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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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下乡,我们的检查开方,是全免费的政策,只需要病人花费少量的取药钱,就可以完成治疗,而且完全让利当地村诊所,让村民就近、就地取药,免受不必要的辛苦和花费。”
“可是这些,却让部分村民产生了不解和误解,甚至一度以为我们的医生是骗子,将送医上门的他们辱骂并驱赶出来。”
杜衡左眼皮直跳,跳的自己都难受,悄悄看了一眼李青德,心里想着,院长啊,差不多行了,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啊,别把牛皮吹破了。
李青德看不到杜衡的眼神,或许看到了他也不在意,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营造出来的氛围里,将自己感动的不可自拔。
“好在,杜衡他们是好同志啊,顶住了质疑,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赢得了老百姓的认可,也做出了一些微薄的成绩。”
李青德一番话,听的领导欣慰,同事赞叹。
马梓晨作为一个实习生,他只能和吴不畏站在人群的最外围。
这会儿也是听的热血澎湃,感叹不已,鼓掌的同时,悄声问旁边的吴不畏,“吴哥,你们真的这么幸苦啊?”
吴不畏被李青德说的都迷糊了,觉得李青德说的是对的,而他脑海中的记忆是错误的。
不过他还有理智,听到马梓晨的问话,悄默儿的尴尬一下,低声说道,“领导讲话的时候别插嘴,认真听。”
李青德的热情还在继续,而且更加的激昂。
“一月的时间里,奋斗在第一线的杜衡杜医生,一共检查开方2387份,平均每天接诊80个病人,从早上8点开始工作,一直做到晚上7、8点,忙的时候中午饭都吃不上,就在接诊桌子边上抽空巴拉两口,有时候饭都已经凉透了,他们也才只吃了两三口。”
“看到他们这么辛苦,我很难受,我的同事们也很难受。”
“杜衡和吴不畏两位年轻人辛苦奋斗在第一线,作为他们的领导,他们的同事,他们的战友,我们决不能拖他们的后腿,也要让他们免除后顾之后。”
“我院随后积极组织人手,成立了一支后勤服务小队。对杜医生检查治疗过的病人,实时跟踪回访,确保病人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给出正确的就医、用药指导。”
李青德说的唾沫横飞,前方的几个领导也是面露微笑。
可是他却没有看到,站在最后面的区医院医生,还有其他卫生院同僚的不屑和嘲笑。
“进村治疗?送医上门?傻子一个,还在这夸夸其谈。”
“呵呵,谁说不是,一天看80个病人,吹的也没边了,我们区医院的门诊大夫,一天不间断也就3、4十个。80?瞄一眼就让走吗?如果是真的,那就太不负责任啊。”
像这样窃窃私语的讥讽,李青德听不见。
站在人群后方,脸上全是恶毒神色的张金莲,他更看不见。
“经过我院全体同仁人的密切配合,我们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一共治愈伤寒病人659人,腰腿疼病人315人。”
“还有37名瘫痪或者半身不遂的病人,也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治疗效果。其中木板沟左树才老人,已经能在家属的帮助下站立活动,还有5人病人也在家属的帮助下短暂的站立,其他病人恢复的也不错,相信只要坚持治疗,都会取得成功。”
“而且在这次活动中,还排查出癌症5例,分别是胃癌三例,肺癌一例,直肠癌一例。现在这些病人已经确诊,并且已经开始接受治疗。”
李青德说道这里,情绪稍微的收了一下。
他却没有注意到,和领导站在一起,省一消化一科的许平林副主任脸色黑的可怕。
“可能大家已经听出来了,我们医生开出去两千多份的药方,可在我们的统计中,却只有1千多份,数据严重不匹配。”
“这不是我们数据造假,而是真实的。这也是我们乡镇医院现在最大的困难,老百姓本身不愿意治病,他们不愿意花钱,心疼钱,都想着能抗就扛过去,能拖一时就拖,只要能省下钱就行。”
“这方面,还需要各位领导帮我们想想办法。”
“说的好,做得更好。”一位领导带头鼓掌,看起来是像是领头的。
“新时代,新要求,我们要转变思路,改变做事方法。要向这两位年轻医生学习,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为了群众的健康。。。。。。”
领导讲话了,大家都认真的听。
可是许平林却想着别的事情。
他来考评组,是任务也是机缘巧合。
本来这样的任务他是可以拒绝的,可是前不久他接诊一位患者,这个患者指明要做胃癌检查。
这让许平林很惊讶,没有或者说很少有病人在胃不舒服的时候,直接做胃癌检查的,都是当做胃炎,或者胃溃疡去做治疗,等到发现的时候,都是到了中晚期。
这位病人的目的很明确,查出来的结果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许平林好奇之下问了问,知道了是杜衡让病人来的。
他也起了兴趣,正好有个考评下级单位的任务,一看地点也重合,便想来见见这个医生。
他想取取经,学习一下。
可是看到杜衡这么年轻的时候,他就开始起疑了,这也太年轻了,不像是能诊断出癌症的样子。
后来李青德这种完全不要脸的吹嘘,让许平林彻底没了耐心。
这些人太无耻,太不要脸了。
吹捧老医生还能理解,最起码有经验,可杜衡也太年轻了。
很明显,这就是一个有背景,来镀金的垃圾。
这样的事情很多,他的身边就有。
可是今天,他心里的无名之火熊熊燃烧。
054 性格乖张
中医喜欢造神医。
不管是真的神,还是假的神,都要冠一个神医的名头。
而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方便他们坑害不明所以的老百姓。
这样的人必须揭穿,让大家看看他们的丑恶嘴脸。
许平林下定了决心。
此时领导也讲完了话,李青德伸手请各位领导上楼,到会议室座谈。
“慢着。”
简短有力的两个字却叫住了大家,一起看向了面色不善的许平林。
李青德晃了一下,但还是笑着问道,“许主任有事吗?我们去会议室谈吧。”
“不用。”许平林一点面子不给李青德,“就在这里吧,我。。。。。。”
话没说完,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许平林。
一个满面笑容的中年人,老远就伸着手走了过来,“杜医生,杜医生。”
杜衡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李青德的那位面瘫亲戚,他后面还有一个年轻人,平举着一个大红色的锦旗跟在后面。
“叔,你怎么来了?”杜衡也是赶紧的握住了患者的双手。
“特地来感谢你的。本来早该来的,可是前一阵子你一直在村里看病,我只能等到今天才来。”说着回头喊道,“儿子,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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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笑着走了过来,身前鲜红的锦旗上绣着,“妙手仁心,医德双绝。”
“大叔,你太客气了,搞这么麻烦干什么。”虽然知道是李青德安排的,可是看着眼前的病人已经没有一点异样,心里的自豪感却是满满的。
“不不不,一点都不麻烦。。。。。。”
李青德趁机给领导和其他考评人员介绍道,“这位患者是一位面神经瘫痪的患者,杜医生采用中医传统疗法,针灸、火罐、按摩,加汤药的治疗,病人住院5天就基本治愈。
在随后的这一个月里,不断的通过按摩吃药的治疗,现在已经一点后遗症都没有了。最关键的是,这次治疗费用全部加起来,一共只花费了528元。”
领导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杜衡也很会做人,聊了两句,就把病人拉了过来,给他介绍给领导认识。
这个场合,不让领导露露脸,说上两句,那情商得有多低。
寒暄、询问过后,领导、李青德、杜衡、病人四位就站在一起,要拍张照片留个影。
这可这把张金莲快气炸了。
她干了这么多年,别说锦旗了,TM感谢信都没一封。
看着人群中的杜衡,眼神更加的凶狠。
还有一个不爽的,那就是许平林了。
不过他也听的清楚,这个病人是个什么情况。
只是觉得治疗面瘫,就送一面锦旗,不至于。
可是这个时间点送,就有点让人玩味了。
所以邀请他一起照相的时候,他果断的拒绝了。
嫌丢人!
大家站好,刚要照相,门口又突然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这动静实在有点大,而且来的太过突然,把所有人都下了一哆嗦。
领导皱着眉头,“去看看,怎么回事,医院门口敲锣打鼓的,成什么样子?”
吴不畏灵活,刚跑了两步,却又猛的停下了脚步。
锣鼓在外面敲打,没进来。可是有进来的人,而且还不少,每个人都拿着一面红彤彤的锦旗。
吴不畏诧异的看了看,然后很自觉的再一次躲回到了人群后面。
“杜医生,我们感谢你来了。”
杜衡发现,进来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甚至印象都没有。
看着拿着锦旗大呼小叫的众人,杜衡心虚的看向了李青德,这玩的有点大了吧?
许平林也是被气笑了,一群人进来乱糟糟的要送杜衡锦旗,可是他们居然不认识杜衡是哪位,有拉着自己的,还有拉着李青德的。
搞笑!
许平林看向了李青德和杜衡,这些人就是害群之马,明目张胆的玩这种把戏,这是根本没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许平林一把甩开拉着他感谢的人,眼前的人在他眼里,和李青德那些人没有区别,都是一些弄虚作假的小人。
“够了。”
一声大喝,让乱糟糟的大厅安静了下来。
忙着解释的众人,全都诧异的看向了许平林。
“这样的闹剧可以结束了,我的考评分也可以给你们了,0分。”
李青德傻眼了,他不理解许平林为什么突然之间发脾气,“许主任,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许平林指着眼前十几个拿着锦旗的人冷笑,“明目张胆的弄虚作假,你们还有没有医德?找这么一群演员送锦旗,做给谁看呢?是不是做给我们看的?真当我们眼瞎,看不出其中的问题是不是?”
许平林说完,指着杜衡说道,“年轻人,虚荣会害死你的。你是医生,你的职责是治病救人,你不是商人,搞这些你想干什么?”
杜衡也愣住了,怎么火力点跑我这来了?我这会儿可是一句话都没说,“我。。。。。。”
许平林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指着他继续说道“你叫杜衡,是一名中医吧。我记得你们中医有句话老话,宁可架上药生尘,但愿世间无疾苦。可是你看看你,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年纪轻轻不学好,学人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这些能帮你治好病人吗?你有没有师傅?如果有师傅,他会不会被你给气死?”
我擦,这老小子吃炸药了吧?
哥们有没招惹他,这么连珠炮的搞自己,有病啊。
“徐主任,你是不是真的误会什么了?”杜衡压着火气,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火。
这对他,对李青德,对卫生院,对前来的领导都不好。
这时那位领导也说话了,“许主任别发火,这其中是不是真有什么误会?我们去会议室说清楚好不好?”
“没有误会。”许平林拒绝了领导的好意,看着外面的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大声说道,“这位李青德院长,还有这位杜衡医生,造出这么虚假的数据,还有这么荒唐的场面,他们想干什么?今天,我就要当着广大老百姓的面,揭穿他们虚伪的面目。”
卫生院就在马路边上,来来往往的人本来就多。
它的周围又全是住家户,这会锣鼓声一响,全都出来看热闹了。
而且卫生院右边不远处就是小学,那些早早来接孙子孙女放学的老头老太太也不少,现在也全围了过来。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许平林决定,必须让他们出个大丑,好好长长记性。
卫生院的人傻眼了,一起来的考评组也傻眼了。
你就是个帮忙的,这是要干什么啊?
其他人的脸可以不给,但是领导的脸面你也不给吗?
众人很是疑惑,这人的性格也太乖张了。
还是说他本就是属驴的,说变脸就变脸。
055 家属维护
现在的问题就是,许平林就算不给这个面子,他们不论任何人拿他都没有办法。
或许还会顾忌到许平林省一副主任的名头,而选择退让。
不过有人可不给他面子。
一位拿着锦旗,体型稍微有点丰硕的大姐,猛的推了一把许平林一把。
许平林别看个子高,可是有点瘦,居然被这位大姐直接推了个趔趄。
就在他怒火上头,准备质问的时候,大姐却率先开口了,“你谁啊?干嘛的啊,一个人在这儿逼叨逼叨什么呢。”说着鄙视的上下打量一眼。
这一眼看的许平林脸色涨红,“我是省第一人民医院消化一科的副主任,许平林。”
“你爱谁谁。”大姐不爽的再一次扒开他,“我找杜医生,你没事老挡前面干嘛啊,想要锦旗去你们医院要啊,挡着我你以为我会给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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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转头看向杜衡,立马变得笑容满面,“杜医生你好,我妈妈是尤英,你还记得吗?”
尤英?
这一个月见的人太多,你要说什么病,在哪个村,杜衡还能想起来。可是你说名字,真的想不起来,对不上号。
不过这时候,女人身后突然出来一个人,那就是木板沟的村医左亮亮,“杜医生,就是我们村那位,你让去做心脏支架的那位老太太。”
“噢噢噢噢,那我就知道了。不好意思,这个月看了很多病人,人和名字有点对不上。”杜衡被提醒之后,立马就想起了是谁。眼前这个人看岁数应该老太太的孙女。
“没关系,杜医生。今天来就是感谢你来的,要不是你提醒,我外婆可能就危险了。你不知道,我从小就是我外婆带大的,和我外婆的关系可亲了。”
“老人家现在没事了吧?”
“当时去的时候,大夫说情况很严重,也就是发现的及时,没有出现生命危险。现在好了。已经做了手术,在家休养呢。本来她老人家想来的,可是身体不容许,我就没让她来。”
“可不敢,可不敢,好好休养就行。”
“杜医生你好,我是。。。。。。”这时另一个男人站到身前,手里也拿着一个锦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牛”。
却不料徐平林被彻底的激怒了,大声呵斥到,“你们这么做戏不累吗?说,雇你们花了多少钱?”
尤英老太太的孙女怒了,转身直接回怼,“你怎么像个苍蝇一样啊,没完了是吧?你从哪看出我们是雇的了?”
“就是,你从哪看出来的?”
“你这是污蔑我们。”
“污蔑我们不要紧,你这是在污蔑杜医生。”
“道歉。”
“道歉。”
大姐的一句话,引起了一群人的声讨,逼得许平林步步后退。
许平林觉得脑瓜子都快炸了,稳住脚步喊道,“难道你们不是吗?你们为什么今天统一来送锦旗?难道不是有人组织的?”
胖胖的大姐笑了,“这还真有人组织。”
许平林露出了胜利的微笑,“看看,我没说错吧,他们就是一群骗子,败坏医生的名誉。”
“不知道就闭嘴。”大姐说话还是很不客气,“我昨天可就来了,还给杜医生带了一点礼品感谢他。可是昨天他去村里了,没找到人。李院长告诉我们,他们的医生不能收礼物,也不能收红包,送东西是在害杜医生。而且告诉我们,医生治病救人是应该的,让我们回去就行。”
这时刚才没插上话的大哥也说话了,“我爹瘫痪了快半年了,杜医生一副药,我爹现在已经能坐起来了,我来感谢杜医生,也是想请他给我爹复查一下,正好听到李院长对这位大姐说的话。我们合计了一下,就全部送锦旗了,有什么问题吗?”
“对啊,我们都是来感谢杜医生的,送东西不行,请个锦旗有问题吗?”
“我看他就是眼红,杜医生给我妈治疗半身不遂,十五副药一共花了才770块钱。可我在他们省一神经内科花了快五万块钱,他们告诉我没办法。没办法你不早说,等到钱花完了才说。你就是看杜医生收钱少,断了你们的财路,你才像疯狗一样叫唤的。”
杜衡一听疯狗这词都出来了,赶紧安抚这位病人家属。
可是病人家属情绪上头了,许平林也上头了,而且比他们还严重。
“啧啧,看看你们气急败坏的样子,说谎都不打个草稿。一会治疗面瘫。一会治疗半身不遂,一会又说治疗心脏病,对了,还看出癌症来了。你们吹牛吹的没底线了是吧?我们省一的老中医都不敢这么吹。”
左亮亮不乐意了,他是村医不假,可他和省一可靠不上边。
听到许平林这么说,当即反驳奚落,“你们是不敢吹,花五万没治好,杜医生花4、5百块钱治好了,你们有脸吹吗?”
许平林到底是知识分子,不屑于和一群老百姓争论,嗤笑一声说道,“一群骗子,就算你们如何花言巧语,你们得拿出证据来。一群连主治医生都不认识的家属,还敢帮人作证,真是笑话。”
左亮亮笑了,转头大声吆喝,“老弟,把二爹推进来,让这瞎了狗眼的看看。”
声音落下,一个和左亮亮差不多的男人推着轮椅进来了,轮椅上坐的,正是杜衡唯一扎过针治疗的左树才,那个半身不遂的病人。
一直被大姐压制在身后的杜衡,也终于得到解脱,赶紧走到了老人身边,“左大爷,你怎么不到我办公室,在外面干吗,赶紧推到我办公室,”
“不着急,你这不是忙嘛,忙完再说。老汉我现在已经能扶墙走两步了,不着急。”
许平林看着眼前的一幕,满脸的讥笑,“你们真是愿意下本钱,做戏做的还真是全套。看这位老人表演的这么卖力,花了不少钱吧。”
杜衡眉头皱了起来,他觉得很恼火。
这人绝对有病,发起疯来没完没了。
这会也不顾及是不是有领导在了,直接冷着脸问了一句,“许主任,你到底想干嘛?”
056 亡血失精
此时的领导也是全程黑着脸。
就算卫生院有什么问题,你许平林完全可以在会议室,关起门来痛痛快快的骂。
现在当着这么多群众的面闹,他想干什么?
这是看自己不顺眼,给自己找事吗?
确实,你是省一的副主任,我只是个区卫生局的小干部,你看不上眼。
可谁还没个关系了?
就这么大的个金州,小小的卫生系统,找不出个能治你的了?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许平林,想看看他这疯劲儿什么时候能撒完。
“我想干什么,我要揭露你们丑恶的嘴脸。”许平林一脸正气。
杜衡看着已经癫狂的许平林,也是无奈了,“我们怎么丑恶了?还有你是上级医生,说我没问题,可是你对病人和病人家属应该尊重一点。”
“笑话,他们是病人吗?他们是病人家属吗?想要我尊敬也行。他们不是说你什么都能治吗,来,你当场治一个半身不遂给我看看。要是我错了,我给你磕头道歉。”
杜衡摇摇头,这人是怕是心里有病,压抑的久了,猛的释放出来,反而彻底的发疯失控了。
“摇头干嘛,是不敢吗?”
杜衡昂首挺胸走到许平林的身前,“没什么不敢。在别人身上试验太不尊重人了,既然许副主任提要求,那我给许副主任看一看,怎么样?”
许平林眼神微凝,但是还是爽快的答应,并嘲讽道,“要不要给你找个桌子和凳子,不准可别找借口。”
“不用。”
杜衡微微一笑,左手举起并拿稳许平林的左手,右手伸出三个手指搭上了手腕。
三根手指搭上没一会儿,杜衡眼神就闪动了一下。
这个许副主任还真他娘的有病,而且还不轻。
随后三根手指便如舞动的蝴蝶,又犹如弹钢琴一般翩翩起舞。
这一个月以来,杜衡诊脉都是朴实无华,从来不炫技,不搞噱头。
可是,今天,他要炫一炫技。
很快,杜衡眉毛轻挑,又是诧异的看了一眼许平林,又把他的右手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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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着急,慢慢号脉,别出错了找理由。”
“呵呵。”杜衡皮笑肉不笑的来了两声,“许副主任,你这头发不光白发,应该还有脱发的迹象吧?”
“呵呵,我还以为你多高明呢,这么近,只要不瞎都能看的见。”
“不要着急许主任。我再问你,是不是一直有头晕目弦,头皮发凉的症状?”
这一次许平林没有说话,而是紧紧盯着杜衡。
杜衡脉号完了,放开手,再次开始上下打量许平林,看的许平林直接头发发麻。
那眼神好像能看透他一样,让他倍感不舒服。
“脉号完了,你倒是说说我是什么病?”
“看来许副主任是知道自己有病的,不着急,我先说说症状,你听对不对。”
“你说。”
杜衡往后退了一步,“许副主任结婚了没?”
“结婚了,这和看病有关吗?”
“许主任到现在还没有孩子吧?”
“哼,这不是什么秘密。”
“许主任不要生气。对了,许主任应该到肾病科和肠胃科看过病吧?”
“有什么问题吗?医生就不能看病了?”
杜衡笑着摇摇手,“我的意思是说,给你看病的那些大夫是不是都说你没有病,身体很好?”
“对,他们都说我身体没毛病,怎么了?”
“没什么。”
杜衡探口气,看着许平林继续说道,“肾之华在发,发为血之余,许副主任年少白发,并有脱发迹象,这是肝肾两虚。”
许平林想摸一把头发,可是突然想起场合不对,又把手放了下来,皱着眉头催促,“不要故弄玄虚,赶紧说。”
杜衡却不着急,慢悠悠的说道,“许副主任不要着急嘛。你的脉象乃是一脉三证,虚、芤、迟,可见你病的不轻。”
说着转头看向后面的吴不畏,他的随堂小考又开始了。
“不畏,说说这三种脉的特点和病症。”
吴不畏可开心了,往前一步走,大声说道,“好的师哥。”
“芤脉,浮大而软,两头有中间无。芤脉主亡血之症。迟脉,一息三至,迟来一息至惟三,阳不胜阴气血寒。虚脉为阴,主虚证,多为气血不足或脏腑虚证。”
杜衡轻轻鼓掌,这小子今天真长脸。
“许副主任,你都听清了吧。极虚为劳,芤则亡血,迟则为寒,你这是气血两虚之症。医书有言,肝主藏血,肾主藏精。你这气血两虚,则是肝肾两虚,这就是亡血失精之症。”
杜衡看了一眼许平林,“许副主任,从脉象上看,你这病有点年限了,这种情况下,你要是能有孩子,就奇了怪了。”
这句话好似戳到了许平林的痛处,脸色涨红,急叱道,“一派胡言,三甲医院那么多好医生都检查不出来,你简简单单号个脉就能看出来?”
“简单?呵呵,许主任怕是对一脉三证有误解吧?西医就不说了,那是你的专业,我们就说中医。这三种脉象极容易混淆,脉没诊对,辩证就不可能对,你以前的中医治疗,要么只治气虚,要么只治血虚,病不见好,反而越发的严重。”
杜衡双手插兜,认真的问道,“许主任应该还有清谷的情况吧?”
许平林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到,“有。”
“那不就对了嘛,清谷亡血失精。”杜衡呵呵笑了一下,“其实许主任一直在想办法补,最近应该吃了很多的大补的东西,脉象上有点燥。”
许平林不说话了,杜衡把他的病症说的一清二楚,他无话可说。可又因为说的太清楚,让他在众人面前毫无面子,脸色真个是黑里透红。
“许主任今天发这大脾气,既是觉得我们在弄虚作假,看我们不爽,也是你压抑情绪的释放。”杜衡转而认真的看着许平林,“长时间的疾病折磨,没有子嗣的压力,让许医生的情绪、性格极度压抑,而你本身又不是一个内向的人,所以在生活中、工作中,你会无缘无故的大发脾气,以至于家庭不和,单位同事不和。
这样更加重了你的情绪,然后在这样的重压下,一旦找到一个宣泄口,你会自己不受控制的宣泄出来。而这种宣泄,根本不能治愈你的情绪。长此以往下去,你的精神会出问题的。”
许平林沉默了,好久之后才说道,“那我应该怎么办?去看精神科吗?”
057 完美收场
许平林开口问方法了。
这一下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问方法,那就是杜衡的诊断没有问题,同样也是表明许平林的态度,他承认他错了。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没必要非逼着人家开口认错。
领导很满意,心里很畅快。
舒服,非常的舒服。
自己手下的这些兵,还是很有战斗力的。
你是省一的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们小小的乡镇医生给折服了。
领导想放肆的大笑,但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许平林的身份,还有现在的场合,他忍了下来。
他还给杜衡给个眼色,让他见好就收,不要搞的大家都下不来台。
杜衡看到领导的眼神,也是心领神会。再说了,他自己本身也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
看着脸色灰白,已经没了血气的许平林,杜衡也不干那种缺德事,直接说到“中医治病,讲究个急则治标缓则治本。许主任,你这情绪上的病也不急在一时,治好气血两虚,你的情绪自然也就舒畅了。
你要是信得过我,让你们医院的中医给你开十剂桂枝龙骨牡蛎汤。你们是省一,是三甲,想必有疗效比较好的龙骨,不要不舍得用,对你很有帮助的。当然了,你要是信不过我,就当我没说。”
许平林脸色变化很快,也表明他现在心情很复杂。
良久之后,许平林深吸一口气,面色肃然的看着大家,然后深深的鞠了一躬,“对不起,我对我刚才的无知、无理给大家道歉。”
说完这些,他的脸色反而平静了下来,“你们先忙,我去楼上会议室等大家。”
杜衡看着许平林的背影,心中也是感叹,到底是三甲医院的副主任,就这份直接认错的气度,足以镇住在场的人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要磕头,在场没有一个人这么不识趣的说出来。
李青德擦了把汗,刚才这一场,可把他吓坏了,出汗都是小事,腿肚子到现在都是抖的。
辛亏杜衡有两把刷子,要不然,今天真就栽了。
匆匆忙忙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笑容重新挂到脸上,极力的邀请领导,还有各位同僚,一起和送锦旗的家属病人拍几张照片。
病人家属对杜衡都是感激的,也是相信的。更应该说他们是一群有素质的人,没有做出什么让杜衡为难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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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事情解决了,也是一个个喜笑颜开。
招呼一声,外面停了的锣鼓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张金莲觉得自己快把牙都咬碎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是这么的恨杜衡。
是抢了她的风头,让她不再是卫生院的唯一?
还是说杜衡的医术让她嫉妒?
又或者是杜衡抢了她的病人?
“让你笑吧,看你能笑几天。”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不参与他们照相的事情,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而这一次,她的表情和目光,被同样在后面的王珍珍看在了眼里。
刚刚为杜衡成功而喜悦的心,猛的收缩了一下。
杜衡现在就是她的妹夫,就是一家人,她必须要提醒杜衡,小心提防这个女人。
女人疯起来,那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
这场闹剧来得突然,结束的方式也让人意想不到。
不过这些丝毫不影响大家伙吃瓜。
当然了,这瓜也不算是白吃。看着卫生院门口又一次开始敲锣打鼓,大家也知道了,这里有个很厉害的大夫。
拍照结束,领导带着考评组上楼了,李青德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小杜啊,今天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这事情就大了。”
杜衡无语的看着李青德,“院长,这种事情千万别有下次了,太吓人了!”
李青德也是心有余悸,“不会了,再也不干这种事情了。刚才许副主任跳出来,我心跳快的都要炸了。”
伸手往后抹了两把自己的头发,好似把刚才的惊吓也一并擦去,“行了,这事就不说了,你和我上去吧,待会你多说两句。”
杜衡摆摆手,“我就不去了院长。我上去也没什么好说的,说的太多,他们会觉得我在自夸。再说了,你看看我办公室,来了这么多的复诊病人,我还是照顾病人吧。”
李青德看了一眼杜衡办公室门口,已经排好队等到的病人和家属,点头同意了杜衡的想法。到了现在这个情况,杜衡参不参与,影响已经不大了。
甚至现在上去开会,也只是走一个正常的流程。
毕竟这些考评组的人要打分,总要沟通一下,看看文件的。
“这样也好,病人优先。”
“那我就去忙了。”
杜衡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本身就不大,挤进去的人有点多,把吴不畏和马梓晨也给挤了出来。
马梓晨站在门边上,看着里面的杜衡与病人谈笑风生,眼睛里多了很多以前没有的小星星,崇拜的眼神丝毫不加掩饰。
“吴哥,杜哥也太帅了吧?光是诊脉,就能把许主任唬的一愣一愣的。那可是省一消化一科的副主任医师啊。”
吴不畏经过一个月的锤炼,已经见怪不怪了。
虽然他内心的崇拜,比马梓晨还要浓,还要多,但是他已经习惯了,不会在流于表面,显得很没有见过世面。
“是不是觉得很厉害?”
“那可不,三根手指头就那么一搭,手指头轻轻跳动,病就找出来了,这不神奇吗?我们学校的那些老师,可从来没有说过有这种方法的。”
马梓晨羡慕的口吻,吴不畏得意的扬起了眉角,“这个方法是有讲头的,我上个月有幸见过一次,就是诊断出那位结肠癌患者的时候。”
“这种手法太花哨了,吴哥,你跟着杜哥好久了,肯定学会了,教教我呗。”
“扯淡。”吴不畏鄙视的看了一眼马梓晨,“这种手法我可是问了我爸,又问了上学时候的老师,他们都不会。师哥也说了,要学这种方法,你得先把《脉经》能倒背如流。”
“为什么啊?”
吴不畏听到马梓晨这没见识的话,很得意的笑了起来,“为什么?你想想许副主任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看好?我不信他没找他们医院的中医看过。”
“不用想都肯定看过。吴哥,别卖关子了,赶紧说为什么要把《脉经》倒背如流才能学。”
058 三指切脉
吴不畏也不卖关子,清了一下嗓子说道,“在脉象里,虚、芤、迟三种脉象很像。很多时候,会让诊断的医生搞混,三种当成一种。这也是这么长时间,许主任的病没治好的原因所在。”
说话的功夫,吴不畏又看了一眼杜衡,接着轻声说道,“师哥那种方法,就是用三根手指,同一时间在病人的寸、关、尺三个位置,使用举法、按法、寻法、总按、单诊五种不同的诊脉方法,来判断病人的脉象到底是什么。”
看着马梓晨吃惊的目光,吴不畏顿了一下,“要是对《脉经》不能倒背如流,一瞬间那么多脉象,你怎么判断你诊出的是什么脉?”
“乖乖,这也太厉害了吧。我现在都还搞不清楚各种脉象,会的切脉方法,也只有举法和总按两种,很多时候还切不准,至于按法、寻法这些根本就不敢试。”
“三指一切脉,中医的核心本事,不下点功夫,你就想轻易学会?”
马梓晨听的直点头,这些在上课听的时候,感触真的不是很深,听过也就忘了。
可当自己真正看见的时候,那种感觉太震撼了。
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吴不畏,马梓晨笑着问道,“吴哥,那你现在会几种了?”
吴不畏的脸垮了下来,默然半天,方才悠悠的说道,“和你一样。不过这段时间有心得体会,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全部掌握了。”
“恭喜吴哥,祝你早日成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难啊,会是一回事,能用是另一回事,五法融合,那又是另一种境界了,我还差的远呢。别说胜于蓝,能追上师哥的脚步都不错了。”
吴不畏突然有点泄气,这段时间的杜衡,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天一个样子,每天都会给人增加新的压力,让人连追的勇气都没有。
“不畏,你进来。”
杜衡突然出声,吴不畏答应一声赶紧进去,悲春伤秋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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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哥,怎么了?”
“你带大爷去拿药,这里面的姜,我要炮姜,别搞错了。”
“我记下了。”吴不畏拿过药方看了一眼,然后带着家属,推着轮椅出去了。
杜衡则继续下一位的问诊开方。
楼上的考评组很快就走了,看着李青德和老宋的笑容,大家都清楚,事情应该是成了。
送走考评组,李青德和老宋两人,前后脚的进来和杜衡寒暄了两句。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张金莲,冷冷的看了一眼杜衡热闹的办公室门口,趁着大家不注意,拿着自己的包,也悄悄的溜出了卫生院。
杜衡的忙碌很快也就结束了。
别看门口人很多,可来的大都是病人家属,真正的病人,拢共也就6个而已。
而且,等到李青德回了办公室,这些人也陆陆续续的去了李青德办公室,毕竟这次送锦旗的钱,李青德可是答应了他们,是会报销的。
杜衡看看空荡荡的门口,再看看诊疗床上那一堆的锦旗,心里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甚至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早上被李青德的条件给弄昏头了,稀里糊涂的答应了下来。
可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尴尬。
这样的事情,说实话有这一次就够了。
吴不畏和马梓晨忙完了,进来拿着锦旗很稀罕的看着,他们多想这玩意儿是送给自己的。
不过他们要是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怎么来的,不知道还会不会要。
“师哥,你看我们把这些锦旗挂到这面墙上怎么样?”
“不用了,全收起来,放到柜子里。”杜衡淡淡的说道。
吴不畏和马梓晨疑惑的对视一下,“为什么啊师哥?”
“没有为什么,收起来吧。”
说完,兴致阑珊的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
卫生院门口,王珍珍拿包等着杜衡,她已经早早的感受到了夏天的气息,打扮那叫一个清凉时髦。
“小衡,你今天晚上去哪?”
大家都是成年人,也都算是自己人,他也没有隐瞒,“去淑秋的房子。”
“那咱一块儿走吧。”
“不等龚哥了?”
“不等了,他今天晚上值班,不回去了。”
两人相约出门,等到身边没人的时候,王珍珍提醒杜衡,“小衡,你防着点张金莲,我今天看她的眼神很不对劲。”
杜衡想了一下,今天好像没有见到张金莲。
不过想到张金莲的性子,今天自己出了这么大的风头,她心里肯定不舒服,“谢谢姐,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杜衡也像看看这女人能使出什么手段来。
给自己找几个疑难病症,挫败一下自己的名头?
还是说狠一点,给自己准备个“仙人跳”,玩一把碰瓷?
“杜医生,你等等。”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让杜衡和王珍珍停下了脚步。
已经一个月没有照过面,没有说过话的李娜婷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跑了过来。
这妮子的打扮不比王珍珍差,而且随着跑动,那上下颤动,呼之欲出的本钱,更是博人眼球。
王珍珍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杜衡,心想他两不会有点什么吧。
李娜婷几步跑了过来,一脸嗔怪的看着杜衡,“杜医生,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王珍珍听到这话,眼神变了变,不过她没有贸然插嘴,而是看着杜衡会怎么说。
杜衡也是一头雾水,茫然的问道,“我忘了什么?”
“哼,男人都是骗子,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这都一个月了,你不会想赖皮吧?”
李娜婷双手拿包在身前,轻轻跺一下脚,少女撒娇的味道顿时弥漫四周。
王珍珍的神色冷了下来,她觉得她可能看错了这小子,这小子可能脚踏两条船。
看着李娜婷的样子,杜衡没有觉得可爱,反而很不舒服。
她这是什么意思,她想干什么?
“不好意思,上次叫过你,你拒绝了。”
“那时我心情不好嘛,你也不哄哄我。”
我哄你奶奶个腿,你谁啊我就哄你。
杜衡心里那个邪气直接就往外冒了。
王淑秋虽然傲气一点,却很有尿性,从不搞什么作妖的事情,这也是他愿意和王淑秋走到一起的原因。
现在看到李娜婷开始撒娇作妖,他是一点可爱没感觉到,反而很难受。
李娜婷两条胳膊紧紧地夹在身体的两侧,胸前被挤得的格外突出,“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就今天晚上请我吃饭。”
王珍珍受不了了,直接甩头离开。
而杜衡就有了点便秘的感觉。
听听这话说的,好像请你吃饭是一种荣耀似的。
“对不起,我今天约了女朋友回家吃饭。你要是愿意,明天晚上我请你。”看了一眼离开的王珍珍,“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说完直接紧走两步,追上了王珍珍。
059 进展过快
杜衡最后的话,王珍珍听见了。
听到杜衡这么大方的承认有女朋友,而且非常干脆的拒绝,心里那点怒气也就随风飘走了。
看着快步追上来的杜衡,笑着打趣到,“你回答的这么干脆,不怕伤了女孩的心?”
杜衡洒然的笑了笑,“你误会了姐,我们没什么,又哪来的伤心。”
王珍珍不以为然,回头瞥了一眼后面还在瞪着他们背影的李娜婷,揶揄的说道,“看看把这美女委屈的,你还说没关系?”
“真没有。”
杜衡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决。
王珍珍笑笑,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轻飘飘的换了一个话题。
至于还在后面站着的李娜婷,想站就继续站着吧,和她有什么关系。
王淑秋租的房子就在她上班的不远处,是一个有点年头的,那种砖混结构老式楼房。
房间逼仄,是个只有两居室的屋子。
进门是一个仅能容许一人通过的过道,大概有个5、6米长点。
过道右边是一间比较大的卧室,左边第一间是厨房,第二间卫生间,最里面是一间非常小的卧室。
而且房间的光线也不是很好,整体显得比较昏暗。
杜衡第一次看到这个屋子的时候,他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王淑秋住的地方。
那个高傲、时髦的女孩,会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别的不比,这里的条件,还真没自己的宿舍好。
不过屋子虽然简陋,可是当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温馨的氛围却很浓厚。
尤其看着王淑秋在厨房忙活,饭香飘满屋子的时候,居然会有一种满足感。
这个感觉不光杜衡有,就是王淑秋一样。
很少下厨的她,自从杜衡也住进来之后,她每天下班都会自己买菜做饭。
哼着歌,切着菜,等着杜衡回来一起吃饭。
原来那种一个人回家之后的孤独,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期待,还有开心。
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刷视频,分享工作中的乐趣,然后安心入眠,等待新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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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让她很迷恋。
杜衡和王珍珍进到屋子里,王淑秋已经在厨房弄的叮当响。
王珍珍诧异的看了一厨房,自己堂妹是个什么人,她可是很清楚的。
十指不沾阳春水,衣服脏了都要拿到自己家洗的人,没想到会下厨做饭,而且听着音乐哼着歌的做饭,看来她很享受这个过程。
杜衡脱了外套想去厨房帮忙,却不料被王珍珍和王淑秋一起嫌弃,“你去休息去吧,就这P大点的地方,你进来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就是,别进来帮倒忙了。”
看着两姐妹低头咬耳朵,杜衡很识趣的回了大卧室。
右边的卧室比较大,还充当了一部分客厅的功能,当然了,吃饭也是在这里的。
两姐妹聊天聊得很开心,不时的就有咯咯咯的笑声出来。可这不影响她们做饭的速度,没花多少时间,饭就上桌了。
吃完饭,王珍珍也不当电灯泡,直接拍拍屁股回家了。
留下杜衡和王淑秋两人一起收拾卫生。
此时的杜衡看着端碗的王淑秋笑了,王淑秋看着擦桌子的杜衡也笑了。
“老杜,我把你的事情给我妈说了。”收拾完卫生的两人刚坐到沙发上,王淑秋就给杜衡说了一个重大消息。
“这么快就说了?”杜衡有点懵,两人确定在一起一个星期不到,就通知父母,这速度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而杜衡懵逼的态度,让本来心情的很好的王淑秋心里咯噔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想让我父母知道?”
“没有,我就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告诉家里人,有点吃惊。”
“杜衡。”王淑秋站了起来,一脸的认真,却又带着一丝丝的委屈,“我和你在一起之前可都是黄花大闺女,我愿意和你处,那是奔着结婚去的。”
杜衡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王淑秋能有这么大的反应。再看看王淑秋的脸色,赶紧把王淑秋拉倒自己怀里,“我肯定也是奔着结婚去的啊,而且我也没说什么,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听了杜衡的话,王淑秋依偎在了杜衡的怀里,“你不是我的初恋,但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你要是敢骗我,我绝对和你拼命。”
“不会,肯定不会,我发誓。”
杜衡觉得有点牙疼,也有点亚历山大。
而且这压力吧,有点莫名其妙。
这么传统的女孩,杜衡都以为绝迹了,没想到让他碰上一个。
王淑秋的态度软和了一点,往杜衡怀里挤了一下说道,“我妈说想来见见你。”
杜衡又是一惊,又是一个让他措不及防的速度。
但他还是很快的,带着微笑的说道,“是吗?那可太好了,什么时候?”
说完又觉得不妥,赶紧补充道,“不行,不能让叔叔阿姨来见我,应该是我去看望叔叔阿姨,顺便问问他们,是怎么教育出你这样优秀的一个女儿。”
王淑秋被杜衡夸的有点害羞,而且杜衡愿意主动去看望自己的父母,她觉得受到了尊重。
“你问问叔叔阿姨,看他们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家里拜访两位长辈。”
“行,我问问我妈。”
王淑秋开心的应了一句,不过又抬起头,不放心的问道,“你真的愿意去我家?”
“当然,必须去。”到了这会儿,杜衡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犹豫来。
“你真好。”王淑秋贴在杜衡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杜衡的腰。
好在哪里?杜衡自己都不知道。
悄悄地长出一口气,心里稍微觉的有点别扭。
而且吧,王淑秋这会不管说什么,都是她妈妈要怎么的,她妈妈想怎么的,所以她家里,应该是她妈妈做主,这让杜衡的心里也打起了鼓。
在他有限的认知当中,凡是家里女人做主的,都是比较强势的。而这种强势的妈妈,大部分又比较难缠,都是以我为中心。
靠在沙发上的杜衡,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自己的猜测都是错的。更希望自己能遇上一个好说话、好打交道的丈母娘。
060 下村复诊
“叔叔,你们留步,不用送了。”
穿着白大褂的杜衡三人,拿着药箱从老乡家里走了出来,而杜衡的手被紧紧的抓在对面大叔的手里,“杜医生,真是麻烦你们三位了,让你们这么大老远的跑一趟。”
“这是应该的,阿姨身体不好,不方便行动,我们既然已经治疗了,那肯定要负责到底的。”
“真是感谢你们,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家里连口吃的都没给你们做。”
“没事的大叔,等阿姨能下地活动了,完全恢复了,到时候让阿姨给我们做好吃的。”
对面的大叔抽出一只手,擦了一下自己湿润的眼眶,“我这媳妇半身不遂也快半年了,我都以为她这辈子就只能躺在炕上了,没想到还有能下地的一天。”
大叔双手又一次紧紧的握住杜衡的手,“等她好了,让她亲自给你们做一顿饭,你是她的恩人,也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杜衡也握了一下大叔的手,还是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在这么墨迹下去,天黑都不一定能脱身,“叔叔,阿姨现在的手脚已经有知觉了,还得多麻烦你,多给阿姨做按摩,每天的药也要按时的喝上。阿姨能不能恢复好,就全看你了叔叔。”
“一定,一定,杜医生你放心。”
“那行吧,叔叔我们就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
杜衡说完,便赶紧上了车。
这段时间以来,杜衡完成了自己承诺,他再一次对那些中病症的患者进行了上门的诊治。
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首先就是自己做事要有始有终,病人的事情是最重要的事情。
第二点,很多病人,他们是没办法亲自来卫生院复诊的。如半身不遂、瘫痪的这些人。
第三点,卫生院待了几天,只来了一个看病的,这让需要完成三千病例的杜衡,心里着急的不行。
现在系统统计的有效病例,是626/3000。而这626人,是自己在杜家庄看病增加的一部分,还有以前开方没吃药的人,突然开始吃药增加的。
这个数字离着完成任务,还远的很。
所以,走出卫生院,深入到村民家里,是现在唯一的出路。
坐在办公室等,那就是每天一两个的增加量。
杜衡想过辞职,去一些大医院应聘,那里不缺病源,可以很快的完成任务。
至于编制,呵呵,完成任务每月固定十万入账了,还在乎编制?
不过杜衡打听了一下,很快就熄灭了辞职的心。
现在所有大医院都缺人,也都在招人。
可有一部分的医院,招收医生起步就是研究生,杜衡本科毕业,他们看都不看。
还有一些要本科生,有经验的他们更喜欢,招进来就能用。可是一看杜衡的简历,乡镇卫生院的主治,还是个中医,他们立马拒绝。
就算不拒绝,大医院也要让杜衡从住院医干起。而且还有一个考核期,在考核期里,他只能给大医院的主治打下手,不能自己看病开方。
至于原因,还是因为你是一个乡镇医生,他们不相信你的水平。
卫生院的主治,在他们眼里屁都不是。
杜衡原本想着忍忍也是可以的,可是一看考核期的时间,居然和规培的时间一样长,顿时就打消了辞职的念头。
所以,现在的杜衡,只能用最笨,却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从卫生院的辐射范围内来找病源了。
“师哥,现在去哪?”发动车子的吴不畏问了杜衡一句。
“去杜家沟,今天带你们去吃酒席。”
“酒席?”马梓晨从后座上探出了头,“杜哥,是农村的那种酒席嘛?”
“当然。”
吴不畏跟着杜衡跑了两个月,对于农村也算是比较熟悉了,也知道了一些禁忌的事情,“师哥,是个什么酒席?要是白事的我可不去。”
“不是,满月酒。”
“那可以。不过我和小马我们两去没关系嘛?”
杜衡呵呵笑了下,“还记得上个月在杜家沟,你看的第一个病人吗?”
吴不畏嘴咧了一下,自己独立辩证诊断的第一个病人,那个差点把自己撂翻的人,这么可能忘了他,“肯定记得啊,叫杜江,师哥你的本家兄弟。”
“对,就他,今天他儿子满月,请我喝满月酒。所以,你两放心的跟我走吧。”
“那就走着。”
吴不畏一脚油门,小汽车沿着马路慢慢的跑了起来。
没走一会儿,天空又开始滴滴答答的下起了小雨。
吴不畏看着窗户上的水花,脚下的油门也轻了起来,“这鬼天气,都下了四天了。”
马梓晨则饶有兴致的看着窗外,作为一个城市长大的人来说,农村的一切他都感到新奇。
村民家里的院子,屋子,养的牲口,这些都能勾起他的好奇心,就是先农村的雨景,也让他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吴哥这是怎么了?下雨不是挺好的嘛,空气中有清香的泥土味,树木也是翠绿一片。”
“好什么好,烦死了。”吴不畏不爽的回了一句,他不喜欢雨天。
杜衡看了一眼车窗外面,“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春雨下的太多了。”
“杜哥,书上不是说春雨贵如油嘛,下的多还不好?”马梓晨问问题的时候,还在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哎,雨太多也不是好事啊,咱们这边种的是小麦,这玩意并不是水越多越好。”杜衡看着远处已经微微有了绿意的山头,“而且咱们这边是黄土高原,植被少,土质松软。你要是来一场暴雨,问题可能不大,可这种绵绵细雨,它的危害就太大了。”
“这能有什么危害?”马梓晨还真不知道。
“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虽然降水量大,但是短时间并不会渗透到土层里,所以下的雨也就一股子流掉了。可是这样的绵绵细雨不行,它会完全的渗透到土层里,让土地松软,发生垮塌。”
杜衡说着指了一下穿户外的院子,“看到没,咱们这里还有很多房子都是这种土房子,院墙是土的,屋子的墙也是土的。下雨时间长了,这些土吸的水分就越多,屋子也有塌的风险。”
说话的功夫,车子转个弯出了上岭村,眼前的视野也变的开阔起来。
马梓晨看着山上还在与里忙碌的人,疑惑的问杜衡,“杜哥,这些人在干什么?”
杜衡顺着马梓晨指的方向看了一下,“他们在挖沙子。上岭村的这个山头下面全是沙子,听说质量还比较好,这跟前的人要盖房子,全都从这里来挖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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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从这里挖?”
杜衡坐直了身子,呵呵笑了下,“省钱呗。”
061 进月子房
杜江家里很热闹,天空中淅淅沥沥的小雨,根本没有影响到大家的热情。
杜衡领着两人走进院子,这才发现,杜江给自家院子上面罩了两个很大的帐篷。
几个带着厨师帽的大厨,站在泥土垒砌的灶火边,熟练的翻炒着锅里的菜品。亲朋好友坐在院子摆放好的桌子上大块朵颐。
“我去,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忙着招呼亲朋的杜江,看见杜衡领着两个人走进来,拿着烟迎了上来,“吴医生你好,抽烟。”
吴不畏笑着拒绝,“不会抽,谢谢。”
杜江拿着烟又要发给马梓晨,马梓晨也是笑着拒绝。
杜衡笑着拦着杜江发烟的手,“别发了,他们都不抽烟。对了,我带他们来,你没意见吧?”
杜江听劝,把烟装了起来,顺便给了杜衡一个白眼,“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们能来,那就是我的贵客。”
“希望你说的真心话。不过我也不管,反正人已经来了,我该吃吃该喝喝。”
“你放开了吃,最好别我剩下。”杜江怼了杜衡一句,侧开身子笑着说道,“赶紧到屋里,喝杯茶休息会,等这轮客人吃完,你们就坐下一轮。”
说话间,杜江把杜衡三人带到了客厅里。
客厅里人很多,杜衡扫了一圈一个都不认识,猜着这些人可能都是杜江媳妇的娘家人。
“来来来,吴医生,还有这位医生,你们坐。”
杜江热情的招呼吴不畏两人坐下,而屋子里本来的客人,也是很热情的拿出了水杯和茶叶,帮着杜江招呼。
杜衡也想坐下来,却不料被杜江拉住了,小声说道,“你来一下,我找你有点事。”
看着杜江神神秘秘的,杜衡也小声的问道,“什么事?”
杜江拉着杜衡就往外面走,声音也更低了,“颜婷身体不太舒服,你帮忙给看看。”
杜衡跟着杜江往外走,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杜江,觉得这孙子有毛病,不舒服就不舒服呗,搞的怎么像见不得人的样子。
不过杜衡自己也想笑,他上个系统奖励是妇儿科,本来以为最多也就是看看妇女病,没想到还真有机会给产妇看病。
月子房就在客厅的旁边,没两步就到了屋子门口。
如非必要,杜衡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进月子房的。
也不是说迷信,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小时候跟着嫂子去过一次月子房,刚进门还没一分钟,嘴角直接爬满水泡,火辣辣的疼。从那起,他就有记性了,再也没进过月子房。
主要也是没机会。
去年,关系最好的大学同学喜当爹,和其他同学一起去看望。也是刚进卧室门,刚看到同学媳妇和孩子,他的嘴角又爬满了水泡。
他自己都能感觉到,水泡鼓起的整个过程。
去年年三十,杜衡值夜班,王丽丽和他老公一起,大晚上的给杜衡送饺子,刚把宿舍门开开,看见王丽丽两口子,嘴角又起了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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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算命的先生说,他这是天生火弱气虚,容易被冲。
这会儿站到月子房门口,还没进呢,杜衡就觉得嘴角特别的不舒服。感觉只要敢踏进去,下一秒就又是满嘴泡。
淦!这是留下心里阴影了。
杜衡深呼吸,看看已经掀开的门帘,想着今天是办满月酒,也就是出月子了,应该没什么事,便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屋子里一堆的女性亲属,要么在聊天,要么趴在炕上,稀罕小娃娃,逗小娃娃玩。
这时看到杜江领进来个男的,都是一脸的诧异。
杜江打个招呼,笑着说道,“这是卫生院的大夫,我让他给婷婷检查一下。”说着,身子往边上让了让。
杜江的意思很明白,我这要看病了,大家出去吧。
有些人有眼色,直接往外走,有些人就是棒槌,待着不动,嘴里还说着,“那就看呗。”
杜江无奈,只能把话挑明,“有点不方便,大家到外面等一下吧。”
这话说完,那几人才不情不愿的走出去。
不过屋子里还有两个人,一个杜江的妈妈,一个杜江的丈母娘。
看着两人不动弹,杜江只能再次出声,“妈,你们也出去一下。”
杜江妈妈没说什么,从炕沿上站起来就往外走。丈母娘可不乐意了,瞪着眼睛说道,“给我姑娘看病,我也不能待着?”
杜衡站在一边没言语,只是觉得自己嘴角不舒服,想摸一摸,又觉得地方不对,行为不雅,强行压住这股冲动。
不过他也很好奇,颜婷到底是怎么了,要把丈母娘都请出去。
杜江犹豫了一下,没说话,眼神却看向了颜婷。
颜婷心中明白,见自己妈妈盘腿在炕上不动,便主动说道,“妈,杜江也在这呢,你待着不方便。”
“我是你妈,我有什么不方便的。”
“妈~~~”
“好好好,我出去。”
杜江丈母娘拗不过女儿,下炕穿鞋,临走的时候还看了杜衡和杜江一眼。
等到人都走完了,杜衡这才笑着和颜婷打招呼,“好久不见了,再见都当妈妈了。”
颜婷往炕边上挪动了一下,笑着说道“你现在是吃公家饭的人,还能看得起我们这些当农民的同学?”
“你就埋汰我吧。”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副银镯子,轻轻地放到孩子的枕头边上。
“小不点,这是爸爸给你的礼物,长大了拿着来找爸爸。”杜衡轻轻的拨了一下婴儿的脸蛋,笑着调侃。
杜江一脸的鄙夷,“这么想要儿子,赶紧结婚,别拿我儿子寻开心。”
颜婷也是呵呵一笑,对杜衡的调侃丝毫不在意。
他们三个是从学前班就开始当同学,一直到高中都是同学。
杜江和颜婷两个,是从初中就开始谈对象,到高中也没分开。
高考后,杜衡上了金州中医药大学,杜江考上了金州师范大学,只有颜婷没考好,考了个大专。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他们两谈对象,最后还结了婚,修成了正果。
玩笑开完,则言归正传,杜衡看了两人一眼,“现在说说吧,你到底怎么了,搞的神神秘秘的。”
062 恶露不绝
当着外人说自己媳妇有病,杜江不太好意思说。
可是颜婷却没有顾忌,张嘴就来,“杜衡,我这生完孩子都快一个月了,这恶露怎么还这么多?”
进入看病状态,杜衡就把男女性别的问题抛之脑后,一心进入到医生模式,也没有感觉到尴尬。
听到颜婷的叙述,杜衡脑中迅速转动,关于产后的知识快速的浮现脑海,“恶露退的慢的,一般要持续三到四周,你现在刚出月子,还有恶露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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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颜婷说道,“这个我上网查了一下,和你说的一样,有些人确实时间比较长。可是那些产妇到这个阶段,量都已经很少了,可是我这量特别大。”
“没有减少吗?”
“本来已经很少了,可前几天突然增多了。”
“多?怎么个多法?”
颜婷说话的时候,手一直捂在小腹上,轻轻的揉动,感觉小腹很不舒服。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道,“要说多少我也说不好,就是底裤一天要换四五次,卫生纸能用掉多半卷。”
杜衡听完,也是眉头紧皱,这个时间段,这个量,确实有点太多,太不正常了。
杜衡往炕边上走了一下,“你往边上过来,我给你诊个脉。”说完他自己坐到了炕边的一个凳子上。
颜婷挪到炕边上,杜衡看了一下颜婷的坐姿,“这样吧,你在炕上躺好,把胳膊伸过来放平。”
颜婷照做。
杜衡搭手诊脉,在颜婷尺关寸三个位置慢慢移动。
寸口脉紧细实长,延伸到关口,这是个任脉的脉象。
“恶露什么样子的?”
“特别脏,腥臭味也特别重。”
“小腹是不是也有点疼?”
“是有点的,一直隐隐作疼。”
杜衡收回手,“一直没去医院看过吗?没问问你生产时的主治医生?”
“坐月子不是不能出门嘛,我就没去医院。可我也是打电话问了的,我的那个主治医生说正常,多让我注意卫生,补充营养就好。”
杜衡点点头,“有没有给你开什么喝的药?”
“那倒是没有。”
“产后恶露是包裹胎儿的污血,应当随胎儿生产时一起下来,有些人可能三四天就好了,有些人需要的时间长一点,可能需要到出月子。不过到那个时候,那个量也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杜衡有点皱眉,颜婷的这个情况实在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你的这个量就有点太大了,太不应该。”
杜江看到杜衡皱眉,担心的问道,“这个问题很严重吗?”
“这要看怎么说了。”杜衡站起身子,“时间长问题不大,问题是量太大。脉象是冲任虚损,恶露不止很正常,但为什么量多,这个要搞明白,不然不敢用药。”
杜江眼巴巴的看着杜衡。
“恶露不绝,主要来自三个方面,第一是生产时有残余胎盘滞留,第二呢就是子宫收缩能力差,第三点就是细菌感染。”
杜衡在地上来回走了两步,思考一下说道,“你们是在医院接生的,以现在的医学手段和要求,残余胎盘滞留这种情况,是基本不会发生了。至于第二点,子宫收缩问题。。。。。。”
杜衡看着两人问道,“是顺产吧?生产时的情况怎么样?”
杜江有点傻眼,这他从哪知道去,只能把视线放到自己媳妇身上。
颜婷到时影响挺深的,“是顺产,当时也没什么特殊的情况,宫缩之后让我进了产房,然后就在里面等宫口开。要说还真有,就是速度特别快,前后半个小时吧。”
“对对对,37分钟,我都数着呢。当时她进了产房,我给我妈和我姐打电话,人都没来呢,她就出来了。”
杜江好像找到了存在感,赶紧接着颜婷的话往下说。
难道是感染?
杜衡看了一眼炕上的用品,都是干净的,转身问颜婷,“你里面的衣物换的勤快不?”
孩子有点闹腾,不好好在炕上躺着了,颜婷没办法,只能再次起身把孩子抱在怀里轻轻的哄着,“换的可勤快了,只有稍微有点脏,我就赶紧换掉了。刚才也给你说了,一天要换四五次呢。”
“有没有洗澡?”
“那肯定要洗的,每天都洗,要不然那味道太熏人了。”
杜衡觉得自己可能找到问题了,月子期间洗澡,也是可能发生感染的。
“淋浴吗?”
“不是,我那个医生让我坐浴,而且还有泡水的药。”
杜衡有点傻眼,坐浴,还有药,这几乎绝了外部感染的情况了。
自己的卫生情况良好,使用药水坐浴,还能有什么情况发生感染?
杜衡想不明白。
又或许不是感染造成的?
可现在杜衡又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而且,颜婷的脉象就是个冲任虚损,血不收捏。
“你们等等,我去拿一下我的药箱。”
杜衡没办法了,只能从最基础的检查开始做。
出了月子房,找吴不畏拿车钥匙。而旁边的马梓晨,则是古怪的看着杜衡。
杜衡被看的莫名其妙,“你看我看干嘛?”
马梓晨嘴巴动了一下,伸手按住自己的嘴角,“杜哥,你这是怎么了?”
杜衡往嘴角摸了一下,这才感觉到嘴角又是一圈小小的水泡。
还不多,只有嘴角处有。
可是这一模吧,起水泡的感觉就来了,整个嘴皮子都是火辣辣的。
杜衡明白,要不了多久,他这嘴又得全是水泡。
真TNN的奇了怪了,你这就没办法解释为什么。
杜衡郁闷的不行,拿着车钥匙就去取自己的药箱。
回来之后,不着急给颜婷做检查,而是拉着杜江问道,“家里有牛黄解毒片没?”
“有,你要。。。。。。”杜江豁然看到杜衡嘴边上的亮晶晶的水泡,诧异极了,“不是,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杜江一声喊,颜婷也看了过来。
当看清楚杜衡嘴角的水泡,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刚怀孕的时候,身根前的人就告诉她,坐月子的人容易冲着别人,让她不要去别人的月子房。不是亲近的人,也别来自己的月子房。
现在看着杜衡嘴角的水泡,她就觉得是自己冲了人家,所以显得特别的不好意思。
063 意想不到
杜衡也觉得尴尬。
进一趟月子房,嘴角全是泡,是说自己虚呢,还是说坐月子的不对?
反正怎么说都不合适。
杜衡也不纠结这个问题,拉着杜江说道,“别研究了,有点上火,你赶紧给我找药,我喝几片。”
“你喝的啊?”
“那你以为谁喝的,你自己上火不喝药啊。”
杜江呵呵笑了一下,低头到旁边的柜子抽屉里翻了起来,拿出药,又去给杜衡端了一杯水。
喝完药的杜衡,从药箱里拿出体温枪,又拿出血压计量血压。
如果这两个检查没问题,杜衡就要考虑,颜婷是不是有其他器质性的病变了。
血压,没问题。
可当他把体温计拿到手里一测,显示的数字37.7。
这是额温,杜衡又在手腕处测了一下,37.8.
低烧!
杜衡现在严重怀疑,颜婷一定是下体发生了感染。
有了明确的方向,杜衡直接问道,“颜婷,下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这个问题,当着她老公问,怎么都觉的有点尴尬,可也不能让杜江来回传话吧。
颜婷也尴尬,可到底是老同学,又是生过孩子了,脸皮比起杜衡和杜江要厚不少,“有点烧,还有点疼。”
“肿吗?”
“有点。”
感染了,有炎症,这个可以确定了。
但什么原因造成的?
感染这种事,总不能是无缘无故发生的。
而且还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这个感染也是最近几天才有的事情。要是刚生完孩子就发生感染,这会儿人肯定都躺下了,医院也不可能让他们出院。
那原因到底是什么,这就必须要弄清楚了。要是感染源头一直存在,你吃多少药都是闲的,根本没用。而且反复发作,对病人那是一种折磨,而且还会加重,诱发出更加奇奇怪怪的病来。
到了那时候,那才叫一个麻烦。
看了两人一眼,杜衡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颜婷出现了感染,但是现在这个源头我找不到。如果不找到源头,这次就算治好了,可很快就会复发。”
杜江两口子也是郁闷的不行,杜衡不知道,他们肯定也不知道。
杜衡伸手轻轻按揉着嘴边的水泡,看着炕边上的两口子,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他一直没有考虑的原因。
同房!
刚才没考虑的原因很简单,颜婷刚生完孩子,还没出月呢,肯定没有恢复好。而且还有恶露,他觉得杜江没有饥渴到这个程度,最重要的颜婷也不一定会答应。
可现在的情况是,已经排除了所有可能的原因,只剩下这个让他也觉得不可能的原因。
思索半天,杜衡整理了一下思绪,望着两口子问道,“问你两一个问题,你们要老实回答。”
两人一起看着杜衡,“你问吧。”
“你们两是不是最近同房了?”
两人现在尴尬的对视一下,又有点疑惑的问道,“这有关系吗?”
杜衡一看两人的表情,就明白事情是真的了,但还是需要得到确定,“就说有没有?”
“。。。。。。前两天有过一次。”杜江有点不好意思。
杜衡差点暴走,TM就这破原因,害的老子想了半天。
看着害羞的杜江,杜衡差点被气笑了,这智障孩子,还TM不好意思了。
一时间又气又想笑。
以他们三个关系,只要不涉及到底线,说话基本是没有顾忌的。
当下指着杜江骂了起来,“你个傻逼玩意儿,出院的时候,医生没有告诉你,短时间不能同房吗?你当医生说话是放屁是不是?”
看着杜江低下头,杜衡继续骂道,“七八个月都过来了,就这几天你就忍不了了?你要是实在着急,你们家门口就有颗树,你抱住干搓去啊,你祸害你媳妇干嘛?她刚给你生完儿子,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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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杜江,矛头又指向了颜婷,“你也是,他是精虫上脑变傻子了,你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就不能把他两脚踏出去?”
这时,身后的杜江悠悠的来了一句,“是她主动的,不是我。”
“我。。。。。。”
我NM,我就是个傻逼。
杜衡当场自闭。
屋子里气氛稍微有点尴尬。
杜衡做了两个深呼吸,“算了,我给你开药吧。”
说完从药箱下面拿出处方笺,开始写基本信息,完了又问颜婷,“你有没有过敏的药物?”
颜婷还有点没从刚才的尴尬中缓过来,听到杜衡问话,后知后觉的瞪了杜江一眼,“没有什么过敏的。”
“孩子是母乳,还是喝奶粉?”
“一直喂的母乳,这几天回奶了,奶水不够,就加了奶粉。”
杜衡咧了一下嘴,提笔开方。
颜婷看到杜衡写方子了,赶紧瞪了杜江一眼,眼神往自己的胸前瞅瞅,又看看杜衡。
杜江心领神会,笑嘻嘻的凑到杜衡跟前,“婷婷回奶了,你这有什么法子没有?”
杜衡专心写方子,头都没有抬,随口问道,“没煮猪蹄汤吗?”
“煮了,没用。”
“正好,拿着方子去找飞哥抓药,顺便跟他要一点通草。”杜衡把写好的方子交给杜江,“喝的药,一天两次,别搞错了。那个开的坐浴的药还有没有了?”
杜江不知道,便看向了颜婷,颜婷摇摇头,“不多了,再有一两次就没了。”
“那给你再开个药浴的方子,每天坐浴两次。”杜衡又把刚放好的处方笺拿了出来,“剂量都写好了,药用完了,自己检查一下,没问题就不用管了。要是还没好,就给我打电话。”
“谢谢你了。”颜婷抱着孩子跟杜衡客气。
“跟我用得着这么客气?”杜衡笑着回了一句。
不过孩子这会儿怎么哄都不好,就是吱哇吱哇的哭,杜衡说话声音轻,根本吵的听不清。
杜江已经很熟练了,看到儿子一哭,拿过桌子上温好的奶瓶就递给了颜婷。
杜衡收拾好东西,背起药箱就要出去。
杜江拉住他,“别着急走,你这出诊的钱怎么算?”
杜衡摔了一下胳膊,“滚蛋,你没说的了是吧?”
“嘿嘿,这不应该的嘛。”
“下次别再干那种混账事了。”
说完话,杜衡不再理他,直接背着药箱回了客厅,然后让吴不畏把药箱放回去。
就这么背着吃席,不舒服,也不方便。
064 论文发表
杜衡嘴上的水泡消了下去,留下了一片的干巴巴。
想撕掉,可这些干皮又没完全的与嘴皮分离,稍微用点力,就会撕的嘴巴疼。
杜衡略显惆怅的摸了一下下巴,看着窗外还在淅淅沥沥的小雨,心里压抑的不行。
吃完酒席也有三天了,这破天气一会晴一会下,稍微见点阳光,又是连绵不断的小雨,搞的人心情也像这破天气一样。
算起来,已经断断续续下了快7天了,这在金州这个西北部城市,还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而且上次给马梓晨说的事情,还真发生了一起。
一个五保户的土房子真的塌了。
幸运的是,屋子塌的时候是白天,这位老人也不在家。
因为连着下了七天,老人给羊准备的干草不够了,不得已只能冒雨赶着羊出去。
这事情要是发生在晚上,或者老人没有出门,事情可能就大发了。
看看窗外,也不知道是该感谢这该死的雨天,还是该诅咒它时间太长。
不过杜衡还是想骂两句。
来卫生院看病的,人本就不多,现在倒好,一个都没了。
看着墙上的钟表马上就要转到下班的点了,今天一天居然都没有看一个病人,杜衡也是难受到极点。
十万的奖励就在眼前,可系统统计的有效数字,就像是一个蜗牛,前进的速度让人崩溃。
吃完酒席回来,三天的时间,只增加了4个有效病例,其中一个还是颜婷。
一天一个的进度,杜衡觉得自己心态有点不稳了。
630/3000
眼看着再有两天,四月马上就要完了,却连一千个都没有达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还想快速增加病例数,杜衡的选择其实不多。
送医上门这种事,现在完全没有必要了。要想再来一次,最起码要等到年底。
应聘到大医院工作,这条路杜衡接受不了,而且也没有几家医院要他这个卫生院医生。
所以留给他的就两个选择,要么辞职,自己开诊所。
要么凭借着编制的身份,直接被上级单位调走。
可这两条路,杜衡都觉得没戏。
诊所要有病源,那得把名气打出去,没有名气谁愿意上你门上看病。可没人来看病,想打出名气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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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有充足的病源,两个办法,第一社会上有知名度,有能拿的出手的资历。就杜衡现在的资历,给病人说是某卫生院的医生,病人当场就走,根本不给你展示的机会。
第二个办法,那就是熬,熬时间。日积月累的,总能把名气打出去。
可这个时间要多长,谁也说不准。
要是全是头疼感冒的,没有说服力,熬个三年两载的很正常。
要是运气好,遇上个大病。。。。。。嗯,大病也不来诊所看,想想就行了。
时间一长,每个月系统发的补助,都不一定够房租钱的,更划不来。
至于被大医院调走,那只能看天意了。
哎,难啊!
但是综合来看,自己辞职开诊所,好像是唯一可行的路了。看来得找个机会,切实的去了解一下诊所的运转,还有他每日真实的看病数量。
“师哥,你看我拿的什么?”
杜衡正在多愁善感的时候,吴不畏拿着一本杂志样的东西兴冲冲的跑了进来,然后对着杜衡使劲的晃。
杜衡一眼就看见了杂志的名字,是他投论文的那家。
心里猛然一动,莫不是他的论文发表了?
“我论文发表了?”
吴不畏很兴奋,他比杜衡还要兴奋,因为杜衡写的两篇论文上,他都是第二作者,“昨天刚发的新刊,你的两篇都在上面,我从网站上也查了,也已经更新了。”
吴不畏兴奋的翻到了杜衡的文章上,然后放到了杜衡的面前。
《中医针灸、汤药、按摩结合治疗中风瘫痪40例》
《农村诸疼病症的分类治疗与预防》
一次两篇核心期刊的论文,夸张吧,可质量那绝对是杠杠的。里面满满的全是干货,没有一点点的水分参杂。
杜衡兴奋吗?肯定兴奋,而且兴奋的要炸了。
如果这会不是吴不畏在眼前晃荡,他绝对会跳起来,大声的嘶吼两句。
论文用了四天四夜完成,按着李青德给的邮箱发过去之后,也给李青德给了一个信封。不算厚,大概两个手指头。
虽然李青德给他保证了,可是杜衡还是干了这件事。
至于为什么会干,这是让吴不畏去问了他老子后决定的。
吴不畏的老子是二院胰腺外科的主任,怎么发论文,发什么样的论文,他是驾轻就熟,里面的门门道道,那也是一清二楚。
原本杜衡以为李青德有吹牛皮的成分在,问了吴不畏的老子之后,这才知道,原来发论文、审核论文、刊登论文,在刊物内部也是有先后顺序的。
至于怎么安排的这个顺序,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反正你能想到的,他们都有。
并不是说是核心期刊,就一定是照着死规矩来的。
毕竟,这个社会是一个人情社会。
原本像杜衡这样没关系没名气的,那就是最后几个里的最后一个,刊登也是看哪一期有空才会放,至于时间嘛,往最大周期去想就行。
有了吴不畏老子的讲解,杜衡明白了其中道道,选择相信李青德。
看在第二作者是吴不畏的面子上,吴不畏老子又给了杜衡一些点拨。
信封,人家不要是人家的事,但是你不给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而且有了表示,杜衡和李青德之间就是交换,而不是欠个大人情。
所以,这两篇论文的发表,并不是杜衡空手套白狼得来的。
吴不畏看着杜衡发呆,他则是拿出电话,赶紧给自己老子拨了过去。由于太过激动,手指头颤抖的拨了好几次,才算把电话打过去。
他能不激动不兴奋嘛,两篇核心期刊的第二作者啊,这就相当于把他晋升路上的第一个门槛直接给砸碎了。
如果他现在要想去念研究生,拿出这两篇论文,金州中医药大学的中医学教授,都会对他青眼有加。
这时候,顶着一脑门汗的马梓晨进来了,“杜哥,宋院长办公室搬完了。”
话说完了,可是办公室的两人都没有回话。
诧异的同时,这才发现,杜衡坐在办公桌后面在发呆,吴不畏用颤抖的声音在打电话。
当他听清楚吴不畏谈话的内容,作为一个即将毕业的医学生,眼神中震惊与羡慕同在。
杜衡写论文的事情他知道,可他不知道杜衡写的是什么,要往哪里投,什么时候投。
月头听说的事情,没想到到了月尾,杜衡的论文就通过且发表了,而且是核心期刊,这里面的透露出来的意思,就太让他吃惊了。
看着杜衡发呆不动,他好奇的把杜衡面前的刊物拿了过来。
065 互拍马屁
马梓晨将刊物拿过来,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只是满心羡慕的看向了文章。
可是就这一眼,他的眼睛直了,然后呼吸变的急促起来,再然后他就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僵化了。
慢慢的转头看向了杜衡,嘴巴张了张,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然后视线不停的在文章和杜衡之间徘徊。
这个时候,吴不畏也打完了电话,他的兴奋之情也得到了释放。
回过头看到马梓晨木头人一样的表情,开心的哈哈直笑,这种感觉,他刚刚才经历过。就算和自己老子打过电话了,情绪得到了释放,可是那种刺激感,还是在不停的刺激着他的神经。
“是不是很惊讶?”吴不畏笑着问马梓晨。
马梓晨木然的点点头。
吴不畏拍了一下马梓晨的肩膀,“是不是不相信?”
马梓诚还是木然的点头。
“淡定点,这都是真的。”
马梓晨看着一直没说话的杜衡,好半晌才问道,“杜哥,这真是我?”
杜衡抿嘴笑了一下,“有问题吗?”
“可我什么都没干?”
“你可不是什么都没干,你可是帮着我输了两千多份病例,挂个第三作者,没问题的。”
马梓晨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重了很多。
一个月前,自己人见人怕的脑瘫实习生,是被整个实习圈子嫌弃的存在,没人要,被发配到卫生院实习的倒霉蛋。
可谁能想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能混到,两个核心期刊论文的第三作者。
有了这两个署名,省一,我当初怎么离开的,我会怎么回去。
“谢谢杜哥,谢谢吴哥。”
马梓晨扶着桌子站起来,真心实意的给两人鞠个躬。
吴不畏伸手揽住马梓晨的肩膀,这种感觉他深有体会。
他爹是胰腺外科的主任,可是他如果要有编制,也只能用这种别人看不上的手段。
先到下级医院混个编制,然后他老子托关系,慢慢的把他调到二级医院,或者三级医院。
纠其原因,无外乎两点,胰腺外科在二院不吃香,他爹虽是主任,实习聘用没问题,可想有个编制,他爹的面子还不够,其他大医院,他爹的面子更加够不着。
第二点,吴不畏自己在校期间,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成绩,没办法为他爹提供炮火支援。
第三点,现在所有大医院对编制都是卡的很死的,有些医院还会每年拿出那么几个名额让人去抢。而有些医院直接规定了,要想拿编制,简单,上到副高就行。
要不然,就算你是经年主治,在医院干了一辈子,你该签合同还得签合同。
有人说,医生嘛,有没有编制无所谓,主要还是看自己的本事,有本事到哪不是干。而且现在医院实行同工同酬,有没有编制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真有人当着杜衡和吴不畏的面这么说,他们都只能呵呵了。
就拿杜衡来比较,前面说过,他有个同学毕业后进入了某三甲医院,现在也是他们医院骨科,小有名气的后起之秀,但是他没编制。
每月工资是杜衡的两倍还多,少则6、7千,多则过万。
可最大的问题来了,五年多六年过去了,他的公积金账户的钱,还没杜衡的多,每月真实拿到手的钱,除去七七八八的扣费,就比杜衡多1、2千。
这还是杜衡在一级卫生院,他在三甲大医院。要是放一个医院,这个差距更明显。
编制,在南边发达城市可能会弱化一点,但是在北方、西北地区,有和没有,真的区别很大。
现在,杜衡两篇核心期刊论文一发表,作为第二作者和第三作者的两人,受益虽然没有杜衡大,可也是会受益的。
尤其是吴不畏这种需要编制,调动工作的,马梓晨这种被发配实习的,更是犹如雪中送炭。
所以,吴不畏的话是真情实意的,马梓晨的鞠躬也是实心实意。
杜衡起身走了出来,拍了一下两人的肩膀,“多大个事情,不就是个第三作者嘛。以后好好学,好好给人看病,这样的机会多的很,争取当第一作者。”
看着还是有点激动的马梓晨,杜衡笑了笑,便转移了话题,“宋院长的办公室都给弄好了?”
马梓晨也是努力的调整情绪,“已经全都帮着办到院长办公室了,明天宋院长就能正常办公了。”
杜衡让他们两个坐,自己回到了办公桌后面。
李青德昨天正式出任范家坪的院长,老宋也顺利的接任了李青德的位置,成了中湖镇卫生院的代理院长。
今天,老宋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搬办公室,急切的想要坐到院长办公室里去。
原本只有后勤的再帮忙,杜衡指使马梓晨也去帮忙,在老宋的眼皮子底下晃荡一下。
毕竟马梓晨的实习报告,最后是由卫生院的院长来写评语和给成绩的,杜衡能做的只有口头评价和建议。
三人坐定,情绪也平复下来,一个个的开始安排五一假期的活动。
卫生院可不像其他的大医院,是无休日的工作,他们享受的是正常假期。
所以,五一放假几天,他们就放假几天,只是需要有个值班的就好。
当然值班也只是看门接电话,卫生院并不营业。
这次值班的是后勤科,还没轮到他们三个,所以一个个的开始规划自己要去干什么。
聊的正嗨,老宋哈哈大笑的走了进来,“小杜啊,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老宋进门,表现的非常热情,“要不是领导给我打电话,问你是不是咱们院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核心期刊的论文发表,一发还是两份,恭喜小杜。”
老宋笑的嘴都合不拢了,这小子就是福星啊。
自己刚接院长第一天,就给送来这么大的礼物,不好太刺激好不好。
虽然是李青德在任的时候发表的,可刊登出来,是自己在任的时候啊,这成绩那就是自己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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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站起身以示礼貌,谦虚的说道,“宋院长客气了,这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老宋很满意的看着杜衡,这小伙子有水平有能力,还这么不骄不躁,怪不得李青德愿意帮他这个忙。
现在他成了自己的手下,对自己这个院长来说,那是天大的好事啊。
“小杜啊,后天就是五一了,正好明天晚上咱们聚个餐,给你庆贺一下。”
“宋院,你这也太抬举我了。聚会还得办,应该是庆贺宋院长高升。”
“哎呀,我就不需要了,我现在就是个代院长,太高调不好。”
杜衡表现的很直爽,“宋院太谦虚了,这个院长肯定是你的,要是别人,我第一个不答应。”
“哈哈哈,你小子啊,那就按你说的来,但主要还是恭喜你的。”
两人又是相互拍了一会马屁,老宋才回到正题上,“小杜啊,你看李院长走了,副主任的名额就空出来了,就这么放着也不是回事,我看你有冲劲,有水平,有论文,很符合上级提出的青年医生培养政策,我决定向上级推荐你,让你破格参加副主任职称评选。”
066 进展加速
老宋的话刚一出口,吴不畏和马梓晨两人就惊呆了。
他们听到了什么,是破格晋升副主任啊。
他们两齐齐的把目光看向了杜衡。
而杜衡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要说老宋知道这件事,杜衡是一点意外都没有。毕竟李青德在任的时候,老宋一直是“贤内助”,可以称得上是李青德的铁杆心腹,他知道这件事情,很正常。
不过不正常的是,老宋为什么要把推荐的事情揽过去。
杜衡脑袋微微一动,立马就明白了老宋是什么意思。
示好给杜衡,并让他承情。
这件事到了这份上,论文也真的已经通过了,李青德要往上推荐杜衡,那已经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情,而且通过的可能性还会非常的大。
那么为什么不能是自己推荐呢?
自己现在是杜衡的主管领导,于情于理都应该是自己最合适。李青德现在不是杜衡的主管领导了,如果推荐了,名不正言不顺,像什么样子。
到时候区里的那些领导会怎么想,是不是会觉得自己没有眼光?
如果是自己推荐呢,那在领导的眼里,是不是又变成了有眼力、有魄力,是一个能发现人才,重用人才的形象呢?
这些都是杜衡的猜想,并不能肯定。
但是李青德昨天刚走,老宋就这么干,有点不太地道。
以前老好人的形象,瞬间有点垮塌。
老宋不知道杜衡在想什么,看到杜衡不说话,他便笑笑接着说道,“你先想想,这个不着急,副主任考试报名要到9号才开始,到时候我们再讨论。”
说完再一次恭喜一下杜衡,然后笑呵呵的离开了。
等到老宋离开,吴不畏和马梓晨两人才从震惊中缓过来,赶紧围到杜衡跟前,“师哥,宋院长说的是真的?”
杜衡点点头,“他们是有这个想法,但是我觉得不可行,毕竟我当上主治才两年半,通过的可能性不大。”
杜衡其实早有心里预期,他自己觉得这件事不太可能。
他愿意花点钱让论文通过,主要还是想着能不能用论文做敲门砖,打开一个去上级医院的大门。至于破格晋升副主任,他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吴不畏两人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主要是他们也才刚刚步入医生这个行列,卫生院的职称体系,他们并不是很清楚。
杜衡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看着到了下班时间,立马招呼两人收拾东西回家。
王淑秋现在越来越有居家过日子的样子,等到杜衡回来,她已经做好了饭菜。
对杜衡来说,这又是一顿温馨的晚饭,他也越来越喜欢这样的生活。
简单,舒服。
“媳妇儿,不是说要去看看你爸妈嘛,怎么都快一个月了,你没点反应啊。”晚饭后,杜衡主动说起了这个快一个月没有提起的话题。
王淑秋使劲按着遥控器,寻找着自己喜欢的电视节目,听到杜衡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她显得很开心,“前段时间地里活忙,就一直没有安排。这不今天刚商量好,五一咱两放假,正好有时间可以聚一聚。”
“哪天啊?”
“三号村里有人结婚,我爸我妈要去帮忙。一号吧,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必须可以啊。”杜衡开心的说道,“对了,叔叔阿姨喜欢什么,这两天咱们准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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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的态度,真的很让王淑秋开心,“不用买什么东西。”
“那怎么能行,这不让人笑话嘛。要不这样吧,给阿姨几件衣服,给叔叔带点烟和酒,你觉得怎么样?”
“真不用,我爸和我妈天天在地里干活,你买了她也不穿,我爸不抽烟,你买了也没人抽。”
杜衡为难了,老丈人没点爱好,还真不好伺候,有点头大的说道,“那你说怎么办?反正是不能空着手去。实在不行,我背两扇猪肉去。”
王淑秋笑着打了一下杜衡,“别开玩笑了。要不这样吧,给我爸和我妈就不买东西了,给我弟弟买个礼物就行。”
“你还有个弟弟啊?你怎么从来没说过。”
王淑秋脸色突然变得不自然,笑容也觉得有点牵强,“没事说他干嘛,你和我处对象,又不是和他。”
杜衡没有注意到王淑秋的脸色变化,听到王淑秋这么说,也觉得没问题。
“你弟弟多大了?”
“22了。”
“22,比你小三岁,上学还是上班呢?”
王淑秋停顿了一下,“在家呢。”
“在家?跟着叔叔阿姨种地啊。”杜衡挠了一下脑袋,“他喜欢什么?”
王淑秋忽然摇摇头,“算了,不给他买了,就买点水果什么的就行。”
说的好好的,怎么又不买了呢。
杜衡有点搞不清了。
不过算了吧,还是回家问大哥大嫂吧。
王淑秋不太想继续聊这个话题,而是很生硬的换了个话题,“五一放假你有其他的安排吗?”
“我约了同学,要去他家的诊所待几天。”
“去诊所干吗?”
“看看诊所是怎么运作的,在看看诊所的病人多不多。”
王淑秋眉头皱了一下,坐端身子问道,“你想辞职,自己开诊所?”
“有这个想法。”
“为什么?”
“卫生院太闲了,没什么病人,就说今天吧,一个病人都没有。”
王淑秋抿了下嘴,想说点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杜衡看出了王淑秋的为难,便问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呗,咱俩你怎么还扭捏上了。”
王淑秋往杜衡跟前靠了一下,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但是这次回去,你能不能别说你要辞职的事情,我家里人对这个比较敏感,他们比较喜欢有正式单位的。”
“我没说现在就辞职,我是先去看一下,了解一下开诊所要注意什么,熟悉一下。”
“不管怎么说,反正你不能在我爸妈面前说辞职的事。”
“行行行,我肯定不说。”杜衡举手保证,“好了,现在说说你吧,你假期准备干嘛去啊?”
“我没想好。”
“要不我给你约你姐,你们出去玩一圈去。”
王淑秋有点意动,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去了,没钱。”
“不让你花钱,我给你出。”
“还是算了吧,你工资也不多。”
“你出去玩的还是够的。”
王淑秋还是坚定的摇头,“不用了,咱们攒钱买个车吧,然后回你家住,这样房租也能省下来,结婚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杜衡有点跟不上王淑秋的想法了,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倒结婚上了。
月头要求见家长,杜衡就觉得快,这才一个月,怎么又跑到结婚上去了。
这一刻,他也搞不懂,到底是王淑秋想快一点,还是她家里人想快一点。
这速度是越来越快了!
067 盘点家底
早上出门的时候,下了七天的雨终于停下了,不过朝霞却像是染了血,红的让人发慌。
两人约定好,下班后杜衡不回来了,王淑秋直接来找杜衡,等聚会结束了,他们两直接回家。
见家长这件事,既然王淑秋提上了日程,杜衡也不能装傻,把她也带回家,让她和自己大哥大嫂见个面,顺便自己也问问,自己去女方家里应该准备些什么。
路上花费40分钟,杜衡卡着打卡的点进了卫生院。
这一刻,让他真的有了买辆车的打算。
要是自己有辆车,绝对可以在半个小时之内赶到卫生院,这一路上等车的时间和坐车的时间居然差不离。
要是有辆车,就算是晚上回家住,下来二十多分钟到卫生院,王淑秋自己开车去学校,也就二十来分钟,加起来一个小时搞定,也就比现在住出租屋多用个二十分钟。
嗯,就这么定了。
二月18000,三月55000,加起来73000多,这两个日常消费加上谈恋爱,一共花3000多,送给李青德20000,给了嫂子10000,还剩下40000.
杜衡看着自己写出来的3000多花费,觉得有点太少了。
据他了解,吴不畏这小子每个月光他自己的花费就在3000多,加上他女朋友的,估计怎么的也到5000了,这还是他工资只有两千的情况。
自己两个月花了3000,杜衡想着自己是不是太抠了。
而且这3000多的花费里,还有给侄女杜雪婷的钱。
虽然三月一直在各个村里转悠,很少有消费的机会,他和王淑秋也没确定关系。可是整个四月,他两是在一起的啊。
但是想想吧,好像从两人确立关系后,王淑秋也从来没有提过什么要求。
就是杜衡自己要求说在外面吃,王淑秋都会拒绝,必须回家自己做饭吃,这要是不省,好像也不对。
不想了,见完家长回来,就先去买车,然后陪她逛逛街。
杜衡其实也发现了,这姑娘的衣服不多,化妆品也不是很贵,鞋子也就那么几双。
考虑到她的职业,这些都能理解。
可她每个月也有四千多的工资,却住在那样的房子里,而且其他的都能说去,化妆品那么便宜,这不是一个女孩子应该有的啊。
反正就是觉得,她好像不是节省,而是有点拮据。
这也只是杜衡的主观感觉,而且这种事情,杜衡也不好问。
一问吧,可能还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惦记她的工资呢。
等有合适的机会在问吧,还是先考虑买什么车。
刚算了还剩40000,加上今天应该到账的54000,杜衡猛的惊了一下。
艹,一个没注意,过两个月的时间,自己居然有十万了?!!!
嗯,很不错,可以买个新车了。
打定主意,杜衡开始上网看车,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件事情,赶紧拿出电话拨了出去。
“李院长,恭喜恭喜。”
“同喜啊小杜,我听我女儿说,你的论文已经发表了?”
“是啊,昨天下班的时候刚拿到手上。”
“那就好,我就说你一定行的。”
“还是多亏了李院长帮忙。”
“跟我不用客气,五一放假回来,我就往上打报告,办理的你的调动,你可一定要同意啊。”
“一定。不过我给你说个事,昨天下班的时候,宋院长也提议帮我推荐副主任评选。”
电话那头的李青德突然不说话了,要不是电话里还有呼吸声传来,杜衡都以为李青德已经挂电话了。
杜衡也不着急说话,他只是把这个消息告诉李青德。
不过他能想到李青德的反应。
他在任的时候,老宋可以说是他的狗腿子。没想到他这边前脚刚离开,老宋直接就下阴手要撬他功劳,这会让他很不爽。
半晌之后,李青德悠悠的说了一句,“没事,放假回来我就帮你推荐上去,然后尽快把你的调动办完就行,不用管他。”
“那好李院长,我等你的消息。”
挂完电话,杜衡坐到凳子上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一下,觉得挺有趣的。
这俩其实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是总体感官来说,李青德要好上不少。说句中肯的话,他就是一个真小人。
老宋这人前面的表现让人觉得是个老好人,可这刚做上院长的位置,脸就变的这么快,属实让杜衡有点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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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上,没有病人上门,也没有人来找杜衡聊天。
就连吴不畏和马梓晨两人,好像也是被昨天的事情刺激到了,一早上都待在练习室。
杜衡也有时间能专心的选车。
当然了,十万以内的车,可供选择的范围也不大。
可不管怎么说,也是杜衡也是第一次花这么多钱,那个犹豫、彷徨是可以被理解的。
中午,王珍珍主动找了过来,“小衡,中午去派出所吃饭。”
杜衡关掉电脑,起身往外走,“怎么的,派出所食堂今天有好吃的?”
“听说是大肘子,正好老龚找你有点事。”
“龚哥找我,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派出所里,龚道阳帮着打了三份饭,端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杜衡搭眼一瞧,还真是大肘子和红烧肉,可以说是要多腻又多腻,米饭上都被浇的油汪汪的。
“龚哥,你们这伙食太夸张了吧?天天这么吃能受得了吗?”
龚道阳乐呵呵的说道,“哪有这样的好事,还天天吃,就今天这么一顿。”
吃饭的间隙,龚道阳突然说道,“我和你嫂子想要个二胎,我就想问问你,你上次让我喝的药,对怀孕有没有影响?”
杜衡咽下嘴里的饭,“那药你还喝着呢?”
“停了有半个月了,没影响吧?”
“噢,没影响。”
“那我这身体?”
“你身体好着呢,就是个神经衰弱,不影响你俩生孩子。”
吃完饭,和龚道阳说两句话,杜衡便退了出来,找自己在派出所的高中同学聊天去了。
这也是杜衡不愿意辞职的原因所在。
大家都知道一个词,乡党。
现在的杜衡,其实也算是乡党的一员。
乡镇机构不多,镇政府、卫生院、派出所,农商银行,还有各个学校。
在这些单位中,不管是哪一个,杜衡都能找到一两个同学,或者是沾亲带故的。
只要办个事,那都是方便的不行。
一旦辞职,离开卫生院这个系统,这些便利条件就会随之远去,
而且这个影响,也会涉及到自己哥哥的家庭,干什么都不会有现在这么方便。
所以,辞职之后混好了,那还一切好说。可要是没混好,那就不好说了。
关系,有时候比钱重要啊!
068 老许上门
下午上班前,杜衡和王珍珍从派出所出来,聊着天往卫生院走去。
这个时候杜衡也开始问一些王淑秋家里的事情,心里好有个底,看看明天去的时候,到底应该带点什么礼物。
王珍珍有点惊讶,她没想到这两人的速度能这么快,从认识到现在,也就两个月的时间吧,居然已经开始见父母。
照着这个速度发展下去,这两人怕是要在六一儿童节就领证结婚了。
不过她还是打心眼里为自己的堂妹高兴,因为杜衡这个小伙子,出了现在工资第一点之外,真的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了。
“你们什么时候去?”
“明天就去。”
王珍珍哦了一声,“我建议你明天去的时候,最好能自己开车去。”
“为什么?”杜衡有点不解。
“两点原因,第一我那婶子好面子,你开车去能让她在左邻右舍有面子,说话会好听不少。”
杜衡听的眉毛挑了一下,说话好听不少,什么意思?丈母娘不好打交道?
“第二,我们村那里不太好坐车,自己开车也方便。”
“好的,我知道了。”
王珍珍接着说,“至于买东西,我建议你可以给小秋弟弟买点礼物,他们家对小秋弟弟可是宠爱的很,你要是能搞定小秋弟弟,其他的问题都不大。”
杜衡听到这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昨天晚上王淑秋说道她弟弟的点滴,又一次浮现在他的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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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卫生院里面走,却不想正好和老宋在大门口撞个正着,老宋也刚好从外面回来。
老宋看到二人在一起,笑着招呼一声,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过说出来的话,却让杜衡眼皮直跳,“小杜啊,我昨天晚上连夜写了你的推荐,今天早上交给了领导,领导很满意,他说会亲自送到卫健委去,一定帮你把这个名额争取下来。”
杜衡喃喃不语。
这老宋太奸诈,他应该是知道自己会把事情告诉李青德,所以他提前上交资料,让李青德无话可说。
毕竟他才是名正言顺嘛。
釜底抽薪,这是明摆着要和李青德抢了。
“小杜,你就等好消息吧,放假回来,你就可以准备资料去报名了。”
“谢谢宋院长,让你操心了。”
“哈哈哈,应该的,为大家服务是我这个院长的责任。你们聊,我先上去了。”
老宋哈哈笑着,夹着他的黑皮包进了大楼。
杜衡两人的对话,把王珍珍听的一头雾水,等到老宋走远,她才问杜衡,“你们说什么呢?”
杜衡也不瞒着王珍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王珍珍听完,一时震惊于杜衡的能力和运气,二是诧异于老宋变脸的速度。
不过那是领导的事情,不容她去置评,现在她最想做的就是恭喜杜衡,“小衡恭喜啊。”
杜衡无奈一笑,“还说不准呢,卫健委那边不一定能通得过。”
“没事,一般情况下,条件差不多,地方有详细的资料推荐,他们都会通过的。”
“希望吧。”
两人不再多聊,进了大楼就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吴不畏和马梓晨两人,今天格外的刻苦,杜衡到办公室的时候,他们两个又钻进了练习室。
杜衡看着在假人上摸索讨论的两人,也不打扰便自己回了办公室。
没人打扰,正好方便他打个电话。
魏凯达,杜衡大学同学兼舍友,毕业之后在医院里干了三年,然后果断辞职,去了他爹的诊所。他家诊所,也就是杜衡假期要去的地方。
“凯达,这会忙不忙?”
“还行吧,天天就这样。对了你哪天来?”
“三号吧,行不行?”
“行啊,我给我爹说一声。”
“谢了。”
“自己兄弟客气啥。”
“我还有个事,想找你帮个忙。”
“说。”
“你车明天借我用一下。”
“先说去干嘛?”
“陪女朋友去她家。”
“等着,我这就给你开过来。我的天,兄弟啊,你这是老铁树开花了啊。”
说完不等杜衡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杜衡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失笑,自己这同学的脾气,好像没有任何的改变,还是那么的风风火火。
左右无事,杜衡便想着看看书,打发一下这无聊的时间。
可刚把书翻看,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杜衡也是心累,自己不看书的时候,苦等病人上门,却怎么都等不到。好不容易不相等了,想看看书,这病人就来了。
哎!!
“进”随之抬头望去,却是看见一个让他惊讶的面孔。
“许主任,你怎么来了?”杜衡起身客气的打招呼,来的人居然是上次被怼的许平林。
许平林微笑这走了进来,身后一个姑娘用轮椅推着一个老人也跟了进来,然后眼神四下里打量着这件办公室,也很认真的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医生。
“杜医生,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许主任你好。我带你去院长办公室吧。”
杜衡说着走出了,却不料被许平林拦了下来,“我今天是来找你的,杜医生。”
杜衡停下脚步,“找我?”
“对,找你的。”许平林说着指了一下,身后的跟着进来的女孩和老人,“这位是我爱人的一位病人,脑梗瘫痪半年了,想了很多办法,都不见效果。我上次听了你的事情,就想让你给看看行不行。”
听到是病人,杜衡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面,指着办公室的凳子说,“许主任,这位姑娘,坐着说吧。”
许平林没有谦让,给姑娘示意一下,直接拉过凳子坐了下来,“这个姑娘对她爸爸很用心,花再多钱都愿意治疗,也被骗了好多钱。听说最近找了个中医,三个月下来花了五万多,一点效果都没有。”
许平林叹口气,“昨天来找我媳妇复查,我正好把你的事情告诉了我媳妇,这不就推荐过来,到你这里试一试。”
许平林一说,姑娘却只是仔细的观察着杜衡,眼神还时不时地望向周围的环境,眼神里透露着不信任。
病情,没吓住杜衡,可是五万的费用,着实把他给惊住了,“我能问一下,都是什么治疗,居然花了五万多?”
这个事情许平林也知道,看着姑娘不想说话,他又一次的接过了话题。
069 评判同行
许平林咳嗽一声,当着一个中医的面,说另一个中医的不好,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不过大家都是医生,也知道在中医这个行当中,是最鱼龙混杂的,里面什么人都有,不能拿真的中医和那些骗子去比较,一概而论,对有真本事的人是一种伤害。
而且真中医,也是非常反感和讨厌,那些打着中医幌子的骗子。
“治疗方法没什么意料之外的,也是你们中医常见的汤药、针灸、和推拿按摩。我看了收据,最便宜的是推拿按摩,每次300多。下来就是针灸了,每次要500多,最贵的药材,每次取药差不多要2000多,这还只是一个星期的药量。”
杜衡听的眉头紧皱,推拿按摩、针灸这两项是个手艺活,收费是没有标准的,人家想收多少就多少。
虽然贵,但这也是让人无法指责的。
可是一个星期两千多的药费,这就非常夸张了。
能到这个价位,要么量非常多,要么用了比较名贵的药材。要不然以现在中药材的种植和管理,根本就不可能花费这么多。
就算是在私人诊所,药价可能会高一点,但也不会太离谱,毕竟这东西的使用和售卖,是有专门的监管部门盯着的。
当然了,这种事肯定有例外,毕竟是一种民不举官不究的事情,而且很多病人并不清楚,一副药的真正价格,诊所开多少,他们就付多少。
杜衡也不想妄加评论,稍一思索便说道,“我先给病人看一下吧。”
杜衡说完,便看向了推着轮椅的女孩,而许平林也看了过去。
轮椅上的老人不能动,而且目观之下,病人面部肌肉也有僵硬感,基本做不出什么表情来。现在要不要检查,能做决定只有女孩。
女孩看着两人,尤其是看杜衡的时候,眼神中是浓浓的不信任,神情犹豫且彷徨。
她现在也很纠结,一边是急切想要治疗好父亲,让父亲不要这么痛苦。而另一方面,又是被骗的怕了。
三甲医院治疗过,大几万花了没效果。找了名声震天响,吹嘘如神仙下凡的老中医也找了,同样也是钱去了,效果不见。
现在看看眼前这个男人,唯一的感觉就是年轻。
她找的中医老大夫都不行,这么年轻的中医大夫恐怕更不行。
钱被骗了可以再挣,也就难过一会会儿,可是每次让父亲看到希望,却又只能以失望收场。
看着父亲如死灰般的眼神,那种打击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许平林看出了女孩的犹豫,“包米,这位杜医生水平很高,而且经他手,已经治疗好的瘫痪病人有三十几个。说个不怕你笑话的事情,我辗转好几家医院,十多年没有治好的病,现在已经慢慢的好了,这也是杜医生治疗的。”
说着许平林把脑袋低了下去,指着自己的发根说道,“你应该有印象,以前咱们见面的时候,我的头发全是白的。现在你再看看,发根已经变黑了。”
叫包米的女孩看着许平林的发根,眼神微微闪了一下,可她还是没有说话。
而这时,听到有病人上门,从练习室出来的吴不畏二人忍不住了,让不让杜衡看病,那是你自己家的事情,但是你这种怀疑杜衡的态度,那时他们忍不了的。
可以说,现在的杜衡,在他们心目中,那就是偶像,是他们学习的动力和榜样。
吴不畏走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拿起那本期刊,“这位女士,别的方面我们不说,在治疗瘫痪与半身不遂上,我师哥的论文已经都已经刊登在了国家核心期刊上。”
包米看了一眼刊物,淡淡的说了进门后的第一句话,“我不懂。”
三个字,打的吴不畏有点喘不上来气。胸口就像被人给了一大锤,憋闷难受。
包米不懂,许平林懂啊。
听到核心期刊四个字,先是闪过一丝不相信,又从吴不畏手里抢过了刊物。
看着期刊上的名字,还有编号,脸上只有浓浓的震惊。
赶紧照着目录找过去,果然看到了杜衡的文章。
“杜医生,这是真的?”
杜衡笑了下,“许主任你不是都看见了嘛。”
“太不可思议了,你居然这么快就写出这样的论文,这还没有一个月吧?”
“运气好,刚好赶上他们发月刊的时间。”
“那也是你这文章足够扎实才行。你在文章中说你治疗了40例,上次不是说37例吗?”
许平林记忆力还是很好的,上次考评时的数据,他都记得很清楚。
杜衡解释道,“我们院里统计的数据,是以喝药和接受治疗的为主,但是在整个检查过程中,其实这样的病人还有很多,大概50多个。”
吴不畏突然插嘴,“57个”
“不过和其他病症一样,很多人虽然检查了,我也给他们开了方子,但是他们都没有去抓药,也没有来卫生院找我治疗。原因就是上次开会说过的,他们不相信卫生院的医生,再一个我本身也太年轻,他们也不相信我的水平。”
杜衡无奈的摊摊手,这种情况应该还会持续很长时间,还是因为他太年轻了。
中医这个行业里,评判大夫的水平怎么样,有很多的标准,但是年龄大小,头发是不是白的,是不是有胡子,脸上有没有褶子,这几乎是人们的第一评判要素。
“所以有很多人根本就没有喝药,所以不再统计里面。只不过后来看到别人都有效果,就又有三个人找了过来,现在都恢复的不错。最严重的一个,手脚虽然还是无力发软,但是自己能勉强的动一动。”
许平林觉得自己的呼吸有点快,会治病的大夫有,能治疗瘫痪的医生,他们省一的中医科主任也有过成功的案例,但是能写成论文,还能发表在核心期刊,这种医生就不多了。
很多中医治疗好的疑难病例,基本没有可重复性,很多时候都会让人觉得有很高的偶然性。想要写成论文,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写出来了,也是在一些普刊上,占个边边角角的位置。
可是杜衡不一样,这篇论文的发表,是已经把这类病症变成了一个系统性的,可复制的治疗过程。
许平林明白自己是小看了杜衡,更觉得他这样的人才,如果一直留在卫生院这样的一级医院,那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脑中千回百转,思绪万千,可也知道这里场合不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认真的对着包米说道,“包米,我觉得你应该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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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重获希望
包米还在犹豫。
不过这个时候没人去强迫她。
当然了,杜衡更不会上杆子求着她。
在包米思考的时候,杜衡和许平林聊起了天,当然也是关系期刊和医术的探讨,其他内容,在这个场合不适宜讨论。
不过很快,包米就说话了,“反正已经来了,那就看看吧。”
这话说的吴不畏很不爽,他想说两句,可是杜衡摆手制止了他。
他们是医生,看病救人是本职。要让人信服,那得有真本事,不是争吵两句就行的。如果真吵了,反而显得自己很LOW,很虚。
病人不方便行动,杜衡便起身走到病人身边蹲下检查。
一番检查下来,和木板沟的左树才情况差不多,都是脑梗引发的后遗症,半身不遂。
病人也被照顾的很好,身体机能没有出现萎缩。不过病人被补的过了,有气躁血热的征象。
“有以前的治疗记录吗?病例本、喝了什么药之类的。”
“有,我都带了。”
包米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厚厚一摞单子,伸手递给了杜衡。
杜衡翻着看了看,从里面挑出了医院的病例,中医诊所的药方,至于诊所的治疗病例,还有治疗过程,并没有找到。
这好像也是现在所有诊所的一个通病,不会给病人他们的诊断治疗记录。
杜衡看了一下药方,心中大体就明白了。
“这位医生开的方子是三生饮的变方,这个方子可以治疗卒中、昏不知人、半身不遂等症,方子是对的。”
包米听到这些话,眼神中闪过失望,她觉得是没什么希望了。
许平林和她的切入点不一样,听杜衡说完便问道,“既然方子是正确的,那为什么没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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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轻笑一下,抖了一下手里的药方,“简单,这副药中,有一味药材叫附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只用了3克,而其他的配药都是足量的,而且其中人参的用量更是超出很多,这要是能有效就怪了。”
许平林不懂中药材,他也不需要懂,可是现在包米需要知道,他便继续问道,“为什么放这么少,影响很大吗?”
“影响很大。这副药中,附子和人参是主药,其他的都是配药,可是附子量太少了,根本就起不到作用,只有人参在起作用。可人参单独使用,除了增强人的身体机能,对治疗半身不遂,没有任何的作用,必须两种药材相辅相衬,才有治疗的效果。”
“那他为什么附子不多放一点,是因为太贵吗?”
“贵?”杜衡失笑的摇摇头,“附子本身是有毒性的,而且还比较的大,药典中规定的使用剂量是三到十五克,这位大夫可能是害怕出问题,只使用了最低的克数。”
杜衡叹口气,不知道是该说这大夫胆子小,还是说限制太过。
但是这位大夫好像胆子也不小,这副药中人参和附子的比例居然达到了1:40,这完全就是一副补药啊。
杜衡停顿一下继续说道,“附子的量太少,人参用量太过,完全中和了附子的药性,加还不如不加。不加还能更大的释放人参的药性,让病人好好补补身子。”
许平林听完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是西医不假,可他治疗病人的时候,也会搭配用药,谁主谁次那也是要考虑的。
杜衡放下药方,看着包米问道,“你能给我指一下他每次扎针的地方吗?”
包米这会听杜衡一番分析,内心的态度已经悄然发生变化。
看着包米指出来的位置,杜衡只是轻轻点了头。
包米紧张的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中规中矩吧。”杜衡伸手在病人的胳膊上捏了一下,看到病人没什么反应,便松开了手。
“扎针的位置没什么问题,不过看病人的反应,基本没什么用。应该是手法不对,刺激程度不对。我没有看到他的扎针顺序,但是通过反推也能知道,穴位的扎针顺序也不对。”
说完,杜衡却又摇摇头,“不能说不对,只能说每家的扎针手法不同,他的这种手法对半身不遂来说不对症。”
包米心底涌起了希望,听杜衡说完,赶紧问道,“杜医生,那我爸爸还有希望站起来吗?是不是把你刚才的说的那个附子加多一点就可以了?”
杜衡还是摇头,“不行,你父亲现在体内有燥热,继续用这个方子,意义不大。”
“那怎么办?”包米有点急了,不能刚看见希望,又等来的是失望。
“不着急,我想想用什么药合适。”
“我爸喝的药你要看看吗?”
“你带了?”
“带了,今天早上刚取完药,许主任就给我打电话让我来了,药还在车上没有拿回家,你等我。”
包米说完,就赶紧的去了外面,从自己的车里拿了一包药进来。
既然带了那就看看,杜衡打开药包,一种一种的分开,最后把目光放到了那一小堆的人参切片上。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一剂药里这么多人参,这和直接吃人参有什么区别。
而且人参这东西的价钱有高有低,产地好,年份好,药龄长,卖几万不稀奇,产地差,药龄短的几块几十都不一定有人要。
杜衡拿起一片,小小的咬了一口,感受着嘴里味道。一会之后,又拿起另外一片尝了一下,心里直接骂翻天。这个大夫不是医术有问题,是TM医品有问题。
“呸。”吐掉嘴里的残渣,杜衡脸色很难看,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不说,那就病人认倒霉,那个医生继续干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说了,病人一定会找上门去,闹他个鸡犬不宁。
杜衡两难的时候,包米抓着父亲的肩头希冀的看着杜衡,希望从他的嘴里能听到一个他们希望的答案。
杜衡看到了包米的眼神,也看到了轮椅上病人的眼神。
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看着包米父女俩说道,“你们这药材里的人参不对,是假的。”
“假的?”
“假的?”
不光包米吃惊了,就是许平林也忍不住站了起来。
“杜医生,这个可不能胡说。”他忍不住提醒杜衡,他可是知道售卖假药的后果有多严重。
“也不能说是假的。”杜衡想了一下便也改口了,他自己也觉得说假药不合适。
071 以次充好
听到杜衡改口,许平林长舒了一口气,这话说出来,查实了,对那位医生不好,要是没查实,则对杜衡会产生非常不好的影响。
“说是假的也不对,应该说以次充好。”
杜衡想了一下,找了一个比较能准确表达意思的词语。
“这副药的人参,是糖参,也叫白糖参,是人参里浆水不足,有病瘢,断头断续的人参制成。当然了,这个问题还不大,最重要的是,这个参的年份不对。”
几人全都静悄悄的听着杜衡说,没有人插嘴打断。
“人参一般的收取年份是三年到六年,可这包药里的人参,味道不对,除了甜就是甜,烘干后的大小形状也不对,目测最多也就是两年份的人参,还是水泡参。”
杜衡看着那一小堆人生切片,认真的说道“我估计是这些人参在种植的时候,遇到大雨天气,被雨水漫灌到畦(qi)床或冲打畦床,根须腐烂减产,参农为减少损失提前挖出来卖的。”
“区别很大吗?”许平林又一次皱着眉头。
“药性不足,而且他往里面掺杂了党参片。”
杜衡脸色有点黑,而且有一点他没有说,那就是这副药的定价,要是有人举报追究,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许平林不说话了,他本就是个急性子,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上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杜衡和李青德发火。
这样的医生,在他的认知当中,就应该清除出医生的队伍。
包米脸色变换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忍了下来,看着杜衡问道,“杜医生,我父亲的病还有希望吗?”
杜衡也不再上一个问题上纠结,而是顺着包米的话接了下去,至于包米后面会不会去找那位医生的麻烦,他不想过多得询问。
“有,你父亲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喝三生饮了。”
杜衡双手抱于胸前,盯着病人略微思考一下,“用黄芪五物汤,这个方子对半身不遂,手足无力是比较对症的。”
说完看着包米问道,“你父亲有没有手足疼痛的情况?”
包米看了一下父亲,回想一下照顾父亲的情况,“没有发现。”
“那就好。”杜衡想了一下,“现在只需要加牛膝、木瓜两位药就可以了,这两个药针对的是足软、筋软之症。现在没有虎骨了,要是有虎骨就更好一点,对骨软也是有帮助的,但是加不加问题不大。”
杜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写方子,嘴里还说着,“嗯,还应该把附子也加进去,人参就算了,已经补过头了。”
“不畏,你带病人家属去挂个号。”说完看着包米说道,“忘了说了,你得去挂个号,要不然我这方子是不能开的。”
包米点点头,到目前为止,杜衡的一番作为,让她暂时的选择相信他。
挂完号,杜衡在电脑上输完病例,把方子递给包米,“你可以在我们这抓药,也可以去其他医院抓药,这都没关系,不过最好不要去药店。”
包米接过方子,“我还是在你们这里抓药吧。”既然选择相信杜衡,那就干脆一点,别整那些让人恶心讨厌的事情。
万一自己被骗了,也有依据不是嘛。要不然到时候出了问题,他说药是其他地方取的,不认账怎么办。
其实这就是包米想多了,就刚刚的挂号费也才8块钱,杜衡能骗他什么。
“不畏,劳累你再跑一趟吧,让药房把药抓出来。注意看着,里面的姜,一定是带皮生姜,千万别搞错了。”
吴不畏应了一声,从包米手里接过药方就出去了。
“吴女士,我开的药是半个月的量,喝完之后找我复查,在喝药期间,病人有任何的变化,给我打电话,或者你直接带病人来找我。等病人的病情有所缓解,肢体有反应之后,我要给病人换药。”
杜衡很认真的给包米解释,包米听的也很仔细,比如服药的剂量,服药的时间,可能出现的变化,她害怕记不住,居然拿出手机全都记在了便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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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亲是脑梗诱发的半身不遂,而脑梗这个病的复发率很高,我国现有的统计在40%以上。每复发一次,相当于病情加重一次。你父亲有高血压、糖尿病、高血脂这些病吗?”
“有高血压。”
“一定要控制住,这一点很重要。还有在日常中,饮食也要特别注意,如果经常摄取高脂肪、高热量、高盐分饮食,会使血液粘稠以及血脂升高,也会引发脑梗死。”
包米点点头,“这些我都知道,省一的时候刘医生给我叮嘱过。”
“刘医生就是我爱人。”许平林插嘴解释了一下。
杜衡瞟了许平林一眼,你爱人就爱人呗,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你知道就是最好的,还有什么喝酒、吸烟、熬夜之类的事情也不要有。”杜衡说着看了一眼轮椅上的病人,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就现在这情况,这病人要是能抽烟喝酒熬夜,估计包米能开心的笑晕过去。
“病人有所恢复之后,我要换一个预防中风复发的方子,所以你一定要记着,千万别就这一个药一直吃了。”
“我记下了杜医生。”虽然杜衡说的很啰嗦,可是包米还是有了一点感激的心情,“杜医生,我想问一下,我父亲不需要扎针吗?”
“扎针是最好的,可以加快病人的恢复速度。忘了问你,你们家在哪?”
“城关区白百合湾。”
杜衡啧啧两声,“你们住金州东边,我们卫生院在西边,太远了。”
许平林也同意这个说法,“是有点远,来一趟一个多小时。住院行不行?”
包米不说话了。
她也知道住院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她还需要上班,卫生院住院,可没有护工这么一说。如果外面请一个,就中湖镇这偏僻的山旮旯里,要么没人来,要么费用高的吓死人。
杜衡看出包米的为难,主动说道,“不扎针也没关系,就是这个恢复周期会比较长。”
包米咬牙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不住院了。
吴不畏这时走了进来,看着包米说道,“包女士,药马上就包好了,你去交一下费用。”
包米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但是为了父亲的健康,只要有机会,她还是会去试一试,然后抿嘴跟着吴不畏走了出去。
两分钟左右,包米走了进来,眼神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072 老许求子
许平林看着包米的神色,不解的问道,“小包,你怎么了?”
包米拿着手里的收据又看了看,“十副药才要了600块钱,这也太便宜了吧?”
这么便宜的收费,反而让她心里开始打鼓,刚刚升起的一丝信任,又开始随风飘摇了。
许平林笑了,“中药本身是不怎么贵的,尤其是在医院取药,对比外面诊所或者药房,其实都要便宜不少。”
杜衡也笑着解释了一下,“卫生院的很多药,都是被纳入到医保系统的,可以直接在窗口就给你办理了,不像是大医院,如果门诊看病取药,那是要专门办理一个慢性病门诊报销,否则你就要全价拿药。”
包米也是第一次知道,居然有个慢性病门诊报销制度。这半年以来,她为了父亲的病看了很多地方,对于一些政策性的东西,反而是忽略掉了。
“医院里,中药的汤药,如果不用名贵药材也是不贵的,一副药也就几十一百多块钱。比较贵的是医院自制的膏药,这东西是要花费一定的人力成本,还必须要有专门的场地,所以收费会高一点。”
杜衡说完,许平林也接上说到,“其实你如果注意看,我们有些医院大厅是挂有《非营利性医院》的标识,这样的医院里看病,各方面都要便宜不少,这里开出来的药,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平价药,就是贵也只是贵一点点。”
包米恍然的点点头,“我说呢,刚进来就看见这个牌子,我还想这里是怎么个非营利性呢。”
“不挂这种牌子,那就是医院对医生和科室,是有创收任务的,各项收费就要贵一点。当然不贵也不行,医院大了,很多医生和护士,还有其他岗位上的人,都是没有财政兜底的,完全要靠医院和科室自筹解决。比如金州大学的两个附属医院,他们的收费,比我们省一的还贵,就是因为他们完全自负盈亏。”
包米还是暗自咋舌,这不是贵一点,这是贵的太多。
她昨天给父亲从诊所取的药,也是十副药,三千多,现在只要六百多,五倍的差距。
怪不得大家都说医药是个暴利行业,这样一对比,这比抢银行都厉害。
最起码抢银行是犯罪,要坐牢,还有生命危险。可这个行业,可以说是基本接近零风险了。
许平林也不往下说了,看到打消了包米的疑虑,边笑着说到,“小包,你先推你爸爸到外面等一下我,我找杜医生有点事情。”
包米说声感谢,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尤其是杜衡桌子上那包被打开的药,更是非常仔细的重新包扎。
杜衡和许平林看着包米的动作,立下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但是他们没有阻止,甚至是支持包米去找那个诊所的大夫。
黑中医的人有很多类,比如本身或者家人看中医没治好的,他们黑一黑,是应该的,情绪释放,情有可原。
还有一种是无脑黑,纯粹的为黑而黑,这样的人不多,当他脑子有病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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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种,就比较可恶了,属于那种西药的研发制造企业,这里面包括了国内的和国外的。他们黑的原因就一点,中医产业太大,动了他们的蛋糕。(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找一下张伯礼院士的采访,很震撼,很出人意料。)
第四种,就是这种挂着中医的名头,搞一些稀奇古怪的治疗,为赚钱不择手段的人。这种人其实才是中医最大的黑粉,典型的吃中医的饭,砸中医的锅。
所以包米去找这种人的麻烦,杜衡他们是不会阻拦的。
等到包米出去,许平林变的有点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半天没放出个P来。
杜衡当然知道许平林的情况,他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上次的事情,面子也找回来了。而且刚才许平林已经自曝接受了杜衡的治疗,没必要非让人家低头在认错。
“许主任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你把手给我,我帮你再看看。”
许平林笑了一下,带着些许激动的把手伸了出来。
诊脉、询问当前的反应和感受,杜衡心里有了底,“许主任恢复的不错,药不换了,接着吃一个月基本可以痊愈了。”
许平林悄悄出了口长气,放袖子的同时问道,“杜医生,你看我恢复的不错,现在是不是可以要孩子了?”
听到许平林说的这话,可见这人对孩子的执念有多深了。
不过也对,他都38,马上40岁了,和他同龄的人,孩子最大的估计都到高中了,就是最小的也上小学了,他这都还没影子呢,怎么可能不着急。
“许主任,再等等吧,完全停药了,在考虑这个问题。”
许平林脸色暗淡了一下,“那得。。。。。。”
“刚不是说了嘛,再喝一个月的药。你这病算得上沉年旧病了,要去根稍微麻烦一点。说真的,你现在的恢复程度,其实是超过我的预期的。我本来预计的差不多要喝三个多月的药,按照现在的程度,两个月足够了。”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以前那么长时间都过来了,现在一个月等不了了?”
许平林也是笑了,“以前看不见希望,肾病科看过,男科也去过,中药西药都吃过,可都是说我少精,精ZI成活率太低,没有希望了。现在突然看到希望,心态有点绷不住了。”
许平林也是放开了,真的什么都给杜衡说,完全没有看不起杜衡,或是讳病忌医的样子。
“亡血失精,而且拖的时间够久,这是正常的现象。不过看你发根已经开始变黑,这就是好的开始。”
“我也不瞒杜医生,前天我去检查了一下精ZI活性,我那同学告诉我,比以前的活性要高,恢复的很不错,还问我吃什么药呢。我也是前天才下定决心,再来找杜医生看看的。”
“活性增加就是好事,但是现在不要急,这个月最好不要有房事,停药之后,在稍微巩固一下,那个时候要孩子才是最好的。”
“谢谢杜医生。”
“许主任你这就客气了,其实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许平林诚恳的看着杜衡,“你说。”
“许主任恢复的这么快,是不是用了什么好东西?”杜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许平林呵呵笑了起来,“说起来还的感谢杜医生,上次你不是说让我找点好的龙骨嘛,我记得我们院里中医内科张主任是祖传的手艺,家里以前是也开药铺的,我就问了一下。没想到他还真有,巴掌大的一块虎骨。我呢死气白咧的求了过来,就这还花了三万多呢。”
073 好物难寻
虎骨?三万多?
杜衡不得不感叹许平林运气好,这样的好玩意居然让他给找到了。
当然了,他的资源和人脉也是最重要的因素。
这要是普通人,上哪找虎骨去。
现在找虎骨,可能只有去动物园偷着挖尸体了。
我国在2018年就做出了规定,虎骨不能入药。更早的时候就规定了,任何关于老虎的部件,都是不能交易的。已经收藏的,也就只能当个收藏了。
那位张主任估计也是为难,这么好的东西用药,他不敢用,自己又用不上。所以放家里,真就变成收藏品了。
正好许平林找上门,还不如直接送给他呢。
“许主任,这三万多直接给了张主任吗?”
“没有,这老头非要让我买个清朝的罐子,虎骨是送的。不买不送,买了就送。”
杜衡笑了,他猜测的没错。
“许主任啊,三万多一块巴掌大的虎骨,你这是赚大了啊。这你要是敢吆喝一声,你信不信,钱会十万二十万的往你脸上放。”
“有这么夸张吗?”
“你把那吗字去了。虎骨、犀牛角,在现在这个社会,那真的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看看你自己,你觉得要是用牛龙骨或者鹿龙骨,能有现在这样的效果?”
“也是啊。”
杜衡非常看不惯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中医神药《安宫牛黄丸》知道吧?”
许平林想了一下,他是消化科的西医,对于肠胃方面的中成药可能了解一些,但是其他方面的,他还真不清楚,毕竟西药的种类也是很多的,而且更新换代很快,哪有时间去了解其他的方面的中药。
不过好像从哪听到过这个名字,但是又感觉好久没听到了,一时间有点迷糊,想不起来。
杜衡不管他,继续说道,“这玩意可是保命的神药,如流行性脑脊髓膜炎、中毒性脑病、脑梗死、脑出血、败血症、重症肝炎、肺性脑病、精神分裂症、颅脑损伤、系统性红斑狼疮等几十种疾病都有效果,而且这玩意可以在你最危险的时候,吊你一口气,让你有个抢救的机会。”
“那不对啊,这药这么好,为什么现在没人提起了?”
“简单啊,这味药的主药是牛黄和麝香、犀牛角,还有金箔。其他三种都好说,可犀牛角这东西现在可不好弄。用其他替代之后,这药的药性就大打折扣,和普通药没什么区别了,所以它也就从神坛跌落了。”
许平林有点可惜的说道,“那就没用了啊?”
“差不多,现在药店里卖的,效果也就那样吧,都是药店吹出来的名头。真有好的,现在都不会拿出来卖了。”
“可惜了啊。”
“所以说啊,许主任你就偷着乐吧,巴掌大的虎骨,可以用好久了。现在这个时代,好物难寻喽。”
“听你这么一说,我回去就要好好的保存起来,这玩意可以当传家宝了。”
杜衡哈哈大笑,“你这么想,也未尝不可啊。还有啊,回去之后不要给别人说你用虎骨当药喝,也不要说你有虎骨,这东西现在是违禁品。”
“我知道了。”
正说话呢,卫生院的院子里突然开进来一辆车,停到杜衡的办公室窗户下面,滴滴滴的按了几下喇叭。
杜衡透过玻璃看出去,是自己的同学魏凯达,这小子已经开着车来了。
杜衡看着窗户下的车,还有伸出头打招呼的魏凯达,脸色难看的不行,打开窗户就吼了过去,“你有病啊,开后院里去,还有,别按喇叭了,就显摆你有个车是吧。”
魏凯达戴着墨镜风骚的比了个手势,然后又按了一下喇叭,这才开着车进了后院。
杜衡无奈的笑笑,歉意的对着许平林说道,“让许主任看笑话了,我同学,平时就爱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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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平林笑笑,表示理解,“正常嘛,都是年轻人。”
说着站了起来,告辞离开。
杜衡起身送许平林出去。两人谁也没提挂个号的事情。
魏凯达带着墨镜,手里甩着钥匙,吊儿郎当的走了进来。不管从那个方向看,你都不会觉得这孙子会是个医生。
“马蹄儿,这谁啊,还让你送出来。”关系好的,全叫他外号,很少有人叫他名字。
杜衡扒拉了一下魏凯达甩钥匙的手,“你能不能有点正行,就你这样子,谁敢找你看病。还有啊,外面天都阴成什么样了,你戴个墨镜,是不是有病。”
魏凯达嬉皮笑脸的拦住杜衡,“你懂个P,我这叫潮。”
“你这是西海岸的潮。”杜衡拍掉魏凯达的手,“去我办公室聊会。”
“不去了,我要赶紧回去。”说着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这狗P天气也是醉了,早上刚刚放晴,这会儿又阴住了。”
把钥匙往杜衡手里一拍,“我先走了,要不然一会雨下大了,我就不好回去了。对了,见完丈母娘,带弟妹来见见。”
“行,2号找你吃饭。”
魏凯达刚转身,看见了从楼上下来的李娜婷,自己刚迈出去的步子,又很自然的收了回来。
经过上次的事情,李娜婷和杜衡就没在说过一句话,在卫生院遇到了,也是当做没看见。
今天也是一样,看到杜衡和魏凯达在大门口,她的小脸一扬,梗着脖子、挺胸走了过去,还是一个招呼都不打,看都不看杜衡一眼。
错身过去,魏凯达取下了他的大墨镜,眼神定定的看着李娜婷的背影,悄声问杜衡,“兄弟,这是你们院里的?”
杜衡对这种狼狗行为无语的很。
魏凯达是他们一起几个人中,最渣最海王的一个。
上学的时候,长的没杜衡帅,钱也不是很多,但这孙子就是能渣的起来,而且一渣一个准。
“哎呀,赶紧说说。”
“是我们医院的护士。”
“叫什么啊,多大了,结婚了吗?”
杜衡不想理这孙子。
魏凯达却不介意,“不说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说完,忽然声音很高的说道,“我新提的大奔,自己还没开两回呢,现在可把车钥匙给你了,你给我爱惜点。”
声音很大,不光让挂号室窗口的王珍珍看了过来,也让刚出大厅的李娜婷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
不过李娜婷也就是瞟了一眼,立刻转回头继续往外走。
杜衡没料到魏凯达来这么一手,赶紧小声说道,“别胡来啊,你可是有女朋友了。”
“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绝品啊。”说完大步朝着李娜婷追了过去,至于杜衡的话,他理都不带理的。
杜衡对魏凯达真的无语了,这孙子把精力全放在了怎么泡妞上,就刚才这两句,没点文学功底,别说念出来,可能听都没听过。
他要是能把这心思放一半到学习医学上,现在都博士毕业了。
“你好,我是杜衡的同学,我叫魏凯达,在自己家诊所工作,能和你认识一下吗?”
羞耻?这孙子就不知道什么是羞耻,直接就贴到李娜婷的身边,直接开始介绍自己。
就算李娜婷不鸟他,自顾自的走路,他还是死皮赖脸的介绍着自己。
一直到走的远了,声音都听不见,杜衡还能看到这孙子跟在李娜婷的身后。
不管了,爱谁谁吧。
杜衡转身回办公室,他虽然看不惯魏凯达的行为,却非常的羡慕。
要是自己有这种不要脸的精神,舌灿莲花的本事,可能早就结婚生孩子了。
但是这种能力,真的羡慕不来,性格决定一切啊。
074 同事米舞
晚上,杜衡他们去聚餐,庆祝老宋高升。
席间,当大家听到杜衡有两篇核心论文发表,大家又都纷纷祝贺。
不过,也只是祝贺,论文不论文的,对他们这些在卫生院工作的人来说,意义不大。
尤其是,在场的除了张金莲,其他人都不是医生,真心没有多大的感触。
送上祝福,也只是同事间应有的客套。
不过张金莲却也很古怪,她的表现让杜衡有点意外,她居然也和别人一样,笑呵呵的送上了自己的祝贺,还说了好多的话。
按照这段时间的相处,杜衡觉得自己和张金莲之间,就算不会冷眼相对,但是也绝对不会笑脸相迎。
可今天的聚会上,张金莲不光笑容满面,有说有笑的,还送上祝贺,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既然张金莲让他面子上过得去,自己也不可能拉个脸,也是笑着说了声感谢。
吴不畏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对于张金莲的为人,他的认识也是很深刻的,此时看到张金莲的笑容,他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等到杜衡坐下来,大家相互吹牛聊天的时候,吴不畏悄悄的问杜衡,“师哥,这女人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后背凉飕飕的,这不像她的做事风格啊。”
杜衡心里也嘀咕,五年多六年的同事关系,谁不清楚谁啊。
张金莲整这么一出,必定会出幺蛾子。
“不管她,咱该吃吃该喝喝。”
吴不畏摇摇头,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事,“师哥,宋院长高升了,院里医务科科长的位置可就空出来了。莫不是这女人把这位置活动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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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说越觉的有可能。
医务科,专门管医生。
虽说卫生院的医生就那么两三人,可人家在位置上,要真的管你,你还真就得听着。
“我就说这女人今天笑眯眯的,这是已经打算好准备拿捏你了啊,师哥。”
杜衡夹菜的手晃了一下,这女人当自己的领导,自己估计真的会很难受。
不过他猛的想到,李青德要把自己调到范家坪卫生院去,那你张金莲当中湖镇的医务科科长,和自己有个毛的关系啊。
想明白了,这事就不是个事了,呵呵一笑,“行了,别操心了,该来的始终会来,躲不掉的。”
。。。。。。
杜衡他们卫生院在聚餐,王淑秋他们学校也在聚餐。
毕竟要五一放假了嘛,小学老师的工资就那样了,可福利总要跟的上嘛,所以聚个餐也是应有之举。
不过她们结束的快,这会已经散场了。
王淑秋和同事米舞两人站在路边上聊着天,等待杜衡过来接她们。
米舞个头不高,看起来只有一米六多,打扮的非常不像个老师,很性感。
她和王淑秋站一起,给人的就是两种感觉。
王淑秋事高傲冷艳,而她则是妩媚。
挥手、撩发,一颦一笑,都让人会有一种在诱惑你的错觉。
此时的她拿出口红补了一下妆,啪叽一下合上小镜子,抿了一下自己的烈焰红唇,“秋秋,你怎么找了个卫生院的医生啊,还是个山沟沟里的,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说说吧,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帅还是有钱?”
王淑秋微微笑了笑,说话的神情很是甜蜜,“我呢不图车,不图房,也不管他是不是帅,我就中意他一点,人品好,有上进心,是个过日子的人。”
米舞甩了一下头发,将自己白嫩修长的脖颈完全的展露出来,引得路过的小哥哥们都看了过来。
米舞得意的笑了一下,她很满意自己展现出来的魅力,“就你这样的身材,还有这么漂亮的脸蛋,真的是人间极品了。”
说着用羡慕的目光看了一眼王淑秋,“看看追你的那些个,哪个没有上进心。比如教育局的马科长,今年也才29岁,有房有车,还有前途,你怎么就看不上呢。”
王淑秋饱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米舞,淡淡的回了一句,“我有洁癖。”
米舞噎了一下,随即又笑道,“知道你保守,可人家那也是谈恋爱不是嘛,很正常啊。再说了,人家追你的时候,可没有和别的女孩儿好过。”
王淑秋态度越发的冷淡,“那不关我的事,他想和谁好是他的自由。”
“可。。。。。”
“不要再说他了。”王淑秋定定的看着米舞,“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如果你喜欢你可以追求他。但是,你如果继续在我跟前推销他,咱俩朋友就没的做了。”
米舞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王淑秋会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来。
看着王淑秋不像是说假话,赶紧的摆手,“好好好,不说他了。”
眼珠一转继续说道,“你这好哥哥怎么还不来啊?”
“快了吧,他们也在聚餐,有领导在,应该不好提前离开。”
王淑秋也不死缠烂打,见米舞转变了话题,她也跟着换了,那个人,实在太恶心,提都不想提。
等的过程有点无聊,老天爷也终于忍不住了,滴滴答答的下了起来,而且越下越大。
王淑秋和米舞两人没办法,只能移步到公交站里,那里有个雨棚,倒是个避雨的好地方。
米舞找了个好地方,避雨还能避风,让自己不太那么冷。
要不是答应了别人,自己早就回家了,怎么可能在这受罪。
拨弄了一下头发,米舞有点娇气的说道,“秋秋,你男朋友来不来啊。不行咱们先回去吧,到我家去,咱两喝点酒聊会天。”
“那你先回去吧,我和他要去买点东西,明天回我们家。”
“回你们家?”米舞拨弄头发的手停了一下,“你怎么刚才没说。”
王淑秋看了一眼米舞,然后又把视线放到了前方,期盼着即将进站的公交车上,能看见那个让她温暖的身影。
她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可只要开始,她就会用自己最大的热情投入进去。
她和米舞算不上闺蜜,只能说是比较谈得来的同事,是一个普通朋友。
吃饭的时候,她邀请自己去唱歌,被自己用约了男朋友去逛街为由拒绝后,她就跟了过来,说想要一起。
可现在,她很不舒服。
可碍于同事的情面,也不好说什么重话。
但是,米舞的问题,她不想回答了。
“吱~~~”
一辆黑色全新的大奔越野停到了她们跟前。
王淑秋眉头皱了一下,厌恶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样的桥段,她见的多了。
075 冲动消费
“干嘛呢,赶紧上车。”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王淑秋顺着放下的车窗,看到了驾驶位使劲招手的杜衡。
“别磨蹭了,赶紧上车,公交车要进站了。”
看到王淑秋还愣在原地,杜衡又催促了起来。
“哦哦哦,好的。”说完,还不忘叫一下米舞,“米舞,上车。”
米舞看的眼睛放光,再也没有刚才那种不耐烦的神色,“秋秋,这是你男朋友的车啊?”
王淑秋眼神闪了闪,没有说不是,也没有说是,只是催促到,“赶紧上车,车上说吧。”
看着王淑秋上了副驾驶,米舞也是眯了下眼睛,假清纯。平时装的多清高啊,不还是找了一个有钱人。
杜衡看到两人上车,一脚油门赶紧离开,而身后的公交车也刚刚好停了进来。
“帅哥你好,我是秋秋的同事,我叫米舞。”米舞从后座往前一趴,脑袋搭到了前面座位的边上。
“你好,我叫杜衡,秋秋的男朋友。”
杜衡说话的时候,身子往车门边上靠了一下。
这女人有点太热情,身上的香水味也浓郁的呛人。
他甚至怀疑这个女人的话,就这打扮和形象,能是王淑秋的同事?能是老师?
如果说她干其他职业,杜衡都能相信。
老师?不信!
米舞好像没察觉到杜衡的动作,而是继续问道,“杜帅哥在哪上班啊?”
“卫生院。”
两个问题后,杜衡就不太想说话了,他对这种女人不太感兴趣。
或者说,他不太喜欢热情主动的女性,总觉得这种女的不太好。
说白了,还是有心理洁癖。
这种印象来的快,但是要想消除,李娜婷就是个例子。
“不是吧,卫生院上班能买得起这种车。”米舞满眼的不相信,她要挖出更深的消息来,“这车得有四十多万吧?”
“我借的的车,不太清楚。”
米舞更不相信了,这一看就是新车,有那个关系好的,会把这么好的新车借给别人。
还待再问,王淑秋直接开口打断她,“我们先去买东西吧,要不然待会商场关门了。”
杜衡求之不得,直接闭嘴开车。
随后的时间里,米舞也不在主动找杜衡聊天,而是和王淑秋聊起天来。
听着她们两人聊天,杜衡总觉得王淑秋的反应有点冷淡,不像是闺蜜聊天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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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商场,杜衡实在不清楚应该给他弟弟买什么礼物,便看向了王淑秋,让她自己拿主意。
王淑秋犹豫了很久,“给买个手机吧,他手机好像坏了。”
米舞娇滴滴地说道,“你对你家里真好,每个月给钱也就算了,现在还要给弟弟买手机,你存的那点钱又要见底了。”
说着,扑闪这大眼睛看了杜衡一眼。
不过杜衡好像完全没听见,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挑选手机上面。
米舞眉梢微动,不过也没在多说什么,而是帮着王淑秋一起选手机。
杜衡没说话,但不表示没听懂,他只是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表现出来。
杜衡是直男一点,但以他能和李青德这样的人搅和到一起,充分说明他就不是个傻子。对于画外音,他的理解力超乎寻常。
现在他就一个感觉,这娘们不像个好人,很sao,总是在他面前有意无意的、半遮半掩的展露一下光洁的肌肤,而且说话总是要捎带一点王淑秋。
不过从米舞的话中,杜衡也算是明白,王淑秋为什么看起来过得比较拮据了。
一个月四千多块,还要给家里钱,又要自己在金州这样的省会城市生活,压力可想而知。
手机选好了,中等,5000多。
杜衡要付钱,王淑秋死活不同意,最后甚至都要变脸了,杜衡也就不勉强了。
随后的逛街中,又买了一点营养品,这一次都是杜衡出的钱。
当然了,要去看丈母娘,这钱应该他来出。
逛到最后,米舞拉着王淑秋进了一家内衣店,杜衡没好意思,便一个人拎着包站在外面等。透过橱窗的玻璃,看到了塑料模特身上的内衣标价,2000元整。
杜衡暗搓搓的磨了一下牙,他第一次知道女生的内衣,居然可以贵到这个程度。
他一直以为这些玩意和自己的裤头差不多,也就几块,十几块钱。
没想到啊,还没巴掌大的两块布,居然要两千。
杜衡没好意思多看,换个位置,找到了店里的王淑秋。
店里两人不断的游走,不过更多的是米舞在评头论足,在挑选,而王淑秋只是看着。
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的,杜衡只要和王淑秋在一起,他的目光就会不由自主的汇聚在王淑秋的身上。
这时也不例外,他的目光是随着王淑秋在移动的。
很快,他在王淑秋的动作和眼光中,发现了王淑秋对某一款内衣多看了两眼,而且离开之后,也会下意识的回头看一下。
但是她没有询问店员,也没有说要试一下之类的。
这次的挑选时间很长,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杜衡都等的有点急了,她们两人才去结账。
看到王淑秋一件都没有挑选,杜衡心不由地悸动了一下。
脑子懵了一下,直接拔腿进了店里。
王淑秋看到杜衡进来,脸蛋稍微的红了下,小声说道“你进来干嘛啊,我们马上好了。”
杜衡笑了下,没有理会王淑秋,而是直接看向了店员.
他不知道内衣应该怎么买,但是作为一名内科、妇科精通的医生,一起住了一个月的人,他对王淑秋的身体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对着导购员说道,“你好,你跟我过来一下。”
“先生你好,没有什么能为你服务的。”店员的态度很好,并没有因为杜衡是男人而有所区别,反而更加的热情了一点。
“我女朋友三围是86.62.85,这套,还有这套,那边那套,照着我女朋友的身材各来一套。”
“好的先生。”
王淑秋先是听到杜衡报她的尺寸,一时间直接羞红了脸,再也没有原来的高傲,清冷。可是听到要各来一套,立马就紧张了起来,紧走两步拉住杜衡,小声的说道,“我不要。”
“我都让店员去拿了,现在说不要,我也太丢面子了”
“可这也太贵了。黑的那套要4000多。”
杜衡突然咽了口水,刚才装逼没注意看,TM就那么两片二指宽的布居然要四千,比橱窗里看的还要贵两千,难道是布越少越值钱?
但还是说道,“没事,我给你买了,你穿了我看着也舒服是不是。”
王淑秋轻轻锤了一下杜衡,“别胡说,有人呢。”
不过又为难起来,东西她确实很喜欢,可她钱不够了,杜衡的工资她听王珍珍说道,也就4,5千左右,而且刚自己盖了房子,也比较的紧张。
“要不就要一套吧,三套太贵了,快一万了。”
“不行,全要了,我都说出去了。”
可能是米舞在边上,也可能是这个位置不对,这个时候的杜衡特别的想挣这个面子。
虽然他知道没什么意义,但就是忍不住。
估计,这可能就是大家说的冲动消费了。
076 潇洒离去
“先生,都给您打包好了。”
店员笑的很甜,也很美,像杜衡这样豪爽的客人她太喜欢了。
杜衡想了一下,干脆给大嫂和侄女也买了,正好可以让王淑秋当参谋,也算是王淑秋给嫂子和侄女的礼物。
至于大哥和侄子,吃点苹果和桔子就可以了。
“媳妇,你给我大嫂和侄女也挑两件。”
王淑秋知道杜衡家里的情况,所以说给嫂子和侄女挑,她一点都没有觉得突兀。
自己既然已经买了,那就干脆都买吧。
以后发工资再还杜衡就好了。
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要是让杜衡知道,他一定要看看这女人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因为除了这一点,还有这么长时间,米舞的所作所为,她一定也看的清楚,可她居然还能和这女人一起逛内衣店,这就让杜衡有点想不明白了。
最后一结账,一共一万三。
杜衡爽快的划了卡,可是看的王淑秋肉疼不已。
旁边的米舞更是眼巴巴的看着杜衡,希望杜衡可以发扬大男子主义,可是杜衡毫无反应。
刷完卡,杜衡直接拎着满手袋子往外走,还不忘提醒一句,“你快点结账,我们在外面等你。”
米舞看杜衡没有帮他刷卡,她也不失望,反而眼神比之前更亮了。
这一刻,她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测,这个杜衡,一定是个有钱人。
一万三,说刷就刷,加上那辆大奔越野,啧啧,王淑秋你钓了条大鱼啊。
东西买的差不多了,大家也准备分道扬镳,米舞很主动的要加杜衡的联系方式。
杜衡不为所动,举了一下拎着袋子的手,“不好意思,手没空,下次吧。”
米舞好似没有觉的尴尬,还是笑眯眯的样子,“没关系,说你电话我加你,你有空了加我就行。”
说完拿着手机眼巴巴的看着杜衡。
米舞没尴尬,杜衡却觉得很尴尬。这女人绝对的有问题,在自己女朋友面前,强加自己电话,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虽然旁边的王淑秋还是如平常一样的冷淡,也没有出声阻止杜衡,可是杜衡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杀气。
“不用了,你有事找秋秋吧。”
杜衡不想继续墨迹,直接把东西放到车里,“媳妇上车吧,咱们赶紧回家,路远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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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淑秋看到杜衡如此果决的态度,嘴角轻轻拉起了一个弧度。
米舞也要上车,杜衡却直接开口,“车里油不多了,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打车回去吧,不好意思哈。”
说完,也不等米舞说什么,直接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这一次米舞傻眼了。
这是一个男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他不应该热情邀请自己上车,将自己舒舒服服的送回家吗?
男人的风度呢?
米舞看着远去的车尾灯,气急败坏的跺脚。
外面的雨已经下的很大了,地面上到处都是积水。
而且自己还没带伞,这让自己从哪打车去?
开车的杜衡可不操心米舞该怎么回家,他今天晚上虽然看到了很多养眼的风景,可也实在是受够这女人行为。
妖艳骚气也就罢了,说话也阴阳怪气的,还时不时暗戳戳的说王淑秋没钱,伏弟,有意无意的挑拨他俩的关系。
灵与肉,他还是分得清的。
杜衡也是真不明白,王淑秋是怎么忍得了的,居然没有开口赶走她。
“把你那同事扔那儿没关系吧?”
“没有,她住的地方近,不碍事的。”王淑秋的表现很平静。
“你那同事可不简单啊,你不怕我跟着她跑了?”
王淑秋看了杜衡一眼,“是我的她抢不走,不是我的,我也不强留。”
话音落下,王淑秋转动了一下身子,直勾勾的看着杜衡,“你要是真的跟她走,我会杀了你,然后抱着你的牌位结婚。”
杜衡听的想笑,感觉像在说台词。
回头看了一眼,却不想和王淑秋直接来了个对眼。
一时间竟被王淑秋眼神里的认真给吓住了。
心脏也不争气的多跳了两下。
乖乖,这娘们不会说真的吧?
杜衡有点尴尬的咧了咧嘴,“开玩笑的,她那样的胭脂俗粉怎么可能比得过你。”
“呵呵。”
王淑秋不往米舞的方向打扮,可不代表她不知道男人喜欢什么。
杜衡今天晚上,那双眼睛不老实了多少次,她可都记在心里了。
车里气氛有点诡异,杜衡忍不住想要缓解一下,“我看你和她也不是很要好,干吗要叫着一起逛街啊?”
王淑秋再一次看了一眼杜衡的侧脸,然后坐正了身子,看着前面红色的车尾灯。
“我没叫她,是她自己来的。”
“那你让她走啊,你看刚才多尴尬。”
“我说不出口。”
杜衡愕然。
这理由也是无敌了。
雨越下越大,原本三分钟动一下的雨刮器,开始不停歇的动了起来。
好在杜衡他们也出了城,顺利的走上了回家的乡道。
到了上到山路的时候,路边的深沟里,居然传来很清晰的淌水声。
“今天雨太大了,你听沟里都有水声了。”
王淑秋点点头,“就是,今年的天气也太反常了,我在金州念书加工作也有5,6年了,下这么多天雨,也是第一次见。”
杜衡把车速慢了下来,开的小心翼翼,“别说你了,我在从小到大的印象中,这也算是第二次。”
说话的功夫,就见前面的路,已经被顺沟而下的山水漫了过去,整个路面上全是水和泥。
好在杜衡对这条路很熟,这辆车底盘高,摸索着安全开了过去。
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杜衡忧心忡忡的说道,“这雨赶紧停了吧,千万别把路冲坏了。”
大哥家里没有休息,全都等着杜衡带女朋友回家。
尤其是杜毅和杜雪婷两个,更是兴奋的不行,讨论着他们未来的小婶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杜雪婷还不停的教杜毅,待会要怎么怎么样,俨然害怕杜毅干出让人嫌弃的事情来。
杜衡带女友回家,做主的还是嫂子,能聊的也只能是嫂子。
至于大哥,他就是个吉祥物。
一个人坐在沙发边上,看着一边和自己媳妇聊天的王淑秋,腿不知道往哪放,手也没个合适的位置。
想抽烟,拿起来却又放下去。
杜衡也是第一次见大哥这么拘谨,想笑,又不敢。
不过看着时间实在不早了,叫上王淑秋回去,等明天天亮了大家再聊。
077 山体塌方
王淑秋仔细的打量着屋子,她对这里很满意,美中不足的,就是屋子里没有多少家具。
“你怎么没给家里添置一点家具?”
“以前吧是钱不太够,后来也是觉得没必要。家里就我一个人,还不常回来,买了也是落灰的命,还不如不买,等结婚的时候买新的。”
杜衡说着话,从柜子里抱出了嫂子弄好的新被子。
王淑秋没有那么多害羞的样子,她好像从心底已经认定自己是杜衡的媳妇了,很自然的接过被子。
听到杜衡说没钱,犹豫了一下说道,“咱还是把那几件内衣退了吧,用那钱咱们可以买一套沙发了和茶几了。”
“退什么退,那是给你买的。对了,你赶紧换上,我先瞅瞅好不好看,不好看咱在退。”
王淑秋对杜衡的流氓话语不感冒,俏生生的瞪了一眼,“你不是说钱不够嘛,咱省一点就好了啊。”
杜衡轻轻抱了一下王淑秋,“别担心钱的事情了,现在已经解决了。乖,赶紧换上让我看看。”
房间里的窗帘被拉了起来,灯光也换成了比较柔和的光芒。
屋外的落雨声,噼哩叭啦,遮蔽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房间里,杜衡突然停下了动作,疑惑的问王淑秋,“你刚才有没有感觉摇晃了一下?”
王淑秋闭着眼睛,拉过旁边枕头盖到了自己脸上,“你慢点,我没忍住。”
杜衡愕然的看了一眼王淑秋,轻轻拍了一下,“说什么呢,我是说你有没有觉得地震了?”
但是现在吧,又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看着还在用被子捂脸的王淑秋,杜衡也是失笑,良辰美景天,自己想什么呢?
“叮铃”
床头手机突然的响了起来,也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杜衡疑惑,这大半夜的,谁会打电话呢?
拿过来一看,居然是老宋的电话。
“喂,小杜,你在家是吧?”
“是啊,晚上回来的,怎么了?”
“现在听我说,半个小时前,上岭村后山塌方,整个沙场全都被埋了。现在塌方的山体形成了泥石流,已经将上林村冲垮了。”
听到这里,杜衡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前面那个震动,他没有感觉错。
不过他以为的是地震,却没想到是山体塌方。
这也是他这一个礼拜以来,一直担心的事情。
“宋院长,我要怎么做?”
“市里和区里的救援队已经出发了,不过我得到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听说去你们山上的路被冲断了。如果是真的,我们的医疗人员和车辆就上不去了。”
杜衡脑海里立马浮现他们回家时碰上的那段路,千万别是真的。
“小杜,在医疗队进去之前,那边的人员救治工作就全部交给你指挥了,有没有问题?”
杜衡沉声回答,“宋院长放心吧。”
说完挂断电话,开始匆匆忙忙的穿衣服。
王淑秋一脸的迷茫,怎么接了个电话就这么慌慌张张的,“你这是怎么了?”
杜衡一边穿衣服,一边把刚才电话里的事情说了一遍,“你先睡吧,我赶过去看看。”
王淑秋担心的看着杜衡,可她也知道这是杜衡的工作所在,“那你小心一点。”
杜衡亲了一下王淑秋的额头,“睡吧,我不会有事的。”
随后拿着车钥匙赶紧出门。
发动门口的车子,又拨出去了一个电话,是给杜家沟村医杜飞的,“飞哥,起来了吗?”
“起来了,在诊所呢。”
“飞哥,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暂时没有听说有人员伤亡,沙场后山塌方,动静实在太大,让上岭村有了警觉,大部分人都跑了出来。”
杜衡想了一下,“飞哥,把你店里的纱布、酒精、碘伏全部找出来,能带的药全部带上,我马上就到了,一起带过去。”
“好的。”
电话挂断,杜衡开始专心开车。
到了诊所,杜飞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纱布两箱,瓶装酒精两箱,碘伏却只有小半箱。
杜衡两人冒雨把东西搬上车,向着上岭村疾驰而去。
路上,又有电话打了进来。
杜衡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本不想接,可又想到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有发生的事情,伸手接了起来。
“杜医生你好,我是区卫生局安春会。”
杜衡楞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这是区卫生局老大的名字,“领导你好。”
“去你们山上的路,现在已经确定被冲垮了,差不多有个5米的缺口。市里和区里的医护救援力量短时间是来不了了,现场的情况就完全交给你了,一定要确保老百姓的安全。我已经让跟前两个村的村医带着物资赶过去了,他们全都归你指挥,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
挂上电话,杜衡再一次专心开车。
转过山弯,就看到了无数的手电筒和手机的光芒。
停下车,打开车门的瞬间,外面哭天抢地的声音就扑面而来。
人太多,也很乱。
加上天黑,根本就分辨不清眼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雨中哭泣或者发呆的人们,杜衡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没办法,只能在大雨中大喊,“村长呢,我是卫生院的医生杜衡。”
喊了两声,就听见远远的一个声音吆喝着过来。
上岭村的村长带着草帽,深一脚浅一脚的淌着泥水走了过来,“杜医生,我在这。”
杜衡赶紧晚上走了两步,“张叔,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的人,都集中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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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医生不要着急,人都没什么问题。后山塌方的动静太大了,大家都有警觉。我出来看的时候,发现了泥石流,也算招呼的及时,人倒是没什么事,大都是拿东西的时候磕磕碰碰造成的小伤。”
村长说着话,看了一眼身后黑漆漆的夜空,那里什么都看不见。
听到没有人员伤亡,杜衡松了一口气。就现在这个情况,如果真有人员重伤,他能用的手段可能也不多。
“张叔,让大家找个避雨的地方吧,这么站在雨里,没受伤也要生病的,尤其是老人和孩子。”
村长叹口气“没地方去了,全都被埋进去了。”
全都埋进去了?!
杜衡心中一惊,这要上岭村是全都埋进去,那下方的下岭村是不是?
想到这里,赶紧问道,“张叔,那下岭村怎么样了?”
“他们还好,损失不太大,泥石流冲垮了最边上的几座屋子就停了下来。不过他们也不敢在家里待着,现在全部集中到了广场上。”
“张叔,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078 夷为平地
村长深呼吸一下,“让大家全都去下岭村的广场吧。他们抢出来的东西多,现在已经在广场上搭帐篷呢。让大家过去,也都能避避雨。”
“那行,让大家都转移过去也好,我给大家检查一下。”
村长又是叹息一声,开始组织大家往下岭村去。
两个村的距离不远,也就500米。
可今天,就这500米的距离,却成了天壤之别。
上岭村没了,整个村被泥石流埋了。
而他们下方的下岭村,虽然被冲毁了几家的屋子,可其他人家都没有什么损失。
看着哭哭啼啼,被雨浇成落汤鸡的上岭村村民,下岭村的人也是感同身受。
他们在广场上已经支起了帐篷,有塑料布的,有帆布的,五花八门,但也算是有了一个避雨的地方。
不过广场终究太小,站不下两个村子六百人多人。有些人,只能自行寻找避雨的地方。
杜衡不管村长是怎么安排的了,他开始给在场的人检查。
好消息就是这些人确实像村长说的,都是一些磕碰擦伤,问题不大。
坏消息就是,这些人都被雨淋了,而且都是透心凉。
现在又到了后半夜,加上连日来的雨天,气温低的不行,很多人都已经开始打哆嗦了。
而且事发突然,村民都着急往外抢家里值钱的东西,反而是御寒的衣服是一件都没有带出来。
要是就这么过一夜,一个个全得是重感冒。
年轻人还好有一点,可是这群人里,大部分是老人和孩子,他们可扛不住这样的重感冒。
不得已,杜衡只能再次找到村长,“张叔,要麻烦你给大家找点衣服换一下,要是这么抗一晚上,我害怕老人孩子扛不住。”
村长看了一圈打哆嗦的众人,头一低去找下岭村的村长,“我去安排吧,你看看大家伙的伤。”
杜衡看村长离开,他也不在操心这件事。给领导打电话说明了一下,便加入到了杜飞他们三个村医的行列里,开始给擦伤的人擦酒精抹碘伏。
擦了几个人之后,杜衡突然想到,这种抹酒精的治疗外伤的行为,算不算有效治疗?
有了想法,抽空看了一眼统计数据,居然真的多了几个数字。
有效!
杜衡想拍死自己,自己也是懵了,他一直把有效治疗往内科想,从来没有往外科方面考虑过。
现在却是给他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
他好像找到了一个卡BUG的方法。
不过,这还得试验一下。
回头看了一眼杜飞几人,赶紧不要脸的喊道“飞哥,咱们分工一下,我涂抹碘伏酒精消毒,你们帮着包扎就好。”
杜飞三人倒是没意见,杜衡说什么就是什么。
杜衡一手拿药瓶,一手拿棉签,只要有磕碰挫伤,不管大小轻重,他都要给抹两下。
一路走,一路抹,看着飞快上涨的数字,杜衡觉得自己找到了卡BUG的方法。
六百多人,说多也多,说少也少。
而且杜衡也只是抹碘伏,擦酒精,天色微亮的时候,他也结束了工作。
昨天晚上后半夜,这让人生厌的雨终于停了。
村长不光给大家找来了衣服,也拿来了很多的柴火,在帐篷下面堆成好几个小堆,让大家能生火取暖。
有火堆,也有换上的干衣服,可是老人和孩子,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发抖、瞌睡的迹象。
村长唉声叹气的转了两圈,又跑进跑出的看了好几遍,最后还是状着胆子,让老人和孩子住进了最边缘的几户人家里。
青壮年们,不论男女,全都待在广场上,随时注意着情况的变化,一有不对,立马帮助老人和孩子撤离。
青壮年们也没有异议,一个个全都围坐在广场的火堆前。虽然顶上有帐篷,柴火燃烧的烟气弥漫,可帐篷下面的人们,也感受到了微微的暖意。
只是一个个空洞迷茫的眼神,看的杜衡心里也是难受不已,即便因为卡BUG刷了六百多的数据,可是心里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些人的家没了!
“飞哥,麻烦你跑一趟,把你诊所里的板蓝根全部拿来,待会煮点汤。这么下去,到早上全都重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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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叫过一边的杜飞吩咐了一句,杜飞也是没有拒绝,直接离开。
其实杜衡现在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不要管,等到这些人全都感冒了,他在用治感冒卡一波bug,那应该又能涨一波数据。
不过他的良心,还有职业道德,让他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附近村上的人也听到消息,一个个全都扛着铁锹赶了过来。
随后在各村村干部的组织下,大家从外围开始了清理。
上岭村的村民一个个的都是了无生气,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下岭村村民送来的食物。
忽然有人看到了帮忙的村民,看到了他们开挖被掩埋的村庄。
茫然片刻,狠狠的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快步的冲回了自己的村子。
有人动了,其他人也都坐不住了。
一个,两个,三个
全都手里拿着吃食,不论男女,都冲向了被掩埋的村落。
杜衡一夜没睡,眼睛有点干涩,看着冲回去的人们,杜衡拿出了电话,“媳妇,醒了吗?”
“昨晚上没睡着,你那边怎么样?你人没事吧?”
杜衡眼睛看着那群往回走的人,犹豫一下说道,“我没事,这边也没有什么人员伤亡,就是整个村子被埋了,财务损失太大了。”
“没有人受伤就好,钱没了还可以再挣。”
挣?
谈何容易。
都是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了一辈子,没手艺,没知识,现在人还老了,他们从哪去挣这份家业去?
这次的事情,如果政府不救助,有些人可能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媳妇,和你商量个事。”
“你说。”
“今天先不去你家了,我想。。。。。。”
“没事,我知道的,我家什么时候都能去,你现在还是在那边忙吧,我给我妈打电话说一声。”
“谢谢媳妇。”
杜衡拿了一个馒头,也跟着人群上去了。
昨天晚上天黑,靠近村庄又太危险,他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听村长说村子被埋了。脑子里想了很多的画面,可都没有直观感受。
这会儿看到已经被夷为平地的村庄,和消失了一半的山头,杜衡久久不能言语。
村子真的是被埋了,坍塌的后山,裹挟着泥水砂石,完全填充了整个村子。
新盖的二层小楼还好一点,没有倒,地面上露着上面的一层。那些大平房也还行,挺坚固的,就是院子、屋子已经被砂石堆满。
最惨的,是那些老房子,直接被砂石摧垮了。
砖石结构的新房子,掏一掏,应该还能找出点东西和家当,房子加固一下也能继续使用。
可那些老房子,那是什么都没有了。
回来的人们看着眼前的一幕,顿时悲从心来,又一次哭声连天,一个个的往自己家方向跑,场面直接乱了起来。
好在上岭村的村长在,厉声呵斥了这种乱糟糟的行为。
村长再一次集合大家,点名,组织大家一起行动。
可是村长说着说着眼睛乱转了起来,然后开始变的慌张,“谁看见张喜了?”
大家面面相觑,表示都没见到。
这一下村长慌了起来。
昨天晚上天黑,也是乱糟糟的,他挨家挨户的喊过去的,后面就把这个光棍汉给忘了,还以为他已经跑出来了。
“都想想,你们谁见到了张喜了?”
所有人还是摇头。
突然人群里一个人大声大说,“昨天晚上我们一起喝酒来着,他不会没跑出来吧?”
村长眼睛都瞪大了,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不解,“你们喝酒了?他喝醉了没?”
说话的男人也慌了,“喝了两斤白的,他走的时候有点晃。”
“艹”,村长猛的爆了个粗口,两斤白酒啊。
顾不上骂人,转身往张喜家跑。
079 大难不死
村长转身就往张喜家的方向跑,嘴里大声的吆喝,“男人们都跟我来,赶紧去挖人。”
杜衡也是傻眼了,不是说没人埋进去嘛,怎么还失踪一人呢。
他也忍不住的冒出个脏字来,丢掉手里的馒头,跟着村长跑了起来。
一晚上了啊,这要是真的被埋进土里,人估计已经都硬了,可以就地立碑了。
紧跑两步,撵上村长后问道,“张叔,这是怎么回事啊?”
村长也是苦着脸,“张喜是我们村的光棍,家里也就他一个人。昨天我挨家敲的门,我还隐约有印象,好像还听到他回我话了,怎么就没跑出来呢。”
杜衡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光棍,独居。
这样的人,根本没人关心死活。
其他人家里,残废的,瘫痪的,全都安全转移了,甚至有人把家里的猪和羊都背出来了。
可这么一个大活人,居然没人去关注一下。
这都一晚上了,要不是村长点名,TM都不知道这人没跑出来。
光棍,真没有存在感。
看着村长那因为昨晚一夜没睡,苍白无血色的脸,杜衡只能叹息一声,加紧步伐跟上。
上岭村就是一个依山而建的村落,一层一层的就像是梯田一样。
后山挖沙地塌方,山洪裹挟着碎石泥沙冲流而下,山体下方的村落根本就扛不住,瞬间冲垮了房屋院落。
杜衡跟着众人往前跑,可是他们的速度却根本就快不了。
看着都是砂石,可当你脚踩上去的时候,双腿立马就会陷进去。
砂石下面根本没有实地,全都是泥浆。
而且越往里面走,泥浆烂泥的深度就越深,大家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好在张喜家算是在村子的边缘位置,大家很快就到了他家的位置。
入眼望去,老旧的房屋被泥沙从后面冲击,整个房子完全的往前倾倒。
如果不是房屋顶梁的木头支撑,可能大家连点起伏都看不到。
也幸亏这点房梁上的木头,让它们与地面形成了一个夹角,让屋顶没有完全落地。
在村长的指挥下,村里的男人们,还有邻村来帮忙的,齐心合力的从前面挖出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杜衡心里很着急,他迫切的想知道房子下面有没有人。
而这种想法纠结的让他很难受,既害怕有人,又害怕没人。
如果人没跑出来,就在屋子底下,看着现在已经坍塌的屋子,里面的人估计凶多吉少。
可要是里面没人,那人去哪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直接埋到泥石流里了。
刚掏出一个小洞口,村长就迫不及待的爬了进去,只留下后半截身子在外面。
不过他很快又爬了出来,顾不得自己满头的泥土,焦急的四下张望,“杜医生,杜医生,人在里面。”
杜衡挤开人群,快步跑到洞口跟前,看着满身泥土的村长问道,“什么情况,人怎么样?”
村长心情有点激动,气也喘的厉害,“人就在里面,房顶的木缘子顶到地上,留出了一个空隙,他人就在那个空隙里。不过腿上有几根木头压着,人也不知道死活。”
“我看一眼。”
为了弄清楚真是情况,杜衡自己弯腰,爬进了那个挖开的小口子。
脑袋刚一探进去,看见的就是歪歪斜斜的木头,全是当房顶铺在上面的长木头,现在全都横七竖八的乱搭着。
而且屋顶上,还不断的有泥浆和水不断的渗落,仅存的几根当支撑的木头也已经摇摇欲坠,随时有滑脱的风险。
转头寻找,杜衡在最边边上看到了一个男人,一个还在轻微打着鼾声的男人。
刚才村长太紧张了,只看见了人,却没有注意到男人的鼾声,就赶紧爬了出去。
而此时的杜衡,要不是现在地点不合适,他绝对会把自己所有知道的脏话骂出去。
外面一大群人为了他提心吊胆,他自己倒好,睡的都打鼾了。
不过想想,他是一个醉酒的人,你又发不出脾气来。
“张喜,张喜。”杜衡顾不上生气,现在最关键的是看能不能叫醒张喜,并让他自己爬出来。
连续叫了好几声,张喜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杜衡看着张喜要起身,赶紧喊道,“张喜,别动,躺着别动。”
清醒过来的张喜,被眼前凌乱的景象惊呆了,听到耳边人的喊声,他也很配合的没有乱动,只是脑袋慢慢转动,眼神中尽是迷茫。
这是怎么了?
喝醉还没醒吗?
为什么腿这么疼?
“啊~~~我腿好疼啊,是不是断了?”撕心裂肺的叫声,把杜衡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一个3、4十岁的男人,能叫得出这么凄厉的声音来。
“别嚎了。”杜衡赶紧喊了一声,张喜的声音太TM刺耳了。
要不是良心过不去,就这一嗓子,杜衡就想直接爬出去了。
“别嚎了,试一试身子能不往外挪。”
张喜好像也明白过来了,虽然还在嚎叫,可身子却像个蛆一样,慢慢的往外挪了。
这一动,杜衡就看见了张喜脑袋上的房梁,一根五十公分粗的大圆木,就悬停在他的脑袋上方。
张喜动一下,那根大房梁就动一下,杜衡的心就跟着跳一下。
“张喜,动作幅度小一点,慢一点,慢慢往外挪。”杜衡不敢催了,声音也慢了下来,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道,“再出来一点,我能抓着你的手,我就能把你拖出来了。”
张喜的腿被几根木头压着,不知道断没断,但是他每挪动一下,就要哭爹喊娘的叫几句,听着是非常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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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快了,加把劲,马上就能抓到你的手了。”
杜衡一边喊着张喜,一边尽可能、尽量小心的把身边的杂物清干净,空间尽量弄大一点,方便张喜能挪动过来。
突然,杜衡觉得眼前的屋顶往下滑了一下,背上也被压住了。
就这这时,他听到了他身后村长的怒吼声,“你TM干嘛呢,谁让你铲泥的?”
杜衡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多想,背上的压力猛增,直接将他压倒了地上。
而他就眼睁睁的看着,张喜脑门被那根大房梁直接砸中。
随后,眼前一黑,屋顶完全塌了下来。
杜衡眼前一片黑暗,他的前半截身子被埋了进去。
好在他的头顶,原本就是横七竖八的木头,还是给他留下了一定的空间,不至于捂死他。
就是整个腰背被压的难受,好像要断了一样。
外面的人也吓坏了,拉着杜衡露在外面的腿,使劲的往外拽。
就这一下,杜衡就觉得自己差点被分成两截,腰差点被拉断。
情急之下,杜衡只能乱弹腿,把拉他的人踢开。
村长看见杜衡乱踢的腿,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赶紧让大家住手,“别硬拽,把上面的土挖掉。”
080 差点活埋
外面的挖掘速度很快,也就是两分钟就把杜衡挖了出来。
但就这两分钟,杜衡却觉得好像过了两年。
身体不能动,外面的声音听不太清,眼前又是漆黑一片。
叫张喜,也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加上腰腹被紧压,呼吸也觉得越来越困难。
虽然明知道,外面有人,他们在极力的、用最快的速度救自己,可内心还是有了不可遏制的躁动。
最后,杜衡还是被拽出去的。
杜衡感受新鲜的空气,没有黑暗的压迫感,内心瞬间就变的宽敞起来。
只是刚才被压的厉害,腰直不起来,而且下半身有点没知觉了。
这都叫什么事,差点就被活埋了。
杜衡被拖到一边,村长紧张的询问,“杜医生,杜医生,你没事吧?”
杜衡努力的感应着下半身,嘴里却喊道,“赶紧挖张喜,他还活着。”
村长看着杜衡没事,长舒了一口气。立马站了起来,赶紧招呼人去挖张喜。
至于杜衡,没死,那就躺着吧。
好在问题不严重,躺了大概有个一两分钟,杜衡觉得下半身有知觉了,勉强的爬了起来,慢慢的活动着腰肢,然后自己的感觉就越来越好。
感受着还有点酸软的腰肢,看着大家奋力挖掘的场面,杜衡才有了一点点后怕。
刚才要是命背一点,说不定真的就交代进去了。
现在就是张喜,因为位置不太对,而且塌陷的屋顶上,到处都是泥浆,屋顶下面倒塌的土墙,也吸纳了足够的水分,没有一点支撑力,挖的稍微不对劲,就继续往下塌。
一时间,大家都干的小心翼翼。
一直持续了七八分钟,才把张喜从泥水里拖出来。
杜衡也顾不上自己的腰酸了,赶紧往张喜身边跑。
刚才那根大房梁,因为视线的原因,他觉得那是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张喜的脑门上。
虽然房梁距离脑门很近,可就那根大房梁的重量,也不是一个人脑袋能承受的。
他现在就希望,张喜的脑袋还是好的,没有被砸成稀巴烂。
“张喜,张喜。”
村长看着被拖出来的张喜,赶紧冲上去就叫。看着不说话,又开始拍张喜的脸。
村长在张喜的脸上轻轻拍了两巴掌,杜衡却觉得那时扇在自己的心尖上,心脏不争气的跟着跳了两下。
看着村长又要再拍,杜衡赶紧出声,“张叔,别晃他,别动。”
那么一根大梁砸脑袋上,脑袋要是没碎,那也得是脑出血。
这个时候晃脑袋,那是嫌病人走的慢了。
村长被杜衡的声音叫停了,刚回头,就看见杜衡挤了进来。
杜衡也不管其他人,赶紧检查张喜的情况。
身体上全是泥土,什么都看不出来。
脸上也是血和泥的混合物,只有头顶有一个明显的伤痕。
脑门上有一个伤口,伤口一直延伸到头顶,有个三指宽,连皮带肉被撕了下去,现在就在张喜的头顶出堆放着。
杜衡心里了然,这应该是刚才大梁擦着脑门边砸了下去,然后没有支撑,便继续往下压,连同头顶的皮一起扯了下去。
也算是张喜命大,这要是多往前爬五厘米,那根大梁绝对正中面门。
杜衡看了一眼外伤,就不在关注了。
拿起自己的衣服,就开始擦张喜的脸,马上一张苍白泛青的面庞,就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杜衡看了一眼,又把张喜的眼皮拨开。
再摸手,也已经是变的冰凉。至于脉搏,已经细微的不可查了。
“厚棉衣,厚衣服,赶紧给我。”
嘴里喊着话,杜衡已经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盖在了张喜身上。
其他人见状,也是纷纷脱下自己外套,全都往张喜的身上盖。
“飞哥,飞哥,你人呢?”
“在呢,在呢。”杜飞从旁边跑了过来。
杜衡掏出车钥匙扔给杜飞,“飞哥,去我车里,把我药箱赶紧拿过来。”
杜飞答应一声,拿着车钥匙飞快的离去。
杜衡转身继续蹲在张喜身边,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直随身带着的针具包。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消不消毒,是不是卫生了。
“张叔,帮我拿着针具包。”
杜衡看了一下张喜,“来个人帮忙,把他的手腕露出来,把鞋脱了。”
身边很快就有人出手干了杜衡吩咐的事情。
“手腕的衣服不要让掉下来。”
说完在两只手腕的内关穴上快速下针,然后又到脚底的涌泉穴快速下针。
针灸取穴有三种常用办法,那就是就近取穴、远隔取穴、对症取穴,三种方法可以相互配合使用,没有什么明确的限定,都是看实际情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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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喜现在最好的应该是取百会穴,可是看着头顶处那堆成一堆的头皮,杜衡真心下不去手。
昏迷人中主,足心取涌泉
这都是有口诀的,老祖宗已经总结好了,照着来就行了。
两处针扎好,杜衡看了一下张喜的面色,又做了十宣放血,每个手指头都用三棱针刺出了血珠,然后在人中穴继续行针,而且不间断的采用强刺激法。
杜飞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大概有个三分钟,杜飞就背着药箱狂奔而来。
而此时的张喜还没有苏醒过来,杜衡眉头紧皱,拿过药箱,从药箱里拿出了苏合香丸。
苏合香丸,具有芳香开窍,行气止痛的功效。用于痰迷心窍所致的痰厥昏迷、中风偏瘫、肢体不利,以及中暑、心胃气痛。
市面上的售价最便宜的60多,最贵的要300多,差距会这么大,究其原因就是用药的不同。
而杜衡手里拿的,是他这两个月闲的没事的时候,在药房里自己鼓捣出来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要是算价钱,就刚拿到手里的这一丸,不算人工成本,最起码都要5、60,更别说一盒了。
心疼了一秒钟,杜衡还是搓去了上面的蜡层,随手念成碎末,捏开张喜的嘴为了进去。
杜衡也不是心疼钱,主要是制作太麻烦。
这次过了有个一分钟,张喜终于有了反应。
杜衡心里松了一口气,再次在人中行强刺激一次,等到张喜完全的睁开了眼睛,杜衡才把所有的针收了回来。
张喜睁开了眼睛,可是他的眼神中没有一点点的神采,看起来全是迷茫,甚至有一点点的呆滞。
杜衡心里叹口气,希望只是脑震荡,缓一阵子也就好了,要是脑出血,那可就麻烦了。
现在只能进一步观察看看了。
简单的清创、包扎了一下头顶的撕裂伤。再看看腿,算张喜命大,居然没断,只是被砸青了。
杜衡伸手招呼大家,“大家帮个忙,把张喜轻轻的抬到我的车上。”
杜衡招呼一声,几个壮劳力直接把张喜稳稳的抬了起来,其他人也在旁边辅助,防着地上泥水把几人滑到。
杜衡拉住村长,不放心的问道,“张叔,你确定没有其他人了是吧?”
“没了,其他家都是几口人一起,要是有人没出来或找不见,早就嚷嚷开了。”
杜衡听着这话,只能再一次感叹独居的光棍太可怜了。
081 颅内出血
杜衡扶着不怎么舒服的腰,跟着众人一起也往外走,杜飞小声的问到,“小衡,这个人没事吧?”
杜衡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前面被抬着的张喜,“现在不好说,要观察一下。不过那么大的一根房梁砸在脑门上,我有点担心。”
“你担心什么?”
“我怕他是脑出血,如果是,就麻烦了。现在还不知道路有没有修通,要是修通了,直接送医院,就算脑中有积血,也可以开刀动手术,要是没有修通,就咱们这的条件,他估计要看命了。”
杜飞也是叹了一口气,“你也没办法吗?”
“我只能说尽力。”
两人不说话了,沉默的跟在众人的后面。
出了村子废墟的时候,杜衡看到村头来了很多人。
有一部分穿着橘黄色衣服的人,已经投入到了救灾里面。
还有一部分穿着衬衫夹克的人,也是浑身泥泞,站在村头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里面有一部分的人,杜衡不熟悉,不认识。而这一部分的人,一个个都是惊讶、茫然和愤怒。
还有部分人,杜衡不光认识,还很熟悉,他们是卫生院隔壁乡镇府的工作人员。
他们一个个都是惊惧和害怕。
杜衡看了一眼他们,没有理会,指挥着众人把张喜抬进他的车里。
说实话,杜衡真的应该感谢魏凯达,要不是昨天晚上把车借给自己,自己可能要耽搁很多事。
而且大奔越野足够宽敞,让他可以把张喜搬上车,然后运回诊所。
顺着清晨的微风,杜衡隐约听到一句,“老旧危房改造的三百万专款都用到哪了,下午把报告放到我桌子上。”
杜衡回头看了一眼,隔着人群,好像看到有人坐到了地上。
这不关自己自己的事情。
杜衡上车了,他要照看张喜,还要给老宋打个电话。
杜飞以前都是开五菱宏光,这样的车也还是第一次开,开的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他也从杜衡的电话中,听到了新任院长的咆哮声。
上岭村到杜家村有段距离,不过这个时候,大家都会感念国家的好政策,宽敞、平坦的柏油马路,让他们可以舒舒服服的开车上路。
车好、路平,即使杜飞开的再慢,十几分钟也到了他家诊所门前。
他们两个人艰难的把张喜搬到了诊所里。
杜飞松了口气,可是杜衡看着张喜涌动的喉间,却是变了脸。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刚刚被搬动的张喜直接吐了出来。
那隔夜的酒混合着食物的味道,差点让杜衡和杜飞也直接喷出来。
赶紧拿过口罩一人一个带上,不过效果好像不大。
杜飞又去把诊所的门和窗户全部打开。
杜衡带上口罩,却是顾不得味道难闻了,他立马往张喜的身边跑。
此时的张喜不停的犯恶心、呕吐,因为是无意识的呕吐,呕吐物没有完全吐出去,反而大部分又倒灌了进去,咳嗽声顿起。
杜衡在哪里顾得上难闻恶心,一把扳过来张喜脑袋,让其侧放,伸手捏开嘴巴,另一只手开始清理口腔里的秽物。
等到清理干净,呼吸通畅了,就见张喜还是会时不时的犯恶心。
杜飞傻眼了,他没有见过这样的病情,慌张的问杜衡,“小衡,他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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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脸色异常的严肃,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颅内出血!!!
“飞哥,测血压。”
虽然心里已经认定是颅内出血了,杜衡还是要确定一下病人的体征。
吩咐完杜飞,自己快步走过去拿起了听诊器,做起了病人的体征检查。
检查的过程中,看了一眼杜飞刚量出来的血压,心中再也没有任何的侥幸。
这是杜飞的爸爸收到消息,也从家里赶了过来。
这是他这个诊所第一次接诊砸伤脑袋这样的危重症,这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接触这样的病人,他自己心慌,可他更不放心两个年轻人,所以急忙也赶了过来。
刚进门就听到杜衡说话了,“飞哥,病人颅内出血,有呕吐,需化瘀生新、和胃止呕。柴胡6g,细辛。。。。。”
啪啪啪就是六七种药名爆出口,一点可把都没打。说完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再加黄连和制半夏,快。”
杜飞基础还是可以的,杜衡说了一遍,他全都记了下来。而且等到话音落下,他已经开始拉抽屉取药了。
杜衡两人的配合挺默契,可把刚进来的杜飞爸爸给吓住了。
他只当是砸伤,没想到是个颅内出血,一时间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当然了,他确实也不知道怎么办。
杜衡拿出了还没来及消毒的针具包,用诊所的酒精棉简单消毒后,就要再次施针。
看了一眼门口的杜飞爸爸,杜衡出声喊道,“海叔,你过来帮我按着点他的胳膊,别让他胡乱动。”
“哦哦哦。”杜飞爸爸慌乱的应了一声,赶紧走了过来。
杜衡稳了一下心神,双手拿针,对着两侧内关穴同时施针。
调整半天,张喜还是有犯恶心的症状。杜衡便停下刺激内关,又拿出针对着足三里和中脘扎了下去。
就这样过了三四分钟,张喜犯恶心的症状才完全的停下来。
杜衡心头一松,再次刺激了一会穴位,才把针取下来。
杜飞爸爸看着杜衡停了手,才敢出声问到,“小衡,这个病人情况怎么样?”
看着已经醒转过来的张喜,杜衡没有当面说话,而是拿着刚取下来的针走到了一边。
这个时候才小声的说道,“病人大概率颅内出血,我给开了化瘀生新的药,如果问题不是太严重,自己就可以恢复过来。我就怕他是颅骨骨折,有持续性出血,那就难办了。咱们这里的条件,不容许进一步的治疗。”
杜飞爸爸心跳的很快,既担心病人的病情,更担心病人会死在他的诊所里。
如果病人真的死到他的诊所里,这诊所怕是也就干到头了。
虽然情况特殊,上级部门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他面对的是普通村民啊。到了那个时候,只要有人说这个诊所治死过人,怕是没有一个人来上门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
“被他家的房梁砸到头上了,没有当场死亡已经是万幸了。”
“被大梁给砸了?”杜飞爸爸有点惊讶,他可是太清楚大梁是什么东西了。
以前的老房子都有大梁的,而大梁都是选用又长又粗的整木做材料,最次的都是三米长的料子,那个重量可想而知。
082 市一急诊
杜衡也不管杜飞爸爸想什么了,拿出电话又给老宋拨了过去。
不过这次得到一个好消息,就是被山洪冲断的路填起来了,已经可以通车了。
“小杜,救护车半个小时内一定到,这个时间内,以你一定要保证病人的情况不要恶化。你顺利把病人送上救护车,让他们拉去市一院,你的任务就结束了,你听明白没有?”
电话里老宋对着杜衡千叮咛万嘱咐,杜衡也明白什么意思。
可是杜衡心里就不爽,非常的不爽。
虽然病人一定是要被市一院的救护车接走,可是老宋这种害怕担责任的心态,就不是一个医护工作者应该有的心态。
病人在杜衡的手里出了事,那责任就是卫生院的。
可在这样的实际情况下,又能有多少的责任?
可就这么点可以忽略的责任,他还不想担。
比起李青德,老宋真的差很远。
挂断电话,杜飞那边的药也煎好了。
喝完药,杜衡一直陪着张喜聊天,让他一直处于一个清醒的状态。
而说好半个小时到的救护车,整整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哇呜哇呜的到来。
临走前,杜衡给张喜再次喂了一次药。
等人被接走了,杜衡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想着领导也没其他吩咐,自己去救援也不多自己一个,便想回家睡觉。
这会儿的他,真的是又饿又瞌睡。
王淑秋被嫂子叫了过去,不在家里。杜衡简单洗漱了一下,便也过去了。
进了屋里,也不管他们问什么,看着已经做好的饭,先端起来干了两大碗。
吃饱喝足之后,才简单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而大家看杜衡实在瞌睡的厉害,也不细问,便让他先回去睡觉。
可是杜衡回了自己家,上了床,却突然没了瞌睡,辗转反侧好半天,就是睡不着。
“媳妇,要不咱直接去你家吧。”
王淑秋看着一脸憔悴的杜衡,有点心疼的说道,“不用了,你还是先休息吧。我给我妈说了这边的情况,明天咱们再去吧。”
杜衡想了一下,后面几天还有其他的事情,也是不能耽搁的,便坚定的说道,“走,现在就走,又不是很远,开车四个小时就到了。”
“你这样能开车吗?”
“我不开,你开,我在车上睡一会儿。”
王淑秋有点为难,“我没开过这种车,而且这车这么贵,撞坏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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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放心开吧,我相信你。”
最终王淑秋拗不过杜衡,还是决定现在就走。
过去和嫂子大哥说了一声,嫂子和大哥便开始往车上搬东西,大大小小好几箱。
杜衡这才知道,大哥早上没去帮忙,原来是帮着自己买东西去了。
到了上车的时候,大哥和大嫂又开始了磨磨叨叨的叮嘱,让他去了嘴甜一点,有眼色一点。
听的杜衡都有点烦了,大哥两口子才算放过杜衡,让他们离开。
杜雪婷则领着杜毅在后面大叫,“小叔加油。”
听着侄子侄女的加油声,杜衡伸出胳膊摇摇手。等到走远之后,和王淑秋没说上几句话,便呼呼地睡了过去。
王淑秋开的不是很快,杜衡睡的则是很安稳。
也就是这个时候,张喜被平稳的送进了市一院的急诊科。
急诊科主任周义贤看着手里的病例,再看看面前这个逻辑正常,说话条理清晰的病人,怎么都和手里的病例联系不到一起。
除了脑袋顶上的撕裂伤,张喜的表现根本不像是一个颅内出血的病人。
疑惑之中,转头问救护车上下来的医生,“你这是把病例写错了,还是说你把病人拉错了?”
救护车上的医生也疑惑,他去接张喜的时候,就觉得不正常。
救护车拉过很多的病人,其中颅内出血的病人也不少,可从来没有哪一个像张喜这样的情况。
逻辑清晰,口齿流利,意识清醒,路上还跟自己聊天来着。
这样的病人,有哪点像是颅内出血的病人了?
周义贤看着面前医生的表情,便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看着病例上详细的受伤过程,又在张喜处得到印证,周义贤只能先做各种基础检查。
不过得到的却是一个正常人的数据。
“送病人去做个CT吧.”
张喜的检查走急诊通道,用的是最快的速度。
可就算是最快的速度了,一来一回,还是花了半个多小时。
而且来来回回的折腾,张喜的反应没有之前那么敏捷了。
不过这一点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看着电脑上传过来的CT影像,都是一脸的茫然。
颅内没有任何的问题,就是颅骨也没有出现骨裂骨折的现象,只有头顶处的那出撕裂伤,是现在最严重的病情了。
周义贤很纠结,想了一会说道,“先观察吧,你们把头顶的撕裂伤赶紧给处理一下,看到没,那边缘还有泥土在上面呢。处理仔细点,再别弄感染了。”
张喜就这么被推走了。
当护士给他拿来监护仪的时候,他已经在病床上轻轻的打起了鼾声。
“张喜?张喜?快醒醒,我给你连一下监护仪。”
张喜迷糊糊的醒来,看着眼前的护士一脸的茫然,“这是哪儿啊?”
护士一边连接监护仪,一边笑着说道,“你这是睡糊涂了啊,这里是市一院的急诊科。”
张喜想了好半天,好像才明白过来,“我是不是睡了很长时间了?”
“没有啊,也就十分钟不到吧。”
“哦,那我再睡会,有点瞌睡,应该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护士看了一眼连接好的监护仪,发现数值都还算正常,便笑着说道,“你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是应该多睡会。”
说完,护士便去忙其他事情去了,路过身边的护士,还笑着开玩笑,“这个张喜还是真实心大,刚从土里挖出来,这会儿居然还能睡的着。”
“人家心大嘛,反正没什么事,不疼不痒的,躺床上不睡觉干什么。”
“你说的也对,躺床上好像除了睡觉确实没干的。”
急诊科,那是一个把人当驴用的地方,每个人都是忙的不可开交,没人会专门守着张喜。
周义贤忙了一圈,又慢慢的走回到了留观病房。
一个个的看过去,就到张喜的身边。
听着张喜那轻微的鼾声,他轻轻笑了一下。
想起拿回来的那本简历,他不经讪笑一下,没想到一个乡镇医院的医生写的诊断报告,弄的他紧张兮兮的,这要是让其他老伙计知道,还不得笑掉大牙。
现在想想也是,一个乡镇医生,他能有多高的水平呢,要是水平好,也不可能去卫生院窝着。
颅内出血?
也不知道这位医生见没见过颅内出血的病人,或许是他觉得,只要是脑袋被重击,就一定会颅内出血。
083 内心疑惑
周义贤刚想离开,准备让人把张喜转到普通病房去。
可是眼神却是无意的看了一下监护仪。
周义贤眼皮抖了一下,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往跟前走了两步。
也就这两步的时间,监护仪上黄色警报响了起来。刚响一下,立马又变成了红色警报。
恼人的警报声,让留观病房瞬间紧张起来,没有抢救的医生护士,全都快步往警报声的地方跑来。
周义贤楞了一下,血压、血氧怎么掉着么快?
这时到了张喜的身边,他也听清了张喜那有点不太顺畅的呼吸。
脑中也突然想起了一个颅内出血的病症——嗜睡!
忙糊涂了,也太自大了点,刚刚居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他是正常睡觉呢。
可是想想,有那个正常人在早上11点多睡觉的,还是说谁就睡。
前面没有检查出什么,应该是那位一诊医生的治疗手段。
可这会的周义贤,对杜衡的高水平一点都不欣赏,反而是心里骂翻了天。
就因为他的提前治疗,让自己的判断出现了错误,让仪器的检查出现了误差,从而差点耽搁了病人的治疗。
不过他也是经验丰富,立马展开急救。
张喜再一次被人急速的推进了CT室,而这一次的进入,距离他上一次检查,只过去了半个小时。
而半个小时前他是清醒的,现在已经昏迷了。
ct的结果很快,周义贤看着张喜脑中的阴影,心里的惊讶差点就让他叫出来。
病情发展的太快了,半个小时前,病人还是好好的,可是半个小时之后,脑中就有了积血。
。。。。。。
杜衡这一觉睡的那叫一个香甜,等睁开眼睛的时候,车窗外的风景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地方。
“睡醒了?”王淑秋车开的还是不紧不慢,看到杜衡醒来,立马送上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嗯。”杜衡伸了个懒腰,活动者在狭小空间睡觉留下的后遗症,“我睡了多长时间?”
“三个半小时。”
“这么长啊。”杜衡有点惊讶,再次看向车窗外面,“我们还有多长时间能到?”
王淑秋心里默算了一下此时的速度,和剩余的路程,“再有两个多小时就到了。”
杜衡挪动了一下屁股,“前面找个地方停下车。”
“干嘛?”
“方便一下,然后剩下的路我来开。你开了三个小时了,也累了。”
王淑秋不勉强,她确实也觉得累了。
方便完刚到车上,杜衡准备打火起步,却不料自己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杜衡杜医生吗?”
“你好,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市一院的急诊科主任周义贤。。。。。。”
杜衡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打电话过来问一问张喜之前的情况,再问一下杜衡是怎么用药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周义贤好奇的是杜衡的用药,觉的他用药很巧妙,居然能让张喜在第一次CT检查的时候,查不出有出血的情况。
至于颅内出血的难度,你觉得这会对一个三级医院有难度?
而杜衡之前的治疗,差点让他出医疗事故,没当面甩锅已经是算客气了。
杜衡当然有着非常清楚的自我认知,他对自己所处的位置很清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幻想一下,自己被市一院看中,从而直接调离卫生院。
可是看着对面很利索的挂断电话,杜衡还是忍不住的、自嘲般的笑了起来。
王淑秋有点好奇,“你怎么了?”
“没事。”杜衡轻轻摇头,然后发动汽车赶路,“对了,现在你给我说说你爸妈的情况呗,他们好不好相处?”
杜衡觉的王淑秋作为一个女朋友是好的,可是他对王淑秋也有着一些不满意的地方。
首先第一个,就是他们的关系发展,速度太快了,快的每一步都好像很赶、很匆忙,这让杜衡心里是犯嘀咕的,总觉得王淑秋有点迫不及待、恨嫁的那种感觉。
第二个就是她家里人,到现在为止,除了知道他们家四口人,爸爸妈妈、她,还有弟弟之外,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现在都要见面了,可是家里其他人性格怎么样,兴趣爱好是什么,杜衡一无所知。
每次说道这个话题,王淑秋总显得好像有难言之隐,一带而过,从来不细说。这一点上,杜衡心中是很不满意的。
昨天的同事米舞,人品虽然不咋的,但还是给杜衡透露了一些她的家庭情况。
杜衡猜测,王淑秋可能是怕他知道自己是个伏地魔,心里有意见,才会不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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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样,杜衡其实更不高兴。
今天,杜衡再一次提出了这个问题。
王淑秋表现的很为难,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她觉得也拖不下去了。
“我爸没什么爱好,人也老实的很,就是喜欢喝两口。我妈。。。。。。”
“怎么了?”既然开始说了,杜衡就要听完整的。
王淑秋犹豫了一下,好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妈妈,在慢慢的组织语言,“我爸比较老实,所以家里大小事都是她说了算,也算是勤俭持家,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你倒是说啊。”杜衡有点着急了。
“就是有点心软。”
心软?
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王淑秋很快又说道,“我弟弟比较特殊,精神上有点问题,受点刺激就会发狂,你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别刺激到他就行。”
这个时候的王淑秋有点歉意,整个人也变的小心翼翼。
杜衡从余光中也能看见,这个时候的王淑秋在也小心的观察着自己。
杜衡生气吗?
生气。
家里弟弟有精神病,现在才告诉我,这是怕我提裤子跑路,直接来硬的嘛?
但是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
听到女朋友弟弟是精神病,这放到谁身上都会多想的。
杜衡觉得自己找到了王淑秋不愿谈及家庭,又推着两人关系飞快发展的根本原因。
“你弟弟的病严重吗?没找医生治疗过?”杜衡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就不想给王淑秋压力了,便轻声的询问了起来,想让王淑秋觉得自己不在意,让她放松下来。
王淑秋果然感受到了杜衡的善意,刚刚紧绷的情绪真的放松了下来,“从小就有点毛病,稍微不顺他意,或者刺激到他了,就会特别兴奋,砸东西、打人,甚至会自残。”
说着王淑秋神情黯淡了一下,“小时候以为是这孩子是被惯坏了,故意撒泼耍横。大一点带到医院检查才知道,是精神出了问题。也看过很多医生,甚至带着去金州三院看过,可效果都不好,只要被刺激到了,还是会犯病。”
杜衡这会儿都不知道说王淑秋什么好了,他是干什么的?他是大夫啊,这不刚好撞到他枪口上了嘛。
精神病,自己在下村的那段时间,可是治好过一个的。
嗯,这或许是一个在丈母娘和小舅子面前表现的机会。
杜衡如是的想着。
084 风土人情
听王淑秋讲述着自己弟弟的事情,杜衡豁然间觉得,自己心底对王淑秋的那一点不满意,居然悄然逝去了。
情令智昏!
这样一个即可褒义,有可贬义的词爬上了心头。
杜衡轻轻回头看了一眼王淑秋,她还在说着弟弟犯病时是什么样子,都干过哪些事。
可是杜衡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病了,左思右想都找不回原来对王淑秋的那点不满意,心头却又缠绕了一层淡淡的轻雾,擦拭不去,却又让心间黯淡。
他内心极度渴望的,是一段干净、纯洁的爱情,没有隐瞒,没有欺骗。
王淑秋的隐瞒和催促,自己应该是愤怒的,不满意的,可没来由的,自己又觉得,王淑秋的反应是应该的。
此时余光里的王淑秋,让他有了一种去怜惜的感觉,觉得自己应该去爱怜她,去疼惜她,不应该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对她心存不满。
杜衡没有思考过什么是爱情,也没有专门上网去学习那些恋爱达人的经验,这是性格使然。
他和王淑秋这两个月的相处,始终如一的感觉是舒服。
陋室相处,闲谈八卦,她喜欢听病人身上发生的故事,他也喜欢听学生干的奇葩事迹。
兴致来时,还可以挽着胳膊,在夜色下逛街散步。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和谐,从来没有因为谈吐、生活习惯而产生过不愉快。
有那么几个瞬间,或是夜深人静无法入眠的时候,或是一人独处的时候,他会觉的两人的价值观、世界观、人生观居然高度的统一。
此时,心底悄然划过一个念头,这可能就是普罗大众所说的爱情吧。
杜衡没有打断王淑秋的话,而是认真的听着,认真的开着车。
杜衡开车的速度要比王淑秋快不少,很快就跑完了省道,直接转入乡道。
王淑秋的家也在农村,她家这边也享受到了国家政策的好处,虽然不是柏油路通到家门口,可整条路也全部用水泥铺平。
不过问题也比较大,那就是他们家这边山更高,路更加的陡峭,弯道多,而且急。
杜衡没来过这里,所以到了上山路,他一直开的都是小心翼翼。
而且这条路上摩托车也是极多,一会会碰到了好几辆。
这里的人们可能是对路况很熟悉,一个个的也是开的飞快,“呜”的一声,不是超过他,就是擦着车错身而过。
这让杜衡心里也更加的恐惧,开的也更加的小心。
身边刚刚过去的一辆摩托车,上面坐着四个人,开车的和坐车都不超过15、6岁。摩托车急速行驶的刺激感,让几个少年放肆的大笑。超过杜衡的时候,他们还对着杜衡的车疯狂摇手。
“媳妇,你们这边没人管吗?这摩托车骑的也太快了。”
“没事,他们都这么骑,习惯了。”
杜衡哦了一声,中湖镇虽然也穷,也在山旮旯里,可是比起这里,虽然就是四五个小时的路程,但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受。
以前从书上看,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这句话,根本没什么感觉,可是当自己走出去,亲眼看见,亲身体验到,才能明白这句话说了什么。
遇到岔路口,王淑秋就给杜衡指路,却不想刚转过一个弯,就看见了弯道边上站着两个少年,他们指着下面肆意的笑着,大声的嘲弄着什么。
杜衡又一次的放慢了速度,缓慢经过他们身边,这才发现,刚才的摩托车摔在路边下面的地里,两个少年也跟着摔了下去,而路边上嘲笑的两个少年,应该是及时跳车,才没有被摔下去。
杜衡心里狂跳了一下,目测一下,马路到下面的地里,应该有个5、6米的落差。这样的高度,加上摩托车的冲劲,摔下去的人应该被摔坏了。
杜衡作为一名医生的责任心顿起,又往前开了五六米,避开弯道危险位置后,立即停车,跑过去看看情况。
可这时看到的又让他惊呆了眼球。
摔到下面的两个少年没事,他们还在大声的嘲笑着对方,又相互帮忙,把摔在远处的摩托车扶了起来,沿着地边往外面推。
王淑秋也下车了,看了一眼情况,好似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没事,下面的地是软的,摔不坏的。”
杜衡家也是农村,可是这样的情况,他是基本没见过的。
重新开车上路,心中却是感叹不已。
王淑秋家住的好远,就和木板沟的位置差不多,都是属于深山里的深山了。
而且这边的山和金州的山有点不一样。
金州的山是白土和黑土夹杂的土质,主要还是白土为主。可这边的山,入眼望去,全是光秃秃的红土,而且多为裸露式的地面。
不过也是因为土质的原因,这里的人们不光种植小麦、土豆这样的常规农作物,也大量的种植如党参、黄芪这样的药物,作为他们的经济来源。
这两年国家对中医的重视程度高了起来,中医保健这一块的市场也做的大了,这让种植药物成为了当地主要的经济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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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和一个做中药材生意的同学聊过,这边有的家庭,每年种植黄芪、党参的收入能达到2、3十万。
而且随着中医保健市场的扩大,药材需求量与日俱增,这边种植的这点数量根本不够。这位同学建议杜衡在自己家尝试种一种,也算是寻找一条脱贫致富的路子。
杜衡让大哥试着种了三分地,不过第一年刚过,杜衡就让挖掉了。
因为土质的原因,药材成长速度达不到要求,品相也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最重要的是病灾太严重。
杜衡让大哥种的党参,挖出来一看,上面全是黑色斑点,而且根须也有腐烂的情况。
杜衡第一次,且仅有的一次农村“创业”,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回想往事,杜衡自嘲般的笑了笑。
看着山坡里忙碌翻地施肥的人们,一路稳驾慢行,很快也就到了王淑秋的家里。
王淑秋家里就是普通的农家小院,房子看起来也是多年前的房子,但不是人们已经普遍自盖的平方,而是那种老式的木头当房梁的屋子。
王淑秋一家人今天都没去地里,一直在家等着杜衡他们上门。
见到王淑秋母亲的第一眼,杜衡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个强势的女人,小小的身子,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至于父亲,确实和王淑秋描述的差不多,是一个憨厚老实的农家汉子,看到杜衡进门,也只是笑着说了一声,“来了?!”
最让杜衡意外的,是王淑秋的弟弟,赵新方,非常白净细嫩的一个小伙子。看肤色、长相、打扮,根本不像是一个务农的人。而且为人热情开朗,见到杜衡,便主动介绍自己,称呼上也直接就是一声“姐夫。”
杜衡是很开心的,可是心中被压下去的疑惑,却再一次翻腾而出。
王淑秋的弟弟,叫赵新方。
在农村,儿子不跟父亲姓,这可是值得让人多想一下的事情。
085 错误想法
杜衡和王淑秋准备的礼物不是很多,可是杜衡大哥和大嫂却准备了满满一车。
看着大包小包的往屋里提,王淑秋妈妈的笑容更加真诚,招呼着老公和儿子,一起加入到了搬货的队伍中。
“小秋妈,家里来亲戚了?”隔壁大婶扛着锄头站在车旁边,笑着找王淑秋妈妈说话。
王淑秋妈妈笑容收敛了一下,姿态悄悄往起来拔了一下,说话都矜持了起来,“不是什么亲戚,是小秋带着朋友来了。”
隔壁门口晒太阳的奶奶也搭腔了,“小秋带男朋友回来了?”
“是啊,孩子们说要来见见家里的大人,来认认门。”
扛锄头的大婶看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再看看崭新大气的车身,眼睛瞪得溜圆,“你这女婿干嘛的啊,看起来阔气的很啊。”
“呵呵,在金州当医生呢,钱不多,还累。”王淑秋妈妈用非常平淡与不屑的语气说着,可是脸上绽放的笑容,又让人知道她很开心。
杜衡和弟弟赵新方出来了,刚要继续搬东西,王淑秋妈妈拉了一把杜衡,“大嫂,这就是秋秋的朋友,叫杜衡。”
一脸炫耀的笑容,让扛锄头的大婶非常不爽,她已经非常后悔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要和这个女人说话。
王淑秋妈妈指着扛锄头的大婶,对着杜衡说道,“这是秋秋大爷爷家的婶子。”
“婶子好。”杜衡笑着问候,他认识王淑秋家第一个亲戚。
“这孩子真俊,待会到家里来玩。”
“好的婶子。”
王淑秋妈妈笑的很开心,看着扛锄头的大婶要走,便开口说道,“嫂子,来家里坐会?”
“不了,家里还有点活没忙完。”
“那行,忙完来家里吃饭。”
客套的说完,帮着把最后一箱东西抱上,直接就进了家门。
扛锄头的大婶没走远,而是走到了隔壁门口老奶奶的身边,“秋秋这丫头熬出头了。”
谁知老奶奶确实不屑的瞥了一下嘴,“你弟媳妇什么人,你不知道?你觉得秋秋这丫头和她这对象能长的了?”
大婶听到这话也是叹息一下,“哎,看造化吧,孩子们都大了,秋秋妈也该为孩子们考虑了。”
大娘更是冷笑一声,“养不熟的狗,你还指望她能突然就明白事理了?”
说完,起身提着小凳子回了家。
大婶也是悠悠的叹口气,扛着锄头回家去了。
屋里
王淑秋和妈妈去了厨房忙活,杜衡则是被留在了客厅和爸爸与弟弟聊天。
不过爸爸也确实和王淑秋说的一样,就坐在旁边的沙发陪着杜衡,从不主动说话。
好在弟弟赵新方在,两人还能聊聊天,要不然杜衡和未来老丈人大眼对小眼,能活生生的尴尬死。
而在聊天的过程中,杜衡也在一点点的扭转、更正自己对王淑秋家人的想法,他觉得自己以前那些猜测,都是错误的。
“姐夫,你抽烟不?”
“我不抽烟。”
弟弟赵新方拿出烟给杜衡让了一根,自己也准备点一根,可是听到杜衡说不抽,他也放了下来。
“姐夫,你都看什么病啊?”
“我是中医全科大夫,什么都看,不过现在最拿手的是内科病和妇儿科,其他方面,水平要差一点。”
赵新方看起来烟瘾很大,刚放下的烟又一次的拿在了手里。
“那你是不是很赚钱啊,我们县有个中医老大夫,看病看的可好了。”赵新方最终还是没忍住,拿起烟点着抽了起来。
“我有病,我姐姐应该给你说了。找徐医生看过之后,这有大半年没有犯过病了。以前啊,差不多两三个月就要犯一次病,搞得我自己难受,家里人也跟着受罪。”
杜衡眉梢微微挑了一下,他没想到,赵新方能这么干脆利落的说出自己有病的事。
很多人,对于精神病是有歧视心理和恐惧心理的,这不光是对别人,就是对自己而言,也是一样的。而且有些病人,会因为自己有这个病,心理会更加的自卑,变的自我封闭、抑郁。
可是赵新方不一样,他表现的很大方。
从他的言谈举止、处事待人,杜衡不觉得他像是一个有精神类疾病的人。尤其在王淑秋的介绍中,他还是那种属于“武疯子”类型的病人。
“那个徐大夫看的是好,就是收费贵的很。上次给我号个脉,人家就收了我50,开药花了3000多。我现在药吃完了,都不敢再上门了。”
“这你应该去复查一下的。你的病情你姐姐给我说过,现在能控制住病情,这位徐大夫还是很有本事的。不过你这种病一定要加强巩固,要不然会出现反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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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赵新方自己不介意,而且也是很大方直白的说自己,杜衡便也不扭捏,正常大方的聊天。
“你这是家里太忙了,不方便去?要不这样吧,我开车了,咱两现在就去一趟县里,让你说的徐大夫给你复查一下?”
杜衡没有说自己给看看,一是自己刚上门就给人看病,这不礼貌,会让人家心里有不好的感触。二一个,自己的本事,别人未必会信服。
“不用麻烦了姐夫,看一次就差不多三千多块钱,我现在也已经不犯病了,花那个冤枉钱干嘛,不去了。”
杜衡眼神闪了一下,他不以最坏的心思想别人,但是觉得赵新方是在故意的说钱的事情。忽然米舞说王淑秋扶弟的事情,又一次跳进了脑海。
顿了一下,杜衡故意说到,“没事,你姐有工资,让她给你出。”王淑秋扶弟没关系,自己哥哥不也扶弟嘛。但是他想看看弟弟是不是心安理得的,去接受去强迫自己姐姐做一个扶弟魔。
兄弟姐妹相互扶持帮助,那是应该的,这是血脉亲情里的应有之义。
可要是心安理得的接受,完全当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当一个蛀虫,姐姐哥哥也是毫无原则的去帮助,这是杜衡不能接受的。
赵新方抽了口烟,借着吐出的烟气,他眼神轻轻瞥了一眼不说话的爸爸。那眼神,非常值得玩味。
赵新方收回目光,脸上突然有了一丝淡淡的嘲笑,看的杜衡古怪不已。
然后就见赵新方摇摇头,“不用了,我姐就没什么钱,好不容易攒点钱,还给我买了手机了。”
说着指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这手机我在网上看到过,要6、7千吧?”
杜衡的眼神亮了一下,从赵新方的话语里,觉得这小子不像是那种蛀虫式的弟弟。
赵新方猛抽了两口,把剩余的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
“我想着等过段时间,要是再不犯病了,我想去金州找个班上,从18岁不上学之后,这几年就这么待在家里,我觉的自己快废掉了。”
086 县城老医
赵新方这个话说出口,杜衡内心大受震动。
但还是心中有所担忧和顾忌,害怕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比如要找个轻松,还必须要高工资的工作,想想他的情况,那就让人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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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我帮你问问。”杜衡又是试探性的开口。
“不用,姐夫你认识的应该都是当医生的,或者是大老板,我这种没学历没经验的,你帮了我也干不好。自己遭罪,也给你丢人,这样不好。”
说着话,赵新方的手又一次的摸到了烟盒上。
“我的情况我清楚,我就找个我自己能干的。听说金州那边送快递、送外卖也挺挣钱的,而且要求也不高,我就去找那个干。是在不行,当个保安也是可以的。”
赵新方笑了笑,“我这么年轻,长得还这么帅,去当保安他们肯定抢着要。”
突然一句玩笑话,看着从眼前这个大小伙子嘴里说出来,杜衡却没有觉得好笑。
“行啊,不管干什么,只要不违法乱纪,累一点苦一点没关系,能挣钱就是行的。那你来的时候给我和你姐打电话,我们提前帮你想想办法。”
赵新方笑了,大大方方的说道,“这是肯定的,去金州就是奔着你们去的,你们不管都不行。”
杜衡也跟着笑了,只是脸也有点烧。
他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很龌龊,自己完全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随后的话题,就放的很开了,天文历史,明星八卦,国际形式,那天聊的直接没了边际。
不过这个过程中,王淑秋爸爸还是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两人聊天,有时候碰到杜衡的目光,他也只是笑一笑,然后看着杜衡杯子里没水,帮着把水添满。
饭桌上,聊天的主力对手变成了王淑秋的妈妈,不过也没有发生杜衡所猜测的那种不好的事情,妈妈问的话,也是一些正常家长该问的问题。
比如工资多少了,家里几个口人,都是干什么的之类的话题。
吃完饭,看着天还有亮,杜衡和王淑秋商量了一下,生拉硬拽的拖着赵新方去了他们县里。
弟弟是个好弟弟,姐姐也不错,最重要的杜衡有羞愧,也想着表现一把。
徐大夫确实老,看着有七八十岁了,而且那形象也确实没得说,整个一仙风道骨的神仙人物。
一头银丝梳的一丝不苟,两个眉毛却是黢黑,眉梢上还夹杂着几根长长的白色眉毛,让整个眼睛看起来炯炯有神,特别亮。
最漂亮的,是那两拃长的白色胡须。修理的非常讲究,根根分明,上面不见一点脏物,而且一点凌乱感都没有。
就这扮相,你要说他不是神医,你自己都不相信。
老爷子看病讲究,是个老传统的中医,桌面上除了处方笺和笔,还有一个非常干净的脉枕,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而且没什么废话,记忆力还特别的好。
就赵新方这个大半年前看过病的,稍微一提醒,他就想起来上次接诊的情况。
就这一点,杜衡是打心眼里佩服。
就拿自己举例,如果不是特别特殊的病例,自己可能看过就忘了。
像这种大半年的病人,最多也就是记住个脸,有这么个人来找过自己,但是看什么病,当时是什么情况,自己那绝对记不起来。
形象好,看的也好,就是收费确实贵。
老爷子的问诊费,也就是相当于医院的挂号费,诊脉加开方,100元。杜衡暗自咋舌,他记得在家里的时候,赵新方好像说,上次来看病还是50来着。
不过看这小诊所的人流量,加上老爷子7、80的岁数,杜衡觉得这个收费可能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赶跑一些病人,让老爷子能轻松一点。
取药的时候,杜衡看了一眼药方,和自己所想的药方差不多,不过用量上要比自己大一点。
杜衡也是内科专精,脑中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为什么要用大剂量的原因。
这一刻,又是升起了不得不佩服的念头。
人老成精,用药非常的老道,而且大胆。
杜衡觉得自己有系统的加持,用药上已经够大胆了。可是看着徐老先生的用药,他还是明白自己被药典和规定限制住了,胆子不够大,用药上有点谨小慎微。
进而反思,想到了给许平林的用药、包米爸爸的用药,甚至下村看病的那段时间,有些病人的用药都是比较保守的。
如果按照自己内心的真实用药剂量,病人的病情应该会缩短两三个疗程。
不过想想也就算了,如果不是急重症,自己应该没有徐老先生这样的魄力来用药,还是稳重一定的好。
杜衡看着徐老先生治病,他突然兴起了和老先生聊聊的想法。
不过老先生没理他。
杜衡有点尴尬,这是自己把自己当回事,可别人根本不拿你当根葱。
看到王淑秋陪着赵新方已经取好药了,杜衡赶紧交钱出来。
这要是被王淑秋知道,一准儿又是她拿来笑话自己的佐料。
出了诊所,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好在杜衡已经开车跑了两趟,对于这里的路况有了一点了解,一路上虽然慢,但是胜在稳妥。
“老杜,你觉得老先生瞧病的手段怎么样?你能比得过吗?”王淑秋听王珍珍说过杜衡看病很厉害,可她却没有亲眼见过,她就想拿杜衡和徐大夫比一比。
“经验老道,是有真本事的人,我要向老先生学习。”杜衡的回答那是一点犹豫都没有。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就今天给赵新方瞧病开方的那几下,别人眼里看着可能简单随意。可是在杜衡这个行家的眼里,那是老先生经验和知识的完美结合。
三指一切脉,病就已经给你辩证个八九不离十了。要是遇上新手,或者经验不足的,光是辩证,你都要等个三四分钟。
两个月前的杜衡,就是这样看病的。脉象有了,自己必须要安静下来,苦思冥想脑海中的知识,然后形成一个自己的判断,而这个过程,是比较漫长的。
这是受限于知识的储备,经验的累积,还有病例的总结。
今天见到徐大夫看病,杜衡自觉自己水平不会比他差,可是用药就没有老先生有经验有魄力了,所以他的回答那是相当的快。
“我还以为你会夸一下自己呢。”
“你可拉倒吧,老先生多大岁数,我多大岁数。这些老大夫,行医了一辈子,手里都有着一两手绝活的,这是现在的我还比不上的。”
人必须自知,但不能自傲。
087 失控边缘
感觉大家对这一部分都有想法,那我三章全发,看完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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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大山,黝黑而寂静,抬头往远处看,会让人觉得前面有一个巨兽在静悄悄的注视着你。要说多害怕不至于,但是那种漆黑感,会让人有很大的压力。
好在现在马路两旁,安装了很多的太阳能路灯,顺着公路蜿蜒而上,给你指出了一个条清晰的回家路线。
杜衡看着蜿蜒而上的点点灯光,突然想起了一首歌,《星星点灯》,觉得很应景。
星星点灯
照亮我的家门
让迷失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
。。。。。。
到家刚推开大门进去,屋子里的说笑声就传了出来。
杜衡疑惑了一下,问王淑秋,“这么晚还有人来串门啊?”
可是听到声音的王淑秋却是变了脸色,刚才还嬉笑嫣然的神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好似是不耐烦,还有一丢丢厌恶。
而赵新方的表现更是夸张,眼睛里像是要冒出火一样,那种愤怒、甚至是仇恨的眼神,是杜衡从来没有见过的。
“你们怎么了?”
王淑秋很快收敛了情绪,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声,“没事,我们进去吧。”
说完,轻轻地拍了一下赵新方,“要不你回屋睡觉去?”
“不用。”
赵新方说完,当先往屋里走去。
杜衡没明白,为什么屋里明明是欢声笑语,他们两姐弟却是如此的反应。
三人推门而入,也看清了屋里来的人。
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男的和王淑秋妈妈很像,和赵新方更像。
看到当先进来的赵新方,女人很热情的迎了上来,伸手就要抓赵新方的手,“方方,病看的怎么样?你姐夫也是医生,让他看看就行了,花那冤枉钱干嘛?”
赵新方狠狠的甩了一下手,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女人,对于她的话,他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女人身后的男人也想上来,可是看着赵新方的眼神,他又退了回去。
女人对赵新方的眼神很不在意,转头就对着王淑秋抓了过来,“看看我这大外甥,现在变的多漂亮,这要是在外面碰到了,我都不敢认。”
王淑秋皱了下眉头,也是把手往后缩了一下,看起来根本不想和这个女人接触。
王淑秋把赵新方往客厅里面推了一把,伸手拉住杜衡就往里面走。
这可把杜衡看呆了,他实在没想到会这么尴尬。
对,就是尴尬。
作为客人,看着主人对别的客人使脸色,自己也是非常尴尬的。
感受着王淑秋的手劲儿,杜衡没有反抗,乖乖的跟着往里面走。
此时,他就一个念头,静观其变。
几人坐定,女人也不嫌尴尬,又笑眯眯的跟了过来,然后坐到了男人的旁边。
女人把视线放到杜衡身上,笑着问道,“你就是我们秋秋的对象吧,长的真俊。听说你是医生?”
杜衡有点尴尬,不知道是该说话还是不该说话,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在犹豫了一下说道,“对,卫生院上班呢。”
“哦!”女人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靠了一下,下巴都往上扬了扬,嘟囔了一句,“我还以为在什么大医院,能帮帮我儿子呢。”
话很轻,但杜衡觉得这女人是故意的,自己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女人却是一点都不在意杜衡是不是听见了,转而大声的说道,“那也挺好的,工资怎么样啊?我们秋秋。。。。。。”
话没说完,却被王淑秋直接打断,“我的事用你插嘴了?”
杜衡惊讶的看着王淑秋,在一起两个月,这是第一次见到王淑秋这么不讲面子。
就是上次米舞那个同事,那么作妖,王淑秋都没有发火。
女人脸色终于变了,而王淑秋妈妈则是说道,“秋秋,怎么和你舅妈说话呢。”
王淑秋不理,伸手抓住了旁边的赵新方的手,“放轻松,放轻松。”。而另一边的爸爸也伸手握住了赵新方的手,轻轻的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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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这时候才发现,王淑秋另一边的赵新方,居然有点面目狰狞。
我了个乖乖,这两人到底对赵新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这小伙子这么控制不住情绪。
王淑秋安抚了一下赵新方,转头毫不客气的问道,“别扯那些有的没的,说吧,今天你们来干吗?是不是又骗我妈钱来了?”
沙发对面的舅舅瞪了下眼睛,长辈气势瞬间拉满,“你这孩子,怎么和长辈说话呢,大学真是白念了。还当老师呢,就你这素质,能当老师?”
说完转向王淑秋妈妈,“姐,我当时就说了,女孩子念什么书,那就是白花钱的事情,你还不信,现在你信了没?”
王淑秋妈妈没有生气,只是开口说道,“行了,你们都少说两句,你和孩子见识个什么劲。”
说完又对着王淑秋说道,“你舅舅他们也是刚进来,屁股还没坐下呢,你们就进来了。你舅舅说的对,他是你的长辈,你不能这么说话,没礼貌,给你舅舅道个歉。”
王淑秋脖子一梗,“凭什么啊。”
王淑秋妈妈也是无奈,看拗不过女儿,加上杜衡也在,便不强求王淑秋道歉,转而问对面这两口子,“说说吧,你们干吗来了?”
男人抿了下嘴,没好意思说,伸手捣了一下身边的媳妇。
女人看了一眼没出息的男人,对着王淑秋的妈妈说道,“姐,这不你大外甥再有一个月,本科就毕业了嘛,他找到省第一人民医院规。。。。规。。。。”
规了半天没说出来,问身边的男人,“规什么?”
“规培。”
“对对对,规培,只要表现好,就可以留到省一上班了。”
王淑秋妈妈,“这是好事啊。”
“是好事,不过大医院规培要交钱,我们这不找姐姐你,想让你帮帮你大外甥。”
“多少钱啊?”
“两万。”
“两万这么贵?”
“是啊。”王淑秋的舅妈开始给诉苦,介绍规培怎么怎么不容易。
可是杜衡却是楞了一下,省一规培要钱吗?
因为省一是公立医院,所以考上省一规培的,或者和省一签了合同的毕业生,不光不会要钱,单位和卫生局还会给一定的补助。要交费的,只有一种,那就是自费规培的。
既然是自费了,规培完留省一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而且现在的省一,你要是没有过硬的资本和实力,根本就不招收本科生了。
人家现在直接就是研究生起步的。
所以,要么是孩子在骗家长,要么就是这两家长在骗王淑秋的妈妈。
088 狂暴输出
王淑秋妈妈听不懂,揉了一下发胀的脑袋。
虽然她知道自己未来女婿是当医生的,可她还是没有问杜衡,他觉得自己弟弟不会骗自己。
当然了,杜衡也不会自作主张的去说什么。
说白了,他今天的身份,就是个客人。
客人胡乱插话,没礼貌不说,还会得罪人的。
王淑秋妈妈有点为难,“现在家里没钱,方方今天去看病,还是秋秋和小杜这两孩子带着去的。”
“姐,你可不能不管你这大外甥啊。”
“唉,我没说不管。”
杜衡听着对面两人说话,却觉得自己身边的王淑秋全身在微微的颤抖。
王淑秋妈妈想了一下,“这样吧,你们在想想办法,等下个月秋秋发工资了,我给你们凑一凑。”
杜衡握着王淑秋的手紧了紧,他差点被震掉下巴。
还没来得及多想,王淑秋“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凭什么用我的工资啊。”
妈妈为难的看了一眼王淑秋,“这是借给你舅舅的,你弟弟不是现在需要钱嘛。”
“借?说的好听,这些年借给他们多少钱了?打我记事起,你就不停的再给他们借钱,可是他们还过一次吗?”
“你舅舅不是困难嘛,情况好了他就还了。”
“呵呵。”王淑秋冷笑了两声,“就他们也能还,我看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妈妈眉头再一次紧缩,“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当我借你的行不行?”
“不行。”王淑秋算是豁出去了,她对这舅舅舅妈受的够够的了,“你是我妈,你借我钱算怎么回事啊?要借也行,咱们先把前面的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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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觉得王淑秋有点发疯,偷偷的拉了一下她的手,却不想王淑秋根本不领情,“我现在工资是4800,上班这三年,我每个月都会给家里寄1500,妈,现在你给我说说,这钱哪去了?”
“今年过年后你就没给过。”
“妈,我为什么不给,你不清楚吗?我给钱的时候就说了,用那钱给我弟弟看病去。可你们呢,就去了一次。”
“那不是你大弟上学要钱嘛。”
舅舅和舅妈也帮嘴,“对啊,你大弟上大学要紧。”
“闭嘴吧。”王淑秋此时戾气特别的大,“你们有资格说话嘛?老大是你们儿子,方方就不是你们儿子了?他长这么大,你们是管过一次,还是给买过一身衣服?都没有,完全没有。你们虽然每次来要钱都能看见他,可你们就当没有他这个人。都是你们的儿子,你们怎么能偏心到这样,你们还是人吗?”
杜衡再一次刷新了一下认知,然后有点呆滞的看了一下赵新方。
这TM关系好乱。
王淑秋是彻底放开了,再不管什么长辈的面子,还是自己作为晚辈的礼貌,指着舅舅舅妈的鼻子开喷。
“大弟是你们儿子,他上学你们掏过一分钱吗?那全是我爸我妈的血汗钱供出来的。”
舅舅好像也知道自己理亏,王淑秋声音一大,他声音就小了,嘟囔了一句,“我那不是不宽裕嘛。”
王淑秋差点被气笑了,“宽裕?你什么时候宽裕过。我妈就是心太好了,养了两个好吃懒做的蛀虫。”
这话一出,舅妈更加不乐意了,立刻梗着脖子来了一句,“你这孩子这么说话呢,书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王淑秋嘲笑的神色直接挂到脸上,“我说错了吗?别人家家种党参,种黄芪,就算再少,每年也能有个7、8万,十来万的收入,三四十万的也有很多。可是你们两个呢,懒到能沾到炕上。为了不种地,你们把好地、孬地加起来三十亩,居然每亩地三百块钱给别人租出去了。”
越说越来气,王淑秋完全收起了自己的高冷气质,还有受过高等教育的素养,手指头都快指到那两人的鼻子上了。
“三十亩地,一年一万块钱啊,你们脑子是被驴踢过吗?”
“那不是给现钱嘛,当时也是你大弟上学急用钱啊。”
“放你的狗屁吧,真以为我不知道啊,大弟上学的钱是我妈出的好不好。你们拿钱干嘛去了?去旅游了。以为我不知道,你大儿子就是个大傻逼,他把你们旅游的照片发到朋友圈了,我全都看到了。”
杜衡虽然觉得王淑秋这么骂人,有点不雅致,甚至像泼妇。但是他居然莫名的喜欢,这种酣畅淋漓的骂人、怼人,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爽,从头爽到脚底板。
不过与此同时,杜衡也算是明白王淑秋的安排为什么这么着急。
就这家庭,没有原则的母亲,到现在没有吭一声的父亲,放自己身上,自己也得逃离。
保不准自己可能会直接搞个消失,不再出现也是有可能的。
“去年我给我妈的钱,是不是又让你们拿走了?那可是给你小儿子看病用的,你们两个还有点良心吗?”
“那是你妈给的。”
“我妈给你们就要啊,你们还要脸吗?”王淑秋嘲弄的一笑,“对了,你们没脸,没皮没脸。你们住的房子,都是我妈用我们家的钱给你们盖的。看看我们家的房子,你们心安理得的住在新房子里,居然还敢恬不知耻的上门要钱,你们怎么可能有脸。”
王淑秋这一顿怼,就好似连珠炮,条理清晰,口条利索,丝毫不给两人开口的机会。
现在刚一停下,她舅妈就抓住了机会,“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活脱脱一个泼妇。我们找你妈要钱,也是为了你大弟好,为了你们好。”
“谢谢,用不着。”王淑秋非常的不屑。
“狗咬吕洞宾,一点格局都没有。你大弟只要能留在省第一人民医院,就能帮着提拔一下你对象,到时候你也跟着沾光,你们现在出的钱,那就是投资,懂不懂?看看你对象,在小小卫生院混着,一个月拿着三四千块钱,你们什么时候能在金州买房?到时让你大弟稍微提携一下,够你们一辈子受用的。”
杜衡无奈的摸摸鼻子,这怎么还把战火烧我这里来了?
虽然很不爽,想表现一下,但还是守着做人的基本分寸,没有出声。不然落了口实,那就是让王淑秋难堪了。
当然了,王淑秋也很快就替杜衡报了仇,“我真是听了个笑话,还提携我对象,他配吗?就你们两个奸猾懒惰的人,你们以为你们能培养出什么人才来?你的好大儿,考5科挂7科,他有资格提携我对象?”
舒坦,杜衡悄悄的给王淑秋点个赞。虽然这么对长辈说话不好,但就是莫名的舒坦。
089 精神神经
“考5科挂7科?”王淑秋舅妈没听懂,她舅舅也没听懂。
没搞明白为什么考5科会挂7科,数量不够啊。
“听不懂是吧,那我给你们解释一下,他去年考试就没考过,补考还没过,今年考的又没过,这不就挂了7科嘛。这可不是我胡说,这是从他们学校的网站上查到的,要不要我现在找给你们看看?他现在毕业证都拿不上,他还想提携别人,做梦去吧。”
也不知道是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惊到了,还是自己本来就知道,为了掩饰尴尬,反正她舅舅是急眼了,“说话没大没小,我们是你舅舅舅妈,是你的长辈,满嘴喷粪像什么样子,这要是到外面还不让人笑话死。”
“没皮没脸的一家子,你们还怕别人笑话?”王淑秋彻底的放飞自我,一点收敛都没有,持续输出。
不过他舅舅遭不住了,有点恼羞成怒,站起身子扬起了巴掌,“我今天就教教你这有人养无人教的东西。”
舅舅体型有点胖,再加上是长辈,威势还是很猛的。
王淑秋嘴上叫的欢,要让她真和长辈动手,她还没那个胆子。
不过身边不是有杜衡在吗,正好杜衡也需要表现一下存在感,体现一下男友力。
“噌”的一下,直接站起了身子,将伸着胳膊的舅舅一把推了回去,“这位是舅舅是吧,有话说话,别动手。”
舅舅一个没站稳,怎么站起来的,怎么坐了回去,“你TM谁啊,有你什么事?”
杜衡左手挽了一下袖子,脸也挂了起来,“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说我两句,今天当客人,我也就忍了,可你要是敢骂人,那你试试看。
舅舅被杜衡的眼神吓的有点毛,没有继续站起来,不过还是嘴硬的说道,“这是我们家的事,我管教我外甥,和你有什么关系。”
杜衡看到舅舅怂了,也没有表现的咄咄逼人,还是谨守着作为一个客人的本分,不过说的话却让王淑秋甜甜的笑了,她第一次在这个家里,觉得有了靠山。
“王淑秋是我女朋友,是以后给我当媳妇的人,我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你凭什么动手?凭你脸大,还是凭你不要脸?你是长辈,说两句也就算了,你要是敢动手,我倒是真想看看。”
壮小伙往前一站,语气虽是平淡,却也让这个舅舅不敢造次。
却不料这个舅舅直接一转头,冲着王淑秋妈妈喊了起来,“姐,看看,这就是你要找的女婿。现在还没结婚都敢这么对长辈说话,结了婚那还了得。”
王淑秋正被感动着呢,听到说杜衡的不好,立马不愿意了,再次开始嘲讽,“我没有你这样的长辈,你也没资格当我对象的长辈。”
“你。。。。。。”
“够了,都少说两句吧。”王淑秋妈妈厉声呵斥,算是让两人停了下来,而她又一次的开始揉头。
“你们先回去,钱。。。。。。”
“咚!”
王淑秋妈妈话没说完,就听到咚的一声。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就是杜衡也不例外。
顺着响声看过去,只见赵新方拿头猛砸身前的茶几。
“咚咚咚”
就在大家没回过神的时候,又是非常响亮的三下。
赵新方还待再砸,一直当个透明人的父亲总算现身了,一把抱住了赵新方,然后两个人顺势躺在沙发上。
“方方。”王淑秋不咋呼了,赶紧帮着父亲压制胡乱挣扎的赵新方。一个二十岁的男青年,真不是一个五十岁的人能压制的住的。
杜衡拉了一把王淑秋,自己钻到前面,帮着压制赵新方。
路上听王淑秋说了赵新方犯病会自残,但没想到是这么个自残法。
王淑秋妈妈也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想帮忙,却又插不上手。
而赵新方的亲生父母,反而往后退了出去,而且一脸的厌恶与嫌弃。
刚才进门时候的笑容,原来都是假象。
“姐,你看钱。。。。。。”
“滚,滚出去,一分钱都没有。”王淑秋直接就暴走了,转身就推着他们往外走。
“姐。。。姐。。。你大外甥还等着用钱呢。”
王淑秋妈妈一脸的急躁,但是说出了让杜衡目瞪口呆的话,“你们还是先走吧,钱的事我给你想办法,不行我就把地里去年没挖的黄芪给卖了。”
“唉,那我等你消息,姐,我们先走了。”
两人直接转身离开,一点留恋都没有。至于犯病的赵新方,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王淑秋无奈而又痛苦的看了一眼母亲,这种事情,她从记事起,每年都要发生一两次。
父亲的沉默,母亲的固执,让她彻底失望。
怀里的赵新方挣扎了一会,然后猛的全身绷直,脖颈更是僵直竖起,随后全身开始抽搐。
杜衡细看之下,赵新方面目泛青,双眼后翻,口吐白沫,而且还有呼吸不畅的声音。
杜衡急了,赶紧伸手捏开赵新方的嘴巴,往里一看,这小子居然自己把舌头吞回去了。
“我艹啊。”
杜衡心里暗骂一声,直接把手伸进嘴里,伸着手指头想把舌头勾出来。
而舌头是往里面缩的,根本就钩不出来,杜衡只能勉强伸出手指,摸索着找到舌尖,把舌头生生的拖出来。
然后手还不敢拿开,一是怕舌头继续缩回去,二是怕张新方突然合嘴,把舌头咬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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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刚想完,杜衡就闷哼一声。
只一眼,就看见自己拉着舌头的大拇指,已经被咬的流血了。
“秋秋,拿我口袋里的钥匙,把车里的药箱拿过来。”
杜衡此时无比庆幸,救治完张喜之后,药箱没有拿回家。
看来随身携带救命药和针具的习惯,一定要保持了,关键时刻能救命啊。
王淑秋慌乱的答应一声,掏出钥匙就跑了出去。
看着也同样慌乱,没有经验的老两口,杜衡问道,“叔叔,小方以前不这样吗?”
“没有吞过舌头,也没有这么抽搐过。”
“以前只发疯?”
“是啊,以前的时候就是发疯,乱砸东西,大喊大叫,拿东西打自己。只要控制住,稍微闹一会他就会晕过去,醒来就好了。”
杜衡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自己来一趟,小舅子病还变重了。
按照老丈人的说法,赵新方以前属于癫,是癔症,属于精神类疾病,应该去精神病院。现在这种抽搐强直就是痫,属于神经类疾病,要去神经内科。
综合来说,就是这小子脑子和心理都出现了问题。
不过杜衡觉得,这小子应该是早就有神经类疾病,从而引发了发疯打杂的疯子行为。只是以前病比较的轻,才没有引发身体抽搐、强直的现象。
这次可能是受的刺激大了,量变引起质变,才会一起发作起来。
090 癫症痫症
癫痫抽搐一般情况下可以不用管,只要注意别让异物卡住气管,形成窒息就行。等个三五分钟,病人就自动缓解恢复了。
可现在这种情况,病人吞舌头,而且躯干僵硬强直,四肢抽搐,要是不及时处理,要么发生窒息死亡的风险,要么四肢出现功能性损坏,比如鸡爪、走路一高一低。
昏厥,并伴有无意识的抽搐,它的治疗方法和对张喜的救治基本一样,但还是有区别。所以在穴位的选择上,杜衡选择了人中穴、后溪穴。
让丈母娘拽住赵新方的舌头,杜衡则拿出针具开始治疗。
快速行针之后,看到赵新方症状没有减轻,直接又在凤池、腰奇、内关、丰隆四处穴位下针。
尤其是在腰奇穴,选用三寸长针,在尾椎二寸处,直接用针尖往上挑。
王淑秋一家三口听说过扎针,可哪见过用这么长的针,而且还在腰椎上扎。
一个个惊恐的看着杜衡。
要不是早就知道杜衡是中医大夫,王淑秋也在平日的电话里吹过风,夸过杜衡医术好,老两口这会可能就要以为杜衡,为了不要残疾小舅子,而下黑手了。
等到赵新方身体慢慢放软,不在剧烈抽搐,而且舌头也没有回缩的情况了,杜衡让丈母娘放开了手。毕竟这么使劲的往外拽舌头,病人是比较痛苦的。而且时间长了,等病人苏醒之后,那种舌头被拉扯过的感觉更难受。
“别愣着了,帮我把药箱里的那个红盒子打开,把里面的药丸给我一颗。”
王淑秋赶紧按着杜衡的吩咐,拿出了里面的药丸。
杜衡伸手接过,看着手里自己制作的“苏合香丸”,他没想到短短一天,居然立了两次功。
不过张喜的费用可以找卫生院报掉,这个的费用,只能自己掏了。
伸手搓掉上面的蜡层,将药丸捏成小颗粒,“给我一杯温水,再给了小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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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淑秋又是忙忙碌碌的跑起来。
喂完药,杜衡轻微调整行针,等到赵新方的身体完全放松,恢复正常,才把所有的针取回来。
杜衡看老丈人还在紧紧的抱着赵新方,便小声说道,“叔叔,你放松一点,太紧了,对他的呼吸有影响。”
“好。”老丈人还是话很少,不问,不说。
松开了抱着的手,却又把赵新方的手捏在了自己的手里。
就这样大概持续了两分钟,赵新方才悠悠的睁开眼睛。
“小方,认识我吗?”杜衡伸手在赵新方的眼前轻轻晃动,看着他的眼球跟着一起转了一下,才收回手。
赵新方的反应有点慢,过了十几秒才回话,“认识,姐夫。”
还好,意识清醒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
“头疼,还有点晕乎乎的,胸口也闷的难受。”
杜衡看了一眼赵新方的额头,也就这个时候,才顾得上他的外伤。
没想到这小子犯病的时候,对自己下手这么狠,就磕了四下桌子,整个额头现在都是鼓起来的青包。
就看额头那一片的青包,你要是头不疼就怪事了。
不过为了稳妥,杜衡还是问道,“觉得脑袋外面疼,还是脑仁疼?”
“外面疼。”
“行,没事了,你好好躺着休息会。”
赵新方去轻轻转了下脑袋,眼神也是四下里张望。
杜衡不知道他要干嘛,可王淑秋知道,蹲到赵新方身边轻声安慰,“放心,他们已经被我赶跑了。”
“嗯。”赵新方轻轻嗯了一声,又把头转了回来,有点歉意,又有点羞愧的说道,“姐夫,我丢人了。”
“你小子说什么呢,你别忘了我可是医生,生病没有什么丢人的。行了,别说话了,好好躺一会。”
杜衡安慰了一下赵新方,看着丈母娘说道,“阿姨,你把小方的脖子、胳膊还有腿,帮着给揉一揉,搓一搓,让经脉舒缓开,不要然待会他就要难受了。”
“好。”
丈母娘伸手抓住赵新方的胳膊,轻轻的搓了起来。
杜衡微微探口气,往后退了出去,顺便把王淑秋也拉了出来,“你们村有卖中药的地方没?”
“有,诊所里就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给小方抓点药,常喝能控制癫痫的复发。”
“今天徐医生开的药不能喝了吗?”
“暂时不能喝了,小方的病情有变化,许大夫的药是按着癫症开的药,可现在小方居然还有痫症,那就完全不适用了。”
杜衡拿过沙发上的外套穿上,和王淑秋一起往外走,“中医里,癫证和痫症,是两个病。病因不同,病理不同,用药肯定不一样。先得把痫症控制住,不要受点刺激就发作。等控制的差不多了,那个时候就可以治疗癫证了。”
“你别说了,我听不懂,我头大。”王淑秋系好扣子直接往外走。
好吧,自作多情了。
村里的诊所就在村医自己家里,敲了半天门才开。
“吆,这不是小秋嘛,村里的大学生啊,什么时候回来的?”村医是个非常粗糙的络腮胡,开门认出王淑秋,就开起了玩笑。
“山叔,我都毕业两年了,别叫大学生了。”
“哈哈,行,听你的。你身边这位是?”
“我对象,金州的,和你一样也是大夫。”
“可别,我算什么大夫啊。”
谦虚一句,带着两人往里面走,“这么晚了,这是干嘛来了?”
王淑秋脸色暗了一下,“我来抓点药。”
村医停了下脚步,然后折向,往诊所的那边屋子走去。
“给谁取药啊?”
“我弟。”
村医又是停了一下脚步,“方方犯病了?”
“嗯。”
“那你们送医院啊,我这没有他喝的药。”
王淑秋没说话,而是把视线转到了杜衡身上。
杜衡往前走了两步,“叔,我开了个方子,你给我们抓点中药。”
“中药?你是中医大夫?”
“是的,中医全科大夫。”
村医直了直腰,把披在肩头的外套往上顶了一下,神色严肃而又认真,“小伙子,开方抓药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方子开的不对,是会出人命的。”
“我知道。”
“你多大了?”村医脸上全是不信任的神色。
杜衡也没有恼怒,毕竟人家也是为大家好,“叔,我28了。”
“28,当了几年大夫了?”
“六年了,我现在是我们院里中医科的主治大夫。”
村医又顶了一下外套,“小秋,你也没意见?”
“没有。山叔,你就放心取吧。刚才方方犯病,还是我对象救过来的。”
“那你们家属同意,我也没意见,但是我要看看你的方子,用药不对,或者剂量超了,我可不能给你们取药。”
“行。”
进了诊所,杜衡把方子就写了出来。
“钩藤,姜半夏,光陈皮。。。。。。你这是疏肝理气的方子。”村医看完方子,直接说出了方子的作用。
杜衡眉头挑了一下,他还真有点小瞧人了,“叔,能开吗?”
“能开,就是这个醋炒柴胡,你们得回去自己炒,你也是中医,方子也是你开的,没什么问题吧?”
“行啊,回去我自己炒。”
“那你们等着,我给你们抓药。”
杜衡忽然想起关键问题,转头问王淑秋,“你家里有熬药的罐子没?”
“有啊,上次给方方取药,我妈专门买了一个罐子。”
“哦,那就行。”
091 温柔感动
忙忙碌碌半晚上,看着赵新方把药喝了,然后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大家也才算放心下来。
杜衡是完全的扛不住了,已经瞌睡的两个眼皮子开始打架。
昨天晚上就是一晚上没合眼,白天也就车上睡了三个小时,今天这又已经到了晚上12点多,身体可以说疲惫到了极点,他这几年已经从来没有这么熬过夜了。
上学的时候还能扛一扛,现在年龄大了,熬夜已经不是强项了。
最重要的是,熬夜伤肾!
本来的安排是他晚上和赵新方睡一起,可现在这个样子,丈母娘就让他去和老丈人睡,自己和女儿照顾赵新方。
杜衡想起老丈人那沉闷的性子,两人要是睡一起,聊天没得聊,不聊直接睡,又显得太尴尬,还不如就直接和赵新方睡得了。
“阿姨,我就睡这边吧,万一有个事,我立马就能起来。”杜衡觉得这个借口非常完美。
丈母娘有点犹豫,今天发生的事,本来就有点丢人,晚上又让他照顾赵新方,实在是过意不去。
王淑秋突然也插话了,“妈,他说的对,就让他在这边睡吧,有事我叫他还能帮个忙。”
两人意见统一,丈母娘虽然不太愿意,但也不太好驳了未来女婿的面子,便算是勉强同意了。
等到房间里就剩他们三人,王淑秋看了一眼杜衡,歉意的说道,“今天太不好意了,让你看笑话了。”
杜衡脱了外套,拉过被子盖在身上,“笑话什么啊,我觉得你今天特别的飒,怼的真是爽死了。媳妇,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么野蛮的一面。”
王淑秋想到了自己那如同泼妇的样子,差点羞红了脸,悄声说道,“你把裤子也脱了,要不然明天起来皱的看不成了,而且睡觉也不舒服。”
杜衡也想脱了睡,可看看地方,实在不方便,而且觉得尴尬,“算了吧,明天要是皱了,你帮我熨一下就行。”
“那随你吧。”王淑秋顿了一下,还是对今天晚上的事情感到抱歉,觉得对不起杜衡。好好的上门见父母,却让他受了委屈,“今天的事情。。。。。。”
“行了,你烦不烦啊,我拿你当女朋友,你拿我当谁了?跟我矫情个什么劲儿。”
杜衡知道王淑秋要说什么,果断的打断了她。
不过要说今天晚上有什么不得劲的地方,也是有的。
不过不是王淑秋和赵新方,而是丈母娘和老丈人。
老丈人这个人吧,虽然只是短短一下午的相处,可是杜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位长辈。
你说老实吧,确实老实。老实的今天晚上,居然一个P都没放出来。
听王淑秋说的,这么多年,家里的钱完全的赞助了小舅子家,他居然什么都没反对,什么都不说,光是撅着屁股下苦力,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看似委屈,实则问题最大的就是他,只要他说一句话,事情就不可能发展到现在。
至于丈母娘,那更是让人无语的存在,补贴小舅子,居然能补贴到没有底线,这也是自己头一回听到。
上次听到这种事情,还是看电视剧《都挺好》的时候。
可是对比一下,自己这老丈人还不如苏大强,苏大强虽然在家不够强势,可还能说两句。
自己这老丈人,唉!!!
至于丈母娘,要说坏心眼,倒也完全不是,还不能完全对标赵美兰。赵美兰那时彻头彻尾的重男轻女,居然不让自己女儿读书。
可自己这丈母娘不是,不光把王淑秋大学供出来了,而且还教育的很好。更甚者,她居然把赵新方,这个弟弟的儿子也养的很好。
可是对自己弟弟的那种无底线付出,又让人恨的牙痒痒。
简单点说,这就是一个没有原则的烂好人。
至于王淑秋的舅舅舅妈,那就根本不是个东西。
最起码电视剧里的舅舅舅妈还是有人性的,可他们两个没有。从小不管赵新方,而且今天晚上看赵新方那眼神,那是为人父母能有的?
垃圾都不足以形容他们两个的恶劣品格。
王淑秋被杜衡的话给暖到了,她觉得今天晚上的事情,多多少少会让杜衡有不好的印象。
甚至她都做好了被分手的准备。
没有底线的妈妈,没有担当的父亲,还有个精神有问题的弟弟,今天晚上又这么闹一场,把复杂的亲戚关系又暴露出来。
杜衡条件不差,不愁找不到女朋友。他要是态度恶劣一点,甚至提分手,王淑秋都不意外。
却没想到杜衡会这么暖心。
王淑秋这个时候,那时彻底的,死心塌地的爱上了杜衡,如果回去之后,杜衡还是不提分手,哪怕他对自己的态度差一点,自己都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杜衡看着王淑秋情绪不对,以为这女人还在为今天晚上的事情担心忧虑,便没话找话的说道,“方方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应该听出来了,方方是我舅舅和舅妈的第二个孩子,只比大弟小一岁。小时候看方方扔东西,拿东西打自己,还以为小孩脾气不好,是性格的原因,没怎么在意。到了上学前班的时候,他的老师就建议去医院看看,怀疑孩子这不是性格问题,可能是心理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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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淑秋叹了口气,“这一查,还真的查出问题,叫什么躁动什么什么病,反正就是精神病。当时问医生能治好不,得花多少钱,医生也说不准,反正就是没保证,看天意,至于花费那也就是说不准的事情了。没想到我舅舅他们两口子这么绝情,把方方带回家,就扔家里不管了,也不让去上学,一天爱干嘛干嘛。”
说着又有点气愤,但还是很快就忍了下去,“就算方方犯病从高处掉下去,他们也不管,还说怎么还不死掉。我妈看不过眼了,就把方方接过来养了。”
“我爸。。。。。。”
杜衡听的认真,可是在架不住太瞌睡,眼睛什么时候闭上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一觉睡醒,已经是日上三竿。
而赵新方又变回了那个阳光开朗的青年,而且都已经洗漱好了。
“姐夫,你睡的可够沉啊,而且你居然还打呼噜,我姐怎么忍的了的。”
“别乱说啊,小心你姐告你诽谤,我们可没住一起。”看到赵新方没事了,杜衡乐呵呵的开起了玩笑,伸手拉过旁边的衣服穿了起来。
赵新方不屑的“切”了一声,“装,你就装吧。早上我醒来的时候,我可都看的一清二楚,我姐是钻你怀里睡的。”
“那肯定是你眼花了。”
杜衡没想到王淑秋这么大胆子,也没想到自己会睡的那么沉,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穿好衣服,叠好被子,杜衡下炕穿鞋。
“你起来正好,我姐饭快做好了,你洗洗收拾一下,该吃中午饭了。”
“中午饭,几点了这是?”
“十一点了。”
两人边说话,边往堂屋那边走去。
不过在走的过程中,看见赵新方走路有点闪,“方方,腿疼不疼?”
“有点,左边这个腿的腿肚子有点疼。”
“其他地方不疼吗?”
“不疼,就是后背有点酸。”
杜衡点点头,“我给你开的药,你要按时喝。白天的时候,多出去转转,活动一下。晚上睡觉的时候,让叔叔帮你把全身按摩一遍,用热毛巾敷敷也行,还有晚上别睡冷炕。”
“我知道了姐夫。”
092兄弟聚会
吃饭聊天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提昨天晚上的事情,很默契的当没有发生过。
吃完饭,在家又逗留了一两个小时,杜衡和王淑秋就动身离开了。
家里人极尽挽留,想让杜衡再待一天,可杜衡还是拒绝了。
一个是今天已经约了魏凯达几个人吃饭,二一个就是,待着是在有点尴尬。
回来的时候,杜衡对道路就有点熟悉了,一路上速度快了不少。
路过昨天摩托车翻下去的地方,居然又碰上了一个骑摩托车掉下去的,而且还是个女骑士,上面驮着三个大大的袋子。
不过已经有人在帮忙往外推了,杜衡便没有停车帮忙。
看着一身土的女人,杜衡还是觉得,虽然都是为了生活,可大家也应该爱惜自己。这要是万一出个什么事情,自己受罪,家人担心,就为了省那几分钟,有点得不偿失。
所以大家开车上路,慢一点,稳一点,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家人负责。
杜衡直接把王淑秋送到了住的房子这边,帮着王淑秋把她家里给她带的东西搬到了楼上。
看着王淑秋如同死猪一样,把自己直接甩到床上,杜衡都有点无奈了。
从昨天晚上的事情发生后,这女人回来的这一路上,越来越不注意形象了。
“我再问一遍,你真的不去啊,都是我大学同一宿舍的哥们。”
“我不去,我现在就想睡觉。”王淑秋把脸埋进床里,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们说想见见你的,你确定不去?”
“不去,你们一帮男生吃肉喝酒,我一个女生待着不尴尬啊。”
“不去就不去吧,那你休息,晚上回来我给你带好吃的。”
既然人家不想去,杜衡也不想强迫人家,刚想转身出门,却不料又被王淑秋给叫住了。
此时的王淑秋可怜巴巴的抬起头,两只大眼睛卜愣卜愣的看着杜衡,“老杜,你真的没有生气?”
杜衡无奈的看着王淑秋,“你过分了啊王淑秋,这一路上你问了最少8遍了。我再说一次,最后一次,我、没、有、生、气,我是和你谈对象,不是和你家里人谈,OK?”
“OK。”王淑秋突然嘿嘿的笑了。
“神经病。”杜衡走过亲了一下王淑秋,“最后一次说这个问题了,要是你再问,我可真的生气了,太烦人了。”
“么啊。”王淑秋主动回应了一下,“不会了,你赶紧去找你狐朋狗友去吧。”
“啪。”
“啊~~”
杜衡伸手拍了一下王淑秋,肉肉的,还挺有弹性。
“好好说话啊,那都是我好兄弟,怎么就狐朋狗友了。走了啊!”
杜衡出门的第一件事,先是开着车去找了个洗车的地方,然后又找了个加油的地方,把油加满,才开着去了他们要吃饭的地方。
“看看马蹄儿同学,春风满面桃花红,被滋润的不错,看来见丈母娘很顺利啊。”魏凯达看见杜衡的第一眼,就笑呵呵的搂了上来。
杜衡也是跟着笑,随手把车钥匙放进了魏凯达的手里,“谢了你的新车,帮了大忙啊。”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小包间还有一个人,看年龄和杜衡差不多,可是打扮穿着上,就要显得老气稳重不少。
“看看,我们董越章董科长可是等你好久了,你不得自罚三杯。”
被叫董科长的人没动身,笑呵呵的看着杜衡,“来来来,让我这么大的领导等你,你说你该不该自罚三杯。”
“滚蛋吧,给谁当领导呢,小心我去你们单位举报你,说你上学的时候进过女生厕所。”杜衡笑呵呵的走过去,两人轻轻碰了一下拳头。
董越章,妥妥的官二代,一家子全是政府工作人员,听说家里现在干的最好的,是省里某部门的一把手。
他自己现在是在市卫生局上班,是局里一个不太重要科室的科长。
28岁,正科级干部,听说最近要调整工作岗位,到其他单位去了,是个前途无量的人物。
在他身上,你根本看不见网络上、电视上播出的,关于各种二代的负面东西。他所表现出来的,是一个精英家庭用精英教育培养出来的精英子弟。
杜衡上学的时候穷的叮当响,可他也从来没有说瞧不起过。甚至杜衡的这份工作,也是他帮忙出手搞定的。要不然凭杜衡的家里情况,想进卫生院,拿个旱涝保收的编制,那就是开玩笑了。
毕业以后,也是他在主动的维系他们宿舍兄弟的这份感情。
他也是他们四个里面结婚最早的,现在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对象就是大学时候的恋人,也是他们的同学。
所以董越章和魏凯达两个,就是两个极端,一个传统保守,一个放荡不堪。
两人见面总要冷嘲热讽几句,都是不欣赏对方的做派,但不影响兄弟间的感情,该喝酒的时候喝酒,该吃肉的时候吃肉。
三人刚坐稳,小包间的门就又被推开,进来一个有点秃顶的年轻人,也是他们四个里唯一在大医院上班的人,省中医院创伤骨科的新起之秀靳赞。
“在门外就听到你们的笑声了,说什么呢?”靳赞是他们四个里看起来最魁梧的一个,要是不穿白大褂,你会觉得这是个搞体育的,绝对不会想到他是个大夫。
“我的天,靳赞,你脑门怎么越来越亮了,咱们过年的时候才见过吧,也就两三个月,你这秃的有点突然啊。”
魏凯达直接上手就要摸靳赞的脑门。
杜衡和董越章也是一脸的诧异,28岁就秃脑门,这也太夸张了点。
知道的他是当医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搞程序的呢。
靳赞拍掉魏凯达的手,自己摸了一把发亮的脑门,“你这学渣就别摸我脑袋了,别给我摸笨了,我还准备接我们主任的班呢。”
魏凯达不放弃,硬是摸了一把靳赞的脑门,才算是满足了自己的私欲,“就你这脑门,苍蝇站上去都得把自己滑到。”
“去去去,你个渣男,小心肾亏吧你。”
“总比顶上无毛强。”
董越章不理他们大闹,大声叫了服务员,开始给他们上菜上酒,他们兄弟几个好好聚一聚。
他们这里面,也就杜衡和魏凯达轻松一点,靳赞和董越章那是真的忙。
靳赞人年轻,学习能力好,手术水平进步快,主任也看得起,大小手术都带着,忙的时候,家都回不去,他媳妇都对他有意见了。
董越章也差不多,杂事特别多,加上这人有追求有抱负,也是个工作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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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们四个要想聚一聚,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093 意外消息
推杯换盏话友谊,觥筹交错聊人生。
其他三个喝酒,杜衡喝茶。
虽然大家刚认识的时候,觉得杜衡这样坏兴致,可是时间长了,发现杜衡真是一杯就倒,那比起喝茶更让人扫兴。
尤其是专门培养了一段时间,发现他这酒量实在提不起来,也就听之任之了。
不过规矩也是要有的,他们一口酒,杜衡就要陪一杯茶。
要不是杜衡肾好,利尿,他喝水都陪不住这几个人。
靳赞还好一点,往手术达人的方向努力,平时基本不喝酒,喝酒也是比较克制的。
可是魏凯达和董越章不一样。
一个疯狂玩,在KTV、酒吧练就一身的好酒量,啤酒洋酒样样精通。
一个工作狂,在饭桌上练出了真本事,大杯小杯杯杯不倒。
能喝也就算了,还花样百出。
最终还是靳赞招架不住,提前举手投降,大家才算是放缓了节奏。
吃口菜,喝口茶,松松裤腰带,再去上个厕所,然后回来准备接着再战。
他们从上学开始的习惯,那就是站着进来,躺着出去。反正有杜衡这个不喝酒的,他们也不怕喝醉了没人管。
靳赞和魏凯达出去上厕所了,董越章喝了一口茶,然后杜衡,“你找人给你换工作了?”
杜衡楞了一下,他立马想到的李青德要调他的事情。不过想想不对啊,本区一级的调动,董越章一个市局的,他怎么知道的?
“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没事,我就问问。”董越章喝的有点多,觉得喝茶压不住,又拿起筷子夹了几口凉菜,这才感觉舒服了不少。
“不过你怎么想着调三院去了,那地方,你一个中医去了不太好吧?”
“啥?三院?”
杜衡有点懵,怎么跑三院去了,不是范家坪卫生院吗?
三院,全称“金州第三人民医院”,另外一个名字是“金州精神卫生中心”,简称就是“精神病院”。
“你没看错吧,我要调去的地方是卫生院,怎么可能跑三院去?”
“没错啊,前天下班的时候,我去人事科看到的,单子是三院发来的,上面还有人家的公章呢。”
“那你肯定看错了,我可没找关系往三院调。往三院调,我还不如去区医院呢,最起码落个清闲。肯定是别人,和我重名了。”
董越章摇摇头,“我看的清楚着呢,金州市上湖区中湖镇卫生院中医科杜衡。难道你们卫生院有两个杜衡,还都在中医科?”
杜衡彻底懵了,这是哪位好心人看上自己的水平了?
也不对啊,自己就算是有可能被调到市一级医院,也最多可能是市二院。最起码那边有吴不畏的爸爸在,有了这次的论文加持,再有吴不畏替自己可能的吹嘘,或许有这个机会。
可是去三院,这就完全没有可能啊。
再说了,调工作,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正搞不清楚状况呢,魏凯达和靳赞两人回来了,看着杜衡一脸的懵逼样,他们开玩笑的说董越章,“老董,你是不是终于对马蹄下黑手了,看吧孩子给吓的。”
“我就觉得你不正常,咱们兄弟四个,你帮马蹄是最多的。说,是不是看上马蹄的姿色了?”
魏凯达猥琐的笑着,坐到杜衡的边上,伸手拦住杜衡的肩膀,“马蹄儿,听兄弟的,老董不给你补偿,这事不能轻易答应。”
杜衡嫌弃的拍掉魏凯达的手,“恶心,龌龊。”
魏凯达立马指向董越章,“看看,看看把马蹄吓的,从来不说脏话的人都开始骂人了。”说着有事嘿嘿一笑,“董哥,马蹄不答应,我答应。”
董越章非常嫌弃的看着魏凯达,连连摆手,“滚蛋,赶紧滚蛋,出去别说认识我。”
玩笑开罢,董越章也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他们两人也有点懵逼。
魏凯达首先发表意见,“你管他是谁呢,能调到三院去,总比你待在卫生院强。”
靳赞却是摇摇头,“不好,我觉得不好。三院是干嘛的,马蹄儿一个中医去了又能干什么?别搞不好被病人发疯给攻击了,不去。”
董越章看着两人摇摇头,魏凯达是不学无术,靳赞的心完全在骨科,在手术上,对于市三院的了解仅限于看精神病。
可要知道它的全称是“市第三人民医院”,是一家综合医院,只是精神科是主科,是大科。
“你俩别乱出注意了,三院有精神科,老年病科,中医科,其他科室也是有的,要不然里面的那些常住的精神病人发烧感冒怎么办?马蹄儿去了也是有用处的。”
董越章有看向了杜衡,“这事你拿主意,你要是觉得愿意,我在帮你推一推,这事也就成了。要是你不愿意,也行,五一回去之后,我帮你退回去。毕竟三院名声在外,去它哪里的病人都是精神方面出问题的,其他人也基本不去。”
去不去?
这两个月一直在幻想大医院调自己,自己也找过那些大医院,可三院,真的不再自己的计划范围内。
要说去,病源肯定比现在待在卫生院多。
可自己这一身本事,也就被荒废掉了。
难道自己这辈子真的就为了钱去工作吗?
那系统给的那些奖励有什么用?
只要工资就行了?
杜衡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他要搞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
钱吗?
现在已经一个月5万了。
可想想这两个月的花费,自己好像不是太需要很多钱。
五万,一年就是五十万,加上工资,都快六十万了,而且十万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一部分。
1283/3000,只需要一点时间,剩下的一千也就能完成了,十万一个月,已经不远了。
这个钱数,可以了,已经够自己活得潇洒,也能帮助自己的家庭去改善生活了。
再想想王淑秋,也不是什么爱慕虚荣、大手大脚的女孩。就算是每个月拿出一半,不够她花的?
再说自己,自己的追求很简单啊,老婆孩子热炕头,让自己大哥也过的舒舒服服,就这么简单。
再然后就是——光宗耀祖。
至于什么豪车飞机大游轮,好像从有系统的那一刻开始,就从来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这些不是自己的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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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不喜欢。
喝酒,喝各式各样的酒?自己没那本事。
泡妞?自己更不是那块料。
旅游,全国旅游,世界旅游?自己连金州的有名的旅游地都不爱去,别说跑其他地方去了。就自己这懒癌晚期的人,想想还是算了。
美食?这个可以有。
但是这又能花多少钱,而且又不能天天吃,时时吃。要不然那和猪有什么两样。
那自己到底要什么呢?
094 最终决定
那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杜衡长出一口气,缓缓的靠在了座椅靠背上。
要钱还是要名,是追求物质上的极端享受,还是应该追求精神上的高度富足。
他的家乡真的很穷。
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使劲的从地里刨食吃。
为了孩子的学费,为了老人的看病费,为了家里的油盐酱醋茶,人们只能出门打工。
可那点钱,远远不够。
有病就忍着,有病就扛着。最后,扛不住了,进医院一问价钱,便宜就治疗。如果贵,直接回家,疼死拉倒。
杜衡悄悄叹口气,钱他不缺了,够用了。
城里也不缺他一个医生。
可是农村缺,他的家乡缺。
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品格高尚的人,但是能做一点是一点。
自己还年轻,以后肯定有更好的机会,何必急于一时。
“算了,不管什么原因,你帮我压下去吧,别往区里发了。三院有很多的专科专家,我这样的全科大夫,他们不多我一个。我还是为我的家乡父老服务好就行,等以后有好机会再说。”
杜衡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三院不去。
“行,上班了我去打个招呼。”董越章点头答应了下来,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那只是小事一桩。甚至要是愿意,现在把杜衡调到其他的医院,也不是什么问题。
可是事情不能这么干,有时候做的多了,反而会变成仇人。
朋友兄弟,帮忙就行了,但不能替他们做决定,不要对他们的生活指指点点。
分寸这个东西,董越章理解的很透,把握的很好。
“对了,还有件事。”董越章突然说道,“前天临下班的时候,你们区里送来一份文件,上面有你。”
杜衡心累,什么时候自己成了香饽饽了,“我又怎么了?”
董越章笑了,“这次是个实打实的好事,你们区里推荐你破格考取副主任医师,连同推荐信一起交上来的。”
“这么快?”
听到是这件事,杜衡有点吃惊。
他没记错的话,是放假前一天早上,老宋跑区局去的,这下午就送到市局,效率有点高啊。
“肯定快啊,推荐人有四位,你们卫生院的新院长老宋,市二院的胰腺外科吴主任,省一骨科的马副主任,还有消化科的许副主任。推荐信上面三个主任签名,还有一本核心期刊,和你的两篇论文。
按照正常流程,你们提交资料,区里审核,然后市里审核,完了还要交给省里审核,省厅审核完,才会交给卫健委审核。
九号开始报名,六月一号结束,你说你们区里急不急?慢一点都不一定能走完流程,报名?报个鬼啊。”
杜衡没高兴,心里反而在骂娘,这老宋是真的不地道。
市二院的吴主任,那是吴不畏的爹。省一骨科的马副主任,那是马梓晨的爹,这两位能签名推荐,必定是这老货跑上门去找的。
那两位的儿子也在论文上,这种人情要不要还?
老宋这是拿自己的人情办了他的事情,自己还得感谢他。
许平林签字,肯定也是一个套路,还人情。
可事情办完了,让别人怎么想自己,挟恩图报?
这狗R的老宋,太TM不是个东西了。
魏凯达惊呼一声,“我去,马蹄儿,你什么时候这么牛逼了?认识的主任副主任一大堆啊。对了你发表了什么论文?”
杜衡对老宋的行为很不爽,心里有点气,对于魏凯达的问题,没心情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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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这小子牛了,不回答我。”转头看着董越章说道,“老董,你不就是管职称方面的事情嘛,而且你都说了,那你肯定清楚呗?”
董越章神秘兮兮的掏出手机,然后拿出了他早就查到的东西,“我前天看到马蹄儿的名字也吓了一跳,不敢相信啊,专门跑网上确认了一遍。看看,就这两篇。”
魏凯达拿过手机看了起来,靳赞也是凑过了脑袋。
“我淦,马蹄儿,你是真牛啊,核心期刊,还两篇。”魏凯达开始口吐芬芳,强烈的表达着被震撼的情绪。
靳赞也是啧啧赞叹,眼睛冒光的看着手机上的论文。
突然,魏凯达骂了杜衡一句,“姓杜的,你太不是个东西了,有这么好的事情,你居然没想着咱们兄弟,你反而让给外人,你还当不当我们是兄弟了?”
杜衡没骂的一脸懵,“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了?”
“怎么了?核心论文啊,第二作者第三作者都是谁啊,怎么不挂我和靳赞的名字?”
魏凯达义愤填膺,怒气冲冲的看着杜衡,“亏我拿你当兄弟,刚买的新车,我才开了一个星期,你说去你丈母娘家,我二话不说就送你单位去了,可你呢?”
还以为什么事呢!
杜衡直接送给魏凯达两个白眼,就是董越章也是无语的看着这个棒槌。
095 浪子回头
“翻白眼干吗,我说错了吗?你就是没拿我们当兄弟。”魏凯达梗着脖子来了一句。
杜衡往前趴了一下,很认真地看着魏凯达的眼睛,“兄弟,你在你们家诊所上班,挂你名字干嘛?你需要吗?”
魏凯达噎了一下,也是哦,挂我名字好像没用,用不上啊。这火发的有点莫名其妙了,有点尴尬啊。
不过眼珠一转,立马又说道,“你说的对,我用不上,不用挂。可是老靳呢?他可是在医院里上班,他也要评职称的,他的名字你为什么没挂上。”
杜衡直接无力吐槽,对于魏凯达的不学无术,他实在是够够的了,“兄弟啊,你多了解一下职称晋升行不行,别这么无知。老靳现在骨科,他注册的也是中医骨科,我发表的论文是内科,挂他名字有什么用?让他升副高的转专业吗?”
魏凯达疑惑的看向了靳赞,“你注册的是骨科?”
靳赞也是翻个白眼,“你那脑子是不是全放到怎么泡女孩身上了,我这都六年了,不知道啊?”
“不知道啊,我和马蹄儿都是注册的中医全科,我以为你也是全科。”
靳赞直接不想和这个罪人说话了。
魏凯达尴尬的笑笑,“我的错,我的错,自罚一杯。”
说着就端起面前的一个杯子一饮而尽,豪爽的不行。
“老董,既然你是负责这方面的,那马蹄儿的审核应该没问题吧?”魏凯达又把话题引到了董越章的身上。
“这还用你说,上班之后我就办这件事,肯定给咱兄弟办的漂漂亮亮的。”董越章说的很随意,这事在他眼里,真的不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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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随后对着魏凯达说道,“你看现在,老靳前途明亮,马蹄儿也是在奋力上进,就你剩你了,你准备这么混到什么时候?”
魏凯达嘿嘿一笑,“我收心了,准备好好跟着我爸学。”
“真的?”
“真的。”
“这可不像你啊,我印象中,你应该说再玩两年的。”
“嘿嘿,我找到真爱了,我要为我爱的人努力奋斗了。”
在场的三人都是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魏凯达这个浪子能说出这话来。
“谁啊?我们认识吗?”
“赶紧说说,是哪家的仙女,居然能降得住你这浪里白条?”
只有杜衡眼皮跳了跳。
难道是李娜婷?不会吧?不会吧!
魏凯达整了一下神色,“嗯,马蹄儿认识,他们卫生院的护士,叫李娜婷。”
杜衡眼皮狂跳,没想到是真的。
“兄弟,你们前天才见第一面啊,你就这么确定?”杜衡不相信的问到。
“你个恋爱白痴懂什么,我们这叫一见钟情。”
董越章笑了,“所有的一见钟情,那都是见色起意。”
李娜婷,虽然在一个单位上班,也一起共事两三年了,但你要说对李娜婷有多熟悉,其实并没有。
以前的杜衡,那就是一个透明人,完全不在李娜婷的眼里。杜衡也是个蔫性子,而且自卑,对于李娜婷那样的漂亮美女,那是敬而远之的。所以两人除了认识,基本没什么交流。
有交流,也是这两个月的事情,还是杜衡突然表现出出众的能力,他才有了和李娜婷的接触,而且还都是李娜婷主动。
当然了,毕竟在一起工作了两三年,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
自己知道搞不定这样的女人,但是对于魏凯达来说,那就不一样了。
如果两人都是真心的,能让魏凯达收收心,也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不过想到李娜婷,就想到了卫生院的另一个女人,张金莲。
脑海里一件小事瞬间划过。
三月底,请吴不畏和马梓晨吃饭,当时马梓晨去和一个什么苏叔叔打招呼,介绍说是三院人事科的科长,而张金莲也在里面。
“真TM阴险!”
杜衡直接骂出了口。
怪不得无缘无故的把自己往三院调,要说这没联系,杜衡打死都不相信。
“你怎么了?”其他三人疑惑的看向杜衡,好好的怎么骂起人了。
杜衡便把刚才想到的事情,还有张金莲之间的矛盾说了一遍,听得三人大眼瞪小眼,都搞不明白这是什么套路。
董越章想了想率先说道,“把有矛盾的人往好单位推,这不太符合常理。我想了下,大概有两个原因。第一,马蹄儿这几个月的突出表现,让你的那位同事有了威胁,可能是上升通道,也可能是奖金提成,所以必须要把你挪走。
第二,三院其实不是什么好单位。相比其他医院,他们也就比传染病医院强一点。可是他们的意外性要大很多,你不知道你要治疗的病人什么时候犯病,怎么犯病。
再一个,既然人家拉你过去,那就肯定不会给你安排什么好工作,一定是那种比较难,比较累的工作。而且你没有处理精神病人的经验,稍微有个差错,他们在后面悄悄推一把,你可能就当不成医生了。”
董越章看了杜衡一眼,“你没答应是对的。”
杜衡却是放松了一点点,怪不得前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张金莲一反常态的和自己恭喜,原来根子在这呢。
不过这手段也真是高明。
哪个基层医生不想进大医院,不想工资福利好一点,这样的诱惑肯定会答应的。
却不料碰上自己这个不受诱惑的人,那一切谋划就只能付之东流了。
“算了,不去想她了,反正我也不准备去,她想的再好也是闲的。”
“就是,咱不上她的套,气死她。”
几人嘻嘻哈哈的略过这个话题,开始第二轮的拼酒大赛。
第一个倒下的靳赞,最后一个倒下董越章。
看着躺倒的三人,杜衡再一次成为搬运工。这个工作从他们上学开始,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不过,他很开心干这样的事情,毕竟自己不能喝酒,确实有点扫兴。
在服务员的帮助下,杜衡把三人送上了魏凯达的大奔越野,然后挨个送回家。
董越章的老婆叫李媛,大家都是大学同学,关系是比较好的。
直接推着一个轮椅来接,经验非常老道。看着醉汹汹的老公,对着杜衡说道,“他啊也就和你们几个还能这样了,在我和娃娃跟前,都板正的不行。”
“你老公干大事的人,你不板正不行啊。”
“上去坐会?”
“不去了,你看车上还有两个呢。”
李媛看了一眼,“靳赞怎么也喝醉了?他不是从来不喝醉嘛。”
“不知道,今天这小子放得开,一点不像之前扭扭捏捏的样子,可能心上有事吧。”
“那我推老董上去了,你赶紧送他们两个去。”
第二个,送靳赞回家,不过到了楼下,他老婆没下来,杜衡只能自己背上去。
靳赞老婆,杜衡就见过两次,一次是结婚,一次是他当主治喝醉送回去。这次是第三次,看着开门后冷淡的靳赞老婆,杜衡没说什么,放下人就告辞离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至于最后的魏凯达,当然是送回他母亲那里了。
096 热闹上门
魏凯达家的诊所叫“紫苏堂”,用中药名取的名字。
紫苏又叫紫苏叶、苏叶、红紫苏,属于解表药,感冒发烧、胸闷咳嗽、食鱼虾中毒等症都能治疗,它的老茎还有顺气、安胎的效果。种子叫黑苏子,有润肠的效果。
可以说一身皆可入药。
杜衡有了昨天的决定,本来已经不打算来了。可是又想到自己已经和魏凯达的爸爸都说好了,不来又显得很没有礼貌,便还是按约定来了。
“紫苏堂”有两个大夫,一个是魏凯达的父亲,中西医结合,另一个就是魏凯达,他还兼职抓药的工作,护士是他姐姐。
诊所的地方相当大,而且设施齐全。
进门左手是两张问诊台,在靠里面就是西医的药柜。大门对面,则是大大的一排柜子,全是中药材。右手边是一排凳子,供病人休息或者坐着输液。
里面还有一间房子,有八张病床,可以让病人躺着接受治疗。小间的旁边是一个理疗室,中医的推拿保健就在那里进行。
今天的杜衡虽然也是穿着白大褂,可他只能看不能动手。
魏凯达坐在凳子上,手拄着桌子打哈欠,脑门一点一点的,有时候还会靠在杜衡身上睡一会。
早上人不多,到10点为止,一共来了5个人。三个取药的,一个输液的,还有一个腰间盘突出,做腰部按摩的。
魏凯达的姐姐在柜台后面,一会看看手机,一会儿看看输液的情况。
杜衡也无聊。
伸手捣了一下魏凯达,魏凯达迷迷糊糊的问道“怎么了?”
“清醒一下,问你点事。”
魏凯达晃了一下还有点晕的脑袋,迷迷糊糊一早上,瞌睡劲儿没过,反而更加难受,“你问吧。”
“诊所天天就这么多人吗?”
魏凯达看了一眼前面,“还行吧,下午人就多了,都是跟前小区的居民,找我爸做按摩的。”
“那你这也不挣钱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诊所赚钱靠什么,靠卖药,靠做按摩,都是老病友,固定客源。靠看病你能赚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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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病友?
杜衡顿时就觉得,开诊所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很鸡肋的事情。
自己的目的是病源数量,是有效治疗。是各种不同的病症,不是耗到一些慢性病上。
当然更不是卖药。
不过卖药是真的挣钱。
早上来取药的三个人,一个买了一瓶钙片,98元。一个取了一堆感冒药、腹泻药、消炎药,一共247.还有一个是帮家里老人抓中药的,五副药,3980.
那瓶钙片杜衡看了,它是保健品,不是药品,它和一块钱一包100片的钙片差别真的不大,无非就是97的吃一片,一块钱的吃两片。
至于那包家庭常用药,说实话,要是在卫生院取,也就是5、6十块钱。
至于中药那个,杜衡算是见识到外面的收费了,真贵。
杜衡看了药方,全是那些普通药材,放到卫生院,也就是500撑死。
总的比较下来,诊所和药店的价钱,比卫生院的药贵一半以上,更赚钱的是柜台里面那些保健品,利润绝对在七八倍。
不过杜衡也发现了,魏凯达姐姐给推荐药品的时候,主推的是中上价格的药。太贵的太便宜的都不推荐。
太贵的,估计是怕把人吓跑。
同等效力的便宜药,比如一块钱一板的速效感冒胶囊,就在药柜的最底下,一个蓝框框里装着,不问不说,就给你推荐九九九、白加黑、快克、新康泰克之类价钱比较高的。
还有就是那个输液的,杜衡就更是无语,简单一个伤风,多喝几顿药的事,非要挂瓶子。省两天的喝药时间,真的划得来吗?
买药喝,人难受一点,可三四天也就差不多了,这样还能增加人的抵抗能力。
输液,静脉给药见效快,一瓶药下去基本就好了,实在不行也就是三瓶解决。是方便是省事了,可是下次要是再感冒,你不输液就好不了。
最重要的是收费贵。
买两盒感冒药配着吃,也就三十多块。
可是就刚才魏凯达爸爸开的液体,180元!!!
嗯,据统计,我国液体使用全世界最多,而且是遥遥领先。
感冒输液,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不过现在人的时间宝贵了,人活的金贵了,身上也有钱了,不愿意受吃药的苦,输液也就输了。
而且诊所是私营,他们也要吃饭,也要出房租人工成本,贵一点可以理解。
但是,这不是杜衡想要的。
如果没有大的变化,他下午应该就不来了。
诊所,这是一个赚钱做生意的地方,不是看病的地方。
杜衡不在问问题,又没有人上门问诊,他便也陪着魏凯达打瞌睡。
可突然门口传来一男一女的争执声,让他和魏凯达都好奇的,隔着玻璃门看了过去。
男,“你一天屁事怎么就这么多,刚出门两步,你就喊肚子疼。”
女,“我是真的疼。”
男,“赶紧起来走,大家都等着你呢。”
女,“老公,我真的疼。”
男,“家里都好好的,出门你就疼,我看你是不想去。和我们家人吃饭,就这么让你不愿意?”
女,“老公,我没骗你。”
男,“算了,这有个诊所,进去让给你看看,真麻烦。”
杜衡和魏凯达对视一眼,都觉得这男的多少沾点毛病。
魏凯达更是叹息一声,“女人是要哄的啊,就这孙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能有媳妇。”
话刚说完,男人搀扶着女人走了进来。
别看这男人嘴碎,可就这么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媳妇,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
“大夫,你帮我媳妇看看,她说肚子疼。”
“来坐下说,把手给我。”
此时魏凯达还真有点坐堂大夫的范儿。
魏凯达拿着女人的调整一下位置,边诊脉边问道,“怎么回事?”
女人面色痛苦,左手捂着小腹,“不知道为什么,出门走的好好的,刚到前面十字路口就突然开始疼了,现在疼的路走都不了了。”
“以前疼过吗?”
“也疼,但没今天这么疼。”
“连续疼,还是隔一段时间疼一次?”
“隔一段时间疼一次,月事来的时候疼的比较厉害。”
“哦。”
魏凯达不问了,开始专心致志的诊脉。
097 你是B超
魏凯达诊脉诊的很仔细,诊断完又试了下女人的手心和舌苔,表现的很专业。
稍微一思索,魏凯达便很自信的说道,“不要紧,你这是月事不调,还有点痛经,给你拿盒益母草吧。”
魏凯达一说完,杜衡就恨不得把脸捂起来。
是不是来月事,你倒是问一句啊,没问就胡说八道,乱下结论。
哪来的自信!
庸医啊!
自己一直在骂庸医和骗子,没想到最大的庸医,就是自己的兄弟。
不用诊脉,虽然女人化妆看不出面部血色,可光看女人黄腻、微黑的舌苔,手指尖有紫绀,这疼痛就不可能是月事不调引起的。
女人脸有点黑,“大夫,我月事五天前刚完。”
魏凯达懵逼了,刚想找补一下,却不料女人的老公怒了,直接不给魏凯达辩解的机会,“你是不是大夫?这都能出错。”
听前面两口子对话就知道,男人应该是暴脾气,这会更是气坏了,指着魏凯达开喷,“你是个什么狗屁大夫,肚子疼就一定是月事不调?你哄傻子是吧。没诊断对你就敢开药,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不然我砸了你的店。”
魏凯达刚一开口就被抓了辫子,这会也是不敢大喘气,害怕多说多错。
杜衡打圆场,“这位先生消消气,这位女士的病比较复杂,魏医生一时不察,诊断错误。。。。。”
“一时不察?你说得轻巧。他可是刚刚都把药开出来了。要是我们傻,听信了他的话,我媳妇出事你们负的了责吗?”
男人一看杜衡说话,立马矛头指向杜衡,“你们两是一家的,别辩解了,你们今天不给说法,这事没完。”
“看个病,没必要这么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我们帮你看好不就行了嘛。”
“看好?那你看,你今天要是看不好,你就别想好。”
杜衡看着这个疯狗样的男人,扶媳妇产生的微弱好感全部消散。而且有了昨天的思考,他比起以前,心态要放开许多,整个人不在似以前那般瞻前顾后。
可能放的太开了,现在的他,特别想装一波。
“要我看病也行,我看病收费贵,和魏医生不是一个价。他的诊费,可请不起我看病。”
男人都快被气疯了,明明你们出错了,怎么还搞得像是我看不起病一样,“来,你说多少钱,我还今天必须让你给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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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200?你怎么不去抢。”
“不想掏钱,那就继续让我们魏医生看。刚才只是他没注意,又不是查不出来,你大喊大叫的像什么样子。”
魏凯达怂了,他不是没注意,他是真查不出来,“马蹄儿?”
“闭嘴。”杜衡悄悄的说了一声,阻止魏凯达说话。
男人的大喊大叫,吸引了很多的路人。
而紫苏堂是附近有名的诊所,也是大家有个头疼脑热就来看病的地方,所以一个个全都好奇的凑了过来,还不忘帮魏家父子说两句。
可这一说,立马让男人更加的冒火。
魏凯达姐姐已经进去叫她爸爸去了,也没个人收费。
男人掏出手机,直接扫了一个200元,“看,现在就看。看不出来,看我不弄死你们。”
魏凯达爸爸被女儿叫了出来,他太清楚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行。
可是刚慌里慌张的跑出来,就看见杜衡已经坐那开始诊脉。
杜衡作为自己儿子的同学,那是非常熟悉的,平时也是当子侄辈对待的,可是对于杜衡的医术,他还真不了解。
不过看着杜衡已经上手了,便压了一下情绪,整理一下衣衫缓步走进问诊台,只要一有问题,立马接手。
男人的火气超乎寻常的大,这会脸都被气红了。看着杜衡伸手,恶狠狠的说道,“赶紧看,你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我弄死你。”
杜衡给女人开始诊脉,听到男人威胁,淡淡的瞥了一眼,“你要是在吵吵,我检查错了可就赖你了。”
“你。。。。。”
“小伙子,消消气,听大夫诊完脉再说。紫苏堂在我们这开了二十多年了,水品还是很高的。”
“就是,大夫给你媳妇看病了,看错了害的可是你媳妇。”
男人憋的难受,感觉自己气都有点喘不上来,胸闷的慌。
但是,他已经想好了,只要这个大夫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一定不会让这两个庸医好过。
男人不说话,杜衡也开始专心诊脉,不过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看着对面因疼痛而难受的女人,杜衡轻声询问,“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女人一手捂着小腹,看似在极力的强忍疼痛,“你月事来时,是不是持续时间很长,量多还痛经?”
“是的。”
“没有月事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地流血?”
女人眼睛亮了一下,“是的。”
“白带多还有恶臭?”
“嗯”
男人不屑的撇撇嘴,“你问这些干什么,那个女人不这样?”
杜衡冷眼看着男人,“废话真多,你来看?”
“你。。。。。。”男人忽然冷笑一声,“我不和你吵,丢份儿。说,你看出什么了。”
“寸口弱,迟部芤,一脉双症。”
男人皱了下眉头,“别云里雾里的,赶紧说。”
杜衡摇摇头,看着女人认真地说道,“《频湖脉学》有言,芤脉,火犯阳经血上溢,热侵阴络xia流红。弱脉,阳陷入**血弱,白头犹可少年愁。血虚,阴阳两失,再结合你的症状特征,你应该是子宫肌瘤,而且已经溃烂。别耽搁了,赶紧去省妇幼。”
女人吓蒙了,转头看着自己老公。
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居然举着手机拍下这一切,“你继续说,我都留着证据呢。”
杜衡在此摇摇头,“别录了,赶紧带着你媳妇去医院做手术吧。”
男人拿着手机都快怼到杜衡的脸上,然后又移到了魏凯达的脸上。
魏凯达慌得一批,轻声问杜衡,“兄弟,你可不能胡来啊。”
杜衡叹口气,“放心,我心里有数。”
魏凯达的爸爸也是悄悄凑到了跟前,“小衡,你有把握吗?”
“百分之百。”
“那就行。”魏凯达的爸爸挺了下腰,这事是他儿子引起的,杜衡是帮他儿子出头。就算杜衡诊断错了,他也不能怪杜衡。
男人拿着手机把诊所全都拍了一遍,冷笑着说道,“骗子,混蛋,一群庸医。你TM以为你是B超啊,看一眼还看出瘤子了,你咋不上天?我现在就打举报电话,赔死你们这群王八蛋。”
杜衡却是又叹了口气,“我们店就在这里,你也拍了视频,想找麻烦随时可以来。但是你媳妇可耽搁不起了,要不你给你媳妇看完病再来?”
098 你真有病
男人看着杜衡不慌不忙的样子,自己反而怔住了。
难道是真的?
看了一眼抱着肚子的媳妇,心里也升起了疑惑。
要不先带媳妇去查查?
反正手里有证据,晾他们也跑不掉。
想罢,扶起自己媳妇,看了问诊台里面的几人,留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然后扶着自己媳妇就往外走。
不料杜衡却突然叫住男人,“等一下。”
男人转过头看着杜衡,鄙夷的笑了笑,“怎么害怕了?想道歉?晚了!!!等给我老婆检查完,我拿着证据告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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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错了。”
“我错了?你不是道歉?”
杜衡摇摇头,“不是。”
“那你叫我们要干什么?”
杜衡珍重的说道“你有病。”
魏凯达急眼了,赶紧拉了杜衡一下。只要这人现在不闹事,等他们离开,自己家这边找找关系,花点钱,这事也就悄悄化解了。
这事他们家也不是没干过,熟!!!
可杜衡这话一出,难度陡升,这得多出不少钱。
男人也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杜衡,“你刚说什么?”
“你有病。”
“你TM才有病。”
男人彻底暴怒,也不再准备去举报,去告了,他现在就要教训一顿这个嘴贱的B人。
松开自己媳妇,抡着拳头就冲了过来。
杜衡一点不慌,淡定的看着挥来的拳头,“你敢打,我就敢躺下,看咱们谁有理?”说着,已经做好了要倒地的姿势。
男人一个急刹车。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杜衡看男人停下,便重新站好,“你别误会,你真的有病,我没骗你。”
男人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别生气,我给你诊诊脉,这次免费,你看怎么样?”
男人眼神阴郁,恨恨的盯着杜衡,然后他居然坐到问诊台前的凳子上,然后把手放到了脉诊上。再然后又一次掏出了手机,单手操作,打开了视频。
他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来吧,哥们准备整死你们了。
杜衡也不怯他,很自然的坐到对面开始诊脉。
这次杜衡就是诊脉,盯着男人的脸看,却不说话。
一分钟后,杜衡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你左肺有个瘤子。”
糟了!
这时在场的,不管魏凯达这边,还是看热闹的群众,同一时间升起的念头。
“我NM!”
男人扔掉手机,直接爬上了桌子。
他今天非得弄一把杜衡,这小子忒不是个东西。
“冷静,冷静。”
身后看热闹的赶紧从后面拽住了男人,魏凯达也从前面压住了男人的肩膀。
魏凯达慌的一批,赶紧喊道,“马蹄儿,赶紧给这位大哥道歉。”
魏凯达爸爸也是黑了脸,他没想到杜衡居然这么不知轻重,以前看错他了。
杜衡却是不慌,从容的退了一步,然后淡定的拍了一下白大褂,“我前面就说了,我们跑不了,地方就在这里,人也在这里。你去查,我今天一下午就在这里等你,要是我错了,我给你磕头认错。或者你说怎么赔,我就这么赔。”
男人甩开大家的手,指着杜衡说道,“我要让你吃10,你TM等着。”
男人扶着自己媳妇离开了。
围观的人们全都开始指责杜衡。
“你这小医生太莽撞了。”这是比较含蓄的。
“你招惹人家干什么,你舒服了,可你把魏医生害苦了。”这是看不惯杜衡的。
杜衡不想听这些人唠叨,笑呵呵的劝道,“各位,下午见分晓,欢迎大家下午再来。现在,都散了吧,都挺忙的是不是。”
人群散去了,诊所里立马安静了。
魏凯达爸爸黑着脸走了回去。
他不管了,这是杜衡自己的事,他想作死由着他去。
反正他不是自己诊所的人,出了事情,让他自己处理。
魏凯达姐姐欲言又止,看了杜衡一眼,叹息一声便出去照看那个输液的病人去了。
刚才人太多,太乱,把他给忘记了。
魏凯达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杜衡这么做,都是在为他擦屁股,为他出头,可看着杜衡,他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太冲动了。”
“放心,没事的。”
“这还没事啊,你都说人家肺里长瘤子了,这不是诅咒人家吗。”
杜衡呵呵一笑,“他确实肺里长了个瘤子。”
魏凯达看着死鸭子嘴硬的杜衡,神情非常的无奈,“别胡说了,人家好好的。”
“好好的?你从哪看着好好的?”
“那他那不好了?”
“你没发现他脾气特别暴躁,特别容易发火吗?”
“人家本来就是暴脾气不行吗?”
“你啊一点观察力都没有,望闻问诊,望字诀,你是一点都没学到,白瞎了上学那么好的老师了。”
魏凯达瞥了下嘴,“那你说。”
“这个男人说话很冲,可他却又能很细心的扶着他老婆。”
“扶自己老婆,这不应该吗?”
“他特别容易发火,可他又马上就能压制住,这非常的不正常。我刚给诊脉,肝虚火旺,肺经不通,凑近的时候,喉间有轻微浊音。”
魏凯达眼神中闪烁着不相信的神色,“你确定?”
“当然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说谎?”
“我是说你确定他也有个瘤子?”
“废话。”
“那就好。”魏凯达露出了一丝笑容,但是难掩眼底的担忧。
他其实不相信你杜衡诊个脉,就能诊断出有没有瘤子。
他自己是中医大夫,虽然不精,但是对中医也是有了解的。
魏凯达不说话,杜衡便也坐了下来。
他从来没有这么爽过。
怪不得总能见到一些人爱装逼,原来装逼打脸是一件这么舒服的事情。
以前总以为装逼打脸,是一件很弱智的行为。可当你真的干了,你才会发现,这是一件非常令人身心愉悦的事情,是一件让人身心通泰的事情。
杜衡现在非常希望时间快一点过去,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个男人羞愧、无地自容的表情。
他已经在幻想,到时候应该摆个什么样的姿势,露出什么表情,才能显得有格调。
或许更应该装逼的来一句,“这是一个医生的职责,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患者的健康就是我们最大的幸福。”
不过这些幻想,随着时间的推移,就慢慢觉得没意思了。
杜衡在等,魏家父子在等,门口看热闹的老头老太太也在等。
可一直到了晚上,天都快黑了,还不见这两口子上门,也没有相关单位上门或是打电话,大家神色就慢慢的不对了。
先是半信半疑,再到震惊。
难道真让这个小年轻给蒙对了?
099 后悔买车
那位被杜衡诊断有个瘤子的大哥,最终还是没有等来。
就是到了第二天,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
杜衡不想等了,而且诊所的情况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五月四号下午,就不在诊所待着了,而是叫上王淑秋一起去买车。
去了一趟她家,王淑秋也慢慢展露出一丝顾家婆的趋势,这和她妈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买车可以,但不能买太贵的,反正是个代步工具,能开就行。
而杜衡觉得,这是自己的第一辆车,怎么的也要整个好的,而且自己现在不差钱,分期也是能接受的。
可王淑秋不行。
便宜的新车看不上,那就让杜衡买个好一点的二手车。
一时间两人是各说各有理,还没进店呢,就吵了个不开交。
杜衡辩不过王淑秋,想说一句她管的真宽,这还没结婚呢,自己财务是自由的。可还是悄咪咪的忍了下来,没敢说。
毕竟王淑秋说的在理,也是为了他们好。
一起跟着来的魏凯达,那是烦躁的不行。
本来是不想上班,出来混着玩的,也是为了见一下兄弟媳妇,然后买车的时候给杜衡出出主意。可谁能想到,两人没进车行的门就吵了起来,而且杜衡还没吵赢。
“买二手车是吧,我那有一辆,开了两年的长安逸动。那辆车上个星期刚换下来,各方面都还不错。要买二手车的话,那你把我的买走吧。”
王淑秋脸上一喜,却有压了下来,“多少钱,合适我们就买了。”
“我买的自动豪华型,落地11万5。我和老杜是兄弟,给个7万块钱就行了。”
魏凯达给了一个友情价,他可是去二手车行问过,人家开价7万5。
杜衡觉得心都空了。
第一辆车,买个二手的,就像自己娶了一个二手媳妇,贼难受!
可王淑秋是拿定主意,要少花钱多办事,他也没办法。
不过魏凯达那车他知道,没出过事,车况也挺好的,除了空间小一点,基本也没什么毛病。
刚想咬牙答应下来,王淑秋有说话,“太贵了,五万吧,你和我们老杜是兄弟,便宜一点。”
魏凯达脸都绿了,不能自己当好人,还搭进去一点吧,“我说弟妹啊,你还知道我和老杜是兄弟啊,我要7万就没多要好不好,你去问问去,我那车放二手市场,绝对比这多的多。”
“哎呀,你们是兄弟嘛,便宜一点,5万5,你看行不行?”
杜衡有点意外的看着王淑秋,平时有点高冷的人,居然会和人砍价。
回想了一下在一起的种种事情,杜衡总结出来,这女人什么都可以看的淡,但绝对把钱看的很重。倒不是那种抠唆的重,而是会过日子的那种重。
该花的花,不该花的一分不花。
对自己尽可能的节省,对家里人又是从不吝啬,尤其是对杜衡。
以前的杜衡,那都是随便买几件衣服穿,都是几十一二百的。这两个月和王淑秋在一起,她给杜衡已经买了三四次衣服了。
用她的话说,就是路过看见了,觉得挺好看的,就给他买了。
不算太贵,但也不是那么便宜,每一件都是5、6百。
尤其现在脚上穿的皮鞋,880,杜衡走一步都觉得别扭。
从小到大,哪穿过这么贵的鞋。
自己的脚,不配!
这样的女人,要不要珍惜,要不要听她的话?
一边是帮自己省钱的女孩,一边又是自己的好兄弟,这么讨价还价的,有伤和气。
不能让自己女朋友尴尬生气,下不来台,也不能让自己兄弟真的受损失,那就只能自己来承受了。
看着魏凯达又要辩一下,杜衡赶紧使眼色,让他答应下来。
也不知道魏凯达看懂了没有,反正看到杜衡使眼色,他便改了口,哀叹一声,“老杜,你找到这么一个会省钱的媳妇,你算是掏到宝了。”
看着王淑秋说道,“行,我答应你了。去我家吧,给你们拿钥匙,现在就把车开走,等车管所上班了,我们就去过户。”
最终,杜衡还是给魏凯达转了7万,然后王淑秋开开心心的拿着钥匙去开车。
至于杜衡,他很后悔今天买车的提议。
别说开了,他摸都不想摸。
可王淑秋高兴啊。
不过从车库慢慢的往外开,车里警报声一直滴滴滴的叫唤。
王淑秋一边看着车库的指示,一边说道“老杜,你把安全带系上啊,听不见警报想吗?”
杜衡看了一眼自己的安全带,再看看王淑秋的安全带,然后看看手刹,最后默默的把手刹放了下去。
杜衡看到过一句话,“不要和女人讲道理,尤其是爱你的女人。”虽然王淑秋暂时还没有过不讲道理,但自己还是觉得挺有道理的。
放手刹的动作,王淑秋感觉到了,悄咪咪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杜衡,笑呵呵的说道“哎呀,太激动了,忘了,你不会怪我吧?”
杜衡瞬间就觉得自己刚才的决定很明智,“不会,这么可能,看前面,认真开车。”
“你真好。”
好就行!
杜衡默默的叹口气。
城里待着没什么事,两人就决定先回山上,正好让王淑秋熟悉一下车和路,方便以后上班。
车行半路,杜衡接到了老宋的电话。
“小杜啊,在家吗?”
“正准备回家呢,有事吗宋院长?”
“明天区里的领导要在上岭村开现场办公会,你来参加一下吧?”
杜衡一脑袋的蒙,现场办公会,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那是领导们的事情吧。
“宋院长,我就一个中医大夫,去了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领导点名让你参加。”
“点名参加?”杜衡心里跳了一下,赶紧想自己是不是干了什么不好的事。
那头的老宋呵呵笑了,“对,就是点你的名。明天早上10点,记得准时来参加。”
杜衡一头雾水,赶紧问道,“宋院长,为什么啊?”
“张喜,那个颅内出血的病人,现在已经转危为安了。因为你的治疗,病人病情没有恶化,而且还为病人治疗争取了时间,这是你的功劳,也是我们卫生院的功劳,也是我们上湖区整个卫生系统的功劳。”
这大话,套话一出,杜衡就有点反感了。
治疗个病人,还整出个卫生系统的功劳,也不怕寒蝉、丢人的。
不过往深了想想,区一级的卫生系统,要想有点拿的出手的成绩,要脸,怕是不行。
李青德的操作,还历历在目呢。
比这还下做,还夸张的手段,杜衡也是见过的。
但是吧,杜衡觉得点名让自己参加的可能性不大,大概率还是老宋这边在独自跳腾,以他刚上任就抢功劳的行为来说,这样的机会,他应该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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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区里领导开现场办公会,又是在上岭村这个地方,怎么想都应该是和民生有关,和灾后重建有关。
自己是卫生系统的,还是个没有任何职务的小喽啰,和自己有个P的关系。
更别说还有表扬的意思,想想都不可能。
100 当面等死
第二天,杜衡九点半就到了现场。
整个上岭村,也已经被完全的清理了出来。
救援的人已经撤了,只剩下村民在清理着自家连围墙都没有的院子。
一个个都是了无生气的模样,看得人心里憋得慌。
杜衡不想看这一幕,看着领导还没来,他便往认识的人堆里走去。
龚道阳不出意外的来到现场,而且在亲自布置会场。
杜衡看了一眼他在忙,便没有上前打扰,而是去找人堆里的杜飞。
其实在这个场合,看到杜飞,杜衡还是很惊讶的。
“飞哥,你来的早啊。”
“嗨,宋院长早早的就打电话让我早点过来,能不早嘛。”就两兄弟聊天,杜飞表现的非常不爽。
“老宋让你来的?”
“是啊,说什么救治张喜有功,领导要怎么怎么的,还必须让我来。”
听完这话,杜衡对老宋也是醉了。
这是打定主意要给他自己创造一波功劳了。
领导的时间卡的很“准”,说十点开会,他十点准时就到了。
一同而来的,是区里所有部门的头头或者是二把手。
杜衡在里面还看到了区卫生系统的老大,安春会。
领导们的办事效率很高,到场之后,就开始开会了。
现场勘查村民的受灾程度,当场和相关领导讨论应该怎么救助的问题。
不过这些都和杜衡没关系,就是上岭村的村长都没关系,他们都在人群最边缘的位置。
就在领导们站在一处废墟上指指点点,高声讨论要怎么重建房屋的时候,三辆面包车呼呼的开了过来。
然后在领导们旁边的废墟上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男男女女下来十多个人,有中年,也有小孩子。
他们一个个面露悲色,旁若无人,全都集中到了最前面的一辆车边上,然后一个病人被他们小心翼翼的抬了下来。
随后,出来几个人快速行动,在废墟里清理出来一块空地。铺上被子毯子,然后把病人放了下去。
领导一脸懵逼,杜衡也是一脸懵逼。
还没有多余的想法,紧接着就来了两个微货车。
然后一群人又开始从微货车上搬东西,村里人也开始帮着搬。随后把搬下来的东西,全部支了起来。
帐篷,全都是帐篷。
看了一眼身边镇定的村长,感觉他好像知道些什么,杜衡便悄声问道,“张叔,这是怎么了?”
村长看着大家帮忙搭帐篷,他却没有过去,而是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地上那个叫李秋花,今年55岁,一个可怜人。”
杜衡视线穿过人群,看到了地上的女人。
村长弹了一下烟灰,“年轻的时候,她生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姑娘,她婆婆不太高兴,月子里就没有好好伺候。好像还是冬天,她婆婆也没给烧炕,给落下病了,一直咳。遇上换季的时候,不光咳嗽,还喘,喘的气都上不来。”
“她男人呢?”
“那会家里穷,地里挣不出来钱,她男人就去货场当装卸工,也是常年不着家,要不然也不会落下这病。”
村长叹息一声,记者说道。“后来又生了两个,都是儿子。好在没两年,她婆婆就走了,本来以为会好过一点,可她男人却又出事了,喝醉酒被车撞死了,司机也跑了。那会不像现在,到处都是摄像头,跑了就找不到了。”
村长猛抽了两口,然后将烟扔到地上,狠狠的踩了两脚,“那会她最大的姑娘7岁,两个儿子一个五岁,一个两岁。就自己一个人,拖着病怏怏的身子,把三个娃娃拉扯大,还给各自成了家。”
“本来以为可以享福了,却不想30号晚上淋了雨,1号晚上就被送进了市医院呼吸科。住在什么啊什么由的,四天花了7万多。昨天晚上她大儿子打电话,说是医院让出院,治疗已经没有效果了,回家准备后事,让我给村里人说一声,到时候麻烦大家帮帮忙。”
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哎!
领导看的皱眉,脸更是火辣辣的疼。
虽然不清楚怎么具体原因,可是看着这阵势,也知道是在等病人咽气。
就在他的面前,把老人放在地上,就这么眼睁睁的等死,这就是在抽他的耳光。
再想想刚才高谈阔论的模样,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回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见镇书记对着村长招手,让他赶紧过去。
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见李秋华身边的女儿和儿媳妇,哭着喊出了声,“妈,妈。”
一边轻声哭着喊,一边赶紧给老人拍后背。
领导拉过安春会说了些什么,安春会又把老宋叫了过去。
杜衡看的眼皮直跳,祈祷着老宋千万别过来。
可是祈祷有点迟了,老宋还是冲着他走了过来,“领导让你去看看。”
杜衡心里狂骂,这就是三个牲口,畜生。
被市医院下了死亡通知的人,现在让自己去检查,是不是有病?
这三个狗崽子,为什么不自己去?
骂归骂,心里再怎么不情愿,自己还是得动手。
杜衡走到病人近前,发现病人是气短气软,呼吸乏力。
而几个女人哭,也是因为病人喉咙里有痰,却因气短气软卡住喉咙,呼吸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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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帮着轻轻叩背,将喉咙里的痰清了出来。
看到病人能呼吸了,不要脸的三个人靠了上来,居然恬不知耻的来了一句,“小杜,你帮忙检查一下。”
杜衡真有弄死这几人的心,这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最可恶的就是老宋了。
你让我检查什么?检查什么时候死吗?
市医院都让回家等了,情况很明显了吧?
自己去检查,除了让家属心有反感,让自己丢个人,还能有什么用?
而且,你让自己检查就检查,你问过她家人的意见了吗?
我要是检查被打了,你们负责吗?
杜衡真真的心里骂翻了天,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问家属,“我是卫生院的杜衡,我给阿姨检查一下,可以吗?”
两个儿媳妇1号的时候也在广场上,她们两个认出了杜衡。
给大姑姐说了一下,大姑姐犹豫了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阿姨,能听到我说话吗?”
病人嘴巴张了张,声音却轻的什么都听不见。
101 亡阳厥脱
杜衡不问了,带着一丝敷衍开始检查。
病人面色青惨,两目无神,声哑无音,喘息抬肩,气息奄奄。听喉间更是痰鸣漉漉,咳吐的时候,白痰涎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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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其四肢,手冷过肘,足冷过膝。而且嘴唇手指发青,下肢有凹陷性水肿。
杜衡手刚放到脉搏上,就被急而促的脉搏给吓了一跳。心里大概估算一下,病人脉搏接近一秒三跳,那就是160、170/分。
亡阳厥脱,诸症夹杂。
而且听村长说,病人咳喘有三十年的病史,那必定肺叶枯萎,湿痰死血盘踞深痼。
可肺为娇脏,没办法用霹雳手段,直捣病巢,真的是攻补两难,无力回天了。
杜衡心里暗叹,可还是坚持将脉诊完。
突然,诊脉的杜衡眼神亮了一下。
李秋花居然趺阳、太冲、太溪三脉尚能应指不乱,那就是说病人的胃功能还在,容纳食物是没有问题的,还能对食物吸收消化。
杜衡手指抖了一下,胃气在,则意味着病人还有生气,如果胃气都没了,那才是真真的死症。
“家属,病人的病例有吗?”
患者的女儿有点麻木,但还是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厚厚一摞单子。
有检查单,有缴费单,但就是没有病例本。
好像现在所有的大医院,全是电子档,需要纸质病例,就需要等半个月或是一个月,去他们档案室打印。
没办法,杜衡只能拿过检查单看。
两分钟之后,他放下了手里的单子,他在犹豫怎么说。
说没救了,自己其实也不丢人,毕竟市医院都已经提前放弃了,这样也不用但什么责任。
可病人是有一线希望的,是能救得活,治得好的。
不说,自己良心过不去。
但是自己说了,就要承受很大的风险。
有了上次县城徐老先生的启发,杜衡明白一个道理,中医看病,贵在小心求证,大胆用药。
以他现在内科专精的医术,只要小心辩证,没有什么病因是他辩不清楚的。只是在治疗上,用药上,他和以前一样,显得小家子气,畏手畏脚。
以现在西医的发展,对中医也是有很大的帮助。借助各种检查和仪器,可以直接知道病人的病根所在。
以前是根据病症辩病因,现在直接从根上找原因,更快更准确。
所以杜衡要是只会辩证,不敢大胆用药,不会用药,那他和机器没什么区别。
但是话又说回来,大胆用药,超剂量用药,那是要出事的。自己又不是圣母,凭什么拿自己的前程,去赌家属可能存在的感激和正义。
治好了还好说,要是治不好,那后续的麻烦估计能折腾死人。
看到杜衡站起来,老宋赶紧问道,“小杜,情况怎么样?”
瞧着老宋这么积极,杜衡心里突然有了主意。为什么要自己做选择题,为什么不能让老宋来做这个选择题。
毕竟自己这次的用药,必须要有领导签字同意的。
“各位领导,病人久病,气血耗伤殆尽,阴竭阳亡,气息奄奄,是为大虚。又因为病在肺部,肺叶枯萎,湿痰死血盘踞深痼,是为大实。且病人反复发病,正愈虚而邪愈实。所以病人现在是亡阳厥脱诸症毕见,以现死相了。”
领导大部分的话听不懂,可最后死相两字却是听的明白,正准备说点什么,杜衡一个大喘气之后又说话了,“但是,病人胃气尚在,还有一线生机。”
在场众人都被这个大喘气闪了一下。
而刚刚听到媳妇和姐姐呼喊的两兄弟,此时也过来了。
听到杜衡说有一线生机,他们的眼睛亮了起来。
领导晕了一下,暂时没反应过来,不过老宋和安春会两人立马明白了杜衡这话的意义。
老宋赶紧往前走了一步,低声呵斥,“小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
“我知道。”杜衡面不改色的看着老宋。
“你。。。。。”
“杜医生是吧,你既然说有希望,那你是有方法治?”领导看着老宋自作主张的样子,很不满意。
可老宋的脸,直接就黑了。
杜衡清了下嗓子,整理一下语言便说道,“以破格救心汤大剂救阳固脱为先,参蛤散纳气归肾,麝香辟秽,化浊痰,开上窍,以救呼吸衰竭。”
领导听不懂,但看杜衡说的肯定,便问道,“你确定?”
“我确定。”
话音刚落,李秋花的两个儿子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杜衡面前,把杜衡吓的一个激灵。
“你们两这是干什么,赶紧站起来。”
杜衡急的伸手就拉。
可是两个人都跪下了,杜衡想都拉,却都没拉起来。
“杜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妈。”两人都是孝子,看见机会真的不想放弃,哪怕只有一丝。
“你们先起来。”杜衡急的脑袋上都冒汗了。
这里不光有领导,还有乡亲们在啊,这样跪着求自己,自己成什么样子了?
最后还是村长出声,让两个男人站了起来,这才解了杜衡的围。
领导也被两个孝子感动到了,对着杜衡说道,“既然有办法,那就赶紧动手。”
所有人都希冀的看向了杜衡,可杜衡却摇了摇头。
领导皱起了眉头,有点不悦的看着杜衡,“有什么问题吗?”
“领导,这次用药需要用到大剂量的附子,我需要得到上级的同意,家属也必须签《特殊药物治疗知情同意书》。”
“为什么?”
“附子有毒,在国家药典中的规定用量,最高是15克,特殊情况可以用到60克,但是我这次的用药一次就是200克,而且后续用药可能更多。”
说药物,领导不明白。可说到规定,领导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超过规定数量十多倍,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要是家属不签同意书,领导不签字,这药谁都不敢用。如果用了,不管病人会不会好,医生绝对会有大麻烦。
如果,病人死亡,开处方的医生怕是要坐牢的。
但如果签了,那就能最大程度的避免,可能发生的恶劣事件。
虽然不能完全避免可能出现的意外,但也能防住一部分别有用心的小人。
两个儿子听到杜衡这么说,当即答应,“我们签,我们签。”
杜衡认真的看着两人说道,“费用可能会比较贵。”
“多贵我们都治。”
“那行。”
杜衡回到自己车里,找了一支笔和一张纸,然后手写了一份同意书。
就在他写的时候,龚道阳凑了过来,“小衡,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你想清楚了吗?”
“龚哥,看到这东西了没?这就是个免责声明,有了这东西,不管结果如何,在场的领导认不认账,我都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龚道阳心想,我怕的就是领导不认账。
如果成了,真正的皆大欢喜。
家属免去了失去亲人的痛苦,杜衡也会得到家属的感谢,领导的青睐,更可获得无比响亮的名声,就是在场的领导,也会得到一个临危不乱、领导有方的评语。
可万一失败呢?
102 责任分摊
万一失败,那个时候家属发疯,不认这个同意书,万一那时候领导为了自己的声誉,不认账,装作和自己没关系,受罪的还是他杜衡。
“为什么要干?你不应承,没人会说你有错。”
杜衡停顿了一下脚步,“良心。”
“良心值几个钱,万一。。。。。。”
“龚哥,我明白。你放心吧,我不会在没有保障的情况下出手的,我不是圣人。”
说完,杜衡把同意书放到龚道阳的面前,“龚哥,你也别落下,签个名字吧。有了你这个派出所所长的签名,不管谁有坏心思,他都得掂量一下。”
“好小子,居然把我也算计进去了。”
这次,龚道阳笑了起来,然后爽快的签上了字。
“放心去弄,龚哥罩着你。”
“谢了龚哥。”
杜衡拿着同意书走了回去,两兄弟非常的干脆,都把自己的名字签了上去。
现在就剩一个领导签字。
在场的领导很多,可能签这个字的只有两个人,老宋和安春会。就是大领导他来签字,都没用任何的用处。
两个能签字的人中,首选必定是老宋。
老宋有着一个当领导的心,但没有一个领导的觉悟和魄力。
好大喜功,揽功劳,这些无可厚非。
但是他同样也是一个喜欢推诿、没有责任和担当的人。
只想要权利和位置,却不想要义务和责任。
从他成为代理院长,这短短的六天时间,他把自己骨子里的性格暴露无遗。
抢李青德的推荐功劳,拿自己的人情换他的功劳,还想让自己欠他人情。今天开会也是抱有别的目的,来回的折腾自己和杜飞。
李青德在中湖镇干了五年,都没他上台6天能折腾。
就这么一个胆小怕担责任的人,现在要为200克附子,甚至更大用量的附子使用签字,他愿意吗?他敢吗?
不管他愿不愿意,不管他敢不敢,杜衡现在就要把场子找回来。
六天,憋了好大的火。
所以,杜衡拿着笔和纸放到了老宋的面前,神情严肃又认真。
看到伸过来的纸和笔,果然如杜衡所料,老宋慌了。
大领导不明白附子的危害和使用规定,他明白啊。
小剂量使用附子,如果使用不当,患者则会出现口热、全身麻木,还有部分患者会感到恶心、想吐,呼吸也会受到限制。症状比较严重的患者瞳孔会扩大,脉搏会变慢,皮肤也会变冷,变得苍白,严重可能会造成死亡。
现在要用200克,万一出现问题,病人必死无疑。
他不敢把自己的身家前途,交到杜衡身上。虽然杜衡最近一段时间,医术突飞猛进,可他从来没有使用过这么大剂量的附子。
杜衡太年轻了,没有任何的资历让他信任。
他虽然是搞行政的,但在卫生院厮混了二十多年,基础的东西他还是明白的。
治好了,他最多被表扬一下,而且主角不是他。万一病人死亡,家属闹起来,他的前途就完了。
这个责任他不敢担。
“小杜。。。。。我。。。。。”
老宋开始语无伦次,面色愁苦,看看杜衡,又看看领导,但就是不接纸和笔。
而领导要的是什么?
是能办事,会办事的人,是能给自己涨面子的人。
干错不要紧,重要的是去干。
现场这么多人看着呢,老宋的动作,让领导感觉到丢脸,很没面子,脸色阴沉的要滴下水了。
“安局长,这就是你们选出来的院长?”
安春会脸很烧,他现在恨不得当场弄死老宋。
“安局长,帮我拿过来。这个字,我签了。”
领导这话一出,安春会暗道一声坏了,光想着骂老宋了,没想到签字的事情。
安春会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紧走两步到老宋的面前,狠狠的瞪了老宋一眼。
拿过杜衡手里的纸笔,当即签下自己的名字,“杜医生,现在你就放心大胆的去治,不要有任何的负担。一定记着,群众的生命高于一切,我和领导都会支持你的。”
话说完,眼睛余光悄悄瞥了一下领导,看到领导脸色缓和了一些,他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要是真的把同意书拿给领导,领导也一定会签他自己的名字,可是自己这局长怕是要当的难受了。
还好自己没被老宋这怂蛋给气傻,要不然就完蛋了。
杜衡也看到了安春会的眼神。
他明白,就这一下,老宋的代理院长是当到头了,那个“代”字,他是永远没机会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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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拿到了“免死金牌”,心里也有了底气。
再次回想了一下自己预想的治疗方案,觉得没有问题之后,问旁边的杜飞,“飞哥,你那有附子、干姜、炙甘草、麝香。。。。。。这些东西吗?”
杜飞想了一下,轻轻摇头,“我那都是植物类的药,虫类药和矿类药没有的。尤其是麝香,那玩意太贵了,我们用不起啊。”
“那算了,直接去卫生院吧。”
说完看着身边焦急等待的两个男人,“你们把你母亲送上车,赶紧往卫生院送。你母亲现在的情况很不好,那口气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没了,抓紧。”
两个男人赶紧转身,把刚刚放下来的母亲,又往面包车后面抬了过去。
杜衡也顾不上和领导打招呼,拿起电话就给卫生院药房的人,还有王丽丽这个护士,吴不畏这个助手打了过去。
五一放假,卫生院是一个人都没有。现在去卫生院,只能临时召集。
希望他们都没有外出,要不然真就难办了。
一通电话打下来,这才知道,大家因为上岭村塌方的事情,都在家里,或者在市里,并没有出远门。
所以接到电话,听到是领导的吩咐,全都快速的往卫生院赶了回来。
杜衡挂断电话,直接就往自己的车走去。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昨天还不情愿买的车,今天就用上了。
看着一路喇叭鸣响,呼啸而去的几辆车。再看看眼前乱糟糟的帐篷,领导心里总算是轻松了一点,淡淡的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老宋,对着安春会说道,“这个小大夫不错,最重要的是有担当,很好。”
有担当?
这是说谁呢?
这是不动神色的敲打,敲打你安春会有眼无珠,瞧瞧你选的都是什么人。
安春会对杜衡是有了解的,一次是考评的时候,一次是放假前老宋送文件的时候。
所以这个时候,他只能顺着领导话,说说杜衡的事情。
要不然总让领导这么敲打,周围这么多同僚,脸上挂不住啊。
103 名贵药材
领导对杜衡刚才的表现很满意,不管那个病人能不能救活,但是现在人被拉走,就是帮了他大忙。而且听安春会的介绍,觉得这小伙子很有水平。
“副主任?他够资格吗?他的资料你们审核过了?这要是不通过,你们这种行为,就是一种很冒失的行为。”
“审核过了,对于卫生院的评审标准来说,杜衡医生是完全够了破格的要求,而且卫健委那边还是比较重视当地领导部门意见的。”
“那就好,这么一个有水平,有担当的年轻人,你们要重视起来。”
安春会眉角扬了扬,他觉得自己领悟了领导的意思。
现场的小插曲结束了,领导们继续开现场办公会。
今天,在现场,就要把上岭村的灾后重建必须定下来。
当然了,这一切和杜衡没关系,他现在一脑子的病人情况,翻来覆去的想,看看自己准备的治疗过程,用药用量,有没有什么偏差。
病人的情况很危险,他能用药的机会可能只有一次。
万一人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断了那口气,他甚至连用药的机会都没有。
卫生院有值班的人,等到杜衡他们到的时候,值班人员已经把大铁门打开,并且把病房都收拾了出来。
王丽丽住得近,也是早早的等候,并且把卫生院仅有的急救设备全部搬了出来,真正的是严阵以待。
就在她准备好一切的时候,三辆车就开了进来,病人也在家属的帮助下,顺利上了二楼病房。
杜衡来不及换衣服,直接跟着上去。等到病人在病床上躺好,杜衡再一次的开始检查,并且帮着王丽丽,把卫生院仅有的一台,也是一直当宝贝的心电监护仪给用上了。
王丽丽虽然被培训过,会用这机器。可她从业这七八年以来,从来没给这种危重症用过。尤其是这种已经属于半死的人,心里的恐惧不由的就冒出来了。
在往身上贴电极片的时候,感觉到病人冰凉的皮肤,她觉得自己手都是抖的。
这边刚接好心电监护仪,桌子上的仪器就开始报警,一下子让本来就紧张的众人更加紧张。
看着连接好的监护仪屏幕,杜衡的心也是紧张的直跳。
尤其是心率164次/分。
要命啊!
“丽丽,你把氧气给用上,我现在就去抓药。”
杜衡说完就要往外走,却不料和满头大汗冲进来的吴不畏撞个满怀。
看到吴不畏来了,杜衡停住了脚步,赶紧对吴不畏说道,“你来的正好,跟我来。”
到了办公室,也不管桌子上是不是有浮尘,趴桌子上直接开方写药,“附子200克,干姜25克。。。。。”
写好后直接递给吴不畏,“去药房拿药,加2000毫升的开水,武火急煎,药煎一刻钟之后,立马给我拿上来。”
吴不畏趁着这个机会把衣服给换上了,伸手拿过方子就要往外走。
可是扫了一眼方子,立马停下了脚步,“师哥,你写错了吧?附子是不是20克,你多写个零?”
“没有写错,就是200克,赶紧去吧。”
吴不畏吓了一跳,他可是太清楚200克意味着什么。
不过他现在也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助手,而且杜衡也确实征服了他。他提出疑问,杜衡又有明确的答复,他便不再纠缠,立马拿着去药房抓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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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不畏走了,杜衡没有闲下来,而是斟酌良久之后,又继续写了一个方子。
写好之后,站起身拿过旁边衣架上的白大褂,穿好之后就要往外走,药房的大夫却猛的冲了进来,后面跟着一脸无奈的吴不畏,“杜医生,你这200克附子我可不敢给你取出来,这量也太大了。”
也是,杜衡怕危险签了同意书,药房也怕啊。
这么大剂量的使用,出问题不光是开方的医生有问题,给取药的药房也脱不了干系。
杜衡一拍脑门,太急了,把同意书给忘了,“你等等,家属和领导都签了同意书,我给你找找。”说着就开始满口袋的翻。
药房的大夫也不管,反正今天他要是看不见同意书,他是不会取药的。要么就等挂号室上班,病人上系统,杜衡从系统上下单,并签字领药才行。
只有手写的处方单,不行!
杜衡摸遍了身上的口袋,可是那张他手写的同意书就是找不到了。
一时间,杜衡后背的冷汗就下来了。
这要是丢了可怎么办?
难道找家属重新签?
可是领导的签字怎么办?
去哪了,去哪了,杜衡从头开始想起,但就是没有那张纸的去向,根本就不知道扔哪去了。
药房大夫看着着急的杜衡,提醒着说道,“杜医生,我看你是开车来的,你是不是放车里了?”
“我去看看。”杜衡没印象,现在只能是四处找了。
不过还好,这么重要的东西就在车里,就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杜衡拿到同意书,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看看,都签字了,还有派出所所长的签字,放心取药。”
药房大夫看到同意书,这才转身往药房走。
杜衡这次不敢胡乱扔了,拿到办公室里,仔细的放到了抽屉里,并把它锁了起来。
这东西太要命了。
吴不畏拿着开好的药去了后面的煎药房,杜衡拿出单子交给药房大夫,“按量把这个给我取一份。”
药房大夫看了一眼方子,“高丽参、蛤蚧尾、麝香。这什么方子?”
“参蛤散。”
“麝香用哪一种,是人工合成的,还是要天然的。人工合成的一克80,天然的一克5000.”
“这么贵?”杜衡也是吃了一惊,他已经往高了想,却没想到这么贵。
“这还贵?你去外面的药店买着试一试,人家要价八九千好不好。赶紧说,要哪一种?”
“肯定要天然的啊,这是救命呢。”
贵不贵的不管了,反正自己问过病人家属,他们是同意的。
现在病人还没上系统,没有交押金,要是这兄弟两耍赖,这钱就得杜衡掏了。
药取好之后,杜衡拿着药也去了后面的煎药房,他要把药再次焙干,然后研成粉末。
卫生院药房的药材保管很好,每几分钟就弄好了。
杜衡拿着药从大楼后面进来,刚想上楼,却看见王珍珍也背着包跑了进来,“姐,你怎么来了?”
王珍珍跑的有点猛,气喘吁吁的,“你龚哥给我打电话了,我过来看看。”
“姐,你来的正好,我让病人下来交费。”
“那行,你上去吧,我去开电脑。”
104 肺纤维化
监护仪的声音被调小了很多,不是那么的刺耳。
可这声音就如同催命的魔音,让家属痛苦万分。
尤其是这会儿杜衡不在,他们过的更是煎熬。
杜衡拿着药进来了,紧张的两兄弟立马把视线放到了他的身上。
“你们先下去办理住院,我这边要给病人上系统,然后好开药。”
两兄弟答应一声,哥哥让弟弟陪着,他下去办理住院。
现在散剂还不能喂,必须等吴不畏的“破格救心汤”。
吴不畏也没有让大家久等,没一会就端着药进来了,而他自己则是被汗水完全浸透。
从跑进门开始,杜衡就没让他休息。拿上药又去煎药房煎药,还是武火急煎,直接被热出一身汗。
本来这事情是归护士来做的,可是卫生院总共五个护士,三个还天天赖在乡镇府那边不回来,这边就剩两个。
今天就只有王丽丽一个人,病人离不开人,只能吴不畏去了。
当然了,要是吴不畏不来,去药房煎药的,只能是杜衡。
杜衡接过药,给患者喂了两羹匙,这才把参蛤散给喂下去。
“家属,我说你们记下来。”
杜衡一招呼,病房里的原本躲在后面,不敢打扰大夫的家属们,全都围了过来,眼巴巴的看着杜衡。
“每次约2羹匙,15分钟给药1次。等到病人把这剂药喝完,立马找我,或是有任何的变化也来找我,我就在一楼的办公室里。”
“我们记下了大夫。”
杜衡再次重复了一遍,才和吴不畏一起回了办公室。
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自己能做的只能到这一步了。
吴不畏也是热的扛不住了,刚一进门,拿个杯子就接饮水机里的水,咣咣咣就是两杯水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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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服的打个嗝,才放下杯子。
“师哥,你这是要弄死我啊。”
杜衡勉强笑了一下,找个凳子就坐了下来,刚才一波,时间太紧了。
患者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没气了,只能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抓紧一切时间。
“师哥,患者什么病?”
“特发性肺间质纤维化合并肺心病。”
吴不畏楞了一下,“肺纤维化了?”
“是啊,要不然怎么会有肺源性心脏病。”
“他们没去大医院?”
杜衡轻叹一声,“去了,市一院给做了大剂量激素疗法,吸氧等方法,都不管用。患者又是肺部纤维化,光做心脏方面的手术也无济于事,今天早上就让出院了。”
“那怎么让你给接手了?”
说起这个,杜衡就是一阵膈应,不由自主的就想起老宋那张脸。
要不是他折腾自己,非把自己拉过去,怎么不可能有这事。
当然不是说救人不好。
可在那种环境下,说救,那是拿自己的前程做赌注。说不救,自己的良心又过不去。
可是救了,就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有一个最坏的结果等着。
那就是虽然患者家属签了同意书,可万一患者没救过来,病人家属倒打一耙,说市一院都放弃治疗了,你为什么说有希望,还要治疗,你这就是想骗钱,然后赖着不给医药费,还得要点赔偿。
那个时候,杜衡就是百口莫辩。按照现在某些单位的尿性,这责任就全是杜衡的了。虽然不至于吊销执照,但是病人拖欠的药费你要出,如果人家要赔偿,你还的出。
这就是杜衡不待见老宋的原因。
一个电话,给自己找了很多的麻烦事。
看杜衡不说话,吴不畏嘟囔了一句,“肺纤维化啊,你怎么敢接手的。”
“重病用猛药,看命吧。”
杜衡也是叹息一声,自己过不了自己良心那一关,还能怎么的。
说着打开电脑,先是打印了几份病情告知书,医疗知情同意书等等,然后在上面写上自己要写的东西,然后交给吴不畏,“不畏,把这些让病人家属签了吧。”
现在签这些东西,聊胜于无。
万一患者家属不当人,反咬一口,自己也算是有个保障。
吴不畏拿着那些东西走了,杜衡斜斜的靠在了椅背上。
这一次,算是把老宋得罪死了,虽然老宋的院长不可能转正了,但是他的医务科科长的位置,应该是能保留下来的,自己到时候估计就难受了。
放完假,应该催一催李青德,让他抓紧把自己调走吧。
“嘿,你们今天干嘛呢,怎么全催着上班了?”
整胡思乱想呢,门口进来一人。
杜衡抬头一看,居然是魏凯达这小子。
“你怎么来了?”
“你们电话催的急,我就开车送婷婷回来了。”
杜衡有点没反应过来,“婷婷?送回来?”
“哎呀,不给说了嘛。我,遇到真爱了。”
“你说的是李娜婷?”杜衡有点吃惊的问道。
“今天我们两正约会呢,就被你们一个电话给叫回来了。我这损失,你得赔。”
这小子没说谎。
今天五号,他们认识也就才六天时间,真的有一见钟情?
不过不管了,他们开心就好。
“赔你大爷,赶紧忙你的去,我这还忙着呢。”
“走个P啊,我今天是来报喜的。”
杜衡鄙夷的看了这个家伙一眼,真不知道他能有什么喜,“你们要结婚啊?”
魏凯达略微有点兴奋,“那对瘤子夫妻还记得吗?”
“有病是吧,前天的事情,我怎么不记得,赶紧说事。”
“我爸托人打听了一下,那对夫妻就住诊所边上的小区,女的已经确定住院了。”
杜衡一点都不意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对自己现在的能力,还是有点信心的。
只是想起那天的故意装逼,就觉得有点尴尬。
自己当时怎么就脑子想不通,干出那么二的事情来。
魏凯达看杜衡没反应,疑惑的问道,“你不开心啊?”
“这有什么开心的,早就给你说了,他两有瘤子了,是你不信而已。”
“让你嘚瑟,听我说完啊,男的没住院,你等着那男的上门吧。”
杜衡微微笑了一下,“没住院就是没长瘤子啊。”
“你就抬杠吧,有瘤子不住院赶紧去治疗,还在外面乱跑,等死啊。”
“无知。”
“你白痴。”
两个马上30岁的男人就像两个小朋友,隔着桌子开始互骂,还是一边笑一遍骂。
有句话或许说的很对,男人的快乐很简单,随时随地的都能找到,因为他们至死都是少年。
105 救阳固脱
魏凯达知道杜衡忙,不然也不会把半个卫生院的人叫来上班。
所以两人玩闹了一阵,便告辞离开了,不敢耽搁他太多的时间。
杜衡和魏凯达闹了闹,心里也畅快了很多。
回到电脑前面,看到李秋花的信息已经出现在系统上,便把她的所有内容补齐。
可这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此时,等待成了一件最烦心的事情。
办公室待不住,那就去病房。
可是在病房也不能多待,待得时间稍微一长,患者家属就以为患者不行了,各种问题,各种负面情绪就冲着你来了。
就这样,来来回回跑了三四趟,直到第五趟上去的时候,患者的情况才开始好转起来。
监护仪上的数据开始慢慢变动,快的慢了下来,低的高了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个时候杜衡还是没有放心。
回光返照这个词,绝对不是杜撰出来的。
在没有看到实质性的变化前,杜衡还是不敢放心。
直到家属第七次喂药的时候,患者的咳嗽暴喘渐渐停了下来,伸手触摸手腕手掌,也有了淡淡的温度。
杜衡给患者换了一个姿势,让她侧卧,发现也没有问题后,才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回阳了!
活过来了。
家属也是激动的快哭出来了。
他们不懂医学,可是看着监护仪上的数字从红色,变成黄色,都明白这是变好的意思。
两个儿子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走到杜衡跟前就是千恩万谢。
“各位,患者这才是刚刚脱险,我们大家还不能放松。”
“杜大夫你说,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办?”
“药不停,但是现在可以把时间拉长一点,半个小时喂一次药,每次100毫升。”
家属有点傻眼,怯怯的问了一句,“杜医生,这个一百毫升是多少?”
这还把杜衡也给问住,这玩意儿不好比划啊。
视线在病房里搜寻了两圈,却是什么都没有找到,便问家属,“你们有什么喝水的东西没有?”
李秋花的女儿赶紧翻地上的一个包,从里面拿出了几个一次性纸杯,“杜医生,这个行吗?”
“行。就这个杯子,每次到这个位置就行。”说着还给他们在杯子上比划了一下高度。
家属也细心,赶紧出去找王丽丽借了一支笔,在杯子上画了一条线。
这一次回到办公室,杜衡就轻松了很多。
吴不畏跟在后面,看着前面的杜衡,真的是满眼的小星星。
太牛了,市一院救不活的,居然让我师哥给救回来了,这是什么?
这就是神医!
不过吴不畏没有敢喊出来,他知道杜衡对神医两个字特别反感。
“师哥,这就算是救回来了?”
“算是救活了。”
吴不畏暗暗握了一下拳头,虽然不是他治疗的,但是药是他熬得,也是他送的,这份功劳里,有他的一份。
“后面怎么办?”
“第一步救阳固脱,纳气归肾算是初步完成了。不过还得等等看,看患者什么时候能进食,能说话。要是患者一直不能进食说话,那现在的一切都是虚的。所以一定要让患者持续吃药,千万不能停。”
“我知道了。”
“至于第二步。”杜衡顿了一下,“我要开门逐盗。”
吴不畏愣了一下,没跟上杜衡的节奏,呆愣愣的看着杜衡。
“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病人身上一直穿的很厚,被子也盖的很厚,可就是没有任何的汗意。”
吴不畏点点头,他好像有点明白杜衡的思路了,“师哥的意思是,诸症当先解表?”
杜衡点点头,他对吴不畏的反应很满意,“《内经》记载,善治者治皮毛。皮毛,为人身抵御外邪的第一道防线,既是邪之入路,亦当是邪之出路。”
说完便停了下来,他需要给吴不畏一点思考的时间,这样的病例,要想遇到可不容易。
吴不畏沉思片刻,“医书有云,邪陷入里,虽百日之久,仍当引邪由里出表。若但从里去,不死不休!”
“漂亮,看来最近书没白看,就是这个意思。”
杜衡给吴不畏点了个赞,“凡沉寒痼冷诸症,外邪深陷入里,冰伏难出者,非汗法不能解此死结。所以,下一步就是给患者发汗,然后清除死血。”
吴不畏算是大体明白了杜衡的诊治思路,激动的锤了一下手掌。
“师哥,那你准备用什么方子?”
“你先说说看。”
吴不畏好似早有准备,刚等杜衡说完,他就说道,“可用四逆汤,温中祛寒,回阳救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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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不置可否,“病人是阴竭阳亡,四逆汤主治阳虚欲脱,差点意思,继续。”
吴不畏略微想了一下,“我不知道了。”
“你不是不知道,是不敢说,不敢用。”杜衡直接点破吴不畏的心思。中医本科生,要是连那些常用名方都没背下来,那就连毕业的资格都没有。
“患者营卫闭塞,寒邪冰伏,少阴亡阳与太阳表实同见,这是本病一大死结。我把最难的部分都说给你了,好好想想,然后再告诉我,如果是你,你会用什么方?”
吴不畏又一次开始苦思,这个事情可是自从马梓晨来了之后,他就没有做过了。
没想到今天又一次开始了。
片刻之后,吴不畏出声了,“大青龙汤。”
“发汗解表,兼清郁热,差点意思。”
吴不畏不自信了,“小青龙汤?”
“解表散寒,温肺化饮,听着很对症啊。但是我刚才说了,病人是少阴亡阳与太阳表实同见,用此方有伤正气。”
“那怎么办?”吴不畏也是放弃了,这都不行,他也是没招了。
杜衡呵呵一笑,“麻黄附子细辛汤。”
吴不畏瞪大了眼睛,“师哥,你都用了200克的附子了,你还敢用附子开药?”
“200克?以我对病人的观察,破格救心汤还得两剂才行。”
“你是疯了啊,600克?师哥,你怎么想的,胆子太大了。”
“患者已经有了死症,没有大量附子温经助阳,你觉的能把患者拉回来?”
吴不畏吐吐舌头。虽然杜衡说的在理,可要是让他开药,他可不敢。
106 来去如风
吴不畏不再纠结附子的使用,而是继续刚才的问题,“为什么用麻黄附子细辛汤?”
“麻黄发汗解表,附子温经助阳,以鼓邪外出,良药相合,温散寒邪而恢复阳气,共为主药,辅佐细辛外解太阳之表,内散少阴之寒,既能助麻黄发汗解表,又助附子温经散寒,三药合用,补散兼施。”
杜衡不光再给吴不畏说,也是说给自己听,“不过我应该还要再添几味药。”
吴不畏不解的问道,“添什么药?”
“等等看,等患者恢复一下再决定。”
话音没落下,肚子咕噜噜的响了起来。
杜衡一看时间,居然快十二点了。
十点在上岭村开会,十点半到的卫生院,这一忙,已经就到中午了,饭都忘了吃了。
现在放假,后勤也休息去了,食堂没人上班。
吃方便面?
想想还是算了,而且大家因为自己,被叫来上班,总不能不表示一下。
算了一下现在来上班的人,加上值班的后勤,一共七个人。杜衡便拿起电话,给镇子上唯一的一家饭馆打了过去,要了7个菜,十个米饭。
至于患者一家子,自己想办法去吧。大大小小十多个,真不好弄啊。
“不畏,麻烦你去取一趟。”
“好嘞师哥。”
吴不畏一走,杜衡就在工作群里发了消息,让大家都等等,饭马上就来。
然后看着好几个未接,刚想回过去,就觉得眼前有人。
抬头一看,是王淑秋和杜雪婷两个人,俏生生的站在面前。
“你们怎么来了?”杜衡有点惊喜。
“小叔,我们给你送饭来了。”杜雪婷把手里的饭盒放到了桌子上。
“你们怎么知道的我在卫生院的?”
杜雪婷一边取饭盒,一边说道,“打你电话不接,我爸就给飞叔打电话了,这才知道你来上班了。”
杜衡阻止了杜雪婷取饭盒,“我刚订了饭,中午和大家一起吃。这个就别取了,待会吃的时候再取吧。”说完看着王淑秋,“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在家没事干,我就想着来转转。”
“那也好。对了,珍姐也来上班了,你看见了吗?就在进门左手边的挂号室里。”
“那我去看看。”
说完拉着杜雪婷就去找王珍珍聊天了。
没一会的时间,三人结伴而来,杜雪婷把手伸出来,“小叔,车钥匙给我,我们要去逛街。”
“给你们,玩的开心。”
说声再见,三个女人说说笑笑的就走了。
杜衡就搞不明白了,三个年龄各自相差十多岁,他们是怎么聊到一起的?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转就消,掏出手机给王淑秋转了5000,让她给自己和杜雪婷买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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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杜雪婷,这妮子这两个月学的有点累,应该鼓励一下。
侄女和女友的到来只是个小插曲,他的注意力还是在李秋花身上。
心衰、呼吸衰竭这种病人,没什么特别危险的时候,就是那一口气,时断时续。
续上了,就活着。
断了,那就彻底断了。
到了下午四点多,一剂汤药喝完了,参蛤散也没了一半。
不过患者那时断时续的呼吸,终于是变的匀称了,不再是一下有一下没有。
就是人还不清醒,迷迷糊糊的。
而此时,忙碌的领导们也终于开完会了。
听到杜衡真的把人给救过来了,一个个都是惊讶万分。
他们惊讶的不是李秋花被救回来,而是杜衡这个能救人的人。
市一院这样的三级医院放弃的病人,杜衡能救回来,这说明什么?
说明交好杜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救自己一条命。
尤其是家里有老人的,那更是心中猛跳。
他们在省会城市,只能算是芝麻大的官。
那些名医、大医、他们够不着,也指使不动。
可现在出了一个杜衡,小小卫生院的医生,那他们还是能结交一下的。
而且以他们的身份,愿意结交你杜衡,那叫礼贤下士,是给你面子。
大领导也开心。
杜衡真把人救回来,那是他现场指挥有功,是给他大大的涨了个脸。随即提议,一起去医院看望一下病人和病人家属。
然后就得到了大家一致的同意。
来的人不少,看到病人还没有苏醒,便都对着家属安慰,让他们放宽心,要相信医生,相信医院,相信。。。。。。
而且临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三千元的慰问款,可谓是诚意十足。
只是老宋不知道干嘛去了,没有出现在这伙人里。
杜衡作为主治医生,只能不断的给各位领导讲解救治过程,还有治疗方案。顺带着当了一把院领导,给大领导介绍了一下卫生院的发展和规划。
这一切还得感谢一个月前的李青德,要不是他给考评组的讲解,杜衡也没有模板套用。
大领导很高兴,各方面也都很满意,临走给杜衡留下了一句,“年轻人很不错,一定要苦练技术,对人民做出更大的贡献。”
安春会也很开心,开心的牙都漏了出来,“小杜啊,你做的很好。你们宋院长这几天有点事,来不了了,这几天你就多操点心,好好干。”
临走还很亲切的拍了一下杜衡的肩膀。
再然后,每个人都会和杜衡说上两句,好似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亲密。让杜衡这个一向有自知之明的人,都觉的飘飘然起来。
这伙人就像是龙卷风,来的快,去的也快。
就是卷的有点厉害,让杜衡有点心累。总觉得,接待领导,比救李秋花累得多。
等把人全部送走,卫生院今天来上班的人,看杜衡的眼神都怪怪的。
就刚才那个情况,知道的是杜衡作为主治医生,救活了一个“必死”的病人,受到了领导的鼓励。不知道的,还以为杜衡是院长呢。
杜衡也觉得怪异,还有点尴尬,咳嗽一声说道,“今天麻烦大家了,打扰了大家的假期,太不好意思了。今天晚上我值班,大家都去休息吧。”
七个人,哦,现在是六个人,王珍珍出门玩去了,她不算。
后勤值班的算是轻松了,打声招呼立马走人。
吴不畏想了一下,还是留下来住宿舍。作为跟班学徒,这种时候回家,有点不合时宜。
药房大夫则是对着杜衡翻了个白眼,回了自己的宿舍。他回去休息去了,大半夜谁给病人取药啊。尤其是附子这种东西,还是那么大剂量,取出来就得放进药罐里熬了。万一被人带出去,这么大剂量,会摊上事的。
两个护士,王丽丽想着自己家近,留下来值班,让李娜婷回去休息。可谁知,今天李娜婷愣是发扬精神,她要留下来值班,让王珍珍回去休息。
王珍珍拗不过李娜婷,便听从了李娜婷的建议,准备明天早上来接她的班。
107 清醒知饿
中湖镇不大,卫生院更小。
今天发生的事情,也都不是什么秘密,所有人大概心里都有数了。也都明白老宋可能要成为中湖镇卫生院,那有限历史上最短命的院长。
尤其是看到了今天领导们的样子,心里多多少少会有点想法。
有想法就会有行动。
只是有些人快,有些人慢。
有些人内敛含蓄,有些人奔放直接。
。。。。。。
领导们走了,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
回家的回家,不回家又没事的,就回宿舍看电视玩电脑。
有事的,则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天色渐黑,王淑秋带着杜雪婷满载而归。杜雪婷开心的给杜衡展示她小妈给她买的礼物。不过这妮子还是有点怨言,“小叔,我看上一对耳环,才40块钱,可小妈就不给我买。”
“不买是对的,我非常同意。”杜雪婷的卖萌撒娇,杜衡完全免疫,最重要的是这妮子,就不适合卖萌撒娇。
“再有一个月就高考了,你要耳环干什么?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复习,争取考个好成绩。等你考完了,小叔给你买个笔记本电脑,当你上大学的礼物行不行?”
“一言为定。”杜雪婷立马收起撒娇卖萌样。
“我是不是被你套路了?”
“嘿嘿,小叔对我可好了。”
王淑秋笑呵呵的看着他们叔侄玩闹,这样的氛围,她很喜欢,“你下班了没?我们一起回家。”
“不了,你们回去吧,晚上我要值班。”
“那好吧,我们就先走了。”
“行,路上小心点,明天婷婷就要去学校,你要是有时间送她去吧。”
“不用你说,路上我们都商量好了。”
王淑秋甜甜的笑了一下,“给你带的好吃的,赶紧吃了,别放凉了。”说完,和杜雪婷挽着手离开。
李秋花的药比较麻烦,要急火煮沸,边煎边喂。一次性煎好,放旁边慢慢喝,那是不行的,太影响药效的发挥和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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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必须有人在煎药房守着药罐子,每隔半个小时,就给病房送一次药。
白天的时候,王丽丽和李娜婷两个人换着来。
可晚上就不行了,煎药房在卫生院的老院子里,有点偏僻。而且现在就李娜婷一个人,让她去,有点不太人道。
吴不畏想去的,杜衡想了一下,便拦住了他,让他去休息。
李秋花的情况是有所好转,阳气也在慢慢的上升,但病情这东西谁都说不准。明知那种可能性很小,但是小心无大错嘛。
所以现在还不是能放松的时候,杜衡要把这个晚上亲自守过去,等人彻底清醒了,才算完全脱离了危险。
晚上十一点,第二剂药也喝完了。
李秋花不在是迷迷瞪瞪,半睡半醒的糊涂样子,而是安稳的睡了过去。听着平稳的呼吸声,杜衡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心。
他准备的后续治疗,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凌晨一点左右,李秋花醒了过来,眼神清明,意识也变的清楚,而且说话有音儿了,嗓子里的痰音也消失了。最重要的是知道要点吃的了,能感觉到肚子饿了。
晚上身边陪护的家属只有三个人,就她的两个儿子和女儿,这时候激动的泪流满面,要不是怕吓着李秋花,他们能开心的蹦起来。
不过这会要吃的,可就难为住儿女了,总不能给泡个方便面吧。
中湖镇没有凌晨一点多开的饭馆,那就只能去市里找了。
家属这边的车,都被亲戚开回去了,要是走着去,那估计一个来回,天也差不多就亮了。
好在吴不畏是开车来的,杜衡便把吴不畏叫了起来,让他亲自跑一趟,买一份汤面回来。
这一通折腾,就到了凌晨两点多快三点。
吴不畏跑了一趟,没瞌睡了不说,而且人还贼精神,“师哥,你去睡会吧,我看着熬药去。”
对着杜衡说完,还不忘对李娜婷也说说,十足的一个暖男表现。
杜衡现在放心了,而且自己也确实有点瞌睡了,“那就辛苦你了,半个小时一次药,千万不要停,还得继续壮阳气。”
“我明白师哥。”
杜衡回了宿舍,想锁门睡觉的,可一想万一有什么事,自己这会又这么瞌睡,叫不醒自己怎么办?
便把门虚掩了起来,脱了外套就倒了下去。
忙了一整天,还是非常费脑子的一天,刚躺下没两分钟,他就轻轻的打起了鼾声。
108 开门逐盗
107不知道为什么还在审核,直接看后面吧。
——————————
进到办公室,杜衡还是有点累,靠着椅子想再眯一会儿,却不想又睡了过去。
“师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办公室的门被吴不畏推开了,看着凳子上的杜衡出声询问。
杜衡被开门声给惊醒了,“刚过来,还有点迷瞪,就躺了一会。”
说着起身去洗手池那里洗了把脸,抽出几张卫生纸擦掉手上和脸上的水,“几点了?”
“八点半。”
“哦。”杜衡把湿纸扔到垃圾桶里,“李秋花的药喝完了吗?”
吴不畏呵呵笑了一下,“喝完了,一晚上情况很好。”
“行,那你去睡觉吧,我看看去。”
“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你也熬了一晚上,去睡觉吧。”
说完,拍拍吴不畏肩膀,杜衡便上楼查看李秋花的情况。
一番检查过后,杜衡心里有了底,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
李秋花现在的阳气已经扶起来了,下一步就应该疏通内外,开门逐盗。
如果不做开门逐盗,在调养几天时间,出院也是可以的。
可就以她现在沉寒痼冷的身体,肺部又是湿痰死血盘踞,只要稍微有点波折,遇上个感冒发烧,可能连救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开门逐盗,就是要治病治本。而且现在有这个机会,就不能放过去,必须将沉寒痼冷打破,将湿痰死血逐出。
把家属叫到办公室,杜衡要给家属交代一下病情,并说明后续治疗的方案。这一点必须取得家属的同意,毕竟后面的用药量大是一方面,主要是特别的贵。
“后续治疗就是解决你母亲身体里的顽疾,让她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但是用药方面也给你说了,会比较贵。你考虑一下,还要不要继续往下治疗?”
来的是李秋花的大儿子和小儿子,两人对视一眼后,大儿子言辞恳切的说道,“杜医生,我们治,砸锅卖铁都要治,实在不行,我和弟一人卖一个肾。”
这话说的又感动又恐怖,杜衡都被吓的打了个激灵。却又被这无知的话给感动到了。
说他们无知一点不为过。
卖腰子?亏他们想的出来,正规渠道不容许,如果有那也叫捐赠。
非法渠道,一个肾给宿主一万,有点良心的给两万,可人家转手最低就是二十万,甚至五十万。
你卖腰子,没拿到几个钱,还要忍受以后生活的各种不便利,各种疾病的缠绕,那点钱根本就够买两次药的钱。
可人家却拿着你的腰子钱,大肆挥霍。吃着烤羊腰,喝着牛腰汤。拿着你的腰子钱,用自己的腰子日夜攻伐。
你说你划来个啥?
药房里,药房大夫看着杜衡开出来的方子,咂巴了一下牙花子,“杜医生,你这剂量是一点不减少啊。”
“就是些麻黄,没关系的了。”
“这还没关系,别人用量都是9克封顶,甚至还会更少。可你开的这方子,汤药就要30克,而且还要150克单独熬水,这还不多,那什么叫多。”
杜衡轻笑一笑,“患者患病三十多年,沉寒痼冷,麻黄少了,根本不可能发出汗来。”
“行,你说的有理。那这次为什么附子还要200克,你不怕出事啊?”
“出事?昨天你可是给我取了一共600克的附子,你看出事了没?病人是不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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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是我哥,别说了,昨天一晚上我没睡着觉啊。躺床上我就在想,600克啊,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被猪油蒙了心,居然敢给你取这么多?说,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病人好了,大家的心情也都好了。
而且到了今天,杜衡算是给了大家极大的信心,也赢取了大家更多的信任。
杜衡笑了下,“赶紧开药吧,病人等着喝药呢。”
药房大夫也笑了下,“我就是佩服你胆子大,昨天一天就600,今天又是200,你要是再开点,都凑够一公斤了。就这量,要是隔别的大夫身上,别说治病了,10都给他吓出来。”
“恶心,但是你说的对,哈哈哈。”被人夸,这是很令人愉悦的事情。
“对了,你这方子好古怪,看着不像麻黄附子细辛汤,多了好多东西。”
“是的,我又加了几味药,必须要做到汗不伤正。要不然,昨天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嘛!”
“行吧,你说了算。”
药房大夫麻利的给杜衡取药,杜衡也在一边帮着拿。
等把汤药的东西准备好,杜衡又拿出一个方子,“参蛤散再取一副,这次麝香用0.5克就行。”
“哥,你下手真黑,昨天已经喝了一副了,今天还开啊?麝香不要钱是不是?病人家属能愿意吗?”
“你以为我想啊,肾不纳气,治了也白治,参蛤散这玩意非用不可。”
“你是主治,你说了算。不过就这一个病人,比咱们半年的收入都高。”
“别废话了赶紧开,让别人听见可不好,搞的我们好像乱开药一样。”
这次煎药,和昨天煎药就不一样了。
今天用冷水2000毫升,文火煮取600毫升,3次分服。
而且服药也有讲究,选午前阳旺之时,以助正气。每次喝汤药,还要对入麻黄汁50毫升,出汗后停止服用。
煎好药,时间也刚好到了11点多。
这个时候吴不畏也起来了,杜衡便把送药喂药的任务交给了他。
杜衡自己是尽可能的不去二楼了,如非必要,能不去就不去。
至于原因,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吴不畏是个好助手,杜衡怎么吩咐,他怎么做。
当然在整个治疗过程中,他也是获益匪浅,很多东西在这个过程中也就自己明白了。
他听他老子说过,一个医生要想成熟,除了天赋,除了熬时间,还需要大量的病源去填,有些时候,甚至不亲自送走几个人,都不一定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医生。
而这大量的病源,就是丰富经验,融会贯通的过程。
当然了也有快捷方法,有一个好老师教导,有疑难杂症、特殊病例的洗礼,这都是让医生快速成长的通道。
不过这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尤其是那些特殊病例。
没有一个好老师,你都不一定能认出来,更别说治了。
现在,他就很珍惜这样的机会。
杜衡愿意教,而且是很用心的教。起死回生的病例也让他遇上了,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去多学学。
当然了,也有人不愿意。
比如马梓晨。
昨天吴不畏就给他打了电话,可是到了今天,他依然没有出现,而且一个电话都没有。
109 持续发汗
无聊的一天就这么胡混过去了。
而今天,却已经到了五一放假的最后一天。
回想这个假期,杜衡觉的脑仁疼。
李秋花昨天喝了药,却是一直不见有汗。
到了今天早上的时候,杜衡不等了。
九点多一点,等药煎好之后,端着药直接上了二楼病房。
这次喝药之后,又等了一个小时,还是不见出汗。
杜衡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李秋花体内的寒症会这么坚固,到现在已经下了两副药,都是大剂量的麻黄附子细辛汤,居然一点效果没有。
家属不敢说话,只是担忧的看看杜衡,再看看床上的老娘,他们的呼吸都变轻了不少,生怕影响到了杜衡思考。
吴不畏已经听过解释了,对于这么大剂量的用药,却不见病人有反应,他也是有点慌。强忍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的轻声询问,“师哥,现在怎么办?要不,不催汗了?”
杜衡摇摇头,“不行,不发汗,体内湿痰死血就会稳如磐石。”
现在这种情况,要么是方子用错了,要么就是剂量不够。
不过方子不可能错,这是自己仔细思量辩证之后得出的,是最符合当前情况的药方了。
至于剂量。。。。。。已经够多了,再多就会对身体造成损坏了。就算是配伍再多的药材,那也没办法纠正药物产生的毒性。
“不畏,再去煎药,我去准备点别的。”杜衡准备加点东西,但不是药材。
十五分钟后,吴不畏端着药回来了,而杜衡也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
吴不畏好奇,“师哥,你这是什么?”
“鲜生姜末、红糖、胡椒粉,煮汤1碗,你要喝吗?”
“算了,算了,这玩意味道估计不太好。”
“可它能助药力,更大程度的发挥出来。”
随后600毫升的药被喂了下去,一碗热热的发汗汤也喂了下去。
不过别说,效果还真不赖。到了中午时分,李秋花头部见汗。少顷片刻,颈项胸背处处有汗。
到了这里,杜衡才算是放心了,
“下午继续发汗,喝两剂就行。但是把那个麻黄汤去掉,不要再加了。”
“不换药吗?”
“先不换了,今天固护元气为主。”
杜衡不想在病房多待,让吴不畏多看着点,便急忙下了楼。
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呢,办公室里就进来个人。
“兄弟啊,你们没人性啊,这放假呢,怎么抓着人加班就不松手了啊。”
魏凯达眉开眼笑的走了进来,浑身上下都洋溢这一股喜悦的心情。
杜衡突然紧张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你干吗来了?”
“嘿嘿,当然是约会了。”
“约会你去公园啊,你上医院约个锤子。”
“我的婷婷女神给我打电话了,让我下午陪她看电影,我来接我的小宝贝的。”
杜衡语塞了一下,“凯子,当我是兄弟吗?”
“你这不废话嘛,接女朋友,我都先来看你,这还不够意思?”
“那我说话你信不?”杜衡想劝劝魏凯达,不要这么冲动,他当海王其实很好。
魏凯达有点疑惑,“你今天咋的了?你好像和我说话从来没客气过。有事就说,有屁就放。”
“我。。。。。。”
“别说了,我的小可爱给我发消息了,有时间再说吧。再见!”
魏凯达看了一眼手机,兴冲冲的就跑了出去。看那模样,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处男,约到了自己心仪的妹子。
下午的时候,他又去了一趟病房,对李秋花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
“阿姨,感觉怎么样?”
李秋花的声音有点轻,但是已经完全能让人听得清楚她在说什么,而且人也清醒了很多。
“身上汗多的难受,不过浑身很轻松。以前老觉的有绳子绑着自己,现在也没了。”
“感觉舒服就好,至于身上的汗多,这个不要紧,让你女儿多给你擦擦。”
杜衡伸手诊脉,又摸了一下手腕手臂,也都已经有了热度。
“大夫,我是不是又不死了?”
“阿姨说笑了,你活的好好的呢。你看你说话很清楚,嗓子里的痰音也没了。自己看看手指,是不是变的有血色了?”
李秋花慢慢的举起手,看了一下自己已经变红的手指头,眼泪就下来了,“死了多好啊,总给娃娃添麻烦。”
大儿子往前抓住李秋花的手,带着哭腔说道,“妈,你说什么呢,你得活着,还要好好的活着。”
“好不了,病了三十多年了,救活了,以后也是个累赘。”
“妈~~~”
杜衡有点受不了了,我这检查身体呢,你们咋就开始上演苦情戏了呢?
“阿姨,你就放宽心,好好的活着。我能把你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你还怕我治不好你的病?”
“不用骗我了,以前的大夫给我说了,说我是肺纤维化,是不可逆转的。就这么活着,也是给娃娃们添负担。”
“阿姨,他们把你放弃了,你还相信他们。我把你救活了,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说能治好你,就不可能骗你。”
这倒不是杜衡故意要贬低同行,而是现在必须要给病人信心。这个时候,任何一个小问题,都可能影响治疗的效果。
“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听话,好好配合治疗,你不能辜负你子女的一片孝心啊,他们还等着你以后给他们带带孩子呢。”
110 养精补血
可能是杜衡说要让她带孩子的话,触动了她的心,整个人变的不在悲观。
而杜衡,也能继续检查下去。
检查到下肢部位,触摸之下也有了温度,而且下肢的水肿也是消退了不少,已经能看见小腿骨了。加上脉象缓和,差不多80次/分。这就是顽固性心衰及呼吸衰竭之危,得以解除。
汗出,则表闭已开,肺气宣发,伏寒外透,真阳敷布。
“阿姨,饭吃的怎么样?”
“也还行,能吃小半碗。就是吃饭的汗出的不行。”
“正常,你喝的就是发汗的药,不出汗倒是不正常。痰多不多?”
“多,里面还有血丝。”
“不用担心,都是正常的。”
表气通,营卫亦和,吃饭不成问题。
吐痰,这是人体正气来复,使盘踞肺络之湿痰死血,有了外透之机。
李秋花的大儿子接着说道,“杜医生,我妈老说胸口疼,疼的厉害时,整个后背都疼,而且胸口闷的很,这时怎么回事?”
杜衡眉梢动了下,“一直疼吗?”
“也不是,昨天半夜疼了一次,今天早上疼了一次,中午喝完药,你们出去之后又疼了一次。”
“怎么当时没找我说?”
“她就疼一会会,我就没想着打扰你。”
杜衡觉得牙疼。
李秋花有痰,那就是痰巢破了,可是又有疼痛,在想一下这个疼痛的时间,那就是死血难消,不通则痛。
杜衡抱臂于胸前,皱眉沉思良久,脑中不断的排列组合着合适的方子和药材。
“你们两跟我下来,我开个方子,里面有几味药需要你们自己去找。”
“卫生院这里没有吗?”
“没有。”杜衡抿了一下嘴,这药有点特别,“先下来吧,办公室去说。”
到了办公室,杜衡刷刷刷的写了三张单子,拿给他们看,“这就是后续要用到的方子,里面有些比较难搞,需要你们自己去弄,有些比较贵,而且用的还比较多。你们看一下,能不能行?”
两兄弟看了一遍,很多东西都是字能认识,但就是不知道什么东西。
他们把单子往杜衡跟前一推,“杜医生,我们同意,你放心治疗就行。”
“那就好,这里大部分我们都有,没有的去其他医院找一下也可以找到,就是这个全胎盘要你们自己去找了。”
“全胎盘?是胎盘吗?”两兄弟有点懵,这是啥玩意,和胎盘不是一个东西?
“对,这东西又叫紫河车。”
“这有什么用?”他们知道中医用药怪,可这吃胎盘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
杜衡组织了一下语言,“紫河车味甘、咸,性温。归肺、肝、肾经。具有补精、养血、益气的功效。你母亲的病在肺腑,死血盘踞。必需要养精补血,将死血排出来才行。”
两兄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杜医生,那我们去哪找?”
“去妇幼保健院,去妇产科,直接找产妇买吧。给人家说清楚要干什么,不然人家可能不卖给你。”
两兄弟再次点头,可是眼神却是有点迷。
这东西得去找产妇买吗?
不知道是这两兄弟运气好,还是舍得花钱。第二天一大早,就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站到了杜衡的门口。
“这么快就找到了?”杜衡打量了一下老大手里的塑料袋。
说实话,杜衡虽然把药开出去了,但是这玩意,他也是第一次见,也是有一点点好奇心的。
“我们直接去了省妇幼,哪里生孩子的多。不过不光我们在要,还有几个人也在那里等着收胎盘。”老二比老大话要多一点,性格也更外向。
“好多人都不卖,或者交给医院处理了,很难找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卖的,还遇上几个抬价的,气死了。”
杜衡眼神不断的往袋子上看,嘴里却跟着问了一句,“你花了多少钱?”
“本来我都谈好了,800块钱,可是被两个棒槌搅和一下,最后三千二百块钱买下来了。”
是有点贵。
老大把塑料袋给了杜衡,杜衡又把塑料袋给了刚过来的吴不畏。
吴不畏啥也不知道,伸手就接了过来,“师哥,什么东西?”
他还以为是这两兄弟给杜衡送礼呢。
“紫河车。”
“紫河车?”吴不畏手抖了一下,袋子直接掉到了地上。
吴不畏又赶紧把袋子捡起来,尴尬的说道,“手滑了一下,没拿稳。”
杜衡想看,但又觉得膈应,想了想便对吴不畏说道,“你拿去处理一下,等会煎药的时候要用。”
“处理?新鲜的?”吴不畏喉结狠狠地动了一下。
“怎么的,你这是想要爆炒的,还是清蒸的?”
“师哥,我错了,我现在就去,呕~~”
吴不畏领着袋子走了,杜衡被吴不畏呕的两声,也弄的喉结涌动。
“杜医生,这东西还能爆炒啊?”李秋花老二呆呆的来了一句。
“呕~~~”杜衡也忍不住了。
他是医生,药也是他开的,但不表示他能接受爆炒和清蒸。
“别想了,这东西要是单吃,不管用什么方法,它都和一块肉没什么区别。要想达到效果,必须要有其他药材配伍。要是单吃有效果,那你差不多一次要吃十斤才有效果。”
“咕~~~”大哥也有点遭不住了,看着自己弟弟还想问,赶紧一把拉住。
“行了,你们回去吧,我待会上来送药。”
等到两人走远,杜衡才算是稍微缓过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这会应该缓一缓,应该干点别的事情。
要不然直接过去配药,他可能会忍不住。
今天也怪,这会都过了上班打卡的点了,老宋居然还没来。这对一向上班积极的老宋来说,太不符合常理了。
而且,马梓晨这小伙也没来上班。
这时,王珍珍手里拿着几张单子过来了。
“怎么了姐?”
“我看你昨天晚上又下医嘱了?”
“是啊,怎么了?”
王珍珍扬了下手里的单子,“没怎么,就是李秋花欠费了。”
杜衡一直没问过这个问题,拿过单子看了一眼,发现加上昨天晚上开的药,费用居然已经到了四万。
像什么治疗费、氧气费、床位费、护理费,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都是药材的钱。而且杜衡估计,麝香可能要占掉少一半。
不过也没办法,毕竟是救命,又不是调理,只能用天然麝香。
“别看了,把单子给家属吧,让他们赶紧交费。”
111 炮甲缺货
催费这事情应该是护士的事情,不过王珍珍找到杜衡,杜衡也不能再推给别人,只能拿着单子上楼,把刚上去的两兄弟叫下来。
回办公室的时候,杜衡又碰上了张金莲。
这一次,杜衡没有退让,微笑着、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
张金莲则是笑容满面,怎么看都有一股子得意的味道在里面,还破天荒的和杜衡打了个招呼,“杜医生早啊。”
“早。”
两人分开,却都没了笑容。
杜衡刚走到药房,要去取药,对面挂号窗口的王珍珍喊住了杜衡,“小衡,局里来电话了,让你现在就去一趟。”
杜衡有点意外,“让我去?”
“对,安局长找你,马上。刚打你电话你没接。”
电话?
杜衡摸了一下兜,没有。
应该放办公室了。
一般情况下,被局里找去开会或干什么的,首选是李青德。如果李青德有事,那就是老宋,再然后还有王珍珍这个财务兼挂号室收费员,什么时候轮上自己这个边缘人物了。
“别愣着了,赶紧去吧,电话听着挺着急的。”
“好的,我安排一下就去。”
杜衡想了想,去后面院子,把正在清理紫河车的吴不畏叫了过来。
看着脸色有点白的吴不畏,杜衡心里暗道一声完了,这小子这辈子在手术方面怕是没有长进了。
清洗紫河车都这样,那要是把人体组织割开,再翻出来,那不得吐死在手术台上啊。
“不畏,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杜衡离着还有三四步远的地方,就出声叫人了,说完瞄了一眼,便转回了办公室。
“师哥,有事吗?”吴不畏看起来刚刚洗过手,一边轻轻甩着手,一边走了进来。
杜衡在他手上多看了两眼,便把桌子上的三张药方推了过去,“这是给李秋花开的药方,你待会把药看着给熬了,然后让她服用了。我这要出一趟,催的比较急,有点顾不上了。”
“行,交给我吧。”
“你过来我给你说一下怎么服用。”杜衡把每张方子分开,“你看,上面我都写清楚了,我再叮嘱一遍,千万不能乱了顺序。”
“这什么方子?”
“三副药全是按中景立方改出来的方子,你今天闲的时候可以多看看,自己琢磨一下,不明白的我回来再给你解释。来,认真听。”
说罢,杜衡指向第一张方子,“加冷水2000毫升,浸泡1小时,文火煮取450毫升,每日分3次服用。”
然后指向第二章方子,“这个方子制粉,等上一个方子服用1个小时之后,再服用。日服2次,间隔不能少于十小时,每次3克,热黄酒送下。”
吴不畏看着第二章方子上密密麻麻的药材,头就有点大。
杜衡不管他,又指着第三个方子,“这个方子还是制粉,但是分作20包,早晚各1包,还是热黄酒送下。都记下了吗?”
吴不畏点点头,指着第三个方子上说道,“师哥,这个炮甲珠有什么用?”
“炮甲珠与麝香对药,穿透攻破,无微不至,辟秽化浊,引诸药直入肺窍,清除湿痰死血。”杜衡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些药相结合,应该有修复、激活受损肺腑实质病变的效果。不过还得看效果,所以你上点心,别用错了。”
杜衡说完,再不管吴不畏,自己脱了白大褂,在镜子里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发型,就往外走。
不过走到半道又回过头,“不畏,你车借我用一下。”
吴不畏把车钥匙交给杜衡,自己拿着药方去取药。
药房大夫看着手里的三张方子,感慨到,“吴医生,你这师哥下药是真的狠啊,看看,附子又是90克,还这么多副药,总共加起来妥妥的过了一公斤啊。”
吴不畏有点小得意。
杜衡是谁,那是自己的嫡亲师哥,一个班主任带出来的。杜衡有本事,他这个师弟那也是脸上有光,“多怎么了,病人不活过来了?”
“我也没说什么啊,就问你,这么大剂量的附子、麻黄使用,你怕不怕?”
“怕不至于,但是有点担心。”
药房医生摇摇头,“我是真怕啊,要不是看到那张同意书,病人第二天也回转了,不然后面的药我是打死不敢给你们开了。”
吴不畏呵呵笑了起来,“现在就敢开了?”
“杜医生厉害啊,人都活了,还有什么不敢开的。”
药房医生呵呵一笑,继续看单子,“哎吆,这炮甲珠咱们这没有啊。”
吴不畏愣住了,没有那咋办?
他还刚才专门问杜衡了,炮甲珠和麝香必须搭配,才有穿透攻破,辟秽化浊的功效。
这要是没有,那这药是不是就没用了?
“咱们这怎么会没有呢?”
“炮甲珠,由鲮鲤,也就是穿山甲的鳞甲炮制而成。2020年6月5日,穿山甲升为了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你敢抓着去扣鳞甲?而且在最新出版的《药典》中,穿山甲等四个品种未被继续收载。”
药房大夫叹口气,“这味药怕是药绝迹了,现在有的,也都是一些存货,估计量也不多了。听说有人再做研究,用猪蹄甲取代穿山甲的功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哥,别扯远了,现在咋办啊,我师哥可是把任务交给我了。”吴不畏是医师,他不关心这个药还有没有,他只关心现在怎么办。
药房大夫虽然也叫大夫,也被称呼一声医生,可他们拿的是药师执业资格。有没有出新药,那些药被淘汰了,那些药搭配会出问题,这才是他们关心的问题。
“你先弄前面两副药吧,炮甲珠我去找人问问,看能不能给咱们匀一点。”
“哥,麻烦你了,一定要找到啊,李秋花的命就靠你了。”
“你小子别给我带高帽子,这玩意现在可是用一点少一点,大家都金贵着呢。”
“哥,你一定会成功的。李秋花能治好,功劳有你一半。”
药房大夫呵呵笑了起来,“你小子这嘴巴真会说。”
说完,两人开始按着方子取前两幅药,按照杜衡的要求取好之后,药房大夫把另一个刚上班的小姑娘叫了过来,叮嘱了两句,也拿着包出门了。
112 我当官了
杜衡见完安春会,没有回中湖镇卫生院,而是直接去了范家坪卫生院。
他去找李青德。
此时李青德新办公室里,一个沉默不语,一个猛抽烟。
尤其是李青德,都快把过滤嘴抽出火星子了。
怎么就搞成这样了呢?
给杜衡牵线搭桥的事情,这不都白干了嘛。
不过他到底是当惯了领导的人,自我调节能力能出众,五根烟抽完,他也就调整好了。
“恭喜小杜,不,以后得叫你杜院长了。”说这还把桌子上的一张纸拿起了撕了,“看来这东西是用不上了,我可不能把你要过来了,要不然你来了,我这院长就当不成了。”
“李院长,你就别开我玩笑了,我哪是什么院长。”
“怎么的,代院长就不是院长了?就今天领导找你谈话的态度,最迟这个月底,你头上的代字绝对就去掉了。”
杜衡说不上什么心情,要说激动,那肯定是有,可更多的是忐忑,他太年轻了。
要资历没资历,要背景没背景。
“我有点怕。。。。。。”
李青德想清楚了,这小子得了领导青眼,要过来给自己当打手,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而且这小子水平好,还这么年轻,以后那还用想吗?
转变态度,交好就完事了。
“你怕什么,你有什么好怕的。卫生院院长听着好听,可就是一个股级干部。说好听是干部,说不好听连个当官的门槛都没入呢。看看那些不到30的正科,甚至是副处,你有什么好怕的。”
李青德大手一挥,显得豪气干云,“你有技术,有学历,人还年轻,卫生院这样的技术为主的单位,哪一样能难住你?而且中湖镇卫生院就那么大,人事、财务都是非常简单的,我一个中专生都能干明白,你一个大学生干不明白?”
杜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找李青德,但是被灌了一肚子鸡汤,心里倒是明朗了很多。
回到车上,杜衡没有着急开车回单位,又是给董越章打了过去。
那头的董越章也是沉默了半晌,但是他很理解杜衡升迁。
在单位能不能升迁,除了有背景之外,还得有能力,最重要的是要有人欣赏。
有人欣赏了,那什么都不是事。
要是没人欣赏,你干出花都没人理你。
杜衡这就是被人给看进眼里了,这是命,你没办法的。
良久之后,董越章问道,“这是好事啊,你有什么可犹豫忐忑的,大大方方的去干。兄弟支持你。”
“可是我只想多看几个病人。”
“你有病是吧,让你当院长,那是你们领导看的起你,你别不识抬举。还有,让你当院长,又不是把你的执业医师资格取消。你当了院长,你想治病,谁还能拦住你不成?你在你们卫生院治,你跑进村里治,你大马路上拦住人当街治,谁能管得了你?你脑子有病是不是?”
也对啊。
当了院长,我想怎么看,我想去哪看,这不都由我说了算了?
不过杜衡还是忐忑,“我没有管理的经验,我怕我管不好卫生院。”
“用你管吗?单位运行靠的是惯性,除非你想改革。”
“我不想。”
“那就照着现有模式去运行,然后把钱袋子看好,别在经济上出问题就行。你们那单位简单的跟个1一样,有问题搞不定,你给我打电话。”
“元芳你怎么看?”心情逐渐开朗的杜衡开启了玩笑。
“我躺着看,滚蛋吧你。”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杜衡轻笑一声,一脚油门往卫生院开去。
我凭什么就不能当院长了?
我和董越章一样大,人家都是正科级科长了,我当个股级院长怎么了?
我怕什么?
干就完了!
不过说归说,组织还是考虑到杜衡太年轻,把原本一肩挑的院长和党组书记给拆分了,专门给杜衡配了一个书记。只不过这个书记,要等到月底轮换全部调整完才会安排。
病房里,吴不畏已经熬好了药,按照杜衡的吩咐,正准备让李秋花服用。
“住手。”
张金莲吊着一张臭脸,气冲冲的冲了进来,“把那东西放下。”
吴不畏一脸懵逼,看看手里的端着的药,再看看张金莲,“张医生有事吗?”
“你那什么东西你就敢给病人喝?”
“有问题吗?”
“有问题吗?问题大了。”张金莲不理吴不畏,看着李秋花的两个儿子说道,“他给你母亲的药,你们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吗?”
兄弟两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人谁啊?
张金莲一脸的严肃认真,“你们不知道吧,这副药是用产妇的胎盘熬得,你说恶心不恶心,他就让你母亲喝这个。”
老大儿子皱皱眉头,“你谁啊?”
“我是卫生院的内科张医生,我再说一遍,你们知道他给你们用的药是什么吗?”
“知道。”
张金莲眼珠子晃了下,“知道你们还喝,你们不恶心吗?”
二儿子不耐烦了,“恶心不恶心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张金莲看两兄弟不明白,便耐着性子说道,“你们可能不清楚,胎盘就是产妇生孩子。。。。。。”
“那东西还是杜医生让我买回来的,我怎么能不知道。行了,你说你要干嘛?”二儿子非常的不耐烦。
吴不畏也是皱着眉头,“张医生,你有事说事,药放凉了就不好了。”
张金莲没有理会吴不畏,而是瞪着二儿子说道,“这是你们买的?杜衡让你们买的?”
二儿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张金莲,“你有病吧,这东西我不买,我现场拉一个啊?真实搞笑了。”
“买卖胎盘,这是违法行为,你们犯法了知道吗?”张金莲一副为了你们好的架势,继续给出主意,“不过不要紧,这是杜衡让你们买的。到时候有人调查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如实说,这是为你们好。还有,这药不能喝了。”
吴不畏手抖了一下,“张医生,你什么意思?”
张金莲冷笑一声,“什么意思?你们唆使他人非法买卖胎盘,犯法了。你们就等着坐牢吧。”
“放nm的p,我犯什么法了?”二儿子直接就怒了,要不是大哥拦住,他都要冲上去抽这个女人了。
113 非法买卖
张金莲被吓了一跳,身子猛的往后退,“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我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你m。”二儿子说话极尽粗俗,“杜医生救活了我妈,你算哪根葱,跑进来就b叨叨个不停,你再说一句老子犯法了,老子抽死你。”
张金莲被吓坏了,看着怒气冲冲的二儿子,赶紧往外走,“一群法盲,你们都等着坐牢吧。”
说完就赶紧往外跑,生怕慢一步,真被这个二愣子上来给打了。
刚出病房门,居然在楼道口遇到了老宋。
不过此时的老宋,再也没有了一个星期前的意气风发,像是被抽了大筋,整个人变得萎靡不振。
张金莲却没有看到这些,她兴冲冲的跑到老宋跟前,高声喊道,“宋院长,我要举报。”
老宋眼神亮了一下,却又猛的熄灭了下去,“张医生啊,举报找杜院长吧。”
“我要举。。。。”张金莲楞了一下,“杜院长?谁啊?院长不是你吗?”
老宋脸色变了变,“我不是院长了,我被调到颜家湾卫生院了。”
“颜家湾?”张金莲脸色变了变。
上湖区有三个不能去的卫生院,第一个是中湖镇卫生院,太穷,除了工资就是工资,没有油水可以捞。张金莲之所以这么针对杜衡,就一点原因,杜衡的突然发力,让她本就为数不多的病源,变得更加的稀少,让本就微薄的奖金,变的只剩下工资。
第二个不能去的,就是颜家湾卫生院。不为别的,只因为颜家湾卫生院前面就是火葬场。虽然两家离的比较远,可从山下到卫生院,必定要经过火葬场的后墙,而且只有那么一条路。
第三个不能去的,是甘湖镇。虽然这个镇子很富裕,是个矿区,家家不缺钱,但它是在群山环伺当中,是一个独立出来的小王国。从他们那里进城,开车两个小时。
张金莲虽然震惊于老宋的遭遇,可她关心的是院长是谁,“老宋,你说的杜院长是谁?”
老宋咧嘴笑了,这娘们真现实,刚听说自己不是院长,宋院长立马就成了老宋。
不过想到张金莲和杜衡的矛盾,他又很开心,他想看看这个女人知道是杜衡会作何反应,“杜院长就是杜衡。”
“杜衡?哪个杜衡?”张金莲觉得对肚子有点抽抽。
“就一楼中医科,抢你生意的那个杜衡。”
张金莲懵了,她怎么都没想到最后的黑马,居然是杜衡。
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心里想着和杜衡发生矛盾的点点滴滴。
好像都不是什么大事,好像没什么太大的矛盾。
他不会报复自己吧?
这小子可是个光棍,而且还是本地人。
他应该不会吧?
张金莲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想了很久。
不多时,她眼神变的凶戾起来。
“喂,是药监局吗?我要举报。。。。。。”
病房里的吴不畏有点慌,要真是非法买卖,这两兄弟作为经办人逃不脱,杜衡也逃不脱一个教唆犯的定罪。
“两位,你们从哪买的胎盘?”
“省妇幼,产房门口,从产妇老公的手里买的。吴医生,不会真有问题吧?”
“我不知道,我先查查。给,给你妈妈把药喂了。”
吴不畏拿出手机查了起来,然后越查,脸上的阴霾越少。
“你们真的是从产妇老公手里买的,不是从医生或者别人手里买的?”
“肯定啊,这我怎么会说谎呢?”
“那就好,那就好。”
网上能查到的信息很多,但是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倒卖人及医院倒卖胎盘牟利的行为已经涉嫌构成非法经营罪。
这两兄弟是从产妇手里买的,他们买来直接入药,不存在倒卖和牟利的行为。所以,他们不用担心。
杜衡回来了,碰上的人都在恭喜他,好像每个人都已经知道他成了院长,也不知道这些人的消息从哪来的,每次都是快的飞起。
王珍珍也是很开心,看到杜衡的第一时间就跑了出来,“杜院长,回来了?”
听到王珍珍这么称呼,杜衡还是有点尴尬的。刚开始的时候,王珍珍还说要给他疏通一下关系,他当时还拒绝了。
没想到啊,一个多月过去了,自己真的成代理院长了。
这就很尴尬。
“姐,好好说话。”
王珍珍佯怒,“你这小子保密工作做的挺严实啊,一点风声都没漏出来。我还上次说帮你活动活动呢,原来你早有准备,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杜衡赶紧赔不是,“姐,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今天开完会,我自己都是懵的。”
“是不是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哎吆,你这可真冤枉我了,姐,我发誓。”
王珍珍笑了起来,“和你开玩笑呢,恭喜你高升。”
“谢谢姐。”
“对了,赶紧上去吧,老宋来了半天了。”
“回聊,晚上一起吃饭,把龚哥叫上。”
“这还差不多,赶紧去吧。”
老宋来的目的很简单,他需要做交接。
而这个工作,他上个星期才和李青德做完。没想到啊,一个五一假期,一切变的物是人非,太快了。
两人见面都有点尴尬,刚坐定,还没来得及说话,杜衡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安局长你好。”
“小杜,问你个事情,你要如实说。”安春会的语气很不好。
张金莲的举报电话威力很大,药监局也是非常重视,害怕被举报人销毁证据,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出于礼貌,他们打电话通知了杜衡的主管单位,卫生局。
卫生局接电话的也蒙了,被举报人不是早上开会刚被任命的院长吗,屁股还没坐下去呢,就被人直接举报了?
现在下面的竞争这么残酷了吗?
不过他还是通知了安春会。
安春会知道消息,整个人差点就炸了。
这是要干吗?
刚选上来个老宋,没两天的时间,就在领导面前丢了个大人,领导轻飘飘一句话,让他差点尿了裤子。
这边刚换掉,新人估计还没到单位呢,怎么又出非法买卖了?
你们还要不要让人活了?
所以,安春会没有在电话里骂出声,那已经是他在极力克制了。
杜衡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当即把原委和经过,详细的诉说了一遍。
安春会听完,算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没给自己掉链子。
要是这件事是真的,他都想好了,他绝对会先拿杜衡祭天,然后去领导办公室负荆请罪。
“小杜啊,检查组的人已经来了,好好配合人家。不要有心里负担,不要对组织有抱怨,这么做也是在保护你。至于那些故意诋毁、抹黑我们医疗工作者的人,我们也会严惩。”
114 气大伤身
检查组来的快,去的也快。
和所有当事人问完话,也发觉他们的行为没有犯法。
但还是对他们提出了警告,当然还有少不了的批评和教育。
并让他们以后要使用胎盘这类东西的时候,必须去正规医院的正规药房购买,所有私下的买卖都是不对的,应该被禁止的。
他们还要带走剩下的部分,不过看了李秋花的病例,还有两个儿子虎视眈眈的眼神,检查组还是很人性化的把东西留了下来。
当然了,这些话杜衡听进去一部分,另一部分就完全听不进去了。
像甘省这样比较重视中医的,各个医院科室都有中医身影存在,所以在产房里医生就会问产妇,胎盘要怎么处理。
不过很多人会选择带回去,自己埋了或者销毁掉。
有些省份的医院,对中医不太重视,而且对中医的限制很严格。持有中医的执业资格,你就只能在中医科执业,去其他科室,就两字,不行。
他们认为他们是西医科室,不能有中医执业。
这些医院里,医生问都不带问的,全都让产妇自行处置。
就算是问了,那也是重视西医研究,给胎盘干细胞研究用的,和你中医没多大关系。
所以,这玩意大医院本身就不多,怎么可能给你用。
还有,现在兴起了一门新的生意,胎盘存储!对中医这方面的需求,又是一个冲击。
胎盘存储有没有市场?
有,而且很大!
他们会告诉你,你把胎盘交给他们,他们使用冷冻、冷藏等方法,把胎盘存储起来。万一孩子有某方面的疾病,胎盘和孩子是一体的,可以很轻易的制作出符合孩子身体的干细胞用于救治。
听到这话,你存不存?当然存!
当你花费了大量的金钱用于存储胎盘,然后有一天你的孩子还真要用到干细胞救命,你就想到了那个被你存储的胎盘。
然后医生会告诉你,不、能、用。
是不是很崩溃?
是不是会觉得这是大夫故意为难你,他们就是想让你买他们推荐的,让你多花钱?
其实自己想一下就能知道,你孩子生病需要用到干细胞救命,本身就是基因有问题。
现在还拿有问题的同体胎盘,制作同样基因的干细胞,有用吗?
当然也不能说存储没意义,毕竟可能别人需要这个胎盘制作的干细胞来救命。
检查组走了。
杜衡留下来了。
李秋花的两儿子也回了病房。
张金莲傻眼了。
这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这一刻,她的天空一片黑暗。
她知道,她完了。
因为举报的时候,为了能让检查组更重视,她用的是实名举报。其实不是实名举报也没关系,只要检查不出问题,她这个举报,就是恶意举报,一样逃不脱。
她知道,不用杜衡出手报复她,有人会亲自教育她的。
杜衡顾不上理她,他现在被交接的工作快弄的头炸了。
三天时间,交接整整用了三天。
不是活太多,是很多东西他不懂,需要和老宋问清楚。
而老宋好像想通了,又回到了他老好人的人设。不管杜衡问什么,他都很耐心的说,很细心的讲。
当然了,这三天还是有好消息的。
第一个,李秋花恢复的不错,再有两天就能出院了。
第二个,这三天陆陆续续的收住了总共7个患者。
一个中风面瘫,三个脑梗全瘫,两个半身不遂。
还有一个也是瘫痪,不过是外伤伤及腰椎引发的瘫痪。这个杜衡暂时没办法,要治好他,必须先把坏了的腰骨头治好。
三甲医院都没办法手术治疗,他就更加没办法了。
吴不畏作为一个助手,现在是合格的。可是在辩证用药上,还是有所欠缺。
杜衡也在有意识的,放手让他自己辩证开方,自己做查缺补漏的工作。
这会儿,他就在看吴不畏自己开的方子,开始了今天的上课。
“张荣召,男,40岁,上岭村村民,二月过年期间和人发生口角,后感觉胸满作痛。且第二日再次发生争吵,胸口疼痛加剧,喉间有痰音。后经市中医院治疗,服四物汤、二陈汤,病情不见好转,半月后致半身不遂,筋渐挛缩,四肢痿软。”
吴不畏看杜衡没反应,接着往下说,“今日上午,入我院接受治疗。”说着又停了下来。
杜衡看完手里的方子,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说道,“别停,说你的诊断。”
吴不畏有点慌,前天和昨天的四个,自己辩证对了一个,错了三个,有点打击自信心了。
“恩~~,病人内热口干,形体倦怠,且在午后左右胸口疼痛加重,我诊断为风中于腑。”
杜衡还是淡淡的没表态,只是轻声问道,“诊过脉吗?”
“诊过。”
“病人是怎么发病的?”
“和人吵架。”
“对啊,诊过脉,你也知道他吵过架,怎么能辩证出个风中于腑呢?他这就是典型的郁怒未解,肝气未舒所致。”杜衡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桌面,“人家本来是怒气未消,气的胸口疼,却当成风症治疗,大错特错。”
杜衡觉得自己说话冲了点,稍微收敛了一下说道,“他这半身不遂不是自己中风,是被他吃的两剂风药所伤,损气伤血,形成了现在的风症。”
吴不畏脸红了下,安安静静的听着,不敢说话。
“来,现在说怎么治。”
“解其郁怒,而佐以补气补血之剂,益阴益精之味,方用舒怒益阴汤。”杜衡都给他说的很清楚了,他要是再说不上,估计杜衡可能会动手。
“半身不遂怎么办?”
吴不畏又被问住了。
杜衡有点无奈的看了吴不畏一眼,“你不能只解郁怒,不管半身不遂吧?”
吴不畏犹豫,这都说了不是风症了,但又是个半身不遂,他不知道该怎么弄了。
“算了,记好了,用六味汤大剂。”
“记下了师哥。”
“背方子吧。”
“熟地30克,当归15克。。。。。。”
“好,不错,方子倒是记得挺牢固的。开几副药?”
“。。。。。。十副?”
杜衡叹口气,“胆子大一点,你每副药的量本来开的就少,不多几副是不行的。舒怒益阴汤二十副,十剂而筋不挛缩,再十剂而四肢不痿软。然后在服用六味汤大剂,两个月就能痊愈。”
说罢,站起身往外走,“跟我去病房转转。”
“知道了师哥。”吴不畏偷偷的抹了一把汗,最近压力是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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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气不入窍(新年快乐)
病房。
“患者杨雄智,36岁,家住中心小学旁边。今天早上突然倒地,不能言语,口角流涎,右手麻木不能动,触碰右臂,也没有肢体反应。随后去市中医院就诊,中午入我院办理的住院。”
吴不畏又是一顿介绍,毕竟这是他收住的病人。
“去市中医院了,怎么又回来了?”杜衡一边检查,一边随口询问。
患者妻子笑了一下,“市中医院的大夫说是气虚中风,让我们住院的。不过我一想,杜医生你不就中风治的比较好嘛,上个月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我这就让我老公回来了,就在你这治疗。”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那可真感谢你的信任了。”
诊完脉,又捏了一下患者的胳膊,一点反馈都没有,杜衡若有所思,“你老公平时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比如头晕头疼之类的。”
患者妻子想了一下,“这个好像没有,挺正常的。”
杜衡点点头,“他是不是胃不好?”
“这还真是,老喊自己胃烧,胃药喝了不少。”
杜衡往后退了一步,“你老公这个,是气虚,但不是中风。”
患者妻子疑惑的问道,“不是中风,那他这个胳膊怎么不能动了,而且也不能说话。”
杜衡呵呵一笑,“我们不能看见口不能言,手足麻木不能动的,都往中风上去想,那不对的。”
杜衡已经成习惯了,总会不自觉的去考验吴不畏。
不过当他转过头,看吴不畏那已经扭曲成抹布的脸,他还是心软了。
低笑一下,便自己给患者的妻子解释,“他这病属于心气皆虚,气不能行于胃,则胃气又虚,所以胃自生热。蒸其津液,结为痰涎,壅塞隧道,又不能行气于心,即堵截其神气出入之窍。”
杜衡说的有点慢,这不光是说给患者和家属听的,也是说给吴不畏听的。其实重点是说给吴不畏听的,如果给家属说,要比这个简单的多。
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气不入窍,则神明瞀(mào)乱(义错乱、纷乱),神明无主,所以有舌难言。至于口角流涎,那则是廉泉穴开了。”
杜衡又走到病人的身边,伸手按压病人的右臂和右侧肢体,“人一身能运者,全藉气以行之。患者心气大虚,气不能行于四肢,所以手就不听使唤。尤其是右手,更是气之所属。所以一般的因气虚引起的麻木不仁,全都在右侧。”
杜衡用指甲在患者的胳膊上轻轻划过,患者胳膊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反而认真的抬头看着杜衡。他这会都快急死了,就希望杜衡赶紧说怎么治。要不是自己不能说话,他都要叫出声了。
杜衡不知道啊,他只是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气不能行于肌肤,则痛痒不知。这样的病症,若是当作风病治,不见好不说,加重都是轻的,严重的可能会死亡。如果在补气之中,加入祛风之药,也仅仅是苟延性命,必成半身不遂的风症。”
这几句话,那就是完全说给吴不畏听的了。
中医治病的根本,就是辩证用药。
辩证差之毫厘,则用药谬以千里。
药都用错了,没吃死人,算开方的大夫运气好,吃药的患者命大。
以至于经常能见到一些人,走着进去看中医,看着看着就被抬出来了。
所以,看中医首选两个地方。
第一个是当地的头部医院,当地百分之九十的好中医都在那。
第二个找当地开诊所超过十年,还没倒闭,大夫也没被打死的,那绝对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大概能占个百分之三。
还剩下百分之七的好中医,就分散在当地其他十几二十个医院里,能不能找到,那就得看运气了。
被杜衡这么暗戳戳的指点一番,吴不畏有点不好意思。
可是患者两口子却是脸都被吓白了。
要知道,早上市中医院的大夫,可是给他们诊断的气虚中风。
按着这个诊断结果,那必定是要用祛风药的。
如果真要是按着杜衡所说,那可是会要了命啊。
杜衡也很别扭,连着两个病人,全是市中医院给看的。
这个还好,没有接受治疗。但是,上一个已经被治成半身不遂了。
怎么办?
说那个医生不好吗?
还是让大家不要去市中医院?
不管说哪个,这不都是扯淡的话嘛。
杜衡将这个想法甩出脑海,自己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至于病人怎么选择,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不畏你记一下,然后给患者取药,开六君子汤加入附子,开十剂就好。”
吴不畏已经掏出小本本要记下了,可是听到附子两个字,他忍不住的抖了一下。
李秋花马上就可以出院了,这本来是一件好事,皆大欢喜的事情。
可是吴不畏和药房大夫昨天晚上对药方的时候,稍微做了一下统计。李秋花这十天,一共用了附子1.5公斤。
这几天或200,或90的取,虽然也感觉量大,但看着李秋花慢慢恢复健康,他们也就越来越不当回事了。
可最后的统计数字,真的要吓死个人了。
1.5公斤,放到某些大夫身上,一年都不一定能开出去这么多附子。甚至有些大夫,会刻意的避开附子,一辈子都不一定有这么多。
还有麝香,用了3克,炮甲珠60克。
还有是炮甲珠这东西,原汁原味的越来越少,那真是用一点少一点。
药房大夫这几天各处搜刮,都快成了他各个师兄弟手机里的黑名单了。
吴不畏犹豫了一下问道,“师哥,这次为什么要加附子,还是当主药吗?”
杜衡听到这话就有点不满了,看来这孩子还得多抄书,“加入附子,则将军有威令,遍达于诸经之内,心胃相通,使痰涎不壅塞。所以,它就是个提领全局的药引子,明白了吗?”
吴不畏咽了口唾沫,马梓晨这孩子怎么回事嘛,到现在还不来上班,独留自己一人,没人分担火力,有点扛不住杜衡的折腾了。
“每剂加三克就够了。”
杜衡又对着患者和家属说道,“安安心心住下来,早中晚三次,按时喝药,保你一剂而出声,二剂而痰涎收,一连十剂,前症尽愈。住够三天,你就可以出院了。剩下的,自己回家喝药调理去。”
“谢谢杜医生,真是麻烦你了。”
“应该的,有事就找吴医生,他。。。。。。”
话没说完,王珍珍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小衡,赶紧下来看看,来了个蓝脸小孩。”
“蓝脸?”
“对,脸和脖子全是蓝色。”
116 蓝面婴儿
杜衡看着眼前这个淡蓝色小脸的婴儿,懵逼了。
只能自己拿手不停的抠自己脸,抠完左边抠右边,抠完右边抠下巴。
小婴儿也是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大叔,一双大眼睛明亮且有神,还显得特别机灵。而且小家伙特别好动,不停的伸手伸脚,嘴里还不时的呜哇呜哇喊两声。
加上颤巍巍的婴儿肥,淘气又可爱。
就是整个脸,整个脖子,包括耳朵,都是蓝汪汪的。
就像那个动画片里唱的,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
这小孩不会是从那伙蓝精灵里逃出来的吧?
看着眼前的小婴儿,杜衡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想笑,又看见对面椅子上已经六神无主的孩子奶奶,杜衡忍了下来。
孩子很正常。
脉搏正常,心跳正常,呼吸正常,光测反应正常,听觉反应正常,触碰反应也正常,就连体温都是正常的。
这就是一个正常的不能在正常,健康的不能在健康的小孩。
杜衡不担心了,不着急了,但是完全就懵逼了。
自己一脑袋的儿科知识,内科知识,居然找不到一条能和小孩相对应的。
难道是什么极其稀少的罕见病?
杜衡无奈的搓了搓手,“姐,张金莲医生呢?”
王珍珍不懂看病,但是一直好奇的看着这个可爱的宝宝,还不时的逗逗孩子,“中午下班的时候就请假了,下午一直没来。”
杜衡恍惚了一下。
我不是代院长吗?我怎么不知道她请假的?谁批准的?
王珍珍回头看了一眼杜衡,又转过头逗小孩。
张金莲这么请假,那是在李青德时期养成的毛病。
出门就给王珍珍说一嘴,管你同意不同意,反正只要我说了,那就当你同意了。
“给我说了一嘴,我下午忙着做报表,没顾上和你说。”
“哦,那行吧。”
杜衡有点头疼。
“偌大”一个卫生院,五个治病医生的编制名额,除了李青德调走空出来的一个,其他四个都有人。
可上班的居然只有自己和吴不畏。
一个张金莲,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态度不行,人品不行,水平也不行。
另一个老李头,从年前请病假,都请了多半年了。现在就等着六月初到点办退休,卫生院是来都不来。
对了,还有个实习的马梓晨,这都上班4天了,这小子打电话说马上来马上来,可也始终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杜衡有点麻。
就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李青德是怎么当的院长,居然没出事。
不想其他的,还是想孩子的事情的要紧。
不过也没办法了,再问一遍孩子奶奶吧,这次希望能说点有用的。
“阿姨,你什么时候发现孩子这样的?”
孩子奶奶这会还是在抖,说话也还是哆哆嗦嗦的,看来不治好孩子,老人是好不了了。
“就刚刚,我们坐在小学门口打牌呢,旁边有人逗孩子,突然说孩子脸变蓝了,我就赶紧抱着孩子来卫生院了。”
小学门口,那就在卫生院边上啊,不远。
那会不会是逗孩子那人下毒了?
也不对啊。
下毒的话,脸都变蓝了,不可能没有其他反应。
“阿姨,你今天都带孩子去哪了?”
“中午睡觉起来,我就推着他出门溜达。然后碰上打牌的,又缺一个,我就坐着一起打牌了。孩子一直在车车里,就在我边上,哪都没去。”
孩子奶奶说着就又开始哭了,“我的小孙孙啊,这是怎么了啊。这让我怎么给儿子儿媳妇交代啊?”
没招了,彻底没招了。
杜衡给整的不自信了,问了一个最后一个问题,“阿姨,你们家,或者孩子妈妈家有没有什么遗传病?”
“没有啊。”
“你好好想想,比如血液方面的疾病。”
“高血压算吗?我和孩子爷爷都是高血压。”
“这个不算。”
杜衡使劲的把皱起来的眉头抠开。
送金大第一附属医院吧,他们有很多先进的仪器,上机器查查吧。
“阿。。。。。。”
嘴没张开呢,吴不畏突然伸手拉了一下杜衡,“师哥,你说会不会是染上去的?”
杜衡翻个白眼,“无聊,谁会给孩子染这么多蓝色?而且你没听啊,孩子奶奶一直在身边呢,要是有人染,她不可能不知道。总不能是她自己染上去的吧?”
吴不畏也觉的不可能。
不过余光好像看到点东西,犹豫的指了一下,“师哥,你看那丝巾的颜色,和宝宝脸上的蓝色是不是很像?”
杜衡顺着吴不畏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回头看看宝宝,还真像,或者说就是一个色调。
不可能吧?
不是吧?
这么简单?
“阿姨,婴儿车里的那条丝巾是干嘛的?”
孩子奶奶瞥眼看了一眼,“我们不是在学校门口打牌嘛,太阳一直晒,正好宝宝睡着了,我怕把孩子脸给烧坏了,就把丝巾盖到宝宝脸上了。”
晒?
杜衡一想,可不是嘛。
小学门开在西南位置上,而且旁边没有遮挡物。从中午开始,到太阳落尽前,一直能被照着的。
所以那地方成了一个老年聚集地,非常适合老年人晒太阳聊天的地方。
而且现在都五月了,气温已经很高了。
睡觉本身就会排汗,迎着太阳睡,汗更多。
难道是汗把丝巾弄湿,然后染到婴儿的脸上了?
杜衡看了一眼敞篷式的婴儿车,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俯下身子,在孩子的脖颈上搓了一下,没掉颜色。
拿酒精棉签涂了一下,再搓,手指头变蓝了。
杜衡心里一万匹骏马奔腾而过。
小儿肌肤本就稚嫩,皮肤变蓝,来十个人,十个人都会按一按,摸一摸。但绝对不会有哪个神经病,过来就搓孩子的皮肤,而且干搓还搓不下。
“不畏,抽屉里的湿巾取出来。”
杜衡觉得自己说话有点抖,应该是自己把自己给气着了,这么简单的东西,居然把自己给搞不自信了。
王珍珍也是有点懵,抓着孩子手,又定定的看着杜衡的手指,“染上的颜料啊?”
杜衡非常郁闷的点点头,“应该错不了了。”
117 极度缺人
吴不畏和王珍珍两人一起拿着湿巾擦。
擦一下,纸是蓝的,娃娃是白的。
在擦一下,纸更蓝,娃娃更白。
王珍珍在笑,吴不畏憋着笑,杜衡则是郁闷的肚子疼。
差点以为自己这一脑袋的医学知识,变成了废品。
还搞的自我怀疑,不自信了。
没一会儿,在王珍珍两人的努力下,一个白白的胖娃娃就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原本的蓝精灵,立马变成了一个瓷娃娃。
在呜哇呜哇的叫两声,贼可爱。
“我的乖孙啊,你吓死奶奶了。”孩子奶奶看着孩子露出本来面目,嗷的一下就扑了上去,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可能是奶奶的动作和声音太过夸张,从进来一直没哭过的小娃娃,也是开始哇哇大哭。
王珍珍劝了好半天,才把奔溃痛哭的奶奶劝好。又拿出安抚奶嘴,把那个小祖宗哄好。
杜衡看的苦笑不得,等到孩子奶奶停下来,才拿起那条丝巾说道,“阿姨,看到没,都是你这条丝巾惹的祸,脱色啊!”
孩子奶奶一把夺过去,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不要了,不要了,差点吓死我。”
看着抱着孩子不撒手的奶奶,杜衡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他还是有些话对孩子奶奶说,因为今天最危险的事情不是丝巾脱色。
“阿姨,有几件事给你说一声。”
“你说,我听着呢。”
“第一,你推孩子出门的时候,最好是有遮阳棚的婴儿推车,不要长时间让孩子暴晒在太阳光下。”
孩子奶奶疑惑的问道,“不对啊,孩子出生时的那个医生说,要让孩子多晒太阳来着。”
杜衡都无语了,“阿姨,孩子多大了?”
“五个月了。”
“对啊,五个月了。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是不是黄疸有点高啊?”
“对啊,你咋知道?”
杜衡觉得这阿姨说话,有点能把天聊死的势头。
“阿姨,有黄疸,但不是特别高的新生儿,多晒太阳有助于恢复。但是不能在大太阳下暴晒,孩子的皮肤太嫩了,强烈的太阳光会伤害到孩子。还有啊,你孙子都五个月了,不用晒了。”
“行,我知道了,谢谢医生啊。”
“不用谢,应。。。。。”应什么啊,最重要的忘了说了,“阿姨,先别谢我,孩子睡觉的时候,你是不是把丝巾直接挡孩子脸上了?”
“对啊,我不是怕太阳光把孩子脸晒坏嘛。你看这小脸蛋,这皮肤多嫩。对了大夫,你这有没有小孩摸得油啊?我听说外面买的全是加了添加剂的,对孩子皮肤不好。”
杜衡深吸一口气,他要快点说完这件事,要不然又得带偏了,“别打岔阿姨,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为很危险?孩子才五个月,你这丝巾要是厚一点,会让孩子形成窒息的。”
“那么轻,这么可能?”嘴里在狡辩,但是看面色,她自己也心虚的很。
杜衡不打算再说了,反正他说到就行了,“以后注意就行,别再把孩子的口鼻给捂住了。”
说完,他就出了办公室的门,他要给领导诉诉苦,把他们的医生给补齐了。
可是刚走到楼梯口准备上院长办公室,就被王丽丽给堵住了。
杜衡往后退了一步,“你这是要干吗?”
王丽丽一脸的严肃和认真,“我要人,最起码两个人。”
“干吗?”杜衡疑惑的看着王丽丽。
王丽丽有点怒了,“你居然问干吗,难道你不知道,下个星期开始,我们要给乡镇的幼儿园和小学一二年级的娃娃打疫苗了吗?”
打疫苗?
杜衡猛的拍了一下脑袋,这个事情老宋和他交接的时候就说过。
不过这个事情一直是王丽丽负责,也就一笔带过了。
每年的五月和十月,都要集中给辖区里的幼儿园、一二年级学生补种疫苗,把国家规定的免费疫苗给打上,看着别让遗漏了。
关于这一点,不得不为国家的政策点个大大的赞。
正是这些免费疫苗,让小时候经常见到的小儿乙肝、甲肝等这种传染性强的疾病现在已经很少见到。
还有麻风病、乙脑等比较严重的小儿疾病,也基本已经消声匿迹。
十二种免费疫苗,总共二十四针,在孩子出生后的七年时间里,全部接种完成。
前三年,家长负责,按照合适的间隔时间,送孩子到当地卫生院,或者指定医院接种疫苗。
到了四岁开始上幼儿园,则有校方和卫生院或者社区医院配合,进行统一接种。
杜衡摸了一下脑袋,他觉得有点头疼,他现在特后悔当这个什么代理院长。
工资就涨了500块,破事情却多了不少。
“你们往年都是怎么弄的?”
“以前是我和老张一起去学校,去年老张退休了,就我和婷婷一起去的。”
“你们继续去呗,和往年一样不就行了。”
王丽丽眼珠子都快翻出来了,看的杜衡自己眼珠子都难受,“你有话就说,别翻你那卡姿兰的大眼睛了。”
一句话说的王丽丽又笑了起来,“你好意思说,去年我和婷婷能一起去,那是因为咱们没有住院的病人。可是你看看现在,住进来八个人了。我和婷婷都走了,病人谁来照顾。”
“那。。。。。。”
“你是不是想说我们分开,一边一个?”
“对啊。”
“对个什么就对。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一天很轻松,一个人照顾8个完全没问题。但你别忘了,我们不光要照顾白天,晚上还要值班的。”
说着又瞪了一下杜衡。
住院人数多,对谁来说都是好事,最起码每个月可以多出几百块的奖金来。
可是人多了,也就意味着工作量上来了。
人多还好,轮班一搞,都比较轻松。
可现在人少啊,就她和李娜婷两个人。
“还有啊,你是不知道给那些小孩打疫苗多费事,满场乱跑啊。光是抓娃娃就能累死。好不容易抓到了,他们还挣扎的特别厉害,一个人根本就顾不过来。”
王丽丽手一摊,“什么也别说了,配人吧,要不然这活你自己去干。”
这可把杜衡给难住了。
人手不够啊。
118 新官放火
杜衡想了半天,突然想起来,自己卫生院还有三个护士被乡镇府借调过去呢。最长的一个都三年了吧,他们应该还回来了。
“对了,你让乡镇府的那三个回来,这不就解决了吗?”
王丽丽冷嗯了一声,“她们三个要是愿意回来,早就回来了,全都等乡镇府那边的调令呢,一个个全想往乡镇府调。”
杜衡皱了一下眉头,这怎么能行,占着茅坑不拉屎,她们不来,这边缺人手。她们不调走,卫生院又进不来人。
“没办法强行叫回来吗?”
“这你别问我,我不知道,这是你领导该想的事情。”
杜衡看着王丽丽的样子,自觉头疼的不行,怎么就接手了这么麻烦的事情嘛。
“珍姐,你出来一下。”杜衡喊了一声,把在办公室和小孩玩的王珍珍叫了出来。
王珍珍笑着和小孩告别后,走出了办公室。
杜衡,“珍姐,你们干吗呢?这么还没走?”
王珍珍,“不畏给孩子做检查呢,检查完没什么事就让走了。你喊我干吗?”
杜衡犹豫了一下,“姐,乡镇府那边的三个护士,她们的工资是走卫生院的工资帐,还是乡政府那边的?”
“当然是我们了,每个月做报表都有她们。”
“不是应该乡镇府发吗?”
“怎么可能,人家的档案在我们卫生院。再说了,乡镇府那边多紧张啊,怎么可能发她们的工资。”
杜衡眉头紧皱,咬咬牙说道,“那就这样,珍姐你通知她们,我给她们两个选择,要么下个月让乡镇府把她们的档案拿走,要么下个星期回来上班。
如果她们三个下星期不回来上班,那她们的工资表就别做,全部按旷工处理,攒够一个月直接上报,退回给局里去,咱不要了。”
王珍珍惊了一下,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个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想到会烧到这个地方去。她赶紧劝杜衡,“你可不要意气用事。”
王丽丽也是被吓了一跳,“就是,有麻烦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就行了。”
杜衡摇摇头,“我想好了,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王珍珍还是劝杜衡,“你可想清楚了,你这么一弄,不光得罪她们三个,你连乡镇府都得罪了。”
王丽丽也说,“你可能不知道,她们三个都有点关系,一个老公是旁边储蓄所的,管着放贷的事情。还有一个是乡。。。。。。”
“别说了,他们要是真有本事,早把档案调走了。乡镇府年年进人,怎么从来不见她们三个?再说了,把她们三个叫回来,我还得罪乡镇府了?
这我还就真不信!乡镇府里我高中同学有三个,表舅一个,堂叔一个,我完了去问问他们,看看我会不会得罪他们。”
在中湖镇,和我这个乡党比关系,我还真就不信了。
而且往外说,派出所所长现在还是我姐夫呢,派出所剩下8个人,一个同学,一个学弟,还有一个学长。
就算是旁边的储蓄所,那老大还是我同学的爹呢。
平时没事情,用不到,但不表示我没有啊。
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和我比关系。
有本事就把我撸了,我还正不想干呢。
脾气是发完了,态度也摆出去了,可是该干的事情也必须要干了。
“咱们乡有多少个幼儿园和小学?”
这个王丽丽熟,张口就来,“幼儿园8个,小学6个。”
杜衡皱皱眉头,“幼儿园怎么还多了?”
“小学差不多两个大队一个,幼儿园也差不多,不过乡镇府跟前多开了两个。”
“人数呢?”
“幼儿园一共432个学生,小学一二年级加起来有517个。”
杜衡默算了一下,“怎么这也有差距?”
“现在好多家长都在外打工,孩子上幼儿园都在家里上。到了上小学的时候,就转到他们上班的地方去了,所以小学的人数要少一点。”
“往年全部完成接种要多长时间?”
“差不多两周,主要是地方太分散。小孩太小胡闹腾的不行,也耽搁时间。”
这事必须快点结束,总不能医院老留着李娜婷一个人,忙不过来啊!
“这样吧,吴不畏算一个,我把张金莲医生和老李头也叫回来,还有药房也可以抽调一个人。这样一算,加你就是五个人。要是下周她们三个能回来,那就是八个人,分成两队,每组4个人,一周之内能做完嘛?”
王丽丽想了一下,“要是真有这么多人,那应该没问题。不过张医生和李医生他们两个。。。。。?”
“不用怀疑,他们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
杜衡算是想清楚了,自己要是再这么和稀泥一样的干下去,迟早能把自己气死。
“张金莲医生。。。。。珍姐你来打电话,通知她,明天必须到。还有请假必须写请假条,没有我的签字,全都按旷工算,攒够一个月,我就往上报,谁的面子都不给。
至于老李头,只能对不起了,他也必须来,必须帮我们顶几天。不来,那就别怪我下黑手。”
王珍珍和王丽丽对视一眼,没想到这小子不当领导还好,当了领导居然这么刚。
王珍珍答应了下来,转身去办公室打电话去了。
等到王珍珍走远,王丽丽拉着杜衡往边上走了一下,“有个事我要请示你一下。”
“你说就行了呗,怎么还搞得神神秘秘的。”杜衡不自在的稍稍拉开了一点两人的距离,这么神神秘秘偷偷摸摸的动作,要是让别人看见,指不定说出什么让人倒胃口的话来。
“就是自费疫苗的事情,我们要不要给家长推一推?”
“自费疫苗?你什么意思?”
“没人找你吗?”王丽丽有点惊讶的问道。
杜衡却蒙了,谁找我?找我干吗?
“没有人找,你就说怎么了?”
“前两年我们都有给家长推荐自费疫苗,不知道今年推不推荐?”
杜衡有点明白过来了,这里面肯定有些大家听过却没见过的事。
杜衡心里有数了。
但是这事吧,自己悟透就行,说就没必要了。
“你自己决定吧,你觉得有必要就推,没必要就不推。你这个工作干了好几年,你比我清楚。”
“那我就自己决定了?”
“自己决定吧。”
反正不违法,打了也是加强保障,还有好处,只要不搞强制,推不推荐的,让她自己决定去吧。
杜衡转身往楼上走,他还得找领导要人填空缺呢。
119 真有瘤子
省妇幼住院部7楼,妇三科,双人病房。
此时的病房里很安静,除了机器的滴滴声,就是病人轻微痛苦的呻吟声。
裴继华坐床边小凳子上,两只手紧紧的握着老婆的手。
看着老婆在熟睡中,却又因为疼痛而微微皱起的眉头,心里又是庆幸又是后怕。
庆幸的是,老婆现在做了手术,而且子宫也保住了。
后怕的则是,要是那天在诊所,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没有听那位大夫的话,按自己的想法买点止疼药,别说保住子宫,可能自己媳妇生命都会出现危险。
他现在想起接诊大夫的话,他觉得自己腿肚子都在抖。
身后轻掩的病房门被推开,一位五十多岁的阿姨提着两个饭盒走了进来。
阿姨轻轻走到床头,把手里的饭盒放到柜子上,轻声说道,“继华,过来吃饭吧,吃完饭你去休息会。”
裴继华摇摇头,“妈,待会吃吧,燕燕刚睡着,让她在睡会。昨天晚上隔壁床的这位,疼的叫了一晚上,燕燕也没怎么睡。”
老人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病床上的女人,“她男人呢?”
“可能下去抽烟去了吧。”
“唉,可怜啊,才二十多岁,还没有孩子,这就把子宫给切了,这以后可怎么办。”
裴继华也是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对面。
他老婆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个二胎,他不能想象如果他老婆把子宫切了,她会有多难过。
他再一次打心里感激那位大夫。
“妈,你来了。”
病床上的燕燕睁开了眼睛,看着床头的女人叫出了声。
老人摸了一下女儿憔悴的脸蛋,满眼的心疼,“你再睡会,继华说你昨天晚上没睡好。”
“不用了妈,迷迷糊糊睡了好几觉,早睡醒了。”
“那就吃饭,吃完饭在睡。”
老人边说边取饭盒。
吃完饭,裴继华被岳母赶了出来,让他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再来陪护。
裴继华拗不过,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回家。
八天了,他在医院里一步不离的陪着自己媳妇。
室外的阳光有点刺眼,裴继华伸手挡了一下。
眯着眼睛看着医院里进进出出的人群,他又想到了那位医生的话,“你左肺有个瘤子。”
这几天,他的心思全在老婆身上,他把自己的事情的全都忘在了脑后。
现在,终于放松了,他却觉得自己不太舒服。
不知道是那位大夫的话影响到了他,还是自己的真实感觉,他觉得自己左边胸口有点疼。
再一次看了一圈,然后快步走出了医院大门。
省肿瘤医院呼吸肿瘤内科,夏正江主治医生有点无奈,“你的身体很健康,肿瘤检查真的没必要做。”
坐在对面凳子上的裴继华坚定的摇摇头,“医生,你就给我开个检查吧,我左肺真的有个瘤子。”
“你以前检查过吗?为什么这么确定自己左肺有肿瘤?”
“一个中医大夫说的。他给我诊完脉,很确定说我左肺有个瘤子。”
夏正江失笑,这人怕是遇上江湖“神医”了。
有肿瘤也就算了,居然还能给出位置,也不知道这位“神医”是怎么敢说出口的,难道他就不怕被病人打死吗?
“呵呵,我还真想见见这位神医,他凭什么说你有肿瘤。”
“我说的是真的。我媳妇就是他检查的,说是子宫肌瘤,现在在省妇幼,刚做完手术。”
夏正江摇摇头,眼前的裴继华经过他的初步检查,没有一点问题。所有关于肿瘤,尤其是肺部肿瘤的特征都没有。
至于检查出他老婆的子宫肌瘤,夏正江只能说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又是一番墨迹之后,夏正江还是给裴继华开了检查单。
看着拿单子出门的裴继华,夏正江无语的笑笑,随后神色一整,开始接诊下一位。
肿瘤的门诊病人,比起其他医院,那要少的多,但也一直陆陆续续的来,没有一个放松的时间。而且肿瘤门诊的病人,超过一大半都是来复诊、复查的。因为认识、熟悉,医生和病人之间的交流就要更多一点。
送走眼前的病人,夏正江端起杯子喝口水,问旁边的实习生,“小刘啊,还有没有病人了?”
“夏老师,等待的没有了,就是还有几个去拍片的没回来。”
“哦。”
刚哦了一声,就看见了门口的裴继华。
夏正江眉头皱了一下,这人还没走?
裴继华拿着片子走了进来,“夏医生,这是我的片子,你给我看看。”
夏正江嗯了一声,伸手接过了片子。
虽然他对裴继华的决定不以为然,但是作为医生,他的职业态度还是很不错的。
举过头顶看了一会,原本不以为然的样子变的有点疑惑。随即把片子放进了旁边的阅片机上,然后趴在前面认真的看了起来。
不过越看,他的脸色就越惊讶。
好半天之后,他古怪的看着裴继华,“你左肺真有个肿瘤。”
裴继华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实在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
夏正江以为裴继华被吓住了,便赶紧安慰,“你不要太紧张了,你左肺的这个肿瘤直径不到1cm,暂时看起来像个良性的肿瘤,不要太担心。”
裴继华心想,这玩意没长你身上,是长我身上的,我能不担心吗?
“医生,这个有办法治吗?”裴继华默默的叹口气,开口询问夏正江。
夏正江又看了一眼片子,“要不先给你做个穿刺活检。。。。。不行,我们规定是大于1cm做穿刺,你这不到1cm,而且没有症状,没必要做。”
裴继华有点蒙,“那怎么办?”
夏正江犹豫了一下,“要不你等一等,等你有症状了我再给你做?”
裴继华无语了,“那是不是先给我开点药?”
夏正江摇摇头,“你这没有症状,我没办法给你开药。你就定期来检查吧,到时候根据情况我给你安排治疗。”
裴继华痛苦的双手搓脸,他觉得自己的脸都快拧成麻花了。
好半天后,裴继华站起身来,“那行,谢谢医生。”说完,拿着片子就要离开。
夏正江突然叫住,“你能把那位中医的v信推给我吗,我想见见他。凭诊脉就诊断出瘤子,还是这么小的瘤子,太神奇了。”
裴继华顿了下,他想到了那天他的态度。
现在想来有点后悔,居然没有那位医生的联系方式。
“我也没有,不好意思。”
120 寻找杜衡
裴继华走到小区门口,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视线看向了旁边不远处的“紫苏堂”。
他在犹豫,犹豫要不要进去。
良久之后,他转身从小区门口走过,迈步走向了“紫苏堂”。
毕竟,面子它没有自己的命值钱。
魏凯达真的转变了,以前的他吊儿郎当,每天在诊所的时候,就想着怎么溜出去,去哪玩。
可是今天,他居然安安静静的坐在问诊台,手里抱着一本厚厚的《中医内科学》看着,虽然眉头皱的很紧,好半天都翻不了一页,但他居然还是稳稳的坐在那,认真的看着。
这几年荒废的厉害,加上来诊所看病的人,都是比较的简单的症状,他也就这么蒙混了下来。
可是现在真当自己再一次拿起书的时候,他就觉得看一行都会非常的吃力。
一个宿舍四个兄弟,董越章走上了从政的路,医学已经成了过去式,所以他不去说。
可是靳赞和杜衡还在医疗体系内。
靳赞是他们四个人里学历最高的,研究生毕业,而且是科室新星,被他们主任大力培养的接班人才。虽然暂时没有编制,可是他们医院有规定,只要能过了副主任的评选,自动得到编制。
所以靳赞的前途,是仅次于董越章的人。
杜衡差一点,现在还在卫生院厮混。
以前在一起,都是哥们,不好意思问,杜衡也不说,他还真不知道杜衡的能耐。
可是和李娜婷交往的这十几天,杜衡就是他们聊天的润滑剂。
他也从李娜婷的口中得知,杜衡居然治疗瘫痪和半身不遂如喝水一样。尤其当他耐着性子,看完了杜衡的论文后,心里更是有了一种毙了狗的感觉。
更别说这小子已经准备今年的副主任评选了,而且有了董越章的帮忙,加上他现在的水平,这件事基本八九不离十了。
有水平,有职称,以后的前途和钱途都是不可限量的。
所以,只有他,居然在不知不觉中,被大家甩的有点看不见尾灯了。
而且,现在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爱,他觉得自己找到了奋斗的目标。
“医生你好。”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魏凯达认真学习的劲头。
魏凯达放下书本,用极其标准的流程话术接待客人,“你好,你。。。。你。。。你怎么来了?”
看着眼前的人,魏凯达猛的站了起来。
裴继华看着魏凯达的反应,有点尴尬,“我是来道歉的,那天是我太冲动了。”
姿态很低,语气也很诚恳。这让魏凯达放松了下来,不再那么紧张。反而因为裴继华的低姿态,让他特别的不好意思。
说到底,那天的事情是他引起的,主要责任是在他身上的。
“大哥,别这么说,那天是我不对,医术不精,给嫂子诊断错误了,应该我给你道歉的。”
“是我态度不好。。。。。。”
然后两人开始了一番不知所云的道歉。
最后还是魏凯达受不了,赶紧结束了这种无意义的道歉,“大哥今天怎么来我们这了?”
裴继华转头看了一圈,没有发现杜衡的身影有点失望,“我是来感谢那天那位医生的。”
“感谢?”魏凯达眼珠一转就知道什么事了。他老子可是托人打听了,他媳妇是真的住院了,好像还做了手术。
“对,就是感谢。要不是那位医生提醒,我爱人可能就危险了。我自己今天也去了肿瘤医院,我左肺真的有个瘤子。”
裴继华又看了一圈,“还不知道那位医生叫什么名字?”
魏凯达有点骄傲了,也有点吃惊。
杜衡能诊断出裴继华老婆的病,他还不是很吃惊,毕竟已经有明显的症状,而且还问了一些问题。
可是裴继华左肺有瘤子,这就让人很吃惊了,他其实从开始就是不相信的。
诊诊脉,也不问诊,就断定看不见的左肺有瘤子,这完全超出了他现有的学识范畴。
现在,当事人明确说出已经确诊,他对杜衡的认知再一次刷新。
“他叫杜衡,是我兄弟,医术非常棒。”魏凯达的语气中,有着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哪能把杜医生叫出来吗,我想当着他的面说声感谢。”
“这个不行,我这兄弟不在我们这里上班。”
裴继华有点意外,他还以为杜衡是“紫苏堂”的大夫呢,“那能告诉我他在哪里上班吗?”
“他在中湖镇卫生院,你要想感谢他,得去那里找他。”
“卫生院?”裴继华更意外了。
他觉得有这样医术的人,不是在外面自己开诊所,那也应该是在某个大医院任职。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样的牛人居然在卫生院。
魏凯达看裴继华的神色,还以为裴继华有什么想法呢,便赶紧给杜衡开始涨面子,“你可别看不起卫生院的医生,他一个人要为他们乡一两万人服务,技术那是没得说。”
魏凯达疯狂安利,甚至有点夸张,“他现在被破格推荐参加副主任医师的考核。。。。。你知道副主任医师是干嘛的吧?”
裴继华点点头。
“还有啊,他前一阵子,刚发表了两篇核心期刊的论文,那可是很多大医院医生都不一定能完成的。”说着,魏凯达认真的问裴继华,“你知道什么是核心期刊的论文吗?”
裴继华有点无语的看着魏凯达,“我是金大研究生毕业,金州晚报的编辑,撰稿人。”
魏凯达瞠目结舌的看着裴继华。
他觉得裴继华是其他任何职业他都不意外,可独独报社编辑,这是他没有想到。
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的腿肚子抖了一下。
要是那天杜衡没有诊断对,他家“紫苏堂”诊所,应该已经“名满”金州了。
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裴继华不在意,他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他便不在逗留。
虽然进门就道歉了,但是魏凯达留给他的印象并不好。
“打扰你了,你先忙。”
魏凯达只来得及说一声“再见”,裴继华就已经出了门。
出了诊所,裴继华掏出手机查了一下中湖镇卫生院。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地图位置,裴继华嘴里喃喃道,“有点远啊。”
再抬头看看已经暗淡的天色,收拾心情往医院赶去。
晚上,他还要陪在医院的媳妇。
121 谷道不通
杜衡这两天很忙。
除了又多了几个中风瘫痪的患者,他更多的时间要花在开会上。
比如学校卫生安全,宣传农村医保等等。不过这些都能理解,最起码和卫生院的工作是沾边的。
可是今天这个农村人畜饮水卫生安全,这个和卫生院有个毛的关系。
这不应该是民政上的事,归行政部门管吗?
不过他说了不算,领导要求必须参加。
卫生院这个星期比较忙,要给中湖镇的幼儿园和小学生打疫苗,杜衡把能派出去的人全都派了出去。就是后勤的人都派出去了,听说可以帮着抓逃跑的娃娃。
王珍珍领一队,张金莲领一队,两队同时开工,三四天就应该能结束掉。
杜衡原本以为张金莲会闹一闹,他也准备好了说辞和手段。
可是张金莲居然没闹,很痛快的就接下了这个任务,而且主动申请带一队。
虽然出人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这个星期,人手特别缺,尤其是医生,更缺。
不得已,老李头,李祥,这个下个月退休的老头,还是被杜衡给拉了回来。
现在,杜衡去开会了,张金莲去幼儿园打疫苗了,医院就剩他独撑局面,他这个星期不回来还真不行。
不过他来了,也不用他真的要干些什么,就是盯着已经住院的这些人,别有个事的时候,满卫生院找不到一个能顶事的。另一个就是有上门取药的,或者是来看个头疼脑热的,也得有人在啊。
老头虽然不用怎么忙,可他却不敢闲着。
他是最早的中西医结合毕业的学生,后来的工作中,也慢慢的变成了西医为主,但是中医这一块他从来没有丢弃。有人看病的时候,他也会给病人开一点中药。
可是,他一辈子没给病人开过附子。
而杜衡,给现在住院的十个人中,有四个是开了附子的。
这可把谨慎小心一辈子的老头惆怅坏了。
每天十一点,李娜婷去煎药房煎药的时候,他就背着手站在后面监督李娜婷,那四副药必须要亲眼看着煎够十五分钟才可以。
少一秒钟都不行。
而李娜婷就非常的不舒服,那白眼仁翻的,都快从眼眶中蹦出来了。
这老头,不帮自己就算了,还像个监工一样,只要看见老头出现在煎药房,李娜婷就非常的不开心。
卫生院条件差,没有煎药的机器,也没有汤药塑装袋,更没有塑封机。煎药就是几个煤气炉子一溜排开,拿着罐子熬。
熬好之后,再往病人家属准备的,写了名字的一次性纸杯里装。
有些病人家属会来帮着拿一下,有些没有家属陪同,就得李娜婷去送了。
可有些家属那是根本就不动弹,你说了她也不动,他们就觉得你护士就应该干这些。
这些人就觉得卫生院是个小医院,他们做了就做了。要是大医院,这些人又绝对是最体贴护士的那群人。
农村人大部分很和善,甚至听话。可有些人,干出来的事,能恨得你牙痒痒。
所以啊,李娜婷熬好药之后,还得给病人送到病房去。
看着老头这么不放心她,加上就她自己一个人,忙的也累,那心气儿也是不顺的很。
不过老头可不管,反正他就看着药熬够时间他就离开。
背着手慢悠悠的从后院溜达回新楼大厅,就看见杜飞在大厅里急的转圈圈。
李祥伸伸手,“嘿,小子,不在你家诊所赚钱,跑这干嘛来了?”
杜飞听到声音,转身就往李祥身边跑,“我的李叔啊,你去哪了,你就不能把手机揣兜里吗?”
“我去后院煎药房了。”
杜飞不管了,半扶半推的架着老头往办公室走,“赶紧,有病人等你呢。”
“谁啊,这么着急干吗?太急太重的你往市里送啊,送我这也没办法。”
“你还是进去看看吧再说吧。”
李祥办公室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双手捂腹,面色痛苦的站在里面。
李祥眼珠转了一下,“怎么了这是?哪不舒服?”
“大便不通。”
“几天了?”
“六天了。”
李祥眼神晃了一下,六天,没什么事,他见过一个半个月不通的。
“没吃药吗?”
“吃了,不顶事。”
李祥让患者掀起衣服,看着鼓鼓的腹部,伸手又轻轻的按压了一下。
硬邦邦的。
杜飞见李祥做检查,他赶紧补充的说道,“患者梁福满,43岁,杜家沟人,顽固性便秘。以前的时候,我给开点药,用点开塞露就没事了。上个月突然连着7天没通便,用药也不见效果,便去了市一院治疗。”
说着杜飞眼神怜悯的看了一眼梁福满,“住院七天后出院,回家有个十天左右,然后又不通便了。找我开了点药,他自己也有住院的时候开的药,就想等两天看看。我今天早上实在不放心,就跑他家去了,看着他脸色都变青了,就硬拉着他来卫生院找李叔你给看看。”
李祥问杜飞,“你都开了什么药?”
“麻仁润肠丸,大黄通便片,还有开塞露。”
“都没有效果吗?”
杜飞摇摇头,“他说有感觉,就是出不来。”
便秘嘛,那就是肠道缺少水分,蠕动力不足。麻仁润肠丸,大黄通便片都有润肠通便、治疗肠胃积食的作用,应该是可以的。
“这几天有没有吃什么刺激性的食物,比如辣椒大蒜什么的?”
梁福满摇摇头,“那些东西好几年不吃了。自从有这毛病,天天不是喝稀饭,就是吃面条,炒个菜都是直接炒。别说是辣椒了大蒜了,就是一点点葱我都不放。”
“多少年了?”
“少说也有五六年了吧。”
顽固性便秘,这也真够顽固的。
李祥摸着下巴想了半天,突然问道,“你这次为什么不继续去市一院治疗,是害怕花钱吗?”
梁福满眼神闪了一下,不过没说话。
杜飞急切的说道,“李叔,想想办法,你看他脸都青了。”
李祥瞪了一眼杜飞,毛毛糙糙的像什么样子。
“你这几天还喝过什么药没?”
“还喝过市一院给我开的乳果糖,开塞露也用了,不过都没有效果。”
“一点点都没有下来?”
“没有,别说下来了,就是感觉都没有。”
乳果糖,中度便秘患者服用的药物,居然也没有效果。
122 上门求医
如果说乳果糖都没有效果,那么聚乙二醇和盐类泻剂那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办法。
李祥有点皱眉头,他需要知道上次去市一院的诊断,还有治疗的过程。
“有上一次的病例吗?”
“没有。”
李祥又伸手在梁福满的腹部其他位置轻轻按了按,“按的时候疼不疼?”
“不疼。”
“你给我说说上次在市一院的治疗过程吧。”
梁福满有点不愿意回想这个治疗过程,太羞耻,太尴尬,太痛苦。可是看着李祥认真的脸,他只能开口。
“去医院后,他们先给我拍了透视,说是没什么问题,就是便秘。然后我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药,反正就是上厕所的感觉挺强烈的,但就是上不下来。”说道这里,梁福满停顿了一下。
李祥催促道,“别停,继续说,他们是怎么治疗的?”
梁福满欲言又止好几次,最后面带尴尬的说道,“他们给我抠出来的。”
想到当时的场景,还有那个羞耻的姿势,他觉得自己再一次受到了伤害。
为什么这次不去医院了,原因就在这。
李祥却是不以为然,想了一下说道,“也只能如此了,后来做检查了吗?”
“。。。。。。做了,肠镜。”梁福满说这话的时候,他双手是攥起来的。
那种感觉,他觉得这辈子到死都不会想要第二次了。
就是旁边的杜飞,在听到梁福满的话后,他自己的括约肌都不由自主的夹紧了很多。
肠镜,属于侵入式检查,是将软式内镜通过魄门,进入到谷道末端,然后在拉回去。
对于不习惯的人来说,绝对属于暴击伤害。
李祥还是一脸的淡定,到了他这个岁数,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检查出什么了吗?”
梁福满摇摇头,“没有,他们说除了肠壁有点干燥,没什么问题。”他觉得这才是最痛苦的,罪也糟了,痛也挨了,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李祥有点搞不明白了。
不应该啊!
就梁福满这种程度的便秘,要说肠道没有病变,这怎么可能?
不过市一院都做了肠镜,给出了权威的诊断结果,他也只能再想其他的可能。
大便不通,不是什么大病、重病,他们卫生院完全可以治疗,没必要往外推。
就是这个病吧,短时间不要命,但是病人会非常痛苦。
“你先办个住院,我给你开点药,等个一天左右我们再看效果。”
“那要是还不行呢?”梁福满有点痛苦的问道,“如果不行,是不是还是得抠?”
李祥眼神很淡定。
如果用重药还不行,抠,也就是应有之义了。
听梁福满说完前半段,李祥就知道市一院的后半段治疗。
无非就是通便之后,给患者肠道给药,让肠道变的有水分、润滑,再促进胃肠蠕动,给胃肠增加动力。
梁福满痛苦的出去了,杜飞想说什么,想想还是忍住没说,帮着梁福满去办理住院手续。
过了一会,李祥暂时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点开系统,看到梁福满已经办好了住院,便在上面下了一盒治疗顽固性便秘的猛药。
不过估计效果可能不大,这种药市一院的大夫肯定会开,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抠,。
李祥在办公室里一个人瞎捉摸,卫生院外面来了一个面带犹豫和好奇的男人。
来的人就是裴继华,他陪媳妇在医院待了一晚上,今天还是下定决心来找杜衡。
杜衡能诊断出来,想必是有治疗办法的。
按着导航一路摸索着来到了中湖镇卫生院。
来到挂号窗口,看着里面忙着造表的王珍珍,裴继华轻轻敲了一下窗口,“你好,我找杜衡杜医生。”
王珍珍把手里的东西一放,熟练的从电脑上切过挂号系统,转过头问道,“你好,你是要找杜医生看病吗?”
“是的,杜医生这会方便吗?”
“不好意思,杜医生去市里开会了,这会不在。”
王珍珍很职业的微笑了一下,“你是怎么了,要不挂我们李祥医生的号,让他给你看看吧。李祥医生是一位老医生了,医术很不错的。”
裴继华有点失望,“不用了,我就是来找杜衡医生的。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王珍珍有点意外的看着裴继华,“这个我可说不上,要不你明天再来吧?明天他没有开会的安排,一定在医院的。”
“你能帮我问一下,杜医生什么时候回来吗,我在市里面住,而且我爱人还在住院,我怕明天我可能来不了。”
王珍珍认真的看着裴继华,想确认一下裴继华的目的,“你找杜医生看什么病?”
裴继华抿了一下嘴,“劳动节的时候,杜医生给我看过病,说我左肺有个瘤子。正好我爱人住院做手术了,就给耽搁了。今天有时间了,我就来找杜医生给我看看,开点药。”
看着王珍珍还有不相信,又把手里的片子扬了一下,“你看这是我昨天拍的片子,我没有骗你。”
王珍珍也不可能真的把片子接过来,反正看到手里肿瘤医院的片子,她还是选择了给杜衡打电话问问。
毕竟人家大老远的来了,这也是对杜衡的信任不是。
“杜院长,你什么时候回来。。。。。。马上啊,那行。。。。。。。就是有个患者非要找你看病,行,我让他等一会。”
王珍珍撂下了电话,“你好,你到那边的凳子上稍微坐一会吧。杜医生他马上就回来了。”
“谢谢。”裴继华转身去了休息长椅那边。
没坐一会,楼上下来了一群人,拿着饭盒往后院走去。
裴继华好奇的打量着这群人,差不多有十五六个,各个都是土里土气的,这么看都不像是卫生院的工作人员。
难道是住院的?
他今天一路过来,发现中湖镇这里虽然在山区,可离市里其实很近的。如果住院,人们其实是没必要选择在卫生院住院的。
好奇心还没消下去,一会会的时间,刚才那群人去而复返,每个进来的人都端着两到三个饭盒。
裴继华忍不住好奇,站起身走了过去。
随便拦住一位端着饭的阿姨,裴继华微笑着问道,“阿姨,你们是来看病的吗?”
端饭的阿姨很开朗,嘴角也是挂着一丝笑意,“当然了,不看病我跑这里干什么。”
“方便问一下,阿姨是看什么病的?”
“方便的很。”端饭的阿姨往旁边走了一步,给后面的人让开了通道,“我们家老头子一年前脑梗瘫痪了,我们听说这里的杜医生治瘫痪非常好,我们就来看看。”
瘫痪?
裴继华有点吃惊。
123 无心插柳
他是个小小的责任编辑,够不到太高层的医生。
可他还是知道,现在的医生,其实不管是西医,还是中医,都是在往专科的方向发展。
这不是因为个人的需求,而是医院的科室设置越来越细化。
科室的细化,反推了医生技术越加精细化的发展。
他一直以为,杜衡能随手诊断出他肺里有瘤子,应该是一个呼吸科,或者是胸内科的医生。没想到杜衡看病的范围这么广,好像真有点以前大内科时代的医生范儿。
这会,裴继华突然对杜衡有了更多的兴趣,不在局限于自己治病的想法,他想更多的了解一下这个医生,这个年纪轻轻就能当上院长的人。
“阿姨,你们怎么知道这位杜医生治疗瘫痪比较好的?”
这位阿姨聊天的兴致很高,再一次确认没有挡住路后,开始和裴继华聊了起来,“哎,你是不知道啊,我现在可后悔死了。当初杜医生进村看病的时候,那是免费看病开方的。可那时候我们嫌弃杜医生年轻,就没有去,还笑话我们村上去的人呢。”
“那你现在怎么又来了?难道杜医生把他们都治好了?”
“可不是嘛,不光我们村的,就是其他村的,凡是中风瘫痪的,愿意听他话的,经过两个月的治疗,现在都能活动了。有些半身不遂的,已经能自己走路了。”
裴继华眼神亮了,如果真像这位阿姨说的,这位杜医生能治疗瘫痪,那对病人和家属来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福音了。
这样的医生,值得他为此好好写一篇报道了。
不过,他还有几个疑问要问清楚。
“阿姨,这位杜医生什么瘫痪都能治疗吗?”
阿姨不满的瞪了一下裴继华,“你这小伙子,我刚才说的你就没认真听。我说了,是中风瘫痪。要是那些腿没了,腰折了的,肯定是治不好的。”
裴继华略略有点尴尬,不过他还是继续问道,“是我没听清,不好意思。这位杜医生治疗没有什么限制吗?”
“那也有的。”
听到此话,裴继华默叹一声。
果然,还是有限制的。
现在社会上不乏被治好的瘫痪患者,可是他们的治疗过程基本没有可复制性,都是运气大于一切。原以为找到了一个有真本事的,没想到还是有限制。
“阿姨,什么限制啊?”
“就是得把病人照顾好,不能让胳膊啊,腿啊这些地方出现肌肉萎缩,筋脉退化的现象。
杜医生说了,这些部位长时间的不活动,不运动,肌肉和筋脉特别容易出现萎缩退化。一定要经常按摩,保证活性,这样才有被治愈的可能。
还有就是越早治疗越好,越往后拖,时间越长的,风险就越大。”
阿姨说的很自豪,下巴都不自觉的抬了起来,“我们家老头我就天天给按摩,早上起来一次,晚上睡觉一次,知道杜医生能治疗瘫痪,我们就来了。”
说着有神秘兮兮的看了一下左右,声音稍稍压低了一地,“我们村还有一个中风瘫痪的,比我们家老头的时间要短,也就大半年吧。可他媳妇从来不管他,别说按摩了,就是大小便都不愿意管,身上一直臭烘烘的。”
可能是真的害怕有人听见,回去告诉她邻居,阿姨又小心的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人偷听,才继续说。
“这次和我们一起来看病,杜医生也看了她男人的情况,两条腿直接就剩皮包骨了,一点点点肉都看不见。杜医生当时就说不能治,让他们回去了。”
裴继华急切的问道,“后来呢?”
“那女的就哭呗,哭的特别伤心。可又能怪的谁,还不是她自己做的孽。她男人是让她气成脑溢血的,瘫痪后她也不管,现在哭有什么用。”
“那就真的没办法治疗了?”
“也不是,杜医生说她男人肌肉萎缩是没照顾好,血运不好造成的,便给开了生筋补血的药,让他们先回家喝药试试看,趁着时间短,看能不能纠正过来。要是纠正过来,那就还有恢复的希望,要是纠正不过来,那就彻底没希望了。”
“哦。”裴继华舒了一口气,“阿姨,看你这么高兴,是叔叔被治好了吗?”
“哪有这么快,还远着的。我们老头瘫的时间有点长了,杜医生说最起码要一个月,才能看到显著的效果。”
“可我看阿姨挺高兴的啊。”
“高兴,肯定高兴。我们住进来才四天,杜医生天天给老头扎针喝药,老头原本没有任何感觉的腿和脚,现在有知觉了。”
裴继华看看时间,这会儿才十二点十分。
也不知道杜衡什么时候回来,便有了去病房看看的心思,“阿姨,我能和你一起去病房转转吗?”
阿姨听到这话,疑惑的问道,“没事去病房干吗,对了,小伙子,聊这么会了,你到底干啥的啊?”
裴继华呵呵笑了一下,举了一下手里的片子,“阿姨,我也是来找杜医生看病的。”
“你看什么病?”
“杜医生说我左肺长了个瘤子,我不信,我昨天去肿瘤医院查了一下,还真有。这不,今天赶紧就来找杜医生了。”
阿姨悄摸摸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可怜的看着裴继华,“癌症啊,可惜了。不过杜医生还会看癌症?”
裴继华阿姨的反应噎了一下,苦笑不得的说道,“阿姨,我这只是个小瘤子。只有恶性的肿瘤才叫癌症。”
“那不还是一样嘛。”
裴继华无奈的摇摇头,他不打算解释了,“阿姨,我能跟你去病房看看吗?”
阿姨眼神变的有点警惕,“你这病不会传染吧?”
裴继华想走了,他不想和这个阿姨聊天了。
要是能传染,他们都聊了这么半天了,早传染了。
“阿姨,我这是肿瘤,不是传染病。而且,如果是传染病,你觉得这里的医生会让我这么跟你聊天?”
阿姨端着饭盒想了想,这小伙说的好像在理。
“那行,跟我上来吧。也不知道你这小伙子图啥,非要往病房跑。”
“我就是好奇,想看看大爷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一样,已经有知觉了。”
“你这小伙子,我自家的男人,我还能胡说不成。”
124 便民举措
裴继华跟着阿姨上楼,看着阿姨两手各端一个饭盒,便想帮一下,却不料被阿姨给拒绝了。
裴继华也不在意,只是问道,“阿姨,这里的食堂,给病人和家属也提供饭菜吗?”
“我们这个乡比较偏僻,就一家饭馆,人家还只卖炒菜,不卖面。所以以前啊,我们都是从家里带点馍馍,将就着吃。等中午或是晚上,孩子们来的时候,给我们带点饭。”
“那现在怎么又提供了?”
“杜医生好啊。他当上院长之后,跟我们问了一下,知道我们住得远,便让我们每天提前到护士那里填表,要吃饭的就登记交钱。登记几个人,厨房就多做几个人的饭。你不知道啊,这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裴继华又把这个记在了心里,这倒是个很不错的便民举措。
随后接着问道,“都吃些什么啊,吃的好不好,能不能吃饱?”
“看看我手里的两个饭盒,今天是三个菜,两素一荤,米饭一份,再看看这鸡肉,那是实打实的肉,可没有什么洋芋萝卜之类的。这里的医生护士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听说今天晚上臊子面,配两个凉菜,也不知道做的咋样。”
“做什么吃什么,你们没得挑啊。”
“挑什么挑,这就已经很好了。他们原来是不给我们提供饭菜的,只是做给卫生院的医生护士吃,而且只做中午一顿。现在给我们也做上了,而且晚上也做,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裴继华一想也是,随即问出了进门前的最后一个问题,“那这收费贵吗?”
“不贵,一个人八块钱,管饱。”
“八块钱?”
说不上便宜,但是按照阿姨打的饭菜质量和数量,绝对算不上贵。
而且管饱,这就很有说头了。
就老阿姨手里的大饭盒,那一盒就够自己吃两顿了。
裴继华心里默默计算成本比例,并转头查看二楼的情况。
二楼分左右两排,一排八个房间,楼梯口这边六个房间,一共十四个房间。
阿姨端着饭盒先进了病房,并招呼到“小伙子进来吧,现在人少,都是一个病人一间房,房间里有凳子和床,你可以坐着休息一会。大中午的,杜医生也要休息的,你说是不是?”
裴继华笑笑,进门和床上的大爷问声好,再次打量病房。
病房不是大,但只摆放了两张病床,看起来倒也不是很拥挤。
老两口吃饭的时候,裴继华也发现了,床上的这位大爷,只是下肢瘫痪。倒也没有其他中风患者那种口不能言,上肢痉挛蜷缩的情况。
除了不能自己上厕所,其他都还可以。
裴继华继续和老两口聊天,聊收费,聊用药,反正聊的很开心,话题也很多。
也就在这个时间段,杜衡回来了。
进门看到空荡荡的大厅,还以为病人在办公室,进门一看也是没人,便换上白大褂出去了。
这时,王珍珍端着一个饭盒走了进来。
“院长,你回来了。”
“哎吆,我的姐姐啊,你就别叫我院长了。”
“那不行。出了医院,我叫你小衡小杜,叫你名字都没问题,但是在这里,必须叫你院长。”王珍珍在这一点上态度很坚决。
她比杜衡年龄大,又有一个当所长的老公,她比杜衡更加清楚,杜衡需要什么样的支持。
支持不光是行动上的,更应该是态度上的。
卫生院人虽不多,可加起来也有十来号人,并不是每个人对于杜衡的上位,都是心悦诚服的。
不过好在医生里面,吴不畏是他师弟,王丽丽这个护士负责人,是他同学的媳妇,自己这个财务是他大姨子,都是他的铁杆支持者,而且都是重要部门,自己这些人硬撑杜衡,其他人还真没作妖的机会。
最重要的杜衡这小子也会做人,比如给患者家属做饭这件事,每顿饭收家属八块钱,他给厨房厨师补贴两块钱。
按现在的住院人数和家属,也有二十多个人,做一顿饭收入差不多五十,一天两次就是一百,一个月下来比工资还高。
而且厨师不用摊成本,做一个是做,做十个还是做,而且有外快,厨房干的那叫一个乐呵,就没表示过一个不字。
“行了,这一点你就听我的,对你没坏处,你就是有多不自在,你现在都要习惯。”
王珍珍一锤定音,把手里的饭盒放到杜衡手里,“还没吃饭吧,给你准备的。看看吧,厨房老范可稀罕你了,一饭盒的红烧鸡块,我说打点青菜,他还不乐意。”
杜衡只能苦笑着接过饭盒。
自从说要给老范发补贴,杜衡的这几天的饭盒,就很少能看见蔬菜了。
尤其是昨天的回锅肉,那真的是只见肉不见蒜苗,吃的那叫一个腻。
上个月还说派出所的伙食好呢,现在他是一点不羡慕。
肉吃太多,真腻!
“对了,你不是说有个病人嘛,人呢?”
王珍珍扫了一眼周围,“可能等不及出去溜达去了吧。先别管了,你先吃饭吧,他肯定待会就来了。”
杜衡也真的有点饿了。
开了一上午的会,装了一肚子的矿泉水。在领导办公室墨迹,又是浪费了很多的体力。
裴继华大概聊了半个小时,老两口也吃完了饭,眼看着要午休了,他也很有眼色的退了出来。
到了大厅,见王珍珍还在挂号室,他便问了一下杜衡有没有回来。
王珍珍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以为这人去外面了溜达了,却是没想打他居然从楼上下来。
不过王珍珍还是给裴继华挂了号,指了一下杜衡的办公室位置。
杜衡坐诊还是在原来的办公室,至于三楼的院长办公室,很少去。
他还是喜欢待在一楼的中医科诊室,喜欢等病人找他看病。可能等到7月份,吴不畏把执业资格考下来,他才会被迫搬离这间办公室。
此时的他,刚刚收拾完饭盒和桌子,正在看几个收治中风患者的诊疗记录。
他现在很喜欢看这些病例,也看的很认真,从这些病例中,他能重新领悟到很多东西。
“咚咚咚”
“请进。”
“杜医生你好,我叫裴继华,你还记得我吗?”
杜衡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人,轻轻笑了一下,“请坐,听说你爱人住院了,是做了手术了吗?”
125 肺热生痈
裴继华听到杜衡这么说,就知道杜衡是记得自己的。
坐到杜衡桌子前,真心的说道,“谢谢杜医生,我爱人已经做了手术,现在很好。要不是你提醒,我爱人可能就要切除自宫了。”
杜衡很谦虚的笑了,“就算我不说,你也会带你爱人去医院的,我只是提前告诉你而已。”
“还是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提醒,那天我们可能就买点止疼药回去了。”
“你爱人已经做了手术了,那你去检查了没有?”杜衡赶紧结束了这种无意义的吹捧,虽然听着很爽,很开心,但没有意义。
“昨天去了省肿瘤医院,拍了片子,已经确诊了,左肺有一个约一厘米的瘤子。”裴继华赶紧说道。
杜衡有点意外的看了一眼裴继华,没想到他都到省肿瘤医院检查完了,没治疗,反而跑自己这里来了,“怎么没在那边治疗?是因为太小了,还是因为你没有症状?”
裴继华真心佩服杜衡,这都能让他猜对,“两种情况都有,那边的大夫让我等等看,等有症状了再说。”
不出所料,现在的大夫不比以前了。不论是药物治疗,还是手术治疗,都必须要有一定的治疗标准才能用。
像裴继华这种,没有病症外显,肿瘤又太小的,肯定是不够手术指征的,又因为不知道肿瘤的性质,大夫也不会、不敢乱开药。
只能等肿瘤再次变大,病人有了明显的病症特点,那个时候,大夫才会做出相应的治疗。
这个其实不能怪医生,也不能怪医院。
病人没有症状,你开了药,病人也吃了药,可肿瘤却恶化了。或者你给患者做了手术,但是取出来发现是个良性的,根本没必要做手术。
遇上明事理的家属也就罢了,都是为病人好。可要是遇上难缠的,不要多,只要有一个,够这个医生消化好几年的。
所以大家谨慎一点是可以理解的。
裴继华把手里的装片袋子拿了上来,“杜医生,这是我昨天拍的片子,你要看看吗?”
“行,给我看看。”
阅片,现在只要是个医生,别管你西医中医,精不精通不重要,但是你自己专攻的那个方面你要会看。
而且现在某些医学院的中医学专业,有个非常奇怪的设置,那就学中医的学生,必须先学西医。
不要求你精通,但是你要囫囵吞枣的全部知道。
你说有好处吗,那肯定是有的。但是无形中,给中医学生平添了好多的压力。中医五年的课程,他们只有四年的时间。
说白了,就是中医没有话语权而已。在工作中没有,在群众也没有。
杜衡拿起片子放到窗户那边,仰着头看了一会,“在这,不太大,看它周围也没有什么改变,应该是个良性的。”
说着又把片子还给了裴继华。
裴继华这会特别好奇,他想知道杜衡是怎么凭着把脉就知道他有瘤子的。
“杜医生,你是怎么确定我有肿瘤的?”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中医辩证,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说好,那是用最简单,最实惠的方法,就能知道病人的病因在哪,省钱、省时、省力。
说不好,就因为这种检查方式,对于病人来说没有一个参照,把脉的大夫说什么它就是什么,主观因素太过强烈。
所以在社会上,经常能看见伪装成神医的中医大夫在行骗,可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伪装成西医专家的去行骗。
“还记得那天我给你诊过脉吧?”
“记得,你就只是诊脉就知道了我肺里有肿瘤,太神奇了。”
杜衡摇摇头,“这一点都不神奇。那天给你诊脉,你是数脉,且脉大有力。《濒湖脉学》早就说了,寸数咽喉口舌疮,吐红咳嗽肺生疡。”
裴继华每个字都能听懂,合一起,也能半蒙半猜,所以听得异乎寻常的认真。
“而且那天,听你和你爱人吵架,知道你们是刚出家门。可是看你口干舌燥,嘴唇都有干皮翘起,很明显的火热之毒以现于口,所以我判断应该是肺热生痈。”
“当然了,还有其他的因素,比如你肝虚火旺,肝经未得滋养,倒推肺经不通之类的,我就不一一告诉你了。”
裴继华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但是细细一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懂。
中医都这么虚吗?
愣了一下之后问道,“杜医生,肿瘤医院让我等等看,等这玩意长大点有症状了在看。但是我有点害怕,你这有办法治疗吗?”
“怎么,你想在我这里治疗,不去省肿瘤医院了?”
“你这要是有办法,我肯定在你这里治疗。”
杜衡没有答复,而是伸出手说道“我再给你把把脉,确认一下再说。”
裴继华赶紧的伸出了手,放到了座子上的脉枕上。
“平时抽烟吗?”
“以前抽,抽的可厉害了。我是搞文字工作的,要写东西看东西,不抽烟根本就干不下去,厉害的时候一天要抽三包。不过自从四年前媳妇怀孕有了我女儿,我就戒掉了。”
“抽三包,你还说戒就戒,你的自控能力还真强。”
裴继华得意的笑了,“我最佩服的就是我的自控能力。”
杜衡呵呵笑了下,“上次在诊所就见识到了。不过你戒烟戒的太猛了,应该找医生给你配点药,配合着来。”
什么意思?我这瘤子是戒烟戒出来的?那我不应该戒烟了?
“杜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抽烟的时候啊,尼古丁进到你的肺里,肺就会聚集力量抵抗尼古丁的入侵。而你突然戒烟,尼古丁一点援军没有了,本来均衡的力量瞬间打破,肺聚集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到最后没有敌人了,这肺热不就得郁积成痈嘛。”
杜衡虽然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实验,但是觉得自己的胡说八道挺有道理的,要不然社会上那么多抽烟人戒烟之后,没过两年就查出来有了肺癌,而且恶化的速度还普通人还要快。
“当然了,戒烟肯定是好的,但是你应该去医院,配合医生一起戒烟。现在很多医院都有戒烟诊室,你怎么没去?”
“去了,我也咨询过。不过他们现在都是行为干预和心里干预,是在成瘾性方面着手的。”
“是吗?这我还真不知道,我还以为他们是在戒烟的同时,对肺部做干预治疗呢。”
看着脸色迷茫,好像自己戒烟戒错了的裴继华,杜衡赶紧说道,“上面这些都是我个人的猜测,没有理论依据和实验数据,你可千万别当真,别有什么心里负担。”
(狗头保命)
126 三经益肺
听到杜衡的保命结尾,裴继华洒然的笑了,“没事,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
“你觉得好就好,但千万别说出去了,也千万别说这是一个医生说的,我怕误导别人。”
“不会的。”
杜衡让裴继华换了一只手,然后他继续诊脉。
瞟了一眼裴继华短袖下紧绷隆起的肌肉,杜衡好奇的问道,“你喜欢健身?”
裴继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颇为精壮匀称的身材,脸色却没有什么自豪可言,“我工作的时候都是坐办公室,所以下班之后特别喜欢健身,尤其是跑步。而且我们公司也有专门的健身房,对内部员工又不收费,所以我每天大概会花两个小时在健身上。”
杜衡啧啧两声,但是没有说话。
可就是这啧啧两声,反而勾起了裴继华的好奇心,“杜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衡拿过来诊脉的手,犹豫一下说道,“我好像看见过一篇报道,但是在哪看的忘了。
一个肿瘤科医生说的,肿瘤这东西它吸收营养。有些人不爱运动,或者运动少,到了六十多岁了,肿瘤才吸够营养跑出来,甚至一辈子都完了,肿瘤都没吸够营养。
可有些人运动多,身体好,三、四十多岁就让肿瘤吸够了,然后成型跑出来了。”
裴继华脸有点黑,他觉得这不是杜衡看见的,而是故意这么说的。
自己身上两个优点,全成了他嘴里长肿瘤的缺点。
杜衡也觉得自己可能说的有点过,尴尬的咧了一下嘴,“我们说下你的治疗方案吧。”
裴继华也是晃晃脑袋,把刚才杜衡的话抛之脑后,“行,杜医生你说。”
“你的病在肺部,而肺部娇嫩,食药难及之地,所以治肺比较难。”杜衡慢悠悠的说了一句。
裴继华愣了一下,这什么意思?不能治吗?
杜衡摸了一下下巴,“肺热害肺,既可成痈,宜救火以泻肺,所以肺药不可以用。而肺为脾之子,脾经却可以用药,补脾经之土,则土能生金。平肝经之木,则金不能克木。清心经之火,则火不能刑金。”
怎么还用上金木水火土了?
裴继华觉得,要不是自己已经感受过杜衡的实力,今天也了解了一些实际情况,这会听到这金木水火土,他可能就起身离开了。
说话太虚了!
他也见过很多中医,已经很少有中医把五行挂在嘴上了,而是用西医的方式给病人介绍病情。
杜衡没看出裴继华脸色有变,继续解释道,“三经皆有益于肺,无损于金,所以肺气得养。”
虽然说五行,但是裴继华听明白了。要治自己的病,就要补心肝脾,然后自己就好了。
“杜医生,这样行吗?”
“行不行的,你得喝药才知道。”
“那行,杜医生,你给我开药吧。最好能开一点西药,或者中成药,我这几天陪媳妇,后面还要上班,开汤药可能不方便喝。”
杜衡看了一眼裴继华,有毛病。
要是西药有,你还能跑我这看病来?
“我给你开方全肺汤∶元参,生甘草。。。。。。,就这汤药,效果最好。喝不喝,你自己拿主意。”
杜衡一边说,一边找到系统上裴继华的名字,就往上面输入。
裴继华有点作难,他说的都是实情,并不是他太矫情。
但是看杜衡那样子,估计是不可能开出什么什么中成药或是西药了,“行,我喝。”
“那就行,一副熬三剂,日服三次,一共七天的量。喝完再来找我?”
“喝完就能好了吗?”裴继华希冀的看着杜衡。
杜衡却是立马打破了他的幻想,“你想的可真美,安安心心喝药吧。”把桌子上的片子推给裴继华,然后说道,“去挂号室那边缴费,然后到对面窗口取药。”
裴继华,“杜医生,这药怎么熬?”
“你要不嫌麻烦,回家后自己买个罐子熬。要是嫌麻烦,你到市里随便找一家卖中药的药店,让他们给你熬好,然后用塑封袋装起来,每天喝的时候热一下就行。”
“这样也行?”
“当然行了,不过药效肯定会差一点。还有啊,如果你让他们熬,最好是前一天熬,第二天喝,千万别为了省事,一起全熬出来,那样效果会更差。”
“我知道了。”
“还有,别熬夜,别喝酒,别抽烟,别吃辛辣刺激的,别吃羊肉海鲜。”
裴继华再次点头。
等到裴继华离开后,杜衡靠到了椅子上。
肿瘤,这不是他第一次见了。三月份下村看病的时候,就发现了好几个。
但是那些病人,有些中期,有些晚期,都是有着明显症状。他们还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岁数在五十岁往上。
可是今天的裴继华,他不一样。他今年才三十来岁,还是个体质非常好的年轻人。
“杜哥。”
又是一声熟悉的称呼。
杜衡睁开眼睛,居然是好几天没来上班的马梓晨。
此时的马梓晨手里拿着一张单子,站在办公桌前腼腆的笑着。
“嘿,你小子可算是来了,说说吧,这几天干嘛去了。要是说不出个让我信服的理由,你实习单上我会给你一个超低分的。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可是院长了。”
杜衡心里其实是有点不满的,但是马梓晨毕竟是个实习生,而且他老子在推荐信上给自己签名推荐了,这就是一个不能不回报的人情。
除非自己觉得和马梓晨上论文的人情抵消掉,那就不用管了。
“杜哥,不好意思,这几天忙毕业的事情。”
“忙完了?”
“忙完了,就等六月份发毕业证了。”
“规培的地方找好了吗?”
马梓晨有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找好了,就签到省一了。这几天也为这事跑了好几趟。”
杜衡有点意外的看了一眼马梓晨,“不错啊,”既然已经签到省一了,那么剩下的这一个月实习期,估计他也不会来了,“那今天你来是?”
“嘿嘿,有点不好意思。”
“你说吧,以咱们的关系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想让杜哥给我把实习表签了,给个好分数。”
“你都签到省一了,还要这实习表?”杜衡这就是故意的了。
马梓晨又是尴尬的笑笑,“这不需要毕业证嘛。而且我明年准备考研究生,各种成绩都得亮眼一点才行啊。”
这又是一个让杜衡意外的消息,“找好导师了,还是说只是自己想考?”
“说这个,我就得谢谢杜哥,谢谢你。”
马梓晨很认真的给杜衡鞠了一躬。
杜衡听到马梓晨这么说,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所以也没拦着。
马梓晨站起身,“我爸帮我联系的,是省一的神经内科副主任中医师符德民,他也是金大研究生院的中医学教授。杜哥谢谢你的论文,要不是你的论文,我是得不到这个机会的。”
127 异样心态
杜衡没有过多的纠缠,很爽快的签了马梓晨的实习单,还给了一个非常高的分数,和特别诚恳又漂亮的评语。
马梓晨看的眉开眼笑,再一次感谢杜衡,“杜哥,晚上有空吗?我爸想请你吃顿饭。”
啧啧,看看这话说的。
杜衡不是小心眼,但是马梓晨进门就说这话,和自己签了实习单之后再说这话,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最近不行啊,来了很多住院的。现在医院就我和李医生两个人,晚上还要值班,离不开人的。等我这边闲一点,我请你爸吃饭。你爸给我推荐信上签名的事情,我都没来得及感谢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杜哥,我可等你电话喽。”
“呵呵,放心,我还欠你一顿饭呢。”
“那得请两顿。”
马梓晨很热情,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说话没有刚开始那么拘谨了。
杜衡看在眼里,心里轻轻笑了一下,“两顿就两顿,不过我现在还有个事你得帮我个忙。”
马梓晨猛拍胸脯,“杜哥你说,绝对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你既然签了省一的规培,那你帮我查查,看看有没有一个叫赵新圆的人,今年金大医学院的毕业生。”
“杜哥,是你家亲戚吗?”
“不是,你就帮我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这个人就行,其他什么都不用做。”
“小事一件,我回去就帮你去问。”
马梓晨事情办完了,他也没有多待,和杜衡寒暄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杜衡也暂时的清闲了下来,不过没一会,他便拿着自己的针具包上了楼。
病人没有住院,那没办法,只能靠药物治疗。
但是既然住院了,那就认认真真的给人家治,针灸就是必不可少的治疗手段。
上楼还没扎两个人,楼道里就想起了叽叽喳喳的说笑声。
杜衡从里面听出了王丽丽的声音,而路过病房门口的王丽丽,也看见了病房里忙着扎针的杜衡。
王丽丽笑着走了进来,不过她旁边的那个女的,刚还在大声说笑,看到杜衡便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轻声叫了一声“杜院长”,便站到旁边不说话了。
杜衡笑了一下,“你们这边的疫苗都打完了?”问话的时候,又转过头开始扎针了。
“做完了,听说张医生她们也马上回来了。”
“那就好,这几天你们不在,可是忙坏了”
王丽丽笑了一下,“院长你先忙,我去洗个手,换好衣服就过来。”
“不用,你们都去休息吧,明天正式上班就好。”
王丽丽没说话,笑了一下回头就出了。
护士休息室里,两人把东西放好,王丽丽便换上了工作服准备出去。
一起进来的女孩有点犹豫,“丽丽姐,杜。。。院长不是说让我们去休息嘛,你这是?”
王丽丽开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回过头说到,“我这不是去帮院长,是去帮婷婷。这几天都是她一个人上班,还要值夜班,累坏了。嗯~~~你要是觉得累,你可以先回去休息,明天正常上班就好。”
女孩叫阎红玲,是那三个被借调去乡镇府上班的三人之一,她也是去的时间最长的一个。
本来按照她的意愿,她是不想回来的。
她有编制,而且她舅舅就在社保办,他不相信杜衡敢真的停了她的工资,然后把她的档案退回到局里。
可是她舅舅给她说了一通道理,然后又把杜衡的关系摆了出来,劝她先回来,等以后有机会再把她调过去。
她还是有点犹豫,不太愿意回去。
卫生院虽然没工作,但是每天都像是坐牢,必须按时按点的上下班。万一有个住院的病人,她还得值夜班,节假日也要值班。
可是在乡镇府这边就不一样。
一个月上二十天班,然后去开个会,送个文件,盖个印章,这不又可以少上十多天的班嘛。
而且在乡镇府上班,来的人是求自己办事的。可在卫生院,自己做的那是伺候人的工作。
有了这些原因,阎红玲打心底是不愿意回来的,可是看着另外两个也回去了,她不敢头铁了,便跟着一起回来了。
她来卫生院的第三个月,就被她舅舅要去了社保办,对杜衡是不太熟悉的。
不过回来见到杜衡,她就觉得莫名的心虚,在杜衡跟前也不太敢放肆。
可就算是这样,在那边养成的懒散性子,也不是那么容易改掉的。
王丽丽说完便不管她了,自己便去了病房。
杜衡扎针的对象里,有好几个都是老年人,陪护的也是老年人,都是腰来腿不来的。指望他们帮忙,还不如指望她们别有事,别帮倒忙。
王丽丽进到病房,帮着杜衡把病人的裤腿往上挽,好方便杜衡扎针。
杜衡回头看了一下王丽丽,“说了让你们去休息了,怎么不去?”
“给孩子们打疫苗又不累,休息什么休息,给你和婷婷搭把手,早点干完,大家一起休息。”
“那也行。不过我这边就不用你帮忙了,你去前面两个病房看看,让扎针的那几个别乱动,这个扎完我就过去取。”
王丽丽答应一声,往其他病房而去。
刚到过道,就看见了也换上工作装的阎红玲,不由得笑了一下,“挺好的,你去下面的煎药房吧,婷婷这会应该在煎药房忙活呢。”
“好的丽丽姐。”说着还撅了一下嘴,小小的给王丽丽撒了一下娇,才转身往楼下去。
王丽丽看着好笑,但也没说什么。
刚想往前面的病房去,身后突然传来吴不畏的声音,“王姐,我师哥在二楼吗?”
“在呢,就这间。”
“嘿嘿,谢谢王姐。”
杜衡意外的看了一眼吴不畏,“你怎么来了?”
吴不畏嘿嘿笑了下,“刚去办公室看你不在,就想着你可能在病房呢,我就上来看看。”
“既然来了,那就别看了,剩下的你来扎吧。”杜衡直起腰,把手里的针递给了吴不畏,“病人的病历就在旁边,你自己看着扎。”
吴不畏上楼来,不就是为了干这事嘛。所以很爽快的接了过来,看了一眼旁边翻开的病历,深呼吸一下,让自己心态平稳下来,才开始扎针。
杜衡交出了针具,但也没有离开,就站在杜衡的身边看着,有不对的地方,就出声提醒一下。
128 崩溃时刻
杜衡扎针还是比较轻松的,可是吴不畏不行。
虽然没有出错,但是到全部扎完的时候,他还是出了一身汗。
杜衡看着擦汗的吴不畏笑了起来,“还不错,进步很大,穴位的位置,深度,进针的角度都很有进步,看得出来前段时间的练习室没有白待。”
听到杜衡的夸奖,吴不畏开心的笑了起来。
不过杜衡接着说到,“下次扎针的时候多注意进针的角度,还有刺激手法。”
“知道了师哥。”吴不畏点点头,笑容也收了点。
杜衡不管他了,自己往办公室而去。
到办公室,根据病人的恢复情况,做了一些调整,杜衡便把旁边的书拉了过来。
闲暇的时光一直持续到了下班的时候,然后他就接到了马梓晨的电话。
“杜哥,我帮你看了省一今年的规培名单,没有叫赵新圆的。杜哥,你是不是记错信息了?有个叫赵媛的,是个女孩子,民大医学部的,你说的是不是她?”
“没记错名字,就叫赵新圆,金大的学生。”
“那真的没有。”
“行,麻烦你了。”
挂断电话,杜衡眯着眼睛静静的坐了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上值班,杜衡选择了自己值班,让吴不畏回去休息,明天晚上他们在换班。
吴不畏也欣然同意。
第二天一早,杜衡就去病房查房,顺便帮着昨天晚上值班的王丽丽煎药。
吴不畏到了办公室没看见杜衡,很自觉的换好衣服就准备去做事,却不想被李祥老爷子给拉住了。
“小吴啊,你来一下,给我帮个忙。”
吴不畏开开心心的跟着李祥去了他的办公室。
进门就看到办公室里站着一个男人,面色极度痛苦的男人。
而且双手捂着肚子,脸色发青,嘴唇发白。
吴不畏悄声的问李祥,“李老师,这病人怎么了?”
李祥淡淡的说道,“没事,就是七天没通便了,憋的。”说着拿了一个口罩和塑料手套,转身放到了吴不畏手里。
吴不畏疑惑的接过来,看看手里的东西,再抬头看看李祥,然后转头看看旁边的病人,他的内心有了一个非常不好的猜测。
“李老师,我师哥还有事找我呢,我先去看看,待会过来给你帮忙。”
说完,就要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却不想李祥早有预料,直接伸手挡住,“没事,你先帮我,很快的。”
吴不畏不自觉的喉头涌动,“李老师,你的意思是?”
“患者叫梁福满,七天没有通便了,麻烦你去卫生间,帮着给抠出来。”
“李老师这不好吧?毕竟这是你的病人。”
李祥斜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你的我的。你现在还在学习期,要多学,多接触,这对你才是最好的。现在有我,有你师哥帮你看着,不赶紧多学点,等你以后自己开始治病了,你就得自己拿主意了。”
说着把吴不畏推了出去,伸手给梁福满打个手势,“你跟着这位吴医生去卫生间,就和上次一样。”
梁福满眼神阴郁,他本来就是因为这种情况才不去市一院的,没想到在卫生院,还是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出了办公室,吴不畏不断的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心里一遍遍的想着自己是医生,应该勇敢。而且不断的拿自己那些在肛肠科的同学做榜样,好让自己能过了心里那一关。
可是马上就要到厕所门口了,自己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喉头的涌动还越发的剧烈。
吴不畏克服不了,梁福满也差不多,脚底下走的那叫一个磨蹭。
但是不论两人再怎么墨迹,这点十多米的路,他们终归会走完。
两人在厕所门三米远的地方,一起大眼瞪小眼,两人都过不了心里那关。
杜衡后面帮着王丽丽忙完了,准备会办公室洗个手,刚转过弯,就看到了过道尽头的两人。
“不畏,站厕所门上干嘛呢?”
“师哥。。。。我。。。。。”说这话,眼泪差点都掉下来。
他跟着杜衡什么都学,但就是从来没接触过肛肠方面的疾病。就算遇上了,也都是号脉吃药。
这种事情别说做过,他见都没见过。
“吆,这是咋的了?”
杜衡听着吴不畏那委屈的声音,一时间也是疑惑不已,这小子一向很皮实,从来没这么委屈过啊。
“这位病人不通便七天了,李老师让我帮帮他。”
帮帮他?厕所?
杜衡立马就明了了怎么回事。
“来吧,先到办公室来。”
招手让两人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问了梁福满具体的情况后,杜衡说“来,我给你诊诊脉。”
杜衡和梁福满是一个大队,但不是一个村的。虽然不熟,但是都见过面是认识的,所以说话也都比较随便。
而梁福满相对来说,也更相信一点杜衡。
杜衡在村委门口,给大家免费看了两天病。虽然他自己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去,可事后大家的评价都是相当的高。
所以现在杜衡说要看,他也很痛快的伸出了手。
杜衡很快就诊完了脉,又说到,“我看看舌头。啊~~~嘴张大,舌头往外伸,可以了。”
“梁叔,几天了?”
“七天了。”
杜衡撇撇嘴,是够长的,“说说具体情况吧。”
梁福满巴拉巴拉的又说了一遍,而且说的很详细。
“你半个月前住过院?他们没给你治好吗?”
“没有,天天的给我输液,我也不知道输的什么,反正住院那几天一直是好好的。可是出院这才一个星期多点吧,又成这样了。”
杜衡想了一下,“你是李医生接诊的病人,我不好插手。这样吧,我把你转过来,你看行不行?”
梁福满无所谓,他现在只想痛痛快快来一场。
见梁福满没有意见,杜衡站起身说到,“那你们在我办公室等会,我去找李医生问问。”
医生对于同行最忌讳的什么,就是别的医生胡乱的插手自己的病人。除了上级医生,其他人插手,闹不好是要翻脸的。
我的病人,你跑过来开个医嘱下个药,什么意思?
是说我药下错了?还是说我水平不行?或是想显摆你比我能耐?
真到了那个时候,相互不说话是小意思,背后使阴招是应有之意,弄不好大打出手都是有可能的。
129 升阳降浊
李祥听了杜衡的话,表现的很痛快,直接表示同意。
而且立马出办公室,直接到挂号室窗口,让王珍珍办理的手续。
说真的,要不是杜衡威胁他,他根本就不可能来上班。
现在又是这么一个让人难受的病,他更不想接。
既然有人接手,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杜衡也知道李祥的心思,但是他要给李福满开药,必须取得李祥的同意。
虽然他现在是院长,就明着这么干了,李祥也拿他没办法,但是人不能这样啊,
对同事,对前辈,对老者应有的尊重,必须要有。
回到办公室,看了一下李祥输入的病历,和梁福满所说基本没有出入,杜衡便开始给梁福满下方子。
“梁叔,不用去厕所。我给你开个方子,一剂药下去,应该就能见效。”
“你开什么方子?一剂真的能见效?我去市一院,他们给我吊了那么多的瓶子,就管事了那么几天。”
梁福满被搞的有点怕了,就算杜衡语气很肯定,还是不能打消他的疑虑。
“我给你开的升阳降浊汤,保准一剂见效。”
“升阳降浊汤?治什么的?怎么听着不像是治便秘的。”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这是治气虚的药。”
“气虚?”吴不畏有点疑惑。
肠胃方面,他欠缺的有点多,没想明白。为什么肠道的问题,会跑到气虚上去。
杜衡噼里啪啦的在系统上把药方开好,才对着两人说到,“大便不通,问题在肠道,或水气不够,或肠道蠕动无力。”
“水气不够的原因有很多,除了肠道本身的问题,心肝脾肺肾都有可能引发,但是这种都会造成便秘的后果。”
说完看着梁福满,“你的问题就在这,你喝了那么多药,有降胃火的,有增加肠道蠕动力的,还有渗透性的通便药。但都没有效果,说明你的问题不是肠道干涩、虚火旺盛。”
杜衡在自己的胸腹位置画了个圈,接着说道,“五脏问题引起的大便不通,大多数情况下会伴有口干唇裂,食不能消,腹痛难忍等其他情况,可这些在你身上的表现也都很弱。”
杜衡说着话,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刚才给你诊脉,你的脉象软弱,舌苔更是淡薄的很,再结合你的气色,就是很明显的气虚症状了。”
吴不畏想了一下说到,“师哥,这不对吧,患者是顽固性便秘造成的大便不通。气虚不会让人便秘吧?”
杜衡伸手指了一下吴不畏,轻轻叹息,“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明白,他这就不是便秘,只是单纯的肠道蠕动力不足。”
吴不畏更迷惑了,至于梁福满直接就是一脑袋的浆糊。杜飞给他当便秘治疗的,去市一院也是当便秘治疗的,怎么到这里就不是了。
梁福满在疑惑中开口,“那就是说他们给我治错了?”
杜衡哭笑不得的摇头,“不能说治错了,只能说没找对病根。”
稍一停顿接着说道,“你大便不通,不是因为便秘,而是肠道没有动力,送不下去而已。你喝的乳果糖,它就是增加肠道蠕动力,所以不能说人家治错了。”
“师哥,既然用药是对的,那为什么病人没有反应?”
“怎么没有反应,他有反应的。他不是说了嘛,喝了乳果糖的时候,他有上厕所的感觉,但很快就消失了。”
“为什么啊?”
杜衡觉得应该让吴不畏学一点西医的解剖知识,这对中医的理解也是有帮助的。
直接把西医解剖书抄一遍,会不会有效果呢?
饱有深意的看了吴不畏一眼后,杜衡叹息着解释到,“人的肠道有多长?成人的有1.5米长啊。现在他是气虚,整个肠道都是无力状态。而每次喝的那点乳果糖,只能让他1.5米长的肠道轻微蠕动一下,然后就把药力消耗干净了。如果要达到通便的效果,一次性喝一瓶试试,绝对可以。”
说着又笑了起来,“不过喝一瓶之后,你那整个肠道最后的力气也就被抽完了,估计会变成直肠子。如果有冠心病、高血压之类的病,可能直接就送icu了。”
吴不畏有点后知后觉的点点头,“所以师哥你的方案是,用升阳降浊汤,使阳气上升浊气下降,用自身的气机带动肠道自动蠕动?”
听吴不畏说完,杜衡便觉得这孩子脑子虽然慢一点,但还是能用,不行就让他把书背一遍,估计也是可行的。
吴不畏不知道杜衡是怎么想的,要是知道,他可能会舍弃掉这个编制的身份,直接跑路。
因为《临床人体解剖生理学》有811页。
吴不畏的基础其实不差,差的是把看到的病情和脑子里的知识有机的结合起来。
现在想明白了,吴不畏就知道自己不用干那份工作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师哥,那我现在去拿药。”说完就很积极的跑了出去。
杜衡笑了笑,梁福满是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那件事对吴不畏是个压力,对他也是一个不小的折磨,他承受的心理压力要比吴不畏还大,因为在这当中,羞耻感是怎么都不会被抹去的。
现在有了方法,心里也轻松了不少,在办公室和吴不畏聊了起来。
聊的正嗨呢,推门进来一人。
杜衡看了一眼来人,是他们杜家沟的人,认识,还是长辈,叫杜义海,但杜衡不太想搭理。
他有个儿子叫杜黄,和杜飞是堂兄弟,比杜衡还要大个两三岁。上学的时候,他们兄弟四个飞黄腾达,除了杜飞年纪大一点,不和他们玩之外,其他三个黄、腾、达,可谓是学校一霸。
专挑像杜衡这样家里兄弟少的,村上念书的人比较少的欺负。
杜衡虽然和他们是一个姓,但是出了五服,和外家姓没什么区别,而且杜衡没父母,是他们最喜欢欺负的对象。
杜衡是个蔫性子不假,但同样也是轴性子。有一次被欺负的狠了,不管其他两个怎么打他,他就抓着老小杜达往死里打,抱着脑袋往地上死磕。
最后要不是被老师赶来拉开,他和杜达可能真得死一个。
后来杜黄初中念完就不念了,出去闯社会了。这十多年下来,确实成了有钱人。听说有一个ktv,一个酒吧,有钱的很。
杜黄是这样的人物,可以想象他老子是个什么人物。
杜义海本来就横,加上儿子有钱了,那才叫嚣张,整天梳个大背头,皮鞋擦的锃亮,在村里吆五喝六的。
那个张狂劲儿大的,地球都快装不下了。
后来又不知道怎么操作,当上村主任,那是和谁说话都像训孙子。
不过后来太狂了,大家实在忍不住,就给举报下台了。
130 幸灾乐祸
不过杜义海今天的打扮,看起来却是有点沧桑。
黑亮油头不梳了,而且头发白了一大片,脚上的皮鞋更是被土蒙了一层,看起来脏兮兮的。
杜义海进门很客气,稍微佝偻着腰,掏出一盒烟给杜衡和梁福满就让,“小衡,老梁抽个烟。”
“不会抽,而且我们卫生院是禁烟医院。”杜衡不冷不热的拒绝。
梁福满也是摆手拒绝,他和杜义海在一个村上,之间也不怎么对付。
杜义海没觉得尴尬,还是保持着刚才的笑容,“我给忘了,医院不让抽烟来着。”
杜衡没接他的话茬,而是问道,“你是来看病的?”说着把桌子上的脉枕往端正里摆了一下。
不管心里多不开心,但是人家来看病,自己肯定也会好好看的。
没想到杜义海却是摆摆手,笑得甚至有点卑微,“小衡,这个星期天你三奶奶过88的大寿,家里准备给大办一下,我这来请你来了。”
杜衡恍惚了一下。
自己居然也到了让别人亲自上门来请的程度。
曾几何时,别说请,亲房有事,打个电话通知都不带有的,只是找人捎个话。
杜衡笑了,打心底笑了,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但他不是那种得志便猖狂的人,微微笑了一下说到,“请我干嘛,这事你应该找我哥,我们家的事都是我哥做主。”
杜义海咧了咧嘴,“你哥我也请了,现在来请你了。”
“太客气了,我是小辈,你让人带个话,或者让我飞哥打个电话就行了。专门请一趟,你把我可抬的太高了。”
“那不行,你现在也是卫生院的院长了,让人捎话像什么样子,让别人看了笑话。”
院长?
啧啧,我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但是杜衡看着面前有点谦卑的杜义海,却始终觉得不太对劲,这不像是他一贯的作风。
想不明白。
不过三奶奶过大寿,还是大操大办,自己这个孙子辈肯定是要去的。
“行,星期天我肯定来。对了,是在家里办吧?”
“对对对,家里办。”杜义海好像松了一口气,“那你们忙,我就先走了。”
看着杜义海的背影消失,梁福满本来难受的表情,却变得有点嘲讽的意味。
还不等杜衡发问,他便直接说到,“是不是觉得杜义海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有点,给人的感觉挺怪的。”
“他儿子被抓进去了!”
梁福满的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
随后边说出了让杜衡瞪大眼睛的一件事情。
杜黄混好了,有钱了,作为小弟的杜腾也能跟着沾点油水混日子。
但是杜腾不学好,一天吊儿郎当的混社会,成了个渣滓。
五一那天晚上,杜腾和几个狐朋狗友在夜店门口胡晃荡。
看见个小媳妇和三个男的一起往夜店走,加上小媳妇穿的清凉一点,他们痞子气上来,冲着小媳妇吹口哨,说些下流的话。
不想三个男的里,有一个是小媳妇的老公,当下就不愿意了,和杜腾几人就起了冲突。
虽然杜腾他们人多一个,但还是被那三个男的给教训了,一时气不过,便开始摇人。
他们硬生生从晚上9点等到12点,等那三个男的出来,冲上去就是一顿暴揍。
杜黄是大哥,因为有事来的晚了点。
等他来了,看见一群人围成一圈不动手,他的大哥豪气就上来了。扒拉开人群,看到地上躺着个人,旁边还有个锤子,捡起锤子哐哐就是两下,豪气的不得了。
然后,警察来了,再然后就发现地上那个已经死了。
不管人是谁打死的,反正杜腾是主犯,整件事情是他挑的头,直接就被拿了。
杜黄敲的最后两下,他也被拿了。
当然了在场的一个没跑,全拿。但是吧,杜腾是主犯,最后两锤子是杜黄,就他们俩情况最严重,属于要重惩的对象。
杜衡听完,久久无语。
说惋惜,有点。说高兴,好像也有点,反正情绪很复杂。
但这都和自己没关系,就当听个故事了。
不过好像又有点回过味了,杜衡喃喃的说道,“我还纳闷呢,我三奶奶一直在杜飞家里住呢,他干吗跑来请人,他可是从来没说照顾过我三奶奶一天的。”
梁福满冷笑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那就没安好心,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而且你三奶奶幸亏在杜飞他们家住,要是在杜义海家里,你觉得他还会给老太太办寿?”
等到吴不畏把熬好的药端进来,杜衡便让梁福满跟着吴不畏回了病房。
“药喝了之后别乱跑,等到有感觉了就立马去厕所。”
“大概多长时间见效果?”
杜衡想了一下,“一个小时之内。”
杜衡时间说的有点宽裕,其实等到四十分钟的时候,梁福满的问题就被解决了。
看着一脸轻松,跑下楼专门感谢的梁福满,吴不畏对杜衡的崇拜再上一个台阶。
这次不光有崇拜,还有无限的感激。
下午,又到了给病人扎针的时间段,还是吴不畏动手,杜衡监督。
不过这次,杜衡变的更加严厉,不光要求穴位准确,还开始要求刺激手法的精准。
或许是杜衡要求严格了,又或许是吴不畏今天太过兴奋,今天的行针过程中,出现了好几个低级的错误。
而此时,看着患者上臂处微微弯曲的针体,杜衡的脸直接冷了下来。
这是杜衡第一次给吴不畏使脸色,而吴不畏却是一点都没有察觉。
看着还是努力往下扎针的吴不畏,杜衡忍无可忍,“停手,旁边站着去。”
杜衡直接从吴不畏的手里接过针具,扒拉着吴不畏往后站。
而这个时候的吴不畏,终于看到了杜衡冷冰冰的脸色,自己的脑瓜子瞬间清醒。
已经出现了滞针,自己为什么还要强行下针?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杜衡不管他,伸手慢慢的捻动滞留在患者皮肤上的针体,“大爷,看不出来啊,你这肌肉有点瓷实。我们这针扎弯了都扎不进去,放松一点,对,放松一点。”
一边说,一边用另一只手轻拍穴道周围,让穴道周边的肌肉放松下来。
等到把这根针退出来,杜衡又把前面扎上的两根针全部退了出来。
“大爷,你这会肌肉有点兴奋,不太好扎。你先睡一会,等你放松了,我们再来扎。”
看着大爷点点头,杜衡拿上针具包转身就往外走。
回到办公司,杜衡眼神冷冷的看着吴不畏,“吴不畏,你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
吴不畏看了一眼杜衡的脸色,脑袋垂的低低的,“对不起师哥。”
“你是对不起我吗?你是对不起那位大爷。”杜衡气的冷哼两声,“针头刚进去一点,针体就弯曲了,你的进针已经变得非常的迟滞了,你还在使劲的往里扎,你不知道这样做,患者会非常的难受吗?”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感觉脑子是懵的。”
“懵的?扎针的时候能懵吗?你要是扎错了,病人经脉受到不可逆的伤害怎么办?再严重一点扎残废了怎么办?”
杜衡越说越来气,“还好是扎的上臂,要是扎胸腹、扎脑袋,你懵一个试试?人家分分钟死给你看。”
“对不起。”吴不畏又是低着头说声对不起。
杜衡想继续骂,可是看着吴不畏可怜兮兮的样子,又骂不出来,气的直接在地上转圈圈。
好半天之后,杜衡指着办公室对面的练习室说到,“别杵着了,找个地方清醒去。”
131 态度明确
下午的吴不畏真真的被气到杜衡了。
杜衡前五年上班的时候,没有师傅手把手的教,没有系统的专精加持,可他经手治疗的几个病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今天这样的情况。
他秉承的意念,那就是宁可慢一点,所有的操作用药一定要合乎规范。
这既是对病人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
到了现在,有了系统的专精加持,他每次行针的时候,还是全神贯注小心翼翼,从来不敢大意。
药喝错了会死人,针扎错了一样会死人。
吴不畏倒好,自己全心全意、手把手的教,居然还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脑袋懵?
看病的时候能懵吗?
虽然吴不畏后面清醒了,再做的时候没有出错,可杜衡还是觉得气。
就算走到王淑秋的房子门口,心里都还琢磨着怎么收拾吴不畏,让他涨涨记性。
“哐哐哐”
“哐哐哐”
“王淑秋,你给我出来,你躲着我就没事了吗?你凭什么不让大姑给我钱?你出来说清楚。”
杜衡心里正憋着火呢,就看见王淑秋的屋子门口,一个头发略长,面无血色,有点黑眼眶,带着眼镜的小伙子在使劲砸门。
小伙长的和赵新方有点像,再听他喊的,杜衡大概就知道是谁了。
他应该就是王淑秋的大表弟,赵新圆。
“呔,干嘛呢?”杜衡皱着眉头走了上去。
小伙子一脸的嚣张样,看了杜衡一眼,语带不屑的说道,“你别多管闲事。”
杜衡抓着小子的后领子往后一拉,没想到这小子直接飞出去了。
没错,就是飞出去的。
这可把杜衡吓了一跳。
这小子太轻了,一米七五的个子,可刚才在自己手里的感觉,好像连80斤都没有,而且也太虚了。
“这是我家,你再砸一个试试。”
“你就是杜衡?”小伙站起身看着自己满身土,感觉快被气疯了,“你敢打我,我弄死你。”
说着举起柴棍棍差不多的胳膊就打了过来。
杜衡看的都想笑,绵软无力,脚步虚浮,真怕来一股风给吹跑了。
尤其搞笑的是,还敢打你?
你又不是我儿子,我为什么要惯着你?
微微一抬手,就将这毫无威胁的胳膊抓在了手里,然后轻轻往外一推,这小子又噔噔噔的退了回去。
屋里的王淑秋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开门出来。
赵新圆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杜衡,你个王八蛋,就是你挑拨的我大姑不给钱,你现在还敢打我,我弄死你。”
本来就有气的杜衡,心头火噌的一下就冒出来。
刚好王淑秋开门,看到门口的坏拖把杆子,伸手就握在了手里,然后迈步往赵新圆跟前走过去,“你真以为谁都是你爹,都得惯着你是吧,你个欠收拾的东西!”
王淑秋没有拉杜衡,反而叮嘱杜衡,“揍一顿就行了,别打坏了,要赔钱的。”
王淑秋的话赵新圆听到了,气的浑身发抖。可是看到拎着棍子过来的杜衡,他的胆气早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跑。
一边跑还一边撂狠话,“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弄死你们。”
别看这小子虚,身上没二两肉,但是跑的飞快。
杜衡撵了两步没撵上,气的把手里的棍子扔了出去,“小兔崽子,跑的真快。”
回到屋子里,杜衡抱了一下王淑秋,认真的看着王淑秋的脸问道,“你没事吧?”
王淑秋摇摇头,“我没事。”
“你做的很好,这小子看着就不像个好东西,别理他。要是看情况不对直接报警,别犹豫。”
“我知道。”
“收拾一下,咱们出去吃饭。”
说着亲了一下王淑秋的额头,“今天是我生日,别让这些人坏了气氛。”
王淑秋轻轻的嗯了一声,转身去换衣服了。
女孩子收拾起来比较的慢,尤其今天还是杜衡的生日,王淑秋也是格外的用心。
杜衡不着急,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慢慢等。
“好了。”
杜衡站起身,微笑着上下大量一下,“真漂亮!”
弯腰拿起沙发上的包,“走吧。”
王淑秋没有动,犹豫了一下问道,“老杜,昨天晚上我妈给我打电话了,她要卖地里的黄芪,不过没人收。她想让我掏钱,被我拒绝了。”
杜衡眼神晃了晃。
王淑秋接着说到,“我想问问你的意见,我应该怎么做?”
杜衡暗暗的叹息一声,“本来我不想对你家里的事说三道四的,但是你既然问了,那我说说我的意见。”
“你说,我听着呢。”
“说的不对的地方,你别生气,就当建议听。”
“放心,不会的。”
杜衡停顿了一下,慢慢的组织了一下语言,“上次在你家,你说的那些话我觉的很对。阿姨的善良造就了一家子好吃懒做的人。尤其是今天看到赵新圆,我觉得阿姨的好心喂了狗。”
“赵新圆上大学的这五年,根本就没有好好学习,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网吧度过的。现在更是拿不上毕业证,没有任何一家单位用他。而他,这段时间还是泡在网吧里。”
王淑秋脸色有点暗淡,“我给我妈说了,可她不相信,还是执意如此。”
杜衡没有顺着王淑秋的话说,毕竟那是她自己的妈妈,她怎么说都行,但是现在的自己去评判,是对长辈的不尊敬,也是对王淑秋的不尊重。
“我的意见就是,你把你的态度摆出来,而且要坚定的摆出来。哪怕用一些比较激烈的手段,也要让叔叔阿姨停止这种填无底洞的行为。
这件事情必须停止,因为小方也大了,他也需要治病,他也要结婚、生孩子。就算不在你们县里买房子,但是你们家的房子是不是必须修一下?”
杜衡顿了一下,“说实话,如果赵新圆是个好学上进的人,我甚至都会帮助叔叔阿姨去资助。但是,就现在这种样子,呵呵。
我说了你别不高兴,如果你没办法说服阿姨,我可能会要求你减少与他们的联系。而且关于孝敬父母的部分,我会和你约法三章,该给的给,不该给的一分不给。
或者,我们可以把父母接过来赡养,穿衣吃饭看病,这些我全包了,但是钱一份不给,你也不能给。
别怪我说话难听,因为照着阿姨那种无底线的付出,你舅舅一家贪得无厌的模样,我怕前脚刚给阿姨,后脚就到你舅舅的兜里。”
王淑秋没有生气,反而很开心。
因为杜衡说的这些虽然很直白,但是有一个前提,那都是以他们结婚为前提,才会有他说的这些处理办法。
“和我想的差不多,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行,那咱们去吃饭吧,祝28岁的我生日快乐。”
132 保持敬畏
王淑秋其实需要的不是杜衡的建议,她更多的是需要杜衡的态度和支持。
所以约会结束回来,王淑秋拿着电话就去了小卧室,而这通电话打的时间居然超过了一个小时。在通话的过程中,更是时不时的就会有争吵声传来。
杜衡没有多言语,只是拿过床头的书看了起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至于王淑秋谈的怎么样,什么时候结束的,杜衡一无所知。
早晨起来,两人对昨晚的事情,都很默契的没有去谈及。
吃着王淑秋给自己做的荷包蛋,聊着工作中碰到的趣事。伴随着两人的欢笑声,他们踏出家门,奔向各自的工作岗位。
稀里糊涂的忙了一早上,觉得干了好多,又觉得什么都没干。
到了下午的时候,杜衡便抽空去病房转转,没想到的是吴不畏也在病房忙活着。
不过今天的他没有扎针,而是在给病人做按摩。
杜衡咳嗽一下,轻声问道“不畏,你怎么没有给病人扎针?”
吴不畏有点不好意思,昨天的杜衡可是有点凶,而且他突然没了以前那么大的胆子,“我想等你来了再扎。”
杜衡看吴不畏的样子,就知道昨天骂的狠了,但他没有说什么,干这份工作,必须要让他心里有敬畏才行。
“行吧,现在去拿东西,我们赶紧开始。”
吴不畏应了一声,起身去拿针具包。
卫生院用的针还是老派的不锈钢针,分为毫针、三棱针、皮肤针、皮内针,其中最常用的就是毫针。
老式的毫针用着顺手,每次用完都必须用75%以上的酒精棉球来消毒,甚至是高温消毒。就以杜衡他们自己,每次都是一人一套针具,是用完之后,先是酒精消毒,然后放入高压锅里,连同针具包在沸水里煮半个小时以上。
所以出现交叉感染之类的事情,是不可能出现的。
除非出现消毒不及时,或者管理不完善。
但是这种老针,用的时间长了,针体会出现弯曲或者针尖带钩、变钝的情况,所以保养是一个比较耗费时间的事情。
现在提倡一人一针,病人也有这方面的需求,是不是考虑使用一次性针灸针呢?
但是如果使用这种消耗品,无形中就会增加卫生院的支出。
以前卫生院穷,完全靠局财政和乡财政吃饭,但他们也只是负责基本工资支出,固定的水电费和基本药品的补发,像这种消耗性的器材,那是不可能给你配备的。
主要是没病人,基本用不到。
现在好了,卫生院有了病人,也有了自己的收入,杜衡就想着把针给换了。
不贵,还能解决很多的麻烦事。
杜衡想了下,这个事情可以放在下周的例会上讨论一下,听听大家的意见。
没一会儿,吴不畏就回来了,然后开始了今天的针灸,在他行针的时候,就比昨天要上心很多。
杜衡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水平好一方面,职业态度是另一方面。
中湖镇乡镇府边上有个诊所,里面的坐诊大夫姓张,听说是从某医院辞职出来的,不过杜衡一直不太相信。但是这个张医生确实能看病,而且水平比张金莲要高出去不少。
看病准,下药狠,见效快,是这位张医生的特点,在整个中湖镇,名气那是相当的大,听说都有市里的专门找他来看病呢。
所以诊所基本上就是早上开门之后,一直到晚上关门,人是陆陆续续的去,基本没断过。遇上换季,感冒高发的时候,里面更是人满为患。
这对近在咫尺的卫生院来说,是相当讽刺的一件事情。
人多了,挣的钱就多了。然后加上时间长了,从来没出过事,这位张医生就懈怠了。
就在五一假期的时候,他那诊所来了一个男的,重感冒。
一个重感冒,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张医生也没当回事,还是照着以前的样子,给病人输液治疗。毕竟疗效好,见效快,收费还能多一点。
病人挂上水之后,也就上诊所的病床上躺着睡觉去了。
张医生和一个护士,忙着给别人看病开药的间隙,抬头看看病人的液体,对于病床上的病人,他们一直以为在睡觉。
等到液体输完,要叫醒病人的时候,才发现病人的情况不对,怎么都叫不醒。
这个时候他们还没往医院送,而是自己开始抢救。又是折腾的半天,实在没办法之后,才送到了最近的市一院。
不过这个时候就已经迟了,人刚到医院,没了。
最后一查,病人有高血压糖尿病,他给输了一大瓶的生理盐水。
现在病人家属闹着呢,听说索赔七十多万。
也就是这家诊所和卫生院没有什么上下级的关系,或是业务指导、监督的关系,要不然卫生院也跑不了。
其实这件事完全可以避免的,而且他有三次机会。
首先就是他在病人来就诊的时候多问一句,以他的医学水平,完全可以知道,钠离子可以升高血压,高血压病人不能用。
第二次就是在输液的过程中了,他和护士两个人,只要有一个过去查看一下病人的情况,都会发现病人出了问题。
可问题就是他们都没有去。
因为从来没有因为输液,病人出现过什么问题。
典型的惯性思维,却害苦了病人一家,还有他们自己。
第三次就是抢救了。
同样的,如果他能在第一时间送医院,病人是有抢救的机会的,可他自己动手,浪费了这个机会。
杜衡估计,那位张医生可能是怕担什么责任,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送医院,而是自己动手抢救,可没想到的就是,最后的责任反而更大了。
又或许是那位张医生很相信自己的医术,自己能救得回来。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病人可能已经脑出血的情况。
当然这几条都是猜测,可最后的结果,都是因为他失去了敬畏心,一切向钱看,才出了这样可笑可悲的医疗事故。
忙完病房的一滩子事,想着明后两天自己也不用值班,正好把欠的人情补一补,便给马梓晨打了个电话,想请他和他爸爸一起吃个饭。
马梓晨则是痛快的答应了了下来,没一会就回过来电话,可以,他爸爸正好有时间。
133 腹胀如球
已经说好的事情,杜衡收拾一下就去了省一附近,找了一家餐厅等待。
却不想急诊来了个车祸伤,半条胳膊都碎了,马梓晨爸爸又被叫回去会诊,做急诊手术去了。
杜衡有点懵逼了,这什么都准备好了,人来不了了。
但是这你又没办法发脾气,你还得体谅人家。毕竟病人什么时候来,完全不由医生说了算的。
想了半天,都到省一了,干脆给许平林打个电话,请人家吃顿饭。
毕竟签字推荐的名单上,也是有许平林的名字的。
“许主任,晚上有空吗?”
“杜医生啊,有空啊,有什么事你说。”
“没什么事,就想请你吃个饭,感谢一下你。”
许平林听杜衡说完,就知道杜衡说的什么事,笑呵呵的说到,“杜医生你太客气了。你治好了我这顽疾,我还没请你吃饭呢,你请我算哪门子事。这样吧,我请你。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呵呵,我就在你们省一外面的这个餐厅呢。”
“那好,我马上到。”
许平林刚撂下电话,准备换衣服下班,办公室的门却被敲响了。
进来一个实习生,语气焦急的说道,“主任,候医生找你过去,有个病人想让你看一眼。”
许平林把刚换下来的白大褂继续穿上,特别的干脆的说到,“走,去看看。”
刚进医生办公室,许平林就出声问道,“小侯,到底什么情况?”
听到许平林的声音,围在电脑前的三个医生立马分开,给许平林让出了位置。
许平林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开始翻看病历,嘴里催促到,“小侯说情况。”
被叫做小侯的医生开口说道,“患者柴义,今年56岁,患有十年以上的胃下垂。四月十四来过一次医院,下腹憋肿,三日不敢进食。当时患者没有住院接受治疗,而是取了一点药就回去了。今天中午的时候被他女儿送来医院,下腹鼓起,和怀孕4、5个月的孕妇差不多。”
许平林三两眼就看完了系统上的病历,转头看着小侯说道,“继续说。”
“患者今天刚到的时候,神色憔悴,稍微动一动,就会气喘如牛,而且汗流不止。患者自述,病情从今日早上开始加重,喝了我给他上次开的药,下腹鼓凸的越加明显。站立或者走动的时候,腰酸腰困。刚拍完片子回来,重度胃下垂。”
听到已经拍了片子,许平林又把片子调了出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你给用药了吗?”
“换了两种治疗胃下垂的药,消胀的药也用了,但都没有效果,而且病情还加重了。”
“你确认过他吃的什么药了吗?”
“确认过了,他女儿把那两盒药都带来了,所以我没敢用这两种药。”
许平林又一次把视线转向了病历。
用药没用,反而加重了,而且现在胃下垂的厉害,那就只能采取手术了。
胃下垂一般不太严重的情况下,都会采用食疗和药物控制的保守治疗。稍微严重一点的,还可以做微创手术,放置胃托来改善胃下垂的症状。实在太严重的,还可以做缩胃手术,就是切胃手术。
许平林心里有了方案,站起身叮嘱候医生,“那就准备缩胃手术吧。”
却不料候医生说道,“主任不行的。”
许平林有点诧异,“怎么不行了?是家属不愿意,还是患者不愿意?现在保守治疗已经控制不住了,不手术怎么能行?还是说,因为手术费的原因?”
“不是的主任,是患者胃胀气很厉害,而且有凝血功能障碍。”
话没说完,许平林眉头皱了起来,“凝血功能障碍,什么时候查的,你病历上怎么没写?胡搞!”
候医生被吓了一跳,赶紧拉过键盘开始补充,嘴里还解释到,“半个月前我就建议他做切胃手术,是他告诉我他有凝血功能障碍。“
许平林没有再说候医生,而站起身给他让开位置,“那去找血液科,让他们过来会诊,看能不能纠正这个问题。如果能纠正,我们就做手术。”
候医生就敲几个字,很快就完事了。听到许平林这么说,他赶紧说到,“主任,我们还是去看看吧,患者病情发展的太快,我怕等不及纠正做手术了。”
候医生也是主治医师,对于病情的判断,他还是没有问题的。
“走,先去看看患者。”
许平林带着几人快步走向病房,外面晃荡的住院医师和规培生,还有实习生,也悄咪咪的跟在了后面。
等到了病房外面,后面已经成了近十人的大部队。
许平林看了一眼没说什么,毕竟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当然了,他们也就是蹭蹭,不进去。
不过许平林看到患者的瞬间,他的眼神就闪了闪。
这哪是怀孕四五个月,这怕是双胞胎快要临产了吧。
伸手轻按,鼓凸如球的小腹,却又是空空软软,就好像在按气球一样。
而且病人气喘如牛,说话都很困难,已经把辅助呼吸的东西给用上了。
许平林简单的询问了一下病人,发现和候医生说的没有出入之后,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出了病房的门,许平林脸色就严肃了起来。
“消胀的药没有效果吗?”
“没有,肚子胀的比刚来的时候还要大,没敢用药,”
“其他方法呢?”
“我让家属一直在轻揉,还给了一个热水袋,但是现在看起来都没有什么效果。”
“上下都不通?”
“不见打嗝,下面也没有排气。”
许平林有点皱眉。
缩胃手术可以等等,但是这个胃胀气必须要先解决掉。
一般情况下,用药、轻揉、散步,抱个暖宝宝,都可以快速的让上下排气。可现在这些方法都没用,而且用药还会加重胀气程度,更不敢用。
散步走路就更别说了,病人喘息成这个样子,躺着呼吸都困难,再走两步怕是扛不住。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用做胃镜的方法,也可以让病人从上边排气,但是现在喘成这样,也没办法用了。
这就让人难受死了!
这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但却让人有一种老虎吃刺猬的错觉。
到了办公室,许平林掏出手机,给去外地开会的主任打了过去。说了一大堆,主任也没什么好办法,让他找其他科室会诊。
134 清阳下陷
许平林愤愤的挂断电话,犹豫了三秒钟,还是联系了消化二科和三科,肛肠科和中医科会诊。
肛肠科来人了,但是他不说话,他没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
消化二科和三科来的都是副主任,但是听过候医生的描述后,他们两个也是大眼瞪小眼。
他们会的治疗方案,许平林他们也会。
现在用药没效果,还会加重病情,他们两个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而且一个凝血功能障碍,呼吸困难,把他们的后路堵的死死的。
现在,大家都把目光看像了中医科的副主任医师,他现在就是最后的希望了。要是他也没什么办法,那就只能让血液科抓紧纠正患者的凝血功能,尽快达到做手术的程度。
中医科的副主任医师没有着急说话。
刚刚他们一起去看了患者,说实话,胃下垂搞的肚子那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许平林见他不说话,便催促道,“李主任,有什么想法就说吧,病人病情发展的太快,有点等不及了。”
旁边的候医生也是一脸的焦急,病人是他收住的,他比任何人都要着急。
但是在这个场合,坐着一圈副主任,他的作用就是介绍病情,然后把耳朵竖好,认真听就行了。
催促副主任,他没那个资格,也没那个胆子。
李主任咳嗽一声,“胃下垂的患者,我们中医科也有,而且治疗过好几十个,用中药都控制的比较好,还算有点经验。但是像这位患者的这种程度,我也是第一次见。”
许平林有点不耐烦了,找他过来是会诊的,不是在这说废话的。语气稍微有点急促的问道,“李副主任,你有什么好的方法没有?”
李副主任没有着急,而是想了一下说到,“你们这个病人脾胃气虚,清阳下陷,所以肚子才会鼓凸的这么严重。结合我们以往治疗胃下垂的经验,用补中益气汤最佳。此方有补中益气,升阳举陷之功效,所以用这个方子是最好的办法。”
不过他刚刚说完,顿了一下说到,“稍微等一下,我给张主任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意见。”
张主任,就是那位给许平林虎骨的老主任,治疗肺心病方面的专家,其他方面虽然也有涉及,但是比起心肺方面,要稍微差一点。
不过这位主任最近走背字,五一陪孙子去上轮滑课,被一个小孩不小心给撞倒了,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小孩撞的有点猛,加上张主任本身年龄也大了,有点骨质疏松,被撞倒之后,直接就起不来了。送医院一检查,尾椎骨裂了。
所以现在中医科主事的,就是面前这位李副主任。
李副主任的电话打的很快,得到电话那边的答复之后,他就挂断了电话,“许主任,我们张主任也认可了我的治疗方案,就用补中益气汤,然后再加山萸肉、补骨脂、沉香固护下焦元气。”
一正一副两位主任同意,许平林当即就决定了用李副主任的方案。
方案确定,大家也就各自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而许平林这一忙起来,就忘了还有个杜衡在外面的饭店等着他。
杜衡也等的无聊,抬手一看时间,四十分钟过去了。
就连服务员都过来好几趟,看的他都不好意思了。
没办法了,虽然催客人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但是这会儿还是得打个电话问问了。
“许主任,你到了吗?”
“杜医生不好意思,我这边有个急症的病人,出不来了。”说完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原来是有病人。
这个杜衡还是能理解。
但是你们两个都这样,这就让人有点难受了。
你们省一的医生都这么忙的吗?
而这个时候的许平林,脸色阴郁的快要掉下水来。
他按照中医科李副主任的治疗方案,给病人喂服了一剂补中益气汤。
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病人的病情一点不见好转,也不见病人排气。而肚子却比以前鼓凸的更严重,整个肚皮都紧绷了起来。
主治候医生也快疯了,这是他的病人啊,一脸焦急的看着许平林问道,“主任,怎么办?”
许平林没有回答,转头看向了旁边的李副主任,希望他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可李副主任这会也愣住了。
给病人开完方子之后,他还回了一次中医科,和科室的其他人都聊过,大家也都认为方子是合适的。
而且大家还感叹到,山萸肉、补骨脂、沉香三味药的增加,更是一种老持成重,经验丰富的表现。
可现在病人小腹持续鼓凸,他也有点闹不清楚怎么回事了。
许平林看着李副主任的表情,对他再也不抱任何希望。
看着喘息声越来越重的患者,许平林决定冒险了。
因为按着现在的情况,要是在不冒险,患者可能真的会爆炸。
“小侯,你和家属谈,让家属尽快签字,我去联系手术室。”
候医生呆了一下,“主任,真的要做手术?”
许平林点点头,“做,再不做患者就坚持不住了。”
“可。。。可患者有凝血障碍,万一开刀之后止不住血。。。。。”
“我看了患者的检查单,问题不是很大。”
说这话的时候,许平林自己心里都是没底的。
但是胃下垂的厉害,而且胀的这么大,用药没效果不说,还会加重病情,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手术了。
但也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患者的凝血功能是接近正常值的。
这种数值下,做大型手术有困难,风险很大。但是做个微创手术,勉强是能做的。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把医生和病人全都逼到绝路。
做,医生和家属都有风险。不做,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患者病情加重。
能怪谁?
只能怪患者自己。
早上刚发现症状的时候,就应该来医院,接受医生的专业治疗。而不是自己吃药,等到腹大如鼓才往医院送。
中医科的李副主任听到许平林的决定,便不再多留,转身回了中医科,这里他实在不想呆一分钟。
言之凿凿的给出了方子,可病人却出了问题。关键是自己居然找不到原因所在,这就有点丢人了。
许平林不在说什么,也没有挽留李副主任,而是准备离开,去联系手术室。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想到了杜衡。
135 场外援助
许平林看着手里的手机有点犹豫。
杜衡的水平,他是亲身体验者。
自己的问题十好几年,自己也找省一的张主任看过。甚至他认为好的中医,他能接触到的中医,他都去看过。
可最后见效果的,却是只有杜衡一个人。
而且,现在最关键的是,杜衡就在医院跟前,完全可以让他来看一看。
那要不要把杜衡叫过来看看?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就再也遏制不住,而且越发的壮大。
许平林眼神微凝。
他不知道杜衡会不会答应,也不知道杜衡到底行不行,但是现在,他想死马当活马医。
试一下吧。
如果杜衡不行,大家都没有什么损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但是,万一行呢?
那对病人,对自己,对小侯医生,甚至对杜衡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至于找卫生院的医生帮自己,是不是会丢脸,这不重要,自己的脸在杜衡那里早就丢干净了。
而且,只要能治疗好病人,丢点脸算什么。
再说了,这也没什么丢人的,因为这病自己不是不能治疗,而是他要为病人寻找一种更简单有效的治疗方法。
他也是为了病人好才这么干的。
许平林为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之后,他拨通了刚刚才挂掉的电话。
“杜医生,我这有个病人,你方便过来帮我看一眼吗?”电话刚一接通,许平林就开门见山。
杜衡拿着电话愣了一下,他怎么都没想到,许平林打电话是为了这种事情。
不过既然许平林开口,这点面子是要给的,“好的许主任,我现在马上就来。”
杜衡很快就出现在许平林的身边,许平林也不墨迹,从办公室给杜衡找了一件白大褂,然后一边给杜衡介绍病人的情况,一边带着杜衡往病房走。
杜衡当了一个星期的院长,对于自身的改变还是有一点点的。而且他在许平林跟前,心理上是有一种莫名的优势存在的。加上医术的增长,身上的自信更是由内而发,很自然。
以至于,许平林虽然是三家医院的副主任,可是他们两人一直是并肩而行,而且在气势上一点不输许平林。
后面跟着的候医生看的愣住了。
这是那位“大神”来了,居然和自己家主任并肩齐行,还很认真的给他介绍病情。
可这位“大神”是不是年轻的有点过分了,看起来还没自己年龄大呢。
这也太诡异了。
不过许平林亲自陪同介绍病人,他也只能闭嘴跟在后面。
就几步路,候医生身后又是跟了一群人,一个个都是面色古怪的看着杜衡的背影。
不过这些人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而且被病人和家属洗礼过,没有说出什么降智的话,只是跟着一起走进了病房。
柴义的情况现在不是秘密,五个科室会诊过,全是副主任级别的大佬,而且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已经要逼的他们主任要冒险做手术了。
现在突然来这么个年轻人,还气势这么足,他们都想知道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有什么本事。
杜衡看到患者的瞬间,就被那大大的肚子给吓了一跳。
他觉得现在只要自己轻轻的弹一下,这个肚子可能就破了。
杜衡简单问了两句,但患者现在喘息剧烈,气息弱的可怕,说话基本已经无音了。杜衡看到这种情况,便不再询问,而是开始诊脉检查。
杜衡现在有个习惯,就是检查完之后,会当场说出自己的诊断结果,还有治疗方案。
这是对自己水平的自信,也能让病人有信心,家属有信心。
可现在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他还是收敛了起来。
所以检查完之后,他便回头看了许平林一眼。
许平林心里了然,安慰了一下患者和家属,一群人便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现在这种情况,在病人跟前讨论病情,那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回到办公室,许平林赶紧问道,“杜医生,你这有法子治疗吗?”
杜衡抿了一下嘴,“患者脉细弱,尤其是右边寸口脉,更是弱不可查,舌质也是淡而无华,再加上你们已经诊断清楚的情况,患者应该是劳倦内伤,损及脾胃之阳,中气下陷于至阴之地,而气不能升达所导致。”
看着身边一群人迷茫、怀疑的小眼神,杜衡不想解释,而是对着许平林继续说道,“而且患者肾中真气不固,有上越下脱之险。”
候医生最关心,所以也是他最先问出来,“杜医生你好,我是患者柴义的主治医生,我想问一下,你说的这种情况危险吗?”
“危险吗?中医的脱症差不多类似你们下病危通知书,一个不小心人就没了。”
候医生还要再问,杜衡却继续说到,“先说说你是怎么治疗的吧,我好有个判断。”
候医生转头看向了许平林。
而许平林则是示意,“杜医生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病人入院后,给患者服用了治疗胃下垂的药物,又见患者小腹鼓胀,便又给开了消胀的药,但是没用,还加重了病情。”
候医生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这杜衡的神色。
而杜衡听完后,稍微思索一下,便淡定的对着许平林说到,“病情加重的原因,找到了。”
许平林眼睛都瞪大了,他们做了很多的检验,如药敏测试什么的,都没有找出病人喝药后,病情加重的原因,不可能杜衡听一句就知道原因了吧。
他虽然对杜衡有很高的期望,可这么搞,是不是就有点太过了。
这和社会上的那些“神医”做派很像啊。
后面一群人也是被杜衡的话给惊住了,都面色古怪的看着杜衡。
许平林是吐槽杜衡的行为像“神医”,而这些人已经从心里认为杜衡就是个“神医”了。
杜衡叹息着说到,“凡是遇上气虚引起的腹部鼓凸,上下不通,万万不可见胀消胀,散气消胀、寒凉败中或消导开破。一旦用这些方法,病人病情立马加重,而且险象环生。”
候医生蒙了,喃喃道,“西医治病用药,还要注意中医的理论?”
这一次不光杜衡没理他,就是许平林都没理他,“杜医生,那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怎么治疗?”
“下虚者需补中升陷,固护下焦元气,防提脱便可。”
许平林愣了一下,旁边的候医生也愣了一下,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136 一药之别
补中益气,升阳举陷?
补中升陷,固护下焦元气?
候医生脑中闪过一道亮光,赶紧趴到电脑前面,把刚才李副主任的诊断给找了出来。
有区别吗?
没区别啊。
杜衡说的,李副主任全说过,还说的比他说的要多,更详细。
候医生心里微微叹息一声,原本升起一点希望,立马就消失了。
看来又没什么用了。
点开刚才自己做好的诊疗记录,让开身子,对着杜衡说到,“杜医生,你的意思是不是要用补中益气汤升阳举陷,然后再加山萸肉、补骨脂、沉香固护下焦元气?你看看吧,我们中医科的李副主任已经开过这个方子了,没用,病人病情再次加重。”
这话听到杜衡的耳朵里,就让他愣了一下。
他们已经开过方子了?
病情加重?
不可能啊,这个辩证是自己反复思量之后的辩证。而且结合脉象,还有已经查明的病症,根本不可能出错啊。
杜衡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来。
看着候医生让开位置,把电脑屏幕让出来,杜衡便走了过去,认真的看他们的诊疗记录。
无纸化办公很好,可以避免铺张浪费,还可以为科室,为医院剩下好大一部分支出。
可有些单位和部门,已经到了走火入魔、丧心病狂的地步。
就像是医院里,全系统办公行不行?
肯定是行的,但是有时候吧,它是真心不方便。
比如查房的时候,手里有纸质病历,医生就可以随时查阅。
现在全在系统上,那就得完全靠脑子记了。
要是管的病人少一点,病情也相对简单还好,万一遇上个柴义这样的,就像现在,你要看病历,就必须趴电脑前看。
杜衡觉得许平林的消化一科,就是走火入魔的那一部分。
他们主任和护士长,绝对是老抠。
吐槽归吐槽,杜衡还是很认真的阅读了电脑上的诊疗过程。
当他看完方子里的所有药材之后,他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候医生是吧,问题找到了。”
候医生眼镜瞪的溜圆。
你这又找到了?
你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来找茬的吧?
两次治疗出问题,你就找出两个原因来,当我们是筛子全是眼儿,还是当我们是草包?
候医生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问道,“那杜医生给我们说说,你找到的什么问题。”
杜衡听着候医生的话微微一笑。
他并不介意候医生语气中的不信任,反而认真的看着候医生,语气明亮而又干脆的说道,“方子开的很合适,尤其是加山萸肉、补骨脂、沉香更是点睛之笔。可独独多了一味陈皮,让所有一切徒劳无功。”
“陈皮?”候医生有点蒙,一时间没明白杜衡说的什么。当然了其他进来蹭经验的医生也是一样,他们都不知道杜衡要说什么。
“对,陈皮,补中益气汤中的陈皮。”
“什么意思?”候医生是不懂就问。
“病人腹胀如鼓,和即将临产的孕妇差不多,肯定是腹中胀气所导致。而陈皮是什么药?是理气药,有下气、散气的功效。”
杜衡说的很慢,也说的很认真,“而这个患者本就是气弱之人,腹部胀大,上下不通。请问往哪下气?往哪散气?不还是在胃里。”
这么一解释,大家恍然大悟。
药物特性,不光中药有,西药同样有。
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能听懂。
杜衡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到,“还有一处错误。”
“还有?”
这次不光是候医生被惊了一下,就是许平林也是愣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找杜衡来是个错误。
要是就这么让杜衡挑刺挑下去,找出一大堆的不合理,他没有治好病人还则罢了。可要是治好了,那估计自己这消化一科,以后是请不到中医科的来会诊了。
自己也算是把李副主任得罪的死死的了,尤其是当着这么多科室的医生,那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他现在后悔,刚才为什么要让这些人一起跟进来,赶走多好。
杜衡不知道许平林在想什么,而是接着说到,“病人喝药之后,是不是觉得更加胀闷了?”
候医生迷茫的点点头,他这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药方里有红参,红参的作用是大补元气,复脉固脱,益气摄血。而汤剂药效迅猛,来的太猛太快,病人根本就承受不住。”杜衡看了一圈众人,“你们要是在多喂一剂,患者当场毙命。”
这话一出来,周围空气都觉得凝固了一下。
候医生更是脑袋上的冷汗都下来。
弱弱的问了一句杜衡,“杜医生,那现在该怎么办?”
杜衡转头继续翻看药方,过了二三十秒之后才说到,“还是用你们现在这个方子,但是去陈皮。把红参也拿出来,不要添加到汤药里,而是单独打成小块,让患者先吞服。”
许平林眉头紧皱,“杜医生,你刚不是说红参药性猛,病人承受不住,怎么还要给患者使用?”
“打小块吞服,让其入胃缓缓奏功,可以避免汤药药效迅猛的情况。而红参的功效可以使下陷之气,徐徐升达,缓缓建功。”
杜衡轻轻敲了一下桌子,“再加人参胡桃汤,青娥丸,三方合用,配合山萸肉的收涩固脱效果,可以做到升中有敛有固,使升降复常,效果会更好。”
治疗方法说完,杜衡就静静站到了一边。
是不是相信他,是不是要用他的治疗办法,这得许平林来决定。
许平林心里也是犹豫。
虽然杜衡是他请来的,杜衡说的也是头头是道,但是到了最终做决定的时候,他还是心里犹豫不决。
但是不管是用杜衡的方法,还是给病人做手术,风险是一样大的。
尤其是做手术,患者的血小板数值,只能算是勉强能做。万一要是手术过程中,创口血流不止,那后果想都不敢想。
好一会儿之后,许平林心里有了决断。
他选择用杜衡的方法,但是手术室也要准备好。
一旦杜衡的方子不管用,或者患者情况有变化,立马进手术室做手术。
“那个谁,去把顾医生叫过来,让他开方签字。”
许平林刚说完,就见人群后面的那个谁快步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顾医生就被叫了进来,他是消化一科,唯二能开中药药方的人。
还有一个医生,也是跟着他的住院医师。
137 启程谈判
看着柴义把药喝下去,许平林和杜衡两人相视一眼后,便慢慢的走回办公室。
在柴义还没有把药喝下去的时候,杜衡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可当看着柴义把第一口药喝下去,他就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
因为他的系统上,已经再次显示,完成了一个有效病例。
所以两人到了办公室里闲聊的时候,许平林平静的面孔下,是焦急的内心,而且精神是高度紧张的。只要候医生进来喊,他立马就往手术室走。
而杜衡则是真的放松,还在和许平林请教西医关于胃下垂的治疗方法。
他也看出了许平林的紧张,但是他没办法去劝。
说得多了,会然让别人觉得他这个人不实成,爱夸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一直没有等到侯医生过来敲门。可许平林等不及了,招呼杜衡一起去病房看看。
杜衡明白这种感觉,他自己在治疗李秋花的时候,还没有许平林来的有定力,当时甚至都有尿频尿急的感觉。
两人到了病房,当看到病人之后,许平林高度紧张的情绪就平缓了下来。一直守在病人身边的候医生,也是一脸的轻松。
看着进来的杜衡,他的脸上写满了佩服二字。
杜衡也往前走了两步,看了一下患者的情况。
患者原本身上一直有汗,喘息的也比较厉害。现在已经看不见汗意,而且喘息更是平复了下来,已经接近正常呼吸了。
许平林脸上也有了点笑意,检查一番后问柴义,“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柴义脸上也是轻松的表情,“好多了,感觉有一股气从肚子下面慢慢往上顶。而且肚子也没那么胀了,舒服了很多。”
“那就好,有用就好。”
许平林转头看着杜衡问道,“杜医生,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
杜衡想了一下说到,“一个小时后,再喝一剂药。红参就不要加了,前面那一小块已经够了。喝完两剂药,肚子差不多就能完全消下去,恢复正常了。”
候医生这一次没有那么多的问题了,立马点头表示记下了。
许平林看着候医生的表情有点吃味,这小子跟自己七八年了,也从来没露出过这种表情。
几人出了病房,许平林笑着说到。“杜医生,走,换我请你。咱们吃个好吃的去。我们医院后门有个手抓店,肉多量大,味道绝对没的说。”
杜衡也笑了。
一个小时前,他请许平林去吃饭,许平林没时间。
一个小时后,许平林主动请他吃饭。
真有点世事无常的味道。
许平林说是请杜衡吃饭,可还是带上了好几个他们科室的人。
饭桌上,一群人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放不开。
不过大家都是年轻人,很快就打破了那点可怜的隔阂,开开心心的聊了起来。
当大家得知杜衡是卫生院的医生时,一个个全都张大了嘴巴。
一个个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给许平林出主意,让他把杜衡调到他们医院来。
就今天杜衡露得这一手,和他们当同事,他们在干工作的时候,会干的更加安心。
许平林笑笑没有接这个茬。
。。。。。。
星期六,杜衡不用去上班,也不用值班,难得的可以睡个懒觉。
不过王淑秋却是早早的就起来了,进进出出的忙个不停。
杜衡被吵的没了瞌睡,懒洋洋的趴在床上,“媳妇,你大早上的干嘛呢?”
房子不大,不用喊都能听的很清楚。
在厨房弄的叮当响的王淑秋立马回话,“我给你把午饭做了,你待会起来之后自己吃了就好。晚上我可能回不来,你自己出去买着吃吧。”
杜衡清醒了一点,疑惑的问道,“你干嘛去?”
“我回趟家,和我妈好好说说。”
“那我陪你去呗。”
“不用了,你要是去了,我们有些话不太好说。乖,睡你的觉吧。”
杜衡也不强求,毕竟还没有结婚,过多的插手她们家的事情,确实不太好。
其实,就算是结婚了,媳妇娘家的事情还是少插手。能多干活就别说话,能多吃肉最好把嘴塞满。
睡不着,又不想起床。
杜衡拿着手机无聊的刷了起来,心里想着看两眼就起床看会书。却不想一直到王淑秋把菜炒好,洗漱收拾好,他都还在那刷手机呢。
看了半天,回想一下,好像什么都没干。
淦!
浪费两小时,而且浪费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嗖的一下就没了。
“媳妇,你怎么回家?”杜衡扔掉手机,赶紧起床穿衣服。
王淑秋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站在镜子前涂着口红。抿了一下嘴,感觉还不错,“坐大巴回去。”
杜衡想了一下,那天她们去的时候,自己开车花了三个多小时。要是坐大巴,加上到县城之后换车,怎么的得五个小时了。
“你开车回去呗,方便还快,带点东西还不麻烦。”
“你今天不出去吗?”
“我不出去啊,准备在家睡一天的。对了,你开车去,晚上应该能赶得回来。”
说话的功夫,杜衡已经穿戴完毕,王淑秋也把自己的包背上了身。
听到杜衡的话,王淑秋开玩笑的说到,“你干嘛啊,我回家住一晚上都不行啊,你这么舍不得我嘛?”
杜衡看着凑过来要亲亲的王淑秋,嫌弃的往后推了推,“别,我还没刷牙呢,待会亲。还有啊,我怎么发现你最近越来越。。。。。”
“越什么?”被推开的王淑秋也不生气,笑嘻嘻的看着杜衡。
杜衡斟酌了好久,那个字始终没敢说出口,“越来越亮,服装,妆容什么的,颜色都比以前靓丽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变热情了。”
“你不喜欢吗?”
“喜欢,你什么样我都喜欢。”看着又要往前凑的王淑秋,杜衡赶紧往卫生间走,“等等我,我去洗把脸,然后我陪你下去给叔叔阿姨,还有小方买点东西带回去。”
“不用。”
“什么就不用了,买点吃的喝的,再买点水果。”
说话的功夫,杜衡已经捧了两把凉水把脸洗好了。拉过毛巾擦脸的时候说到,“你不懂事,我这个未来女婿能不懂事吗?听话,楼下就有家水果店,很快的。”
王淑秋嘴上说着不用,可是看杜衡这么对她父母上心,她心里还是非常开心的。
等到杜衡收拾好,她也终于要到了一个香香甜甜的亲亲。
138 自以为是
其实给王淑秋的家里买东西,是最难做的一件事情。
老两口虽然一个蔫,一个烂好心,但都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老丈人除了干活吃饭,就没点别的爱好。丈母娘也一样,除了挣钱给弟弟花,也没什么喜好。
至于赵新方,买条烟带回去吧。
杜衡和王淑秋,一个劝着不要买,一个不知道买啥。杜衡被劝的狠了,干脆进超市鸡鸭鱼肉的全给买上了,然后又买了三袋子水果,把后备箱塞的满满当当。
自己现在又不缺钱,干嘛这么纠结,吃的喝的买回去,这准错不了。
王淑秋一边心疼钱,埋怨杜衡大手大脚,一边又看着满车的东西喜笑颜开。
纠结!
“你真不让我跟你去?”
“不用了,这次回去我要和我妈好好谈谈,她要是再不听,我就和她断绝母女关系,我是受够了。”
杜衡摸了一下下巴,“断绝母女关系就有点过分了,你还是拉着你弟和你妈直接分家吧。家里的地,房子什么的一分,你妈以后也是有心无力。”
王淑秋嗔怒的瞪了一眼杜衡,“你这比我断绝母女关系更狠。行了,我走了,再墨迹晚上回不来了。对了,你还没说让我赶回来干嘛呢?”
王淑秋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杜衡看着王淑秋的表情,瞬间就想到了一个词,“春心荡漾。”
杜衡笑笑,站起身拍了一下车身,“明天带你去吃酒席。”
“吃酒席?”
“对啊,吃酒席你不喜欢啊?”
王淑秋嘴巴张了张,“。。。喜欢。”说完立马发动汽车,开出去一米有停了下来,伸头出来问道,“你今天真的不出去?”
“不出去,你走了我就回去睡觉。”
“拜拜,晚上见。”
“路上小心点。”
看着汽车远去,杜衡背着手慢慢往回走。
他想好了,回去之后就睡觉,下午开视频看吴不畏给病人做针灸。等晚上王淑秋回来之后,她的心情都肯定好不了,所以带她出去看个电影,在吃顿好的。
因为这事情大概率是成不了的。
她妈妈四五十年的习惯和思维,哪是那么容易就给纠正拽回来的。
刷手机刷到中午,杜衡把王淑秋做好的饭端了出来,准备吃完就睡个午觉。
可是还没吃两口呢,电话响了起来。
一看是许平林的。
“杜医生,你这会能到我们医院来一趟吗?”
“怎么了许主任?”
电话那头的许平林叹口气,“昨天你给开方的那个柴义,肚子又鼓起来了。”
“什么?”杜衡手里的筷子都掉了。
昨天他们去吃饭之前,病人已经呼吸顺畅了。吃完饭散场的时候,也特意打电话问了一下,病人胀气的问题已经缓解了很多,开始慢慢排气了。
这怎么一晚上的时间,肚子又鼓起来了?“许主任,你问了什么原因吗?”
“我也是刚接到电话,这会往医院走呢。我想着这个病人是你治好的,所以让你也去看看。”
“行,我现在就出发。离得不是很远,很快就到。”
挂上电话,杜衡猛扒了几口饭,三两下把碗里的吃完,这才拿着手机、钥匙出门。
早上还和王淑秋说不出门呢,没想到这么快就食言了。
到医院汇合了许平林,两人一起去了病房。
做检查的时候,发现病人小腹又鼓了起来,而且肚子里咕咕有声,响个不停。
而患者和家属的脸上全是担忧,“医生,我爸这是怎么了?”
许平林安慰了一下家属,“先别着急,让我们先检查一下。”
说完看着杜衡问道,“杜医生,你看这?”
杜衡则是转头问旁边的候医生,“患者早上喝药了吗?”
“喝了,就是昨天晚上你给开的方子。”
“有没有喝其他的药?”
候医生摇摇头,“没有,你开的方子很管用,所以我什么药都没给他开,我想等他好一点之后,拍个片子再做决定。”
说话的时候,病人的肚子又咕咕的响了好几下。
杜衡看到病人床头柜上的茶杯,伸手摸了一下,凉的。
看着家属问道,“你爸吃饭了吗?”
“吃了,我从家里给带的面条。”
“没吃其他的东西吗?”
女儿看了一眼柴义,“我爸说他肚子不胀了,想吃点水果,我下去给买了点杏子和草莓。”
“吃了多少?”
“两个杏子,七八个草莓吧。”
杜衡都无奈了,“昨天晚上好像给你交代了,不要吃生冷寒凉的东西,你们怎么不听呢?”说完指着床头柜的大杯子问道,“这红茶水喝了没?”
“喝了几口。”
杜衡刚要说话,躺着的柴义开口了,“大夫,我都觉得好了啊,而且特别有胃口,就吃了两个杏子和七个草莓,应该不是吃东西引起的吧?还有这个红茶水,都说红茶是热性的嘛,也应该没事吧?”
杜衡无语,许平林无语,就是候医生也无语。
而且候医生现在有点恼怒,因为患者的不听话,他可能要挨许平林的批评了。
杜衡和许平林相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心累两字。
现在有很多的病人,不知道从哪学来的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识,医生治病的时候指手画脚的有,自以为是的有。
宁可相信某度上搜来的答案,都不愿意相信治病医生的叮嘱。
你们既然那么能,你们自己给自己治啊,跑医院来干嘛?来了听话也行啊,还不听,非得坑一把医生才行。
“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桃饱杏伤人,李子树底下埋死人。杏子这东西健康人吃的多了都不行,更别说你这个胃不好的人。
还有,红茶既不属于热性,也不属于寒性,这种茶叶属于温性。你要是喝的热茶水,我也不说什么了。可是我刚试了下,你这杯子一点温度都没有,那是凉茶水啊。和红茶的性质有什么关系?”
不是自己的病人,杜衡也不好多说,叹口气退到了许平林的身后。
许平林也没说什么,只是温言劝解,一定要按时喝药,一定要注意饮食。
到了办公室,许平林问杜衡,“杜医生,这种情况怎么办?继续用补中益气汤有没有效果?”
“他这是吃了生冷寒凉的东西,戕伤脾胃阳气,现在需要快速驱寒升温,要是耽搁的时间长了,又和昨天就一样了,而且更麻烦。”
“那用什么药?”
杜衡想了一下,“干姜、炙草、木香、柴胡。。。。。另外再加一块红参,还是像昨天一样,打成小块让他吞服。”
有了昨天的成功病历,今天杜衡在开方的时候,许平林和候医生都没有犹豫,很快的就把方子开了出去。
找到顾医生,让他签字之后,立马拿着去了药房。
139 摆明态度
省一的条件好,给病人的药都是熬好之后装到塑封袋里的。
干净卫生不说,拿到病房的时候,温度也刚刚好。
杜衡看的眼热不已,要是自己卫生院有这么一套东西,绝对可以减少很多的事情。
有空的时候得问问,看看这一套下来贵不贵,要不是不贵的话,给卫生院也弄一套。
患者把药喝了,但是杜衡的系统没有统计数字。
杜衡明白,这不是他的治疗不对,而是患者自己作,病还是昨天的病,不会重复计算的。
杜衡陪着许平林在办公室聊了会天,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两人又去看了一下患者。
而此时的病人正在卫生间里舒舒服服的排气呢。
两人刚进到病房,门口的卫生间就是一阵天雷滚滚。
站到病床前等了一会,患者才一脸舒坦的从卫生间走出来。而他猛地看到杜衡两人,还有点不好意思。
“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好,肚子虽然还是在响,但是能放屁了,舒服的很。”
“那就好。这次可一定要记住了,在别吃生冷寒凉的东西,水也别喝冷的,要喝就喝热开水。待会床上躺着的时候,给自己胃上放个热水袋,不要太烫。”
等安顿完出了病房,杜衡就告辞离开了。
许平林虽然是副主任,不来医院也就罢了,可要是来了,他还是很忙的。
杜衡这次回家,就没有人打扰了,杜衡想看书来着,可不知道怎么的,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王淑秋已经回来了。
看着王淑秋的样子,杜衡就知道今天的这趟行程不太圆满。
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冲到卫生间洗把脸,拉着王淑秋就要出门。
“你这是干嘛去啊?”王淑秋不太想动。
杜衡捧着王淑秋的脸蛋轻轻亲了一下,“咱们看场电影去,然后请你吃好吃的。”
王淑秋回应了一下杜衡,但还是懒洋洋的躺到在了床上,“不去了,你都看看几点了,看完电影出来都快11点了。而且我很累了,不想出门。”
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给你点个外卖吧,咱们聊聊天,就不出去了,好不?”
杜衡看王淑秋是真的累了,也是真的不想出门,便和她一起趴到了床上,“怎么,是不是和你妈妈聊的不太顺利?”
王淑秋一边操作着手机点外卖,一边淡淡的说到,“我早有预料,我也没指望一次性就让她转变过来。”
说着把手机放到杜衡面前,“你看看你想吃什么,自己点。”
杜衡喜欢吃好吃的,但是不怎么挑剔,牛排配红酒他能吃,烧烤夹饼子他也很喜欢。但是你让他选,这就有点难为人了。
轻轻的把手机推过去,“你点吧,点什么我吃什么。”
“那好吧。”王淑秋拿过手机自己慢慢选,嘴里继续诉说今天的谈话内容,“反正我是给我妈把态度放下了,她要是再用家里的前补贴我舅舅,我就不回家了,家里的事情我也不在过问。”
王淑秋转过头认真的看着杜衡,“我还说了,我们结婚我一份彩礼都不要,也不让你给一分钱。”
杜衡好笑的看着王淑秋,这还真是个把家婆,“彩礼还是要给的,不给让你们村里的人说笑话。”
一听杜衡这么说,王淑秋就有点急眼了“我说不给就不给,就算给也是给我,不能给我妈。”
“给你,都给你,行了吧。不生气,赶紧给我点外卖。”杜衡笑呵呵的看着王淑秋,像是哄小孩一样。
“哎呀,我的意思是,钱如果给我妈,就她和我舅舅那个做派,估计不出两天,就全进我舅舅的口袋了。”
杜衡有点小尴尬,自己好像会错意了。
“行吧,你说了算。你说给咱就给,你说不给咱就不给,这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这会总算是高兴了,开开心心的在手机下单之后说到,“我都打算好了,你现在是院长了,每个月有5000多,我有4000多。存两个月,我们就把家里装修一下,然后再添置一点家具。”
说着话,又钻进了杜衡的怀里,畅想着未来,“方子盖的那么好,总让那么空着也不行。你说装修成什么样比较好?”
杜衡深呼吸了一下,他从王淑秋的话音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那就是结婚。
当然,这一点他并不反感。
两人接触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喜欢王淑秋。漂亮是一方面,主要是这女人给自己的感觉特别的踏实,特别有过日子的感觉。
伸出胳膊搂了一下,“你说了算,喜欢什么样的,咱就装修什么样的。要不,咱们在你上班的这附近买个房吧?”
王淑秋开心了一下,却又很快收敛了笑容,“还是算了吧,婷婷要上大学了。你是被大哥大嫂拉扯大的,现在有能力了,你就应该多出点钱,帮助一下大哥大嫂。而且杜毅也要念书,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买楼房就算了吧。”
杜衡有点感动了,他忍不住想把每月额外的五万系统奖励说出来,但是话在嘴边咽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他想着把事情都办好了,给她个惊喜。
“哦,对了,小方这段时间恢复的不错,我想让他来金州,你继续给看看。另一个就是我舅舅一家最近疯了一样的往我家跑,我怕再刺激到小方,让他离远一点,你看行不行?”
王淑秋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杜衡的,有担忧,有忐忑,还有一点点的哀求,反正眼神很复杂。
杜衡和赵新方也就接触了不到24小时,其中还有八个小时是睡着的。
但是他特别喜欢这个小伙子。
说句丧良心的话,他对那对未来的岳父岳母是不太喜欢的,而且有很多的意见,没有他们,自己可能会过得更幸福。
但是这个小舅子,除了有癫痫这点毛病,其他方面他真的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所以杜衡回的也是相当的痛快,看着王淑秋宠溺地说到,“行啊,让他来吧。要是他不嫌弃,你这的房子就别退了,让他住这里。
一个大小伙子一直待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多见见外面的世界。而且小方脑瓜子好使,人也长的不赖,说不定那天就被某个富婆给抓进闺房了。”
王淑秋眼神亮了一下,轻轻锤了杜衡一下,“你怎么说话呢,那可是我弟。”
“正因为你弟,我才这么说呢,要是其他人我还不说呢。有富婆这样的好事我肯定想着小舅子好吧。说不得以后咱两还得沾点小方的光呢。”
“你就胡说吧。”
“哈哈哈,你就说真有富婆抓小方,你愿不愿意吧?”
“我看是你想。”
“污蔑我,哈哈哈。”
140 阴虚火旺
第二天天一亮,杜衡就拉着王淑秋起床,一番墨迹之后,出门的时候已经快9点了。
今天他们不是要直接去拜寿,而是先回家,看看大哥大嫂,还有小侄子。
自从有了女朋友,杜衡回家的次数明显下降。
就以最近两个星期举例,他居然就上个星期五晚上回了一次家,这个星期是一次都没回去过。
卫生院有病人,需要值班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嘛,那就是抱媳妇睡觉,总比独守空房来的舒服。
到家的时候,大哥杜平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等着杜衡两人,而嫂子还是老样子,忙着家里的一些琐碎零活。
杜雪婷马上就要高考了,这几个星期应该是都不回家了,抓紧时间在学校复习呢,一应生活用品,下午回去的时候,杜衡会给她带去。
现在家里就一个杜毅一个小孩,不过这会还在睡懒觉。
看到杜衡和王淑秋进来,还有点不好意思,拉过被子盖好,露着小脑袋喊了一声,“小叔,小婶。”
杜衡伸手进去拍拍他的肚子,“懒蛋,赶紧起来,带你吃酒席去。”
杜平看着两人嬉闹,抽着烟微微笑了一下。
现在的他,真的是扬眉吐气了。
“小衡,我听说杜义海上门请你去了?”
“是啊,前天我正上班呢,他就直接进来了。”
“你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他请一下你是应该的。对了,今天去咱两分开记礼,你就多出点,记上500吧。”
和杜毅玩闹的杜衡停顿了一下,突然心里有点很不是滋味。
大哥话里有话,分开记礼,那就是两兄弟彻底要分家了。
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是现实就是这样。
脸上硬挤出一点笑容,笑着问道,“大哥,那你准备记多少?”
“我记二百就行了。”
杜衡摇摇头,“那怎么行呢,你是我大哥,我比你记得多像什么样子。要么我和你一样记二百,要么你和我一样记五百。”
杜平皱了下眉头,“你现在好歹是个院长,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三奶奶过寿你记二百,别人会笑话你的。”
“那你就和我一样记五百,钱我出。”
杜平又不愿意了,但想了想,还是咬牙答应了。
杜衡现在混好了,大小也是个院长。虽然多出三百块钱有点心疼,但是为了这个弟弟在村里的名声和风评,杜平还是答应了。
杜衡看着杜平答应,也不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大哥这种为了面子而做的事情,不值得,有点冤大头的感觉。
但是他也不会否了大哥的好意。
杜平伸手按灭烟头,“杜义海为了他儿子的事情求了很多人,大前天晚上直接跑我这里来了,想找你帮帮忙,我给推了。他去请你,应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你自己想清楚。”
杜衡把小侄子从被窝里拉出来,开始给穿衣服。
听到杜平这么说,不由的嗤笑一声,“我自己几斤几两,我可清楚的很。再说了,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啊,要不是看在三奶奶的面子上,我今天来都不带来的。”
杜平点点头,但是叮嘱了一句,“他肯定会说软话求你,三奶奶那边肯定也会找你说,你可别为了面子给答应下来。”
“我疯了啊,杜黄惹的可是人命官司,我何德何能敢答应这件事?”
“你明白就好。”
给老人过寿,一般就是自家亲戚坐一起,给老人庆贺一下就算完事了。
不过这次三奶奶过寿,办的有点大。
毕竟三奶奶的年龄真的很大了。
88岁,说的难听点,那就是见一天少一天。昨天晚上还见面聊天呢,第二天能不能见到,都是个未知数。
而且杜衡他们家这里就叫“杜家沟”,可想而知,这里超过一大半都是姓杜的。
所以这次是大操大办,出了五服的,一家来一个人,可是没出五服的,隔壁邻舍的,那基本上都是全家出动。
所以东家准备的也宽裕,差不多十五桌。
杜平和杜衡进门之后,趁着人多直接去见了老寿星,说了祝语之后,趁着人多便溜了出来,没给老太太说话的机会。
想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等着开席吃完就走人的,但是周围人却是热情的不行。拉着他们两兄弟,还有王淑秋和杜毅,找了一个最好的位置。
有阴凉,还不在上菜的路线上。
这要是搁以前,杜衡兄弟两虽然能得到大家的笑脸,但是这么热情的招呼你,那是不可能的。
人,还是非常现实的。
王淑秋也是农村的,吃席的场面她不惊讶,大家都差不多。
可是看到大家都杜衡两兄弟的态度,她就觉得很自豪,嘴角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不过正高兴的时候,身边突然坐下来一人,而且身上的味道怪怪的。
转头看了一眼,差点失态的喊出来。
两眼深陷,眼眶也是黑黑的一圈。脸颊消瘦,颧骨高凸,皮肤枯黄,在鼻沟、颌下还有隐隐戳戳的脓疮。
再看露在外面的胳膊和手,差不多就是皮包骨头。
就这模样,说一声病痨鬼,那是一点都不为过。
但是这人,从坐下之后,整个人又显得非常的亢奋,两眼睛珠子滴溜溜的乱转。
杜衡和杜平低着头轻声聊天,突然感觉到了王淑秋的慌张,便转头看了一眼。
可就这一眼,他认出了王淑秋边上的人,飞黄腾达四兄弟里的杜达。
就杜达现在的这样子,一眼瞅过去,很像是瘿(ying,三声)病,也就是大家经常听到的甲亢。
可是杜衡多瞅了两眼,就觉得不像是瘿病,而像是“升仙粉”嗑多了的样子。
杜达看着杜衡和王淑秋嘿嘿直笑,“杜衡,听说你最近发达了,当官了,那我二哥和三哥,你得捞出来。放心,我二哥有钱,少不了你的好处。”
杜衡一看这种状态,当即就不想搭理他,顿时也没了吃酒席的心思,拉着王淑秋和杜毅就走,“你可能找错人了,杜黄他们的事情,你应该去找警察。”说完转身就走。
杜平也是诧异的看了一眼杜达,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看杜达的样子,绝对不正常。所以杜衡一走,他也跟着就离开了。
而杜达也没拦着死缠烂打,就坐在凳子上嘿嘿的笑着,目送杜衡他们离去。
141 凶猛头羊
“扫兴。”
出了杜飞家的门,杜衡就低声骂了一句,然后歉意的看着王淑秋,“对不起啊,本来想带你来看看热闹的,却不想遇上这么个烂人。”
王淑秋现在还有后怕,想起那个人,就觉得浑身不自在,“那个人怎么了,看着好可怕。不会是什么传染病吧?”
杜衡看王淑秋真的怕了,安慰道,“没事,不是什么传染病。如果是传染病,我们卫生院早就收到通知了,他应该是甲亢。”
“哦,那就好。”
杜衡嘴里说着是甲亢,但是他有百分九十的把握,这孙子绝对是嗑药了,而且还是嗑嗨了的那种。
这事完了应该给龚道阳说一下,让他好好查一查。
这玩意在村里,在中湖都是不常见的。
要是真的,必须得处理掉。
农村都是熟人,大家见面都会给彼此让根烟抽。
万一这孙子把那玩意放到烟里,不出三个月,这地方抽烟的,没有一个能逃得过。
千万不能想着这孙子还有人性,不会祸害自己人。
那玩意瘾上来了,六亲不认。
现在杜黄被逮了,就杜达这求样子,肯定也就没了收入来源,为了一口吸的,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人性这个词,千万别往这帮人身上套,发现了,绝对要处理掉。
对亲人好,对社会好,对他们自己也好。
杜平没看出什么来,他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只是因为花了1000块钱,却连口菜都没吃到,而有点心塞、难受。
“小衡,你和秋秋你们就回家去,回去让你嫂子给你们做点吃的。”
“那你干嘛去大哥?”
杜平指了一下远处的一个庄子,“我到马家沟去一趟,和人约好了,他们家有三只母羊要卖呢,我过去看看。”
“那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了,秋秋和杜毅都没吃饭,你送她们回去吧。”
杜衡见大哥不愿意,便带着王淑秋和杜毅回家了。可是到家之后才发现,嫂子也没做饭。
家里就她一个人,她自己就随便吃了两口馍馍,算是对付过去了。
听到杜衡三人没吃饭,嫂子张素梅就开始系围裙,“那你们稍微等一会,快得很。”
杜衡稍微想了一下,拦住了嫂子,“算了嫂子,不做了。”
“不做你们吃啥?”
“咱们给婷婷送东西去,正好中午请婷婷也吃顿好的,这妮子这段时间累着了,该奖励一下。”
嫂子犹豫了一下,“那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家里一堆事情呢。”
王淑秋笑呵呵拉住嫂子的胳膊,一边往屋里拽,一边说到,“行了嫂子,活什么时候都干不完,今天给自己放个假。正好你也两个星期没见婷婷了,而今天婷婷也正好放假,咱们去看看吧。”
杜毅也在后面推张素梅,“妈,你快点,我要去吃汉堡包。”
张素梅拗不过他们,只得进屋换衣服去。
下午。
杜平不知道从哪找了个农用三轮车,砰砰砰的冒着黑烟,拉着五只羊回来了。
看了一眼锁上的大门,便直接带着三轮车往羊圈那边去了。
把羊全部赶进羊圈,杜平招呼开车的司机去家里喝口水。
司机摆摆手,“不去了,三只母羊,一只公羊,还有个羊羔子,全给你拉过来了。你把钱给我算一下,我找着买几个山羊去。”
杜平手里没那么多现金,媳妇和杜衡他们又不在,便问道,“老马,我给你转v信行不行,手里钱不够啊。”
“行啊,都是钱,有啥不行的嘛。”
老马没问题,杜平爽快的给老马赚了钱,“老马,这绵羊养的好好,你咋又想着养山羊?”
“绵羊吃的多啊,尤其是这几个母羊和公羊,吃的更多。而且绵羊爱生病的很,难伺候。不说了,我找着买几个山羊去。”
“别着急啊,我们村就有养山羊的,要不我带你去问问?”
“那行呢,你领我看看去。”
农村放羊,早上出的早,下午出的迟。因为中午天太热的时候,羊是不怎么吃草的。那个时候要是不回来,放羊的人也热的难受。
看看时间,这会应该都还在家呢,杜平便领着老马去了人家屋里。
去的这户人家,是梁家“老书记”的侄子家,养羊的叫梁利民。
一个愿意买,一个愿意卖,三两下就谈成了。
然后几个人一起去羊圈挑羊。
老马买羊是为了养大卖钱,大一点羊他都不在考虑范围内,尽挑小的抓,一连抓了四只,才算是心满意足的停了手。
山羊好动、暴躁,尤其是领头羊,更是属于好斗分子。尤其是没有骟(结扎)过的公羊,不光长的高,体型还大。
梁利民家的羊圈里也有一只,可能这会是看老马在羊圈里横冲直撞的不顺眼,等老马准备出羊圈的时候,从后面就是一个加速猛冲,然后一头狠狠的撞在老马的屁股上,直接把老马撞翻出去。
然而这只头羊还不死心,看着大开的羊圈门,再看看站起身的老马,往后退了两步,又加速冲了过去。
头羊的体型,加上冲击力,让老马疲于应付,杜平和梁利民也是拿个棍子不断的驱赶。
可是这头羊就认准了老马,一下接一下。
梁利民家前有个门台子,门台子下边就是地。
而下面的地和上面的门台子之间,有差不多五六米的落差。
老马被这头羊顶的连连后退,一个没注意,脚下打个趔趄,“嗷”的一嗓子,一脚踩空给掉了下去。
这可把梁利民和杜平给吓坏了,再也顾不上头羊,扔掉手里的棍子就往下面的地里跑。
跑下去一看,老马仰面躺平。
面色煞白,双目紧闭,嘴巴也闭的严严实实,只有鼻子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出着气。
一看这情况,梁利民和杜平都知道,这是被摔的背过气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人给叫醒。
两人又是拍脸,又是掐人中,还不停的在耳边大喊。
不过老马就是没反应。
杜平有点慌神了,“利民,赶紧送医院吧。”
梁利民也有点慌神,点头答应一声,和杜平抬着老马就从地里上来了。
“杜平,你看着点,我开三轮车去。”
“行,你抓紧。”
142 一碗神水
梁利民快步冲到屋里,大声喊到,“娃他妈,你赶紧给我取点钱。”
说着自己已经跑到了三轮车的地方,三两下把车发起来,从不明所以的媳妇手里拿过钱,就要开车走。
这可把他媳妇给弄懵了,“你这是怎么了,风风火火的干嘛去?”
梁利民叹口气,“羊圈里的头羊,把老马给顶到下面地里去了。”
媳妇被吓了一跳,赶紧问道,“人没事吧?”
“被摔的背过气了,叫不醒来。”
“那你赶紧送医院。”
媳妇说着话,手忙脚乱的过去把大门打开。
梁利民也不废话,开着三轮车砰砰砰的就往外走,却不想被站在堂屋门口的老娘给叫住了,“慌里慌张的干嘛,别着急。”
还不等梁利民说话,她便往门外面走去。
而此时的杜平也在给杜衡打电话,而电话那头的杜衡直接就被吓出一身冷汗。
听了大哥和梁利民的操作,真心觉得是无知者无畏。
五六米的落差不算高,要是跳下去的,轻一点没什么事,重一点可能脚踝扭了,再重一点,可能就是小腿骨折。
但这些都没关系,都是硬伤,它要不了命。
可听大哥说的,老马是后仰倒下去的。
这可就麻烦了,后仰倒下去,不是脑袋先着地,就是后背落地。
脑袋着地,脑出血妥妥的,搞不好颈椎都直接给你折断了。
后背着地,内脏摔破了,同样出血,一样要命。
就杜平和梁利民那种拍脸、摇晃,又两人提着腿抬着肩膀弄上来,真要是出血了,可能人已经就凶多吉少了。
当然了,也有运气好的,就只是单纯的背过气了,一时间醒不来。
可要想一想,有些人运气背到,从床上掉下来,都能把自己摔个脑出血,还把命丢了呢。
这种事,就不能有侥幸心理,一定要当最严重的情况去对待。
“哥,别用三轮车运,那玩意太颠了,要是真有出血情况,让三轮车颠下去,人怕是就没了。等我,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马上就到了。”
“行,行,我给梁利民说。”
这边刚挂断电话,梁利民的妈妈就出来。
走到跟前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老马,梁利民妈妈对身后的儿媳妇喊到,“你赶紧进去接一碗你儿子的尿。”
“干嘛?”三人都是懵逼的状态。
梁利民妈妈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们三个,“用童子尿啊,一碗下去立马就好。以前公社干活的时候,天黑看不见路,也没有手电筒,走路走着走着就掉下去了,都是一碗童子尿,人就活过来了。”
说完好像觉得他们不相信,又举了个例子,指着梁利民说到,“你爹年轻那会犁地,被骡子给踢到胸口,也是像这样背过气了,当时就是你的一碗童子尿,把你爹救过来的。”
三人听的半信半疑,但是老人有经验,大家也能选择相信。
当然了,这也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
平时那些兔崽子,老在眼前头晃荡,晃的人心烦。
可这会要找人了,一个都找不见。
梁利民媳妇找了半圈,自己儿子没找到,一起的几个小子也没找到,就抓住个隔壁的小丫头片子。
“妈,用丫头的行不行?”
“不行,必须是男娃的。男童子尿有阳气,那才有用。”
正说着呢,就见几个小崽子晃晃悠悠的从远处过来了,前面两个手里还拎着两个癞蛤蟆。
远远看去,那两个癞蛤蟆特别的大,差不多都快有一个娃娃的头大了。
就见他们手里提着,一甩一甩的走了过来。
走进了一瞧,不是癞蛤蟆大,而是这两个癞蛤蟆被娃娃们给吹起来的,整个肚子鼓的像气球。
梁利民的媳妇气坏了,捡起路边的一根树枝子就追了过去,然后就是鸡飞狗跳、哭爹喊妈的场面。
梁利民媳妇可不管是不是自己孩子,抓住一个屁股上就是两下。
气的不是他们抓癞蛤蟆,而是气他们居然去泉沟里玩。要知道那边有个骡子喝水的地方,差不多有两米深呢。
这万一掉进去,身边每个大人,那后果可想而知。
“别打了,赶紧让尿尿。”梁利民看着这个分不清轻重的媳妇,顿时大声呵斥。
梁利民儿子八岁多,一边哭一边拿个碗在那接尿,好半天之后哭着说,“妈,我尿不出来。”
没办法,在场的小男孩,一个都没放过去,让每人都贡献了几滴。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老马就被灌了满满登登的一碗。
灌完之后,一群人围成一圈,然后静静的等待奇迹的发生。
这一等就是三四分钟,杜衡也风驰电掣的赶来回来。
太感谢政府了,要不是村村通工程,路被修成柏油路和水泥路,杜衡这会绝对到不了。
“大哥,情况怎么样?”
杜衡拨开几个小娃娃,就要蹲下身去看老马,不过一股子骚味扑鼻而来,呛的他身子都往后仰了一下。
“大哥,咋回事?小便失禁了?”
“没有,刚给老马灌了一碗童子尿。”
杜衡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童子尿?”
杜平也演了口唾沫,“对,这几个孩子的都有。”
“都有?”杜衡不可置信的看了一圈周围这几个小屁孩,每个都是七八岁大。
这玩意难道还讲究个雨露均沾吗?
杜衡收拾心情,刚准备给老马检查一下,然后送医院,就见老马悠悠的张开嘴吐口气,眼睛也跟着缓缓睁开。
醒了?
杜平和梁利民赶紧上前,把发呆的杜衡挤开,两人把老马扶着坐了起来。
“老马,你没事吧?有没有感觉哪疼?”梁利民关心的问道。他是最担心的一个,老马可是被他们家的羊给顶下去的。
他已经想好了,不管老马有没有事,它的逍遥日子算是过到头了,今天晚上,它必须和它这三宫六院说拜拜了。
老马也慢慢的有点回过神了,看人的眼神也越来越亮,不过疑惑的神色也越来越多。
尤其是咂吧了几下嘴,疑惑的眼神更加浓郁,“你们这是给我灌尿了?”
没人回答他,不过梁利民的妈妈却说到,“看到没,我就说童子尿有效果,你们还不信。”
143 突发意外
老马被摔的有点狠,虽然人清醒了,但是身子还是有点软,后背有点疼,一时间还站不起来。但是听到自己确实喝了尿,嗓子也不由的动了几下。
童子尿,又叫童便或是回笼汤,取十岁以下男娃每日晨尿。
民间传的很神,好像童子尿能包治百病,其实不然。
在中医体系中,童子尿也只是有清热降火的功效,更多的时候被当做药引子去用。
包治百病,那完全就是胡说了。
在现在的西医体系中,童子尿它还是尿,是属于人身体的废水,一点用处都没有。除了那点骚味膈应人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它完完全全就是中医当中的糟粕,是最应该被摒弃的东西。
要是按照西医的理论来说,确实如此。
尿,它就是废水。
可现在,它是有实实在在的案例存在的,这怎么解释?
杜衡也迷茫。
他用现在所拥有的知识体系,还是没办法来解释童子尿。
他甚至都觉得,老马能清醒过来,不是因为童子尿有什么特殊的功效,或者神奇的功效,完全就是被那股子味道给呛醒的。
不管有没有用吧,反正在杜衡的开药体系中,童子尿和人中黄这两味神药,绝对是垫底的存在。如非必要,这两种药是不会在他手里现世的。
杜衡给老马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问题,但是为了安全期间,杜衡还是建议老马去医院拍个片子。
就连旁边的梁利民也说让老马去,钱他来出。
但是老马还是坚决不同意,一直说缓缓就好了,特别的抗拒。
杜衡猜想,老马可能是难为情。因为去医院,大夫就要问他接受过那些治疗,到时候说喝了童子尿,还不得笑话死个人。
当然了,农村人,都是乡里乡亲的,自己觉得没事,就拉不下那个脸来。
老马既然醒了,就被几人背到梁利民家里,让他躺炕上好好缓一会。
老马也没推辞,但是等到自己觉得能走了,他就要起身离开。
杜衡还是很坚定的拦住了他,必须要再观察一会才行。要是真有内出血的情况,他回去开三轮车,一路颠回去,估计大家就该直接吃席了。
一直到了天色渐黑,老马也没什么问题,大家这才放心让他回家。
不过杜衡想了想,“马哥,你的三轮车就放我们家,明天让我大哥给你送回去,今天我开车送你回去。”
这一次是不管老马说什么,杜衡很坚决。
老马最终拗不过杜衡,把他用小车送回了家。
回到家里,王淑秋脸上满满的求知欲,“童子尿真的这么神奇?”
杜衡想了一下,“不神奇,我不建议这么做。”
“为什么啊,不是那个老马喝了童子尿就好了嘛。”
“那是他命大,只是被摔的背过气了。要是今天摔到头了,或者有内出血,你觉得童子尿能就活他?”
王淑秋想了一下,“应该不行吧。”
“就是不行,没有应该两字。童子尿不论被吹的多神,它始终只是尿,不是神丹灵药。要是今天真的发生了最坏的局面,那一碗尿给喂下去,只会出现更坏的局面。”
“可。。。。可。。。。。”
“别可是了,出现任何情况的病情,都应该第一时间联系医生和医院。千万不要想着用道听途说来的偏方来治病,偏方的局限性太大了。”
“好吧,我知道。”
“别光说好吧,你一定要记下来。你在学校,学校里面学生多,意外情况更多。只要有意外发生,一定记着,第一个电话一定要打给120,争取最及时、最专业的治疗。别用什么土方法,别想当然的自己去治。
第二个电话才是打给家长和领导的,你明白了吗?“
“哎呀,我明白了,怎么说着说着就开始教训起我来了。”
杜衡被怼了一句,悻悻的不说话了。
星期一上班,杜衡第一件事就是查房。
不过住院的这些病人都是半身不遂和中风的患者,基本没有什么让他操心的地方,所以也只是转了一圈就完事了。
而今天真正要忙的,却是开会。
没错,就是开会。
以前李青德在任的时候,每个星期一开会,杜衡厌烦的不得了。
现在轮到他了,他发现星期一不开会,那就得星期五开。
不管啥时候开,反正一周最少一次,必须得开。
事情太多了。
比如第一件事,从这周开始,中湖镇的中学、小学开展卫生安全大宣传,每个学校必需去一次。
第二件事,还得配合乡政府那边,开始对各村宣传医保。
还有等等工作,反正不会让你闲着。
而这些工作,都要派人出去,但总不能把司机、炒菜师傅、打扫卫生或者是修电的师傅派出去吧,只能是业务部门往外抽人。
以前卫生院没有病人,留一个值班的,剩下的全部派出去都没什么。
但是现在不行啊。
杜衡现在有点理解李青德了,不开会是真的不行。
好在最近的张金莲突然改了性子,没有以前那么冲了,而且主动挑了去学校宣传的工作,可算是让杜衡稍稍舒服了一点点。
但杜衡猜测,这女人这么积极,可能是在躲着自己。
至于配合乡政府那边的医保宣传,杜衡就交给了王丽丽,让她去安排人。
随后又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一次性针灸针、煎药机的采购啦,食堂标准啦等等事情,东拉西扯一早上,到了11点多,才算是把这些事情搞定。
回到办公室,杜衡的工作还没完,他要把王珍珍交过来的一些费用单子,财务报表什么的查看签字。
而真正把这些和看病治病没关系的事情弄完,已经到了一点多。
就这,吃饭的时候还是王珍珍给送到办公室去的,要是自己去食堂吃饭,估计下午还得多忙一个小时。
不过他现在也是一个适应学习的过程,比如审核签字这些事情,其实都是可以不用积压到星期一去做的,完全可以给做表的说,看他有空闲的时候,完全可以找过来,让他现场就弄掉。
闲下来之后,他终于想起了昨天的杜达,那个疑似嗑药的瘾君子。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下楼看见挂号室的王珍珍在刷剧,杜衡笑着问道,“姐,龚哥今天在所里不?”
“应该在吧,早上一起过来的。找他有事啊,你给他打电话啊。”
“是有点事,但是当面说比较好。”
“那你去找吧。”
王珍珍说完,又开始看电视剧,便不再理他。
杜衡笑笑,直接甩手往外走,想去派出所找一下龚道阳。
可是还没出卫生院,兜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掏出来一看,居然是安春会的。
“领导,中午好。”
“小杜,刚接到消息,杜家沟三队有人发疯,抱着自己母亲在他们家三楼准备往下扔。现在你立马带人去现场。万一发生意外,伤者一定要第一时间得到救治,听清楚了吗?”
144 人性泯灭
安春会在电话里的声音很严肃,也很急促,给了杜衡很大的压力,瞬间就让他紧张了起来。
“我知道了安局,马上出发。”
“好,到现场一切听从派出所的指挥,稍后市一院的急救车也会达到。”
“明白。”
撂下电话的瞬间,杜衡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人影,杜达。
因为他们家就是三队的,他家正好是个小三楼。
来不及多想,杜衡开始给司机打电话,给王丽丽打电话,然后给张金莲打电话。
不过今天的张金莲非常的积极,这会儿已经在去往李家洼小学的路上,让她回来,根本就不现实。
打完电话,杜衡立马给挂号室的王珍珍交代一声,让李祥老爷子留守卫生院。
卫生院有一个救护车,但是这辆救护车平时只有一个功能,就是帮着运送病人。
所以它只是一个转运车辆,根本就没有急救设备,或者说急救用品不全。
当大家各就各位准备出发的时候,又手忙脚乱的开始给救护车上搬急救药品,便携式小号氧气瓶,就连抬人的担架也得重新往上放。
拿出这些东西的时候,杜衡气的眼皮直跳。
nnd,这么重要的东西,上面居然落满了土。
当然,这也从侧面反应出一个问题,卫生院平时真的很闲。
但是这会没工夫纠结这些问题,东西搬上车,赶紧往杜家沟跑。
路上又接到了龚道阳的电话,他带着人已经先一步在路上了。
不过从龚道阳的嘴里也清楚了,这个疯子,还真的就是杜达。
随后杜衡就把昨天看到的一幕,还有自己的怀疑告诉了龚道阳。
“你说的是真的?”听杜衡说完,龚道阳的语气里有兴奋,还有着一丝丝的紧张。
这样的问题,杜衡不敢保证,只能说是怀疑。
不过龚道阳一点不在意,“不管是不是,你的消息太及时了,如果真是瘾君子,弄不好他手里有家伙,我们可以提前防备一下。好了,我们到了,你们也抓紧。”
随后就听见了,车门“砰砰砰”的关门声,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杜衡没有催司机,因为司机的速度已经很快了。
挂断电话五分钟之后,杜衡他们也到了现场。
杜家沟的宅基地,全都是一家挨着一家,围墙都是相邻两家公用的,加上房子都是依山而建,门前的空旷地方很是狭窄。
杜衡到了地方的时候,已经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没办法,杜衡带着王丽丽,手里提着急救箱,司机单手拎着担架,只能从人群外面挤进去。
看到现场的情况,杜衡心里嘭嘭直跳。
杜达站在三楼的房间里,双手抱着他妈妈的腿,就那么倒垂在窗户外面。他自己则是在屋里大喊大叫,又不时的哈哈大笑。
杜达的母亲很瘦小,在杜达手里,就像个玩具一样,像个破布娃娃,被甩的来回晃荡。
而她自己也是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两只手就那么自然的下垂着,身上的衣服也全部倒卷,整个上半身全部裸露出来。
杜达在上面甩一下,她的胳膊就随着晃一下,就像一个死人一样。
派出所有人在下面喊话,杜飞的爸爸,还有其他家里人也在下面喊话,就连昨天刚过完八十八大寿的老太太,也在下面哭泣着让杜达把他妈妈放下来。
派出所这边有喊话的,同时也在杜达妈妈的正下方,铺上了厚厚的被子,差不多有十多条。
虽然杜达是站在屋子里的,可这孙子这会完全是癫狂的状态,他也会自己探出半边身子往下看,把手里的她妈妈故意往下放,所以他能看见楼下的情况。
以至于准备好的被子不敢推的太外面,怕他突然把人甩出去。而且也不敢让人从下面搭梯子,把他妈妈抢下来。
龚道阳看到杜衡来了,赶紧走过来问道,“帮我看看,那个女的还活着吗?”
杜衡在下面悄悄换了个位置,勉强看到了杜达妈妈的脸和眼睛。
脸在墙面上不停的来回摩擦,已经全是土,但是那双眼睛,怎么说呢?
是睁着的,眼皮也会动。但是眼球不动,双眼无神,很呆滞,没有一点生气。
回到龚道阳身边,杜衡轻声说到,“人没事,但是精神状态不好。”
“人没事就好。”
转身又和其他人去商量对策。
杜达好像是累了,把他妈妈拉了回去,但也没有完全的拉回去,而是半耷拉在窗户上,嘴里喊着让这个去死,那个不得好死,还叫嚷让下面喊话的人跪下。
整个人显得异常兴奋,完全就是一副癫狂成魔的样子。
根本没有什么人性可言。
而这个时候,杜达妈妈要是反抗一下,完全是可以回到屋里。只要能稍微拖延一下,已经上到楼上的警察完全可以控制住杜达。
可是她没有,她就像一片死猪肉一样,挂在窗户边上。
杜衡觉得,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裸露上半身会很丢人,可真正让她没了生气的,应该是发疯的儿子。
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杜达突然大喊一声,把挂在窗户上的他妈,又一次提到了手里,整个人又一次悬空了。
地下一片惊呼,杜衡也跟着心脏紧了一下。
六米多,七米的高度,落地姿势合适,是摔不死人的。就像昨天的老马,从门台子上摔下去,也只是背过气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人是倒垂而下的,而且地面是水泥地面,不是老马掉下去的地里,是软土。
加上现在杜达不停的来回甩,杜达妈妈安全放弃抵抗的样子,这要是被甩下来,百分之百的脸和头先着地,到时候不死也是重伤。
现在时间越长,情况就越危险。
时间一长,万一杜达没力气了,或者手滑了,人必定会被甩出来。再或者这人现在已经是癫狂的状态,万一哪一刻真的没了理智,用劲把人甩出去,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但是现场的情况,杜衡无能为力。
这个时候,他们医生的存在,只是在为最坏的情况做打算。
现场指挥救援,还得看警察。
不过派出所的警力确实不够,更是没有什么强有力的装备,只能不停的喊话,不停的寻找机会。但是又不能刺激到杜达,一时间也是有点一筹莫展。
不过好在,僵持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分局的支援警力就来了。
145 一个信封
杜衡在祈祷,祈祷赶紧把人救下来,让这件事赶紧完结。
因为他们虽然带了急救用药,但是他们几个没有一个西医大夫,带的西医急救药品,杜衡是没有处方权的。
万一到时候真的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除了杜衡做的中药急救药之外,逼不得已,只能自己冒险使用这些西药。
有些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中医是不上西医的。
尤其是这种意外情况。
举个例子,病人休克,心脏骤停,中医可以用针灸加中成药,完成快速急救。西医也一样,一针肾上腺素完事。
听起来是一样的,但是急救针灸这玩意,太考验技术了。拉出来一百个中医,其中有九十八个不会,会做的两个人中,有一个还是抖抖索索的。
而最后,最多只有一个人能完整的、有效果的做下来。
可肾上腺素呢,只要是个西医,会打针的,全都能做。
门槛太高,基数差距只能被无限拉大。
至于为什么这样,只能说现在对中医的教育方式有问题。
以前的时候,要学中医,从识字开始就要背诵汤头歌,一直到了三十来岁,才算是可以出师了。
但是现在,好不容易进大学可以学了,还得先学一年的西医。剩下的四年中,最后一年还得去实习。也就是满打满算,在校学习的时间只有三年。
所以现在,中医别说是急救了,看病都是成了问题。
坐诊的大夫会辩证会开方,但是不会针灸,而会针灸的大夫不会开方。
所以现在满大街的针灸馆。
看病治病的技术,现在居然混进了养生保健行业里。
扯的远了,但是杜衡现在就是这么难受。
归其原因,他们卫生院人手不够。
今天要是再多一个西医,杜衡都一定要把他带来现场。
好在这样的纠结马上结束了。
就在区局想办法的时候,市一院的急救车也赶到了现场。
来的是杜衡的熟人,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就是那位转送张喜的急救医生。
两人简单的交流过后,现场的救援主导权,杜衡就移交给了这位医生,然后带着王丽丽和司机从里圈撤了出来。
不过刚出来没两分钟,就听见里面一片惊呼,随后而来的就是哭喊声和咒骂声,还有叫好和掌声。
王丽丽和司机很眼热,伸着脖子往里面看,但是杜衡却是一点都没兴趣。
不管怎么说,里面的是自己杜家的人。发生这样的事情,多多少少心里是不太舒服的。
叫好声还没落下,就见几个警察,像是抬死猪一样的把杜达抬了出来。
而就算这样,杜达还是不停的挣扎,不停的扭动。
一场闹剧就这么收场了。
杜达废了,他妈心死了,老杜家的脸丢完了。
龚道阳随着人流一起出来了,看到杜衡的样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没事了,走吧,回去了。”
杜衡也是长舒一口气,“回吧。”
刚回到卫生院,留守的几人就围了过来,他们特别想知道现场到发生了什么。
不过杜衡心情有点复杂,没有理他们,回了院长办公室。
他还要给领导汇报一下事情的结果,顺便再催催领导,该补的人,要尽快的给他补过来了。
下午给病人针灸,杜衡没再去盯着吴不畏,而吴不畏上个星期被杜衡收拾了一顿,也变的更加用心和小心,所以杜衡还是比较放心的。
时间过的很快,一下午稀里糊涂的就过去了,就要马上下班的时候,王丽丽走了进来,进来的时候,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看着杜衡在收拾东西,王丽丽笑着说到,“你这院长下班可真积极。”
杜衡这会心情已经恢复了,笑呵呵的看了王丽丽一眼,“下班不积极,大脑有问题。找我有事?”
王丽丽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到了杜衡的桌子上。
“什么东西?”杜衡瞄了一眼信封,看样子,和自己送李青德的那个信封差不多,不过没那个厚实。
王丽丽轻笑一下,“这是打疫苗给的补助。”
自费疫苗?
杜衡心中了然,知道怎么回事了,“你拿上就行了,不用给我。”
“那不行,这就是你的那份,我的那份我已经取出来了。”
“以前也这样?”
“每年如此,你就放心吧。”
杜衡笑了笑,想拒绝,但是一想这么做不好。要是自己不拿,王丽丽拿的是不是就不好处理了?
“行,那我就收下了。”
王丽丽笑容立马坦然了很多,“那行,你收拾吧,我先出去忙去了。”
等到王丽丽出去,杜衡做到椅子上看了会信封,突然笑了出来,怪不得都喜欢当领导呢。
拿起信封随手扔进包里,然后拿着包下楼。
杜衡现在是院长了,进出挂号室就没人能说什么了,所以他直接推开挂号室的门走了进去。
王珍珍也已经关了电脑,拿着小镜子给自己补妆,也准备下班了。
看到杜衡进来,笑着说了一句,“财务重地,闲人免进。”
杜衡没接这茬,从包里拿出那个信封,放到王珍珍的面前。
王珍珍专门干财务的,打眼一瞧就知道是什么东西,嘴里啧啧两声,“干嘛呢这是,要贿赂我?”
“想什么美事呢。”杜衡笑呵呵的说到,“姐,你用这钱明天给咱订个好一点的饭店。”
王珍珍放下手里的化妆镜,疑惑的看着杜衡问道,“有事吗?请谁吃饭?”
“请咱们卫生院的同事。”
“干嘛啊?庆贺你当院长?那这时间也拖的长了点。”
“不是,是给老李办个欢送会,另一个是顺道给新人办个接风宴。”
给老李办欢送会,这是应有之意,毕竟一起共事5、6年,这个星期又把老头折腾了一把。而且杜衡现在也当了院长,不能太小气。
但这个新人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新人是从乡政府回来的那三个?这就没必要了吧,她们来的时间最短的都有1年了。”
“忘了给你说了,领导答应了,给咱们卫生院配的人,明天就到。”
王珍珍没什么感觉,因为不管怎么来人,反正是不会来财务,淡淡的问道,“几个人,都什么岗位的?”
146 人员调整
这一次安春会可大方了,直接就给杜衡把人给配齐了,同时还附带了一个好消息。
张金莲被调走了。
听到王珍珍的问话,杜衡笑的很灿烂,“三个医生,一个书记。”
王珍珍听到这话,眼睛瞪得溜圆。
书记的事情,她老早就知道,这个杜衡给她说过,来了也是占老宋留下的编制。
可卫生院的医生编制,她同样也很清楚,只有五个。
现在卫生院有四个医生,就算月底老李退休,那最多也是补两个人,怎么可能三个人?
“算错了吧?怎么是三个医生?”
“两个西医,还有一个影像科医生。”
有影像科医生,这就很好了。
卫生院有台老式的x光透视机,还有一台b超,但都没有专门的影像科医生,一般情况下如果要用,也是张金莲和李祥两人自己上手。
但是卫生院以前的情况,基本上一年也用不上一次,所以有没有影像科的医生,那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那数量不对啊,咱们没有那么多的编制啊,难道不是走我们院的编制?”
杜衡往外看了一眼,“张金莲被调走了。”
“你说真的?”王珍珍惊讶的站了起来。
其实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大家都知道是张金莲举报的,也明白她迟早要被调走。
但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很开心的。
毕竟和张金莲共事的这几年,她给每个人都留下过非常不好的印象。
“会调到哪去?”
“不知道,我没问。”
王珍珍有点失望,一屁股又坐了下来,“那这人数就对的上了。”
说着把桌子上的信封打开看了一眼,“这么多钱?全都花了?”
“对,全都花了。”
王珍珍撇撇嘴,把钱放到抽屉里锁好,“你可真豪气。”
杜衡也不辩驳,拿着包往外走。
王珍珍快速收拾东西,然后拿着包追了出来。
“等等我,咱们一起回,今天老龚也下班早,让他送你回去。”王珍珍三两步就追上了杜衡,“对了,你问了没,来的医生都是什么学历,是新人还是老手?”
杜衡愣了一下,“这我还真没问,领导也没说啊。”
“完了。”王珍珍听杜衡这么说,直接长叹一声,“应该都是今年的毕业生,而且还是大专生。”
“不会吧?”杜衡有点慌。
不是他看不起大专生,而是听到毕业生有点慌,他需要的是来了就能干活的。
弄来三个毕业生,卫生院又没有现成的西医大夫,他们干个屁的活。
就算他们能干,杜衡都不敢让他们干。
“怎么不会了,你算算看,这几年来卫生院的,除了你和吴不畏两个是本科生,还有本科生吗?而且这些人还没拿到毕业证,就能来卫生院的,那一个个都是有关系的,用不了两年全调走了,你又不是没见过。”
杜衡一想,好像也对啊。
卫生院其实每年都有进人,但是每次等到过完年,这些新人就全都消失了。
上个星期去开会,在局里还见了一个,那小子就比他迟一年进的卫生院,现在在局里上班。
反正从他进单位开始,一直留在这里工作的,只有他一个人。
现在还有个吴不畏,虽然现在没走,但是迟早也是要离开的。
这么一想,杜衡顿时就觉得,可能被安春会给坑了。但是只能怪自己太年轻,今天安春会刚一说,自己就同意了,这能怪得了谁。
现在就是只能祈祷,祈祷安春会别那么坑人。
杜衡在祈祷,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祈祷。
或许是祈祷有用,第二天新书记把人领来的时候,情况并不是最糟糕的那种。
三个医生中,有一个是干了快十年的西医大夫,叫余海廷,是西医全科,最重要的是这人居然是研究生毕业,差点把杜衡的下巴惊掉。
一个研究生,在卫生院工作十年,这里面肯定有些很有意思的事情。但是这是人家的隐私,也不好多问。
但是有一个研究生毕业的西医医生,杜衡差点笑出猪叫声。
至于另外两位,当个余海廷搭头,杜衡完全能接受。
他们两个确实如王珍珍猜测的那样,都是大专生,但不是刚毕业,是前年的毕业生。
但是,必须加个但是,他们两个还是个医士,就是助理医师,看病不能开方的人,妥妥的食物链最低端的存在。
不过杜衡很满意,一个余海廷足够了。
新来的书记叫陆中江,局里某科室的一位老同志,再有两年就退休了。正好有这么个机会,把他拿出来,让他配合杜衡工作,顺便带带杜衡,同时也算是对老人的一种另类补偿了。
杜衡笑呵呵的把四个人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陆书记,你来了可就真的太好了,这两个星期差点把我给累死,好多活不会干。你来了,我就可以安心给病人治病了。”
陆中江从进来,就一直是一副很和善的样子,对于杜衡的客气话,他也很客气的回了过去。他知道他要做什么,他能做什么。
别看杜衡年轻,但是有领导的照拂,他心里是有数的。
愿意来这里,一是过过当官的瘾,二一个就是帮着攒点关系,毕竟在局里当科员,和在外面当小领导,接触的人是很不一样的。
聊了没几句话,王珍珍就敲门进来了,“院长,书记,人全部都到会议室了,会议可以开始了。”
来新人,而且里面还有一个书记,开个欢迎会,这是必须要有的。
欢迎会没什么说的,可是杜衡在现场的十几个人中,居然没有看见张金莲的身影。
等到书记讲话的时候,杜衡悄悄的问王珍珍,“姐,张医生今天没来上班吗?”
王珍珍身子微微侧了一下,“我给打过电话了,她说她在局里。”
明白了,这是直接跳过自己这个环节,直接去局里报道了。
尴尬?还是害羞?
不想她了。
只是张金莲这么突然被调走,进学校宣传卫生安全的工作就停下了。
等到会议结束,杜衡把吴不畏叫了进来,让他带着新来的那个大专生,两人一起去学校。
147 不吐不泄
最近一段时间,杜衡日子过的非常的舒坦。
住院的病人有些已经没必要继续住院,让他们回家自己按时喝药,调养就可以了。
虽然有出院的,但是也有新住进来的病人。
除了瘫痪和半身不遂的,自己会收下。还有一些调养身体的,这疼那疼的病人,杜衡全都推给了余海廷。
这三瓜两枣的人数,对他还缺百十来号个的有效病例来说,没什么大用,还不如门诊接待的人数多呢。
但是把人让给余海廷,却可以更快的让人家融入到这个集体当中来。
所以这会的他,坐在办公室里,悠闲的和董越章聊天打屁。
“你的副主任申请已经通过,文件已经下来了,估计下午就会通知你。”
“两个多星期啊,我都以为过不去了呢。”杜衡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感慨不已,他其实都已经有点放弃了。因为再有一个星期,报名就结束。
“那你以为呢,破格申请,麻烦事多的很。尤其你们是医生,干的都是救死扶伤的事情,审核不严格,那就是对你不责任,对病人不负责。”
杜衡听着电话里董越章上纲上线的话,苦笑一声,“哥,别给我上课了。”
“反正你知道不容易就行了,对了,记得请我吃饭,我为了你这事,可是跑了好几趟,要不是我催的紧,你这事情肯定是黄了。”
“行,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一条龙,地方你挑。”
“龙你大爷,我还要进步呢。”说着电话那头的董越章也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只有和杜衡他们在一起,他才能有少许的放松时刻。
“对了,你不是要调动吗,定了吗?”
“定了。”
“调动哪里去?”
“暂时不能说。”
“屁啊,你就装吧。”
撂下电话,杜衡背着手出了办公室。
陆中江的办公室在杜衡的旁边,是原来老宋医务处的办公室,让后勤的收拾了一下,换了个牌子,就给陆中江当了办公室。
而随着陆中江的到来,大部分的行政事务就全部移交给了他,彻底的把杜衡解放了出来,他现在除了用钱上面要签字管一管,其他的事情,完全交给了陆中江。
本来财政这方面也想一起让过去的,但是陆中江自己却是死活不同意,而且拉着杜衡给他苦口婆心的上了一课。
两个不争权的人在一起,干工作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此时透过大开的办公室,杜衡看了一眼埋头工作的陆中江,赶紧撒丫子下楼。
刚到楼下,他就被迎面而来的余海廷给拦住了,“院长,正好要去找你呢。”
“有事?”
“你帮我看个病人,我有点搞不定了。”
杜衡眼神亮了一下,立马就有了兴趣,余海廷的水平,这几天他算是见识到了,他都搞不定,那就有点意思了。
余海廷和杜衡近了自己的办公室,调出病人病历,“患者叫杨开龙,34岁,西岔大队的。前天中午在田间干活的时候,突然感觉头晕目眩,以为是中暑了,便自己回家躺着休息去了。到了晚上的时候,突然觉得肚子疼,便去村诊所拿了点止疼药,喝上之后有所缓解。
但是到了第二日,也就是昨天,他有了呕吐的感觉,但都是干呕,吐不出来,而且一直到今天早上,他都没有大便。
早上住进之后,我给做了体检,其他都还好,只是有点低烧,精神有点萎靡。我判断是轻度中暑,给患者补了液体,又给开了藿香正气水,但是症状一直没有缓解。
后来又开了一点泻药,但是也一直没有效果。一个小时前,又给开了催吐药,能吐出点东西,但是不多,还是以干呕为主。”
杜衡听完介绍,又看看病例,也没发觉有什么特殊的。
“在哪个病房?你带我去病房看看。”
“在203,咱们上去。”
到了病房,去不见病人,只有一个十一二的孩子背着书包站在病房里,余海廷环顾一圈,问小孩,“这个病人呢?”
“我爸去厕所了,他说他想吐。”
孩子的话刚说完,患者捂着肚子走了进来。
余海廷问道,“怎么样,吐出来了没?”
患者摇摇头,“没有,除了一点酸水,还是干呕。”
余海廷转头看着杜衡,“院长,你给看看吧。”
杜衡让病人在床上躺好,简单的问询过后,病人只有轻微头晕头疼、有强烈的呕吐感,还有腹疼,其他的问题到时没有。
看症状确实轻度中暑。
那么适当的补水,用藿香正气水是完全可以的。
但是现在就是不见好。
奇了怪了。
“往里面躺一下,把胳膊放平,我给你诊个脉。”
脉诊完,又看了下舌苔,杜衡心里有数了。
患者沉伏脉,沉脉者。
寸沉痰郁水停胸,关主中寒痛不通。伏为霍乱吐频频,腹痛多缘宿食停。
“患者中暑热之气,腹中疼痛,欲吐不能,欲泻不得,这在中医里叫干霍乱,是比较危险的一种病。”
余海廷愣了一下,让你看个中暑,你怎么还给我整出危险来了。
杜衡看了一下余海廷,又看看患者,接着说到,“暑热之气进到胃里,那就是邪气,邪气往上,会吐,邪气往下,则泄。
这样倒还好治,不管吐还是泄,总之邪气不留与内,常规的补水等手段完全可以治疗。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邪气居于中焦,不上不下,不吐不泄,在病人体内找了个根据地。”
余海廷听明白了,但是不知道怎么治,病人也眼巴巴的看着杜衡,希望从他嘴里听到治疗办法。
“吐出来就好了。”
“不行啊,刚给他开了催吐药,他现在主要是吐不出来。”
病人不是吐不出来,是他药开的太轻了。
如果刚才他做治疗的时候,不要用藿香正气水,直接给病人开催吐药或者泻药,剂量稍微大一点,这病也就好了,就是病人会虚一阵子。
但是用了藿香正气水,病人的病情其实是加重了一点的。
因为伏脉不可发汗,而藿香正气水里有酒精,是能发汗的。
148 升阳祛邪
现在这种情况,病人的病情加重,要想要让病人吐出来,或者是泄下来,都要比之前的用药量更大才行。
但是这样一来,病人必定会伤了元气,没两三个星期是休息不好的。
现在已经马上到六月了,正是农忙的时候,要不然病人也不会顶着大太阳,在中午的时候还在田间干活。
余海廷这一波治疗,不能说错了,只能说顺序乱了。
“他现在吐不出来,是胃气较虚,如果强行引吐,也会伤了胃。”
“那怎么办?”余海廷还想着加大药量,试着引吐。却不想杜衡一句话,把他刚想到的法子就给否了。
“简单,古人用瓜蒂催吐,我们当然也能用。不过只用瓜蒂,胃气素虚,而气怯不能上送,往往欲吐而不肯吐,或者吐了,也吐的不多,没什么效果。所以,还应该再加点人参。
人参不能治呕吐,却能安其胃气。所以有了人参,阳气大旺,力能祛邪而上涌。这样既能让患者吐出来,也能护住胃气。”
解释的够清晰,余海廷听明白了。
但是对于平时动辄就是几十味药材的药方来说,这个方子只有两味药,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点,“院长,还有其他的药材吗?”
“没有了,就这两味药就够了。这个方子叫人参瓜蒂散,喝了就吐。要是还吐不出来,你用其他手段辅助一下,比如抠嗓子眼什么的。”
余海廷想了一下,点点头,“那行吧,院长,你开方子吧。”
两人又回到了余海廷的办公室,拿过处方笺刷刷几下就写好了,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余海廷拿过单子看了一眼,其他的到时没感觉,就是觉得杜衡这字写的非常漂亮。
伸手叫过新来的大专生,“小李,你拿方子去药房抓药,然后去煎药房煎了。有什么不懂的,就去找吴医生。”
小李颠颠的跑过来,接过单子就出去了。
杜衡却含住小李,“你让药房抓药的时候注意点,人参一定不要多了,就按我开的克数来,宁可少点都行,但一定不能多。人参稍微多一点,都能让他把胃吐出来,一定要记牢了。”
余海廷挥挥手,“赶紧去,别出岔子。”
等到小李出去,杜衡看着余海廷的做派,笑呵呵的说到,“你这还真有点带教老师的范儿,人家今天早上刚跑完学校任务,你也不让人家休息会。”
余海廷也找了个凳子坐下来,“不收拾不行啊,也不知道这小子上学的时候干嘛呢,学的一塌糊涂。”
随即又问道,“刚这个病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就明明是个轻度中暑,怎么又成了你说的霍乱了?”
“他有些事情应该没说,所以让你有了错误的判断。他感觉到头晕恶心之后,应该是回家休息了。但是这个时候,他应该还是中暑。但是现代人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在天热的时候,特别喜欢喝冰水,而且是一口气猛灌很多。
杨开龙的情况差不多,应该也是在睡觉休息之前,喝了冰水。所以才让邪气积郁腹内,成了不上不下的局面。”
余海廷是有经验的医生,只是一时没想到,现在杜衡一说,他立马就知道是自己问的不够详细,也是病人在说的时候,觉得喝水不是什么大问题,就自动的忽略省略了。
杜衡接着说到,“还有就是藿香正气水的使用,这药是祛暑剂,具有解表化湿,理气和中之功效,对于肚子疼、发热、头疼、吐而不泄,或者泄而不吐,都是非常好用的。
但是它里面有紫苏叶、白芷两味药,这两味药又是发汗解表药,对这种不吐不泄的病人来说,反而会加重病情。”
说到药材药性,两人又开始往这方面深聊,说到了很多病症上的用药配伍和忌讳。
聊的多了,杜衡也是受益匪浅,西药方面的知识,对他来说一直是个短板,有时候光看书,根本没办法了解一款药物真正的特点。
比如大家都知道的万艾可,或者叫西地那非,是治疗**功能障碍的药,但它其实是治疗心血管病的药物,虽然疗效不咋的。
还有米诺地尔,这是治疗高血压的药物。但是患者服药之后,发现身上的毛多了,该长的地方、不该长的地方都生出了好多毛发。
所以现在,它用来治疗秃顶和脱发。
喜欢看娱乐新闻的都听过这样的报道,某个女明星打了“肉毒杆菌毒素”。别看里面有两个毒字,但它可以让人消除皱纹,让皮肤变光滑、平坦,是美容神药,是女明星女富婆的必备神物。
但是这药tm是治疗肌肉痉挛的。
聊的正开心呢,去熬药的小李进来了,“院长,余老师,病人吐出来了。”
两人相视一眼,刚才聊的太投入,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这么没了。
“走,看看去。”
“看看去。”
三人刚到二楼,就见杨开龙从卫生间里出来。
杨开龙单手扶墙,可能吐的太猛,让他有了眩晕感,人也显得非常虚弱,但是看脸色,却是舒展了很多。
小李干工作不太行,但是却非常的有眼色,赶紧跑过去扶着杨开龙,让他慢慢的回到病房。
杜衡让其躺好,稍微检查一下说都,“可以了,让余医生给你补点液体,完了就可以回家了。”
“谢谢医生。”话刚说完,就听杨开龙的肚子咕噜噜的响了一下。
转头对着他儿子说到,“儿子,我那个外套兜里有钱,你拿着到外面铺子里,给爸爸买个吃的去。”
说着又转头问杜衡,“医生,我这吃的上有什么要忌口的没?”
“这两天生冷硬凉,还有辣的别吃。不过,你还是别让你儿子出去了,从现在起,一直到你出院的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能吃。”
“啊????这刚吐完,胃里空空的,难受的不行。而且我这两天都没吃东西。”
“那就饿着,稍微忍一会。你刚才胃虚无力,又刚刚才吐过。现在吃东西,你的胃一点动力都没有,吃下去会把胃弄伤的,到时候养胃又是个麻烦事。”
杜衡解释完,杨开龙的又响了一下,但他也只能愁眉苦脸的躺好。
“少喝点温水,也能稍微缓解一下,但是一定不要吃东西。”杜衡转头看着旁边的少年,“你可把你爸监督好了,不要让他偷吃。”
少年点点头,神色有点认真。看来是把杜衡的话给听进去了。
杜衡笑笑,和余海廷说一声就先出来了,留下余海廷给患者下医嘱,交代其他的事情。
悠哉悠哉的走到中医科办公室,想和吴不畏聊会天的,却看见这里正好有个病人,而吴不畏正在认真的给病人诊脉。
149 双硫仑样
吴不畏现在也是医士,他能给病人看病,但是不能给病人开方抓药,不过开点非处方药、或者是中成药,这是完全可以的。
医士,没有处方权,看病开方必须有上级医生监督指导才行。
但是就中湖镇,大部分的村医全是医士,只有杜飞等三人是初级执业。
对他们而言,政策上是稍微宽松一点的,他们在自己的诊所里,是可以开一些处方药的。
要不然村里有个急病什么的,没有处方药救急,等人到了医院,估计早就凉凉了。
杜衡没有打扰他,而是在吴不畏的凳子边上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吴不畏看了他一眼,杜衡轻轻摇摇头,“别管我,你看你的。”
听到杜衡这么说,吴不畏不在看杜衡,而是认认真真的诊脉。
杜衡不说话,但一直认真的观察着面前的这位患者。
女性,五十来岁,面红目赤,大汗淋漓。
这个时候,吴不畏也诊脉完了,但是这个时间有点长,跟以前的杜衡差不多,应该都是在诊脉的时候,再和脑子里的东西做印证。
“阿姨,你除了头晕、恶心、呕吐之外,在又没其他的症状?”
“没有了,就是这会这个汗出的特别多。你看,我这会衣服又已经湿透了。”
“来这里之前,你吃过什么药没有?”
患者想了一下,“我中午那会头有点晕,又恶心想吐,我觉得我可能是中暑了,就拿了瓶藿香正气水喝了。后面头还是晕的厉害,我就去睡了一觉。这不知道怎么的,一觉睡起来,就成这样了,汗淌的太多了。”
吴不畏也有点拿不准了。
病人是数脉,《频湖脉学》记载,数脉为阳热可知,只将君相火来医,实宜凉泻虚温补,肺病秋深却畏之。
在结合病人的体征特点,这就是个暑气入侵之症,也就是中暑,而且也是那种轻微中暑。
可现在这汗出的实在蹊跷,就算藿香正气水有发汗的作用,那也只是体表微微发热发汗,不可能成现在这种大汗淋漓的样子。
吴不畏拿不定注意,把视线转向了杜衡。
杜衡看吴不畏眼神求助,但是杜衡也纳闷。
吴不畏诊脉应该是不会错的,而且看患者的症状,还有自诉,确实很像中暑,但是这个出汗,也把杜衡给难住了。
但现在吴不畏已经拿不下了,他也只能主动的问患者,“我听你说话有点哑,是感冒了吗?”
患者点点头,“昨天晚上让风吹着了,在一个我本来就有点咽炎,所以早上起来嗓子就有点哑,应该是又发炎了。”
“哦,那你吃消炎药了吗?”
“那肯定得吃啊。你不知道啊,我这咽炎快把我折磨疯了,要是每次不提前控制,不喝消炎药,我是话也说不出来,是饭也吃不下去。”
这么一说,杜衡立马想到了刚才和余海廷的聊天内容,他们俩还真就聊到过这个问题。
杜衡精神一振,赶紧问道,“你吃的什么药?”
“就那个什么头孢什么什么的,后面三个字不记得了。”
后面三个字不记得没关系,只要前面两个字记住就行。
俗话说头孢来配酒,唢呐吹一宿。
可是头孢配藿香正气水,那也是说走就走。
这两种药一起喝,也是会起药物反应的。
轻一点的头晕、恶心、呕吐、胸闷、四肢乏力,重一点有可能导致过敏性休克,使患者出现肝脏损害、急性心衰、甚至会引起死亡。
就一点原因,藿香正气水里面有酒精。
所以,吃完头孢,最好等一个星期左右,再喝酒或者喝带有酒精的饮料,要不然真的就得唢呐吹一宿了。
“我的天,你这是头孢和藿香正气水起反应了,叫双硫仑样反应。”说着对吴不畏说到,“去叫余医生下来,让他来处理,这种情况西医的手段比中医要直接、要好。”
吴不畏也听明白了,赶紧起身去找余海廷。
阿姨听不懂什么双硫仑样反应,慌里慌张的问道,“医生,我这是中毒了?”
“差不多一个意思。”
“那我这还有救吗?”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杜衡失笑的摇摇头,“没事,你这情况不太严重,待会让我们余医生帮你处理一下就行了。”
阿姨听到杜衡这么说,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和患者又聊了几句,让其放松心情,不要那么紧张。
也就在聊天的时候,余海廷已经快步的走了进来。
“院长,怎么回事?”
“你看看吧,应该是你刚和我说过的,头孢与酒精混合使用后的双硫仑样反应。”
余海廷心里微微跳了一下。
刚才杜衡简简单单两味药,就把困住他的难题给解开了,心里很是佩服。却不想刚刚聊到,给他介绍了一下双硫仑样反应,这么快就能用上,这脑瓜子也太好使了。
余海廷认认真真的检查,随后就确认了杜衡说的,病人还真是头孢起反应了。
其实现在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给病人验血,但是卫生院条件就这样,只能省略这些辅助手段。
杜衡看着余海廷点头,便问道,“你这边能处理吗?”
“可以,我们的药品是齐全的,完全可以处理。”
“那就好,病人就交给你了。”
看着余海廷带人出去,杜衡做到椅子上沉默了起来。
病人喝错药,从而引发更重的病变,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他在三月份进村的时候,就发现过好几例。其中一个,还是他的亲房奶奶,因为喝感冒药,引起的全身水肿。
这个问题,在城市当中也有,但是很少。每次取药的时候,不管是开药的医生,还是取药的护士,都会告诉病人哪些药不能混着吃,间隔时间是多长。
但是在农村,一个是受限于村医的整体水平,他们本身也不知道这些药能不能混用。二一个就是,根本没有这个习惯去告知取药的人,什么药不能混用。
而病人也没有这个意识,很少去问。就算问了,时间一长也就忘了。
可是像头孢、藿香正气水这类药,都是家庭常备用药。身体稍微一个不舒服,不上诊所,不去医院,自己喝点药就完事了。
可出事的全是这样的情况。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吹空调、喝冷饮、吃雪糕,地里顶着大太阳干活,干累了在地上直接席地而坐,暑气湿气入侵,特别容易引起肠道不适。
发烧、嗓子疼、拉肚子等等毛病会越来越多,而藿香正气水的使用频率会越来越高。
而藿香正气水这玩意,每个村诊所都有,病人是不会专门跑到卫生院来取药的。
现在看来,有必要让余海廷给大家做个日常用药培训,讲一讲日常用药的搭配和禁忌了。
150 口臭打嗝
晚上聚会,只有杜衡、董越章,还有魏凯达,靳赞因为要值班,没时间过来。
杜衡看着戴上眼镜的魏凯达,有一种说不上别扭样,“你抽哪门子风,带个眼镜干嘛?看着怪别扭的。”
魏凯达伸手扶了一下自己的无框眼镜,用非常淡定却又很装逼的语气的说到,“最近看书太累,眼睛有点疲劳。”
“滚蛋吧你,你还会看书?”
杜毅一句话就让魏凯达破功,刚刚还装的很斯文的神态立马消失,又恢复到了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哎,也不知道你和秃子两人是怎么学的,我是一看书就瞌睡。这都半个月了,手里那本书总共就翻了三页。”
“秃子是谁?”杜衡疑惑的问道。
“老靳,就他现在那发量,不是秃子是什么?”
魏凯达放下手里的菜单,伸手叫过服务员,然后麻溜的点了几个菜,“你们先准备,待会我们人到齐了,你们就上菜吧。”
服务员出去之后,杜衡提醒魏凯达,“你可别再老靳面前喊秃子,小心他和你豁命。”
“切,秃了还不让人说了咋的。不过说来也怪,这小子头发秃的是不是有点太猛了,他才29岁啊,也就只比我两大一岁而已。”
“可能是他们科室压力大吧。”
魏凯达摇摇头,瘪着嘴说到,“我听说他和他媳妇之间有点闹别扭,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杜衡给两人的杯子里添了点水,“你从哪听说他们两口子闹别扭呢?”
“从班上几个女生那听来的,她们不是和老靳媳妇一个单位嘛,在一起会说点闲话。”
“哦,你没问什么原因?咱能帮得上忙不?”
魏凯达瞪了一眼杜衡,“人家两口子为了生孩子闹别扭,你咋帮?老靳不打断你的腿。”
杜衡伸脚踢了魏凯达一脚,“你就是个牲口,什么话从你嘴里出来总能变味。说什么原因!”
“哎,还能是什么原因。老靳的老娘催着抱孙子,他媳妇肚子不争气,婆媳闹矛盾,这不把火撒到老靳身上了嘛。”
魏凯达说着看了一下时间,“老董干嘛呢,怎么还不来?”
“别管老董了,你还是说说老靳他们。到底是咋回事,是他们两口子不愿意生孩子,还是说他媳妇有问题?”
魏凯达看了一眼门口,声音也压低了一点,“他两都想要孩子,但是好像老靳有问题。”
杜衡眉头皱了一下,轻声问道,“不育吗?”
“听说是。他媳妇让他去检查,可老靳一直不愿意去,所以他们两口子之间矛盾越来越深。”
“他媳妇去检查过吗?不会是他媳妇的问题吗?”
“听那几个女生说,他媳妇好像去检查过,没有问题。”
杜衡不问了,他想着找个时间约一下靳赞。
“你们两已经到了啊。”正想着呢,身后的包间门被推开了。
董越章穿着非常正式的半截袖白衬衫,西装裤,显得非常老气。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和大家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看到有外人,杜衡和魏凯达都站了起来,“你也真够墨迹的,我们茶水都快喝饱了。”
董越章带着身后的年轻人一起落座,一边抱歉的说到,“不好意思,有事稍微耽搁了一下。”
大家都坐好之后,董越章给大家介绍到,“这位是我发小,冯维,大老板一个。”
说着又指着杜衡两人说到,“这是杜衡,神医,现在是中湖镇卫生院的院长,在中湖镇那地方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杜衡和冯维握一下手,“你好,别听老董胡说,就是一个基层医生。”
冯维和客气握一下手,“你好。”
董越章笑笑,继续介绍到,“这位,海王魏凯达,百年老药铺紫苏堂少东家。”
“什么百年老药铺,还差八十年呢,呵呵,你好。”
“你好。”
在场四人中,除了杜衡,其他三人都是热场子的高手,没一会的时间,包间里就开始了吆五喝六,桌子上的菜根本就没吃几口。
杜衡不喝酒,笑呵呵的给大家添着酒,基本上算是独享这一桌美食了。
看着眼前放的很开的董越章,杜衡心里明白,这个冯维还真是董越章的发小,而且是那种关系非常好的发小。
要不然,以他的性子,就算是很熟,但是关系没到位,不会如此放的开。
他们三个里,除了魏凯达开喝之后有点把控不住之外,另外两个都是很有自制力的。看着大家喝的都有点上头,董越章和冯维都表示歇一歇,吃口菜,聊聊天。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了散局,在此期间,杜衡一直感觉冯维想说点什么,但他看董越章没反应,他便也是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第二天一上班,杜衡就给靳赞打去了电话。
“你忙不忙?”
“还行吧,今天没手术,不是很忙。”
“不忙就好,请个假,到我这里来一趟,有事找你。”
“有事你就说呗,请假干嘛。”
“电话不方便说,大事,赶紧来。”
说完,杜衡就赶紧挂断了电话,因为有个患者走了进来。
杜衡看清楚了来人,是旁边中湖镇中心小学的老师,姓火,挺年轻漂亮的一个女老师。
杜衡笑呵呵的打招呼,“火老师,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火老师眉头紧锁,愁眉苦脸的坐到杜衡面前,“杜医生,你帮我看看,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嘴里老发苦,还经常打嗝。给学生上课呢,突然就来一下,太丢人了。”
“把手伸过来,我帮你诊个脉。”
火老师一边把手放到脉枕上,一边又说到,“对了,学生还说我有口臭。”说完自己拿手挡在最前哈了一口气,用鼻子使劲闻了一下,疑惑的说到,“这没有啊。”
她是觉得没有,可杜衡差点被喷晕。
也就是幸亏带了口罩,要是没带口罩,就隔着一张桌子这么吹气,杜衡能当场干呕两声。
不过说真的,小学生现在都这么勇猛了吗?
居然敢当着老师的面,说老师有口臭?
胆儿也太肥了。
要是放到自己上学那会,老师牙齿上的韭菜叶子喷到学生的头发上,学生都不敢放个屁,还得悄悄的取下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151 脾胃虚弱
口罩下杜衡屏气了几秒钟,等到味道稍微淡了一点,才悄悄的开始呼吸。
“食欲怎么样?”
“挺好的,和平时一样。”
“犯恶心吗?”
“不吃早饭的时候会有,吃点东西,喝点水就好了。”
杜衡让火老师换了一只手,静静的号脉十几秒之后说到,“胃疼不疼?”
“疼到是不疼,就是特难受,嗯~~那种感觉说不来,反正就是难受。”
“到那个床上躺平,我给你查个体。”
火老师很瘦,加上现在天热穿的衣服少,在诊疗床上躺平的时候,下肋骨就撑的高,而整个腹腔却又是瘪下去的。
杜衡晃了一下,太瘦了。
稍微感慨一下,伸手在胃肝脾的部位按了几下,“疼不疼?”
“不疼。”
“行了,起来把。”
两人回到办公桌前,杜衡用给手上挤了一点酒精消毒。
戴口罩,洗手消毒,这是陆中江最近提出来的。
提出来的时候,杜衡觉得太费钱,不想同意。毕竟这些消耗品,局里是不提供经费的,完全要卫生院自费。
但是陆中江就是坚持,还拉着杜衡给他上了一个小时的思想教育课,最终杜衡扛不住,就答应了下来。
杜衡一边搓手,一边问火老师,“最近是不是减肥,不怎么吃饭?”
“没有啊。”
“没有?你都这么瘦了,还说没减肥?是不是最近一段时间,不吃早饭,不吃晚饭?”
“这是我从大学养成的习惯,一个星期吃晚饭,后面一个星期就不吃晚饭,吃点水果就行。”
杜衡叹息一下,“你这是脾胃虚弱,也就是慢性胃炎。”
“能治吗?”
“不是什么大病,我给你开点益气健脾的药,按时喝药,症状很快就没了。还有啊,晚饭可以少吃,但不能不吃。比如,你原来吃一碗饭,现在吃个多半碗就可以。既不用怕变胖,让胃里有东西消化,也不用担心胃病。”
“好的,我听你的。”
“还有啊,别减肥了,你都快成排骨了。要想减肥,节食是最不可取的方法。轻一点的,就像你这样,身体是瘦下来了,但是胃坏了。重一点的直接就是厌食症,一口饭都不想吃、不能吃,吃了就吐。到时候才有你受的。”
火老师看了一下自己的身材,“可是胖了真的不好看。”
杜衡无奈的看着她,“减肥有六字真言你知道吧?”
“知道,管住嘴,迈开腿。”
“管住嘴,不是不让你吃饭,是不要暴饮暴食,少吃高脂肪高热量的东西。最重要是后面的迈开腿,你每天只要保持一个小时的运动量,随便出出汗,你想胖都不容易。”
“哪有时间做运动啊。我带两个班的课,上完课还要批改作业本和练习册,小一百人呢,有时候到下班都不一定能批改完作业。而且还得挑时间给学生断官司,时间更不够用。”
“都是托词,我就不信你连一个小时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看着火老师还要再说,杜衡摆摆手,“行了,你就注意我给说的,你要是不听,病情往后发展成什么样,我可就说不上了。”
火老师也像是认命了,“那行吧,你给我开药吧。”
“喝汤药吧,每天中午放学和下午放学的时候过来,我们帮你熬好怎么样?”
“不要,汤药太苦了。”
看着皱鼻子皱眉的火老师,杜衡心里默叹一声矫情啊。
“那喝中成药吧,香砂平胃丸,小丸药,这个不苦。”
“行,这个可以。”
杜衡想了一下,“再给你配个散剂吧,好的快一点,还能养胃也方便。”
“你说。”
“五灵脂,广木香研成粉末。你们女孩子喝水不都有个小勺子嘛,每次就那一小勺,一天喝两次,用温水冲服。”
“可以。”
杜衡在系统上噼里啪啦的敲了一阵,“行了,去药房拿药吧。喝药这段时间注意了,生冷硬凉,辛辣刺激的都不能吃。”
火老师停下脚步“啊”了一声,“那我吃什么?”
“炒菜米饭、面条都可以,少盐少油。”
“好吧。”
不过火老师刚走到门口,突然又问道,“我喝奶茶没事吧?”
杜衡直接扶住额头,“最好不要,奶茶里有少量的防腐剂和增稠剂,你现在有胃炎,会引起消化不良,胃肠消化功能紊乱的,对你病情一点用都没有。等你把胃养好了,你抱着水桶喝都行。但是,现在,别喝。”
看着终于离去的火老师,杜衡无奈的笑了。
减肥,现在成了女人们绕不过去的一道坎,好像不瘦成一道闪电就不漂亮了一样。
可是怎么说呢?
瘦,可以,但是太瘦不好。不光影响美观,主要是身体健康会出问题。
当然了,太胖也不行,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糖尿病、心脏病、脂肪肝等疾病最喜欢这样的身材。
所以,微胖才是王道。
不硌手,还健康。
杜衡将最后的收尾工作结束掉,转身就出了办公室。
他要去看看昨天那个喝头孢与藿香正气水起反应的病人。
正好余海廷也在病房,杜衡看着病人状态还不错,便问到,“患者情况怎么样?”
“已经没什么事了,下午再输点液体就可以让回去了。”
“没事就好。”
余海廷轻轻笑了下,“两次服药间隔了五个小时,而且藿香正气水她只喝了小半瓶。就这,她都成昨天那个样子了,要是间隔时间短一点,酒精浓度高一点,肾脏绝对会有损伤的。”
“说到这个,我到是有点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院长你说。”
“去我办公室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同时杜衡把陆中江也叫了过来。
“我想给中湖镇的村医做一次培训。”杜衡率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而陆中江却有点疑惑,“做就做呗,卫生院不是一直都有做村医培训嘛。”
杜衡摇摇头,“卫生院是有给村医做培训,但是就去年一年,只做过一次培训,而且还是冬季防流感的培训,总共一个小时,当时的培训人是张金莲医生,完全就是形式主义,没有什么用处。”
“那院长你的意思是?”
152 初次提议
杜衡没有着急回答陆中江的问题,而是慢慢的说到,“中湖镇村医体系中的诊所有9家,登记村医13人,有四家是父子两代人经营。这些村医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学历非常的低。
十三个村医里,中专生7个,大专生5个,本科生1个。而这个本科,还是函授得来的,和医学专业没有什么关系。
这些人里,有初级职称的只有三个,其他人全都是医士。
所以这些村医,不论是看病治病,还是开方拿药,完全就是凭经验、凭感觉在办事。”
陆中江已经把中湖镇卫生院的基本情况了解了。对于杜衡的话他是比较赞同的,而且他还在一些文件中注意到,居然有村医和村民因为看病的问题打过架。
杜衡看了两人一眼,接着说到,“你们应该听说了,五一的时候,乡政府边上的一家诊所出事了,坐诊大夫现在被关了起来,可能会同时面临刑事处罚和民事赔偿。原因很简单,就是问诊不清楚,给高血压病人输液造成的。
虽然这是私人诊所出的事情,但是对我们来说,也应该注意起来。我们的村医,现在用输液的也很多,我们卫生院每个月往这些村医手里送药,发出去最多的,就是液体。
另外昨天的双硫仑样反应,也给我提了个醒。
我们有必要对村医进行一个有规划、有目标,成系统的培训。”
余海廷不说话,他在认真的听着杜衡说话,并且思考着杜衡叫他来的目的,而在这件事情中,他又能干些什么。
陆中江觉得这是好事情,所以他也暂时没说什么,只是等着杜衡接下来的话。
“我想从常见病特点入手,到日常用药搭配,办一个连贯性、系统性的培训。
我初步的想法是余医生负责西医部分的诊治和用药,我来负责中医部分的辩证和用药,然后在这个过程中,加入一些简单的护理知识。你们觉得怎么样?”
听杜衡说完,在坐的两人都沉默了一下,随后陆中江说到,“院长的这个提议,我觉得非常好,对我们基层医疗工作者有很大的帮助。但是,院长,如果要办成一个连续性的、长期的培训,我们的村医是不是愿意接受?”
说到这里他稍微的停顿了一下,“我们卫生院,对于村医来说,只是起一个监督和业务指导的性质,我们与他们之间是没有上下级的存属关系,是没有办法用行政命令来达到全员参加培训的目的。
如果是局里安排的任务,大家都会配合我们完成。但是像这种由我们卫生院组织实施的,而且需要需要花费很多时间来完成的工作,我怕他们不是太积极。
毕竟他们除了在村里看病治病之外,还要务农,还有其他的活要干。”
余海廷看两人说话都是直来直去,他也稍微犹豫一下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真的开了这个培训,大家也迫于某些想法,加入了进来。但是在学习过程中,大家是不是用心去学了,用心去记了,我们要不要监督考核?”
杜衡和陆中江没有打断余海廷的话,而是认真的思考着他的问题。
尤其是杜衡,他心里咯噔跳了一下,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有点想当然了。
余海廷见两人认真的看着自己,稍微犹豫一下继续说到,“如果要考核,那大家会不会同意?如果不考核,我怕又会变成院长你刚才说的,变成那种形式主义。”
陆中江听的直点头,“确实,我们十几个村医中,有很大一部分,年龄全是40岁往上的,而且也属他们学历最低。考核,他们恐怕接受不了。不考核,他们有可能会浑水摸鱼。”
杜衡听他们两人说完,也知道这件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能办下去。
思考良久之后,他对着陆中江说到,“陆书记,那这件事你就辛苦一下,你和大家都聊聊,听听大家的意见,到时候把意见统计出来,我们再做决定。”
说完又看着余海廷说道,“余医生,能不能辛苦一下你,做一个常见病的简单培训方案,看看完成这样的培训需要多长时间。”
余海廷点点头,很爽快的就接下了这份工作,“行,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
陆中江也是轻轻点点头,“那我先问问看。”
杜衡第一次提出的想法,和大家这么一沟通,差不多也就算是夭折了。所以他的兴致也不是很高,他的积极性有点被打击到了。
所以陆中江两人往外走的时候,他也没有站起来,而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刚走到门口,陆中江突然停住脚步说到,“对了院长,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杜衡抬起头,等着陆中江继续往下说。
“是这样,我听说区卫生院要更换一批设备,里面有一台血常规检测仪,一台尿沉渣分析仪,咱们要不要争取一下,把它们给要过来?”
陆中江说完,杜衡还没来得及表态,已经出到门外的余海廷激动了起来,“要,要,要啊,必须要过来。”
杜衡却是皱着眉头说到,“都是人家淘汰下来的东西,恐怕有什么问题吧?”
陆中江想了下说到,“应该没有问题,是区医院整体更换新设备替换下来的。”
杜衡想了一下说到,“要钱吗?”
“这还不清楚,但是院长你就说要不要。要,我去想办法。”
“要,只要不要钱,我就要。”
“那行交给我了,我去想办法。不行,听说有好几个卫生院都打注意呢,我现在就去。”
陆中江答应下来,便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而余海廷则是紧紧的跟了上去,“书记,你可得加把力,必须那两玩意弄回来啊。我这每天看病,不是用手查体,就是拿个听诊器听,太不保险了。”
“你就放心吧,我就是用完吃奶的劲儿,我也给你把那两大家伙给你弄来。”
余海廷跟在陆中江后面,不停的给陆中江说着那两件东西的用处,生怕陆中江不明白,而让别人抢了去。
杜衡则是看的心酸不已,两台别人淘汰的机器,可是在自己这里,却还要去抢,当个宝贝一样。
可这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因为单位太穷了,新的他们买不起。
153 婆媳矛盾
两人出去没一会,大开的办公室门口就出现一个秃顶的年轻人。
当当当的敲了几下门,便迈步走了进去。
“我说马蹄儿,你这好歹也是院长,办公室也整的这么阔气,就不能把你那空调打开,热死个人了。”
杜衡看了进来的靳赞一眼,站起身随意的摆摆手,“自己找地方坐。”说着就去给靳赞倒水。
“这办公室我什么都没改,全是上一任院长留下来的。”杜衡把茶放到靳赞身前,也在他身旁坐了下来,“现在才五月份,我是有多大的病,就敢开空调。再说了,我们卫生院不像你们三甲大医院,可没你们那么有钱。”
靳赞往沙发后面一靠,“你别给我哭穷,我又不是你的领导。说吧,这么着急找我来干嘛?”
都是兄弟,杜衡说话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听说你和你媳妇闹别扭了?”
靳赞呆了一下,“你从哪听来的,耳朵够长的。”
“你别管从哪听来的,你就说有没有这么回事?”
靳赞翘了个二郎腿,用很不在意的语气的说到,“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闹别扭的。你赶紧说你找我什么事,我还得回单位呢,就请了三个小时的假。”
“就是因为你的事,我才把你叫来的。说说吧,到底咋回事?”
“你这人真烦,你要是没事我可就回去了。”
说着,靳赞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杜衡伸手拦住靳赞,“我听海王说,你们两口子闹别扭是因为要孩子的问题?”
“我就知道是这孙子说的。”靳赞嘴里嘟囔了一句,顺势又坐了回去。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明说了。我妈呢想让我们生个孩子,但是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怀不上,我也没辙。”
杜衡把茶杯往跟前推了一下,示意靳赞喝茶,“那也不能闹别扭啊,有问题找医生去查去治疗。你自己也是医生,这一点还用人给你说。”
话说到这,杜衡往靳赞下面看了一眼,“海王说你媳妇让你去检查,你不去,不会真的是你有问题吧?”
“瞎几把扯淡,这孙子怎么尽给我造谣。我们两人都去检查过,我们两身体都好着呢。”
杜衡眉头微皱,“那就不对了,既然你们都没问题,怎么可能怀不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靳赞也是放开了,整个人软塌塌的靠在沙发上,“还能怎么回事,命呗!我们两人去了好几个地方,西医中医都看了。西医说我们身体都是正常的,中医开的药还喝着呢。这都两年多了,一直没有效果。”
“那你们两怎么还闹别扭了,不应该啊。”
“还不是我妈。”靳赞愁眉苦脸的窝在沙发上,“你知道我妈那个人,特别的爱唠叨。明知道我们两为了生孩子的事情也发愁,可她天天的给我媳妇打电话。今天从这找了个偏方,明天又从那个庙里求了个符,反正是各种折腾。”
说着不禁长叹一口气,“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我媳妇有问题呗。我媳妇那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本来火气就大的像炮仗。一次两次的,看我面子上也就算了。这次数一多,就把气撒我头上了。反正从过完年到现在,就没给过我好脸色。
我妈也是,最近也是一天一个电话,就像催命一样的打电话。现在好了,我媳妇受不了我妈了,要跟我离婚。”
靳赞话匣子一打开,什么都往外说。不过说完,靳赞也舒服多了。
杜衡想了下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当然是你和你媳妇之间的关系了。”
“就这么着吧。要是实在没孩子,离了就离了吧。人家还年轻,我也不能耽搁人家。趁着年轻再找个好男人,或许就有孩子了呢。”
说这话的时候,靳赞相当的平静,看起来是已经深思熟虑过的。
“你们两没到这一步吧?”
“我和我媳妇倒是能过,没孩子就没孩子吧,或许等几年就有了呢。实在不行到年龄之后领养一个,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妈不行啊,天天催,就我都受不了,就更别说我媳妇了。”
靳赞从沙发上坐起身,认真的说到,“这样过下去,我难受,我媳妇更难受,一家人肯定过不到一起去。我爸走的早,我妈就我一个儿子,我总不能不要我妈吧。所以,离了就离了吧,对谁都好,也省得我妈天天唠叨。”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别说杜衡这么个糙老爷们。
坐在沙发上想了好半天,豁然想明白,这件事情的根底不就是想要个孩子嘛。
解决他两这个问题,那所有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而且自己今天叫靳赞来,本身就是听魏凯达说可能是靳赞的问题,才把他给叫过来的嘛。
“来,坐好,把手给我,我给你看看”
“你行不行啊,我找了很多老大夫都不行的。”
杜衡鄙视的看着靳赞,“看来我的战绩你还是不清楚啊,我可是把病人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人,帮你们两口子要个孩子,小儿科的事情。”
“你现在都变得这么狂了吗?”靳赞白了杜衡一眼,但还是很顺从的把手放到了沙发的扶手上。
说归说,闹归闹,虽然他现在走了骨科的路子,但是对于杜衡在内科的水平,他是真心佩服的。
李秋花的事情,魏凯达从李娜婷处听了个详细,随后魏凯达又打电话告诉了他。所以杜衡说从鬼门关拉人,还真不是吹牛逼。
要做到这一点,胆大是一方面,但是辩证用药更关键,这才是一个中医内科大夫的水平所在。
杜衡抓着靳赞的两只手诊过脉之后,回到沙发上重新坐好,“你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有点肝郁脾虚,气血不足。”
靳赞叹口气,“我就说吧,我没什么问题的。哎,我们这些想要孩子的,都快闹得家庭分崩离析了。可那些怀了孩子的,却又不珍惜。你是没见啊,我和我媳妇去省妇幼的时候,那个绿色通道里人都挤满了,全是小姑娘,造孽啊。”
杜衡没接他的话茬。
人家去不去绿色通道,那是人家的自由,他们这些人就算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能妄自评价。
“你要是信得过我,你明天带你媳妇来我这,我帮你媳妇再看看。或者你们太忙了,挑个时间,我去你家也行。”
靳赞站起身拍拍手,“我回去商量一下吧,这女人最近闹离婚闹得急头白脸的,有点不太好搞。”
“那你可要抓点紧,别好好一个家真的就这么拆散了。”
“行了,你就别担心了。听说你的副主任申请通过了,抓紧写你的专题报告吧。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那你回吧,我说的事你抓点紧就行。”
154 看见希望
时间进到六月,天气变得越发的闷热。
而这种热,不光让身体难受,就是情绪也跟着烦躁起来。
包米就是这烦躁大军中的一员,而且特别的烦躁。
除了父亲的病情没有一点点的起色之外,她的身边突然多了一只苍蝇。
一只不讨厌,但却非常让人烦躁的苍蝇。
“季平,你能告诉我,你到底喜欢我哪,我改。”包米忍不住了,对着不住的在身边献殷勤的男人低声吼了出来。
而被叫做季平的年轻人却不恼怒,嘿嘿笑了一下,放下手里的雪糕和饮料,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办公室其他人都笑了,有人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帮着季平说话,高声说到,“包米,季平这小伙子不错,你们就先处着看呗。”
其他人也是嘻嘻哈哈的帮着说话,里面到底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谁也搞不清。
包米所在的单位,是省里某个部门的一个下属科室。
活少,清闲,特别适合像她这种没什么追求的人。
但是太闲吧,人就容易倒是非。
她这个办公室就这样,不管男的,还是女的,老的还是年轻的,反正都特八卦。单位里有点风吹草动,永远是这些人最先知道,也是他们最先传播出去的。
就现在说话的这男的,年龄也不大,三十来岁,但是和个娘们没什么两样,尤其嘴碎的了不得。
包米很烦躁,刚刚的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胸口闷得不行。此时被他这么一喊,心里更是憋闷的慌。
就这这时,看到办公室门口一个人影一晃而过,包米赶紧起身追了出去。
刚才说话的男人看包米出去,端着印有青花的茶杯慢慢走到季平身边,小声说到,“小季啊,你真的喜欢我们包米?她可比你要大一岁。”
季平没说话,只是含笑点了点头。
男人笑了,“小伙子勇气可嘉。”说着努努嘴,“看到没,包米这是请假去了,她要带她爸爸去做检查,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表现一下?”
季平眼睛亮了一下,站起身说了句,“谢谢张哥”,便也跟着立马出门去找领导了。
男人看着季平的背影笑了一下,然后端着茶杯溜了一口茶水,嘴里轻轻地哼着歌,回自己办公桌,看电脑上那歪歪扭扭的红绿线条去了。
包米很烦。
烦躁的想打人。
一个月了,她给父亲取得药也快喝完了,但是父亲到现在没有一点点的效果。
话不能说,一只手手还是像鸡爪一样蜷缩着,还是得做轮椅。
一如往日的模样。
而现在,身边又跟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人,季平。
她用了很多方法,甚至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但是这人就是不后退。
现在,都跟到自己家来了。
好女怕缠男,被他应用到了极致。
包米把钥匙插进了门锁,但是她没有立马打开,而是转头说到,“你喜欢我什么?”
季平笑了一下,轻声说到,“漂亮。”
包米噎了一下,她想到了很多油腔滑调的回答,唯独没有想到这么简洁明了的答案。
“我爸瘫痪了。”
“我知道。”
包米摇摇头,“你不知道,你根本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季平认真的说到,“行动不便,大小便不能自理,生活需要人照顾,我可以帮你。”
包米快被这小伙子整疯了,“你图什么?”
“因为你漂亮啊。”
神经病。
包米不说话了,转身轻轻拧动钥匙。
刚进屋子,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就扑鼻而来,季平微微耸了一下鼻头。
包米余光看的清楚,但是没说什么,喊了一声“爸”,放下手里的包和钥匙,就往爸爸的卧室走去。
一如既往地给爸爸翻身,不顾忌讳的换纸尿裤,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都是那么流畅。
而这样的动作,她已经做了快一年了。
季平有点手足无措的站在身后,想帮忙,但是又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给父亲换好纸尿裤和衣服之后,包米把轮椅推了过来,吃力的把爸爸往轮椅上搬,包米爸爸则用好的那只手帮着用力,但是收效甚微。
季平终于找到了能帮忙的地方,两人合力,很轻松的将人搬到了轮椅上。
“谢谢。”
“不好意思,第一次不太熟悉,以后做得多了就熟练了。”
包米突然又有了一丝烦躁,没来由的烦躁。
“爸,我们今天去省一给你检查一下,我打听到隔壁银市有一个老中医不错,我们明天去看看。”
没有继续理会季平,包米对着父亲说了一句,便推着父亲就往外走。
“包。。。。包。。。没。。。拿。”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包米停顿了一下脚步,有点疑惑,有点迷茫,还有一点点的不可置信。
季平也是往前走了一步,蹲到轮椅边上,有点吃惊的看着包米爸爸。
“包。。。。没。。。。拿。”
季平的脸又往跟前凑了一下,突然转头看着包米说到,“你爸会说话?”
“废话。”包米变得激动起来,松开手推把,直接蹲到爸爸身前,声音略带颤抖的问道,“爸,你能说话了?”
“能。。。能。。。。”
包米突然变得有点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脑子懵懵的。
本来那位杜衡医生就年轻的很,加上药也不太贵,她仅有的那点信心,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变为了零。
她原来的打算,是今天推着父亲去省一做一下检查,然后去隔壁银市,找那位老中医试一试。
可父亲突然说话,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去。。杜。。医。。。”
“对对对,爸,我们再去找杜医生,他一定能治好你的。”
包米激动的站起来,再次抓向轮椅手推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她觉得不是自己在推轮椅,而是轮椅支撑着她,不让她倒下来。
季平看了一眼激动的包米,虽然没办法做到感同身受,但是他却真心的为包米感到高兴。
赶紧站起身,帮着开门,帮着锁门。
到了车身跟前,又直接抱起包米爸爸放到后排座上。
这让原本很费力的一件事情,突然变得容易了起来。
她,好像看见了希望
155 一针还阳
季平自告奋勇的担任了驾驶员的角色,包米也没有反对,一路上除了给季平指指路,剩下的时间就是陪父亲说话。
父亲说话不是很利索,每次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而且说的还不是很清晰。
但是每次听到父亲的声音,包米的心就狠狠地跳一下。
父亲嘴里每次蹦出来得那个字,就像是一把大铁锤,一下,一下的砸开了笼罩在她心头的阴霾,让她久不见阳光的内心,再一次被温暖所包围。
所以到了卫生院的门口,她还在不停的说着话。
至于说的什么,她自己其实也没有察觉到,完全就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想到什么说什么。
季平没有觉得烦,反而觉得这个时候的包米特别的可爱。
他是从别的部门调过来的,在一起接触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里,他没见过包米笑,这么开心的笑过。
帮着把包米爸爸抱回倒轮椅上,一起推着进到了大厅里。
包米拿着东西,一路小跑到挂号室,冲着里面的王珍珍说到,“姐,你好,麻烦给我挂一下杜医生的号。”
王珍珍刚刚伸出去的手停顿了一下,没有接包米的资料,“杜院长这会不在,他去村里出诊了。要不你挂我们俞海廷医生的号吧,他是研究生毕业,已经。。。。。”
包米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给我爸挂号,我爸是杜医生的患者,五一放假前,许主任带我找杜医生看过病。”
从包米站到窗口,王珍珍就觉得这个女孩眼熟。
但是她也没多想,只以为是附近的人,可能在哪见过。现在这么一提醒,立马想了起来,“我记起来了,许主任陪你来过,你爸爸是中风瘫痪是不是?”
“对对对,我就挂杜医生的号。”
“真不巧,杜院长真的出诊去了,要不你们在这等一会。”
包米无奈,只能点头应下。
季平推着包米爸爸在后面,也是听得清楚,轻声问道,“现在怎么办?就在这等吗?”
“等吧。”说着往挂号室对面的休息椅走了过去。
而此时他们嘴里的杜衡,正和吴不畏两人往西岔村赶。
大概十几分钟,杜衡他们两人就赶到了生病人的家里。
电话是村里的村医打给杜衡的,看到杜衡来了,赶紧迎了出来,“杜院长你来了,病人就在这间屋子里。”
“详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杜衡脚下不停,直接往屋子里走。
“病人李根茂,49岁,中午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突然晕倒不省人事。”
“多长时间了?”
“从地里发病,到现在,按照她媳妇的说法,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杜衡脚步停了下来,“一个小时了?怎么没想着往医院送?”
村医叹口气,“从我们着到最近的市一院差不多一个小时,而且他们家没钱。他们已经给准备后事了。病人现在进出气少,但是我摸脉的时候,脉搏还有,我让他们送医院,他们也不听,我只能给你打电话了。”
杜衡气的直跺脚,但又无可奈何。只得加紧脚步,进到屋里。
刚进到屋里,就见李根茂直挺挺的躺在炕上,她的媳妇在边上哭哭啼啼的。炕边上更是站了一圈人,要么沉默不语,要么窃窃私语。
而最过分的是,李根茂身上已经穿上了蓝色绸缎的寿衣,现在就等最后一口气咽下去了。
村医走到前面,“李家嫂子,卫生院的杜院长来了,你让点地方,让杜院长看一下。”
李根茂媳妇抬头看了一眼杜衡,抹着眼泪往炕角退了过去。
杜衡深吸一口气,走到炕头位置开始查看李根茂的情况。
这一查,杜衡也就明白他们为什么往医院不送了。
病人面色煞白,双目紧闭,嘴唇已经没有血色,露出了淡紫色。手放到鼻孔处,喷出的气息很淡、很弱,而且间隔时间很长,好像随时有断气的可能。
“不畏,听诊器给我。”
背着急救箱的吴不畏,赶紧掏出听诊器交给吴不畏,紧张的盯着杜衡的一举一动。
杜衡解开李根茂身上的寿衣扣子,背手接过听诊器,听了一下心跳,又听了一下两肺间的声音。
然后整个眉头就紧紧的锁了起来。
稍一思索,把听诊器随手取下扔给后面的吴不畏,摸了一下李根茂的脖子之后,开始给他诊脉。
“不畏,取一寸短针和三寸长针各一根,立马消毒。”说完又转头看着李根茂媳妇,“过来把裤子给脱了,脱干净。”
抬头看着其他人,“其他人全都出去,李村医你过来,帮我一把。”
李村医开始往外赶人,然后走到杜衡身边,“杜院长,根茂还有救吗?”
“他就没什么大问题,怎么能没救?”
杜衡这话一说出来,李村医直接变得呆滞,就连边上给李根茂脱裤子的他媳妇也愣住了。
人都没有进出气了,怎么能叫没事?
村医呆愣愣的问道“那这?”
杜衡又可悲又可气,要是就这么埋了,怕是李根茂真的会死不瞑目,半夜掀开棺材板跑出来。
“人在地里劳作,身困体乏之下,大都直接席地而坐。而时值正午,头顶烈日翻腾,地面湿气上涌,人这么直接坐到地面上,湿气从下而上,直入体内。
而人又顶着烈日劳作,暑气自上而下,与湿气交于胸腹之间,一上一下,一寒一热,汗出不来,则痰湿结而不散,痰浊蒙闭心窍。”
说着叹息一声,“把病人叫醒,发一发汗,明天照常下地干活。”
说话的功夫,吴不畏已经给针具消好毒递了过来。
杜衡先接短针,在人中穴扎了下去,觉得触碰到了牙关才松手。接过吴不畏手里的长针,并嘱咐吴不畏,“不畏,过来行中刺激法,人不醒,不要停。”
说完,拿着长针上炕,站到李根茂的身体下方,对着李村医和李根茂媳妇说到,“把病人的腿抬起来,我没说放,你们一定要抬好。”
李根茂下shen裸露,抬腿的两人更是尴尬不已,相互转过脑袋,按着杜衡的要求,把李根茂的两条腿抬了起来。
杜衡蹲下身子,对准百会穴,稳稳地扎了下去。
这个时候,虽然姿势很不雅观,但是效果立竿见影。也就十几秒钟,病人喉间有了颤鸣声,随后一口长气就被吐了出来。
杜衡心里松了口气,赶紧取下百会穴的针,“行了,放下来吧。”往下走的时候,顺手拉过旁边被子,轻轻地盖住了李根茂的下半身。
“不畏,别停,等他睁开眼睛在停手。”
病人长出一口气,吴不畏就停了下来,杜衡赶紧出言阻止。
156 可气可悲
一声长叹,即表明病人已经无碍。
见病人双眼微动,有即将苏醒的趋势,杜衡这才吩咐吴不畏,“不畏,可以把针取下来了,小心一点,扎的有点深。”
“明白,师哥。”吴不畏轻轻捻动,缓缓的将针退出人中穴。
说来也巧,吴不畏这边刚把针退出来,那边的李根茂就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不过眼神中尽是迷茫和不解,尤其是看着眼前两个穿白大褂的,更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不过他媳妇却是扑到他身上嚎啕大哭,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杜衡和吴不畏退了两步,把手里的长针交给吴不畏,让他先用酒精棉球简单消毒装起来,等回去之后再做完整的消毒。
村医也走了过来。
五十多岁的汉子,看着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眼神中满是佩服和赞赏。
今天要不是他给杜衡打这个电话,说真的,李根茂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被活埋。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在中湖镇就发生过两次。
一次是人死了,停尸守灵呢,大半夜的人突然就坐了起来,还要吃要喝的,当场把他姑娘吓得羊癫疯就犯了。
而另一个,就要感谢金州这边的下葬习俗。
金州这边下葬的习俗中,棺材进了墓坑,会把棺材打开,找人最后整理一次逝者的遗容。
也就是这个时候,当下去整理遗容的人把棺材盖打开的时候,就见里面的人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还把手伸了起来,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既然敢下去整理逝者遗容,那也算是胆子大的人了,但是这种事他也扛不住,直接就瘫坐在了棺材里。
墓坑上面的其他人虽然也慌,但还是发现人是活人,没死,也不是诈尸。
当然了,他们两是命大,一个醒的早,一个醒的及时。
但是以此推理,绝对有苏醒不及时,被活埋进去的。
李根茂的媳妇一边哭,一边给李根茂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杜衡三人也不打扰,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人全都被屋子里的哭声吸引了,一个个全都伸长脑袋往门口看着。
等杜衡三人刚出来,就全都围了过来,“老李,情况怎么样了?”
“我听根茂媳妇嚎的这么大声,是不是根茂走了?”
“昨天李娃子刚拉了一口棺材回来,要不我给根茂问问去?”
。。。。。。
李村医被问的头大,赶紧摆手让大家停下来,“没死,人没死,活着呢,杜院长给救回来了.”
“救回来了?”
“没死?”
“老李,你可不能骗人啊?”
“就是,这事情可开不得玩笑。”
“根茂媳妇都嚎的那么大声,你可不能胡说。”
李村医哭笑不得,只能再次解释,“真的,人已经醒来过来了,没事了,都是一个庄的人,我骗你们干嘛。”
“哎吆,赶紧把院子里的草抱出去。”
“我给他娃子打电话,刚让他娃子往回来赶了。”
一群人闹哄哄的又开始忙活,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们都已经把灵棚的东西准备好了。
李村医不管他们了,领着杜衡和吴不畏去了隔壁的堂屋,招呼两人坐下之后问道,“杜院长,根茂现在没事了吧?”
“大事没有了,完了再喝几副药就痊愈了。”
“那你给开个方子吧。”
杜衡想了一下说到,“湿病得汗,则湿邪可从汗而解。但是现在病人是湿病又感暑气,汗可解暑,而不能解湿。”
说着伸手摸了一下下巴,想了想继续说到。“以暑热浮于上身,而湿邪中于下体,汗解于阳分,而不解于阴分。治法当利小便以解湿,逐热邪以解暑,这样则上下之气通常,而湿与暑可尽散。”
随后轻拍手掌,“湿因暑病不祛暑,则湿不易消,所以应该用五苓散、白虎汤的合方,解暑利湿兼用,十剂痊愈。”
“杜院长,那你看这药是从卫生院去拿,还是从我这拿?”
“三月份来你们村的时候,你诊所里的药还是挺齐全的,就从你这拿吧,跑一趟卫生院划不来。”
“那也行,杜院长,你写一下方子吧,我给取药去。”
吴不畏从药箱里拿出纸笔交给杜衡,就见杜衡刷刷的写了起来。
就在杜衡写方子的时候,李根茂的媳妇红着眼睛走了进来。
又是找杯子,又是找茶叶。
杜衡赶紧拦住,“婶子不用忙了,你过来,我正好要给你交代点事情。我这写个方子,你完了去村诊所拿药,一天三剂,连喝三天,人就没事了。”
“谢谢,谢谢杜院长。”说着就抓住了杜衡的手,眼泪是哗哗的往下淌。
杜衡也被弄得手足无措,只能不断的安慰,“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以后不管生什么病,一定要往医院送。实在不行,你给我们卫生院打电话也行。”
李根茂媳妇撒开手,哭哭啼啼的拉开一个抽屉,取出几百块钱就往杜衡手里塞。
杜衡又是慌忙拦住,赶紧说到,“婶子,你这是干什么?”
“你们大老远的来看病,我们是要给钱的。”
杜衡失笑,从推阻的手里抽出一张五十的,“婶子,我们收费是有规定的,用不了这么多。这次费用,出诊费、治疗费合起来就五十块钱。给病人开了药,你从你们村上取就行了。”
李根茂媳妇还要再给,杜衡坚决的推了回去,“就五十,多了我要受处分的。”
这个时候村医也劝阻,李根茂媳妇这才罢手。
把手里的钱往兜里一塞,又忙前忙后的药倒茶。
杜衡把手里的五十块钱递给吴不畏,让他收好,回去给王珍珍交账。他又拦住忙碌的李根茂媳妇“婶子,没什么事,我们就回去了。”
“钱你们不收,喝口水再走吧。”
“不了,院里还有病人呢,我们得赶紧回去。”
说完,杜衡把写好的药方递给村医,“就按这个方子开药就行,喝十剂就停了。我们就先回去了,这边你多操点心,有任何问题,你给我们打电话。”
村医点头答应下来,走到门口突然问道,“杜院长,你说根茂明天就能下地干活,是真的吗?”
“他又不是什么大病,明天就下地干活,当然是可以的。不过最好不要去,休息上三天。等身子好利索了,他想怎么干都行。”
157 划重点了
杜衡和吴不畏两人没有多待,简单交代一下病情,立马开车离开。
一路上,吴不畏有好几次想发问,但都最后关头忍了下来。
而这种动作看的杜衡难受之极,便出声说到,“你要说什么就说,这么一晃一晃的,晃的我难受。”
吴不畏偷偷看了一下杜衡的脸色,“师哥,你刚才为什么要针会阴,而不是百会穴?”
“病人暑湿之气纠缠于胸,使得阴气不能上达,阳气不能下降,阴阳两气不能交接与循环。而会**和百会穴,一阴一阳,平衡阴阳气血,选哪个都是可以的。
但是病人两足逆冷至膝下,所以我用就近取穴法,即能快速让病人苏醒,又能马上缓解病人双足冰冷的情况。”
杜衡说完往后靠了一下,“会阴要是用好了,对身体是非常有好处的。不管男女,都是受益无穷。
比如女性生完孩子,用按压会阴,或者提肾缩穴法,都会有恢复功能的作用。男性也是如此,固阳强肾。而且某些时候,要冲动的时候,轻揉这个穴位,会让你不太那么冲动。”
吴不畏眼角挑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师哥,提肾缩穴法,是不是就是提gang运动?”
“可以这么理解。”
吴不畏哦了一声,接着问到,“为什么现在很少听说有针灸会阴的?”
杜衡呵呵笑了起来,“刚才的动作你也看到了,那个姿势是非常不雅观的。而且这个穴道周围,各种神经密布,本事不行的,就不要想了。不过针法不多见,灸法还是有一些的。”
吴不畏好像想到了什么,嘿嘿嘿的在那一直笑。杜衡看他笑的猥琐,立马就知道这小子在笑什么。
十几分钟后,两人就回到了卫生院。
刚进大厅,杜衡就看到了在大厅坐着的包米三人。而同时,包米也看见了进来的杜衡,赶紧起身迎了上去,“杜医生,你回来了。”
“包米是吧,来来来,到我办公室聊。”杜衡一眼就认出了包米,主要是找自己来看病的,到目前位置,就这么一个长得漂亮的。
其他的,不是大爷就是大妈,要么就是叔叔阿姨,年轻人,尤其是漂亮的,还真没几个。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杜衡也不例外。
当然了,他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只是单纯的因为包米长得好看,看着舒服而已。
“比我预想的要稍微差一点,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爸体内的郁热造成的影响。”
办公室里,杜衡检查完包米爸爸现在的情况之后,站起身回到办公桌边上。
包米又点着急,急切的问道,“杜医生,那我爸现在这种情况又该怎么办?”
“现在你爸体内的郁热被清退了,方子暂时就不换了,继续喝就可以。但是这次就开半个月的量,等这次喝完,你爸的手脚基本就是能恢复一点点的行动力,尤其是右手的这个鸡爪状就能彻底改变过来。”
杜衡又给重新写了一下药方,“我这有好几个中风瘫痪的,比你爸来的晚,但是他们以前没有接受过其他治疗,又在我们这里住院治疗,药物和针灸双管齐下,现在已经能在家属的搀扶下行走了,有几个都已经出院回家,自己修养去了。
你爸的问题,一个是单纯的吃药治疗见效慢,另一个主要还是前面的治疗问题。补的太过了,却又没补到地方上,我这想补又补不了。现在好了,继续吃药巩固一下,然后换个方子,再吃十剂就能即知痛痒,能行走了。”
“谢谢杜医生,谢谢你。”包米有点激动,一时间除了谢谢,她也想不出其他的词了。
杜衡把药方推过去,笑着说道,“你得谢谢你自己,要不是你把你爸照顾的这么好,再开一百剂药也无济于事。回去之后,继续给你爸爸做腿部按摩和胳膊按摩,这样恢复的更快。”
把纸质的药方单子递给包米,自己又在系统上补充完整之后,起身走了出来,“走,我带你去楼上转转,让你也有点信心,要不然你总觉得我在骗你,对了把你爸爸也推上,让叔叔自己也有点信心,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能恢复如初了。”
卫生院的新楼设计之初,就加装了电梯。
但是从盖好这栋楼,一直到今年五月之前,电梯都没有用武之地,李青德为了省电,就把这玩意给关了。
没想到啊,卫生院五月有了病人,还全是腿脚不灵便的人。没办法,杜衡只能再次启用这东西。但是停的时间太长,这玩意出了点毛病。
怎么办?找人修呗。
到最后修好,花了三千多,都不知道这钱花哪去了。虽然钱花出去了,电梯也修好了,但是杜衡始终觉得后勤的人把自己给坑了。
现在想想,还不如当初别停。
所以现在每次看见这部电梯,杜衡都觉得肉疼。好不容易赚点钱,全贴到它上面上了。
上到二楼,就看见楼道里三三两两的家属和病人在活动。
“杜院长好。”
“杜医生你来了。”
不管是病人还是家属,看到杜衡的时候,都是笑呵呵的打着招呼,脸上全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杜衡也是开心的回应,但还是高声说到,“大家稍微活动一下就赶紧回去休息,待会要扎针了。”
卫生院的住院部没有专门的护士站,就是拿出一件病房当护士换衣间,一间当配药室,平时她们五个就在这两房间里待着。
听到楼道里杜衡的声音,王丽丽和几个护士也出来了。
王丽丽走到跟前说到,“放心吧,每个人我都盯着呢,能活动的就让出来活动十分钟,不能活动的坚决不让下床。”
看了后面的包米,还有轮椅上的包米爸爸,王丽丽接着说到,“这是新住院的病人吗?”
“不是,我就是带他们上来看看,让患者和家属宽宽心。你们忙你们的去,不用管我们。”
“那行,有事你叫我。”
说完领着其他几个人又回了护士休息室。
158 宝贝疙瘩
“这位大哥姓杨,本身有高血压。过年的时候喝酒又吃肉,一个没控制住,血压太高,给自己弄了个脑溢血。”
杜衡指着身边一个男人,用开玩笑的语气给包米介绍,“当天就送进金大二院,在icu待了四天,后住院九天,命是保住了,但是两条腿不能动了。
三月、四月在家躺了两个月,五月9号来的我这里。到现在为止,住了24天院,现在已经能自己扶着扶手慢慢挪动了。本来上个星期他就可以出院,回家自己喝药,慢慢恢复去了,但是他不去,非要再住一个星期。”
男人小碎步慢慢往前挪动,等杜衡说完,他也就只挪动了二十厘米。
听到杜衡这么说,他立马接上说到,“在这里住着,你们每天能帮我看一看,还能扎针好的快一点,我回家干嘛?”
“你钱多你住呗,我们还能拦着你咋的?”杜衡笑着顶了男人一句。
然后带着包米继续往前走,进了一个病房。
病房里就是上次和裴继华聊过天的老两口,看到杜衡进来,两人也是笑容满面,“杜医生你来了?”
“我上来看看你们。明天就要出院了,回去之后,阿姨你要多辛苦,把叔叔照顾好啊。”
“一定,一定会的。老头子现在自己能站起来了,相信过不了几天,他就可以自己走路了。”
“按时喝药,恢复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不过你们还是要注意,自己站立,或者移动的时候,身边一定要有人扶着。要是摔一跤,把骨头什么的摔坏了,那我可就没办法了。”
阿姨使劲的点头,满口子的答应,床上的老头也是一个劲的保证,自己不会胡乱移动。
出了病房,杜衡介绍到,“这位老人也是脑梗引起的瘫痪,但是没你爸爸严重,只是下肢不能移动。他的时间也比较长,有一年的时间了,经过这多半个月的治疗,现在已经能站起身子,稍微站一会,但是还不能走路。”
包米听着杜衡介绍,看着每个病房里不是一个就是两个的病人,她的内心终于被希望填满。
“杜医生,你们这全是这种瘫痪的患者吗?”
“几乎全是。其他的病,能回家自己治疗的,就让他们回家自己喝药去。”
溜达一圈,杜衡带着包米回到了办公室。
此时的包米和他爸爸,脸上都被笑容所包裹。
“你这条件不容许,没办法住院治疗,要不然配合上针灸治疗,以你爸爸的情况,半个月的时间,基本就能拄着拐杖走路了。”
包米也是轻轻一叹,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气馁了,“没事,这么长时间已经过来,不在乎这十天半个月的。”
“也对。”
包米走了,这一次是带着希望和喜悦离去的。
杜衡送走包米,回到办公室先把李根茂的病例补充完整,然后靠到椅子上沉思了十几分钟,方才打开了桌面上的一份文档。
他最近几天一直在准备他的专题报告,为七月初的副主任职称而努力。
同样的,和他一样努力的人里,还有吴不畏和新来的小李同志,他们两个也要参加下个月中旬开始的初级职称考试。
杜衡肚子里有货,现在手头又有这么多的病例,专题报告写的那是非常的快,已经接近于完成。
写的正开心呢,院子里突然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瞬间就把他的思路打乱了。
看了一眼即将完成的内容,杜衡还是点了保存关闭,起身往大厅方向走去。
大厅前,陆中江大声的吆喝着,“都小心一点,千万别给我磕着碰着啊,这可是我拿老命换来的宝贝疙瘩。”
嘴里不断的吆喝着,让大家注意、小心,等到把东西搬下来,又说到,“跟我来,把东西搬到三楼。来来来,这边,坐电梯上去,别走楼梯了。”
杜衡看着两个大箱子,疑惑的问陆中江,“陆书记,你这是搬的什么东西?”
陆中江兴奋的说到,“院长,这就是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两台仪器。”
“是不是就你说的那区医院替换下来的血常规分析仪,还有那什么尿。。。尿。。。。”
“对对对,就这两台机器,我给咱弄回来了。”
杜衡也是高兴了起来,“陆书记,辛苦你了,没想到你真弄回来了。”
“不容易啊院长,全区的卫生院都盯着呢,各种手段齐出啊。要不是我老陆还有点关系,就这两破玩意,还抢不回来呢。”
“真的不要钱吧?”这才是杜衡最关心的问题。
“放心,不要钱,就是要钱,现在都拉回来了,我们也不给。”
“书记霸气。”杜衡给陆中江大大的点个赞。然后赶紧让开位置,“从这边走,上三楼,屋子已经腾出来了。”
听到消息的俞海廷也出来了,看着两台大家伙也是开心不已。
一个西医,没有仪器,他总是觉得欠缺点什么。
虽然这两台是被别人淘汰下来的,可是在他眼里,还是宝贝一个。
有了这两玩意的辅助,百分之八十的病,他都能查个八九不离十。
杜衡想了一下,看着俞海廷身后跟出来的小李,连忙喊道,“把那个和你一起来的,叫什么刘什么?”
小李赶紧回答,“院长,他叫刘帅军。”
“对对对,刘帅军,把他找来,让他跟着去看着去,以后这两家伙事就交给他了。”
“知道了。”
卫生院就这么几个人,杜衡只能把新来的检验科刘帅军抓壮丁,让他去学习操作两个仪器。
俞海廷想了一下,自己也跟了过去。
他想自己把这两玩意弄会,万一哪天要用,又找不到刘帅军,他也不至于被捆住手脚。
杜衡目送他们进了电梯,然后自己背着手又慢慢的溜达回了办公室。
马上就下班了,稍微墨迹一会,随便干点其他事情,时间也就到了。
今天晚上杜毅过生日,他得回去给小侄子过生日去。
不过天不遂人愿,刚把东西收拾好,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小杜,把你看病的东西带上,马上来找我。”
“好的,领导,我知道。”
159 豪横家庭
领导打电话,说的云山雾罩,杜衡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是也不能多问,只能乖乖的收拾东西,按着领导的要求赶过去。
不过他还是先给王淑秋打了个电话,“媳妇,下班了没?”
“下了,正准备往回走了。你在单位吧?等我,我把蛋糕取上就来。”
“你拿着蛋糕直接回家吧,晚上有点事。”
“要不要我等你?”
“还是算了,领导打电话说有事,什么事又没说,估计弄完就迟了。”
电话那头的王淑秋停顿了一下,“那也行,那我就直接回去了。不过你给杜毅打电话说一声,他念叨好几天了,天天等着过生日你给他买玩具呢。”
杜衡想到杜毅要玩具的样子,轻声笑了下,“行,我给打电话。”
杜毅还小,他的想法和需求,与成年人是不一样的。
小叔你不来?无所谓。
生日不够热闹?无所谓。
没有生日礼物?那就有所谓了。
哼哼唧唧一阵子,听说小婶会把礼物给他带回去,当即非常麻溜的就把电话给撂了。
杜衡早就知道这小侄子的性子,心特宽,只要有玩的和吃的,你们一个人没有他都能很快心的玩一天。
搞定小侄子,杜衡按照领导的要求,提前去了一个小区门口等着。
人还没等来,杜衡闲得无聊便四下打量,小区不是什么高档小区,而且建成的时间不短了,从外面看,还有点破旧的感觉。
杜衡有点想不明白,这个地方能住什么样的人物,让安春会叫自己来给看病,难道是他家亲戚?
或者不是让自己来瞧病的?
杜衡突然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
不是让自己来瞧病的,难道是让自己拿着看病的东西来吃席的?
大概等了有一个多小时,安春会总算是到了。
安春会是自己开车来的,没让司机送,找地方停好车之后,拉着杜衡就要去吃饭,“等的有点着急吧,不过还得在等等,咱们先去吃饭,把肚子填饱。”
“领导,到底什么事?”
“先吃饭,待会给你说。”
领导一句话,杜衡就只能乖乖闭嘴。
然后两人随便找了一家馆子,要了两碗臊子面,先把肚子给填饱了。
回到车上,安春会这才开始叮嘱杜衡,“小杜,这会就咱们两个人,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待会进去之后,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看的不要看。你的任务就是只管看病,能看的好你和我都有好处,看不好,也没关系,咱们就当今天没来过。”
杜衡眼皮子跳了一下,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病?
“我知道的领导,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
“行,那咱进去吧。”
楼就是那个楼,一梯四户的老小区格局,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当杜衡跟随安春会进到屋子里,他就被眼前豪横的屋子给镇住了。
进门的第一感觉,就是亮。
杜衡就觉得自己不想是进了住家户,而是进了某家ktv大厅,金光闪闪,金碧辉煌。最霸气的还是电视背景墙两边,是两根五十公分粗的大柱子,也不知道是石膏的,还是大理石的。
这tm都是什么恶趣味?
杜衡觉得自己有点欣赏不来。
第二个感觉,就是大,非常的大。
仔细端详后才发现,这间屋子居然是把隔壁三户全部给打通了。
豪横啊!
跟着带路的保姆一起往里走,路过一个靠墙架子的时候,上面的瓶瓶罐罐吸引了杜衡的目光。这些玩意虽然自己不太懂,但是就看这屋子的豪华豪横程度,主人家不可能放一些假货在上面,那样也太掉档次了。
如果不是假货。。。。。杜衡看了一圈,心里怦怦直跳,太多了。
杜衡瞬间就回过味了,安春会为什么要在进门前叮嘱自己。
也是自己反应慢,见识少,现在才反应过来。
当下眼睛也不再乱瞟,老老实实跟着两人往里屋走。
过了一个小过道,便进了一个卧室,杜衡忍不住又打量一下,这卧室是真的大,估计是把原来的两间卧室给打通了。
就这卧室的面积,杜衡觉得就和自己卫生院的大厅差不多一样大。
安春会背着手给杜衡示意一下,自己走到了前面。
正中间的大床上躺着一个老头,具体情况的杜衡也看不清,就只能听见老头有轻微的呻吟声。
大床正前方是个中年女人,看起来很精致,气场特别足。听到身后的声音,她也只是转过头对着安春会点了一下头,继续回过头看着床上的老头。
老头左右两边还有两组人,看情况都是和自己这边差不多,一个领路人,身后跟个自己找来的医生。
而这两个医生的年龄,都比杜衡要大的多,一个年轻一点,看起来四十来岁,但是有点秃头。一个稍微大一点,带个厚厚的眼镜。杜衡估计,这位老先生的镜片,比啤酒瓶底薄不了多少。
现在的情况就是,秃顶医生在给老头诊脉。靠墙这边,厚眼镜医生在翻看手里厚厚的资料。
安春会和其他两个领路人一样,都是静悄悄的站在一边,相互之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那个给老头诊脉的人。
杜衡觉得有点闷,看个病,怎么还整的这么压抑呢。
没一会儿,床边上诊脉的秃顶医生站了起来,眉头紧锁。想了一下,也走到靠墙这边,和另一个人一起翻看起了那厚厚的资料。
这时,床前站立的女人转头轻声说到,“老安,让你带来的这小伙子也看看吧。”
安春会点点头,转身对着杜衡说到,“小杜,你也去给老爷子查查。”
杜衡点点头,把手里提的包放到安春会的手里,便往刚才秃顶医生坐的位置走了过去。
他心里其实有点意外的,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么爽利,直接就说让自己给老人看看。而没有因为自己年轻,给个白眼,或者是无视自己。
就连旁边的两个人也是如此,都是默默的看着杜衡,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好像杜衡去检查老头,这是一件应该的事情。
160 脾肾式微
这剧本不对啊。
与自己看的那些,还有电视剧全都对不上啊。
正确的剧本不应该是女主人轻视自己,无视自己。
另外两个很明显是竞争对手的人,挖苦安春会找个小年轻,嘲讽自己年轻没能力。
然后自己顶着轻视与嘲讽,忍辱负重,最后来一个大反转,狠狠地装一波逼,啪啪啪的疯狂抽打他们的脸,让他们无地自容,俯首称臣,甘拜下风,最后成为自己的马仔吗?
为什么自己遇到的都是智商在线的主儿?
那些秀智商下限的反派都tm死哪去了?
还是说他们已经被其他作家给搜罗干净了?
杜衡一边想着,一边给老人检查。想到智障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来。幸亏杜衡自己也知道现在场合不对,赶紧的忍住了。
不过看看旁边两个看资料的医生,杜衡还在幻想着,对面那两个,应该是作者给自己安排的低智商对手,自己一定要把握住机会,要疯狂的碾压他们。
杜衡自娱自乐的幻想着,但还是很认真,很快速的检查完了老头的情况。
检查完之后,他也点疑惑,但他没有凑过去和那两人一起看资料,而是对着安春会轻轻点点头。
女人看的清楚,见杜衡也检查完了,轻声说到,“请各位移步,我们到客厅谈话,让我爸爸休息一下吧。”
几人都很配合,全都转移到了客厅里。
女主人气场很足,但是人也真的客气。
到了客厅,没有着急问话,而是让大家落座,然后让保姆给每个人泡了一杯茶。
“今天把各位请过来,真是麻烦你们了。我老公有点忙,有事来不了,让我一个女人家出面,先给各位说声抱歉。”
当下便有人接话,“李总这是哪里的话,您说的太严重了。”
女人对着接话的男人笑笑,但是没有接他的话茬,自顾自的说到“我公公今年61,两支小腿水肿有二十年的时间了。刚开始的时候,早上白天还好一点,到了晚上双腿就开始肿了。
晚上起夜的次数比较多,据保姆说,一晚上要起夜三到四次。消化也不太好,吃完东西老是胃胀、肚子胀,大便情况同样不好,有点稀,一天上三四次厕所。
这些年,我们看过很多医生,也去过很多医院,中医西医我们都看过,但是效果都不是很好。最近几天,我公公双腿肿的更加厉害,已经不能下地走路了。去医院住院治疗了半个月,没什么起色,老人也非常不喜欢医院的环境,就想回家。没办法,我们也只能顺着老爷子的意思。”
女人收敛了一下笑容,神色认真的看着杜衡他们三人,“我公公这人要强了一辈子,现在双腿水肿,不能下地走路,我们做儿女的看着也心疼。还请三位费费心,帮老人看看。”
杜衡听这女主人说话,就知道他们没少去医院,这病情描述够细致,够专业。医生需要问什么,她都给你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根据杜衡检查的情况,老人脉沉细缓,舌肥厚,舌苔边缘有齿印,舌苔薄而白。结合老人的病症,属气虚,脾肾阳气式微,不能化湿。
杜衡觉得老人病情并不复杂,所以辩证不是很困难。
同样的,治疗方向也不难,益气温阳、健脾化湿就行。
既然不难,为什么二十年的时间还治不好?
那问题就只能是出在药方上,用药上。
杜衡还在思考应该怎么用药搭配,厚眼镜的医生率先开口,“医书早有记载,诸有水者,腰以下肿当利小便。腰以上肿,发汗可解。老先生现在两下肢肿胀,属于腰以下肿,当以利小便为主,可以用五苓散。”
厚眼镜医生说的有理有据,听起来也特别像那么回事。
但是秃顶医生好像有自己的见解,当下便说道,“以现在医学的观点,一般情况下,下肢水肿和心脏病有关。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从心脏方面入手。”
说着看看厚眼镜的医生,又转头看了一下杜衡。
杜衡没有打断他,微微一笑,示意他继续。
“两腿浮肿,必定与水湿停滞有关,我建议用五皮散,利湿消肿。”
“我觉不行。”厚眼镜医生当即表示反对,“病人患病二十余年,完全可以称得上沉疴旧疾。而五皮散药性平和,怕是达不到你想的效果。”
秃顶男人不接受这种反驳,而是又一次摆出了自己的理论。
不过两人都是属于那种在医学上的讨论,都是有理有据的辩论,而不是那种无脑的反驳。
现在的情况,就是一个小型的会诊,大家都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其他人也是耐心的听着他们两人讨论,没有横加干涉。
毕竟理是越辩越明的。
杜衡看着两人争论,没有强行加入进去,就是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看着。
而且两人的争论,对他也是有帮助的,为他提供一些用药的思路和想法。
此时安春会轻声咳嗽一下,偷偷给杜衡使个眼色,让他也发表一下意见,找点存在感。
没办法,杜衡只能咳嗽一声,插话打断他们,“两位老师,从刚才这位女士的讲述中,病人这些年看过很多地方,中医西医都看过。你们说的这些方子,恐怕都已经用过了。”
两人愣了一下,然后齐齐转头看向了女主人。
女主人摇摇头,“我公公这几年吃了很多药,具体吃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你们看一下,你们拿的那堆资料里,应该都有。”
两人对视一眼,开始配合着翻看资料。
没一会的时间,他们就把需要的东西整理了出来。
看着资料上的内容,两人面面相觑。真的如杜衡所言,他们这会辩论提到的几个方子,这些资料上都提到过。
也就是说病人全都已经喝过了。
但是看看病人现在的情况,只能说他们两这会做的是无用功。
他们两人没有怪杜衡提醒的慢,而是又一次开始思考,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到底应该给病人用什么药。
161 药方合用
这一次的两人不直接辩论了,反而拿着那叠资料开始讨论,一份一份的讨论。
女主人看了两人一眼,又看看没有参与进去的杜衡,顿时对这个年轻人有了一点点兴趣。
“还没问这位医生怎么称呼?”
“免贵姓杜,杜衡。”
“杜医生你好,辛苦你跑一趟。那你对我爸爸的病有什么看法?”
女主人这话一出口,讨论很激烈的两人也停了下来,一起把目光看向了杜衡。
就凭杜衡刚才的提醒,最起码也能知道这个年轻人脑子是很灵活的。
虽然人看着年轻,不太可能提出什么有用的办法,但是年轻人脑子活,总归可以为他们提供一点思路。
现在,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杜衡,想听听这个最年轻的医生能说些什么。
而杜衡也不怯场,他已经利用秃头医生和厚眼镜医生讨论的时候,想好怎么用药了。
看了一圈众人,清了一下嗓子说到,“如果是我开方,我会用真武汤与防己黄芪汤的合方。真武汤为主,防己黄芪汤为辅。”
杜衡刚一说完,秃头医生眉头就皱了起来,“防己黄芪汤,典型的祛湿剂,具有益气祛风,健脾利水之功效,主治表虚不固之风水或风湿证。”
说着看了杜衡一眼,“方子很对症,但是没用。这叠资料显示,病人早前服用过防己黄芪汤,而且服用之后还会加重水肿。”
厚眼镜医生伸手推了一下悬挂在鼻梁上的眼镜,接着说到,“真武汤也是一样,资料显示,病人在服用真武汤之后,也是没有任何效果。”
安春会心里咯噔跳了一下,眼神紧紧的盯着杜衡。
这小子可是把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是能让那些瘫痪的病人,再一次看见独立移动能力的人。这样的水肿,他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就算治不好,束手无策,那也没什么。
毕竟以主家的能力,别说全市了,估计全国的医院他们都去过了,能请到的专家,估计也都看过。
所以治不好也没关系,但是你可不能胡说,给我丢人啊。
对于两位前辈的话,杜衡没有太在意,而是轻轻笑了一下说到,“久病必虚,加之病人腿肿朝轻暮重,舌胖苔淡,且有齿印,是为气虚,这没有问题吧?”
秃头医生和厚眼镜医生一起点点头,“没有问题,小伙子你继续分析。”
“家属还说了,病人大便糖稀,再观病人面色萎黄,是为脾阳不足,不能化湿,这也是水肿形成的因素。所以我用防己黄芪汤益气健脾、温补肾阳,这没有问题吧?”
秃头医生沉思片刻,“小伙子,原来你的辩证是脾阳不足啊。那用防己黄芪汤没错,但是防己黄芪汤病人已经服用过,而且会加重水肿,这一点你怎么解释?”
杜衡听完这话,当即明白,这位大夫和自己的辩证不一样。
“把甘草去掉。”
“把甘草去掉?”秃头医生的眉头皱的更紧。
突然,他猛的拍了一下大腿,“对啊,甘草助湿,这味药不能要。”
都是有经验的老大夫,稍微一提醒,两人当即明白杜衡用药的思路。
还不等杜衡接着往下说,厚眼镜医生开口了,“病人肾阳不足,而真武汤也是祛湿剂,具有温阳利水的功效,这是一举两得啊。”
听到其他两位医生的话,安春会则是偷偷松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端坐,带着自信笑容的杜衡,心里越发的满意。
不过女主人反倒是有点波澜不惊。
这样的场面,说实话她见的多了。
每次去找医生看的时候,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看病的大夫身边总是跟着不少人。每当主治医生说出什么方案的时候,身后的其他医生,总是能引经据典,不断的佐证这个方子是完美的,是有效果的。
但是到最后呢,老公爹的病一拖就是二十年。
两位医生虽然明白杜衡用药的意思,但是随即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单一的方子没用,难道两个方子合一起就有用?”
“当然不是。”杜衡回答的很果决。
而且杜衡从两位的话语中听出来,两人的真实水平不低。但可能是因为术业有专攻,他们专供的方向不是这个,所以在用药上,略显匠气。
你可以说他们是不知变通,也可以说他们胆小,只会因循守旧。
小病还不明显,大病可就暴露无遗了。
上次在省一,那个胃下垂的病人,用药就是这样。
知道往里面添东西,但是不会往外取,或者不敢往外取。而且用药的量上面,也是保守的要死。
杜衡从安春会的手里拿过包,从里面拿出了纸和笔,然后刷刷刷的写了起来。
等到写好之后,把方子递给了女主人。
女主人看不懂,对着杜衡歉意的笑了一下,又把方子递给了其他两位医生。
杜衡看两人眉头耸动,便直接开口解释道,“防己黄芪汤,去甘草,换生薏苡仁,健脾化湿。”
随着话音落下,看方子的两人也找到了杜衡说的生薏苡仁。
杜衡不停,继续说到,“病人主因是脾阳不足、不能化湿,所以用真武汤为温补肾阳的主方,而防己黄芪汤的健脾化湿为辅方。”
两人看的很仔细,一味药一味药的对着看。
而杜衡也不催促,等到两人视线下移,杜衡才接着说到,“家属刚才还说了,病人纳谷不佳,进食后有胃胀腹胀的情况,所以我加了鸡内金、炒谷芽两物。”
两人是一边顺着杜衡的话往下看,一边频频点头。
不过虽然有杜衡的解释,但是两人还是眉头紧皱,看起来内心还是有一些疑惑的。
但是两人没有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头在想。
毕竟他两年龄在那放着,要是再这么继续问杜衡,多少还是有点尴尬的。要是自己能想明白,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要是想不明白,那时候再问杜衡也不迟。
他们两个不说话,认真的看方子,杜衡也不催。
杜衡不催,其他人肯定也不催,就是女主人也坐在一边,静静的等待着他们两人的答案。
毕竟是要给人喝的药,单听杜衡一家之言,还是不怎么放心的。
162 水血同源
他们其他人或许彼此都不认识,不知道谁有什么本事。
但是女主人是知道的。
今天每一个被带来的医生,都是提前给她或者他老公打过招呼的。
所以秃头医生和厚眼镜医生,虽然没有自己拿出治疗的方案,但是他们两人的意见,还是会左右女主人的态度。
杜衡不着急,你们想看就看呗。
端起桌子上泡好的茶水,慢慢的喝了一口。
真香!
这茶叶一两得几百块吧?
杜衡感受口腔里的甘香,看了一眼茶杯中舒展碧绿的茶叶,感叹着有钱真好。
秃头医生和厚眼镜医生看完了,但是有两个问题他们始终想不通。
“这位杜医生是吧,你为什么要把真武汤里的茯苓改为了茯苓皮?”
啧啧,听听,前面还是小伙子的称呼,这会就被叫做杜医生了,杜衡有点美滋滋的想着。
“两位老师可能没注意,我不光把茯苓改为了茯苓皮,还增加了冬瓜皮、陈皮两味药。”
“我们看到了,但是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问了,那就大大方方的问。
“取五皮散之意。”
“五皮散?那不是五。。。。”
还没说完,秃头医生突然反应了过来,赶忙闭嘴不说。
杜衡都说了取五皮散之意,重点的在那个意上。
而不是真的、必须就得五味药材。
厚眼镜医生恍然的点点头,“你这不是两方合用,而是三方合用。”
杜衡轻笑一下,“意思差不多。”
厚眼镜医生的那两个眼镜片可能是真的太大太厚了,而这位医生的鼻梁也可能是被压塌了,只要他的脑袋动一动,这个眼睛就会掉下来,逼得厚眼镜医生不得不往上推一下。
“杜医生,我还有个问题。你在方子里,为什么益母草开了这么大的量?”
“30g,多吗?”
“不多吗?”
杜衡面带笑意,“这位老师可知益母草有何作用?”
厚眼镜医生又推了一下眼睛,认真的说到,“益母草是妇科常用药,有调经活血之用。”
杜衡心里默叹一声,视线一转又看向秃头医生。
秃头医生心里一紧,从杜衡的眼神中,他能看出来,厚眼镜医生说的是不准的,或者说应该是不全的。可他也不知道其他用法,只知道这一种,就是调经活血。
“两位老师看过《新修本草》吗?”
“知道。”
“知道。”
杜衡问的是他们看过吗,他们回答的是知道。
所以杜衡大致就能推断,这两位应该是知道这本书,也可能随便翻过,但是没有好好研读过。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进步,各行各业都分的越来越细。
医生只管看病,对于药材本身关注的也越来越少。
而且因为专业越来越精细化,医生也只看本专业的书籍。加上病人多,医生也没有多少时间去看书,尤其是大医院的医生,时间更紧张。所以其他方面的书籍,基本也就只剩下听个名字了。
“《新修本草》,又名《唐本草》,或者《英公本草》,是在唐高宗李治在位期间,由三十四药学家合力著就。在这本书中就有记载,益母草捣汁服,主浮肿,下水。而且现代也有研究,益母草能治疗水肿,但不能少于三十克。”
杜衡看了两人一眼,接着说到,“水血同源,能活血,亦利水湿。”
“明白了。”两人齐齐点头。
虽然脸上有少许的尴尬,但更多的是了然之后的舒畅。
两人把方子推到女主人的身前,轻声说到,“我觉得这个方子可用。”
“我也觉得可以试一试。”
有了两位的点头,女主人脸上露出了笑容,但她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招呼保姆添茶。
而再坐的这些人里,除了刚才杜衡喝了两口茶水,其他人动都没有动。
所以女主人说出添茶的时候,几人都是很自觉的站起身,然后告辞离开。
杜衡也一样,跟着安春会走了出来。
从出门,到坐电梯,再到各自停车的地方,每个人都没有说话,搞得就像特务接头一样。
不过到了停车场,厚眼镜医生还是叫住了杜衡,“杜医生等一下。”
杜衡看了安春会,安春会悄声说到,“不要讨论主家,我在车上等你。”然后便转身上了车。
而准备上车的秃头医生也停下动作,然后走了过来。
“老师你好,找我有事吗?”
“杜医生真是年轻有为,不知道跟的师父是哪位?”
杜衡哀叹一下,“我是上大学学的,没有师父。”
“哦。”
这一下,不光厚眼镜眼神亮了一下,就是刚刚走过来的秃头医生眼神也亮了一下。
厚眼镜医生主动介绍自己,“我叫苏南,是xx军区医院中医科主任,也是xx军医大的中医学院教授。”
“苏教授你好。”知识分子都喜欢叫自己教授,主任这样的行政职务大都不怎么喜欢,当然官迷除外。
“看你的年龄,应该研究生毕业了吧?现在念博士?”
杜衡讪笑一下,说这问题略微有点尴尬,“我本科毕业,现在上班呢,没时间去上学了。”
“本科?”两人的眼镜又是亮了一下。
刚过来的秃头医生赶紧自我介绍,“我叫李建卫,是省一的中医科副主任,也是咱们省中医药大学的副教授。杜医生是在哪里念的大学?”
nn的蛋,居然是自己学校的老师,还是副教授。而且杜衡要是没记错,前两星期,自己好像在省一挑过一位副主任中医师的刺。而结合这位今天的表现,和那天开的那个胃下垂的方子,这可能就是一个人。
这就更尴尬了。
“老师你好,我就是咱们学校毕业的,毕业快7年了。”
“你导员是谁?”
“雒(luo)梅。”
“我知道,学校的优秀导员。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上班呢?”
杜衡抿了一下嘴,看着李建卫小声的说到,“我叫杜衡,现在在中湖镇卫生院上班。”
果然,杜衡刚说完,李建卫的脸色就变了变,“杜衡?卫生院?你前几天是不是去省一给一个胃下垂的病人看过病?”
nnd,还真是一个人。
杜衡尴尬的笑笑,“我不知道那是李教授你开的方子。”
李建卫脸色红了红,随后长出一口气,“弟子不必不如师,我虽然没有带过你,但你是我们学校出来的学生,你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们这些老师应该感到骄傲。”
杜衡顿时就有了点小羞愧,听听人家说的话,多么的有水准,多么的有涵养,反而是自己,把人想的太小心眼了。
163 青睐有加
苏南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顿时就有点着急了。
自己先来的,怎么就让他们给套上关系了呢。
眼珠子一转,当即说到,“今天小孙子非要拉着我来给他帮个忙,刚开始我还不想来。没想到不虚此行,能见到杜医生这样的青年才俊。”
李建卫瞥了一眼苏南,大家都是老中医,你给我玩偏方?
吹捧?
谁不会一样。
“我也一样啊,要不是小舅子生拉硬拽,就错过和小杜认识了。就小杜今天表现,真的很棒。这方子开的,都可以直接拿到硕士生的课堂当教案用了。”
李建卫还耍了个心眼,直接叫杜衡为小杜,拉进彼此的距离。
杜衡却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连称过奖了。
苏南呵呵笑了一下,“杜医生本科毕业7年,现在应该也才28、9,正是该学习的时候。有没兴趣报我的研究生?免试入学,我给你挤出一个名额,硕博连读,怎么样?到时候一毕业,你可以申请留校任教,也可以直接进军区医院。”
杜衡还没来得及说话,李建卫赶紧说到,“还是来念我的研究生吧。我这今年的名额还没满,他那还要挤一个名额,意外太大了。再说了,我们这里环境你很熟悉,老师也熟悉,还不用适应。”
杜衡有点懵逼,聊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开始抢自己当学生了呢?
这也就是杜衡阅历少,要是再过两年,他一定会清楚,这两人为什么这么不顾颜面的抢自己。
就杜衡今天表现出来的实力,他们两位,说实话有点自愧弗如。现在还能被杜衡叫一声老师,那是真正的沾了资历老的光。
所以说,如果能把杜衡收进来当自己的学生,那就是真的赚翻了。
其他的学生是靠老师,可要是收了杜衡当学生,那就是老师靠学生了。
就他这水平,只要这辈子不犯原则性错误,不去触及法律底线,这就是往大国手方向冲刺的人。
只要把杜衡收为学生,先不说其他方面,光是名声,这辈子都算是赚大发了。
活着,不管谁见了,看杜衡的面子,都得叫一声某老。就算是死后,只要提起杜衡,那自己这个老师,也就不会被人忘记。
可谓是真正的赢得身前身后名。
就这样的学生谁不抢?
狗脑子打出来都要抢。
杜衡没想到这一层,看着两人开始疯狂加码,杜衡赶紧说到,“两位老师,真不好意思,我这工作有点忙,真没时间去念书。”
“不是我看不起卫生院,在金州这个三甲医院扎堆的地方,乡镇卫生院能有多忙?你是不是怕答应我们某一个,就会得罪另一个?完全不用怕,我们都是惜才,不用怕得罪谁。你说是不是李教授。”
“苏教授说的对,我们都是看中了你这个人才,不要怕得罪我们,放心。”
杜衡干笑两声,抠了一下头顶说到,“两位老师,我真不是故意推脱,而是真的忙。卫生院现在住着十几个瘫痪的病人,等着我治疗。7月初,又要做副主任评选的专题报告。而且,我现在是我们院的院长,杂事特别多。”
“院长?”
“副主任?”
两人相视一眼,都觉得收杜衡当学生的事情怕是不可能了。
杜衡现在才28、9岁,虽然只是乡镇卫生院的院长,但是比起在医院里苦熬,当个只看病的大夫,那是要好的多。
人家脑子又没坏,不可能跟你去念5年书,出来之后又从头再来。
另外,虽然他要准备的应该是乡镇医疗体系内的副主任,含金量比较的低,但那也是副主任啊。不是随便来个阿猫阿狗,就能拿到手的。
杜衡一句话,让两人收学生的心思悄然暗淡,但是忽然想起来,杜衡好像说他收了十几个瘫痪患者?
难道他能治疗瘫痪?
“小杜,你刚说你收十几个瘫痪的患者?”
“是啊,脑梗、脑溢血引起的瘫痪,还有中风瘫痪,都有。”
“效果怎么样?”
“已经接受过治疗的,或者是还在接受治疗的患者,一共有58名。大部分患者还在恢复当中,只有七八个,因为受创较轻,时间较短,已经可以独立行走。”
李建卫和苏南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震惊。
“杜医生,你的总体治愈率如何?”
杜衡想了一下说到,“现在只有三个没有办法治愈。一个是发病时间太长,而且年龄比较大,肌肉和筋脉退化严重。第二个是因为家属疏于照顾,病人经脉郁结严重,血运不好,让暂时性的回去调养去了。还有一个是实在没办法,脑疝患者,部分神经损坏严重,加上年龄太大,用药轻了没用,用药重了人直接受不了。”
我的乖乖!
杜衡要是说的是真的,那就是大新闻啊。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瘫痪和其他病症不太一样,它是一个多样性病因的病症。
或经脉、或血运、或五脏、或脑部,看似都是瘫痪,但病因千奇百怪。这就是有人之前治好过瘫痪,但之后他一例都没有治好过的原因所在。
不过,两人从杜衡的话里又一次发现了机会。
虽然不能收杜衡当学生很遗憾,但是现在这样的机会,要是能抓住,那也非常不错。
“小杜,你对怎么治疗瘫痪做过统计分析吗?”
“杜医生,我们可以合作,对瘫痪这一病症展开更深层次的研究,造福更多的病人。”
杜衡暂时性的没跟上两人的思路,老老实实的说到,“这方面我做过一些总结,还发表了一篇关于治疗瘫痪的论文。对了,我这次能得到副主任评选的资格,那篇论文占了很大的比重。而且这次的专题报告,我也准备的是治疗瘫痪的文章。”
泄气了!
这小子好像有未卜先知,每次都快人一步,想沾点光费事的不行。
既然没什么可说的了,相互之间留了联系方式之后,就往各自的车跟前走去。
安春会今天很兴奋,就算自己是领导,杜衡在外面聊了很长时间,他还是很乐意等一等杜衡的。
杜衡如果能治疗好老人,他就会得到一个天大的人情。
所以,现在等等杜衡,没什么不可以的。
而且,他还等的很开心。
164 反对意见
“看你们聊的很开心,都聊什么呢?”安春会发动车子,缓缓的往小区外面开去。
杜衡想起刚才的一幕,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本来想着多认识点人,充实一下自己的人际关系。
没想到遇上自己学校的老师了,还是被自己刨过根的老师,怎么想都觉得挺有意思的。
“他们两想让我去念他们的研究生,硕博连读。”
“呵呵,去干吗?给他们当小工使唤吗?不去。”
杜衡也笑了,“我没答应。”
安春会今天心情好,杜衡也给他挣了个大脸,所以他也愿意多说两句,“没答应是对的。你现在事业刚刚起步,没必要现在就去念研究生。
不过你想一直在一线工作,以后要想提升,学历还是很重要的。等你这边稳定了,事情都理顺了,报一个在职研究生,单纯的作为提升学历的途径,还是很不错的。”
“谢谢领导,我会认真考虑的。”
“好好干,中湖卫生院现在发展的不错,我估摸着你们院里的人手可能不是很够。完了我和其他几位领导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从其他效益不好的院里,给你们调配一两个名额。”
杜衡闻听此言,心里顿时喜悦。
看看,好处这就来了。
“谢谢领导体谅。您放心,我们会再接再厉,让工作再上一个台阶。”
“都是为了老百姓服务。”
“您说的是。”
安春会不可能真把杜衡送回家,车开出去之后,找个路口就把杜衡放了下去,让他自己打个车回家。
看着远去的车尾灯,杜衡很想给竖个中指。
这都什么人啊。
这黑灯瞎火的,让自己到哪去?
小侄子的生日错过了不说,回出租屋也没什么人。
孤独寂寞冷啊。
不过心里再怎么不爽,也只得一个人回出租房,总不能摸黑上山,让王淑秋开车再来接一趟吧。
划不来不说,也危险。
。。。。。。
清晨,旭日初升。
温暖的阳光中夹杂这些许的清凉。
卫生院前面的马路上车辆交错而过。
小轿车,大卡车,还有冒着黑烟的农用三轮车。
马路边上有穿着时髦,挎着小包,淡定等待坐车进城上班的小姑娘,也有一身西装,却又显得焦急,频频看表帅小伙。
戴着草帽的叔叔大爷,扛着锄头,拿着镰刀,有些嘴角还叼着一根自己手工卷成的旱烟,晃晃悠悠的往地里走。在他们身后,是手里提着暖瓶,跟随前行的阿姨大婶。
而他们都不曾注意,他们都被悄悄越过山脊的阳光,偷偷地映红了脸庞。
这时,一辆逆行而上的轿车超过路边的行人,停在了交叉路口,然后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人。
女的很自然的关上车门,笑意莹然的站在一边。
而下车的男人稍显客气,挥手和开车的人致谢。
他们两个就是杜衡和王珍珍,而杜衡只是个蹭车客。
随后车辆继续沿着主路前行,大概行驶了六七十米的样子,掉头转进了旁边的派出所。而下车的两人,则是顺着下边的辅路前行,拐进了右手边的卫生院。
刚到门口,碰上了同样刚来的陆中江,三人笑着彼此问好。
进到大厅,王珍珍转身去了自己的挂号室,杜衡也不准备上楼去院长办公室,而是往左手边的中医科办公室而去。
陆中江见状,赶忙出声叫住杜衡,“院长,有时间吗?我有事找你。”
杜衡停顿了一下,随即转身往楼上走去,“今天没什么事,去我办公室说吧。”
上班比较早的保洁,已经把三楼的院长办公室和书记办公室,清理的一尘不染。
而且杜衡的桌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也已经被泡好。
杜衡有点无奈,但是也不能拒绝大家的好意。
五月末,在卫生院上班的人,第一次领到除了工资之外的第一笔奖金。
后勤的人领到的少一点,只有三百块钱,医生护士多一点,但也就只有五百元。当然医护有额外的提成和补助,所以五百不少了。
虽然不多,但这意味着一切都开始不一样了。
所以,也就是从那天起,杜衡和陆中江的办公室,永远是每天最早被收拾干净的房间。而且他们的桌子上,都会有一杯提前泡好的茶水。
陆中江去办公室放下包之后,端着香气飘逸的茶杯,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而杜衡闻了一下自己茶杯中,茶叶散发的香气,却是略微有了点嫌弃。
与昨天晚上喝过的茶水相比,自己泡的这茶叶,和那树梢上掉落的枯叶没什么两样。
陆中江将茶杯放到了办公室的茶几上,往沙发上坐了过去。
“院长,前段时间你让我问的事情,我已经摸完底了。”
杜衡虽然开始嫌弃自己的茶叶,但还是端着杯子走了过来,“书记辛苦了。”
“我和大家都打电话做过简单的沟通,大家对于培训,都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对于长期培训,而且是要考核的培训,虽然都没有明说,但是能听得出,他们都不是很愿意。尤其是年龄较大的几位,态度更加明确一点。”
村医培训工作,这时杜衡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考虑的事情,他自己也做了一份中医方面的培训内容,都是关于头疼感冒、发烧之类的常见病,从体征检查,到脉象诊断,再到用药开方,大概准备了十个课时的内容。
还有一些常用中成药的药物特点,使用禁忌,常吃蔬菜水果的特性与禁忌等,大概又是三个课时的内容。
而且杜衡也看了俞海廷准备的内容,大概方向和杜衡的差不多,不过课时要稍微多一点,差不多十五个课时。
他们准备的课时,大都是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半小时。这么一算,要花费的时间确实有点多了。
但是培训这玩意,战线拉的太长,又不考核的话,对于农村的这些村医来说,效果几近于无。
杜衡沉思片刻,端着自己的茶杯慢慢喝了两口,将嘴里的茶叶转头吐进垃圾桶。
“书记,那大家有没有其他的一些意见或者建议。”
“这个还真有。”陆中江身子微微往起来坐了一下,“我把大家的意见整合了一下,大概就是以下几点。
第一条,关于培训内容的,大家希望能多培训一点突发性疾病的救治。农村条件不便,病人病发,不论是等待救护车,还是他们往医院送,都比较的耽搁时间。
病人发病初期,如果能得到及时救治,生命健康就能得到极大的提升。而往往都是因为他们不会救治,延误了治疗时间,等送到医院的时候,病人不是死亡,就是落下一些后遗症。”
陆中江是真的用心了,这些内容都是脱口而出,根本没有拿什么资料去翻着看。
“就以瘫痪和半身不遂来说,我们乡现在有统计的人数是135人。其中超过90人,就是因为救治不及时落下的后遗症。”
这些数据,杜衡也是清楚的,所以他较为平静的说到,“书记你继续说。”
陆中江喝了一口茶,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到,“第二点,就是培训的时间,能不能放到入冬以后。那个时候,大家都是农闲的时候,时间也比较多,大家还是比较容易接受的。”
“这个让我考虑一下。”
陆中江点点头,“第三条,也是大家最关心的一点,咱们这个培训,收不收费?”
“不收费。”杜衡很肯定说到,“搞这个培训的目的,是为了提高各村的治疗水平,避免发生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收费成什么样子了?不收费,全员免费,还给他们提供培训期间的餐食。”
165 靳赞上门
杜衡又想了一会,“听取大家的意见吧,那就把培训放到入冬以后在进行。但是有件事现在要麻烦一下书记,就是我和余医生,按照我们卫生院和各村的用药情况,对这些常用药品做了一个使用手册,你看着帮我们给印出来。”
“印多少份?需要我找人做个版面设计什么的吗?”
“做一下吧,设计的好看一点,主要是简洁,清晰明了。这些册子,我不光要发给各村诊所,最好是能发到每家每户。”
陆中江眉头有点皱,“院长,要是给每家每户都发,这个印发费用怕是会非常高,那我们要收费吗?”
杜衡摇摇头,“还是不收费,这算是做公益活动,而且收费,村里人肯定都不要。”
“你这册子厚不厚?几千上万份的印发,我们院里刚挣的这点钱怕是不太够。”
“这个你不用管,你就先找人给册子好好设计一下,把里面的内容重新排个版,不要用太好的纸,但也别太次了。”
“那钱怎么办?”陆中江对钱的问题是锲而不舍。
“我有办法,先去乡政府那边要点,然后去局里再要点,完了再去乡里那几个厂子化点缘就够了。但是,你最好尽快给我一个样品,要不然我红口白牙的进去,会被他们赶出来。”
听到杜衡这么说,陆中江算是放心了。只要不用院里的钱,你杜衡想怎么折腾,他都会支持的。
他们两人配合干工作,也就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虽然还在磨合的阶段,但是两人配合的还是相当愉快的。
陆中江清楚自己的定位,不争不抢。杜衡也对老同志很尊重,没有那些颐气指使的坏毛病。
但是有一点两人的思路不太一样。
那就是花钱。
杜衡虽然也抠,但是那是对外抠。
对内是一点不抠。
先是买仪器和设备,就那什么煎药机,塑封机,必须得整一个。
但是被陆中江坚决的否了。
理由就是现在住院的人不多,直接在卫生院喝汤药的也不多。他们的护士和医生配合,人力不光够用,而且还绰绰有余。那机器买回来,就是落灰的命,用处真不大。
杜衡也不犟,主要是陆中江说的对。可他转头就要给员工发高奖金,这又把陆中江给气着了。
这次发这么高,万一下个月,下下个月没有病人了,发不出那么高的奖金怎么办?再一个,万一院里遇到点花钱的事情,是不是又要像以前一样,干瞪眼?
然后从行政管理角度,人性的角度,反复给杜衡讲解,才算是打消了杜衡发高奖金的想法,最后其他岗位发了三百,医护发了五百。
其实按照陆中江的意思就是不发,但实在拗不过杜衡,只能如此。
现在就是杜衡管钱,但兜里装不住钱,想可着劲的花。陆中江不管钱,但是他监督杜衡花钱,可着劲的压制杜衡乱花钱的欲望。
所以现在杜衡说不用卫生院的钱,那由着你折腾。
而且地方上办事,最能办事的不是那些空降、外调而来的领导,而是杜衡这样的坐地户。只要能厚着脸皮出趟门,多多少少会拿一点回来。
所以杜衡说能弄回来钱,陆中江一点不意外。
陆中江说完事情,便端着茶杯走了出去。
杜衡则是一个人呆在办公室发呆了很久,直到听到陆中江关门离开,他才像是被惊醒过来,起身往楼下走去。
吴不畏最近一段时间很忙,既要照顾住院的病人,也要抓紧复习。
尤其他还是报的全科执业,更是看书看的头大。
“师哥,扶正和祛邪到底怎么选择主次和先后?”看到杜衡溜达进办公室,吴不畏赶紧拿着书提问。
杜衡看了一眼吴不畏看的书名,“别看这本了,你去看《中医内科临床诊治》。”
说完,自己走到椅子上坐好,开始给吴不畏讲解,“正气虚的虚性病症,扶正就好。邪实而正虚不显,祛邪就行。正虚邪实则两者兼用。邪盛正虚那就先祛邪后扶正,反之亦然。”
“当然了在用药上,我们还必须考虑病人的年龄、性别、体质等因素。同一种病,大人用的药,小孩就不能用,同样老人也不能用。男人用的药,因为女性有其生理特点,你也不能用。尤其在女性妊娠期间,更是要考虑清楚。
最后就是体质问题,有强有弱,有人偏热,有人偏寒。比如说,你给阴盛之人用了寒凉伤阳的药,不治病不说,那就和毒药没什么区别。
现在看病,有着大量的成方可以让你选用,但是一定要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因人制宜,不要太匠气,要充分考虑病人的实际情况,该减的就减掉,该去的就去掉。”
一边给吴不畏说,一边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李建卫和苏南。
还待再说,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一个秃顶“帅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脸色阴郁的女人,显得很是不情愿。
“怎么,给小徒弟上课呢?”
“乱说,这是咱们师弟,叫吴不畏。”杜衡笑着站起身,“不畏,这就是我给说的那位中医骨科大拿,推拿、正骨、接骨、手术,样样精通,他们科室的主任后备人选,靳赞。”
吴不畏站在杜衡身后,认认真真的问声好。
靳赞笑了下,“别听他胡说,小大夫一个。”
“你自己看会书,有不明白的地方写下来,我有时间就给你解释。”
“好的师哥。”
杜衡走过去拍了一下靳赞,推着他往外走,“走,去我办公室聊。”
看着靳赞媳妇不太高兴,杜衡便没有找她说话,而是笑着和靳赞说到,“怎么今天才过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靳赞用余光撇了一下自己媳妇,随即笑着说到,“这几天事情有点多,我总得把工作处理完了再来吧。”
“说的也是。”
杜衡在前边带路,有点没话找话的说到,“你们科室一天的病人数多不多?”
“怎么不多了,特别多。尤其是门诊上,那人更多。而且有些人根本就分不清是骨头的问题,还是肌肉、神经的问题,只要胳膊疼、腿疼,就挂我们骨科的号。”
“那你们是挺忙的,除了看病还得科普。”
“谁说不是呢。”
166 带脉拘急
到了办公室坐定,杜衡看着靳赞媳妇的样子,他也不愿意多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就说了起来。
“弟妹,按理来说,你们两口子闹别扭要离婚,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作为一个外人,是没有插手的资格。但是我知道我这兄弟的心思,对你对家庭,都是很上心的。我呢作为他的兄弟,也希望他能过的幸福。所以才让他把你叫到我这里来,希望你能理解。”
对面两口子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杜衡。
杜衡也没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稍一停顿接着说到,“我听老靳说了,你们两都去医院检查过,都没什么问题,但就是没有孩子,也在喝药,也在调理,但是都不见效果。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无非这么几点。第一,检查出错了。。。。。。”
还待接着往下说,靳赞媳妇直接说到,“检查不可能出错的,这一点老靳心里应该有数。我们去省妇幼查过,也去省一查过,在他们医院也查过,但给出的结果都是没有问题。老靳的精zi数量、活性都很好。我也一样,身体没有任何毛病,输卵管是通的,子宫是好的,而且大夫告诉我,我的卵子质量很好。”
杜衡点点头,“前几天老靳来的时候,我给他号过脉,身体没什么毛病,就是有点疲乏,不过这都没什么关系。既然不是检查出错,那么第二点,就是规律性的问题,或者是有什么不良嗜好。”
这一次靳赞摇摇头说到,“不会的,每次要孩子的时候,我们都是算好日子的。而且,两三年了,不可能一直掐不准日期。而且你也知道我,不抽烟,喝酒也就和你们几个喝喝,而且一年到头也喝不了两次。至于其他的,那更不可能。”
杜衡了然的点点头,“其他方面不敢说,但是在内科治疗,还有妇科方面,说实话,我自认为我的水平还是很不错的。所以今天把你们两叫来,我再给你查查。”
说着杜衡轻笑一下,“当然了,如果你们两有其他想法,那就当我没说。”
靳赞看了自己媳妇一眼,“今天来就是让你给查查的,都是自己人,你也不可能骗我们。要是实在没辙,那就算了,我也就认命了。”
杜衡看向了靳赞媳妇,她犹豫一下,也轻轻点了点头。
“那行,老靳前几天我已经检查过了,没什么大毛病,今天就给弟妹检查一下。你坐到这边来,我方便诊脉。”
两人调整了一下座位,杜衡便给靳赞媳妇开始诊脉。
两只手全都诊脉结束,又问了一些常见的问题之后,杜衡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靳赞等的心急,催促到,“到底有没有问题?”
“你媳妇有点肝气郁结。”杜衡坐起身子,缓缓说道,“肝气不舒,必下克脾土,脾土之气塞,而腰脐之气不利,则任脉不达带脉。而带脉之气闭,而胞胎之口不开,精到门亦不受。”
说到这里杜衡又看了一下靳赞媳妇。
“带脉总束诸脉,使不妄行,如人束带而前垂。带脉闭塞,人腰间就会肥胖。但是现在看你媳妇的样子,再想想你们的检查结果,所以病不在带脉闭塞。”
“那就是没有问题了?”靳赞眼神暗淡了下来。
杜衡却没有理他,而是对着靳赞媳妇说到,“来,弟妹你站起来。”
靳赞媳妇疑惑的看了一眼杜衡,又把视线转到了靳赞身上。
靳赞也不明白杜衡要干什么,但还是对着媳妇点点头。
杜衡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并且问道,“你平时腹部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靳赞媳妇想了一下,“没有啊,挺好的。”
“别动,我按一下带脉穴,你告诉我感觉。”
杜衡双手放于靳赞媳妇腰侧,大拇指稍微往里面靠了一下,再小腹两个侧边位置按了下去。
“啊~~”
靳赞媳妇突然轻轻叫出了声。
杜衡松手问道,“什么感觉?”
“有点拉扯,你按的这地方觉得很紧。”
杜衡点点头,“坐吧。”
重新坐定之后,杜衡接着问道,“平时有没有觉得腰间有被紧束的感觉,就好像一条带子紧紧的勒住。”
“有,但这不是正常的吗?我经常练瑜伽,这种收紧的感觉很正常啊。”
杜衡摇摇头,“这不正常。你把皮肤的收紧感,和带脉的紧束感给弄混了,而且你这不是紧,而是带脉拘急。”
靳赞这几年专攻骨科,内科的很多东西,现在已经变得模模糊糊,甚至有些东西都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了。
听到杜衡这么说,连忙问道,“这有什么问题?”
这一次杜衡心态平稳了,找到原因,那就没什么可着急的了。
“带脉拘急,胞胎牵动,精虽能直达于胞胎,胞胎也能茹纳,但力难载负。”
看了两人一样问道,“你们喝调理的药,都喝什么药?”
靳赞想了想说到,“我找我们院里的老大夫给看的,说我媳妇血虚,给开的四物汤喝呢。后来没什么效果,又去省一找的李主任,他也说是血虚,又给换了当归补血汤,但是也没见效果。”
“你说的李主任,是不是省一中医科的李建卫副主任?”
“对,就是他。他还是我们学校的副教授呢,要是我去找导员,号都挂不上。你不知道,李主任一个星期就上两次门诊,每次只有早上,下午人家就回病房了。”
杜衡恍然,李建卫的门诊都能这么火爆吗?
不过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着他们两口子说到,“就没人给你们说过,你不是血虚,而是气血两虚?”
靳赞媳妇还好,靳赞立马开始反驳杜衡,“那不对啊,气虚不都是胖子吗?”
杜衡差点被靳赞的问题给噎死,“大哥,你也好歹学过中医,自己也是大夫。虽然是骨科,但你也不至于把学的都还给老师吧?谁告诉你气虚都是胖子了?胡说八道啊。”
“那也不对啊。”靳赞还是不服气,“我还是记着点的,气虚的人体能偏低,过度运动会出现疲劳、暴汗,甚至喘息、眩晕。”
说着看了一眼自己媳妇,“她每次练瑜伽都半个多小时一个小时,别说喘息、眩晕了,就是汗都不见她出的。”
167 女科宽带
杜衡直接送给靳赞两个白眼。
“你算是废了,把你脑子刨开,里面绝对全是骨头茬子。万一哪天你在骨科混不下去了,你出来会被饿死的。”
杜衡对靳赞无语之极,“而且,你见过那个练瑜伽的,把自己搞得一身汗?”
“那不也是运动吗?”
“运动个p,别人不清楚,你自己当医生不清楚?瑜伽除了练习柔韧度,它还能干嘛?而且它最初是干嘛的你不知道?你觉得这样的东西,有运动的基因存在吗?
它存在的最大作用有三个,第一,确实可以让女人有个好身材,但它和运动没关系。第二,满足你们这些大老爷们的变tai欲望。第三,就骗你媳妇这样的女人的钱。
有做瑜伽的时间,你用同等时间去慢跑,既能强生健体,能塑性,还能减肥,更能省钱,它不香吗?”
或许是被杜衡给说中了,靳赞两口子都有点脸红。
杜衡也不再这个问题是纠缠,而是对着靳赞说到,“你有时间把内科上的东西也复习一下,也看看。骨科不光是说你把碎了的骨头拼一起就行了,术后恢复方面,你是不是也应该抓点紧?”
靳赞也送给杜衡一个白眼,“我看你是当领导当管了,怎么连我也教育起来了?别扯别的,赶紧说我媳妇的问题。”
“你爱听不听。”杜衡不再说靳赞,对着他媳妇说到,“刚才的问题,想必你也听得明白。你们两不能怀孕,不是什么命不命的问题,还是身体上的原因。”
靳赞不耐烦了,“你倒是赶紧说怎么弄啊,磨磨唧唧的没完。”
杜衡也不恼,继续斯条慢理的说到,“你现在有三个问题,第一个就是肝气郁结,这个问题本身就不严重,现在也不难解决,问题找到了,它就自然而然的消除了。”
两口子相视一眼。
确实,他们两口子闹别扭,要离婚,和婆婆置气,都是因为不能怀孕,要是能怀孕,肝气还郁结个p。
“第二点带脉拘急,第三点气血两虚,当然也可以归类为一个问题。”
“赶紧说怎么解决?”
“方子就用‘宽带汤’,利其腰脐之气,而又大补脾肾,则带脉可宽。”
靳赞疑惑一下,“宽带汤?没听说过啊。是不是你胡编的?”
“不学无术啊,多看两本书你是会死是怎么的?《傅青主女科》,《辨证录》两本书中均有记载。哥,你是我哥,以后除了骨科之外的东西,你就不要发表意见了行不行?你真快变成骨头渣子了。”
“这方子气血两虚也能治?”
杜衡叹口气,“方子里的药很多,我就说一味药,肉苁蓉你知道不?”
“知道啊,补肾阳,益精血。现在网上不是炒的很火嘛,而且有个大老板投资,在咱们这边和隔壁省大量种植来着。”
“既然知道,那咱不问了行不行?”
“凭什么不能问?”
“如果是你媳妇这样的,不懂中医的,问了我也就说了。但是你问这些问题,我觉得很丢人。”
靳赞不爽了,“滚蛋吧你,看把你给能耐的。”
杜衡不理他,对靳赞媳妇说到,“回去之后,连服五剂,腹部的紧迫感就会消失,而后继续服用一个月,要是不能怀孕,你找我来。”
“找你干个锤子,赶紧开方子。对了,你的意思是,喝药的时候就能要孩子了?”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能看到希望了,靳赞玩闹的心思就多了起来。杜衡刚怼了他,他抓住机会也要怼回去。
杜衡也不惯着他,一边过去拿纸笔,一边说到,“你要是理解力没问题,那就是可以的。还有,你现在下去挂号去,不挂号,我咋给你开方?”
“你就放心开呗,你还能怕我讹你咋的?”
“我就是怕你讹我,我不信你的人品。”
靳赞转头对媳妇说到,“你自己下去挂个号吧,你身份证号我不知道。”
靳赞媳妇看了一下两人,便转身出门去挂号了。
两人相视而笑,杜衡低头开始写方子。
刚才的话,完全是两兄弟在那斗嘴玩。
大家都是学医当大夫的,都知道,给人瞧瞧问题,那可以。但是要给人治疗拿药,必须慎之又慎。
靳赞和他媳妇确实不会怎么的,但是你保不准有什么居心叵测的人,刚好就发现这么个漏洞。
到那时候真的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媳妇不在身边,靳赞收敛了一点,神色认真的问杜衡,“兄弟,你这有把握没?你可是知道的,我们已经在闹离婚了。要是这次再空欢喜一场,怕是就真的得离了?”
杜衡快速的写完方子,抬头认真的看着靳赞。
他明白靳赞的心情,所以就能理解靳赞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我都说了,怀不上你就来找我。所以,把心放肚子里,回去之后,不要放纵。和以前一样,合理安排房事,绝对让你们两口子心想事成。”
“行,我就再信一把。”
“滚蛋吧你,说的这叫人话吗?不相信别喝。”
靳赞赶忙赔笑,“说错话了,说错话了,兄弟我有点激动,你别放心上。”
杜衡往外瞥了一眼,轻声对靳赞说到,“刚才你媳妇在,有些话我没有说,怕你媳妇有心里负担。”
原本长舒一口气的靳赞又紧张了起来,“你这什么意思?”
“带脉拘急,胞胎力难载负,特别容易造成流产。加上你媳妇又练瑜伽,而瑜伽的一些动作和姿势,又是特别的考验身体柔韧度。所以,以你媳妇的体质,不是不能怀孕,而是特别容易流产。”
靳赞皱起了眉头,“你是说。。。。。。?”
“你媳妇其实能怀孕,但应该都是小月份流产,你和你媳妇或许都当是月事,或者月事不规律,把这个问题给忽略过去了。”
杜衡耳朵随时听着门外的动静,声音极小的说着话。
靳赞却是猛的拍了一下大腿,声音低沉的说到,“我早就给她说别练那破玩意,她非不听。”
“你还是没听明白。瑜伽的某些动作动作只是一个诱因,真正的问题还是带脉拘急。是这个病因,才导致的流产,你不要把主次矛盾搞混淆了。”杜衡皱着眉头叮嘱。
168 双胎办法
靳赞往后靠了一下,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杜衡继续说到,“回去别说什么,瑜伽暂时就别练了。还有,我说这些的目的是为了不要让你有心理负担,让你明白你们是能有小孩的。”
“我明白兄弟,我不傻。”
杜衡轻轻摇头,“我刚开始就说了,你有点疲乏,还有心浮气躁的情况。说这些话就是为了让你安心,不要有压力。怀孕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你如果还是像以前一样心浮气躁,这对怀孕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靳赞还要再说,却听见楼道里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他便主动的闭了嘴。
而这个响声没响几下,靳赞的媳妇就进来了。
“已经挂好号了。”
“行。”杜衡把手里的药方递给靳赞,“回去之后,按方喝药,不要心急,两口子也不要在吵架,平心静气的等待,孩子自然而然的就来了。”
说完又看着靳赞媳妇说到,“你的体质偏寒,我把药方里的寒性药材用量减少了一些。而你在喝药期间,不要吃雪糕,不要喝冷饮。现在夏天了,瓜果之类的可以吃,但是一定要少吃。”
靳赞媳妇点头,“我记下了。”
“还有,不要对着空调直接吹。”
靳赞抢话道,“回去我就把它卸了。”
杜衡有点无奈,“那倒不至于。”转头又对靳赞媳妇说到,“你最好把袜子穿上,而且厚一点的最好。”
“可那也太热了。”
杜衡不说话了,他可以收拾靳赞,可以挖苦靳赞,可以怼靳赞,但是对靳赞媳妇,只能点到为止。
我说了,你听不听那就是你的事情的。
语气太强烈,反倒会成了坏人。
当然了,这不还有靳赞在嘛,立马就听他说到,“待会出去就给买双袜子穿上。”
靳赞媳妇当时就给了个白眼。
靳赞不理媳妇,对着杜衡说到,“行了兄弟,就不打扰你了。我们两都请了半天假,下午还得回去上班呢。咱们一个月之后再见吧,等我们的好消息。如果真的有了,你得当我儿子的干爹。”
“我靠,那我不干赔了?”
“放屁,给我儿子当干爹,那是你的福气。”说着揽住自己媳妇,“咱们回吧媳妇。”
杜衡也笑着跟上他们,“你怎么知道是儿子,那万一是女儿呢?”
靳赞摸了一把自己的秃头,“女儿更好,爸爸的贴心小棉袄。”
看着靳赞摸自己的秃头,杜衡忍不住说到,“你不行刮个光头吧,还好看一点。这个造型看着太丑了,和你媳妇一点都不搭。”
“就是,我就说光头好看。”靳赞媳妇立马附和杜衡的提议。
靳赞又摸了一下两边剩下的短发,“不行,不能刮。它们也待不了多少时间,让它们再陪陪我。”
说话的功夫,几人就下到了大厅里,“媳妇,我们就在这里取药吧,给老杜增加点收入。”
杜衡撇撇嘴,“那我可真感谢你了。”
靳赞呵呵笑了一下,然后去挂号室那边交钱。
不过方子还没上系统,王珍珍只能一样一样的对着算,比较的耗费时间。
趁着这个时间,杜衡开玩笑的问这两口子,“我这有个方子,能让你们怀上双胞胎,要不要试一试?”
靳赞上下打量着杜衡,“你不会拿我两做实验吧,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方子?”
杜衡对靳赞的非常的不屑,“你连个宽带汤都没听过的人,你还能知道妇科的其他方子?咱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多了去了,你要全都听过?”
靳赞舔了一下嘴唇,悄声问身边的媳妇,“要不试一试?”
靳赞媳妇也有点意动,想了一下问杜衡,“男孩女孩能控制吗?”
我的乖乖,我要是能控制男孩女孩,我估计早就被抓走做研究了。
杜衡相当无语的摇摇头,“没那本事。”
靳赞媳妇犹豫了一下,然后对靳赞说到,“还是算了吧,如果真的能怀孕,咱们二胎的时候考虑一下。”
“也行,听媳妇的。”
这个时候,王珍珍也核算完了价钱。
收完费,拿着单子到对面的药房,看药房大夫在看单子,杜衡便说道,“你给先开药吧,我待会再上系统。”
“好咧,没问题。”药房大夫爽快的答应了。
院长亲自发话,他有什么不能开的。
抓药、拿药,杜衡送走了靳赞两口子。
而这时,王珍珍却突然走到杜衡身边,“小衡,帮姐看看。”
杜衡略有疑惑,“看啥?”
“看看我怀孕了没?”
“那简单,去办公室吧。”
办公室里,吴不畏还在埋头苦学,为了下个月考试而努力奋斗。听到有人进来,赶紧坐直身子,却不想是杜衡和王珍珍。
杜衡笑着说到,“你看你的书,不用管我们。”
来到桌子前坐好,杜衡整理了一下脉枕,“姐,把胳膊放上来。”
没一会,杜衡就诊断完了。
“姐,脉象上没有什么反应。对了,你上次月事是什么时候?”
“六天前。”
杜衡直接无语,这是拿自己寻开心吗?
“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王珍珍叹息一声收回胳膊,“前两月不是就在为二胎的事情着急嘛,没想到两个月了,还是没有什么结果。”
“这事不能急,顺其自然就好。”
“你刚给你那同学说,你有方子能怀上双胞胎?”
“是有几率,而且比较高。怎么,你想用?”
“我想试试。”王珍珍好似下定了决心,看着杜衡说到,“你给我开方子吧,反正没怀孕,试一试。”
杜衡有点犹豫,再次强调,“姐,这个我不能保证一定会有双胞胎。”
“哎呀,你怎么那么麻烦,我知道。你赶紧给我开方子。”
去不想杜衡又是摇摇头,“这个我还真不能给开方子。里面一些药材,需要用酒浸泡,还有部分药材要特殊处理一下。而且这药也不是汤药,我得用醋做成丸药。”
“这么麻烦?”
“是挺麻烦的,你还要吗?”
王珍珍坚定的点点头,“要,为什么不要。反正是你麻烦,又不是我麻烦。”
杜衡愕然。
说的好有道理。
王珍珍起身往外走,嘴里还说到,“你快点做,晚上能做好不?”
杜衡咬咬牙,“行,晚上给你。”
169 无理取闹
等到王珍珍出去,吴不畏又好奇的围了过来。
“师哥,真有这样的方子?”
杜衡斜眼看了吴不畏一眼,“怎么,又想钻研妇科了?”
吴不畏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嘿嘿,没有,就是好奇想问一问。”
墙面上的钟表已经指向了十二点,楼道里也想起了家属们下楼的声音,杜衡也起身往外走,“我这方子叫神仙一把抓,主治肾虚不孕。这药吃多了,就有可能是双胎。”
吴不畏啧啧两声,“神仙一把抓,好名字啊。不过能生双胞胎,真神奇。”
杜衡听到这话就笑了,“这有什么神奇的,西药鲁米芬,一种促排卵的药,也有几率怀上双胞胎甚至多胎。行了别想了,去吃饭吧。”
吴不畏把手里的书放到桌子上,紧赶两步到杜衡身边,“可那种药有缺点,副作用很多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有可能因为药物问题,让胎儿畸形发育。师哥,你说的神仙一把抓,应该没有这样的问题吧?”
两人一起往食堂走,不过两人的速度都有点慢。
“中医治疗有八法,清、补、汗、和、消、下、吐、温。神仙一把抓这个方子,主治肾虚不孕,用的温肾阳补肾水的路子,以调养为主。而鲁米芬是促进垂体前叶分泌促性腺激素,从而诱发排卵。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思路方式,造成的结果肯定不相同。”
吴不畏紧走两步,又往杜衡跟前靠了一下,听完杜衡说的之后,又问道,“那这治疗八法应该怎么用?”
杜衡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吴不畏,“犯迷糊了?这不应该啊,这些东西你应该都学过了的。”
“以前还不觉得,看病抓药,都有现成的方子。但是最近看你开方,自己又翻了两遍书之后,反而搞不明白了。”
吴不畏有点苦恼的抓了下脑袋。
越学越倒溜,也是没谁了。
杜衡反而轻笑了一下,抬步继续往食堂走去。
吴不畏见状赶紧跟上,“师哥,你给说说呗?”
“这样的迷糊好啊,说明你开始思考了。想通了,你就进步了,想不通,你就还是个搬砖工,照搬老祖宗的成方,无过亦无功。”
食堂里,家属们排队在打饭,但是他们不能在这里吃,只能去外面院子,或者回病房吃。
主要是食堂的地方太小了,卫生院的十来个人一坐,基本就没有什么地方了。
杜衡一边往里走,一边和那些与他问好的家属打着招呼。而眼睛却看向了食堂旁边的几间老房子,想着看能不能腾出来,收拾一下当做餐厅来用。
两人打好饭坐到座位上的时候,其他人还在后面打饭,杜衡想了想,还是对吴不畏说到,“八法当中,汗、下、吐三法最猛,见效最快,但同样危险性也最高,一个不慎,救人就能变成杀人。这三法在应用的时候,应与补法、消法等治疗方法结合。”
吴不畏也不吃饭,竖着耳朵认真听。
“李秋花的治疗过程你还记得吧?尤其是发汗的时候。”
“记得。”吴不畏点点头,连忙应答。
“发汗使六淫外邪由肌表而出,同时还用了补法,让其阳气扶正。不然一场汗发完,李秋花也完了,就不会有后面的过程了。”
杜衡用筷子轻轻点了一下桌子,“总之,具体病症具体分析,没有定法。怎么用,全看你自己的辩证考量。”
说完,听着后面有人来了,杜衡轻声说到,“吃饭吧,回去多看看前辈们的医案,以你的基础,很快就能转过这个弯来。”
下午。
杜衡为了让吴不畏多一点复习看书的时间,他也开始给病人针灸按摩。
不过做到第三个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家属给叫住了。
“杜医生,我不想我爸和大家一起用这个针,太不卫生了。”说话的女人一脸嫌弃的看着杜衡手里的针具包。
“而且你们针灸一次的收费也太贵了吧,用这样的针给我爸扎,每次收五十,你们这钱也挣的太容易了。”
杜衡把手里的针交给身后跟来的王丽丽,拍拍手轻笑了一下。
病人叫左山,木板沟的人。
一个月前脑梗发作,昏倒在自家地头。
送医院抢救回来之后,左半边身子就失去了直觉。
因为杜衡治疗过左树才,而且效果还不错,上个星期直接来找杜衡住院了。
不过这一个星期的时间,杜衡一直没见过这位家属,只有他儿子在身边照顾。
“不好意思,请问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女儿。”
“哦,我给你们家属说过,如果不想用这个针,你们可以自己去买一次性的针灸针,我们不反对的。”
女人嘴巴张了下,却没说出什么话来。眼睛一转,猛的说到,“我说的是你们收费贵,而且别人都一个病房一个人,为什么就我爸的病房是两个人?”
杜衡也不和他吵,转头对着王丽丽说到,“12床左山,把针灸停了,外敷药膏也停了。”
王丽丽冷冷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
也就是杜衡脾气好,要是她,绝对和这个女人吵起来了,“好的,我这边记下了。”
女人没想到杜衡不接招,有点愣神,“你什么意思?”
杜衡看着女人轻笑一下,“你不是嫌收费贵,嫌不卫生嘛,我就停掉这些治疗,有什么问题?”
“那。。。那。。。那为什么停掉药膏啊?”
“药膏是在针灸之后,病人穴道周围毛孔扩张,帮助软化血管,舒展经脉用的。现在不针灸了,药膏也就没用了,不停掉,不是乱收你们钱嘛。”
杜衡说完就要往隔壁床走,突然又站定脚步,“对了,这里是医院,不是宾馆,怎么安排病房,是我们护士说了算,是我们根据我们医院的实际情况来安排的。
你要是觉得你爸爸必须得住个单间,你们可以搬到我的办公室,绝对的单间,绝对够大,绝对清净。当然了收费也高一点,一天500,如果要办理,联系这位王护士。”
王丽丽舒服了,这样无理取闹的人,就要这样怼回去。
什么玩意儿嘛。
170 正面硬怼
女人很不爽,非常的不爽。
叱咤江湖二十余年,前两天在市一院都能让自己爸爸在三人间享受到单间的待遇,她不相信在这个小小的卫生院,她会折戟沉沙。
当即暴怒,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杜衡大喊,“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是这样服务的吗?你们院长呢,我要找你们院长投诉你。”
这一招,她屡试不爽。
杜衡看着面前的女人,伸手整理了一下的自己的白大褂,然后认真的看着女人说到,“你好,我是中湖镇卫生院的院长杜衡,你有什么要投诉的你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按照医院的规章制度,严肃处理违反规定的人员。”
女人傻眼了,王丽丽差点乐出声。
而旁边病床昨天刚住进来的病人,则是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你是院长?”
“如假包换,下面大厅的公示栏就有我的照片和名字,还有职务,要不你下去看一眼?”杜衡还是面带微笑的回答这女人的问题。
女人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瞪继续喊道,“你是院长你厉害,我在这投诉不了你,我去你们上级单位投诉你,你们服务太差劲了,还给我爸停药,看吧你们厉害的。”
说完,女人得意洋洋的看着杜衡。
这招找上级单位投诉,这是属于必杀技。这一招一出,无往而不利。
她爸的单人病房必须要。
扎针的费用也必须免掉,就那样不卫生的用法,告不死他们。
“欢迎广大群众监督我们的工作,2389xxx,这是我们区卫生局的投诉电话。”
他不怕?
“哼!看你年纪轻轻就当院长,想必你上头有人,区里投诉不了,我就去市里投诉你。”
“不好意思,我们不归市里直接管辖,你的投诉意见大概率还是会发回区里。”
杜衡不想再和这个女人掰扯,脸色一正说到,“我们欢迎广大群众对我们进行监督,你也可以去任何单位投诉。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们这里是医院,我们收的是病人,不是顾客,所以你不是我们的上帝。”
这话说的慷锵有力,掷地有声,不过杜衡还没有停下来,继续说到,“我们所有的医护,为你们提供的是医疗救助,而是娱乐服务,所以我们没有服务差劲的说法。
你如果想要好的服务,你可以去私立医院,他们是开门做生意,拿病人当上帝,我们不是。在我们这里,病人就是病人。”
说完就不在理这个女人,而是走向隔壁的病床,又一次带上了笑脸。
对这样的女人生气,不值得。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家属呢?”
病床上男人笑了一下,“媳妇回去给娃娃做饭去了,待会过来。”
杜衡开始检查男人的情况,然后说到,“不麻不痒,还不错。你这幸亏发现的早,刚有征兆就来了,特别好控制,好治疗。你要是等完全病发,你这就要受老大的罪了。”
男人也是庆幸,“谁说不是呢。前天喝完酒,早上起来半个身子都麻了。我说来找你看看吧,我媳妇说是酒喝多了。幸亏没听这女人的话,要不然我可能真的瘫痪了。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真是不靠谱。”
说就说吧,这男的还看了一眼旁边不知所措的女人。
不知道这话说的,是在骂自己媳妇,还是在指桑骂槐。
“以后别喝酒了,再喝还得犯。”
“不喝了,戒了,也长记性了。”
杜衡呵呵一笑,转头对着王丽丽喊道,“换套针具,给我拿过来。”
王丽丽端正身子,从女人身边一晃而过,看都没看她一眼。
看着开始扎针的杜衡,女人很迷茫。
屡试不爽的招数,为什么这次就没了效果呢?
他不害怕投诉吗?
其他医院或者单位,别说去上级单位投诉了,还没到院长跟前呢,那些主任就已经把主治医生和护士骂的狗血淋头,就算不骂,自己也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为什么这次就不行了呢?
可能她没理解杜衡的那句话。
别人是在用做生意的态度对待她,而杜衡是在用治病救人的态度对待她。
心态不一样,处理事情的角度和方法肯定不一样。
女人就那么呆呆的站在病房里,她的老父亲也是不声不响,就那么在床上躺着。看起来,他很信任他的姑娘,或者说,他自己也觉得他姑娘做的没错。再阴暗一点想,他或许已经非常享受,通过他姑娘这么闹一闹,而带给他的好处。
其他几人不再理她,你是投诉也好,举报也好,他们按照正常的接诊治疗流程往下走,谁来都不怕。
而且说句得罪同行的话,女人对医院的医护指手画脚的毛病,全是某些人不作为,或者胆小,怕麻烦给养出来的。
尝到甜头,谁不愿意再接再厉了?
正所谓,利益面前,众生平等。
杜衡给男人扎完针,然后又给灸完之后,留下王丽丽给患者敷膏药,自己起身,整理一下白大褂,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而王丽丽也是一样,给隔壁床的患者敷好药之后,端着自己的东西,也是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给老头的药,还真的就不敷了。
女人一时间有点进退两难。
大医院稍微闹一闹就能有效果,为什么到了这么个小诊所,他们就完全的不理自己了呢?
老爷子的针灸停了,这不是她的本意啊。她只是找个借口,想给她爸爸弄个单人病房,然后再在收费上给她减免一点,现在的结果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啊。
投诉?
投诉什么?
真投诉服务态度?
她自己心里比杜衡他们都要清楚,这里的医护服务没有问题。
那出院吗?
可出院去哪?
没听说还有比杜衡治疗瘫痪效果好的医生了。
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就这么住下去?
可杜衡是院长,他会不会故意不给自己父亲治疗,转而报复她们呢。
住院的就十几个人,可是一圈治疗搞下来,两个多小时就这么没了。
杜衡做的快一点,他下楼的时候,吴不畏还在上面给病人做针灸。
杜衡便自己来到药房,按着神仙一把抓的方子,开始拿药。
这个方子里,就没有多少能直接使用的药,大部分全都要经过特殊处理。
而特殊处理的这一部分里,又有一部分必须用酒浸泡。
看来,今天晚上,是弄不好了。
171 药气辣眼
杜衡挑选出来的药材,经过一夜的用酒浸泡之后,已经能达到他的使用要求了。
全部整理出来之后,杜衡把吴不畏喊了过来,“不畏,来,今天师哥教你做药丸。”
吴不畏放下书本,屁颠屁颠的跟着杜衡去了煎药房。
早上这会的煎药房比较忙,王丽丽带着两个人一起在里面煎药,留下两个在病房收拾,看到杜衡领着吴不畏进来,王丽丽笑着调侃道,“哎吆,我们大院长这是体贴我们,要来给我搭把手了?”
杜衡伸着脖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一溜儿的熬药罐子,咕噜咕噜的冒着白气,小小的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中药味。
“你们快完了没?”
“有几罐子药没煎够时间,还得十几分钟吧。”
王丽丽三人把门口让开,把里面的窗户也开的很大,药味顺着门和窗户飘了出来。
“院长,我们也不要什么煎药机,什么塑封机,你给这房子按个换气扇吧。煎的药一多,人在里面实在受不了。”
王丽丽说着摸了一把眼泪,“药味呛鼻子也就忍了,可你下了什么药啊,药气居然辣眼睛。”
杜衡站在外面打量煎药房,以前没人,或者人少,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人一多,这个煎药房的为题就比较大了。
“那不是药气辣眼睛,是房间不流通,水汽太多。”
“你就说这换气扇装不装吧?再这么下去,我们可真的要抗议了。”
“装,待会陆书记来了,我和他商量一下。”
几人站在门口边聊天,便等待时间。
等到王丽丽他们都拿药走了之后,杜衡和吴不畏进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不过等他们两人开始之后,飘散出来的味道,不光让人难受,那是真的辣眼睛。
浓烈的醋味,混合药味,那是各种的不舒服。
等得到两人想要的东西,杜衡和吴不畏拿上之后就立马回了办公室。
卫生院条件简陋,没有无菌室什么的,所以杜衡和吴不畏只能在办公室里手搓小丸子。
“当当当。”
“进。”
两人刚要收拾桌子上的药丸,却看见进来的人手里拿着两份大红色的请帖。
“张姐,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被杜衡称呼为张姐的女人,是隔壁乡政府的工作人员,今年五十三,但是保养的非常好,看着就像是40来岁,而且最关键的是,这女人身材居然没有走样。
“过来送个请帖,想请你和小吴吃个饭。”张姐说话的功夫,就把手里的两份请帖放到了杜衡和吴不畏的面前。
而他们两人刚才还在搓药丸,手上沾有药渍,变没有忙着去拿,而是去洗手池那边先洗个手。
洗手的功夫,杜衡笑着问道,“怎么,张姐你姑娘要结婚了?”
张姐突然有点扭捏,“不是我姑娘,是我,就想请朋友们一起吃个饭喝个酒,不大办。”
杜衡晃了一下神,却又猛然反应过来不礼貌,赶紧笑着说到,“那可恭喜张姐,是哪位好运的男士,能得到张姐的青睐?”
“你也认识,中湖中学的老赵。”
“赵老师?那可不认识嘛,上初中那会,体育课全是赵老师给我们上的。前几天我还见他了,身体壮实的像个小伙子。不过赵老师嘴够严的,这都没给我说。”
杜衡擦完手走过来,“这事我必须到,还得给你们包个大大的红包。你两能走到一起,不容易。”
“是啊,从离婚之后一个人拉扯孩子,二十年就这么过去了。老赵也一样,十多年也是自己拉扯大孩子。哎,不说了。”
杜衡拿起请帖翻开看了一眼,笑呵呵的说到,“是啊,不说了,得往前看,好日子还多着呢。对了张姐,这么没听到声,你们两就要结婚了?”
张姐笑了笑,“上个星期有人给我两拉媒,我们又都相互认识,知根知底的,感觉对方人不错,就答应了。再说了,就我们这岁数,不挑了。”
杜衡很开心的收下请帖,“这就是缘分啊,来了谁都挡不住。”
张姐看着杜衡和吴不畏收下请帖,心里也开心,“那行,我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我就先走了。哦,对了,宋乡长找你有事,让你过去一趟。”
杜衡愣了一下,“找我吗?张姐知道什么事不?”
“这是你们领导的事情,我从哪知道去,我就是个带话的。”
“行,我这就过去。”
脱下白大褂,杜衡和张姐一起去了隔壁的乡政府大院,张姐给杜衡指了一下位置,便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宋乡长,其实是副乡长,叫宋嘉英,比杜衡就大一岁,是去年从其他地方调过来的。
杜衡敲门进去的时候,她正挺着大肚子,穿着一件防辐射衣在电脑前面,噼里啪啦的敲打着键盘。
杜衡自己找地方坐下,微笑着说到,“宋乡长,你这都怀孕7个月了吧,还这么工作,身体受得了吗?”
宋嘉英敲完最后一个字,然后一手扶着腰,一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往前面的沙发这边走来,“不努力不行啊,一大摊子事,大家又都忙,有些人已经一个多月没睡过好觉了,交给谁都不合适。”
诉苦?
缺人?
杜衡心里咯噔一下,就怕这宋嘉英说出什么让他为难的事情来。
“我们也一样,卫生院现在住着十几个病人,白天还有门诊的病人,我们也是从早忙到晚。哎不说了,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提前打个预防针吧。
“宋乡长找我来是有事吗?”杜衡不想墨迹拉感情,就想赶紧回去。
宋嘉英一副慵懒的模样,整个人靠在沙发里面。
听到杜衡这么说,她也不墨迹,直接亮明意图,“脱贫攻坚到了最后的阶段,现在我们乡政府全员出动,各学校也承包了一些家庭,派出所、储蓄所这边都抽出了人手帮忙,但还是不够。”
果然是要人。
宋嘉英不等杜衡说话,继续说到,“我知道你们卫生院最近一段时间比较忙,所以我也没有找你们要人。但是从其他地方抽调之后,人手还是严重不足,只能找你们想想办法了。”
172 讨价还价
扶贫?
杜衡以前没干过,不知道怎么个扶贫法。
正好现在到了农忙的时候,不可能帮人家收麦子、拔豆子,挖洋芋吧?
对了,现在才六月份,还不能挖洋芋。
杜衡眼睛转了一下,立马豪气的说到,“没问题,我把卫生系统的十三个村医,全给你派过来,你随便安排。”
宋嘉英淡淡说到,“不劳你费心,这些村医我已经全部安排了。”
“安排了?”
杜衡有点懵,但是立马就想明白了。
卫生院对这些村医,只有业务指导与执业监督的权利。行政方面,卫生院的话,还真没乡政府的话好使。
没办法了,摆困难吧。
“宋乡长,真不是我不愿意给你调人,是我们现在真的腾不开手啊。你看啊,现在住院病人十五个,全都是行动不便的患者。而我们的护士只有五个,煎药、喂药、护理、管理病房,晚上还要值班,五个女同志已经是连轴转,很累了。
再说我们医生,就我和余医生,一个中医一个西医,是能开方抓药,其他三个人,除了日常工作,又要准备7月份的执业考试,都是耽搁不起的。
再说药房,也是一样的情况,一个中药药师,一个西药药师,不管那个走了,我们都得瘸一条腿。后勤更不用说了,丁是丁卯是卯,一人一个坑,没有多余的人手啊。”
看着宋嘉英的脸色越来越黑,杜衡想着补救一下,“这样吧,我把我们书记陆中江同志派过来。陆书记是老同志了,思想觉悟高,办事有水平。”
宋嘉英脸色更黑,不过她也有反制杜衡的手段,“既然你们卫生院调不出人手,那我就再想其他办法。”
说话留半截儿,但是杜衡没听出来,高兴的说到,“谢谢领导体谅。”
宋嘉英则是慢悠悠的继续说到,“从其他地方想办法,我们乡政府这边就要多花钱。既然是你们卫生院自己调不出来人,那我就用这个月和下个月,从拨给你们的费用里扣了。”
杜衡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事还能这么办?
“宋乡长,不能这么干吧?”
“怎么不能呢,这次脱贫攻坚任务,是要全乡上下一起努力的。你卫生院不出人,还不出钱了?”
“不能这样啊。”
“那你就出人,最少五个。”宋嘉英是拿捏住了杜衡,直接狮子大开口。
杜衡也无奈,乡政府不拨钱,光靠局里拨的钱,还有他们现在挣的钱,不出两月,直接回到解放前。
一狠心咬牙说到,“两个。”
“就五个,要不然人手不够。”
屁啊,就缺三个人手就不够了?
“三个,不能再多了。这是真的,要是再多,卫生院现在运转就得出问题。”
宋嘉英看了杜衡一眼,“那也行,你们多承包两户。”
不能就这么吃亏。
杜衡也直勾勾的看着宋嘉英,“领导,我们最近准备做一个日常用药安全手册,准备给我们乡全员普及,你看乡政府这边,是不是给我们支援一下。”
宋嘉英想了一下,“用药安全手册,这是好事情。多少钱?”
多少钱?杜衡不知道啊。
这就昨天才和陆中江提过一嘴,这会估计版面都还没开始设计吧。
但是要钱谁不会,往多了要准没错。
“5万。”
“你们疯了啊,你们是印册子,还是印书?不行。”
“那乡长你说。”
“一万。”
“太少了,不够啊。”
“我这就一万,想多要,找张乡长要去。”
杜衡犹豫了一下,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回到院里,杜衡就陷入了为难之中。
找谁去?
思前想后,选谁去都不合适。
正好听到隔壁陆中江回来的声音,杜衡起身去找他商量。
吴不畏现在能顶住事了,而且小伙子马上就考执业,还是让安心呆在院里好。西医那边小李还指不住事,所以俞海廷不能离开,小李也要考执业了,也让安心学习吧。
其他位置,就和杜衡前面说的一样,实在不太好选人。
最后的结果就是,杜衡、陆中江,然后从护士里再选一个。
实在是没办法了。
那护士里选谁?
杜衡找到了王丽丽,把情况又说了一边。
王丽丽略一思量,便说到,“你看我的。”
说着就把其他四个人给叫了过来。
事情对她们一说完,让她们自己报名,却没有一个报名的。
扶贫攻坚啊,听名字就知道天天要往贫苦户家里跑,还得想办法解决人家贫苦的问题。而且,这事情估摸着短时间完不了。
这和在办公楼里工作,可是两码事。
“抽签吧,公平。”王丽丽早就想好了解决的办法。
最终,王丽丽自己很不幸的抽中了。
看着她那幽怨的眼神,杜衡也没办法。众目睽睽之下的抽签,他还能咋地?而且还是她自己想的办法。
事情解决了,刚想往下走,却和刚刚转角上来的小李装个满怀。
“慢点,急急忙忙的干嘛?”
“对不起院长,余医生那来个病人,让你给看一下。”
“什么病人,余医生都没办法?”
“感冒。”
“感冒?”
小李给杜衡把路让开,让杜衡走到前面,他在后面跟着,“对,就是感冒,不过患者自诉,已经病了一个多月了。”
“有意思,去看看。”
俞海廷看到杜衡进来,主动给他让开了位置,“杜院长,这个病人麻烦你给看看。”
杜衡做到俞海廷刚刚坐的位置上,看向面前的病人,简单的目测之后,转头俞海廷,“说说情况,一个感冒把你都给难住了。”
俞海廷苦笑一下,开始介绍病人的病情,“患者赵芳,女,30岁。自诉四月末无明显诱因出现发热,体温时高时低,最高的时候是40c。先是喝了自己家里常备的感冒药,两天后没有效果,便去了张医生诊所,继续输液两天。第三天的时候,张医生那边出事了,患者便没有再去接受治疗。
三天前,病情加重,咳嗽、咽喉干疼、有灼热感,四肢发冷,汗多畏风,早晚的时候必须穿长衣长裤。三天前到院里就医,是我接诊的,我诊断为慢性上呼吸道感染。用药之后,效果并不好。”
杜衡听得很认真,并把俞海廷的诊疗记录翻了出来。
等到俞海廷说完,杜衡对着患者说到,“怎么拖这么长时间,你这应该早治疗的,你把口罩摘下来。”
患者带着口罩,露出的眉眼之间能看出肤色不是很好,有点因气血虚而发白。
173 偏寒体质
患者边取口罩边说到,“五一的放假想治的,不过张医生那诊所不是被查了嘛,加上我们公司不好请假,我想着就一个感冒,抗几天就过去了,没想到没抗过去不说,反而更严重了。”
“你这拖的够久了,很多东西都发生变化了。来,张嘴。”
“行了,手伸过来我给你号个脉。”
杜衡两边手都给诊脉后,问道,,“痛经吗?”
“疼,而且量也少,有点发黑,还有少量的血块。”
杜衡了然,这人的问题不难。忽然抬头看着门边上的小李说到,“你去把吴不畏给我叫过来。”
小李出去叫人,俞海廷疑惑的问道,“院长,患者什么情况?”
“没什么大问题,两副药下去就解决了。”
“那我这的诊断有问题吗?”
杜衡笑了一下,“等等说,我让吴不畏这小子看看。昨天还问我这方面的事情呢,今天就碰上一例。”
说话的功夫,吴不畏和小李一起走了进来,“师哥,你找我?”
杜衡笑着起身,把位置让给吴不畏,“来,你给这位患者看看。”
吴不畏也怯场,大大方方的走了过来,“好的师哥。”
坐下之后,那做派就和杜衡像是一个模子里刻的,而且问诊的内容,也全是杜衡问过的。
一会儿的功夫,吴不畏就检查完毕了,转头看向杜衡。
杜衡笑着说到,“别看我啊,说说你的诊断。”
吴不畏轻咳一声,略作思考之后说道,“病人面色晄(huang)白,舌质淡白,舌苔薄,脉沉细无力,属阳虚外感,也就是感冒,宜温阳散寒,调和营卫。”
这个回答,杜衡非常的满意,脸上笑容抑制不住的扩散开来,“说说原因。”
看到杜衡脸上的笑容,吴不畏也得到了巨大的自信,他明白自己的辩证和治疗方法应该都没有差错。
随即便朗声说到,“病人素体阳虚,阴寒内盛,隔阳与外,看似热症,实为寒症。”
“不错,开方吧。”
说的时候,吴不畏就想好了,张嘴就来,“用麻黄附子细辛汤,这个方子师哥用过。发汗散寒之中,又可以温经助阳,使外感之寒邪得以表散,内损阳气得以固护。”
“很好,不过我帮你添一个方子,桂枝汤。要知道久病必虚,所以光做到祛邪不伤正还不行,还要扶正不留邪。”
“我记下了师哥。”
“行了,写方子吧。”
杜衡让吴不畏开始写方子,转头和俞海廷与患者说到,“我要是没有推断错误,刚开始诊所那边应该是按急性上呼吸道感染进行的治疗,因为发烧,给予了大量寒性的抗生素、痰清热一类的药物做输液治疗。”
患者赶紧说到,“对对对,张医生特别爱输液,输液的药名子我说不上,但是你说的时候我觉得很像。”
杜衡笑了一下,对着俞海廷说到,“前次用药错误,让患者内寒不去外寒入里,阴寒内盛,隔阳与外,让你误以为是热症治疗,所以你的治疗是不会有什么效果的。”
俞海廷拍了一下手,“我就说老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看患者的症状,又觉得没问题。原来问题还是出在前一个治疗上。”
杜衡没有顺着俞海廷的话往下说,毕竟张医生已经出事了,再说就有点倒是非的感觉。所以他把话头又转向了患者。
“治疗有问题,给你造成了误导,但是患者本身也是有问题的。”
女人吃惊的指着自己说到,“我有问题?”
杜衡面色一正,“当然。你要是真的做好自己的保暖,你这病早就自己好了。”
女人看看自己的长衣长裤,脸上有点疑惑,这还不够保暖吗?
“你本身是偏寒的体质,自己又有痛经的毛病,这一点你应该注意到的。可是你看看你的穿着,外面穿个薄外套,里面穿的却是露脐装,肚脐眼就在外面露着。还有你穿外套还不系扣子,你说有什么用?再说裤子,确实是长裤,可你光个脚丫子,穿个凉鞋四处乱跑,你要是能好就怪了。”
女人有点疑惑,又有点迷茫,“可现在天气这么热,不冷啊。”
杜衡想翻白眼,但还是忍住了,“你一定要搞明白一点,热是外部环境热,寒是你体内冷。热和保暖,是两个概念。”
说完,杜衡忍不住的又问道,“结婚了吗?”
“结了。”
“还没有孩子吧?”
女人吃惊的看着杜衡,“你怎么知道的?”
“就你这种体寒程度,肯定不是最近才有的。而且你刚才说你经血有血块,色黑,你自己想想,你宫寒成什么样子了,你就没有去检查一下?就这样你要是还能有孩子,那才是怪事。”
女人突然变的激动起来,站起身,声音略带颤抖的问道,“大夫,我这问题你能治疗?”
杜衡往后稍微退了一步,主要是女人太激动,贴的实在有点近,“我刚才给你诊脉,没有发现什么大的问题,应该是可以的。不过你得先把你这感冒治好,要不然没办法一起用药的。”
“大夫,你可不能骗我啊。”
“我骗你干嘛?”
女人眼泪都快出来,“大夫你不知道啊,我结婚都有六年了,可一直没办法怀孕。我和我老公去了很多地方,也找了很多偏方,但是一直没有效果。后来省妇幼的专家说我的卵子量少,让我喝那什么促排卵的药物,可怀孕还没见到呢,眼睛差点看不见。”
鲁米芬长期或过量服用,确实可以影响视力,不过这种影响是可逆的,停药之后就可以恢复。
可能这几年确实是受了委屈,女人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说真的,每天出门,我都能感觉到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还有人说我老公要成绝户了。要不是我老公,还有公公婆婆对我特别好,从来不给我压力,我真的都有想死的心。”
杜衡哦了一下,问道。“没喝中药调理吗?”
“也喝了,不过没什么效果,时间一长我也就停了。后来什么艾叶红糖煮鸡蛋,薏米扁豆粥等等乱七八糟的也吃了不少,除了经血量多一点,还是没有动静。”
说这些话的时候,赵芳的神色是暗淡的。
174 突遇昏迷
孩子,这是一个家庭逃不过去的话题。
年轻的时候还不觉得,甚至会以为孩子是个累赘,但是年龄大一点之后,身边的同事朋友,个个儿女环绕的时候,那种心情才叫一个复杂。
尤其是当女人过了三十,男人过了三十五,你再问要不要孩子,你看她(他)的嘴,还能有二十岁的时候那么硬吗?
当然了,那种天生不喜欢孩子的除外。
而现在是在国内,又在农村,赵芳的压力可想而知。
几人说话的功夫,吴不畏已经写好了方子,杜衡接过来看了一眼,拿起笔在上面改了几味药的用量,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递给赵芳,“心态放平和,先去把感冒治好了,然后你再来找我,我们再讨论其他问题,好不好?”
赵芳点点头,拿着方子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第二日,杜衡带着王珍珍又去了一趟乡政府。
这次去的目的,杜衡自己是拿贫困户的资料去的,而叫上王珍珍的目的,就是为了赶快把宋嘉英答应的那一万块钱要过来。
就这,还磨磨唧唧了一早上,才算是让王珍珍把钱磨过来。
今天这钱要是杜衡他们不主动,指望乡政府这边主动拨过去,那可就难了。
而且事情一旦办完,宋嘉英马上又要生孩子了,到时候又得墨迹两三个月。
钱到手了,杜衡他们就要把事情给人办好,宋嘉英也算下手狠,直接给了杜衡他们7家贫困户资料。
杜衡拿回去和陆中江他们商量了一下,自己吃点亏,拿三户,陆中江和王丽丽一人两户。
杜衡选的这三户,有一个共同特点,都是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的家庭。这样的家庭对其他人来说是最难处理的,但是他却是最有优势的。
乡里的要求是在这个月里完成攻坚任务,但是一个月又能怎么脱贫?
难道是帮着困难家庭收麦子吗?
当然不是了,乡里的意思是要用一个月的时间,为这些家庭找到一个脱贫的路子,并且把它落实下去,有一个初步的效果就行。
中午吃完饭,杜衡临时开了一个小会,他和陆中江去忙的这段时间,小事情就全部交给王珍珍去处理。实在处理不了的,再给他们两个人打电话,他们要集中精力去做扶贫这件事。
这边刚开完会,大厅里就传来一阵吱哇乱叫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杜衡和吴不畏也刚往下走,还在不停的给吴不畏交代一些事情,听见声音就快步的跑了下去。
大厅门口,一对老夫妻拉着架子车,车上躺着一个年轻小伙子,看起来岁数不大,也就是二十左右。
而此时,拉车的男人还好一点,推车的女人那哭喊声,嘶叫声让人耳膜炸裂。
“怎么回事?”杜衡快步跑到架子车边上,一边查看情况,一边问老两口情况。
女人嗓门大,也不回答杜衡的问题,就扯着嗓子在杜衡耳边大喊,“大夫,救救我儿子啊,快救救我儿子啊。”
杜衡被耳门跟前的哭嚎声刺激的一个激灵,整个人都不由的往旁边挪了一下。
看女人情绪失控,便不再问她,而是招呼吴不畏说到,“不畏,过来搭把手,抬办公室去。”
吴不畏已经在架子车边上,听到这话,立马和杜衡一起搬人。
这个时候,俞海廷、小李他们也出来了,赶紧给杜衡他们搭手帮忙。
杜衡这时候也看清了病人的情况,双目紧闭,面色微有潮红。身高看起来在一米八左右,但是身形偏瘦。
看着儿子往办公室抬,老两口也不管架子车了,紧紧的跟在几人身后,而女人还是在不停的喊着,“救救我儿子。”
把人放到诊疗床上,杜衡开始自己的检查,俞海廷也在侧面辅助检查。
看看瞳孔,再摸摸皮肤,俞海廷小声的问杜衡,“这时中暑了吧?”
杜衡也刚刚诊完脉,心里也差不多有了准数,便轻轻点了点头。
俞海廷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脑梗、脑溢血、心脏病之类的要命病,单纯的昏迷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女人站在床位哭泣,“大夫,你救救我儿子吧,我们两40岁才有的这孩子啊。我们不舍得打,不舍得骂,他也一直好好的,怎么就昏倒叫不醒了啊?这要是有个万一,可让我怎么活啊?”
老来得子,怪不得女人这么激动。
但是再激动,你得挑重点说啊。光是这么嚎,除了让人烦躁,一点用处没有。
女人情绪激动,男人虽然也是面色紧张,但看着还行,杜衡便问男人,“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并转头交代吴不畏,“过去拿套针具过来。”
男人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儿子,赶紧说到,“他人从外面回来,刚进屋坐下,突然就这么倒下去了,我们也不知道咋回事。”
“详细说说,具体过程。”
“他中午出去不知道干啥去了,刚才进门往沙发上一躺,吃了几口西瓜,还有几个水果,刚把手机掏出来,人就突然倒下去了。”
杜衡心里已经确定这时中暑昏迷,但为了稳妥期间,他还是询问到,“病人有没有糖尿病、肾炎、癫痫等病?”
女人抢着回到,“没有啊大夫,我们可宝贝我这儿子了,每年都要带着他去体检一次,除了有点瘦,什么毛病都没有。”
杜衡点头表示知道了,接过吴不畏递过来的针具包。
拿出针具,用酒精棉球对针具和穴位消毒之后,对着人中、内关扎了针,并使用了间歇性刺激法。
但是效果不太好,病人一点反馈都没有,杜衡只能再加十宣放血。
而女人看着儿子身上扎上颤巍巍的长针,又看着手指头尖出血,那才叫一个心疼,一个劲儿的站后面哭,“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看你受的这个罪哦。”
十宣放血完了,杜衡再次对人中、内关两处刺激。
如果十宣放血之后还不行,他就准备针刺百会穴和足三里了。
不过百会穴是备用穴,和会阴是一样的,不是特别紧急的时候,最好不要轻易使用。
会阴周围神经密布,一个不慎就能让人瘫痪,大小便失禁。百会穴也差不多,一个不慎,能把人直接扎成智障。
175 阴虚之人
杜衡做完十宣放血,对着两个穴位再行刺激法,病人总算是有了反应,不用往百会穴下针了。
等了十几秒后,病人完全苏醒,杜衡轻声问道,“我是谁知道不?”
小伙子转头看了一下穿着白大褂的杜衡,再看看他胸口的工作牌,轻声说到,“你是大夫。”
杜衡又伸出三根手指头,“这是几?”
“三啊。”
“行了,清醒了。”转头对着老两口说一声,然后往办公桌的位置走了过去。俞海廷等人看病人没事了,便也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而女人则是猛的扑在了儿子身上,两只手死死的抓住儿子的手,“我的儿啊,你可吓死妈妈了。呜呜呜~~”
等到情绪少缓,吴不畏把针全部取下来之后,老两口把儿子搀扶到了杜衡的桌子前。
“大夫,我儿子这是怎么了?严不严重啊?”
杜衡没有回答,而是又问道,“你儿子晕倒前,吃了西瓜等水果,是不是还吹空调了?”
“空调没吹,就是他在坐下前,把电风扇对着自己吹,然后吃了西瓜这些东西后晕倒的。”
果然如自己所料。
古方有记载,暑天,有膏粱子弟,多食瓜果以寒其胃,忽感暑气,一时猝倒不起。
什么是膏粱子弟,就是习惯于骄奢享乐生活的富贵人。
这种人平时都是用精粮细食喂养出来的,活的是精致,但是各种毛病也非常多。
营养不均衡也就罢了,肠胃也跟着娇嫩起来。肠胃不好,必然会虚,要么气虚,要么血虚,再要么气虚两虚。
眼前这个病人,看其形貌,在观其父母做派,妥妥的一个膏粱子弟。
而且看其双眼深陷,鼻沟干涸,两颊干瘪,必然又是一个纵欲之人。
身子骨本来就弱,加上纵欲,那就是个内寒的体质,现在又是吃瓜果,又是吹冷风,暑气夹中间进不得出不得,内外交加之下,他不晕谁晕?
“晕倒的问题不大,就是暑气上冲,给冲晕了。”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医生。”女人嘴里说着感谢的话,自己的手却紧紧的抓着儿子的胳膊,但是儿子好像有点嫌弃?
杜衡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摇摇头接着说到,“不用谢我,这都是应该的,我开方子,你们回去让病人喝了,两剂下去,暑气尽消。”
几下写完方子,交给身边的吴不畏,“不畏,带家属去缴费拿药。”
男人跟着吴不畏出去拿药了,女人则守在儿子身边。
杜衡看着两人说到,“以后要注意了,刚从外面顶着大太阳回来,身上还在出汗的时候,不要着急吃那些瓜果,尤其是冰镇过的,更不要着急吃。等身上的汗收一收,暑气消一消。”
母子两一起点头,听得很是认真,“大夫放心,我们记下了。”
“还有啊,身上汗出的猛的时候,不要让空调或者风扇直接对着自己吹。再一个就是在吃饭上,补一补,病人有点虚。”
两人又是疯狂的点头。
“最后一点,一个星期之内,禁房事。”
这次的事情,两人都被吓坏了,不管杜衡说什么,他们都是点头答应。
没一会儿,吴不畏领着男人就忙完进来了。而病人也缓过来了,被自己父母搀扶着出去了。
回到外面,两位父母怕孩子累着,又让二十岁的大儿子做到架子车上,六十多岁的老父亲拉着,就这么出了卫生院的大门。
杜衡和吴不畏在窗户里看的清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等到这家人的身影看不到了,吴不畏问杜衡,“师哥,病人是暑气入侵,应该是祛暑为主。为什么你刚才开的方子却是健脾补气为主?”
“刚没有让你上手探查,你不太清楚。病人天禀原弱,又加多欲,是阴虚之人。而阴虚之人,暑气即乘其虚而入。治法不可祛暑为先,必须补气为主。”
吴不畏恍然的点点头,“怪不得你刚才让他禁房事,原来他是阴虚体质啊。”
“阴虚,又有暑气阳邪,似乎应该是补阴为主。但阳邪入脾,就是阴气。补阴则阴气虽旺,却转为阳邪所喜,阳邪得阴而相合,阴弱而不能相配。如果一旦助其阴气,则阴难祛阳,而阳邪久居,病情则会有其他变化。”
“我明白了,补其阳气,则阳气健旺。正阳旺,邪阳不敢与正阳相敌,必不战而自走。”
杜衡点头,手指轻瞧桌面,“这个名为散暑回阳汤,方中参、苓、术、豆都是健脾补气之药,帮助恢复正阳的药。而祛暑气,只要加香薰一味药就够了。”
看着频频点头的吴不畏,杜衡考教吴不畏的心思又起来了,“病因、诊断都给你说清楚了,那如果是你开方,你会用什么方子?”
吴不畏低着脑袋想了一会,“如果是我的话,我会用四君子汤,益气健脾正好合用。”
说完则信心慢慢的看着杜衡。
而杜衡微微一笑,问道,“病人暑气怎么办?”
呃~~~~
把这给忘了。
吴不畏有点小尴尬。
又再次低着头想了一下,不确定的说到,“继续把香薰加进去?”
“可以。但是四君子汤温而不燥,补而不峻,对这种阴虚之人,又是内外寒气交加,怕是力道不太够。”
杜衡再次笑呵呵的看着吴不畏。一个方子开不好的中医,辩证的再好,也是半瓶水,吴不畏还得操练。
吴不畏觉得自己脚指头快把鞋底抠通了。
好不容易自己开个方子,却顾头不顾腚,全是漏洞。
杜衡看的好笑,催促到,“赶紧说啊,看地面干嘛?地上又没有方子。”
脑海里把所知的药物药性搜罗了一圈,不是和原有的药物相冲,就是达不到预想中的效果。
“我不知道了师哥。”
杜衡摇摇头,“越是简单的,你就越想不到,加一味炮姜就够了。”
干姜,炮制。
吴不畏想给自己两耳光,自己一直往那些常见药材上去想呢,怎么就把家里炒菜用的姜给忘了呢?
日常生活中用的太多了,反而忽略了它本身所具备的药性。
“姜有九味走九经,用好了,不比那些名贵药材差。而且我也用过好多次了,你是一点没注意啊。”
“我下去就去背。”吴不畏觉得自己脸有点烧。
176 极度舒适
也就是这个时候,突然来敲门的护士帮了一把吴不畏,“院长,你快来,昨天要投诉我们的那女的,在病房被他哥给打了。”
杜衡眼神一亮,心里是有点小愉悦的,但还是努力的克制住了,“走去看看。”
三人一起往楼上走,二楼的吵架声就已经变得清晰可闻。
杜衡小声的问护士,“没打坏吧?”
护士也是小声说到,“人没事,就是被他哥给一个耳光,脸上留了个巴掌印子,还被砸了一饭盒。”
心里默念一声漂亮,然后走过转角,来到了二楼楼道。
王丽丽和李娜婷护着昨天那女人往外推,其他两个护士和几个家属,帮着拦怒火冲天的男人。
“你说,你到底想干嘛?爹在市一院住院的时候,你就不停的作妖,让医院换单间,嫌药费贵。害得爹没及时用上药,腿不能动了。现在好了,才住几天院啊,你又开始作妖,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要在作势往前冲的男人,女人应该是真心害怕了,藏在王丽丽的身后哭着说到,“我有说错吗?那么多人用的针还给爹扎,多不卫生啊。而且凭什么其他人是就一人住一间,我们就得两人住一间,他们就是明摆着欺负人。”
“你还嘴犟是吧?”男人气的眼睛冒火,两个护士,还有几个家属都有点拦不住。
杜衡整张脸一场严肃,立马出声呵斥住两人,“你们想干嘛?这里是医院,还有其他病人,不是你们家。要打架要吵架去外面,回你们家吵去。”
一声呵斥,让愤怒的男人消停了下来。
看到杜衡过来,男人的姿态立马放低了下来,“杜医生,真是不好意思,昨天家里有点事要处理,就让我妹妹来照顾我爹一天,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女人计较,你该给我爸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我这一点意见都没有。”
杜衡阴着脸看了一下两人,再次说到,“你们有问题,可以回家去吵,但是不能在楼道里大吵大闹。这里不光你爸爸在住院,还有很多病人在住院的。”
“对不起杜医生,真的对不起,刚刚太生气了。”男人继续道歉。
“太生气也不能大吵大闹,像什么样子。”说着迈步就近了病人,“你们两人也进来,有什么话咱们现在就说清楚。要是这么吵吵闹闹的,你们就出院吧。”
两兄妹不言语了,全都跟着杜衡进了病房。
杜衡给王丽丽使个眼色,王丽丽当即明白,等他们全进去之后,从外面把门给关上了,然后去楼道让其他病人和家属都回去。
杜衡看看面前的两人,再看看床上闭着眼睛装睡着的老头,心里也是够够的了。
“两位,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家属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就给我交个底。要治疗,那就让老人好好接受治疗。不想治疗,那就办理出院。要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到位,或是因为收费太高,你们都可以去我们上级单位投诉。”
男人赶紧说到,“治,我们治。杜医生你说怎么治就怎么治。”
杜衡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女人。
这种家庭最难搞。
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他们双方不达成一个共同认知,医生怎么做,都是错的。
不过看着女人脸上的大巴掌印子,说实话,心里是很舒服的。
这种人就该有人去教训,要不然真就是癞蛤蟆跳脚面,不咬人它膈应人。
不过看那个红彤彤的印子,这哥哥是真的打啊。
这得攒了多大的火气,才能一个巴掌扇成这样?
男人也看到杜衡的眼神了,瞪着眼睛看向女人,“快给杜医生道歉。”
女人犹豫着不说话,不过看到自家哥哥蠢蠢欲动的手,才不情不愿的说到,“对不起杜医生。”
男人不满意,继续瞪着眼睛说到,“还有呢,给杜医生保证,保证你不再胡闹了。”
“我不管了,你们想怎么就怎么。”男人语气太冲,女人的小脾气有上来了。
不过话刚说完,男人反手一个耳光,快的杜衡都没反应过来,更别说拦住了。
但是心里极度舒适。
看男人还要动手,杜衡和吴不畏两人赶紧拦住,嘴里还劝着,“好好说话,怎么能动手打人呢,就算是你妹妹,你也不能打人。”
男人气的指着女人说到,“你听听她说的那叫人话吗?什么叫我们想怎么就怎么?这不是你爹啊?”
“消消气,消消气。”
杜衡把男人拦住,“你父亲的这个情况,针灸加外敷,在加上内服的药物,恢复起来是比较快的。但是如果不用针灸和外敷,也是可以的,只是这个时间长一点,可能要拖个两三个月才能看见效果。”
看着男人要说话,杜衡摇摇手,示意让自己先说,“你们住院的时候,我就给你们说了,你们如果嫌弃我们用的针具不卫生,担心有传染什么的,你们可以自己去买一次性的针灸针,我们可以使用那个,这一点是不强求的。”
叹口气接着说到,“但是看你们现在的情况,你们两兄妹应该没有沟通过这个问题。现在,我要你们两人一个明确答复,你父亲还要不要在我这里治疗?”
“要。”男人回答的很赶紧。
捂着脸呜呜哭的女人看了一下两人,终于痛快的点头了。
“第二,要不要针灸治疗?”
“要,杜医生你该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我们没有意见。”
“我也是。”
听听,还是要揍,现在回答的多爽快。
但是不能自己动手,杜衡还是略微有点遗憾。
“第三,你们是用我们针灸针,还是说自己出去买一次性针灸针。这东西外面药店就有卖的,也不贵。”
还是男人先表态,“就用你们的针,别人能用,我爹也能用。而且我相信你们肯定会做好消毒的。”
女人再一次跟着点头。
杜衡松开男人,示意吴不畏也松开男人,“你看,这事情不就解决了嘛。那我们今天继续给你父亲加治疗了。”
“杜医生,你按你的方式来就行。”
“那我们就走了,下午的治疗该开始了。还有别动手了,有什么事好好说。”
说完,杜衡和吴不畏打开病房门走了出来。
而和老同同病房的男人,也算是看完大戏,舒舒服服的躺了回去。
刚出来门,就听见里面男人又开始骂女人,“别哭了,哭给谁看呢?我忍你很久了你知道不。溜奸耍滑的不来医院照顾爹,来了就给我作妖。你作妖还不嫌够啊?你男人三个月都没回家了,你儿子宁可住校都不回家,你就没想想?”
女人抽泣的说到,“我哪作了,我这都不是为了他们好,为了爹好嘛?”
“你还说?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走得远了,杜衡也就听不见了,不过还是和吴不畏相视而笑。
这种感觉,那就对了嘛。
177 儿走娘呆
王家口,它不是中湖镇最远的行政村,但却是地理位置最高的行政村。
金州中心海拔1500米,它的海拔是3100米。
每次到这里,尤其是早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在腾云驾雾一般,云彩就被你踩在脚下。
而且因为山高,政府封山育林二十多年,周围的景色更是美不胜收。尤其是空气,一点污染没有,猛吸一口,全是草木的清香。
在太阳刚刚出头的时候,你站在云彩之上,云彩上面又全是七彩的阳光铺就,看望市区的方向,颇有一览众山小的错觉。
而整个金州市区,就在厚厚的云层下方。
不过十点之后就别看了,整个就是一个黑锅盖,严严实实的笼罩在市区的上空。
除了黑,还是黑。
杜衡三月份来的时候,正好是个阴天,没欣赏到脚踩七彩阳光的美景。今天又上来的太迟了,回头一望,一个黑锅盖。
这个王家咀,还有一点和其他村子非常的不一样。
因为他们一个大队,四个社,全是姓王的,除了外嫁而来的女人,一个其他姓氏都找不出来。这在整个中湖镇,甚至是整个上湖区,都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杜家沟算大的了,七个社,五个姓。
马家咀大队够小,只有三个社,可有三个姓。
杜衡开着车三转两转的就到了村委门前。
村主任王举国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接到通知后,已经在村委门口等着。
不过杜衡和他算是老相识了,相互寒暄过了,便进入了正题。
“主任,这个王世源家里到底怎么回事,我拿到的资料上就说他媳妇有精神病,属于因病致贫。你这边给我详细介绍一下吧。”
王举国自己用报纸卷了一个旱烟棒子,有大拇指那么粗,用牙咬掉多出来的纸头,拿着打火机吧嗒吧嗒的使劲抽了两口,然后一股浓浓的烟雾,从他的口腔喷出,又被鼻腔吸进去,然后又从口腔喷出来。
杜衡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每次看到王举国抽烟,都觉得这算是一种绝技。
“王世源今年36岁,他媳妇和他同岁,还是我给他们介绍成的亲。”王举国说了就这么一句话,大拇指粗的烟棒子已经下去了一小半。
“王世源上过技校,有修车的手艺,干的最好的时候,自己还开了一个汽修铺子。后来他媳妇又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他们一家三口过的还不错。”
王举国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隐藏在烟雾后面,整个人显得隐隐绰绰的。
“平时就是王世源修车,他媳妇帮他拿个东西,他们儿子就在跟前玩。有一天来个修车的,王世源就去修车了,修好之后让他媳妇发动车子倒出去。谁知道他儿子就蹲在车屁股后面玩呢,他们两个人都没没注意,然后他儿子就被倒出去的车从身上压了过去。”
不用王举国往下说,杜衡都知道后面的事情了。
自己开车压死自己儿子,不死就是疯。
“后来他媳妇好几天不吃不喝,但是那会还有反应,但是再后来就不行了,变得呆呆的,和个傻子一样了。
王世源为了给他媳妇看病,花光了他们的积蓄,还借了些外债,但是都打了水漂。而且他媳妇从那以后,虽然看着呆呆的,但是稍不注意,自己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关到屋里吧,她一个人的时候,还会自残。”
王举国猛吸了两口,感觉烟屁股烫嘴了,才从最边上取下来,扔到地上用脚踩灭。
“这种情况下,王世源也干不成修车铺子了,就转让给别人,自己带着媳妇回来了。”
杜衡再一次翻看手里的资料,“他们家没有其他人了吗?”
“他爹妈死的早,还有个妹妹,已经出嫁了。”王举国又掏出旱烟瓶子,准备再来一根。
“家里有地种,怎么可能到特困户的程度?”
“唉!”王举国叹口气,手里卷烟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媳妇乱跑的不行,关起来又不行,王世源只能找根绳子栓自己身上。可这样一来,干活就成了问题。每年别人的庄稼地的草被锄的干干净净,他们家的草长得比庄家好。”
王举国很熟练的卷好烟,但是这次没抽,而是夹到了耳朵边上,“我们说把他媳妇送三院去,王世源不愿意,而且稍微手里有点钱,就找各种办法治。冤枉钱花了不少,但是一点效果没有。
而且,他媳妇白天的时候呆呆的,到了晚上,那是又唱又跳,又哭又闹,反正不吃药是不得安闲。”
杜衡合上资料后皱起了眉头,“那他媳妇娘家那边不管吗?”
“怎么管?他们也有自己的日子过,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啊。而且要不是娘家人隔三差五的救济点,王世源连买药的钱都没有。”
“那主任你觉得,怎么才能帮助他们家脱贫?”
这个问题,王举国还真想过,而且想到过很多办法。所以杜衡一问,他是张嘴就来。
“王世源会修车,开个修车铺子,重操老本行,或者去上班,都是可以的。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方式,那就是开个农家乐。”
王举国随手指了一下公路的方向,“这几年来山上旅游的,玩的人多了。王世源他们家位置是最好的一家,开个农家乐绝对有搞头。你看他们家旁边的几个,都搞得有声有色,他要能开起来,绝对能赚钱。”
说着又是叹息一声,“但是归根结底,他们家的问题就在他媳妇身上。只要他媳妇在一天,一天没被治好,王世源的日子就过不好。”
确实,以王世源这几年的行为来看,后面也不可能放弃,或者送精神病院去。
这个根源不解决,说什么都是虚妄的。
如果他家还有其他人在,帮着王世源照料一下他媳妇,或者能帮着看一下,以王世源能自己开修车铺子的脑子,把日子盘活,应该不成问题。
但现在就是他家没有其他人了。
杜衡想了一下说到,“主任,你能带我去看看他们家吗?我想实际的了解一下。”
“行,我带你去看看。这会王世源可能去地里了,家里应该没人。”
“先看看再说吧。”
178 积极心态
王举国带着杜衡,沿着马路往村子口走。
走道没两步,王举国终是忍不住,把耳朵边上的烟棒子拿了下来。
不过这一次,抽的就没刚才在村委那么快了,吐出来烟也淡了很多。
杜衡不抽烟,而旱烟的味道又着实够冲,自己只能被迫换个位置。
“村里没给帮助吗?”
“怎么没给,要不是村里各家各户的帮,他们两口子早都饿死了。”
对于杜衡的话,王举国很不高兴,这是在侮辱他,侮辱他们整个村子。
手里抽了两口的烟瞬间也觉得不香了,单手掐灭之后,双手背在身后,“村上给申请了低保,其他各家忙完自己家的活,都会帮着他们家干一点。但是你也知道的,地里的活,不到大雪盖上,那是干不完的。各家都要过日子,不可能可着他这一家帮。”
路上来来回回的人很多,有一部分人也都见过杜衡,所以每个人都会和他两打声招呼。
而杜衡看这些人面熟,应该是上次来村里的时候见过,但是叫什么,他已经说不上了。看到别人打招呼,他也略有尴尬的回应一下。
走到村口位置上,王举国指着路左边靠山的位置说到,“看到没,第三家就是他们家。”
杜衡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个一层的平房,南边和西边两排。院子大门也是专门做的那种大铁门,刷的绿漆。但是现在已经变得锈迹斑斑,门口也长满了杂草。
从房子上看就能知道,以前的王世源家里还是可以的。而且也大概能想象到,王世源以前的生活是多么的幸福。
不过现在,放眼看过去,红砖盖成的平房,居然有着丝丝的破败和荒凉。
王举国走到紧闭的大门前,哐哐哐的砸了几下,高声喊道,“世源,你在家没?”
喊了几声没人应声,他们隔壁院子里出来一个系着围裙的女人,“世源不在,早上就带着他媳妇去地里。”
王举国不敲门了,背着手往回走,“去哪块地了?”
“好像是去下坡的玉米地了。”
“那行,我去看看。”
女人用围裙擦了一下手,又往外面走了两步,眼神不住的往杜衡身上瞟,“主任啊,你找世源有事?”
“卫生院的杜院长来看看世源,我给带带路。”
“这是院长啊,真年轻。”女人说着话,又在围裙上擦了一下手,便往杜衡这边走了过来,“领导好啊,应该让领导来看看,世源过的太苦了。而且世源是个男人,没把他老婆送精神病院去,还老是给找方子看病,是个好人啊。”
杜衡不知道说啥,王举国对着女人挥挥手,“就你爱叨叨,杜院长都来了,那政府肯定是把世源儿的事放在心里的。行了,赶紧回家忙你的去。”
王举国说完女人,背着手往前走,不在管身后的女人。
杜衡歉意的笑了一下,赶紧跟上王举国的步伐。
沿着马路走了没三十米,两人又顺着地边往下走,下了有个四五块地,就看见前面的一块玉米地地里钻出个人,间隔一米左右,后面跟着一个女人,两人之间是一根拇指粗的绳子。
男人把手里的杂草往地边上一扔,转身又要往地里进,王举国赶紧举手叫住,“世源儿,先别进去了,卫生院的杜院长来找你了解点情况。”
男人神色有点木楞,被王举国叫了一下之后,愣了有个四五秒才回话道,“来给钱的吗?”
王举国眉头皱了起来。
王世源这五六年下来,也被折磨的不轻,整个人也变得眯愣了很多。
以前乡上的、区上的来,都是了解一下情况,给点钱。然后说要解决他们家的问题,人走了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次数多了,他也似乎习惯了来人就给钱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已经不去想了。
“收拾一下到你家说,这次来的是卫生院院长,而且杜院长现在名气大的很,或许他有办法解决你媳妇的问题。”
王世源的眼镜立马变得亮了起来,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杜衡,“杜院长是吧,你真能治我媳妇?”
杜衡瞟了一眼王举国,病人的具体情况都不知道,自己如何敢打这个包票?
但现在被这么问道了,也只能说到,“我先看看情况,然后咱们再聊。”
“行行行,你们前面走,我们马上上来。”王世源变得比刚才有精神了很多。
王举国转身往回走,“杜院长,咱们回吧,到家里再说。”
杜衡只能无奈转身,跟着王举国往回走。
屋子收拾的还行,比较的整洁,但东西都是破旧的。当然,屋子里也没什么东西,几把黑不溜秋的小板凳,一个小方桌,也就没什么了。
而这个时候,王世源腰里的绳子,始终都没有解开。
王世源从进门就一直在笑,笑的有点卑微。
他身后的跟着的他媳妇,被他收拾的很干净利索。
只是头发有点乱,应该是刚刚跟着钻了玉米地,被玉米叶子给拉乱的。
王举国和王世源说扶贫的事情,说杜衡的来意。
而杜衡则一直在打量王世源的媳妇。
女人皮肤有点干,略微带点黄色,嘴唇也略略有点发黑。最让杜衡关注的,是那双眼睛,没有神采,从里面看不到半点的活力。
甚至当杜衡认真观察的时候才发现,那双眼睛根本就没有焦距,眼神是散乱的。
王举国那边把情况说完了,两人都把目光转向了杜衡。
杜衡思量了一下说到,“咱们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一次来,就是解决你家里因病致贫的问题,让你们两口子能过上好日子。而王主任也说了,主要问题出在了你媳妇身上,因为你媳妇的病,你们花了很多钱。
为了照顾你媳妇,你也没办法好好干活。那我们是不是解决了你媳妇的问题,就会你们家现在的情况会有所改善?”
王世源点点头,很肯定的说到,“杜院长你放心,只要能把我媳妇的病治好,我肯定不给政府添麻烦。我有手艺,我能挣钱。或者家里的地也多,只要腾开手,吃喝绝对没问题。或者借点钱,办个农家乐,这我都是有想过的。”
179 暴起伤人
杜衡从王世源的话里,听出了他的态度。
杜衡说的是解决他媳妇的问题,而这个解决方法有两种。
第一种,就是治疗好他媳妇的病。
第二种,送到精神病院,让她在那里封闭管理,慢慢治疗。
而王世源的话,很明确的说了,治疗好他的媳妇。
本来杜衡还想着,万一自己对这病也没辙,那就做做王世源的思想工作,让他同意把人送精神病院。
现在好了,这个话最好就别提了,王世源是不会同意的。现在就一心一意的给他媳妇看病,万一自己也没招,那就想办法给他解决贫困的问题,给他找出路吧。
“这样吧,我先给你媳妇检查一下,然后我们再讨论,你看行不行?”
“你放心看吧,她现在就是这么呆呆的,不打人,也不捣乱,很乖的。”
王世源满口子的答应。
现在只要有一丝救他老婆的机会,他都不想错过。
杜衡搬着小凳子往跟前坐了一下,轻轻拿起右手诊脉。
而王世源的媳妇,却好像回过神了,眼神慢慢的在杜衡的手和他的脸之间徘徊。
王世源轻轻拍着媳妇的后背,轻声说到,“不要怕,让杜医生帮你看一看,看一看你就好了。”
也不知道哪句话,哪个字,还是哪个人触动了王世源媳妇,杜衡觉得手里的手腕紧了一下,随即抬头看了一眼王世源的媳妇。
而视线刚对上,杜衡心中就觉得不对。
可发现的有点慢了,王世源媳妇猛的抓住杜衡诊脉的手,一口就咬了下去。
“啊~~”
杜衡就觉得一股颤栗感猛然间从尾巴根直冲脑门,直接就叫了出来。
太tm疼了,有一个瞬间都觉得,手腕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王世源赶紧抱住他媳妇,猛的往后拉,可他媳妇不松手的不松口,倒是把杜衡疼的够呛。
王举国到底老诚一点,半蹲身探过身子,一把就捏住王世源媳妇的下颌。猛的一使劲,王世源媳妇便松开了嘴,自己哇哇的叫了起来。
杜衡顾不上看别人,赶紧抱着看自己的手腕。
乖乖了个乖乖。
下嘴真叫一个狠,就和咬牙从骨头上啃肉一样。
两排牙印子,够整齐,够深,牙印子周围,全是红血丝,而且已经微微有点发青。
尤其是虎牙的位置,更是已经破了皮。
王世源一边紧紧的抱着媳妇,一边抬头看杜衡的手腕,“杜医生,你没事吧?”
杜衡疼的有点龇牙,但为了让王世源不要有压力,还是咬着牙说到,“没事,没事。”
说是这么说,但是看着杜衡脸色,估计也好不了。
王举国松开王世源的媳妇,赶紧抓起来杜衡的手腕看了一眼,见到只是破了点皮,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刚刚那一下,他都以为杜衡的手腕子要掉了。
不过王举国立马又变得怒气冲冲,喝问王世源,“你不说你媳妇很乖吗?怎么还咬人呢?”
“我。。。我也不知道啊,以前从来没咬过人的。”
“你。。。。”
杜衡赶紧劝住王举国,“不要责怪他,这种事情谁也不想发生的。”
王举国伸手指了几下王世源,转身看着杜衡的手腕说到,“杜院长,我们去村诊所给你上点药吧。”
杜衡看着又变得呆呆的王世源媳妇,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再让他做别的检查,暂时是提不起那个胆子了。
村医叫王世真,是杜衡的高中同学,两人也算是大学的同学,不过杜衡念的是五年本科,王世真念的是四年专科。
毕业后,大专生,尤其是医学生是不好在城里找工作的,他爹便让回他回来接班,然后继续当村医。
但是这小子心思活,一边干着村医,一边开起了农家乐。
这几年又研究什么药膳,吸引了很多来山上玩的人。
这一溜农家乐,就属他生意最好。
让杜衡的培训放到入冬的提议,也是他提的。
这会听到杜衡被咬了,也不再农家乐里弄他那什么药膳了,屁颠屁颠的就跑了回来。
一边给杜衡上药,一边嘿嘿直笑。
“大院长,你也真不小心,好歹现在也是中湖有名的神医了,怎么还能让精神病给咬了呢?”
杜衡疼的直吸冷气,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那个被咬的圈口,已经全部变青了。
“王世源说没事,我看着他媳妇也呆呆的,不像是有攻击性的。哎,大意了。”
“王世源媳妇那是什么?那是精神病啊。你指望精神病能做出正常人的事?”
上完药,轻轻弹了一下伤口,看着杜衡猛然缩手瞪着他,他又嘿嘿的笑了,“行了,就破点皮,死不了你的,害怕个屁啊。”
“我这是害怕嘛,我是疼。”
“疼就对了,谁让你这么不小心的。”
王世真收拾好东西,也不去农家乐那边了,坐到杜衡边上说到,“有件事本来还想着中午的时候再和你说呢,你既然这会没事了,那就和我去看个人。”
“咋的了?”
“我们村有个女的,算是我婶子,一直在城里当保洁,最近几天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来了。昨天上我这取药来了,说是有点发烧,还有点便秘。”
杜衡这个时候心情不太好,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说到,“这不很简单嘛,你可别告诉我,这你不知道用什么药?”
王世真摇摇头,“你听我说完。她说的症状倒是没什么,但是我看她的脸上有点黄,而且眼珠子都有点黄,我觉得可能是肝炎。”
杜衡猛的坐了起来,精神立马集中了起来,“眼珠子都是黄的?”
“微微泛黄,绝对没看错。”
“她是乙肝携带者?”
“这肯定不是。她是在幼儿园当保洁,那地方是要做体检的,她要是乙肝携带者,大门都不让她进。”
杜衡此时不光觉得手腕疼,他现在头也开始疼了。
脸色发黄,眼球发黄,便秘、发烧,急性黄疸型甲型病毒性肝炎?
脑海中蹦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杜衡觉得腰子都开始疼了。
传染病啊!
“哥啊,你有怀疑就赶紧打电话,怎么非得等到今天啊。”
“不就是个肝炎嘛,你这么紧张干嘛?”
“我听你说的,我怀疑是急性黄疸型甲型病毒性肝炎。”
王世真瞪大了眼睛,“甲肝?”
“不一定,你先带我去看看吧。如果真的是甲肝,她可是在幼儿园当保洁啊,事情那就大了。”
王世真翻身从药柜下面取了四个口罩,扔给杜衡两个,自己带了两个,“走,我领你去看看。”
180 恶性甲肝
看着王世真扔过来的口罩,杜衡也没有拒绝,而且在出门的时候,顺手把自己的包也拿了过来。
王世真说的婶子家还不在他们村,而是在四社,离他们村走路还得有个十分钟。
两人到了王世真说的女人家门口,王世真喊了一声“婶子,在家没?”便推开半掩的大门走了进去。
房子左边的小隔间里响起一姑娘的声音,并且在窗户前两人招手,“真哥,这屋呢。”
王世真带着杜衡进了屋,看着屋里的姑娘说到,“玲儿也在家呢,你妈怎么样了?”
被叫玲儿的姑娘“今天早上起来,一直发烧不说,还总是吐,这会说乏的不行,又躺下了。”看着两人都带着口罩,姑娘有点疑惑,“真哥,这位是?”
“这时咱们卫生院的杜院长,我让他来给婶子看看。”
“那可太好了。不过你们带着口罩干什么?”
“哎,你就别问了。”转头对着杜衡说到,“老杜,你给瞧瞧?”
杜衡把手里的包递给王世真,“我先检查一下再说。”
杜衡走到炕边上,炕上的女人也看了杜衡一眼,有点虚弱的说了声,“麻烦你们跑一趟。”
杜衡没有说话,心里的预感越发的强烈。
肤色见黄,眼球上也已经有淡淡的黄色,整个人呈现一个乏力的状态,身上还盖着厚厚的棉被。
“你什么时候觉得不舒服的?”
“前天早上,头疼发烧,不想吃饭,闻到油烟味还恶心。我寻思着是感冒了,就请了两天假。再一个好久没回家了,就回来看看,没想到人起不来了。”
好嘛,问一句,全说了。
“这几天小便了吗?颜色你看了没?”
“上了厕所了,颜色有点深。”
杜衡心里一沉,“你往外躺一下,我给你做个检查。”
女人稍微有点费事的挪动了一下身子,慢慢的转到了炕沿边上。
杜衡要做的检查很简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肝区做叩诊。
可就这么一做,就发现肝脏浊音界明显小了很多,而且腹部鼓胀,可能已经有腹水的情况发生。
心里则是百分之百的确定了,这就是急性黄疸型甲型病毒性肝炎,而且tm还是恶性的。
“回家这两天做饭了吗?”
“没有,都是我姑娘做的。”
杜衡转过头问这个叫玲儿的姑娘,“你妈吃完的碗筷,这两天是不是你们一家人混用了?”
玲儿也觉得事情不对头了,显得有点惊慌,“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我妈到底怎么了?”
“我怀疑你妈是急性黄疸型甲型病毒性肝炎,也就是甲肝,是一种传染病。”
“那。。。。那。。。。。”
杜衡往屋外走去,并且说到,“把你家里人全部都叫回来吧,在家里等我消息。”
出了屋外,杜衡心里郁闷到死。
说不上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说幸运吧,这人已经有症状三天了。
而甲肝的传播主要是粪口传播,而她在幼儿园当保洁,那幼儿园里孩子的玩具、饮用水都有可能会被污染,从而形成传播。
说不幸吧,自己今天刚来,虽然被王世源媳妇给咬了一口,但是及时给发现了。
算了,不想了,上报吧。
关于传染病的预防和治疗,整个医疗体系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小杜啊,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有事吗?”电话那头的安春会很开心,他得到消息,那位老爷子接受了杜衡的治疗方法,现在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
杜衡没有废话,直接说到,“领导,中湖镇王家咀四社,发现一例疑似急性黄疸型甲型病毒性肝炎。”
“什么玩意?”
“疑似恶性甲肝,传染病。而且,这名患者在发病前,是在一家幼儿园工作。”
“什么?你确定吗?”
“我现在就在患者家里,百分之九十确定。”
电话那头的安春会愣了一下,随即赶紧说到,“你处理好患者和家属的情况,其他的交给我来处理。”
“好的,我知道了。”
甲肝是属于乙类传染病,如果幼儿园真的被传染了,绝对有人会不好过的。
挂断电话,杜衡给身边的王世真说到,“我记得给你给过传染病报告卡,你现在立马去找出来,然后赶紧填写完成了。还有,准备茵陈、龙胆草、青蒿。。。。。煎好之后给我送过来。”
“你写下来吧,我记不住。”王世真作为村医,他同时也是王家咀的卫生防疫人员,发现并报告传染病,本就是他的工作。现在真有传染病,他比谁都紧张。
杜衡也不墨迹,从包里拿出纸笔就写了起来。
王世真看着药方,问杜衡,“你这方子干嘛用的?”
“清热利湿退黄,凉血化瘀解毒,而且还要保肝。恶性甲肝对肝脏的损伤太大了,严重一点会有肝衰竭,要命的。”
“我知道了。”
王世真拿上杜衡写好的单子,出门就跑了起来。
杜衡叹口气,拿着自己的包,又一次转身进了屋里。
今天也就是甲肝,要是其他呼吸性传染病,就自己带的这两层口罩,自己是不会进来的,一定会等到卫生防疫部门到来,坐好安全保护之后再进入。
进到屋里,就看到惊慌失措的玲儿,还有茫然无措的他妈妈。看到杜衡再次进来,两人齐齐把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
杜衡站定,看着两人说到,“不要太紧张,你妈妈的甲肝发现的还算早,待会会有医院的车来接走,到医院接受治疗之后,很快就可以康复,而且基本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现在你好好想一下,你妈妈回来的这几天,都有谁来过你们家,和你们一起吃过饭。或者你们去过谁家,在别人家用过饭,把一起吃饭的人名都写出来,待会我要用。”
玲儿想了一下,“我妈回来这三天,没有人来我家吃过饭,我们也没去过别人家。”
“不着急,慢慢想。”
杜衡走到患者身边,再次拿出纸笔,杜衡要问一些基本情况,待会王世真的传染病报告卡拿过来,他还需要补充填写。
“你不要太担心,我已经让王世真去拿药了,然后我也会对你进行针灸治疗,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身体也不会收到什么损伤。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就好。”
“你问吧。”
“姓名,年龄,工作单位。”
“李秀娥,49岁,在xx幼儿园做保洁工作。”
“负责那些区域,具体是干什么?”
“什么都干,打扫教室宿舍的卫生,清洁孩子们的玩具。”
“吃饭的餐具怎么清洗,怎么保管的?”
“教职工和学生是分开保管的,不过清洗是在一起的。”
杜衡默默叹口气,看来没有侥幸存在了。
181 退黄化瘀
甲肝病毒除了主要的粪口传播之外,因为它本身具有较强的外部抵抗力,是可以长时间在外界存活的。
而李秀娥工作的地方,那些桌子,孩子的衣物、被单等,现在都成了最大的污染源。
杜衡随后又问了几个问题,便把这张纸收了起来。
他准备先给李秀娥进行治疗。
中医在急性甲肝病毒的治疗上,是已经有一套完整的治疗手段。
用药思路就是清热利湿退黄,凉血化瘀解毒,水煎内服。
还可以在肝俞穴、胆俞穴、太冲等穴位针灸,可以快速退黄化瘀。
杜衡拿出自己的针具包,转头看着身后的玲儿说道,“来,扶你妈妈坐起来,然后把后背的衣服揭起来。”
。。。。。。
杜衡一轮行针结束,去煎药的王世真也赶了回来,为了赶时间,他还把他的摩托车骑了出来。
让李秀娥喝了药,两人走到院子里,开始和王世真一起,对着拿过来的传染病报告卡开始涂涂改改,把自己刚才问出来的一些问题又给添了上去。
金州的防疫机制是很完善的,大概过了两个小时,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到了李秀娥家门口。
前面是防疫工作组的车,后面是拉病人的救护车。
一群人下车,包裹的严严实实,与只带了口罩的杜衡和王世真相比,真个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群人下车之后,立马开始对着杜衡和王世真一顿喷,等到消毒结束,大家才站到一起,开始做防疫工作的登记和交接。
李秀娥一家,因为这几天吃饭,没有做到碗筷分离,肯定会有交叉感染的现象,所以一家三口,直接全部被送上了救护车。
好在这几天大家都忙,没有相互串门吃饭的情况发生,要不然啊,估计今天这两个车肯定不够。
等到把他们一家三口全部送上救护车,防疫站的人又开始对着他们家消毒,从里到外,一寸地方都不放过。
尤其是厕所,更是重点。
李秀娥家的厕所是旱厕,现在又是夏天,而甲肝病毒是可以被苍蝇携带而传播的。
所以这个厕所就成了重点的防疫对象,先是填了厚厚的一层土,又是撒了一层石灰,然后又填了一层土。
最后的结果,就是李秀娥家的厕所没了,直接被填平。等他们回来之后,还得重新挖个厕所。
王举国这个时候在边上,然后就被防疫小组的负责人给收拾了。
“前年开始,全市就在做厕所改造,将露天的旱厕全部改造成地下水桶式的,为什么你们村到现在都没有完成改造?给你们的改造资金去哪了?”
王举国无话可说。
这事他说了不算,乡上不给钱,他总不能自己掏钱改造吧?
防疫小组的领导很生气,看着王举国不说话更生气,“你就祈祷不要发生病毒传播,要是因为厕所改造的问题,发生了疫情传播,你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说完气呼呼的就走了,而王举国则是一脸的郁闷。
杜衡心里也是哭笑不得。
不过不是为了王举国,而是为了张乡长。
四月份的上岭村山体滑坡事件,他就因为老旧危房改造的问题,被区上领导劈头盖脸的收拾过。现在发生疫情,又把厕所改造的问题给暴露出来。
两次都是因为钱,两次都是工作不到位。
事情一旦完成上报,他们头上绝对会燃起熊熊大火的。
所以,等到防疫工作组的人离开,杜衡就又给张乡长等人打电话通知了一声。
然后他们怎么操作,那就不管自己的事情了。
发现疫情,控制疫情,自己卫生院已经做到位了。
而且这次王世真是立了功的,不管是区局,还是防疫站、卫生院,都会给予他一定的奖励。
但是卫生院的奖励,不光要看区局的表态,杜衡也要和陆中江商量一下。
三人心情各异,全部沉默的回到村委。
杜衡看着郁闷不说话的王举国,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而王举国沉默半晌之后,直接去了广播室,在大喇叭上喊了起来,让大家开始给各家消毒,尤其是这几天接触过李秀娥一家的,如有发烧、恶心,皮肤变黄,眼睛变黄的,赶紧通知村诊所。
杜衡都服了王举国了,这么做会引起恐慌的。
但是杜衡的担心是多余的。
各家听到广播之后,确实抓紧开始消毒。有消毒水的家庭喷消毒水,没有消毒水的家庭就找生石灰,然后又忙着填埋自己家厕所。
等着一切忙完,村里三三两两的就集聚了起来,开始各种拉闲话。
恐慌?
这词什么意思?
王世真拿着诊所里的消毒液,对着自己和杜衡进行了二次消毒,可还有点不放心。
而杜衡则说道,“没事的,这要是有传播的可能,我们也被拉走了,你以为我们还能坐在这里?”
“小心无大错啊,等过一个小时,咱们再消一次毒。”
“那你随便吧。”杜衡无所谓了,在沙发上看起了自己的手腕子,思绪又一次转回到了王世源媳妇的身上。
想了半刻之后,杜衡抬头问王世真,“王世源媳妇的病你了解多少?”
王世真心不在焉的说到,“了解的不是很多,自从她儿子没了,她就变得痴痴呆呆的。他们也没上我这看过,我也知道自己没那本事,所以也没去看。不过听说啊,王世源带着他媳妇跑了好多地方,而且还去过很多庙里烧香来着。”
说着叹息一声,“黑草沟那不是有个喇嘛庙嘛,听说里面的一个老喇嘛神奇的很。
王世源也去了。说了什么不知道,王世源也没给任何人说过,但是最近几年,他去烧香的频率,比去医院的频率要高得多。”
这倒是一个新消息,但这对治疗他媳妇的病没有什么帮助。
人啊,在现有条件下无法达成所愿,都会转而去求仙拜佛。
“你们没去劝劝吗?”
“怎么能没去呢,我,书记,主任,都去过,但是人家不听啊,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你陪我再去他们家一趟吧,我想和王世源要一下他给他媳妇看病的资料。”
王世真疑惑的看着杜衡,“老杜,你不会真的想治好他媳妇的病吧?我可告诉你,他们可是去过市三院,其他几个大医院也去过,听说还去过其他省得精神病院。”
182 宁心安神
杜衡却不是很同意王世真的说法,不是说去过那些大医院,那些发达城市,就说自己没办法。
“以王世源的家庭情况,他们能接触到的医生其实是有限的,而且我对自己的水平也是有信心的,我想看一下他们的治疗过程,或许能想到点办法。如果真的不行,那我们就再想其他出路。但是不管怎么样,王世源家的情况必须要解决的。”
王世真也是无奈,只能点头答应,“行吧,我陪你去。”
时隔五个小时,再次进到王世源的家,杜衡却突然有了点胆怯。
尤其是看着王世源身后呆呆的,安安静静跟随的他媳妇,手腕处的伤口就噌噌的疼了起来。
“世源哥,你把给嫂子看病的东西给我找出来,我和杜医生拿回去看看。”王世真也不往屋里进,进了大门,就在院子里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王世源也看到杜衡了,想到早上的事情,有点过意不去,但是一个糙汉子,也说不出什么抱歉的话来,只是略带尴尬的笑笑,拉着自己媳妇进门去找那些看病的单子。
“杜院长,世真,这些就是这几年全部看病的单子,里面还有她的那些药盒子,我全都留着呢,你看看有用没?”王世源从屋里提出来两个大塑料袋,都是装的鼓鼓囊囊的。
王世真直接伸手接了过来,也不用杜衡去拿,“行,东西我们拿回去看看,晚些时候给你消息。”
两人临出门的时候,杜衡停住脚步问道,“王世源,你媳妇晚上几点开始,就变的哭闹起来?”
“晚上七八点吧,没个定数,有时候睡半夜也起来闹。”
“这样哭闹的次数多吗?”
“不多。”
杜衡点点头,刚走两步又问道,“你媳妇现在还吃镇静类药物吗?”
“还吃呢,不吃万一又闹,会把她自己给伤着的。”
“那饮食上面怎么样?”
说起这个王世源的顿了一下才说道,“不太好,每天下地的时候,她老喜欢往嘴里塞一些草叶子、草根什么的,回家之后,我给做的饭反而不好好吃。”
“行,我知道了。我们回去看看资料,然后咱再聊。”
王世源点点头,但是眼睛里的光却是暗淡了下来。
这样的话,他听了很多次了,但是每次都会没有下文,他都习惯了。
杜衡也不管王世源的心情,他和王世真很快就回到了诊所,然后再王世真的帮助下,对两大袋的资料开始分类整理。
半个小时候,杜衡看着手里的资料怔怔出神。
王世真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就是看这些资料,心里烦躁。”
“怎么了嘛?”
杜衡把手里的资料摊开,一条条的指给王世真看。“你看看这些,王世源媳妇服用镇静类药物,居然有三年的时间了。”
王世真还是有点疑惑,“这又怎么了么?”
杜衡皱着眉头说到,“镇静类药物长期服用,会产生一些副作用,甚至会有矛盾性行为出现。比如攻击行为、敌对态度、情绪不稳、自杀倾向等。而今天早上咬人的行为,就和这些差不多。”
说着,又拿过来旁边为数不多的几张中医方子,“看了这几张方子没?全是宁心安神的方子。患者的呆病,应该是刺激过度,自我封闭。除了宁心安神,还应该开心明窍啊。”
说着有点无奈的指指那几张方子,“而光是宁心安神能有什么用啊,这是只求无过,不求有功的方子。让病人看运气,开方的医生也看运气,成了皆大欢喜,不成也没什么事。”
王世真拿过方子看了几眼,这一看可了不得,开的几味药,全是比较名贵的药材,可都不是很便宜,尤其是看下面的剂量,这药费更贵。
王世真撇撇嘴,随后扔下手里的药方。
自己也爱钱,但是从不在看病上面胡乱挣钱。自己宁可累一点,开个农家乐挣点辛苦钱,都比这个安心。
看着愁眉苦脸的杜衡,王世真问道,“那你想到办法了吗?”
杜衡摇摇头,“还没,我得回去好好想想。心病不比其他,方子开好了,一剂药就能见效果。方子要是开不好,一剂药下去,可能更麻烦,我得好好思量一下。”
说着,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把分类好的单子、药方、药盒子,全都分门别类的装好。
王世真看杜衡的动作,眨巴了两下眼睛,“你这是要干嘛去啊?”
“回家,我今天晚上好好想一想,看能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别回去了,晚上住我家,我陪你一起想办法。”
杜衡有点心动,但是看看王世真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算了,你还是忙你的农家乐去吧。有些书在我家里,我得回去翻翻书去。”
王世真也看到了杜衡眼神,不爽的说到,“我觉得你是嫌弃我。”
“知道为什么要说出来?给自己留点面子不好嘛?”杜衡被王世真的话给逗笑了。
两人是老同学,开开这样的玩笑,无伤大雅。
“滚蛋吧你,明天别来了。”
“你说了可不算,明天还上你家吃,阿姨手艺真不错。”
“赶紧走,明天你来我就锁门。”
两人说笑间,就到了杜衡的车子跟前。
王世真帮着杜衡把东西放到车里,认真叮嘱到,“你手上有伤,路上开慢点。”
“行,我会小心的,明天见。”
“明天见,希望能有好消息。”
“一定会有的。”
杜衡坚定的回答,然后发动车子往山下开去。
他们两个村,一个在山顶上,一个在山脚下,直线距离并不远,但是公路却都是盘山公路。就算杜衡开车,到家的时候也花了快一个小时。
刚到家,就看见侄女杜雪婷出现在大门口。杜衡愣愣神,今天不应该上学嘛,这姑娘怎么没在学校?
“婷婷,你怎么没去学校?”
杜雪婷三两步跑到杜衡的车跟前,“小叔,我回来都好几天了。你干什么去了?”
杜衡下车拿东西,又给杜雪婷手里塞了一个袋子,“我有点事情去王家咀了。你赶紧说,怎么没在学校,跑家里来了?”
“我们放假了,还有四天就高考了,让我们回家放松一下。”
高考?
这日子过的还真快。
183 开郁逐痰
吃过晚饭,杜衡把杜雪婷和杜毅赶出去,自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开始专心研究王世源媳妇的问题。
呆病,一种先天的,在娘胎里本身就没有发育好的。
另一种就是后天的,像王世源媳妇这种。
而后天形成的呆病,皆是事出有因,情绪受到刺激形成。
想通了,照样过日子,让时间慢慢冲淡一切。
想不通了,轻一点抑郁,重一点不是疯就是傻。
王世源媳妇,典型的就是那种没想通的,自己把自己搞疯了。
而现在,如果不把她的问题解决掉,杜衡觉得王世源也在发疯的边缘徘徊着。
儿子没了,媳妇傻了,钱也花光了,还有一屁股的债,问题是看不见希望在哪。
他的压力是别人不能想象的,能撑到现在没疯,没有抛弃媳妇,已经是意志力顶天了。
杜衡又一次翻看一遍手里的资料,自己一个人靠在沙发上呆呆的出神。
王世源的媳妇问题起因,是儿子死亡,她又不吃不喝,不说话好几天。
这就是情志抑郁,而后气机郁滞,造成肝气淤塞,最终落于胃气衰弱。
这些,都和王世源媳妇的问题是吻合的。
找出线头,后面就比较好理顺了。
杜衡突然来了精神,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肝郁则木克土,而痰不能化,胃衰则土制水,而痰不能消,于是就成了痰积于胸中,盘据于心外,使神明不清,而成呆病。
思路理顺了,治法也就清晰了,只需要开郁逐痰,健胃通气,那时候自然心地光明,呆症尽消散。
方法也有了,现在就剩一个问题了,用什么方子。
杜衡苦思。
豁然间响起,刚才在看那一摞中医方子的时候,好像看到过一个方子,不全是宁心安神的,而是治胃气,祛痰涎。
翻了好一会,杜衡终于从里面找出了那张方子,嘴里轻声念叨,“人参、白芍、当归。。。。。。菖蒲。”
杜衡变得兴奋起来。
果然,这个方子就是治胃气,祛痰涎的。
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
方子既然已经开了,那么王世源肯定给他媳妇已经抓过药了,为什么会没有效果?
难道仅仅是因为没有疏肝开郁?
杜衡想了很久,始终抓不住其中的问题所在。看了一眼旁边的电话,忍不住拿起来给王世真打了过去。
而他没有注意,此时已经是晚上11点了。
“老杜,你有毛病吧,你都不看看几点了?”
听着电话里王世真不满的声音,杜衡没有理睬,反而是焦急的说到,“麻烦你个事情,你现在去帮我问问王世源,他在去年。。。。”
说着杜衡看了一眼药方上的日期和地址,“去年三月份,在xx堂诊所开的方子,他给他媳妇喝过没?如果喝了,你问一下喝了几顿,有没有效果,后面为什么再没有喝?”
“明天早上帮你问行不行,这会都11点了。”
“我很着急,我睡不着啊,你赶紧起来帮我去问问。”
“大哥啊,我瞌睡啊,我能睡着啊,王世源他们两口子也能睡着。”
“别废话了,赶紧的。”
挂上电话之后,杜衡就开始了焦急的等待,他今天晚上必须搞清楚这个问题,要不然他真的睡不着。
好在过了二十分钟,王世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电话里的声音极其的不高兴,“我把人给你叫起来了,我把电话给他,你自己问。”
“喂,杜医生你好。”电话那头又换成了王世源的声音。
杜衡平稳了一下心情,“我问你个事情,去年三月你在一家诊所看过病,他给你开了一个方子,你还有印象吗?”
“有。”王世源的回答斩钉截铁,“我太有印象了,一个老头,开药特别贵,一副药就要了600块钱,那天差点就回不来了。”
“那他开的方子你给你媳妇喝了没有?”
“肯定喝了啊,一副药六百块钱,药都取了,我怎么可能不给喝啊。”
“喝了几幅?”
“喝了三幅药。”
“没有效果吗?”
“没有啊,那老头说两幅就能见效,最多三幅。三副药花了一千八百多,就见我媳妇吃饭吃的比以前多了,其他什么效果都没看见,然后我就再没去,那也是个骗子。”
电话那头的王世源问道,“杜医生,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有了点想法,找你印证一下。行了,你赶紧去休息吧,剩下的明天我来了我们再说。”
“好的杜医生,那明天我就不去地里干活了,我就在家等你。”
杜衡没有再和王世真寒暄,直接挂上了电话。
看着面前的方子,心里明白,只是治胃气,祛痰涎是不行的,还必须疏肝开郁才行。
可这方子要怎么开?
杜衡拿着手里的药方,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随后又开始不断的翻书,不断的在纸上写写画画,直到外面大嫂养的公鸡打鸣了,他才放下手里的笔,看着眼前的方子,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白芍换白术,用柔肝止痛,平抑肝阳换成补脾健胃、燥湿利水。
神曲换柴胡,把健脾和胃换成疏肝解郁。
最后在那位老大夫的方子上,继续添加茯神,起到宁心,安神,利水的功效。
最关键的一点,把原来只有几克的半夏和附子,全都提高了一个量级。
就这方子,杜衡敢保证,一剂见效,两剂痊愈。
三剂,第三剂就不能喝了,这药太猛。
喝的多了,反而会把人喝躺下。
看着外面天色已经开始放亮光,杜衡赶紧爬上床睡一会。赶在上班前,他还能睡一两个小时,稍微缓解一下疲乏。
而且他需要先去卫生院一趟,从卫生院把药取好,才去王家咀。
因为王世真的诊所,里面有些药是没有的,比如附子和半夏。
想的是挺美,睡一两个小时就起来去卫生院。可当他躺倒床上,或许是心理没事了,再到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光已经全部照进了屋里。
而杜雪婷眨巴着大眼睛,就站在他的床头跟前。
“小叔,你几点睡的,怎么喊都叫不醒你。”
“几点了?”
“十一点半,我妈饭都做好了,让你过去吃饭,你就是醒不过来了。”
算了,下午上山吧。
杜衡又懒洋洋的躺了回去。
当领导真好。
184 事前准备
既然已经睡迟了,杜衡也不着急了,晃晃悠悠的起床,磨磨唧唧的洗漱完,才过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问杜雪婷,“婷婷,高考还有几天啊?”
“还有四天呢小叔。”
“哦,在哪考啊?”
“十二中呢。”
杜衡把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喝完,顺手把碗递给杜雪婷,“帮我在舀一碗,酸汤吃着就是美。”
杜雪婷放下自己的碗筷,乐呵呵的给杜衡去舀饭了,大哥杜平却是骂了一句杜衡,“咋的,刚过两天好日子,你这就开始忆苦思甜了?以前没见你爱吃这一锅子面啊,你嫂子追你屁股后面,你都不带愿意多吃一碗的。”
杜衡夹了两口凉菜,加下咽下去之后笑着说到,“哥,你是不知道啊,卫生院现在住院的人多了,我便给食堂的老范答应了,每多做一个人的饭,我就给他提成。好家伙,顿顿给我饭盒里装肉啊,怎么腻怎么装,我要是不自己去打饭,我是一根青菜看不见。”
杜平把手里的空碗往杜衡手里一放,“看把你能耐的,给我也舀一碗去。”
杜衡嘿嘿笑了一下,结果杜雪婷手里给他舀过来的饭,又把她爸的碗递了过去,“给你爸舀饭去。”
“你就能懒死。”杜平看着不动弹的杜衡又骂了一句。
杜衡低头干饭,就是不接大哥的话茬。
等到杜雪婷舀饭回来,杜衡又问道,“那你考试的时候怎么去考场?”
“学校说了,我们学校分的考场比较集中,考试前一天晚上回学校,第二天统一往学校送。”
“这两天都这样吗?”
“是啊。”
几句话的功夫,杜衡的碗又空了半截,“那你们吃饭怎么弄?”
“学校吃食堂呗,都吃习惯了。”
“这样行不行,你婶子租的房子就在十二中的旁边,走路三分钟就到,要不你这几天住那边去?你中午可以在那休息一会,吃饭就在家里吃,又干净又卫生,你说怎么样?”
杜雪婷有点意动,但是嫂子张素梅却犹豫的说到,“这样不好吧,太打扰小王了。”
“没事,她下班早,一个人在家除了看电视剧没别的事情。而且她也要做饭吃,我这几天又不回去,正好她们两可以搭个伴。”
嫂子还有点犹豫,毕竟杜衡他们两人还没有结婚,这么麻烦王淑秋,她有点不好意思。
杜衡放下筷子,直接掏出手机给王淑秋打了个电话,说明事情后,王淑秋表现的很高兴。她和杜雪婷,现在处的就像是闺蜜,能去她跟前,她开心的不行。
挂上电话,杜衡继续吃饭,“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就送你过去,你在那边先适应一下,别到晚上睡不着,影响你考试。”
“谢谢小叔。”
“吃饭吧。”
卫生院下午上班前,杜衡便到了院里,把手里的方子递给药房,“把这方子给我取了,取两幅。”
“院长,给谁拿的?要不要上系统?”
“扶贫的那家人,等我回来上系统吧。”
“那钱怎么算?”
“先挂账,等我回来再看吧,后面还有两家呢,不知道还要不要花钱。完了我去找乡上报销,不行就我们院里的钱给他们出了,就当为扶贫做贡献了。”
“那行。”
等药的这段时间,杜衡去楼上病房转了转,又和几个病人聊了一下。尤其是那对打架的兄妹,更是拉着杜衡聊了很久。
等杜衡从卫生院出来,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坐到车里,杜衡失笑的摇摇头。
平时呆在卫生院的时候,总感觉时间过的相当慢。可当他往外面跑的时候,时间又觉得不够用。而且今天他还让王世源在家等着,看来要让人家等一天了。
有点没礼貌了。
到了王家咀,满路边的卸了好多的那种大白塑料桶。
杜衡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厕所改造用的那东西嘛。
感到村委的时候,王举国有点忙,杜衡便去诊所找了王世真,“这些大白桶什么时候送来的?”
王世真瞄了几眼路边的大桶,“早上,天刚麻麻亮亮的时候,就送上来了。这会听说在村委开会呢,说是让举国叔作动员,赶紧弄改造。”
这速度还真快,但是时间稍微有点迟了。
杜衡有点可惜想着,要是早有这办事效率,何至于现在这么匆忙?
将手里的两包药扔到柜台上,杜衡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王世源今天在家吗?”
王世真看着柜台上的两包药眼皮子抖了一下,“应该在家吧,中午的时候还来我这问了一下,看你来了没?怎么,要我去把他叫过来吗?”
“不用,晚些时候我们把药熬好直接带过去。”
王世真再次看了一眼柜台上的药,用极其惊异的语气问道,“你给王世源媳妇开了方子?”
“是啊,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就想着开什么方子好。不过皇天不负苦心人,终究还是被我给想出来了。”
“有用吗?”
“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
说这话的时候,杜衡表现的极度自信。
王世真眼神都变了。他自己出了一口长气,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现在的杜衡,是卫生院的院长,他一点不稀奇。比杜衡年纪小,官当得大的大有人在。
可杜衡已经在治疗中风瘫痪、半身不遂这个方向声名鹊起了,成为这个方向专家,按着现在路子,并不是很遥远的事情。
可现在呢,难道他真的能治疗好精神方面的疾病?
他是全科医生,但全而且精,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我现在就去煎药?”
“先不着急,我想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在把药熬了带过去。”
“为什么?”
“药里面我加了宁心安神的药材,喝了之后会让病人沉睡一段时间。等到病人睡醒,病情应该也就好了。”
王世真再次吃惊,“你的意思是一副药就好了?”
“一副药不行,最起码得两副药。”
“老杜,你这是不是有点吹牛了?”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是不是吹牛,咱们等喝完药见分晓。”
“好,我等着奇迹的发生。如果真的,我给你放礼花庆祝。”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185 药入心宫
杜衡想的很好,但是他低估了王世源为媳妇求医的迫切心情。
看到杜衡的车在村委门口停着,他便拉着自己媳妇,迫不及待的找了过来。
杜衡一看这情况,便也不在等待,把他想的全给王世源说了一遍,“那就这样吧,你现在带你媳妇回去,我们这边开始熬药,等把药熬好之后,我们就立马送你们家过来。”
王世源一脸的激动,连连搓手,“行,我们现在就回去等着。”说完又拉着自己媳妇往自己家走去。
王世真看着王世源激动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然后他又转头看了一眼杜衡,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这次治不好王世源媳妇,估计王世源可能真的就撑不住了。
杜衡也看到了,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说到,“兄弟,熬药吧,成败在此一举了。”
“希望一切能好。”
“必须好。”
两人拿着药到了熬药的地方,就在往药罐子里倒的时候,杜衡停住了,闭着眼睛又回想了一边自己开的方子,还有方子上的剂量。
良久之后,他果断把的药倒了进去。
然后是漫长的等待,等到药煎好之后,两人装到一个玻璃瓶子里,王世真找了一块淘湿的毛巾垫上,端着药往王世源家里走去。
到了王世源家里,王世源已经把他媳妇哄到炕上坐好了。
杜衡响起昨天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担心的问道,“你把你媳妇控制着点,别让她把药打翻了。”
王世源冲着拿药的王世真招招手,“把药给我吧,我来给她喂。我每次给她喂饭喂药的时候,她都是很乖的,从来没有发过脾气。”
“也行,那你小心一点。”
药,交到了王世源的手里,虽然知道这药还可以配很多次,但是王世源拿着瓶子的手却止不住的发抖。
然后他就像是在哄一个小孩,一点一点的让他媳妇把一瓶子药全部喝了下去。
看着还是呆呆的媳妇,王世源抬头问杜衡,“杜医生,现在怎么办?”
“等着吧,等一会她就睡着了。等她自然醒来,她就会清醒了。”
王世真偷偷的捣了一下他,让他不要把话说的那么满。
可现在的杜衡,心里已经是百分之百的确认了,自己的药绝对的有效果。
他已经很久没看过的系统上,再一次统计了一个有效数字。
现在,只需要等待。
王世源的媳妇呆呆的,很安静,双眼空洞的看着屋子的窗户。
此时的她,任谁也不会相信,她会突然暴起伤人。
几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一直等了大概二十分钟,王世源媳妇打个哈欠,然后慢慢的睡了过去。
王世源轻手轻脚的把媳妇放好,给她盖上薄被子之后,从炕上慢慢的退了下来。
杜衡对着两人招招手,“我们去外面等吧,让她睡到自然醒就行,千万不要被惊醒,要不然更加难治疗。”
到了院子里,王世真给王世源散了一根烟,他知道杜衡不抽烟,便也没有给。
而王世源已经好久没有抽烟了,拿着烟放到鼻子下面闻了好久,但最终还是没有点燃。
王世真非常的好奇,终是憋不住的问道,“老杜,你是怎么配药的,真的有用?”
“当然,我现在非常的有信心。她这个病,是精神恍惚,正气虚弱的时候,被邪气乘虚而入了。所以,我都不用祛邪,只需要补足正气,一剂就能清醒,两剂就能痊愈。剩下的就是久病之后的虚症了,那个一点不难。”
“我看了你的方子,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开方,但是半夏和陈皮是不是用的太多了?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半夏和附子是不能同用的,可你这个方子里,居然两味药全都用上了。”
杜衡眼睛看着山头渐渐褪去的阳光,声音很轻的说到,“正虚必然生痰,不祛痰则正气难补,补正气就是为了祛邪,消痰仍是补正气。半夏燥湿化痰,附子补火助阳,补正而佐以攻痰,引祛痰之药直入于心宫,便能扫荡邪气。”
王世源听不懂,但是不明觉厉,心中又是平添了不少的信心。
王世真有基础,说了能听懂,但是杜衡不说他自己绝对想不到。听懂了,反而更觉得杜衡胆子大。
半夏有毒,附子更不用说,两者是不建议一起服用的,但是杜衡偏偏就用了,而且量还不小,这就不是普通大夫敢用的。
王世真狠狠的抽了一口烟,他明白,杜衡这种人,只要不半途夭折,他绝对会是他们这个行业的明星。
三个大男人就这么坐在院子里,看着夕阳落下,看着月亮升起来,再看漫天的繁星闪烁。
王世真给他妈妈打了招呼,他妈妈和他媳妇便专门给他们送了饭。
就着月色,听着山里的鸟鸣,三人非常惬意的享用了一顿晚饭。
吃完饭,杜衡和王世真不要凳子了,出了大门顺着墙根席地而坐,然后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王世源坐不住了,说了一声抱歉,便进门陪媳妇去了。
“老杜,你想过要是治不好的后果吗?”
“想过,王世源可能会崩溃。”
“想过那你还敢治?”
杜衡笑了一下,“不敢又能咋的,谁让我们干的就是这份工作呢。而且我对自己有信心。”
王世真再一次闭嘴,两个快三十的男人,就这么坐在大门口看着天上的星星,也不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
等待是非常枯燥的一件事情,而王世源媳妇喝药的时间又比较早,你根本就拿不准她到底会什么时候醒来,所以两人也不敢回去。
哪怕诊所就离这里五分钟的路程,他们也不敢回去。
杜衡昨天一晚上没睡,就早上睡的那么几个小时。这会躺在如此静怡的环境中,没一会就靠着墙根睡过去了。
哪怕有蚊子在他身边嗡嗡嗡的飞,他还是睡的很沉。
王世真一直没注意旁边的杜衡,自己坐地上刷手机,看视频。
直到听到杜衡的呼噜声,才反应过来,这人居然睡着了,轻轻拍了一下杜衡,看着他醒过来,便说道,“你去我家睡会儿去,我在这看着,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杜衡搓了一把脸,站起身跳了跳,“算了吧,不方便。还是等这边醒了再说。”
“什么时候醒,这你能控。。。。。”王世真突然往大门里面看了一眼,“老杜,我怎么听着王世源在哭?”
186 膝下黄金
两人屏住呼吸,伸着脑袋到大门里,自己的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听到的不是哭声,而是王世源颤抖的说话声。
“醒了?”
“应该,看看去。”
两人疾走两步,到了屋子门前,杜衡伸手拦了一下王世真,小声的说到,“慢一点,不要把人给吓着。”
两人站门口深呼吸,又拍拍屁股上的土,彼此看了一眼,才掀开门帘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王世源趴在他媳妇的跟前,小声的说着什么,好像声音稍微高一点,就会把人吓到一样。
而他媳妇,则转头定定的看着王世源,也不言语,就那么看着。
不过两人的手,却是紧紧的握在一起。
杜衡走到炕头的位置,轻声问道,“人什么时候醒的?”
王世源有点激动,又有点忐忑,“杜医生,我媳妇刚醒,可是我怎么觉得她不认识我?”
杜衡没有着急回到王世源的话,而是往前探头看了一眼。
王世源媳妇的眼睛也看向了杜衡。
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杜衡心里就明白,这人是清醒了。眼神不亮,但是也不散,对视的时候,不再是空洞无物的,而是有疑惑,有审视。
但是由于病的时间太长,太久的自我封闭,暂时还有点没有回过神。
而王世源媳妇看到杜衡的时候,她抓着王世源的手,又紧了紧。
这种下意识的动作,是出于本能的觉得,身边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依靠。
杜衡呼了一口气,“你现在给你媳妇弄点吃的,我们现在回去煎第二剂药。喝了药,到了明天早上,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王世源抽了一下手,却是没有抽出来,他也不敢硬使劲,只能轻声的安慰,“你先放放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我不走。”
杜衡的药里加了提胃气的药,王世源媳妇晚饭又没吃,这会也是肚子里面在咕咕作响了。听到王世源的话,她略带犹豫的放开了王世源的手,但是眼睛却一刻都不愿意离开。
见王世源下了炕找吃的,杜衡和王世真便赶紧往诊所走。
出了王世源家的大门,王世真突然狠狠的拍了一下杜衡,“老杜,牛逼啊。”
杜衡也是难掩心中激动,但也没有王世真那么夸张,“淡定,淡定,还有第二幅药呢。”
“人都已经醒了,还淡定个锤子啊。”王世真是真的开心,搓了搓手说到,“王世源家也没啥吃的,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让我妈给送点。”
说着掏出电话就给家里打了过去,响了好久,快要结束的时候,电话才被接起来。
“妈,别睡了,赶紧弄点吃的送我世源哥家里来。。。什么我们又饿了,是我嫂子清醒了。对,刚醒过来,知道认人了。。。对,不傻了,人清醒了,好好,你先送点吃的,我们去诊所煎药去。”
挂断电话,王世真催促杜衡,“脚底下快点。”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顺着马路边上的太阳能路灯的灯光,听着路两旁地里癞蛤蟆的呱呱声,快步往诊所的方向走去。
等杜衡和王世真再次端着药回来的时候,王世真的妈妈和媳妇已经在炕边上坐着,小声的和王世源媳妇说着话,并不时的抹一把眼泪。
“妈,你们都往后,我嫂子要喝药了。还有啊,你别整的哭哭啼啼的,我嫂子现在还不能受刺激,情绪波动太大不好。”
王世真妈妈从炕沿上挪下来,给杜衡和王世真腾开地方,“我这不是高兴嘛。”
“明天你们再高兴吧,这会先喝药,让老杜在给我嫂子看看。”
杜衡把手里的药还是递给王世源,再次看向他媳妇的时候,感觉比刚才还要好一点,眼睛里面有光了。
“你别动,就这躺着,我给你诊诊脉。”
杜衡轻声说了句话,王世源媳妇很主动的把手拿了过来。
不错,有反应了。
诊完脉,杜衡对着王世源说到,“把药让你媳妇喝了吧,陪着你媳妇聊聊天,但是不要说有刺激性的话题。药里有安神的药,她一会就睡着了,明天起来,人就彻底清醒了。”
“谢谢杜医生,谢谢你。”王世源说这话,真的就要哭出来了。
杜衡往后退了一步,“你给我忍住,别搞得稀里哗啦的,赶紧让喝药吧。”
王世源喂完药,王世真妈妈和媳妇又陪着在跟前坐了会,等着王世源媳妇迷迷糊糊睡着了,他们几人才慢慢的退出来。
“你这娃就是厉害,世源给他媳妇看了好多地方都没办法,你这一碗药就给治好了。”王世真妈妈夸了杜衡一句,转身又瞅瞅自己儿子,“你说你,你两是同学,一起念的书,你咋就这么不争气呢。”
王世真顿时就是觉得后腰胀的难受,这人和人能比吗?
王世真妈妈稀罕的抓着杜衡的手,“走,赶紧回家去,炕都给你铺好了。”
第二天早上,杜衡听到院子里有响动的时候,就赶紧起来了。
王世真给杜衡拿了个新牙刷,又给了个一次性纸杯,“给,用这个刷牙去,毛巾就用我的啊,不给你给新的了。”
杜衡笑着接过来,“没那么多讲究。”
接水、挤牙膏,杜衡便蹲在树窝子跟前开始刷牙。
可是没刷两下,王世真家的大门就被人推开了。
“世源你来了。”王世真妈妈在扫院子,看到进来的人赶紧叫出了声。
“婶儿,我来找杜医生。”王世源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他媳妇,看着有点虚,但是没有再用绳子拴着。
“你们两口子先过来坐,小杜在那刷牙呢,他洗完就过来了。”
王世源转头看了一下,就看见了树窝子边上的杜衡。
而此时的杜衡,也是满嘴的白沫子看着他们。
杜衡本来想着王世源和他媳妇会在那边等自己,没想到王世源直接就朝这边过来了,离着还有三米远,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一个头重重的就磕在了地上。
这是要疯啊。
杜衡慌忙起身,一手牙刷,一手纸杯子,还满嘴的白沫子,起身太急,脚下又打了个趔趄,直接摔到在地。
一个头磕的他手忙脚乱。
吐掉嘴里的水,杜衡从地上挣扎起身,嘴里大喊,“别这样,千万别这样,赶紧起来。”
王世真手里的擦脸毛巾也没扔,三两步就跑到了王世源身边,一把就拉了起来,“哥,你这是干嘛呢,老杜是我同学,没必要。”
王世源真跪了,头也真磕了,现在的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感谢杜衡。
被王世真拉起来,他也没再说什么,顺从的跟着王世真去了屋里。
而她老婆则是在后面抹眼泪,跟着两人一起进了屋。
187虚不受补
王世源两口子去了屋里,杜衡终于从地上站起来,又弯着腰在树窝子里干呕。
刚才虽然把嘴里的牙膏沫子吐掉了,但是吐的不干净,还是有不少被他咽了下去。
等到自己收拾好,整理好一切,才慢吞吞的往屋里走去。
一边走一边就在想,自己进去是不是也给磕一个,还回去。要不然这个礼太大,有点扛不住啊。
“老杜,没吓着你吧?”王世真看着进门的杜衡开了个玩笑,拉着他让他做到王世源两口子对面,“我哥刚说了,他没有什么可报答你的,只能给你磕个头。”
杜衡哭笑一下,“这礼太大了,差点把我送走。”
说话的功夫,王世真媳妇做好了早饭,端到了他们的跟前。
特别简单,一人一个荷包蛋泡馍馍,还有一碟腌好的小咸菜。
“赶紧吃早饭,看把你吓得。”王世真给杜衡递了一双筷子,又给王世源和他媳妇也把筷子递了过去。
杜衡不在言语,接过筷子吃起了荷包蛋。
王世真则是看王世源两口子有点放不开,又劝了几句,等他们也开始吃了,便转头问杜衡,“我哥想问问你,我嫂子这情况后面怎么办?”
杜衡三两口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现在人是清醒了,但是久病必虚,还需要好好巩固治疗一下。”说着便抬头看着王世源,“你给你媳妇买了医保没?”
王世源赶紧点点头,“买了,村里帮我们两口子都买了。”
“那就好。我的想法是让你媳妇住到我们卫生院,然后我们便于观察。再一个住院之后,报销比例也高一点。如果让你们单纯的在家里调养,取药的费用会高出一大截。”
王世源吃饭的手停顿了一下,而旁边他媳妇也停顿了一下。
家里的情况,她已经差不多全都了解了。
“杜医生,这大概要花多少钱?我们自己在家买点东西补一补可以吗?”
这话一出,杜衡就知道王世源的担心什么。
但他还是摇摇头说到,“你媳妇现在心窍被打开了,除了精神不太好之外,看着好像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你媳妇现在是五脏皆虚,是虚不受补的状态。你在家里给她补,没有效果不说,反而会引发其他的一些问题。”
看着王世源欲言又止的样子,杜衡继续说到,“至于费用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们卫生院是一级医疗机构,对辖区居民的报销比例很高,而且按照你们的情况,我们可以做到百分之八十五的报销比例。
剩下的部分,让你们村里给你们写个申请,去乡政府要点补助,我们帮你再想点办法,最后你一分钱不用花。”
王世源两口子有点激动,看着感激的话又要说出口,杜衡赶紧劝阻,“别说感谢的话了,赶紧吃饭。等会吃完饭,你们收拾一点生活用品,我送你们去卫生院。”
王世真也帮腔到,“放心去吧,老杜是卫生院的院长,他说不花钱那就肯定不花钱。”
随后王世真爸爸妈妈,还有他媳妇,全都说着劝慰的话,让他们两口子打消顾虑。
早饭过后,杜衡开车带着王世源两口子,王世真带着村主任王举国,一起下了山。
到了卫生院,杜衡让吴不畏带人去病房安排,他拿着手续帮王世源媳妇办理住院手续。
办理手续的王珍珍给杜衡竖了个大拇指,“没想到啊,这么棘手的家庭,你用了三天就给解决了。”
“这还远着呢,我的任务是给他们家找一个脱贫的路子,可不是治病。”
王珍珍笑着说道,“这么麻烦的病都解决了,脱贫不就是指日可待了?”
杜衡也是轻松的一笑。
确实,最难的一步已经完成了,剩下的,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拿着王珍珍开好的手续,杜衡上到了病房里,把所有东西交给王世源之后说到,“后面这段时间,你们就安心的住下来,每天我们医生会检查的。而且我们食堂提供三餐,到点你就去给你和你媳妇把饭打上。”
说完把李娜婷叫了出去,“这两人的饭钱不用收,咱们院里免费提供,你每天登记的时候直接登记上他们就行。”
王丽丽这几天离开之后,李娜婷暂时负责起了护士们的工作。而此时的她也在病房里听出了个大概,轻轻点头表示知道后,便继续进病房做自己的事情。
杜衡也不多待,叫着王世真、王举国出了病房。
本来杜衡想拉着王世真两人去办公室聊聊天的,却不想两人还有事,直接就离开了。
离开也好,杜衡正好可以休息一会,至于下一家,明天再说吧。
等到中午,杜衡怕王世源两口子不好意思,专门上楼叫着两人去食堂。
果然两人有点犹豫,王世源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到,“杜医生,我们就不去食堂吃了,我们自己带了馍馍,我婶儿给我们也装了吃的。”
杜衡往两人跟前站了一下,小声的说到,“你怕个什么,你忘了,你现在还是特困家庭,你们在卫生院吃饭,也是可以免费的。放心,我们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
说完,杜衡主动拿出王世源放到柜子里的饭盒,“走吧,去的迟了可就不够了。”
夫妻两个犹犹豫豫的跟在杜衡后面,杜衡却是不断的笑着说话,让他们两个不要这么紧张。
帮着两人打好饭菜,杜衡也端着饭盒和他们一起往回走,“走,去我的办公室,我们边吃边聊,咱们之间可不光是治病这么简单。”
办公室里,两口子看着装修大气的院长办公室,更是有点放不开,完全不像是在他们家的时候那么随意。
杜衡让他们两人坐到沙发上,他也端着饭盒坐到了一边,吃了一口饭后,笑呵呵的说到,“尝尝我们范大厨的手艺,绝对顶呱呱。”
看着还是束手束脚的两人,杜衡换了个话题,“王世源,现在你媳妇我给你治好了,你答应我的怎么弄?”
王世源赶紧放下手里的筷子,“杜医生你放心,等我媳妇好一点,我就去城里找个工作。我会修车,手艺还不错的。”
杜衡指了一下他的筷子,“吃着说。”
把自己嘴里的饭吃完,杜衡又问道,“为什么不做农家乐?我看你们家的位置很好啊,而且家里的房子修的也还行,稍微修补下,应该可以直接用。而且就在家,你媳妇你也方便照顾。”
王世源干笑一下,“这几年看病,把钱都花完了,而置办个农家乐,要花不少钱的。而且这几年拉了很多债,也借不来钱,我还是先去打几年工,先还一下饥荒,再想办法弄个农家乐。”
188 群体事件
王世源的话,说的在理。
农家乐确实是个好项目,投入少,在家就能干,而且还能照顾媳妇。
但是投入再少,终归是也要投入的。
就王世源现在的情况,拿什么投入?
兜里没一分钱不说,还有一屁股的饥荒。
“你媳妇现在刚恢复,你出去打工,你带不带你媳妇?可是带上之后你放心吗?而且就以你现在的情况,工作环境、住宿环境,肯定都不会很好,这对你媳妇的恢复不是很有利。”
杜衡慢吞吞的吃了一口饭,思索片刻后说到,“咱们先吃饭,你的事情让我再想想,肯定会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吃完饭,杜衡把两人送回去,并嘱咐他们,“我这几天都不在卫生院,你们有问题就找吴不畏吴医生,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看到两人又要感谢,杜衡头都大了,赶紧摆摆手说不用就退了出来。
刚出病房门,就接到了龚道阳的电话。
“小杜?在院里没?”
“在呢,怎么龚哥要请我吃饭啊?”
“吃个屁,在院里就陪我去趟中湖中学。”
杜衡接着电话往外走,顺口问道,“怎么了?”
“有学生打电话报警,说他们食堂给他们用烂肉做饭,这会肚子疼。”
“这不归你管吧?”
“我怀疑是恶作剧,但还是去看一眼呗,万一是真的,到时候再说。”
说话的功夫,杜衡已经到了门口,看见龚道阳和柳恭的身影,“我看见你们了,下来吧。”
柳恭刚一见面,就伸手搭在了杜衡的肩膀上,“老杜,你都成正式院长了,什么时候请我们这些老同学吃饭?”
大中午的,胳膊这么搭到肩膀上,还怪热的。
杜衡伸手打掉柳恭的胳膊,“这几天有点忙,过几天行不行?”
“你只要答应了就行。”
三人说说笑笑的走到了中湖中学,看门的还是杜衡念书那会的那位大叔。
样貌没什么大的改变,就是脸庞上多了几道皱纹,头发也变得花白了不少。
不过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非常的好,而且和杜衡印象中相比,这位大叔比以前白嫩了不少。
这位大叔对杜衡和柳恭就没了什么印象,但是看着龚道阳和柳恭的警服,他还是没有多问什么,直接给开了门。
不过当他们三人进入校园,大叔也立马给教务的张主任打电话通报了一声。
中湖中学是中湖镇唯一的初级中学,在校学生超过一千人。
而这些学生,有超过一大半的学生,都是家离得比较远的,所以很多学生都选择了住校,他们的一日三餐全都由学校食堂提供。
这会是午休时间,校园里没有多少学生,显得很是安静。龚道阳则是拿出电话,给那个报警的电话回了过去,说了几句话,便带着杜衡和柳恭进了宿舍楼。
这里的宿舍楼一二三楼是男生在住,四五六是女生住,每层楼都有一个生活老师,而且在三楼和四楼之间,还安了一道门,倒是不怕出什么事情。
三人刚到宿舍楼门口,教务的张主任就从后面叫住了他们。
张主任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而他在这个主任的位置上,也已经干了超过十年的时间。管理能力出众,教学能力也是佼佼者。虽然很严格,但是在学生和老师之间的评价是非常的高的。
不过就这么优秀的一位管理者和教学工作者,就是死活上不到校长的位置上。
龚道阳、杜衡,现在中湖镇的两个独立单位的头头,尤其是杜衡和柳恭,还是中湖的毕业生,张主任还给他们两个带过课呢,可以说是相当的熟悉。
走到近前,便笑呵呵的说到,“龚所长,小杜,还有小柳,来了怎么不打声招呼。走,去我办公室喝杯茶,聊会天。”
杜衡和柳恭两人叫了声张老师好,然后就把主动权交给了龚道阳。
毕竟龚道阳是柳恭的领导,杜衡又是被龚道阳叫来的帮忙的,他们今天都是以龚道阳为首的。
龚道阳和张主任握了一下手,“张主任,接到你们学校学生报警,我就过来查查,忙完了去找你喝杯茶。”
张主任看了一眼宿舍楼,“龚所长不用管,一定是这帮混小子捣蛋呢。咱们去办公室喝杯茶,我让我们生活老师去查查,查清楚了来给咱们说一声就行。”说着就要拉龚道阳离开。
却不想龚道阳根本不就范,坚持说到,“已经到门上,就进去看一眼吧。万一是捣蛋的,我们是要批评教育的。”
张主任看龚道阳态度坚定,只能随着龚道阳一起进入宿舍楼。
不过刚一进宿舍楼,气氛就显得很不对。
一群群的学生全都捂着肚子往厕所跑,还有学生直接就在靠里面的卫生间门口,趴着猛吐。杜衡脸色变了变,转头看了龚道阳一眼。
而龚道阳也是变了脸色,刚好和杜衡来了个对眼,“你赶紧帮忙看看,这是怎么了?”
杜衡立马往厕所门口走去,路过宿舍门口时,看到宿舍里还有一些学生抱着肚子躺在床上呻吟。
龚道阳冷着眼睛看了一眼张主任,而张主任则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直冒冷汗。
看到龚道阳的目光,立马急切的说到,“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没人给我通知啊。”
龚道阳没有说接茬,而是对着柳恭说到,“你马上去楼上,看看其他几层是不是也是这个情况。”
“好的所长。”柳恭答应一声,立马转身往楼上跑去。
张主任短暂的惊慌过后,开始大声的吆喝,喊出了一楼的生活老师。
而这个生活老师从宿舍里出时候,只穿着一个大裤衩,看样子已经午休了。
杜衡快步走到厕所门口呕吐的学生跟前,进行了简单的检查,又往厕所里看了一眼,里面也是挤满了人,而且一个个脸色非常不好看。
随后又转身进入了身后的宿舍,对着躺在床上,抱着肚子呻吟的学生进行了检查。
“同学,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吃完午饭回来,没一会就这样了。”
“食堂吃的什么?”
“土豆红烧肉,西红柿鸡蛋,炒莲花菜。”
杜衡心中一动,赶紧问道,“吃的菜感觉有什么不对吗?”
189 害人害己
床铺上的学生非常不舒服的扭动了一下身子,把肚子捂的更紧了点,随后才龇牙咧嘴的告诉杜衡,“没什么不一样的,和平时差不多。”
没问题?
杜衡愣了一下。
却不想身后床铺上的一个学生,也是这个宿舍唯一一个没问题的学生说到,“有问题的,我说了你们不听而已。”
杜衡赶紧转身问他,“什么问题?”
“那红烧肉不太对,我吃了一块,味道怪怪的。我还问了食堂打饭的阿姨,阿姨说,只是今天炒菜师傅调料放多了。但是我不相信,我总感觉肉的味道不对,所以我没吃。”
说着,这学生还站起来跳了两下,“看吧,我现在就好好的,一点问题没有。”
杜衡拍了一下这个学生的肩膀,“谢谢你了同学。”
然后转身赶紧往外面走,心里却是憋了一团火。
本来给龚道阳帮忙来的,现在事情好像跑自己头上来了。
此时龚道阳也打出去了好几个电话,而他的身边,除了张主任之外,还有好几位老师。
不过老师们看起来都不错,没有肚子疼、呕吐的现象。
看到杜恒过来,龚道阳赶紧问道,“怎么样?”
杜衡阴着脸说到,“我怀疑是食源性中毒。”
“我猜也是,刚柳恭从楼上转了一圈,大部分学生全都是上吐下泻,肚子疼,有些同学已经出现了头晕等问题。”
杜衡想了一下,“赶紧去食堂看看,让我确定一下,有学生说今天的肉味道不太对。”
龚道阳眉头一凝,“走。”
一群人迅速赶到食堂,可食堂的几个员工,已经把食堂打扫的一尘不染。
龚道阳转头看了一眼,“负责人呢?”
一个胖胖的女人手里拿着一块抹布走了过来,“你们是干嘛的,食堂不容许外人进来的,你们不知道啊?”
龚道阳冷眼看了女人一眼,“你们今天中午留的样品在哪?”
胖女人眼神闪了闪,“学生都吃完饭了,我们想着样品没用,我们就给吃了?”
“吃了?”龚道阳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女人。
留样食品是干嘛的,要留存多长时间,他不相信做食堂的人不知道。
杜衡进门之后,四下打量一番,却是什么有用的都没有看见,不得已只能走进去,想看看冰箱和冰柜中食物的情况。
可走到冰柜跟前的时候,并打开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了,抬头问道,“这个冰柜你们没用?”
胖女人转头看了一眼杜衡,皱着眉头说到,“冰柜坏了。”
杜衡没有说什么,又把旁边的冰箱打开看了一眼,里面什么都有,生熟不分。
皱着眉头走回来问道,“你们生肉多长时间采购一次?”
“三天啊,怎么了?”
“上次是什么时候?”
“前天啊。对了,你是谁啊?”
“卫生院院长,杜衡。”龚道阳开口介绍杜衡,然后又做了自我介绍,“我叫龚道阳,派出所所长。现在我问你,这个食堂你是负责人是吧?”
胖女人有点慌了,“我。。。。。”
杜衡不管他们了,立马掏出电话给吴不畏打了过去,“不畏,准备化漏汤,大黄、生甘草。。。。让药房把所有的库存拿出来,准备五个百人份。同时通知俞海廷医生,中湖中学发生群体食源性中毒,怀疑是食用变质肉品导致,让他也做好准备,该准备的药品提前准备好,我们五分钟后到。”
群体性事件啊,他作为当地卫生系统的头头,脑门上的火,着了。
杜衡这会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火,三两步走到胖女人身边,“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半个月前,我们卫生院的工作人员才来过学校,宣传过卫生安全的问题,你们听哪去了?希望别出什么大事,要不然你们给我等着。”
这是杜衡第一次威胁别人,由此可见心中的恼怒到了何种地步。
杜衡说完,不再管这个女人,她们的问题,会有派出所和其他部门处理,他现在最紧要的是处理中毒的这些学生。
“张主任,让老师们组织学生,全部往卫生院转移,卫生院已经准备好药品。速度,马上。”
张主任迅速转身,对着身后跟过来的生活老师开始下达命令,没几句话,这些老师全都转身往宿舍楼的方向跑去。
幸好中学和卫生院的路程近,要是远一点,杜衡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卫生院那辆小破车,一次能拉多少药品,一次又能转移多少学生?
今天要好好谢谢龚道阳,本来以为是给他帮忙来了,没想到是帮了自己的忙。
老师们的组织能力很强,上楼两三分钟后,就见大批的学生从宿舍楼涌出,向着校门的方向跑去。
杜衡心里一抖,赶紧跑到校门口,大声喊道,“同学们,不要着急,不要推搡,不要跑,慢慢往卫生院移动,我们的医生已经准备好药品,每个人都有份,不要着急。”
这时,又有几个老师收到消息跑了出来。他们顺着马路,每间隔几十米,就留下一个老师,引导学生往卫生院的方向走。
瞬间,原本还慌乱无序的队伍,立马便的整齐有序起来。
杜衡也没闲着,一边帮着老师疏导学生,一边忙着给卫生院打电话,同时又开始给领导汇报情况。
安春会刚听见消息的时候,心脏也是不争气的跳了跳,但是听到杜衡的应对,还有事情原委,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卫生院提前做过卫生安全宣传,今天又是及时发现,并处理了这起卫生安全事故,他们卫生系统的责任算是已经降到了最低。
现在只需要保证,不要让学生加重病情,并且得到有效的救治,这件事就完全可以踢给其他部门了。
比如教育部门,还有食药部门等。
这时,完成调查的龚道阳走了过来。
站到杜衡身边,轻声说到,“调查清楚了,刚才那个女的是食堂承包人的嫂子。今天早上他们到学校之后,发现装肉的冰柜坏了,里面的肉已经全部解冻。
本来肉已经有点味道了,但是这个女人自作主张,让做饭的厨师使用重调味品,来掩盖肉品变质的味道。放心吧,人我们现在已经控制起来了。”
杜衡没什么不放心的,他只是觉得憋火,“老师们为什么都没事?”
“老师和学生现在是分开吃饭的,老师们有个单独的小食堂。”
190 双管齐下
杜衡越想越有点火大,“这么热的天,肉解冻一晚上,怕是苍蝇都把卵下到上面了。这女人心怎么这毒,她自己就没有孩子上学吗?”
龚道阳轻声接话,“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这女人还真没有孩子,现在就一心钻钱眼里了。”
杜衡愕然,没想到自己还有一语成戳的能力。
“这又不是她承包的食堂,剩这些肉,和她又没什么关系。”
“她是食堂的实际负责人,同时也是采购人员。”
杜衡再次傻眼,听龚道阳这么说,这女人还真的掉钱眼里了,但是这么坑自家小叔子,是不是有点太不是人了?
害人害己。
看着即将走完的学生,杜衡不打算在学校逗留了,“龚哥,这边的事情你忙活吧,我先回院里了。”
龚道阳也了一眼这几个稀稀拉拉的学生,“你赶紧去忙吧,这边的事情我来处理就行。”
回到卫生院,杜衡艰难的移动着脚步,各处都是人,各处都是学生呻吟的声音。
王珍珍,药房医生,后勤的几人,就连保洁都全部出动,不停的维持着秩序,挨个询问学生们的情况。
还好这次有少一半的学生没事,加上有中学老师在帮着管理,秩序方面还是可以的。要不然就卫生院这些人,要是一口气涌进来几百号人,绝对宕机。
此时的学生完全的占领了卫生院,虽然卫生院前院比较小,但是老院子特别大,而且老院子里好几个棵树长得非常的茂盛,到处都是树荫。
身体反应轻,症状较轻的学生,全都集中在院子里,倒也不用担心中暑的问题,就是卫生院的厕所有点不够用了。
杜衡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来到后院,吴不畏和一个护士,已经开始给提前进来的学生发药了,而且这边也有中学的老师在,进行的还算是有条不紊。
走到煎药房边上,看着煎药房里两个大桶同时熬药,杜衡便问吴不畏,“不畏,药汤够不够?”
吴不畏这会正在紧张的分发汤药,时刻关注着人群里情况比较重的学生,对于杜衡的到来,他却是没有注意到。
现在杜衡猛的在耳边说话,还把他给吓了一跳。转头看是杜衡,才赶紧说到,“师哥,每人一杯汤药,药应该够了。”
杜衡自己也粗略估计了一下,也觉得是应该够了,便跳过了这个事情,“学生里有没有症状比较重的,都是怎么处理的?”
“有8个学生症状比较严重,上吐下泻,腹痛,伴有头晕、恶心等症状,俞医生和小李已经把人安排进了病房,并给他们输了液,而且我这边的药也给送了过去。不过我一直在下面,楼上的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
杜衡听得清楚,他看了看眼前的情况,觉得自己如果插手帮忙,好像完全没有必要,便给吴不畏说到,“不畏,你把时间卡好,等过半个小时之后,给学生们再喝第二杯。两杯喝完,如果还有腹痛、头晕等症状的学生,赶紧联系我和余医生。”便转身往楼上走了过去。
现在的二楼也是一片拥挤,所有的家属都被赶到了楼道里,病房里只有病人和两个护士。
而且家属还得靠墙站,不能胡乱移动,不然就挡着跑进跑出的护士和小李了。
杜衡找到俞海廷,看着他正在给一个非常胖的学生扎针,便没有出声,而是站在一边等待着。直到俞海廷把一切都弄好,杜衡才出声问道,“余医生,这几个学生情况怎么样?”
俞海廷其实早就已经发现杜衡了,但是他也没有主动和杜衡说话。
主要是他扎针的这个学生太胖了,一米六的身高,体重估计两百斤过,完完全全的一个圆球。整个胳膊全是堆积的脂肪,而且还是一圈一圈的。
护士扎了好几次,扎到都不敢下手了,俞海廷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来。
说实话,他的扎针水平和护士比,差的距离有点大,但是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好在自己运气好,只是扎了两次,就找到了地方。
“情况不是很严重,都在可控的范围内,而且给他们抽了血,还接了尿,检查结果一会就出来。”
杜衡有点恍惚,没想到从区医院淘来的设备,这么快就给用上了。
“是食源性中毒吗?”杜衡想从俞海廷这里在确定一下他的诊断。
“我和学生聊了几句,应该错不了。”
“余医生,学生人数比较多,你和我再检查一圈,看看有没有遗漏的重症。”
“可以,我们在下去看看吧。”
随后下楼,两人不断的在学生群中穿梭,不断的查看学生的情况,但好在并没有发现遗漏的重症学生。而且检查到前面那些最早喝过汤药的学生,他们的症状更是已经开始减轻。
杜衡和俞海廷在下面转了一圈,发现没有问题之后,便回到了二楼,正好遇上下来送检查单的小刘。
俞海廷接过去挨个看了一眼,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院长,这几个学生没。。。。。”
话没说完,楼下响起来好几辆救护车的高低交错的警报声音。
杜衡心里清楚,这应该是市一院、区医院的医护人员到了。
顾不上听俞海廷的话,杜衡直接转身往楼下走。
看到来的人不光有市一院的医护人员,还有相关部门的人,杜衡转头对着俞海廷说到,“这边的事情你来负责,我去和领导们谈谈。”
“院长你去忙,这边有我看着。”
杜衡很快就来到最外层的领导们那一圈,快速的把相关情况叙述了一遍。当听到学生们没有大问题的时候,在场的这些领导全都轻松了不少。
不过事情没有就这么完了,他们一群人立马往乡政府那边走了过去,同时杜衡也被一起叫着去了,因为后面的时间里,就要开始开会了。
学生这边的情况得到了控制,而且已经再往好的方向发展,所以杜衡他们卫生系统的压力已经很小了。
但是乡上和教育局的人却是心焦的不行。
向上,向下,向中间,他们都必须要有个交代。
而且因为学校管理方反应过慢,有部分学生已经把刚才的事情发到了网上,而且形成了一定程度的传播。
所以光有交代不行,他们还得想出一个消除影响的法子来。
最关键的,必须找一个背锅侠。
所以,这会开的杜衡心累,而且看情况短时间是结束不了了。
191 无以为报
而就在杜衡他们开会的时候,省肿瘤医院,夏正江主治医生看着手里的片子啧啧有声,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裴继华在旁边等的心急,忍不住的问道,“夏医生,我这到底怎么个情况?是好还是不好啊?”
夏正江指着片子,不可置信的说道,“你这是好的不能再好了,看到没,你这个阴影小了一圈啊,只有七毫米了。”
说完转头看着裴继华,“要不是你这两次片子都是在我们医院拍的,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拿了别人的片子来逗我玩的。”
一边说,一边用审视的目光不断的打量裴继华,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裴继华有点激动,赶紧问夏正江,“夏医生,我这是不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当然了,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再有两个月,这个阴影就能彻底消失了。”
“谢谢夏医生,谢谢夏医生。”
被感谢夏正江没有丝毫的喜悦,因为这事和他没有丝毫关系。他做的工作,就是看了两张片子。
所以他比较好奇的是,裴继华是怎么做到的,“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我身体情况是一位诊所的中医告诉我的。不过后来我又找他去了,才发现他不是诊所的医生,只是一个卫生院的医生。”
裴继华有点兴奋,眉眼之间全都是喜悦,“你这不能治,我就找他给我开了点药,没想到真的有效果。”
夏正江啧啧有声,“还真被你给碰上个有本事的中医,这位医生多大年纪了?”
“二十八。”这个年龄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在卫生院公示栏看见的时候,他也被惊住过。
“二十八?你开玩笑呢吧?”夏正江惊讶了。
他以为是个老头呢,最起码也得四十多了,因为中医这行当,太吃年龄和经验了。没想到却听到二十八这个数字,这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裴继华一边收拾被取下来的片子,一边笑着说到,“人家不光年轻,还是还是他们卫生院的院长,真正的年轻有为。”
三两下收拾好东西,裴继华不管被镇住的夏正江了,提着袋子摆摆手,“夏医生,你忙,我就先走了。”说完,带着喜色潇洒离去。
也就是场合不对,自己年龄也大了。要不然裴继华觉得,自己现在走路应该是跳着走的,不然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喜悦和激动。
回到单位之后,裴继华看着手里的报告单,回想着刚才夏正江的话,心中一时间平静不下来。
人不能没良心,要不是杜衡那天提醒一下他,他也不可能这么早发现。要是等到有症状了,怕是也晚了。
无以为报,唯有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了。
没过多久,他打开自己的电脑,拉过键盘,开始噼里啪啦的打字。
看键盘上不断跳跃的十根手指,就如穿花的蝴蝶,悦动的精灵。而整个敲字的过程,真的是行云流水,一点都不带卡壳的。
等到办公室其他人背起背包,准备下班的时候,他也敲完了最后个一个字。来不及修改,直接发给了总编,然后满是兴奋的冲进了总编办公室,将准备下班闪人的总编拦在了办公室里。
“范总,我给您邮箱发了一篇稿子,您看一下吧。”裴继华急切而又兴奋的拦住了主编。
而主编则是笑呵呵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小裴,什么稿子这么激动啊,我明天上班来了再看吧,今天晚上约了和女儿吃饭呢。”
“范总,看一眼吧,就几千字,快的很。”
裴继华不光说话,还直接上手,把范总手里的包拿了过来。
范总有点无奈的看了一眼裴继华,但是见这人就那么杵在前面,只能把刚合上的笔记本再一次打开。
一边登邮箱,一边无奈的说到,“你写的什么东西,就真的不能等到明天再看吗?”
“范总,你看看吧,我太激动了。你要是不看,我今天晚上可能睡不着。”
点开邮箱,找到裴继华刚才发过来的邮件,范总极其不愿意的打开看了起来。
不过随着视线的移动,总编的脸上那不耐、敷衍的神色渐渐褪去,而后有了一丝的惊诧,他抬头看着裴继华问道,“小裴,你真的得了肿瘤?这事情可不能胡说的。”
裴继华没有用言语反驳,而是转身出了办公室,从自己桌子上拿上装片子的袋子,又一次回到了总编的办公室。
任何言语,都没有这些报告单和片子来的有说服力。
总编看了一眼放到桌子上的袋子,上面省肿瘤医院几个字清晰入目。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裴继华,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又把视线转向了电脑。
而这一次,他的神色认真了很多。
可是看着看着,他又慢慢瞪大了眼睛,还时不时地在电脑上和裴继华之间来回切换,知道所有的内容看完,他靠到椅子上定定的看着裴继华,“小裴,你写的都是真的?肿瘤真的在减小?”
“当然。”裴继华回答的干脆又利落。
他知道总编和他一样,看不懂片子上的东西,所以他把两次的报告单给拿了出来。
报告单上,出了文字描述之外,剩下的就是两次检查的结果数据。
总编接过来认真的比对两张单子上的数据,一点都不马虎,并且嘴里喃喃到,“第一次,直径约1厘米。。。。。。这是今天的日期,直径约0.7。。。厘米?”
“这是真的?”
“真的。”
总编拿着单子吐口气,“还真是个神医啊。”说完又把头转向电脑,指着屏幕上的文章说到,“那你这上面说的治疗中风瘫痪、半身不遂这些呢,也是真的?有证据吗?”
裴继华难掩脸上的笑容,兴奋的说道,“是真的,我第二次去拿药的时候,专门留了几个病人的联系方式。这两个星期,我一直有保持联系,据了解现在都恢复的不错。而且我还找到了杜医生写的论文,确实在核心期刊上。”
说完认真的看着总编,“范总,这篇稿子能不能发?”
“可以,必须发,这样的医生就应该大力的宣传出来,他越有名,对病人就越是好事。”
说到这里,总编稍微停顿了一下,指着电脑上的文章说到,“不过稿子还得在改改,你得添加一些让人信服的真实案例。”
“没问题范总,我和联系的那些患者都有录音,而且做过整理,同时也得到过他们的许可,我现在就加。”
“别着急,你现在要好好休息,可不能累着。”
“谢谢总编关心,我没事的。”
总编合上了电脑,拿过了被裴继华抢走的包,笑着说到,“反正你自己注意就行,我先走了。”
得到总编的许可,裴继华很自觉的给范总拉开门,然后恭送出门,“范总慢走。”
192 可怜之人
太阳光照到脸上,晃的眼睛非常的难受。
杜衡转个身,把脸埋进了枕头里,他觉得脑仁到现在都是疼的,所以他不想起床。
昨天下午的时候,所有的学生基本全部恢复,除了住院的那几个学生之外,其他学生已经全部都返回了学校。
而他们开会的这些人,还在会议室里争论不休。
其实到了后面,主要是区教育局和乡政府两边在吵,其他部门的已经脱离了战圈。
主要问题,就是这个背锅侠,到底让哪方的人来当。
要不是到了天黑,市里某领导直接打电话一顿收拾,昨天的皮能扯到今天,都不一定有个结果。
杜衡累啊,会开了五六个小时,居然没有拿出一个解决方案,没有一个消除视频传播影响的举措,任由事情持续发酵。
可市里的电话刚打完,十分钟的时间,什么问题都有了解决的方法。
哎,痛苦。
开完会出来,杜衡还是不得清闲,与收到消息赶来的陆中江两人,开始处理留下来的烂摊子。
几百号人的用药,不管中药还是西药,必须要有个单位给报销了。
最后两人一致商定,拿着单子给学校,这钱必须他们出。
单子整理好,账目算清楚,时间也到了晚上,回家晚饭都没吃,一觉直接睡到现在。
本来还想再睡会的,可是杜雪婷不乐意,又唱又跳,还大声嚷嚷,就像个精神病患者,反正是不让杜衡睡觉。
“小叔,你答应我的,你今天要送我去小婶那里的,你快点起床啊。”
“啊啊啊啊啊啊~~~起床啊。”
。。。。。。
杜衡疯了,没办法只能起床,一脸无奈的看着杜雪婷,又指了一下门口,“出去,我要换衣服。”
“好咧小叔。”
变脸之快,堪称一绝。
把杜雪婷送到出租屋,杜衡便又开车回了卫生院。
不过刚到卫生院,又看见了王世真和王举国两人。
“你两怎么又来了?”
“村里人表示了一点心意,大家凑了点钱,又准备了点吃的,让我们带过来。”王世真给杜衡展示了一下手里的大包小包,“你忙你的去,我们把东西给他们两人送上去。”
听到这么说,杜衡便也不在管他们,拿着昨天晚上算好的单子,又往中学去了。
本来以为和中学校长要扯皮了,没想到新来的女校长特别爽快,对于杜衡的拿过来的费用清单,她直接就认下来了,而且很爽快的让学校财务把钱转了过去。
事情顺利的让杜衡以为是假的,回到卫生院和王珍珍再三确认收到钱,才算是把心放下来。
现在他要去他的第二个任务家庭了。
下午,赵家洼。
杜衡和赵家洼的村医赵斌,往目标家庭而去。
赵斌比杜衡小两岁,但是特别有商业头脑,不光诊所生意被他做的风生水起,自己还开了个养鸡场,养着上千只的鸡,每天光是卖鸡蛋的钱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此时的他却是有点皱眉,虽然跟着杜衡再走,但是表情却是很不情愿。
“杜院长,你们管他干嘛啊,那就是个烂人,好坏不分的人。”赵斌忍不住的嘟囔的出声。
“赵强还是你本家兄弟呢。怎么能这么说。”杜衡不以为意,他还以为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矛盾。
赵斌听到赵强的名字就表现的很不屑,不喜欢三个字直接就挂在了脸上。
“杜院长,不是我小心眼,非要和他斗气,主要是这人真的不识好歹。”赵斌往前紧走了两步,和杜衡并肩而行。
然后接着说到,“他从高架上掉下来,颅骨粉碎人昏迷,是我和他表哥把他送到医院,也是我们交钱抢救的。
后来我们一起劝他,让他不要出院,一定要让他们老板给他把病看好再说,可是他不听我们的话,他老板偷摸来找他,给了他一万块钱,他自己就出院了。现在好了,半个顶门盖子(头盖骨)没了,说话都觉得脑仁疼。
现在后悔了,想要二次住院,做个颅骨修补,但他们老板不认了。找警察,找法院都没招,因为这事是他自己答应的人家,已经拿过赔偿了。”
这些情况杜衡的资料里都有,他当时不在现场,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所以也不好去评价这个人,便劝赵斌,“他可能也是被骗了,当时没有了解清楚这里面的事情。”
“他不是被骗了,他就是傻,就是个夯客,脑子缺跟弦,不信自己兄弟,反而信个外人,搞得我们要害他一样。半个头盖骨都没了,为了一万块钱就直接出院,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说起这事,赵斌就是一肚子的怨气,“现在好了,体力活干不成,电焊的工作也做不了。稍微刺激一下,头疼的就不行。
干不成重活,那干点轻松的活也行吧?我想着毕竟是兄弟嘛,能帮一把是一把。我好心让他来我鸡场上班,每天就给鸡喂喂食,捡一下鸡蛋。
可他呢,不好好干,每天睡到中午才来,下午三四点人就找不到了。好不容易找到,才发现他回家睡觉了。你一问,他就说脑仁疼。
杜院长,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糟心,真的就像是抓了一把狗屎,恶心到吐。”
“他可能是真的脑仁疼,毕竟没有颅骨,脑仁除了一层头皮的保护,和直接暴露没有什么区别。”杜衡说完,自己也觉得这话多少有点虚。
毕竟头疼和态度,这是两回事。
按赵斌的说法,赵强不可能一天就两三个小时头不疼吧。
所以杜衡赶紧又问道,“那他自己再没想办法去治病吗?”
“想什么办法?去医院问了,他缺失的那块颅骨,如果要修补起来,就算是用最便宜的材料,手术费、住院费、材料费,可能引起的并发症治疗,如癫痫、感染等,最少十五万。
我爸刚开始还和我商量来着,说是我们给他把钱先掏上,给他把病治好。等他人好了,以后再慢慢还。”
说着,赵斌突然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显得无力了很多,“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也彻底打消了我们这个念头,随他去吧,爱死不死。”
193 三观全碎
杜衡对赵斌的话有点好奇,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都有点心灰意冷的感觉。”
“我们家鸡场和他的一块地挨着,正好我想把鸡场给扩大一下,让他用地皮入股,这样他也能有一个稳定的收入。”
赵斌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犹豫了下,有点咬牙切齿的说到,“也不知道赵强听了那个狗b崽子的话,说是我们用了他的地,给他二十的股,是沾了他的光,还会把他的地给抢了,然后他居然就信了,那是一通闹啊,差点没把我妈气倒。
就这种脑子不清楚的人,我们也不愿意搭理了,爱干什么干什么去。他愿意相信外人的话,那就让他信个够。”
杜衡也是有点无语了,这人怕不是智力有点问题吧?
还有那个倒是非的,绝对是见不得人好,坏的流脓的主。
说话的功夫,两人就到了赵强的家。
南边是新盖的平房,有三间。西边是老房子,已经倒塌了。废土和废木料就那么堆在院子里,也不见清理。半边的土院墙也没了,看起来是倒在了路上,因为挡住别人的路,被人给清理。
院子里杂草丛生,长势最好的草,就和一颗颗小树苗一样,特别的粗,特别的壮。
而最夸张的,却是他那新盖的砖房边上,居然也长满了杂草。甚至有两根头比较铁的,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杂草,愣是顶破了砖缝,从里面探出了嫩绿的小脑袋。
就像两个喜欢玩闹的小孩,随风摇摆中,好奇的打量着这个让它们焕发生机的“福地”。
也有一处不太和谐的地方,那就是在这杂草丛生的地方,居然有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光板路,不宽,只有二十公分。
看得出来,经常走这条路的人,是非常“珍惜”院子里的这些杂草的,愣是没有往边上多踏出去一步、一脚。
走到没了院墙的地方,赵斌就想直接跳过去,可杜衡觉得这样不太礼貌。
毕竟从院子里的移动路径上看,这家的主人平时还是从大门进出的。
翻墙,有失身份了,应该叫门。
赵斌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了一眼杜衡,然后又觉得挺有意思,拍拍手上的土,走到另一边“遗世而独立”的大门边上,使劲拍打着大门,然后大声的喊道,“赵强,在家没?乡上的领导找你有事?”
喊完之后,又往旁边走了两步,隔着倒塌的院墙看了一眼里面的屋子门口。
看到没什么动静,又过去使劲的砸门,“赵强,装什么死呢,赶紧开门。卫生院杜院长来看你了。”
赵斌玩的开心,杜衡却突然觉得刚才的提议真的很傻bi。
直接进去不好嘛,非得像个傻子一样的站在这里敲门。
赵斌不管,而且他好像找到了好玩的事情,敲打大门的声音,也变得有了节奏,“哐哐哐,快开门。框框框框,找你有事。”玩的那叫一个开心。
而赵斌玩的越高兴,杜衡就觉得自己越沙bi,但又不好意思换想法。
喊了好好一会,也不见里面屋子里出来人,而且杜斌好像也玩腻了,看着杜衡说到,“杜院长,赵强好像不在,要么咱进去看一眼?”
这大门被赵斌砸的震天响,而且这么长时间没见出来人,杜衡想着家里应该没人,便说到,“不进去了,我们就在这儿坐着等一会吧。”
赵斌又神脑袋往里面看了一眼,便跟着杜衡坐到了剩半截的墙边上。
转头四下打量,赵强家左右都有邻居,而且房子也都盖的不错。主要是门前屋后的,收拾的很是干净利落,唯独赵强家没有院墙,院子里还堆着老房子的废墟。
“赵斌,赵强没有家人了嘛?”
“家人?”赵斌好像听到了个笑话,嘴角挂上了一抹极具讽刺意味的笑容,“正好赵强不在,我给你说说他们家的奇葩事,这一家子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那你说说。”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听故事了。
赵斌调整了一下坐姿,往杜衡的身边坐了一下,可能也知道倒人是非不好,所以说话的声音小了很多。
“赵强的爹六年前刚盖好房子,人就没了。过了半年吧,他妈就改嫁了。”
杜衡眼皮子抖了下,“速度太快了吧?才过了半年时间啊。”
赵斌脸上的笑容更甚,有嘲讽,有不屑,还有这丝丝的厌恶,“快吗?是不是很奇葩?我给你说个更奇葩的事情。赵强的妈改嫁的对象,是赵强姐姐给介绍的。”
“赵强的亲姐姐?”杜衡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
自己老爹走了才半年,就给自己妈妈介绍对象?扔他弟弟一个人在家?
我的个老天爷,这家子的智商,怕不是遗传吧?
“对,亲姐姐。”赵斌这次直接笑出了声,“你以为这就完了?你要是知道介绍的这个男人是谁,你都能笑死。”
“谁啊?”杜衡的好奇心越发的强烈。
“赵强姐姐的公公。”
“我艹,把自己妈介绍给了自己公公?脑子有病吧?”杜衡被这个消息雷的外焦里嫩。
老爹走了半年,把自己妈妈介绍给了自己公公,这是要让自己妈,继续当自己婆婆,亲上加亲?
就这事,杜衡估摸着,但凡脑子有一根弦的人都干不出来。
“那这事成了没?”
赵斌直接冷笑出声,“成了。一个月的时间,赵强妈就走了,帮着她闺女的公公,伺候他爹他妈去了。最tm离谱的,我这‘婶子’居然在这个家里,给自己办了个婚礼。我们老赵家的脸啊,从那天就被丢干净了。”
“赵强没拦着?”
“拦?tmd还是他亲自把他妈妈送上接亲车的。我们老赵家的脸,在那天,被这娘仨,是踩在地上反复的摩擦啊。”
杜衡长出一口气,神人啊,一家子神人。
“那现在赵强成这个样子了,他妈没有回来照顾赵强吗?”
“开玩笑,怎么可能回来?从赵强出事到现在,也有三年多的时间了,就回来过两次,给赵强蒸了两锅馍馍就走了。”
这是亲妈吗?
杜衡有点怀疑。
“是不是来了你们没看见?”
“怎么可能,就这么大的点村子,村尾放个p,村头都能听得见。一个大活人回来,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194 贫穷有别
赵斌可能是上头了,也可能是这件事确实刺激了他们老赵家的神经。
原本只是在叙述事情经过的他,居然发表了一点他的个人情感。
“杜院长,你是不知道啊。赵强妈都快六十了,而且自己儿子被离了婚,现在又是这样,她居然还在那边给她女儿的公公当媳妇,伺候着她女婿的爷爷奶奶,却根本就不管她的亲儿子,你说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杜衡没有被赵斌的话左右,反而从里面听出了一点不一样的消息,“你说赵强结过婚?那他有孩子吗?”
听到杜衡这么问,赵斌又是无奈的摇摇头,很是无语的说到,“这还是一件奇葩事啊。你知道吗,赵强结婚的对象,是他妈嫁过去三个月之后给赵强介绍的。一个离异的女人,带个三岁的小男娃,还是当了上门女婿,倒插门。可赵强那会才二十三岁啊,我真的搞不懂他们这一家子。
过了大概有个半年吧,赵强就出事了,头盖骨没了。然后被那个女人直接赶了回来,然后那个女的过了两月,又和她前夫复婚了。”
杜衡觉得自己的三观和认知全碎了,碎的满地都是。估计现在的狗血电视剧,都不敢弄这么出人意料的剧情。
爹死了半年,姑娘把妈介绍给了公公。妈嫁了,还把自己儿子也给嫁了。
老话说,爹蠢,蠢一个。娘蠢,蠢一窝。
杜衡以前不信,今天听了这件事,却是不得不信了。
就在杜衡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他们身后响起了铝合金门被打开的声音。
两人回头看去,身后的屋子门被打开,一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小伙子走了出来。
干涸毫无光泽的头发,结成一片一片的,有点长,都到肩膀了。
眼神迷离也就算了,脸上也不知道是茸毛比较重,还是很长时间没洗脸了,看起来有点黑。
给人的整体感觉,就是脏,不光是视觉上的,还有精神层面的。
王世源和他一样,也是特困户,是需要扶贫的对象。
但是王世源的感觉,真的是贫,就是没钱。
可这个人给杜衡的感觉,不光是贫,而且还穷。
那不是因为没钱而散发出来的状态,而是直接从精神、从心理上透出来的无力。
现在说话用词,总是把贫穷放到一起用。
但是当现在看到赵强,再和前面的王世源做对比。
杜衡觉的,贫和穷完全就是两回事。
贫,只是单纯的没钱。穷,是缺乏劳动力。
贫穷合起来,杜衡觉得除了是物质层面的描述,这个词更应该是在表述精神层面。
赵斌也听到声音,回头看到出门的赵强,他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有着一丝厌恶,还有着丝丝的愤怒,“赵强,你在家啊?”
开门出来的赵强,用那种极其无所谓,不在的眼神看了杜衡和赵斌一眼,有用极其慵懒的语气说到,“我在家啊。”
“我敲门你没听到?”
“听到了。”
“那你不出来?吭个气也不行?”赵斌觉得自己都快气炸了。
反而是赵强,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到,“我在绣十字绣。”
“我。。。。。你。。。。。”赵斌有点语无伦次,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说出口。
杜衡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在跟前,赵斌可能会问候赵强的十八辈祖宗,虽然那样可能也会问候到自己的祖宗。但看赵斌的状态,不这样问候,估计不能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赵斌很不爽,就是杜衡也很不爽,他甚至有转身就走的冲动。
极品啊!
不过想想自己的身份,想想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杜衡还是努力的压制住自己的心情,让自己尽量能用一个平和的心态,去面对这个自己的扶贫对象。
“赵强是吧,我叫杜衡,是乡上扶贫工作组的。这次来,就是想和你聊聊,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到你。”
赵强双手插兜,两个嘴角往上咧着,眼神迷离,下巴也是微微扬起,然后慢慢的往杜衡身边走来。
那种表情,杜衡没办法形容。
好像有不屑,有不耐,有讥讽等等,很复杂,说不明白,但是让看的人,却是能觉得一股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等赵强走到身边,杜衡隔着半截土墙也算是看清了赵强的情况。
他是真的脏,尤其是那头发,不是因为长时间没洗的那种油渍感,而是头油混合浮尘、泥土之后的那种粗粝、暗淡。
不过最让杜衡瞩目的,是赵强的右边脑袋,是凹陷的。
而且随着赵强的呼吸,凹陷的地方居然在起起伏伏,就好像那些脑仁也会呼吸。
脸上油光锃亮,还有角质脱落之后,与浮尘细小物的混合物,不过还算能看见脸色。但是下巴往下,还有漏出来的胳膊。。。。。。不可描述。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也不是杜衡关注的,他居然在赵强的脸上看到了浮肿。
这是有并发症了?
“政府要给我钱做手术嘛?”走到近前的赵强直接问杜衡,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杜衡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知道你做颅骨修补,需要多少钱吗?”
“知道啊,差不多要15万。”
“这么多钱,你觉得政府凭什么给你?”
赵强嘴角又网上咧了一下,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不给钱那你来干吗?”
杜衡突然没有了其他情绪,只是觉得好笑。
自己只是来帮助他的,他要是愿意接受帮助,有改变当前生活的愿望,杜衡不介意多花点心思帮助他。如果就这种样子,他自己都不着急,自己一个外人有什么可着急的。
说真的,自己现在转身就走,自己良心都完全过得去,没有一丝丝的负担。
豁然间的想通,让杜衡脸上有了一丝笑容,“赵强,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你问吧。”
“院子里老房子塌了,你怎么没清理?”
赵强回头看了一眼,“想清理来着,但是稍微一干活,尤其是头往下低,脑袋就疼的受不了。而且人还晕,天旋地转的。”
杜衡又看了一眼颅骨缺失的地方,看着赵强脑仁一起一伏,自己心里也非常的膈应。
195 脑子缺弦
杜衡看了一眼之后,立马就挪开了眼神,那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谁都欠他的一样。
这种人,杜衡的感觉就是不能深交。
虽然他的话没有问题,也是实实在在的客观原因。但是他的行为太混不吝,太随意了。
“你现在这样,基本上什么活都干不成,那你有什么经济收入没?”
“我在绣十字绣,绣好了卖了就有钱。”
“卖掉过吗?”
“还没有呢,手里这个还没秀完。”
十字绣,前几年是很流行的,现在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市场行情了。
而且三年了,还没有卖出去过,虽然不知道尺寸大小,但是想靠这个过日子,怕是要被饿死。
杜衡现在就想知道赵强对生活的态度,要是自己也想过好日子,他不介意自己累一点,帮他一把。要是他自己是死心塌地的摆烂,自己大不了不完成这个任务了。
反正到最后,肯定不光自己一个人完不成任务,还会有其他人也肯定完不成任务。
而且就算完不成,自己顶多就是被宋嘉英絮叨两句,对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赵强,如果你颅骨修复了,你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出去打工挣钱了。”
“为什么?”
赵强表情不变,对着杜衡翻个白眼说到,“我还年轻啊,我肯定要打工挣点钱,然后娶个媳妇啊。”
这个回答,还算是行吧。
“那你会什么?”
“我会电焊,我可是中级焊工,一个月工资能有7000多。”
很不错的技术工种。
不过杜衡有点疑虑,焊工应该是特殊工种吧,就赵强这种情况,就算是颅骨修复了,想再入行,怕不是很容易。
“没想着和赵斌合作,开个养鸡场吗?”
赵强瞥了一眼旁边的赵斌,“他们都是有钱人,害怕我沾他们光,怎么可能和我合作?”
这话刚一出来,赵斌立马不愿意了,整个人都差点跳起来,“赵强,你还是个人不?是我们不和你合作的吗?你听外人的话,害怕我家占了你的地,会少分你钱,你不和我们合作的好不好。我还在这呢,你不能颠倒黑白吧?”
要不是杜衡拉着赵斌,这小子绝对就窜过断墙了。
不过就算有杜衡拉着,他还是伸手指着赵强,“现在在赵院长跟前,你居然说是我们不和你合作,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初怎么在我家闹腾的了?你那嘴里还有没实话?”
赵强还是老样子,对于张牙舞爪的赵斌,他一点怯意都没有,还是用那种让人冒火的无赖语气说到,“难道你们家不是要占我的地?”
赵斌都快炸了,要不是看着他是个残废,杜衡今天拉着他也不好使,不把他另一个脑壳卸了,这气出不了。
“杜院长,你看就这么个烂人,嘴里一点实话没有,有什么好帮的。”
确实是个烂人。
脑子不好使,还把仅有的一点心眼子用到自家兄弟身上了。
赵斌不想待着了,甩掉杜衡的手,又伸手点了几下赵强,憋着火说到,“你真不是个东西。”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杜衡也是醉了,真是遇到个极品。
看出来了,就这么个人,是不指望他和赵斌的养鸡场合作了,还是老老实实的打工去吧。
自己帮着找点政策,找点关系,看能不能给免费把颅骨修复给做了,至于其他的事情,看他自己去。
这种脑子不清楚的,帮了也是白帮。
“赵强,你先回去吧,我这边帮你想想办法,有消息再通知你。”
杜衡一说完,也是转身就走,“赵斌,等我。”
三两步追上赵斌,然后一起离去。
杜衡想说点什么,却不想赵斌提前开口了,“杜院长,你看见了,也听见了。就这么一个没实话,不知道好歹的人,我是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纠葛了。所以,不好意思了,以后只要是关于他的任何事情,我不听,我也不管。”
“好吧,我知道了。”
杜衡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等回到诊所之后,便开车直接回家了。
这个赵强,又是费脑筋的一个人,估计到最后,可能是出力不讨好。
第二天的时候,杜衡不去赵强家了,也没有去下一家,而是径直来到了卫生院。
因为今天是星期五,他要给住院的病人重新下医嘱,而且该安排出院的,也要安排好。
而且今天还有一件大事,他和吴不畏下午下班后,要去参加张姐和赵老师的婚宴。
等到忙完,吴不畏找到杜衡,“师哥,今天张姐结婚,我随多少的份子钱合适?”
其实也不怪吴不畏作难,他和张姐其实不太熟,更不要提从未谋面的赵老师了。如果不是杜衡的面子,他可能都不会接到请帖。
毕竟现在的杜衡,在中湖镇这个小圈圈里,那也是有三分薄面的人。而吴不畏又是杜衡的师弟,当徒弟一样带的人,看在杜衡的面子上,怎么都不会少了这张请帖。
杜衡想了一下,“你的这情况还真有点难,随的多了,关系没到那份上。随的少了,估计你这面子也下不来。”
杜衡摸着下巴停顿了一下,“不纠结了,你随二百就行。一呢,你们关系没到那份上。二呢,你现在还是医士的工资,自己也过的紧巴巴的。三一个,我们这地方,普通朋友都是随二百。”
有了杜衡的点头,吴不畏算是心里踏实了,答应一声就要出去。却不想杜衡摸了一下兜,发现在即没准备现金,便问吴不畏,“身上有一千块的现金没?”
“没有,你要随一千啊?”
“是啊。如果光是张姐,我随五百就好,可有个赵老师,我中学时候的体育老师,不在加五百,说不过去。”
杜衡笑呵呵的说着,“我没带卡,我给你手机上转1000,你帮我去换点现金回来。”
吴不畏答应一声便出去了。
杜衡一个人便坐到了椅子上,准备休息一会。
刚把屁股放稳,忽然眉头一动,前天他眼角的系统屏幕好像闪了一下,不过当时太忙,没有注意。昨天又被赵强给刺激了,把这事还给忘了。
这会儿有时间,刚好可以看看。
声名大噪(已完成):有效治疗3000/3000例(进行中),每月补助100000元,奖励外科专精(已完成)。
这就完成了?
196 差点社死
看着眼前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屏幕,杜衡有点恍惚。
完成了?
每个月就是十万的补助了?
这下,自己算是彻底财务自由了。
系统,四个月的时间,让自己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回头想想,还真有点造化弄人的味道。
不过看着新开启的页面,杜衡却陷入了沉思。
名震一方(已开启)。
有效治疗16/1000例(进行中),奖励骨科专精.
有效治疗16/1000例(进行中),奖励五官科专精.
有效治疗16/1000例(进行中),奖励药物专精.
(注:以上奖励每领取一项,重新开始计算。)
有效治疗16/10000例,每月补助200000元。
杜衡皱起了眉头。
知识奖励的病例虽然有少量的减少,可是这个重新计算,就有点太过分了,难道就不能一次性给全吗?
还有这个金钱奖励的要求,上涨的幅度也太多了吧?
假设每天治疗好三十个病人,这也要一年的时间,而且是全年无休才能做到。
但是稍微想一想,这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没有群体性疾病的爆发,按照现在的频率,最起码得两年才能完成,这还是非常乐观的数字了。
还有一条路,那就是去大医院坐门诊去,也有可能短时间内完成这个金钱的奖励。
但是现在的自己,真的还愿意去大医院当个小医生吗?
算了吧,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卫生院干着。
而且按着系统现有的规律,下一次想要晋级,怕是要完成2、3万个病例才行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算自己能去大医院坐门诊,自己光凭这个奖励,这辈子也是不可能当首富了。
时间不够!
那还不如在自家的这一亩三分地上,来的逍遥快活。
不管了,先领取奖励吧。
注意观察了一下周围,走过去关上办公室的门之后,杜衡领取了奖励,然后开始了第三次的抽搐。
“当当当”
“院长,你关门干嘛?找你帮个忙,今天晚上。。。。。。”
刚推门进来的俞海廷,看到在椅子上有轻微抽搐的杜衡,吓得整个人突然一个激灵,“院长,你怎么了?”
俞海廷赶紧往杜衡跟前跑。
却不想这次的反应要轻一点,俞海廷刚跑到杜衡身边,他就缓了过来。
“院长,你怎么了?”俞海廷着急的就要按杜衡的人中。
杜衡忍着脑子里噌噌的跳动,赶紧伸手拦住俞海廷,装作一脸疑惑的问道,“俞医生,你这是要干嘛?”
俞海廷伸出去的手僵住了。
他疑惑的看着杜衡,“院长,你没事了?”
“我本来就没事啊。我就看着你进来,然后直接就冲过来了,我还想问你呢,怎么了?”
俞海廷更迷糊了,“我刚看见你躺在椅子上抽搐呢,我想救你来着。”
“那你肯定看错了,我这好好的,怎么可能抽搐?”
“我看错了吗?”
“肯定看错了。”杜衡非常坚定的回了一句,“对了,你找我什么事情啊?”
俞海廷眼神迷茫了一下,不过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赶紧说到,“想找院长帮个忙。晚上我爱人过生日,我想让院长帮我值个班,我明天早上就回来。”
“嫂子过生日,可以啊。不过下班之后,我要去参加个婚宴,回来可能8、9点,时间能来得及吗?”
“什么婚宴要下午举行?”
“两人年龄都比较大了,所以也不算是婚宴,就是请客吃个饭,让大家做个见证,送个祝福。你看这时间行不行?不行我去随个礼,送个祝福就回来?”
俞海廷恍然,一脸的喜色,“能行,能行,我爱人高中晚自习下了也就九点了,正好。”
“那行,我尽量早一点回来。”
“谢谢院长。”说完,俞海廷喜滋滋的离开了。
杜衡看着俞海廷离开的背影消失,却是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疼是一个方面,主要是差点社死当场。
要不是这次反应轻一点,那今天俞海廷出去之后,院长有癫痫,在办公室抽搐的消息,用不了半个小时就会传遍全院,一个小时传遍中湖的这个小圈圈。
与此同时,今天的金州晚报电子版进行了更新,纸质版也出来了,被送上了街头,被送进了订阅单位。
在现在这个资讯发达的时代,纸质报纸已经式微,而且晚报,时效性差,金州晚报,局限性大。
所以现在还愿意看金州晚报的,除了老头老太太,就是剩下机关单位了。而且就算是看报纸的人,也都是习惯使然,看报纸的速度,根本就撵不上自己翻报纸的速度,都是大概翻一翻,匆匆了事。
但是今天的报纸有点奇怪,其中一个版面,整整一个版面,居然只有一篇文章,而且文章的题目更是博人眼球。
“小医院里的大神医。”
而且神医两个字还做了放大加粗。
“呵呵,又是一个花钱买名声的主,啧啧,一个版面啊,这得花多少钱。”
几乎所有刚看到这个标题的人,全都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上报纸的“神医”,这几年还少一点了。可前几年,那数量不要太多。
所以,大家都被坑怕了。
不过毕竟是看病的,和自己小命息息相关的行业,有些人笑笑不当回事,直接翻过去了。可有人好奇、有人质疑、有人想看个笑话,有人想消磨时间,全都慢慢的看了下去。
可是越看,他们的表情就越统一。
从不屑到怀疑,再到蠢蠢欲动。
这篇文章不光有被采访的患者姓名,还有地址,更是这位编辑的亲身经历。
而此时,省一中医科的李建卫副主任清闲了下来,也看到了报纸。
他不喜欢去自己的办公室,因为就他一个人,显得有点安静孤独。所以他喜欢往医生办公室溜达,热闹,还能和年轻人聊聊天。
而刚坐下来的他,看见了刚被进来的报纸。
平时没有时间看报纸的他,难得的有点清闲,随手拉过报纸便翻看了起来。
本来被翻的哗哗作响的报纸,突然间停了下来。
他的神情认真了很多。
这时跟他的几个研究生也忙完了,一群人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看到老师在看报纸,他们也探着脑袋瞅了一眼。不过看到标题的时候,作为年轻人的他们,已经没有看下去的欲望。
“老师,这就是一群骗子花钱上报纸,有什么可看的。”
“就是,现在这个社会,谁还会称自己是神医?可笑。”
“现在的报纸不如以前了。以前还讲究个真实,现在啊,已经沦为了这些骗子的宣发地。卖酒的、卖药的、买房子的,全是广告,还没有几个是真的。”
有人先提出质疑,其他人则纷纷附和。
一群年轻人用自己的意气风发,批判着他们视野里的污浊。
197 满场皆惊
年轻学生们七嘴八舌,发表着自己的见解,可却不曾注意到,一直很随和的李老师,慢慢的没有了表情。
“啪”
报纸被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叽叽喳喳的声音霎时安静,一个个都错愕的看着李建卫。
怎么了?
李老师一直很随和的一个人,即便每次考核,有同学答不上,或者是答错了,他都会耐心的给大家讲解,基本不会发脾气。
除非是那种原则性的错误,他才会板起脸来说几句重话。
可现在,大家说的是报纸,是这个“神医”,有什么问题吗?
噤若寒蝉!
李建卫有点失望。
以前还觉得自己这几个学生不错,可自从认识了杜衡,从许平林那里又了解了一下之后,现在看自己这个几个学生,就觉得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现在再听听他们狂妄自大的话,更是心里来气。
“听你们把这位大夫批判的一无是处,那我问问你们,你们看了这篇报道了吗?你们知道这报道上的人是谁吗?知道他做了那些事吗?”李建卫冷着脸问了一句。
学生们相互看看,平时表现最好的,也算是他们现在的师兄站了出来,“老师,我们说错什么了吗?”
“说错?”李建卫突然冷笑一下,使劲拍了一下手里的报纸,“这篇文章上的医生叫杜衡,我们学校七年前毕业的学生,是你们的学长。”
七年前?
学长?
神医?
过分了吧?
还是自己人?
可就算是自己人,那现在才多大啊,满打满算也就三十岁撑死吧,怎么还神医了?
这么大的名头,也不怕把自己给压死。
学生们一个个全都看着李建卫,从他们闪烁的眼神中,能看出来他们不相信。
李建卫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他们的导师,他们可能会直接笑出声,然后指着自己,高呼胡说八道。
突然间,李建卫没了发脾气的欲望,把报纸推了一下,“你们先看看吧,看完再说。”
学生们一窝蜂的涌了过去,头挨头,头挤头。
没办法,拿到报纸的师兄只能轻声的念出声,让大家都能听得见。
随着被念出来的东西越多,大家脸上的惊讶就越明显。
别的都不说了,什么这个病例,那个真实患者,要上报纸上电台吹的,哪个不整这套东西?
可体制内,卫生院院长,这两个身份,就不得不让他们惊掉下巴了。
有这么两个身份,没有那个傻子敢吹嘘自己是神医吧?
尤其是人家当了院长了,有身份、有地位,安安心心的挣钱,不好吗?
文章读完了,学生们面面相觑,彼此的眼神中都是不自然和难以接受。
28岁啊,就比在场的这些人大个三四岁,甚至这里面,有人和这位学长同岁啊。
此时大家都把脑袋转向了这位师兄,“师兄,这位学长你认识吗?”
这位同学有点尴尬的摸摸脑袋,“不认识,我复读过两年,研究生又考了两年,我们不是一届的。”
“哦~~”
这让这位师兄更加尴尬。
李建卫轻轻敲了一下桌面,等到所有学生看过来,他才说道,“都看完了,来,说说什么感觉?”
“老师,这是真的吗?”
李建卫环视学生,轻轻点头,“是真的,我还见过他,和他一起为别人看过病。当然了,你们也知道他。”
“我们也知道?”所有同学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不可能吧?如果是这样的大神,我们肯定有印象的。”
所有人都同意自己同学的话,附和着一起点头。
李建卫叹口气,给消化科的胃下垂病人开方开翻车的事情,虽然很尴尬,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便不藏着掖着,照实说了出来,“还记得五月份,消化内科请我去给一个胃下垂患者会诊的事情吗?”
同学们都点点头。
但是他们搞不懂,李建卫为什么要提这件丢了脸面的事情。
李建卫不理他们,接着说到,“当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我就不细说了。但是后面的事情,你们也听说了,许副主任从外面请了一个年轻医生,一剂而愈。那位年轻大夫,就是杜衡。”
“什么?”
“真的假的?”
“我还以为这位大神是凭空冒出来的呢?”
看着学生们交头接耳,一脸的不可思议,李建卫起身离开,临走还留下一句话,“杜医生只是本科毕业,没有师傅。”
他要让这些学生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出了办公室,再看看清闲的病区,他转身往楼上走去,他要去和许平林聊聊。
杜衡不知道这些事情,他收拾妥当之后,和吴不畏一起往饭店赶了过去。
到了地方,见到的都是一些家里人,还有单位的同事和领导。乱糟糟的一群人,坐了有个三四桌。
不过到场的人里,张姐这边,不见几位大领导,学校那边,校长也不在其中。
杜衡心里门清,不是这些人不愿意来,而是真没时间来,没有心情来。
学校刚发生集体食物中毒事情,听说昨天自己走后,校长就被搂到教育局去了,估计今天还得往其他部门跑一跑。
至于乡政府这边,更不用说了。
学生吃坏肚子,他们撇不开关系。王家咀的厕所改造,他们脑门上的火更是已经三丈高了。
不管他们,杜衡和吴不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忙着招呼客人的,是张姐和赵老师的两个孩子,他们也都是一脸的喜气,看来对于父母能走到一起,还是很满意的。
不过今天没有记礼的地方,他们两个还真就是请大家吃个饭而已。
吴不畏又得往外跑一趟,专门买了两个红包,在角角上写了名字之后,送到了两位老新人的手里。
赵老师看到杜衡,脸上还有点羞涩,加上常年的体育锻炼,看着根本不像是个50岁的人,反而像是40来岁的人。
“恭喜赵老师和张姐,喜结连理。”说着把红包放到了张姐的手里。
赵老师推辞了一下,“你看你,我们就想请大家吃个饭,当个见证人,没有收礼的打算。赶紧拿回去,不能要。”
“赵老师,这是学生我的一点心意,不多,必须收下。这么多人呢,别推来推去的,不好看啊。”说着把张姐推回来的红包,又推了过去。
“那就谢谢杜院长了。”
“赵老师,你就叫我名字行不行。这要是传出去,我杜衡得被咱们同学戳脊梁骨了。”杜衡说着笑了一下,“赵老师,张姐,我院里还有点事,晚上要值班,我就先回去了。”
“再坐会呗,菜都没吃两口呢。”
杜衡不逗留了,答应了俞海廷,他就回去早一点好了。
毕竟人家要给媳妇过生日,去的太迟了,那也太不像话了。
198 血室大开
晚上,杜衡查完房之后,就去了二楼的值班宿舍。
和王淑秋视频聊会天,又和侄女杜雪婷聊了会,让她安心看书,便挂上了电话。
自己也想看书来着,尤其是新得到的外科知识,他必须要重新整理一下。
这次的外科知识,包含的内容很杂,疮疖痈肿,还有各种皮肤病。
最神奇的,里面居然有金疮科,专门治疗刀斧利刃之物所伤的医科。
问题是,现在这个社会的刀伤,小的不用治,大的也不用治。
杜衡有点好奇,不知道系统到最后,是不是会把祝由科的内容也给自己奖励了。
想想其实挺有意思的。
一个中医大夫,卫生院的院长,跳大神,烧黄纸,嘴里还念念有词。。。。。。画面太美,不敢想了。
看了会书,然后就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感觉刚睡着,宿舍门却被疯狂砸响。
杜衡被惊醒,一骨碌就翻起了身,赶紧打开门,“怎么了?”
“院长,你快去大厅吧,来了一个急诊。”
“急诊?”杜衡有点茫然。
卫生院可从来不接待急诊。
“是乡政府那边的张姐,还有赵老师。张姐下半身全是血,滴滴哒哒的还在流。哎呀,你赶紧去看看吧。”护士有点不好意思,急切的说完之后,催促着杜衡往楼下走。
杜衡一脑袋的懵,6点多时候不是才吃过他们的酒席嘛,怎么这会就来医院了。
结婚?
血?
下半身血?
难道是血崩?
想到赵老师的魁梧体格,再想想这憋了十多年的火气,杜衡觉得非常有可能。
三两步跑到楼下,赵老师手忙脚乱的站在张姐的边上,想动手又不知道该怎么动手,看着张姐两股间的血迹,脸色煞白。
张姐也差不多,除了脸色煞白之外,整个人有点虚,软软的坐在休息凳子上,两腿微微分开。
看着张姐下半身的血,再看看地上的血,杜衡三两步走到赵老师跟前,“赵老师怎么回事?”
可是赵老师却喃喃不做声,脸上全是尴尬和自责。
杜衡心中有了大概猜想,从另一边搀扶住张姐,“赵老师帮忙,让张姐去诊疗室,到小床上躺着。”
进了诊疗室,让人躺好之后,杜衡再一次问了刚才的问题。
看着赵老师和张姐都不好意思张口,杜衡眉头有点皱,“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倒是说啊。”
随后,迫于杜衡的压力,还是赵老师点羞红着脸轻声说了出来。
果然如杜衡猜想,确实是因为房事的原因。
赵老师体格好,又是体育老师,独自生活十多年,精力绝对旺盛。
而张姐不一样,两人虽然都是五十刚过,但毕竟是女人,天癸匮乏,或者已经闭关,这种情况是不宜出战的。或者适兴,草草了事,这样也还行。
如果兴酣浪斗,一如少年不知收敛,必定肾火大动,血室大开,崩决而坠。
杜衡看了一眼赵老师和张姐,心中不知如何形容。
两人都是久旷之人,有此一劫,也算是能理解。
“平躺,不要移动,我去煎药。”杜衡对着赵老师说完,转头又对着护士说到,“你去拿个床垫,再拿一卷卫生纸。”
说完,转身便往药房走去。
护士也跟了出来,她和杜衡的接触,只有这一个月的时间,相互之间是不太熟悉的。
初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还是有点慌张的。等离诊疗室远了,才犹犹豫豫的跟杜衡说到,“院长,流了那么多血,要不还是让他们去大医院吧。”
杜衡回头看了一下护士,“你怕什么?”
“我。。。我。。。”
“不用担心,小问题,你去忙你的事情就好了。还有啊,不要乱说。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传出去对他们两人不好。”
护士还是经验少,听杜衡说完,脸色有点羞红。赶紧点点头,立马往楼上去拿东西。
杜衡看的想笑。
如果今天是王丽丽值班,她不光不羞,还会现在帮着赵老师给收拾。
药房没有值班的人,但是药房的钥匙是留下来的。
只需要用完之后,等药房上班,和药房大夫做好通报和交接便可以。
杜衡已经想好了方子,就用当归补血汤,补气生血。
但是当把黄芪和当归取好之后,杜衡却停了下来。
张姐现在是血崩,最重要的是止血,可当归黄芪汤没有这个功效,怎么办?
看着一排排的药柜,杜衡略作思考之后,拉开了三七的抽屉,从里面取了一些三七根。
三七根,止血之圣药。
随后又拉开了另一个抽屉,取了一些桑叶,用来滋补肾阴,又有收敛的妙用。
但是吧,这个方子止其临时之漏,应该没有问题,但是想要长期见功,恐怕还不行。
张姐现在情况是yin精亏损,而这方子里是没有补精之药的。
不过还是先止血,等后面再说吧。
再次思考之后,觉得配伍没有疏漏之处,杜衡拿药去了煎药房。
理疗室里,赵老师尴尬又羞愧。
拿着卫生纸不断的清理流出的血水。
忍无可忍,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不料杜衡端着药走了进来,“赵老师,赶紧喂张姐喝药。”
赵老师嘴巴张了张,随后便有泄气的闭上了嘴巴,接过了汤药。
等到喝完之后,杜衡嘱咐到,“静躺一会儿,大概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血就会止住了。”
看着气氛着实有点尴尬,杜衡便没有多待,而是转身出去,去了药房里,他还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开后面的方子。
补精之药,人参必须得有。白术,健脾益气,这个也不能少。
还得加熟地,山茱萸,麦冬。。。。。
没用三分钟,杜衡就配好了方子,但是他没有着急去把药煎出来,而是坐在药房里打瞌睡。
他觉得今天晚上的事,赵老师和张姐两人,一定不会在卫生院接受治疗的。
太丢人了。
尤其两人的工作还和一般人不一样,一个在乡镇府,要经常接触乡亲们。另一个直接是老师,这要是传出去,他两可能就没脸了。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杜衡慢慢的溜达了过去。
听着诊疗室里两个在窃窃私语,杜衡不由地咳嗽了一声,然后脚步放重走了过去。
房间里的两人也听到了声音,便很自觉的停止了聊天。
199 心脆如纸
“张姐,好点了没有?”
张姐有点难为情,看了一下旁边的赵老师之后,才对着杜衡点点头。
杜衡上前检查了一下,张姐的气色有了一个很明显的变化,不再像之前那么苍白虚弱。
随后便对着两人说到,“张姐,血是止住了,但是还需要喝点其他的药,把身体补一补,你看你们是住院治疗呢,还是说把药取回家,自己熬药喝?”
张姐又一次把视线转到了赵老师的身上,赵老师有点犹豫,但是对着张姐轻声说到,“你拿主意。”
“我这情况回家能行吗?”张姐有点担心的问杜衡。
“可以的,回家自己喝药调养个一个星期左右,把我开的药喝完,基本就痊愈了。不过啊,这段时间要禁房事。如果再犯,那就是重病了。”
这个话让张姐两人有点脸烧。
两个五十来岁的人,走这么一遭,心里着实有点淤塞。
“那就回家吧,我们回家自己熬药喝。”
“那行,我去给你们抓药。你们也换个病房,等天亮了你们就回去吧。”
张姐赶紧说到,“不了,不了,我们就不去病房了。你把药取了,我们现在就回去,行不行?”
这两人这是害怕天亮被人看见吗?
“也行,不过这黑灯瞎火的,你们行不行?”
赵老师赶紧说到,“可以的,我们来的时候是开车来的,就在大门口停着呢。”
杜衡点点头,“那就行。赵老师,你跟我来一下,交个费,签个字。”
卫生院没有夜间接待急诊的能力,所以挂号室也是没有人值守的。
现在的情况只能是回到没有系统的时代,全部采用纸质登记、收费,然后等挂号室上班之后,再往电脑上输入。
不过这样一来比较的麻烦,尤其是计算费用方面,那真的是要拿着计算器一个一个的对着算。
看着杜衡在那计算费用,赵老师往前凑了一下,小声的,带点讨好的说到,“杜。。。杜院长。。。”
杜衡抬起头,“赵老师,我给你说了,叫我名字就好,你这么叫我,我很尴尬的。”
赵老师笑笑,“那我可真的不客气了。小杜,你看今天这事,你能不能帮我们保密啊?”
“小事,我已经给护士说过了。而且你们看病的这个单子,也只会让我们医生看见,其他人都见不到的。到时候,我会给他们打招呼的。”
“那麻烦你了。”
“说的这叫什么话嘛。”杜衡把算好的单子推到赵老师眼前,“赵老师,你看下这是费用,五副药,一共224。”
有了杜衡的保证,赵老师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很爽快的付了钱。
本来赵老师的意思是让张姐休息一会,再观察观察,等到天快亮的时候,他们再回家。
可是张姐是真的嫌丢人,一刻都不愿意多待,硬是站起来要回家。
没办法,杜衡又给检查一了下,觉得脉象平稳了,气色也有所恢复,便同意他们回家了。
等他们走后,杜衡开始帮着护士收拾血丝糊拉的诊疗室,而护士本来想八卦一下的,但是看杜衡没有说话的欲望,她便强行忍了下去。
但是这么活久见的事情,她实在是憋的难受,等到收拾完,回到休息室,立马拿起手机给闺蜜发消息。
不管她睡没睡着,反正她是不吐不快。不过她也没说是谁,只是说有那么一对儿病人。
不过这事情,杜衡就不得而知了。
收拾完理疗室,自己便又回到值班室睡觉去了。
到了早上,俞海廷果然守信,而且还来的相当早。
不过杜衡没打算走,而是又去药房自己配了点方子,然后忙活了一个白天。
差不多到了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才算是把东西弄好。
俞海廷对于做中药的药丸,兴趣很高,而且今天的卫生院特别的清闲,所以他也一直帮着杜衡弄。
看着每做一个药丸,要花那么多的步骤和手续,他就觉得挺麻烦的。
“院长,你做这些东西干吗用的?”
杜衡慢慢的把刚搓好的药丸全部放进小盒子里,“我侄女明天高考,我给准备一点东西,万一明天她身体不舒服了,也好有个应急的东西。
你刚搓的这个,挺神醒脑用的,吃一丸,清醒一下午。这个,拉肚子的,还有这个,祛暑的。”
俞海廷也是了然,“高考啊,确实应该小心一点,准备的充分一点。要是因为意外没考好,对孩子们的影响就太大了。”
“是啊,现在家家都一个孩子。家长又想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各种压力一起堆给孩子,又对孩子百般溺爱,万般宠爱。使得现在的孩子啊,平时看着都是活蹦乱跳的,但是只要稍有挫折,那一个个的,心都像是纸一般脆弱。”
说到这个问题,杜衡就想到了三月下村的时候,他治疗的那个因为高考而失常的学生,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听杜衡这么说,俞海廷也是心有同感,“我媳妇带高中,不看学生,光看我媳妇每天回家累趴的样子,就可以想象一下现在的学生有多累了。
她回家也老抱怨,她不光要给孩子们上课,还得时时关注孩子们的心理问题,一个不留神就出事。”
停顿一下,语气也略微低沉了一些,“就上个星期,我媳妇回来说,高三放假那天,高三一个学生前一秒还在和大家一起撕书撕卷子,开心的不得了,可是下一秒直接就从窗户跳下去了。四楼啊,救护车都还没来呢,人直接就没了。”
杜衡也愣了一下,“没有预兆吗?”
“没有啊,一点预兆都没有。说是那学生跳下去的时候,全班都傻眼了。”
“哎。”
杜衡不想说话了,而且心里不由地紧缩了一下,他想到了杜雪婷。
不过又想到杜雪婷这几天的样子,那疯疯癫癫的模样,好像也不是能干出这事的人来。
而且,大哥大嫂从来没有逼迫过这孩子,自己也是尽可能满足这个侄女的一切合理愿望,应该不会。
想是这么想,但心里终究有点担心,三两下收拾好东西,便着急忙慌的回家了。
200 考场意外
高考当日,杜衡特别的紧张,比自己高考那会都要紧张。
王淑秋里里外外忙着给杜雪婷做早餐,不经意的回头,发现了在地上转圈的杜衡。看了一眼还在洗漱的杜雪婷,王淑秋走到杜衡身边好笑的问道,“你很紧张吗?”
杜衡也偷偷看了一眼洗漱的杜雪婷,小声的说到,“很明显吗?”
王淑秋笑了,“你都在这转了十分钟了,你说呢?你要是实在忙,你去检查一下婷婷的东西,看看都带齐了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没。别再婷婷面前表现出来,你这么紧张,会影响到婷婷的。”
杜衡一想也是,走到桌子边上,把杜雪婷装好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又一样一样的开始检查,检查没问题之后,又给慢慢的装回去,还给仔仔细细的摆好。
又从袋子外面看,身份证、准考证。。。。。。
杜雪婷洗漱完出来,看到杜衡盯着自己的袋子喃喃自语,很好奇的拿起袋子看了一眼,“小叔,你看什么呢?都装好了的,我们昨天晚上不是检查过了吗?”
看着袋子里又乱成一堆的东西,杜衡泄气了。
该紧张的人都不紧张,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个什么。
吃完早饭之后,三人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便起身往考场走去。
早上的天气还是比较凉爽的,特别舒适。
到了考场门口,已经是人满为患了,有些学生很兴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有些学生很刻苦,到现在还在拿着书背东西。有些学生看似不紧张,可是他的手脚都在抖。
还有很多家长,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根本就不管面前的儿子女儿,已经是满脸的不耐烦。
其实杜衡也想和杜雪婷说说的,但是看到那些学生的表情,他很自觉的闭上了嘴,就在旁边看着王淑秋和杜雪婷嬉笑。
看着没心没肺,还在嬉笑的杜雪婷,杜衡只能感叹,这姑娘是真的心大,都到现在了,一点紧张的意思都没有。
直到把杜雪婷送进考场,看着学校大门缓缓关闭,杜衡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虽然家很近,但是两人都没有回去的意思。主要是王淑秋看杜衡没那个意思,她便想陪着杜衡。
两人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拿出包里带的报纸垫好,准备等两个小时。
等待,是最没意思的事情,好在两小时不算太长,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不过看着连蹦带跳跑出来的杜雪婷,杜衡又开始担心这姑娘以后可能不好找对象。就这性子,估计找个对象也得全部处成哥们。
杜衡和王淑秋就问了一句考的怎么样,然后就不在问她,可这姑娘叽叽喳喳的自己说个没完,还说的挺高兴。
只是她高兴了,可旁边有个别和孩子聊完后的家长,阴沉着脸,看着着实有点欢实的杜雪婷。
下午考数学,可是这天气像是吃了火药,那是着实的热。不光热,还闷,更过分的是,没有一丝丝的风。
就这气温,不管会考的还是不会考的,闷到静悄悄的教室里,可能都会打瞌睡。
王淑秋给她们两人撑着伞,可是杜雪婷看起来还是有点蔫,没有早上那么有活力,杜衡想了一下,还是从包里拿出了昨天准备的提神醒脑丸。
“婷婷,来,把这个药吃了。”
“小叔,我没病啊,吃药干嘛?”杜雪婷有点不太像搭理杜衡,她刚想吃根雪糕,但是被杜衡直接给拒绝了,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提神醒脑的,让你脑子能保持清醒。”
“真的啊?”
杜雪婷立马有了精神,直接从杜衡手里接了过来,然后就放进了嘴里。
“小叔还有吗?我给我闺蜜也给一个,看,她就在那边呢。”
“不行。”
“为什么啊?”刚刚高兴起来的杜雪婷又不高兴了。
杜衡耐心的解释道,“我这药是我自己做的,我给你吃,你总不可能去告我。但是给别人吃,这是犯法的,到时候万一人家告我,小叔赔钱都是小事,是会坐牢的。”
“这么严重?”
“你以为呢?”
杜衡刚说完,身后不远处就响起了一道惊呼声。
三人一起转头看去,却见刚才杜雪婷指着的闺蜜倒在了地上,而后又被她妈妈抱在了怀里。
“小影,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妈妈啊。”女人抱着女孩蹲在地上,大声的哭泣喊叫,可是怀里的女儿一点反应都没有。
“有医生吗,快救救我女儿啊。”女人自己呼喊无果之后,开始转头寻求帮助。
不过在场的人,全都往后靠了一下,并没有人愿意出来帮助。
好在高考的时候,除了有警察在帮忙,救护车也是随时待命,就停在学校门口不远处。
听到女人的喊声,车上的医护拎着箱子赶紧的跑了过来。
一番快速紧张的检查之后,急救医生对着女孩妈妈说到,“孩子是中暑昏迷,不碍事的。”
说完,在警察的帮助下,把孩子抱到了有阴凉的地方。
医生给孩子喂了藿香正气水,补了一瓶葡萄糖,旁边还有人在不停的拿着衣服扇风。
女孩妈妈一脸的急切,脸上还挂着眼泪冲下来的黑色眼线。
可她不在乎这些,只是着急的看着医护们忙碌,“医生,我女儿待会还要考试,她能行吗?”
医生顾不上回女孩妈妈的问题,他还在忙着给女孩做治疗。
今天来这里的孩子,肯定是来参加高考的。所以不用女孩妈妈提醒,他也是尽量不给输液,能让孩子待会还能考试,要不然挂着输液瓶,终究是有影响的。
“过来个人,帮个忙,再拿东西帮着扇风。”急救医生伸手叫了一下旁边的警察,然后自己飞快的又一次跑到救护车里,然后抱着一个白色塑料小箱子跑了过来。
打开箱子的瞬间,一股冷意急速的散开,里面居然是冰水混合物。
身边没有毛巾,急救医生又返回拿了一大包的卫生纸,抽出纸巾在小箱子里浸湿,然后伸手递给女孩妈妈,“胳膊,颈部,耳后,还有其他部位,全部擦一遍。”
女孩妈妈哽咽一下,连忙接过了递过来的湿纸巾。
很冰,很凉。
201 气闭于内
杜雪婷看到自己闺蜜晕倒在地,焦急的便要冲过去。
可是杜衡却一把拉住了他,任凭她怎么挣扎都不让她过去。
不是杜衡自私,是杜雪婷过去了没用,除了让自己担心紧张之外,也会阻碍医护人员救援。
而中暑昏倒,最关键是通风,降温。
人呼啦啦的围过去,就现在这气温,加上人体散发的温度,那还降个p的温。
温度没降下来,反而会因为人员过度集中,造成空气不流通。
这不是帮忙,这是帮倒忙。
杜衡给杜雪婷解释清楚,她便不在非要过去了,但还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女孩那边。
“小叔,小影起来还能参加考试吗?”杜雪婷担心的问道。
杜衡也看着女孩那边,“估计是可以的,但是这种治疗办法,病人苏醒后,会有脑部发晕发蒙的情况,而且反应速度肯定会有影响。”
杜雪婷急了,“那怎么能行啊,下午考数学啊,脑子发蒙还怎么做题?”
“那没办法。”
物理降温是降低了中暑患者的体温,让身体恢复到正常状态。但是这种降温是外部降温,病人体内的暑气并没有被排除,所以苏醒之后,有短暂的头晕、头蒙,甚至是恶心,都是很正常的反应。
“小叔,你有办法没?”
杜衡犹豫了一下。
他包里有药,但还是那个问题,这是自己做的药,而且不在自己的执业地。尤其现在这种情况,其实不属于急救范围,他要是用药,这个风险是相当大的。
“那边有医生,相信医生吧。而且头晕头蒙,这个也是看个人体质的。体质好的人,恢复的快一点,体质差的人恢复稍微慢一点。”
杜雪婷的焦急,杜衡看在眼里,他只能做到尽可能的安慰侄女。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学校打开大门,考生们陆续进入考场的时候,那个叫小影的女孩还是老样子,居然一直没有苏醒。
而学生们往校门口涌入的情况,让小影妈妈也越发的急躁,情绪再一次到了奔溃的边缘。
急救医生也没法子了。
现在只能输液,然后送医院接受治疗了。
要是再拖下取,孩子不光试考不了,可能身体也会受到损伤。
“这位家长,孩子到现在还不苏醒,我们只能送医院了。”
“啊~~~”
小影妈妈说不出来话了,失声痛哭。
而慢慢往里面磨蹭的杜雪婷,再一次看向了杜衡,眼神里全是求助的目光。
看着侄女的表情,杜衡心里清楚,今天要是不把这个女孩送进考场,自己侄女也会受影响的。
叹口气,对着杜雪婷说到,“放下心来,安心进考场,我去看看,好不好?”
“小叔,你不是说。。。。。你还是别去了。”杜雪婷听到杜衡要进去,又开始担心杜衡。
杜衡失笑的摇摇头,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行了,赶紧进去吧,我现在就去看看。放心吧,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说完,便转身往树荫下面走去。
这时候,小影妈妈还在大声的哭泣,已经完全没了章法。而急救医生,已经开始招呼警察和护士,准备把小影往救护车上转移了。
杜衡走到急救医生身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工作证递给了急救医生,“你好,我是一名中医,能让我看看吗?”
急救医生看了一眼杜衡,又看了看手里的工作证,眼神中有着一丝丝的怀疑。
因为杜衡的工作证上,职务一栏写着院长。
可是看看杜衡的样貌,又着实年轻的过分。
杜衡明白他在担忧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一步三回头的杜雪婷,他便主动说到,“你可以现在打电话核实,但是我能看看病人现在的情况吗?”
急救医生犹豫了一下,“你看吧。”不过他也没有真的打电话核实,而是拿着杜衡的工作证跟在杜衡的身边。
有了许可,杜衡便让人把病人放下来,放平稳,然后开始做检查。
少许片刻,杜衡心里有数了,站起身对着急救医生说到,“我们能到旁边说句话吗?”
急救医生楞了一下,不过马上说到,“行。”
两人便在帮忙的警察和护士,还有小影妈妈的目光下,走到了救护车的侧面,在挡住其他人视线的地方停了下来。
“病人刚开始是暑气上越,加之情绪紧张,形成的热闭之症。不过你们后面的治疗中,只是采取了降温解暑的办法,没有宣扬内热之气,则内热不散,又成了现在的气闭之症,所以病人才会醒不过来。”
杜衡尽可能的,把中医的表述简单化、直白化,但是就不知道这位医生,是不是能接受中医的热闭、气闭的理论。
因为现在好多医生,尤其是年轻医生,对中医的态度说实话不太友好。
不过这位医生是急救医生,见过很多稀奇古怪的病症,也见过很多没有科学依据的治疗方法,所以杜衡说完,他还能是接受这套理论的。
“杜医生是吧,既然你有了判断,那有没有救治的办法?”
杜衡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孩,“小姑娘马上要考试,要是送去医院,今年的考试肯定就会错过了,白白浪费一年的时间。”
话音顿了一下,“我这里有药,但这是我自己配的药,叫解暑散,我可以保证,服下之后一剂而愈,而且不出半个小时,各种症状都会消退,在生理层面是不会影响孩子考试的。
但是你知道的,我不太敢用。”
高考,急救医生也担心这个问题,而且他们都参加过高考,知道这意味什么。而且看孩子妈妈的状态,应该不会让他们轻易把孩子送上车。
稍一犹豫,急救医生说到,“能把药给我看看吗?”
杜衡没有拿出药,而是指了一下后面的救护车,“能去车里吗?”
“可以。”急救医生知道杜衡在担心什么。
万一有心思不纯的人,把杜衡给药的画面拍下来,不光杜衡有麻烦,他自己也有麻烦。
随后两人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一起进到了救护车的车厢,而且还关上了门。
车厢里,杜衡把药拿了出来,并递给了急救医生。
急救医生看着手里的散剂,粉末样的药,也是一脑袋的懵。
想了一下之后,他拿出电话拨了出去,他要查一下杜衡的真实情况。
如果他真是卫生院的院长,他会选择相信杜衡。在这个年龄当院长,不是有关系,就是有技术。不管那个,相信他都不会胡来。
如果杜衡不是,那么他会选择报警。骗子,必须受到惩罚,而且是拿小姑娘的前途和生命开玩笑,更是要严惩。
当然了,现在警察就在身边,他心里安稳的很,不相信杜衡会做这么无脑的事情。
202 热极发狂
一分钟不到,急救医生的手机就有了提示。
打开一看,上面不光有杜衡的简历,还有一张照片。
急救医生拿着和杜衡比对一下,又和杜衡要了身份证看过之后,才算是放下心,然后找了一个药瓶,把散剂倒了进去。
“杜医生,你这个药真的能行?”
“绝对能行。”
这个时候,杜衡必须给急救医生信心。
他不光是为了那个叫小影的女孩,也是为了自己侄女。
万一因为这个问题,让自己侄女心理出了波动,从而影响到考试,那真是有骂娘的冲动。
同样的,对于急救医生的小心谨慎,他同样理解。
这是药,出了问题,大家都得玩完。
这个时候,考验的就是人性。
如果是个自私的人,别说求证了,管你是谁,早就把你赶走了。
把药装好之后,急救医生把瓶子装进了兜里,“杜医生,我们下去吧?”
“走。”
两人推开救护车的门,一起走了下去。
到了小影身边,急救医生对着旁边的警察耳语了几句,然后拿过一瓶水,开始给小影喂药。
而刚才耳语的警察,已经移动了杜衡的身边。
杜衡哭笑不得,对于这位医生的谨慎,有了一个新的理解。
但是也不用贴身守着自己吧?
就这距离,在这个天气里,自己和王淑秋都没这么近过。
太热了!
好在,喂完药过了一分钟,小影打了一个长嗝,然后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在场的人都知道杜衡和急救医生去车厢里干了什么,也知道急救医生手里的药是怎么回事,这是一件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大家不会说出来。
现在看着女孩苏醒,所有人都吃惊的看向了杜衡。
他们忙活了七八分钟,一点效果没有。
而这么简单的两口粉剂,用矿泉水冲下去,人就苏醒了?
太神奇了吧?
警察刚站过来的时候,杜衡没有移动,热一点就热一点,不要让大家引起误会。要是被这警察一个反扣,控制在地上,那可就丢死个人了。
现在好了,杜衡终于慢慢的往边上移动了一下,远离了警察这个大火炉。同时还回头对着人家笑了一下,“兄弟,太热了,咱稍微离远点,行吧?”
警察兄弟也是咧嘴笑笑,但是对于刚才的举动,他一点都不后悔。
又是过了一两分钟,小影已经能完全的站起来,人也清醒了。
但是昏迷的后遗症,同样的显现了出来。
整个人看着非常的不舒服,单手扶额,鼻梁微皱。
急救医生转头看向杜衡,轻声问道,“杜医生,有什么好办法没?”
现在的他,是完全的信任了杜衡,所以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杜衡往跟前走了一步,看了一下小影的情况,然后非常轻松的说到,“行了,可以去考场了。现在里考试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你现在症状完全可以缓解。你到教室之后,不要乱走动,就坐着休息。然后拿1瓶水,每次一小口,两个小时之内喝完就行,千万不要大口猛灌。”
说着又看向了急救医生,“你再给补充一小瓶的葡萄糖,缓解电解质紊乱带来的恶心和呕吐。”
“好的。”
这次急救医生没有犹豫。
小影被护士搀扶着送进了校门,等在门口的杜雪婷开心的迎了上去,还给杜衡伸了个大拇指。
不过这个时候的杜衡,还需要配合急救医生做一些文字性的记录工作。
他们之间给药用药,不能让别人看见,但是他们之间,必须做好登记和记录。
两人之间有了刚才的事情,也算是“战友”了,写东西的时候,彼此之间也开始聊天。
聊着聊着,两人居然聊到了一件事情上。
“我的天,杜医生,你是不是四月份救过一个脑袋被房梁砸到的病人?”
“是啊,上岭村的人,应该叫张喜。”
急救医生哈哈大笑,“兄弟,自己人啊。幸亏你的治疗,给那个叫张喜的续了半个小时的命。要不然,人直接就没了。”
杜衡也笑了,不过还是谦虚的说到,“那是你们市一院救治及时,和我关系不大。”
“可别这么说,你是没见当时的情况,我们主任周义贤差点被吓死。”
有了这样的联系,加上今天的事情,这位医生对杜衡的医术也算是彻底服气。
两人就这么说说笑笑的,把手里的单子全部填写完了。
刚想好好聊聊,就见学校里一个老师疯狂的跑了出来。
等跑到校门口,脸上的焦急、慌张神色一目了然,“医生,医生,里面有学生发疯了。”
杜衡和急救医生对视一眼,这会都还没开考吧,怎么又来一个?
还发疯?
急救医生和护士拿起急救箱就往学校跑。
跑了两步,急救医生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杜衡,“杜院长,要不你也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杜衡有点犹豫,但也就那么一秒钟,立马说到,“走,一起去看看。”
走的时候,杜衡对王淑秋打个招呼,让她先回去,别等自己了,然后便立马跟着跑了进去。
几人一路疾跑,进了学校的校医室。
而校医室中,几个男老师使劲的控制着一个光着膀子的男孩。
而这个男孩还在不停的挣扎、扭动,而且全身用劲儿,反抗的特别激烈。
“什么情况?”
急救医生刚一进门,立马就往男孩身边跑。
旁边一个女的应该是监考的老师,此时也很慌张,“不知道什么情况,我在教室里检查准考证和身份证呢,他突然就跳了起来,大喊大叫,疯了一样的跑,而且边跑还把衣服给脱了。旁边教室监考的老师听到动静,还有学生们一起合力,才算把他控制住,要不然他就跑楼上去了。”
“联系家长了吗?”
话刚问完,一个带着眼睛的男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看了一眼病床挣扎的孩子,赶紧说到,“我是王泽阳的爸爸,我孩子怎么了?”
孩子挣扎的太过剧烈,急救医生没办法检查,听到孩子爸爸进来了,赶紧问道,“你孩子有癫痫或者其他精神疾病吗?”
“没有,他就是因为学习,压力有点大。”
“从来没有过类似的情况?”
“没有,从小到大到没有。”
“你们家里或者孩子妈妈家里,有没有癫痫这样的家族病史?”
男孩爸爸看着还在挣扎的孩子,一脸的焦急和心疼,但还是耐着性子说到,“没有,我和他妈妈家里都没有这样的病。大夫,你别问了,你赶快救我孩子啊。”
“放心,我们会全力救治你的孩子,但是你也要配合我们。”
而此时的杜衡,已经加入到了控制学生的行列里。
203 胃火酷烈
此时这个叫王泽阳的学生可能是没力气了,慢慢不在挣扎,几人稍微用力就能控制住。
只是这学生身子不在挣扎,但是嘴里一直大喊狂骂,骂的什么,完全没有逻辑。
趁着这个时候,杜衡赶紧诊脉,然后检查基本情况。
但学生性情异常躁动,杜衡在诊脉的时候,虽然不在持续挣扎,但是会猛的来一下子,让控制的人根本不敢放松。
杜衡诊完脉,又伸手捏住嘴巴,动作稍微有点粗暴。
但还是看的比较清楚,舌质红,舌苔有略微的黄腻。
“你轻一点,别把我孩子给伤了。”王泽阳爸爸看到了杜衡粗暴的动作,顿时更加心疼儿子,不由的喊出了声。
急救医生看了一眼王泽阳爸爸,又看了一眼杜衡,他都没有理会。
现在他的脑子急转,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孩子因为压力太大,从而心里崩溃了。
“准备镇静剂。”瞬间他就有了决定。
不管是什么病,现在必须让人安静下来。
“不行,不行,我孩子还要考试呢,求你了大夫。”王泽阳爸爸听到镇静剂三个字,顿时就顾不上杜衡的粗暴动作了,转而慌乱的抓住了急救医生。
急救医生有点皱眉。
这家长也太不懂事了,孩子都这样了,还能考试吗?
他难道只关心孩子的成绩,而不关心孩子的身体?
“家长,你孩子的情况你现在也看见了,我们必须送你孩子去医院,然后进行详细的检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脑部疾病。”
“不行啊,真的不行啊,我孩子必须参加高考。”
急救医生看了一下时间,“还有十分钟就要考试了,时间肯定来不及了。而且你要是这么耽搁下去,孩子不光试考不了,脑部也会出现一些不可逆的伤害。”
王泽阳的爸爸都快哭了,“真不行啊。孩子今年已经是第四次复读了,他的压力非常大。要是这次不能考试,他会疯的。
这孩子平时学的很好,但是每次到考试,他都会非常的紧张。第一次的时候,考试那几天重感冒,挂着吊瓶考的试。第二、三次的时候,考数学、考英语的时候,都是突然的流鼻血,污染了卷子。等到重新誊抄卷子的时候,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今年从复读以来,孩子每天的精神压力很大。要是真的考不了,他会崩溃的,会疯的。”
急救医生也是无奈,他很想说一句,你孩子现在已经发疯了。
但是。。。。。
急救医生走到杜衡身边,小声问道,“杜医生,你怎么看?”
杜衡也是小声回应,“这个学生是中暑了,而且因为精神紧张,勾动心火,就成了这幅热极发狂的样子,只需要清热泻火就行。”
“真的?”急救医生认真的看着杜衡。
而王泽阳爸爸也赶紧祈求杜衡,“这位大夫,求求你了,赶紧救救我孩子。”
杜衡看了一下急救医生,等他点头之后,方才转而对这位家长说到,“家长,孩子确实只是中暑,救治不难。但是孩子这么一闹,精神、体力都是一个很大的损耗,考试状态肯定不会太好,我建议你还是送医院比较好。”
“没事没事,只要能让他参加考试就行。”
看家长态度坚决,杜衡转头看着急救医生,“你拿主意。”
“杜医生,你确定是中暑,真不是精神类疾病?”
“舌质红,舌苔有略微的黄腻,都是热症的表现。而且病人数脉,也是热症的脉象。”
这要是在卫生院,杜衡现在都不带解释的。但是现在情况特殊,杜衡必须解释,还必须用非常简单明了的话来解释。
急救医生意动。
刚才的院外救治,还有聊天沟通,杜衡给了他信心。
再一个,复读生,四年的复读生,心里的自卑感和羞耻感其实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如果考好了还好说。
如果考不好,就按着现在刚进考场就发疯的状态,这学生今天缺考,以差一门成绩的方式收场,估计等不到出分的那天,可能就已经悲剧了。
所以他也不忍心,能帮就帮一把。
轻轻泯了一下嘴,急救医生便问道,“怎么治?”
“暑热侵入脏腑,多犯心而不犯胃。但这个学生热极发狂,只是心火勾动还远远不会如此,必有胃火相助。胃是心之子,胃见暑邪犯心,即发其土中之火相卫。而胃属多气多血之府,火不发则已,发则有酷烈之威,所以才有了现在发狂的模样。”
杜衡缓了一口气,也不管急救医生听懂没,直接往下说道,“用人参、石膏、玄参三药搭配,既泻胃中火,又能滋润生水,一剂狂定,二剂神安。”
杜衡说完,急救医生却是皱起了眉头,“杜医生,我们现在没办法熬制汤药啊。”
“巷子口有一家药店,我进来的时候看了,他们卖中药,也代煎中药。”
这下急救医生为难了,他还以为杜衡身上带药了呢,没想到要去别人的店里拿药。
前面那个女孩,病情简单,用的是也是杜衡的药,而且一剂见效。到时候回去写个报告,让杜衡也写一个附上,基本也就没事了。
但是现在这个,要去别的药铺抓药取药,这个责任又不一样了啊。
家长看到急救医生犹豫,直接噗通医生就跪了下来,“求求你了医生。”
急救医生还是不敢,这个责任太大了。
和杜衡伸手把家长拉起来,他立马给周义贤打过去了电话,这件事必须有领导点头才行。
电话打通,不光说了这会的情况,也把前面的事情说了一下,而且重点把杜衡介绍了一下,害怕周义贤想不起杜衡是谁,又把张喜的事情说了一下。
然后短暂的沉默过后,急救医生就被喷了。
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但是开的药方上,必须有杜衡的签字。而且上一份也一样,必须附上用药的方子,还得有签字。
急救医生赶紧补了一句,上一份已经补上了。
电话那头声音顿时停顿了一下,然后直接挂上了电话。
急救医生对着杜衡笑了一下,然后把电话装了起来,“杜医生,想必你也听见了,开方子吧,还得挂你的名字。”
只要你们医院没事,不追究你的责任,自己开个方子不是什么难事,“行啊。”
总共三味药,根本就用不了多少时间。
急救医生也不麻烦别人了,自己拿着方子赶紧往门外跑去。
别人拿方子去抓药,药店还不一定能给他取呢。
所以这事情,要么是杜衡去,要么就是他去。
而且光他们去还不行,出门还得带个警察过去,当个见证。
太麻烦!
但是想到可能出现的后果,这点麻烦完全是值得的。
204 狂定神安
第一遍考试铃响过之后,急救医生端着药,便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而王泽阳这会虽然稍微安静了一点,但是嘴里还是语无伦次的一直在说,而且还会时不时的挣扎一下。
所以喂药,也是一个大工程。
王泽阳爸爸还想哄一下,可现在的王泽阳谁都不认识,你敢往前凑,他绝对唾沫伺候。
没办法,几个老师,还有急救的几个人,又是全员出动,捏着嘴硬生生的给灌了进去。
不过见效也快,四五分钟后,王泽阳的身子就慢慢的放软了,整个人也不再大喊大叫。而且看眼神,也是在慢慢的恢复神采。
王泽阳爸爸赶紧问杜衡,“医生,我儿子现在能去考场了,他们已经开始考试了。而且再晚,就不让进考场了。”
杜衡摇摇头,很坚决的说到,“不行,现在孩子都还没回过神呢,他去考什么?”
“那还得多长时间?”
杜衡不由的看了一眼这个家长。
虽然这位家长说了很多,什么孩子不容易,孩子复读压力大。但是杜衡觉得,这位家长的核心始终在考试上,或许这个孩子的压力本身就是来自于这位父亲。
“再等十分钟,喝了第二剂药,在这里休息观察十分钟,确定没什么事了,就可以去考试了。”
“还有二十分钟啊,那还让进吗?”
家长很是焦急,但是杜衡却无能为力。
他和急救医生的责任是治病,学生现在这种情况延误了进考场的时间,这不是他们该管的事情,这个事情,应该是家长去和监考的领导去商量的。
随后,这位家长还真就出去找考试的领导去了,而把儿子仍在了校医室。
看来,他其实更关心的是考试,而不是孩子。
就这样子,杜衡都担心,等着孩子成绩出来,是不是还得发一次疯。
十分钟之后,第二剂药也被外面的警察送了进来。而这个时候的学生,已经慢慢恢复到了正常状态,就是反应有点迟钝,而且看起来非常的疲乏。
再次喝药,就比较的轻松了。而且喝完药,学生的神志也在快速的恢复。
等到十二三分钟的时候,学生已经感觉自己完全没问题了。便开始心急,要往教室跑。
但是这会儿,杜衡可不敢让他走,必须要和家长问清楚,交代清楚。
也就这个时候,家长拉着领导跑了过来。
领导要确认一些学生的实际情况,看是不是符合要求,要是还是之前那样发狂的样子,或者神志不清,他是万万不敢答应的。
急救医生和领导开始找学生询问一些情况,而杜衡则是拉住家长,“家长,前面已经给你说过了,我现在再说一遍。因为你的孩子发狂,身体精神都很疲乏,这个时候考试,肯定会影响孩子发挥的。”
“没事,只要他能参加考试,不在发狂就行。”
杜衡皱了一下眉头,“发狂是不会了,但是孩子如果压力太大,可能会晕倒。”
“不会的,不会的,我会告诉他,让他不要有压力,他一定可以的。”
好吧,听到这样的话,杜衡就不在说话了。
反正人他是救了,时间也争取了,机会也保留了,该说的也说了。剩下的,你家长怎么选,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他这个医生,是没有办法再做阻拦了。
后边的急救医生和领导也询问完了,学生也确实已经没有问题。
而这个时候,距离开考,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分钟。
这种情况,学生是不是还能进考场,这边的监考领导也不能做主,他也必须要请示上级。
杜衡不管这些了,和急救医生打了声招呼,便提前出来了。
看着门口家长们八卦、好奇的眼神,还有蠢蠢欲动的脚步,杜衡没有多待,而是直接回了出租屋。
一直等到快考完的时候,才再一次出门,站在和杜雪婷约定好的地方等她。
没问考的怎么样,让她吃好喝好,杜衡把后勤做好就行。
想复习就看会书,不想复习就睡觉去。
第二天的时候,王淑秋要上班,只能杜衡一个人去送杜雪婷,他给院里打电话说了一声,便陪着杜雪婷去了考场。
最后一天还算可以,一直到下午考试结束,都没有发生什么事。
而杜衡也和急救医生两人,开开心心的聊了一天。
等到最后铃声响起的时候,看着蜂拥而出的学生,他们两人一个开始收拾东西,一个开始等待考完试的侄女。
不过这个时候,也是见证人生百态的时候。
考完出来的,有像野马一般,撒欢飞奔的,也有就像正常上学一样,慢慢悠悠晃荡出来的。还有出来就找人对答案,而放声大哭的。
“小叔,我考完了。”杜雪婷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蹦蹦跶跶的跳到了杜衡的面前。看着姑娘一脸的开心喜气,想来应该考的不错。
“走,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杜雪婷撒娇,拉住杜衡不让走,“小叔,你说了等我考完要请我吃好吃的,你怎么能变卦呢?”
“我说过吗?”杜衡疑惑的看着杜雪婷,“来,你给我说说,我什么时候这么答应过你,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杜雪婷开始耍赖,“你就说过的。”
杜衡呵呵一笑,“行吧,那就去吃吧。你想吃什么?”
杜雪婷想了一下说到,“火锅吧。”
“杜雪婷,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没有啊。”
“没有你要吃火锅?现在什么天气?夏天啊,今天32度啊,你想什么呢?”
杜雪婷不听,使劲的晃着杜衡的胳膊,“我不管,我就要吃嘛。而且这么热吃火锅贼爽了,出一身汗,和蒸桑拿一样。”
杜衡不得劲的很,“你也知道和蒸桑拿一样啊。”不理杜雪婷直接往回走,嘴里却说到,“别晃了,吃,吃。”
不过现在还不能去,要等王淑秋下班,他们两人便先回了出租屋。
刚到屋里,杜衡接到了许平林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许平林很开心,从声音里都能听出喜悦来,而且非得请杜衡吃饭,不赴约都不行。
放下电话之后,杜衡抱歉的对着杜雪婷说到,“不好意思啊,今天晚上有事,你和你小婶去吃吧。”
杜雪婷有点不高兴。
“我出钱,你们想吃什么自己去吃,行不行?”
“那你出多少钱?”
“就你们两个人,三百够不够?”
杜雪婷故意翻着眼睛想了一会,用勉为其难的语气说到,“行吧。”
这姑娘真好养活,杜衡窃笑一下。不过在给王淑秋转账的时候,还是直接转了2000,让她们自己看着消费去,并告知了自己晚上有事,不用等他。
205 诚意邀请
许平林订的餐厅很洋气,是杜衡从来没有来过的。
看着像镜子一样地面,他都觉得这不是吃饭的地方。
被服务生带到位置后,就看见了许平林。
他现在的头发,是有黑有白,气色也像是相当的好。
只是穿着西服打着领带,也不嫌热得慌。
看见杜衡的时候,他很热情的迎了上来。
而他的旁边,还有一位女士,盛装打扮,绝对隆重。杜衡觉得有点像看电影的时候,那些女明星穿的晚礼服,前后都开叉的那种。
杜衡看看自己身上一身的休闲服,虽然也不便宜,但是跟人家两口子一比,啧啧,那就差远了。
“杜医生你好,这是我爱人刘胜男。”
“刘主任你好,终于见到你人了,比许主任说的还要漂亮有气质。”杜衡笑着和刘胜男握手。
刘胜男也和徐平林一样,脸上挂满了笑容,而且笑容里面的喜气,丝毫不加掩饰。
“杜医生说笑了。”
“来来来,坐着说。”徐平林连忙招呼杜衡落座。
杜衡再次看了一一眼这两口子,“许主任,你们这是有什么事吗,这么隆重?”
许平林两口子笑着对视一眼,然后两人一起端起了酒杯,不过他媳妇的酒杯里是白水。看到这架势,吓得杜衡也连忙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杜医生,这杯酒,是我们夫妻二人感谢你的,真心实意的感谢你。”说完,徐平林一口喝干杯中酒,他爱人杯中虽然是水,却也喝了一大口。
看到这个架势,杜衡心中有点明白了,“刘主任这是有了?”
徐平林没有回答杜衡,而是笑着说到,“要不杜医生你给我爱人把把脉?”
许平林得有多开心,居然让在西餐厅把脉?
杜衡看了一眼刘胜男,见这女人也是跃跃欲试的样子,便也笑了起来,“没问题。”
刘胜男听到杜衡这么说,很自然的把胳膊就放到了桌子上,杜衡也不谦虚,直接伸手诊脉。
“没错了,真是喜脉。”不过随即杜衡皱皱眉头,“许主任,我记得五月之前我给你说过,让你们等上一个月在要孩子吗?现在这种情况,一个多月了吧?”
许平林有点不好意思,同时刘胜男的脸也有点红。
“我们也做防护措施了,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这就有了。杜医生,难道有什么问题吗?这个孩子不能要?”
都已经怀上了,说什么都迟了。
而且看刘主任的年龄应该不小了,已经算是高龄产妇了。要是这次不要,等半年一年的再要,能不能要上又成问题了。
“许主任上次来找我的时候,好像找过你们同学,说是精zi活性不错是吧?”
“是的,我找我们同学检查的,肯定没问题。”
杜衡点点头,笑着恭喜二位,“恭喜你们,八个月之后,你们就可以当爸爸妈妈了。”
说着又对刘胜男说到,“刘主任,你要是信得过我,有时间来找我,我好好给你调理一下身子。刚才给你诊脉,发现你身子有点虚,还有点肾水不足,当然了还要注意休息。”
刘胜男还没说什么,许平林一口答应了下来,“今天找你来,一呢是感谢你,二呢就是还得劳烦你,帮着给我爱人调理一下。”
随后大家就开始聊一些比较轻松的话题,不过等到饭吃半截腰的时候,许平林好似无意的问道,“杜医生,有没有兴趣来我们省一工作?”
杜衡第一次吃西餐,刀叉实在用的不习惯。其实说难听点,是根本不会用。
这会正拿着筷子吃意大利面呢。
不过感觉也就那样。
以他的口味来说,还不如吃一碗炸酱面来的舒服。
此时听到许平林的话,他突然停顿了一下。
三四月份心心念念的想往大医院调动,可是现在,当自己真的听到这样的邀请,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波澜。
说点矫情的话,听完这句话,他脑子里突然出现的,是卫生院那些工作人员,那些住院的病人,还有村里那些人。
杜衡轻笑一下,停顿的筷子又动了起来,“卫生院挺好的,不想动了。”
许平林当做很随意的笑了下。
如他所想的那样,现在的杜衡是不会同意的。
不过这一次他却是正经了起来,“杜医生,你和李建卫副主任认识?”
“认识啊,我本科学校的教授,上个星期的时候,我们刚见过面。怎么了?”
“李主任知道我们两关系还可以,便想让我问问你,每周来省一中医科坐一天班怎么?”
杜衡又一次愣住了。
坐班?
什么意思?
而且让自己一个卫生院的大夫,跑到省一坐班,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
许平林也看到了杜衡惊讶的眼神,其实他刚听李建卫说的时候,心里的惊讶比杜衡还要更甚。
不过想想杜衡的水平,他也就是释然了。
“中医科的张主任已经确定退休了,而李主任7月底参加完主任医师晋升后,就会接任中医科主任的位置。”
徐平林停顿了一下,“他的意思是,你每周抽出一天的时间,早上坐半天门诊,下午帮着他带一带他的那几个研究生。而且你不是马上也要参加副主任的晋升嘛,所以,他按照组主任的待遇来聘请你。对了,他说你要是愿意,他给你在学校弄一个助理讲师的职位。”
这一下,不光是杜衡瞪大了眼睛,就连旁边一直默默吃饭的刘胜男都停下了筷子。
杜衡嘴巴微张,好半天才喃喃的说道,“这不太好吧?”
徐平林看着两人吃惊的表情很满意,“李主任当着我的面说的,让我问问你的意思。要是你也同意,他在找你单聊。”
这诚意太足了,足的杜衡都不知道怎么拒绝了。
下级医院的医生去上级医院,不是跳槽从头开始,就是进修当个端水小弟,什么时候听说能被聘请去只坐一天班,还带指导研究生的?
要知道,那些研究生,其实全都可以算是省一的住院医。
别说杜衡现在只是主治,在这些人眼里,基层的副主任他们都不一定看在眼里。
更何况,省一这样的大医院要外聘,聘的都是其他同级医院的主任、副主任之流,什么时候轮到卫生院的人了?
206 寻求帮助
这一次,杜衡犹豫了。
条件给的太优厚了,根本没办法让人拒绝。
而且,这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
内心挣扎良久。
虽然自己是卫生院的院长,每周挑出一天不去上班,也没人说个啥。但是事情终归不能这么干,而且自己也是有顶头上司的。
“许主任,我很感谢李主任的器重,也很想直接答应下来。这样吧,我回去和我们领导说一声,听听他的意思。”
这是应有之意,许平林早就想到了,“行,那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刘胜男也笑着说到,“很期待能和杜医生一起做同事。”
听到刘胜男这么说,杜衡突然想到,刘胜男是省一神经外科的主任,那么他们能不能做颅骨修复的手术呢?
“刘主任,你们科室能做颅骨修复吗?”
刘胜男得意的翘了一下嘴角,“当然可以,而且我们科室在金州,是做这方面手术最好的科室。”
这一下杜衡眼神都亮了起来。
当下就把赵强的事情给说了一遍,然后问刘胜男,“刘主任,你们科室对贫困家庭,有没有什么补助,或者是减免政策?”
刘胜男想了一下,缓缓说道,“这方面的政策一直是有的,而且是针对全省的一个措施。在费用方面,针对困难家庭,还有特困家庭,有不同的减免标准,最高的可以做到百分之八十的减免。”
杜衡有点激动了,百分八十的减免,那就是说十五万的费用,只需要三万块钱就能搞定?
“刘主任,是全费用减免吗?”
“当然不是了,我们能做到减免的只有手术费、住院费、护理费这些项目。像是材料费、药品这些费用,还是要自己掏钱。”
看着杜衡大失所望的表情,刘胜男疑惑的问道,“你说的这个病人,需要全部减免吗?”
杜衡点点头,“这个人家庭情况很特殊,现在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生活,因为颅骨缺失,他也基本丧失了劳动能力。这么说吧,他如果哪个月领不到低保,可能直接就饿死在家里了。”
刘胜男也为难,“听了你刚介绍的情况,他这属于重症了,而且在你的描述中,他已经有了颅骨缺失的并发症。所以这些费用加起来,即便选用便宜材料和国产药,费用应该也在十七万左右。”
杜衡也明白刘胜男的难处,“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许平林突然说到,“杜医生,像你说的这种情况,你们乡上应该有补助的吧。还有,你可以去找找民政局,他们有一个社救科,专门负责这个事情的。
前不久我有个病人,也和你这个病人差不多的情况,属于当地的特困户,也是他们当地的县社救科出面解决了一部分。”
随后的时间里,杜衡详细的问了一下省一能减免的部分,还有减免的金额,以便让他心里有个准确的数字,这样他才好去找乡上、区上。
要不然,红口白牙的进去,人家都不带和他聊的。
晚上想的很好,第二天上班之后,先把昨天没开的会给补上,然后查个房,补一补医嘱。等卫生院的事情忙完,立马拿着赵强的资料去乡上、去局里、去民政局。
那天简单的接触过后,杜衡就明白,赵强这个人是那种脑子缺根弦的人,非常容易被他人的甜言蜜语所左右,也很容易情绪化。
但是这人却不是纯粹意义上的懒汉。
因为没有受伤的时候,他有工作,是愿意去上班挣钱的。
而且那天问的时候,他自己也说了,病要是能治好,他会去上班,要挣钱娶媳妇。
也就是说他本质上,并不是那种好吃懒做的人。
但是他的这个性格,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受不了。好像谁都要哄着他,供着他一样。
出于工作的原因,这种人能帮,但是不能亲近。太亲近了,反而会惹的自己心里不舒服。
只是当一个单纯的救助对象,是最好的选择。
有了这样的认识,杜衡也愿意去多跑跑,能帮就帮一把。
所以他才想着去各个地方,帮他想想办法。
想的很好,安排的也很好,但是天不遂人愿,早上上班刚走到门口,安春会一个电话就把给叫到了局里。
“小杜,上周的两次突发事件,你们卫生院做的非常好,你作为院长应对的也很到位。”
安春会先是夸了一下杜衡和他的卫生院,然后接着说到,“后续结果都已经出来了,给你说一声。学校那件事,虽然和我们关系不大,应对的也很好,但是我还是挨骂了。”
看着杜衡一本正经准备的挨骂的样子,安春会笑了起来,“放心,我不骂你们。我挨骂和你们没关系。现在就是回去之后,你们还是要加强学校的卫生安全宣传,尤其是有食堂的学校,更是重点。”
杜衡松了一口气,不挨骂就行,“好的领导,我回去就安排。”
安春会点点头,接着说到,“第二件事情,就是甲肝。这个闹得比较大,已经确诊被传染的幼儿园学生有17人,现在这些家长已经闹到市里面去了。
好在幼儿园隶属南湖区,和咱们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你是第一个发现并报告的人,所以会有记者、电视台的人去采访你。到时候,你说话的时候要注意点。”
杜衡点头答应。
不过他已经想好了,回去忙完院里的事情,他立马下村,自己还有两个救助对象呢。
直接躲出去,你们爱采访谁采访谁去。
要不是不怕辛苦,愿意跟着自己下村,他也是很愿意的。让他们拍一拍农村的真是情况,让大家看看并不是每个人都过上小康的生活了。
安春会还要在交代几句,却不想杜衡电话响了起来。
杜衡偷摸看了一眼是王珍珍的,便直接挂断了。
不过还没装进兜里,电话又响了起来,这次是陆中江。
还要挂断,安春会却说到,“赶紧接,肯定有急事才会给你打电话。”
杜衡说声对不起,拿起电话走到走出了办公室。
“院长,你在那呢?怎么还没来院里?”刚一接通,陆中江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207 人满为患
陆中江的声音很急,而且有点大。杜衡不由的把手机稍稍往外偏了一下,免得耳朵难受。
“陆书记,你慢慢说,出什么事了吗?”
“你赶紧回来吧,院里来了好多人,有百把十号人呢,都是找你看病的。还有一些说是来看看,满病房的转悠,看到我们住院的病人就问东问西。”
杜衡慌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慌个锤子。
自己又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院里也是整天老老实实的治病,又没出过什么医疗事故,他们想问就问呗。
不过来找自己看病的有几十口子人,这就有点疑惑了。
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名声了?
“我这会在安局这开会呢,赶不回去啊。”
“院长,你必须得回来了。这些人里有些是周末过来的,俞医生说你周末休息,便让他们回去了。昨天他们又来了,而且还有新人。不过你昨天又请假了,陪你侄女高考去了,这些找你看病的又被劝了回去。到今天,有些人已经连着来三次了,情绪都比较的激动,你要是再不来,我们怕是要被撕了。”
杜衡撇撇嘴,“你说的也太恐怖了吧?”
“你别不信,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行,我和安局说一声,我马上就回来。”
挂上电话,杜衡重新进门和安春会说了下刚才电话里的事情,没想到安春会呵呵一笑,拿出一张报纸放到桌子上,“我正好要给你说这件事,星期五的金州晚报你看了没?”
“没看。”杜衡略带疑惑,他就没有看报纸的习惯。卫生院也订报纸,但是从送进门,被放上报刊架,它就没被拿下来过。
“看看吧。”安春会笑呵呵的从里面抽出一张,推给了杜衡。
看着面前的这个小伙子,安春会是相当的满意。
当初只是为了应付领导的事情,没想到真的挖出个人才。
而杜衡看着一整个版面的介绍,他也有点傻眼。
没人找自己采访过啊。
看着当最后看到裴继华的名字,他算是彻底明白了。
“现在你应该知道,那些找你的病人都是哪里来的了吧。”
“应该明白了。”
“明白了就去吧,好好治病,好好为人民服务。”
杜衡没有跟着安春会喊口号,直接告辞离开。
不过刚出了办公楼的门,杜衡猛的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又转身返了回去。
安春会看着去而复返的杜衡,疑惑的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领导,有个事想问问你的意见。”随后杜衡便把省一李建卫的邀请说了出来。
听杜衡一说完,安春会却是紧张了起来,“是只去一天,还是让你当他们中医科的副主任?”
“只去一天。”
还想当副主任?想的美!!!
“那就好,那就好,去一天就去吧,大医院,对你也是有帮助提升的。”差点以为自己手底下这么一个能干的猛将,要被人撬了墙角。
“那时间怎么安排?”
“你自己看着办吧,只要不耽搁你们卫生院的工作,你什么时候去都行。”
“谢谢领导,那我就先走了。”
杜衡得到安春会准确的答复,赶紧出门往卫生院赶。
不过一路上,还是抽空给李建卫打了个电话,先是说了一堆感谢的话,而后又说了自己这边的想法。
郎有情妾有意,没说几句,就是皆大欢喜的场面。
随后又给许平林回了个电话,毕竟他是中间人,该感谢的还是要感谢。
又是一番商业恭维之后,杜衡终于能安心的开车。
卫生院里的情况,比陆中江电话里说的还要夸张。
入眼望去,那不是百八十号人,而是像几百号人。
不光大厅里占满了人,就是排队的已经到了大门口。
不过杜衡估摸着,里面大部分应该都是家属。
杜衡开车进后院的时候,还看到派出所的柳恭和另外一个人,在帮着维持秩序。
这么大的阵势,别说卫生院没见过,就是派出所也没见过。
不由得他们不紧张。
杜衡从侧门进了大楼,但是没去中医科诊室,而是先去了楼上。
陆中江看见杜衡的第一眼,就开始抱怨起来,“院长啊,你可算是来了,下面都吵翻天了,你看见没?”
杜衡连忙安抚陆中江,“是有点多。”
“你上了金州晚报,又攒了三四天,你说人多不多?行了,赶紧下去吧。小吴和余医生快坚持不住了。”
杜衡还想再问问情况,却不想陆中江根本就不给他机会,拉着他的胳膊就往下拽。
刚倒诊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一个老太太不耐烦的大喊着,“你们这杜医生到底来不来啊,我都来了三次了,每次都让我回去。可是你看看,我这老伴儿坐轮椅啊,你们以为我来一趟容易是不是?”
“你们也太没诚信了,星期六来,你们说不上班。星期一来,你们又说他请假了,今天倒好,直接开会去了。我就想问问你们,你们这是医院吗?”
门口聚集的人纷纷附和,一时间吵闹声大起。
杜衡甚至能听到吴不畏的安抚声音,但是在这些家属的声讨声中,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最主要的是没有气势。
陆中江拉着杜衡往里走,却不想旁边的人不愿意了,直接开怼,“你们干嘛啊,没看见这排队呢嘛,还有没有点素质了?”
眼看要引起公愤,陆中江赶紧喊道,“大家别急,这位就是我们杜院长,他会开到一半,接到我们的电话,立马就赶回来了。大家都让让,让杜院长进去。”
这话有效果,堵住门口的人不自觉的往边上挪了挪。
不过有些人看杜衡的眼神就有点怀疑,“这也太年轻了,假的吧?你们是不是随便找了一个人来糊弄我们来了?”
这话一出,有人赞同,不过也有人直接帮着杜衡进行了反驳,“你们都是从哪来的啊?没看报纸上说吗?杜医生今年才28岁,而且大厅就有公示栏,你们进来也不看吗?叨叨个什么叨叨。”
刚才说话的人立马就不乐意了,他就随口质疑一下,怎么还怼上自己了?
刚要开口怼回去,杜衡赶紧开口,“真是对不住大家,局里有急事,必须得去一趟。领导也考虑到大家等的辛苦,就着重先处理了我的事情,立马就让我回来了。大家稍安勿躁,我们马上开始好不好?”
当事人说话了,大家也算是给面子,稍微的平静了一下。
208 找错地方
“哪里不舒服?”
杜衡快速的换好衣服,然后立马进入了状态。
此时他面前的大哥脸色很不好看,都快要扭到一起了。
“杜医生,我以前腰受过伤,做过腰椎滑脱手术。治好之后吧,一直有点酸困,但是不影响正常上班。最近两个星期,突然特别的疼,疼的厉害的时候,感觉就像是要折了一样。对了,我腰受伤的时候拍的片子我也拿了,你给看看吧。”
杜衡接了过来,但是没有看,而是接着问道,“没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我上班比较的忙,不太好请假。我就下班的时候,上我们门口的社区医院检查了一下。那里的大夫说我可能还是腰椎的问题,有可能会瘫痪,让我去医院检查来着。
我这不是时间不够吗,我就没去。正好我们上班那地有个诊所,挺有名气的,我又看了一下,说是腰肌劳损,让我在他那里做什么电磁针治疗。”
杜衡都有点无语了,有时间去诊所,有时间来自己这偏僻的卫生院,却不敢去大医院检查,这不是有毛病嘛。
“那怎么没做?”
“他那个太贵了,一次要四百多,说是七次一个疗程,隔一天做一次,连着做三个疗程。我这家里就我上班,还有两个孩子上大学呢,这钱不敢这么花啊。正好星期六看到报纸了,说你能治瘫痪,我就来试一试。”
杜衡看了一眼这个大哥,治疗瘫痪的,你腰疼跑这里干嘛?
不过也从大哥的话里能听出来,还是钱的问题。
估摸着自己这里是卫生院,可能收费会便宜一点才来的。
话不多说,看病吧。
“哪里疼,给我指一下。”
“就这,后腰这里。”
杜衡起身走到患者的身后,伸手在他指的地方按了几下,就听患者哎吆吆的喊出了声。
“很疼吗?”
“很疼。”
杜衡停顿了一下,这地方虽然靠近腰椎,但不应该这么疼啊。
而且如果是腰椎疼成这个程度,他不可能走着来看病,应该是被推着来了。
“怎么个疼法?”
“胀疼,憋的疼。”
杜衡让患者站起身,一手轻轻扣平到刚才疼痛的地方,另一只手握拳略微用力,砸在扣平的手上。
砸一下,病人就哎呀一下。
换个位置再砸,还是一样的情况。
“唉!”
杜衡直接就是哭笑不得。
就这?
别说去大医院了,去区医院都早就清楚了,何至于把自己搞得这么神经兮兮的。
可他这一生唉却把患者吓得够呛,赶紧问道,“杜医生,我这真的要瘫痪啊?”
杜衡拍了一下他的腰,转身就往桌子前走去,“你这就不是腰椎的问题,也不是腰肌劳损,更加不会瘫痪。你这是肾结石,结石掉进输尿管了。”
患者有点不相信,“不能吧?”
“怎么不能了,你是不是最近小便很少,而且很黄,味道也特别大?”
“是这么回事,可给我检查的那两个大夫为什么没看出来?”
杜衡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片子,“你是不是去看病的时候,也和今天一样,进门就把片子给大夫了?”
“对啊。”大哥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杜衡。
还对啊,对个p。
做过腰椎滑脱手术,社区医院的医生,肯定先往腰椎这个方向去考虑。
至于那个要做电磁针治疗的医生,蠢坏都有,而且坏的成分大一点。
一针四百多,七次三个疗程,而且他肯定还会给病人开点药,这么算下来,一万大洋都不一定能打的住。
“行了,我们这里没有碎石的机器。而且看你疼的程度,还有疼的时间,估计你两肾都成花瓣状了,没办法保守治疗的。去我们区医院,他们做碎石是1200包干的。其他医院,做一次460左右,我估计这种情况,得做个五六次才行。
当然,你要是嫌麻烦,也可以选择微创手术,也是很不错的治疗方式。但如果你是结石体质,建议你体外碎石。”
吴不畏坐在边上,杜衡说的诊断,他都麻溜的输到电脑上。
而杜衡则是把纸质的写好之后,递给了这位大哥。
大哥还想问点什么,刚才喊话的大妈不愿意了,直接把大哥拉到了一边,推着轮椅站到了杜衡的桌子前。
对于大哥怒视的目光,大妈选择了无视,自顾自的对着杜衡说到,“杜医生,你帮我家老头看看,瘫痪一年多了。”
杜衡看了一眼吴不畏电脑上的名字,又和大妈确认了一边之后才问道,“什么原因造成的?”
“去年给他过生日,晚上一大家子吃饭呢,突然就抽了过去,醒来之后就这样了。”
大妈一边说,一边用希冀的目光看着杜衡。
杜衡一边给大爷做着检查,一边问道,“大爷今年多大了?”
“83.”
“大爷有糖尿病吧?”
“你看的真准,快三十年了。”
这有啥准不准的,瘫痪,老爷子嘴里一股子烂苹果味,身上的异味也特别重,这不难猜。
检查完毕,杜衡却犹豫了。
老爷子双下肢无知觉,双手蜷缩,反应迟钝。
更重要的是,老爷子趺阳、太冲、太溪三脉几近于无。
而趺阳、太冲、太溪是主胃气的。
也就是说老爷子的身体,各个器官的功能,已经衰退到了最后阶段。
别看老爷子现在能吃能喝,叫一下也有反应,但是最多也就三个月。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说?
面前这大妈从刚才的表现来看,根本就不是省油的灯。而且老爷子83,她年龄估计也不小。照实了说,可能得躺在这。
“今天谁送你们来的?”
“我大孙子和孙媳妇送我们来的。”
“让他们进来吧,我给他们交代一下病情。”
大妈不乐意了,“你就给我说,我们家老头一直是我照顾的,你给他们说个什么劲儿。”
杜衡装作很随意的笑了下,“大妈,我要交代的事情很多,也很杂。老爷子不光是瘫痪了,他还有糖尿病,治疗起来就特别的麻烦,所以我还是给你孙子说吧。他们人年轻,记性好,让他们回去慢慢给你说。”
大妈好像听出点什么,皱着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回去?”
209 生老病死
这大妈的反应还真是快啊。
杜衡不由的停顿了一下,措辞上变得更加小心了,“这病啊不是说来了就能治,还有很多指标要看的。现在老爷子需要回去好好调理一下,等调理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可以开始治疗了。”
大妈有点泄气,情绪有变得有点蔫蔫的,“还要调理啊。”
“是啊,老爷子病了一年多了,还有糖尿病,不调理不行的。你还是把你孙子叫进来吧,我给他说。”
“那行吧。”
大妈终究还是给孙子打了个电话。
然后没三十秒,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和女人,从门外的人群里挤了进来。
“奶奶,叫我们来什么事?”
“杜医生要和你们聊,说你们年轻记得牢靠。”
男人转头看向杜衡,眼底深处,却是浓浓的不信任。
他其实是不相信报纸上说的,但是老人执意如此,他也只能随着老人的意。
这样的眼神,杜衡这几个月见得多了,他很清楚这位家属在想什么。
不过他并不在意。
“这位家属,你先帮着把老人推出去吧,这里太闷太挤了,我要说的比较多,老人在这里,会闷的难受。”
男人眼中疑惑的神色一闪而过,但是看到杜衡的眼神,他还是顺从的先把老人推了出去。
这个时候,杜衡也站起来说到,“大家都往后退一退,在门口等候叫号,这里太挤了。”
杜衡一连喊了四五次,才算是让人群慢慢的退了出去。
看着老人的孙子再次返回,杜衡说到,“进来把门关上。”
男人脸上的疑惑神色更浓,关上门等着杜衡开口。
杜衡这个时候就没有顾忌了,把老人的真实情况说了一边。
“你要是不相信,你也可以去其他医院检查一下。至于要不要告诉老太太,你们自己考虑,我给老太太说的是,老爷子需要回家调理。”
说完,杜衡不在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男人。他知道,这样的消息,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需要消化的。
而男人身边的女人,伸手抓住了男的肩膀,也是静静地看着男人,等待着。
来治疗瘫痪,你却告诉我人不行了,这搁谁身上都要消化半天。
良久,男人缓缓的吐出口气,这样的情况,他们也早有预料,毕竟老爷子岁数在那放着呢。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快。
“医生,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老人全身机能退化,身体各器官衰竭,这是一个不可逆的现象。如果非要说延长老爷子的寿命,我可以办到,最起码能有个半年,最长一年。”
男人听到这话眼神亮了一下,但是杜衡接着说到,“可这样做的意义何在?老爷子现在已经有了痴呆的迹象,反应迟钝,生活不能自理。到了后期,如果用药强行续命,老爷子的身体会非常的痛苦。
如果去了大医院,进了icu,各种管子插上,各种药用上,比吃中药还要痛苦,延长的时间,大概也就是半年左右。而且,我要告诉你的是,不管是我开的中药,还是西药,这个费用都会很贵。”
男人眼神有点挣扎,良久之后,他的眼神坚定了起来,“谢谢医生,我再去其他医院看一下吧。”
很不礼貌的话。
哪有当着一个医生,说去另一个医院的。
这不是明摆着不信任嘛。
但是杜衡很理解男人的做法。
亲人间的生离死别,不是谁都能做到洒脱的。
更别说自己这个小小卫生院大夫的话,不可能让他完全信服。
“行,可以,你们再去其他医院复查一下吧,或许是我检查错了。”
男人离开了,杜衡也沉默了起来,没有着急叫下一位,即便人已经进来了,他还是静静的坐了一会儿。
这是第二个在他手上查出来的死症,而且一点办法没有。
生老病死,自然规律。
人有时候显得很无力。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的感慨,稍微的缓解了一下心情就继续开始工作。
后面的人都算是正常的,连续好几个都是半身不遂的病人。
杜衡经过检查之后,能治的,符合条件的,全都收住院。
就在他刚要继续收下眼前这个病人的时候,吴不畏突然拉了一下他,“师哥,咱们的病床不够了。”
杜衡停了下来,“不够了,全都住满了吗?”
“三十个床位全都满了。”
中湖卫生院,按照现有的乡镇人口总数,除了人员编制是正常的之外,其他的,其实全都是不符合要求。
但是限于资金、病源等问题,也就这么一直凑合下来了。
现在病源猛地扎堆来了,卫生院的配置问题全都暴露了出来。
面前治病的女士也听到了吴不畏的话,当即就不愿意了,前面的人都能住院,偏偏轮到自己就不行了,这怎么能行?
而且她老公也是个碎嘴子,从进门就叨叨,一刻不停闲。问病人一句,他能给你回答十句,而且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完全就和病情不沾边。
总结起来,就是他媳妇活该,自找的。
虽然他媳妇确实活该,打麻将胡了一把大的,又因为坐桌子上玩的时间太长了,一激动给抽过去的。
可作为一个男人,一个老公,那嘴也太碎了,就和机关枪差不多,还枪枪命中他媳妇的命门。
现在倒好,站一旁一直叨叨,又把火力对准了杜衡,叨的杜衡想直接反手给一个耳光。
太让人窝火又躁动。
不过没用杜衡动手,因为看病的女人只是左手麻痹,不能动,可右手是好的,下肢是好的。
而女人可能是忍的时间太久了,实在受不了了,也不管地方了,直接开始动手,而且下手着实有点狠。
霎时间,诊室里就开始哭爹喊娘,而这个碎嘴子男人根本就不敢还手。
女人却是一个恶龙咆哮,以胡大四喜绝张的气势,照实了往男人的脸上呼。
不光呼,而且还连抓带扯。
杜衡和吴不畏故意慢了半拍,等看过瘾,才和吴不畏把人拉开。
看着眼前的男人,杜衡觉得现在最应该住院的,应该是这个男人。
并且觉得,要是自己现在给龚道阳打个电话,这女人绝对会被拘起来,罪名就是故意伤害罪。
可站起来的男人,即便嘴唇被抓破,嘴角有个血印子,头发乱的像鸡窝,但是嘴还是不停,又开始对着杜衡哭诉,“医生,你看看这个疯婆子,她居然下这么狠的手。。。。。。”
杜衡傻眼了,这男人怕不是有受虐倾向吧,都这样了,这嘴还不停?
瞬间,杜衡有了想松开女人的冲动。
这样的人,看来还是被教育的少了。
也说明像自己这样爱管闲事的人太多。
那嘴就应该被扯烂才对。
210 无能为力
不过男人终究还是有点眼力价,看杜衡和吴不畏有放手的意思,而他媳妇也有再来一次的冲动,叭叭两句就很识相的闭上了嘴。
杜衡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吴不畏这小子愣是先出头当了一把好人,“这位病人,你不能情绪太激动。”
说完转头又对着男人说到,“这位家属,你的伤没事吧,我带你去找余医生,给你的伤口消个毒吧?”
男人又忍不住的想要叭叭,但是余光看到杜衡也已经松开了手,又给噎了回去。看了余怒未消的自己媳妇一眼,很顺从的跟着吴不畏走了出去。
不过出去的时候,好像也知道丢人了,双手一直捂着脸,没让外面的人看到他的悲惨模样。
见得病人多了,什么样的病人都会遇上。
但是这种当众打老公的,杜衡也是第一次见。
再看这女患者,杜衡就一个想法,太彪悍了,得好好的给人家说说,要不然跟自己动手,这事情就难看了。
到时候不管是打赢打输,好像都不太对。
还好,吴不畏刚出去,李娜婷就进来了,“院长,咱们的床位不够了,暂时没办法接受住院的病人了。”
女患者率先不同意,“医生,那不行啊,我也是昨天来过一次,今天又来了的。你不能让别人住院,我不住不了啊,你们想想办法啊。”
杜衡也为难啊,没床位总不能让病人睡过道吧?
想了一下问李娜婷,“咱们每间病房再加一个床位行不行?”这样如果能行的话,那就可以多出十多个床位。
李娜婷也想了一下病房的格局,现在一个病房只有两个床位,还是比较宽敞的。再加一个,也不是不行,就是病床在老院子的库房里,要搬到这边过来,有点麻烦。
“再加一个是可以的,就是病床等东西在后院的库房,搬一下有点麻烦。”
“那没关系,你去找后勤,让他们全部帮忙。”
“好的,我现在就去安排。”
李娜婷答应一声就出去忙去了,杜衡转头看着女患者说到,“你下午来吧,那会我们这边的床位应该就安排好了,到时候直接安排你住院可以吧?”
女人也没胡搅蛮缠,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而且答应的太过痛快,让杜衡有点不适应。
按着刚才的样子,杜衡怎么都以为这女人会闹上一闹,没想到这女人的泼辣劲儿,全用到了自己老公身上。
一个小插曲过后,杜衡又一次开始工作。
不过这次之后,他收住院的病人,就严谨了很多,不太严重的,有一定行动能力,全都让取药回去,居家喝药治疗就好。
不过也有很多较为严重的病人,因为种种缘故吧,要么是离得太远,照顾不方便;要么是家里人上班忙,住院没人照料;也有人完全就是因为经济问题,从而没有选择住院,都是取了药回去自己喝。
今天扎堆来的这些人,都是看了报纸来的,病情基本都是已经非常明确的,所以在检查的时候,相对的就比较简单。
不过再简单,速度也快不起来,而且越是临近中午,人还越来越多。
也不知道都是从哪来的。
杜衡今天的心态其实一直比较平稳的,即便是前面那个已经走到末期的老人,杜衡也只是微微感慨了一下。
可是看着眼前的这个病人,心情着实有点沉重。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太年轻,而且还有一个四岁的孩子。
女性,28岁,涂料厂工作,肺癌从发现到末期,恶化的速度之快出人意料,只用了短短三年的时间。
而这位患者已经接受了放疗、化疗,甚至是分子靶向治疗。现在来找到杜衡,也是看到了报纸上裴继华的事情,但杜衡也只能说声抱歉。
如果早一点,他或许还能想想办法。
但是现在,病人在经过放疗、化疗、分子靶向治疗后的身体,说一句千疮百孔不为过。
而重病需用猛药,可就她现在的身体,杜衡估摸着,一剂药的药力她都承受不住,只要喝下去,可能会当场在痛苦中死去。
两人现在来找杜衡,也是想抓住最后的希望,但是这一束光,还是没办法照到他们。
看着她老公和她离去的背影,杜衡也只能无奈的叹息。
不过在怎么无奈,杜衡手里最起码已经有过两个死亡病例,不是那么不能接受。可是吴不畏半个都没见过。
现在好了,一早上还没过去,直接就是两个被判定死亡期限的人,小伙子直接就有点自闭了。
当医生的,工作的时间长了,见得病人多了,总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总是要学着慢慢接受。而且以后等吴不畏自己独立治病,人直接在他手底下就没了的情况,他终归也会遇到。
杜衡叹口气,轻轻拍了拍吴不畏的肩膀,然后迅速调整状态,冲着门口喊了一句,“下一位。”
不过看着眼前的人,杜衡哭笑不得。
“王姨,你这没事凑什么热闹啊?你上星期不是才来过吗?”杜衡无奈的看着眼前的阿姨,因为她就是中湖镇的人,她们家就在卫生院的斜对面。
每天中午吃完饭,坐小学门口打牌,一坐就是一天,那精神头绝对够足,嗓门洪亮,而且调门够高,全场喊的最猛的,就属她。
王姨一屁股坐凳子上,笑呵呵说到,“昨天我就看这些人排队来着,我就想着也来看看。”
杜衡无语至极,人已经来了,总不能把人在赶走吧?
只能给老人诊诊脉,检查一下。
“王姨,你身体好的很,没毛病。”
“那谢谢你了啊。”
王姨笑呵呵的说声谢谢,拍拍屁股,走了。
这叫什么事嘛。
杜衡想了一下,有王姨在,那她的那群姐妹肯定也在。这群老姐妹在,那她们的老头必定也在。
想到这里,杜衡没有着急叫下一位,而是跟着王姨一起走了出去。
大厅里的人还是很多,不过已经没有那么拥挤了。
杜衡往楼梯上了两步,稍微站高一点往前看,果然在这密密麻麻的人群里,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有些甚至是前一两个星期才来卫生院检查过的人,他们也混迹在人堆里,而且人数还不少。
211 瞎凑热闹
杜衡心里那个气啊。
本来以为全是从其他地方,远道而来的病人,没想到里面夹杂了很多周边的乡亲们。
自己这里又不是超市发鸡蛋,自己和这卫生院也跑不了,平时也没少给他们看病。真不搞不懂这些大爷大妈,为什么今天这么积极,非要和这些病人挤一起,来凑这个热闹。
“李大妈,李大妈,对对对,就喊你呢,你跑来凑什么热闹啊,上星期一不是才给你检查过嘛。赶紧回去,别凑热闹了。”
“张大爷,你老伴儿已经出来了,你也回去吧。。。。你身体很棒,没毛病。”
“俞婶儿,你每个星期来一趟,给别人留点机会行不行?”
“李姐,李姐你人呢,别再病房忙活了,赶紧把你公公和婆婆领回去。”
“范大厨呢,把范大厨给我叫过来,他丈母娘怎么也在这呢?赶紧领回家去。”
杜衡看着一个个的熟面孔,心里也是无语的很,“各位乡亲们,我就在这,卫生院就在这,跑不了。咱们以后时间的多的很,错过今天,你们什么时候来都行,我和我的同事们,随时为你们服务。但是今天,今天行行好,让其他人先看好不好?”
说着有点激动,口水还把自己给呛了下,咳嗽两声接着说到,“这会也马上中午了,你们待会直接回家吃饭了,可是其他人不行啊。而且咱们这也没个饭馆,你们总不能看他们饿肚子,就这么干等着吧。各位叔叔阿姨,你们就先回去吧,好不好?”
杜衡一连喊了四五次,人群里的部分人开始转身往外走。而这一部分里,还有很多杜衡不认识,没见过,但是看这情况,应该也是卫生院附近村上的人。
等到这些人全部离开,整个大厅为之一空,人数少了差不多二分之一。
杜衡也是醉了。
平时闲的蛋疼,也不见这些人来上门看个病。
现在有其他地方的人来了,他们也跟着积极凑热闹。
看了一早上病的杜衡,这会也有点看麻了,进了办公室,就和吴不畏换了个位置,让吴不畏来看病,他在旁边辅助吴不畏。
毕竟一个好医生,光听是听不出水平的,还是要有大量的病例做支撑才可以。
后面进来的病人,看到不是杜衡做检查,心里其实不太愿意的,但是见杜衡就在身边,而且一直是认认真真的看着吴不畏治病,他们也没有胡乱闹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病人一个一个的减少。
中午的时候,杜衡和吴不畏也没去吃饭,而是一直坚守在诊室,毕竟外面还有很多病人也没有吃饭,主要是没地方去吃。
杜衡看着越发得心应手的吴不畏,心里略微有点自豪。
这小子其他方面不敢说,治疗瘫痪和半身不遂这方面,几十接近上百例的病人,他也算是练出来了。
只要不是那些稀奇古怪的原因致病,吴不畏基本不会出错。
现在的问题,就是用药上还需要提高一点。
等到吴不畏把执业考下来,这一块的事情,杜衡完全可以放手交给吴不畏去做了。
而且今天收的病人比较多,杜衡把一部分挂到了俞海廷的名字下面。
毕竟自己现在是院长,又不怎么缺钱,要是吃独食,会影响内部团结的。
一直到了下午的四点,终于看完了最后一个病人。
杜衡和吴不畏也终于找到时间开始吃饭。
“师哥,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吴不畏从微波炉里拿出两个饭盒,递给了杜衡一个。
“非常不错。等你执业拿到手,你就可以独立收治病人了。”杜衡也是饿的惨了,说话的同时,已经把饭盒打开。等到话音落下的时候,第一口饭已经喂进了嘴里。
吴不畏也差不多,美美的吃了两口,大口咀嚼咽下去之后,露出了极度满足的表情,“师哥,要是以后天天有这么多人那该多好。”
“想什么美事儿呢,大家也就因为报纸的宣传,才凑热闹的来一来。等过两天你看,肯定没有这么多人。”
“人少一点也好,咱们的床位根本不够。”
说起这个话题,杜衡不在办公室吃饭了,端起饭盒就往外走,“你自己吃,我去找书记说点事情。”
楼上,陆中江正在打着电话,杜衡也没打扰,自己端着饭盒到了茶几那边坐着吃。
陆中江打完电话,给杜衡接了一杯水端过来,“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杜衡嗯嗯两声,接过水杯就是咣咣两口。
“陆书记,我有个想法,我想把咱们的办公室,还有会议室,搬回到老院子里,把这个三楼留出来,全部当做病房使用,这样咱们就可以增加三十多个床位。”
陆中江又给杜衡把水接满,继续放到他手边上,然后坐到了另一边,“可以啊,咱们在哪里办公不是办,没问题的。”
陆中江答应的很痛快,“而且我们还可以把后面院子里的老房子,全部收拾出来,检查室也可以搬出来,多出来的房间留作备用病房,另外在食堂边上,也弄一间打通,当做餐厅来用。”
“嗯嗯嗯。”杜衡猛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想法,我上个星期就想和你说来着,一忙给忘了。对了,护士们要求,煎药房那边也要按个换气扇。”
“这个我同意,每次路过煎药房,那味道实在让人受不了的很。护士们在里面忙活,却是非常辛苦。”
杜衡吃完最后两口饭,又一口气把水杯里的水喝完,然后自己起身气接水,“那就这么说定了,陆书记你就多辛苦一下,把这些事都抓一抓吧,最好能尽快完成。”
陆中江不是一个溜奸耍滑的人,当然杜衡也不是。
毕竟现在卫生院的病源,都是杜衡在忙碌,所以他非常理解杜衡。
“这个没有问题。但是咱们的床位增加,一旦超过规定数量,其余的科室设置也就要跟上了,要不然局里考核过不去。”
杜衡也是点点头。
床位数是个标准线,低于一个数值,你这科室设置可以糊弄一下。但是过了这个线,你就必须要安排上。
比如上湖区的规定中,低于二十个床位,可以没有急救科和妇科,只需要有个中医科和内科、外科就行。
但是过了二十的红线,这些科室就要全都有,而且病房里,什么紫外线之类的设备也必须得安上,要不然只是床位增加的审批是不会通过的。
212 提前开溜
如果增加病床数超过二十张,还有一个麻烦的事情,就是王珍珍的那个位置,必须要拆分开。
现在她其实担任三个职务,那就是财务、收费、医保核算报销。所以一旦增加床位,她的工作职能必须要划分开,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胡子眉毛一把抓。
但是把所有的这些东西都算到一起,归根到底,就是一个问题,编制。
有编制,各级政府财政会负担一大部分,卫生院自筹一部分。
可如果没有编制,这些人员全部采用外聘,那这个花费,以卫生院现在的情况,可是承受不住的。
杜衡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不要脸一点,把这个棘手的问题让给老同志为妙,“陆书记,我呢就专心治病,这些杂事,你就多上点心,多辛苦一下。”
陆中江觉得杜衡最近学坏了,没有刚开始一起配合时那么讨人喜欢了。
不过对于杜衡的话,他还是应了下来。
杜衡见陆中江答应下来,赶紧开溜。
原本按照今天情况,预计这样的人流量可能会持续个两三天,谁知道到了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拢共就来了十个人。
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也就结束了战斗。
看着没事了,吴不畏要去给住院的病人做治疗,杜衡便也想去忙点自己的事情。
毕竟赵强的事情总不能半途而废。
拿着赵强的资料,杜衡准备先去隔壁,找乡上的相关部门聊聊,看能不能给赵强找点补助,可是人还没出门呢,就接到了许平林的电话。
听许平林的语气挺着急的,杜衡之得调转车头,往省一赶过去。
许平林办公室里,杜衡客气的接过了侯医生端来的一次性茶杯,看着愁眉苦脸的许平林,杜衡问道,“许主任,很少看见你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许平林也是叹口气,从桌子上拿了一个病历本递给了杜衡,“你先帮我看看这个病人。”
患者何xx,女,48岁,某事业单位会计,萎缩性胃炎,并伴有肠化生。
什么是肠化生,就是含有帕内特细胞,或着杯状细胞的小肠或大肠黏膜上皮组织,简称肠化生。这玩意的出现有点吓人,因为现在的研究中认为,胃粘膜肠上皮化生与胃癌有密切关系。
也就是说患者有癌变的风险。
但是杜衡不太明白,许平林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看到杜衡疑惑的目光,老许带着些许的无奈,些许的愤怒说到,“这个病人,是我们主任的老病号了,在他跟前治疗了有八年之久。”
说着徐平林往椅子上靠了一下,“刚来的时候,这病人还只是胃炎。因为工作比较特殊,经常要吃吃喝喝的,胃炎也是没有根治,反复发作。今年三月份复查,成了萎缩性胃炎,并伴有肠化生。”
杜衡还是没听明白徐平林为什么要惆怅,“那就给人家治疗呗,这有什么上火的。”
却不想徐平林直接摇摇头,无奈有悲愤,“我们主任给这位患者已经治疗过了,先是用药治疗,效果并不好。后来他又用了三联疗法,一样的情况,病人病情并没有好。”
“那找你们主任啊,你叫我来干吗?我帮着治疗,你们主任能同意?”
这一次的徐平林有了点愤怒,但是压制的很好,只是微微一发就收了回去,“问题就在这。我们主任昨天提交了退休申请,他不来了。”
杜衡也愣住了,“什么意思?”
“就这病人现在的情况,我们主任把能用的办法都用了,但是没见好,而且现在有了癌变的风险。按照现在的病情发展,如果这个萎缩性胃炎和肠化生不能治好,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病人癌变,然后切除癌变组织。可是能不能切除干净,这谁能保证?
让你治疗了八年,胃炎没治好,反而治成癌症了,这谁能接受?所以,这个病人昨天早上就来了,闹了一早上,到了中午的时候,才被劝回去。
而我们主任正好到了退休的时间,所以昨天下午,他立马就提交了退休申请,然后不来了。”
也就他们两个人,许平林是什么话都往外说,一点没拿杜衡当外人,叹口气又说道,“这不,病人今天早上又来了,一定要我们给个说法。可我们现在能有什么说法,没办法,只能让你来看看,看你有没有法子治疗。要不然。。。。哎!”
杜衡对许平林的遭遇表示同情。
老主任不想晚节不保,提前退休让位,也能理解。
但是事情不是这么干的!
“没去找中医看过吗?”
“怎么没看过,人家去了省中医,也在我们中医科看过,基本没有效果。”
杜衡想问一句,那她为什么不去找中医的麻烦,想想又觉得不对,便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当当当”
徐平林还没来得及说请进,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李建卫笑呵呵的走了进来,“我听说小杜来了,我也来凑凑热闹,老许,你没意见吧?”
许平林苦笑一下,“你来都来了,我能有什么意见?你只要不是来看笑话的,我欢迎你。”
“啧啧,看你说的,我干嘛笑话你啊。你们这个病人,我不是也给开过药嘛。”
“那能一样嘛。现在院里都传呢,说是一个病人吓退一个主任,我们消化一科,现在都成全院的笑话的了。”
李建卫无所谓的摆摆手,“不是我说,你们这老头太没担当。哪个医生都会碰上治不好的病,可想他这么直接撂挑子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这话说的在理,徐平林也是深有同感。
老头撂挑子了,可这挑子直接撂他肩膀上了,你还没地方说理去。
除非你不想要这个消化一科,看不上主任的位子。
本来的安排,是老头再坚持一年,等到许平林升主任医师了,顺利接任消化一科,让老头光荣退休。
可现在老头突然不干了,消化一科就他一个副主任,其他的副主任,也因为种种原因,早就离开了,或者重开科室,或者直接进了消化二科或三科。
没办法,他只能以副主任的职称接任科室主任。
虽然一个是技术职称,一个行政职务,不是一回事,但是总得来说,始终差点意思。
好在只有一年的时间了,徐平林的资历就算是够了,到也不用太纠结。
213 现场观摩
李建卫的话,算是说到许平林的心窝子里了。
他可以平铺直叙的讲述实事,但是要评价老主任,他还是乖乖的把嘴闭上的好。
李建卫进来之后,办公室门的没关,然后就见门口站了好几个年轻医生。
仔细一瞧,全是中医科的年轻人,还有李建卫的几个研究生。
这一点,许平林是非常羡慕李建卫的。
李建卫不光是省一的副主任,还是省中医大的副教授,手底下每年都会有几个免费的劳动力。
可是他不行。
他只有医院的工作,而没有在学校任教。
所以,他的屁股后面,除了实习生,就没有别人了。
而且当了副主任之后,连实习生都没有了。
准备出门去叫患者的许平林停下了脚步,转头疑惑的看着李建卫,“李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建卫看了一眼门外的几个年轻人,笑呵呵的说到,“小杜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这几个臭小子还有点不服气,正好今天带过来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别以为念个研究生,就是什么了不得的出息。一天天不好好看书背医案,鼻孔都快朝到天上了。”
说着,转头对着杜衡说到,“小杜,让他们观摩一下你这个师兄的能力,震一震他们,没有问题吧?”
杜衡也看到外面的情况,他明白,这算是一道考验。
不过他在乎吗?
不在乎的。
“李老师过奖了,不敢当。”
“不要谦虚,让他们开开眼。”李建卫呵呵一笑。
许平林本来想着把病人叫到他的办公室,然后让杜衡给瞧瞧。
现在这么多人,这办公室肯定放不下。
而且你老李把你学生叫过来学来了,那我也得让我手低下的人也跟着长长见识啊。
总不能好处全让你沾了吧?
“杜医生,要不咱们去旁边的会谈室,那里大一点,你看怎么样?”
“可以,哪里都行。”
杜衡是真的无所谓。
自己能看好,那确实是一件露脸的事。
可要是自己也没招,那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毕竟前面李建卫已经折戟沉沙了,许平林的老主任直接跑路了,他能有什么丢人的。
许平林见杜衡答应,转身又走回到办公桌旁,从桌上拿了点东西,然后再在前面带路。
走到过道的时候,看见了他们科室唯一的主治中医师,“你,还有你带的那几个人,全部给我叫过来,到会谈室来。”
随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会谈室。将原本比较宽敞的会谈室,挤得没了落脚的地方。
而今天,陪着病人一起来的,还有她的丈夫,和她的女儿。
一看这么多人乌泱泱的进了屋子,神情立马紧张了起来,“你们想干嘛,把我治坏了,都治成癌症了,你们还想打人不成?”
许平林是哭笑不得,却也只能赶紧安抚病人和家属,要是真的闹起来,他们科室可就真的出名了。
现在只是医院出名,闹起来就是全市出名,绝对的上新闻啊。
更何况,她女儿现在就拿着手机在那拍呢。
自从有了智能手机,说拍就拍,真讨厌!
“不要担心,我给你请了我们最好的医生过来。这些人都是来观摩的学生和医生,你不要有其他的想法。”
病人眼神在人群里转了转,然后视线停在了李建卫身上,“你说就是这位医生吧,我上个月已经找他看过了,他也给我开了方子,没什么用。”
李建卫干笑一下,当着这么多人说,他也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他所秉承的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所以率先开口说到,“你误会了,不是我,是这位,杜衡杜医生。”
病人和家属顺着李建卫的手,看到了他旁边的杜衡。
然后他们三个神情全是表达一个意思,你tm这是在逗我吗?
许平林或许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然后推到了他们一家三口的面前。
病人夫妻看看桌子上的报纸,再看看许平林,都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
“三位,我们并没有欺骗你们,杜医生确实是非常有名的医生。看看你们面前的报纸,上面整个版面全是关于他的治病事迹。”
病人夫妻半信半疑的拿起了报纸,而他们的女儿则是专心的拍摄。
现在的许平林还不敢阻止,深怕这女孩在搞什么现场直播。要是阻止的话,到时候更说不清了。
还是等会看病的时候,问问杜衡的意见吧。
病人夫妻则是看一眼报纸,再看一眼杜衡。然后就这么来来回回的看,神情从不信任,慢慢的换成了惊疑不定。
许平林看他们两人看的差不多了,又在旁边开始介绍杜衡的事迹。
而听到许平林嘴里的话,身后跟进来的这些实习生和医生们,纷纷露出了惊讶的目光。
杜衡现在却真有一点波澜不惊的味道。
四个月的时间,4000多个病例,虽然其中有一部分的水分,但是这数量足以让他稳如泰山。
“两位,这些就是这位杜医生最近四个月的治病情况。我也不怕丢人,我们科室也不是第一次请杜医生来会诊了,所以你们大可以放心。”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要不试试?”
“试试吧,反正都这样了。”
许平林终于放下心来,他现在对杜衡有着一种莫名的信心。
而这种信心,当然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从自己身上,从那个胃胀气身上,从他最近调查杜衡的治病履历上得来的。
得到病人的同意,徐平林看向了杜衡,“杜医生,你看可以开始了吗?”
“随时可以。”
“那这个拍摄有没有关系?”许平林指了一下拍摄的手机。
杜衡还没说话,拍摄的女孩却慌了,“你们把我妈妈治疗坏了,一个简简单单的胃炎,治疗成了胃癌,所以我不相信你们。还有你们不要胡来,我现在可是在直播,有三万人在看我直播呢。”
女孩把直播的数字夸大了十倍,其实她的直播间,只有三千多人。
不过她的直播间名字起的比较夸张,现在又在医院直播,人数上涨的很快。
214 脾虚湿阻
许平林被这个数字给吓了一跳,当即就把伸出去指着女孩的手给收了回来。
杜衡不在意的笑笑,“没事,让她拍吧,咱们正常接诊,正常治疗,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说完又把视线移到了女孩身上,“这位同学,你说话最好不要有歧义。既然你直播间有三万观众,那你应该知道,你要是说错话,造成的影响有多大吧?”
女孩躲在手机后面,很不服气杜衡的话,“我哪里说错了,我妈在你们这治疗了八年都没治好,这有错吗?”
杜衡刚刚看了病人的病例,病情为什么成这样,他还是有一点判断的。
而且直播间有三万多人,这一点必须澄清了,要不然对省一,对徐平林都会有影响的。
“纠正你说的两个错误。第一,这位女士的病情,不是医院和医生没有治好。而是这位女士因为自身的饮食、生活习惯问题,导致胃炎反反复复的发作,一直持续到今天。”
“你胡说。”女孩激动的喊了出来。
杜衡不想和她吵,也不能和她吵。
现在这个社会,基本上就是谁摄像谁有理,等到大家发现错了,回头再道歉,一点p用没有,该造成的损失和伤害,已经存在了。
所以他只是轻轻摇头,还是用很平淡的语气说到,“我是不是胡说,我们这里有病情诊疗记录,你可以自己查阅,你也可以问你的妈妈。”
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我们再来说第二条,病人现在的情况是萎缩性胃炎,不是癌症。”
女孩不说话了,但是手机还是问问对准了杜衡。
因为她发现,现在只要拍杜衡,她的直播间就很火热,人数上升的速度很快。
杜衡也不咄咄逼人,事情说清楚了就行了。
而且这也不是自己的地盘,太卖力气了,会让人有种喧宾夺主的错觉,不好。
坐到病人对面,他先是认认真真的观察了一下病人的情况。
面黄,皮肤无光泽,眉眼之间更是透露着一股疲态。
“能给我给个脉枕吗?”杜衡抬头看了一眼许平林。
而不用许平林开口,已经有人快步快步跑了出去,很快就拿来了一个脉枕,并且很贴心的帮着杜衡放好。
不过他也顺利占据了一个非常便于观察的位置。
真是个机灵人啊。
“你把手放上来,我帮你诊个脉。”
杜衡两边胳膊诊脉完毕,随后又看了一下病人舌头,“你给我说说你接受其他治疗的顺序吧。”
女人回想了一下,“我是三月份时候检查出来的萎缩性胃炎,当时是他们主任给我治疗的,先是喝药,后来又是用了什么三联疗法,不过都没有效果。
而且治疗过后,胃疼的更厉害了,饭也不想吃。后来去了省中医院,开的是。。。养阴和胃的药,喝了一个月,还是没有效果。”
说着,病人把目光转到了李建卫身上,“五月的时候,这边的这个主任又给我介绍了李主任,他给我也开了方子,用的什么清热解毒的药,但还是没有效果。”
病人的神色慢慢的暗淡了下来,她不是故意要闹,她只是想要治疗好自己的病,让身体健健康康的。
可是听说现在要变癌症了,她害怕啊。
而且,她并不是只看了这些医生,她也去过其他医院。
但是他们用的治疗手段,和省一这边大同小异,没有效果不说,每治疗一次,她就病情加重一次,身体更加难受一次。
“你最近吃饭怎么样?”
病人摇摇头,“吃一点就肚子胀,整天的不想吃饭。”
“大便情况呢,通畅吗?”
“也不行,经常四五天才上一次卫生间,有点便秘。”
“特别硬吗?”
“那倒不是。”
杜衡眼睛眯了一下,他的辩证结果,既不是中医院给诊断的,需要养阴和胃的胃阴虚,也不是李建卫的清热解毒,而是脾虚湿阻。
看到杜衡的神色,刚才的机灵人已经从兜里掏出了处方笺,一脸认真的等待着杜衡说话。
而其他人,已经在背地里开始骂这个马屁精了,真是太会找时机,太会拍马屁了。
“病人舌质淡,苔白腻,脉濡软,属久病脾虚湿阻,宜健脾化湿,温阳理气。”
原本一直很安静的看客们,在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他们哄的一下就谈论开了。
杜衡的辩证,和前面两个方子完全不一样,根本就不是一个思路。
虽然杜衡还没有开药,可是这些人都是研究生,都是跟着老师在病房里打过滚的人,这点医学常识还是有的。
辩证不同,用药肯定不同。
但是为什么是这个辩证结果?
身后的窃窃私语声,也同样传到了杜衡的耳朵里,可是杜衡却没有给他们解释。
而是继续说到,“开方,焦神曲、炒麦芽、炒谷芽。。。。。。生白术,七剂,每日一剂,一剂分两次,一周后复查。”
随即转头看向病人,“我给你开了健脾化湿,温阳理气的药,你回去之后,要按时喝药。同时,你也要养成一些好的饮食习惯,这对你的胃有好处。”
病人夫妻同时点头,虽然不知道药的效果如何,但是看着杜衡这样沉稳的样子,他们还是在心底有了一丝丝的信心愿意去试一试。
“第一,吃清淡易消化的食物,三餐一定要规律。”
“第二,吃饭要细嚼慢咽。我好想看到过一个新闻,说是一个女明星吃饭,每一口要嚼22下才会咽下去,这确实是有好处的。因为咀嚼的次数越多,分泌的唾液就越多。而唾液对你的胃粘膜有保护作用。”
许平林终于插了一句嘴,“那些吃饭狼吐虎咽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胃都不太好,这个一定要注意。”
病人两口子疯狂点头。
“第三,定时大便,减轻你肠胃的负担。”
“第四,不要让胃受凉。”
“第五,忌荤腥肥腻,还有牛乳,生冷刺激的也要少吃。你的这个病,前期其实就是你吃出来的毛病,后期也没有注意保养,慢慢的就发展成了这样。”
两口子听得有道理,一个劲的点头。
215 生搬硬套
杜衡想了一下,再一次叮嘱病人,“你回去服药的时候,尤其是早上的那顿药,最好是上午10点之后在服用。”
病人两口子还是点头,但是就不明白杜衡这是什么意思了。
最起码前面说的那五条,他都能听明白为什么。
“医生,为什么要十点之后在服用啊,我这早上要上班,十点多不太方便。”有疑问就问出来,现在不是磨磨唧唧的时候。
这时,刚才一直很激灵的小伙突然出声,“杜老师,我知道,我能说吗?”
啧啧,好孩子啊,这嘴巴真甜。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杜衡是老师的,叫的他有点心花怒放,心里那叫一个得劲儿。
乐呵呵的看了一眼这个医生,“行啊,你说说看。”
“根据子午流注学说,人体气血运行,它是按时流经不同腑脏的。而早上十点,是气血流经胃的时刻,所以在这个时间点上服药,可以增强疗效。”
“不错,说的非常对。”杜衡看着这个医生的眼神都亮了一下,“没想到你看的书还挺广的,这个你都看到了。”
杜衡也是因为有系统加持,不用看其他一些专业书籍,最近才有时间翻看这方面书籍的。而其他人并没有杜衡这样的便利条件,所以光是本专业方向的书,都不一定能看完,更别说其他方面的书籍了。
所以,他是真心佩服这医生的知识面,真的挺广。
就是不知道本专业的知识,他是不是已经全部掌握了。
而随着这位医生的回答,还有杜衡肯定,许平林今天第一次露出微笑。
今天这种情况,又是家属闹,又是院内中医科围观,还要找外援,不管从那个方向看,他的消化一科都是在丢人。
现在,这孩子终于给自己这边找回点脸面。
自己这边,并不全是废物蠢蛋。
不过这位医生的抢答,让后面围观的中医科学生和医生不再沉默。
就这么短短的十分钟的辩证开方过程,他们积攒了很多的问题。
现在有了这个小医生挑头,有人便也忍不住跳了出来,“杜医生你好,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杜衡转过身子看了一下,“你问吧。”
“病人是萎缩性胃炎,并伴有肠化生,这是有癌变风险的,而造成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是幽门螺旋杆菌,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是清热消毒,消炎杀菌吗?”
这个问题一出,李建卫的脸色就非常不好看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学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清热消毒,是他为这位病人提出的治疗思路,但是现在结果已经很明显,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效果。也就是说,他的这个治疗思路是错误的。
虽然他也心中纳闷,但是他想的是,等把病人送走了,他们关起门来的讨论,没想到这个憨憨直接就这么问出来了。
杜衡也想笑。
这么明目张胆坑老师的,却是不多。
当然了,这种行为,说好听点叫直性子,没有弯弯绕绕。说难听点,就是脑子缺根弦,情商低到已经开始擦地的那种。
杜衡没有着急回答这个学生的问题,而是带着一丝微笑看向了李建卫,眼神里的意思就是,你从哪找来的这么个憨憨?
李建卫看着杜衡的眼神,略微有点尴尬。
但是现在已经问出来了,总不能收回去吧,只能干笑一下说到,“你给这学生解释一下吧。”
杜衡收敛了一下笑意,转头问提问的这个学生,“你是学中医的,还是学西医内科的?”
学生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呆了一下说到,“我是李老师的研究生,当然是学中医的。”
“既然是学中医的,那你为什么要用西医的治病思路,来往中医的辩证上来套?它们两个是一回事吗?”
杜衡说的很认真,也不由的他认真。
这是一个理论体系的认知问题。
不用中医的理论辩证,却用中医的法子治病,这是害人害己。
学生被杜衡的表情吓了一跳,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个问题,杜衡表情会这么严肃。
看着呐呐不语的学生,杜衡转过身不再看他,“现在西医的诊断结果,对于我们中医医生来说,也是非常有帮助的,可以让我们更好的由病寻因。但是,你不能拿西医的治疗思路来用中药治疗。
如果按着西医的治病思路,你给病人抓中药吃,你说你这是中医还是西医?
与其这样,你还不如直接用西药,那样来的更有效果。”
这些话说出口,肯定会让李建卫有点丢面子。但是话赶话,事赶事,既然已经到这份上了,说了也就说了。
而且就这个学生问问题的思路,那就是典型的用西医的方式思考中医的用药,牛头不对马嘴。
如果李建卫真的因为这个事情感觉不爽了,不想和他合作了,那也就随他吧。
“就比如现在这个病症,西医认为消灭幽门螺旋杆菌是首要任务。而采用的三联疗法,也是以消炎杀菌为主。
但结果就在那放着,病人接受治疗后,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病情。所以你中医还用相同的思路用药,你说能好吗?”
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杜衡说。
就是徐平林这个西医大夫也在认真的听着。
至于病人两口子,则是看着杜衡一番话说的,在场其他医生全都战战兢兢,顿时就觉得这个医生很厉害,信任感再上两个档次。
而正在直播的女孩,此时已经乐翻了天。
她的直播间人数,就这么短短五分钟的时间,火速冲到了三万的人数。
看着满屏的留言,还在飞速上涨的人数,她已经忘了她是来干什么的,她已经在幻想自己成为大主播的美景了。
李建卫确实有点脸烧。
杜衡这些话好似在说那个学生,他却觉得每一个字都想是一块被扔过来的砖,啪啪的往他脸上呼。
他也生气,但他不是气杜衡,而是气这个问问题没个准数的学生。
幸好其他的学生不这样,他们全都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远离了一点这个同门兄弟。深怕李建卫看差了,最后的狼牙棒落到他们身上。
216 压力山大
好在这个时候,他们那位实际意义上的大师兄站了出来,替大家挡住了李建卫的目光,也让现场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下,“杜师兄你好,我想问一下,你的辩证思路是什么?”
“辨证施治,整体调理为原则,千方百计的调理脾胃,维护胃气为首要任务。”
“调理脾胃,是补益脾胃吗?”
听听,这才是问在点子上的问题。
两个问题问完,脸色有点发红发黑的李建卫总算是舒服了一点,自己总算还教了几个正常的学生。
杜衡听到这个问题,却是摇了摇头,“不一定。调理脾胃,仍然要辨证施治,不能一味的采用补益。”
说着伸手把刚才写好的单子要了过来,平铺到桌子上,指着上面的字说到,“你们看,患者舌质淡,苔白腻。舌淡,多为虚症,白腻为湿寒。而且患者脉濡软。。。。对了,你知道脉濡软是什么意思吗?”
果然是这些人的大师兄,杜衡刚一问完,他是张口就来,“极而浮,细如帛在水中,是为濡脉。濡主血阴虚之病,又为湿伤。”
“怎么治?”杜衡继续发问。
大师兄还是不慌,一字一句的说到,“寸濡阳微自汗多,关中其奈气虚何。尺上精血虚寒甚,温补真阴可起疴。”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李建卫也算是舒服了,这个学生有前途,没给他丢脸。
“记得很牢靠,那么我给患者诊断为久病脾虚湿阻,有没有问题?”
这位大师兄摇摇头。
他刚才说完,自己就已经明白了。
杜衡看他摇摇头,便接着说到,“久病脾虚湿阻,则运化失司,湿阻中焦,胃阳不宣,我用健脾化湿、温阳理气的方子有没有问题?”
大师兄还是摇摇头,“没问题。”
杜衡指了一下单子上已经开好的方子,“我用生白术健脾,熟附子、广木香等药材温阳化湿,这些能理解吧?”
“可以理解。”
“病人纳谷不佳,消化不好,我用焦神曲、鸡内金等四味药帮助改善消化,有没有问题?”
大师兄已经有点扛不住了,往后看了一眼都缩在他身后的同伴,只能再次摇头。
“病人自诉,大便要四五天才有一次,有轻微便秘,用生白术还可以改变便秘,是不是一举两得?”
“。。。。。是。”
“生白术和鸡内金搭配,又是见纳差、无饥饿感、腹胀的对症搭配,是不是一举三得?”
大师兄咽了下口水,“是。”
杜衡敲了下桌子,把单子推回给了刚才的医生,“那么我的诊断、辩证、用药,还有哪些是你不明白的地方?”
“没有了。”大师兄脚底下慢慢的往后移动,但是后面的师兄弟太热情,把他顶的死死的,一步都回不去。
“中医有四诊,望闻问切。我对病人的诊治辩证,还有用药,是不是就是从这四个方面得到的?”
杜衡话问的很轻,声调也很平缓,可是在场学中医的,就连李建卫,也是压力山大。
确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最有效的办法。
“病人的所有情况,在她的身体上,在脉象上,在她的自诉中,全都很清晰的告诉我们了。而我们却在用西医的诊断结果,治疗思路,指导中医用药,那是从根上就错了。”
杜衡叹口气,“再说一个,西医治病是消灭细菌和病毒本体,而中医治病,是改善细菌和病毒存活的场地,让这个地方变得不适宜细菌和病毒存活,那么他们自然就消失了。”
李建卫这会也想通了,大大方方的说到,“确实如此。我用清热消毒的法子,消毒的能力没有西药强,又不能改善胃部环境,所以没有效果是正常的。是我的治疗思路出了问题,是我的错。”
李建卫这么大方的承认错误,杜衡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毕竟刚才有些话说的有点重了。
许平林也看出来了,赶紧站出来打圆场,转移话题,对着患者夫妇说到,“你看我们杜医生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你还有什么疑问没有?”
夫妻两相互看看,都摇了摇头。
许平林长出一口气,虽然病人暂时还没有喝药,但是听杜衡的解释和用药思路,他也找不出任何的毛病。
而且杜衡又是这么的有信心,加上以往战绩的打底,他的心里也安稳了下来,“那就这样吧,我们安排给你抓药,你就按照杜医生的医嘱吃药。”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其实你如果可以的话,住院治疗是最好的,我们可以随时观察和检查,方便我们及时调整治疗方案。”
患者丈夫有点意动,他定定的看着自己媳妇,希望她能住院接受治疗。
但是他尊重自己媳妇的意愿,一切看她的想法。
患者也是如此,但是想到自己的工作,再想想自己的身体,还没到不能上班的程度,最后还是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既然这样,许平林也没办法,只能同意,“那你回家之后就按时喝药,一个星期之后,来我们科室复查。”
患者有点疑惑,“我去找杜医生复查不行吗?”
许平林其实很想同意的,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毕竟最后的结果谁也说不上,如果把人推给杜衡,那闹不好,最后就是杜衡帮着他们科室背锅了。
“不用了,你还是来我们科室复查,到时候我们请杜医生再跑一趟。”
“那行吧。”
许平林指了一下写方子的医生,“你带着患者和家属去拿药。”
“好的主任,我们现在就去。”年轻医生转头看着患者极其家属三人,“三位,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拿药。”
患者夫妇没有多说什么,他们本来的目的不是为了闹,只是为了看病,现在有了希望,当然不会再闹了,然后跟着前面的大夫走了出去。
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是要看杜衡这次的方子有没有用。
如果没用,该闹的还是要闹一闹的。
夫妻两人走了出去,可是他们的女儿拿着手机磨磨蹭蹭的不想往外走,而两夫妻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女儿没有跟出来。
许平林看了一眼这个姑娘,眉头轻轻皱起。
他觉得这姑娘不是来陪她妈妈看病的,而是来这里搞直播的。
217
许平林对这个一直拍拍拍的姑娘很反感,可是对于她手里的大杀器,也着实有点害怕,真心不敢有什么让人误会的动作的和表情。
现在看着她父母出去了,她还在这里磨磨唧唧的不出去,心里的不悦更甚。
“杜医生,李主任,我们去我办公室聊会吧。”
“行,去你办公室聊会,我还有问题要和小杜商量一下。”李建卫也看到了这个还在拿着手机拍的姑娘,感觉要是再不走,这姑娘能把手机戳到杜衡的脸上拍。
当即起身,走到了杜衡的前面,拉着杜衡一起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对着身后的一群学生说到,“你们现在回科里,好好想想今天你们杜师兄的治疗过程,然后每人写一篇感想,明天早上交给我。”
学生们一个个的愁容满面。
就听了这么一耳朵,从哪写感想去啊?
瞬间,他们就把视线,转到了刚开始提问问题的那个学生身上。
很明显,老李现在就开始下刀子了,至于割多深,就看老李什么时候能消气。
今天着实有点尴尬。
杜衡和徐平林、李建卫三人离开了,姑娘也紧跟了上去,至于她妈妈的问题,现在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
因为随着杜衡等人的离去,她的直播间人数已经开始往下滑了。
看着屏幕上,不断让她上前拦住杜衡,提问他们打出的问题,姑娘也冲动了起来。
不过她刚要冲动,徐平林“砰”的一下,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了起来。
瞬间,内外成了两个世界,而她被挡在了世界之外。
杜衡在办公室里也没有多待,和李建卫聊了一下坐诊要注意的事情之后,他便离开了。
出租屋里,杜雪婷哼哼唧唧的不想收拾东西,她不想回家。
考完试这两天,杜衡给了她一千,王淑秋也偷着给了五百,她是可劲儿的放飞了两天。
把高中这三年压抑的情绪,全都释放了出来。
没吃过的,吃。
没玩过的,玩。
晚上又和王淑秋两人是撒欢似的乱逛乱吃,玩的那叫一个舒服。
今天嫂子发话了,必须把她送回家,但是她就是不想回去。
“小叔,我能不回家吗,我想找个工作,趁着暑假赚点零花钱。”
杜衡坐在沙发上好笑的看着杜雪婷,这一会会的功夫,又想着去打工了,“不是我不让你呆,是你妈非要让你回去,我也没办法。”
“可是我想去打工,我和我们同学都约好了的。”
“打什么工。你爸前几天又买了十几个羊,还有刚下的小羊羔子也有十多个,你回家帮你爸放羊去。到你上学的时候,你放的羊,全是你的生活费。”
杜衡是怎么都不会同意她出去打工的。
他其实也给侄女安排好了,不会让她这个假期太闲的。
这两天玩的有点太疯了,先送回家,让她陪嫂子在家呆几天,收收心。
然后等成绩出来,好好的看着给她报个学校,选个专业。
等这些都完成了,然后给她报个驾校,趁着有时间,先把驾照给考了。
至于放羊的话,那就是个开玩笑的话了。
这么大个姑娘,让成天的放羊去,别说大哥大嫂愿意不,就是自己也肯定不愿意的。
杜雪婷不情愿的开始收拾东西,但还是想做最后一点努力,“小叔,那我再住几天行不行,我和小婶还没玩够呢?”
“不行,你婶他弟弟明天要来了,我们准备把这个房子留给他弟弟住。”
杜雪婷猛的跳了起来,很是激动的问到,“那小婶和你住哪?回家住吗?”
杜衡笑着点点头。
“好耶!”
这一下算是彻底的愿意了,最起码每天能有人陪她一起玩了。
两人开始在那收拾东西,杜雪婷虽然只住了五天的时间,可是却买了好多东西。有自己买的,也有王淑秋给买的,收拾了两大箱子。
杜衡也把这几个月,自己拿来的东西收拾了出来,就是几件衣服,一个箱子都没装满。
至于王淑秋的东西,暂时就先放着吧。
东西收拾好,等待王淑秋下班回来的时间里,两叔侄是各玩各的手机,谁也不打扰谁。
不过每过几分钟,杜衡就听见了杜雪婷在哭的声音。
疑惑的抬头看过去,这妮子还真的看着手机在那掉眼泪。
杜衡笑呵呵的问道,“你不是吧,看个视频都能把你看哭了?”
杜雪婷眼泪汪汪的抬头,“小叔,小影没了。”
杜衡没反应过来,“谁没了?怎么没了?找不到了吗?”
“就是高考那天,校门口晕倒,你给治病的那个姑娘,小影,从他们家跳下来了,16楼。”
太意外了,杜衡也有点愣神。随即想到是那天自己没有治好,上考场影响考试了?
“怎么回事?是没有考好吗?”
杜雪婷摇摇头,“我们还有个同学和她家住对门,她刚发到群里的。说是考完试的这几天,天天和她妈妈吵架。”
杜衡沉默了。
这事情也太突然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就算是吵架,也不至于是这样吧?
“小叔,我能去看看吗?”
“不行。”
对于杜雪婷的提议,杜衡不加思考的直接给驳回了。
“可她是我的同学,我们两也是好朋友,好闺蜜。”
“这个没商量,现在不能去,等事情有了结果再说。”
“什么结果?”
杜衡也不知道,但是他明白,现在真不是去看望的时候。
两人僵持呢,王淑秋下班回来了。
而杜雪婷看见王淑秋,就开始嚎啕大哭,扑在王淑秋的怀里就哭的起不来了。
听完旁边杜衡的叙述,她露着杜雪婷的胳膊更紧了一点。
但是她的想法和杜衡一样,现在去不合适。
不过杜衡是态度强硬的拒绝,而她则是抱着杜雪婷小声安慰讲道理。
回去的路上,杜雪婷一直情绪不高,而且还在和杜衡闹别扭,一直不愿意搭理杜衡。
杜衡也知道杜雪婷心情不好,更是不去招惹她。
到家之后,杜平帮着杜衡把东西拿进去,找个没人的时候轻声问道,“小王这就搬来和你一起住了?”
218 惊喜不易
杜衡有点没理解杜平的意思。
就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很明显吗?
“怎么了大哥?”
“你问下小王的爸爸妈妈,挑个时间,我们见个面吧。”
杜衡笑呵呵的随意说道,“好端端的你见他们干嘛?”
杜平直接照着杜衡的屁股来了一脚,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有点生气的说道,“你个混小子,人家姑娘都跟你上门了,我们做家长的是不是该见个面,把你们的事情定一下?要不然这名不正言不顺的,让别人家怎么看你,怎么议论小王?”
杜衡猛然间反应过来,是自己太大意了。
这里是农村,门前门后都是认识的人,村里人最喜欢干的事情,不就是拉是非嘛。这里可是和城市不一样,不是那种关起门来就谁也不认识谁的样子。
自己是男人,可以无所谓,甚至在村民的嘴里,是沾了大便宜的人。但是王淑秋不行,用不了两天,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保准会传遍村头村尾。甚至你都不敢想,他们嘴里的王淑秋会变成什么样子。
杜衡自责的拍了一下手,赶紧给杜平保证,“放心大哥,我现在就去问她,如果她也没意见,我一定尽快安排你们见面。”
杜平又是踢了一脚,杜衡只能挨着,却是不敢躲开。
不过他没有明白,杜平为什么又要踢他。
“又怎么了嘛?”杜衡有点委屈的说道,“我不是都答应说去问了嘛。”
杜平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杜衡,“烂泥扶不上墙,亏你还是上过大学的人。”
杜衡这次是真的委屈了,这怎么就和上不上大学的联系上了。
可是杜平没有再说什么,把手里杜衡的东西往门口一扔,背着手走了。
“什么意思嘛?”杜衡伸手拍打了一下刚被踢得地方。
看着杜平离开的背影,他也不敢上去再问。
长兄如父。
杜平要是不变脸,杜衡还敢和大哥开个玩笑,一副兄友弟恭的场面。
但是杜平要是变了脸,别看杜衡现在是什么院长了,他照样不敢再杜平面前龇牙。
拿着东西进屋,见王淑秋一直忙着收拾东西,杜衡好像明白了点大哥的意思。
“你别站着了啊,过来帮个忙,你这柜子里的东西怎么全是乱扔的。”王淑秋见杜衡那个包站后面不动弹,拢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招呼杜衡赶紧帮忙。
“我们结婚吧。”杜衡突然说道。
“好啊。”
王淑秋的回答够快,够干脆,够直接。而且对于杜衡说出这样的话,她好像一点都不意外,还是在低头收拾东西。
就好像问你吃了吗,她回答吃了。
这样的回答,反而把率先说话的杜衡给弄不会了,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
伸出食指挠了一下耳门,笑呵呵的提着包走了过去,赶紧帮着王淑秋一起收拾。
“我大哥说,让你问一下叔叔阿姨,看他们什么时候有时间,他们一起见个面吃个饭。”
“那你的意思呢?”王淑秋低头叠着杜衡乱堆的衣服,好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杜衡蹲在一边,把王淑秋刚叠好的衣服拉开,又自己胡乱的叠成一团,“我肯定是愿意的,这不是问一下的意见嘛。”
“那我打电话问一下我妈。”说完,看着杜衡弄乱的衣服,嫌弃的说道,“你赶紧去洗脚吧,别给我帮到忙了,我刚收拾好的衣服,你怎么又给弄开了。”
杜衡看这儿手底下的衣服,疑惑的问道,“这是你收拾的好的嘛?”
“你赶紧出去吧,别捣乱了。”
“这可是你说的。”
杜衡还真就起身出门,打水洗脚去了。
去了客厅洗脚的他,却是没有看到,低着头又开始叠衣服的王淑秋,嘴角轻轻地扬起。
第二天,上班的路上杜衡就给吴不畏打了电话,说他今天不去卫生院了,然后开车直接送王淑秋去了单位。
而他自己,也没有去跑其他工作上的事情,而是一转身,过了两条街,进了一家售楼中心。
一个诚心卖房,一个真心买房。
而且房子都是现房,装修也可以包给他们,倒也是省时省力。
不过杜衡有一点疑惑,这个房子四月份的时候,售楼中心天天的人山人海,看起来一副供不应求的架势,售楼中心也天天的说售罄售罄。
怎么到了今天,已经过了两个月了,自己还可以这么轻松的买到房子,而且还是6楼这样的好楼层,户型随便自己挑。
骗子,都是骗子!
和销售墨迹了半天,最后又告知杜衡一个不好的消息,他的住房公积金只能当贷款用,不能当首付,提不出来。
难受!
出门找了个便利店,买了一个老冰棍,走到便利店侧边的台子上坐下来,一口一口的嗦着。
想的挺好,就自己现在的收入,加上住房公积金,怎么的首付也应该够了,而且以后每月的收入,交个房贷根本没有压力。
昨天说结婚的事情,脑子一热就那么说了,什么都没准备。
没有鲜花,没有戒指。
虽然王淑秋直接就答应了,没有一点点的不满意。但是睡半夜想起来,就觉得自己这事办的有点潦草。
想着买个房子,给王淑秋一个惊喜,但是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公积金不能用,存款又不够,这把自己可有点挂半山腰上了。
滋遛滋遛的嗦了两口老冰棍,杜衡拿出手机给魏凯达打了过去。
“大明星,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头的魏凯达相当的开心,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跳着说的。
金州晚报的发行,杜衡火了起来,他们家的“紫苏堂”也跟着小火了一把。
就因为在报纸提了那么一嘴,这两天诊所的人多了不少。
“求你个事,借点钱。”
“干嘛?”
“买个房子。”
“缺多少?”
“你有多少?”
魏凯达沉默了一下,“你现在在哪呢?”
杜衡看了一眼对面的售楼中心的招牌,“xx售楼中心对面的便利店门口呢。”
“等我。”魏凯达说完,就匆匆挂上了电话。
杜衡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有点搞不明白魏凯达是什么意思,借不借的你倒是给句话啊,等你是鸡毛意思。
219 智障青年
杜衡很快就嗦溜完一根老冰棍,抬头看了一眼有点晃眼的太阳,感受着屁股下面蒸腾而起的热浪,站起身拍拍屁股,又进去买了一根雪糕。
这次换了个口味,绿舌头!
拿着雪糕,回到刚才的位置上,撕掉包装,然后像个智障一样的,用自己的舌头,舔手里的绿舌头。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即便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他还是坐在台阶上,玩的不亦乐乎。
有对象的快乐,也不过如此。
玩的高兴了,就忘了心里的烦恼,又给董越章拨了个电话,“老董,我想买个房子,差点钱,能借我点吗?”
“你把卡号发我,我这会有点事情,完了再聊。”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
杜衡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不以为意,前面的那句卡号发我,已经够了。
把软踏踏的绿舌头咬在嘴里,然后开开心心的把卡号给发了过去。
六月中旬的金州,天天都是三十二三度的气温。虽然比起其他城市三十八、九的气温要舒服不少,但是这鬼地方,它不下雨。
从四月份那场连绵十多天的雨之后,到现在,别说雨了,就连朵黑云彩都没有看见过。
正在为金州的天气发愁的时候,面前突然掉下来一个东西。
捡起来一看,是张银行卡。
杜衡拿着卡往前疑惑的看了一眼,却看见一个穿着大裤衩,二指背心,带个蛤蟆镜的人站在自己两米远的地方。
“你扔的卡?”杜衡疑惑的问道。
“往旁边看,别看我,当不认识我。”
“有病吧?”
“你太智障了,我不想让别人误会我,说我和傻子玩。”
杜衡拿着卡站起身,走过去一把搂着魏凯达的脖子,“你才智障呢,怎么能骂人呢。”
魏凯达挣扎了一下,不过没挣扎开,“那你给我也买一根,我要和这个一样的,我就不骂你了。”
杜衡嘿嘿笑了,“眼光不错,这玩意太有意思了,你看。”说着拿着手里的绿舌头甩了两甩。
魏凯达也是嘿嘿直笑,但是笑的比杜衡要猥琐。
没一会儿,便利店门口,就见两个大傻子,一人拿一根绿舌头在哪晃着玩。
不过看两人的动作,魏凯达明显要比杜衡老练很多,玩的花样也要多一点。
杜衡疑惑的问道,“你老吃吗?”
“你不懂。”魏凯达神秘的笑了笑,“卡里有十三万二千三百七十八块六,全给你了。要是不够,我跟我爹再要点。”
“你这记得可够清楚的,有零有整。”杜衡翻看了一下手里的银行卡,“大恩不言谢,有时间请你吃饭。不过你也不用跟叔叔开口了,老董答应借我点。”
魏凯达猛嗦了两口绿舌头,然后就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这玩意吃的‘上火’。
“别等有时间了,就现在请我吃饭。”
“行啊,想吃什么?”
魏凯达还没想好吃什么呢,兜里的电话响了一下,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开始发消息,只是那表情有点贱。
“你自己吃吧,我走了,有事。”
而且是说走就走,话音落下的时候,他人已经到了停车场。
杜衡看了一眼手里的银行卡,赶紧的大声喊道,“你走可以,倒是告诉我密码是多少啊。还有,你不要借条了?”
魏凯达已经上了车,透过车窗户说道,“密码我生日,你要是知道你就用,不知道就还给我。”至于借条的事,他没有提。
杜衡无语。
这就像电视剧里,那女朋友给男朋友说的话一样。
十来年的兄弟了,别说生日了,他喜欢什么颜色的裤衩,他们几个都是相互知道的。
杜衡把卡装好,看了一眼手里的绿舌头,这玩意好玩是好玩,就是总感觉怪怪的,然后也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看着魏凯达远去的车影,嘴里嘟囔着,不吃就不吃吧,正好省钱了。
刚走两步,自己的电话也响了,一看,安春会。
“领导,有什么指示?”
“在哪呢?”
杜衡说了位置。
“那正好,去那天晚上咱们一起去过的那个小区,不太远。到了之后你在门口等我,我马上就来。”
杜衡看了下位置,确实不远。
前面左转,再右转,再走个一公里。
淦!
幸亏自己开车来了。
等杜衡到地方的时候,安春会已经提前到了。
看着他那喜气洋洋的脸庞,杜衡心里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应该是上次给老人开的方子管用了,今天叫过来,大概率是要做二诊。
安春会看到杜衡过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领口,还有皮带,招呼一声就往小区里面走。
“小杜啊,叫你来的目的你应该已经清楚了。老人家喝了你上次开的药,病情减轻了很多。这次你再给好好看看,最好能把这毛病给他根治了。”
路还是原来的路,小区还是那个小区,不过没有上次来的时候那么压抑。
杜衡跟着安春会走,他快,自己快,他慢,自己就慢。
“我试试看吧,老人病的时间太久了,要想彻底根治,会比较的耗费时间,短时间根治是不可能的事情。”
杜衡的潜台词就是,我能给老头彻底根治好,但是需要时间。你最好别为了邀功或者什么的,一口给答应下来,把我带沟里去。
安春会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开门的还是上次的那个小保姆,不知是特意叮嘱过,还是这个小保姆的记忆力特别好,进门就叫出了安春会和杜衡的姓氏,两声先生叫得那叫一个甜。
年龄小,人好看,声音还好听,听得心里美滋滋的。
但是进门直接引入眼帘的“金色大厅”,杜衡还是有点受不了。
自己就是个穷人命,来到这么奢华的地方,浑身都不自在。
而他跟在安春会的后面,看着进门的安春会微微挺直的腰杆,想着领导也是辛苦。
不过这家庭看着奢华豪横,但是有个很好的地方,就是杜衡他们这两次来,都没有要求换鞋,或者套鞋套。
就算是安春会自己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小保姆也是笑着摇摇头,说是主家没有这样的习惯和要求而作罢。
220 上门二诊
客厅里,老人在和那天的那位女主人在聊天,听起来精神头还不错,有说有笑的。
听到杜衡两人进来,老人和女主人都很客气的站起了身。
不过从两人的表情中能看出,女主人站起身,只是出于礼貌。
但是老人站起身,很明显有着一丝丝的炫耀和展示。
杜衡看的清楚,老人确实能站立了,但是站立的不是很稳,有点摇晃。但是老人逞强,把女主人伸过来要扶他的手,给拍到了一旁,就那么摇摇晃晃的站着。
安春会与两人略显客套的寒暄之后,不尴不尬的聊了起来。
对于杜衡来说,大家不熟,相互之间的身份差距有点远,彼此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可聊的,还有少许的尴尬。
尤其是安春会,站在老爷子面前,就像是看到了班主任一样,老实而又拘谨。
虽然不知道这家人的能量有多大,不过杜衡不求着他们什么,倒也放的比较开,人也很自然。
但是看着自己领导这样不自在,他也不好装大瓣蒜,赶紧开始给老人检查。
坐定之后,杜衡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老爷子的气色,明显要比上次来的时候好很多,而且面色也红润了许多。
“老爷子,现在吃饭怎么样?”
“还行,比以前多一点。”
“腹部胀气的情况有没有缓解?”
“也好多了,没有以前那么厉害,就是到了下午,还是胀的难受。”
杜衡微微点点头,老人说话的时候,气有点虚,但是说的很清楚。
“老爷子,你把腿都放平,我看看腿肿消下去了没?”
“消下去了,这两天都能够站起来了。”老爷子很开心,一边笑着和杜衡说情况,一边在保姆的帮助下,把腿放到了沙发上。
上次的药,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左下肢的浮肿,已经完全的消了下去,腿部的肌肉和皮肤已经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只是有点松松垮垮的。
右下肢还没有完全的消肿,但是也已经下去了一大半,看起来要比上次小了一圈。
“老爷子,恢复的还不错。”
“要重新开药吗?”
“效不更方,不用换。然后我再添加两味药,一味是怀山药,一味是焦神曲,都是针对你脾虚食少、胀气的问题增加的,继续服用就好。”
老爷子笑眯眯的点点头,随口问道,“还得喝多长时间?”
“这次的药开十四剂,一剂分两次服用。等这次的药喝完,老爷子你的问题基本就能解除了。”
“谢谢杜医生,没想到我还有站起来的一天。”
杜衡微微笑了下,拿过上次自己写的方子,又在下面把刚才说的话补充了上去。
“老爷子,你这病情刚刚有所减缓,双腿也才慢慢开始恢复,双下肢一定要注意保暖。热的时候,不要让空调和风扇对着吹。
还有啊,像刚才那样的站立,最好也不要久,站个二三十秒的就行了。平时呢最好平躺,两腿稍微的垫高一点,这样有利于下肢的血液回流。”
老爷子眉头轻皱,嘴里小声的嘟囔,“好几年不能好好的站一下,走两步了,和个残疾人差不多。现在又要躺平,这还不把人给急死。”
“老爷子不要心急,等这个疗程喝完,也就是半个月的时间,帮你再复诊一下,没有问题了,你就可以多走走,多活动一下了。现在不让你活动,主要是你双腿的血运、肌肉、经脉都不是很好,如果活动,反而会拖慢你恢复的速度。”
老爷子点点头,他也只是因为长时间不能活动,而发发牢骚。
杜衡把写好的方子重新推给了女主人,然后装好笔,就准备起身走人。
却不料老爷子叫住他,想和他聊聊天,“杜医生,听说你现在卫生院工作,还是院长?”
杜衡一点不奇怪老爷子知道自己的底细,如果不知道,他反而觉得有问题。但是他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便微微转头,看了一眼侧面的安春会。
安春会今天从进门,就一直表现得像个鹌鹑。
这会看到杜衡的目光,便主动搭话,“老领导,小杜是个人才啊。别看他年轻,工作能力特别强。看病咱就不说了,把他刚安排成中湖的卫生院院长时,中湖一个住院的病人都有,每日的接诊量,也在个位数,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小杜是五月份被任命的院长,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中湖卫生院,在金州就出了名。现在每天从全市各地,来找小杜看病的人,那是络绎不绝。对了小杜,现在你们卫生院的住院病人是多少?”
“三十多名病人。”杜衡当着自己主管领导的面说这个数字,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超标了。”
老爷子接过话,“超标不要紧,能治病,还能治好,超再多的标都不怕,正好可以给你们卫生院升升级。”
杜衡看了安春会一眼,没有再往下接老爷子的话。
聊了一会,杜衡主动提出了告辞,主要是实在没聊的了。
聊生活,杜衡不想聊。
聊医学吧,他们都听不懂。
聊工作吧,身边就坐着自己的顶头上司,说也尴尬,不说也尴尬。
还是早点走的好。
这边杜衡他们刚起身,那边的门就被推开了,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的年纪大一点,穿着比较的休闲随意,但是整个人的感觉和龚道阳很像,但是又比龚道阳要内敛一点,精神一点,正派一点。
龚道阳一直工作在第一线,还是农村,身上总是有那么一股子痞气和豪气,甚至可以说有一点点的匪气。
女的看着也就是二十八九,一身警服,都不用猜她是干嘛的。
整个人本身个头就高挑,有了制服的加成,在进门的瞬间,还真有点英姿飒爽的味道。
“爷爷,你好点没?”女人刚一进门就大呼小叫,直接奔着老爷子就来了。对于杜衡和安春会,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没礼貌。
杜衡觉得,这女人有点看不起他们两。
毛病,欠你们家的?
安春会也识趣,又说了声告辞,便和杜衡准备离开,而刚才一直没说话的女主人主动介绍到,“这位就是杜医生,给爷爷看病的大夫,你们送一下。”
这对男女这才认真的看了一眼杜衡,而且还说了声“辛苦了。”
辛不辛苦的无所谓,杜衡也根本不在意。
这次,没有在墨迹,直接开门离开。
221 放平心态
还是和上次一样,出了门,两人对刚才的事情就闭口不谈了。
不过杜衡趁着机会,把卫生院要升级改造的情况对安春会详细的说了一下。
虽然这件事完全交给陆中江去办了,但是自己要是能出点力,帮上忙,那也是好事啊。
中湖卫生院有发展,这对安春会这个主管领导来说,也是面子上有光的事情。
按理来说,他应该全力支持杜衡他们的。
可问题还是出在人员配置上。
杜衡现在对他提出这个问题,肯定也是想解决人员的问题。如使用面积、基础建设等东西,卫生院都是现成的,根本不用他去操心的。
安春会打个哈哈,没有直接答复杜衡,而是说到,“卫生院要升级改造,这是好事。但是你们现在刚有起色,就做升级改造,是不是有点太仓促了?”
“领导,主要是最近来的病人有点多,我们的床位不够了。”
“这样吧,这事先不着急,你们也别着急往上提交资料,把新加的床位全部安排成临时加床。等等看,要是以后这个情况能稳定了,我们再来解决升级的问题。”
这不是临时加床的问题,是人手不够。
但是看安春会的态度,杜衡也没有在硬说,免得讨人嫌。
事情没的谈了,那就各回各家,各忙各的事情。
杜衡便也不再外面晃悠了,直接回了卫生院。
买房的事情今天是办不完了,虽然魏凯达把钱给他送过来了,但是加上自己的钱,还差个不少,而董越章的钱到现在还没个影子。
回到卫生院,在诊室里没有看见吴不畏的身影,问了一下小李,说是吴不畏已经再病房给病人做治疗去了。
也对。
收进来的病人,全是腿脚不太好的人。人家住院,也是奔着能做针灸治疗,能好的快一点,才选择住院的,要不然大家都取药回家,自己在家慢慢恢复去了。
可现在杜衡不在院里,每天能做针灸治疗的,只有吴不畏,他不早点行动,到下班就做不完了。
至于俞海廷和小李,他两是西医,最多就是帮着吴不畏拿拿工具,缓解一下护士的工作量,帮忙扎针,那是不可能的。
换好衣服,杜衡也准备去病房,帮着吴不畏减轻一下工作压力,可是还没走到楼上,就被宋嘉英一个电话叫到了副镇长办公室。
“宋镇长,有事你电话里说就行了,干嘛还要把我叫过来啊。”进到副镇长办公室的杜衡,对于宋嘉英非要叫自己过来的举动,很不满意。
而且看着她穿的那件防辐射服,杜衡很想告诉她,这玩意没用,还巨丑。
宋嘉英挺着肚子在办公室转圈,增加活动量,对于杜衡的不满意,她是一点都不在意。
“赵家洼的赵强,是你负责的吧?”
“就那个颅骨缺失的赵强是吧,是我负责的,怎么了?”
“你是不是给他找救助了?”
杜衡点点头,“不找不行啊,你是没见赵强的样子,半个脑袋塌陷,看着像是畸形似的。而且因为没有颅骨的保护,脑仁涨缩的时候,幅度越来越大。我上个星期去看的时候,他已经有了面部浮肿的情况。要是再不解决,其他并发症可能也要有了。
我咨询了一下,他的这种情况,就算是做最便宜的修复,也得十几万,我不找救助怎么办?总不能让我掏钱给他治吧?”
宋嘉英的活动范围便的大了一点,晃到门口,然后再慢慢晃进来,“刚才区民政局直接发来一个救助名额,说是市里给过来的,点名就是赵强,他的所有治疗费用,全部由市民政部门承担。”
宋嘉英一边说,一边略有意外的看着杜衡,“我查了一下赵强的资料,知道是你在负责,我就想问下你,你知不知道这个情况?”
杜衡有点迷茫,给赵强找救助的事情,他除了问了一下刘胜男之外,其他方面,还一个都没行动呢。
随即他想到一种可能。
“宋镇长,你稍等,我打个电话,马上就回来。”
说完直接除了办公室,找了一个旮旯里,给安春会打了一个电话。
说明情况和猜测后,安春会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嗯。”
挂上电话的杜衡郁闷了。
如他猜想的一样,真的是早上给看病的那位老爷子的手笔。
但是你报答我,你给赵强干嘛?
如果要支持我的工作,你往卫生院支持啊。
他们可能是了解了一下杜衡,觉得现在的赵强是杜衡最难办的工作,想着给解决一下。
现在好了,难题解决了,但是杜衡肯定不会盛这份情。
太郁闷了。
很难受,但是不知道自己到底难受个什么,就是难受。
闷闷不乐的回到办公室,郁闷的说到,“宋镇长,那你叫我来的意思是?”
宋嘉英很好奇,这人怎么出去一趟进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但是她也不好多问,只是从桌子上拿起一张打印好的表格,“叫你过来就是取一下表,拿回去让赵强给填好,然后开始走流程。”
杜衡看着那种表,心里居然冒出来一点委屈的感觉。
在他眼里,那不是一张表,那是十几万。
“算了吧。既然现在赵强的问题解决了,那就你们处理就好了,还省得麻烦了。”
杜衡有了点小孩子脾气,反正问题也解决了,他也撒手不管了,你们爱谁谁吧。
宋嘉英有点意外,这可是直接送到手的功劳,他就这么放弃不要了?
“还有事吗?”
“没有了。”
“那我回去了。”
在宋嘉英不解的眼神中,杜衡真的就转身离开了,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不过等出了乡政府的院子,走在路上的杜衡却突然笑出了声。
自己也是有病,干嘛为这事难受嘛。
自己给老头治病,本来就没有想着要得到点什么,只是单纯的因为领导的要求,而去做了这件事。
而且,自己是个大夫,看病本来就是自己的职责,完全没必要郁闷难受。
再说了,自己的劳动,换来了赵强的救助,还给自己解决了一个麻烦事,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那为什么难受呢?
可能是觉得,把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送给了别人吧。
但它真的属于自己吗?
杜衡想通了,心态也就平和了。
笑了笑,然后快步往卫生院走去,他还要给病人做治疗呢,总不能全部扔给吴不畏一个人,那也太不人道了。
222 天降飞刀
“家里有人没?”
杜衡站在一户人家门口大声的呼喊,而屋里除了“汪汪汪”的狗叫声,再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户人家的大门还是木头做的,门上还有一个拳头大的洞。
从这个洞里,大概能看清他们家的情况。
杜衡听着院子里有狗叫声,大门上也没有锁子,又大声的叫了一声,“有人没?”然后走过去还使劲的拍了几下大门,想给里面的人提提醒,是来找他们的。
听着还是没动静,杜衡低头想从那个门洞里看看情况,却不想刚弯下腰,一个狗嘴从里面伸了出来。
杜衡差点就和狗鼻子来个亲密接触,吓的往后猛退了几步。
————
最近几天,卫生院的工作变得平稳了一些,那些扎堆来找杜衡看病的也少了很多。而且现在卫生院床位紧张,想要继续收治病人,只能等前面的病人出院。
所以杜衡就想趁着这个时间,抓紧把宋嘉英交过来的任务给完成了。
而今天这户人家,就是最后一户了。
但是看现在这个情况,家里没人,白跑一趟。
本来应该先找村长的,但是这个村的村长和人打架了,被人用锄头差点把脑壳刨掉,现在还在市一院住院呢。
而村医是个快70的老头,杜衡也不敢麻烦老人家,所以只能自己独自跑一趟。
现在被吓了一跳,又看着使劲往外挤脑袋的狗,杜衡转身就撤。
万一狗真的挤出来,他想撤都撤不了。
他可没有和狗战斗的勇气。
这会还是上午,天气不是很热,估计这家人可能去地里干活去了。便想着先去车里坐一坐,等快中午的时候,他们应该也就回来了。
正走着呢,眼角余光就看见一个黑影从隔壁的院子里飞出来,准准的对着自己就飞了过来。
杜衡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脚步,脑袋也只来得及微微转动,然后一道凉风就从耳边呼啸而过,然后当啷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杜衡看了一眼掉落在地的东西,忍不住的咽了下口水,心更是跳的突突突的,就感觉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两条腿都是打着颤的。
不为别的,因为掉地上的,是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杜衡赶紧往前跑了两步,路过这家人门口的时候,还转头看了一眼。
院子里没有喝骂声、吵架声,只有一男一女在闷不出声的角力。
女人手里拎着一把斧头,男人在死命的抓着女人的手。
即便是这样,两人都没有一人出声,就那么沉默的发着狠。
不过男人还是有所收敛,只想控制住女人,而女人则是真心的想砍死男人,手里的斧子,握的那叫一个紧。
杜衡想跑,但是他又忍不住的停下脚步,看向了院子里的两人。
万一,万一男人失手没抓住,就女人现在这个挣扎劲儿,绝对能劈死男人。如果男人失控了,女人也根本不是对手。
没看见也就算了,可看见了不管,不管出于哪个方面,都有点说不过去。
杜衡转身走了这家院子,两人也看见了杜衡。
男人有点尴尬,想收手,但是女人刚一感觉手被松开了,立马又拿着斧子对准了男人。至于进来的杜衡,她理都不带理的。
杜衡被刚才的菜刀给吓坏了,现在心跳都还没缓过来,所以他也不敢往前凑。万一这斧子再一个不小心被扔出来,自己可能没那么好的运气,再躲开一次了。
“两位,有话好好说,先把斧头放下来行吗?”杜衡小心翼翼的开口,“我是卫生院的院长,我叫杜衡,放下东西,好好聊聊可以吗?”
拿着斧子的女人还是不理会说话的杜衡,只想把手挣开。
现在有外人在,男人觉得不好意思想松手。但是女人又这么不给面子,也是有了点冒火的意思。抓着女人的胳膊使劲一扭,就把女人掀翻在了地上,斧头也被夺了过去。
杜衡以为这下女人该消停了,谁承想,这女人从地上爬起来,照着男人再一次扑了过去,又要开始抢男人手里的斧子。
但,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男人被闹的很没有面子,这次发了狠,一把就把女认推了出去,咚咚咚连退好几步。
可女人不依不饶,抿着嘴再一次扑了上去,看样子今天非得和男人决出一个生死,不然是不会让她停下来的。
杜衡看男人表情不对,赶紧跑两步,把发起冲锋的女人给拉住了。
但是女人冲的猛,也根本就没有停手的打算,抿着嘴使出浑身力气要抓男人。
被杜衡拉得远了,她还使劲的用脚去踢。
这女人是真猛,性子真烈。
不说话,就是下死手。
也不知道这男人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这女人这么发疯。
杜衡把女人拉的远了,才说道,“两位,咱有话心平气和的说,别拿菜刀和斧头啊。”看着男人手里的斧子,杜衡估摸着,刚才那把菜刀,肯定是女人扔出来的。
两人年纪都不大,看起来要比杜衡还要小个三四岁。再看看门上还没掉落的喜字,想来应该是刚结婚的新人,但是杜衡想不明白,为什么女人会下死手呢。
女人被拉的远了,转头看了杜衡一眼,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到,“没什么好说的,今天要么我把他弄死,要么他弄死我,反正必须死一个。你松开我!!!”
我的娘哎,好重的戾气。
而且这语气也太平静了一点,这是真的下了狠心了啊。
“别冲动,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杜衡刚想松开的手,又牢牢的抓住了,他被女人的语气给吓住了。
女人强烈挣扎,就要把自己的手挣脱出去,“解决不了了,今天必须死一个,这日子我是过够了。”
还真是两口子?
“别啊,不行就离婚,现在又不是不能离婚,别这么冲动。”
女人见杜衡死活不撒手,她也不做无畏的挣扎,定定的站住了身子,好似在积攒力气,准备下一场的冲锋。
杜衡看男人定定的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斧子,赶紧说道,“杵那干嘛,还不把斧子收起来。”
男人这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有斧子,赶紧拿着扔到了墙角的小房子里。
223 男人尊严
男人放了斧头过来,女人好似也平缓了一点,气氛不在是之前那么紧张。
杜衡便也松开了拉着女人的手。
不过刚一放松,女人猛的就窜了出去,还顺手从地上捡了一截木头棒子。
男人可能真的来气了,这次没再忍让,架起胳膊挨了一棒子,劈手就把棒子从女人手里夺了过去。
而后直接把棒子举过了头顶。
杜衡被吓得一个激灵,这一下下去,女人的脑瓜子估计得裂开。
“住手。”杜衡大喝一声,没想到还真的叫停了男人,而女人则可能被男人的举动吓住了,竟然闭着眼睛呆立当场。
这一刻,女人再也不似刚才那般平静,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杜衡走到两人中间,伸手夺过男人手里的棒子,怒视男人,“你想干嘛?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棒子下去,后果是什么?这可是你媳妇,你也能下得去手?”
男人有愤怒,有委屈,还有一丝丝的无措。
杜衡骂完男人,转头有开始骂女人,“还有你,拉都拉不住,你想干嘛?拿斧头砍人,谁给你的胆子?还有刚才那把菜刀是不是你扔的?你知不知道,我的脑袋差点被你给劈开,我现在就可以去告你的,你知道不知道?
多大的事不能商量,非要用如此无知的手段。今天别说砍死这个男人,就是砍破点皮,你都要去坐牢您信不信?”
女人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杜衡对于如此极端的女人,也是心底发憷。
看她现在哭的这么伤心,也不敢有一丝的恻隐之心,反而还要继续板着脸,“既然你们两个不能坐下来好好聊,那我现在就给派出所的龚所长打电话,你们去派出所聊吧。”
这话说的,有吓唬的成分在,也有一部分的真心实意。
看着杜衡掏出手机,男人率先慌了神,赶紧上前拦住杜衡,“不要打电话。”
杜衡皱起了眉头。
这个男人的行为很怪异。
“那也行,你现在去找你们村的妇女主任,或者其他人来,让他们来解决你们的事情。”
男人讷讷不说话,也不行动。
杜衡搞不懂为什么,他也不想搞懂,还是准备掏出电话给龚道阳打个电话。
就在这时,女人终于开口了,“我要和他离婚。”
离就离呗,喊那么大声干嘛?
而且要离婚,干嘛非得舞刀弄棒的,差点把自己也交代进去。
“我不会离婚的。”这次男人倒是很干脆。
杜衡皱眉看着男人,这种情况了,还不离婚干嘛?
别真的惹急眼了,逼人家半夜拿菜刀动手。那时候别说是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张飞也得饮恨当场。
到了那时候,那才是真真的悲剧。
“这可由不得你,就算你不想离,人家去法院起诉,一样可以判你们离婚。”
“我不去,他们也判不了。”
杜衡无语,这男人有点无赖了。
女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男人的鼻子说道,“你就不是个男人,你拖累着我干什么,让我守活寡有意思吗?”
我是听到了什么底层秘密?
杜衡瞪大了眼睛,他把视线转到了男人身上。
杜衡原本以为,听到这样伤害男人自尊的话,会让男人暴跳如雷。可是男人居然没有反驳,只是有点屈辱的望着女人。
麻蛋,难道是真的?
女人揭破这层窗户纸,说话越发的没有遮拦,手指头也都快点到男人的脸上了。说的那话难听的,杜衡都不忍转述。
尤其是手指头三个字出来,杜衡直呼受不了,这娘们太野、太虎了,什么都敢说。
不过从这也能看出来,女人是不打算给男人留任何的面子了,豁出去了,不怕外人知道这样的隐秘事。
杜衡实在听不下去了,污耳朵。
总结起来,就是男人速度太快,还没到战场呢,就已经缴械了。
杜衡赶紧打断女人的话,转头看着男人说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反正我不离婚。”
一句话,又把女人的火勾了起来,立马就要炸刺。
杜衡再度化身消防员,左右安抚,把情绪都有点激动两人再次劝开。
如果是别的事,自己没办法。
可是这个事,在自己这里,只要不是生理性的缺陷,那都不叫个事。
“我呢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杜衡,咱们卫生院的院长。三月的时候,我在咱们大队给大家看过病,不知道你们有印象没?”
男人看着女人的眼神很复杂,不过屈辱大于其他,而女人则是好不示弱的瞪着他。
“我听说过你,你救活了上岭村的李秋花,而且你治疗瘫痪特别好。”男人最终在女人的怒视中败下阵来,低头回答了杜衡的我问题。
杜衡现在反而有点心疼男人了,雄风不振的男人,是没有尊严的。
“听说过就好,那么两位能不能让我做个和事佬,给你们调节一下。”
男人点点头,“行。”
女人直接摇头,“没什么可调节的。他要么离婚,要么杀了我,要不然我就出去满村上的喊去,到时候看谁丢人。”
杜衡摇摇头,没有在发表其他看法,而是问道,“还没问你们两的名字呢,方便告诉我吗?”
男人低头,“杨伟。”
嗯?
嗯!虽然不搭噶,但是难免让人多想。
万恶的谐音梗!
杜衡赶紧转头问女人,“你怎么称呼?”
“尤芳。”
“尤芳,我问你个问题,如果说杨。。。你男人身体没有毛病了,你会和他离婚吗?”
女人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想了一下,没说话。
“你两怎么认识的?”
“媒人介绍的,认识两个人就结婚了。”
“他赌博吗?”
“不。”
“喝烂酒?”
“也没有。”
“那他不工作,懒惰,不挣钱,还是不顾家?”
“都没有,他是开吊机的,收入还不错。”
杜衡认真的看着女人,“那他对你好吗?打过你吗?”
尤芳沉默了,好半晌才说道,“没有,对我挺好的。”
“那我再问你,如果他身体没有问题,你会好好和他过日子吗?”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而男人也是用希冀的目光看着尤芳,希望能听到一个让他开心的回答。
“我也不想闹,我也想好好过日子。但是我今年才二十五岁,这样的日子我得忍到什么时候?”
224 命门之火
尤芳会怎么样,没有明着说,但是也表现出了态度,想要安稳过日子的态度。虽然有点现实,但是也无可厚非,毕竟人家才二十来岁。
杜衡松了一口气,有态度就是好事,总不能再出现刚才的事情了。
男人也是异常的开心,有点喜极而泣的冲动,不过那眼睛也只是红了一下,就立马把这份冲动收了起来。
“两位,既然你们都有想继续过日子的想法,那么咱们好好聊一聊,你们看如何?”
杜衡转头询问两人,两人全都沉默以对。
没办法,只能杜衡再次主动,“两位,咱们能进屋说吗?就在这院子里,也不是个谈事的地方,你们说呢?”
杨伟低着头走在前面,掀开堂屋的门帘,把杜衡请了进去。
女人拍拍身上的土,抹了一把眼泪,也跟着进了屋,而且还给杜衡倒了一杯水。
杜衡差异的看了一眼尤芳,没想到,这女人还挺贤惠。
三人坐定,杜衡看着杨伟,“需不需要你爱人回避一下?”
杨伟想了一下,轻轻摇了下头。
到了这份上,该丢的人也丢完了,没什么可回避的。
见到杨伟表态,杜衡收敛神色,立马进入了工作状态,“你先说下具体情况吧。”
让当事人说这种事,着实有点说不出口,磨磨唧唧半天,一个屁都没放出来。
尤芳忍不了了,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噼里啪啦的倒了出来,还tm挺详细、生动,说的杜衡有点难为情了。
彪悍!
不过男人的情况也确实严重,连门都进去。
“找医生看过吗?”
“看过,中医西医都去看过,但是都没有效果。”
杜衡皱了下眉头,“有中药喝药的药方吗?拿给我看看”
尤芳直接转身,从后面的抽屉里翻找了起来。
杜衡一看尤芳找东西了,他便对杨伟说道,“正好,你把手放到茶几上,我给你诊诊脉,检查一下。”
尤芳找出东西,看杜衡在诊脉,没有说话,只是拿着东西静静的拿着东西坐在一边,眼神有点复杂。
而杨伟也是差不多,有担心,有渴望。
各种检查做完,杜衡没有着急说话,他往后靠了一下,他也要好好的想一想。
杨伟这种情况,属于命门火旺,命门之火又称其为相火。按其理,只需泄相火,那么问题已经就能解决。
但是相火不是独立运行的,它与君火相互影响。
心火又被称为君火,心火旺,则相火听令于心,权柄在君火。君火衰,则心火反为相火所移,权柄归于相火,而不在君火。
所以君火一动,相火即操权柄,心欲谨守其精,但相火已然暗送于门之外。
直接完事了!
辩证到了这里,杜衡心里已经了然。
要解决杨伟问题,只需要补心火就行,但是不能泄命门之火,因为泄命门之火,心火也会跟着衰弱。
想清楚了,心里就有底了,看到尤芳手里的单子,杜衡拿过来翻看一下。
西医的不去说他,就那么几种药,只是量大量少的问题。
但是中医开的方子就有意思了。
一般这种情况下,通常大家都以为是肾虚,所采用的办法,也是固肾锁精。
不出所料,这叠单子里,还真有这样的方子,补肾阳益精血的方子。
不过是温补的方子,药不对症,当个补药吃还行,但是要治病,差了十万八千里。
随后又拿出一个方子,看着上面的药物搭配,杜衡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这个方子上的药你喝过没?”杜衡把药方递给了杨伟。
杨伟看着药方上医生签名,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xx男科医院给我开的方子,死贵死贵的,一副要我1300。顶个屁的事,反正我喝了两副药之后,下面直接没了反应,吓得我再也没敢喝过。”
“没多喝就是好事。”
杜衡叹口气。
最近一段时间,他水平提高之后,见到了很多病人的不同遭遇。
有包米给父亲看病,把人参换成党参的。
也有王世源那种,开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
但是今天这方子,却是实打实的错方,杨伟要是喝多了,不死也残废,直接就是一个长着把的太监。
中医看病,辩证不对,用药即杀人。
知道自己水平不行,辩证不准确,用点四平八稳的补方,无伤大雅。
可如果开错方,这种人真的应该被关起来,不然留在世上就是害人。
就杨伟的情况,杜衡的辩证结果,是只能补心火,不能泄命门之火,因为泄相火,君火也泄。所以只需要补足心火,让心火掌权柄,问题自然就解了。
这方子倒好,没有补心火,直接泄命门之火。
而杨伟心火本就弱,两副药下去,命门之火是被泄了,可心宫之火直接没了。
没了心火,人就算不死,那也是多病多灾,整个人也会成为一个没有冲动和欲望的行尸走肉。
这不是害人是什么?
典型的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你说他不行吧,他找到了命门之火旺盛。
你说他行吧,他又不知相火与君火的关系。
这种半瓶水晃荡的,最是危险。
能看病,却也培养了盲目自信,到最后,什么病都敢看,什么药都敢用,没有了敬畏心,最后的下场,那就是害人害己。
害己还在其次,赔点钱算就了事了。
可是害别人,他良心能安吗?
杜衡自己现在是各项专精,但每次辩证开方,都是想了又想,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就是吴不畏,他也经常的提醒,要有一颗敬畏心。
可现在,哎,一言难尽。
杨伟看着面色有点难看的杜衡,心里怦怦直跳,小心的问道,“杜院长,我这是没救了?”
杜衡回过神,看着开始担忧的杨伟,忽然展颜一笑,“想到点其他的事情,不是你的问题。”
说着面前的单子往前推了一下,“你的问题,我有解决的办法。但是我要提前说明,因为要用到一些名贵药材,还有服药时间长,数量比较的多,会比较的贵,你能接受吗?”
听到杜衡能治好他的病,杨伟哪里再管贵不贵的了,赶紧点头答应,深怕下一秒杜衡就反对。
他为了看病,一副一千多的药都吃过,怎么可能嫌贵?
现在这种情况,他就是仙丹,砸锅卖铁也要吃。
225 济火延嗣
对于杨伟的回应,完全不出杜衡的预料。
所以在得到杨伟的回应后,杜衡又把视线转到尤芳的身上,“给你老公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老公身体变好了,那你们就好好过日子。
如果说一个月之后,还是没有什么的效果,我支持你离婚。而且如果你老公不同意离婚,拖着赖着不去办理手续,我找人找关系帮你办理,你看行不行?”
尤芳视线在杜衡和杨伟之间来回移动好几次,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到了这个时候,杜衡才算是完全的放心下来。
之前的事情,说实话,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想尤芳这么彪悍,且有狠劲儿的女人,杜衡也是第一次见。
不过也就这时,杜衡才想起来,刚才为了多管闲事,自己的包还在他们家大门口扔着呢,可别被那个淘气的小孩给拎走了。
杜衡赶紧起身往外跑,却把杨伟两口子看的迷糊了,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也慌里慌张的跟了出来。
不过还好,自己的包还在大门口扔着,连个位置都没有挪动。
拿上自己的包,拍拍土,杜衡笑呵呵的说道,“没事,我取一下我的包。走,进屋,我给你写个方子,再给你们两口子交代点事情。”
再次回到屋里,尤芳没有坐下来,而是去洗脸盆那里洗了一下手和脸,然后给杜衡端了馍馍和点心,还有一些水果。
看这情况,这两口子的家境还不错,最起码吃喝上是不缺的。
“家里有老人吗?”杜衡一边从包里拿纸和笔,一边随意的问杨伟一些问题。
“有,老爹老妈都在呢,不过他们跟我大哥过,就在隔壁。”
杜衡恍然。
怪不得刚才两人打架,都是闷着声的下死手。估摸着除了心里是真有气之外,还可能是估计父母会听见。
这让杜衡对尤芳这个女人更是高看了不少。
“我给你开的方子叫济火延嗣丹,药比较的多,有人参、巴戟天、鹿茸、金樱子。。。。。总共十六种药,而且里面有些药比较的贵,所以价钱上会贵点。”
杜衡刷刷的几笔写完,把方子递给杨伟,“方子上的药,全部碾为粉末,最后会做成丸药,我在上面已经交代清楚了,待会你拿着方子去卫生院找吴不畏吴医生,让他给你弄好。
拿回家喝的时候,什么时候吃都行,但是一天只能吃一丸。前一个月,不要吃油腻的,不要喝茶水,禁房事。等一个月后,你的这个情况就会有改观,服二月可以坚守,服三月可以久战,服一年如改换一人。当然了,还会有个自己的宝宝。”
杨伟拿着手里的药方子,激动万分,手里的纸都被抖的哗哗作响。
换人不敢想,能久战、有宝宝就行。
杜衡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拿起包就准备走。
进门管个闲事,没想到一个多小时就这么过去了,他想再去目标家里看看,看看人回来了没有。
“你们两要相信我,在不能舞刀弄棒的打架了。冲动过后,你们想后悔都来不及。”
认真的对着二人叮嘱一句,又给杨伟说道,“行了,去卫生院找吴不畏医生,我就先走了。”
杨伟赶紧说道,“杜院长,你不回去吗?”
“不回去,我还要到杨远胜家里去看看。哦,对了,你们知道他干嘛去了吗?我刚才去他家,他家没有人。”
“你去看我远胜叔啊,他可能去地里忙去了。”杨伟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杜院长,你先在我家休息一会吧,喝口水吃点东西,我远胜叔每天差不多要到11点才回来,这才10点半,估计还没回来呢。”
听人劝吃饱饭,正好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和杨伟问问他们家的情况。
“那就再打扰你们一会,正好我想问点杨远胜的情况,你们都清楚不?”
杜衡和杨伟再度落座,杨伟给尤芳使个眼色,尤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转身出去了。
杜衡没看懂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你不得不说,这就是两口子。前一秒还在打生打死,后一秒一个眼神,人家就知道要干嘛。
“杜院长喝口水。”杨伟给杜衡的杯子里添了一点热水,又把桌子上的点心碟子往杜衡跟前推了一下。
“远胜叔和我们家关系隔得远了,但是我们就是对门,他们家的情况我还是很了解的。”杨伟把自己的杯子抱在手里,开始给杜衡介绍情况。
“我这叔早年间爱喝酒,一个星期有三天是喝醉,他那媳妇受不了,跟着一个来我们庄干木匠活的人跑了,这都有很多年了,一点消息没有。走了也就走了吧,还留下两个娃娃,一儿一女,一个四岁,一个两岁。”
杨伟喝口茶,话说的慢条斯理,刚才的不愉快,好像已经消散不见了,“媳妇跑了,可娃娃要吃饭,我远胜叔就不怎么喝酒了,想着法子的赚钱喂孩子。后来搞了一辆微货车,日子也算过得去,就是没再娶媳妇,但是听说每天晚上都要喝点酒才要睡觉。
五年前吧,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了,查出来肝硬化。此后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慢慢的也就跑不成车了,而车子又是刚刚才新买的,不忍心卖,就把车子租了出去,每个月还能还能落个一两千块钱。”
杜衡有点疑惑,“你说杨远胜有个微货车?那他怎么是你们村的低保户?”
“嗨,那一两千能干吗?光他吃药都不够,更别说还有一个马上上大学的儿子。尤其是他儿子上了大学,他现在每个月多出来的那一两千块的租子钱,全给他儿子都不够用。更别说他自己还要吃药,还要吃饭了。
三月份的时候吧,他开始有了腹水,肚子胀的像个怀孕的媳妇,别说干活,走路都费劲。我们老杨家家口不大,都过的不太富裕,但是大家还是凑钱,让他把腹水抽了,到现在已经抽了两次了。”
“我三月份在大队门口看过病,他怎么没来?”
杨伟看着杜衡笑了一下,没说话。
三月份的时候,谁知道你杜衡是那根葱?他们印象中,一个毛头小伙子,看个感冒发烧就很了不起了。至于肝硬化、肝腹水这样的病,大医院都没有办法,那就更别说杜衡了。
看到杨伟的笑容,杜衡也是猛的反应过来,三个月前的自己,还狗屁不是呢。
226 混合肝炎
杜衡想明白这一点,也就知道杨伟刚才的笑是什么意思了,也跟着笑了一下。
可杜衡这个笑,却把杨伟弄的有点不好意思。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你刚不是说杨远胜还有个女儿吗,她也在上学?”
“那就是个白眼狼,说不成。离家出走三年多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和她妈一样一样的。”
杜衡有点诧异,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不过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现在杨远胜的基本情况算是了解清楚了。
他的这个情况,还不能单纯的理解为因病致贫,里面还掺杂有因学致贫的因素。
不过有个好消息,那就是杨远胜居然有一辆微货车。
也就是说,如果能解决杨远胜的身体问题,那么都不用考虑怎么想办法给他找出路,他自己就有出路。
不过肝硬化、肝腹水,这病有点麻烦啊。
脑子里一直思索该怎么治疗这个病,嘴里又不停的问一下杨远胜的家庭基本情况,还有身体情况,让自己心里有个大概的判断。
也不知道聊了多少时间,尤芳一手拿着筷子掀开门帘,另一只手里端着一碟凉菜走了进来。
杜衡有点愣神。
刚才杨伟那挤眉弄眼的样子,是让他媳妇做饭去了?
不过这尤芳也太能干了吧,怪不得杨伟不愿意放手。
杜衡估摸着,杨伟除了害怕找不到媳妇,怕传出去丢人,能干也是他不愿意的放手的原因。
就这样的女人,要是落自己手里,自己也不会放手。
就像王淑秋,除了漂亮是个原因之外,如果不是她人好,是个过日子的人,就她家那情况,自己早就闪人了,还能到现在谈婚论嫁的程度?
这时杨伟站起身,接过尤芳手里的东西,笑着说道,“杜院长,这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吃点饭,等会我远胜叔来了,我陪你一起去。”
杜衡下村的次数多了,慢慢的也练就了厚脸皮。
再说人家都把饭端到你面前了,起身离开或是百般推辞,那也太矫情了一点。
别说,尤芳不光手脚利索,就是手艺也不错。
吃完饭,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杜衡和杨伟起身往杨远胜家走去,而尤芳则是麻利的收拾吃完的碗筷。
这两口子挺有意思的。
两人刚出大门,门口就过来一个人,面黄肌瘦,身形干瘪,肚子微微鼓起,肩头扛着一把锄头,一步三晃荡的慢慢走了过来。
杨伟也看到了来人,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锄头,“远胜叔,卫生院的杜院长来看你了。”
原来这就是杨远胜!
杜衡看着杨远胜微微鼓起的肚子,微微有点吃惊。
从刚才和杨伟的聊天中得知,杨远胜的腹水上个月才抽过,可现在居然已经肉眼看见的鼓起了肚子,这腹水的速度也太快了。
不应该啊。
“杨远胜你好,我是卫生院的杜衡,我们能聊聊吗?”
杨远胜的表情有点痛苦,却用极其平静的目光看了杜衡一眼,“去我家聊吧。”
到了大门前,吓了杜衡一下的狗子,已经趴在那个门洞上,热烈的欢迎着它的主人回家。当打开门的时候,还“汪汪汪”的来了两声。
杨远胜挥手赶走狗子,在前面领着杜衡两人进到院子里。
这个院子和房子,杜衡的第一感觉就是破,不光破还乱。
现在村里的房子,过得好的,已经是二层或是三层的红砖楼。稍微差一点的,也是一层的大平房。
再次一点的,那也是红砖打底,松木作梁的房子。
可是杨远胜的房子,怎么说呢,墙是土墙,房梁已经黑的看不清是什么木头,门和窗全是那种老式木条格子的。
进了屋子里,更是黑漆漆的,不开灯基本什么都看不清。
可是开灯之后,入眼那叫一个乱,乱的一塌糊涂,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在哪落脚。
不过一个糟汉子,还是有病的糙汉子,能理解。
不得已,杜衡和杨伟只能再一次退出房间。
“杨远胜,我今天来,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助你的,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一说。”杜衡也不是非得坐着才能说,出了院子直接说明来意。
杨远胜估计站着有点难受,也不管杜衡和杨伟了,自己直接慢慢的就坐在了台阶上,“我也没什么要求,就是能不能帮我儿子申请个助学贷款,我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这个我们会考虑的,我们还是说说你的事情吧。”
“呵~~”杨远胜苦笑一下,“我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你也看见了,现在就是熬时间等死了。要不是我怕zi杀了,会影响孩子的前程,我现在就去后沟跳下去。”
“我能看看你的情况吗?”
“看吧。”
“我是中医,你把手给我,我给你诊诊脉。”
杨远胜有点意外的看着杜衡,伸手的同时说道,“你是中医?还这么年轻?”
杨伟在旁边搭腔,“远胜叔,杜院长特别厉害。上岭村的李秋花,那个已经死了的人,就是被杜院长救活的。”
有个帮自己吹嘘的人,本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是吹的太过了,就有点尴尬了。
“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李秋花当时还活着呢,没死。”
“我听说送医院了,然后医院不收又给送回来的,这和死有什么区别。”
杜衡不解释了,越解释越乱。
检查完,杜衡更是皱起了眉头,“你有以前检查过的东西吗,拿出来我看看。”
杨远胜想起来,杨伟却说到,“叔,你说在哪,我去拿,你休息一会。”
杨远胜也不强撑,给杨伟了说了地方。
虽然是说了明确的地方,可是杨伟在屋里也是花了快五分钟,才拿着一个大的塑料袋子走出来。
屋里太乱了。
杜衡拿出塑料袋里的东西,发现杨远胜把这些资料保存的很好。有些看病的记录,居然是十几年的。
不过也幸好杨远胜保存的好,让杜衡在里面发现了一些新的东西。
杨远胜,不单纯是喝酒引起的肝硬化。
而是在二十年前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慢性迁延性甲、乙混合型肝炎。
227 病症由来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的腹水复发的速度这么快。
怪不得当年他媳妇会跑路。
二十年前,甲肝、乙肝可是让人闻之色变的传染病。
这些单子里,再远一点的,就是五年前的检查单了,不过那个时候,已经是肝硬化,而且程度已经是三期了。
杜衡翻看了他的就医记录,发现他并没有好好去治病,所以到了现在,根本就控制不住了,已经到了四期。
“杨远胜,你这五年前就查出来了,那会儿为什么没有好好接受治疗?”
“儿子上高中,正是忙的时候,而且我儿子学习好,肯定能考上大学,我得给孩子挣点的学费。”
杜衡有点不解,“你那个时候已经跑了十来年的微货车了吧,难道就没攒下一点钱?”
听到这个问题,杨远胜的眼神愤怒而又无奈。
脸色变化好几次,最终却也只是悠悠的叹了口气,对于这个问题,他避而不谈。
此时旁边的杨伟却是接口说道,“杜院长,远胜叔攒的钱,全被他女儿给拿走了。”
杜衡转头,“拿去干嘛了?”
“听说是做什么微商,囤了满满一屋子的货,最后卖不掉,她也就消失了,再也没回来过。”杨伟语气有点愤恨,比刚才在他们家说的时候,情绪表达要强烈很多。
也不知道是在杨远胜面前故意表现得,还是说看到杨远胜现在情况,让他有了感同身受。
“三年多了,这姑娘可够狠心的,别说回来了看看远胜叔,就是电话都没有打过一个,也不知道现在是生是死。”
家家有本难念经,只是没钱的越加明显罢了。
杜衡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而是再一次转向了杨远胜的病情。
初步检查过后,杨远胜舌苔胖,左边还有淤痕,这是湿症的表现。
在脉象上,则属弦迟。
而弦迟二脉,都是寒症的表现。
弦脉迢迢端直长,肝经木王土应伤。
迟来一息至唯三,阳不胜阴气血寒。
杜衡脑中急转,手里不停的翻阅杨远胜的检查单。
二十年前,杨远胜得无黄疸型甲型肝炎,当时的主治医生用茵陈蒿汤数十剂,收效甚微。而杨远胜在检查后,转胺酶居高不下,医生又加贯众等苦寒药服60余剂,又治两个月。
接受治疗的过程中,杨远胜渐渐食少、腹胀、便稀、倦怠思睡,后转院复查,又发现乙肝,遂定为“慢性迁延性甲、乙混合型肝炎”。
也就是这个时候,杨远胜的老婆跟人跑了,他也放弃了治疗。
杜衡叹息。
这事情也就是发生在二十年前,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要是发生在近几年,病没查清楚,病也没治好,还把人治的越发严重了,大夫和医院不脱层皮,这事就完不了。
扯远了,还是想杨远胜的病情。
杜衡轻轻眨巴了下眼睛,“杨远胜,你天天都喝酒吗?”
杨远胜好似怀念的叹口长气,“以前的时候喝,每天晚上都得喝点,不喝晚上根本就睡不着。不过五年前查出肝硬化,就不喝酒了。”
麻烦!
这病和前几天在省一治疗的那个萎缩性胃炎差不多,要是真的按着肝硬化、肝腹水来治疗,一点用都不会有。
综上所述,杜衡眼睛微微眯了下。
他心中已有思路,但是好需好好斟酌一下,而且这个配药上也要好好想想。
“杨远胜,你的情况我大致也了解了,心里也有了治疗的思路。我的想法是你跟我去卫生院,给你办理一个住院,我就近观察治疗,你看怎么样?”
“我没钱。”
“不需要你出钱,你的费用问题,我们乡政府、卫生院会解决,你不需要操心这个问题,你只要全力配合我治疗就行。”
看到杨远胜还有点犹豫,杜衡接着说道,“你放心住院,你的住院费用你不用操心,每日的伙食,我们卫生院也会负责。”
杨伟也说道,“远胜叔,听杜院长的话,你就去吧。杜院长现在特别的出名,在咱们乡里有神医的称呼,他让你去,那就肯定有办法治好你的病的。”
沉默片刻,杨远胜点头答应下来,艰难的起身之后,往屋里去收拾一下住院的东西。
等杨远胜收拾东西的时候,杜衡给王珍珍打了个电话,让后勤在老院子里收拾出一间病房,单独作为收治杨远胜的病房。
杨远胜现在是肝硬变腹水,是没有传染性的。
但是他本身又有甲肝、乙肝混合型肝炎,这个病因却是具备传染性的。
就算不传染,也要考虑其他病人的感受。
所以在收治的时候,必须和现在住院的这些病人分离开。
杨远胜有腹水,行动不是很便利,而且他又磨磨蹭蹭的要吃点午饭。等到杜衡带着两人到了卫生院,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不过时间虽然花的比较多,但是正好给了卫生院时间,让后勤的人把病房收拾了出来。
等到他们到的时候,直接就可以住进去了。
收到消息的余海廷找到了杜衡,看着杨远胜的所有的检查单和治疗单,他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院长,这个患者的肝硬化已经到了末期,咱们收治进来有用吗?”余海廷翻看手里的检查单,“他现在这种情况,做肝移植是最好的选择了。”
杜衡摇摇头,“肝移植?你觉得就杨远胜现在的情况,他有那个经济能力吗?”
余海廷沉默了一下,肝移植,在金州的治疗费用大概在40万左右。
就杨远胜现在的情况,别说做移植,光是配型的资格都没有。
“他家里没有其他人了吗?”
“有一儿一女,儿子在外地上大学,女儿离家出走三年了,没有消息。”
余海廷把手里的单子放下来,“院长把他收进来的目的是?”
“当然是治好他了。”
杜衡一句话说完,引得余海廷吃惊不已。
肝硬化腹水,这个是可以治疗的。
但是肝硬化,这个病症可是不可逆的。
“院长,你的意思是要治疗腹水是不是?”
在系统上看到杨远胜的名字,随即打开便开始往上补充资料,同时又回答余海廷,“当然不是了。如果只是治疗腹水,就杨远胜现在的情况,用不了多久,又会复发的。所以,要解决腹水的问题,必须要治本才行。”
228 湿困脾阳
杜衡没有再等余海廷发问,而是接着说道,“如果从西医的角度出发,肝硬化确实是不可逆的病症,但是中医辩证,从来不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它是从人的整体来出发辩证治疗的。”
说着打字的手也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着余海廷说道,“杨远胜的问题,在于前期治疗用了大量的寒凉药材,伤了根本。而后来的二十多年中,一直到肝硬化被查出来,杨远胜又一直都有饮酒。
所以我对他的辩证是饮酒伤脾,湿热聚于中焦。又因过用苦寒攻下,热去湿恋,变为寒湿。湿困脾阳,水蓄于中,延久损及于肾,肾阳一衰,蒸化力弱,气化不行。以至于气滞血瘀,而成有形癥(注1)积的单腹胀大症。”
余海廷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但是听到杜衡的话,他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肝硬化,问题在肝脏。
可是在杜衡的嘴里,问题在脾、在肾、在气、在血,就是不在肝脏。
杜衡看着余海廷的模样,轻轻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治法上用益火之原,化湿醒脾,行气化瘀,重建三焦气化,一切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这个时候,吴不畏走了进来,“师哥,病人已经安排好了,基本检查也已经做完了。”
杜衡说声好的,转头开始在杨远胜的病例上输入。
至于有疑问的余海廷,他能说的已经说完了。
能理解的现在已经可以理解,不能理解的,后面不管在说多少,都不会理解的。
等到把所有东西都敲打完毕,方才转头对着吴不畏说道,“杨远胜的方子我已经开好了,用温氏奔豚汤加味。
你在给煎药的时候注意下,附子、肉桂、沉香不要放到一起煎,要磨汁对入汤药。每次煎取浓汁300毫升,一天分3次服。等到杨远胜胃口变好,你再通知我。”
“好的师哥,我记下了。”
吴不畏点点头,直接转身出去了。余海廷见杜衡不在解释,便也跟着出去了。
不过他心头始终都有疑问,但是现在也不好再问,只能等杨远胜服药之后,看效果再说。
等到他们两人都出去,帮着杨远胜整理病房的杨伟进来了。
看着杜衡,满脸的欲言又止,憋的很是难受。
杜衡看到杨伟,猛然想起,自己今天是带了两个病人回来的。
一忙杨远胜的事情,把杨伟的事情给忘记了。
“哎呀不好意思,我现在就给你办。你把早上我给你写的单子给我,顺便你去挂号室挂个号。”杜衡对着杨伟,稍稍表达了一下啊歉意。
杨伟听到杜衡的话,喜悦之色瞬间跃然脸上,激动的答应一声,连忙从兜里掏出自己装的整整齐齐的药方。递给杜衡之后,赶紧又去外面挂号。
杨伟的方子不是汤药,是丸药。
之所以给开丸药,还是考虑到杨伟要工作上班,喝汤药不方便。
毕竟这个药,他要喝一个月才能见效果,而且后面还要长期喝药,还不如直接给弄成丸药,这样更方便一点。
不过要做丸药,杜衡的工作量就大了起来。
一直快到下班的时候,才算是把杨伟需要的药给他弄好,在杨伟临走的时候,杜衡再一次拉住他,对他叮嘱到,“记得啊,前一个月一定要禁房事,最好是能忍两个月。”
杨伟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对于杜衡的叮嘱,他却听得很认真。
等到杨伟离开后,王珍珍慢慢悠悠的晃了过来,“听说小方今天来金州了?”
“中午就来了,小秋去接的。”
“那一起走吧,我也好久没见小方了,晚上我请客,给小方接风。”
“那感情好啊。”杜衡笑呵呵的答应了下来,他没告诉王珍珍,晚上他和王淑秋也准备给赵新方接风的。
收拾好东西准备要离开的时候,王珍珍突然说道,“你那个什么一把抓的药有没有了?”
杜衡好笑的看了一眼王珍珍,“给你的那瓶药已经喝完了?”
“早就喝完了,就想问问你还有吗?没有你帮我再做一点吧。”
“那可不行。”杜衡笑着拒绝,迈步往后院走去。
王珍珍紧赶了两步,“为什么啊?”
杜衡打开车门,邀请王振着呢上车之后问道,“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还要吧?我上次给你的时候可就告诉你了,这药可不能多吃的。尤其是你现在备孕的时候,吃多了容易造成多胎。万一你一次来个三胞胎、四胞胎,龚哥能接受的了?”
听杜衡说完,王珍珍一副想要有不敢要的表情,看着很是纠结,“你这药会不会有让我怀上双胞胎我不知道,但是我最近一段时间,皮肤变好了很多,气色比以前都好了。而且现在出门,我只需要画个淡妆就可以了,这可是从喝你的药材开始有的变化。”
杜衡发动车子,很快就驶出了后院。
至于王珍珍说的这个特点,那只是这个药的副作用而已。
到了和王淑秋约定的地方,王淑秋和赵新方已经到了地方。
看到杜衡和王珍珍进来,赵新方很开心的叫声“三姐,姐夫”。
王珍珍亲热的搂住赵新方的胳膊,“我们小方真是越长越帅了。”
帅不帅的不知道,但是杜衡看到的,却是这小子气色比一个月前要好很多,尤其是精神头很饱满。
因为有王珍珍在,在饭桌上大家都没谈什么敏感话题,直到回到房子,王淑秋给大家泡了茶,他们三人才算是准备谈事情了。
“小方,这一个月病情反复过吗?”
杜衡率先开口,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赵新方摇摇头,声音很是轻快,“这一个月的感觉很好,就是看见他们两个,我也一点事情没有,能完全控制住自己。”
他们两个指的是谁,在场三人都是心知肚明。
杜衡拿过赵新方的手,一边听他说话,一边又给他做了一个诊断。
“药有效果那就继续喝,不要停。”
杜衡说完便停顿一下,想了一下措辞之后继续说道,“你姐把你的情况给我说了,你的这个病是从你妈妈那边遗传而来的,想要根治是不可能的。但是用药可以控制,甚至可以做到一辈子不复发。所以,我给你开的药你一定要继续喝,再喝两个月。”
“我知道的姐夫,我一点按你的嘱咐做。”
229 极限转变
两人说话的功夫,王淑秋也忙完走了过来。
她也有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小方,爸妈说他们什么时候过来?”说完之后,她的目光中满是期待,希望能从赵新方的嘴里听到一个令她高兴的消息。
可是赵新方听完这个问题,却显得犹豫了起来。
王淑秋心急,赶紧催促到,“你倒是赶紧说啊,爸妈怎么说的?”
看着王淑秋着急的神情,赵新方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妈说现在太忙了,等过两月,地里的活消停一点了,再说你和姐夫的事情。”
王淑秋很不满意,“什么意思嘛,就是家长相互见个面,最多也就一天的时间,能耽搁什么事情啊。”
杜衡见王淑秋心情不好,出言安慰,“没事,过两月就过两月呗,我又不是不要你。”
对于杜衡的安慰,王淑秋并不领情,因为杜衡并没有get到她真正生气的原因。
赵新方看着王淑秋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说道,“其实你上个星期打完电话,爸妈可开心了,准备这个星期就见面的。但是前天妈回了一趟娘家,回来之后就变卦了。”
“什么意思?”王淑秋霎时就变的激动起来。
这一下,赵新方说话就更加小心了,“你上次回家说,不让姐夫出彩礼,爸妈也基本同意,但是前天晚上,我听见爸和妈吵起来了,好想是那两口子给妈支招,必须让姐夫出彩礼,要不然爸和妈没面子什么的。”
“怎么哪哪都有他们两个,真是阴魂不散。”王淑秋顿时气的直哼哼。
不过杜衡好想听到点有意思的事情,“小方,你刚说叔叔和阿姨吵架了?”
对于那个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未来老丈人,杜衡不相信他会和未来丈母娘吵架。
要知道,他可是忍了二十来年没发表过意见,反驳过丈母娘的话。
听到杜衡这么问,赵新方也是一脸的稀奇,“姐夫,你可能不知道。上次我姐回家大吵一架,说是要拉着我和爸与我妈分家后,我爸的态度就变了。尤其是上个月,那两人又来找我妈要钱,我爸直接说没有,当时把我都惊呆了。就是我妈和那两人也是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可把杜衡听得愣住了,同样愣住的还有王淑秋。
没想到实行闭嘴政策快一辈子的爸爸,居然开始反抗了。
这什么意思?
难道是有了女儿的支持,他觉得有了反抗的底气?
还是说女儿大了,他终于不用在伪装,不想再受这窝囊气了?
两人还没来得及多想,赵新方继续说道,“后来老妈就和爸爸吵起来了,虽然爸爸还是不怎么说话,但就是一个态度,妈只要敢给那两人钱,爸就收拾东西来金州找姐姐。”
乖乖,老丈人这变化太大,有点接受不了啊。
“还有,我要来金州的事情,妈一直是不同意的。可前天晚上爸和妈吵完架,昨天爸直接给我收拾行李,态度特别坚决的告诉我,就让我今天出发来找你俩。就算今天早上,妈再怎么不愿意,爸还是亲自把我送上了车。”
不在沉默中死去,就在沉默中爆发。
难道老丈人真是这种忍辱负重的人?
王淑秋对于爸爸的改变,心里很是高兴,但是她还是从赵新方的话里听出了点东西,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说那两人又找妈要钱去了?”
“是啊,这都是你们离开后的第三次了。”
“他们这次要钱干嘛?”
赵新方不屑的瞥了下嘴,“两人说是他们的好儿子找了一个特别可靠的关系,只要三万块钱,就能让他进省一。现在他们两口子已经借了一万多,让我们家再给他凑一万多。”
王淑秋嗤笑一声,“纯属放屁。虽然我不是学医的,但是就他一个毕业证都没有的人,还能进省一?他不是遇到了骗子,那就是说他们自己本来是就骗子,就是想骗我们家的钱。”
“妈当时相帮来着,但是家里确实没那么多钱。可你知道那两人怎么说的吗,他们让妈和你要。妈说你也没钱,他们就让你和姐夫要,说姐夫是院长,肯定有钱。”
王淑秋满脸的鄙夷之色,“他们想的可真美。”
赵新方也是同意的点点头,“妈可能想和你说,但是有点不好意思。可爸那天特别爷们,直接告诉那两人没有。而且转身就开始收拾行李,明确的告诉妈妈,敢给你打电话要钱,或者是给他们钱,他就立马来金州找姐姐。”
王淑秋忘了家长不能见面的事情,激动的说道,“爸要是早这样,何至于让我们家受这么多年的窝囊气。当然了,现在也不晚,我支持爸爸。”
“我也支持爸爸。”
杜衡笑而不语。
只是老丈人转变的太快,一时间让他难以理解。
第二天,让赵新方先休息两天,等他们周末休息了,带着他去玩两天,然后再去找工作。自己则是回了卫生院上班,处理前段时间留下来的事情。
上班先去看了一下杨远胜。
不过杨远胜也是第一天喝药,还没有什么改变,杜衡交代了一下,便去了楼上病房。
他不是去看其他人,而是去看看已经住院一个星期的王世源媳妇。
“这几天的入眠质量怎么样?”
王世源和媳妇看见杜衡进来,都是激动又感激的站了起来。听到杜衡的问话,王世源媳妇赶紧回话,“睡的很好,很安稳。前几天晚上睡觉还会做梦,这几天都是一觉到天明,”
“食欲怎么样,吃的比以前多了吧?”
王世源媳妇感激的点点头,“现在每顿都能吃两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现在你的身体补起来了,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饿了就吃,渴了就喝,营养一定要跟上。只需要注意不要暴饮暴食就行。”
“嗯嗯。”
杜衡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王世源,“你和我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回到办公室,杜衡直接表明自己的意图,“王世源,你媳妇现在已经好了,我们来谈谈你的事情吧。”
杜衡话刚一说完,王世源就开心的笑了起来,“杜院长,这事情就不麻烦你了,谢谢你。”说着还给杜衡鞠了一躬。
可这一弯腰,把杜衡吓得一个哆嗦。
上次的跪地磕头,给杜衡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看到他弯腰,还以为又要磕头呢,赶紧冲过来就扶住了王世源。
没想到他只是鞠躬,而不是磕头。
不过扶助鞠躬的身子,倒也不显得突兀。
“出了什么事吗?”
“王世真说是要和我一起办农家乐,他投钱,我出地。”
杜衡眉毛不自觉的挑了一下,没想到王世真这小子还真不赖。
230 好人难当
王世真的这个举动,给杜衡帮了个大忙。
正好上次发现甲肝的奖励也下来了。
防疫部门给了惠而不费的奖励,一张纸质的嘉奖。
安春会倒是大方,直接给了三千块钱。
杜衡也和陆中江商量过这个事情,卫生院属于可给可不给,但是为了激励各村医好好履行职责,减轻卫生院的工作,还是决定直接补两千,给王世源凑够五千,让其他的人看看,也树立个榜样。
现在王世源的问题解决了,杜衡就可以直接出报告了。
等写完王世源的材料,杜衡叫过来检验科的小刘,让他跑一趟,把材料给宋嘉英送过去。
随后自己准备去拿工具,开始今天的治疗,替吴不畏减轻一下工作量,让他能有点时间复习。
前几天还好一点,每天十来个病人,吴不畏花费少半天的功夫,就能完成工作,然后开始复习,但是现在人员增加了一倍多,他也就没了复习的时间,只能晚上回家或者值班的时候去复习了。
不过杜衡一个病人还没治疗完,他居然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不得已,只能放下手里的工作,再次出门。
市一院医务科,两伙人泾渭分明的对坐两边。
一边是一女一男,女的哭哭啼啼,一副弱者姿态。男人正气凛然,对着对面指手画脚。
另一边,全是白大褂,个个神情严肃,全都认真的听着对面男人说话。
而在这些白大褂里,还有一位是杜衡认识的人,就是那位市一院的急救医生。
没一会之后,双方人员分开,所有白大褂进到了另一件办公室。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办公室的门再度打开,而那位急救医生面如死灰,他前面一位中年男人,则是一身的愤愤不平。
没一会的功夫,杜衡就来到了市一院的医务科,见到了依然成为朋友的急救医生,也见到了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周义贤。
听完市一院医务科科长的话,杜衡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那位高考当日被他们急救过的小影,也就是那位跳楼的小影,她妈妈找医院索赔来了。
索赔的名目,就是杜衡不是市一院的急救人员,却参与了急救,从而造成了她女儿跳楼的结果。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却硬是被他们联系到了一起。
而市一院的态度,居然是认下来。
但不是由医院担主责,而是当时的急救医生和杜衡来担主责。
杜衡不由的气笑了。
你们是上级医院不假,但是和我杜衡有什么关系?你们什么时候居然能替我做决定了?
索赔金额120万,杜衡和急救医生违规操作,各自承担50万,医院和科室有监管不力的责任,各自承担十万的赔偿责任。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么精,你们tm怎么不去当猴?
“周主任,你的意见是什么?”杜衡想听听这位周主任的意见,毕竟急救医生是他们科室的人,他们科室也要承担十万的赔偿。
周主任还是那副愤愤不平的模样,一副气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持续了大概有个二十秒,突然泄气了,叹息一声说道,“这样的方案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这样对小胡和你也好,只需要赔点钱就行,不会影响你们的工作。”
杜衡冷笑。
演了半天,就来了这么一句?
还赔点钱?
50万叫赔点钱?
再说了,我的工作影响不影响的,和你们有个屁的关系。
让我出钱,还在我面前当好人来了?
呸!
恶心!
就这你还当主任,当演员你都感觉你屈才了。
“赔不赔的,那是你们的事,和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你们也替我做不了主。”杜衡说着,还看了急救医生一眼。
这就是你们主任?这就是你们科长?
拿医生当挡箭牌,搞笑的吧?
医务科长眼睛一瞪,像是训自己医院的医生一样大声呵斥到,“这是为你们好,你别不识好歹。要是人家真的去法院告你们,你们不光要赔钱,还要吊销你们的执业资格。”
杜衡冷冷的看了一眼,心里火气直接冒了上来,“你闭嘴吧。你谁啊?我需要你为我好了?还有,别对着我大呼小叫的,我不是你们医院的医生。”
说完,不理气的脸色铁青的医务科长,直接开门走了出来,推开对面的办公室门走了进去。
冷眼看了办公室里的两人一眼,“听说你们要告我?”
小影妈妈看了杜衡一眼,垂着头又开始哭泣,旁边的男人却是上下打量了杜衡一下,“你谁啊?”
“我叫杜衡。”
男人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你就是杜衡,很好。我们提出赔偿要求,你是不是接受?如果不接受,我们将走法律程序,对你们的违规行为进行起诉。”
杜衡冷笑一下,“什么违规行为?”
“你不是市一院的急救人员,却参与了急救,而且使用了自制药物进行治疗,正是你这些违规操作,才造成了小影的死亡的悲剧。”
杜衡伸手进兜,掏出自己的工作证“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认识这是什么东西吗?”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不明白杜衡什么意思,“你的工作证,怎么了?”
“看清楚了,我是医生,我是一名中医科的医生。”
“那又怎么了?”
杜衡冷笑,“还没请教你是哪位?”
男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骄傲的说道,“我是小影妈妈请来的律师。”
“那你应该好好学习一下再来。”
“你什么意思?不想赔偿那我们就走法律程序。”
“你别拿这个吓唬我,医生有义务参与到社会急救工作当中,而且是我中医,当时给小影的药方,也是国家药典上规定的中医药方,请问,我哪点违规了?难道要我袖手旁观,看着小女孩错失高考的机会?”
律师愣了一下,随机想到,他们的主要火力点根本不是这个,而是小影已经死亡的事情。
“可是经过你们的救援之后,病人在三天后死亡了,这难道不是你们的责任?”
跟着一起进来的急救胡医生也是无奈的叹口气,他认命了。
他谁都不怪,只能怪自己命背,谁让接受治疗的病人死亡了呢。
231 人心难测
别人不清楚小影怎么没的,可杜衡清楚的很。
杜衡转头看了身后的几人一眼,“你们就是因为这个答应赔偿的?”
几人一起点点头,周义贤低声说道,“没办法啊,他们拿着死亡证明来的。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一旦起诉,你和小胡,还有医院,全都要担责的。甚至你和小胡真的可能会被吊销执业资格,我么都是为了你们好。”
“你们就没要求验尸?”
周义贤无奈的摇摇头,“他们已经把尸体火化了。”
杜衡嘲讽的看了一眼还在哭泣的小影妈妈,好算计啊,尸体被火化,直接来个死无对证。
看来自己还误会周义贤和他们医务科科长了。
“我记得非正常死亡,公安机关会立案调查吧,你们没去找派出所问问?难道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哎,人现在已经没了,尸体也火化了,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再说一旦闹起来,对医院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杜衡无语。
怕影响大,你就把主要责任推给我们?
美不死你们。
转头定定的看着还在哭泣、伤心的小影妈妈,杜衡心里满是厌恶。
“这位女士,你知道我为什么高考那天会出现在考场门口吗?”
小影妈妈抬头看了一眼杜衡,不过什么都没说。
而她旁边的男律师插话到,“我的当事人不想和你谈话,你现在只需要说要不要接受调解,不愿意接受,我们立马离开。”
杜衡斜了一眼男人,“没你的事,闭嘴听着就行。”说完继续看着小影妈妈,“我侄女,杜雪婷,那天也在那个考场考试。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救你女儿吗?”
女人眼神迷茫。
“因为我侄女和你女儿是同学,是好朋友,是她让我去救你女儿的。”
女人还是不明白杜衡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呆呆的看着杜衡。
杜衡停顿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一眼小影妈妈,“你女儿是跳楼自sha的,至于原因,她的同学群里就有证据,人证物证都有,需要我拿出来让你看看吗?同时,我相信在派出所,肯定有详细的记录,要不要我们去找派出所核实一下?”
杜衡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小胡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周义贤和医务科科长眼睛瞪得溜圆,“杜医生,你是说那天急救的患者是跳楼自sha的?”
杜衡只是看了他们一眼,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这件事,他们只要愿意相信他们的医生,愿意把这件事揽下来,替他们的医生出头,必定会真相大白。
可是他们没有,把大部分的责任全部推给了杜衡和急救医生,十万块钱,对于市一院来说,不是什么大数字。
他们只害怕事情闹大了,会影响他们医院的名声。
可是这么一来,就给了这些人浑水摸鱼的机会。
小影妈妈他们也是拿准了,你们操作不符合流程,现在又是死无对证的情况,所以才敢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是一百二十万。
女人没想到,那天参与救援的人,居然是她女儿的同学家长,居然知道事情的真实情况,这太出人意料了。
她把求助的视线放到了旁边的男人身上。
而旁边那个男人,他既然是这个女人的律师,那么他肯定是知道事情的原委。
本想以势压人,乘乱取胜,没想到碰上个知情人。
思绪飞转之际,男人猛然起身说道,“各位,我们要谈一谈,请你们先出去好吗?”
杜衡却是不为所动,看着女人说道,“我好心救你女儿,你却要起诉我,我很心寒。”
“请你先出去,我和我委托人有事情要谈。”
杜衡笑了,“别着急,你们有很多时间可以谈。不管你们谈成什么样,我现在要报警。”
几人再次吃惊的看向杜衡,搞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一百二十万,呵呵,我肯定是不会接受调解的。当然,你们去告,我也不在意。但是我肯定现在要报警,一百二十万,定你们个敲诈勒索罪,判你个十年八年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等会警察来了,我们便会出去,你们也会有很多的时间去谈,想怎么谈就这么谈。”
说罢,杜衡还真的掏出了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对面的女人害怕了,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她比谁都清楚。
现在,看到杜衡真的要报警,知道没办法浑水摸鱼,便再也顾不上哭泣,赶紧起身,“不好意思,我也是被人蛊惑的,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现在就走,我不告你们了。”
嘴里连声说着对不起,脚底下还真的迅速的就离开了座位,然后快速离开。
这位所谓的律师看着这一幕,立即就傻眼了。
呆愣了三秒钟,立马拿起自己的东西就追了出去。
杜衡也是看的一愣。
他是胡说的,他不知道敲诈勒索是不是判十年八年,也不知道他们的这种行为,是不是能够得上敲诈勒索罪。
他只是随口诈一下而已。
不过看情况,小影妈妈真的够果决。
就今天这事,可能有心术不正的人,听说了杜恒他们急救的事情,而小影的事情又只过了三四天就发生了,完全可以和急救联系起来。从而给小影妈妈出主意,来敲上一笔。也有可能是小影妈妈自己的注意。
如果不是杜雪婷是小影的同学,知道事情的真实情况,今天说不得还真的要被他们偷鸡成功。
现在当事人走了,不追究了,所有人面面相觑。
原本以为要破财免灾了,没想到最后是一场闹剧。
不过现在是钱不用掏了,却非常的尴尬。
医务科科长和周义贤想说点什么,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了两秒钟之后,周义贤率先打破沉默,“哈哈哈,原来杜医生手里有证据啊,真是虚惊一场。对杜医生的大名早就听说了,今天正好见到了真人,正好去我办公室聊聊,杜医生你看怎么样?”
杜衡收回胡乱散发的思绪,看了一圈身侧的三人,“真不好意思,我还有点急事,必须得回去处理,下次有时间咱们再聊。”
说完直接转身就走。
在这里,他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攀谈的欲望。
或许以前有,但是现在,没有了。
232 伤食腹泻
不过出了门的杜衡也是抹了一把冷汗。
今天这事,也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对方心理素质不好,让自己走了一把狗屎运。
可万一要是碰上一个性子轴的呢?
看来啊,这好人不能随便当。
离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该缩头的时候,老老实实的缩头就行。
回到卫生院,已经是中午时分,一早上的时间就这么浪费掉了。
下午和吴不畏一起做完治疗,两人回到科室之后,吴不畏想要问一些攒了好几天的东西。
不过刚把书拿出来,大厅里就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里面掺杂着王珍珍的声音。
杜衡也没管,还以为是来交费的人,因为费用问题在争执。
不过和吴不畏的话没说两句,外面的吵闹声却是越来越大,而且听语气,也根本就不像是来交费的家属,或者是问事情的病人,反而有点像是来闹事的人。
杜衡心里憋气,早上刚弄完一个,这会又来一个,还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难道非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才行?
“不畏,等等再说吧,我们出去看看去。”
杜衡有点恼怒,也不管吴不畏跟上没,自己率先往大厅走去。
而吴不畏也不在办公室待着,放下手里的书本,一起跟着走了出来。
大厅里,三个小伙子看起来也是颇为气愤,整个人都快要扑倒王珍珍的身上,“你说这么多干什么,把你们那个医生叫出来。我兄弟就是拉肚子,喝了你们的药两天了不见好,现在整个人都起不来了,不是你们的错是谁的?”
王珍珍被小伙子逼的步步后退,药房医生及时的挡在了王珍珍面前,“有话好好说,是我们的问题,我们肯定认。”
“认就好,赶紧赔钱,我还要带我兄弟去大医院呢,快点。”
从拐角转过来的杜衡,也看清了大厅里的情况。
此时除了最前面的三个小伙子,在他们后面的凳子上,还有一个小伙子,人看起来非常的虚弱,神色也是苍白无力,整个人就那么瘫软在椅子上。
“吵吵闹闹的怎么回事?”
王珍珍看到杜衡,长舒一口气,赶紧站到了杜衡的身后,整个人都稍微轻松了一下。
药房医生听到杜衡的声音,也往旁边让了一下,“院长,好像是闹事的。”
这话说得小伙子就来气了,当即推了恼怒的往前走了一步,“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闹事的?”
瞬间小伙子就变得咄咄逼人起来,而且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伙子也瞪大眼睛围了上来。
杜衡眉头轻皱,“到底怎么回事?”
刚问完话,却不想身后的吴不畏出声了,“师哥,我知道怎么回事。”
杜衡回头看了一眼吴不畏,轻声说道,“你说。”
不等吴不畏开口,领头的小伙直接伸手指着吴不畏大喊,“对,就是你,我兄弟就是找你看的病。你为什么不敢站前面来,你自己是不是也心虚了?”
小伙的手指头都快戳到杜衡的脸上,不得已只能后退一步,“这位家属,你是来解决问题的,还是来闹事的?”
“我当然是来解决问题的,我兄弟现在人都起不来了,你们说怎么办?”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杜衡,“你谁啊?”
“我是卫生院的院长。你既然是来解决问题的,那能不能先让我了解一下情况?”
小伙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只是气的哼哼了两声,恶狠狠的看了吴不畏一眼,“你问吧。”
吴不畏这时往前一步,指着凳子上的小伙说道,“这位患者是昨天早上来就医的,自诉前天晚上几人聚餐,喝了大量的冰镇啤酒、还有自己买的熟食和大量烧烤食物。后半夜开始腹泻,口渴,喝完水之后腹泻加重。
他们喝了自备的腹泻药,有西药和中成药,效果都不是很好。昨天早上来我们医院就医,是我接诊的,诊断为伤食腹泻。考虑到病人已经吃过中成药和西药,我便给开了汤剂。”
杜衡听完吴不畏的叙述,按照他的描述,病人是伤食腹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病人现在的情况,很明显的说明,吴不畏的方子没有起到作用。
难道是吴不畏方子开错了?
自己记得昨天下午给药方签字的时候,好像看到过一个治疗腹泻的方子,难道是自己粗心没看清楚?
“各位,到办公室说吧,我去看看药方可以吧?”
“行。”领头的小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身后两个去把病人扶起来,一起往中医科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杜衡很快就找到了吴不畏昨天开的病例。
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之后,杜衡确定,按照上面的记录,吴不畏的开方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病人为什么不好?
诊断错误?
或许病人有什么隐瞒,又或者是吴不畏有地方没有检查清楚?
就在杜衡疑惑,准备自己对病人做一次检查的时候,吴不畏突然说道,“对了,他们没有在我们这取药,而只是拿了药方回去。”
杜衡猛然转过头,“怎么回事?”
“他们是下面铝材门窗厂的工人,白天还要上班,没办法来我们这里拿药。他们说拿了方子,去他们厂门口的诊所拿药,还能让他们代煎,方便一点。所以,我就让他们回去了。”
领头的小伙不乐意了,不过知道杜衡是院长,还是收敛了一点,没有刚才在大厅时的咄咄逼人,“你什么意思?诊所的大夫可是按你开的方子抓的药,我们也是按你的要求喝的药,你这是想甩责任?”
吴不畏想辩解,杜衡摆摆手制止杜衡,对着小伙说道,“这个问题我们待会说,我们先把你朋友的问题解决了你看怎么样?”
“你想怎么解决?”
“当然是把他治好了,我来给他开方治疗。而且你朋友现在的情况有点重,拖下去对他不太好。”
小伙转过身,和其他几人低声商量了几句,然后对着杜衡说道,“我们也不是要闹事,我兄弟没事就是最好的。”
杜衡点点头,然后起身对患者做了一个检查。不过检查的同时,也皱起了眉头。
检查完毕,他心里就万分确定,吴不畏的检查和开方都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喝了两天药而没有效果,问题就出在了那个诊所身上。
不过杜衡暂时什么都没说。
233 连针带灸
杜衡检查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对等在一边的吴不畏说道,“不畏,就你开的这个方子,你再去抓一副药,煎好之后拿到办公室里来。对了,让余医生过来一下。”
随即转头又对这几个小伙说道,“扶你朋友过来,让他到这个床上躺好。”
说完,自己又去了二楼,从护士那里要了几个艾条。
再次回到科室,余海廷已经等在那里,“院长你找我?”
“这是一个腹泻的病人,已经两天了,你给补点液体。”
余海廷看了一下躺在诊疗床上的病人,然后简单的检查询问过后,便回去给配液体去了。
杜衡则是边上给针具消毒,等到余海廷离开,便拿着针具走到了患者身边,“来,帮个忙,把他小腹的衣服揭起来,还有小腿的裤子也提起来。”
旁边的三个小伙,看了一眼杜衡手里的针,都是麻利的搭手帮忙。
杜衡先在足三里的位置下针,随后在肚脐下1.5寸的气海、2.5寸的止泻两处穴位下针。
本来只需要在足三里和气海下针就可以,但是患者腹泻不止,所以才把止泻给加上去了。
等到针具调整好之后,他又拿着刚才拿下来的艾条,在患者肚脐周围熏灸。
入眼望去,患者平躺诊疗床,肚脐周围在冒烟,顺着一条直线下去,两根长针颤巍巍的抖动着。
“看着让你们朋友不要乱动,别把艾条弄翻了,要不然会烫伤的。”
“好的医生,我们会看着的。”
正说话呢,余海廷拿着配好的液体走了进来,“院长,现在就给输上吗?”
“现在就给输上,人已经有点虚脱了。”杜衡说话的时候,便已经给余海廷让开了位置。
随后又大概过了十分钟,艾条已经烧完,杜衡便取下了剩下的艾条,并且顺便把针也取了下来,“患者早上吃饭了吗?”
“不敢吃,稍微吃一点或者喝一点,他就要跑厕所。”
“现在去给准备点吃的,稀饭或者是面片子,少盐少油。”
“好的,我现在就回去宿舍给他做。”
杜衡看着答应的小伙要走,赶紧叫住他,“稍等一下。”
“怎么了?”
“你们有诊所取的药材吗?”
“没有,都是他们代煎的。”
杜衡犹豫了一下。
以现在病人的情况,应该说吴不畏的治疗是对症的,那么问题肯定实在诊所那边。
但是患者是代煎药物,手里没有药物,甚至是药渣都没有,这就有点难办了。
略一思考,杜衡便放弃了寻根问底。
自己卫生院对村医还有一点监督和指导的权利,但是对这样的私人诊所,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且现在这几个小伙子本身也算是好相处,人家就是为了治病,也没有闹事,那还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解决完患者的问题就拉倒。
“那没事了,你给做饭话,就做面片子吧。揪的面片小一点薄一点,一定少盐少油。”
“我知道了。”说着要去做饭的小伙应一声,转身就要回去。
而领头的小伙一直在观察杜衡的表情,看到杜衡刚才的犹豫,他也若有所思。等到做饭的小伙出门,他也跟了出去。随后两人在大厅里嘀嘀咕咕好一会儿,他们俩才分开。
领头小伙去干嘛了,杜衡不知道,他还得给床上的病人做针灸。
“大夫,我想上厕所。”病人突然变得痛苦难受,对杜衡提出了上厕所的要求。
病人说的话杜衡听见了,他还听见了病人肚子里咕噜噜的声音。
“稍微忍一会,让艾条烧完你再去。”
杜衡看着已经燃烧过半的艾条,没有同意病人的要求。
在医院就得听大夫的话,病人虽然难受,但还是强忍了下来。
不过没忍两分钟,他就实在坚持不住了,“大夫真不行了。”
杜衡一瞧这架势,也不再强求,只能快速的取掉艾条和穴位上的针具。
刚拿下来,患者就抱着肚子从床上翻身而起,摇摇晃晃的往卫生间跑。
或许是这两天拉的过分了,再加上没有吃任何东西,走路的腿软,时候差点就摔倒了。
患者虽然跑的急切,但是领头小伙很机敏,在杜衡取艾条的时候,他就把输液的瓶子提在了手里。现在病人往外走,他也一起跟着走,没有耽搁一丝一毫的时间。
这一出去就是五分钟,然后就见病人一副快要虚脱的样子,病恹恹的走了进来。
而这一趟厕所跑的,脸色更是变得蜡黄。
刚到床上躺好,吴不畏也端着药走了进来。
“来,把药喝了,我给你继续灸上。”杜衡重新拿了几个艾条。
全部都弄好之后,杜衡嘱咐到,“就在这休息,哪也不用去。你们同事把饭拿来之后,直接吃上就行。”
杜衡的针灸,加上汤药,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
从喝完药之后,病人虽然肚子还在咕噜噜的响着,但是再也没有上过厕所。而且病人的脸色也慢慢的有了血色,嘴唇也变的湿润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几个小伙看着同伴的反应也越来越好,他们也没了刚开始那么大的敌意。
临近下班的时候,回去做饭的同伴也回来了。
他手里不光拿着一个饭盒,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一个牛皮纸袋。
领头小伙接过牛皮纸袋,走到杜衡身边,“杜医生,这是我让我兄弟又去取的一包药,你看看合适着没?”
杜衡有点意外的看了一眼个着小伙,真没想到这小伙还有这样的心思,怪不得在他们几个人当中,他能充当大哥的角色。
接过牛皮纸袋,杜衡把里面的药材倒了出来,然后一样一样的分开。
等把所有的药材分开,杜衡看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定定的看了一会,他起身走了去,把刚准备下班的药房大夫叫了过来,“你先别忙着走,跟我看个东西。”
药房大夫回药房放下自己的东西,“出了什么事吗?”
“刚才那个腹泻的病人朋友带回来一包药材,我觉得不太对,你帮我看看。”
“怎么个不对法?院长你也分不清楚?”
“药性配伍我没问题,我是怀疑药材的炮制有问题。”
说话间,两人进到了办公室里。
234 偷梁换柱
办公桌上一字排开了一堆堆的药材,杜衡指着这些药材说道,“你看看吧,就是这些药。”
药房大夫走到近前,低着头挨个的观察,还时不时的拿起一两片捏了捏,又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院长,这个黄芩的炮制方法不对。这些黄芩没有蒸煮透彻,也不是自然风干的,而是用硫磺熏干的。”
药房大夫阴沉着脸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硫磺可以熏制药材,但是那也是有要求的,并不是说每一种药材都适合硫磺熏制。
“还有这个枳实,也是被硫磺熏制过。”轻轻咬了一点,嘴里微微一尝就吐掉了,“酸味过重,药性已经被破坏了。”
吴不畏给开出来的这个方子,里面总共就7种药材,现在有两种已经出现了问题。
但是看药房大夫的动作,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还有这个,土木香,有点受潮了。”
药方大夫刚说完,杜衡立马说道,“等等,你说这是土木香?不是白术?”
“是土木香,这个我不会搞错的。不过土木香不也是治疗腹泻的药材嘛,怎么了?”
“因为药方里根本没有开土木香,而是开的白术。”
药房大夫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药材,“这里面没有白术啊。”
杜衡深吸一口气,“你继续看。”
“其他的,如大黄、山楂等都没有大的问题,可能是保存不好,都有点受潮。”
“行,麻烦了,你下班吧。”
药房大夫没有着急走,而是停下身子说道,“看见这些药材,我正好想起个事。从上个月开始,各村医从我们卫生院进药的数量少了很多,甚至可以说除了液体,其他的全都停滞了。而且这几天一直有一家卖中药材的代表,天天给我打电话。
他们的报价确实要比市场上的价位要低两个点,我有点心动,便接触了一下。不过查看药材之后,发现他们的药材,就和今天这几种药材差不多。大部分药物的炮制方法不对,虽然不影响使用,但是药效上就要差很多,所以我就没有再接触。
刚才看到这两样药材,就觉得和我见到的很像。结合最近村诊所的进药量,我有一个猜测。院长,你说他们会不会直接和村医联系?”
被这么一提醒,杜衡还真觉得有可能,便问药房医生,“村医进药,是强制规定到卫生院拿药吗?”
这一点杜衡还真的不是很熟悉,他必须要问清楚。
而药房医生摇摇头,“没有这样的规定。只是因为单个村医拿药,量都比较的少,所以单价要稍微高一点。所以一些常用药都是卫生院统一进货,然后我们再分给各村医。这样可以减少很多的成本,在最后的售价上也可以相对低一点。”
杜衡沉思了一下,“行,我知道了。”
药房医生看杜衡不想再这个问题上说下去,便转身离开,下班回家了。
看着药房医生离开,杜衡坐在椅子上看着诊疗床上的病人陷入了沉思。
倒不是他不想聊这个话题,主要是还有病人在,还有三个小伙在,聊的多了,不定他们出去会说些什么。
但是药房医生说的这个消息,还有桌子上的这些药,都说明这个问题不简单,如果处理不谨慎,可能会引发一些不太好的后果。
领头的小伙见同伴已经很久没有上厕所了,又见杜衡在低头不知道想些什么,便主动问道,“医生,我们能回去了吗?”
杜衡猛然惊醒,看了一下病人情况说道,“再等一个小时,然后再喝一次药巩固一下。”
小伙几人对视一下,然后乖乖的等在了一边,聊天打发着时间。
而杜衡又一次的陷入了沉思,他在想这件事应该怎么解决。
王淑秋进来的时候,他还在低头想着事情。
“嗨,想什么呢?”王淑秋轻轻地敲了一下桌子。
杜衡抬头看了一眼王淑秋,脸上也升起了笑容,“下班了?”
“废话,我都来接你了,回家吧。”
“等一会吧,这还有个病人呢。”
王淑秋回头看了一眼门口聊天的几人,抿嘴笑了下,“还得多长时间,要是时间长我去你宿舍待会。”
杜衡看了下时间,“二十来分钟吧,喝了药没事就可以回了。”
“好吧,那我去车里等你。”
“嗯。”
杜衡陪着王淑秋一起出去,然后去准备病人的汤药。
没想到了到了煎药房,就看见吴不畏抱着书坐在煎药房门口,煎药房里面的药罐里,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
这么长时间没有吴不畏,杜衡还以为吴不畏下班回去了,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刻苦,蹲着看书呢。
“怎么不在办公室看,跑着看书来了?”
吴不畏听到声音,收起书站了起来,“师哥。”说着挠了一下脑袋,“办公室里病人和家属聊天呢,我看你也在想事情,我就出来了,正好把药给熬了。”
“那你看书吧,我看着熬药就可以了。”
吴不畏此时却没了看书的兴趣,而是疑惑的问道,“师哥,刚才这个病人,为什么同一个方子,前后差距这么大?是你加了针灸的缘故吗?”
杜衡摇摇头,“那倒不是。我加针灸的目的,确实是为了快速止泻,让病人的肠胃舒服一点,起关键作用的还是那碗汤药。至于之前不起作用的主要原因,是他们之前喝的药材出了问题。”
刚才药房医生说的时候,吴不畏不在,他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原委,现在听杜衡说,也是一脑袋的问号。
“我桌子上的那一堆药材你看到了吧?”
“看见了,有什么问题吗?”
“里面有几位药物的炮制出了问题,还有几种药物发潮,影响了药性。在一个,你开方用的是白术,而药材里面用的是土木香。虽然这两个都是治疗腹泻的,但是土木香的药力远不及白术,而且换成土木香之后,前期的药材搭配就有点不合时宜了。”
两种药物的不同,吴不畏也是清楚的,当下眉头一皱说道,“白术的价格在500克50元左右,而土木香要比白术便宜很多,500克才10元左右,甚至更廉价的在7、8块,难道开药的那家诊所,是想在这个上面省钱?”
235 昏头昏脑
吴不畏的说法,也正是杜衡的部分猜测。
“确实有这个可能,积少成多之下,这个利润是很可怕的。”
“我记得土木香和白术很像,切片之后,不是专业的,根本就分辨不出来。而且两者药效相近,所以他们就算是偷梁换柱了,也不怕被别人给发现。”
吴不畏看向杜衡,“师哥,这事你想怎么办?”
杜衡轻轻摇头,没有继续顺着往下说,而是指了煎药房一下,“不想看书了那就去把药拿出来,让病人服用之后,就让回去吧。”
病人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因为用药有问题,才耽搁成了这个样子。
现在又是汤药,又是针灸,两轮治疗过后,病人的病情就得到了控制。
喝了第二次汤剂后,又观察了半个小时。确实没有问题之后,就让他们回去了。
领头小伙临走的时候,提出要把那些药材带走,杜衡觉得自己留下这些东西没用,便也没有阻拦,让他重新装好之后就带走了。
回到家里,杜衡和王淑秋去嫂子那里吃了饭,就回去了。
王淑秋最近迷上了电视剧,只要有空闲就会看。而杜衡却是完全的看不进去,只能自己去客厅看书去。
“叮咚”
“叮咚”
缩在炕上看电视的王淑秋抽空瞄了一眼,见是杜衡的电话来了信息,自己又不想动,便大声喊道,“电话。”
随即杜衡的声音就从客厅传来,“你帮我看一下,我洗脚呢。”
王淑秋不舍的看了一眼手机上播放的电视剧,快速的拿起杜衡的手机看了一眼。
可看完之后,她便不管她心爱的电视剧了,拿着杜衡的手机就下了炕。
“你借钱干嘛?”
杜衡面前猛的伸过来一个手机,挡住了他看书的视线。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他才知道,刚才的信息是董越章发来的,还有一条转账信息。
王淑秋拿着手机再次追问,声音中充满了疑惑,“你快说啊,你借钱干嘛?你要是有急用,我这还有一点。”
董越章的转账信息,还有发来的信息都被王淑秋给看见了,这一下想给王淑秋的惊喜也没了,轻轻地摸了一下王淑秋的脸蛋,便照实说道,“咱们不是准备结婚了嘛,我就想买个房子给你个惊喜。但是我的钱不太够,我就想着和我几个兄弟借一点,凑个首付买个房嘛。”
听到这话,王淑秋没有感觉到惊喜,反而担忧的问道,“买房?你有那么多钱吗?再说了,我也不需要啊。咱们结婚直接住家里就行了,花那个冤枉钱干嘛。”
“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不需要,赶紧把人家的钱还了。咱们有多大的本事,就端多大的碗,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而且婷婷马上上大学了,你不帮着大哥出点啊。你可是大哥大嫂拉扯大的,不能这么没良心。”
杜衡放下手里的书,把王淑秋拉倒自己的怀里,“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现在除了有一份医院的工资之外,还有一份兼职。”
王淑秋随意的问道,“有多少钱啊?”
“十万。”
王淑秋惊喜了一下下,“一年吗?”
“一个月。”
“一个月?”王淑秋噌的一下从杜衡怀里坐了起来。
却不想猛的坐起的身子,让杜衡闷哼了一声。
王淑秋赶紧的下来,小心的给杜衡揉揉,“对不起,没注意啊。”
杜衡吸了两口冷气,龇着牙说道,“小心点,很疼的。”
“说了不小心了。”王淑秋不好意思的说着,手里继续轻轻地揉着,“你说的是真的?真的一个月十万?”
杜衡伸手拍掉王淑秋的手,“别揉了,更疼。”随后龇着牙说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
得到杜衡肯定的答复,王淑秋对着杜衡大腿突然来了一巴掌,杜衡又是疼的噢了一声,“你疯了,打我干嘛?”
“你是不是有病?”
“我又怎么有病了。”杜衡疼的直搓大腿。
王淑秋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杜衡,“你说你,一个月十万呢,加上咱两的工资,只需要一年就能全款买个房子了。你借钱,还准备贷款买房子,非得落那人情,还要掏利息,你说你说是不是有病?”
杜衡愣了一下,王淑秋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
难不成自己这脑子真的有病了?
不,应该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杜衡悄悄地自我找补了一下。
王淑秋看着发呆的杜衡,气的又是拍了一下,“愣着干嘛,赶紧把钱给人家还了。”说完又哼了一下,然后蹦蹦跳跳的回了里间。
杜衡搓了几下大腿,又捂着中间叹息两声。
nnd,本来算是好事,怎么反而把自己搞的这么难受。
一夜无话,早上起来的两人对昨晚的事情只字不提,只是看王淑秋眉眼间的笑意,就知道她的兴奋还没有消下去。
到了卫生院,杜衡的第一件事还是去看杨远胜。
一番简单的检查过后,杜衡问杨远胜,“今天感觉怎么样?”
病床上的杨远胜慢慢的坐起身子,脸上也多了点笑容,“好多了,肚子没以前那么疼,而且感觉不是那么胀了。”
跟着杜衡一起查房的余海廷也是一脸的惊奇,他是真的没想到,杜衡简单两副药之后,一个肝硬化四期的病人,腹水居然慢慢的消了下去。
“早饭吃的怎么样?”
“今天早上起来,就觉得饿的很。吃了三个包子,喝了一碗粥,才觉得舒服了很多。”杨远胜感激的看着杜衡,“自从有了腹水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吃过饭了。而且以前的时候,就算吃,也是吃一两口就没有胃口了。”
杜衡点点头,对身后的吴不畏手说道,“加枸杞子、菟丝子、仙灵脾、补骨酯这肾四味,再加胡桃,继续补肾气。”
吴不畏拿出小本本记好之后问道,“师哥,剂量怎么安排?”
“一直喝吧,还是每日三次。”
“好的师哥,我记下了。”
杜衡回答完吴不畏,继续对着杨远胜说道,“效果还不错,按时服药。”
“谢谢杜医生,我一定照办。”
“还有啊,没事的时候,就到院子里转一转,活动一下。但是记着,不要去外面,也不要去对面楼上。”
杨远胜也知道自己的病是有传染性的,便赶紧点头应下,不给杜衡、卫生院添麻烦。
236 两全其美
杨远胜的问题急不得,只能徐徐图之。
所以杜衡安排完之后,就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路过陆中江的办公室时,看到今天陆中江居然没有出去,而是待在办公室整理自己的东西。
“陆书记,你的任务完成了?”杜衡笑呵呵的走进了办公室。
陆中江停下手里的工作,回头看了一下,“院长啊,你怎么也没出去?你的任务都完成了?”
“就剩最后一个了,现在就在院里住院呢,等他身体好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我就不行了,我的那个帮扶对象。。。。。哎,不说了。”陆中江叹息一声,从桌子上拿起一本小册子走到杜衡身边,“院长,你看看吧,你要求做的小册子做好了。”
杜衡来了兴趣,接过陆中江手里的册子看了起来。
越翻,杜衡就越满意。
里面不光把杜衡和余海廷写的文字性东西加了进去,做了类别区分,还有每种药物的图片。而且对于药物的适应症和禁忌,都做了加粗加大处理,一眼看去,特别的醒目。
“多少钱?”
“就咱们手里的这种,1000份起印,三块七,五千份,三块,一万份以上,两块一。”
杜衡皱眉,“这么贵?”
陆中江解释道,“我的纸张比较好,而且加了图片,所以费用比较的贵。”
“有便宜的吗?”
“有,纸张稍微次一点,薄一点,尺寸再小点,一万份一块六。”
“有样品吗?”
陆中江起身去办公桌上拿,“有的,我去拿。”
杜衡把两种册子放到手里比较了一下,不论是质感还是观感,都是前一份要好很多。但是费用确实有点多,让他有点承受不住。
陆中江不同意用卫生院的钱,现在能动用的,只有宋嘉英拨过来的钱。
但不够啊,总不能让自己掏钱干这件事情吧?
很快,杜衡自己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自己不是卫生院的院长,自己掏钱也就掏钱了。
但是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自己掏钱来干这件事情,无疑有点出头鸟的嫌疑。
不好,不能干!
最终,在不舍中扔下手里贵的那个样品,“陆书记,就用这个吧。”
陆中江点点头应下,“那印多少份?”
杜衡想了下,“就印一万好了。”
“可咱们中湖没有那么多户人家啊,印一万份是不是太多了?”
“按照报价,印一万份和五千份差不了多少钱,还不如多印一点。”
“那这费用。。。。。。?”
杜衡小小的纠结了一下,“这个你不用管,就几千块钱,我去想办法。”
有了杜衡的再次保证,陆中江算是放下心来,把杜衡放下的两本样品给收了起来。
今天正好陆中江在,吴不畏就把昨天下午的事情给陆中江说了一下。他希望能从老持沉重的老将这里,取一点可靠的建议。
而陆中江听完之后,也一时间变的沉默起来,良久之后方才说道,“这事不好办啊。如果真像你说的,就算他们都进了这样的不合格药材,咱们可没资格去查。”
杜衡也是对这一点比较难受。
陆中江眼珠一转,提议道,“院长,要不直接上报局里,让他们头疼去吧。”
却不料杜衡摇摇头,“昨天我就有过这个想法,但是我觉得不太好。
咱们的很多工作都要靠村医村诊所往下去办。如果直接上报局里,无疑会得罪很大一部分人。这势必会给我们的工作,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杜衡有点愁眉,略一停顿接着说道,“比如这个月的家庭健康档案回访工作,闹不好就要我们自己去做了。”
这一番话说的,陆中江也为难了起来。
要是不管,这样的药材流通到市场上,势必会出现一些不可控的事情。不出事,大家相安无事;这要是出了事情,就是卫生院的责任。
可要是去管,没资格!!!
正在为难的时候,杜衡突然抬起头说道,“陆书记,这个册子什么时候能印出来?”
陆中江抬起头看向杜衡,若有所思的说道,“三天就能全部印出来。院长你的意思是?”
“我想用送册子的名义,和药房医生一起去各诊所转转。然后以讲解药物、药品的名义,来检查一下大家的药材;如果其中没有问题,那咱们就不动声色,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如果说他们真的进了这批不合格的药材,我们就提醒他们,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杜衡说话的时候,眼神很亮,这是他很多种想法中,最符合大家利益的做法,“我们提醒完,他们自己也处理完了,我们再上报局里,让局里联合其他部门去彻查这件事情。”
独木不成林,花花轿子众人抬。
自己不去帮助别人,别人凭什么帮自己?
有些事情,真不是医术好就能为所欲为的。
“啪”
陆中江猛的拍了一下手,“院长这个方法很好,不得罪人,还能把事情给办了,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那我催一催那边,让他们在快一点。”
“这样最好。如果我们的村医真的贪图便宜,进了这批药材,是要出麻烦的。”
“我也是这个想法。。。。。”
话没说完,吴不畏出现在门口,“师哥,下面有个你们庄上的人找你,说是你堂叔。”
杜衡有点意外,“没说是谁吗,找我什么事?”
“没有,就是看着挺憔悴的。”
杜衡想了一圈,也没想起是谁,“那你帮我带上来,就到我办公室,我和陆书记把事情说完。”
吴不畏说声好的,便转身出去了。
杜衡站起身,“陆书记,速度方面你就催一下,越快越好。拖得时间越长,我这心里就越不安稳。”
“这个你放心,我会让他们加紧速度的。不过,做完之后就要给钱了,这钱?”
杜衡看着陆中江都有点无奈了,已经有宋嘉英给过来的一万了,就几千块钱,陆中江都不要紧紧盯着自己。
杜衡有点无奈的说道,“你放心,待会,待会我就出去找钱去,绝对不用咱们院里的一分钱。”
陆中江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笑着说道,“没事,不着急。院长你什么时候找到了,我们再给他们付钱。”
杜衡有点无语,摆摆手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237 人狂有祸
到自己办公室,屁股还没落下去,吴不畏就带着人走了进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一个月前来过的杜义海。
此时的他已经头发全白,面相比起以前老了最起码有二十多岁;看着杜衡的时候,眼球中的红血丝更是清晰可见;尤其是额头和眼角的皱纹,更是可以用沟壑纵横来形容。
一个月前,杜义海人比较的卑微,但是看着还有精气神。
可是今天,真的就是一具了无生气的行尸走肉。
看到杜衡他也没说话,只是脊背微微完全,双手抱于腹前,衣服里面好像隐藏着什么东西。
吴不畏把人带到之后,帮着杜衡接了一杯水放到杜义海的面前,然后就退出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办公室一时间就剩下了杜衡和杜义海两人。
杜衡看着此时的杜义海,以往心中的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散,可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好客套的说道,“义海叔,坐,喝口水。”
杜义海半个屁股放在沙发上,整个人非常的拘谨,看到杜衡也坐下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袋,猛的推到了杜衡面前,“杜院长,你帮帮我吧。你认识人多,这点钱你拿去打点一下,给杜黄杜腾找个活路,叔现在是真的没办法了。”
黑色的塑料袋鼓鼓囊囊的,看起来最少一个巴掌的厚度,两摞。
杜衡知道他在说什么,也能看得出他很可怜。
但是这件事情,自己确实无能为力。
不谈以前的恩怨,就说现在的情况,人命官司啊,那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卫生院院长,股级干部能插手的?
“已经判了吗?”
“上个星期判的。”
判了!
杜衡没有在细问。
很明显,既然已经判了还来找自己,那就是说肯定不是最重的刑罚,是有期徒刑了。
那么杜义海今天来的目的就很清晰了,就是找关系减刑。
现在摆在杜衡面前的有三条路,第一就是去帮,凭着自己现在的人脉关系,七拐八拐的,总能找到点关系。但是这样一来,不管花多少钱,人情终归是自己欠下了,而且是天大的人情。说真的,杜义海他们家和自己真的还没到欠这么大人情的份上。
第二条,自己心黑一点,答应下来。但是钱去了,事没办妥,最后多多少少的给退一点,剩下的自己装兜里,谁也说不上个啥。
而且,现在很多求人办事的,不都是这个套路吗。
但是自己缺他那几个钱吗?
不缺,而且拿了自己也不舒服,没必要。
第三,干干脆脆的拒绝,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也别耽搁人家继续找出路。
心中有了注意,杜衡便也不在多问细节,只是不断的岔开话题。
杜义海也不是什么浑人,当下就理解了杜衡的意思。
他一点不意外,只是已经走投无路,抱着万一的心态才来找的杜衡。
现在看出杜衡的意思,他心情再次低落一下。也没有纠缠,直接就拿起桌子上的塑料袋,重新塞进怀里便佝偻着身子走了。
杜衡也没有挽留,也没有说什么矫情的话,只是跟着把人送了出去。
看着杜义海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或者小心眼一点的说,那就是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
悄悄叹息一声,杜衡折回了办公室,拿上针具包开始今天的治疗。
随着考试的时间越发的临近,吴不畏和小李两人的压力也越发的大,杜衡也没是每天尽可能的多帮吴不畏干点活,让他能多一点复习的时间。
晚上回到家,吃完饭后,王淑秋拉着嫂子和杜雪婷去了隔壁,商量家里该买些什么东西,该怎么布置,杜毅也凑热闹的跟了过去。
她们离开也正好,剩下两兄弟可以说会话,杜衡便把早上杜义海来找自己的事情给说了一下。
杜平听完之后长叹一声,摸出一根烟点上,“听说判的时候,定了杜腾是主犯,判了十八年;杜黄运气背一点,最后一锤子是他敲的,判了十二年;其他四个一起混的,也是被判了七八年。这还不算完,还要给赔偿好几十万,他们几家平摊了。”
够重的。
两人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十几年的时间过去,出来都是五十来岁的人了。
就算在里面表现好有减刑,可又能减几年?
“而且好像听说他们的事情还没完,杜达的事情和他们也有牵连,反正麻烦的很。”杜平抽了口烟,伸手弹掉烟灰接着说道,“杜义海找了很多人,三房的杜义江你知道吧,他们都是一个太爷爷的后人,他也没答应。”
杜一江是谁,杜衡有所耳闻,听说是他们老杜家混的最好的。
但是这家人从爷爷辈就是工人,一直在城里生活,和杜家沟这边的关系,可以说是淡的不能在淡了。
其实以杜衡的想法,这家人现在除了还姓杜之外,和他们老杜家其实没什么关系。
兄弟两坐一起,那是什么话都说,什么八卦都拉。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国际局势上,而且还讨论的津津有味。
嫂子张素梅她们进来的时候,他们两人还在讨论着。
不过嫂子看起来看起来有话说,但是看着他们两兄弟在说话,便忍了下去。
他们两兄弟纯属是闲扯淡,看到嫂子有话要说,杜衡便不和大哥争论了,转头问嫂子,“嫂子你有事就说呗。”
张素梅压抑这激动问道,“小衡,我听小秋说,你还会治不生孩子的?”
杜衡点点头,“不孕不育,治了好几个了,现在已经有一对成功怀孕了。不过,问这个干嘛?”
“我娘家弟媳妇你知道吧?”
“我知道啊,宝哥的媳妇嘛,姓丁,叫丁月美。”杜衡疑惑的说道,“他两有孩子啊,还两儿子呢。”
张素梅摇摇头,“不是他两的事情,是月美娘家那边。她娘家哥今年三十五了,两口子结婚也十多年了,但是一直没有孩子。他们就想着从你宝哥这过继一个,正好你宝哥的老二不是才一岁多点嘛,岁数正好。”
“嫂子的意思是给我月美嫂子她娘家哥看看?”
“就是这个意思。你宝哥他们其实不愿意把孩子过继过去,但是你月美嫂子那边,就一个哥哥,没个后人也不行。”
238 惯性流产
过继子女,在农村是普遍的事情。
而且过继子女,金州这边大都会选择自己亲戚家的孩子,或者是兄弟姐妹的孩子。很少会选择其他不认识的,比如从外面抱养一个,或者买一个。
而且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孩子到了一定的年纪,都会告诉孩子,你是从谁谁谁家抱养的,因为什么抱养的,很少有瞒着不说的。
这在其他地方来说,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之所以不选择从其他不认识的人家抱养,或者是买一个之类的,主要害怕养个白眼狼,再一个也是害怕孩子的生家等孩子大了,反悔来闹事;另外不知根不知底的,怕孩子有什么问题。
至于最后的买一个,在杜衡二十多年的记忆中,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所以大家都喜欢自己过继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培养亲情也容易,还不用担心其他的麻烦事。
杜衡想了下问道,“嫂子,我月美嫂子的娘家哥那边,一直没有过孩子吗?”
“那也不是,听说他们刚结婚的时候有过一个孩子,不过两三个月的时候,在地里干活时候累着了,回家便流产了。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怀过孕了。”
“没去医院检查过吗?”
“去过,但是检查完,身体都是好好的,一点毛病都没有,就是不能怀孕。”
这还怪事了!
就算几率再低,不可能十来年过去了,一次都不可能吧?
嫂子张素梅用极其殷切的目光看着杜衡,希望杜衡能有办法帮到他们。
不光他弟弟和弟媳妇不愿意把孩子过继,就是她自己也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杜衡突然感到有点好笑,自己治疗的病人也不算少了,尤其是治疗中风上,也算是有了一点名声。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有点开始跑偏的感觉。
“嫂子,你让我月美嫂子的娘家哥两口子,明天早上来卫生院,我先看看具体情况。”杜衡没敢打包票。
有过一个孩子,但是后面十年一直没有孩子,这可不敢胡乱答应。
嫂子却是激动了一下,站起身就往外走,“行,我现在就给月美打电话去,让他们明天早一点到。”
嫂子张素梅看起来很上心,但是老丁家的夫妻两更上心,早上杜衡刚到卫生院的时候,两口子就已经等在大厅里了。
寒暄过后,杜衡便带着二人去了自己的办公室,趁着还没上班,先把他们的问题看看,看能不能给解决了。
“丁大哥你们坐,我给你们接杯水。”
丁月宗人很瘦,但是很性格很粗犷,有点自来熟的架势。他媳妇看着比较的安静,甚至是有点平静,无欲无求的架势。
所以从见面之后,也一直是杜衡和丁月宗两人在聊天,而他媳妇只是刚开始的时候说了句话,就再也没有开过口。
“都是自家人,你不用忙活了。”丁月宗说话的时候,还真的就把杜衡给拉住了,不让他去忙前忙后。
杜衡见状,也不耽搁时间,直接开始。
“丁大哥,那我们就直接开始如何?”
“行,我们都听你的。”
“你们的事情我嫂子大概给我说了一下,但是不太详细。丁大哥,你能把整件事情从头叙述一边吗?”
丁月宗闻言停顿了一下,稍微想了一下,看了自己媳妇一眼。
见她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便自己开口说道,“我们俩结婚半年左右吧,她就怀孕了。那时候刚好是7月份,地里最忙的时候,咱们都是农村人,没那么金贵,我媳妇也就和我一起去地里干活了。”
说着叹口气,又看了自己媳妇一眼,“有一天地里干活呢,突然就来了一股阵雨。当时我俩都在地里干活呢,没地方躲雨,都被雨给淋了。回到家之后,当天晚上就见了红,小产了。”
杜衡听得皱皱眉头,昨晚他嫂子说的可是孕妇累着了,所以造成的流产。可是到了当事人的嘴里,又成了淋雨受凉之后造成的流产。
“这个我嫂子昨天晚上给我说过了,后面是一直都没办法怀孕吗?”
“那倒没有,怀孕倒是行,但是每次怀孕两三个月的时候,就流产了。”丁月宗的情绪有点暗淡,但是旁边的他媳妇还是如刚进来的时候那样,很平静,就好像说的事情和她没关系一样。
杜衡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女人可能心里有点问题。
丁月宗也看见杜衡的目光,解释道,“我媳妇以前性子就比较安静,最近几年因为孩子的事情,又天天的烧香拜佛,性子越发的沉静。”
说着赶紧给杜衡保证到,“不过你放心,她就是性子静一点,没有其他的什么毛病。”
杜衡也觉得自己的目光不太礼貌,听到丁月宗说话,赶紧收回目光,“丁哥,这种情况没去医院查一下吗?”
“去的省妇幼,也做了检查。”
“怎么说?”
“大夫说什么习惯性流产,但是做完检查之后,说是身体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后来又说是环境的问题,所以后面怀孕后,我们就搬到你宝哥家去住了。”
丁月宗神情暗淡的摇摇头,接着说道,“这次不光换了环境,而且从知道怀孕之后,我媳妇除了上厕所,基本就是在炕上度过的。但即便如此,孩子在五个月的时候,还是没保住。”
杜衡往后靠了靠。
丁月宗说的过程,和自己大嫂昨天晚上说的,可以看成是两个完全不相同的版本,除了最后的结果都是没有孩子之外,其他的就没有相同的地方了。
“没找中医调理一下吗?”
“我不相信中医。”
杜衡愣了一下,因为回答问题的是从进来就没说过话的丁月宗媳妇。
不过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相信中医你今天来找我看病?
不相信中医你就烧香拜佛?
这哪门子鬼道理?
杜衡忍了一下,“最近怀孕过吗?”
“不敢了,大夫说流产太多伤身体。”丁月宗赶紧说道,但是他还是没有阻止住他媳妇。
就听他媳妇悠悠的来了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杜衡被惊的都不知道怎么往下问了。
这女人烧香拜佛,把脑子也烧坏了?
239 心肾虚寒
有那么一个瞬间,杜衡觉得这女人可能是个六根清净的大师,到这俗世里来,只是为了体验一下人生。
丁月宗好像已经习惯了他媳妇的这个状态,并没有因为他媳妇的这句话,有什么异样的表现。
杜衡做了个深呼吸,与这种生性恬淡的人聊天,觉得憋的慌。
“那丁哥,我给嫂子号个脉吧?”
“行行行,你来。”
丁传宗起身让出位置,挪动到了自己媳妇的后面,“媳妇,你往前坐一下。”
丁传宗媳妇这个倒是没出幺蛾子,很是配合的往前坐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手放到了沙发的扶手上。
杜衡不敢、也不想和她说话,生怕自己问一句,她给你来一句噎死人的话。
不过上手之后,杜衡眉眼就跳了一下。
他居然摸出了细迟脉。
迟脉,一息三至,来去极慢。
这种脉象并不少见,因为迟脉主腑,有力冷疼,无力虚寒,浮迟表寒,沉迟里寒。不管哪一种,都是寒症的脉象。
丁家嫂子就占了个无力虚寒。
可是这个细脉不多见啊。
细脉小于微,如丝线应指。
《频湖脉学》中说过,细脉萦萦血气衰,诸虚劳损七情乖,若非湿气侵腰肾,即是阳精汗泄来。
书中又言,寸细应知呕吐频,入关腹胀胃虚形。
“嫂子,平时吃饭多吗?”
丁传宗媳妇淡淡的摇头,“不多,每次一小碗。”
杜衡接着问道,“是不饿,还是吃不下?”
“吃不下。每次吃的多一点,胃里就恶心的不行,不是吐就是拉肚子。所以,现在每次吃个五六分饱最好。”
和脉象全对上了,脾胃虚寒之症。
但是这和流产有什么关系?
要是知道脾胃虚寒,亦是心肾虚寒。
胃土非心火不生,脾土非肾火不化,心肾二火衰弱,则脾胃失其生化之权,即不能传化水谷,以化精微。
脾胃既失生化之权,不能化水谷之精微,自无津液以灌注于胞胎,不能使胞胎有温暖之气,以养胎气,必不得之数。
所以总能受胎,而带脉之间,断然无力,所以胞胎必坠落。
丁传宗媳妇的这个症状,与靳赞媳妇的症状完全是反过来的。
一个是带脉拘急,一个是带脉无力,但是造成过的结果都是一样,容易流产。
只不过一个表现明显,一个表现不明显而已。
杜衡将自己的辩证说与丁传宗夫妻二人,二人虽不是太明白,但是也能知道问题在什么地方。
丁传宗当时就急切的问道,“那这个有法子治吗?”
杜衡微微考虑一下,“不难,脾之母在于肾之命门,胃之母在于心之包络,温补脾胃,必须温补二级之火,母旺而子不弱,母热而子不寒。”
到了这个时候,一直表现得很平静的丁传宗媳妇,眼神也微微的闪动一下。
看来她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对孩子的问题可以非常的淡然。
“我给你开个方子,巴戟天、覆盆子、白术、人参、神曲。。。。。。水煎服,连服一月,便可以种子了。”
丁传宗有点激动,看着杜衡回到办公桌上开始写字,连忙问道,“这个。。。这个。。。。”犹豫好几次,都没有问出口。
杜衡笑着抬头,“丁哥你有话就说呗。”
丁传宗脸微微红了一下,声音小小的问道,“那喝药的这个月,我们两要不要分房睡?”
这话问的,好含蓄啊。
“不用,按时服药就行,坚持喝一个月就没问题了。”杜衡笑了笑,然后看了一眼时间,“丁哥,这会我们挂号室应该上班了,你先去下面挂个号,我给嫂子开药。”
丁传宗连忙点点头,然后快速出门去办理挂号的事情。
丁家嫂子虽然也略有激动,不过情绪保持的还是很平稳。
等丁传宗出去之后说到,“你说的这些,我拜的那位师傅也说过,也给我吃过药,但是始终没有效果。你现在开的药真的可以吗?”
杜衡有点意外看着丁家嫂子,既然有人看出来了,还开了药,怎么会没有效果?
突然之间,杜衡有点不自信了,“嫂子,你说的师傅是哪里的大夫?开的什么药?”
“黑沟寺的上师,很有名气的。你不知道吗?”
黑沟寺?王家咀山后腰的那座喇嘛庙?他们还会医术?
杜衡有点没转过弯来。
“给你开的什么药?”
“上师说我心肾火弱,天分薄,给了一包佛像前的香灰,让我冲水喝。”
杜衡脚趾猛的抠了下地面,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香灰?
狗屁的药!
一句mmp差点就脱口而出。
但是想到在一个善男信女的面前这么说,实在不妥,才没有吐出口。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悄悄深呼吸一下,略作调整之后问道,“香灰是不是有药用我不知道,所以我也不便做评价。但是我所用之药,既能温命门之火,又能温心包之火,火旺则脾胃无寒冷之忧虑,饮食自会改善,到时气血日盛而带脉有力,其他的自是水到渠成。”
说完之后,他便不再和丁家嫂子说话。
但是等到丁传宗回来之后,还是要挑个机会给说一声,他媳妇这性子这么恬淡,估计和这迷信脱不开关系。
没一会的时间,丁传宗就办完手续回来了,看着他紧张又激动的样子,杜衡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不过也没关系,这事情完了给自己大嫂说一下,让月美嫂子去说吧。
毕竟他们是兄妹,说这种事情也好说。
送走丁家夫妻,杜衡便转身下楼去找吴不畏,开始早上的查房。
其他人都好说,都在缓慢恢复的阶段,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简单查看过后,还是去了后院,重点查看杨远胜的问题。
不过杨远胜也是昨天才换的药,暂时还看不出什么改变,着急也没用。
刚回到办公室里,另一组查房的俞海廷走了进来,“院长,你这会有时间没?”
“有事吗?你说吧。”
“我这有个病人你帮我看一下,我有点拿不准该怎么办了?”
“什么意思?”杜衡没明白俞海廷的意思。
240 高压耐受
俞海廷犹豫了一下,犹犹豫豫的说到,“昨天我收了一个高血压病人,但是刚才咱们查房的时候,他家属说患者早上头晕,整个人晕晕乎乎的都没办法站立了。”
杜衡更加疑惑。
高血压病人,头晕这不是正常反应吗?
俞海廷也看到了杜衡疑惑的目光,当即明白是自己没有说清楚,赶紧解释道,“患者昨天入院的时候,收缩压是200mmhg,舒张压是160mmhg。。。。。。”
不等俞海廷说完,杜衡就吃惊的站了起来。
他是中医大夫不假,但是常规的西医数据他还是知道的。
“我记得收缩压大于180就是重度高血压了吧?200/160,人现在怎么样了?”
俞海廷啧啧一下,“问题就在这。病人昨天入院的时候,是自己走着来的,从外表一点问题看不出来,就和个正常人一样。我给测完血压之后,也是被吓了一跳。
加上家属的强烈建议,我就收治住院了,给做了降压处理,早上刚给量过,收缩压降到了180,但是人现在晕的起不来了。我就想问问院长,我是继续给降压呢,还是给升回去?”
升回去?
舒张压200啊,闹不好分分钟不是心梗,就是脑中风。
“200/160,他的压差倒是不大。”
“确实,压差不大。”
“心电图之类的检查做了没?有没有动脉硬化的可能?我记得动脉硬化的病人,在血压这么高的情况下,不会有明显的症状反应。”
“心电图、b超、采血都给做了,除了血压高之外,血脂稍微有点高,其他的都是正常的。”
这人难道是个耐高压体质?
但是就算再怎么耐高压,200/160的数值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以前是怎么处理这种情况的?”降压这方面,杜衡的经验说真的还没俞海廷来的多。
现在俞海廷跑到他跟前问方法,有点问道于盲的感觉。
但是现在俞海廷也没招,必须他这个医院的领导拿主意了,要么咬着牙继续降到合理数值,要是给患者停药升压,变回刚开始的数值。
但是不管那种情况,现在都有一定的危险,成了一种骑虎难下的态势。
“我以前是治疗过高血压的病人,但是从来没接触过血压这么高的。而且一般情况下,做完降压治疗后,病人都会轻松不少;像这样降压反而发晕的,我也是头一次见。”
俞海廷愁眉苦脸的回答了杜衡的问题。
杜衡自己也没招,想了一下说到,“我们去病房看看患者吧。”
没办法,只能先去亲眼看看患者的情况,然后再下决定了。
到了病房里,患者躺在病床上,有点迷糊的翻着身子,旁边站着一位女性家属,也不知道是儿媳妇还是女儿。
床的另一侧,还有一个一眼看不出多大的女孩。看着稚气未脱的面容,估计可能有个十一二岁,但是女孩很胖,宽度和一个成年男性差不多,个头也有个一米五几的样子;不看面相,只看体型,你又会觉得这姑娘有十五六。
“院长,这位是患者的女儿。”俞海廷又转向了患者家属,“这位是我们院长,我请院长过来看看你爸爸的情况。”
杜衡的视线在小女孩身上多停留了一分钟,然后问家属,“你爸爸的高血压有多少年了?”
“快二十年了吧。以前在厂里上班的时候,他就有高血压,但是那会我也小,我爸也没觉得不舒服,就一直没当回事。”
“那昨天怎么突然让你爸爸来住院了,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家属摇摇头,有点担忧的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爸爸,“现在网上不是有那种小型的家用测血压的仪器嘛,我觉得挺好的,我就给我爸买了一个。
昨天拿回家测了一下,高压210,我上网查了一下,说是这么高的血压,血管随时会爆,可能会有脑出血、脑梗、心肌梗塞等突发疾病,所以我就让我爸来了。”
“就是说你爸爸之前一直没有什么头晕、头疼、恶心这类的症状?”
“没有,而且他现在还给以公司晚上值夜班看门呢,精神头好的很。”
“你爸爸以前服用过降压药没?”
“从检查出来有高血压,我爸就没喝过降压药,而且他自己也不愿意喝;说喝了那药,就停不下了,会产生依赖。”
杜衡抿了一下嘴。
床上的患者和旁边的孙女,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孙女很胖,就是那种拿着非常肥腻的胖;很明显就是一个小女孩,可是肚子上肉是一圈又一圈,尤其是发育,实在有点过头了;部分女性特征,比成年女性还要突出。
但是患者却是精瘦,干巴巴的瘦,一点点的赘肉都看不见。
“你父亲平时的饮食怎么样?你们有没有控制?比如多吃蔬菜,少吃肉食之类的。”
家属摇摇头,“我爸从不在吃的上亏待自己,可以说是无肉不欢;从我记事起,他每天早上上班都要吃一个牛肉面,还得加份肉;要么就吃一个卤豆皮夹饼子,就是那种从卤肉汤里卤出来的豆皮。”
杜衡听的都咽了下口气,够油腻。
牛肉面还好,加份肉也不过分。但是那个卤豆皮,杜衡见过一次,直接和大肉放一起卤;虽然是豆皮,但是那上面的油脂,不比卤肉上的少。
家属一边说一边还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孩,“而且我爸隔两天就要吃一次红纱肉,就让我妈炒那么一大碗,里面什么都不加,光是肉,他每次能吃一碗。我姑娘也天天跟着他吃,你看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她今年才9岁啊。”
杜衡不由的转头看了以旁边的女孩,才9岁?自己刚才还估算这有十一二岁呢。
听到家属的话,杜衡不由的再次多看了两眼女孩。
十一二岁有这发育程度,勉强还能接受,但是九岁的话,这就有点过分了。
这种程度的发育,对一个九岁的小女孩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经意之间,杜衡和俞海廷视线碰撞了一下。
不过他没有立马说女孩的问题,因为他同时被患者的饮食方式给吓着了。
一碗不加佐料的红烧肉,还两天吃一次,杜衡不用吃,更不用看,光是听就觉得油腻的受不了。
241 提前发育
杜衡赶紧追问道,“你父亲一直这么吃吗?”
“差不多吧,我上学那几年,家里经济紧张一点,他就一两个星期吃那么一回。不过从我上班之后,他基本上就是两三天就要吃一碗,说不吃没力气,还头晕。”
200多的血压,还两三天吃一碗红烧肉,不吃就头晕没力气,难道是身体已经习惯了这种高压状态,反而不适应低压生活了?
“余医生,患者的这种情况,是不是可以说是高血压耐受?二十年的病史,长期油腻饮食,还没有服用过降压药,没有发生过其他不良反应,好像都是吻合的。”
俞海廷犹豫的点点头。
有些人长期的血压高,基础血压是个相对较高的水平,就有可能产生耐受高血压的情况,这没什么问题,他也清楚;但是像病人已经200的高压了,这种情况他没见过。
如果患者是耐受体质,那让患者血压保持稳定就可以了。但是200的血压太高了,他不敢做这个决定,才把杜衡给叫上来的。
就在俞海廷犹豫的时候,杜衡给患者做了个简单的检查,除了脉搏稍微有点快,这患者就没有其他毛病,健康的很。
站起身子犹豫了一下说到,“余医生,患者的药停了,让他恢复到原来的数值,然后你们密切观察他的情况,我们再根据实际情况来调整你看怎么样?”
俞海廷其实也是这个意思,但是他不敢自己下决定。现在有了杜衡的首肯,他便点头答应了下来,立马招呼身后跟着的小李,把病人已经准备要输的液体去了。
然后对着家属说了一声,带着家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家属见医生不在病房里说事情,反而把自己带到办公室,再想想父亲现在的情况,一时间有了点慌乱,赶忙问道,“医生,是我爸爸有什么不好的问题吗?”
俞海廷赶紧解释,“你爸爸没什么问题,根据前期的治疗情况,还有你提供的信息,我们初步认为你爸爸是高血压耐受体,现在让你爸爸恢复到原来的血压看看;如果情况好转,没有了头晕等症状,那就让你爸爸继续保持这种情况就好,不用去管他,只需要随时关注,让血压不要有忽高忽低的情况发生,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
家属呼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俞海廷则接着说到,“叫你下来,是想问问你女儿的情况。”
家属刚放下去的心立马又提了起来,“我女儿怎么了?”
“我先问几个问题,你女儿今年大多了?”
“9岁,怎么了?”
“不着急,那她的身高体重呢?”
家属想了一下,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到,“身高1米55,体重好像是67公斤;不过这段时间,跟着我爸又吃很多,估计70公斤有了。”
俞海廷停顿了一下,“你女儿有月事了吗?”
家属疑惑更甚,同时也更加的惊讶,“这个我不知道啊。”
俞海廷眉头皱了一下,“你不知道?你作为一个母亲你不知道?”
家属赶紧解释,“孩子四岁的时候,我就和她爸爸离婚了,然后孩子一直是我妈在帮着我带。我平时工作忙,这个还真没注意过。”
说着紧张的往前走了一步,“医生,她才九岁,不会有月事吧?”
“别着急,坐着说。”俞海廷安抚了一下家属,“按照正常情况来说,确实不太可能;但是就刚才对你女儿的观察,她已经具备了很明显的女性特征,所以我才有了刚才的问题。”
“她就是平时跟着她爷爷吃的好,她自己也爱吃肉,这应该是只是胖一点,没什么问题吧?”
俞海廷想了一下措辞,“如果女孩子在8-11周岁之间长**,医学上叫做性发育提前,也叫作xing早熟。”
家属眉头轻轻皱了起来,“这没什么吧,你看现在好多小女孩都这样啊。现在的孩子吃的好,营养跟得上,身体发育的好,不是很正常的嘛?”
这家长当的,完全缺乏常识,太不合格了。
俞海廷微微坐直了一下身子,解释道,“首先,早发育的女孩子,早期身体发育较同龄的正常儿童要快很多,身材也显的很高大。但是由于过早的xing发育,大量的雌激素也同时促进了骨骺过早的融合,使孩子身高只是表现早长而已,而成年后的终身高会低于正常发育的孩子。
第二,小女孩身体开始成熟,但其实际年龄,心理成熟程度却与之不匹配,很容易给孩子造成心里问题。
第三,由于xing早熟可产生与年龄不相符的xing冲动,而孩子还小,容易误入歧途,发生一些让家长、孩子都不太能接受的事情。”
说完,俞海廷认真的看着家属,“听完这些,你还觉得这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这一下,这位妈妈是完全的慌了。
她平时对着一切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有些时候,除了担心女儿过胖的身材之外,相对于超过同龄孩子一大截的身高,她其实很开心的。
但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那。。。那。。。医生,现在该怎么办?”
“我建议你带孩子去省妇幼,给孩子做个全面的检查。发现的早,一切都还来得及。”
说着拿出手机,从里面找出一个电话号码写到一张纸上,“我有个同学就在省妇幼,这是她的电话,你可以直接打电话和她联系,她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
这位妈妈赶紧接过俞海廷手里的纸,紧紧的攥在手心里,连声的说着感谢的话,然后快步往病房的位置走去。
俞海廷也跟着出来,然后去了中医科的办公室。
杜衡看了一眼进来的俞海廷,“给家属说过了?”
“说过了,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她女儿的问题。”
杜衡停下手里的工作,往后靠了一下,“现在的生活好了,孩子们在吃的方面根本就不欠缺,以至于一些家长,根本就分不清孩子是营养过剩,还是说孩子提前发育。”
俞海廷也是叹息着摇摇头,“现在生活节奏快,家长都忙;孩子不喊痛,能吃能喝,家长都会以为孩子没事。”
“没办法,家长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多数家里就那么一个宝贝疙瘩,也是有什么好吃的全给孩子;但是就没想过,有些吃的,小孩子根本就不能吃。”
242 肥腻进食
随着考试时间的临近,吴不畏几人全都越发的紧张起来,有时间就会赶紧去看书,看到杜衡和俞海廷两人有空闲,也是抓紧机会就上去询问一些问题。
杜衡也是看出了吴不畏的紧张,主动的帮他分担一些工作,尽量的给他提供一些便利让他能多一点时间复习。
所以一早上的时间,杜衡就泡在病房里,给住院的病人做针灸治疗,一直做到了中午吃饭。
但还是剩下大概五六个病人没有做完。
等大家都去吃饭了,杜衡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办公室,走到半道的时候,突然想起那个高血压的病人,便脚下一转,往他的病房走去。
病房里患者的女儿和孙女已经不在,守在床边上的是一位老太太。而患者自己,此时正抱着大饼在那吃着。
看着病人已经能做起来,还能吃喝,杜衡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
看来他们之前的判断没有问题,患者就是那种高血压耐受的人,但是这个耐受程度,着实让人有点吃惊。
缓步往病床跟前走,并轻声询问到,“叔,怎么在这吃大饼呢,我们医院是提供饭菜的,护士没给你说吗?”
不过随着脚步的临近,杜衡也算是看清了患者的吃食;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饼,而是大饼夹肉,里面夹得还是肥腻腻的大白肉,白多红少,看一眼都觉得油汪汪的那种。
患者看到杜衡过来,虽然不清楚来的是谁,但是看着杜衡身上的白大褂,也知道是医院的医生,便把嘴里的三两口赶紧咽了下去,手有点不自在的把饼子往下藏了下。
因为昨天住院的时候,俞海廷可是叮嘱过,他现在的饮食要清淡,不能吃这些油腻的食物。所以他害怕杜衡看见他吃这么肥的肉,会阻止他,会批评他呢。
咽下嘴里的食物,患者有点尴尬的不知所措,“大夫。。。我。。。这。。。”
杜衡轻笑一下,没有过多的去说他的食物,而是转而关心他现在的状况,“叔,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晕了?”
“比早上可好多了,没有那么晕了。早上刚一睁眼,看什么东西都觉得在转圈,就连房顶都觉得再转;闭上眼睛也不行,只要一闭眼,就觉得头重脚轻,整个人都开始转起来了;转的我恶心的不行,还吐不出来。”
说到自己的病,患者也不在意手里大饼夹肉带来的不自在了,瞬间就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
患者身子往起来坐了一下,“大夫啊,我这十几年二十年,一直这么过来的,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今天早上那天旋地转的感觉,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就觉得脑浆子都快转糊了。我觉得我这血压没什么事,你们还是别给我降血压了吧?”
说着又看了自己手里的大饼夹肉一眼,表现的非常纠结和不舍,“还有,我这人就爱吃肉,这种大白肉最好吃了,而且我吃了这么多年都没事,你们这突然不让我吃了,我有点受不了。”
随即神情一振,把手里的大饼往起来举了一下,“你看,我吃了这个,立马就感觉头不晕了,精神也好了很多。”
杜衡就问了一句,患者噼里啪啦的来了一大堆。
但听得出来,这位患者因为这次的治疗,心里是有颇多不满的。
杜衡笑着说到,“你早上的情况我们也看见了,考虑到你可能是高血压耐受,所以你看,我们已经把你的药给停了,看看血压恢复之后的情况再说。对了,余医生给你做检查了吗?”
听到杜衡这么说,患者稍微有点放松,“做了,血压190。”
“什么时候做的?”
“我刚吃完第一个饼子的时候做的。”
杜衡愣了一下,“你已经吃过一个了?”
患者小心的看了一眼杜衡,讷讷道,“一个小时前刚吃了一个。”
看着患者现在言语清晰、眼神清明的样子,杜衡很怀疑,这难道是那个大饼夹肉的效果?
转身出门,把值班护士叫了过来,让她给患者又重新量了一下血压。
然后得到一个206/160的数字。
回来了,又回来了。
如果是正常人,这个数值,人妥妥的已经昏迷躺倒了。可是眼前这位,可以说是精神抖擞,一点异样都没有。
患者两口子也是密切的看着杜衡,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杜衡也算是涨了见识,多了一份阅历和经验。
不过看着患者已经206的血压,还是规劝到,“我们暂时就不给你降压了,你还是保持以前的生活习惯就好。但是手里的这份,已经是你吃的第二份了,这就有点报复性的进食了,所以这份你还是别吃了。”
一听可以恢复到以前的生活习惯,患者很开心,赶忙把手里的饼子放到了床头柜上,连声说着,“不吃了,不吃了。”
杜衡点点头,“那你们休息吧,有任何的不舒服,就赶紧下来叫医生,或者喊护士。”
“好的,我知道了。”
杜衡不在多说,转身出了病房。
到办公室放好东西,拿上饭盒去食堂的时候,想到患者的情况,仍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打好饭,走到俞海廷身边坐下来,轻声说到,“我刚去了那个高血压患者的病房,给重新做了一个检查,血压已经回到206了。”
俞海廷停下筷子说到,“我11点多的时候也给测过,血压190,他这升压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说着,端起饭盒就要往回走。
杜衡赶紧叫住,“别去了,人好的很。我刚进去的时候,他还吃大饼夹肉呢,而且都是第二个了。那肉肥的啊,油都快渗出来了。”
俞海廷有点吃惊,“吃肉?肥肉?”
“对啊,他老伴儿给他带来的。现在整个人清醒的很,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就和个正常人一样。”
杜衡不管有点失神的俞海廷,吃了一口饭之后,接着说到,“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吃到第二个了,但是我看血压升的有点高了,就让他别吃了。你完了一定要叮嘱一下,出院之后,千万别报复性的进食,他这血压,要是一直稳定着,估计事情不大,但是一旦过高,那可就太危险了。”
俞海廷点点头,手里的筷子也是轻轻敲了下饭盒,“我会叮嘱他们的。”
吃完饭,杜衡刚准备离开,范大厨用围裙擦着手,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容走了过来,点头哈腰的站在了杜衡的身侧,伸手叫要拿过杜衡准备去洗的饭盒,“院长,给我,我帮你洗。”
杜衡一个没注意,饭盒就到了范大厨的手里;再看看范大厨的样子,杜衡就知道,这绝对是有事要求着自己了。
243 谄媚笑容
杜衡今天来吃饭迟了,这会食堂里也就剩下他一个了。
所以他也没有再去拿回饭盒,而是笑呵呵的看着范大厨,“老范,有事你就说,别搞这献殷情的活。”
老范谄媚的笑容更甚,嘿嘿两声之后,往杜衡跟前小凑了一步,“院长,我听说咱们食堂要扩建?”
老范的这话一出,杜衡就有点老范的意思了,微微一笑说到,“是有这么回事。咱们现在病人多了,吃饭的人也多了,每次让病人和家属带会病房吃饭也不是个事。所以我们准备把食堂扩建一下,把隔壁的屋子打通,给大家提供一个可以堂食的地方。”
老范弯着腰又是嘿嘿笑了下,“院长,那食堂扩建了,咱们是不是要又要招人啊?”
杜衡饱有深意的看着老范,“老范,有事你就说,别遮遮掩掩的。是不是你哪个亲戚想来食堂?”
突然间的挑破窗户纸,让老范微微有点尴尬,但是既然已经挑破了,老范也就不遮掩了,“院长,我呢一直在院里忙活,家里的地一直是我媳妇在伺候。但是现在不是年纪大了嘛,一个人也干不动了。
再说了,咱们中湖这几年的庄稼地什么情况,院长你也是清楚的。所以我打算今年庄稼一收,就不让媳妇再种地了。这不咱们正好要招人嘛,我就想着看能不能给我媳妇也找个活干。”
老范说话的时候,杜衡脑子也也在飞快的转动着。
现在不光是食堂要扩建,就是病房也要增加。所以不光是要增加一个后勤,就是护士也要增加3个。
这是他和陆中江的商量后的结果,因为这几个人的加入,都是需要卫生院自掏腰包解决工资待遇。所以人数是不能太多的,而且工资也不会太高,堪堪达到金州最低工资标准。甚至后勤的这个人,工资还不到最低标准,只有一千八。
所以,后勤这个位置,既然老范开口了,答应他也不是不行,毕竟只是个临时工。
但是,现在这个事情的操作,完全是交给陆中江去做的。自己答应下来,确实可以,但是对陆中江就不够尊重了。
而且,就这么太容易的答应老范,万一其他人也要推荐自己亲戚或家人,就不太好弄了。
杜衡把手里的筷子放到饭盒里,轻笑一下说到,“这事不着急,咱们都还没开工呢。这样吧,我和陆书记商量一下,然后给你消息,你看怎么样?”
老范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他自己也知道,这种好事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落到他的头上。
卫生院虽然招的是临时工,工资也确实只有一千八。
但是,这里是哪里?是中湖,是山区啊。种地一年,地里的收入还没投入高的地方。
像这样工作不累,还能管一日三餐的地方,他们这些老农民怎么可能看不上?
午休过后,杜衡准备把剩下的几个治疗做完,却不想人还没动呢,陆中江来了,同时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送货车。
办公室里,陆中江舒舒服服的喝了口茶水,“院长,加班加点,东西做出来了。”
杜衡正在查看拎到办公室一包样品,闻言也是笑着说到,“辛苦陆书记了,两天时间就把东西都弄好了。”
“嗨,一万份,对我们来来说好像很多,可是人家只要把模板弄好,那大机器咔咔一动,一天功夫就全部印好了。对了,院长,人家还等着要钱呢,缺的钱你找来了没有?”
闻言,杜衡翻看样品的手停顿了一下。
该死的,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从哪找那几千块钱去?
陆中江看杜衡停顿的姿势,身子立马就坐了起来,“院长,你不会昨天没去找钱吧?我可说过的,卫生院的钱可不能往这个里面填。”
听着陆中江略显焦急的话语,杜衡眼珠一转,随手拿起三本小册子就往外走,“肯定不用院里的钱。”
“别走啊,你倒是告诉我用哪个钱啊,人家那边还等我们给钱呢。”
“我出去一趟,等我回来。”
话音落下的时候,杜衡已经拿着东西,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陆中江赶忙追了出去,刚到门口,就又看见杜衡拿着包从办公室出来了。
“院长,你这是干嘛去?”
“找安局去。”
“能行吗?”
“吗字去了,等我回来。”
下楼叮嘱吴不畏把剩下几个治疗做完,杜衡便直接离开了卫生院。
等再次出现在卫生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
走到挂号室窗口,从包里拿出两沓钱放进窗口,“姐,入账。”
王珍珍看着两沓钱有点迷茫,“什么钱?”
“局里给的,名目你看着写就行。”
说完脚步轻快的上了楼,也不管王珍珍用什么名义入账了。
反正这钱也待不长时间,可能这边刚做好入账,转瞬就得被陆中江拿走。
至于陆中江是不是有扣点什么的,那都是小问题,无伤大雅。
“陆书记,事情办好了,待会你直接去财务拿钱就行。”杜衡进门就嚷嚷了出来。
陆中江一点都不惊讶,就杜衡现在的情况,到安春会那里要点钱,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几千一两万的,根本不是问题,所以也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过当他看到杜衡满脸的喜色,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院长,你这是还有喜事?”
杜衡高兴啊,没想到跑一趟局里,除了要了点钱,还得到一个好消息,“是有个好消息,安局从其他地方给我们院借调了两名医生,一名外科,一名急救。”
听到这个消息,陆中江也激动了起来,“院长,你是说调了一名急救医生?”
杜衡嘿嘿一笑,“是的。”
“那是不是说,咱们院升级的事情,有可能了?”陆中江小心翼翼的问杜衡,但是眉眼间的兴奋却是难以掩饰。
杜衡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到,“今天听安局的意思,应该是有戏。但是这事情急不得,咱们还得好好工作,让上面看到成绩,这事情才能真的落实下来。”
陆中江兴奋的直搓手,在杜衡面前来回踱步,“太好了,我还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呢。”
杜衡也开心,但是到底是知道消息的时间长了,情绪还是能控制的住,“行了陆书记,别转了。你还是赶紧安排人,收拾几间办公室出来。”
“好,你就放心吧,安心当好你的带头人,后勤工作交给我。”
“那陆书记你忙吧,我也去病房转转。”
杜衡分享完好消息,便要转身离开,却不想刚起身,陆中江又突然叫住了他。
245 各有心思
“还有什么事吗,陆书记?”被叫停的杜衡停下脚步,有转身看向了身后的陆中江。
陆中江此时收起了笑容,认真的说到,“院长,你下午出去之后,好几个人找到我这里,打听咱们招人的事情。我这边不太好回答,让他们全都去找你了。”
杜衡一听这事情,就明白和中午老范找自己的事情一样,只是不知道这些人要推荐什么岗位。
“你推给我干嘛,你全弄了不就行了嘛;对了,中午老范也找我了,想让他媳妇来食堂帮他,你看这事怎么办?”
陆中江听得摇摇头,轻轻一笑说到,“我只管找施工队,监督他们把病房改造好就行。这里是中湖,是你的地盘,你自己操心去吧。”
看着杜衡还要在说什么,陆中江却是不给机会,拿上自己的东西就往外走,“行了,你赶紧忙去吧,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不等杜衡回话,陆中江头也不回的走了。
杜衡伸出去的手,僵硬的在空中挥舞一下,看着陆中江离开的背影,只能默默的收回来。
陆中江的意思他明白,这是把卖人情的事情让给了自己,他不参与。
不过也确如杜衡所想,这还真就是一个卖人情的事请。
下班收拾东西的时候,王珍珍出现在了他的办公室,“小衡,明天有事没?”
杜衡停下手里的活,想了一下说到,“明天星期六,我想去几个村医的诊所转转,怎么了姐,有事吗?”
“是这么个事,你龚哥他们所里的高教导员想请你吃个饭。”
“请我吃饭?怎么个意思啊姐?”
王珍珍这会儿把头发已经散开了,就那么披在肩头,随手拨了一下,然后走到了杜衡的桌子前,“咱们院里不是要招护士嘛,高指导员的爱人生完孩子在家呆着呢,就想让你给招进来。”
杜衡有点意外,“不是吧,高教导员的爱人能看上这个位置?”
“你不知道,他爱人以前是金大附一院的护士,也是签的合同。后来不是生孩子嘛,就辞职不去了。现在孩子也大了,她就又想出来工作了。”
“那也不应该啊,她这种情况,要是再回金大附院也是可以的。而且咱们这是临时工,工资才一千八,这个和金大附院可比不了。”
王珍珍嗔怒的瞪着杜衡,“和我你还装傻是不是?咱们院现在升级有望,只要按着现在的步子走下去,最多半年,咱们就升级了。升级之后,有了编制名额,是不是要优先考虑我们自己的员工?”
啧啧,升级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就有人已经盯上了。
“那高指导员的爱人。。。多大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高指导员的爱人今年30,是省卫校毕业的。”
年龄倒是不大,专业也对口,能招。
而且龚道阳也给自己帮过好几个忙,加上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个面子得给。
但是这面子也只能给到龚道阳,至于高指导员那里,还是龚道阳自己去拿人情吧。
“行,既然龚哥拉线,这事我答应了。不过吃饭的事情,还是免了,明后两天,我真的要去趟各村医诊所。”
王珍珍见杜衡答应了,顿时喜上眉梢,同时她也听明白了杜衡的潜台词,“行,我替你龚哥谢谢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龚哥也是帮了我不少忙。”
“对了,你刚说要去村里,难道是前两天的那些药材的事情?”
“对,我用送册子的名义,去检查一下他们的药材。”
王珍珍神色认真了一点,“这事你确实要上点心。这几天听来取药的村民说,有些村上的村医,居然给病人推荐一些保健品,甚至有人直接用保健品来替代药物。”
杜衡略有疑惑,“村里人怎么知道是保健品的?”
“家里晚辈回家发现了呗,而且为了这事,还和村医打过架呢。”
“哪个村的?”
“好像听说是西岔的。这事你抓紧去看看,我估摸着可能有医药代表直接和村医联系了。”
杜衡眉头紧皱。
医药代表和村医联系,这不是什么大事,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如果用保健品替代药物,这事情就严重了。
一直到王淑秋来接他,甚至是回到家,杜衡都在思考这件事情。
先是劣质中药,又是保健品代替药品,村医这块最近怎么事情突然这么多了?
这是有人专门盯上农村市场了?
杜衡没又着急找人求证,而是第二天一早,就和约好的药房大夫一起往各村开始送册子。
第一站,就是地理位置最高的王家咀,王世真家的诊所。
现在马上就七月了,天气越发的炎热,而王家咀的地理位置,却让它特别的舒适。
气温不高,还有不时就刮过的微风;站在最高处,往前看,俯视整个金州城,往左、往右、往后又是西北大地难得一见的茂密山林;唯一不好的,就是紫外线稍微强一点
但是对于那些只是来玩一天的人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一天的紫外线量,并不足以让他们得上红脸蛋,反而会因为得到充足的日光照射,而浑身舒爽。
所以这里,绝对可以说是一处避暑圣地。
而这样的情况,也让王世真的农家乐生意很是红火。
大早上的,一家四口人就全部去了农家乐忙碌。以至于他的本职工作场所——诊所,却是被铁将军把守着。
看了一眼门上的大锁,杜衡便知道王世真在干嘛了,当即把东西往他诊所门口一扔,转身往农家乐的地方而去。
不过他没有直接去王世真家的农家乐,而是稍微往前多走了几步,往王世源家而去。
刚才路过的时候,他在车里隐隐约约透过大开的大门看见,王世源家的院子里,好像摆满了东西。
“有人吗?”刚到大门口,杜衡就大声的喊了一声,随后才进到了院子里。
而王世源的家里并不是只有他们两口子,他们的客厅里,还坐着好几位客人。
他们两人此时正忙着给几位客人端茶倒水呢。
猛地听到大门口的声音后,相互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放下手里的茶杯和水壶,快步的跑出了客厅。
246 荷叶乳鸽
这一举动,让屋里的几位客人有点傻眼,相互看了一下,全都起身站到了窗户边上。
“这人是谁?看把王世源两口子给激动的?”
“是王世源媳妇的娘家人吧?听说王世源媳妇疯的这几年,她娘家那边挺关心的。”
“行了,你们都别胡扯蛋了,这人我认识,我还找他看过病呢,还有我爹的瘫痪也是他治的。他就是卫生院的院长杜衡,王世源媳妇的病,就是人家治好的。”
“是不是啊,你没看错?”
“我听说他用一副药就把王世源媳妇给治好了。”
“你从哪听得谣言,一副药是把疯病治好了,可王世源媳妇还是在卫生院住了一个多星期,喝了很多药呢。”
“那也很牛逼。”
“就是啊,有这么个好医生在,咱们以后就不怕生病了。”
“你滚蛋吧,你可盼点好的,怎么能老想着生病呢。”
屋里几人说话的功夫,王世源两口子已经跑到了院子里,激动和惊喜让两人有点太过兴奋。
“杜院长,石医生,你们怎么来了?”王世源站着两人的身边,想握手又不好意思伸手,激动的两只手直搓搓。
“我来看看你们,看看王世真是不是和对我说的一样。”杜衡微笑着主动伸出了手,身边的药房医生也笑着打声招呼,相互握了一下手。
等他们两人握手的时候,杜衡上下打量了一下王世源的媳妇,轻笑着说道,“脸色红润,精神饱满,看来恢复的很不错。”
王世源媳妇现在已经和个正常人一样,尤其是精神头要旺盛很多。虽然出院才一个星期多点,但是和住院期间比,绝对是天壤之别。
再看看院子里摆放的材料和工具,还有出现在客厅门口的几位师傅,杜衡知道,王世源媳妇算是彻底的恢复了。
忙碌起来,会让她无瑕去想那些伤心的事情,也不会让她有时间去滋生那些低落、负面的情绪。而且这种忙碌,是一种有希望的忙碌,有奔头的忙碌,这也会让她产生积极的心态。
而这些,都是让她病情不至于出现反复的关键因素。
等到忙碌一段日子后,时间自然会冲淡她内心中阴霾,让她可以再一次积极面对生活。
“杜院长,石医生,赶紧进屋吧。”王世源媳妇笑的很开心,赶紧侧过身子把杜衡两人往屋里请。
杜衡看着满院子的材料,还有出现的几位师傅,笑着摆摆手,“我们今天还有事要忙,就不进去了,不打扰你们忙碌了。”
“哎呀,都到院子里了,你们就进屋坐一会儿,喝杯水再走也行。”
“不急在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等你们的农家乐开业了,到时候我肯定来,你们想撵都撵不走。”
“我们怎么可能撵你,请都请不来啊。只要杜院长你愿意来,我们绝对欢迎。”
杜衡哈哈笑了起来,声音很大,很响亮,“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一定要记得通知我。”
说完,杜衡和药房医生便真的转身离开,迈步往大门口走去,“行了,赶紧忙你们的去,我们去找王世真,真的还有事情要办。”
话是这么说,可王世源两口子,还是一直把杜衡送进了王世真家的农家乐,两人才转身往家里走去,还走的一步三回头。
他们两个,是真心感激杜衡,拿杜衡当恩人了。
王世真系着围裙出现在厨房门口,看着王世源两口子离开后,对着杜衡招招手,然后又转身进了厨房。
以他们两个的关系,王世真是真的不在意杜衡卫生院院长的身份。
杜衡嘴角咧了一下,他自己也不在意,看到招呼后,便迈步往王世真所在的厨房走去。
刚到厨房门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味;进到厨房里,这个味道更加浓郁,可以说是香气扑鼻。
杜衡走到王世真正在操弄的一口锅跟前,狠狠的嗅了两下鼻子,“我去,你这做的很香啊。这是准备转行,不当大夫当厨师了?”
看着杜衡一脸陶醉的模样,王世真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看病开方我这辈子是搞不过你了,但是在食疗这块上,你肯定是不如我了。
得意扬扬的看着杜衡说道,“来看看,我这锅里都有什么,知道它们是干什么的吗?”
看着掀开的锅盖,杜衡看了一眼蒸屉上的东西,“火腿肉,冬菇片,这我认得,下面铺的的那个是荷叶?”
“哎吆,不错啊,荷叶都能认得。”
杜衡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王世真,指着最后一样东西问道,“你这是小鸡儿,还是鸽子?”
“当然是鸽子了。”
“鸽子你放蒸屉上蒸?不是说鸽子汤最好喝吗?”
王世真鄙视的看着杜衡,“无知,你且听我细细道来。”
说完,伸手往里面一指,“本道菜品,精选乳鸽四只,将鸽头、鸽翼放入这个瓦罐里;用姜、耗油、盐、麻油、白糖、胡椒,还有湿淀粉一起搅拌,随后再加入猪油拌匀;然后拿一块荷叶,用开水浸泡洗净,将搅拌好的鸽子放在上面。”
一边说一边得意的瞥了杜衡一眼,“再放你刚说的这些佐料,一起放入蒸屉中蒸二十分钟,然后一道美味的食疗珍品——荷叶乳鸽片,就可以食用了。”
“荷叶乳鸽片?食疗?”杜衡疑惑的看了一眼王世真,他对食谱这块,还真的不是太精通。
但是并不表示他不知道四季应该吃什么类型的东西,“你这道菜是补什么的?”
“补气养精,消暑补脾,适用于一切虚弱者。”
“靠,你这菜这么霸道?还适用于一切虚弱者?”杜衡不太相信的看着王世真,“你这都是从那弄来的奇奇怪怪的菜谱?还是说是你自己糊弄了这么一个噱头?”
王世真装作很鄙视杜衡的样子,“不学无术啊,这道食谱,可是来自《食疗》这本书中,有根源的。”
“你可别骗我。夏为暑热,夏季归于五脏属心,适宜清补。而心喜凉,宜食酸。所以夏天可以多吃寒凉味酸的食物,如猪肉、桃子、李子、菠萝等物。你现在告诉我,你这道菜里,哪种食材是寒凉味酸的?”
247 情况严重
王世真愣住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杜衡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更没想到,杜衡居然对四季进补也有了解。
对于杜衡突然的问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做这些东西,都是先买书,查资料,然后自己慢慢摸索。
等做出来之后,他自己先尝一尝,试一试。
味道不好的,他肯定会直接pass,至于有没有效果,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所以,做菜他可能入门了,但是食疗,他现在还处于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阶段;要回到杜衡这样的问题,他还真没办法回答。
因为他没有了解过这些食材的药性。
对于食客和游客而言,他可以胡诌几句,蒙混过关;但是杜衡这里,可不是胡蒙就能过关的;一通乱说,搞不好自己更丢脸。
王世真有点恼羞成怒,解开围裙扔到厨房里的凳子上,转身推着杜衡和药房医生往外走,“给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你们还是好好治病救人去吧。”
杜衡一边随着手势往外走,一边笑呵呵的说道,“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恼羞成怒,转移话题?”
“就你废话多,星期六不在家休息,跑山上干嘛来了,赶紧说什么事。”
“哈哈哈,去你诊所吧,我们给你带了点东西。”
到了诊所门口,王世真看了一眼门口的一个大包,边开门边问道,“你这是拿的什么东西?”
“《家庭常用药品手册》,完了你给各家都发一下。”
“要钱吗?要钱的话你就拿走,我可太清楚我们村这帮人的尿性了,要钱他们肯定不要。”
“不要钱,你发给大家就行了。”
王世真把门推开,转身从杜衡手里接过大包,然后抱了进去,找了个角落就扔了下来。
打开随便拿出来一本,仔细打量一下外观后,有认认真真的翻看里面的内容,“别说,这东西做的还真不错。老杜,你这是从哪搞来的?”
“这是我和余医生自己做的,又不是什么太难得东西。”
王世真吧唧了一下嘴,“还是你们厉害。”
杜衡和王世真的关系,用不着偷偷摸摸的,正大光明的翻看这他药柜里面的药,“你看看,我那册子里的药,你这有没有?”
“应该都有吧,反正我现在看到的这几种都有。”
“中药呢,有没有?”说着话,杜衡直接拉开药匣子查看了起来,旁边的药房医生也在旁边翻看着。
王世真放下手里的册子,看着翻看药材的两人,“你两够了啊,别给我把药翻乱了。”
“我看看你有没有进劣质药材。”杜衡随意的说道。
“老杜,咱们可是从上初中就认识了,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王世真不满的看着两人,“对了,你既然说起这事,我还真想起件事情来。”
杜衡转头问道,“什么事?”
“上个星期,我这来了个药材贩子,所有中药材要比你卫生院给我们的要低两三个点。”
“那你没进一点?”
“切,我有病啊,你们卫生院给我们的药,已经是低于市场价的药。现在还有比你们便宜的药,脑子只要没病,都知道这药绝对有问题。
而且啊,如果是好药,他们这些药贩子能看得上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杜衡轻笑一下,心底也是轻松了不少。毕竟是自己的同学,要是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大家脸上都不太好看。
“没看出来啊,你这人还有这觉悟?”
“我王世真虽然爱钱,但是这么多年,你见过我在诊所赚过昧良心的钱?我现在农家乐一天两三千的收入,那种坏良心的钱我不要。”
杜衡看药房大夫没有表示没什么,便停了下来,开玩笑的给王世真伸个大拇指,“给你点赞。”
“华而不实啊,老杜你也学坏了。”王世真和杜衡相互调侃一句,立马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虽然没要,但是人家既然找到我这里来了,其他村上保不准就有人看上这批低价药材了,你得好好查查。”
“实话给你说,我们两个这两天就是为了这事出来的。要不然就这点东西,给你们打个电话,让你们自己来取不就行了嘛。”
王世真了然的点点头,看到药房大夫还在检查药材,便喊道,“老石,行了啊你,赶紧过来喝口水吧,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说完之后,又转头看向了杜衡,“还有件事情呢,前天我这来了个女的,说要和我合作,给村里推荐一种神药,专门治疗高血压、动脉硬化等毛病,卖出去一盒,就给我提20%。”
“什么药这么牛逼,居然可以治疗高血压,还有动脉硬化?”
“狗屁的药,纯粹就是个假药,保健品。”王世真说着又摇摇头,“不对,别说otc标识了,食健字都没有,小蓝帽也没有,妥妥的一个假货。我估计啊,可能是面粉和淀粉弄出来的东西。”
杜衡随即想到了昨天下班的时候,王珍珍给他说起的一件事情,好像那个村里,村民就因为保健品和村医打起来了。
“老杜,这个你应该上点心,这伙人肯定是骗子。他们一盒那东西说原价4380,现在做推广,一盒只要1980。你知道的,咱们这些老农民,都喜欢贪小便宜,还惜命,说不得真有人被骗了呢。”
“这事我也听说了,已经有人被骗了,而且还和村医打了一架。”
“打架正常的,一盒药提成百分之二十,那就是400块钱呢。眼窝子浅一点的同行,绝对会帮着卖药的。”
“这种卖假药的最讨厌了,可咱们中湖太大,人住的又太散,就是报警抓吧,都不知道这些人在什么地方。而且现在咱们村医也掺和了进去,就是想让他们当个报信的,还怕他们是卧底,会通风报信呢。”
王世真哂然一笑,“那你是这个领导的事情,你自己头疼去吧,和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可没有什么关系。”
“行吧,那我们就走了,你记得把东西给村里发下去。”
“别着急走啊,来的时候给我媳妇说了,她这会正做饭呢。”
“不了,我们要去其他村,你也要挣钱呢,就不麻烦你了。”
随后不管王世真怎么挽留,杜衡和药房医生两人,还是钻进车里离开了。
248 再遇故人
与王世真分开之后,杜衡开车盘山而下,往王家咀下面的前营大队而去。
两个大队距离不是太远,但是盘山公路弯道太多,杜衡一路上的速度也起不来。花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车子才开始缓缓提速,到了前营大队的地盘。
前营大队是三个自然村组成的,村诊所在一队,而一队在三队和二队的中间。按着杜衡他们现在的行进路线,要到村诊所,必须先经过三队蒋家沟。
蒋家沟地势平坦,公路穿村而过,两旁就是住家户。
平日里这个时间段,大家都开始慢慢回家,男的喂羊、喂牲口,女的在家开始做饭,路面上基本是看不到几个人影的。
但是今天有点怪,刚刚提速的车子穿村而过的时候,村里的健身小广场上围满了人。
人头攒动之际,还能看到几个年轻人穿梭在人群之中,不停的吆喝着什么。
杜衡期初没有很在意,看了一眼便专心开车,想尽快达到村诊所的位置。
但是就在回头的瞬间,他猛然间在那几个年轻人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是一时间又实在想不起来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觉得眼熟。
心中起疑,杜衡略作犹豫之后,将车缓缓的停到了路边上,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姑娘是谁。
“院长,你这是?”
“看到个熟人,我去打个招呼。”
药房医生很好奇,从杜衡的表情看,这个‘熟人’关系可能不是太好。看杜衡下车后,他也打开车门跟了过去。
健身广场上,此时非常的热闹,嘈杂声不断的充斥在所有人的耳边。
大爷大娘们,手里拿着一张蓝色的宣传单,不断的追着人群中那几个穿着不似村里人的年轻人,他们有很多的问题要问,拉住一个就巴拉巴拉一大堆。
等到年轻人开始解说的时候,他们又一个个的像是上课的学生,听得无比认真。
一位穿着清凉,扎着马尾的姑娘站在小台子上,她的身边聚集了最多的人数。而且她的表现,比其他人都要淡定和从容;说话的语气间,没有其他人那种小心翼翼,而是有着淡淡的敷衍和不耐烦。
而身边围着的这些大爷大娘,还就吃这个姑娘的这一套。
“各位大爷大娘,我们公司这次做这个活动,完全就是在正式进入市场之前,给大家谋的福利,每人真的只能限购两盒,要不然你们买的多了,其他村上的数量就不够了。”
有些着急的大娘赶忙喊到,“姑娘啊,这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大娘,我们不强卖,你要是相信你就买,你要是不相信,就不买。”
姑娘一副你爱买不买的样子,环顾眼前的大爷大娘一圈,淡然说道,“大爷大娘们,该说的我们都说了,也说的很清楚了。要是愿意买的,就去我们车那边购买,不愿意购买的,那就请您回家休息。这么热的天,让各位老人站在大太阳底下,我们也于心不忍。”
“姑娘,我们买。但是你这能不能再便宜一点啊?一盒药快两千了,我们吃不起啊。”
突然插入的话语,让周围的人全都出声附和,他们企图用这样的方式让女孩降价。
女孩不为所动,脸上的不耐神色却是更加明显,“我给大家已经说过了,我们的药能根治高血压和其他心脑血管疾病,这是世界上独一份。
等我们药正式上市,进入到各大医院的时候,那时候的售价是四千三百八,这是国家药监局给我们定的价,我们也无权更改。所以我们公司的老总正是出于对广大农村病人的关心,才延后了药品上市的时间,用我们的成本价给大家发行出来。虽然我们老总是在做好事,但是总不能让我们老总赔钱吧?”
大家被面前这个姑娘无所谓的态度给镇住了,还以为她真的不在乎自己这些人买不买呢,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准备往身后卖药的地方去。
“慢着!”
杜衡站在外圈,认真的听完了里面那姑娘的话,顿时把自己气的脸色铁青,嘴唇都有点哆嗦。
没想到啊,三个月前还是稚嫩新人,看见自己和吴不畏都打哆嗦的姑娘,现在居然已经进化到了究极状态。
看看她那不屑的表情,沉着冷静的表演,拿捏的这群老农民一愣一愣的,完全就是跟着她的节奏再走。
“慢着!”
一声高喝,所有人把目光都转向出声的位置,当看清杜衡的样子时,有认识杜衡的人高声说道,“哎呀,卫生院的杜院长来了。”
“我认得这小伙子啊,前几个月在村大队门口看过病,我还吃了他的开的药,我这腰疼的毛病都好多了。”
“那可不,你刚没听到啊,人家现在是卫生院的院长了。”
“真有本事啊。”
“那他今天来干嘛?”
“不知道,但是看脸色很不好看。”
。。。。。。
杜衡不管周围的窃窃私语,阴沉着脸往人群里走了进去,而前面挡住的人,都很自觉的给杜衡让开了道路。
刚刚还在台子上很不耐烦的姑娘,看着一步一步走进来的杜衡,她的脸上涂满了慌张,还有。。。。。恐惧。
杜衡走到台子跟前,一步跳上台子,眼神冷冷的看了一眼惊慌的姑娘,却也就是只看了一眼,然后立马把视线转向了面前的村民。
“我叫杜衡,是咱们中湖卫生院的院长。有人认识我吗?”
“认识。”
“你前几个月不是来过村上看病嘛,肯定认识。”
杜衡顺着话音看了一下刚才说话的几人,轻轻点头一下说道,“既然认识我,那大家肯定是知道,我是不会害大家。现在,各位把自己身边的这些外来人,都看好了,一个都不要放跑。”
人群轰得一下就闹开了,开始交头接耳。大家都不明白杜衡为什么要这么做,但都开始注意观察身边的几个年轻人。
因为他们知道,杜衡刚才说的没错,杜衡不可能去害他们。
不管是交情上,还是在利益上,杜衡都没有理由去损害他们的利益。
所以,虽然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对比这几个外来人,他们都愿意去听杜衡的话。
249 精彩演绎
杜衡的话,加上周围群众改变的眼神,让台子上的姑娘脸色顿变。
看着周围已经盯上他们的目光,当机立断的说道,“哼,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们离开,你还煽动老百姓一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是对我们人身自由的伤害,我们可你告你非法拘禁。”
姑娘这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听得杜衡甚是佩服。
临危不乱,还有理有据的反驳,顺带把这些不懂法的老百姓给吓唬了一遍。
姑娘说完,就跳下了台子,“我们走。”
杜衡眼神冷冽,看着后面那些已经手里拿着药的老人,一股火气不可遏制的涌出,“石医生,报警,给龚所长打电话,这里有人卖假药。”
“好。”药房医生也是气愤的看着这个姑娘,立马掏出手机给龚道阳打了过去。
而跳下台子的姑娘看到药房医生真的报警,脚下不由的加快了速度,想要快速的穿过人群;而其他的同伴也是一样,都想往外挤。
“乡亲们,他们就是一群骗子,根本就没有根治高血压的药,我是医生,我是卫生院的院长,我是不会骗你们的,要是让他们跑了,你们的血汗钱,儿女在外辛苦打工的钱,孩子上学的钱,可就被他们拿走了。”
杜衡刚喊完,几个年轻人加快了往外挤的动作。
但是,这几人低估了几千块钱对农民的意义。
为了身体健康,家里经济也还能凑活的话,他们咬牙是能花这个钱的。
他们为自己的身体投资,除了惜命之外,最多的原因,还是想多干两年,在帮子女一把;或是下地务农,或者居家带孙子,尽量给子女少添麻烦。
现在听杜衡说是假药,一个个都是恶狠狠的看着这些年轻人。
别看这些人都是年轻小伙和姑娘,但是真要动手,在这群五六十岁人的包围中,他们还真不是对手,光是身上的那份力气,就足以轻松掀翻他们。
看着着急忙慌的姑娘,杜衡跳下台子走到了近前,再一次仔细的上下打量这个让他非常意外的姑娘。
“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叫吴舟舟吧?”杜衡轻声开口。
而女孩听到杜衡的话,眼神略微抖动了一下,但随即又变得惊慌,开始环顾寻找可以逃离的地方。
“不想说话?”杜衡嘴角牵起一抹僵硬的笑容,“三个月前,我们在木板沟撞破你们拉人头的事情时,那时候的你怯懦、胆小、惊慌无助;可是三个月后再一次见你,你却已经变得如此成熟,同时深谙老年人的心理,准准的拿捏住了老人们贪便宜的恶习。”
杜衡看着眼前的吴舟舟,眼神中有赞叹,有可惜。
赞叹的是,一个刚出巢穴的雏鸟,短短三个的时间,已经成为了一个精英。而成为这样的精英,除了必不可少的培训,本人的悟性、努力更是不可或缺的。
可惜的是,就这样一个“精英”,这样一个善于学习、总结的优秀人才,却走上了骗子的道路。
而且今天看到吴舟舟在台上的表现,她的内心中,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束缚,也就是说,她已经抛弃了自己内心中的道德。
吴舟舟突然表情变得很委屈,眼眶中直接蓄满了眼泪,整个人变的楚楚可怜起来,“杜医生,我错了,你放了我吧,我一定改邪归正。还有我现在就把钱全部退给乡亲们,一分钱都不留,你看行不行?”
说话的同时,吴舟舟的手很自然的拉住了杜衡的手,柔软而又细腻。
就吴舟舟这突然间的转变,还有那泫然欲泣的神态,杜衡在内心深处,对这个姑娘的评价再次拔高了两个档次。
很精彩的演绎!
这绝对是个人才!!!
可惜了!
杜衡不是见到女人就走不动道的人,再说了,就吴舟舟和王淑秋比起来,单纯的比较相貌和身材,那也是要低一两个档次的。
从吴舟舟的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还有湿湿的滑腻感,杜衡知道,这女孩是真的慌了。
轻轻抽出手,伸手在旁边药房医生的褐色体恤上擦了擦。
“院长,你这是干嘛?”
“我穿的白衬衫,不方便!”
药房医生无语的看了一眼杜衡,慢慢的往外挪动了一下脚步,远离杜衡之后,继续给龚道阳说明情况。
无需多说,就杜衡擦手的动作,吴舟舟就知道杜衡的决定了。
随即她也不再装了,眼神一转,猛的起步往一个相对瘦弱的大婶身边挤了过去。
一定要逃出去,如果被抓,她太清楚她干的事情了。
上次最起码还有一个体检的名义。
可是这次,他们确实卖的是假药。
虽然她们的药不会对人身体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几千块的售价,还有这么多人,加上已经卖出去的,一个诈骗的调子是绝对躲不过的。
她才23岁,才大学毕业,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能就这么束手待毙。
随着吴舟舟的突然动作,其他几人也同时起步,准备搏一把。
但是,他们低估了这些在田间地头干了一杯子农活的人们。这些人虽然看着精瘦,但是他们浑身都是力气,骨头更是硬的出奇。
能打败他们的,除了疾病,也只有那几两碎银了。
而年轻人也高估了自己,仗着年轻看不起这些年过半百的人。
但是,作为一个从3岁就开始念书,已经完全脱离劳动,跑个一千米都能猝死的人来说,他们的小身板,在这些大叔大婶的眼中,和一个菜鸡,没什么两样。
拿下他们,甚至比放到一头猪、抓住一只鸡都要简单。
他们刚刚起步,就立马传来了“哎吆,哎吆”的叫唤声。
所有人都像是撞到了铁板上,眼前这些看着已经显露老态的人,他们别说挤出去,就是撞开他们都没有做到。
眼见逃脱无望,吴舟舟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杜衡的面前,“杜医生,杜院长,你放了我吧,我一定好好做人,再也不骗人了。我要是被抓进去,就会留有案底,我这辈子就完了。”
杜衡长出一口气,就吴舟舟现在的表现,也不知道已经骗了多少人才能历练到这个程度,但是稍微想一下也能知道,这个数量不会少。
那同样意味着,这个金额可能会非常的大。
250 保留证据
那么见惯了快钱、大钱的人,会真的改过,踏踏实实的挣辛苦钱吗?
别人不太清楚,但是眼前的吴舟舟,杜衡不相信。
如果她真的能踏踏实实的挣钱,上次放过的他们的时候,她就已经退出这个行当了,而不是现在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看起来还是这群人里领头的。
杜衡往后退了一步,“这位大婶,麻烦你们把她拉起来。”
“好的。”刚才挡住去路的大婶,爽快的答应下来。
同时叫上身边一起的妇人,两人微微一用力,就把跪倒的吴舟舟给拎了起来,和拎个小鸡仔没什么两样。
这一次,吴舟舟是真的害怕了,眼泪夺眶而出。
突然,身后的卖药的车旁边,响起了激烈的吵架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吵闹引起的乱象,也有渐渐散开的情况。
不得已,杜衡只能赶紧往骚乱的地方走去,顾不上和吴舟舟说话了。
“我先买的,应该给我退钱。”
“我还买了四盒呢,应该给我退钱。”
“呸,那是你有钱人傻,愿意让骗。”
“呸,你才是傻子,我有钱那也是我挣的,你就是眼红。”
。。。。。。
两个妇人相互吐着口水,手里还不停的撕扯着,都想伸手往车里的一个小箱子上伸手。
杜衡眉头微微皱起。看着站在车后的小伙,一脸担忧又肉疼的看着那个小箱子,再结合这两人的话,杜衡猜想,这个箱子里装的,可能就是刚才卖药的钱了。
农村,尤其现在在场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用电子支付的基本没有,都是用现金买的‘药’。
虽然被这两个女人吵的心烦,但是看到箱子的刹那,杜衡却也放松了下来。
最起码的一点,有了这个箱子在,村民们就没有什么损失。
“住手。”说话的同时,杜衡伸手拉开了两人,“都不要抢,这些钱都是他们行骗的证据,等派出所的来了,他们会处理的。”
两个妇人一起停下了手,“那不行,我的钱还在那个箱子里,把我的钱还给我,剩下的你想要你拿走。”
杜衡瞥了说的女人一眼,心里是有点不高兴的。
这样的人,就应该让多骗两回,让社会好好教育一下她。
听听,说的这还叫人话吗?
另一个女人立马又调转了枪口,“呸,就你有两臭钱,今天要不是你一次性买了四盒,我们其他人会掏钱买假货吗?我觉得你和他们是一起的,你就是他们的托儿,专门演戏给我们看的。哼,你的这钱就应该赔给我们。”
好嘛,两人半斤的八两,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看着两人又要撕扯起来,而且已经买药的人,也往前围了过来,杜衡赶紧大声的呵斥,“都闹什么闹,钱就在这里,等派出所的人到场核实清楚,肯定会给你们核算清楚,把钱退回来的。”
现在的杜衡,在中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声望的,而且他的身份,也足以让大部分的人选择相信他。
两人吵架的妇人见杜衡变了脸,而身后又没有了一起往上涌的其他人,她们两也是没有勇气当着杜衡的面去抢那个箱子。
但是她们也不会离开,就死死的盯着那个箱子,不让那个箱子离开她们的视线。
杜衡松了口气,这两女的要是不听他的,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抬眼往前看了一眼,围到这边过来的人也就六七个人,虽然没有像这两女的往前挤,但是也能看出来,她们的视线也在这个箱子上。
至于其他人,全都是死死的围着这几个年轻人,对这边的热闹不屑一顾。
杜衡心里有数,看来已经掏钱买假药的人,也就眼前的这几个了。
但是这个时候,杜衡也不敢离开,他怕离开后,这两女人又开始打箱子的注意,万一被她们把箱子里的钱拿走、拿乱了,后面又是一堆的麻烦事。
所以他只能守在这里,顺道看好车边上这个负责卖药收钱的人。
听着人群中那些年轻人各种求情、痛哭,或者大骂的声音,还有村民义愤填膺的怒喝声,杜衡赶紧高声叫喊,“乡亲们,别动手,千万别动手,别打人啊,就围着别让他们跑了就行。”
买了药的人恨这些骗子,恨不得上去来两耳光,再踹两脚消消气;但是他们更担心自己的钱,眼睛要时时刻刻的盯着那个箱子。
其他还没有掏钱买药的,心里则是比较的轻松,而且到了这会,他们更多的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参与到这件事情里。
看着被围住的这些人已经奔溃的模样,他们很满足。
刚才对自己这些人,还是一副爱买不买,高高在上的样子。而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再看着他们痛哭流涕的模样,突然反转带来的满足感,让他们一个个的都露出了舒畅的笑容。
所以他们围着看笑话,那是个顶个的厉害,但是要说他们打人,那也不太可能。
小广场上暂时就这么僵持住了,而龚道阳也没让他们多等。
大概过了三十分钟,三辆警车拉着警报,风驰电掣的从另一个方向飞速驶来。
看到广场上的情况,龚道阳轻轻地吐了口气。
农村人是什么样子的,他作为在农村干了快十年的警察,他比谁都清楚。
这些人,可都不是什么知法懂法的人,真要是脑子一热,知道钱被骗了,搞不好会打死这几个骗子的。
而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现在看现场的情况如此的稳定,他激烈跳动的心脏,也是慢慢的平稳了下来。
扫了一圈,看到杜衡的身影后,龚道阳对身边一起来的同事说道,“先把嫌疑人全部控制起来,然后保存证据,全部带回所里。”
随后便迈步往杜衡的身边走来。
花了钱的人,紧紧地围着杜衡和车子,但是看到穿着制服的龚道阳,不用他开口,这些人就很自觉的给让开了道路。
“小衡,你没事吧?”
说着就紧走两步,上下打量杜衡,看看杜衡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直到全部检查完,见杜衡连发型都没有意思凌乱的迹象,才算是放心。
251 内外勾结
杜衡看着来到身边的龚道阳,也是松了一口气,轻轻摇头说道,“我没事龚哥,人没被打,骗来的钱应该就在这个箱子里,还有那些假药,也在车的后备箱里。”
龚道阳歪头看了一眼车里的情况,等看清楚之后,伸手拍拍杜衡的肩膀,“谢了兄弟,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最近接到好几起报案的,我们也通知了各村的村长,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村民被骗的事情。”
说着吐出了一口长气,“行了,都带回所里吧调查吧。”
而此时花了快八千的女人跳了出来,“你们要把我们的钱带回去?不退给我们了?”
龚道阳不明就里,转头对着大家认真的说道,“钱肯定会退给你们,但是要等我们调查清楚,做好统计之后才行。”
女人不乐意了,急的跳脚,“那不行,刚才这位杜院长可是答应我们了,说是等你们来了就退钱的。”
龚道阳带着意思疑惑看向了杜衡。
杜衡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答应的事情,是不是符合派出所的办案流程,只能把当时的事情给龚道阳叙述一遍,“。。。。。。就这样,我看她们都要抢箱子里的钱,准备拿回自己的那份,我怕出问题,才说是你们到了之后,算清楚就会退给他们。”
龚道阳了然的点点头,想了一下说道,“那也行吧,我们就现场办公,然后让他们签字就可以。”
说完便转头把自己同事叫过来,“咱们就现场办公,问清事实真相,把村民被骗的钱如数退还给大家。记着,一定要做好笔录和登记工作,老百姓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同事点头应下,同样的,他也知道龚道阳没说出来的最后一句话,那就是一分也不能多。
村民们涉及经济纠纷的时候,很多人都会虚报、谎报,以便得到更多的经济补偿。
而现场这样混乱的情况,说不定就有人已经偷偷拿了几瓶假药,或者会谎报多买了几瓶。
到时候钱数对不上,可尽是麻烦事。
大家听到龚道阳的话,全都放松了下来,也不在闹了,静等派出所的人开始工作。
龚道阳吩咐完,看了一眼四周,高声喊道,“村长呢?村长过来一下。”
喊了半天,却是不见人影。
而刚才吵架的另一个女人说道,“警察同志,她公公就是村长,早上的时候就进城了,刚走没一会,这群骗子就来了。”
说话的同时,手指头使劲的往买了四盒假药的女人身上指。
这种话的暗示意味太强烈了,不用细想,都知道这女人的意思是,村长和这伙人勾结,儿媳妇当了托儿。
村长儿媳也听的明白,当即跳脚,撒泼似的往对面女人的挠了过去,“我撕烂你的破嘴。”
龚道阳横眉冷竖,一把就拉开了撒泼的女人,“想干什么?还想不想要钱了?都给我好好的站好。”
一声严厉呵斥,当即就把两个女人都给镇住了。
“你公公干嘛去了?他有没有给你们说过,看见村里来卖药的就给我们打电话?”龚道阳冷眼盯着村长儿媳。
村长儿媳脖子一杠,硬顶着龚道阳的目光说到,“这我那里知道去,他在我们家就是一家之主,这样的事情哪会告诉我这个妇道人家。”
龚道阳没有多问,这种四十多岁的农村妇女,要是撒起泼来,没有什么强有力的证据,绝对能把他们整个灰头土脸。
时间不长,加之杜衡前期很快守住了装钱的箱子,还有车里的假药都没被弄乱,清点已经售出的药品和钱款很快就完成了。
“所长,经过核实,已经全部登记清楚,已经买药交钱的共八人,售出假药一共十二盒,涉及金额两万三千七百六,售出数量和金额刚好匹配,所有赃款全在小箱子里。”
龚道阳拿过登记表看了一眼,“统计清楚,让受骗人排队领回自己的钱款,当面点清,签字拿钱,个人信息一定要登记清楚。”
“明白。”过来报告的民警转身离开。
村长儿媳和另一个女人也不吵了,赶紧往那位民警的身边挤去,生怕去得晚了拿不到钱。
这边人刚离开,那边一直忙着审讯的柳恭走了过来。
先是对着杜衡点点头,然后对着龚道阳说到,“所长,这些人心理素质不行啊,我还没问呢,他们直接就撂了。”
“撂了好啊,说说吧,还有今天的事情,他们有没有和这个村的村长或者其他人勾结?”这是龚道阳最关心的问题。
他已经给各村的村长,各大队的主任书记打过招呼了,让他们严防死守,发现情况立马报警。
没想到今天又发生了这么一起,而且村长还赶的好巧,他刚走,骗子就进村了。
他刚才没和村长儿媳来硬的,但不表示他不怀疑。
“根据几人的问询,交叉对比之后,可以确定,今天来的这伙人,那个叫吴舟舟的是领头人,一共五人,都是金州xx康复中心的员工,而像他们这样的小队,还有四个。”
柳恭刚说完,龚道阳眼睛就眯了起来,“还有四个?问没问清楚,这四个队伍在哪?你说的这个xx康复在哪?都有那些人?”
“已经问清楚了。”
“那就好。”
“他们进村之后,都会找各村的村长,或者是村医,承诺每卖出一瓶给400。我找到了他们联系的记录,还有给各村村长或者村医转账的记录,这里面就有蒋家村的村长。”
龚道阳闻言,气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艹tnn的,我就说嘛,交代过的事情,居然没有一个给我打电话的,还老是有村里人买到假药,原来真是他们这帮白眼狼在里面搅和。”
随后大步流星的走到退钱的警察身边,直接掏出手铐,“咔咔”两声,把村长儿媳就拷了起来。
而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跟前的人纷纷往后退,一脸惊恐的看着那对‘银镯子’。村长儿媳也被吓蒙了,愣神一秒钟后,开始大喊大叫,“警察乱抓人了,快来看啊,警察不给退钱了,还要抓人,没天理了啊。”
一边喊叫,一边就往地上坐,准备撒泼打滚。
252 只为赚钱
女人要撒泼,叫的也很夸张。
但是龚道阳却是不吃她这一套,直接伸手就把女人从衣领上拽了起来,而身后的柳恭又一把扣住了女人的肩膀。
“啊~~~救命啊,警察抓人拉~~~你们凭什么抓我,放开我。”
龚道阳冷笑一声,“凭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到所里好好给我交代清楚。”说着转头看了柳恭一眼,“带车上去,送回所里好好审问。”
柳恭也不管女人撒泼,直接捏着女的膀子就送到了外面的警车上。
等到柳恭出去,龚道阳对着面有惊恐的村民说到,“这家人涉嫌和这些骗子合伙欺骗大家,我带人回去会好好彻查。你们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要领钱的就过来领钱。”
“合伙骗我们?”
“我就说吧,她就是个托儿,要不然她为什么还没问清楚呢,就急寥寥的买了四盒。”
“我也觉得是,所以我就没买。平时扣得要死,今天八千块钱掏的那叫一个利索,没鬼就怪了。”
“她那老公公平时多爱凑热闹,而今天天不亮就进城,肯定是为了避嫌。”
。。。。。。
龚道阳一句话,算是安抚了惊恐的村民,也同时激起了他们事后诸葛亮的英明,一个个的开始诉说着自己的先见之明。
龚道阳看见这一幕,也不担心什么了,转头走到了杜衡身边。
“兄弟,今天这事谢谢你了。”
“可别这么说龚哥,我也是为了自己。”
龚道阳又一次拍拍杜衡,“那就不多说了,咱们有情后补,我这边有些事情还要往上报,就不和你多聊了。”
杜衡也是点点头,“你赶紧忙你的去,我也有事要忙呢。”
刚才柳恭的话,他也会听得一清二楚。其他几个队伍,肯定在其他区或是村里。龚道阳这边有收获,肯定要把这些人一股脑的端掉。
相互告别,杜衡招呼药房医生一起离开,这里已经没有他们什么事情了。
但是刚才柳恭的话,却是让杜衡心头蒙了一层阴影。
因为和这些人勾结卖药的人里,不光有村长,还有一些是村医,就是不知道人数有多少。
现在这种情况,杜衡也不好直接询问,只能等派出所这边的调查。
所以开车的途中,杜衡心情很不好。
药房医生也差不多,但是更多的是疑惑。
“院长,勾结的这些人都是村里的村长,或者是村医,也算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情?
而且我也刚才听见了,钱不多,都是两三千块钱而已,最多的一个也才六千,没必要这么做吧?”
杜衡收拾心情,轻声说到,“几千块,对你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他们冒着被人唾骂的风险,挣得那几个钱,可能就是你一个月的工资,或者还没你一个月工资多。
但是你不知道的是,中湖这个山区,农民在地里干一年,可能也就这个收入,甚至可能比这个还要少。
比如说我哥,去年一年的地里收入,刨去三千块钱的化肥钱,我哥和我嫂子两个人,一共就挣了1300块钱。
你说,用下苦,就带头买个东西,还不用自己掏钱,一天就能赚几千块,是你你干不干?”
“可。。。。可。。。。像现在这样被人给揭穿了,那以后在村里还咋活啊?”
杜衡轻笑,“你只说被发现,但要是没发现呢?白赚几千块钱,为什么不做。”
“我说,万一就像现在这样,被发现了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药房医生皱眉,“那他在村里还怎么过下去?”
“呵,这是农村,自己住的是个独立的院子,有自己的地,他有什么过不下去的。”
“可是不尴尬吗?”
“早上早早的去地里干活了,晚上回到自己家,大门一关吃饭看电视,尴不尴尬的和人家有什么关系。”
杜衡瞥了一眼车窗外,淡淡的说到,“这里,地广人稀,钻到自家地头,根本就碰不上几个人。而且就算被发现了,大不了说一句自己被骗了,这事也就这么过了。
都是隔壁邻舍的,要么一个祖宗的后人,还能杀了他不成?再一个,你刚也说了,这些人不是村长就是村医,你以为一个单门独户的人家,或者是一个外姓人能在村里做这些行当?”
药房医生是个地地道道的城里人,那里明白农村这些小门道,现在听杜衡这么大概的说一说,他才算是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
“既然都像院长你说的这样了,那这些参与进去的村医应该都没什么事,你为什么还发愁?”
“我不是愁他们会不会有事,而是发愁他们做这件事的态度。”
杜衡微微减缓了一点车速,略带惆怅的说到,“咱们这里的人,一般情况下,不到病的受不了,不到快要死的时候,基本上是不去大医院的,全是在村诊所凑合着治疗。可以说,村诊所的村医,就是守护这些乡亲们的第一道防线。
如果他们认真负责一点,赚钱的同时还能给病人合理的建议,那样还好一点,不至于小病拖大病,大病变重病。
可要是这些人开始一门心思的赚钱,对病人的情况敷衍了事的时候,那对村里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药房医生默然。
大家所处的位置不一样,思考事情的角度、看待问题的态度,都会有天壤之别。
良久之后,他突然问道,“院长,那我们待会去其他村诊所那里的时候,刚才的事情要不要问一问?”
杜衡坚决的摇头,“不要问,也不要说,这件事就完全等派出所这边的消息。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检查村医诊所的药品问题。发现不合格的药材,就提醒他们尽快处理。”
“那要是他们置之不理呢?我们可对他们没有处罚权限的。”
“那就不管他们了,星期一,我会把这件事上报局里,局里和食药监察部门会有法子的,到时候,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药房医生点点头,颇为同意杜衡的话,“也是,我们没有提前上报,而且专门上门提醒他们,他们要是不领情,咱们也没什么办法。”
253 肝回肋下
周末两天的时间,杜衡和药房医生两人,把中湖所有的村诊所都都转悠了一遍,也算是拿到了第一手的资料。
同时,龚道阳那边经过两天的行动,把这次买卖假药的事情,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利拿下。
最后统计,参与到其中的村长有两人,一位是蒋家沟那位凌晨进城的村长;另一位就是杨远胜村上,那位脑瓜子被村民一锄头开了瓢的村长。
至于村医,只有一名,算是万幸。
剩下的几个托儿,全是各村在外面务工的年轻人。
原来吴舟舟他们在卖药之前,已经以免费帮村民测量血压、血糖、血脂、尿酸的名义,收集了各家各户的资料。即统计病人的数量,也筛选出了可以合作的对象。
杜衡听龚道阳说的时候,心里庆幸不已。
这伙人的做派,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诈骗团伙了,和三个月之前相比,已经完全有了质的改变。
至于劣质药材,山区的几个村诊所,都没有什么问题,所有药材都是合格的。
但这并不是他们道德高尚,只是因为在农村,人们为了方便,都是买西药吃,或者是中成药吃,汤药吃得少。
另一个方面是,这些村医的中医水平实在欠佳,而且中医汤药不挣钱,或者说没有西药来钱快,以至于他们平时用量很少,所以没有进货的必要。
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情。
可杜衡还没来得及高兴,卫生院周边的四个大队,全军覆没,无一幸存。
这四个村医诊所里都是劣质药材,想都不用想,其他几家私人诊所,更是不可能幸免了。
查出了劣质药材,杜衡也把自己的考虑没有遮掩的告诉了几人,至于他们听不听,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星期一上班,开完例会之后,杜衡便和陆中江沟通了一下,等下午的时候,杜衡便去局里上报这件事情。
忙完这一切,杜衡回到院里,便往后院而去。
“今天感觉怎么样了?”杜衡看着病床上的杨远胜轻声询问。
杨远胜的精神头很不错,比起前一个星期,可是真的有了天壤之别,整个人也看起来非常的轻松。
“谢谢杜院长,我感觉好多了。尤其是这个肚子,没有以前那么胀了,非常的轻松,我感觉我又活过来了。”
杨远胜说话的时候,整个人显得非常的激动,想要伸手握杜衡的手,又觉得不妥,赶紧自己把双手捏到了一起。
杜衡面带笑容,平淡而又自信。
杨远胜的一切变化,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可是身后跟着的俞海廷,却是实实在在的被惊住了。
杨远胜这个星期的变化,在他眼中,那真是一天一变样,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腹鼓如球的肝腹水病人,肚子一天天的自己消了下去,而没有采取任何的西医抽腹水的方法。
而且病人的精神上的改变,气色上的改变,无一不在表示,杜衡给开的药,正在起着积极的作用。
他想问,他有很多的疑问,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起。
杜衡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俞海廷,而是伸手给杨远胜号脉,检查身体其他情况。
检查过后,又问杨远胜,“小便多不多,颜色什么样你看了没?”
“颜色越来越淡,但是次数越来越多,一天比一天多。刚开始的时候,一天就是一两次,但是昨天的时候,我去了六趟厕所。杜医生,我这没什么问题吧?”
“放心吧,这是好事。你呢原本是湿困脾阳,水蓄于中,这时间一长,就伤到肾阳了。而肾阳衰弱,小便自然减少。现在小便多,则说明你的肾阳已经在恢复了。而肾阳强健,则蒸化有力,气化通畅,重建三焦气化指日可待,到时候你可就能恢复正常生活了。”
杨远胜又一次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听到能过上正常的生活,稍微有点情绪激动。
“腰现在还困不困了?”
“还有点,而且身上有点发冷。”
“那你自己可要注意保暖,多休息。”略一停顿,接着问到,“那几天吃饭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继续变好?”
“有,而且老是觉得饿。”
杜衡点点头,“很不错,但是记着啊,饿了就去吃,但是千万不要把自己吃撑,听到没?”
杨远胜连连点头,“一定不会的,我每次都是随便吃两口,把饿气压下去就不吃了。”
“那也不至于,该吃还是得吃。我的意思是别吃撑了伤到胃。”杜衡呵呵笑了一下,转头对吴不畏说到,“不畏,记得再下一个星期的方子,什么都不变,继续喝就可以了。”
“记下了师哥。”
杜衡看着杨远胜说到,“你休息吧,自己记得按时喝药,有什么要帮忙的,或是需要什么东西,你直接找我们护士,她会帮你的。”
叮嘱完之后,杜衡领着几人出了病房,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俞海廷跟在身后,还是忍不住的问道,“院长,杨远胜这就好了?”
杜衡却摇摇头,“这还哪到哪呢。刚才做触诊,按压杨远胜的肝区时,他的面色还是略带痛苦,肋下二横指有微弱触感,微硬。等什么时候,肝回缩至肋下一横指,才能说是好了。”
虽然杜衡说还没好,但是杨远胜的情况大家有目共睹,这是骗不了人的。
“院长,杨远胜的问题,能不能根治?”
杜衡笑了笑,低头往前走了几步才说道,“我也想啊。但是他这个已经是四期肝硬化了,要根治太难了,基本没有可能了。不过,这谁又能说得上呢?”
前几天,杜衡治疗的第一个危重症病人,那个肺纤维化的李秋花,她去市一院复查了。结束后专门到杜衡这里来,让杜衡看了一下复查后的片子。
所有人都说肺纤维化是不能逆转的,杜衡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当他看到李秋花的片子,虽然不见明显逆转的迹象,但是和之前的片子对比,似有那么一点点的改变。
而就是这一点点的、微乎其微的改变,让杜衡再一次翻看了一遍李秋花的诊疗过程,还有用药。
254 菜鸟上路
李秋花,是杜衡第一个,也是到现在唯一一个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人。
对于她的诊疗过程,还有用药,杜衡心里是无比的清楚。
对这种大虚大实的病,自当攻补并重,所以自己用了培元固本散变方,以血肉有情之品,峻补先天肾气,重建人体免疫力。
而且还用了化瘀药,化痰药,虫类药,针对病情大实而又难以攻伐扫荡的特点,扶正气以固根本,由浅入深,抽丝剥茧,入络搜剔,化瘀散结的缓攻之法,攻邪而不伤正。
最后以炮甲珠、麝香对药,穿透攻破,无微不至,辟秽化浊,引诸药直入肺窍,清除湿痰死血。
而正是这些药的综合使用,再结合李秋花复查后的结果,似乎有修复、激活受损肺实质病变的效果。
但是一来李秋花现在治疗时间还短,不能当做一个充分的证据;再一个来说,到现在为止,也只有李秋花这么一个病例,也没有其他病例来让杜衡验证他的猜想。
不过,有了李秋花的前例,在杨远胜的治疗上,杜衡肯定会以追求根治为最终目标。
而且,他现在的用药思路,就是再往这个方向努力。
听到杜衡的回答,俞海廷前进的脚步慢了一下,整个人也愣了两秒钟,他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他居然在杜衡的话语中,听出了一股自信的气息,肝硬化被逆转根治的自信。
两人的年龄差距不是很大,但是看着杜衡背影,他却觉得很高大,很厚实。
他没有再往下问,他希望杜衡表现出来的这份自信能一直保持,最终成为实事,而不是变成自大狂妄。
早上剩下的时间里里,杜衡和俞海廷两人,主动承担了所有的治疗工作,把时间全部留给了吴不畏和小李两人。
到了下午,杜衡拿着整理好的东西,真的去找了安春会,至于安春会要不要大动干戈,动到什么程度,这不是杜衡他应该考虑的问题。
汇报完事情,杜衡看看时间,便也不回卫生院了,直接提前下班,找赵新方去了。
嗯,当领导就这点好,可以随时上下班,没人给自己考勤。就算考勤了,到王珍珍做表的时候,也全部就处理了。
赵新方已经找到了一个工作,并不是他刚开始准备的外卖员,或者是快递员。
虽然这两个工作门槛低,收入相对来说比较的高,但是就赵新方的情况,杜衡和王淑秋两人是不可能同意他去做这样的工作的。
太危险了。
现在赵新方整个人确实看起来好了很多,最近一个多月已经没再复发过,看见刺激源,也能较好的控制情绪。
但是癫痫这玩意,尤其是现在还在治疗巩固阶段,谁敢保证就一定不复发的?
万一在送货骑车的途中突然犯病,在车水马龙的道路上,对别人对自己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所以最终,还是杜衡找了自己同学的关系,在同学供职的药材公司,给安排了一个药材配送员的岗位。
活不累,就是比较脏,需要跟车给各个药店配送药材、药品,帮忙搬进去。不过配送都是有规定的,也不是一直会有配送。
按照自己同学的说法,基本上有一半的时间,是在仓库里工作的,需要提前做好配送地区路线规划、药材药品的分类、整理,还有装车的先后顺序等。
当然了这样的工作,工资也不可能太高,试用期一月三千六,一个月转正之后,工资四千,加上全勤、补助、奖金之类的,一个月能拿到四千三四。
赵新方现在上班也刚一个星期,虽然有自己同学打了招呼,会帮忙照顾,但是自己同学是区域经理,赵新方是区域配送员,不可能照顾的面面俱到。而且也总不能麻烦人家照顾不是,毕竟已经安排了这样一个工作,算是非常不错了。
今天正好有时间,就想着来看看他工作的怎么样,是不是能适应。
毕竟这小子是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开始正式上班工作,杜衡和王淑秋还是有很多的不放心。
到了地方,杜衡没有着急先去找赵新方,而是买了两大包各式各样的水果,去了找了自己的同学廖全升,也就是那个药材公司的区域经理。
“我去,老杜,你这是走亲戚来了啊?”全玻璃隔断的办公室,光线明亮,房间里却是摆放着暗色的全套老板套装,略显俗气。
寥全升笑呵呵的看着拎两袋水果进门的杜衡,起身迎了上来,“来就来呗,还准备这么厚重的大礼,太客气了。”
杜衡假装听不懂他的反话,也是笑呵呵的说到,“这不是来感谢你了嘛,你可是帮了我大忙的贵人。”
“哪里的话,你小舅子不就是我小舅子嘛,应该的。再说了,没多大点事,我姐夫的公司,我安排个送货员还是能行的。”虽是老同学见面,该占得便宜那一定要占。
杜衡把两兜子水果放桌子上,也不和他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还是要感谢你,毕竟是我亲小舅子,礼太轻也拿不出手啊。”
寥全升翻个白眼,给杜衡泡了一杯茶放到面前,“你是听不出我说的反话吗?两兜子水果就打发我了?”
“你别不知足啊,这两兜水果可花了我一百多大洋呢。再说了,你现在也是你们公司的领导了,给你送太贵的礼,你不怕被人举报啊。”
寥全升无语的看着杜衡,“我一个私人公司员工,还是自己家的公司,举报个毛啊。你就说你抠就完事了,还找借口。”
哈哈笑过之后,两人开始闲聊,说到药材方面的事情后,寥全升突然说到,“对了,给你提个醒啊,最近有家公司收购了一批不合格的药材,而且里面有部分滥竽充数的。听说他们把目光瞄向了农村地区,准备以极低的价格把这批药材处理了,你可防着点,千万别着了道。”
杜衡略显无奈的叹口气,“你说的迟了,我们乡已经中招了,有四家村医诊所中招了,其他私人诊所我没有权利去查,但是根据部分病人的反馈,也是八九不离十。”
“nnd,这帮孙子的行动也太快了,我也是上个星期五才知道有这么回事的,那你们没什么损失吧?”
“还行吧,被我找出来的这四家都愿意配合,已经主动联系给他们卖药的人,至于结果如何,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该说的、该做的我都已经做到了,剩下的交给上面的监察部门吧。”
杜衡突然拍拍大腿,“行了,不和你闲扯淡了,我去看看小方去。”
寥全升也跟着起身,“一起去吧,库房太多你估计找不到,我也正好活动一下。”
255 职业规划
两人起身离开办公室,在寥全升的带路下,一起往库房的方向走去。
“老杜,你这小舅子看着白白净净的,我刚开始还想着这小子可能干不了这活,没想到却很勤奋;干活踏实认真,还愿意请教学习,这一个星期的时间,已经能独立工作了,真不错。”
“小伙第一次出门,什么都还在学习阶段,只要不给你添麻烦就行。”
“看你说的,自己兄弟不说那么外道的话。而且这小伙的学习工作态度,我很看好他。等他在库房锻炼一阵子,把所有药材的特点都记下来了,我准备把他带到我身边来。”
听到寥全升这么说,杜衡很开心,甚至觉得自己脸上都有光,不过嘴里还是谦虚的说到,“小伙子刚出门,你关照一下就行,不用看我面子搞特殊。”
寥全升不屑的看了一眼杜衡,“你有个屁的面子,我想把他带身边来,是看上他踏实勤奋,和你有个毛的关系,真是自作多情。”
被老同学这么挖苦,杜衡也只能尴尬的笑笑。
不料寥全升接着说到,“而且你这小舅子长的太帅了,白嫩,却不娘气,平时的精神头里还有一股子倔强的味道,这样的人,不做销售太可惜了。只要是个女的,让这小子出马,绝对分分钟拿下啊。”
这话可把杜衡给吓了一跳,连忙说道,“老廖,我可是把这孩子送你这来上班的,你可别把人给我带坏了。”
“无知,太无知了。”寥全升看着杜衡摇摇头,“人都是视觉动物,看见美好的事物,都会开心,这一点不分男女。而且,据研究发现,女性对美好的追求,是远远超过男性的。”
杜衡无语的看着寥全升。
能把好se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在自己接触的这些人里,除了魏凯达,就只有寥全升了。
但是魏凯达的境界明显没有寥全升高,说这些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子下流的味道。
寥全升微微停顿,接着说到,“你想想,我们谈业务的对象,肯定都是某部门或公司的管理层,其中有一部分是女性,但都是三十往上。你知道她们平时接触的都是什么人?”
寥全升紧紧的盯着杜衡,想让他回答这个问题,可杜衡却是无知的摇摇头。
“男人,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们油腻、秃顶、挺着一个大肚子,你觉得在这些事业有成的女性眼中,他们能是美的表现吗?”
寥全升突然变的亢奋,大手一挥接着说到,“不会,永远不会,她们只会觉得恶心难受。可是,这个社会就这样,不管男人女人,除了极个别的,能在二十多岁就当上领导,其他人要爬到管理层,都必须经过岁月的洗礼。
而被岁月洗礼过的女人,她们的眼界被提高了,凡夫俗物她们看不上了。而被洗礼过的男人,不是油腻就是谦卑,好不容易出现那么几个漏网之鱼,还是名花有主的。
但是,你小舅子不一样,帅也就算了,还不娘气,而且骨子里透露的那丝小倔强,更是勾人心魄啊。”
杜衡做了两个深呼吸,看到寥全升还要再说,赶紧打断他,“老廖,我小舅子可是个好孩子,你收敛一点行不行,别真的给我带坏了。我丈人丈母娘可指着这孩子养老呢。”
“看你说的,我也是有底线的人。”
估计你这底线有点低!
杜衡看了一眼寥全升,没有说话。
正好这时也到了仓库门口,刚进去,就看到了撅着屁股搬箱子的赵新方。
杜衡刚要出声,而且嘴巴都张开了,却不由的把嘴里的话给咽了回去。
因为赵新方身边出现了一个小姑娘。
她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板,看看赵新方手里的箱子,然后又回头在记录板上写什么东西。
但是这并不会让杜衡叫不出声。
主要是这姑娘的站位,还有探头看箱子的姿势,着实有点过于亲密。
尤其是看箱子上的东西的时候,那头都快扎到赵新方的怀里了。而且次数相当频繁,好像那箱子的面上印的全是字,而且都是针尖大小的字,因为看不清,才需要多看几次。
姑娘每次低头写东西的时候,门口的两人都看的清楚,这姑娘居然在笑,而且笑的很甜。不过抬头往前看的时候,又会变的一本正经。
这样亲密的动作,让赵新方有点僵硬,虽然抱着箱子就那么站着,但是上半身还是微微有一个倾斜。
而且这姑娘登记的时间有点长,赵新方抱箱子的胳膊都开始有点轻微发抖。
现在的小女孩都这么主动了吗?
杜衡转头看着寥全升,略微吃惊的问道,“老廖,这怎么个情况?”
寥全升也有点尴尬,脸微微一红说到,“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你这小舅子不干销售就屈才了。”
这和干销售有个毛的关系啊。
可不等杜衡开口,廖全升便高声喊道,“赵新方,东西放下过来。”
而这一声,不光吸引了一个赵新方的目光,也让旁边的那姑娘一个哆嗦,转头看了一眼寥全升,连忙拿着记录板一溜烟的跑了。
赵新方舒了口气,把手里的箱子送到平板车上,然后拍拍身上的浮土,便走了过来,“廖总,姐夫。”
杜衡上下打量了一下赵新方,一个星期没见,比以前有点黑、有点粗糙了。
“这几天干的怎么样?”
“挺好的姐夫,而且廖总很照顾我,带我的张哥也很好,什么都愿意教我。”
此时寥全升也打量着赵新方,“别叫廖总了,就叫哥。”
赵新方没敢叫,只是低着头笑了下。
杜衡看赵新方的状态不错,便起了八卦心,随口问道,“小方,刚那姑娘干嘛的?”
赵新方闻言,有点不好意思了,讷讷的说到,“是我们库房的总账。”
“管账的啊。”杜衡眉梢挑了挑,“管账的找你登记什么?”
“那个。。。那个发货组的刘哥有点忙,她过来帮忙登记一下。”
“啊~~这么回事啊。”杜衡意味深长的啊了一声。
可这一个啊字,不光把赵新方弄了个大红脸,也让旁边的寥全升显得有点尴尬。
杜衡有点没搞懂寥全升,这有什么可尴尬的。瞥了一眼之后又问赵新方,“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赵新方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寥全升。
“我问你,你说事就对了,你看他干吗?”
赵新方还是没出声,有点忐忑的看着寥全升。
没办法,杜衡只能把视线转向寥全升,“老廖,怎么个意思?厂规这么严格吗?”
寥全升吭吭两声,“嗯~~那姑娘叫廖玉竹。”
杜衡愣了一下,猛地说到,“我靠,这不是你妹妹的名字吗?那姑娘是你妹妹?”
256 枉做小人
怪不得这孙子刚才不自在!
怪不得小舅子要看他的脸色,半天不敢说是谁!
原来是这么回事!
还说是别人觊觎赵新方的容貌,原来他才是要监守自盗的那个。
杜衡有点意外的看着寥全升,“兄弟,你知道?”
这时,寥全升大大方方的说到,“我妹第一次见小赵,就说对他特有感觉,我能怎么的?自己接触着试一试,成不成看他们自己。”
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反而把杜衡和赵新方给弄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杜衡摸了下鼻子,感觉赵新方在这不太好说这个问题,便对着赵新方说到,“行了,我就是来来看你,既然你都适应,那你就去忙吧。我们不打扰你工作了,出去外面聊聊天,你下班了给我打电话就行。”
赵新方点点头,“好的姐夫,我知道了。廖总,那我去忙了。”
寥全升摆摆手,“去吧,去吧。”
杜衡两人看赵新方走远,他们也转身出了库房。
“兄弟,这事你不反对?”
寥全升一脸的意外,“我反对什么?现在可是恋爱自由啊。而且我的妹妹什么样的人,我是给你说过的,在家里被宠上天的人,自己认准的事情一定会去干,谁劝都没用。而且是那种,你越是反对,她就越要对着干。”
杜衡被说的噎了一下,“我送小方来的时候就给你说过了,这孩子有癫痫,你们不介意?而且这孩子看着挺阳光的,但是家庭的原因,这孩子心里非常的敏感。”
“嗨,癫痫又不是什么要命的病,而且你不是说已经控制住了嘛,这有什么担心的?”
寥全升说话的同时,伸手搭在杜衡的肩膀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就放心吧。我妹妹这人随我,要是真的想谈恋爱,肯定会一心一意。
而且这一个星期的接触,我对小赵的表现很满意,我并不反对他们交往,而且他们如果真的能走到一起,我还会帮着一起做我父母的工作,虽然他们也不大可能会反对。”
杜衡低头沉默的走着,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而且廖全升的态度,怎么想都有问题。
癫痫,却是不是什么大病,但是这种病绝对是遭人嫌弃的那种,而且还会有遗传的风险在。
就算是普通家庭就会嫌弃,更别说廖全升这样的家庭了。
有古怪!
杜衡没有理清楚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也没想明白其中的古怪,只是凭着听来的,那些所谓的经验说到,“可是,他没学历,家里情况你也知道。。。。。”
寥全升搂紧了杜衡的脖子,“我就纳了闷了,我的是妹妹唉,我都没担心,你担心个锤子。还有,我这里是搞药材批发的,不是高精尖行业,学历不学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干活是不是踏实,是不是愿意去学,有上进心。
还有啊,家里情况怎么了?如果真的他俩能成,你这个姐夫,我这个大舅哥,还能让他们两没饭吃,流落街头?”
说着拍了拍杜衡的肩膀,“行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你担心个毛线啊。走了,去我办公室喝茶。”
也是,就一点苗头,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想了半天,自己才想明白,自己不是怕别的,而是怕这小伙真的上心了,用心了,却又被抛弃,会刺激到他。
赵新方的问题不光是生理层面,主要还有心里层面的问题。
而现在正是治疗巩固的阶段,要是真的出个意外,杜衡怕到时候就算以自己的水平,可能都无济于事。
不过,杜衡也不得不感叹,王淑秋这一家子的颜值确实够顶。
王淑秋就不说了,赵新方绝对够得上小白脸的称呼;哪怕是那个精瘦邋遢的赵新圆,上次见面的时候,杜衡也能看出来他的底子不错,就那长相和精瘦的身材,换上一身女装,再画个淡妆,绝对能秒杀一大半的女性。
不得不说,王淑秋妈妈这一家子的基因确实好。
寥全升叫着杜衡回办公室喝茶,但杜衡知道寥全升也忙,便拒绝了。而且时间也不早了,自己一个人去外面转一转,他们也就马上下班了。
寥全升见杜衡态度坚决,也不强求,便自己回了办公室,出处理桌子上留下的那一堆事情,
来到外面的杜衡一个人转悠着,可还是对刚才的事情放不下,想了一下,便给王淑秋打过去了一个电话,把情况给说了一遍。
王淑秋听完,却是没有杜衡那样担忧,反而很开心。
杜衡听着电话那头王淑秋开心的语气,他忽然轻笑出声。
自己是枉做小人了。
等到赵新方下班之后,两人便一起回了家,晚上一起吃了一顿饭,对于下午的事情,杜衡没有在提起一句。
第二天上班,一如前日的工作。
不过要去给病人治疗的时候,吴不畏叫住了杜衡,“师哥,这个病例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邱xx,男,43岁,一月前两臂作痛,市中医院一诊,诊断为中风,服祛风治痰药后,双臂更加麻木,而且痰涎愈盛,体软筋弛,腿膝拘痛;随后口噤语涩,头目晕重,口角流涎,身如虫行,搔起白屑。
随转省中医院二诊,再次确诊为中风之症。
服用各类祛风药无果后,经人介绍找到中湖卫生院。
杜衡三诊,诊断为脾气亏损,方用六君子汤加味。
住院两日,服药六剂,患者双臂麻木减轻,痰涎减少,在家属的帮助下,已经能短暂坐起,说话也变的清晰可闻。
“师哥,患者已经成了这样,你为什么诊断为脾气亏损,而不是中风?”
“我记得前几个星期,咱们收治过一个类似的病例吧?”
“是的,就是和那个闹事的一个病房的病人。不过那个病人只是双手有轻微麻痹,而没有其他的症状,所以他的治疗我能理解。
吴不畏心有疑惑,接着说到,“可是这个病人不一样啊,双臂麻木程度要严重很多,而且所有的中风症状全都有,为什么辩证结果一样,治疗方法和过程也都是一样的?”
杜衡身子往后靠了一下,轻声问道,“这两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
吴不畏眼神,疑惑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低头开始翻看手里的病例,好半天之后抬头说到,“他们都喝酒?”
杜衡点点头,“他们不光喝酒,而且嗜酒。上一个病人入院,是前一天晚上喝完酒之后,双臂出现了轻微麻木,立马就住院治疗了。”
说着伸手抽出刚才的病例,指着说到,“这邱某也是一样,都是饮酒后出现双臂麻木。但是邱某没有及时就医,而是在随后的一个星期中,又豪饮四场,最终双臂麻木不能动,才去的医院。”
257 糟粕之气
吴不畏还是没想明白,皱着眉头问道,“那这种情况也应该是中风,怎么可能是脾气亏损呢?”
杜衡没有着急,而是非常耐心的解释道,“酒这东西,少饮则益,多饮则损,如果日日贪杯,脏腑之间,就会集满糟粕之气。而酒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能散人气血。而气血散乱,势必会影响脾经。”
伸手轻点病例,杜衡接着说到,“病人体软筋弛,那是脾虚不能运;痰涎加盛,则是脾虚不能化;腿膝拘痛,则是脾虚不能行。”
吴不畏若有所思,顺着杜衡的话慢慢往下说道,“口噤语涩,脾虚气难接;头目晕重,脾虚气难升;至于流涎,是脾虚而不能摄。”
杜衡点点头,表示认可,还接着补了一句,“别忘了,病人还有皮肤起屑的症状,这是脾虚而不能润。现在明白为什么诊断的是脾气亏损了吧?”
吴不畏花了五六秒的时间整理,随后则是恍然大悟,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那么现在你也应该明白,我为什么用六君子加味治之了?”
“有点明白了,六君子汤是专补脾气之药,而又兼善治痰,是对症的药方。”吴不畏看着杜衡又问道,“师哥,可你加附子是为什么?”
“病人豪饮,气血散乱,而六君子汤走经脉而不通血脉,但是加附子则能解决这个问题。”
吴不畏回想附子的功效,然后了然的点点头,随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师哥,白术是有健脾的功效,但是你为什么要开这么大的剂量?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不多,一点都不多。白术能健脾,但更善去湿,多用能利腰脐而升阳气,则阳不下陷,而脾则得建其运化之功。”
这一下,吴不畏算是全部通畅了。
略做思考后说到,“师哥,按照这个思路,那我用参术祛湿汤是不是也可以?”
杜衡想了一下参术祛湿汤的方子用药,点头说到,“可以,效果是一样的。”
吴不畏得到肯定,整个人顿时变的精神起来。
杜衡笑了笑问道,“最近看的书挺杂啊,参术祛湿汤都翻出来了?而且还能明白其用法,不错啊。”
“嘿嘿,师哥你现在马上就要去省一了,我要是再不努力,可就被甩的不知道去哪了。”
这边刚说到省一,这边杜衡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接起来一看,是省一许平林打来的。
“杜院长,你今天是不是忘了件事情?”刚接通电话,那头的徐平林就抱怨了起来。
而杜衡则是听的一头雾水,“没有啊,我忘了什么?”
“复查啊,上星期那个胃萎缩的患者,你不说让人家过一个星期来复查吗?”许平林不得不出言提醒。
“哎吆,对不起对不起,许主任,我现在马上过来。”
“那倒不用着急,我看病人情绪挺好的,慢点,不着急。”
挂断电话,杜衡对着吴不畏说声抱歉,“不畏,今天的治疗得你做了,我要去趟省一。”
“没事的师哥,你去忙就行,我正好可以温习一下针灸治疗。”
吴不畏笑笑,爽快的接下了任务。
杜衡也不墨迹了,脱下白大褂就往外走。
可刚走到半道,又猛地折回来,“不畏,你车借我一下,我的被你嫂子开走了。”
拿上车钥匙,杜衡一脚油门,就出了后院。
杜衡是一边开一边踅摸,要不要再买一辆车。
现在两人回山上住,王淑秋每天上班有点远,没有个车是真心不方便。而自己也因为工作需要,外出的次数比较多,没有车也很不方便。
而且,每次外出都借吴不畏的车,也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了。
有了再次买车的打算,杜衡决定这次怎么的都要买个新车,买个合自己心意的车,哪怕王淑秋再怎么不同意,也一定要买。
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这次要和她抗争到底。
一路都在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不断的打气,让自己不要怂。
省一的消化一科,平日里人很多,但是给人的感觉是忙碌。
但是今天,却是格外的热闹。
科室楼道里,不光自己科室的人不断的往某个方向行注目礼,还有其他科室的人不断的进进出出,尤其是消化二科和三科的人,更是不断的来回穿梭。
因为自己老主任的骚操作,在上个星期,消化一科的人出了科室,他们头都抬不起来,仿佛碰到的每个人,嘴角都带着嘲讽的笑容。
但是今天,他们虽然不至于有扬眉吐气的爽快,但是也能抬起头,大大方方的和其他科室的同僚对视,然后露出一个笑容。
不为别的,只因为那位闹的老主任撒丫子跑路的患者,今天很安稳的待在消化一科的接待室,不急不躁。
这说明什么?
说明上个星期的治疗是有效果的。
说明他们再也不用背负把人治疗成胃癌的名声。
两个主人公,一个已经到位,大家都在等待另一个主角的登场。
他们想第一时间知道,事情的发展进程,患者是不是真的好转;另一个是,如果真的治疗有效果,他们想知道中医治疗幽门螺旋杆菌的思路和办法。
在消化科,最大的敌人,就是幽门螺杆菌。
它的出现,就像是牛皮癣,难以清理,还能带来让人最难以接受的事情。
外面的人焦急,办公室等待的患者及其家属中,也有人非常的焦急。
那就是患者的女儿,那个拿着手机直播的女孩。
一个星期前,她妈妈的治疗过程,让她的直播间瞬间有了好几万的观看量。
就在她欣喜的以为,自己即将踏上网红道路,可以出名挣大钱的时候,那天的播放,却成了她的巅峰。
在随后的这个星期里,她想尽了各种办法,如自己唱歌、跳舞,搞怪,可不仅没有恢复到那天的人气,关注的人数居然飞速的减少。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她看到了网友的留言,他们想看的,不是她在屏幕前搔首弄姿、扮小丑,而是想看她母亲,想看他母亲的恢复情况。
当她把镜头转向母亲的时候,她的直播间居然真的挽留住了观众,而且人数也稍稍回升了一下。
258 不要抽烟
当杜衡的身影出现在消化一科门口的时候,所有医护的全都悄然对杜衡施加了注目礼,整个科室过道里,居然出现了那么一秒钟的暂停。
不过随即整个科室又进入到了惯性的运动当中。
接待室里,患者有点忐忑,但是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稳的。
但是她的女儿,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脸急切的看着办公室的门。
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还不来?
今天,她的直播间,因为已经通知过母亲要复查,所以这会观看人数已经在上涨,而且马上就要追平上次的记录了。
但是她已经在这个接待室坐了快一个小时,却迟迟等不来主治医生。
而直播间的观众,此时却是不耐烦了,不停的在公屏上打着字,催促着主播,甚至威胁她,如果在不开播,他们就要退出直播间了。
女孩慌了,想要逼问一下许平林,杜衡这个主治医生还有多长时间到。
却不想许平林根本没有出现在接待室,因为他不可能只照顾他们一家人,他还有一整个科室的病人需要操心,不时地就有年轻大夫叫他过去看看。
女孩急的嘴角起火,却也无可奈何。
焦急转动的时候,她的目光看到了过道里走来的杜衡,他正被那天那个机灵的年轻大夫带着,往接待室而来。
今天,接待室没有大量围观的人,只有杜衡和那个机灵的小医生。
进到接待室,杜衡率先说声抱歉,“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患者站起身,微微一笑,很是客气的说道,“没关系,杜医生你肯定还有其他的病人要忙,我们也不急,等等没关系。”
这话说的,就让人很舒服了。
但是当杜衡再一次看到那个而被举起来的手机,却是眉头紧锁,当即说道,“这位女士,你是在拍照,还是在直播?”
“直播。”
“不好意思,今天的治疗不能直播,请关掉手机,或者请你离开。”
女孩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你的直播,一,会侵犯病人的隐私;二,可能因为我的治疗过程,让观看直播网友产生误会,从而产生一些不好的影响;三,如果有人因为看了你的直播,学着用我的治疗方案,却因为药不对症,出现了不可预估的后果,或是耽搁自己的病情,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女孩看着直播间的人数,脖子一梗说道,“我负责!”
杜衡嘴角牵动,“你负责?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你知道这个后果什么吗?”
随即转头患者说道,“是你女儿吧?让她把手机关了吧。要不然,我们今天的治疗进行不下去的。”
患者刚想说话,可是女孩非常不满的插嘴说道,“那为什么上次就可以直播?这不公平。”
公平?
你在医院看病,却因为不能直播跟我扯公平?
杜衡差点就气笑了,“因为上次你们刚闹完,为了不刺激你们,所以我同意直播。第二,上次直播的过程中,我只说了诊断,还有用药的意义,但是我没有说具体的药材。”
女孩还是不满意,想要再次纠缠,却不想患者直接变了脸,“关了,听不到杜医生的话啊。”
看到母亲严厉的眼神,女孩只能非常不情愿的关掉直播,她觉得她的心在滴血。
关掉直播后,她又挣扎着说道,“那我录像可以吧?”
杜衡不高兴了,“不行。”
“为什么?”女孩更不高兴。
“因为这样做,你是在侵犯我的隐私。”
患者也看出了杜衡的不高兴,狠狠的瞪了一眼女儿,“出去,到外面去,赶紧的。”
女孩被母亲的严厉的语气给惊着了,看了一眼母亲,只能悻悻地走出去。
不过到了外面,她又一次的打开了直播。
虽然接待室是玻璃结构的,可以看见里面,但却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所以杜衡也就不在意了。
女孩出去后,杜衡便不再关注她,而是开始仔细的观察患者,随后又给做了检查。
“这个星期喝完药,有没有什么变化?”
“有一点变化。胃胀肚胀的感觉轻了很多,能感觉到到饿了。但是每次吃过饭之后,胃这里,还是感觉有点胀得慌。”
患者说话的同时,也不停的用手在给杜衡比划。
杜衡也是不光听,还认真的看着患者的比划。
因为很多人并不能清晰的描述出不出难受的准确位置,而是张冠李戴。
比如说自己胃疼,但是看他指的地方却在肝区。
有时候说肚子疼,但是他捂住的地方,却是接近膀胱的地方。
所以,患者在指那里不舒服的时候,杜衡都是会看的很认真。
“大便情况呢?有没有好一点?”
“大便现在是差不多两天一次,但是量也不多。”
杜衡微微皱眉,恢复的速度比自己预想的,要稍微的慢一点,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
而刚才在看女人口腔的时候,他心里冒出点疑问,“你是不是有抽烟的习惯?”
“是的,抽了好多年了。而且最近因为身体的原因,心里烦躁的不行,抽的也有点多。”
杜衡闻言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
也怪他,上次检查的时候,因为是患者是一个女士,所以他也没往她会抽烟这个方向上去想,没想到这样的事情还真就发生了。
轻叹一下,杜衡说道,“回去之后就把烟戒掉,不要抽了。”
患者点点头,答应了下来,但还是问道,“我想问问,为什么不能吸烟?”
杜衡说,“因为吸烟会使胃部血管收缩,影响胃壁细胞的血液供应,使得胃粘膜抵抗力降低,从而诱发胃病,或者减缓甚至阻碍恢复。”
这次说的够清楚了。
看患者再次点头,杜衡为了以防万一,再次叮嘱,“酒也不要喝。”
“酒没喝,从胃不舒服开始,就已经没喝过了。”
“那就好。”杜衡停顿了一下说道,“你的病情再往好的方向发展,这一点你自己也能感受到。但是因为你抽烟的缘故,恢复的效果远远没有达到我的预期。回去之后,继续服药,一个星期后继续复查。”
杜衡又看向跟着进来的医生,对他说道,“记一下吧,患者苔白腻稍化,湿邪渐化,但脾胃运化机能尚未恢复,原方保持不变,再开七剂,每日一剂,分三次服。”
259 前程似锦
这种病,就是前期的辩证麻烦。
辩证不清楚,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但是只要辩证没问题,剩下的就只是用药水平的高低,还有时间长短的问题了。
所以,今天复诊,从杜衡进来,再到结束,也就是十来分钟就结束了,并没有像刚开始的时候,连辩证带开方,再到解释,花去半个多小时。
复诊结束,大家都要起身离开的时候,杜衡突然叫住患者,“下个星期复诊的时候,我们把时间定到星期五,下周三、四两天,我有事来不了。”
患者想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点头答应了下来,“那杜医生,你这次只给我开了七天的药,那下周空出来的两天,我还要不要喝药?”
“不用,空出两天不要紧,星期五复查完,会继续给你开药的。”杜衡说着微微笑了一下,“你啊不要纠结没药喝,反而是要做好长期喝药的准备。最起码你要持续喝两个月的中药,你的问题才能算是能得到解决。”
“谢谢杜医生,只要能治好我的病,我喝一年都愿意。”
说话间,三人走出了接待室。而等在门口的女儿,看到杜衡三人出来,便迫不及待的拿着手机迎了上来。
但是刚才杜衡的态度过于强硬,她不敢问杜衡问题,所以她便开始我问自己的母亲,“妈,怎么样了?”
对于女儿拿着手机的问题,患者本身是比较反感的,但是听儿女说这个能赚钱,她也只能听之任之,“杜医生说我已经在恢复了,和我自己的感觉差不多。”
患者说完这两句,便闭口不言了,她实在没办法习惯被人这人拿着手机拍。
哪怕是自己的女儿也不行。
女孩见母亲不愿意多说,她也不敢多问。但是看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消息,她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问杜衡,“杜医生,我妈什么时候能好?”
杜衡皱皱眉头,先不说拿着手机拍自己有没有礼貌的问题,但就这个问题,问的就很没有水准。
不过现在倒是可以给她说说,就当是叮嘱家属了,“你母亲的情况已经在好转,但是你母亲有抽烟的习惯,所以恢复的效果有点慢。回家之后,你作为女儿,要时刻监督你的母亲,一定不能再抽烟了。”
刚想转身离开,杜衡想了一下又停下了脚步,“你母亲应该再有一个疗程的治疗,病情就会有一个显著的改变。但还是前面那个问题,你要做好你母亲的照顾工作,不要过于劳累,饮食上继续保持上次的叮嘱,不要抽烟,不要喝酒。”
说完,再也不等女孩提问,向着对面走来的许平林迎了上去。让跟他进去的医生,带着患者母女去拿药。
不过刚走到半道,就被其他人给围住了。
杜衡不管他们,而是看着许平林说到,“复诊结束了。”
许平林则是一脸的抱歉,“杜医生对不起啊,昨天做完手术的几个病人有点不舒服,我去看了下,没等到你。”
“许主任你这就客气了不是。”
“走,去办公室坐会。”
杜衡赶紧拒绝,“不去了,卫生院还有事情没忙完呢,而且这不下个星期就要做专题报告了嘛,我得好好的在准备一下。”
许平林轻拍一下脑门,“把这事给忘记了,是应该好好准备一下了。下个星期再见你,就得称呼你杜主任了。”
杜衡也是呵呵一笑,“那你还不如叫我杜院长呢,这个称呼官才大呢。”
这话一出,两人都是哈哈大笑。
“既然你忙那我就不留你了,等你职称评完,我在给你摆一桌做庆贺。”
“一言为定,我可就真等你这顿饭了。”
两人一起并肩往科室外面走,许平林随口问道,“那你和老李那边商量的怎么样了?”
“李老师的意思是,等我拿到副主任的职称后,再帮我办理手续,到时候把副主任的职称挂出去,也看着比较的亮眼。”
“这样也挺好。对了,老李不是说要推荐你当他们学校的讲师嘛,这事办下来了没?”
“没有,办不下来。”
“怎么回事?老李一个副教授都搞不定?”
“主要是现在学校有硬性规定,当讲师必须研究生学历,我本科毕业,最基本的门槛都过不去。”
许平林觉得有点可惜,就杜衡这样水平的人,被他们大学拒绝,绝对是一个损失。
也就是自己没有教学任务,没有在任何学校担任职务,要不然,自己非得把杜衡拉进自己学校的中医系。
“那老李是怎么说的?”
“李老师的意思是,还是给他当助教,先混资历,等以后我念了研究生,或者有机会,再给我想办法解决讲师的身份。”
许平林听完,心里很是佩服李建卫。
这老小子自己水平一般,但是心胸宽大,勇于认错,没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考虑。而且在杜衡的事情上,那是真的愿意下血本啊。
先是找杜衡这么个卫生院医生来省一坐诊,然后拉过来给自己当助教,再想办法解决大学讲师的身份。
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他都是稳赚不赔,杜衡都要承他这份情。
当然了,这样的安排,对杜衡来说,也是非常有利的。
他们作为医务工作者,除了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最后追求的不就是那么点名和利嘛。
而李建卫的安排,利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但是对于名,对于社会地位的提升,对杜衡来说,那是不可估量的财富。
“时间定下来了吗?”
“如果一切顺利,下下周就能来了。”
“那就提前恭喜你了,咱们也算是正式成为同事了。”
杜衡也是很开心的笑了一下。
按照现在的情况,这样的安排对他是最好的选择。
回去的路上,杜衡又想起了买车的事情,顿时心热得不行,想要立马就去买一辆,而且他自己也早就有心仪的车型。
但是想到自己卡里的钱,还是决定再等一等,等六月的奖励到账之后,再去买车。
这次是打死都不问王淑秋的意见了,先买了再说。
房子不买也就算了,车子总要买一个新的吧。
至于买完之后是杀是剐,那到时候再说。
大不了和魏凯达请教一下,哄哄应该就过去了。
260 冒青烟了
在卫生院忙碌一天之后,下班后杜衡和王淑秋便回了山上。
因为今天,杜雪婷的高考成绩出来了,584分。
一个相当、相当不错的成绩,这个分数,比杜衡当时的分数要高出近70分,所以杜衡当时只能上金州本地的中医大学,因为只要480多分。
杜雪婷的这个成绩也是非常让人意外的。
要知道,这小妮子平时测验的时候,成绩非常不稳定,低了能考到四百八九,高了能考到五百四五,但是现在考出来一个五百八,绝对是意外之喜。
就杜雪婷这个成绩,杜衡觉得,杜平得带着全家去上个坟,这绝对是祖坟冒青烟了,才出了这么个人才。
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全家人都是喜气洋洋的,已经开始讨论杜雪婷应该上什么学校,上什么专业了。
毕竟五百八的分数,可选择的余地是非常大的。
大哥杜平和大嫂张素梅,两人文化程度都不高,但是也都有自己的想法。
杜平说,“我觉得婷婷你还是去学医比较好。”
这个提议正好合了杜雪婷的意,她自己最想考的也是医学院。
杜平接着说道,“我是这么考虑的,小衡现在发展的很好,以后的前程更不必说。所以婷婷念个医生,出来让小衡搭个手,工作应该是不用发愁。”
考虑的是很好,但是嫂子却非常不同意,“当医生不好。”
这句话一出,全家人都惊讶的看着张素梅。
张素梅被看的心慌,赶紧说道,“说错话了,我不是说当医生不好,是婷婷一个女孩子当医生不好?”
杜雪婷噘嘴看着妈妈,“当医生怎么不好了嘛?救死扶伤,还被人成为白衣天使;再看看,我小叔,现在走哪都被人笑脸相迎,恭敬的不得了,怎么就不好了?”
张素梅瞪了杜雪婷一眼,“你能和你小叔比啊,你也不臊得慌。”
“咋不能比了,我小叔高考刚过五百,我可是快六百了。”
杜雪婷一脸的骄傲,却让杜衡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
“你个死妮子还好意思说,你小叔上学的时候每个星期30块钱的生活费,还要包括来回的车费。可你呢,每个星期一百都不够。还有你小叔他们偷偷给你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多钱花进去,你要是考不好,你还有脸回来?”
王淑秋好笑的看着杜衡,没想到杜衡上学的时候一个星期才三十。不过她不知道的是,杜衡到了念大学,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也才45。
杜衡笑笑说道,“行了嫂子,不能拿我上学那会和婷婷比。我上学的时候,一碗牛肉面2块钱,现在8块钱,那时候一个炒面3块钱,还给加个煎鸡蛋,现在炒面都13块钱了,鸡蛋也没了,不能比的。”
杜雪婷也是赶紧转移话题,“我就想上医学院嘛。”
“你去上师范吧,我觉得当老师好。你看你小婶,现在每天按时按点的下班,也不用加班,逢年过节全都休息,还有寒暑假两个大假期。作为女孩子,这个工作最好了。”
说着又指了下杜衡,“你看看你叔,虽说是院长了,但是你看他这两个月休息过没?晚上要值班,节假日要加班,好不容易休息了,又被叫走不知道给谁看病去了。你想想,你一个女孩子能吃得了这样的苦?”
嫂子张素梅说老师的这段话,虽然是实情,但这就是典型只看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
老师们是有各种的假期,是可以按时按点的休息,但是这个作息规律,只是小学、初中老师的规律,高中老师是很难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再说小学老师,嫂子张素梅说的也算对,但是老师们下班后还得回家批改作业,还得写教案啊。而且大家都以为小学老师闲,所以各种活动也是可着劲儿的往他们身上扔,参加社区、局里安排的各种事情。
闲?
怎么可能?
而且,小学老师还有一个最大的天敌,那些拿儿子当爹养,那女儿当妈养的家长。说不得、管不得,语气重一点都能被投诉语言暴力,光是应付这些家长,小学老师就不会轻松。
除非这个老师变佛系,让这个老师失去教书育人的使命感,让他们对学生不打不骂,作业爱交不交,自己也不着急评职称,上课的时候态度温柔,不管学生是不是听讲,只要不捣乱影响他人就行。下课的时候,也不主动联系家长,再也不说你孩子的问题,不交流、不探讨。
那么这个时候,这个老师就会真的轻松下来,而且是相当的轻松。
当然了张素梅的提议,也是为了女儿好,毕竟家里有杜衡一个医生就够了。
女儿嘛,过得轻松一点,开心一点,才是最好的。
一家人两个不同的意见,杜雪婷撒娇似的拉住王淑秋的胳膊,“小婶儿,你帮我说说嘛。”
王淑秋微微一笑,“如果让我说,我也同意你妈妈的意见,当老师挺好的。而且你也看见你小叔现在的状态了,上班什么样咱也不知道,就不说了。咱就说说下班回家,你什么时候见过你小叔睡过大觉,彻夜玩手机的?”
杜雪婷听的一愣,觉得自己找错了求助对象,刚想换目标,王淑秋接着说道,“每天都在看书,都在学习,而且每本书都是三四个手指头一样厚,或者是些艰涩难懂的老书,你觉得你有那个毅力,上班之后还能继续保持这样高强度的学习?”
杜雪婷愣住了,随着王淑秋的话,她想到了隔壁院子里,杜衡的那满满一柜子的书。想到了每次到周末,或是晚上杜衡回家之后,抱着厚厚的大部头一页页翻看的样子。
这让她变得踌躇起来,满眼迷茫的看着杜衡。
杜衡对着侄女无奈的笑笑,他自己也不想看,而且现在其实也可以不用看。
但是,中医典籍浩如烟海,每一个名家笔记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怎么可能不去学习?
况且,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西医方面每多学一点,也是对自己技术的提升,也是对病人生命的尊重。
这个行业,必须是活到老学到老。
261 口腔医学
随着杜雪婷的目光,大家把视线都集中到了杜衡的身上。
毕竟,现在在家里,他算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但是杜衡也为难。
选学校,报志愿,除了考虑实际意义之外,还得尊重当事人的想法。
但是,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虽然也有人说,学医是寒门学子最好的脱离阶层的途径,因为富家子弟受不了学医当医生的苦。
但杜衡只想说这是放屁。
本科临床医学生,五年起步,而且百分之九九的人必须上研究生,不然出来还是没地方要。这稍稍一算,就是七八年的时间,实习、规培、又是一两年的时间就没了。
而这近十年的时间,一分钱不挣,还得负担学费,生活费,哪个寒门学子的家庭能承受的住?
就杜衡自己而言,如果不是自己同学老董帮忙,他现在还不知道干什么呢。
看看现在的卫生院,大专和本科能来的,那个不是没关系的?
所以,学医从来就不是穷人家庭翻身的首选,没点经济基础,别说撑到能挣钱,估计学都念不完。
而且上班之后就轻松了吗?
看看杜衡,看看吴不畏,这就是两个活生生的例子,上班后的状态,比上学的时候,还要累,还要刻苦。
抄病例、写论文、评职称,学习新技术、新方法、新理念,还得复习以前的知识,哪有一刻的闲工夫?
所以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这话一点不假。
不过现在医学专业也比较多,不一定非要学临床,还是先询问一下杜雪婷的想法再说吧,“婷婷,你想进医学院可以,但是你想好要学什么了吗?”
杜雪婷不假思索的说道,“我想要学中医。”
杜平欣慰的点点头,弟弟杜衡现在就是他的骄傲,而且弟弟现在的水平有目共睹,有他帮帮杜雪婷,相信女儿的水平也不会太差。
但是杜衡却挠了下脑袋。
自家事自家知,他太清楚中医这行对资质的要求有多高。
虽然有个师傅、有个领路人会事半功倍,但是个人资质,更重要。
就杜雪婷跳脱的性子,杜衡是不太愿意让她学中医,甚至是临床医学都不愿意。
如果让他选,他会更加愿意教自己的小侄子杜毅。
这小子虽然调皮,但是他能坐的住,能看的进去书。
杜衡有时候去看书,这小子就在旁边闹,杜衡就把他抓过来,让他拿本故事书,他就能在身边呆一下午。
“婷婷,如果你真的想学医,我建议你去学口腔医学。”杜衡想了一下说道。
杜雪婷没有听到自己希望中的话,稍微显得有点失落,“为什么啊?”
杜衡便给杜雪婷做了解释,“临床医学中,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都很累,非常累。但是口腔医学不一样,它的工作相对要轻松很多。
而且这个行业暂时没有那么多的学历限制,等你本科毕业了,可以直接选择就业。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念书,就算读到博士,小叔都能供得起。
现在国人生活水平提高,对于口腔健康是越来越重视,牙医需求量也越来越大。口腔清洁、口腔护理、牙齿矫形、补牙、种牙等等项目,都是现在不可或缺的。
等你毕业,先找个诊所或者医院历练两年,等你自己觉得差不多了,可以独立操作了,想自己当老板,那小叔赞助你开个牙医诊所。这样你也不用太累,也不用值班,最重要的是风险小,收益高。”
杜平和张素梅都是听得眼睛一亮,张素梅甚至忍不住的问道,“小衡,当牙医真的这么好?”
“那肯定的。因为这一行,还具有整形美容的性质,所以只要你技术好,绝对不愁没病人,而且它的成本很低,利润却非常的不错。”
杜雪婷看到家都很感兴趣,她却非常不满意的说道,“牙医,出去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医生。要是碰上个急症什么的,都不敢出声。羞死个人,哪有那些正规医生来的风光。”
这边刚一说完,杜衡神色就变得严肃了一点,“婷婷,你这个想法有问题。口腔医学和临床医学同属一级学科,是并列关系,它要学习的科目,绝对不比其他学科要少。
你之所以有看不起牙医的想法,无外乎是看到其他临床医学和生死打交道,口腔科没有急症而已。但是据我了解,口腔医学里的牙周病学和黏膜病学,它们与身体各种慢性病密切相关。你要是真的学好了,你怎么会有丢人的感觉?
而且当医生,不管是哪种医生,其根本职能都是解决病人的病情,减少病人的痛苦,让大家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这个行业和风光两字,从来就不沾边。”
听完杜衡的话,杜平两口子相互看看,都觉得口腔医学,或许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主要是这个专业,既能满足女儿当医生的愿望,也可以不用像其他医生那样辛苦。
至于毕业后,挣不挣钱的先两说,但是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样的行业,确实非常的好。
作为父母,他们不求女儿风光无限,不求她大富大贵,只要有个安稳的工作,还过得轻松快乐,那就是父母最大的愿望。
杜雪婷也不敢在说什么,她刚刚被杜衡严肃神色给吓着了。
在她的印象中,杜衡从来没有对她这么认真的说过话,哪怕是高考,哪怕是自己要闹着去看望跳楼的小影,杜衡都没有过这样的表情。
而且,她想学中医,也是受杜衡的影响,并不是说她自己有多喜欢中医。只是这半年一来,杜衡越发的受人尊敬;为数不多的见过几次杜衡施诊,也觉得很帅很有范儿罢了。
说到底,她自己其实并没有一个长期、明确的规划,只是凭着感觉在做决定。
但是这也不能怪她,因为家里从来就没有培养过她这方面的意识。
最近这两年,在她耳边喊得最多的,也就是好好学习,高考考个好分数,然后上个好大学。
至于什么样的大学,什么样的专业,以后要从事什么样的工作,都没有人对她说过,她自己也没有认真考虑过。
王淑秋看气氛有点低沉,赶忙打圆场说道,“哎呀,离填志愿还有几天呢,让婷婷好好想一想,看她自己想学什么,想清楚了再讨论也来得及。”
起身拉上杜雪婷,“走,陪我过去看看买的窗帘,如果不好看,明天我还得赶紧去换了。”
说着拉上杜雪婷就去了隔壁。
当事人一走,杜平两口子就想问问杜衡,关于口腔医学的具体事情,却不想杜毅突然拉着杜衡的手说道,“小叔,我也想当医生,和你一样的医生。”
杜衡眼皮子跳了下,好笑的看着杜毅,“你确定要跟我学?不后悔?”
杜毅小脑袋点的那叫一个诚恳,“不后悔。”
“要看的书很多哦?”
“我能看。”
“还要背下来。”
“我背课文可快了,老师总表扬我。”
杜衡嘿嘿一笑,这可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以后可怨不得自己。
瞬间,杜衡就给自己那满屋子的书,找到了下家;甚至杜毅每天放学后的安排,也有了想法。
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啊。
262 自挂东南
杜毅的小插曲过去后,杜衡和哥哥嫂子说了一下口腔医学的现状,也说了一下以后的就业前景。
不过杜毅不喜欢听,想去找王淑秋和杜雪婷,便缠着张素梅让她带过去。
张素梅被闹的没办法,只能带着杜毅过去,而且她也想看看王淑秋买的窗帘是什么样的。
就剩两兄弟后,谈话的内容也就稍稍的宽广了一些。
聊到一半的时候,杜平突然说道,“昨天你没回来不知道,杜兵被他前挑担(姐妹的老公)给打了。”
“怎么回事?严重不?”
杜军,就是三个月前给杜衡介绍自己小姨子的那位堂哥。
他家和杜衡家,关系相当的不好。所以杜平说杜兵被打了,那也是一副看热闹的语气,丝毫没有为之担心的心思。
“听说和他小姨子不清不楚的。”
杜衡也是随意的问道,“他小姨子不是早就离婚了嘛,而且以前就被他小挑儿打过一顿,怎么又闹起来了?”
“还不是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以前也只是听闻他和小姨子不对劲,但也只是传闻,打过就完事了。最近听说为了孩子要复婚呢,可不知怎么的就被堵家里,给抓了个正着,脑瓜子差点给打烂。”
“活该。”
杜衡就权当笑话听了,一点点的同情心都没有。
他们家对自己家做的事情,你绝对想不到他们两家能是一个太爷爷的后人。
杜平也是一样,就是当八卦说出来的,“今天杜兵两口子也打了一架,闹得村上鸡飞狗跳的,着实让大家看了个好热闹。你是没见到,杜兵媳妇就像疯了一样,把杜兵的脸抓的全是血印子。”
“杜兵媳妇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在咱们村,上到九九,下到十八九,她和哪个没干过架,我觉得这事肯定还没完。”
“要不你明天别去上班了,等着看好戏?”杜平难得的和杜衡开个玩笑。
杜衡呵呵笑了,“我才不看呢。”说着起身往外走,“大哥,你过去和我看看,小秋说想把二楼的屋子一起装修出来,你给我看看怎么弄。”
杜平也跟着笑了笑,刚就是个玩笑话,不可能真的让杜衡不去上班而看热闹,“走,过去看看。”
兄弟两说说笑笑的出门,却不料刚出门就和人装个满怀。
杜衡被撞的往后退了一步,还好被旁边的杜平扶了一把;来人更是不堪,直接被撞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等看清来人,却是同村的梁利海,杜衡两兄弟赶紧伸手把人拉起来,笑呵呵地问道,“利海,着急忙慌的干嘛?”
梁利海却没有笑,甚至屁股上的土都没有拍,急切的说道,“杜兵媳妇上diao了,赶紧去看看。”说完,伸手拉着杜衡就要走。
这消息可把两人给惊住了。
就刚刚他们两人还八卦人家的家里事呢,怎么转眼就上吊了?
“利海,这事你可不能胡说,杜兵媳妇什么样的人你也是知道的,你要是胡说她和你可没完。”
“人命关天的事,我哪敢胡说啊。”梁利海脚下不停,边走边说,“他们家后院子不是和我们家就隔一道墙嘛,那墙也不高,你们知道的。我刚给骡子背草去了,就看见他家后院子的梨树上挂着个东西。
我当时还寻思着是塑料什么的不想管,但是走了两步就觉得像个人,往前凑了两步,才看清是杜兵他媳妇,就那么挂在上面,两条腿还蹬呢。
说真的,当时三魂都被吓飞了,差点就尿出来。”
这一下,也不由得杜衡他们不相信了。
杜衡脚底下的速度也加快了几分,几乎变成了小跑,“人怎么样了?”
“我一个人抱着往上送,想取下来,但是你知道的,杜兵媳妇太胖了,我一个人根本就没办法弄下来,只能在下面垫着,喊我媳妇让她去叫杜兵。
人取下来的时候,脸都是青的了。
杜兵他们把人往屋里抬,我也没顾上看还有没有气,就赶紧上来找你了。”
杜衡一边小跑,一边给身边跟着跑的杜平说道,“大哥,你帮我拿一下针具包,就在沙发上那个包里,我先过去。”
杜平猛的一个急刹车,说声“好”,便又转身往屋里跑。
杜衡和梁利海气喘吁吁地跑到杜兵家里的时候,时间也就过去了一分钟不到。
此时杜兵家里已经挤满了人,全是周围的邻居。
“让开,让开,让我进去。”杜衡站在门口进不去屋里,开始着急的大喊。
而大家听到杜衡的声音,都赶忙给让开了一条缝。
杜衡不由分说,挤着那条小缝就钻了进去。
最里圈,杜兵和他爹就像是无头苍蝇,呆愣愣的看着炕上。
而炕上此时除了杜兵媳妇,还有一个人,就是梁利民,他正在不停的按着杜兵媳妇的人中。
看到人一直没反应,着急的大喊,“童子尿,快接一碗童子尿。”
别说,还真有人转身要去接童子尿。
看来上次救买羊的老马,让梁利民对童子尿有了特殊的情感。
看着呆愣的杜兵父子,在看看梁利民无效的抢救手段,杜衡也顾不上和他家的是是非非,一个箭步就窜到了炕上,把梁利民拨到了一边。
到了近前,杜衡也看清了状况。
人就那么平躺着,脸色发绀,嘴唇泛青,整个脸更是被口水和鼻涕弥漫。
杜衡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本来他还听梁利海说,人是在蹬腿的时候,就被他从下面抱起来了,所以杜衡以为人被救下来的时候,最起码是有呼吸的。
但是现在光看表象,杜衡心里就是一个激灵。
拨开梁利民,杜衡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把枕头给抽掉了。
这是怕大脑被供血,死的不够快吗?
但这些人都是农民,哪里知道不能垫枕头的事情,甚至是一点急救常识都没有。
杜衡先是摸了一下后颈,没断。
试了一下呼吸,没有。
摸了一下脉搏,没有。
直接上手试了一下心跳,没有。
tnn的,死了?
杜衡心里说声“草”,直接开始做心肺复苏,按压的同时,嘴里大喊,“杜兵,杵那干嘛,赶紧过来做人工呼吸。”
杜兵被杜衡大喊一声,才像是如梦初醒,手忙脚乱过来就对着自己媳妇的嘴巴吹气,丝毫不顾及他媳妇满脸的口水和鼻涕。
263 针刺回阳
杜衡被这波野蛮操作给吓着了。
按下的同时,赶紧提醒,“别着急做,先清理口腔。”
杜兵慌乱的看了一下杜衡,脸上全是横横道道的细小伤口,就连眼皮上的血印子都被杜衡清晰的看见。
嗯~还有包着纱布,往外渗血的脑袋。
看来这都是他媳妇,还有他小挑的杰作!
杜兵又是一番手忙脚乱的操作,然后在杜衡的指点下,有节奏的,开始做人工呼吸。
这时,围观的人群都是静悄悄的,全都紧张的看着杜衡。
忽然,人群外面有人喊道,“车准备好了,要不要送医院?”
杜衡愣了一下,都这情况了,还送个p的医院啊!
有必要送吗?
而且稍微一折腾,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按压,杜衡手臂已经有了发酸的迹象,但是人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是,他能放弃吗?
不能,只能憋着一口气继续做心肺复苏。
而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三分钟。
“小衡,给。”
突然,杜平喘着粗气把杜衡的东西送到了他的面前。
接到针的第一时间,杜衡就停止了心肺复苏的按压。并立马招呼杜兵,“别做了,把你媳妇的袖子和裤腿挽起来。”
说话的同时,杜衡已经打开针具包,拿出一根长针站到了杜兵媳妇的正前方。
强刺激,所有穴位必须给强刺激,才有可能激活心脏。
但是杜衡选择的第一个穴位,就是头顶的百会穴。这个位置行强刺激,只要有一点点的闪失,人哪怕是活了,估计也得落个痴呆或者半身不遂。
照着杜兵一家子的尿性,到时候怕是所有责任都是自己的。
杜衡脑中飞快的权衡利弊,但最终还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异常锐利,然后缓缓的躬下身子。
如果,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急救电击器,那该多好。
杜衡不再胡思乱想,集中全部的精神到了施针的手上,这个时候,他来不得半点失误。
顺利下针之后,杜衡长出一口气,“弄好就后退,别碰你媳妇,都往后退。”
这个时候,谁要是敢碰一下头顶百会穴的针,杜衡绝对会吐出一口老血,当场暴毙的。
杜兵就像个提线木偶,他自己一点点的主意都没有。
杜衡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杜衡喊完就不管他了,百会穴扎完,其他几个穴位,如足三里、人中、内关,杜衡做的那叫一个飞快,而且全部穴位都行强刺激法。
二十秒之后,杜衡已经是满头大汗,看了一眼杜兵媳妇的脸色,杜衡伸手摸了一下脉搏。
有了,虽然很微弱,但是有了,回阳了。
但是呼吸还是没有,心跳还是没有恢复。
杜衡再次起身,开始做心肺复苏。
再次按压一分钟,杜衡手臂已经酸的不行,抬头想找个替换的人,却又无从找起。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眼角瞥到杜兵媳妇的喉间微微动了一下。
杜衡精神大作,脸上也挂上了惊喜的表情,手底下更是再一次充满了力量。
“呼~~~~”
杜衡一屁股做到在炕上,差点就整个人倒下去,幸亏站到后面的杜平及时扶了一把。
“活了?”
“活了!”
兄弟两的话,被在场所有人都听在耳中。
四分钟,从杜衡进门到现在,只过了四分钟的时间。但是他们却像是看了四个小时,整个人都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他们亲眼看着一个脸色发青,没了心跳的人,再一次被人拉回阳世间。
霎时间,全都激动的开始鼓掌。
虽然知道场合不对,时间不对,但他们还是忍不住的鼓掌。
杜衡来不及享受掌声,歇了一口气,缓过劲之后,立马再次起身。
这个时候,杜兵媳妇的脑门上还有一根颤巍巍的长针在哪晃悠呢。
在人彻底清醒过来之前,杜衡又一次小心翼翼,却又迅捷无比的取下了长针,然后又取下了其他位置的长针。
三十秒后,随着一口长气的吐出,杜兵媳妇再一次哭嚎出声。
她的意识,还停留在被吊在树上,那最后的恐怖时刻。
不过听着渐渐有力的嚎哭,杜衡看了一眼杜兵媳妇的眼睛,然后默默的开始收拾针具包,然后在大家的注视当中,慢慢的走了出来。
杜平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况,赶紧跟着杜衡走了出来。
“小衡,不用管了吗?”
“不管了,已经没事了。自缢的,就两种情况,要么救活屁事没有,要么救不活直接去世。这种事情,完全不同于疾病引起的心脏停跳,只要活过来,除了大脑缺血有点眩晕之外,没有任何的其他的问题。”
杜平跟在后面,虽然听杜衡解释了,但是担心的问道,“杜兵媳妇都不呼吸那么长时间,真的没事吗?”
“呼吸暂停在十分钟之内,人要是能救过来,基本没有什么情况,但是如果超过十分钟,因为大脑缺氧,大脑就有可能受到损伤。”
杜衡越走,越觉得身子发虚,腿软。
刚才紧张没感觉,这会紧张的劲头一过,他就觉得虚的不行。
停下脚步,缓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这个谁也说不上,只能说是几率大小。时间越短,受到损伤的几率越小,时间越长,受到损伤的几率越大。”
杜平愣了一下,“那杜兵媳妇没事吧?毕竟从梁利海上来叫你,到你下去,这可过了好几分钟呢。”
“刚走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杜兵媳妇的眼神,有神采,正常了。”
“那杜兵媳妇不会再想不开吧?”
“不会,这种都是冲动型的,这次没死成,那股冲动也就消失了,再让她来一次,她可能连那颗树跟前都不敢去,没事的。”
“你觉得没事就好。”杜平还是有点不放心的说道。
两人回到家,王淑秋和张素梅几人还在探讨窗帘好不好看。
看着进来浑身湿透的杜衡,王淑秋赶紧问道,“你这是干嘛去了,怎么弄的衣服都湿了。看你后背,就像水洗了一样。”
“杜兵媳妇自缢,刚救人去了。”
杜衡扔下手里的包,转身就进了卧室,他还赶紧换件衣服,后背贴着实在太难受了。
可是在场的几人,除了杜毅傻傻不明白之外,其他几个全都瞪大了眼睛。
自缢?
上diao?
救人?
这么会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不过王淑秋却是更加疑惑,杜兵是谁?他媳妇为什么要自缢?
看着王淑秋疑惑的目光,杜平没在弟媳妇面前八卦,“我上楼去看看。”说着上了二楼,准备看看怎么装修好。
杜平不说,但是嫂子张素梅和杜雪婷两人知道啊,当即八卦之火顿生,瞬间就解释了王淑秋的疑惑。
264 肝回一指
早上,王淑秋把杜衡送到卫生院门口。
看着下了车离开的杜衡,王淑秋大声喊道,“说好的你别忘了。”
杜衡关上车门,透过车窗无奈的说道,“亲爱的,从昨天晚上说到现在都快八百遍了,你就放心吧,我记着呢。”
“你能早点出来,最好早一点。我今天下午没课,也可以请假出来。”
“买个家具,没必要这么着急吧?”
王淑秋很不满意杜衡的态度,“能不着急吗?去了你不得多挑挑多看看啊,还有冰箱、洗衣机那些家电呢,一个下午哪够?记着啊,早点出来,我走了。”
时间一晃,已经是月底了,而即将进入到七月的天气,也是越发的燥热,大早上的,居然感受不到丝毫的凉意。
汽车启动离开,轮胎摩擦地面加上车尾气的喷出,让杜衡觉得一股热浪从裤脚处晃过。
想想下午要开始的购物之旅,后脊背的汗已经开始下来了。
两人刚开始谈对象的时候,相互陪伴逛街,对杜衡来说是一件很甜蜜的事情。加上王淑秋也不是乱花钱的性子,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在逛在看。
但是随着次数的增加,气温的升高,杜衡已经越来越接受不了陪王淑秋逛街了。
不是不爱她,也不是不想陪,只是单纯的陪不住了。
逛夜市,从东头走到西头,再从西头走到东头,来来回回能走个三四遍,但是到底吃什么,始终想不好。
逛商场,那更是厉害,每层楼都要转,每个铺子都要进去。
要买什么东西吗?
不买,就是看看。
最重要的是,王淑秋她可以不休息,就那么一直转。
杜衡没和其他女孩逛过街,不知道她们是不是也这样。
但是现在他越来越害怕逛街,每次都想直接买了东西回家。
今天,要去看家具和家电,杜衡估计,这事情没有一个星期,王淑秋是定不下来的。一想到这个,杜衡觉得腿肚子都在转筋。
余海廷今天来的也早,刚好和他们碰个正面,和开车离去的王淑秋挥手致意后,笑着问杜衡,“院长,你们这是准备结婚了?”
杜衡收回胡乱发散的思绪,“是有这个打算。”
“日子定下来了?”
两人一起往里走,杜衡略带惆怅的说道,“还没呢,他爸妈说家里忙,不让我们去。等这阵子忙完,消停了再说我两的事情。”
“能有多忙,一天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哎,这事杜衡就不能细说了,家丑不可外扬,看丈母娘的意思吧。
余海廷见杜衡不说话,便知道这个问题问的唐突了,赶紧换了个话题,“院长,杨远胜昨天药就喝完了,今天是不是又该重新检查开药了?”
“今天要重新开药了。对了,你们昨天检查了没?”
说道病人,余海廷认真了很多,脸上更是流露出了钦佩的神色,“昨天下午的时候,我和小吴我们给病人做了一下检查,小便次数没有在增加,还是维持在一日六七次的数量,小便颜色淡黄,异味有所减轻。”
杜衡事情多,详细的检查工作和每日的跟进,都是交给余海廷和吴不畏进行,“腹水的情况呢?有没有减轻?”
“腹部鼓胀已经完全消除,接近正常人的水准,整个人的表现比较的轻松。”
说话间,两人到了大厅拐角,但是余海廷没有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要跟着杜衡一起。
却不想杜衡直接一个转身,“去你办公室说吧。”
余海廷再一次跟着转身,边走边说,“我做触诊的时候,肝已经回缩至肋下1横指,触感较弱。”
说道这里,余海廷更加的兴奋,这样的检查结果,其实已经说明杨远胜的病情恢复相当不错了。
“所以,昨天晚上我就给杨远胜交代了,今天早上别吃,给他做个做个肝功检查。”
“咱们的机器可以做吗?”
“应该没有问题。”
正好,检验科的唯一一个大夫,小刘同志也走了进来,“院长,余医生早上好,咱们现在就给杨远胜抽血化验吗?”
余海廷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杜衡。
杜衡见状便说道,“既然已经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随即几人分开,开机器的开机器,找护士的找护士。
其他医院做检查,要拿到检查报告,少则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多则一天也是正常的。毕竟这些医院做检查的人多,速度根本就快不起来,当然也不敢快。
但是卫生院不一样。
现在,就这么一个需要做抽血化验的病人,根本就用不了多长时间。甚至化验的时间,还没机器开机预热的时间长。
看到检验单的第一时间,余海廷几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眼中更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们想到了杨远胜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各项指标再往正常数值靠拢,但是真的看到检验单,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所有数值,虽然还是不在参考范围内,但是都已经非常接近。尤其是众人拿出杨远胜刚入院做的检查,一做对比,差距更是明显。
“院长,杨远胜的肝功有转阴的趋势了。”
转阴,杜衡也是微微有点兴奋。
他在治疗杨远胜的时候,除了减轻病症之外,他还在思考能不能根治。
但是应为手里的病源少,这也是初次有了这样的想法,所以一切想法,都还在摸索当中。
虽然中医理论和西医理论不一样,同样一个肝硬化,在中医的诊断当中,可能会有不同的辩证结果。但如果杨远胜真的能肝功转阴,那就是开了一个非常好的头,说明肝硬化是有可能被根治的。
那对于以后的治疗,必定是有指导和借鉴意义的。
杜衡面前放着三张检查单,时间最远的一张,是半年前金大一附院的检查单;第二张是三个星期前,刚住院的时候,卫生院做的第一份检查单;第三张,就是刚才的检查单。
三张单子,三种不同的检验结果。
数据差的有点多,不说第三张,就是第一张和第二张上的数据差也是很大的。
杜衡此时,则神情认真的看着检查单。
他想验证一下。
265 放血疗法
当时考虑到杨远胜的腹水明显,身体情况较差,数据差的多一点,也是能接受的。
但是杜衡始终对卫生院这台从区医院淘来的机器,信心不是很足。所以,对于上面的数值,还是存有一定的怀疑。
“这样,不畏,你通知杨远胜别吃东西,我带他去省一再做一次化验。”
杜衡最终还是需要再次验证一下这个数据,这对他接下来的治疗非常重要。
吴不畏答应一声,就赶紧出去找杨远胜去了,怕他这会的时间已经吃了东西。
杜衡则是上楼给许平林打电话,走个后门,让他给杨远胜安排一个肝功检查。
至于余海廷,则是带着小李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回去的路上,小李就一脸的疑惑,等到了办公室,他忍不住的问道,“余老师,院长是中医,医术也很好,他为什么还要看西医的检查结果?”
余海廷斜眼看了小李一眼,“中医为什么不能看化验报告?”
小李一脸的便秘样,“院长的中医诊断结果和西医完全不一样,看报告有用吗?”
“怎么能没用?诊断的结果不一样,那只是用不同的理念得出的名词,病人的病情并不会改变,病灶该在哪它还得在哪。不管中医西医,最终的目的,都是把有问题的地方给治好。
检验报告就是很直观的告诉你,你的治疗对这个病灶有没有效果。管你是直捣黄龙,还是迂回侧击,最终的结果是不变的。这样的方法,为什么中医不能用?”
说着余海廷神色一整,“还有啊,我要纠正你一个问题。严格来说咱们现在使用的,是现代医学,是看重证据的循证医学。比如你看到一个病人,你很确定他就是某个病症,但是病人的各方面指标、化验结果都不支持,你是不能做对应的用药和其他治疗的。
最明显的一个就是肿瘤。有些医院规定了,不到某个尺寸,没有明显症状反应,你就不能做活检,你就不能用药。”
余海廷说的认真,小李也听得认真。
“准确的说,西医和中医一样,都是传统医学,是以经验为主导的医学。比如在以前,西方有一个非常著名的疗法,叫做‘放血疗法’,不管什么病,都可以放血治疗,甚至在欧洲某个时间段内,理发师是等同于医生的,只要你会放血就行。
最出名的事件,那就是乔治华盛顿,漂亮国前总统,在1799年生病后,就被他的三名主治医生采用放血疗法治疗,而且是放了四次血之后去世的。
这才是传统意义上的西医。
而我们现在用的,是随着解剖、生物、化学,还有材料学等众多学科的进步,才发展诞生出来现代医学。”
余海廷有点失望的看着小李,真不知道他在学校里都学了些什么。
难道说医学史这门课他们没有开设?
杜衡不知道余海廷在给小李上课,给许平林打完电话,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立马起身往后院走去。
刚到门口,吴不畏也已经帮着杨远胜收拾好正要出门。
“没有吃早饭吧?”
“差一点,我刚过来的时候,他正准备吃包子呢。”
“没吃就好。”
和杨远胜交代了一下,便拿了吴不畏的车钥匙,一起往省一赶去。
到了省一的时候,许平林已经打好了招呼,杜衡则带着杨远胜当了一回插队狗。
随后也是没等多长时间,就拿到了别人需要等待一个小时才能拿到的检验报告。
看着省一的检验报告,又与卫生院的检验单做对比,杜衡脸上的喜色是越来越多。
杨远胜在一旁看着杜衡面有喜色,也明白应该是好消息,心情大为愉悦,“杜院长,我的病好了?”
杜衡收敛心情,把手里的化验单装回袋子里,“离完全好还有点距离,别着急,慢慢治,咱们已经看见曙光了。”
把袋子递给杨远胜,杜衡掏出手机给许平林打了个电话,感谢他的帮忙。
随后,也不去打扰许平林,直接拉着杨远胜回去了。
回到卫生院,杜衡刚要把车开进后院,却见后院已经停了好几辆车,而且还有几个拉着水泥沙石的车子在里面。
“杨远胜,你从这下车,先回病房吧,我得把车停外面去。”看着院子里的情况,杜衡只能倒车出去。
停好车,去后院转着看了看,便知道这应该是陆中江找的装修队到了。
上楼一看,陆中江果然在办公室里,而且还和几个工人师傅交代着什么。
看到杜衡进来,陆中江便起身给杜衡介绍到,“院长,这两位就是我找的装修师傅。你对咱们装修有什么要求,可以告诉他们。”
杜衡摇摇头,“不用了,你安排吧。”
“那好吧。”陆中江又简单交代了两句,便把两位师傅送出了办公室。
等把人送出去后,陆中江不等杜衡开口,直接说道,“院长,后院咱们办公室已经收拾出来了,咱们什么时候搬过去?”
“这个周末搬吧,在哪办公都是一样的。”杜衡没有舍不得这边的院长办公室。
说实话,这个办公室从他上任,他也没好好用过几次。
“对了,这边的器材室,还有检查室是不是也搬过去?”
“已经在粉刷和收拾了,等稍微干燥一下就能搬过去了。到时候新楼这边,只有诊室、护士站、一间值班室,剩下的全部当做病房。”
陆中江解释了一下,紧接着又问道,“院长,我这次顺便问了一下紫外线灯等设施的费用,不是很贵,要不要一起做了?要不然等后面,咱们还是要重新再装一遍。”
“还是你看着安排吧,只要钱够,一次性全部弄齐是最好的。”
“那我就联系了。”
杜衡点点头,刚想往外走,却又突然停下问道,“陆书记,你那个乡政府那边的任务弄的怎么样了?”
陆中江犹豫了一下说道,“都给找了出路,只是有一个我觉得有点烂泥扶不上墙,可能最后会失败。不过,下个星期的任务是能交出去了。”
“任务能交出去就行,至于那种自己不努力的,也不用多操心。对了,王丽丽那边怎么样了,最近一个月就见了她两次,她那没什么岔子吧?”
“上个星期和我沟通过,让她娘家弟弟搭了把手,和那两家签了种花的协议,到时候她弟弟直接上门收,已经全部解决了。”
“那她这个星期不来上班?下周来了,得让她多值几个夜班。”
陆中江知道杜衡和王丽丽之间的关系,知道杜衡也只是随便说说,所以并没有贸然的去插话。
266 临时跟班
中午上班,与吴不畏两人一起做完治疗之后,杜衡看着大楼外刺眼的阳光,陷入了两难之际。
王淑秋的要求,是必须要完成的,但是就这气温,走到马路上,热气直接顺着裤腿往上灌,两腿之间的汗水都能煮茶叶蛋了。
不过今年的这天气也是真怪,四月底连着下了几天雨之后,到现在都七月头上了,别说小雨滴,就连一朵黑云彩都没看见过。
这气温也是一天一个数,蹭蹭蹭的往上跑,最让人难受的,是早晚的温度也是居高不下,没有什么温差可言。
要不是工作的关系,杜衡恨不得直接穿个短裤和背心来上班,就现在这天天的长裤,虽然已经很薄了,但还是觉得像在孵蛋。
看着院里的这几个女人,杜衡突然很羡慕,做女人真好,最起码不用。。。。。。
不过再怎么不情愿,杜衡还是得提前溜了。要是放了王淑秋的鸽子,虽然这女人不吵也不闹,但是那小嘴一撅,幽怨的小眼神瞅着你,真心有点受不了。
“杜医生,干嘛呢?”
坐车到半路,杜衡意外的接到许平林的电话。
“有点事在外面,怎么了许主任?”
“我这来了个病人,专门来找你的,你看是让他去你们卫生院,还是在我这里等你?”
莫名其妙,找自己的怎么找到省一去了?
看看和王淑秋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杜衡商量到,“许主任,明天让他来找我吧。”
“估计不行,这病人是临州的,今天专门请假来的金州。”
自己这名声都跑这么远了吗?
杜衡微微窃喜,但随之就难受了!!!
病人从临州请假到金州来看病,那肯定是遇到难治的病了,而且点名道姓的来找自己,那也是信任自己。
想了一会,杜衡做了决定,“行吧,许主任你让他在你那等一会,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杜衡稍微犹豫一下,还是给王淑秋发了个消息说明了一下情况。
王淑秋的回复很快,基本算是秒回,看样子这会已经在等着自己了。
“有病人那你就去忙吧,我叫小方过来陪我。”
“你真好!”
“哼...你才知道啊!”
杜衡赶紧把手机装了起来,也不知道这女人什么时候变这样的,太腻了,受不了啊。
再一次到省一,杜衡自己都觉得好笑。
一天跑两趟,作为一个卫生院的医生,也是没谁了。
和许平林相互闲聊了几句,许平林就带着杜衡往医生办公室走去,“我把病人挂到了谷平的名字下面,他也是中医,这样方便你们开药治疗,没问题吧?”
“当然可以,这有什么问题。不过你说的谷平是谁?”
“就昨天给你打下手的那个小伙,我们科室的住院医。”
杜衡脑中浮现了一个人的样子,便知道说的就是那位特别激灵有眼色的小伙。
跟着许平林一起往前的功夫,随口问道,“谷平看着还很年轻,不大吧?”
“是不大,25岁。”
“25?本科毕业?你们科室还收本科毕业的学生?”
许平林摇摇头笑着说道,“嗨,你知道的,哪都逃不脱关系户。不过这小伙你也见了,有眼色,人灵巧,干活也不溜奸耍滑,我也就留下了。”
许平林突然停下脚步,笑着说道,“要不我让这小子跟你。。。。你们叫抄方是吧?”
杜衡赶紧摇头,“那还是算了,抄方那是跟着师傅老师干的事,我可没那个本事。”
许平林拉着杜衡往墙边站了一下,神秘兮兮的说道,“放心,你吃不了亏,这小子上面有人。”
但杜衡还是摇头,“别说有人了,就是有神也不行。我才多大啊,而且我也是本科学历,我压榨一下自己的下级医生也就算了,要是敢带个抄方的,不被人笑话死。不行,这肯定不行。”
许平林见杜衡态度真的很坚决,想了一下又说出了一个法子,“要不这样,你这不是马上要到老李那里去干活嘛,你来坐诊的那天,就把这小子带身边,让他给你打个下手,帮你端个茶杯拿个笔什么的,这样总行吧。”
许平林话都说这份上了,杜衡也不好再拒绝,但他很好奇,许平林为什么对这个谷平这么上心,“只要李教授没意见,我肯定可以。但是你能说说你这么上心的原因吗?你现在都是科室主任了,没必要巴结什么领导了吧?”
许平林见杜衡答应,也算是放下了心,至于李建卫那边,跟个打杂的过去,这点面子自己还是有的。
“这可和巴结真的没关系。”许平林感慨的说道,“以前的时候,我们科室虽然也有一个中医医生,但是都不太重视。自从见了你的水平,我觉得我们不能瘸着腿走路,既然有这方面的资源和条件,那就一定要利用起来。”
说着自己又笑了下,“但是我们科室就两个中医医生,一个是主治,你上次见过,还有一个就是谷平了。我总不能让我们主治跟着你去学吧?
所以,只能让谷平跟你了。而且这小子激灵,脑瓜子好使,有眼色,肯定不会给你添堵。你就多上上心,多教教他,这也是为你们中医事业培养一个人才,是个两全其美的事情,你是说是不是?”
杜衡想翻个白眼。
两全其美?
全都美到你们科室了吧,和自己又没一毛钱的好处。
而且许平林的话有点避重就轻,没有说实话。
不过杜衡看许平林不愿意说,他也就不追着问了。
许平林也不管杜衡是不是郁闷,呵呵一笑就当是他答应了,转身往医生办公室走去。
“小谷,刚才来的那位患者呢?”
谷平正趴在电脑钱敲敲打打,听到许平林的声音,赶忙站了起来,“主任,我安排在接待室让他等一会。”
说着视线往许平林的身后看了一眼,“杜医生来了吗?”
“杜医生已经来了,你带杜医生过去吧。还有,我已经给你争取到了机会,跟着杜医生好好学,学点真本事回来。”
谷平一脸的喜色,“谢谢主任,肯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好好努力吧。”
说完便往外走,看到杜衡就在过道里站着,便说道,“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是病房,医生都是一间大办公室,没有独立诊室,人还是被安排在了接待室,让小谷带你过去。”
谷平往前走了一步,“杜老师。”
267 另请高明
一句杜老师,叫的杜衡一个哆嗦。
赶紧摆手说道,“可别,千万别叫我老师,受不起,叫我杜医生就行。”
却不料许平林无所谓的摆摆手,“老话说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你这学识比他强,年龄也大几岁,而且他还要跟着你学习,叫你一声老师那是应该的。”
说完转头看着谷平,“带着你杜老师过去吧,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忙,我就不过去了。”
许平林一句话,就把杜衡老师的身份给定下了。
而谷平也确实师哥激灵人,不等杜衡在推脱,立马说道“好的主任。”,又转身前边带路,“杜老师,这边。”
我需要你带你路吗?
我又不是不知道接待室在哪。
只是被这谷平这声老师叫的,着实有点不自在。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
他可没有某些人那样的厚脸皮,被叫一声老师还能坦然受之。
还没想好该怎么拒绝这个称呼,两人就已经到了接待室外面。
从外面看,屋里的小伙坐立不安,不时的抬头往外看,好像在搜寻着什么,眼神中也是被急切所占满。
当隔着玻璃看到走来的杜衡、谷平,小伙激动的站了起来,往外挪出一步,等着两人进来。
进门后,谷平率先介绍到,“杜老师,这位就是从临州专门过来找你的患者。”
“坐着说。”杜衡伸手让小伙坐下,自己也拉开一把椅子坐在了旁边。
小伙显得有点激动,屁股刚落到椅子上,便迫不及待的开口,“杜医生你好,我连着看了你两场直播,对你的医术非常钦佩,所以今天早上直接请假就来找你了,希望您能治好我的病,我真的快被折磨疯了。”
小伙说话的时候,杜衡也在认真的观察着小伙的形貌。
入眼可见的,那就是瘦,非常的瘦;不是年轻人常见的那种精瘦,而像是年过半百,那种老人身上才能见到的干瘦。而且在鬓角处,还能清晰的看到几根白发。
“直播?什么直播?”
“就昨天你治疗那个胃癌,看的她女儿的直播。”
杜衡恍然大悟,“既然已经来了,那就不着急。问你几个问题,多大年龄,干什么工作的?”
“27了,是我们县高中的化学老师。”
“高中老师啊,那挺累的。说说你的情况吧,怎么了?”
小伙深吸一口气,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大概一年前,我整个人突然变的非常容易饿,本来一天就是很正常的三顿饭,但是从那开始,一天得吃六七次,身边时时得备点饼干面包之类的,要不然饿的时候,直接开始犯酸水。
当时我还以为是自己食欲好了,加上自己本来就比较的瘦,所以也挺高兴的。但是过了半个月吧,我一点不见胖,还变的更瘦了。”
杜衡听得很认真,听到这里插话问了一句,“当时量体重了吗?”
“量了,肯定量了。我原来62公斤,后来一量,成56公斤了,而且时间越长,我这体力也越差,甚至连一节课都上不下来,最后十几分钟得坐着讲课。”
杜衡目测,这小伙身高和自己差不多,应该在一米七七左右,那56公斤的体重,确实有点瘦了。
“到其他医院检查过吗?医生怎么说的?”
“去了我们当地的县医院,医生说是甲亢。但是治疗了一个阶段后,一点效果都没有。然后那位医生给我推荐了一个中医。”
“看过中医了?怎么说的?”
“那位中医大夫说我是阴虚火旺,开了六味地黄丸,吃了两盒,但是也没见什么效果。”
杜衡接口到,“换药了?是不是知柏地黄丸?”
这话一出,小伙更是惊喜交加,瞪着眼睛问道,“杜医生,你怎么知道的?”
杜衡刚要说,看到身边的谷平,便想到了许平林的嘱托,“谷医生,你知道吗?”
他想测试一下谷平,如果能说上,那就说明这人底子不错,自己带带也行,多说多教。
如果这都说不上,那就看许平林的面子,继续带着,但真的就当个打杂的算了。至于能学多少,看他自己的悟性。
谷平知道会有这样的测试,也明白这样的测试肯定会有,要不然是个人说要当徒弟,那还不把师傅给累死。
徒弟要选师傅,那师傅也肯定是要选徒弟的。
这种事情,肯定是一个双向的选择。
自己前期对杜衡已经做过了解,托关系想跟着杜衡学习。但是同样的,杜衡肯定也会了解自己,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子。
所以他没有着急回答,而是静静的开始沉思。
杜衡也没有催促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只不过把看病的小伙给搞着急了,但又不敢出声询问。
好在没用多久,谷平就开口了,“那位医生诊断为阴虚火旺,用六味地黄外就是做滋阴之用,后面补用知柏地黄丸,则是为了清火。”
杜衡听完没有表示,只是转过头再次看向小伙。
这就是个最基础的问题,重点就是知不知道六味地黄丸和知柏地黄丸的药性。
虽然杜衡没有表示,但是谷平却是悄悄松了一口气。没表示,那就是最好的表示,自己说对了,第一关算是过了。
而小伙听完谷平的话,对这次来金州的旅程信心更加的足了,人家一个看着像跟班的都能回答,那跟别说能把胃癌治好的杜衡了。
“对,对,当时那个医生就是这么说的。他说我这病,可能光是滋阴还不够,得加一点清火药,就开了那个知柏地黄丸。”
小伙说话的同时,还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了几个药盒子,“但是喝了两周还是没有效果,然后那位医生直接告诉我,让我另请高明。”
这大夫够直接,居然说出另请高明来。
“杜医生,我今天就是来找你看看,帮我诊治一下,我这到底是个什么病。就算是死,也别这么稀里糊涂的死啊。”
杜衡往前坐了一下,“别说这么丧气的话嘛,你既然来找我,那就对我有点信心。来,把手伸出来,我给你先号个脉,做个检查。”
杜衡号脉的时候,问身边的谷平,“基础检查做了没?”
谷平赶紧把手里的病例推给杜衡,“血压、脉搏、心电图这些都做了,除了心律稍快,其他的都很正常。”
268 肝胃阴虚
趁着号脉的时间,杜衡也近距离的观察了一下小伙的面色。
因为太过于干瘦,两颧骨格外的凸出,这让本来瘪下去的两颊更显消瘦。同样的,由于颧骨过分的凸出,两个眼眶直接就成了深陷状。
真个人的精神头看着非常不好,有气无力。但可能是本身职业的缘故,说话声音却又非常的明亮。
号完脉,杜衡又看了下口腔。
“你大便情况怎么样?”
“大便干,特别干。”
“便秘吗?”
“没有,就是干燥的很。”
杜衡眉头皱了一下,“能通便,但就是干燥,条状还是块状?”
“。。。。。怎么说呢,不知道你们见过羊粪没,和那种很像。”
杜衡往后靠了一下,“你呢脉细弦,舌质偏红,舌苔少,按照中医的诊断来说,前面你找的那个中医大夫没有错,确实属于阴虚火旺。”
说完认真的看着小伙问道,“你是不是从食欲增加后,脾气就大了很多?”
小伙想了一下点点头,“是有点。以前学生没听懂,不会做题,我都会很有耐心的给他们讲解。但是自从生病以后,脾气就大了很多,耐心少的可怜。每次学生来问我题,我都会忍不住的发火。”
“晚上是不是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睡着了,也特别容易做梦?”
“是的,有时候还会做噩梦。”
杜衡单手轻轻敲着桌面,“这就是肝阴虚,肝虚则火旺,肝火旺就容易发脾气,就有了你这些症状。”
小伙疑惑,“那为什么以前开的药没效果?”
“别着急,你还有问题呢。”
杜衡缓声说到,“你胃阴也虚,所以胃火就旺。而胃火旺,胃的蠕动就会加强加快,吃下去的食物消化也就会快很多。消化一快,你又反而会觉得特别容易饿。
但是火旺容易损耗阴液,以至于营养得不到补充,就会出现你现在这种情况,吃得多,但是身形反而日渐消瘦。”
小伙听杜衡解释的这么清楚,当即就看到了希望,“那杜医生,我这有办法治吗?”
“问题不大,我给你开服药,回去喝上一个星期,立马就能见效。”
“谢谢杜医生。”
杜衡伸手从谷平手里拿个笔,在病例上写下诊断和药方。
诊断:阴虚火旺,处方:金玲子、枸杞子、太子参。。。。。。
写好之后交给谷平,让他签字拿药,“回去之后按时喝药,忌食辛辣食物,还有熏烤的食物也不要吃。”
“我记下了杜医生。”
“下个星期五早上来复查,我正好在这。”
小伙点头答应,心情激动的跟着谷平去办理手续。
杜衡也起身走出接待室,整理一下衣服,往许平林的办公室走去。
不过许平林有事,不在办公室。
杜衡坐着等了一会,不见许平林回来,便准备起身离开。
刚站起来,谷平就敲门进来了,“杜老师,病人已经交完费拿方子走了。不过他没有在我们这里拿药,他说路上不方便,准备回去在老家拿药。”
“那没关系,七大包药拿回去,确实不太方便。”杜衡不在意的笑了笑,“麻烦你给许主任说一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见杜衡要走,谷平想说的点什么,却又犹犹豫豫的不敢开口。
杜衡见状,“怎么了,你是要说什么吗?”
谷平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杜老师。”
“啧~~~有问题你就问,但是你别叫我老师了,就叫我杜医生,或者杜衡,再或者叫声师兄师哥都可以。”
“好的杜老师。”谷平选择性的听了杜衡的话,“您刚说他是阴虚火旺,但是为什么当地医生也诊断为阴虚火旺,也用了六味地黄丸养阴,知柏地黄丸清火,为什么没有效果?”
杜衡想了下,反身坐回到椅子上,“问你个问题,你是不是觉得两次诊断的阴虚火旺是同一个病症?”
谷平愣了一下,“不一样。”
“好,你说不一样,那你说说哪不一样?”
谷平傻眼了,我正是因为不知道才问你,怎么反过来成你问我了?
看着愣住的谷平,杜衡没有为难他,“我们说的阴虚火旺,是一个很笼统的概念。而人是有五脏六腑的,五脏六腑又都有阴阳。所以你如果要治疗,那么你就要先辨清病因在哪。现在回忆一下,我刚才是怎么诊断的,然后告诉我哪里不一样,为什么前一个医生开的药不起作用。”
说完也不催促谷平,杜衡就坐在凳子上静静的等着。
其实这个问题,还是第一次询问谷平的后续,还是考他对六味地黄丸、知柏地黄丸的了解。
你光知道他们是滋阴降火的不行,你还得非常清楚的知道,他们到底滋哪里的阴,降哪里的火才行。
这两味药可是非常常见的中成药,而且很多人会自己买来吃,但是有些人吃着有用,有些人吃着没用。病人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作为一个医生,必须要搞明白。
这次又是想了许久,谷平突然拍了一下脑门,“我知道了。”
“知道就说,打自己干嘛。”
谷平脸红了一下,赶紧说道,“六味地黄丸是滋补肾阴的,知柏地黄丸是滋肾阴清相火(命门之火)的。
而杜老师你刚才说了,这位患者是肝胃阴虚,所以是药不对症。”
基本过关吧!杜衡心里悄悄给个评价。
这些东西,他自己在没有得到系统专精之前,也是了然于胸的,是必须熟记的东西,算是一个中医大夫的常识了。
所以他准备给这小伙提升点难度。
“病人刚才的症状你也看见了,听见了,我诊断食多而瘦病在胃热,你知道这个诊断的依据在哪吗?”
杜衡觉得是提升了一点难度,但是谷平却完全慌了。
要是问一些常识性的、基础性的东西,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慌,他对自己大学五年的学习成果,还有上班一年多的总结,是很有信心的。
但是你要问理论依据,这就有点难为人了。
中医典籍浩如烟海,而他又是从上大学才开始学习的中医,学那些基础性的东西已经算是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哪可能掌握什么理论依据。
但是看着杜衡的眼睛,他知道这并不是他推脱的理由。
269 高风亮节
杜衡也看出了谷平的为难,想着给他一点提示,便出声提醒到,“看过《黄帝内经》吗?”
《黄帝内经》?
谷平觉得自己肝都颤了一下。
中医有四大经典,《黄帝内经》、《难经》、《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其中《黄帝内经》是被尊为医之始祖的书。
是中医从业者必读的书籍,是他们上学的时候,学校的强烈推荐的读物。
但是真正看过的又有几个?
反正谷平知道,自己上学时候的那几位中医学老师,都是没有读过,或者是没读完过整本书。
他自己也是一样,就看了开头的几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现在都不知道被扔到哪吃灰呢。
等了半天,见谷平始终没有反应,杜衡便知道自己这提醒算是白提醒了。
不过微微一想,他也就知道缘由了。
《黄帝内经》,看译本,缺点味道,看原文,遣词造句太过生僻,句子都读不明白。而且没学到一定火候,看这本书,就和看天书差不多。
甚至真有人那这本书当幌子,骗人钱财呢。
比如早几年气功的横行,《黄帝内经》可以说是功不可没,为某些人提供了一定的理论基础。
读三分,猜三分,然后自己编四分。
就这样,广为流传的“沾衣十八跌”再现江湖,一声轻喝,周围无一人站立,还得连爬带滚的名场面也就此诞生。
扯远了。
就是杜衡自己,也是最近三个月,才把这本书完完整整的看完。
失误了!!!
杜衡自责一下,便直接开口说道,“《黄帝内经》的《素问—气厥论》里说过:大肠移热于胃,善食而瘦人。你看,这不就和刚才那个小伙的症状对上了吗?”
稍微停顿一下接着说道,“《灵枢—经脉篇》里也说过这样一句,足阳明,有余于胃,则善谷善饥。这里说的足阳明,就是胃。”
看到谷平似懂非懂的点头,杜衡又提问,“刚说病人大肠有热,你能找出什么证据吗?”
这个问题,谷平不慌,他刚才可是听的很认真,张口就来,“病人自诉,大便干燥,成羊屎状,这应该就是大肠有热的症状。”
杜衡点点头,“那你现在再推一下,看看我给病人的诊断有没有错误?”
问题问完,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良久之后,谷平说道,“病人易烦躁、多梦,是肝虚火旺,食多形瘦是胃虚火旺。”说完眼睛定定的看着杜衡,“杜老师,您的诊断没有错误。”
“那么你看,同样是阴虚火旺,但是脏腑的位置不一样,你得到的结果也就不一样。六味地黄丸、知柏地黄丸全是作用在肾阴上,那对肝胃阴虚有用吗?肯定没有用的。”
谷平呼口气,真心实意的说道,“谢谢杜老师,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再问你一个问题,病人临走的时候,我告诉他别吃辛辣、熏烤的食物,这是为什么?”
“怕胃里再次生火。”这个问题不难,饮食禁忌,这是常识。
“那现在这个节点,吃什么好?”
谷平脑中飞转,没想到杜衡一个大转弯,从病理病因直接跳转到了食材上,这跨度快的让他有点跟不上。
“盛夏时节,适当多吃水果,尤其是西瓜可以多吃。”
“为什么?”
“西瓜性凉,味甘甜,而且多汁,既能养阴还能清火,非常适合这种阴虚胃热的情况。”
“那能不能多吃李子?”
“不行,太酸,胃阴虚的人受不了。”
杜衡笑笑,不在提问,站起身就往外走,“行了,我走了,你注意做好这个病人回访就好。”
“谢谢杜老师。”
杜衡摆摆手,这次没有拒绝老师的称呼。
“杜老师,我送你。”
谷平的话刚落下,许平林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笑呵呵的说道,“你们忙完了?”
杜衡好笑的看着许平林,“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刚完。”
许平林呵呵笑出声,“小谷,你先去忙你的去吧,我和你杜老师聊会天。”
等到谷平出去,许平林指指凳子,“坐,聊会再走。”
“有事?”
许平林没说话,走到自己的办公桌边上,拉开抽屉,拿出了一个红包,轻轻推到杜衡的面前。
杜衡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这不月底了嘛,给你的酬劳。”许平林略有点歉意的说道,“这个月辛苦你了,麻烦你好几次。你也别嫌少,都是你治疗的那几个病人的诊费。当然,你也别嫌多,根本就没几个钱,也是我的错,没有和病人说清楚,没有收取专家费,就是按着平常住院收的。”
杜衡笑了出来,“还有这好事?”说着把红包拿了起来,感受了一下,确实不多,应该有个三四千块钱。
但是想想,这两个月,也就治疗了一个胃下垂,一个萎缩性胃炎。就两个人,却能有三四千块钱,这是把挣的钱,全部拿出来给自己了。
“你可是帮了我们科室的大忙,给个红包是应该的,就是有点少。”许平林真的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杜衡虽然只出手了两次,但是这两次都是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尤其是第二次,可以说是化解了他们科室的一次危机。
现在看到杜衡把红包拿到手里,也算是心里能稍稍过得去。
“这钱真的给我了?”杜衡摇了一下手里的红包。
“当然。”
“那我怎么处理是我的事情了吧?”
许平林不知道杜衡要搞什么幺蛾子,只能点点头。
杜衡当着许平林的面,把里面的钱全部取出来,然后点了一遍,一共四千一。
看来许平林是真的把这两个人的收入全部给了杜衡。
杜衡全部点完之后,从里面点出一千五,然后装进了自己的兜里,将剩下的三千六推给许平林。
许平林疑惑的看着杜衡的动作,没有接杜衡推过来的钱,而是问道,“你这又是闹哪样?”
“这钱,不能我一个人拿走。候医生,那位给我方子签字的医生,还有护士,都应该有一份的。”
杜衡拍拍装钱的兜,“我的就这些,那些你帮我给其他人分一下。毕竟是大家的功劳,你把钱给我一个人,不合适。而且咱们细水长流,你这以后有拿不下的,多给我推几个,有了这次的事情,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甚至他们也会很愿意找我呢,你说是不是?”
许平林知道杜衡是在胡说,是推脱,但是杜衡的这个决定也没什么不妥。
尤其这样不吃独食,还医术好的同行,大家都会喜欢的。
杜衡说的,也不是不会出现。
“那我就替他们几个谢谢杜院长的慷慨了。”
270 我不治了
杜衡的行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许平林也不做小女儿态,干那些拉拉扯扯的事情,但还是拿着钱再次询问杜衡,“我可真把钱收起来了,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杜衡没好气的看着许平林,“赶紧收起来吧,我一个吐沫一个钉,不可能反悔的。”
“那我就真的收起来了。”
拉开抽屉,许平林把钱放了进去。
刚要开口说话,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侯医生。
不过情绪不高,和杜衡问声好,便对许平林说道,“主任,薛义文要出院。”
许平林闻言,刚拿起来的手僵了一下,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我早上不是才和他聊过嘛,怎么这会又要出院了?”
侯医生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他刚才把我叫过去,只说自己要出院。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
许平林站了起来,“走,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走了两步,才想起杜衡还在这里,自己的行为稍显不礼貌,便有回头对杜衡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你稍坐一会,我这有点急事去处理一下。”
刚要转身,眉头一动又停下说道,“这样吧,你和我也过去看看。”
杜衡大感意外,“我就不去了吧,我女朋友还叫我去买东西呢。”
“来看看吧,或许你有办法。”
什么办法?
干什么?
但是不由分说的就被许平林拽了出去。
从杜衡刚才接下钱,又拿出一部分开始,许平林对待他的态度,就稍微有了一点改变。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是杜衡作为当事人,这种感觉还是很明显的。
以前的时候,两人关系虽然好,但是在交往中,始终都有一点点的客套存在。
可是从许平林准备把钱收起来的时候,从他说话的语气上,杜衡就已经感觉到,许平林是以一种知心朋友的语气在说话。
再看现在的动作,这是彻底不拿杜衡当外人了,也不管杜衡是不是愿意,你都得跟我走。
三两步到了病房,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病床已经被整理的很整齐,在病床上摆放着两个袋子,看起来像是一些衣服之类的东西;在男人的脚边也放着一个深色的塑料袋,根据塑料袋凹凸的形状,里面装的应该是脸盆和拖鞋之类的物品。
收拾整齐的男人,已经摆放好的物品,让刚刚进门的许平林的脸色变了几变。
“薛义文,咱们早上的时候不是都说好了吗,积极接受治疗,你现在这又是闹哪样?”许平林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轻声询问对面的男人。
男人看到许平林进来,神色之间也是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但还是用极其坚定的语气说道,“我要出院,回家。”
许平林有点生气了,说话的声音却是越发的平静,“说个原因吧,你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这么出院的。”
面对这个并不难的问题,这个叫薛义文的男人,选择了沉默,低着头默不作声,良久之后,也只是再次轻声说到,“我就想回家,不治了。”
面对这样的反应,许平林很生气,但是却又觉得无地可发,很憋屈,“薛义文,从上周五你入院到今天,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科室对你怎么样,为了你的事情,我们干了些什么,想必你是很清楚的。你现在就一句要回家不治了,你觉得你对得起我们医护的复出?”
一起进来的候医生突然插话问道,“你是不是在担心医药费的问题?我们主任说过了,咱们先治病,钱不用提前全部交清的。再说了,我们还给你申请了救助金,你不用担心的。”
杜衡有点意外的看了一眼许平林和候医生。
作为同行,候医生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非常的清楚,那就是你可以欠费,等以后有钱再来补交。甚至治疗好之后,你也可以直接撒丫子跑路,不认这笔账。
至于出现的后果,他们科室承担了。
在这个敢挂“手术室一躺,黄金万两”为标语的时代,许平林他们的做法,绝对是业界的良心和楷模。
这是非常隐晦,但意思却非常明了的一句话。
能不能理解的,都只能说道这个份上了。
要是说的再明白一点,那么整个科室,是会受到医院处罚的。
而看薛义文的样子,是应该能听明白这句话含义的聪明人,不应该为了钱而出院吧?
果然,听到候医生的话,薛义文赶忙摇头,“不是的,我真的不想治了。”
许平林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劝说,“你现在中期胃小弯癌,扩撒还不是很严重,手术切除之后,你是有很大的几率康复的。就算是最后复发了,你也可以延长3到5年的生命。你想想你的孩子,现在才两岁多,正是需要父亲陪伴的时候,你舍得吗?你就不想陪你的孩子一起成长吗?”
孩子,绝对是这个年轻父亲的心头肉。
因为听到许平林说孩子的时候,薛义文的情绪有了波动,神色也变的很纠结。
但是,没用几秒钟的时间,他再一次坚定的摇摇头,神色之间更是平添了一抹认真,“许主任,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但是我真的决定了,不治了,我要回家。”
许平林对于这样一个不识好歹的人,耐心也终于被消耗干净,忍着怒气,最后一次问道,“说说原因吧,我总得知道为什么。如果说你是准备转院,我们不拦着你。”
薛义文坐在床上垂着头,用很轻很淡的语气说道,“我没打算转院,我是真心不想治疗了。我查了一下,像我这样已经是中期的人,根治的可能性已经不大,术后复发的几率非常高。”
候医生急切的说道,“可是手术后可以延长你的生命,让你可以多陪陪你的孩子,你可以亲眼看着你的孩子成长不好吗?”
薛义文轻轻摇头,还是低垂着脑袋,“不做手术,我还能活个两三年,做了手术也就是三五年,七八年,多出那么几年没必要。
孩子现在还小,不懂事,现在走了,孩子也不会太难过。可过几年之后,孩子大了,懂事了,那时候我要是没了,孩子得多伤心。”
一番话,说的在场众人都沉默了起来。
薛义文突然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朝向西边的窗户中,刚好能看见缓缓下落的太阳。
阳光很亮,经过玻璃折射之后,还是非常的刺眼。
薛义文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让自己的整张脸都被阳光洒满,那享受的表情好像也在告诉大家,他真的看开了。
271 胃小弯癌
被阳光沐浴的薛义文再一次开口,语调越发的踏实平稳。
“我爱人今年才25岁,我要是病殃殃的拖个五六年、七八年的,这不是纯纯耽搁人家嘛。而且我走了,她还得带个小孩,到时候都三十来岁了,还怎么找个好人家,你们说是不是。”
薛义文转头看向面前的几位医生,这是从大家进门后,薛义文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大家伙。
这一次的眼神,没有躲闪,没有犹豫,有的只是坚定和认真。
“明知道治不好,还要花冤枉钱,给老婆孩子添负担,甚至举债花这个没有意义的钱,这不对,这不是一个丈夫和父亲应该有的行为。而且留点钱,不拉外债,她和孩子也好生活,以后再找,也能找个更好的,不至于被人瞧不起。”
说着,薛义文突然长出一口气,微微笑了一下,“当然,我也有点私心。我父母已经先一步走了,孩子呢有我爱人在,现在离开,也没什么后悔的。
而且我找资料看了那些做了手术的人,太痛苦了。做手术痛苦,恢复痛苦,预防复发痛苦,复发之后更痛苦。”
薛义文说着便摇摇头,“我害怕成那样,我想在我生命的最后阶段,活的有点质量。。。。。。有点尊严。”
要生命周期,还是要生活质量?
“看着照片上那些冷冰冰的机器和管子,看着那些想活活不了,想死死不掉,只能在无限恐惧中等待死亡降临的模样,我害怕了。既然明知已经没有可能了,我不想那么痛苦。”
候医生又一次插话,“你只看见复发的,痛苦的,可还有那些被根治的,生活质量很不错的。。。。。”
薛义文再次摇摇头,“那样的有几个?中晚期的又有几个?万不存一吧?我不想去搏那几近于无的几率,没意义的。就算能延长生命,可我能干什么?我才三十岁,也没什么躺着赚钱的能力,难道我要拖累我爱人一辈子?把所有的重担都压到她身上?”
候医生不说话了。
病人想要最后的尊严,这一点他不能反驳,而且薛义文说的也不错,中晚期的胃癌治愈率,还要保证生活质量,还要有工作能力,这几率太小了,小的可以忽略不计了。
许平林内心的不愉快,在薛义文的诉说中,慢慢的消散不见,甚至到了最后,开始认同他的观点。
那种生命末期的无力,他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了解。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眼神往杜衡的身上撇了一下,用很小的声音问道,“杜医生,这个人叫薛义文,三个星期前他父母出门发生车祸,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到很可惜两位老人都因伤势过重去世。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在医院晕倒,才查出他患有中期胃小弯癌,但暂时还没有扩散。”
“花光积蓄?肇事司机呢?”
“肇事司机要先走保险,让保险出钱,他也咬死自己没钱,就是一分不掏。”
杜衡见过的癌症患者不多,但是就仅有的那么几例,每一个人都是神情灰败,情绪低落,感觉整个人都在一团雾霾之中。
但是薛义文有点不一样,虽然也是心情低落,但是多了一份坦然。
“看看吧。”
“那好。”许平林轻声应下,转头看向薛义文,“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你既然不接受手术治疗,执意要回家,那我们就用保守治疗吧,最起码可以让你减轻一点痛苦,你看可以吗?”
薛义文对这个提议没有反对,很爽快的点头答应下来。
许平林把杜衡往前让了一下,对着薛义文介绍到,“这位是杜衡杜医生,医术非常厉害的一名中医。想必我们科室前两天发生的事情你也有所耳闻,杜医生就是治疗了那位胃萎缩患者的主治医生,让他给你开点中药。”
薛义文看了一下杜衡,微微一笑说道,“麻烦杜医生了。”
“你去床上躺好,我帮你看看吧。”
虽然病因已经查明是胃小弯癌,但是中医的诊断结果肯定不会是这个。
杨远胜就是最好的例子,化验单上是肝硬化,但是在杜衡的诊断当中,是因为寒湿太重而导致的癥积。
但是如果换一个人来,同样是肝硬化,杜衡可能得到的病因就是肝虚火旺而成的热痈。
现在薛义文的情况也是一样,人很瘦,精神头也不算好,病根也找到了,但是杜衡不可能顺着这个病根来寻求解决的办法。
诊脉结束,也算有个好消息,那就是薛义文正气未衰。
简单说,就是胃功能还没有完全丢失,身体各机能还能共同协调工作。
既然身体能受得住,那么重病须用猛药,采用强攻之法,病人是完全能承受的住,是有恢复的可能的。
但这都需要得到确认才行。
“你现在吃饭的情况怎么样?能正常进食吗?”
“不行了,吃点东西就吐。”
“吃多少吐多少?”
“没有,少一点还行,但是犯恶心,也会吐,不过不多。如果吃的稍微一多,那就全吐了。”
还行,和自己的猜想差不多,胃还没有完全丧失功能。
“你说话的时候,我听你嗓子里有痰音,这种情况多久了,痰多不多?”
这个问题,薛义文没有脱口而出,也是眨巴着眼睛想了下,“好长时间了,没有注意过,应该十几岁就有了吧。”
十几岁?
杜衡有点意外的看了下薛义文,“爱吃肉?”
“爱吃。”
“喝酒吗?”
“喝,没结婚之前一个星期醉七天。”
“有酒瘾吗?”
“应该没有,就是喜欢喝,结婚之后媳妇管得严,不喝也会不想。”
“那通便情况如何?”
“大便干的很,而且可能是吃的少的缘故,三五天的才有一次。”
杜衡缓缓点头,脑中飞速转动,快速的整合刚刚收集的信息,和薛义文身体的表征相结合,尽快得出准确的辩证。
薛义文是个弦滑脉,弦脉阳中有阴,阴弦则腹痛,不食木克土。滑脉为阳元气衰,痰生百病食生炎。
脉象与体征相吻合,有热。
同时,薛义文舌红,中有黄厚腻苔,边尖有瘀斑。
舌红苔黄为实热,再次吻合脉象。
而腻苔、边尖有瘀斑,结合他以前嗜食肥甘,嗜酒无度,可以确认体内有湿。
短短十几秒的空白期,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杜衡身上。
患者本人或许不太清楚杜衡,所以表现较为平静,但是许平林和候医生两人,眼中却是带着一丝丝的期待,期待着杜衡能再次给他们带来惊喜。
272 何为猛药
杜衡会让他们失望吗?
当然不会!!!
辩证清晰,患者正气未衰,对他来说,就有可操作的余地。
许平林一直注视着杜衡,看到他轻轻吐气,便知道杜衡已经有了结论,便轻声问道,“杜医生,有结论了吗?”
“患者湿热酿痰,阻塞气机,搬运无力以至日久化毒,积为有形癥积,而这个有形癥积应该就是胃小弯的瘤体。”
杜衡的回答,很轻,但却异常有力。
而这个回答,也让许平林和候医生双眼放光。
虽然他们只见识过两次杜衡诊断,但是就这两次,杜衡都是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辩证的时候,便会拿出相对应的治疗方案。
而已经完成或是正在进行的方案,都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效果。
甚至那个胃下垂的病人,可以说是立竿见影,药到病除。
而现在,杜衡再一次用同样的语气说出诊断,这让他们两个内心同时涌起了难以言喻的激动。
许平林当即就问道,“可有方法?”
“有。患者正气未衰,而且人也年轻,底子还是很不错的。所谓重病用猛药,可用强攻之法。”
“杜医生,那应该用什么药?”
候医生也是激动难耐,忍不住的出口询问。
但是杜衡突然哑火了,而且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就在几人刚才对话的时候,他的脑中不断的翻过那些验方、名方,但都是刚刚出现,就被杜衡直接否决掉了。
想了很多,但是总觉得差点意思,达不到自己心里的预设效果。既然达不到自己的预想,那么肯定就对病症没有什么效果,或者说效果不大。
如果用了,可能就真的成了他们嘴里的保守治疗,或者姑息疗法了。
而这样的效果,也仅仅只是减轻的病人的痛苦,延缓病情蔓延的速度,对于实质性的帮助,却是一点没有。
“怎么了?”许平林赶紧询问杜衡。
杜衡微微沉默一下,然后说道,“给我点时间,我得好好想想用药。”
“行。”许平林的回答斩钉截铁,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候医生,带杜医生去我办公室,杜医生要什么,你都给找过来。”
刚说完,却又立马改口说道,“算了,你把小谷找过来,让他就跟着杜医生。”
候医生没有多想,转身带着杜衡就去了许平林的办公室。
等到两人出去,许平林才对懵懂无知的薛义文说道,“听到了吧,杜医生给你开方去了。”
“那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对于薛义文来说,他现在心心念念的是早日回家,看看自己的孩子。
许平林叹口气,“你知道杜医生是谁吗?你知道杜医生刚才的话对你来说,代表着什么吗?”
“什么?”薛义文还是一头雾水。
他只知道杜衡姓杜,其他的,他这几天自己都顾不过来,怎么可能去打听其他八卦的事情。
也就是说许平林刚开始的介绍,算是对牛弹琴了。
“算了,你就好好住着,把心放下来,等消息吧。”
“什么消息?”
许平林想说点什么,但又怕出现什么不可控的意外因素,对杜衡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想想还是没再多说什么承诺之类的,“安心等待,就算出院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的。”
办公室里,杜衡执笔沉思,好半天才会写下一个药名,还会对其用量,反复不断的修改。
而这样的行为,整整持续了一个半小时,杜衡才算停下笔。
随即又拿起药方从头看起。
旁边的谷平已经被惊的嘴都合不拢,眼睛更是瞪得大大的看着杜衡写出来的方子。
重病用猛药,就算不是学中医的也知道这话。
但是这个‘猛’到底是多‘猛’,别说老百姓不知道,就是谷平这个中医从业者,在这之前也是不知道的。
不过,就在刚刚,谷平知道了,知道了什么才叫做猛药。
站在杜衡身后,看杜衡手里的方子,谷平觉得自己两股是紧绷的,后背是绷直的,两只手是微微颤抖的。
生半夏,有毒,入口麻舌刺喉。
黄药子,有毒,服过量可引起口、舌、喉等处烧灼疼痛,还有等等一系列的症状,严重的出现昏迷,呼吸困难,更甚者会心脏麻痹而死亡。
雄黄,有毒,过量的使用,可以影响细胞的代谢,引起血管、肝肾、大脑、神经、胃肠组织器官的损害。
一副药里,大毒的药物有一种,一般大夫都会慎之又慎,少之又少,有时候根本就不开,宁可药性降低,也要去掉或者换成其他药。
可是在杜衡的方子里,不光用了,还一次用了三种。
用了三种也就算了,还量大,全都是超过规定使用量的几倍。
最轻的还要属生半夏,开方30g,算是在规定的用量里面,但也是快卡着上限了。
但是黄药子也是30g,它就超过最大规定用量的两倍。
雄黄,规定药量是0.05到0.1g,但是杜衡直接就是0.3g,最大剂量的三倍。
什么是猛药?
这才是猛药!!!
谷平觉得,这方子如果让自己开,自己绝对会手抖的写不出来字。
而且杜衡用药猛也就算了,还有一个夸张的地方,那就是用药杂。
除了常见的中草药,如红参,甘草之类的,还有矿类药,如雄黄、赭石等,而且还有虫类药,全虫、蜈蚣等。
用药杂,而且用量狠,比如全虫就要用十一具。
谷平对杜衡的认知,以前是知识储备和应用的敬佩,胃萎缩患者治疗时,用药恰到好处的折服。而今天,杜衡手里的这个药方,让他更是拜服。
杜衡不知道身后的谷平已经被镇住,他写完方子之后,再一次的开始从头核对,即看药物搭配,也看用药剂量。
就和谷平赞叹的那样,这个方子太猛、太重,出一点岔子,可能会提前送患者离开。
所以,不论他怎么谨慎,都是必要的事情,必须反复的斟酌,反复的推理。
这不光关系着自己的名声和后路,更是关系着一条鲜活的生命。
自己仔细,是对人这个个体的尊重,这种事情,真心来不得半点马虎。
273 无人敢签
杜衡反复推敲自己开的这幅方子之后,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谷医生,就把这个方子给许主任吧。叮嘱药房,每次煎取浓汁400毫升,对入蜂蜜100克、姜汁10毫升煎3沸,记着,一定要三沸,要不然毒性减不下来,每日分2次服,开30剂。”
杜衡伸手把方子递给了身后的谷平,“还有,我上面备注了儿茶,让你们药房也记得给患者开上,每日冲服一次。还有,告诉患者,让给他自己买点槐耳,煮了当茶喝。”
谷平拿到方子,仔仔细细的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但他没有着急离开,看着这个方子,他心里涌出了很多的疑问。
他知道,只要自己现在离开,杜衡也会跟着离开,而下次见面,又是一个星期之后。
到了那个时候,因为工作的问题,今天脑海里的这些问题,就可能已经不在了。
所以,他想趁着现在的机会,自己脑子也在快速转动时候,解决这些问题。
不管杜衡是不是愿意说,他必须厚着脸皮问出来,机会总要自己去争取。
看完方子,谷平小心翼翼的问道,“杜老师。。。。。。”
不料还没问出口,杜衡就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是王淑秋,“老杜啊,天都黑了,商场都要下班了,你忙完了没有,到底来不来啊?”
杜衡看了一眼谷平,把电话先拿到一边说道,“谷医生,后面的事情麻烦你了,你帮我给许主任说一声,我得先走了。”
说完,便起身往后走,又一边开始和王淑秋通话,“好了,刚结束,马上过来。对了,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看着远去的背影,听着渐渐消失的声音,谷平郁闷到爆炸。
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不要脸一把,没想到杜衡没给机会,直接离开了。
看着手里的方子,他陷入了为难。
这样的方子,自己是有权签字的,但是自己上面还有一个主治医生,他是要审核一遍的,他们之间是有连带责任的。
如果杜恒在,许平林再出面,解释清楚了,大家签了也就签了。
但是现在当事人不在了,就这方子,搁谁估计都得犹豫踌躇一下。
果然,把方子拿过去之后,看着满纸的虎狼之药,自己的小领导不敢签字,就是把许平林叫过来,也是不行。
毒性较烈的药物有三种,而且还有两种是超剂量使用,矿类药和虫类药也差不多,都是大剂量,没人给他解释清楚,他怎么敢签字,就算你是主任,你也不能让我拿前途做赌注啊。
许平林也惆怅,总不能现在再给杜衡打电话把人叫回来吧。
人家能帮你看,还帮你开方,那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
因为就算是你们签字拿药,那要是出了问题,他自己也是跑不掉的。
但是,现在杜衡顶着风险帮忙了,自己这边反而脚软了,这让他怎么好意思给杜衡打电话?
“行了,把方子拿上,现在就去找李建卫主任,让他给你们解释。”许平林也是无奈了,他也不能强迫主治医生签字。
又不好意思麻烦杜衡,只能把希望放到中医科的李建卫主任身上。
李建卫看着手里的方子,也是忍不住的手抖了一下。
以他的学识,方子看两遍,他就看懂了,就能明白杜衡开方的思路和搭配。但是你要让他自己开,他承认,他开不出来。
中医应该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大,这是经验和阅历所决定的。但是在一个框架里待久了,他现在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所以别说开出来,开方的时候他往这个方面想都不会想。
他现在开方治病的路子,那都是以验方、名方为主,在这个基础上加减,以求安全、平稳、可靠那才是他的主要思路。
自己开方,还开这么猛的方,李建卫明白,按自己性子是开不出来的。
这一刻,他无比的庆幸,自己把杜衡拉过来当自己的助教,来科室坐诊半天,是多么英明的一件事情。
有这样的人才在,自己科室这帮医生水平,绝对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不管任何时候,不论是中医西医,一个技术大拿,一个学术带头人在其中所能起到的作用,都是不可估量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给杜衡申请的讲师身份没通过。
看着手里的方子,他第一次开始痛恨这死板的教条。
他现在也清楚,以杜衡现在的职位,还有工作能力,让他再去上研究生,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也没有哪个导师敢恬着脸把杜衡收进来,你没教的啊。
导师也是要脸的好不好!!!
所以,要把杜衡拉进自己的队伍,常规路线走不通,那就只能走非常规路线。
眼里看着方子,李建卫的脑中却是已经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
而他身后,一起伸着脖子看方子的学生,一个个全都流露出了惊诧的目光。
听谷平介绍完情况之后,终于,有人憋不住的问道,“老师,重病用猛药,这个道理我们都懂。但是最后开的这两个槐耳和儿茶,和方子有点不搭啊。”
随着学生的问题被拿出来,李建卫也回过神了。
他开不出来这样的方子,但是要看明白,是没有问题的,要不然教授的头衔,那也太水了。
“对啊,你也知道不搭,所以这两味药不在药方里,而是被那单独拿出来了,一味单独当冲剂,一味直接煮茶喝。”
李建卫把方子递给后面的学生,让他们也能更清晰的看到方子上的药物,“方中有全虫十一条和蜈蚣四条,而槐耳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止蝎毒。而且槐耳本身还有破血、益力的效果,对结节、瘤体等是有治疗作用的。
至于儿茶,它活血止痛,止血生肌,收湿敛疮的作用,和这个方子合着用,能起到一个很好的辅助效果。”
李建卫看了一圈后面的几个学生,“问你们一个问题,方子看完,给我说说这个方子主要的功效是什么?”
274 战场原则
这个问题问的大家面面相觑。
他们现在的主要学习内容,大部分是在病理机制上,剩下的小部分是在背诵钻研名家验方,对于中草药本身的药性,说实话,上临床的人真不行了。
药物的药理药性这部分内容,现在全跑到药师专业里面去了。
他们都是学到的最浅薄,最基础的内容。说个人参的功效,大家可能立马就能回答出来,但是这个方子,草药有,虫类药有,矿类药也有,他们的储备还真没到这份上。就算知道,那也是一知半解,要直接说出共同点来,着实有点难为人。
如果给点时间,去翻翻书,慢慢想一下,倒是能总结出来,现在不行。
太多,太杂了。
李建卫也就是一问,没指望他们能答上来,自己的学生什么水平,他比这些学生自己要清楚。
问的目的,就是让他们能有点上进心,有点羞耻心。
杜衡比他们大不了多少,但是却能有这样的知识储备,而他们别说开方,药理药性都弄不清楚,应该感到羞愧。
如果能知耻而后勇,开始奋力直追,那就是更好的事情了。
“矿类药和虫类药,这两类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攻毒散结,全是奔着积毒而成的有形癥积而去。而这些药物都是大毒之物,再辅以其他草药以作解毒之用,同时这些药也有止血生肌的功效,可谓是一举两得。”
一群学生和谷平等人虽然不知道其他药材的药理药性,但是却听明白了李建卫的解释,全都跟着点头,而且都已经想好了,等这边结束了,回去就立马翻书,要搞清这些药物的特征。
就在大家以为这件事情就要这样落下帷幕的时候,有个学渣问了李建卫一个想打人的问题,“老师,既然这个方子的重点是攻毒散结,那这里面加的元参、牡蛎、红参等药,不会影响其他的药性吗?”
李建卫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学生,突然有了一种孺子不可教的想法。
“看过战争片吗?”李建卫没有回答学生的提问,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看过。”学生有点疑惑,没明白李建卫这是什么意思。
李建卫接着问道,“那你看过战后的场面吗,能形容一下吗?”
“残垣断壁,满目疮痍。”
“对啊,两军打仗,战场是不是要被破坏?这就和这个药方一样啊。这么猛的药下去,在人的身体里强攻猛伐病灶部位,你觉得身体能受得了?还能落个好?元参这些东西就是忙着修补战场的,要不然仗没打完,战场没了,还打个p啊。”
李建卫说着说着脏话都飚出来了。
但这个学生有点头铁,似乎没听出来李建卫已经在发飙的边缘,继续耿直的问道,“那这样的话,这些药材之间,他们的药性不会相互冲突吗?”
李建卫深吸了一口气,他有把这个学生开除的冲动,真不知道这学生在学什么。
难道光背书,不思考吗?
“你数数这方子上有多少种药材?”
这个学生当真老老实实的开始低头数,嘴里还轻声念叨着,“一、二、三。。。。。”
“老师,二十二种,如果蜂蜜也算的话,就是二十三中,把槐耳和儿茶加进去,就是二十五种。”
这一下,不止李建卫无语,就是在场的其他人也非常无语,都在呆愣愣的看着这个同学。
以前就知道这同学耿直,但这是不是也耿直的太过分了?
李建卫火气,被一连串的数字直接给打灭,瞬间便的无力起来,“你如果对药物配伍足够了解,你就会知道,开这么多药,有一部分是辅药,就是调和其他主药药性才加进去的。这些药物本身对治疗是没有用的,但是却能让其他主药发挥各自的功效,而不会产生药性冲突。”
这位学生终于明白了,了然的点了点头,一脸诚恳的说道,“谢谢老师,我明白了。”
李建卫无力之际。
虽然术业有专攻,现在中医也在往精细化方向发展。但是中医辨证治疗,是整体考量进行的。这个整体,不光指人体的五脏六腑,还应该有开方用药。
但是现在自己的这些学生,侧重辩证,开方就用验方,或者直接用中成药,对药方本身的理解,几乎可以说没有。
可这样一来,他们和机器有什么区别?
甚至他们还不如机器呢,最起码机器不容易出错。
“你们下来之后,写一遍关于这个病例和药方的分析报告,就当你们这学期的期末考试了。”最后,李建卫给大家留个一个作业。
李建卫说完的瞬间,在场的几个学生全都是面如死灰,心里把刚才提问的那位同学非常友好的问候了一边,当然还有他的家人。
同时,杜衡也加到了这个吐槽的行列里。
看了两次他开的方子,就被留了两次作业。而上周那个胃萎缩的作业,他们还都没做完呢,现在又来一个胃小弯癌,还要当期末作业,还有没有天理了?
许平林不管中医科的这几个学生,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主治和谷平,见他们也没有问题了,便和李建卫告辞。
回到科室让签字之后,拿着药方去找了薛义文。
“你的方子杜医生已经开好了。”
“那我能出院了?”薛义文有点激动的问除了声,他对自己其实已经放弃了,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到老婆和孩子的身边。
“可以出院,但我还是建议你住院,服用过几服药之后,如果没有问题,那时候你还想出院,你就回家喝药就行。”
薛义文有点失望,“那还得住几天?”
许平林想了一下,如果这服药的毒副作用没有中和掉,那么五天的时间,应该可以观察出来了,“在住五天吧,下周二要是没什么其他的问题,你就可以回家了。”
薛义文也知道许平林这是为他好,他也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许平林见薛义文点头同意,心里也是一松。
刚才虽然已经听李建卫解释了,药方中的毒副作用已经被中和,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作为科室主任,杜衡的朋友,他还是不放心把这样的方子交给患者自己带回去。
没有得到自己的验证,心里始终是有一丝担心的。
275 情圣秘方
杜衡走后,医院发生的事情他不知情,他此时就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王淑秋说的地方。
毕竟下午发生的事,算是自己放了王淑秋的鸽子。
但是越着急,事情往往就越不如意。
出医院的时候,正好赶上个下班高峰期,而省一的位置又是在市中心。
说堵的水泄不通有点过分,毕竟坐的车还是在慢慢的往前移动,但是那个移动的速度,比蜗牛快不了多少。
杜衡刚出来的时候,还想着打个车,速度能快点。
但是万万没想到啊,在如此拥堵的路面上,速度最快的车,并不是那些平时看起来像是战斗机的出租车,而是道路另一位大哥——公交车。
靠着司机娴熟的技术,庞大的车体,他们在抢占路权的时候,格外的占据优势。
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去,杜衡还能隐隐约约的看到省一大门,但是出租车旁边已经过去了四辆公交车。
最让杜衡的心疼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就算路没走远,但是眨巴下眼睛就要跳一下的计价器,就像是自己的血压,在蹭蹭蹭的往上窜。
看着已经挤过去的几辆公交车,杜衡想下车来着,往前走两步,去换乘速度快一点的公交车。
但是有两个原因促使他放弃了这样的行为。
第一个,就是已经处于暴躁状态的司机。看着司机大哥不断赤红的眼球,杜衡怕这会下车,司机大哥会掏出一把扳手。
第二个,也是决定性的因素,那就是每一辆超过去的公交车,车门处是被挤变形的屁股,车厢里是被挤变形的脸。
杜衡觉得,这时候车门要是被司机不小心打开,里面的人会“喷溅”而出。
就这样,在王淑秋不断的催促中,杜衡花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才算是赶到王淑秋所说的位置。
杜衡本来以为王淑秋会耍点小脾气,没想到她不光不发脾气,她还玩的很开心。
没错,就是玩。
本来约好来看见家具家电的,但是因为杜衡的放了鸽子,王淑秋就把赵新方给叫了过来,一同来的还有那位对赵新方展开攻势的廖玉竹。
这一下,可把王淑秋高兴坏了,哪里还有看家具家电的念头,直接带着两人逛了起来,玩的那叫一个开心。
杜衡只见过一次廖玉竹,但是那次是在仓库,光线比较的暗,加上距离远,也就是那么瞅了一眼,要说这姑娘到底长什么样,杜衡也没看清楚。
今天,算是正式的见面认识了,杜衡很想好好了解一下,这姑娘到底得花痴到什么境界,才能不嫌弃赵新方这个不光穷,还有病的小伙。
赵新方是帅,但在杜衡的认为中,绝对没帅到惨绝人寰的程度。
能吸引廖玉竹,还能让廖全升也同意,始终让杜衡觉得不太真实。
相互介绍认识过后,王淑秋对着杜衡说道,“都怪你,我们在这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为了等你吃饭,定的餐厅都过了时间。”
杜衡是真心的感到抱歉,“我也没想到,省一那附近能堵车堵到那种程度。我的错,我的错,今天我请客,地方你来挑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
王淑秋嘴里咋咋呼呼的说着要吃好吃的,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一家网红火锅店,不贵,就是本地短视频上挺火的那种。
廖玉竹也同意王淑秋的选择,而且还很开心的交流着是番茄锅好吃,还是滋补锅更好。
赵新方有点害羞,有点腼腆,不说话,就跟在两人身后走。
杜衡也是一样。
但他不是因为腼腆,而是真心不知道说什么。
而且对于两人的选择,他也是实在没办法理解。
这么热的天吃火锅,他是真心接受不了。
但是这两女的,倒是对此兴致特别足。
现在插不进去话也好,倒是给了他观察廖玉竹一个很好的机会。
怎么说呢,廖玉竹长的并不算漂亮,如果光看长相,只能算是中等。
但是姑娘身材好,加上家里不缺钱,装扮上非常的提分,最大程度的弥补了先天的不足。
杜衡上学的时候,曾经被隔壁高年级的一位情圣传过真经,而且在后面的生活观察中,也验证了这位前辈的话,真确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八。
形容一个女孩身材好,总会用双腿笔直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而且事实也是如此,腿型笔直的女孩,不光身形出众,就是气质也是高人一等。
当然了有好看的,也就有不好看的。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两腿并拢时,膝盖上方双腿内侧的缝隙。
这位前辈告诉杜衡,匀称无缝隙的,那就是一直单身没有男朋友的。
肉眼可见已经有弧度的,那是名花有主的。
至于前后通透,宽度超过两指的,那是已经尝遍了世间酸甜苦辣,厌倦了红尘,准备找老实人好好过日子的。
而现在女孩子的穿着,光腿也就算了,还都是超短裙,超短裤,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相比于王淑秋的保守,廖玉竹的装扮,才是一个城市女孩,时尚女孩,贯彻了清凉一夏的宗旨。
杜衡在后面跟着,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前面与王淑秋并肩而行的廖玉竹,便立马收回目光,不在多看,而是找话题和赵新方聊了起来。
但就是那一眼,让他心里有了一个判断,宽度二指以上。
到了网红火锅店,杜衡没有察觉到有什么能称之为网红的地方,味道和普通火锅店差不多,服务差不多。
不过多了一个新花样,那就是在众人吃饭的时候,会有一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在过道里跳舞。
有那么一个瞬间,要不是闻着到了火锅的味道,看着跳舞的女孩,还有蹦擦擦的音乐,杜衡还以为自己是在夜店呢。
不过到底是个吃饭的地方,大家的注意力还是在吃上,对于跳舞这样的助兴活动,大家看过之后,也就没有兴趣。
饭桌上,杜衡和赵新方早早的就结束了战斗,只有王淑秋和廖玉竹还在不停的吃着东西。
杜衡有时候就在想,那么瘦小的身体,她们是怎么装下去那么多食物的,还有为什么她们女孩子都这么喜欢火锅呢?
大夏天的吃,不热吗?
276 交换好处
吃完饭,杜衡两人提出要送赵新方和廖玉竹回去。
不过被廖玉竹给拒绝了,而且杜衡看赵新方也有点意动的意思,便不再做那种煞风景的事情,相互告别之后,和王淑秋一起开车回家。
王淑秋表现得很兴奋,不论是情绪,还是行为,看得出来,她对廖玉竹是很满意的。
“老杜,你觉得这姑娘怎么样?”
杜衡笑笑没说话,等了一下之后反问王淑秋,“你的感觉呢?”
王淑秋似乎就在等杜衡的询问,这边杜衡的问题刚说完,副驾驶的她立马就兴奋的开了口,“人漂亮,会打扮,性格也好,没有做作的感觉,和她聊天的过程也很开心,没有富家千金的架子,也没说看不起人什么的。”
回山上,先要经过乡政府门前的乡道,但是晚上的乡道,有很多的碴土车。而且这些碴土车的速度比较快,加上乡道比较的窄,杜衡车开的很小心。
听王淑秋说道这里,笑呵呵的回了一句,“你害怕人看不起?你是瞧不起我这个卫生院院长,还是瞧不起你身上院长夫人的名头?”
“别打岔,好好说话,我是认真的。”王淑秋转过身子,娇嗔的瞪着杜衡。
“你说,我听着呢。”
“我对这姑娘挺满意的,而且她对小方也挺上心的。不知道你注意了没,吃饭的时候,她没光顾着自己吃,也没有只和我说话,而是大部分的注意力的小方身上,我觉得她对小方是真心的。”
真心?
杜衡不知道,也没有注意到。
或许王淑秋作为女人,比较的细腻,才会注意到这个方面。
不问前尘,只观后效。
这是杜衡现在的想法。
王淑秋还想聊一会,可是杜衡想起的电话铃声让她停了下来,看杜衡在认真的开车,边帮着接通了电话,随后一个男声从音响中传来,“小衡,你好啊,干嘛呢?”
杜衡躲开一辆迎面而来的大车,小心翼翼的再次起步。
突然听到音响中的声音,诧异的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电话,他没想到这个人会在这个点打过来电话。
但也只是微微诧异一下,一边小心的驾驶车辆,并且放慢了速度,“王叔你好,这会在车上,准备回家呢。”
“当医生就是辛苦,这个点才回家,不容易啊。”
杜衡噎了一下,“没有,和女朋友出去吃了个饭。王叔,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储蓄所不是有给农户免息贷款的额度嘛,但是到现在我们还没完成一半。我听说你大哥养羊,让你大哥帮帮忙,帮我完成个十万的额度,你看怎么样?”
十万多吗?
对农户来说,只做种植和养殖来说,不光够,而且绰绰有余,而且最重要的是无息,那更是诱人至极。
那么农户需要吗?
当然需要,而且是特别的需要。
别的不说,就拿王世源两口子来说,如果能拿到这十万的无息贷款,他们家的情况直接就能发生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算是放到杜平身上,在两个月前,那也是非常需要的。
但是现在,真的不需要。
而且,以前这样的事情可是从来轮不大自己这边来的,哪怕自己和这位王叔叔的儿子是同学,这样的事情也轮不到自己。
杜衡心中跳了一下,“感谢王叔啊,有这好事你还惦记着我,不过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得回去问问我大哥。”
“这是应该的,那我就把这个名额暂时先扣下了。”
“谢谢王叔,我会尽快给你回话的。”
“不着急,慢慢来。对了小衡,我听说你们卫生院要升级了?”
果然,无利不起早啊,杜衡立马知道这位王叔要干什么了。
“没有的事,只是装修一下,按上面的要求进行整改呢。升级的事情,上面暂时还没有考虑,还得看以后的成绩。”
“哈哈哈,就凭你小衡现在的水平,那成绩还不是手到擒来。行了,不打扰你开车了,我先挂了。”
杜衡听着传来的忙音,心里非常的不得劲。
和这种人聊天就是费劲,官不大,就喜欢给你打哑谜。
这种说话说半截的,杜衡绝对是能猜到什么意思,但是贼难受。
王淑秋伸手按掉手机,也不说廖玉竹的事情了,转头问杜衡,“这谁啊,居然管着贷款的事情?”
“我同学的老爹,咱们乡储蓄所的一把手。”
“哦~~~~,主动给你贷款,他什么意思?”
“刚不是问卫生院升级的事情嘛,估计是要安排个人吧。”
“他们家的吗?”
“应该不是,他们家情况我知道的。我同学两口子都有工作,他姐姐在外地,所以应该是给别人帮忙问的。”
杜衡眉头紧了一下,“不行,我得问清楚。媳妇,你从我手机里找一个叫王狗子的电话。”
王淑秋找到电话并拨了出去,响了没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老王,干嘛呢?”
“还能干嘛,当然是哄女儿睡觉了,有事吗?”
“你们家有人是学医或者学护士的吗?”
卫生院这次要招人,只招一个后勤和三个护士。
十万的贷款放出来,那肯定不是为了一个后勤的名额,只能是医生或者护士。
护士的话,只要差不多,自己也就同意了;要是医生的话,那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的。
所以这件事情必须要问清楚。
“我爸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他让我给你打来着,我没打,你也别理我爸。”
“怎么回事?你知道什么事?”
“嗨,肯定是我爸拗不过我妈,给我舅舅的儿媳妇找工作呢。”
和自己猜想的一样,果然是给别人帮忙的。
“什么专业,水平怎么样?你知道的,我们正招人呢,要是熟人推荐,知根知底的,我们也放心,你说是不是?”
当爹的面子可以不给,但是自己同学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别,我可不敢给你推荐。你知道为什么我不给打电话,是我爸打电话嘛?是实在不好意思跟你张嘴啊。要是我那表弟媳妇稍微差不多点,我也就厚着脸皮给你打电话了。但是真不行,人品不行,水平不行,爱偷懒,出了错还死不承认。我劝你啊,别理我爸,要不然有你受的。”
“行,我知道了。”
277 污言秽语
挂掉电话,杜衡心里就有数了,也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了。
这件事情必须快到斩乱麻,要不然人情没落下,反而会得罪一批人。
有门路的现在都知道,卫生院在为升级做准备,现在加入进去当个临时工,先占个位置。等熬个一年半载的,只要升级成功,他们再想点办法,找点门路,作为老员工,她们肯定是会被优先考虑的人。
护士只招三个,现在一个名额已经定下来了,明天七月一号,人就正式来上班了。
至于剩下的两个,必须尽快的搞定,要不然得惹一钩子的骚。
回家和哥哥说了一下贷款的事情,大哥有点犹豫。
十万块钱,还不要利息,他是心动的了不得。
但是他也明白,这样的好事落到他头上,必定是看在他弟弟的面子上,所以人情肯定还得杜衡来还。
“对你有影响没?”
“对我能有什么影响,一点都没有。你要是觉得这十万能帮到你,能扩大养殖,咱就要了。这是国家政策,而且我们借了又不是不还;要是你觉得暂时没用,那就不要。”
杜平犹豫了一下,“怎么说呢,要不要的都行。现在连买的,带刚下的,差不多快三十只羊了,咱们后边的羊圈也是刚刚够用。如果有钱,在多买一点也是好的,无非就是把旁边的地也租下来,扩大一下场地,让你嫂子多帮帮我罢了。
但是我想着啊,这人肯定是找你头上的。我要是拿了这钱,你肯定就要出力。如果是违反原则的事情,那不是害你嘛。可你要是不出力,那有得罪人了。老话说多个朋友路好走,我这么一搞,你没多个朋友,还得罪一个,划不来。”
“哥,你这就多心了。什么多个朋友路好走,那是自己的路好走了,朋友就多了。你想想,以前的时候,这样的好事找过我们兄弟两?”
杜平沉默了,这事情有点难以取舍。
最后还是张素梅一锤定音,“这钱不要,扩大干什么?现在羊还是不让上山,你只能在路边上,别人家已经收完庄家的地里放一放。等到天冷了,大雪一下,我问你这三十多只羊的饲料你从哪弄?你还想扩大,你先顾着你这三十多只别饿死。这钱我们不要,等明年把地里种的全部换成苜蓿、苞谷这样的羊饲料再说。”
嫂子下了决定,大哥基本上也是不反对的,杜衡便直接说道“那行,那我就推了,不要了。明年要扩大的时候给我说,我这有钱。”
说罢,杜衡起身准备离开。
却不想大嫂把他叫住,“你别着急走,看到门跟前那箱牛奶没?拿走。”
杜衡转头看了一眼,“哪来的?”
“杜兵今天拿来的,对了,这还有五百块钱,也是他一趟子给的,都给你。”
那就应该是感谢昨天晚上救他媳妇了,但是杜衡看了一眼嫂子张素梅,“嫂子,这怎么还收钱了?”
“别说钱,就是那箱牛奶我都不想要。但是杜兵进来把牛奶放台子上,把钱也直接放上面,和我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扭头就走了,我追都没追上。反正人家是给你,我现在给你了,你看着处理吧。”
杜衡叹口气,他也不想要,什么都不想要。
没再和嫂子多说,接过钱,拿上那箱牛奶,直接就出门去了。
这个钱和牛奶,他肯定是不会要的。
救人是救人,但是他们家以前的所作所为,自己也不会那么快就忘记的。
就这么把东西和钱送回去,村里必定有人说自己小气,不够敞亮。但自己还真就小气了,别说自己现在只是卫生院的院长,哪怕自己是省一的院长,结果也是一样。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杜衡还是稚子,杜平还是个毛头小伙时,他们家两代人干的事,差点就让杜衡这一家子缓不过来这口气。
凭什么原谅他们?
“杜兵,你在家吗?”杜衡趁着夜色直接上门,他不想让这件事过夜。而且白天他也没时间,工作上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呢。
“杜兵,我是杜衡,在家没?”
第二次刚喊完,就听见屋子门被打开的声音,一同传来的,还有杜兵和他媳妇的争吵声。
“杜兵,你个杂碎,你tm的不要脸。”
“r你m的,在b犟给老子丢人,老子弄死你,滚屋里去。”杜衡的声音低沉而又愤怒,蓬勃而出的话语更是脏到极致。
不过招来的是他媳妇更加肮脏的话语。
随后一声响亮的关门声响起,杜兵媳妇r翻杜兵先人的话,也随着关门声消失不见。
大门里面响起了由远而近的脚步声,随着哐啷一声,大铁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杜兵非常的尴尬,尴尬到脸色涨红如血,“小衡你来了,赶紧进来。”
随着打开的大门,杜衡也看清了院子里的全貌。
杜兵的父亲在台子上坐着小板凳,整个脑袋低低地埋在两腿之间,整个脸面被膝盖挡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表情。
手里不停的从杏子里面拨出杏核,然后随手扔到一边的簸箕里。簸箕的边上,是一堆被敲烂的杏核壳。
另一端,杜兵妈妈抱着孩子坐在墙角,一老一少就像两个鹌鹑,缩在那个小小的犄角旮旯里,恨不得将全身挤进墙角的缝隙。
至于杜衡的到来,他们没有一点反应。
杜衡能理解,儿媳妇在公公面r天r地,r了他八辈祖宗,各种污言秽语狂飙,他哪里来的脸招呼杜衡的到来。
他这会可能最想做的,是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自家的粪坑里。
杜衡往后退了一步,“不进去了,我把东西给你送回来了,还有这个钱,你也一起收回去。”
杜兵脸色更加涨红,急忙说道,“你昨天晚上救了你嫂子,这是我给的谢礼,你赶紧拿回去。”
这样的套近乎,对杜衡一点影响都没有,坚决的摇摇头。
看杜兵不伸手接,便把东西放到了地上,并把钱放到牛奶盒子上,“不能要,我是一个大夫,救人是应该做的。”
杜兵眼中的尴尬神色更浓,他知道杜衡为什么不会要他的东西和钱。
而这样坚决的态度,也表明了杜衡不想和他和解。
刚准备说话,身后的屋子门被哐啷一声拉开,杜兵媳妇披头散发的冲了出来,满脸戾气的大喝,“姓杜的,你们全家都是畜生,杂碎,不得好死。”
儿媳妇的再次喝骂,让杜兵的父亲从两腿间抬起了脑袋,眼睛死死的盯着儿媳妇。
可是杜兵媳妇没有丝毫的惧意,毫不畏惧的回看了过去,“看什么看,有本事你们爷俩就弄死我,都。。。。。。”
话没说完,双眼一翻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倒地之后,四肢居然还有轻微的抽动。
278 杏仁中毒
杜衡被杜兵媳妇的骂声吸引了一下,听着不堪入耳的喝骂,他便准备告辞了。
不成想“噗通”一声再次让他转身,看到的却是刚刚还满嘴污言秽语,斗志昂扬的女人直接扑倒在地。
杜衡搞不清什么状况,但是看着人倒地,似乎还有抽搐的迹象,暗道一声“晦气”,却也不得不准备去看看情况。
却不想杜兵拦住杜衡,回头满脸厌恶的看了一眼倒地的自己媳妇,用近似嘲弄又不耐的语气说道,“你不用管,她就喜欢用这招吓唬人,装的,一会儿没人理她,她自己就起来了。”
对着杜衡说完,杜兵又回头朝着院子里吼道,“别装了,赶紧起来,还嫌不够丢人吗?”
听杜兵如此说,杜衡便停下了脚步,但是出于医生的本能,他又一次的往院子看了一眼。
杜兵的父亲收回了目光,再次把脑袋埋进了两腿之间,杜兵妈妈更是一眼都没有往儿媳妇的方向看过。至于三岁的孩子,全部的心神被早就被手里的玩具吸引了过去。
或许是女人作的太过了,但是这家人的冷漠,也着实让杜衡大开眼界,重新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哪怕儿媳妇是装的,但是就刚才拿“噗通”一声摔在水泥地上,也绝对不好受,说不好哪里可能已经被摔坏了。
而且随着杜衡再次观察,发觉女人手脚抽动的情况不对,完全就不像是装的,倒是有点无意识抽搐,类似惊厥的情况。
他不在理会拦着自己的杜兵,伸手拨开挡在前面的杜兵,“让开。”随即快步走进了院子里,来到杜兵媳妇的身前。
而看到真实情况的第一眼,杜衡立马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真如他所料,杜兵媳妇不只是惊厥抽搐这么简单,而且还在无意识的呕吐,喉咙耸动,秽物直接而从口腔涌出,却又因人已经昏迷,丧失了吐出或吞咽的能力,呕吐出的秽物又倒灌回去。
一时间又是出的又是进的,口腔内已经塞满秽物,在嘴角处肆意流淌,而且已经明显堵塞了气管,阻碍了呼吸,甚至有一部分秽物,随着气管处气流的流动,也已经填满了鼻腔。
杜衡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是不是脏,直接伸手捏开女人的嘴巴,将脑袋拨到侧面,另一只手直接伸进嘴里开始掏取秽物,以确保女人能呼吸顺畅。
不过刚刚捏开女人的嘴巴,除了食物的在胃部消化造成的恶心气味,其中还夹杂着一股苦杏仁的味道。
中毒?
杜衡心里猛跳。
一般情况下,嘴里如果有苦杏仁味,可能是肝胆火盛、胃津缺乏造成。
但这种情况下,只是会有口气、口臭,这个苦杏仁味多是自己的感受,外人是不会这么清晰的闻到,甚至分辨出苦杏仁味。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肝胆火盛、胃津缺乏并不足以让人昏迷,抽搐,并无意识的呕吐。
唯一能造成这种情况的,只有氰化氢中毒。
难道杜兵想弄死自己媳妇?
一个念头瞬间划破脑海!
杜衡脑中飞转,一边清理口腔的同时,一边又回头看了一眼杜兵。
而此时的杜兵也是呆愣的状态,好像他媳妇的这种的状态,也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应该不会。。。。。吧?!!
手边没有急救药物,杜衡也是只能快速清理口腔,保证女人呼吸通畅。
清理完口腔和鼻腔,知道杜兵没有车,顾不得手脏,掏出手机直接给王淑秋打电话,“赶紧拿车钥匙下来,到车跟前等我。”
不等王淑秋说话,杜衡直接挂断电话,立马又给卫生院打了过去。
电话响铃三声被接起,“你好,中湖镇卫生院。”电话那头传来余海廷那富有磁性的男中音。
听到是余海廷值班,杜衡大大的松了口气,“我是杜衡,我这边有一例疑似氰化氢中毒,女性,33岁左右,体重180斤左右,现在人已经昏迷,并伴有无意识呕吐、惊厥等现象,请你立刻准备急救药品,我们大概十五分钟到。”
瞬间电话那头就传来一声紧张的声音,“皮肤色泽是否有明显改变?”
“暂时没有发现。”
“收到,我马上去准备。”
两人都没有多余的废话,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氰化氢中毒,杜衡怀疑有人下毒,而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杜兵一家三口。结合刚才他们对女人冷漠、厌恶的神态,这种可能性很大。
杜衡没有问,如果真是他们下毒,问也问不出什么;同样,虽然自己有怀疑,但是同样现在也不敢报警,他怕出现意外。
拖了一把杜兵媳妇,但是因为太胖,杜衡没有拖起来,不得已只能看向杜兵,“愣着干嘛,过来帮忙送车上。”
“哦哦哦哦。”
一如昨天晚上的怂样子。
杜衡皱眉,这样的人真的会给自己媳妇下毒?
杜兵杜衡两人的动作,终于让冷漠的杜兵父母抬起了头,而且站起身想要帮忙。
尤其是杜兵爸爸也似乎看出儿媳妇不像是装的,踉跄的起身跑来,不过跑的太急,把脚边的杏核踢翻了出去,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而也正是这突然发出的响声吸引了一下杜衡的目光。
看着被踢乱,散落各处的杏子、杏皮、杏核,还有已经敲碎的杏核壳,杜衡眼神突然一亮,杏仁呢?
苦杏仁味,除了氰化氢中毒可以有如此明显的气味;还有一种可能,这味道它本身就是杏仁自己的味道。
中湖这边的有个吃食,叫面茶。
但是这个面茶是不同于京津地区,那种把玉米面煮成糊状,撒上芝麻的面茶,而是用羊油和炒熟的面粉混合做成凝结块状。
每天早上切一些下来,加水加胡椒和蒜苗香菜,煮成糊状食用;尤其是冬天的时候,早上来上这么一碗,整个身体都是暖烘烘的。
不过这毕竟是用羊油做出来的,成品会有很重的羊膻气,而且味道很浓郁,所以在制作的过程中,会加入一些磨碎的苦杏仁,来抵消羊油带来的油腻感,还有那羊膻气。
而且羊油是燥热性食物,吃多了会大便干燥,甚至是便秘的情况出现。而苦杏仁有消痰润肺,润肠胃,消面粉积,下气等功效,治疗便秘也是可以的。
所以中湖这边,每年到了杏子成熟的时候,大而甜的杏子,一般都是自己家吃一些,村里孩子祸害一部分;剩下的有劳动力富足的,就拿去集市上卖了换两零花钱;要是劳动力不足的,杏子量本身也少的,家里年轻人看不上卖杏子那三瓜两枣的辛苦钱,家里老人家就把杏肉取下来晾干做杏皮,杏仁就让孩子们吃了。
但是那种小而涩的苦杏子,根本就没人吃,要么让自然脱落,要么还是晒杏皮;至于杏核,不是扔了,就是砸少量苦杏仁出来,磨碎了添加到面茶里。
这种苦杏仁之所以没人吃,除了有毒,主要还是苦,特别苦。
不过能吃得下苦瓜的人,也能吃得下苦杏仁。
杜衡看着散落各处的杏仁壳,赶紧问杜兵,“我看砸了那么多的杏仁,怎么只见杏仁壳不见杏仁?”
杜兵已经把自己媳妇拉了起来,摆好姿势准备背起来,听到杜衡的问话,便说道,“被我媳妇给吃了,我爹说吃多了不好,要中毒的,她就突然发飙了,说我爹就是在咒她死,然后变得口无遮拦;我说了她一句,她就又开始转头骂我。对了,这就是我刚给你开门的时候的事情。”
“吃了多少?”杜衡急切的问道。
“我也没数,反正地上这些碎壳都是她吃的,大概能有两把。”
“两把?”杜衡惊讶的询问,成人两把的量,那可不是个小数字。
“应该没错,要不然我爹说她干嘛?”
杜兵也是郁闷的很,调整好姿势准备背起来,却不想杜衡没了动静,他一个人也背不起他媳妇来。
杜衡不慌了,如果是氰化氢中毒,搞不清哪种形式的中毒方式,那只有送卫生院了。但是现在搞清楚了,那就不能着急往医院送了,而是先应该利用现有的手段进行催吐、洗胃。
而且因为苦杏仁食用过度,从而造成中毒的,他还是有办法来解决的。
“把你媳妇放下来,就在台子上放好。”转头对着杜兵的父亲说道,“帮我接杯水,弄成温水就行,最好多一点。”
随后和杜兵合力,又把他媳妇在台上放好。
至于为什么没往屋里抬,没往炕上放,那是真心不好抬,太费力了,还不如省点力气、省点时间、做点有用的事情。
“杜兵,找根鸡毛去。”
随后便接过递过来的温水,开始再一次清理又被秽物填满的口腔。
直到清洗干净,杜衡才看清,杜兵媳妇的嘴唇是破的,应该是刚才跌倒的时候磕到了。
不过也就是刚刚清理完口腔和鼻腔的时间,杜兵已经从他家鸡窝里拿了几根鸡毛过来,有两根上面,还有新鲜的鸡粪。
杜衡也不知道杜兵是不是故意的,只是从里面挑了一根比较柔软的羽毛,开始捅咕他媳妇的嗓子眼,撩拨了没两下,人就开始“噢噢”的吐了起来。
呕吐物里,除了食物残渣,还有大量的白色小颗粒。杜衡不用细看都知道,这些小颗粒,应该就是还没有来得及消化的苦杏仁。
杜衡捅咕嗓子眼的时候,看杜兵两父子垂手站在身边,便吩咐道,“你们别再这里看着了,赶紧去砍几块杏树皮,然后拿你们家的锅加水熬,速度去。”
杜衡赶紧“哦”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跑,等跑出门外,有折身返回,拿起门口的斧头后又往外跑。
苦杏仁中毒,如果是轻微的头痛,眩晕等症状,多喝水自己缓解就好。
如果出现呕吐、抽搐、甚至昏迷,用蓝子、或者是杏树皮熬水,灌服也能解紧急情况。
蓝子又叫蓝实,大青子、青黛实,这东西又不是必需品,没有哪家哪户会常备。
而且这东西在中湖这边没有生长环境,你就是着急用想出门现采也找不到。
所以,现在杏树皮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杜兵拿斧头砍杏树皮去了,他爹也往厨房跑去,开始起锅烧水;至于杜衡则是继续捅咕嗓子眼。
人现在昏迷,还有轻微抽搐,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催吐时机,因为没有自我意识之后,催吐很容易呛着气管,造成窒息。
这也是为什么人醉酒呕吐的时候,身边最好有一个人能照顾的原因。
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女人吃了两把苦杏仁,这要是完全消化了,就算人能就回来,估计也得整个神经麻痹后遗症出来。
所以,杜衡当即决定采用催吐,只是在催吐的过程中,自己要特别的小心,时刻关注女人别被呛着。
催吐开始,不管呕吐的声音有多大,听着有多难受,只要她还能吐出东西来,杜衡就不准备停手。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杜衡借着台子上灯光,发现女人鼻孔处的黏膜居然有了一抹粉红色。
而这个发现,也不由得让他加快了催吐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杜衡无意识的抬头往杜兵妈妈的方向看了一眼。
刚才恨不得挤进墙角缝的杜兵妈妈,还有三岁的孩子,已经不见了踪迹。
只不过隔壁的卧室却是亮起了灯光。
杜衡看了一眼窗户上的灯光,便又低头开始催吐;一直到吐出来的只有酸水,而且呃逆声增多的时候,杜衡才停下手。
而就催吐这段时间,杜衡差点累岔劈。
杜兵媳妇的脑袋要伸出台子,杜衡怕她吐的时候呛到自己,还要把她的脑袋微微抱起,一边又要捅咕嗓子眼,那是真的累。
就抱个脑袋和肩膀的重量,杜衡胳膊已经开始发酸发软。
好在现在催吐结束,杜衡把人往里面推了一下,也算是可以轻松一下。
就这样没过两分钟,杜兵媳妇就悠悠的转醒过来,然后躺在地上开始呻吟;但是整个人却是迷迷糊糊的状态,并不时的伴有呃逆声;看其表情,应该也是头疼加头晕。
杜衡呼了一口气,看来刚才的催吐还是有效果的。
但是凑近了一看,鼻孔处的黏膜红色,还是没有退下去,这是被吸收的毒素有点多了。
突然身后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杜衡还没来得及转头,王淑秋的声音就传来过来,“你干嘛呢,打完电话又不见你。。。。。。”
人刚走到跟前,话还没说完,借着灯光就看到杜衡脚底下的秽物。
而杜衡就站在整个秽物当中,整条裤子,算是彻底报废;对了,还有那双鞋和袜子。
“呕~~你~呕~~太~呕~~恶心了~呕~”
王淑秋忍不住的嫌弃杜衡,而杜衡对这样的场面,在已经七年的职业生涯中习以为常。
卫生院大病重病不是经常见到,但是喝醉酒来输液的那绝对是常客,而喝醉酒当喷泉的人,更是海了去了。
“你怎么进来了,赶紧出去,太脏了。”
王淑秋刚进来,又快速的退回到大门口,“这是怎么了?”
“吃苦杏仁中毒了?”
“吃杏仁还能中毒?”
“是苦杏仁,行了,你出去在车那等我们,喝了药我们还得去卫生院。”
王淑秋又看了杜衡一眼,毫不留恋的往大门外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问道,“吃苦杏仁中毒,那卖的杏仁露怎么没事?难道不是苦杏仁做的?”
杜衡无语,要是杏仁露也会中毒,它还能流向市场吗?早给它送火葬场了,“那是稀释过的,根本就没有多少苦杏仁,而且少量吃苦杏仁也不会成这个样子。”
“那我知道了。”说完便再也没有回头,直接走了。
正好这个时候,杜兵也端着煮好的水走了过啦。
杜衡试了一下温度,感觉不是很烫,看来杜兵父子在厨房就已经冷却过了。
喂完树皮水,杜衡说,“你现在赶紧给你媳妇洗漱收拾一下,把衣服换一换,我也回趟家换身衣服,我下来之后,立马送你媳妇去医院?”
杜兵有点诧异的问道,“还要去医院吗?”语气中满是不愿意,好似就让在家里待着最好。
杜衡对这家人也是够够的,不管男的,还是女的,语气非常无奈的说道,“一次性食用的量太大了,有很大部分已经被摄入体内,通过血液流遍全身了,要不然你以为你媳妇为什么会晕倒?到卫生院,我们还要用专门对症的药,尽快把血液中的毒素排出来,要不然留下后遗症,你怎么办?”
“行吧。”杜兵略选不耐的说道。
杜衡也不再管他们,转身往家里走。
就是可惜了自己这身裤子和鞋子,就算是洗了,都觉得膈应。
二十分钟后,余海廷全权接手。
杜衡叮嘱道,“患者食用过量苦杏仁导致的中毒,我已经做过催吐也解过毒,但是不够彻底。”
余海廷说,“我现在就给患者做血检和尿检,没问题的。”
完成交接之后,杜衡和王淑秋相视无语,王淑秋问,“现在怎么办?还回家吗?”
杜衡看看时间,“算了,不够折腾的,就在宿舍睡吧,正好还能洗个澡。”
王淑秋有点不愿意,“你宿舍是个单人床,太挤了。”
“家里床大,2米多宽,也没见你全用上,还不是只用我那五十公分的地方。”
调戏一下王淑秋之后,杜衡便往浴室的位置走去。
279 快刀斩断
早上把王淑秋送走,杜衡早饭都没吃,直接给龚道阳打了一个电话。
杜兵说他媳妇是自食苦杏仁,但这毕竟是中毒的事件,而且他们的家庭情况是比较复杂的,谁敢保证杜兵说的就是对的。
假设,昨天晚上杜衡没有去还东西,或者时间更早,或者稍迟,但不管那种情况,刚好错过了杜兵媳妇的中毒时间,那么他们一家人会不会还像昨天晚上那么配合自己急救?
另一方面说,他们昨天晚上的配合,是不是在自己面前装样子?
如果杜兵媳妇昨天晚上真的错过治疗时间,那么杜兵说的事情,就是他的一面之词。
接到杜衡电话的时候,龚道阳也刚刚到办公室里,听到有人中毒,而且差点把命丢掉,不论事情经过如何,他都必须查清楚,一丝马虎要不得。
三分钟之后,龚道阳带着两名民警就到了杜衡的办公室,“杜院长,人现在怎么样了?”
“人已经没事了,不过这会还在昏睡当中。”
“确定是中毒吗?”
“确定,昨天晚上我们就已经做了血检和尿检,也询问了患者丈夫,后半夜等患者苏醒过来之后,我们也了解了一下,确定是吃多了苦杏仁造成的中毒。”
“她为什么吃那么多苦杏仁?”
“我们没问,而且你知道的,患者老公是我堂哥,有些话我不好问的。”
龚道阳点点头表示理解。
再说了,杜衡他们是医生,他们的职责是救治病人,可不是审问嫌疑犯,“老张你们两人去问一下,一定要问的详细一点。中毒事件可大可小,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但是也绝对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等老张两人出去之后,杜衡把这两口子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边,没有什么添油加醋带修饰的,就是很淡的叙述整个过程。
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让龚道阳他们对事情有一个更加清晰的认识。
大概聊了有半个小时,出去问话的两人就回来了,随后龚道阳三人就离开了杜衡的办公室,什么都没说。
杜衡也没追问,而且他也不太关心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是是非非,他今天还要迎接新人呢。
送走龚道阳他们没一会儿,王珍珍带着一名三十来岁的女人走了进来,“杜院长,这位就是高指导员的爱人黄小凤,今天找你报道来了。”
黄小凤举止投足,没有一丝的拘谨,落落大方的站在杜衡桌子前,“杜院长你好,我叫黄小凤。”
杜衡笑着迎了出来,不管其他,最起码黄小凤作为派出所指导员的爱人,第一次见面,自己就不能太托大。毕竟就算不给引荐人王珍珍面子,但是也得给高指导员一个面子。
“欢迎加入我们这个集体。”
“还请杜院长以后多多关照。”
“都是为中湖老百姓服务,有什么关照不关照的。”随之视线放到王珍珍身上,“姐,那就再劳烦你一下,帮黄大姐把入职手续一趟给办好吧。”
王珍珍轻笑一下,“只要你这个院长同意,我这边的手续很快的。”
“那行,你们先办手续,然后我让李娜婷来找你。”
“那我们走了。”
简单的三两句话,也不知道是面试还是很什么,就这么随意的结束了。
当然了,在这之前,杜衡肯定是已经看过黄小凤的简历,并且和她以前的工作单位联系过,不然不会这么随意的就同意入职的。
刚才的见面,也只是一个例行公事的事情而已。
杜衡起身先是去了二楼的护士休息室,找到李娜婷,给她说明了黄小凤的情况后,便让她去找王珍珍。
随后杜衡便转身往后院走去,因为今天,老范的爱人也算是正式上班了。但是到现在没有来找过自己,这让杜衡有点疑惑。
走到厨房的窗户边,杜衡就看见厨房多了一个女人,想来应该是老范的爱人。
“老范,你出来下。”
随着杜衡的医生呼喊,系着围裙的老范颠颠的就跑了出来,“院长,你找我?”
“不是说今天你媳妇来咱们院里上班吗,怎么到现在都没见你把人带我那去?”
“嘿嘿,院长,人已经来了。”隔着窗户指了一下在里面忙活的女人,“这个就是我媳妇,已经帮我择菜做饭呢。刚才我们也去你办公室了,但是我见龚所长在呢,我们就先出来了,等中午您不忙的时候再找您。”
“先别让你爱人忙活了,这会王珍珍正好帮着办理入职手续呢,你赶紧把你爱人带过去,一趟子办理好。”
“谢谢院长。”
“别谢了,赶紧去吧。”
杜衡说完,立马转头又去了余海廷的办公室。
护士还需要两个,但听了老同学的话,他不准备和老王做这个交换。
要不然最后自己肯定难受。
但是这事情必须快刀斩乱麻,不能给别人再找自己的机会。
而且,肥水不流外人田,为什么这个人情不能给自己院里的人呢?
“余医生,忙不忙?”
“不忙,院长有事吗?”
“小李人呢?”
“去病房看病了。”
“说个事,你有熟悉可靠的护士没,咱们现在还需要两个。”
余海廷有点诧异的看了一眼杜衡,他以为杜衡他们早就找好人了。尤其是刚才王珍珍给黄小凤办理手续,更是让他坚定了想法。
没想到现在又差两个,这就让他有点意外。
院里现在的情况,外人都能看清楚,他这个院里的工作人员,那肯定是更加清楚。
但是他也同样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这样的‘好事’并不会落到他的头上。
“没有吗?那我再去找别人问问。”杜衡看余海廷发愣,还以为他没有合适的人选呢,便想出门给王丽丽打电话,问问她有没有人选。
余海廷见杜衡要走,赶紧伸手拉住杜衡,急切的说道,“院长别走啊,我还没说话呢。”
“那你倒是赶紧说啊,到底有没有?”
“我小姨子,今年二十六,卫校护理专业专科毕业。”
“现在干嘛呢?”
“在南湖区医院当护士。”
杜衡有点没明白余海廷的意思,“南湖区医院?人家有工作,你叫到我们这个卫生院来干嘛?工资待遇什么的,我们可比不过南湖区医院”
余海廷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她在那边也是签的合同,现在准备结婚呢,后面再要个孩子的话,院长你也知道的,那她以后再找工作可就难了。咱们院里现在不是有机会嘛,所以我就想把她给叫过来。”
杜衡听余海廷这么说,也不废话,“你小姨子水平怎么样?”
“这你放心,在去年,她力压他们科室的正式工,拿下了他们医院的优秀护士表彰。”
“这么厉害?南湖区医院就没想着给转正了?”
“嗨,这你还不清楚嘛,没位置啊。如果是有编制,拿点荣誉还有用;可现在干得再好,等她结婚生完孩子,这些荣誉屁用没有。该找不到工作,还是找不到工作。”
杜衡听得点点头,医院的工作就是这么操蛋。
前两天靳赞还说呢,他们科室的一个本科师兄,工作能力没的说,绝对的顶呱呱,就因为学历不够,职称始终上不去,不得已跳槽跑了。
归结原因,就是省中医还是教学单位,每个在这里的医生,都有一定的教学任务,这个是真的没办法。
李建卫给杜衡申请讲师的资格,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申请不下来的。
单纯的当个医生没问题,想上职称的话,资历熬够,论文刷够,自然而然就上了,但是一旦牵扯到教学,这个真不行。
除非拿出别人无法替代的能力,或者是含金量十足的论文和科研成果。
但就现在这个医疗环境,要拿出这些东西,作为一个奋斗在一线的苦逼,是何其的不容易。
“行,那你抓紧联系你小姨子,最好今天下午我们能见一面。”
“没问题,下午一定到。”余海廷满是惊喜的应下。
搞定一个,杜衡便出了办公室,想找王丽丽解决最后一个。
但是掏出电话的时候,杜衡猛的想到,自己忘了一个自己需要还的人情。
那就是魏凯达!!!
魏凯达的姐姐现在就在他们自己家的诊所干着,这并不是说他家诊所给的工资高,而是她没地方去。
她的情况就是生完孩子后,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工作的例子。
工作量轻的没有招人的需求,工作量大的医院,那种工作量以她现在的情况她又接受不了,除非放弃管理陪伴孩子就行。
自己这卫生院的情况正好适合她。
等到升级成功,不管别人怎么操作,反正自己是绝对能帮着魏凯达姐姐,解决这个编制的问题。
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拨通了魏凯达的电话。
不过刚接通,魏凯达的话就让他噎了一下,“老杜,你是要还钱吗?”
原来上个星期魏凯达给的那张卡,杜衡还没有找到时间还回去,只把董越章的钱又给转了回去。
“还,还你,下午来找我,立马还你。”
“我去,还钱的现在架子都这么大了吗?让我这个债主上门?”
“对,就是让你来,而且你下午最好带着你姐来。”
“带我姐干嘛?我可告诉你,我姐都结婚了。不过你要是真心的,我可以和我姐夫商量一下。”
杜衡脸黑了一下,“你就是个牲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你叫我姐干嘛?”
“我这有个工作,以后有可能转正拿个编制,你就说来不来?”
魏凯达的声音变得急速起来,“来,必须来。不,不,现在就来。只要能成,你就是我亲哥,最亲的哥。”
280 风邪头疼
和魏凯达说完,杜衡便准备看看自己的专题报告,别下个星期上场的时候,突然卡壳或者说错,那可就乐子大了。
“当当当”
“请进。”
“师哥,下面有个病人,你来瞧一眼。”
杜衡眼睛离开电脑,看了一眼面前比较纠结的吴不畏,“怎么了?”
“来个姑娘,头疼。”
“头疼?你没瞧出来?”
吴不畏点点头,“不光我没看出来,余医生也没看出来,而且这姑娘在来我们这之前,已经去过好几个诊所和医院了,都没发现什么问题。”
杜衡来了兴趣,“这有意思了。她去其他医院,没有拍个ct吗?”
“也拍了,一点问题没有。”吴不畏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显得很迷惑。
“走,去看看。”杜衡起身往外走,“那她是怎么找我们这里来的?”
“听说是她朋友介绍的。”
“朋友介绍?谁啊?”
“我没细问。”
没问就算了,杜衡也不是很在意。
中医科诊室,坐在凳子上的姑娘表情痛苦,不时的就会有面部肌肉抖动的迹象,而且手还不停的敲打的着自己的脑袋。
看样子是疼的厉害了,要不然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女士,这位是我们杜院长,我请院长来帮你看看。”
姑娘看着二十来岁,神情有点憔悴,听吴不畏说完,她非常不耐烦的说道,“行行行,谁看都行,赶紧给我治一下吧,疼死我了。”
对于这样不耐烦的语气,杜衡也不在意,毕竟是被疼痛折磨的人,失去耐性是很常见的事情。
坐下之后,杜衡作了一番常规检查,随后问患者,“你这头疼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天前,早上睡起来之后隐隐的疼,到了下午之后,疼的就比较明显了。”
“怎么疼的?是一直就一个地方疼,还是整个脑袋疼?我怎么看你在敲的时候,满脑袋的敲。”
杜衡这边刚说完,患者的面部又开始抽动,忍了两秒钟之后才说道,“跳着疼,而且是转着圈的疼,一会儿左边,一会儿右边。”
这下好了,不用看片子杜衡都知道,这种疼法根本就不是脑部有肿瘤之类的疼法。
结合脉象,杜衡非常肯定,这就是个伤风。
很少见的情况。
“你以前的看的医生都是怎么说的?”
“大前天头刚开始疼的时候,去我们家门下的诊所看了下,说是我感冒引起的头疼,开了点感冒药,下午喝了一顿,半夜喝了一顿,但是没什么效果,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是疼的受不了。”
患者伸手又敲了几下脑袋,接着说道,“然后上网查了下,说可能是脑瘤。我当时吓坏了,赶紧去了市一院拍了片子,还好不是什么脑瘤。大夫告诉我可能是神经性头疼,给了有开了什么维生素b,还有一些止疼药。
喝了止疼药后好一点,不是那么疼,但是脑袋老感觉一跳一跳的。等药效过了,又开始疼的不行。没办法,昨天去了市中医院,说我是伤风感冒,也开了药。但是你现在也看见了,还是一点效果没有。”
杜衡点头,“中医开的什么药?”
患者突然不耐烦了,“我是找你看病的,你看病就行了,问东问西的干嘛,我快疼死了都。”
杜衡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姑娘突然发火。
但是考虑到这姑娘是也生病了,人也是疼的难受,便没有在意,“最后一个问题,头疼之前你干嘛了?”
“喝酒,和我们朋友一起喝酒。医生,你赶紧给我治吧,别问了,我脑袋都快疼炸了。”
杜衡还是不恼,“睡觉的时候一直开着空调吧?”
“废话啊,这么热的天,大家又一起喝酒,不开空调想热死啊。”患者语气越发的不耐。
“酒能散人血气,而你睡觉的时候,肯定也没有关空调,而且就被空调对着吹,所以风邪趁酒气侵入。你睡醒之后,酒气也随之散尽,但是风邪却被留在了太阳之经。
太阳本上于头,而头为诸阳之首,阳邪与阳气就在你的经脉之中相战,才有了你现在疼痛无定所的情况。”
“那应该怎么治?”患者急切的询问。
“简单,直治风邪,一剂奏效。”
说完,杜衡便准备开方。
不过刚准备敲字,患者说,“医生,别给我开川芎。”
杜衡微微疑惑,“你怎么知道我要开川芎?”
患者也是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啊,我只是要告诉你,我对川芎过敏。”
川芎过敏?
很稀奇的过敏源。
杜衡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川芎过敏的?是喝过带川芎的药吗?”
患者摇摇头,“我做过过敏源筛查,当时检查的大夫说我对川芎过敏。”
这就难办了啊!!!
川芎最止头痛,所以杜衡准备用川芎为主药,再配上细辛直上于巅顶,最后用白芷,尽解其邪气,而遍达于经络。
只需要用三味药,一剂就行。
但是现在这患者川芎过敏,可就难住杜衡了。
要想见效快、疗效好,川芎是最好的主药。
如果用其他药作为主药,也能止痛,但是患者必定大伤元气,终究逊色川芎散中有补的效果。
杜衡想了一下问道,“你为什么去查过敏源,是因为过敏了吗?”
“没有,我就是单纯去查了一下。”
“也就是说你没有过敏史?”
“没有。”
杜衡停顿了一下,“川芎是最为对症你现在情况的药材,我用其他药材搭配中和一下,你看行不行?”
患者低头不语,良久之后方才说道,“你是医生,你看着弄吧。”
有你这句话就行。
杜衡转头看向电脑,思索片刻之后,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三味药材,用以调和川芎。
开好药方,杜衡对身侧的吴不畏说道,“方子开好了,你现在去煎药,等病人服用之后不要立刻离开,留观一个小时,密切观察病人的情况,一旦有皮肤发红、发痒等过敏症状,立马告诉我。”
吴不畏点点头,“好的。”说完便出了诊室。
杜衡起身把患者带到门诊输液室,“你在这等一会,喝完药观察一个小时。”
患者轻声说道,“可以。”
随后便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静静等待吴不畏的药。
281 不懂感恩
服用汤药的时间,其实也就比中成药多花二十几分钟或者半个小时,但是在药效上,绝对要比中成药来的好很多。
毕竟现在市面上售卖的中成药,都是在一定程度上阉割过的,只是有些厂家阉割的程度深一点,有些厂家胆子稍大,阉割的不是很完全。
不过汤药的味道过于浓郁,加上熬煎比较的麻烦,很多人都不选择罢了。
吴不畏煎好药,女患者满面的不情愿,用非常痛苦的表情,憋着气喝下了药。喝完之后,立马从输液室的饮水机上接了一杯水,开始疯狂的漱口。
就感觉她喝的不是药,而是粪水!
不过喝完药的效果,也正如杜衡开方时说的那样,一剂见效!
本来因为头疼而有面部抽搐的迹象,还会不停的拿手敲打疼痛的位置。
但是喝完药半个小时,这位女患者就已经开始刷手机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手机的声音在增大,患者的笑声也在增大。
看的出来,头疼的症状已经完全消失,不在对患者造成影响。
还好现在输液室就她一个人,即便笑声已经很放肆了,也没人来说她。
女患者可能是手机玩够了,也可能没再感觉到头疼,笑的没意思之后,收拾东西边去诊室找了吴不畏,“医生,我现在头不疼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现在的吴不畏,对于杜衡的开方的能力,那是一点质疑都没有,杜衡说一剂见效,那他肯定是认同的。
所以对于女患者说头不疼了、病好了,他一点都惊讶。
因为对杜衡的信服,所以杜衡交代的事情,他也会非常认真的对待并完成。
这位患者,杜衡说了,要观察一个小时,那就必须观察一个小时。
现在才三十来分钟四十分钟,怎么可能让她离开?
“不好意思女士,你还得在等二十分钟。”
女人眼角往上一挑,非常不耐烦的说道,“为什么啊,我这不都好了吗?”
吴不畏非常耐心的说道,“女士,你刚才说了,你对川芎过敏,我们得确保你没有过敏反应才可以。”
“就你们事多。”女人表现得很不爽,但终究自己的病是他们看好的,而且也为了自己的身体,她还是回到了输液室等待。
看到女人出去,吴不畏撇了撇嘴,看的出来,这女人绝对是个刀客,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
刚才杜衡询问时表现出的不耐,应该不是被病痛折磨的失去耐心,估计是她的本性流露。
就这种性格,吴不畏更不敢让她轻易的离开。
万一真的发生过敏,这女人绝对会非常的难缠。
想到这里,吴不畏拿起手里正在看的书,跟着女人一起去了输液室。
他要在跟前陪着,万一这女人提前跑了,出了问题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女人对于跟过来的吴不畏很不爽,丝毫没有因为治好了她的问题而有感激,而是坐在凳子上的时候,不停的用眼神剐着吴不畏。
吴不畏这一点倒是和杜衡学了个实打实,丝毫不在意对面的眼光。
用杜衡的话说,治好你的病,那是我的工作需要,至于你是真心感谢我,还是虚情假意的敷衍我,甚至是不喜欢我,那跟我都没有关系。
和你打交道,只因为我是医生,就这么简单。
所以吴不畏根本就不理会对面的女患者,坐在凳子上认真的看着自己的书,只要你不提前离开,没有过敏反应,那就和我没有关系。
你剐我两眼,要是我在意了,那我心里不舒服,得浪费时间调整心态。还不如不理你,心情好还不影响我看书备考,毕竟为这样的人生气,哪有自己考执业来的重要。
不值当!!!
好在这样的时间也不长,女人也不停的看着时间,等到点之后,立马起身说道,“医生,到点了,我现在能离开了吧?”
吴不畏叹口气,刚看的有感觉了,就被无情的打断了。
合上书,仔细的观察、并检查了一下女人的情况,确认没有任何的不良反应之后,便说道,“可以了,没有任何的过敏反应,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女人说声毫无诚意的谢谢,转身便走了出去。
吴不畏也只是摇摇头,便往楼上找杜衡说一声。
他从医的时间不长,这样态度的病人不多见,但也绝对不是没有,和杜衡下村的时候见过,同样在卫生院也见过。
所以他也已经算是习以为常了。
三楼办公室里,杜衡听吴不畏说完,点点头表示知道,“病人恢复,没有不良反应就行。对了,你叮嘱她回去之后别吹风了没?”
吴不畏摇摇头,“没来得及说,人家小包一甩,扭头就走了。”
“哦,那就算了。”
“那我下去看书了师哥。”
“别着急看书去,你先帮我去看看楼下那两间诊室都弄好了没,下午要新来两个同事,陆书记已经去接了。”
吴不畏咧嘴一笑,没有听杜衡的话去看,反而笑着说道,“两间办公室内部都已经整理好了,是按着余医生的指点布置的。现在就门口的铭牌还没有弄上去,要不要我去催一下后勤的人?”
杜衡摇头,“只是铭牌的话就不着急了,这一点后勤的人会操心的。没事了,你去看书吧,再有两个星期你就要考试了,抓紧点,要是考不过去,那你可就丢人了。”
“放心吧师哥,肯定不给你丢脸。”
“你有信心就好,去看书吧。我去给病人做治疗,下午你再帮我一起做。”
吴不畏感激的看了一眼杜衡,“谢谢师哥。”
下午三点四十分,在杜衡和吴不畏的通力合作中,两人对住院接受治疗的二十四名患者完成了当天的治疗。
刚回到楼下,就碰上了陆中江和司机两人开车回来,一同下来的,还有两位女性。年龄都比较的年轻,看着也就三十来岁。
想必就是安春会调配过来的两位新同事了。
看到这一幕,杜衡和吴不畏也不忙着去诊室了,而是迈步迎了上去。
“院长,这两位就是新调来的同事。这位,火银花医生,原来在区妇幼保健站工作。这位钱丽珍医生,民大医学院预防医学研究生。”
282 预防医学
听陆中江说完,杜衡伸出去准备迎接的手,还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都什么啊?
这和安春会上次答应的不一样啊。
给个妇产方面的医生,也能说的过去,可是你给我整个预防医学专业的干什么?
我现在需要吗?
卫生院需要吗?
我这的病人需要吗?
乱弹琴!!!
最重要的是,答应我的急救医生呢?说好的有急救经验的医生呢?
玩呢?
我这姿势都摆好了,你告诉我你变卦不来了,这不扯蛋嘛。
陆中江看到杜衡僵硬的手和笑容,也知道是为什么。
就下午刚接到两人的时候,他也是一脑袋的懵,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是从接到两人后,他们就直接开车往卫生院赶了,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这件事情。
现在看到杜衡愣神,赶紧吭吭了两声,提醒杜衡别失态。
听到陆中江的吭吭声,杜衡立马回神,“欢迎两位新同事。”
陆中江赶紧又对两人介绍,“这是我们院长,杜衡杜院长。”
新来的两人也是一脸的好奇,“院长你好。”
她们知道院长是个年轻人,但是当真的看到杜衡的面相,还是觉得很稀奇。
毕竟这么年轻,还长的不磕碜的院长,真的不多见。
“这位是我们中医科的大夫,叫吴不畏。”杜衡转身把身边的吴不畏介绍了一下,然后对吴不畏说道,“不畏,先带两位新同事去我办公室,我和陆书记通知一下大家开会,正好欢迎一下我们的新同事。”
“好的师哥。”
等吴不畏把人带走,杜衡赶紧拉着陆中江问道,“陆书记,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和安局给说的不一样啊?”
陆中江也是一脸的迷茫,“我也不知道啊,早上光开会了,安局也没说这个事情,就是人事科的人也没说换人了。下午把我叫到人事科领人的时候,我也是一脑袋的懵。”
杜衡搓了一下牙花子,有点郁闷的说道,“那个火医生是搞妇产的,多多少少是有点用的;可那个钱医生,预防医学,有个毛用啊。”
陆中江也是郁闷的很,刚想说话,门口进来几个人。
一个是余海廷带着一个女的,另一个魏凯达带着他姐姐,两队人不约而同的同时到达。
余海廷走在前面,看到杜衡和陆中江都在,紧走了两步,“院长,书记,这是吴玉。”
叫吴玉的姑娘赶紧跟着问好,“院长你好,书记你好。”
陆中江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杜衡更是清楚不过。
魏凯达也走了过来,一看这情况有点犹豫的说到,“老杜,你这是?”
杜衡摆摆手,“行了,没你的事情了,赶紧走吧。”说着又对魏凯达的姐姐说道,“姐,你们来的正好,那就一起。”
都是自己人,杜衡也没有寒暄什么,直接就说到,“今天叫两位来大家应该都很清楚,我也就不多说。我先给你们找护士的负责人,你们先都聊聊,然后去会议室,我们开个会。”
说完直接给李娜婷打电话叫下来。
“你和两位聊聊,你这边要是觉得没什么问题,那就带两位去会议室。对了,通知你们护士,半个小时之后会议室开全体会议。”
“我知道了。”李娜婷点头表示知道,同时她也知道杜衡要让她和两位聊什么。
不过杜衡看到她和魏凯达挤眉弄眼的样子,便赶紧低声说道,“公事公办,技能一定要过关。如果有问题,我一定找你麻烦。”
“这我知道,放心吧。”
随后李娜婷带着她未来大姑姐和余海廷的小姨子,往二楼的护士站走去。
杜衡对两位说道,“行了,剩下的和你们都没关系了。余医生,帮我个忙,给大家通知一下,半个小时后会议室开会,全体参加。”
余海廷点头应下便离开了。
魏凯达插话到,“那我呢?”
杜衡刚要说话,猛地想起一件事,掏出裤兜里的银行卡拍在魏凯达手里,“你就在外面溜达一会,我们开完会你和大姐再一起回去,要么等李娜婷下班一起回去也行。”
“不让我去办公室坐会?这么热的天,你让我去哪溜达去?”
“爱去哪去哪,我办公室还有人,不方便招待你。”
说完不理魏凯达,拉着陆中江去了旁边的诊室,留下魏凯达一人看着手中熟悉的银行卡凌乱。
进到诊室,杜衡接上刚开始的话题,“陆书记,不行我们和安局说一下,换一个吧。这个预防医学,咱们现在真的用不上啊。”
陆中江制止了杜衡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一边想着局里这么做的用意,一边慢吞吞的说道,“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别有用意的安排。”
杜衡不解,“怎么说?”
“你看啊,咱们要升级,必须要有的诊室是普通门诊、妇产门诊、急救门诊,检验科,还有一个就是疾病预防与保健门诊。现在突然把说好的急诊医生换成预防医学的医生,我觉得这是局里在对我们的升级做提前的安排。”
说的不错,但是还是那个问题,这个科室暂时用不上。等到升级时,把这个科室成立了也就行了,没必要现在就弄过来。
看杜衡皱眉,还是有点不愿意接受,陆中江接着说道,“这个科室也不是完全没用,最起码等科室成立了,钱医生正是上岗之后,我们可以把现在的学校安全卫生宣传、农村饮用水安全健康宣传等所有的非治疗工作,甚至是疫苗接种,全部推给这个诊室,完全的把我们的临床医生解放出来,专心的看病救人。”
陆中江不同意再去找安春会,而且说的话,也让杜衡起了犹豫的心思。
就如陆中江所说的,卫生院每月参与的非治疗工作,差不多要占用医院医生一半的工作时间。
而卫生院也是有人员占比的要求,非医务工作人员,必须达到本院总人数的百分之六十以上,甚至是百分之八十。
这就让杜衡不能招很多的非医务人员参与进来。
而过多的招聘专业的医务人员,工资福利这一块,卫生院又承受不住。
如果真的能像陆中江所说,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只是这样一来,对钱医生可能就不太友好了。
不过刚才说的这些工作都不累,就是很琐碎,经常得和外单位接触,比较的麻烦,比较耗费时间。
犹豫片刻,杜衡也就接受了现在这个事实,熄了去找安春会的想法。
“那行吧,准备开会,欢迎几位新同事的加入。”
说完就准备去办公室和两位新同事聊聊,不想陆中江伸手拉住他,“院长,刚这两个是?”
“哦,糊涂了没给你说。是这样的,这两天一直有人找我,想送人进来,但是说实话,除了高指导员的爱人,其他人真的一言难尽,而且昨天晚上隔壁的王行长打了电话,虽然没明说,但是意思就那个意思。”
“人差不多,技术也可以的话你就答应呗,这有什么嘛。”
“问题就在这,技术水平怎么样不知道,但是通过侧面了解,人是真的不行。所以我这不是为了避免得罪人,干脆快刀斩乱麻,让咱们自己人推荐,或者找熟悉的人,就两个位置,很容易就填上了。”
“那这两个是?”
“一个是余海廷的小姨子,现在南湖区医院工作。另一个是我同学的姐姐,也是李娜婷的未来大姑姐,以前在某三甲医院当护士,结婚生孩子之后,就在自己家诊所帮忙。”
“她们真都愿意来?”
杜衡笑了下,“肯定愿意,看上那个编制了呗。”
陆中江也笑了,“那可不容易啊,万一到时候局里直接安排的话。。。。。”
“那到时候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谁有本事谁拿。”
“也对,编制谁都想要,那最后不就各看本事了嘛。”
283 有点毛病
经过和陆中江的商量,事情就这么认下来了。
两人也不再为这个事情纠结,上楼和两位新同事聊天,然后开了一个全院的欢迎大会。
杜衡也没有厚此薄彼,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就是老范的媳妇,这位食堂新进的帮厨,杜衡也一起介绍给了大家。
不过散会之后,后勤的人找上了杜衡,他们这边出了点麻烦,“院长,按照要求,我们现在已经全部做好了改装的工作,后院也全部收拾出来了。不过刚开始我没有考虑周全,两位新来医生的宿舍没有留出来,这现在怎么办?要不我把刚改好的病房退出来两间?”
杜衡沉默了一下。
李青德时代,卫生院病人少,病房多,加上有三个护士一直在乡政府那边工作,卫生院就给每人安排了一间单人宿舍,晚上不想回家的,就可以住宿舍。
现在这么一改,老院子里的老房子也重新有了使用功能,这一下子房间就有点不够用了。
现在再住单人宿舍,就有点太奢侈了。
“这样吧,宿舍全部改为集体宿舍,晚上不想回家的,就在集体宿舍休息,不再保留单人宿舍。房间就放高低床。男的东西少事少,一间就够了,女的人多就安排两间吧。”
“这个可以。”
有了杜衡的答复,后勤的人便离开了,他要去通知一下这个决定。
其实早就该这样了,自从给大家安排了宿舍,这几年也就杜衡家是山上的,下雨下雪回不去家住的次数多一些。
至于其他人,说真的,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住上一个晚上,都是中午午休的时候,过去睡个午觉而已。
一堆事情忙完,杜衡一看时间差不多到点了,赶紧收拾了一下东西往隔壁储蓄所走去。
不管老王出于什么目的,给他这个无息贷款的名额,他都得感谢。
就算要拒绝,作为晚辈,也应该上门见面说,而不是打个电话了事。
老王的生活就比杜衡要惬意很多,办公室里直接就摆上了一套雕花刻龙的茶具,非常的有格调。
“叔,我昨天回去之后和我哥商量了一下,我哥说现在羊饲料跟不上,暂时就不需要这笔贷款了,我来给叔说声谢谢。”
老王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缓缓的在杜衡面前的杯子里倒上自己煮好的茶水。
贷款的事情只是个由头,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而且给你了,自己可得不到好处。
给别人,十万的额度,其实给出去也就九万多,甚至不认识的,关系不到位的,给八万也是常有的事。
自己的本来目的也不是给你贷款。
“没事,这不很正常嘛。不管做什么生意,一定要踏实,不要好高骛远,这样才能做的长远。放心,等你哥有需要的时候,你直接来找我。”
“谢谢王叔,”
老王伸手示意杜衡喝茶,“听说你们卫生院在招护士?”
“对,不光招护士,今天局里还调来了两个新医生。”杜衡拿起小茶杯抿了一口,感觉真不赖,比自己就那么拿茶叶泡水喝要好多了。
瞬间又觉得自己那几百上千的茶叶,像自己那么直接冲泡,有点暴殄天物,觉得自己那茶叶,也应该配这么一套上档次的茶具。
不过又一想,自己好像多少有点毛病。
没去给那位老头治病前,自己喝几十块钱的茶叶,天天喝的甘之如饴;见识了老头家的茶叶,自己也不缺那两钱,就给自己和大哥也换了茶叶。现在看见老王叔的茶具,又想换套茶具。
但问题是,自己喝茶的频率,还没吃饭的频率高,新买的那些茶叶,放了快一个月了,也没见少多少。
现在又冒出整一套茶具的念头,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老王不知道杜衡想什么,继续淡淡的说道,“人招够了吗?要是没招够,我这有个人给你推荐一下。”
杜衡不敢胡思乱想了,赶紧说道,“哎呀,王叔你怎么不早说啊。昨天刚招够的,刚才和那两个新医生一起开了一个迎新会,算是正是入职了。王叔你应该早说的嘛,早说我就留一个位置了。我们卫生院现在升级有望,到时候肯定会有编制空额的,这。。。。。可惜了啊。”
杜衡多少沾点表演天赋,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可老王却是听得端茶的手僵硬了一下,不过人老成精,就是微微停顿一下,立马很不在意的说道,“招够了就算了,我这也是别人托我问问,我还正不知道怎么回绝呢,你这刚好帮了我的忙。”
这话说的可真可假,但是杜衡也不去分辨,只管当老王说的是真话,又是来了一番可惜加惋惜的话。
但是不管怎么说,就是不说换掉一个人,或者是多招一个人。
一直就这么墨迹了快半个小时,杜衡才起身告辞。
而这个时间,也正好到了下班的点。
回到卫生院,杜衡长出一口气,感觉刚才的聊天,比和领导聊天还费事。现在好了,终于舒服了。终于能和被冷落了一下午的魏凯达聊聊天,再等王淑秋下班来接自己就行。
不过魏凯达也没和他聊多久,等李娜婷那边和他姐姐都收拾好之后,他们三个便一起离开,反而留下杜衡一个人在办公室等待。
走了也好,一个人倒也清净,趁着这个时间干干别的事情,也是非常好的。
但是天不遂人愿,正经事还没干两分钟,急促的电话声响起,电话那头的王淑秋急切的说了一句,小方被打了,然后就匆忙的挂断了电话。
杜衡一个激灵,赵新方被打了。
为什么打架?
被谁打了?
是廖玉竹的前任吗?
那打哪了?
人没事吧?
这孩子可是有癫痫的,要是被刺激到复发,那可就出大问题了。
三两下收拾好东西,杜衡一边往外走,一边又给王淑秋把电话回了过去。
但是得到的,却是电话已关机的回复。
再给赵新方打,电话虽然是通的,但是没人接,打了好几遍都是一个结果。
出门之后,杜衡只能拦拉人的面包车,但是上车之后,杜衡愣住了。
刚才王淑秋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给他们打电话也没人接,他现在不知道去哪。
去医院?去赵新方上班的地方?还是去出租屋?
没办法,先去出租屋看看吧,希望打的不严重,不需要住院。
走到半道突然想起了廖全升,怎么没给他打一个电话呢。
刚才打电话的那个点,按照以往的情况,赵新方应该还是在上班的时候。
如果没有意外,那么廖全升是应该知道的。
但是意外就是这么的突如其来,“我不知道啊,小方下午的时候就调休了,我妹妹也自己休息去了,估计两人玩去了吧。你这么着急的打电话,是出了什么事吗?”
杜衡郁闷到家了,刚还想着在上班呢,没想到调休了,“他才刚来,你给调什么休啊。”
“老杜,你有病啊。小方上了一个星期的班了,我给调休一天怎么了?再说了,那是你小舅子,让他休息,我怎么听着你还不愿意了?”
杜衡不耐烦了,“别扯没用的,赶紧把你妹妹的电话给我推过来,找她有事呢。”
“毛病!”
挂断电话没一分钟,廖全升就发过了一个电话,杜衡当即就拨了过去。
不过接电话的声音却是赵新方,“啊,姐夫啊,你也来了吗?”
“我来什么来,你们在哪呢?”
“我姐没告诉你吗,我们就在出租屋外面的这个诊所呢。”
“你没事吧?”
“问题不大。”
杜衡有点气急,“问题不大你怎么不接电话,你看看我打了几个了?”
“刚才不小心把手机打3坏了。”
无语大事件。
杜衡挂掉电话,正好面包车也刚到地方,立马付钱换乘出租车往出赵新方说的诊所而去。
284 打架输了
火急火燎的赶到诊所,却在里面没有找到赵新方,杜衡便又往出租屋赶去。
开门的是王淑秋,杜衡进门就问,“你电话怎么了,没电了吗?怎么打不通。”
王淑秋点点头,情绪倒也还行,“今天下午开会了,手机没顾上充电。”
两句话的功夫,杜衡就走进了屋里。
但是眼前看到的,却是让他非常无语的场面。
原本担心的赵新方屁事没有,反而是旁边一身清凉装的廖玉竹,身上衣服上有着点点血迹,而且脑袋被裹了块纱布。
但是看表情,两人又是一个反转。
赵新方满脸的懊恼和担心,而头上包着纱布的廖玉竹却是一脸的气愤,而且杜衡进来的时候,还在愤愤不平的说着什么。
杜衡看看几人,有点呆滞的问道,“这怎么回事?不是说小方被打了嘛,怎么变玉竹成这样了?”
王淑秋看了沙发上的两人一眼,“让小方说吧,我也不太清楚,我就比你早进来几分钟。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都已经到快到你们医院了。”
杜衡闻言,更是无语,“你都快到医院了,你就不能进来把我接上在来?害我那么担心你们。”
“当时吓蒙了,光担心小方了。”
杜衡也不说王淑秋了,毕竟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玉竹,去医院检查了没?别伤到里面。还有伤口怎么处理的,会不会留下疤?”
“衡哥,我没事,就破一个两厘米的口子,在头发里面,没事,不用去医院?”
“怎么弄破的?摔的还是打的?”
“被棍子打了一下,没事,小意思。”
这姑娘可真勇猛,两厘米的口子还小意思,某些男人手指头蛋划破个三毫米的口子,都得叫救护车。
“到底怎么回事?”
赵新方有点自责的开口,“是我不好,怪我太冲动了。”
杜衡最烦这种磨磨唧唧不说事情的,“你就说怎么回事就行了。”
赵新方抬头怯怯的看了一眼杜衡,“我和玉竹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在砸门,砸的叮铃嘡啷的乱象,嘴里还在喊着骂我姐。我气就上来了,冲上去就把那人给拉开了,这时候我也才认出来,砸门的是赵新圆。
我当时太生气了,就把他推倒了。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准备了一根棍子,爬起来就要打我。玉竹为了帮我,被打中脑袋,然后就成这样了。”
杜衡听得无语之极,“赵新圆我见过,就那么个瘦竹竿,你没打过他?还需要玉竹帮你?”
赵新方羞愧的垂下脑袋,“他手里有棍子,而且。。。。而且我没打过架。”
杜衡有点抓狂。
你说这小舅子是好还是不好?
说好吧,没护住喜欢自己的女孩,还把头让人打破了。
说不好吧,人家当个乖孩子有什么错?难道鼓励他打架斗殴吗?
这还真不好评价,而且有点操蛋。
随即叹口气不在纠结这个问题,“报警了没?”
“还没,光顾着给玉竹包扎伤口去了。”
“现在就报警,马上。”杜衡斩钉截铁的给赵新方下命令。
王淑秋也插话说道,“必须报警,把玉竹头都打破了,我们能行,玉竹也不能行,必须让他受点教训。”
赵新方对赵新圆没有丝毫的感情存在,甚至他把父母对他的冷漠和伤害,也全都转嫁到了赵新圆的头上。
所以杜衡两人说报警,他麻溜的拿出了手机,没有一点犹豫,没有一丝的迟疑。
而趁着等警察的功夫,杜衡给廖全升打了个电话。
人家妹妹和自己小舅子逛街,妹妹头被人打破了,反而小舅子屁事没有,这让杜衡打电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脸烧,不好意思给人家说。
警察来的很快,问完情况之后,又去了诊所做笔录。完了又带着几人回了派出所,询问赵新圆的情况。
赵新圆怎么说都是赵新方和王淑秋的亲戚,又因为家庭琐事,对他是格外的关注。所以警察很容易就从赵新方和王淑秋这里,得到了赵新圆的全部信息。
至于住址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事。
赵新圆在金大医学院上学,那么先找学校,再找他的同学,明天早上的时候,他的详细住址就能被找出来。
除非你这个人完全脱离社会,餐风露宿,要不然总能找到你。
剩下的事情就和大家暂时没关系了,只需要回家等警察的消息就好。
但是杜衡看着廖玉竹脑袋上的伤,心里始终过意不去,总觉得对自己同学不好交代。
“玉竹,咱们还是去医院做个ct,好好检查一下,把所有隐患都排除掉。”
“衡哥,真不用,我现在一点其他感觉都没有。”
“不行,你听我的,必须去。”
说完不顾廖玉竹反对,硬是带着廖玉竹去了医院。
一番检查过后,在电脑上看到影像,确定廖玉竹没有问题之后,也不等着拿片子了,四人一起走了出来。
看到等在门口的廖全升,杜衡非常的不好意思,“兄弟,真不好意思,让玉竹受了这无妄之灾。”
廖全升也紧张自己妹妹,先是上前打量了一下廖玉竹,见廖玉竹除了头上有块纱布,精神、情绪都没有问题,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没事兄弟,都是成年人,出了事情那也是他们自己的责任。”
说着上前拍了下杜衡的肩膀,“这位就是弟妹吧?”
廖全升的大度让杜衡微微松了口气,随后又拍掉廖全升的手,“别搭着了,你也不嫌热得慌。还有啊,叫嫂子,什么弟妹。”
“别管弟妹还是嫂子,今天我请大家吃饭。”
廖全升提议一起吃饭,杜衡也正有此意。而且今天这顿饭必须他来请,还得吃好的,吃贵的,就当代替小舅子给廖家兄妹赔礼了,也是给廖玉竹压压惊。
今天这饭应该赵新方出钱的,但是这孩子才上班,兜里两钱还是杜衡和王淑秋赞助的,所以只能杜衡这个姐夫来出。
但这是债啊,得还!
但是考虑到赵新方的实际情况,想来他暂时是还不上了。
那么弟债姐还,这个逻辑应该没什么问题。
嗯~~想必王淑秋这个当姐姐也应该很愿意。
285 可以出院
找赵新圆的事情,和杜衡猜想的差不多,只过了两天的时间,这孙子就被警察从一个网吧角落里给抓了出来。
但是这事和杜衡几人的关系就不大了。
因为考虑到王淑秋舅舅和舅妈,还有她妈妈的问题,杜衡和廖全升说了情况,就让他作为受害人家属出面,赵新方就当个证人。
要不然就王淑秋家的情况,这件事绝对翻不起个水泡,就得不了了之。
这次不光是杜衡不想就这么算了,就是王淑秋和赵新圆也一样,都想着给那一家三口一点教训,能让他们肉疼那是最好的。
所以杜衡知道消息,也并没有怎么在意,第二天照常上班。
“师哥,你这两天干嘛去了,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查完新楼这边,杜衡和吴不畏往后院杨远胜的病房走去,吴不畏看着有点精神萎靡的杜衡发出了疑问。
杜衡有点不自在的挺了下腰,这个周六周天,连续两个白天全陪着王淑秋转家具城去了,晚上也不得休息,得要债。
不过刚开始是自己要债,后面两天反而觉得是自己像是还债的那个人。
遭不住啊!
“陪你嫂子跑了两天家具城,有点累。”
吴不畏同意的点点头,“陪女人逛街太恐怖了,一件东西不买,但是她能不知疲倦的转一天。”
“谁说不是呢,转了两天,她是一件东西都没看上眼,说是这个星期继续。”
聊天的功夫,两人就进了杨远胜的病房。
而此时的杨远胜就坐在病床上,微笑等着杜衡等人的到来。
两个星期前的他,面色焦黄灰败,精神萎靡,整个人就像被抽了大筋,软绵无力。
但是现在,整个人面色红润,精神饱满,腰背更是挺的直溜。
看着杨远胜的状态,杜衡满意的笑了,半个月的时间,他终于看见了成效。
“杨远胜,感觉怎么样?”
“很好,能吃能喝,除了肚子这里还是稍微有点胀,就没有其他不舒服的感觉了。”
杨远胜一脸感激的看着杜衡。
说真的,杜衡找到他的时候,他对自己的人生已经放弃了,要不是怕自sha的名声不好听,会影响儿子的名声和前程,他真的不想再多活一天。
那段时间,每多活一天,对他来说,都等同于在受罪。
但是现在,半个月的时间,他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他再一次看见了希望。
就以现在的身体状况,他觉得他最起码能把儿子的大学学费挣出来,应该能在走之前,再把所有的贷款还完。
杜衡让杨远胜躺好,开始给杨远胜做检查。
也就在这个时候,检验科的小刘拿着刚出来的化验单走了进来。
做完检查,杜衡便把检查单拿了过来,认认真真的看完,“胆红素几项的数值还有点高,不过已经非常接近正常数值了。”
杨远胜一脸期待的问道,“杜医生,那我这是好了?”
“还是上次的话,离完全好还是有点距离。”看着杨远胜脸上的惊喜即将消失,杜衡接着说道,“但是,你可以出院了,剩下的,就是在家慢慢调养。”
“我可以出院了?”杨远胜惊喜的站了起来。
“对,下午你就可以出院了。我给你开点药,回家之后按时喝,不要干重体力活,一个星期来复查一次就行。”
“谢谢杜医生,谢谢吴医生。”杨远胜有点激动。
在这的半个月,他可是急坏了。
他清楚自己的问题,为了不给杜衡和卫生院添麻烦,他每天的活动区域,除了自己的病房,就是病房门前的那一小块区域。
而且他住的是老院子的病房,里面可没有电视用来解闷。
他不知道坐牢是什么感觉,但是他觉得也就这样了。
最起码坐牢还有狱友,而他每天除了能见到三次送药、送饭的护士,还有来做治疗的吴不畏,他就没和其他人交流过了。
看着激动的杨远胜,杜衡笑着说道,“你可千万别哭出来啊,都是乡里乡亲的,我要是说出去,他们可能会笑话死你。”
“说,放心说,让他们笑话。”
说是这么说,杨远胜还是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你休息一会,我去给你开点药,待会让吴医生给你再做一次治疗;正好我们也要办理你的出院手续,下午再出院。你也趁这个时间,给你们庄上的谁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一下你。”
说道出院,杨远胜突然说道,“杜医生,我的情况你知道,住院费我可能现在拿不出来。”
但是随即认真的看着杜衡说道,“不过你放心,该多少钱就多少钱,我一分不会少的。出院了,我就去把我那辆货车收回来,我自己去跑,一定能把钱还上,我不是那赖账不还的人。”
有这句话就够了。
杜衡轻笑,安慰杨远胜,“我叫你来的时候就给你说过了,钱的问题,你不用操心,我们会全权处理的。”
杨远胜说,“那不行的,国家政策好,药费什么的都能报销,这我也知道。但是我在这住院半个月,又是吃又是喝的,这些肯定不能报销。你们治好了我的病,不能还让你们贴钱。”
杜衡摇摇头说道,“你有这份心就好,但是钱的问题,你真的不用操心,我答应你不让你花钱,那肯定就不用你花钱的。行了,听我的吧,让吴医生给你做治疗,我去给你开药,再给你办理出院手续。”
说完之后,杜衡便不等杨远胜说话,直接走了出来。
回到办公室,拿出那份早就写好的药方,看着上面的药材,杜衡却是陷入了为难。
炮甲珠,归肝经,胃经,有活血化瘀,消肿利尿的效果,而且这药在李秋花的身上也用过。
但问题也很实在,卫生院根本没有这药。
另外还有一个药,全河车一具,这东西温肾补精,益气养血,这药也对李秋花用过。
这两种药搭配,在李秋花身上是到了验证的,身体恢复效果非常不错。
但都是同样的问题,卫生院没有,必须得去大医院找。
如果是别人,有家属或者自己身体还不错,让病人自己去想办法就行,但是杨远胜不行啊。
最关键的是他没钱。
286 钱换人情
杜衡思前想后老半天,觉得还是得麻烦一下药房医生,因为他有这方面的资源。
拿着方子找到药房医生,说明情况后,药房医生的脸都黑了。
“院长,你换个人折腾行不行?我是真遭不住了。”药房医生一脸的苦相,非常不愿意接下杜衡这个任务。
杜衡好奇,“石医生,你这是怎么了?李秋花用的时候,你不是就给找来了吗?”
“院长,李秋花当时是救命,那我脸不要都要给弄回来。但是也就因为不要脸,我那些师兄弟,都快把我全拉黑了。而且你也知道炮甲珠这玩意,那是用一点少一点,用其他的代替,药效那就两说了。其他人能给我调配一点,我是欠了大人情的。”
药房医生算是找到机会了,开始大吐苦水,“你是不知道,李秋花身上你是连着要了两次,量还不小,我为了还这些人情,我差不多搭进去一个月工资啊,那就是一帮牲口啊。这次我要是再上门,他们估计能把我吃破产,而且人家存货也不多,不一定肯给我。”
这是有难处了啊!
但是杜衡也难啊,换药,药效达不到要求,也没用啊。
随即开始做药房医生的工作,“石医生,你看这药是给杨远胜开的,他的情况你也知道。媳妇老早就跑了,闺女也拿着他的钱消失三年了,现在儿子又在上大学,要是不救他,他们爷俩都得完蛋啊。
你也是心软的人,我知道你也看不过眼,肯定心疼可怜杨远胜这爷俩。这样吧,你卖脸我出钱,咱们就当是行善积德了,你看怎么样?”
药房医生非常无语的看着杜衡,一个院长,居然还搞道德绑架,也是没谁了。
“咱们现在能治好他,还不收他医药费,这已经是在积德行善了。”
“哎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这样才算是功德圆满嘛。”
“我又不准备当神仙,这样就挺好。”
“帮帮忙,我都说了,你欠人情,我出钱帮你填,多少都行。”
药房医生犹豫了一下,又看看手里的药方,叹口气拿过去压到了自己的桌子上面,“你是领导,我拗不过你。但是你一定要说话算数,千万别放我鸽子,要不然我真的要被他们拉黑了。”
“放心,一个唾沫一个钉,说话绝对算数。到时候你做东,我请客,地方随便挑。”
“什么时候要?”药房医生也算是放弃挣扎了。
“下午给办出院,你这会就辛苦一下。”
药房医生开始脱自己的白大褂,对着旁边的另一个药房医生说道,“今天病房要用的药我已经整理好了,到时候吴医生和余医生来拿的时候,你给取上就行。”
“知道了石老师。”
药房医生和杜衡一起出来,杜衡轻声问道,“这姑娘今年的药师执业能考下来不?”
“应该没问题了,不过时间还早,不着急。”
“十月份考,时间很近了。”杜衡提醒了一下,“不过说真的,你们这考试真麻烦。”
“哎,我还觉得你们考执业麻烦呢,反正大家都不容易。”
“对了,全河车记得也弄一个,要干的。”
药房医生翻个白眼,“湿的我也弄不来。”
送走药房医生,杜衡还是不得闲,又把余海廷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两人坐定之后,杜衡直接开门见山,“余医生,我想对你的工作稍微做一下调整。”
“院长你说。”
“我想让你把急救科给挑起来。”
余海廷愣了一下,“急救科?”
“对,急救科。你也知道咱们卫生院现在的情况,要想完成最后的升级,各个科室必须得建立起来,而且还得发挥出一定的作用。其他科室现在都算是有了,但是急救这方面,咱们还是一个缺口。
你呢研究生毕业,这方面肯定是比我专业,而且我们现在也不能老指望着局里给我们提供帮助,我们要自己想点办法,把这块短板给拉起来。”
余海廷微微犹豫,“那全科门诊那边怎么办?”
“一切照旧,急诊这边你是兼任,先把壳子搭建起来。我们现在有救护车,各种急救设备也是有的,但是没有领头人,对急救也没有健全的流程。你要做的就是把这方面形成一个流程,弄的专业一点。哪怕我们还是只能做一个转运点,但是在乡亲们有需要的时候,我们能第一时间为他们提供救助服务。”
“如果真要弄急救科,其他的倒是没什么问题,专业技能什么的都可以培训,但人手怕是不够。急救科要是立起来,那咱们就必须要保证24小时有人值守的。”
杜衡立刻就给出了答案,“咱们不同于其他大医院,没必要设立专门的急救人员,咱们全院参与,所有人医护都是急救的预备役。白天你牵头,晚上值班医生和护士负责。”
余海廷缓缓点了下头,但还是提出一个问题,“这么安排的话,咱们医护问题倒是不大,反正现在有住院的病人,每天都会安排值班的人员。但是救护车的司机怎么办?现在可只有一个人。总不能让他永远24小时待命吧。”
“我这两天也考虑了这个问题,但是我觉得,咱们其实没有那么多的急救任务,而且王师傅家就在卫生院隔壁,暂时先克服一下困难,等升级的事情确定了,咱们在多招一个司机,两人换班就可以了。”
听杜衡这说,余海廷担忧的说道,“那王师傅要是不愿意怎么办?要知道,如果24小时待命,那就得保证手机永远畅通,不能再喝酒,人还得随叫随到。”
“不同意那就辞退,换个愿意的来干。他到卫生院上班的这些年里,工资拿的是最轻松的一个,比我这个院长都轻松。现在就过渡几个月的功夫,这要是不愿意,那我就换个愿意的人来,我相信这样的人一大把。”
余海廷抬头看了一眼杜衡,没想到一向老好人的杜衡,居然能说出辞退人的话来。
不过现在有了杜衡的保证,那么搭起急救科的架子,对他来说就不是什么难事。
“行,那我先试试看?”
“不,不能试试,必须要把急救科弄起来,让乡亲们,让领导都能看得见感受的到才行。要不然做的这一切,只能是徒劳无功白费力气。”
余海廷没在多说什么,点头接下了这个任务。
而杜衡,也终于有时间在评职称的最后关头,温习一下自己的专题报告。
明天就要开始了,要说不紧张,那就太装了。
毕竟是人生一件大事,怎么可能不紧张。
287 气阴两虚
七月六日,金州的气温爆表,38.1.
这个温度的到来,也是在告诉大家,金州最热的一个星期来了。
至于今天是最高温,还是说才刚刚开始,准备往40c上飙升,那就得看老天爷的安排了。
但是只要熬过这个星期,气温便会持续走低,那个时候便会有连续两个多月的舒适期。
外面太阳晒的人肉疼,中湖卫生院里,哪怕开着空调,房间里的温度也还是很高,而且根本就降不下来。
不为别的,杜衡的职称评定过了,现在已经开始走手续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是一名副主任级别的医生了。
这个消息的到来,也让杜衡正式的进入到了乡镇医疗行业的顶端,不管是职务,还是职称。
从他收到消息开始,前来恭喜的人就络绎不绝。
先是卫生院的同事,然后就是派出所和乡政府上班的同学,再然后就是稍微有点交情的朋友。
把这些人送走,电话就响了起来。
而光是接电话,手机居然都被打没电了,而且开始发热。
也就这个时候,杜衡才发觉,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自己居然认识了这么多人。
而那些加了电话和微信,好几年没有冒泡的人,居然也亲热的打来了恭喜的电话。
还真是那天给大哥杜平说的,路好走了朋友真多。
等杜衡应付完了,时间也到了下班的时候。
而没有随大流一起来的龚道阳,也实时的出现在了办公室里,“小衡,恭喜你。”
“谢谢龚哥。”
“走,今天必须庆贺一下。”
“就是升个职称,这有什么可庆贺的。”
龚道阳非常鄙视的指着杜衡,“你就装吧,这不庆贺还有什么可庆贺的。副主任啊,换到我这相当于穿上白衬衫了,你说该不该庆贺?把上湖区你们所有的医生加起来,算上区医院的,有二十个副主任没有?”
杜衡摇摇头,“那倒是没有,社区医院加一起,算上我总共四个,区医院多,有十一个。但是我这个副主任和别人不一样的,含金量没人家高。再说了,要是能和你们的白衬衫比,那我做梦都能笑醒。”
“你管他含金不含金的,副主任就是副主任,就是比他们高一级。说个不恰当的,到区里去开会的时候,你就是能坐前排。”
杜衡哈哈大笑,收拾完手头的东西,立马起身走了出来,“我就是不评副主任,我也能坐前排。”
龚道阳晃了一下,“靠,忘了你是院长了。”
“走吧龚哥,今天我请客,还有几个同学嚷嚷着要宰我一顿,正好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这不方便吧?”
“方便,都是铁哥们,就差磕头拜把子的那种。”
龚道阳见杜衡是诚心邀请,并不是那种敷衍了事的情况,便点头答应下来。
杜衡说归说,那也只是谦虚的话,他的心里也是非常高兴的,高兴的都有点得意忘形了。
尤其是魏凯达几人把气愤烘托起来之后,杜衡终于给面子的喝了一杯,然后。。。。。后面的事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第二天上班之后,杜衡就趴在桌子上想着,昨天自己把自己撂翻之后,他们到底点了些什么东西,居然花了五千多。
可自己明明记得,在自己喝酒之前,大家已经差不多尽兴了,那会儿也才两千出点头。
那多出来的三千到底是干了什么了?
一个人窝办公室思考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嘴里骂着这帮混蛋太不是人,居然背着自己多花了三千多。
也不是心疼钱,就是想知道这三千花哪了。
正头疼呢,吴不畏敲门进来,“师哥,来个找你的病人。”
“哦,走吧。”杜衡很机械的走出了办公室。
从后院走到诊室跟前的时候,才想起来问吴不畏,“什么病人?”
“面瘫。”
“哦。”
进了诊室,入眼的就是一张歪脸。
左眼不能闭合,就那么一直睁开着,看的杜衡自己都觉得自己眼睛干巴。
嘴向右歪斜,看杜衡进来,呜呜呜的站起身,说什么杜衡听不懂,有点像是大舌头,但杜衡知道,这应该是舌头发硬转不过来。
比较好的地方,那就是没有流口水,没有伤及到颈部,脖子是正常的。
患者身边跟着一个妇人,40来岁的模样,应该是他的妻子。
杜衡走到病人身边,轻声说道,“你别动,我先检查一下。”
检查完之后,又给号了个脉。
脉涩无力,舌红无苔而干。
检查完,杜衡有点傻眼,看着是个中风的病症,但是检查反馈给他的,却是气阴两伤,尤其那脉搏50动内止歇居然有7次之多。
脉结代,心动悸,这心脏也有问题。
难受。
气阴两伤,也就是气阴两虚,简单说就是真阴亏损,元气大伤,这种情况本就多出现与那些慢些病,不容易根治的病上;现在好了,心脏也出问题了。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弄的?”
男人急的呜哇乱叫,但是说什么,全完听不懂,杜衡只能把目光转向旁边的女人,希望她能说明一下情况。
女人看到杜衡的目光,轻轻拍了一下还在呜哇带比划的男人,面色愁苦的说道,“四月底的时候,我老公出车回来,一家人坐一起吃饭呢,突然就说不了话,眼睛也合不上了。”
杜衡和吴不畏都惊了一下,“四月底?这都两个月了,你们没上医院吗?”
女人脸上的愁苦之色更浓,“去了,咋没去啊。当时我们就估摸着是中风了,立马送去金大二附院了。当时接诊的医生也说是中风,但是说这是个小毛病,喝点药,做做他们的保健治疗,一个月就能恢复。但是到现在两个月了,还是一点效果没有。
昨天碰上郝海洋了,他说他前段时间也是面瘫,在你这七天就治好了,我们赶紧就找你来了。”
郝海洋是谁?
杜衡有点记不起来,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好像就治疗过一个面瘫,是李青德的亲戚,看来就是他了。
“上次喝的什么药,有药盒子没?”
“我们看的是中医,他们给开的是中药,药方我拿了。”
说着就把药方从包里翻了出来,居然有好多张。
杜衡也是无语的很。
去金州二附院找中医看病,这是多么的瞧不起省中医的大夫?
咋想的?
翻看了一下,心中就有数了,然后把方子递给了身边的吴不畏。
吴不畏认真看完说道,“师哥,这是牵正散类方,祛风药,这没问题吧?”
杜衡叹口气,“咱们治疗了这么多中风瘫痪的患者,你说这没问题?”
吴不畏有点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288 面瘫误治
杜衡没有继续再追问吴不畏,转而对着患者夫妻俩说道,“患者现在是不是有心悸、突然发呆,身子比较乏的情况?”
患者媳妇突然变的惊喜,“是这样的,晚上在家好好看电视呢,他突然就把心口捂住了,说难受的不得了。”
“睡眠是不是也不好?”
“他这前半夜还好,过了十二点,整个人就睡不着了,一直翻来翻去的转。”
杜衡随手把这些问题写下来,“问题不大,患者气阴两虚,用复脉汤,益气滋阴,通阳复脉就能恢复。我想问问你们,你们想住院治疗,还是说把药拿回家吃?”
患者媳妇犹豫了一下,弱弱的问道,“医生,我问一下,住院不住院的有什么区别,影响大吗?”
“住院的话,我们不光要喝药,还会做针灸治疗和按摩,这样病人应该在两个星期之内就能恢复。如果回家的话,两个月吧。”
患者和媳妇两人都瞪大了眼睛,差距这么大吗?
他们是想让自己住院,然后多收费?
患者媳妇心里开始忐忑不安。
“医生,那住院得花多少钱?”
杜衡笑了下,他能听出这女的在担心什么问题,“这样说吧,你要是住院治疗,可能给比你光吃药多花五六百块钱。”
夫妻两对视一样,接着问道,“那光吃药花多少钱?”
“光吃药总的花费大概在三千多块钱。”
“这么贵?”
“你丈夫这个情况,如果是刚得病你就来找我,那就是个中气不足引起的中风,最多七天六百块钱。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你丈夫服用了大量的风药,以至于被风药所伤,成了气阴两伤的症状。
所以我刚才说了,如果回家只喝药治疗,差不多要两个月的时间,而这段时间药是不能停的,所以钱就花的要多一点了。”
患者妻子看向了患者本人,轻声询问,“掌柜的,你看怎么弄呢,是住院还是回家?”
患者连说带比划,整了好多,杜衡是没听懂的没看懂。
不过女人好像明白了患者的意思,对着杜衡两人说道,“那就住院吧,好的快点。”
“那行,我给你们开住院单。”
几下操作好之后,旁边的打印机就打好了住院单,“拿单子去二楼找护士,她们会告诉你们怎么做的。”
夫妻二人拿着住院单上楼之后,杜衡才对吴不畏说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一个月之前,我们收过一个从市中医院转院来的病人,就是因为诊断不清,服用了过量的祛风药,导致半身不遂的。”
吴不畏点点头,“是有这么个病人,当时也是他爱人陪他一起来的。”
“知道就好,那我们说说这个病人的情况。患者爱人刚才在自述的时候说道,患者是出车回来之后突发的中风。那你应该清楚,跑车的人,不管是大车还是出租车,其实都是相当劳累的,而这种人最常见的就是劳倦内伤。
而你提前已经给病人做过检查,你说说你检查出病人什么问题了?”
“病人是阴虚体质。”
“那好,既然检查出病人阴虚体质,再结合病人的工作,你想到了什么?”
吴不畏沉默了起来,许久之后说道,“阴虚体质,加劳倦内伤,又因日日奔波,成中气大虚的症状,所以勾内风妄动,成嘴眼歪邪样。”
杜衡叹口气,“你看,你这还是知道的嘛。既然能辩清楚,那么你说他这病和外风有没有关系?”
吴不畏深吸一口气,“没有。”
杜衡把刚才的几张药方拿起来,指着上面的字说道,“现在再看看,这方子开的有没有问题?是不是和市中医院转院来的病人是同一个情况?”
吴不畏低头,“是的。”
“病人内风妄动,外风不起。可是你看看这方子,最重时防风30克,连服了7剂,还有全虫每剂15克;累计服药二十余剂,共用防风四百多克,全虫三百多克;还有白附子等辛燥药剂也是一样,越加越重。”
杜衡神情复杂,停顿一下说道,“这就是开药的时候,只注意了局部中风之症,却没有考虑病人整体是阴虚内伤,这么多的祛风药下去,病没治好,还把患者弄成了气阴两伤。
而且病人出现了脉结代,心悸动的情况,与我询问的结果和吻合,这都是因为服用这些风药造成的。”
看着手里的方子,杜衡一言难尽。
就现在这种情况,真不是我有多优秀,主要是要全靠同行的衬托。
杜衡想到这里,也不多说什么了,提起笔开始写方子,“炙草,生地,红参。。。。。”
写完之后交给吴不畏,“方子是通脉汤,我稍微调整了一下剂量。你把方子给护士,让她们一定要按着上面交代的熬制。交代好之后,你来找我,我给病人做针灸,你看一下。”
“好的师哥。”吴不畏松口气,拿着方子赶紧闪人。
交代完事情,等恢复好心态,吴不畏才再一次进到诊室,然后又和杜衡一起往病房走去。
杜衡看着已经做到病床上的患者,轻声说道,“药需要一点时间,我们先做针灸和按摩,来躺平不要动。”
说完便拿出长针开始操作,同时对吴不畏说道,“病人气阴两虚,选择穴位就要慎重。”
解开病人的上衣,顺着胸骨中线往下移动,随后便找准位置扎了下去,“先取中脘穴,补法鼓舞患者身体正气。”
待得平稳,杜衡再次往下寻找穴位,“再刺足三里,还是补法。”
弄完之后,杜衡回到患者上身前,将患者的两条手臂放平,“最后,我们取内关。但是这个要记住了,要用泻法,还得是弱泄。”
杜衡全部扎完之后,对着吴不畏说道,“记下来了没?”
“简单,已经记下来了。”
“那就好,后面的艾灸、还有按摩,还是和以前一样,没问题吧?”
“没问题,都还记着呢。”
杜衡点点头,走到患者身边说道,“不要着急,不要乱动,我们医生就在身边,等到时间了,他就会帮你取下来。还有早中晚三顿药一定要按时喝。”
患者估计也是第一次扎针,被杜衡扎完之后,就像是被下了定身法,都不用杜衡提醒,他自己就不敢动弹,而且连头都不敢动,只是用那只还能合上的眼睛给了杜衡一个回应,至于嘴里呜呜啦啦的话,杜衡还是听不懂。
交代完毕,杜衡把后续的事情交给吴不畏后,自己则是转身出了病房。
他要去看看魏凯达的姐姐,问问她工作能适应不;还有就是要去找王丽丽的麻烦,这女人居然偷懒了一个星期。
不过还没来得及找到这两人,杜衡自己就被王珍珍给叫了下去。
289 办事敞亮
办公室里,杜衡接过王珍珍递过来的一张杨远胜的费用清单,脸上也有了愁苦之色。
“姐,这个费用是已经报销过得吗?”杜衡看着上面长长的数字有点发愁。
王珍珍点头回应了杜衡的话,“所有费用的报销都是按照最高比例进行的,而且我们也帮着杨远胜申请了大病救助,这一部分的报销也算了进去。
除开杨远胜的伙食费三百一十元,这个从咱们的餐费里给扣除外,账面上还有三千五百六十元的窟窿。我就想问一下,这个钱现在怎么办?是用我们卫生院的经费填平,还是说你在想想其他办法?”
这钱多吗?
对自己来说不多,昨天晚上请那几个牲口吃饭,都不止这个钱了。
但这是公账,不是私人账户,就是一分钱,那在公账上都是大事。
而且这钱对现在的杨远胜来说,绝对算是多的了,他现在自己肯定拿不出来;最关键的是自己对杨远胜承诺过,钱的事情不用他操心。
一瞬间,杜衡的脑子里就有了两个解决办法。
第一个,自己多出点钱,让医院其他人每人再捐助个一百两百的,这样自己也不显眼,还能算是卫生院的精神文明建设,完了把钱给杨远胜,让他用这钱把窟窿填上。
但这怎么说呢,捐助绝对是可行的,每人一两百大家肯定也都能接受,但是这事情是帮着乡政府这边弄的,不能自己这边又出力又出钱吧?
还有,那天药房医生把药找回来,当天晚上杜衡就给赞助了八百块钱让他还人情去了,这事情越想越憋屈。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杜衡不想这么干。
太亏!
第二个,那就是直接拿着费用清单去找宋嘉英,让她这个分派任务的领导,去解决这件事情。
不过这也有个问题,那就是最近两个月,他们那边不太平,区里市里的检查组,明的暗的来了好几拨了,他们现在也是烦躁的不行。
自己要是拿着这东西上门,是不是有点没眼力价了,会不会把自己赶出来?
杜衡想了一下,必须厚着脸皮去一次了,要是对面真不认,那再说捐助的事情。
“姐,单子我先用一下,完了我再还你。”
“那你快一点,刚月头,我这边要忙的事情还多着呢。”王珍珍说完就要转身出去,突然又停住说道,“院长,给我也招个人吧,现在病人一多,我这边有点腾不开手了。”
杜衡有点惆怅的抹了一把自己的短发,多招一个人,就又得多出一分工资啊。
而且这个岗位,工资只能自己出,不像新招的三个护士,报上去之后,局里很给面子的负担了百分之三十的基础工资。
不过王珍珍说的也在理,又要当财务,还要挂号收费,处理医保报销的问题,一个人确实有点顾不过来了。
“姐,让我想想,完了给你回复吧。”
“这你可得抓紧,我工作就在那放着呢,大家都能看得见的。”
“我和陆书记商量一下,下午就给你回话,好吧?”
王珍珍也没非逼着杜衡现在就给个答复,见杜衡这么说了,也就同意了。
看着出去的王珍珍,杜衡又瞅了一眼手里的费用清单,叹口气起身,衣服也不换,只是找了个夹子把东西夹进去,便往隔壁的院子走去。
宋嘉英还是老样子,只是肚子更大了一些,现在走起路来,两只手都要放到后面扶着腰。
“杜院长,找我有事?”
“对,交任务来了。”
宋嘉英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那正好,明天我们就要总结汇报了,你这消息来的刚刚好。怎么的,最后一个问题也解决了?”
“看从那个方面说了。”
“那就全说。”
杜衡略微组织了一下言语,“杨远胜的情况,如果从当前的家庭收入来说,没有什么进展,一个月的时间,没有为他增加收入,也没有找新的工作和出路。”
宋嘉英不着急,她知道杜衡这么说,肯定还会有后续。
“从长远来看,那还是有改变的。杨远胜的问题在于疾病缠身,加上有个孩子上大学,家里入不敷出;而且随着病情的加重,丧失了劳动能力,也就没有了经济来源,算是举债度日。
现在杨远胜的病情已经得到有效救治,基本恢复正常,可以参加一些非重体力的劳动,而且他自己就有一辆微货车,所以改变家庭现状,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事情了。”
这绝对是个好消息,宋嘉英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因为怀孕而起来的小雀斑,也仿佛在微笑,“好,非常好,我就知道杜院长肯定会有办法的。王世源、赵强、杨远胜,这都是我们老大难的问题,没想到在你手里,全部轻松化解了。”
说着看了一下杜衡手里的纸,“手里拿的是总结吧,放我桌子上,明天开会的时候,我会重点提一下你们卫生院的工作,分配给了你们的7个任务,你们全都百分之百的完成了,看来还是你卫生院的人才多啊。”
被如此夸张,杜衡有开心,但也就那么一点点。
他们是医疗工作者,又不是和宋嘉英一样的行政事务工作者,因为这些事情被夸,感觉也就那样。
“这个不是什么总结,那东西我也没写。”
宋嘉英有点疑惑了,“那你手里这是什么?”
“杨远胜的治疗费用清单,你看看吧。”杜衡把手里的夹子递给了宋嘉英。
宋嘉英能混到这个院子的三把手,那绝对是人精里的人精,刚看清单子上的东西,他就知道杜衡想干什么了。
这次,她没有墨迹,没有像上次杜衡来要钱的时候那么讨价还价,而且四千多块钱,真不多,也在她操作的范围内,都不带问杜衡的,直接就给他开了条子。
刷刷几下写好,“杜院长,我这够意思吧。”
“宋镇长敞亮啊。”
“我都这么敞亮了,那下次我找你帮忙的时候,你可不能再像这次一样,给我推三阻四了。”
“放心,以后是你宋镇长交代的任务,我们肯定全力以赴。”
说了几句场面话,杜衡拿着批条立马就去了乡财政。
然后就是打电话确认,复印清单,让杜衡签了字,钱立马就给转了过去。
290 自己找死
回到卫生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王珍珍交任务,看到账上确实多出来钱了,王珍珍就把费用清单拿了回去,放过了杜衡。
一边记账,一边问杜衡,为什么乡政府那边这次给钱这么爽快。
杜衡也在想,就算是钱已经到手了都在想,宋嘉英这次为什么会这么爽快的给钱,而且还不用自己张嘴,就已经全都弄好了。
所以对于王珍珍的问题,他也是回答不了的,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不过无所谓了,管你什么原因,只要给钱就好,其他的,和自己卫生院都没什么关系。
忙完了这些杂活,杜衡便上楼去替换了吴不畏,“不畏,你去看书吧,下周就考试了,抓点紧。对了,把小李一起叫着去,让他也多看看书。”
“谢谢师哥。”吴不畏把手里的针具包递给了杜衡,让他做完剩下的治疗,自己便回去看书去了。
平淡充实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下班之后,杜衡也不打算回家,他要去找魏凯达几人报仇。
这几个牲口昨天偷偷花了他几千大元,今天打电话,没有一个接他电话的。
董越章好一点,接通了,但是说自己在开会,立马又给他挂断了,至于为什么花那么多钱,还是没说。
杀到“紫苏堂”,魏凯达看见杜衡的第一眼就想溜,不过诊所就那么一个出口,而且地方就那么大,三两下就被杜衡揽住了脖子。
“海王,你老实说,昨天我醉倒之后,你们又干嘛了?”
魏凯达被杜衡揽着脖子也不敢乱动,可怜兮兮的说道,“兄弟,那钱真不是我们花的,是你自己花的。”
“放屁,我都喝醉躺下了,怎么可能花钱,一定是你那我手机付的钱的是不是?”
听到是自己花的钱,杜衡打心眼里不相信,他自己什么酒量,他比谁都清楚。而且魏凯达的样子有点心虚,这让杜衡更加坚信就是这孙子干了坏事。
“真是你花的,和我们都没关系啊。”
“胡说八道,一定是你们几个没干好事,从实招来。”说着又使劲的揽了一下魏凯达的脖子。
魏凯达也急眼了,连声说道,“好好好,既然你要自己找死,那我就成全你,放开我。”
杜衡一愣,“什么意思?”
魏凯达挣扎开,转了一下脖子,不怀好意的看了杜衡一眼,“既然你一心求死,那兄弟我成全你。”
说罢,魏凯达打开了手机,找到一段视频给杜衡播放了起来。
杜衡疑惑的接过手机,看着看着,脸色就不对了,先是微红,再是深红,最后连耳朵都红了起来。
。。。。。。
小餐馆里,杜衡坐在墙角,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眼神呆滞的喃喃自语,“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魏凯达看着已经接近社死的杜衡,直接笑的肚子疼。
从念书开始,就一直表现的老成稳重的杜衡,居然也有如此放浪形骸的时候。
“行了,都是自己兄弟,又没让别人看见,没事的,不会影响你院长的光辉形象。”听着是安慰的话,但是魏凯达嘴角的笑意,却非常让人憋气。
不过杜衡没看魏凯达,还是低着头囡囡,“不可能啊,我都喝醉了的,怎么可能?”
魏凯达开始努力的憋笑,“我们也好奇,以前的你一杯倒之后,就找个地方睡觉去了。但是昨天晚上,可能是你太兴奋了,也可能是餐吧的歌声太吵了,你睡的不踏实,才会睡不着的。”
杜衡斜眼瞪了一下魏凯达,“都是你,选什么音乐餐吧嘛,选个餐厅多好。”
“唉唉唉,这可不能怪我啊,选的地方,也是经过了你的同意的。”
“那你也该拦着我啊,你不知道我喝醉了?”
“杜衡,你可得讲良心啊,视频你也看了,我没拦你吗?我就查给你个大背把你放翻了。”魏凯达都快冤枉死了,当然这只是装的。
因为他们几个都拦杜衡了,但都拦的不彻底。
魏凯达憋着笑,装作很委屈的说到,“我们歌唱的好好的,你一骨碌就爬起来了,说要上厕所,我们不能拦着你吧?可你出去在外面拉个女孩进来,我们怎么拦你?”
杜衡郁闷的说道,“你们就不能去个人跟着我?”
“我们是有多大的病跟着你去厕所?而且你拉着那女孩就是不撒手,你也看视频了,我没胡说吧?是不是让你放开来着?可你就是不放啊,你非说你两认识。”
魏凯达突然非常佩服的看着杜衡,“兄弟,我是真没看出来,老龚怎么说都是你未来姐夫,你当着人家面拉女孩,还拉个那么漂亮的,你就不怕他告诉你媳妇?”
杜衡怎么可能不慌,但是又觉得龚道阳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自己那也是喝醉了,无心之举。
“可后面呢,后面怎么不拦着,我还听见你笑来着。”
“你拉人家女孩喝酒,那女孩也愿意陪你喝,我们咋拦?”
“我说的不是这事。”
“哦~~~,你说买酒啊,拦了!!!没拦住,你是相当的豪气啊,你说的话我都给你录着呢,你说我们咋拦。”
花钱的时候是真拦了,但是没拦住。
杜衡猛地搓了一把脸,“行了这事就这么过了,视频赶紧删了。”
魏凯达不动手,笑呵呵的说道,“还有后面你鬼哭狼嚎的唱歌呢,你不问了?你要给大家蹦个迪的事你也不问了?”
杜衡脸直接黑的不要不要的,“删了,赶紧删了,这事到这结束,忘了它。”
魏凯达知道杜衡是个面薄的人,看他脸黑了,也没过分调侃他,笑着拿出手机,开始删除视频。他也是知道轻重的人,视频里不光有杜衡,还有董越章和龚道阳呢,加上杜衡,三个人都是有职务的人,要是被传出去,那真是好说不好听。
删视频的功夫,魏凯达突然问杜衡,“那姑娘真是你朋友?”
杜衡也有点懵,刚看视频的时候,只是隐隐觉得眼熟,应该是有一面之缘的人,但是说朋友那肯定不是,要不然怎么可能只是眼熟,连名字、干嘛的,什么地方见过都想不起来呢。
这酒喝的,怎么没像之前一样睡到,反而是断片了呢?
一杯就倒已经够丢人了,没想到酒气上头,自己还出了这么大个洋相,也是尴尬到死了。
幸亏昨天晚上没叫王淑秋等女性,要不然自己得立马跳黄河。
看杜衡不说话,魏凯达也猜到杜衡可能和那姑娘不熟,便往下说道,“如果不是你朋友,那昨天可就真的像老龚说的了。”
杜衡迷茫的抬头,“他说什么了?”
291 我们不熟
魏凯达往前趴了一下,声音也变小了点,“老龚说啊,那姑娘身上的气质有点像他的同行,昨天晚上没给你两大耳光,估摸着可能是到那地方有什么事要做,怕暴露才没有收拾你,还愿意陪你喝酒。”
说的很是玄乎,但是杜衡直接就撇了一下嘴,“切,你以为你看电视剧呢,尽胡说。是不是想吓唬我?”
“我没胡说,这是老龚,你那姐夫说的。”
说到这里,杜衡心里还真的慌了一下。
万一说的是真的,那昨天晚上的事情,那就是纯纯没事找事,给自己找自在了。
戒酒,就算不能喝也得戒了。
以后不管是谁劝,什么事,别说喝一口,就闻一下,自己都是狗。
刚刚赌咒发誓完,手机就响了一下。
拿起来看了一眼,杜衡刚还惆怅的脸色就消失不见了,起身就往走,“你自己吃吧,我有事先走了。”
这突然的动作倒是把魏凯达给弄蒙了,“老杜,你不是吧,我都已经删了视频了。”
“和那没关系,真有事。”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餐馆,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匆匆忙忙的赶到出租屋,开门的是一脸阴郁的赵新方。
开门看清是杜衡的时候,脸色方才缓和了一下,“姐夫。”
杜衡见赵新方没什么事,也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人在屋里?”
“两人都在屋里,和我姐说话呢。”
“你到外面去转会,或者给玉竹打电话去逛街,我进去陪你姐。”
杜衡拍了一下赵新方的肩膀,反手把赵新方退出了门,让后哐啷一声关上了门。
走过过道,就看见了那两个让王淑秋和赵新方都反感的人,他们的舅舅和舅妈。
看到杜衡进来,两人也只是抬眼看了一下杜衡,继续对王淑秋说道,“小秋,那姑娘和小方在一起,就算不是女朋友,那也认识,是朋友是不是。我们知道小方不愿意和我们说话,你是姐姐,你给小方说说,让他找那个女孩,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王淑秋斜坐在沙发上,“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小方是成年人,他怎么想的,他想怎么做,我都无权干涉,要说你们去说。而且,那姑娘可不是小方的朋友,而是小方的领导,那姑娘的哥哥是小方的老板,小方可没那么大的面子。
再说了,人家姑娘头都被你儿子打破了,还躲了起来,而人家姑娘家里也是有钱人,你觉得他们能听小方的?还有,要道歉,要取得谅解,你们自己上门道歉去,使唤我和小方算怎么回事?”
王淑秋一点面子都不给,同时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你们爱怎么弄怎么弄。
见王淑秋丝毫不松口,两人又把视线转到了杜衡的身上,并往杜衡身后看了一眼,“小方人呢,怎么没进来?”
“我让出去玩去了,我怕小方看见你们犯病,不值当。”
舅舅眼睛一瞪,“你怎么说话呢?”
杜衡里都不带理的,转而看向王淑秋,“你还有事没?”
王淑秋不明白杜衡为什么这么问,疑惑的说道,“没什么事啊。”
“没事那就出发吃饭去,我到现在还一口饭都没吃呢,快饿死了。”
“哦~~”王淑秋立马杜衡什么意思了,立马起身对着舅舅舅妈两人说道,“舅舅舅妈,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我们要出门吃饭了。”
舅舅还是一如既往的拿捏长辈的架子,“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我们让你帮帮你弟弟,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我弟弟?小方没什么要帮的啊,而且小方也不劳你们操心。”
“我说的是小圆。”
“那对不起了,不认识。”
舅舅气坏了,往前一步,“你怎么这么冷血,小圆也是你弟弟啊,你帮帮他怎么了?难道非看着他被关起来,你们才高兴吗?”
“关起来不至于,你们去道个歉,赔点钱就行了。”
“可那个贱人他们不同意,而且说是也要让你们出个什么谅解什么的。”
听到舅舅口不择言,王淑秋冷笑了一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听听,还没两句话呢,就开始飙脏字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出的哪门子谅解?”
“你们不是还说小圆跟踪你,砸你们家大门嘛,要是你们两方都不同意,小圆就要定个寻衅滋事罪,要关起来的。”
杜衡心头跳了一下,没想到啊,廖全升是真给力,寻衅滋事,啧啧,可以啊。
听舅舅说完,王淑秋第一次正面面对两人,“好,既然说到这了,那我问问舅舅舅妈,赵新圆两次砸我门,对我破口大骂,两次都要动手打人,第二次居然准备了工具,他想干什么?舅舅舅妈,你们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额~~~
沉默,两人同时闭嘴,过了十几秒才说道,“圆圆还小,太冲动,你是姐姐,你就原谅他吧。”
王淑秋冷笑一声,“原谅?那你的意思是我要被打了,我是姐姐,我就该原谅?而且,孩子?你们怎么说出口的?都大学毕业了,虽然没有毕业证,但是也23了吧,有这么大的孩子吗?可笑。”
“我。。。。”
“行了,别说了,我这没什么谅解不谅解,警察会问清楚他要干什么。至于被打的那个姑娘,你们自己去处理,别来找我。”
说着让开出门的位置,“请把,我们要去吃饭了。”
两人傻眼了,没想到王淑秋如此坚决。
两人立马又把视线转到杜衡身上,“小衡,听说小方的工作是你介绍的,他的老板是你的同学,你帮我们求求情吧。”
杜衡笑了一下,“别叫那么亲热,咱们不熟。”
一句不熟,当即表明了态度。
他们可以对王淑秋说硬话,但是杜衡却不能,五月份去家里的时候,他们就见识到了。
现在一看杜衡这态度,立马就急了,“小衡,只要你愿意帮忙,我就让我姐同意你和秋秋的婚事,你们马上就可以结婚,我说的真的。”
杜衡深深的看了一眼两人,“不需要,谢谢,请离开吧,这是我租的房子,要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292 感染消失
杜衡的话两人再次变色。
王淑秋最起码还有一点点的礼貌,但是到了杜衡这里,那是一点客气的余地都没给,而且直接威胁要报警。
两人气的哆嗦,想指杜衡,可是看着杜衡那冷冰冰的眼神,终究没敢指向杜衡。
但是他们立马指向了王淑秋,“你看看,他就是这么对你舅舅的,还要报警,还有没有对长辈的尊重了?就这样的,我是不会让你妈答应你们结婚的。”
有杜衡在身边,王淑秋也是相当的硬气,“我不稀罕,我妈要是同意,大家皆大欢喜,要是不同意,我们照样结婚。还有,我没有你们这样的长辈,而且我给我妈也说了,再给你们钱,我们就断绝关系。我倒要看看,我妈是要我这个女儿,还是要你们这对蛀虫吸血鬼。”
“你。。。你。。。。”舅舅两人气的面色通红。
“别你了,赶紧离开吧,这房子是我男朋友出钱租的,他要是报警,我可管不了。还有,你们要是被警察在抓起来,你们那宝贝儿子要出来,可能就更麻烦了。”
这一下两人更慌,指了几下王淑秋,却也没在说什么,临走还留了一句,“你们会后悔的。”
无聊而又可笑。
看着两人离开,杜衡关上门,“不行换房子吧,我估摸着你这舅舅舅妈没这么容易就放弃。”
王淑秋抿了一下嘴,“算了,他们也不敢胡来,还是让小方就在这住着吧,其他地方的房租太贵了。”
“行,听你的,你做主吧。”
杜衡走进房间,拿上王淑秋的包又走到门口,“行了,赶紧走吧,我都快饿死了。”
“走吧。”
两人挽手也一起走出了房间。
吃饭的时候,王淑秋就接到了她妈妈的电话。
在电话那头,她妈妈拉亲情,说软话,最后又威胁,但是王淑秋一概不理,就一个态度,这事和自己没关系,有本事找被打的那姑娘家去。
最后气的她妈妈挂断了电话,不想再和王淑秋多说一句;但是刚挂掉电话,王淑秋又接起了她爸爸的电话,爸爸只说了一句,“干的漂亮”,然后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而这一出,也让心情郁闷的王淑秋变的开朗起来。
吃完饭,两人也不准备回山上了,而且第二天上班之后,杜衡要去省一处理那两个约好的患者,便也没有回卫生院的宿舍,而是回了出租房。
反正那边有两个房间,王淑秋的东西也没拿完,住一夜完全没问题。
第二日起床,杜衡给王淑秋和赵新方交代,如果他们那舅舅舅妈在找上门,就立马给他电话。尤其是赵新方,实在不行就躲在上班的仓库里别出来。
这对夫妻对于赵新方来说就是定时炸弹,不定什么时候,哪句话,某个表情就将赵新方给点燃了,让杜衡这两个多月的努力白费。
交代完之后,杜衡直接去了省一。
杜衡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到了省一要等一会,没想到患者已经早早的等在了消化一科。
而且小跟班谷平也是及时的出现在了视线中,而且手中还拿着一张检查单。
“杜老师,早上刚来的时候,我带着患者去做了一个胃镜,这是检查单。”谷平走到跟前,把手里的检查单递给了杜衡,然后再前面领路,把两人在一次往接待室领了过去。
往接待室走的时候,杜衡就看完了检查单,进了诊室也没着急说结果,还是老规矩,先号脉做自己的检查。
濡脉,舌苔白腻已经渐渐淡化,舌质淡。
相比较两个星期前的情况,可以说是有了天壤之别。
不过杜衡这么说,女会计可能有点虚,会比较的没感觉,但是手里的检查单,绝对可以让她有个直观的了解。
“这周没在抽烟吧?”
“戒了,这个星期一次都没有抽过,闻都没闻。”女会计赶紧回答,然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杜衡。
虽然病人的病情在减退,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但是杜衡老觉得缺点什么,四下里看了下,原来是那个那手机直播的姑娘不在,转头问患者,“对了,今天你女儿怎么没来?”
“这姑娘太让生气了,我让她爸给找了工作上班去了。天天拿个手机在那拍拍拍,说是能挣大钱。我是钱没看到她挣一分,反而把我差点气死。”女会计说起女儿倒是来气了。
杜衡点点头,“确实,直播这行不容易,还是找个稳定的工作好。行了,不说你女儿了,说你的情况吧。”
把手里的检查单往女会计的面前一推,“能看懂吗?”
“看不懂。”女会计的回答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呵呵,看这里,hp(-),表示幽门螺杆菌阴性。”
“什么意思?”女会计那是不懂就问,绝对不装。
杜衡呵呵一笑,“就是说啊,你体内没有幽门螺旋杆菌的感染了。”
女会计惊喜异常,差点就站起身来。
这段时间,她太清楚幽门螺旋杆菌感染带来的后果了,这下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而且,看到没,肠上皮化生也消失了。”
“那我这是好了?”
“还没彻底,算是轻度慢性胃炎。”杜衡往后靠了一下,“你看,你只要按我说的,按时喝药吃饭,不要抽烟喝酒,这不就好了嘛。”
“谢谢杜医生,真的谢谢你。”说着女会计居然哭了出来,“你不知道,半个月前,我都感觉我的天塌了,马上就要死了。”
“行了,别哭了,这不是好了嘛,开心的事情,干嘛搞的哭哭啼啼的。”转头对谷平说道,“去,找包纸来。”
“好的。”
谷平咧着嘴撒丫子就跑,没用三十秒,就从医生办公室拿了一包纸冲回来。
杜衡抽了两张纸递给女会计,“擦擦吧,我们开始接下来的治疗,后面最多再有两个疗程,你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女会计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并“嗯嗯嗯”的答应杜衡。
“这个星期饮食怎么样,有没有吃完腹胀的感觉了?”
“吃的比以前多了,主要是知道饿的了。尤其是这两三天,腹胀的感觉已经基本没有了。”
293 补气活血
杜衡接着问,“大便情况呢,应该也有改善吧?”
女会计连连点头,“确实好很多,这个星期基本上就是一天一次吧。”
“恢复的非常好。”杜衡很满意这样的效果,“既然现在食纳增强,腹胀消失,那么你的方子就要换一换了,我给你重新开个方子。”
“好的,谢谢杜医生。”
这一次杜衡也不写了,而是开始使唤旁边的谷平,“我说你写,有不懂的地方就问。”
“好的杜老师。”
谷平说话的同时,已经早早的就准备好了。
“灸黄芪、生白术、鸡内金、玫瑰花。。。。。。熟附子,开十四剂,每天两次服,一个星期后复查。”
杜衡说的比较慢,没有赶催谷平,让他安安稳稳的记下来,“好了杜老师。”
“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谷平不好意思的抠了下脑袋,“还没想到。”
杜衡对着谷平笑了下,“既然你没想到,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刚要接着往下说,接待室的门被推开,李建卫的几个学生鱼贯而入,齐刷刷站一排,然后对着杜衡问好,“杜师兄好。”
杜衡说了半截的话咽了回去,略带惊讶的看着这几个人问道,“你们干嘛来了?”
“我们知道今天是杜师兄复诊的时间,我们都想过来跟着杜师兄学习一下,没想到杜师兄来的这么早。”
最近两个星期,虽然杜衡不知道,但是他们却被杜衡折磨的很惨,两篇分析报告,让他们不知道熬了几个通宵。
要说对杜衡心里没怨气,说出来谁都不信。
但是说今天杜衡又要复查那个萎缩性胃炎的患者,他们还是很乐意跑一趟的。
杜衡抿了一下嘴,有看了下站的整整齐齐的几人,“行吧。”
如果没有意外,下个星期杜衡应该就要去他们中医科做门诊,下午代替李建卫给他们上课了。现在既然来了,那就当提前培养一下感情。
所以杜衡又把女会计的胃镜检查单拿给他们,“会看西医的检查单吗?”
“会。”几人回答的稀稀拉拉的。
看是看不起谁呢,再怎么的他们也是研究生了,怎么可能看不懂西医的检查单。
“能看懂就好,等你们一分钟。”顺便让谷平把刚开写好的方子也递给了他们。
趁着他们看方子的时间,杜衡让谷平把患者带出去,上系统之后去拿药。
现在这个情况,实在不适宜在患者面前问他们问题了。
而等待的这个时间,省一过来过去的医生护士都好笑的看着接待室。
每次杜衡来的时候,这个接待室就会变的很热闹,而且还会变成一个上课的地方。
这在他们这个西医为主的消化科,可算是一件稀奇事了。
不过房间里的几人都不在意,相比于消化科医护的笑话,他们更在意的是能不能学到东西。
杜衡倒是老神在在的等着,等谷平忙完进来,他才继续刚才的话题,“检查单已经看过了,患者幽门螺旋杆菌感染变成了阴性,那么就是说前两次开的药是有效的。那么你们谁来说一下,治疗思路是什么?”
在场的几人瞪大了眼睛,他们以为杜衡还是想以前一样,问一些药物搭配方面的问题,没想到直接蹦到了整体思路上。
不过好在第一次治疗的时候,杜衡就已经说过他的开方思路,所以这个问题,他们稍微想一下,便有了结果。
回答杜衡的还是他们的大师兄,“杜师兄,我认为你的治疗思路是扶正祛邪同用,采用整体调治法。”
“说细一点。”
“用药调和胃气,等正气恢复,胃内环境就能自己改变,从而形成自愈。”
杜衡满意的点点头,“下面就要问的详细一点了。刚才让你们看了我又给病人开的方子,那么请问,这个方子的特点是什么?”
“补气活血。”
这一次回答的人就比较的多了,声音乱糟糟的,就是谷平也答了出来。
杜衡紧接着问道,“为什么要补气活血?”
这一次没有人回答杜衡了,全都定定的看着他。
当杜衡把目光转向谷平时,谷平直接干脆了当的说道,“杜老师我不知道。”
小伙够干脆!
杜衡无奈,便主动解释,“萎缩性胃炎,必定有血气不通的地方,从而形成病灶。那么要治疗这个病灶,那必定要活血通络,这个都知道吧?”
“知道。”
有人回答,有人点头。
“而萎缩性胃炎病在胃,那么患者必有气虚或阳虚的症状,那么现在血成瘀状,就是气虚所导致的了,所以活血必须补气。”
杜衡话音刚落下,领头的大师兄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立马接着说道,“我明白了,气虚在胃,胃属中焦,所以师兄你在方子里用了补气药参、芪、白术,活血药用了莪(e,二声)术(zhu),三棱。”
这时那个铁头娃也接上了,“这几天看书,我好像看到过关于三棱和莪术的记载,味微苦,气微香,性微温,为化瘀之要药。”
不等铁娃说完,另外一个想明白的直接截断铁头娃的话,“性非猛烈,建功甚速。如果和参、芪、白术合用,能开胃进食,调和气血。”
不用问了,这几个李建卫的学生一口气全回答了。
这些学生除了应用有点死板之外,基本功真的算是可以。
和旁边那个只知道张嘴发呆的谷平比,这几个人的表现,说明了他们为什么能考上研究生。
杜衡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谷平,笑着起身往外走,“谷平,带我去看看薛义文。”
“杜老师,薛义文已经出院了?”
杜衡卖出去的脚步顿了一下,“为什么?是我开的方子没作用吗?”
嘴里的问的是这句话,但是杜衡无比的相信,他开的方子是有用的。
那天杜衡只给他一人开过药方,系统增加的一个有效病例,只能是他的。
谷平也是叹口气,“他自己放弃了,喝了你开的方子,观察了五天没有毒副作用之后,他就立马出院了。”
杜衡做了个深呼吸,“那算了吧,既然走了就算了,随他。”
294 寒酸科室
杜衡微微叹息一下。
病人要是不信你,哪怕你是有翻天的本事,这只能望洋兴叹,总不能把人家绑过来,强行给人喂药治疗。
“那临州那个老师呢,还没来吗?”
“我早上打电话问了,他说这几天期末考试,时间安排太紧张了,来不了。”
杜衡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三个病人,两个放了他的鸽子。
“行吧,那今天的许主任呢,怎么到现在没看见?”
“主任早上有手术安排,早上5点就进手术室了。不过主任有安排,说是你这边结束之后,去他办公室休息会。”
杜衡看了一下时间,这才早上九点多,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再说了,他也没事情找许平林,便说道,“不去了,我去中医科那边找下李教授,帮我和许主任说一声就好。”
这边杜衡刚一说完,身后那几个学生中有脑子灵的,唰的一下就围了过来,“杜师兄,这边走,我带你去找李老师。”
杜衡瞬间就被几人包围,就连刚站在身边谷平都被挤到了外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杜衡被几个不要脸的簇拥着离去。
谷平刚想骂两句,突然觉得自己身边还有个人,转头一看,那个铁头娃还在呆滞当中,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同学的背影。
谷平嘴巴微微张了两下,没敢当着面骂出声,悻悻地闭嘴回了办公室。
被人群簇拥的杜衡有点不自在,他可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尤其在省一这样的大医院,身边围一圈白大褂,就自己穿个便装,还被围在中间,着实有点吸人眼球。
但是这几个算是师弟的人,实在太热情了,根本不给杜衡拒绝的机会,一路簇拥开道,就被‘护送’进了中医科。
“我去,这哥们是谁啊,主任的这几个学生怎么像舔狗一样。”
“确实,看看那卑躬屈膝的样子,要不是这小伙太年轻,我还以为是他们校长来了。”
“不过这小伙谱也太大了,就这么大咧咧的走在中间。”
有人不知道,但是也有人知道,神秘兮兮的说道,“主任要外聘一名卫生院的医生来坐诊,这事情你们知道吧?”
“当然知道,听说是按副主任待遇安排的。”
“一个卫生院的医生,他也配?”
刚才提问的人露出了意思讥笑,“他不配?那你就配了?知道上次主任在消化一科折戟,是谁托的底吗?就是你说不配的卫生院医生。”
说不配的男人怒目,“你。。。。。”
“知道主任的这几个人学生这几天在干嘛吗?知道上个星期咱们看的方子是谁开的吗?你都不知道,你只知道当舔狗。”
看到另一人马上要爆发,旁边看热闹的赶紧劝阻,“两位,都是同事,以和为贵。还有啊,你两喜欢同一个人没关系,公平竞争,千万别搞这么幼稚的手段,别搞人身攻击,要不然你两谁都没戏。”
“哼!!不和他计较”
“哼!!!好像谁愿意搭理一样。”
随后一左一右的离开,留下劝架的人站在原地。
李建卫办公室,几个学生贴心的为杜衡摆放好了凳子,还用一次性纸杯,拿李建卫柜子里私藏的茶叶,给杜衡泡了一杯茶。
“几位,别这样。”太热情,杜衡实在又点受不了。
“师兄,老师马上就来,您稍等。”
“对,我们已经去找老师了,很快的。”
这时走在最后的铁头娃突然上前,“杜师兄,我有几个问题想请你解答一下。”
“额~~~~”杜衡迷了。
正不知道该怎么答复的时候,李建卫终于走了进来,“欢迎杜医生大驾光临。”
随着李建卫调侃的声音,杜衡略过铁头娃,赶紧起身和李建卫问好,“李教授你可别笑话我。”
“这怎么能是笑话,来我们医院多少次了,这是你第一次来中医科吧?”李建卫笑着回应,然后立马转头对学生们说道,“行了,都出去忙自己的事情去,我和你们师兄聊会天。”
有了李建卫的话,这几个学生才算是往外走去,只有铁头娃不想走。
但是被其他几个师兄弟一把就薅了出来,“你着什么急,杜师兄下个星期就来坐诊了,到时候你想问什么问什么。现在人家要和老师谈事情,你有点眼色好不好。”
“可我。。。。”
“还有啊,你要是惹恼了老师,别说现在,以后你都没机会问问题。行了,忙自己的事情吧。”
办公室里,李建卫先是恭喜杜衡,“小杜,恭喜你,副主任顺利通过,已经进入到公示期了吧?”
杜衡谦虚的笑笑,“我们这乡镇副高含金量不足,人也少,没什么竞争力,速度就快。不像省一这样的三甲医院,人多,竞争力大,都是牛人。”
“都是自己人,别那么谦虚。”李建卫微笑着看着杜衡,“怎么样,下周就来上班?”
“您来安排就好,我这边随时可以。”
“那就好。你的手续我已经全部办全了,就按我们商量的,每周星期三来,半天门诊,半天病房,有时间帮我带带这几个学生。”
“带您的学生就太严重了,我们共同进步。”
李建卫很满意杜衡,水平好,不自大,带人也很和善,完美。
就是不能收入自己囊中,着实有点可惜。
李建卫暗叹一下,随即起身,“既然来了,那就别着急走,我带你去科室转转,熟悉一下环境,顺便和咱们的医生见个面。现在啊,我们中医科的医生可是对你好奇的很,尤其上周那个治疗胃癌的方子,可是把大家吓的不轻,都想见见你。”
杜衡没说话,只是跟着起身,一起往外走。
李建卫边走边说,“在省一,我们中医科不是重点科室,所以各方面都不能其他科室去比,也没办法像省中医院那样分的很细,全都集中在一起工作。”
说到省一的现状,李建卫也是愁上心头,不过他没细说,而是开始介绍科室的情况,“咱们科室现在有正高一人,就是咱们老张主任,不过他现在已经是半退休,基本不来科室了。副高加上你有三人,中级两人,技师两人。”
没初级?
杜衡微微有点失神,“我看着人挺多的啊。”
“这些都不算是我们医院的医生,是实习和规培的,加上我的学生,总共九个人。”
“这人是有点少。”
“没办法,科室效益不行,来的年轻人也不住,只能另寻他路。”
一个三甲医院的中医科,居然还没消化科的一个分科来的人多,还留不住人,这混的着实有点差了。
最起码许平林的消化一科,同样是两个副高,但是人家中级有四个,初级有五个,更别说还有消化二和消化三了,这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
李建卫不知道杜衡在想什么,自顾自的说道,“护士八人,床位三十二张,不过住不满,空置率超过一半。”
还没自己卫生院强!
一半,那也就是十六个,太惨了。
不过再一想也正常,中医治病,不输液不打针,很多都是拿药回家,自己煎药喝,没有技术障碍,愿意住院接受治疗的就不是很多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咱们中医科的门诊量还是不错的,两个门诊科室每天加起来能有一百多。”
杜衡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
两个诊室的接诊量是一百多,那一个门诊就是六七十差不多,比起卫生院每天个位数的接诊量,确实是天壤之别。但是和同医院其他科室一比,差距也太大了。
杜衡记得许平林好像说过,他们消化一科的一个诊室,全天的接诊量就是一百左右,而他们也有两个诊室。
一个三甲医院的科室,每天的接诊量是六七十,半天的接诊量就是三十左右,混的太惨。
现在反过头一看,中医科的医生反而是有点多的了。
杜衡一直没说话,只是跟着李建卫在中医科转悠。
但是不管怎么说,杜衡都不会后悔答应李建卫来中医科。
就每天六七十的门诊量,这也是他现在在卫生院可望而不及的数字。
在这工作半天,自己在卫生院工作一个星期都不一定有这个数。
科室这边转完,最后一站,就是门诊大楼的门诊室。
门诊室的安排,也是让杜衡再一次见识到了中医科在省一是多么的不受待见。
最高层,最角角里,斜对面就是厕所。
不过在这里,杜衡不光看到了两个诊室,还在旁边看到了一间针灸馆,还有一间理疗室。虽然位置不是很好,但是空间绝对够大。
跟随李建卫走进去,两间房子里面人还是挺多的。
看来除了住院收费和药费之外,这个应该也是中医科的主要创收项目之一。
这边转完,与李建卫再一次商定了一下具体的细节之后,杜衡便返回了卫生院。
这个星期,他要帮吴不畏值班,包括夜班和周末班,只是为了他下周的执业能考过。
等吴不畏和小李两人拿上执业,杜衡和余海廷就能轻松一大截,再也不用为开方签字的问题而纠结了。
295 借力打力
回到卫生院,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厅,杜衡立马就想到了省一的中医科门诊。
哪怕他们再不行,病床空置率也比自己高,但是就人家的那门诊量,还有针灸按摩的人数,都足以让杜衡流口水。
上楼找到还在做治疗的吴不畏,替换他去看书,自己接过了针灸治疗的任务。
而这一做就是两个多小时。
等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杜衡居然有点手酸手困的感觉。
微微活动一下,便准备接杯水,然后休息一会,却不想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火医生,快进来。”
新来的妇产科医生火银花,微笑着走了进来,“院长,我有点事想请示一下。”
杜衡招招手,“别请示了,我可没那么大的官威,坐着说。”
两人坐定,火银花拢了一下自己耳边的碎发,“院长,那我可就直说了。”
杜衡笑笑,“都自己人你说呗。”
“院长,我看了一下咱们院里的手术室,我觉得太落后了,如果做一般手术的话,发生感染的概率会非常高。我建议能不能给手术室做个升级?”
火银花是直说了,但是杜衡却是听的脸上的笑容都没了。
升级手术室?
开什么玩笑呢。
就现在卫生院的那间手术室,也是盖楼的时候,局里特批建的,卫生院自己是根本没有那个财力去升级改造手术室的。
不过做个一般的“手术”,比如什么缝缝补补的,绝对够用。
杜衡深吸了一口气,试探的问火银花,“火医生,你是准备要在里面做手术?”
“有这个打算。”火银花定定的看着杜衡,用非常坚定的语气做了回答。
杜衡咽了口吐沫,“你会做什么手术,或者说你准备做什么手术?”
“接生孩子,剖腹产,阴肿物切除术,外阴活检术,巴氏囊肿造口术,宫颈扩张术,人工流产术,药物流产术,清宫术,这些我都可以做。”
火银花信誓旦旦的说道。
杜衡直接就张大了嘴巴,他觉得火银花在吹牛逼。
如果真这么厉害,你还能在区妇幼保健站工作?
区妇幼保健站除了做妇科的白带异常,发发避yun套,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能力了?
而且,你自己要是真会这些东西,还能混到我这卫生院里来?
瞬间,杜衡对火银花的评价就降到了谷底。
这些手术中,某些确实是妇科上的一些小手术,但是这也绝不是区妇幼保健站能教会她的东西。
甚至杜衡觉得火银花可能只是个半瓶水晃荡的半吊子。
就算她会做这些手术,难道她就没想过,这些手术是她自己独立能完成的?
接生,引产这些都能接受,一个人再加两个护士,完全可以做下来,但是她哪来的胆子说做剖腹产手术的?
别的方面就不说了,首先做剖腹产手术是必须要进行麻醉的,而麻醉又需要接受专门的培训,她有吗?
杜衡突然间就没有了说下去的欲望,不过看着火银花瞪大的眼睛,杜衡还是问了一句,“火医生,你应该知道,我们卫生院没有专门的麻醉医生,也没有人专门去接受过培训,那么你想做这些手术,那你接受过麻醉方面的培训吗?”
火银花眼神晃动了一下,“没有,但是我现在是初级执业,是可以直接做局麻的。”
杜衡呼了一口气,“是这样的火医生,因为我们卫生院现在效益不是很好,上级也不会专门拨款去升级改造手术室。所以咱们妇产科现阶段只做药物方面的治疗,不会开展手术治疗,当然了,如果有接生的需要,顺产是可以的,但是剖腹产这样的手术,绝对不能做。如果遇上了,必须转送上级医院。”
一个初级执业,就敢扬言做剖腹产这样的手术,麻醉、输血、输液和缝合以及防感染等手术问题她怎么解决?
杜衡现在都怀疑她对普通妇科医治的能力,是不是真的有初级执业的水平。
火银花有点愣神,她被杜衡的话给打蒙了,眼神呆滞的看着杜衡。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火医生你就先去忙吧,我这还有点工作要处理。”
杜衡说罢便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忙活自己的东西,眼神在再往火银花身上没有瞟一下。
火银花搞不清楚状况,但也只能离开。
杜衡等到火银花离开之后,便停下了假装忙碌的样子,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看着桌上的电话,犹豫不决。
最终,杜衡还是拿起了电话。
“安局,有个事情想咨询一下。”
“你说。”
“上个星期调来的火银花医生,她的档案还有调过来,所以我就想问问是什么来头?”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问问。”
对面的安春会停顿了一下,“火银花以前是省妇幼的医生,三年前违规操作,发生了一起医疗事故,为了平息事情,她被调到了区妇幼保健站工作。”
杜衡皱眉,她说的那些手术难道她真的会做?不过发生医疗事故,被调到区妇幼保健站,却没有吊销执业资格,看来是有点关系。
但这杜衡都没问,他跟好奇另一件事情,“那为什么现在又调到卫生院来?”
“想要考中级职称,而且你们中湖卫生院够偏僻。”
杜衡犹豫一下,他在思考,这样的人他敢要吗?
卫生院可不是省妇幼,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摆平这种事情。
而火银花作为一个有前科的人,今天又提出这么冒失的建议,万一在以后的日子里给自己来一炮,可这是说不准的事情。
如果真的发生了,就自己这小身板,估计扛不住。
“安局,能换一个人吗?”
对面的安春会也是沉默了一下,“不行。”
“谢谢安局,我明白了。”
“多关注一下,火医生水平还是可以的。”
杜衡有点郁闷,水平行不行的不知道,但是觉得这人性子有点不行。
“谢谢领导,麻烦了。”
“别着急谢我,今天给那位老爷子再看看吧,你不是说半个月就差不多了嘛。”
安春会说起那个老爷子,杜衡就想到了赵强的那个特殊补助。虽然想开了,但是心里还是不得劲。
“行,下班我直接到小区门口等。”
“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
“安局还是来吧,我又不熟,没你在我紧张。”
电话那头的安春会哈哈笑出声,“你小子还会紧张?”
“安局,不开玩笑的。在你跟前我都紧张,更别说那位老爷子,气场大的没边,我就更不行了。”
“好,那我就辛苦再跑一趟,给你小子压压阵。”
“谢谢领导体谅,那晚上见。”
“晚上见。”
挂断电话,杜衡长叹一声。
他不想一个人去,更不能撇开安春会去。
看看时间还早,杜衡也没有着急就出门,而是转身进了陆中江的办公室。
把火银花的事情对陆中江说了一遍,轻声问道,“陆书记,你有办法把人弄走吗?”
陆中江也是皱起了眉头,听到杜衡问题,缓慢的摇了下头,“估计不行。”
“那现在怎么办?”
“按理来说,火医生在省妇幼待过,水平应该是有的,再一个我们手室的条件就在那里放着,她也没有可能做些什么。”
杜衡却是不同意陆中江的说法。
刚才安春会可是说了,火银花是违规操作引起的医疗事故,要知道那个时候她可是在省妇幼,而且还只是个住院医,她就敢违规操作。那么现在在卫生院,屁大点的地方,她的胆子应该会更大的。
“我还是担心,万一发生点什么,到时候怎么办?咱们刚看见的曙光,会被一杆子捅到底的。她有背景,到时候屁股一拍调走了,可咱们呢,院里其他人呢?总不能大家一直指望着那点基本工资生活吧。”
“你说的我也清楚,但是你刚也说了,人家看上我们卫生院,就是因为偏僻,没人知道她的事情,要想调走,怕是不容易。”
陆中江叹口气,安慰杜衡,“看紧点,多监督,不要给她胡来的机会,想必她在我们这地方也呆不久的。”
“看来只能如此了。”杜衡有点无奈,轻轻叹息一声。
收拾心情,杜衡说起了另一件事情,“王珍珍说要给她搭配个助手,书记你觉得有必要吗?”
陆中江也甩开脑中关于火银花的事情,顺着杜衡的问题想了一下,“配一个吧,反正是迟早的事情。要升级,财务这一方面必须要正规,而且现在病人多了,医保报销这一块也比较的麻烦,多个人效率也会更高一点。”
“既然书记也同意,那就麻烦书记找一个吧。”
“行,交给我吧。”
杜衡起身,“那我就先走了,安局还那边有点事情。”
。。。。。。
第三次到这个破旧的小区门口,杜衡已经变的波澜不惊。
不过看着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群,杜衡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火银花的事情,或许能找老头帮帮忙。
心里正在盘算这事可行性的时候,安春会也是终于来了。
没有过多的废话,两人汇合直接往目的地而去。
快走到楼下的时候,杜衡突然问安春会,“安局,我要是找这位老爷子来解决火银花的事情,你觉得可行吗?”
安春会步子停了一下,轻声说道,“火银花的关系在市里,我是没什么办法。但是你如果找老爷子,那只能说是小菜一碟。”说着转头看了杜衡一眼,“为了火银花,你要浪费这样的机会?想清楚了?”
杜衡想了想,以自己现在的情况,说实话好像没有能有用到老爷子的地方。
小事用不上,大事用不了,关系没到那份上。
而且人情这东西,不就是用的嘛。
如果主动等人家还人情,不定给你还个什么样的呢。
既然现在这事对老爷子小菜一碟,那正好。
“老爷子要是能帮上忙最好。安局,下午在电话里我没说,火银花找我要升级手术室,她居然准备开展各类妇科手术,里面还有剖腹产这样的三级手术,我是真的慌了。”
“那你想清楚就行,我没意见。”
说完,两人都不在说话,一前一后走进了单元楼。
还是小保姆开门,映入眼帘的也是熟悉的布局,杜衡非常安稳的跟着安春会走了进去。
刚想和沙发上的老爷子打声招呼,不料却突然在老爷子身边,看到了一张让他记忆深刻的脸,杜衡差点就转身逃跑。
心里暗骂一声‘操蛋’!
怪不得昨天看视频是的时候,自己觉得拉着喝酒的姑娘眼熟,原来是半个月前见过一面的老爷子孙女。
而此时,这姑娘居然对着杜衡在笑!
笑你大爷!!!
杜衡心里那个郁闷啊,憋的气都有点喘不上了。
“安局长你好。”
女孩往前走了两步,问过安春会之后,又对着杜衡说道,“杜医生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有病啊!
半个月前你那么高冷,见面的时候对人爱答不理的。前天晚上拉你喝酒,你怎么能同意呢?你应该直接给我两耳光啊,继续你的傲娇啊;还有今天见面你问个p的好,你继续高冷不好吗?
杜衡心里疯狂的吐槽。
但还是强撑出一个笑脸,“你好。”但是尴尬到快用脚指头把这楼板给抠通喽。
老爷子已经恢复的很好了,拄着拐杖也走了两步,步态稳健,脚掌落地平稳,站定的时候,双腿也是不见丝毫的颤抖和弯曲。
“小安,杜医生,这是我的孙女武胜男,听说你们今天要来,主动过来招待客人来了。”
武胜男表现的很大方,和初次见面时的傲娇判若两人,“今天我妈有事来不了,我爸和我哥都有工作,也来不了,只能我来招待大家了,还请见谅。请坐!”
杜衡实在不敢看武胜男,总觉得这女人看自己的眼睛里,全是嘲笑,便立马低着头跟着安魂会坐到了沙发上。
老爷子想和杜衡聊聊天,但是杜衡不接招,只想着快点结束今天的诊治。
今天这场面,太tm社死了。
自己怎么能干出那么荒唐的事情,而且只隔了一天,就和当事人碰面了,也是没谁了。
296 特殊邀请
老爷子不知杜衡的尴尬,反而心情大好,聊天的兴趣也高,但是见杜衡始终不搭腔,而且低着头,和上次有着明显的不一样,还以为是杜衡遇上了什么难事。
便主动说道,“杜医生,你这是有事?能给老头子说说不,或许我能帮上点忙。”
楼底下还在说让老头帮自己忙呢,现在老头开口,这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用自己费劲巴拉的主动开口了。
但现在,有武胜男在身边,杜衡反而张不开嘴了。
略显僵硬的拉起个笑容,杜衡说,“老爷子没事,我们开始复诊吧。”
安春会有点疑惑,上楼的时候说的好好的,怎么现在有机会了,杜衡反而退缩了呢?
难不成这小子面皮软,张不开口?
安春会心里给杜衡找了个理由,而且觉得还真就是这么回事,所以顿时就觉得自己应该帮帮他。
而且看老爷子他们一家对杜衡的态度,他也觉得应该主动帮杜衡开口。
“小杜,刚才在楼下你不还说又是求老爷子帮忙嘛,怎么现在又不说了?是不好意思嘛?”
“哦,还有这事?说来听听,看看我这老头能帮的上忙不?”老头很主动。
但是杜衡却非常的难受,瞟了一眼旁边似笑非笑的武胜男,这就更尴尬了。
刚想说没有,不料安春会太积极,直接就把事情说了一遍,杜衡想拒绝都没有机会。
老爷子听完,没有一口子答应下来,好像也在权衡利弊,稍后才说道,“只是给换个单位,那应该没什么问题。”
话到这份上了,杜衡也不能在装大尾巴狼,只能开口感谢老爷子,然后说道,“老爷子,咱们开始吧。”
“行,那就开始吧。这半个月可把我憋坏了。我自己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了,可是家里人全都听你杜医生的话,不让我下楼,不让我多走,就算要走路,也得拄个拐棍。”
说着老爷子看了一眼手里的拐棍,往旁边拨拉了一下,“我就觉得这玩意没用,拄着还别扭。”
杜衡笑笑没接这茬,而是检查了一下老爷子双下肢的情况。
浮肿已经全消,而且两个小腿肚子也微微丰满了一点,不再是半个月前那么干干巴巴的样子。看来他们不光再喝杜衡开的药,应该还做了一些其他的补充治疗。
但主要还是这老爷子的营养跟得上,而且搭配的好,要不然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检查完下肢的情况,又给号了下脉,“饭吃的怎么样?”
“很正常很好,一天三顿饭,晚上临睡觉的时候,在稍微垫吧点就行。”
“通便情况呢,还是糖稀?”
“稍稍有点吧,比以前好多了。”
杜衡往后坐了一下,“老爷恢复的很好,基本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不过还得继续巩固一下,彻底把根断了,继续使用上次的方子,就不换了。再服用两个疗程,也就是十四剂药,还是每日两次。”
家里人也找了别的医生看过,中医西医都说没什么问题,但是老爷子还是最想听到杜衡的话。
对其他那些医生,他不怎么相信。
他们要是真有能耐,也不至于让自己受这么多年的罪,也不至于让自己在最高光的时候,只能无奈的选择退下来。
所以,他现在最信任的,只有杜衡。
只有杜衡说他痊愈了,他才会真的踏实。
“感谢杜医生啊,二十年的顽疾终于治好了,老头我也终于不用天天窝在这破房子里了。”老头有点激动,身旁的武胜男也很激动,坐在老爷子身边,紧紧的抓着老爷子的胳膊。
病了二十年,终于可以放松下来,激动一点很正常。
不过杜衡还是在此叮嘱道,“每天可以到户外活动一下,但是刚开始时间不要太长,活动量不要太大,就慢慢溜达,保持在一个小时之内就可以,然后慢慢往上加。”
“行,行,肯定听杜医生你的话。”
武胜男突然冒出来一句,“那后面还要继续复查吗?”
武胜男的突然说话,让杜衡刚刚消失的尴尬又跑了回来。
杜衡略微稳定了一下说,“不用了,这次开的药喝完就可以停了,活动量慢慢的自己加上去就行,身体感觉到疲乏,双腿发热发酸就赶紧停下来,不要勉强,一定记着慢慢来就行。”
爷孙俩一起点头,都表示把杜衡的话听进去了。
杜衡一看没事了,实在不想多呆一分钟,赶紧起身告辞。
安春会也是很给面子,没有非要待着聊两句,而是随同杜衡一起起身离开。
“胜男,送送安局长和杜医生。”看到两人坚定告辞的模样,老爷子没有强留,转头对武胜男招呼了起来。
武胜男站起身,“我送送两位。”
而这一送,直接就送到了楼下。
安春会非常客气的说道,“不用送了,你回去陪你爷爷吧,我们自己出去就行。”
不成想武胜男微微一笑,对着安春会说道,“安叔叔,我找杜医生有点私事,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安春会立马眼神古怪的看了杜衡一眼,不过很快说道,“行,那你们年轻人聊,我就先回去了。”
杜衡想叫住安春会的,但是安春会走的太快,不给他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春会的背影消失。
杜衡无奈,只能主动道歉,“武小姐,前天晚上的事情是我冒失了,我给你道歉;如果影响到了你工作,我只能说声抱歉,有什么损失,我愿意承担。”
武胜男古怪的看着杜衡,“我去那工作什么?你们能去放松,我就不能去放松?”
杜衡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被武胜男的话给弄紧张了。
“前天之前,我们只见过一面,应该不熟吧,你为什么要拉着我去你们包间喝酒,故意的?”
杜衡直接红了耳朵,太丢人,“对不起,我这人酒量浅,前天晚上喝醉了。当时发生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我也是昨天看我朋友拍的视频才知道的。”
杜衡是真心道歉,“真的对不起,真不是故意的。”
武胜男有点不相信,“你说你酒量浅?我不信,你拉我进去,那洋酒往自己嘴里猛灌,你朋友都拉不住你,这可一点不像是酒量浅的人。”
杜衡急了,这要是被误会了,那就是耍流氓了,“真的,真的,我朋友们都能给我作证。”
“我不信,我还是觉得你是故意的。”武胜男上下打量了一下杜衡,然后淡淡的开口。
武胜男这不依不饶的态度,顿时就让杜衡不爽了。
我tm还觉得你是故意的呢!
一个警察,一个姑娘,tm我一拉你,你就跟着我去喝酒,你才像是故意的。
杜衡也不辩解了,爱咋咋地吧。
刚开始还以为影响了警察办案,心里慌呢,现在知道没事了,还慌个p!
再说了,我和你又没什么关系,也没和你谈对象,干吗着急忙慌的解释?
最重要的是,我就是拉你喝个酒,也没什么过分的举动,你能把我咋的?
当下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武胜男。
对于杜衡的突然平静,武胜男愣了一下。
在杜衡之前,只要是个男人被自己这么追问和质疑,都会忙不迭的解释,各种赌咒发誓,没想到杜衡这么快就完事了。
这反而让她对杜衡有了更浓的兴趣。
“这样吧,你治好了我爷爷,我请你吃饭,也趁此机会看看,是不是像你说的,你酒量真的不行。”
“不用,治病救人是我的工作,而且你爷爷也答应给我帮忙了,咱们两清,没必要请客吃饭。”想通了,杜衡反而轻松了,自己又没干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何必小心翼翼?
“武小姐,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今天晚上我还要值夜班,这会是别人在帮我顶班,去的晚了不好。”
武胜男又愣住了,自己主动请客吃饭,居然被拒绝了!
杜衡看武胜男不说话,便直接转头就走,待着没意思。
看到杜衡转身就走,武胜男赶紧叫住杜衡,她找杜衡还有正事呢,而且是早就计划好的正事,要不然前天晚上就不会一起喝酒了,而是直接两个大逼兜。
见老娘一面就敢拉老娘和一群男人喝酒,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扇不死你!
杜衡停下脚步,“还有事情吗?”
看到杜衡变的不耐烦的样子,武胜男现在就有给两个大逼兜的冲动。
老娘很给面子的陪你喝酒,现在又主动请你吃饭,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搭理我?
但是想到要办的事情,还是忍了下来,“杜医生,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
对于杜衡冷淡的态度,武胜男觉得憋得慌,觉得自己反而是理亏的人。
但是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
深呼吸一下后说到,“杜医生,我想请你去我们队里,帮着我的同事看看。”
杜衡有点疑惑的问道,“你们什么队?”
“刑警队。”
“你是刑警?”杜衡被吓了一跳,有点吃惊的看着武胜男。
武胜男看着杜衡吃惊的模样,心里得意极了。
微微挺了下胸膛,下巴也微微扬了下,骄傲的说到“没错。”
杜衡短暂的惊讶过后,就恢复平静。
他只是没想到这么漂亮,而且有背景的女孩子,会去刑警队这样又苦又累的部门,还以为她会在什么技术单位,或者是内勤呢。
不过人家有背景,爱去哪去哪,这很正常。
而且就算她是刑警能怎么的,还能把自己抓起来不成?
杜衡平静的问道,“上门服务?自己不能去医院吗?”
杜衡有点不爽了,真当自己是你们家的长工了不成?
虽然自己也知道刑警队的工作比较累,同志们很辛苦,但是这个提议明显就过分了。
不过武胜男立马也给出了解释,“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们的工作,我们忙起来的时候没日没夜,根本就没时间去医院;好不容易休息了,大家也是抓紧时间睡懒觉,或者处理一下家里的事情,也没时间去医院。身体不舒服了,就去诊所或者路过的时候去药店买点药,一直都这么凑合着。大家现在身体都有毛病,也都是硬撑着。”
武胜男很认真的看着杜衡,“你治好了我爷爷二十多年的顽疾,你的医术肯定是没问题的。所以,我想请你去帮我同事们现场看看,能调理的就调理一下。”
武胜男说的,杜衡不是很相信,“你们领导不会这么没有人情味吧,同事生病了都不管,还会让继续工作?再说了,你们单位应该会定时体检吧,有大问题早就被发现,让住院去治疗去了。现在还在工作,那就说明没有大问题。”
杜衡略微停顿了一下,“而且,我去你们单位看病去,谁批准的?先不说我能不能在你们单位看病,就是能看,你们单位领导能同意?你能做得了主?”
杜衡的语气变的不太友好了。
他觉得这女人脑子有病,就算你家里有背景,难道你还能在刑警队一手遮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到刑警队看病,亏她想的出来!!!
听着杜衡明显的拒绝话语,王胜男着急了,“你说得对,我们会有定期的体检,大病确实会去医院,但更多的是一些小毛病。但就是这些小毛病,经年累月的积攒下来,也慢慢的变成了大病,而且是不容易根治的病。
如长时间饮食不规律,我们很多同事都有胃炎胃溃疡之类的病,还有长时间熬夜,休息不好,很多同事都有神经衰弱的毛病。而你的治病水平,在我爷爷身上已经得到了几乎完美的体现,所以我才有了这样的念头。而且,这件事是经过我们领导同意的。”
杜衡不想再和武胜男纠缠,去刑警队看病,怎么听怎么荒唐。
如果武胜男说的假的,自己还去看了病,定个非法行医也不是不可能;而且都不用别人报警,自己已经主动送上门了,简单省事。
“我们在注册地之外的地方看病,除非是紧急情况,其他时候,必须要有上级单位的同意,还要有当事人的同意才行。如果真想让我去看也行,让你们单位给我的上级单位发函,由上级单位指派,我会非常乐意为你们效劳。”
杜衡提出这样的问题,本以为武胜男会知难而退,没想到武胜男却是一口答应了下来,“行,没问题,我让我们支队长给你发函。”
不过对于这样的回答,杜衡却是嗤笑一声。
刑警队啊,不用问最起码都是区一级的单位了,而且是强力部门,怎么会给一个犄角旮旯里的卫生院发函?
开什么玩笑!!!
这里是哪里?
是金州啊,是省会城市啊,三甲医院扎堆的地方啊!
除非脑子有病!!!
297 阴虚于下
武胜男的事情,对杜衡来说只能算是一个插曲,他并不认为这件事情能成行,他甚至认为这就是武胜男的一次想当然。
所以在周六周天的值班中,他再也没有想起过这件事情,而是非常舒服的度过了两天的值班。
星期一,所有的例行工作做完,杜衡就给吴不畏和小李放了假,让他们专心复习,专心考试,直到这周的考试结束了,再回来上班。
送走两人之后,杜衡准备开始今天的治疗,不过刚出门,就被王丽丽给堵了回来。
“有事?”
“签个字。”
“干嘛的?”
杜衡一边问王丽丽,一边已经拿起笔准备签字了。
但是猛然间看到要签字的内容,却不由得停下了手,眉头也皱了起来,转头问王丽丽,“怎么回事?”
王丽丽也是略显无奈的说道,“有人投诉李娜婷,说给病人输液输的是营养快线。投诉信是今天早上看到的,我已经附在后面了。”
有病吧,输液会输营养快线?
“具体情况。”
“星期五临下班的时候,余医生收治了一名77岁肠蠕动力不足的患者,就给开了脂肪乳补充一下营养。昨天,患者的女儿来看望父亲,听完父亲叙述,就递了投诉信,说李娜婷给患者输的营养快线,便宜,骗老头钱的。”
杜衡非常的无语,忍不住双手抱住脸使劲的搓了一下。
这tm要是个智商在线的,脑回路正常的人,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
输营养快线,她怎么想出来的?
营养快线的厂家要是知道自己的产品还能静脉注射,还能轮到我们骗你钱?
“你怎么处理的?”
“刚才开完会,我立马就去找了病人家属解释。但是投诉的家属已经离开去上班了,只有病人自己在,我给病人做了解释,也拿了一袋未拆封的脂肪乳让病人看,还用手机在网上搜了一些脂肪乳的东西。”
“病人理解了吗?”
“已经明白了。”
杜衡伸手指着手里的单子问道,“既然病人已经明白了,那怎么还给李娜婷记了一次有效投诉?”
“李娜婷给病人输液的时候,没有解释清楚,才有了这一次的投诉,所以记为有效投诉。”
“你问过李娜婷了吗,她到底有没有给病人解释清楚?”
“问了,不过李娜婷说当时解释清楚了,病人也说自己听明白了。”
杜衡没有再问王丽丽,稍微停顿一下说道,“你把李娜婷叫过来,我问一下。”
不怪杜衡较真,主要记为有效投诉,那么李娜婷的绩效奖金都会受影响,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能冤枉人家,这会打击工作积极性的。
王丽丽打了个电话,李娜婷就从二楼来到了中医科诊室,进门的时候,那是满脸的委屈。
杜衡把投诉单往前一推,对李娜婷说道,“这有一份你的投诉,想必你已经知道了。现在我就核实一下,你当时有没有给病人解释,病人又是怎么答复你的。”
李娜婷委屈巴巴的说道,“当时给病人输液之前,我就给病人说明了余医生开的什么药,是干什么的,当时他说他知道了。随后在拿出药的时候,他又问这液体为什么像牛奶,我又给他解释了一遍,还给他看了输液袋上的字,说脂肪乳就是这个样子,然后他又说他明白了,我才给他输的液。”
杜衡脸色缓和了一点,“也就是说你给病人解释过,而且他也表示自己清楚了?”
“对,当时病房的另一个病人也在呢,他还开玩笑说这东西像营养快线,让老头直接喝呢,他可以给我作证。”
“患者身边没有其他家属陪同吗?”
“没有,我还问了。他说家里就他一个人,儿子儿媳在外地,孙子还在念书,就女儿在金州,会时不时的过来看看他。”
听李娜婷说完,杜衡不好下决定了。
签字容易。
如果成为一次有效投诉,那么李娜婷除了扣这个月的绩效奖金,年底评优也就没她什么事了,全年奖金肯定也是缩水的。
但是不签字,万一真是她工作疏忽怎么办?其他几个护士怎么看?医生怎么看?
做医护,不可能没有投诉,而且在病人多的情况下,投诉更多。
杜衡很谨慎。
这是他上任一来,甚至算上李青德时代,这都是第一份投诉,不由得他不谨慎。
“去病房看看。”
杜衡起身往楼上的病房走去,王丽丽和李娜婷也迅速跟上。
找到那位大爷之后,正好看到他又在输脂肪乳,杜衡便问患者,“大爷,这输的什么药,干什么用的,你知道吗?”
输液的大爷有点瞌睡,迷迷瞪瞪的说道,“不知道,说是肠胃吸收不好,补充营养的。”
杜衡转头看了王丽丽一眼,很明显,刚才王丽丽的解释,老人家只听进去一半。
问题出在老头身上!
结合刚才李娜婷的话,这事就不应该对李娜婷做处罚了,错误不在李娜婷。
不过杜衡没立马说什么,而是继续问患者,“大爷,就你一个人啊,没有家里人陪着吗?”
连续的发问,老头有点清醒了,“儿子儿媳妇打工去了,孙子上研究生呢,老伴儿走的早,就我一个人,没人陪,也不需要陪。”
“年龄这么大,又一个人住院,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就叫我们护士,让她们帮帮你。”
“谢谢大夫啊,不过我怎么看着你不像给我看病的那个大夫,换人了吗?”
杜衡笑了一下,“我是卫生院的院长,就是来问问你有什么要帮助的没?”
“院长啊,真年轻。不过没什么要帮助的,我还精神着呢,自己能动能上厕所,不麻烦你们。”
“那你休息,有需要按铃就行。”
出了病房,杜衡便对二人说道,“行了,你们忙自己的事情去吧。”对于投诉的事情,他是只字不提。
王丽丽两人也不是笨人,立马就明白了杜衡的处理态度,这件事情应该就这么过去了。
杜衡回到诊室,把刚才的投诉单团成一疙瘩扔进了垃圾桶,拿上自己的针具包,去了病房。
今天的治疗中,其他人都不是重点,主要是那个面瘫被误治的患者。
经过几天的治疗,患者以前的病情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尤其是目不能闭,嘴巴歪斜,舌头发硬的症状大为改善。
但是病人现在的主要问题,其实不是面瘫,而是被风药所伤,引起的其他问题,这个才是最关键的。
首先就是心脏,不过经过几天的治疗,原本五十跳止歇七八次的情况得到了改善,现在双手一百动内,偶尔止歇一两次,算是有了很大的改善。
“大夫,我现在脸已经恢复了,也能说话了,我能不能回家?”患者说话虽然还有些许的大舌头发音,但是已经能让人清晰的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杜衡松开号脉的手,又看了下病人的舌苔,随口问道,“这才刚有起色,怎么就着急回家了?”
患者没有意思被治疗好的开心,反而是满脸的愁容,“杜医生,你不知道,我是跑大车的,车是贷款买的,每个月都要还贷款,而且两个孩子在上学,老娘又要一直吃药,这几年根本就没攒下什么钱。
现在我住院了,家里仅有的几千块钱,也全部给我治病了。而我已经歇了三个月了,我这愁下个月的车贷怎么还呢。现在每多住一天,我心里的石头就多重一分,现在都快压的我喘不过气来了。”
家家有本难念经,都过的不容易。
对于大哥说的情况,杜衡很理解,他也希望大哥今天就能出院,明天就继续开车去挣钱。
但是不行啊。
刚才号脉,脉仍细涩无力,而且问患者感受的时候,他说肚子那里老感觉有气来回窜动,两处一结合,再与刚开始的病症做对比,这就是阴虚于下,冲脉不安其位。
病在冲脉,其他的就不说,只说其中一点,杜衡就不敢放患者出院。
那就是冲脉与生殖功能关系密切。
男子冲脉有恙,不论先天还是后天,均会导致生殖功能问题。
就患者现在的情况,阴虚于下格阳于上,冲脉不固,长此以往,这大哥可就失去作为男人的快乐和尊严了。
而看患者登记的年龄,才41岁,还是非常年轻的。
杜衡当下就给患者说了可能出现的后果,然后接着说,“赚钱什么时候都可以,就算迟一个月,也要不了命。但是身体可不行啊,要是造成永久性的伤害,那可是要后悔终身的。”
听杜衡说完,这位大哥的脸色就变得煞白,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病只在脸上,就是个面瘫,没想到最麻烦的反而是下面。
当即不再说要出院的话,老老实实的听杜衡的安排。
杜衡见状,也不和大哥聊天了,怕自己再聊一会,能把大哥直接吓痿了。
回到诊室,回想了一下这位大哥的病症,打开电脑写下了三甲复脉汤,用来大滋真阴,潜阳熄风宁络。然后在方子里又添上了红参,用来助长元气,再加紫石英、活磁石用来镇冲脉、协调上下。
再次审查方子没有问题后,杜衡又出了办公室,到楼上找到王丽丽,“我刚给16床新开了一个方子,你看着给煎出来。”
“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正常煎就行,中午就换这个药了。”
“那行,我知道了。”
见到王丽丽点头,杜衡再一次进了病房,来到大哥的跟前,“我给你新换了药,中午就换,现在我给你做针灸。”
患者比以前更加配合,当杜衡说完,他就已经按照标准姿势躺好。
但是随着杜衡的施针,他又忍不住了,“杜医生,以前不是只扎三个地方吗,怎么我觉得,你这会已经扎了很多了?”
杜衡手底下不停,提插捻转之际轻声说道,“为了你好的更快一点,这次我增加了牵正、颊车、地仓、承浆等九处穴位。”
这边刚说完,患者又要说话,杜衡却提前说道,“别说话了,保持面部肌肉稳定,不要乱动。”
随着杜衡的话音落下,杜衡的手就放到了患者的眼睛上方,吓得患者赶紧闭上了眼睛,然后觉得眼睛周围凉了一下。
杜衡不再和患者说话,开始专心致志的施针。
在鱼腰穴和鱼尾穴扎完之后,又拿过了梅花针,在左头角麻本处轻扣。
一下,两下,三下。。。。。。
这个患者的问题,就是前面一个大夫错把内风当外风,然后用外风药治内风,把人给治成了气阴两伤。
现代医学里的脑神经系统病变,大部分都可以归结到中医“内风”的范畴里,只需要滋水涵木,潜镇熄风就可以。
所以说,学西医对中医的帮助还是很大的,就看学的扎实不扎实了,有没有相互印证理解过。
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这就是杜衡现在对治疗风症的理念,然后遵循养正邪自退的路子,开益气养血活血的方子。
而这个思路和治疗方法,现在已经在住院治疗瘫痪和半身不遂的这些病人身上得到了验证。
但是因为个人体质的问题,还有具体病因的辩证,在用药上必须要有所区别,不能一概而论。
而这一点,又成了限制杜衡想推广治疗中风的最大的阻力。
一边思索总结,一边给患者做治疗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对面病床的聊天声。
“护士,你给我输的什么药?”
“余医生早上说了,你有点炎症,所以加开了一瓶消炎药。”
“哦,那这药是怎么来的?”
“你花钱买来的啊。”
被问的护士是从乡政府回来的三位中,最为年轻的那位,叫郑燕,19岁,市卫校中专毕业。
平时爱笑,不闹腾,这会的回答也是很轻松,有点随心所欲。
但是杜衡听的却是眉毛抖动了一下。
治疗结束,杜衡收拾好东西之后,他出去就把王丽丽给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刚才的事情,加上前面李娜婷的事情,他觉得有必要给王丽丽这个护理部的实际负责人开个会,上上紧箍咒了。
298 孕妇难产
首先第一个,就是在处理投诉的时候,一定要实事求是的处理,不能病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杜绝工作不认真的情况。
争取为病人提供一个良好舒适的就医环境,同时也应该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的同事。
对于那些无理取闹的,因为没有达到自己想当然要求,而恶意投诉的,一概不予理会。
在这一点上,杜衡的态度是很明确的。
同样的,护士作为医疗构成的另一个主体,专业知识一定是要过关的,护士并不是服务员,只要会拿个药、扎个针就行,而是护理人员,是医疗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一环,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基本的药物常识、用药准则一定要过关,她们可是治疗过程中最后一道防线。
最重要的是,护士直面患者,是与患者接触最多的人,要是专业知识不过关,也是最容易起医患矛盾的对象。
就像刚才那个患者的问题,问药是怎么来的,是问怎么得来的吗?
那肯定不是啊,人家应该问的是这药是用什么药配出来的。
小姑娘的回答很幽默,病人也没计较,但要是遇上个难缠的呢?就比如拿脂肪乳当营养快线的那位家属,绝对够小姑娘喝一壶的。
而且真要是发生,还真就妥妥的是一个有效投诉,杜衡想偏袒都找不到好理由。
以至于王丽丽从杜衡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都是黑黑的。
一早上来两次,着实够窝火。
所以回到护士站,王丽丽就通知了一件让所有护士脸黑的事情,“今天下午护理理论考试,明天下午实践考核,以后每月考一次,时间不定,临时通知。”
不管是老员工,还是新来的,都是被王丽丽的话整的面面相觑。
但是看着王丽丽的黑脸,再想想前面被杜衡叫走的事情,都知道王丽丽肯定挨收拾了,所以也没有一个敢出言反驳的。
看看时间,剩下的治疗,杜衡准备下午再做,这会去找余海廷,想问问急救科的筹备怎么样了,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没什么问题了,基本已经成型,救护车上该配备的东西,陆书记已经帮我找的差不多了。虽然都是旧设备,但是作为转运车辆,基本够用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和杜衡预想的差不多。
现阶段,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卫生院能做到的也只能是如此了。
人手不够,没有急救专业人员,设备不够,钱也不够,就不要想着独立展开急救了,能很好的完成急救转运工作,那已经是非常成功的一件事情了。
余海廷接着说道,“我们已经把材料递交给局里了,他们通过之后,会直接帮我们接入120平台,到时候就需要接受统一调度了。”
杜衡问,“既然是转运,那咱们的对接医院是谁?不能拉上病人再找医院吧?”
“咱们能处理的就咱们处理,处理不了的,直接送市一院,那边的周义贤主任很好说话,陆书记星期五去的时候,直接就同意了。”
杜衡点点头,这事不意外。
市一院作为上级医院,他有这个义务接受下级医院的转送病人。而另一个,他们还欠自己人情呢。
虽然这个人情,双方都不会去提及,但是欠人情就是欠人情,除非你没皮没脸,那就当没发生过好了。
余海廷说完,却是微微有点可惜的说道,“其实吧,离咱们最近的,首选应该是三院,但是三院这地方你也知道,精神病院,对接不了。另一个是军区的医院,距离近,条件好,但人家不愿意,可惜了。”
杜衡略有疑惑的问道,“没去市中医院问问吗?他们也有急诊科的。”
余海廷有点不屑,都是自己人,说的也过于直白,“看不上。”
好吧,当自己没说!!!
杜衡也不提这个话题了,既然余海廷和陆中江已经操办好了,他也轻松。
看时间差不多该吃午饭了,两人便一起往食堂走去,余海廷路上接着说,“本来我想着给咱们这几个人做个急救培训,但是市一院看不上,也不放心,说是要派个人过来,专门培训一下我们,要给我们上上课。”
杜衡眼睛亮了一下,“好事啊,什么时候来?知道是派谁来吗?”
“暂时说是下周派人,具体是谁没有说。”
“这事你上点心,详细的问问,上课的时候让大家好好听,必须得学到点真本事。这周三开始,我事情就有点多了,所以这事你多操心。”
说完,有感觉自己说的不够重视,便再一次说道,“不论医生护士,还是司机,都得好好学。”
“放心,大家肯定会好好学的。”
两人各自打好饭,刚坐到座位上准备吃饭聊天,杜衡的电话响了。
一看是赵家洼的村医赵斌,杜衡便接了起来。
而刚接起来,手机里就传来赵斌焦急的喊叫声,“杜院长,有产妇难产,快来看看。”
杜衡一惊,手里的筷子也停了下来,赶紧说道,“赶紧找车送医院啊,怎么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那边的赵斌快哭出来了,“找不到车啊,没有车愿意拉产妇,都怕死自己车上。”
“你的车呢?你也害怕吗?”杜衡也急了,声音顿时变得急切,音调也高了起来。
而杜衡突然的高音调,把食堂打饭的人都给吓了一跳,全都停下筷子转头看向杜衡。
听到杜衡不满意,杜斌赶紧解释,“我爹早上开车和我妈去我舅舅家了,我也是刚被叫过来的。杜院长,赶紧吧,产妇快不行了。”
“别挂电话,等着。”杜衡吼了一声,赶紧转头对身旁的余海廷说道,“余医生,赵家洼有产妇难产。”
余海廷直接扔下手里的筷子往外跑,而动作太过匆忙,以至于起身的时候,又把桌子给推了一把,放到桌子边上的饭盒和筷子叮呤咣啷的掉到了地上,吓的食堂里更加安静。
而同一时间,一起来打饭的司机也放下饭盒跟着跑了出去。
杜衡也顾不上吃饭了,直接往外走,拿起还没挂断的电话准备再和赵斌了解一下情况,却不想魏雯,也就是魏凯达的姐姐跑了过来,“小。。。。院长,我也去吧,我以前就是金大二附院妇产科的护士,我有经验。”
杜衡没有犹豫,直接说声,“一起走。”
这个时候再通电话,却发现已经被挂断了。
杜衡立马就回拨了过去,却无人接听。
听到无人接听的声音,杜衡便不再拨打,一路小跑到了救护车的边上。
此时,余海廷和王丽丽也拿着东西从新楼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火银花。
火银花自告奋勇的往前一站,“院长,让我去吧,我有接生经验。”
而余海廷也在旁边说道,“院长,我和火医生去吧,你留守。”
杜衡脑中飞转,他得到过妇儿专精,虽然一直没有用过,但是却非常的有信心。
而且余海廷虽说是全科医生,其实主攻的是内科,难产、接生孩子他其实没有一点经验,加上火银花,他更不放心。
“余医生你看家,我和火医生去,王丽丽和魏雯一起去,速度上车。”
余海廷伸伸手,但看着杜衡已经上了车,他也只能颓废的放下手。
杜衡虽然是中医,但是他的医术,让余海廷折服。
随后一道凄厉的唉哟~~唉哟声响起,救护车如脱弦利箭,瞬间冲出卫生院的后院。
赵家洼离卫生院不远,开车十分钟的路程,但是赵家洼大队也是好几个自然村组成的,刚才赵斌没有说清楚是哪村哪户,杜衡只能再一次回拨赵斌的电话。
不过这一次,打过去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杜衡赶紧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不接电话?”
“产妇阵疼,我去看了一下。”
“我们已经出发,赶紧说详细地址。”
“就我家诊所左边第二家,绿色大铁门。”
杜衡赶紧又对着司机说了一下地址,然后问杜斌,“产妇现在怎么样?”
“虚弱,非常虚弱。”
“宫开几指,多长时间了?”
“宫开八指,听说已经四个多小时了。”
“八指?八指为什么没生?”
“听刚跑掉的产婆说,胎儿位置不对。”
杜衡心中急切,胎儿位置不对,这个关系都不大,大不了送到医院剖腹产。
但是分娩时间过长,闹不好得一尸两命。
就是顺利分娩,但是时间太长,胎儿也有可能会缺氧,造成大脑损伤,产妇也会有伤害的。那到时候,这个家庭可就困难了。
杜衡心中恼怒异常,“到底怎么回事,产妇难道没有做去医院做产检,不知道自己的预产期吗?不知道胎位吗?还有那个产婆是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送医院?”
杜斌急躁,而且也是恼怒不已,“产妇做过产检,后天的预产期,她自己知道,准备下午去医院待产,不过产妇只做了一个四维彩超,后面的检查全没去。
她是早上从水井打水的时候,脚下滑了一下,然后羊水就破了。听她婆婆说,当时也找拉人的车了,但是没找到,没办法就把隔壁村上的老产婆叫了过来,听说产妇的男人就是这个产婆接生的。
产婆来了也没治,而且时间越长,找的私家车也不敢拉了,真怕两个都死到车上。刚才产婆也怕了,直接跑了。这个时候,她家老婆婆才想起来找我。我进去一看情况,就赶紧给你打电话了。”
“找不到车就打120啊,这都不知道吗?”
“吓蒙了,根本就想不起打120的,而且那个农村人,也没那个意识打120,出了事都是自己找车直接往医院拉。”
杜衡心里那个憋屈啊。
这事发展到现在,好像谁都有错,包括卫生院和乡政府,但好像谁都又没错。
是怪产妇吗打水吗?
可人家一直就是这么过的,农村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也是这么过的,谁能想到打个水还能让自己提前生产的?
要知道有些人早上还在地里干活,中午回家就把孩子给生了,也没见有什么问题的。
怪老婆婆?
人家找车了,找产婆了,还找村医了,忙前忙后的有什么问题?难道要老婆婆背着儿媳妇去医院吗?
要怪也只能怪这老婆婆没有提前找村医,没有提前给卫生院打电话。
但是人家一个农村老妇人,凭着经验办事,这要是隔二十年前,一点毛病没有,只能说老人没有跟上时代。
那难道要怪产婆?是她太过自以为是,耽搁了产妇?
那就更怪不着了。
还是那句话,在二十年前的农村,这些产婆就是活人的菩萨,从她们手里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产妇,接生了多少小孩。
说点难听的,如果没有现代化工具,现在妇产科的某些医生,还真没她们的接生水平高。
但是谁又能想到,能碰上个难产的,四个多小时还生不下来的呢。
人家能来,对产妇一家,那已经大恩了。
至于村医赵斌,和人家有个屁的关系。
还有就是那些有车的人,真的能怪到人家头上?现在很多车嫌晦气,都不带拉从医院生完孩子的人,更别说这种随时可能出现生命危险的人了。再说了,抛开晦气不谈,万一出事,这家人要是闹起来,人家办好事,搞不好还得自己赔上点。
要怪,只能怪卫生院和乡政府的宣传不到位,工作没有做到家。
看着已经隐隐约约出现的村委平房,车上的几人注意力也是更加的集中,就等着车到门口,她们就要冲进去了。
车上的三名女性,都是已为人母,她们很容易就能做到感同身受,而不是像杜衡还胡思乱想些其他东西。
“砰!”
眼看上个小坡就能到地方,一声炸响吓得大家一个激灵,然后看着跑偏的车头,怦怦跳的小心脏直接就被提到了嗓子眼。
农村道路不像城市,路面虽然经过硬化,但是基本上路的一边是墙,那么另一边一定是沟。
还好司机的水平好,心理素质也够强,再加上是个小上坡,炸响声响起,车头歪出去的时候,他已经很好的控制住了救护车。
但是看着车头前面的沟边边,大家的脸都被吓绿了。
“下车。”司机呼了一口气,刹住车之后,赶紧叫大家下车。
下车一看,前胎爆了!
杜衡心里直接来了一声“艹”,太憋火了,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火银花变了脸色,“这可怎么办,万一病人要转送怎么办?”
司机看了一下车胎,“你们先去,车里有备胎,我现在就换。”
杜衡没有发牢骚,看着坡上面的村委院子,直接喊道,“拿东西,我们先去看产妇。”
其实都不用杜衡发话,王丽丽和魏雯两人已经拿出了便携式的设备,火银花也随手接过一个拿上,开始往产妇的家里跑。
好在刚才赵斌在电话里说的清楚,要不然这会又得打电话问地方。
杜衡是男人,伸手从里面拎起了最重的担架,也跟着跑了起来。
刚上小坡,就看到了急头白脸的赵斌迎了过来,一路小跑还不停的招手,“这边,这边。”
299 外倒转术
有了赵斌在前面带路,几人的速度再次加快。
进了院子里,赵斌指着一间屋子说道,“产妇就在这间屋子里,你们快进去。”
火银花三人顺着赵斌手指的方向,直接就冲了进去,随后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火银花安排做检查的声音。
杜衡暂时没有跟进去,而是把担架放到了脚下,就在外面等候。
在农村,男人进产房,对产妇家里来说,是一件很忌讳的事情。
尤其在接生的时候,从来没有男人进过产房。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杜衡选择等在外面,如非必要,他会尽量选择不进产房。
“赵斌,我们的救护车爆胎了,赶紧帮着找个人,帮着司机快点把备胎换好,我们随时送产妇离开。”
“我现在就去。”
杜斌答应一声,立马转身又跑了出去。
这边赵斌刚离开,产房那边就出来两个老妇人,一高一矮。
高个那个还好,只是面有忧色,而矮个那个,完全就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出来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的往里面看着,嘴里更是不停的嘟囔着,“医生,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看着矮个女人的状态,杜衡猜测,她可能就是产妇的婆婆。
随着两妇人的临近,杜衡想问问产妇的情况,可身后刚放下的门帘又一次被掀开,火银花一脸焦急的走了出来。
“院长,产妇很虚弱,血压、脉搏都很低,已经出现了宫缩无力的症状,而且最重要的,胎儿是横位。”
害怕杜衡不明白什么是全臀位,有赶紧解释到,“横位就是胎儿横卧在骨盆口。。。。。。”
杜衡赶紧打断,“不用解释,我明白什么是横位,你就说你现在能不能调整胎儿胎位,然后顺利生产?”
火银花面色颓然,“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送产妇去医院,做剖腹产手术。调整胎儿位置的内外倒转术,我不会,估计会的人也不多。”
这到也不是火银花胡说。
内外倒转术,顾名思义,就是在孕妇体外或者是体内,用纯手法调整胎位不正的胎儿,变为胎头向下的正常胎位。
但是随着技术的发展,产检的普及,基本上都能在分娩之前,就会发现胎儿胎位不正的情况,然后提前干预,最大程度的避免胎位不正的情况。
而且就算提前干预不行,剖腹产也完全可以解决这个麻烦事情。
虽然大家都知道,剖腹产之后,产妇会有各种的后续问题,如肠粘连,产后恢复慢等。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剖腹产的出现,极大的降低了因为胎位不正,脐带绕脖等问题带来的生产危害;同时因为剖腹产有麻醉师全程参与,产妇在生产过程中不会有疼痛感,速度快,成为了很多新妈妈的生产首选。
而剖腹产的广泛使用,让内外倒转术没有那么重要了。
杜衡没有着急回答火银花,而是拿起电话给司机拨了过去。
“怎么样了,车胎换好了没?这边产妇要送医院。”
狄安娜那头的司机气急败坏的说道,“院长,走不了了,也不知道是那个兔崽子,居然在这坡上的砖缝里埋了钉子,不光爆了一个,还有后胎也在漏气。”
突然又传来赵斌的声音,“杜院长,我现在再去找车,不行咱们就用三马子往下拉吧。”
杜衡气的牙痒痒,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不是那些熊孩子,就是坏的流脓,想要害人的人弄的。
但杜衡估摸着百分九十九是那些熊孩子的恶作剧,因为他小时候,也在路上撒过玻璃渣子。
至于赵斌的提议,杜衡已经自动忽略了。产妇宫口大开,三马子一路颠下去,怕是孕妇和胎儿都得没了。
挂掉电话,转头对着火银花说道,“走不了了,破了两个车胎。”
火银花一脸焦急,“那可怎么办?”
杜衡深吸一口气,掏出口罩带好,“我进去看看。”
刚走了一步,就被那个高个的妇人一把拉住,“你个男人跑进去像什么样子,你们男人气冲火旺,会冲着孕妇和孩子的,而且你让这小媳妇以后还怎么见人,活不活了?”
杜衡心中也是焦急,冷眼看着高个产妇说道,“你是谁?”
“我是被请来的接生婆,我一辈子接生了四十多个孩子了,我都没办法,你一个男人有什么办法,你怕不是像占便宜吧?”
高个妇人突然厌恶的看着杜衡,“这个时候你还这么龌龊,你也不嫌恶心。”
杜衡明显被气着了,刚想出声,不料火银花直接开喷,“你个死老婆子满嘴喷粪,这是我们卫生院的院长,不知道救活多少人了,怎么可能有你说的那么龌龊?你这是以己度人了吧?”
听着火银花为自己出声,杜衡突然觉得,自己背地里要把她弄走,有点对不住她。
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转身看着高个妇人说道,“你就是产婆?你不是跑了吗?”
“我。。。。。”
“她没跑,她出去找黄纸去了,说是产妇撞邪了。我们刚进去的时候,她在产妇的炕头前面烧纸呢。”
窝草!
杜衡真的有了一种要发疯的冲动。
本来就分娩异常了,在烧点纸,那纸灰灰乱飞,这是怕感染来的太慢吗?
杜衡的眼神冷了下来,“放开,要是产妇和胎儿出了什么问题,你吃不了兜着走。”说罢又给矮个妇人说道,“你是产妇的婆婆吧?”
矮个妇人慌乱无助此时听到杜衡的话,赶忙点头。
“别再这站着了,赶紧去想办法找车,120从市里要到你们庄上,最起码还得半个小时。”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
“还有,你儿子呢?”
“城里打工呢,这会已经往回来赶了。”
杜衡叹口气,“不管他了,你赶紧出去找车去。”
说罢,直接深吸一口气直接往屋子里走去。
这个时候,再也顾不得什么有菌无菌,会不会感染了。
每多一分钟,胎儿的风险就多增加一分。
说点难听的,要是最后因为时间过长,胎儿脑部缺氧成了智障,你说怎么办?
生产下来,孩子和家长,这辈子都会活的很痛苦。
要是不让生了,但那是生命,一个即将成为全新个体的生命,谁能下的去那个狠手。
就拿眼前来说,如果因为长时间缺氧,胎儿成了智障,你让这个家庭怎么活?
杜衡脑中思绪万千,但是当他抬脚踏入房间的那一刻,脑中瞬间清明,任何的繁杂思绪,全都消失不见。
屋子里边的炕上,产妇头朝外,下身向里,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单,挡住了所有人直视的目光。
魏雯和王丽丽两人很麻利,已经给产妇输上了补充能量的液体。
不过因为是自家屋里,没有挂吊瓶的地方,现在只能被王丽丽拿在手里。
而魏雯则是已经脱鞋上了炕,在产妇的下身处忙碌。
听见进门的脚步声,两人都往门口看了一眼,见进来的是杜衡,魏雯赶紧说道,“院长,产妇宫口已经开的很大了,但是现在是个横胎位,没有办法顺产。”
说话间,魏雯又低头看了一眼产妇,眼神中是满满的担忧与焦急,“而且产妇现在非常虚弱,全身力气已经被耗尽,怕是坚持不了太久。”
杜衡长出一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后说道,“我先看看。”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或许是心理问题,他又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嘴唇开始发热发胀,想伸手摸一下,又强行停了下来。
杜衡从炕的侧面上去,跪倒在产妇的身侧,双手开始轻轻探查产妇隆起的小腹,他要确定胎头和臀部的位置。
王丽丽没有做个产科的护士,只是紧张的看着杜衡的动作,没有多余的想法,而魏雯和火银花,看着杜衡非常熟练的动作,不由的升起了一丝的惊讶。
尤其是火银花,看着杜衡的不断探查的双手,眼中更是有了一丝的疑惑。
杜衡的这个动作,她似曾相识,好像在某个地方见过。
杜衡神情专注,双手不断的轻轻游走按动,在两个地方反复触压之后,轻声说道,“给我个听诊器。”
暂时没事的火银花赶紧拿了听诊器递给杜衡,想问点什么,但看杜衡认真的神态,又没敢问出口。
接过听诊器,杜衡拿着听诊头在产妇腹部移动,最终在一个地方停下,屏住呼吸认真的听了几秒钟。
“各位,胎儿胎心正常,我现在调整胎儿的胎体位置,调整好之后,你们能不能做好接生?”
魏雯先是呼了一口气,随后平静的说道,“小衡你放心,我可以的。”
火银花也往上了一步,“院长,我没问题。”
“那我开始了。”
杜衡说完,把手里的听诊头插入自己的衣服,双手再次摸索,确定了胎头和胎臀之后,一手捏住胎头,一手捏住胎臀,将头朝下推,将臀向上推,而且推两下,就要稍微的停一下,再调整一下位置。
王丽丽没有参与过接生工作,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道。
但是魏雯和火银花两人却是懂行的人,此时看着杜衡的手法,两人直接就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一个中医大夫,,居然会产科大夫都不怎么会的技术。
火银花更是直接叫出了声,“院长,你这是外倒转术?”
杜衡轻应一声,“是。”
随着杜衡再一次开始推动,火银花也不敢说话了。
俗话说人心隔肚皮,现在胎儿也是隔着一层肚皮,根本就看不清哪里是胎头,哪里是胎臀,更别说现在还没有任何的机器辅助。
这要找准胎头和胎臀,完全就是靠着经验和手感在操作,还必须得胆大心细。
捏错位置,胎儿会受伤,那就是医疗事故。
推的手法不对,一样会受伤,还是医疗事故。
而且是吊销执业资格的医疗事故。
杜衡这会其实也是被逼无奈,现在根本就不是做内外倒转术的最好时候,更不是他显摆技术的时候。
因为产妇宫口大开,羊水必定流出,宫腔内的羊水并不能保证倒转术的顺利进行。
但此时卫生院车坏了,又找不来车,产妇已经虚弱到眼睛都睁不开了,而120的救护车,要到赵家洼,他们需要从市里出发,需要的时间也不短。
刚才杜衡说半个小时,那是一路不压车,全程一百码才能有的结果,是安慰那老婆婆说的话。保守估计,120最起码得一个小时才能到,加上回去一个小时,全部加起来就是七八个小时了,那时候谁能保证胎儿是不是健康?
所以,现在他只能冒险来用外倒转术试一试了。
至于内倒转术,虽然是摆正横位最好的选择,但是对产妇的伤害太大,而且现在的条件,也不足以让杜衡的手在产妇宫腔内活动。
就这环境,保不准还没弄完呢,产妇就得被感染喽。
所以,外倒转术,成了杜衡唯一,且最好的选择。
不过虽是冒险,但也只是相对羊水充足而言。
对于已经妇儿专精的杜衡来说,慢一点,小心一点,仔细一点,外倒转术,并没有多大的风险只是操作手法麻烦一点。
在魏雯和火银花紧张、惊讶的目光中,杜衡捏着抬头和胎臀的手,渐渐的从一左一右变成了一上一下。
在杜衡推动的时候,魏雯和火银花甚至都能听到,她们因为紧张而压抑的呼吸声。
直到杜衡停下手,她们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而此时的杜衡,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后背也全部被汗水浸湿。
杜衡用胳膊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又赶紧拿出了听诊头,开始仔细的听胎心跳动。当听到胎心还在正常跳动的时候,他才算是放松下来。
就在他完全放松的下来的时候,烧、胀、疼三种感觉完全占据了他的嘴巴周围。
杜衡明白,刚才进门时的感觉,不是错觉。
他更明白,他要顶着满是水泡的嘴巴,在众人异样的眼光中工作一点时间了。
哪怕他自己能配解火毒的药,但最起码也得三天时间,才能完全的消下去。
300 一声啼哭
不过此时已经顾不上嘴巴了,杜衡慢慢的退到炕下,“好了,剩下的交给你们,必须保证母子平安。”
火银花好像得到了秘宝,一脸兴奋的差点跳起来,“放心吧院长,剩下的交给我们。”
“好。”
杜衡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然后走出了屋子。
他不准备参与接生,也不想参与进去。
不管怎么说,他是一个男人,这里又是农村,好说不好听。
而农村有些人的嘴,就和从粪坑里拿出来的一样,臭不可闻。这些人,现在一个都不在,也没一个帮忙的,但是等事情过去,开始拉是非的时候,那绝对第一名。
而且,他作为一个妇儿专精的医生,他知道产妇生孩子时的样子,他自觉没有勇气去看那生命诞生的场面。
而想他这样的人,肯定也不在少数。
有不少男人在陪着自己媳妇从产房出来之后,用不了几年就会离婚。
而这种情况,不是男人变心了,而是当初在产房陪产的时候,把男人给吓着了。
既有心理上的,也有生理上的。
宫开十指,看到的和想象的,永远是两回事。
到了院子里,杜衡取下了口罩,胀烧的嘴巴被解放,稍微的舒服了一下。
杜衡摸了一下嘴唇边上的水泡,心里也是明白,自己这辈子是当不了一个产科医生了。
现在治疗过的妇科病,全部都是一些不育症,也不知道以后要是遇上下yin瘙痒,红肿等需要查体的病,是不是也会这样。
如果真的还是这个样子,那这个奖励就算是废了一半。
不过只当个‘送子观音’也未必就不好了!!!
稍微感慨一下,杜衡就拿出电话拨了出去。
第一个就是打给了市一院,询问救护车的位置。
得到的结果和他想的差不多,救护车这会还被堵在路上呢,连市区都还没出来。
哎,靠人不如靠自己啊。
挂掉电话,又给外面修车的司机拨了过去,“车修的怎么样了?”
“我让我朋友给我送了一个备胎上来,他这会刚找到合适的,准备出发呢。”
“行,让你朋友抓点紧。”
“我一直在催他。”
院子里的那个产婆已经不见了踪影,想必这次是真的撒丫子跑路了。
杜衡孤独的站在院子里,听着屋子里隐隐传来的声音,又忍不住的伸手摸了一下烧疼紧绷的嘴唇。
没来由的,突然想抽根烟。
杜衡没有去找产妇的老婆婆,也没有去找赵斌,他知道,如果两人真的找到能拉人的车了,他们会迫不及待的跑回来。
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等待。
焦急已经没有任何的用处。
思绪未消,一个男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神情急躁而又慌乱。
冲进院子的他,也只是随意的瞄了一眼穿着白大褂的杜衡,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屋子里跑。
错身而过的时候,杜衡伸手拉住了他。
男人被拉了个趔趄,恼怒的甩了一下胳膊,“放开,我要去看我媳妇。”
杜衡不为所动,紧紧的拉住男人的衣服,“别急躁,里面有我们医院的医生护士在。”
男人停下了脚步,同时也像是泄了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杜衡急忙问男人,“你是怎么来的?自己开车还是什么?”
“我坐的拉人的面包车。”
“车呢?”
“坡口那掉头呢。”
杜衡松开男人,留下一句“别进去”,撒腿就往门外跑。
卫生院的车坏了,私家车忌讳不愿意拉,想必拉人赚钱的面包车应该是愿意的。
怕车已经走了,杜衡跑的很快,到了坡口位置,就见赵斌紧紧的抓着面包车副驾驶的车窗,和里面的司机说着什么。
就连修车的司机也站在旁边,不断的和比划着什么。
杜衡跑下坡,刚好听到了面包车司机从车里传来的声音,“兄弟,真不是我不拉,是我不敢拉。难产啊,万一死我车上,你说我以后还怎么拉人?我全家还得靠这车吃饭生活呢。再说了,万一他们家里人缠着我,还让不让我活了?”
赵斌也是急了,急声说道,“师傅,我们多给你钱,两百块钱,不行就三百,或者你说个数都行,帮帮忙,就当做善事了,那女人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坚持不住了”
面包车司机已经开始踩油门了,车身也开始缓缓的往前走,要不是怕把抓着车窗的杜斌带翻,估计这司机已经跑的没影了。
“兄弟,松手,真不行啊。就算是你给我把这车换了,我也不敢拉。要是出了事,他们缠上我,我得拿命赔给他们。”
车速慢慢提起来,赵斌终究是抓不住车门松开了手,最终无奈的看着面包车远去。
而刚跑过来的杜衡,也是喘着粗气停下了脚步。
赵斌回头看到了杜衡,憋屈而又无奈的说到,“大家一听是难产的产妇,都不愿意拉,给钱都不拉。”
杜衡已经没有骂人的心思了,问赵斌,“你们庄上就没有其他车了吗?”
“有车的都是年轻人开,要么没回来,回来的早上也都上班又开走了。我也拦了一些路过的车,他们听到是难产,和刚才那个司机一样,全都摇头不同意,怕惹上事,怕死车里。”
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现在走路把自己拌翻,都要告修路的赔偿,这种拉难产产妇的事情,是个人都会躲着走的。
谁都想当好人,但是也都怕自己的家底兜不住当好人的代价。
杜衡不再言语,又一次转头往坡上走去,“抓紧拦车,有愿意的就上来找我们。”
回到院子里,产妇的男人已经有了力气,听着屋子里火银花几人给媳妇加油鼓劲的声音,他只能在院子里急的团团转。
杜衡走到男人身边,看男人太紧张,便想着找男人聊聊天,缓解一下他的情绪,“不要太担心,里面有我们医生和护士在,没问题的。”
男人看了杜衡一眼,没说话。
“早上干嘛去了,怎么这会才回来?”
“早上和领导去外地送货了,半道上接到电话就掉头回来了。”
“你们家没有兄弟姐妹吗?”
“我老家不在金州,是临州的,我妈和我嫂子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听着男人的话,杜衡愣了一下,上门女婿?
“那刚出去找车的那位矮个子老人是?”
“我媳妇的养母。”
“养母?”杜衡又是一愣,这关系好复杂。
男人担心的看了一眼屋子方向,“我媳妇是我丈母娘捡的,她们老两口一辈子无儿无女,捡了我媳妇之后,就当自己姑娘养着了。”
刚见面的时候,杜衡就觉得老人的年龄有点大,产妇的年龄又看着像二十来岁的样子,当时还以为是老来子的家庭呢。
没想到是这么个家庭,这还挺让人意外的。
还待再问,门帘被掀开,火银花再一次走了出来,“院长,产妇太虚弱了,宫缩乏力,胎儿出不来,我们已经给补液了,但是效果不大。我现在需要一些高热量的食物,帮助产妇恢复体力。”
杜衡立马转头看向男人,“家里有巧克力之类的东西没?快点找。”
男人却是慌了神,一脸的懊恼,“没有,我想给我媳妇买点的,但是我丈母娘不让买,不让乱吃东西。”男人猛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应该买一点的。”
杜衡看着男人发疯,赶紧大声呵斥,“别敲了,敲你脑袋有个屁用,赶紧找找看,看你们家还有什么吃的,全都拿出来。”
男人醒悟过来,赶紧往其他屋子里跑,几十秒之后,手里拿着两个馒头和三块蛋糕跑了出来,“医生,我只找到这个,行不行?”
火银花也是焦急有无奈,劈手夺过三块蛋糕就回了屋子,手里的馒头,看都没有看。
这个时候的馒头,要立马补充产妇的能量是力有不逮的,而且两个大干馒头,怎么吃?
杜衡看着火银花拿进去的蛋糕,也知道那只是杯水车薪,根本不能解决实际问题。
当下拿出口罩带好,对男人说到,“去把赵斌叫进来。”说完便准备再一次进屋里。
男人看杜衡准备进产房,立马就想伸手拉住,就像刚才杜衡拉住自己一样。
但是想到杜衡是医生,他又不自然的放下了手臂。
看着杜衡的背影,面色几经变化,最后狠狠的一咬牙,转身往门外跑去。
而当杜衡再一次进到屋子里,三个女人的眼神全都放到了杜衡身上。
希望他能像刚才那样,再一次带来奇迹。
杜衡没有说话,只是给女人号了一下脉,然后说,“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又立马出了屋子,往大门口疾步而去,刚好和跑回来的赵斌碰上。
“杜院长,你找我?”赵斌喘着粗气问道。
“去你家诊所,我要熬点药。”
“好。”
赵斌也不废话,又转身往自己家诊所跑去。
好在诊所就隔了两个院子,很近,几步就到了。
进到诊所,杜衡立马开口,“黄芪、川芎。。。。加开水武火急煎十分钟。”
赵斌也不停歇,喘着粗气就开始在柜子里拿药,“杜院长,你这是什么方子?”
“送子丹。”
听名字就知道干什么的药,赵斌又问,“还没生出来?”
“宫缩无力,条件不够,又不能用强,生不出来。所以我开个补气补血的方子,强提母气,气能推送,让孩子早点生出来。可这种办法有点伤母体,所以再加补血药,将伤害降到最低,还能补益产妇。”
“原来中医也能助产啊。”
杜衡没好气的说到,“你这不废话嘛。”
赵斌不说话了,他的中医知识仅限于开常用验方,还是那种生搬硬套的开。
药熬好之后,赵斌拿了两个一次性纸杯,装了之后端进来。
杜衡接过后说:“你先别过去了,再熬一份备着。”
说完,端着两个纸杯再次回到产妇这边。
王丽丽把吊瓶挂到了窗户上沿的钉子上,这会也是腾出手来了,看到杜衡端着两个纸杯,连忙伸手接了过来。
杜衡把药递给伸手的王丽丽,“两杯全让喝下去。”
然后又伸手指了肩井、合谷两处,“在这两处做推拿,反复做,应该会有效果。”
说完之后便退了出去。
在农村,干什么都有点束手束脚。
尤其这种涉及女性隐私的事情,更是要慎之又慎。
出来到了院子里,男人就迎了上来,想问有不知道问什么,反正脸色很是古怪。
杜衡主动说到,“我给你媳妇送了药,接生的有我们三个女医生和护士在,我们等着就行。”
而这一等,就是二十分钟,可却没有等来丝毫的好消息,而且去找车的。。。。应该叫丈母娘,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都快消失四十分钟了,也不见个人影。
没办法,杜衡只能在把备用的药给送进去,让继续服用。
但这也就是最后一剂了,不能再多了,再多产妇根本扛不住,搞不好还会弄个大出血。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屋里还是不断传来火银花等人的声音,却不见婴儿啼哭,而院子外面隐隐绰绰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
终于来了!!!
此时屋里的火银花等人的声音也变的大了起来,高昂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丝的激动。
突然,大门口出现两个人的身影,其中一个就是消失了快一个小时矮个妇人,也就是男人的丈母娘。
刚一进院子,她就急切的喊道,“我找到车了,我去隔壁庄上找到车了,赶紧往医院送。”
话音没有落下,身后又是几个人影跑了进来,提着和杜衡他们差不多的东西,但是要新一点,轻便一点。
进门之后,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女人喊道,“产妇在哪里?”
“哇~~”
一道响亮的婴儿哭啼声响起。
瞬间,所有准备说话的人全都闭上了嘴巴,视线全都转向了哭声的方向。
生了?
生了!!!
就这样,院子里站了很多人,全都静静地站着,紧张的看着垂下来的么门帘。
也都同样在期待着,期待着门帘被掀开,带来好消息。
哭声响起,矮个妇人先是愣了一下,十几秒后忽然放声大哭,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同样哭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最后冲进来的女医生就在矮个妇人的边上,看着妇人软倒,赶紧伸手扶住。
而杜衡边上的男人,也被那身细嫩的哭声给镇住了,还没回过神,又被丈母娘的哭声吸引。
看着软倒的丈母娘,男人想去扶一把。但是刚迈步,他的身子也晃了一下。
杜衡赶紧扶住,“别激动,好事,好事啊。”
“医生,你放我下来,我有点腿软,我想坐一会。”
“好,慢慢坐下来。”
大概五分钟后,门帘终于被掀开,王丽丽笑着站到了门口,“母子平安,大家不要担心了。我们现在处理一下,等会就出来。”
说完,便又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男人缓过来了,激动之余,赶紧过去把丈母娘扶了起来。
他们家,活了!!!
120的人是面面相觑。
孩子生了,母子平安,但是他们来的也太是时候了。刚进门,孩子生了,他们不尴尬谁尴尬。
这时身后有人轻声问前面的女医生,“邓医生,现在怎么办?”
301 功成身退
凉拌!!!
邓医生心里暗戳戳的来了这么一句。
今天这事也赶的太巧了,刚进门,孩子生了!
这要是早点来,自己这边也能出点力,不至于现在在院子里罚站。
要是迟一点来,自己半道儿就回去了,都不带来这的。
而且,自己这些人中午饭都没吃,饭盒一扔就开始山上跑,路上还奔波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呢。
现在好了,尴尬了!!!
但是作为上级医院的医生,这位邓医生还是很有风度的走上前,和杜衡交谈起来。
“你好,我是市一院急救中心的医生,我叫邓佳。”
“我叫杜衡,中湖卫生院中医大夫,你好。”
两人握手,邓佳也算是稍微缓解了一下尴尬,“杜医生,现在什么情况,这里还需要我们吗?”
邓佳就差明着告诉杜衡了,要是没事,我们就撤了。
却不料杜衡的回答让她微微有点失神,“肯定需要,待会里面把产妇和婴儿处理好之后,还需要你们把两人带回去。”
说到婴儿,杜衡自己也微微愣了一下。
很奇怪的感觉。
在肚子里的时候,叫胎儿,它是没有所谓的人权的。
但是刚生出来,当哭声响起,能自己呼吸到空气的时候,他(她)的称呼就变了,叫婴儿,他(她)成了受法律保护的个体。
很神奇!
杜衡愣神的时候,邓佳也愣神,“你们的护士都说母子平安了,为什么还要送到医院去,直接在家坐月子不就行了,干嘛要来回折腾?而且,你这么决定,家属能同意吗?”
回过神的邓佳开口就是一连串的问题。
“是这样,刚开始产妇横胎位,宫口又开了,你们也等不来,我呢便给产妇做了外倒转术,调整了胎儿的胎位,需要你们好好检查一下产妇,不要留下什么暗伤;
二呢就是生产时间接近六个小时,你们需要对婴儿做个全面的检查;
三,产妇后期宫缩乏力,我用了一些中药提气催产,所以产妇身子也是比较的虚,需要到医院好好调理一下。”
杜衡说完,邓佳又愣住了,满眼的不可思议。
她都听到了什么?
分娩时长,六个小时;胎体异位,被调整了;宫缩乏力,给提气催产了。
邓佳好好消化了一下杜衡的话,又茫然四顾,“你们拉着b超来的?”
“怎么可能,抢时间呢。”
“那你那外倒转术是盲做的,没有影像参考吗?”
“没有。横胎位用内倒转术是最好的,但是这里的环境你也看到了,根本做不到无菌,所以只能选择外倒转术。”
邓佳狠狠的咽了口吐沫。
内外倒转术都会,还在已经开宫口,羊水流出的情况下安全做完,这样的人就应该被妇产科供起来,然后焊死在产房,让他好好当一个产科医生,怎么能让他在外面溜达,还只是个卫生院大夫呢?
暴殄天物!!!
邓佳涩声继续问道,“产妇乏力,你刚说你用了什么特效药?”
杜衡疑惑的看了一眼这个女人,怎么觉得反应慢,而且耳朵也不好使,“没用特效药,就是中药,补气补血的。”
“中药?你给喝了多少?”
“二十分钟两剂,大概就一次性纸杯四下吧。”
“中药药效这么快的嘛?”
邓佳忍不住的舔了一下嘴唇。
市一院也有中医科,但是她们的中医科就是给老头老太太开点药,扎扎针,就这还老被投诉骗钱呢。
而且,她作为一个急救医生,她从工作以来,见过中药的疗效,也肯定中药中医的作用,但是药效能这么快的,这还属实是第一次。
但是这话听到杜衡的耳朵里,那就变的不怎么舒服了,加上中午没吃饭,这会也是饿的难受,便不太想搭理这个邓医生了,“你带你们的人进去吧,给产妇和婴儿也做个检查,我去和家属说明情况。”
话一说完,直接扭头就走,留下还想交流的邓佳楞在原地。
杜衡走到男人身边,看他还在安慰自己的岳母,便轻声说到,“我和你说点事。”
男人看了一下杜衡,微微收敛了一下自己情绪,“医生你说,我听着呢。”
杜衡便把刚才和邓佳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的建议是让你媳妇和孩子,现在跟市一院的车一起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及时发现问题咱们及时解决,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
男人只知道自己老婆难产,但是到底怎么个难产法,他不清楚,到底有多危险,他也不清楚。刚才只为孩子出生,又母子平安而高兴,对于一些隐患他也不清楚。
现在听杜衡说完,冷汗就出来了。
虽然院子里的太阳很毒,但他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行,我听的你的,我现在就去拿住院的东西。”
杜衡点点头,“行,那你赶紧去准备。”说完,便找了个荫凉的地方。
邓佳见杜衡不搭理她了,只能回到自己的队伍,把刚才杜衡的话说了一遍,然后带着跟车护士一起去了产房。
进去没几分钟,火银花和魏雯两人便率先走了出来,脸上俱都是喜气洋洋,眼角含笑。
“丽丽人呢?”杜衡问了出来的两人。
火银花笑了一下,“在里面和市一院的办手续呢,办完就出来了。”
一听是这么回事,杜衡拎起没用上的担架转身往外走,“那行了,这里交给市一院的同行吧,咱们功成身退。”
“对,咱们功成身退。”
三人呵呵一笑,一起往外面走去。
刚出门,赵斌就迎了上来,“杜院长,这就要走?”
“完事了,肯定该走了么。”
“去我家,我让我媳妇做点饭,你们吃了再走。忙活了一中午,大家都没吃饭呢。”
杜衡笑了下,“不打扰你了,我们就直接回去了,她们三个身上都是一股子味,得回去换身衣服洗漱一下。”
赵斌这个时候也才注意到,两位女将身上有着斑斑点点,尤其是魏雯,制服上更是有着点点血迹。
当下便知道自己的邀请不合时宜,抱歉的说到,“我太高兴了,没注意到。”知道杜衡他们也着急回去,便也不在多说什么。
杜衡几人回到车上,就在车上静静地等待王丽丽。可火银花和魏雯两人,内心的激动已经溢于言表。
今天的事情,有很多可以说道的地方,有很多值得夸耀的地方,她们急需一个倾诉的对象,将自己内心的喜悦和激动释放出来,让大家一起来感受一下。
卫生院,也可以做出让人兴奋无比的救治。
回到卫生院,三位女士因为接生的关系都去洗澡换衣服,只有杜衡和司机两人没有参与接生的过程,所以他两只是洗过手之后,直接就奔向了厨房。
太饿了!
杜衡美美的干了两碗,然后才舒舒服服的揉着肚子往办公室走去。
路过陆中江办公室的时候,被里面的陆中江给看见了,便赶忙叫住杜衡,“院长,你们回来了?病人怎么样?”
杜衡身子一转,晃晃悠悠的就进了陆中江的办公室。
两人的办公室搬到了后院,办公室的空间就狭小了很多,看起来略有逼仄,没有以前那么气派了。
“母子平安,让市一院给接回去了。”
“那就好,中午回来听说是个难产,我可是担心了一中午。”
杜衡呵呵一笑,“早上会的开的怎么样?”
陆中江苦笑一下,“还能怎么样,就老样子呗,一早上说不上一件正事。”
“也就书记你能行,要是我去,保准开半拉腰的时候我就溜了。”
“你想的美,局里知道你们这些院长的德行,现在是既有签到,也有签退,就防着你们早退呢。”
陆中江哎了一声,无声的对这种制度表达了不满,“不过安局给了我个任务,说是你同意的。”
杜衡有点不明所以,“什么我同意的?”
“市刑警支队发函,想请你去他们单位给大家体检一下。”陆中江说的时候,眼神中全是奇怪的神色。
他就没想明白,市刑警支队居然会邀请一个卫生院的大夫;还体检,这就更古怪了。
谁家体检找中医啊,不都是找个体检中心,或者是大医院,抽血、透视一溜过吗,再说了中医能体检个啥?
他甚至在给杜衡说之前,都以为是杜衡找关系的刷声望呢。
但是现在看着杜衡同样震惊的神色,他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可能是他们真的是想让杜衡去体检。
杜衡着实被惊了一下,他没想到武胜男居然来真的,“真的是市刑警支队?”
“当然了,都发函了。”
杜衡叹口气,“安局怎么说?”
陆中江无语的往后一躺,“还能怎么说,高兴坏了呗。让我给你带话,全力以赴,切实为公安干警提供我们最好的医疗保障。他还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不过分,他都能答应。”
杜衡翻了个白眼,这话说了相当于没说。
什么叫不过分?
这个标准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真想给,那就来的实际的。
“什么时间?”
“时间你定,自己联系,但是要通知局里,宣传处要派个人和你一起去。”
“干嘛?”
“当然是拍照,找素材做宣传啊。”
“你帮我联系吧,避开每周的星期三就行。”
陆中江看了一眼杜衡,“我就知道你会扔给我。”
“能者多劳嘛,不聊了,我还要去做治疗呢。”
吃饱砸硬的杜衡开始忙碌下午的工作,可他不知道在市一院的急诊科,几人在热烈的讨论着他。
周义贤其实不想听到杜衡的名字,也不想再和杜衡有什么瓜葛。
但是上个月的事情,又着实是他们做的欠妥,最后还欠了杜衡的人情。
再加上他们是业务指导单位,你想不牵连还不行,尤其是现在人家也开通了急诊转运,更得多打交道。
周义贤看着邓佳给大家伙讲述中午的事情,说杜衡的手法多牛逼,用药多神奇,周义贤心里就不得劲的很。
白天的急诊科,还是比较的清闲,几个医生也是没事,正说的起劲儿,办公室门口就跑进来一个护士急声喊道,“快32床又不行了。”
聊天的人群里,一个男医生转身就往外跑,没有一丝的稳重和风度。
看着如风一般消失的男人,聊天的几人也立马闭嘴,赶紧跟了上去,就是周义贤这个主任也不例外,而且他还要比其他人快一点。
32床,因心衰入院抢救,四天的时间里,病危通知书下了7封,他们都已经给家属说了,可以出院办理后事了,但是家属不放弃,说什么都不放弃。
这是第八次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抢救回来。
五分钟的鸡飞狗跳,参与抢救的众人全都退了出来,一个个全都是满头大汗,疲惫不堪,就好像和几个壮汉打了一架一样。
最先跑出去的男医生重重的喘息一下,“主任,让病人出院吧,肺心病心衰并发脑危象,还有急性肾功衰竭,已经没有希望了,这么搞下去只会增加病人的痛苦。”
周义贤也是一脸的疲态,刚刚的抢救他出尽了全力,要不是他出手,病人根本就救不回来。
此刻听到男医生的话,面色沉重的摇摇头,“家属不同意,他们要求必须抢救。”
其实现在有一个最好的办法,那就是病人出现病危的时候,他们稍稍慢一下,就一点点。他们就可以达成所愿。到时候谁也发现不了,还无可指责。
但这不符合他们的职业精神,更过不去自己内心那一关。
男医生接着说到,“那就送icu去,一直呆在我们这里也不是个事情。”
周义贤还是摇头,“我和那边说过好几次,但他们不收。”
“为什么?”
周义贤无奈的笑了下。
为什么?
明知必死的病人,而且你们都不收,凭什么让他们收?
但这话他没有说出来。
男医生问完,也知道自己问错了话,便悄声不语,静静的跟着周义贤往前走。
刚才五分钟的抢救,让他从生理到心理,都非常的疲惫。
忽然,他脑中闪过一个他抢救过的病人身影:李秋花。
随即他的眼神亮了一下,“主任,请杜衡医生来看看吧。”
302 强烈推荐
周义贤被说的愣了一下。
他和杜衡打过的交道其实不算少。
那个脑袋被房梁砸了的颅内出血,高考中暑的两名学生,其中一人的家属还差点让他们背个黑锅,还有今天的异常分娩。
四个病例,全都是危急症。
通过病人,通过治疗单,他都算是见识过杜衡的医术了,也认可了杜衡的医术。
要不然这次和他们谈对接,光是作为上级单位,欠他杜衡的人情,并不会让他这么爽快的答应下来。
没有杜衡的医术做支撑,他们急诊科作为卫生院的对接单位,以卫生院的水平,只能无休止的给他们擦屁股。
但现在这个是肺心病引起的心衰、并发脑危象,还有急性肾功衰竭,已经是没有办法,无力回天了。
周义贤皱眉问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提议?”
听到周义贤没有直接拒绝,男医生精神一振,“主任,你还记得五月初,我们抢救过的病人李秋花吗?”
周义贤想了一圈,一点印象没有。
主要是他每天都要接触很多的急救患者,根本不可能记住每一个病人。
“直接说怎么回事。”
“五月初,中湖镇上岭村村民李秋花,也是因为肺心病引发心衰被送来抢救,抢救三天后,病人被家属接回准备后事。”
周义贤眉头紧皱,“这和叫杜衡来有什么关系吗?”
男医生抿了一下嘴唇,“主任你别急听我说完。本来我也没在意,以为病人已经去世了。但是上个星期,李秋花居然在家属的陪同下,来我院心胸外科复查,并且她还拿着片子等检查单来找了我。
当时我都直接蒙了,一直以为已经去世了的人,居然就那么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除了有点虚弱,从外表再也看不出任何的问题,走路、说话没有任何异样。”
这一次周义贤没有说话,而是认真的听着男医生说,他知道事情肯定还没说完。
“我看了李秋花的片子,肺纤维化有轻微的改善,心衰的问题已经不复存在,还有她当时伴有呼吸衰竭,但是我遇上的时候,也是已经好转。
我当时大感意外,追问是在哪接受的治疗,用了什么药。然后李秋花的大儿子告诉我,是中湖卫生院的杜衡救的他妈妈,只用了一个晚上,就转危为安了。”
周义贤觉得自己的心猛跳了几下,赶紧深呼吸压制了一下,“你确定?”
“我确定,李秋花走了之后,我以为自己记错了,还专门把她的就诊记录调出来看了一下,也去找了心胸外科给她复诊的医生,他说的没有问题。”
周义贤沉默了。
怎么办?
如果男医生说的是真的,那么请还是不请?
如果请,自己的面子怎么办?
要知道前两天可是刚刚发生过不愉快。
但这个问题必须尽快做决定,因为谁也说不上现在这个病人,什么时候就又突然病危了?
脑中急转,片刻后,周义贤说到,“你陪我去找家属,让他们做决定。”
“好。”
很快,两人就找到了等候在外面的家属,然后把杜衡的情况给他们说了一遍,“要不要请杜医生来看看,你们家属赶紧做决定,以老人现在的情况,可能等不了太长的时间。”
家属是为女性,她一个人也没办法做决定,“你们稍微等一等,我给我哥打个电话,他回家照顾我爸我去了。”
“抓紧商量,而且我要提前说明一点,如果请杜医生来,你们要额外支付专家费,这个钱直接给到专家手里,不走医院抢救费用。”
“我记下了,我会和我哥说的。”
时间不长,女家属放下了手机,“我们请。”
“好。”
。。。。。。
昨晚最后一个病人,杜衡回到办公室,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下身子。
病人多了,一个人全部做下来,这腰酸的不要不要的。
“终于做完了。”杜衡嘟囔一声,拿着杯子去接杯水喝。
现在吴不畏不在,他想偷懒都没地儿偷了。
不过随之一个烦恼涌上了心头。
吴不畏已经开考执业,要是没有意外,拿上执业是肯定的。
但同时也意味着,这小子要被他爹找关系调回去了。
至于多长时间完成这个调动,就要看他爹愿意花多大的代价了。
但调肯定是能调走的,因为杜衡给了吴不畏两篇论文的第二作者。
杜衡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后悔这么做了。
好不容易培养出个助手,为他人做嫁衣了,哎!!!
“嘟嘟嘟”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杜衡的胡思乱想,看了一眼周义贤,这就让他有点意外了。别看他们单位之间能合作,但是他们个人之间还是有点隔阂的。
而这个电话号码,还是他五月份去王淑秋家的时候,当时周义贤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也就是那个时候存的。
但是存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打过一次。
就是上次说要赔钱,也是他们医务科打的。
不知道今天突然来电是为什么。
“周主任你好。”
“杜院长你好。”
接下来,周义贤没有和杜衡闲聊,而是直接说明了来意。
“杜院长,我们这边已经做好了家属的工作,他们同意请你来参与会诊,至于费用,我已经和他们谈过了,多少他们都愿意承担。”
杜衡沉默了,他没想到是这样的事情。
去,这是被市一院已经判刑的病人,他不可能每次都能捡到像李秋花那样病人,一个三甲医院,出错的机会不多。
可不去,他心痒的不行。
三甲医院出错机会是不多,但并不是没有。
而且,他在李秋花身上总结出来的药物搭配,也需要验证。
要不然就凭卫生院的情况,就算杜衡再牛逼,也不会有危重症患者往卫生院跑的。
“好,我现在就出发。”略一思考,杜衡就给出了答案,至于费用,他只字未提。
随他们吧。
给的少了,即便不符合市场行情,自己收了也就收了,毕竟自己不是圣人,也没必要扰乱市场行情,让别人在背后骂人。
要是给的多了,就拿市场行情的价,多的退给人家,还能落个好名声。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把人救活的前提下,要是没救活,他实在没那个b脸拿。
换好衣服,出门给王珍珍交代了一声,便拦车往市一院赶去。
这一刻,杜衡又突然兴起了买车的念头。
三甲医院的急诊科,不论人多还是人少,永远是一副乱糟糟的样子。
有哭天抢地的,有嘶声哭喊的,也有低头沉默不语,等待医生“审判”的。
有人说,如果要看人性,就去大医院的急诊科。
在那里,你能见识到人世间所有的情绪,所有的人性,还有全部的悲欢离合。
所以要当一个急诊医生,除了要有过硬的能力,还得有一颗风吹不动、雨打不晃的心,你要悲天悯人,也得铁石心肠。
心软的人干不好医生,更干不好急诊医生。
“杜医生?!”
一道惊喜的声音在杜衡身后响起。
杜衡回头,就见一个女人面含笑容走了过来,是邓佳。
“真是你啊杜医生,你干嘛来了?送病人吗?”
“邓医生啊,你好。我是被周义贤主任叫过来的,说是有一个肺心病的病人要会诊。”
邓佳的眼睛亮了一下,对于杜衡被请来会诊,她在整理完中午那个产妇的资料之后,一点不都怀疑杜衡是否有这个能力。
至于杜衡说的那个肺心病病人,她也清楚。
就在刚刚,这个病人第九次进入病危,比前几天的间隔时间要短了很多。
现在周义贤和那位男医生还在病房抢救呢。
“杜医生,这边走,主任他们正在抢救这个病人。”
路过病房的时候,还顺手在办公室给杜衡拿了一件白大褂。
刚走到病房门口,周义贤和男医生满头大汗的走了出来,神色之间尽显疲态。
任谁在短时间内来两次高强度急救,比他们两人现在的状态都好不到那里去。
迎面相遇,杜衡和周义贤都有点措手不及。
但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也知道来干什么事的,略一晃神的功夫,两人又都恢复正常。
杜衡主动开口,“周主任,我来了。”
周义贤也主动的回应,“欢迎杜医生,你来的正好。我们刚给病人做完抢救,暂时算稳定住情况了,但是病人的状态很不好,要不趁现在正好看看?”
“行,我们一起看看,讨论一下。”
“进来吧。”
走到病床前,杜衡没有着急上手就检查病人,而是接过后面以为男医生递过来的患者就诊记录,上面详细的记录了病人的病症情况,还有多次的抢救过程。
主因和李秋花一样,都是肺心病心衰,但是区别也很大。
李秋花的病根在肺部,是呼吸衰竭造成的危象。
而这位患者,则是急性肾衰竭。
杜衡详细的看完就诊记录之后,才开始上手检查病人。
而病人现在,由于刚刚经过抢救,人还在昏迷之中,身上是各种管子和导线,密密麻麻的就像蜘蛛网,看着很是吓人。
再看病人,脸色青黑,嘴唇发紫,放在外面的手指甲,也是青紫一片。
而且杜衡都不用往前走,就能听见患者喉间的痰鸣,上下拉锯且绵长。
杜衡深吸一口气,弯下身子伸手探了一下病人的脖颈,发现颈动脉跳的非常剧烈。
就这三点,就可以看出患者现在的心肺功能非常的不好。
撬开嘴巴,看到的就是苔白厚腻。
再号脉,六脉皆乱且散不成脉象,但是摸其下三部却又沉实有力。
杜衡眉头微微皱起,周义贤给他看的急救记录,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参考,他要自己辩证病人的虚实寒热,阴阳内外。
要是辨不清楚,错把热症当寒症,只要有一味药用错,全盘皆输。
这可是要命的病,是急重症,是没有给他试错机会的。
其他病症,用药之后,自己还可关注系统统计,看看药有没有用。但是这个情况,药下去,那就没得改错的机会了,或者说机会非常小。
脑海中的知识飞快的翻动整合,眼睛又扫了一下病人的全身,看到腹部的时候,眼睛微微一凝,伸手拉开病号服。
腹肿如鼓,脐凸胸平。
杜衡又往前一步,掀开了病人腿上的被子,一双青紫鼓胀的双脚漏了出来,杜衡轻吐一口气,把裤腿也拉了上去,入眼的就是两条大粗柱子。
整个下肢可以说是烂肿如泥。
周义贤他们的记录上也写了,但写的下肢浮肿。
杜衡暗暗吐槽,这是浮肿吗?两条腿和两个脚面全是青紫色,肿胀的幅度已经让整个下肢的皮肤开始泛光了。
他们是不是以为急性肾衰竭已经控制住了?
还是说,他们对浮肿两个字的理解,与自己理解的浮肿有偏差。
再次深吸一口气,杜衡缓缓直起了身子,视线也转到了周义贤身上,“周主任,能详细说说病人入院前的状态吗?还有他是因为什么住的院?”
对于杜衡的问题,周义贤也说不清楚,转头看向了旁边的男医生,想着他是这个病人的主治医生,应该能知道。
谁知男医生看到周义贤和杜衡的目光,果断的摇摇头,“我现在就去找家属,他们就在门口,他们会说的比较详细。”
说完,转身就小跑出了门。
周义贤问杜衡,“杜医生,你现在是什么意见?”
杜衡双手报于胸前,单手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后说到,“唇指青紫,心衰是必然的,但是从脉象和体征上,患者内外皆有寒气,而且阴寒深重,这应该不是病程的自然发展而来,必定是有外因导致,所以我要问清楚。”
杜衡有些话没有说。
如果病人身上的阴寒是外因导致,那么以现在的情况,别看每次抢救都很吓人,但是绝对还能坚持个四五次,甚至是七八次。
只要抢救及时,这个病人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没的。
但同样的,不找到病因,这么一直抢救下去,心衰足以要了她的命,而且这个病人还有严重的肾衰竭,也就只能坚持这么多次的抢救了。
303 涤痰醒神
难道从这个方面来看,杜衡就会比市一院的急诊医生牛逼吗?
杜衡觉得并不是。
这只是因为两种医学的理念不同,治疗方式不同而已。
周义贤他们所采用的理念,是发现问题,那就解决问题本身。
杜衡的办法是,找问题发生的原因。
你为什么不工作?
负荷重?那就给你减负。
嫌弃工资少?那我就给你补。
有小偷?那我就帮你把小偷赶走。
有强盗?那就帮你把强盗弄死。
中医八法,总有一款适合你。
然后,各器官就能轻松愉快的工作上班了。
男医生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周义贤还没来得及问第二个问题,他就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家属快步走了进来。
两位家属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看病床上昏迷的老母亲,泪眼婆娑的抓着老母亲的手,再看着身上密密麻麻的管子和导线,更是心疼不已。
男医生咳嗽一声,“两位,这位我们请来的杜医生,他有一些问题要问你们。”
两位家属收拾心情,随着男医生的手势,看向了站在一边的杜衡。
而这一眼,让他们微微愣了一下。
太年轻了,怎么看不像是专家的样子。
但是市一院这么大的医院,应该不会拿自己母亲的生命开玩笑。
两位家属还算是沉得住气,没有发出疑问。
这样的眼光,杜衡已经习以为常。
心里却不由的苦笑一下,总不能自己把头发染白,再留个胡子吧?
那估计会被大哥杜平打死。
“咳咳,我问几个问题,你们如实回答。第一个问题,你母亲在家里的时候,是不是经常吃凉性的东西?”
杜衡咳咳两声,率先开口询问,用来打破这个沉默的场面。
而两位家属也回过神,顾不上想其他的,赶紧问道,“我妈在家的时候老喊口干舌燥,心里烧的不行,加上现在是夏天,这几天又特别的热,所以她吃的水果可能比较多。”
刚说完又赶紧说到,“还有,我们怕她吃水果太多不好,就给买了点雪糕。但是我们都控制了,每天只能吃一个,没有让她多吃。”
杜衡叹口气,“你们说你母亲老喊热,那你们见过你母亲出汗吗?”
兄妹两立马对视一下,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迷茫,“没有,从来没见她出过汗。但这不正常嘛,她又天天的不出门,家里空调一直开着,她怎么会出汗。”
热就一定要降温吗?
杜衡最怕的就是这个。
普通人或许无所谓,但是这个病人,是肺心病,两大脏器出问题,其他脏器不可能是正常工作的,要不然怎么会有急性肾衰竭。
这么多凉性东西进去,肠胃转化肯定出毛病,更别说外面还有一个空调吹着。
这就变成了内寒想通过皮肤出来,可外寒却生生把它给逼回去了。
但这是这个时候,不是纠结对错的时候,找出问题最关键,“你母亲因为什么入院的?”
“因为我爸在家不能动,大小便也有点兜不住,天天屋里弄的全是味儿。晚上的时候我就开窗户透透气,给家里换一下空气。
那天正好有点风,吹着特凉快,我妈一听有风,也跑到窗户边上吹了会。但是半夜的时候,人就开始发烧了,到了早上的时候,人开始迷糊,气也喘的厉害,眼看着气就上不来了,我们就赶紧送医院来了。”
兄妹两人说完,都定定的看着杜衡。
这个时候,市一院已经连续多次让他们出院,现在哪怕杜衡再年轻,也成了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杜衡整个人通透了,家属说的,和他的辩证完全吻合,常吃寒凉食物,复又伤风体感外寒,这就是诱因。
一般来说,这样的病人,不可能突然成这个样子。
如果没有外因,病情会慢慢发展,温水煮青蛙,最终连抢救的机会都不会有。
而像现在这样,还能多次抢救过来,那就说病人的脏腑功能还是有的,是能支撑患者继续生活的。
但在外因的加入下,打破了现有的平衡,从而让心肺不堪重负,出现了现在的情况。
周义贤见杜衡不再询问,便开口问杜衡,“杜医生,你怎么看?”
杜衡把脑中的东西整理了一遍,又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说道,“病人吃了大量的寒凉食物,使得体内积攒有寒气,加上偶感外寒,才有了现在阴寒充斥内外,蔽阻神明的症状。”
好像听懂了,好像又没听懂。
“那杜医生有办法吗?”
“温里寒,开表闭,涤痰醒神。”
有思路就好,周义贤微微松了口气,“那杜医生你开治疗方案吧,我们全程配合。”
杜衡没有着急说话,而是停顿了一下。
这一次,他还是要用破格救心汤,在配合小青龙汤,用以回阳固脱、起死回生,他现在有信心,最多两剂下去,病人就能见效。
这一次的破格救心汤,对比李秋花用的,还是又很大的区别。
首先就是这个病人的病情比去李秋花,别看也在抢救,但是要轻很多,所以除了各别药材的应用不同之外,各药材的剂量,也没有李秋花用的多。
但是既然还是叫破格,那么附子的量肯定还是超过规定剂量的。
这要是在卫生院,以现在的职位,只需要找病人家属说清楚,再把龚道阳拉过来当个见证,这药用了也就用了。
但是现在在市一院,是周义贤的地盘。
严格来说,杜衡在这里是没有处方权的,他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执业注册地。
所以,他要开药,必须要取得家属同意,还要有主管医生周义贤的同意,甚至周义贤小心一点,胆子小一点,还得去请示他们院长同意才行。
毕竟超剂量使用附子,谁的心都会怦怦直跳。
“我准备使用破格救心汤与小青龙汤合方,用附子30克,麻黄10克。。。。。。这方子回阳固脱,发汗开表闭。”
杜衡说完便看了面前的几人一眼,“我首先要说明,这个方子里,其他药材的使用都在规定剂量里,但是附子是超剂量使用,所以给不给病人用,你们来决定。”
两位家属不懂杜衡这话的意思,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附子是什么东西,只能把求助的眼神放到周义贤的身上。
可周义贤傻眼了。
家属不知道这味药,可他知道啊。作为一名三甲医院的急救科主任,他太清楚这味药的特点了。
而且太不光知道附子,还知道麻黄。
毒,都有毒!
他记得麻黄的规定剂量是1.5克到10克,杜衡这是卡着最高上限开的药。
虽然在规定范围内,但这个剂量,其他人绝对不敢开。他平时见到的方子,都是1.5克,或者是2克,超过3克的都不多。
附子最大可以开到15克,但从他入行,就没见过一个开到10克以上的,更别说现在的30了。
杜衡这不是在给病人开药,这是再给他开药啊。
周义贤现在有点后悔找杜衡来了,他怎么都没想到杜衡的胆子会这么大。
看着家属迷茫的眼神,周义贤只能给家属做一下解释。
当他说到这两种药物的毒性时,家属也绷不住了,他们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叫杜衡的,莫不是来给自己母亲下毒的?
杜衡不言语,他在等对面两方的决定。
但是看着周义贤的脸色,他就知道这事不可能这么轻易答应下来。
虽然相比较李秋花的一百五十克附子,现在用三十克已经很少了,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还是太多。
所以,周义贤难受、犹豫不决,他都能理解。
最主要的问题,当自己全部说完之后,压力就不在自己这边了。
两个家属被周义贤的话唬住了,就那么呆呆的站着,相互看看彼此,又转头看看周义贤,然后又迷茫的看杜衡,周而复始。
看着两位家属的神色,杜衡心情复杂。
说真的,同样的事情,李秋花的两个儿子当时那叫一个果断,听杜衡说完,直接就表示同意了。但是这两位,完全就是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太过犹豫不决。
他们两个不出声拿主意,指望周义贤率先拿主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不管从哪个方面说,周义贤都不会出头做这个决定的。
听着身后机器不断发出的嗡鸣声,众人的心情更加烦躁。
这时,那位男医生作为病人的主治医生插话了,稍微缓解了一下周义贤身上的压力;主要是那两个家属的眼光,太让人难受了。
“杜医生,这个破格。。。救心汤你用过吗?”
“当然。”
“是在李秋花身上用的?”
杜衡微微挑眉,“你认识李秋花?”
男医生有点尴尬,自己放弃被下了死亡通知的病人,被眼前的男人给治好了,不尴尬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也没有让他尴尬的空间,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李秋花是我的接手抢救的病人,上个星期她还来找过我。”
“巧了,她也去找我了。”杜衡笑了下,“她就是用破格救心汤救回来的,怎么样,效果不错吧?”
男医生再次点头,“确实不错,太让我意外了。那杜医生,这个患者,你有把握吗?”
这让杜衡怎么说呢。
一般情况下,急救很少会给出一个保证性答复的。
要不然出了事情,再遇上个找事的家属,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杜衡想了一下,“这个患者的情况比起李秋花,其实要轻很多。我给李秋花开的药里,附子每剂一百五十克,一晚上,她就回阳了。”
说到这里,杜衡就停下不说了。
他可以给家属信心,但是绝对不会说出什么肯定及一定的话。
现在的他,救人可以,他可以倾尽全力去救治,但是他也要保护自己。
一个小影妈妈,虽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但是足够他长一点记性。
尤其在急诊科这个意外频发的地方,他更要如此。
男医生也明白杜衡的意思,说到这份上,就差明着告诉你们,比你们难治的,用量比这还要大的,都没问题,你们要是还不相信,那就谁也没办法了。
他能给家属和主任踩的雷,也只能踩到这了。要是在追问下去,那就是有点不知好歹,情商为零了。
家属听到杜衡已经用这个方子治疗过一个病人,心里微微有了一点底,相互低声讨论了一下后说到,“我们同意用这个方案。”
家属同意,周义贤就不能装聋作哑了,只能开口说到,“既然你们同意,那咱们也就把事情给你们说清楚,免得以后发生什么不必要的纠纷。”
“主任你说,我们听着呢。”
“你们只是嘴上说同意肯定不行,你们还要签一份特殊用药知情书,还有同意治疗告知书,避免以后出现纠缠不清的情况。而且,杜医生开出来的这个方子,可能会比一般的中药方子贵一点,这个你们也要知道。”
“我们明白了,钱不是问题,我们只要我妈能好好的。”
周义贤点点头,“行,你们继续到外面等待,我们准备好之后,会叫你们来签字的。”
家属忧心忡忡的往外走去,一步三回头,很是担心的看着病床上的母亲。
等到家属出去,周义贤对杜衡说到,“杜医生,麻烦你先到我办公室坐会,我去准备知情书。”
“周主任你忙。”
随后杜衡便跟着那位男医生,去了周义贤的办公室。
而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分钟,不知情的还以为周义贤把这事情给忘了呢。
不过杜衡不急,他知道周义贤肯定会去找院领导的,这个方案他是认可了,但不敢自作主张。
果然,当周义贤再次进来的时候,单子上已经签上了一个名字。
杜衡不知道,周义贤为了院长的签字,他趁着这段时间,专门找了医院中医科的主任,帮着看看这个方子。
得到的答案,和杜衡说的差不多,但是询问的医生也说了,这个方子他不敢开。
周义贤认真的看着杜衡,“杜医生,我就先小人后君子了,我再确认一遍,你开的方子没有问题?”
“我有把握。”
“杜医生,你也知道这个剂量下的附子毒性有多大,危险性有多高。不过为了病人,同时我也相信杜医生的医术,这个字我签了,我也已经找院长签好了,你也签个字吧。”
杜衡拿起笔,签上自己名字后,多加了一句,“周主任,我在省一开过一副治疗胃小弯癌的方子,比这个还毒。”
周义贤抬头看了一眼,眼神中满是震惊。
什么意思?
他在省一治疗过病人?还是癌症?
他以为他作为一个市一院的主任,能邀请杜衡治病,能信任他给他的方子签字,已经是莫大的信任了,没想到这个卫生院的“小”大夫,居然已经在省一治疗过病人了。
看着周义贤惊讶的样子,杜衡又说了一句,“明天,我要在省一的中医科门诊,坐诊半天。”
周义贤的呼吸急促了一下。
“杜医生,刚才你就应该说的,这样病人家属会有更多的信心,说不定早就同意了。”
杜衡笑笑,没有接周义贤的话。
因为他知道,某些话只能对某些人说。
304 又见神效
周义贤见杜衡不再多什么,拿着手里的东西,转身就去了外面。
他现在要去找病人家属,做最后的签字,只要他们签了,就可以正式开始治疗了。
杜衡看着周义贤出去,心里对这个人的评价高了几分。
不管是之前准备坑自己,还是说刚才默默叨叨的反复询问,终归他签了这个字。
虽然只是李秋花一例成功的病例,他还是选择相信杜衡,为了病人能恢复,能健康,他签了字。
尤其是找院长签字,杜衡都能想象的到,周义贤绝对是承诺了什么,要不然一个院长,不可能为了一个没有名气的医生签字的。
就周义贤的这份担当和信任,都值得杜衡高看他几分。
当然,职业道德是一回事,个人恩怨又是另一回事了。
出去十分钟之后,周义贤和那位男医生一起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已经解释明白,并且签好的知情书。
“杜医生,现在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你看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
“有,在煎药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护士,我要的是新鲜的姜片,蔫不拉几的那种,还有快放干的姜都不行。”
男医生点点头,认真的说到,“放心杜医生,我会交代清楚的。”
“别着急,还有麝香不要放一起煎,等药煎好之后对冲进去。”
“好,还有吗?”
杜衡想了一下,其他要注意的,再刚刚都写到方子上了,“没有了。”
然后把周义贤桌子上自己写好的药方递了出去。
接下来就又是等待。
周义贤是急诊科的主任,没有那么多的闲暇时间,一分钟没坐上,就被人叫了出去。
而杜衡也不能直接拍屁股走人,他必须看着病人服药,然后观察病人实时的情况。
要是万一有个闪失,他得后悔死。
半个小时之后,杜衡被叫去了病房,再次询问他的意见之后,男医生把药喂了下去。
现在,病人身边是一刻都不敢离开。
不管是杜衡,还是周义贤,再或者是那位男医生。
即便周义贤很忙,会时不时被别人叫走,但是只要忙完,必定要立马赶回来。
好在这样纠结的场面没用多长时间,二十分钟后,病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昏迷四天之久的病人,苏醒了。
看到病人眼睛睁开的瞬间,男医生差点激动的叫出声来。
杜衡是他出主意请来的,病人是他接手的,他比任何人都要兴奋。
不过也知道现在地方不对,强压心头的激动,转头杜衡,“现在怎么办?”
他没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微微有点颤音。
倒是杜衡很平静,他知道药会有效果,他站在这里只是在预防可能出现的意外。
现在病人苏醒,看着仪器上开始变动的监测数值,淡淡的说到,“继续观察。对了把家属叫进来,准备毛巾或者是卫生纸。”
男医生愣了一下,“为什么?”
“药方里加了麻黄、桂枝等发汗的药物,现在病人苏醒,那么紧跟着就会大量发汗,必须要有人清理。”
“我去叫。”男医生答应一声便往外走。
四天了,他终于可以带着笑脸去见病人家属了。
十来秒的时间,男医生就带着女家属走了进来。
可能男医生已经叮嘱过她,女家属进来之后,便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母亲。看着眼神还有点迷茫,但是眼球来回转动的母亲,她已经激动了开始掉眼泪了。
四天,整整四天,不是昏迷就是抢救,她都快被折磨疯了。
刚刚忙完的周义贤再一次走了进来,他像刚才一样,随意的瞥了一眼病床,刚要走过来,却猛然停住了脚步,再一次回头看向了病床上的病人。
“醒了?”
“醒了。”
“没事了?”
“还差点,还得看能不能顺利排尿。”杜衡接上周义贤的话,“病人寒邪闭肺,水道不通,用附子等药回阳固脱,涤痰醒神,现在已经醒转,说明药物见效了。但是病人还有水肿,我用麻黄发汗解表,开提肺气。
正常来说肺气开则水道通,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但是现在药效刚开始发挥,能不能达到我预期的效果,还得再观察。一旦病人开始发汗排尿,那么危险期就真的过去了。”
周义贤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只要病人能苏醒,他的信心就有了。
至于杜衡说再观察,他已经不担心了。
“杜医生,这个时间可能会很长,要不我们去办公室坐会?”周义贤发出了邀请。
但是杜衡却摇摇头,“不了,等会吧。病人能发汗能排尿之后,我就先回去了,今天晚上我要值夜班,去的晚了不像话。”
周义贤微微惊讶,“杜医生你都是你们卫生院的院长了,怎么还参与值班呢?”
杜衡笑了下,“以前也没值班,只是最近我们院里两位同事考执业,我们人又少,调不开了,只能我顶上。”
“那你这院长当的太辛苦了。”
“嗨,都是为了工作,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病人身上微微见汗,女家属开始拿毛巾擦了起来。
但是这汗是越擦越多,没一会儿,她手里那的毛巾居然有了水意。
她开始慌了,赶紧喊在门口聊天的杜衡和周义贤,“医生,快来看看,我妈怎么出这么多汗,像是被水泼了一样。”
杜衡轻吐一口气,稳了。
走到病人身边查看一下,微笑着说到,“不要紧张,这时正常现象。我问你啊,你母亲住院的这四天时间里有没有小便过?”
女家属愣了一下,她不知道。
因为大部分的时间,母亲都是呆在急救病房里,而他们家属只能呆在外面。
母亲是不是小便或者是大便过,她真不是太清楚。
男医生接话说到,“没有,四天没有排出过小便,我们用过导尿管,但是每次量都不多。”
杜衡保持微笑,让自己的笑容使家属平静下来,“你看这不就结了。四天的抢救,你母亲挂了不知道多少的液体,而肾功能衰竭,排尿必定有问题,加上身体自我排出的废水,你能想象有多少吗?看看你母亲鼓胀的小腹,再看看浮肿的下肢,你应该知道这些水去哪了吧?”
女家属看着病床上的母亲,缓缓的点了下头。
“所以啊,你不要紧张,发汗能把体内的废水排出,这是好现象。”
杜衡说完,女家属的面色也缓和一点,就听病床上的病人轻声说到,“我要上厕所。”
听到母亲说话,这又是一个让女家属兴奋的事情,但她还是强忍激动问道,“妈,你刚说什么?”
“我要上厕所。”
“大的还是小的?”听到妈妈能清晰表达出来,女儿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到了这个时候,哪怕她再怎么不懂,也能明白,妈妈这是好过来了。
至于是不是回光返照,这个念头根本就没有出现在她的脑海。
“妈,你是要上大的还是小的。”
“尿尿。”
“好,我给你接。”
杜衡三人见状,便一起走出了病房。
出了门的三人相互看看,全都笑了。
一直等了有个两三分钟,听到里面女家属开始说什么,杜衡几人才再一次进到病房里。
杜衡说到,“我检查一下。”
其他的暂时看不出变化,但是上手号脉,一个小时前还散乱无序的脉搏,已经变的有迹可循。
不错,药效很好。
杜衡收手站立,“病人已经再恢复了,你们注意观察。记得,病人现在发汗较多,不要让病人受凉,晚上也不喝药了,就让刚喝的药继续发挥作用就行。明天早上我再来,看情况是不是需要调整方子。”
说完,杜衡别告辞离开了。
周义贤和男医生刚和杜衡聊过,也知道杜衡肯定是要回去的,便没有挽留。
看着杜衡消失的背影,他们的震撼并没有跟着一起消失。
一剂药,半个小时,一个濒死的危重症,就这么被救了过来。
要不是他们亲眼所见,别人说的话,他们可能会当别人在吹牛逼。
男医生更加吃惊,他听李秋花的儿子说了,杜衡用了一晚上才把他妈妈救回来。本来李秋花实打实就站他面前,他不得不相信杜衡的水平;但是那个一晚上救回来,他觉得李秋花儿子有点夸大了,可能有提杜衡吹嘘的成分在。
但是现在,看到杜衡用如此短的时间,就把他们束手无策的病人挽救回来,他觉得李秋花的儿子说的保守了。
其实还真是说的保守了,因为杜衡把李秋花救回来,并不是一晚上,而是在前半夜的时候,就已经救回来了,凌晨2点,还让吴不畏给李秋花买过面片吃。
杜衡交代完,便急匆匆的返回了卫生院。
这会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杜衡回去的路上还给俞海廷打了电话,让他帮忙多待一会等他回去。
至于市一院急诊科的病人,已经不需要担心了。
今天晚上,一直到明天早上,他们只需要做好两件事情,一件是注意给病人擦汗,别再次受凉。另一件还是照顾病人,只是照看着别让病人尿到床上。
就病人下肢烂肿的程度,这个夜晚,会有大量的尿液排出。
回到卫生院,杜衡开始着手第二天要做的事情,他必须提前都处理好,因为明天他要正式去省一的门诊了。
但是不管杜衡怎么安排,有一件事情始终没办法处理,那就是那些瘫痪病人的针灸治疗。
吴不畏这几天不在,他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替代他,可以完成针灸治疗的人选。
惆怅许久,杜衡只能暗暗决定,明天早上坐半天门诊,下午就不去病房了,必须赶回来给自己的这些病人做治疗。
绝对不能分不清主次。
一夜无话,第二日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杜衡就把值班的护士叫了起来,安顿好之后,就急匆匆的赶去了市一院急诊科。
他必须在省一上班之前,把所有的事情搞定。
当他赶到地方的时候,时间才是早上6点。
但是市一院的急诊科,还是非常的忙碌。
他能从每一个进出的医护眼中看到浓浓的疲惫,有些护士的眼球上已经是满满的红血丝。
杜衡不由的感叹,卫生院虽小,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最起码不用如此拼命。
找到昨天的男医生,他刚刚一脸憔悴的从抢救室出来,看到杜衡时,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杜医生?”
“你这是怎么了?”
“昨天晚上,医院不远的一个工地架子倒了,二十几个工人全都摔了下来。这不,刚忙完最后一个。”
说实话,杜衡有点敬佩干急救的这帮同行,这不是一般人能坚持下来的。
“不好意思,还得打扰你休息,我们现在去看看昨天那个病人吧。”
“杜医生这么早就去,是有急事吗?”
杜衡也不瞒着,“嗯,待会要去省一的门诊,这边就得早点弄完。”
男医生精神微微亢奋了一下,去省一门诊,就杜衡这水平,肯定不会是去打杂的,那么就极有可能是。。。。。坐诊?
“可以,我带你过去吧。”男医生放弃了立马休息的念头,转身带着杜衡过去。当然,作为病人的主治大夫,他责无旁贷。
“病人昨天晚上状态很好,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出汗就慢了起来,到了半夜十二点多的时候,基本完全停止。但是一晚上下来,小便的次数非常多,按照患者女儿的描述,差不多有三千毫升了,而且她还大便了一次。”
“尿量很多,那你看病人下肢的情况了没?浮肿有没有缓解?”
“呼~~~昨晚太忙了,我也是抽空进去问一下,详细的还没来得及检查。”
杜衡表示理解,点点头跟上了男医生的步伐。
不得不说,急诊医生干活快,就是走路也快。
这会的这位男医生如此,昨天给杜衡带路的邓佳,那位女医生亦如此。
到病房,轻轻叫醒趴在床边沉睡的女家属,杜衡简单询问过后,得到的答案,和男医生所说相差无几。
随后杜衡就给病人做了检查。
腹部及下肢肿胀,已消的七七八八,足背更是出现了皱纹。
305 针到病除
患者的情况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
昨天开的方子温阳消阴,蒸动膀胱气化。
只需提壶揭盖,开宣肺闭,让尿量迅速增多并排出,病人自然痊愈。
“方子就不变了,早上继续再来一剂就可以停了。剩下的,你们就按你们的方法治疗就可以了。”杜衡检查完,就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男医生忙了一晚上,脑子微微有点发木,“杜医生,你的意思时,中午你就不来了?”
“当然,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你们按照你的思路治疗他的肺心病就行,我再来干什么?”
杜衡说完笑了一下,“我就先走了,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就行。”
“哦~”男医生木木的回了一声。
杜衡不在逗留,又马不停蹄的往省一赶去。
省一地处金州市中心,大门前就是一个公交枢纽站,实时停靠的公交车接近百辆,在上班高峰期,那个堵啊,能堵到你膀胱爆炸。
杜衡算是行动比较早的,七点就到了省一的大门口,但是人流量已经多到开始拥挤。
上学的时候,对比肩接踵、人满为患,摩肩擦踵,门庭若市等词语没有一个深刻的认识,只是根据它的意思知道,这表示人多。
但人到底得多成什么样,才能配得上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呢?
那就来大医院的门诊大厅。
在这里,不光能深刻的理解这几个词语的含义,同时也能知道,这个社会的生病的人是真多。
省一规定的门诊上班时间是七点半,病房上班时间是八点,但其实在七点半的时候,做门诊的出发去门诊大楼;留守病房的,护士已经开始做交接班,管床大夫开始问询自己的病人。
八点,那只是主任训话和查房的开始。
杜衡没有直接去门诊,他也不能直接去。
他得先到病区,和大家见面,并且把他的工作牌和白大褂领了才行。
到病区的时候,不光中医科的医护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就是徐平林给他安排的小跟班谷平,也已经早早的就等候在这里。
只有他是最迟的一个。
李建卫把东西交给杜衡,看着杜衡穿戴好之后说,“我安排了小孙和小王两人陪你过去,让他们给你打个下手,写写病例,叫个号什么的。”
“行,谢谢李教授。”
李建卫笑了笑,“都是自己人,你客气什么,这两个学生还算灵巧,有空的时候多教教。”
说着又看向身边等待的小孙、小王二人,“去了门诊,多看多学,手底下轻快一点,要是你们杜师兄回来说你们偷懒,你们可给我小心点。”
两人一脸的激动,赶紧摇头,“放心吧老师,我们不会偷懒的。”
而这样的场面,让落在最后面无人问津的谷平略显羡慕。
他的关系在消化一科好使,到了中医科,基本没人尿他,小透明一个。
这个时候,他多想自己的主任也能站到这里,把自己在给杜衡托付一下。
杜衡看了一下李建卫说的两人,都还算熟悉。
小孙,就是那位经常被大家推出来回答问题的那个,应该是现阶段李建卫最好的一个学生了;另一个小王,抢答过一次,杜衡也有点印象。
“行了,别紧张,让这两小子带你过去,你的诊室是2诊室,今天另一个诊室郑援朝副主任,他估摸着已经过去了。”
杜衡挺了挺背,吐出一口浊气,“李教授,那我们就出发了。”
“好。”
郑援朝,一个很有时代感的男性名字。
但是,现在,时代感有了,但却是一个女性的名字。
杜衡上个星期来的时候,刚开始也认为是男的,但看到人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而且李建卫偷偷告诉他,让他不要招惹这个女人,太难缠,怕他受委屈。
至于为什么难缠,原因也很简单。
像省一这样的大医院,大部分医生是不喜欢去门诊的,活多,人杂,累劈叉不说,钱还没几个,所以医生都喜欢呆在病房,人少活轻松,钱还多,如果是外科,啧啧,更香。
但是中医科是个另类,这个科室的大头在门诊,反而住院部的钱只能说是三瓜两枣。
本来中医科的安排是,每位医生一周坐两天门诊,对大家都公平。
但是这位郑援朝医生不行,仗着资历老又是女的,又在更年期,那是一通闹,就为了多几次上门诊的机会。
老主任在位的时候,她就天天堵主任,跟前跟后,整天哭哭啼啼的;完了她还使阴招,找人或者直接挑唆病人投诉其他医生。
老主任没办法,郑援朝有编制的医生,而且是高级职称,不管水平怎么样,你再怎么不喜欢,并不是他说想开除就能开除的。
没办法,只能欺负年轻医生,让两位主治每人让出一天的门诊来,这样才算是消停下来。
这会儿杜衡带着谷平几人来到诊室,便和已经到诊室的郑援朝问声好,别让人家说没礼貌。
但是看着坐在椅子上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杜衡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
而且这位郑副主任的谱儿拜的有点大,她自己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玩手机,跟她来的实习生屁股撅起来一个人在那搞卫生。
杜衡他们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实习生在擦电脑键盘。而她,只是微微往后靠了一下,继续在玩手机。
看着实习生小心翼翼擦键盘的样子,杜衡直接转身就出来了。
自己问声好,那也只是出于礼貌。
你不愿意搭理自己,自己还不愿意搭理你呢。
其实杜衡不知道,他坐诊的这半天,就是从郑副主任身上挤出来的。空出来的下午门诊,李建卫让两位主治医生一周坐一次,算是补贴两位主治医生。
杜衡刚一出去,郑援朝就放下了手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珠子,“切,一个卫生院大夫,场面倒是摆的的大,居然带着三个人。小小年纪不学好,舔皮燕子倒是一绝,真以为把老李舔舒服了,你就能使省一的人了?”
实习生装聋作哑,把手里的抹布放好之后说到,“郑主任,我们是不是可以叫号了?”
“开始吧。”说完,郑援朝的眼珠猛的转了一下,一个想法跃然心头。
到了自己诊室的杜衡四人,一起合力打扫,两分钟的时间,卫生也就打扫完了。
“杜师兄,我们开始吧,我看门口已经来了很多病人。”
“好,开始吧。”
开始接诊之后,那感觉怎么说呢,和卫生院差不多,都那样。
但是城市的人更直接。
有些人进门一看满屋子的年轻人,见看病的杜衡也是个嘴上无毛的小伙子,直接扭头就走,有些人临走还要嘟囔两句。
听着贼气人。
但是也有一部分人,没什么反应,来了就看,看了就走,至于杜衡说的去拿药,他会不会拿,那就不知道了。
但是这样的情况对于杜衡来说,屁用没有。
他反而很高兴,高兴的差点要蹦起来。
病都是些基础病,普通病,没什么挑战难度,但是这个数量,绝对能让他乐开花。
不过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个有效病例增加,就是当场扎针的那个,其他的暂时没有统计进来,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听杜衡话,会不会去药房取药,会不会按叮嘱喝药。
这时旁边郑援朝的实习生走了进来,后面还带着一个人。
实习生有点尴尬的看着杜衡,“杜医生,郑主任说你医术好,这有个病人她有点拿不准,让你给看看。这是病人的资料,系统上郑医生也给你转过来了,你看一下。”
杜衡眉头挑了一下。
点开李建卫帮他申请的系统界面,上面还真有一个待确认。
什么意思?
想让我出丑?
不过杜衡还没说话,门口排队的一大哥不乐意了,嗯~一位拄着拐,单腿蹦跶的大哥。
“怎么回事啊,你们大夫也要插队吗?挂的谁的号找谁看去啊。都tm眼瞎是不是,我tm瘸着腿都在这排队呢,你们过来就插队,算老几啊。出来,排队去,别逼老子骂人。”
一嗓子吼得全都看向了这位大哥,而实习生则是尴尬到要死,但是他也没办法,这是那位郑副主任交代的任务。
而随着大哥的吼声,其他排队的人也开始叫嚷了起来。
大家都是来看病的,心情都不好,遇上插队的,就算是医生带着的,那心里也不爽。
一时间附和瘸腿大哥的人还不少。
杜衡看了一眼门口,有看了下实习生,轻轻笑了。
这场面,他见过,比起来卫生院的看病的那些大妈阿姨,这些城里人的战斗力,战五渣而已。
“谷平,把病人赶紧扶进来,找个凳子让坐下来。”
谷平答应一声,和有眼色的小王一起把病人扶了进来。
杜衡说,“你先坐会,耽搁不了几分钟,完了马上就给你看。”
这位瘸腿大哥被这么一扶一笑,温声细语的一解释,顿时不好意思在发火,只能黑着脸坐这下来。
至于门口闹的,谷平也赶紧安抚,让大家稍等几分钟。
稍稍安静一下,杜衡果断的点了确认,把病人的信息接收了。
大概扫了两眼,便转身问病人,“自己说说怎么回事。”
病人做到杜衡的身边,面色愁苦的开口,“从今年三月份开始,我这肚子老胀气,气多的时候吧,感觉憋的肠子都疼,我去肛肠科、消化科都看了,他们都说没什么事,只说让我不要吃寒凉的东西。可我也没吃啊,这气胀的就是难受。
后来肛肠科的医生建议我看中医,调理一下,我就找了隔壁的郑副主任,她说我是脾虚,开了一些健脾的药。我这喝了也有两个星期了,但是一点效果没有。
而且以前只是下午胀气,现在好了,不光下午胀气,早晚也开始胀气了。”
杜衡让他把手拿过来,开始诊脉,“排气怎么样?”
“不行,自己排不出来,得使劲往外鼓才行。但是以前气少的时候还行,现在早晚也开始胀,我都不敢使劲,老觉得屁yan子要被崩开。”
这话说得的,在诊室的人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就是杜衡也轻轻的笑了下,但他还是忍住了,怕患者尴尬。
诊完脉,杜衡直接说到,“你是不是在生病以前有过伤食,就是消化不良的情况?”
“有。”患者很惊讶的看了一眼杜衡,没想到这么长远时间的事情他都能推出来,“那段时间不正好过年吗,过年就要走亲戚,一到亲戚家,他们就做饭招待。咱也不能不吃就直接抬屁股走人啊,多少得吃两口,但是就这么吃的不知道饥饱了,反正上了就吃,然后天天消化不良。”
“还喝酒吧?”
“喝,那几天天天喝。”
杜衡拍拍患者的手,“你这没什么大事,就是伤食伤胃,加上你本身是胃寒,又治疗不及时才成了这样,和脾虚肠道都没什么关系。但你要是再这么耽搁下去,那可就说不准了。”
患者眼睛亮了一下,一只手一直一直轻轻揉着肚子,“大夫,那我这应该怎么办?”
“简单,去那边的床上躺着,把肚子上的衣服拉开。”
“哦。”
杜衡转头对小王说到,“给我的针灸针消毒,长针四根。”
小王立马拿过杜衡自己的针具包,从里面取出四根长针,开始用酒精消毒。
杜衡也起身走到患者身边,等他躺好之后,伸手在他的肚子上按了几下,便拿过针在肚脐眼附近连下四针,然后不断的用强刺激法刺激。
一分钟不到,就听着患者肚子里开始咕噜噜的响了起来。
患者脸色越来越青,最终忍不住说到,“医生,我忍不住了。”
“屁是精神,放了轻省,放心大胆的放。”
“噗~~噗~~噗噗~~噗~~~~~~~~”
好嘛,这是不放便罢,这放起来还没完没了了。
患者也是尴尬,开始排气之后,他就控制不住了。
主要是还有味儿。
杜衡停手,赶紧伸手招呼谷平几人往外走。
306 神奇刮痧
幸好现在是夏天,中医科门诊的位置高,有风,所以窗户是开着的,不用再刻意的去开窗户。
坐在门边的瘸腿大哥,也挣扎着起身,赶忙跳了出来,再也顾不上黑脸。
然后杜衡等一群白大褂就站在过道里面面相觑。
而屋里,不断的传来噗~~噗~~。
“嘿,哥们,你们这是干嘛呢?”
白大褂的医生,瘸着腿的病人,不在诊室待着看病,怎么全跑楼道里来了?
楼道里旁边科室等待就诊的人,看着病人医生一窝蜂的跑出来,全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们非常想知道,诊室里到底发生了事,居然医生都跑了出来。
被问的小伙神秘的笑了笑,他慢慢的后退了两步,“你自己过去看看去,特神奇。”
“咋了?有传染病?”询问者一脸的好奇。
“胡说,你没看大家都在门口嘛,哪来的传染病。你自己过去看,绝对劲爆,不骗你。”
问话的大哥好奇心越发的浓郁,穿过人群,探着脑袋往诊室里伸了进去。
噗~~~~~~~
绵长又响亮。
“艹。”
问话的大哥傻了。
自己这么好奇,就是为了看放屁?
赶紧三两步的退了回来,“兄弟,你这要是在外面,我绝对要和你干一架。”
被问的小伙嘿嘿直笑,“你就说怎么样,是不是很劲爆,是不是很神奇?”
问话的大哥随手扇扇,“说说怎么回事。”
“嘿嘿,里面那位兄弟插队看病,说是胃胀了三四个月,谁都看不好。”小伙努努嘴,“看到那位医生了没?他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然后扎了四针,就成这样了。”
“就扎了几针?”问话的大哥一脸的不不可思议,比人几个月没看好的病,他几针就看好了?
“对,就扎了这么几。,不过这人的病好了没,暂时还不知道。”
“屁都放成这样了,怎么会不好?”问话的大哥一边说话,一边抬头往屋里看。说归说,他也很好奇这个病人到底好了没。
而这样的对话,在整个过道里处处皆有,大家都想知道结果。
过了两分钟,诊室的屁声终于听不见了,等味儿散的差不多了,杜衡才带着谷平几人回了诊室。
看着一脸尴尬,但却还保持原来姿势不变的患者,杜衡走上前把他肚子上的针取了下来,“谷平,简单消一下毒,然后装起来。”
“好的杜老师。”
谷平的话让围在门边上的人又整体哇了一声,“原来是个老师啊。”
“就是,我还以为是刚毕业的学生呢。”
“切,你们啊就是没见识,这个医生是年轻,但是身上那份气度和沉稳,那是刚毕业的学生能有的?”
“确实。”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就是不知道病治好了没?”
门口议论声很大,却对杜衡没什么影响,对床上的患者说,“把衣服拉好,起来吧。”
然后自己去洗了手,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此时再看患者,已经是一脸的轻松。杜衡笑问,“感觉怎么样?”
“轻松,太轻松了。”
“轻松就好。”
“谢谢医生,那我回去吃什么药合适?”
“不用吃药,饮食上稍微注意一下就行。还有啊,晚上活动量少,尽量少吃米饭和生硬的食物,不要喝冷饮,回去之后自己买个暖宝宝,到下午的时候就贴到肚脐眼上,贴两个星期,自己就好了。”
患者有点意外,进医院只花个挂号费就把病看好,这还纯属首次。
非常感激的站起身对着杜衡轻轻鞠了一躬,“谢谢医生。”
杜衡笑了笑,转身在电脑上霹雳吧啦的敲了几下,“先别谢,拿着你的卡去下面交费窗口,五十的针灸治疗费。”
“好的,我现在就去。”
送走这位,看着已经增加的一个有效数字,便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去交费,而是直接叫到,“下一位。”
这时拄拐的大哥在谷平的搀扶下坐了过来,见识了杜衡的水平,这会的他也不闹腾了。
杜衡问,“怎么回事?”
瘸腿大哥把那条蜷起来的腿伸了一下,“大夫,你帮我看看,我这条腿从上个星期开始,就疼的不行,现在根本不敢落地。”
“怎么个疼法?”
“刚开始吧,一抽一抽的疼。过了两天之后呢,只要一走路,从脚后跟直接疼到我这屁股蛋子,整条腿都疼。到了昨天,这脚就不能挨地上了,放地上稍一用力,疼的就受不了了。”
“没去拍个片子什么的?”
“拍了,好几个呢,昨天早上还做了一个核磁,大夫说没事,让我回家调养去,可能慢慢的就自己恢复了。”
杜衡看了一眼这大哥手里的袋子,“你把片子给我看看。”
随后便掏出片子一个一个的开始看,“你这腰做过手术?”
“四年前做的,腰椎滑脱。是我腰上的问题吗?”
“不是,腰好着呢。”
杜衡几张片子全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有问题的地方,“以前的大夫只说让你回家?”
“刚住院的时候,说可能是坐骨神经痛,后来查了下不是,又怀疑是我腰做完手术之后的问题,拍了片子也说没事,前前后后住了一个星期的院,什么都没查出来。昨天告诉我,让我回家自己修养。”
杜衡站起身,“你这条腿现在能伸直吗?”
“能伸直,就是全脚掌不能落地。”
“那没事,你就脚后跟轻轻放地上,腿伸直就好。”
杜衡蹲到患者的边上,伸手在患者的大腿根上开始按,“哪里疼,你就说一声。”
“好的。”
环跳、风市、中渎,还有什么三阴交、伏兔等等穴位按了一个遍,这大哥一次都没喊疼,就算是按到脚上,什么太溪太冲全按了一遍,也是一样的情况,不疼。
这就奇了怪了。
拍片没毛病,按穴位也不疼。
杜衡想了一下说到,“这样,你站起来,试着把腿放下来。”
瘸腿大哥在谷平的帮助下慢慢站起,然后尽最大可能的把腿放下来。
但最后还是只能轻轻触碰地面,要想放实,整条腿又疼的不行。
“行,你就这么放着。”
杜衡找着手臂看了几秒钟,然后又蹲下身,捏住自己的右手,翘起大拇指,顺着这条腿的内侧,从踝关节的凹陷处,用大拇指的指甲盖一路滑了上去。
但是刚过踝关节,这大哥就开始叫唤,一直滑到大腿根处,他才停下来。
看样子,是疼坏了。
要不是杜衡是医生,他估计可能会拿拐砸了杜衡的狗头。
“行了,坐下吧。”
这大哥定定的看着杜衡,“你弄清楚了?”这话说的感觉就像是,杜衡要是敢说个没有,他就能弄死杜衡。
刚才真的太疼了。
杜衡回到座位上,笑呵呵的问道,“腿疼之前,是不是踩空过?”
大哥愣了一下,回忆了一下说到,“是有这么回事。我在厂里开车嘛,那天下车的时候没注意看,一脚踩空闪了一下。”
“腿疼是第二天早上起来才疼的吧?”
“是啊。”
“你这是把经给抻着了。”
“肌肉拉伤?”
“不是一回事。行了,到那边的诊疗床上趴下。”转头看着谷平说到,“谷平,把患者的裤子拉下来,把整条腿都露出来。”
说完又看向了小孙,“你去隔壁找张老师借一块刮痧板,然后拿一瓶精油过来。”
“好的,马上去。”
几个人开始各忙各的。
但是这大哥看着眼前的诊疗床,表情很是不愿意,“医生,能不趴吗?”
“为什么不趴啊,我要给你治病的。”
“这。。。。这。。。。这不前面那哥们刚放过屁嘛。”大哥表情很是别扭,看着这张被连环屁轰炸过的床,怎么看怎么膈应。
杜衡失笑,“这你都嫌弃啊,那屁刚还全飘散到空气中呢,你还呼吸不呼吸了?行了,矫情了,赶紧趴下。”
说着杜衡扯了一大卷的纱布,塞给了瘸腿大哥。
这大哥不情不愿的上床趴下,把脸完全的放到了床外边;疑惑的看了一眼手里的纱布,问杜衡,“医生,这是干嘛用的?你是要开刀吗?”
杜衡看了一下被露出来的腿,笑了,“不开刀。”
“那你给我纱布干嘛?”
“让你咬的。”
“咬的?”
“嗯,我做治疗的时候,你最好把那些纱布咬到嘴里。”
这边话刚说完,出去拿刮痧板的小孙就进来了,“师兄,东西拿来了。”
“好。”杜衡拿了一双手套带上,“从大腿根这个地方,顺着这条线,把精油全部给搓一边。”
瘸腿大哥感受着大腿上的滑滑腻腻,再次疑惑的问杜衡,“医生,这不用咬纱布啊。”
杜衡又笑了下,不过有点邪恶,“不着急,再等等。”
“哦。”
等到小孙把精油全部涂完,杜衡吩咐几人,“把人给我抓住了,别让乱动。”便开始用刮痧板上下轻刮,然后慢慢的加重力道。
“医生,你这手法挺好啊,开个理疗馆,绝对赚大钱,到时候,我。。我。。。。啊~~~”
医生凄惨的叫声瞬间响起,穿过诊室,透过门窗,然后再楼道里回荡。
但是这声音到了最高昂的地方,戛然而止,消失了。
这就很突然。
来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
只见这大哥已经把刚才拿手里的纱布,死死的咬在了嘴里,用鼻腔发出了一阵阵的低鸣。
杜衡不管他,只是按着自己的节奏,一下,一下,又一下,“把人给我按住了,来回动我还怎么刮?”
谷平闻言,直接整个人趴在了瘸腿大哥的后腰上,后面小孙两人,则是死死的按住了大哥的腿。
外面等待的人,本来就被刚才那位放连环屁的人给勾起了兴趣,这会都在谈论这个诊室的新医生,突然一声凄惨,却又戛然而止的痛嚎,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这时在杀猪还是在杀人?
为什么看个病,会有如此凄惨的叫声?
好奇心驱使下,外面等待的人不在凳子上坐着了,全都起身往杜衡的诊室而来,然后探头往里面看。
看见的却是一张狰狞扭曲,却又死死咬着纱布的脸,还有四个白大褂在牢牢控制着他。
几个年轻人眼神示意,“大哥,你要是被强迫的,你就眨眨眼?”
大哥瞪着红血丝的眼睛,深深的看了一下那些探进来的头,眨眼回复,“滚。”
两分钟之后,大哥长出一口气,松开了紧咬的牙关,纱布也掉到了地上。大哥便双目无神,面无表情,软踏踏的趴在床边上。
杜衡放下刮痧板,看着已经快要渗出血丝的大腿后边,满意的笑了。
洗好手之后说到,“行了,下来吧。对,试着走一走,看看疼不疼了?”
瘸腿大哥慢慢的爬起身,然后试探性的把腿放到了地上。
一步,两步,似魔。。。。。
可以走路了?!!!
杜衡重新坐到身边的小孙身前耳语了几句,方才转头对瘸腿大哥说,“怎么样,腿不疼了吧?”
大哥慢慢走到杜衡身边坐下,“里面不疼了,但是这条腿的外面快疼死了。医生,你是不是给我刮出血了?”
“刮出血?那倒没有,但是会发紫发青。”
大哥咬咬牙,“医生,为什么要这么用劲,我也做过刮痧,他们没你这么大劲啊。”
杜衡不屑的摇摇头,“他们是做理疗,我是治病,这能一样吗?”
看大哥还有点不爽,杜衡也不管他了,直接说到,“拿着卡去交费处,治疗费五十,纱布十块。”
瘸腿大哥伸手摸了一把大腿后面,疼的龇牙咧嘴的。
但还是伸过手接住了自己的就诊卡,言不由衷的说声谢谢,便走了出去。
还真是跳着进来,走着出去。
“下一位。”
随着谷平的吆喝,下一位患者犹犹豫豫的走了进来。
是位大妈,走的很是彷徨。
两个,连续两个了。
虽然人被治好了,但是这个过程,让人有点接受不了。
当众连环屁,放了有个两分钟,这要是他自己,绝对得羞死在这办公室。
第二个,更恐怖,那声半截的惨叫,让她不由的肝颤。她在想,万一这个大夫也要给自己这么治疗,自己能抗的住吗?
大妈想了好久,但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扛不住。
可要是走,却又被杜衡的水平给吸引了。
前面两个病人,就在她前面,什么病,多长时间,她听的一清二楚。
病人治疗过后,立马就恢复正常的两人,她要说不心热那是不可能的。
307 无人问诊
大妈太磨叽了。
但是谷平以为大妈腿脚不好,直接单手一搀,“阿姨,我扶着你过来。放宽心,让杜老师帮你瞧瞧,杜老师医术很高的。”
大妈还没来得及反对呢,就被谷平搀扶到了凳子上,然后开始了自己胆战心惊的治疗。
她准备好了,要是杜衡说要扎针或是刮痧,她绝对要抵死不从。
诊室里再一次开始正常工作,但是楼道里却变得不正常起来。
诊室这半边,全是中医科的地盘,虽然是门诊部的最高层,但是空间绝对够大。
所以来这里的人,要不是来挂中医的号看病的,要不就是来针灸馆和理疗室接受治疗的。
现在一个个全都围住了2诊室门口排队的人,询问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有的人沉默着,他们是来看病的,心情不好,也不想也别人说话。
有些人天生乐观,而且看到了杜衡如此厉害的医术,顿时就变成了滔滔不绝的说书先生。
对于刚才的事情,他们描绘的活灵活现。
在这些好奇的人群当众,有心眼比较的活的人,看着大家还在认真的听故事,他已经悄悄的溜到了人群的后方,然后赶紧往一楼跑了过去。
“你好,帮我换一下,我要挂中医诊室2。”
“你好,你确定要改成杜衡医生的号吗?”
“对,对,就是杜医生的号。”
“好的,稍等。”
挂号窗口的收费员一番操作后,他的门诊大夫从郑援朝,变成了2诊室的杜衡。
拿着新得到的挂号单,他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帮傻子,听故事哪有让这个杜医生看病来的实在。
晃晃悠悠的回到诊室门前,看着其他人还在热烈的讨论,他把挂号单交给护士重新上系统排队后,就乖乖的排在了2诊室队伍的后面。
当然,聪明人不止他一个,也有几个已经办好了转诊的手续。
这个时候,那些挤在前面听故事,还在讨论这个杜医生到底是不是真牛逼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的队伍已经小了很多。
而且刚才还在和自己一起排队的人,莫名其妙的跑到了2诊室那边的队伍里。
窝草!!!
这帮牲口!!!
看清楚情况之后,一些人赶紧往一楼跑,而有些自诩为聪明的人,不屑的看着那些转换门庭的人,“切,那边人越来越多,排上有什么用,还不得等到下午去啊。反正才15块钱的挂号费,还不如在这边先看,看不好明天再来不也是一样。”
这时,一位刚刚转换了门庭的人忍不住的说到,“我刚问了下面挂号的,她们说这位杜医生就今天坐诊,明天不来。”
自诩聪明的人愣了下,“明天不行,那我后天看啊。”
“后天也不行,杜医生只在星期三上门诊。”
“那我就说是杜医生的老病号,直接挂杜医生的号,去他们科室找他。”
“嘿嘿,好像也不行,我刚查了下,省一的中医科,没有一个叫杜衡的医生。错过今天,要找杜医生看病,只能等到下个星期三。”
在场听的人都愣了一下,不是省一的医生,什么意思?
难道是外面请来的专家?
专家?
这么年轻就当专家了?
那水平是不是比现在看到的还要牛逼?
肯定是,要不然省一怎么会请一个外面的年轻人来看病,他们又不是傻子。
脑中还在千回百转的时候,1诊室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凳子倒地的声音,随着就传来一个男人的怒吼声。
“你个骗子,不光你是骗子,你们中医都是骗子。”
“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什么?我就一个胸闷气短,是不是你说两个星期就能治好的?现在呢,三个星期了,光吃你开的药都快两千块钱了。现在呢,你没给我治好,你还说我是肺癌,让我去找其他大夫,你不是骗子是什么?赔钱!!”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大气不敢喘一下,深怕错过什么精彩的部分。
“这位患者,病情的发展是动态的,这个谁都控制不了,我说你疑似肺癌,这也是为你好,你去拍个片子检查一下做个排除,如果是肺癌,我们早发现早治疗,如果不是肺癌,那不更好吗?
你不能听见肺癌就感觉它很可怕,就变得情绪激动,这对你的身体和治疗,是没有一点点好处的。你应该放平心态,积极面对。而且发现的早的话,癌症并没有那么可怕。”
“那我这个三个星期治疗这么说?钱花出去了,病没治好不说,还成了癌症,这你怎么说?”
“我刚给你说了,病情的发展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你刚来的时候,症状不明显,我当做肺热上火治疗,是没有问题。现在症状变得明显了,我不就立马告诉你了吗。”
里面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女声接着响起,“你现在不应该纠结这两千块钱,而是要赶紧排查是不是肺癌,这才是你最紧要的事情。我给你给个电话号码,你告诉他是我介绍过去的,他会用最快的速度安排你做检查的。”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片刻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从诊室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这个时候大家才明白,为什么刚才要发那么大的火了。
他还这么年轻,听到癌症,他怎么可能不害怕?
看着小伙远去的背影,所有人叹息一下。
但是他们的心眼立马活络了起来,尤其是挂了1诊室号的这些人。
小伙被癌症的消息给吓住了,又被这个医生三言两语的带偏了。
但是他们没有啊。
这个女医生,她可是花了三个星期,都没有检查出来小伙是什么病,更不要说治疗好了。
而且,刚才她还有一个搞不定的,都送到这边诊室来了。
既然这样,那么为什么不直接找2诊室看,非要让她看呢?
再想到前面说到的原因,杜医生只在星期三坐诊,他们顿时就着急了起来。
人能等得住,但是病等不住啊,然后一窝蜂的全部往楼下跑。
而里面的郑援朝根本就不知道,她给杜衡送病人的举动,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她知道,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被自己气吐血。
此时的她还在为刚刚的机智给自己点赞,没想到一场即将化作医闹的事情,就这么被她三言两语的轻易解决了。
真是太机智了!
如果是科室其他蠢货,这会不定多么的慌乱呢。
郑援朝自鸣得意了一小会,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对着实习生淡淡的说到,“叫号吧,继续。”
可实习生却略显迟疑的站了起来,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开始叫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郑援朝略显不喜,皱眉问道,“叫号啊,磨磨蹭蹭干嘛呢,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你还能干点什么?就这样子,明年的实习报告,我不会给你高分的。”
实习生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但又颓然之色顿起。
“郑主任,没有病人了。”
“开什么玩笑,刚才门口不还有那么多人在嘛。”郑援朝不相信实习生的话,起身走出了诊室。
可她看见的,是自己门前没有一个病人,全都排在了2诊室的门前。
怎么回事?
郑援朝一脑袋的懵,稍微观察一下,迈步走向了最前面的护士登记口。
诊室有没有病人,这些负责登记排队的护士最清楚。
“小刘,我这边怎么没人了,今天来挂号的人少,还是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郑副主任,原本你后面还有二十多个病人,但是刚刚,这些人全都去下面窗口办理了转诊,现在全部挂到杜医生的诊室下面了。”
听着护士的话,郑援朝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闷,还有点疼。
随即厉声呵问,“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叫小刘的护士撇了撇嘴,她可一点都不怕郑援朝。
他们是两个系统的人,你好说话,我见面问声好,尊称一声主任。
你要耍脾气,你算老几?科室主任发脾气也就算了,你一个没有职务的副主任,不鸟你还真就不鸟你了。
真以为护士就低你们医生一头了?
想怎么捏就这么捏?
“不好意思郑副主任,病人选择哪位医生,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们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不是你们搞鬼,病人怎么会全部转诊?”
“病人又不傻,谁水平高,他们当然就选谁了。”
“你什么意思?”郑援朝有点被戳了心窝子,开始急头白脸了。
护士却是微微一笑,“郑副主任,你也是老医生了,挂号流程你想必比我清楚,是不是我们搞鬼,你心里有数。而且,现在病人可都看着呢,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吵?”
郑援朝惊了一下,刚被气的糊涂了,把这个给忽略了,
现在转头一看,只见附近的病人,全都转头看着她们,心里猛的一慌。
“我要去问问你们护士长,她是怎么带的人。”说完,赶紧转身就走。
小刘却是不屑的抽动一下嘴角。
她们护士长本就是个护犊子的人,而且自己还没错,自己根本就不虚。
别说找护士长,就是找主任,找院长,她都不虚。
外面的事情,杜衡不清楚,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治病上面。
但是看着这个拿单子去交费的阿姨,老觉得这阿姨看自己有点畏缩。
但也没来得及多想,后面就进来一个大爷,身边跟着一位打扮很时髦的大姐。
初步目测,这位大姐属于风韵犹存的那种,最多四十五岁,不能再多了。
就诊卡一刷,信息就出来了,秦林海,男,59岁。
没有其他信息了,看来是第一次来省一就诊,也有可能是换了一个新卡。
杜衡微微一笑,看着坐到凳子上的秦林海问道,“哪里不舒服?”
却不料杜衡热脸贴了冷屁股,直接迎上了一张黑脸,“我找你看病,你看就行了,问什么问。我都说了,还用的着你看。”
杜衡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干了这么多年大夫,这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
但还是和颜悦色的说到,“我问问你的基本情况,我才能对症下药不是。”
“中医不是把个脉就能知道什么病嘛,我都告诉你了,那你不就是照着我说的情况给我说了,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对还是不对,是不是真的看出问题来了。”
老头刚说完,身边大姐推了一把老头的肩膀,“好好说话,让你看个病怎么这么多事,阴阳怪气的给谁看呢。”
老头不服气,“我说错了吗?有本事就自己找出问题来,我都把问题说了,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看出问题来了。”
怎么回事?
砸场子来了?
还是说,我这是终于遇见中医黑了?
谷平三人面有不忿之色,立马准备反驳一下老头,但是杜衡摆摆手制止了他们。
看着涌进办公室的其他病人全都好奇的看向自己,杜衡轻笑一下,“来,那你把手拿上来,我给你诊诊脉。”
老头黑着脸,很不情愿的把手放到了脉枕上。
杜衡双手诊完脉,又看了一下老头的舌头,虽后又观察了一下老头的面色。
“各位,都到办公室外面等候,我和病人聊两句。”杜衡检查完之后,略一思索,便把办公室的看客往外赶。
老头却说到,“你让大家出去干什么,你看出病了你就说,还是说你根本就没看出来,想让大家出去,给你留点面子?”
说着嘿嘿的笑了一下,“还把个脉就能把出病来,这不开玩笑嘛。你们啊,也就骗骗那些文化水平不高的人。”
杜衡也不恼,反而笑着问道,“这可是涉及到你的隐私,你确定要让我当着大家伙的面说?”
“放心说,事无不可对人言。”
还拽上词了,但用在这里合适吗?
杜衡想笑,抬头问老头身边的女人,“你是患者家属吗?你也同意我当着大家伙的面说?”
女人看了杜衡一眼,被杜衡脸上的古怪笑容吓了一跳,赶紧说到,“不不不,这是个人隐私,肯定不行。”
杜衡转头大家伙说到,“好了,都先出去吧。”然后示意谷平等人,让他们把看热闹的病人劝出去。
随后见女人无动于衷,杜衡说到,“你也出去吧,下面我要说的,你这个当女儿的也不太好听见。”
女人啊了一声,“我是他爱人,不是女儿。”
杜衡眉毛挑了下,似笑非笑的看了老头一眼,“那就行。”
308 阴损及阳
谷平三人把看热闹的全部请了出去,然后轻轻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你是因为腰疼才来的是不是?”杜衡保持这笑意,和颜悦色的询问老头。
却不料老头还是不领情,黑着脸说到,“你要知道你就说,不用装模作样。”
“好,那我就直说了。”杜衡面色一正,“你呢房事过度,阴损及阳,肾阳受伤,是为肾阳虚症。”
老头脸色黑里透红,矢口否认,“胡说八道。”
杜衡不以为意。
从刚才女人说是他爱人的时候,杜衡就心里大概有数了。
老夫少妻,问题是这妻还很有姿色,老头心里慌啊,这应该就是问题所在。
“是不是胡说,我说你听,我要是说的不对,你转身就走,我不拦着你。”
老头不说话,只是脸色略有阴郁的看着杜衡。
“你腰疼,而且时间比较长了,遇冷会加重,并且有腰膝酸软,大小便失调的问题,我没说错吧?”杜衡嘴角轻轻提了一下。
老头不说话了,女人却接上了话,“大夫,你说的全对,他从去年就喊着腰疼。我让他来看,他死活不同意。五月份疼的受不了,去市二院肾病科看了下,说是没什么事,让他注意休息就行。这几天早晚也开始疼了,疼的快直不起来了,这才同意来看看。”
听女人说的这么详细,老头更加不乐意,“让他看就行,你多嘴干吗?”
女人也怒了,使劲的推了一把老头的肩膀,“你怎么就死鸭子嘴硬呢,大夫说错了?”
杜衡赶紧摆手,“别吵,要超回家吵去。”
等两人都闭嘴之后,杜衡才说道,“你这情况,只需要用温补肾阳,温阳止痛就行,要不要给你开药?”
老头咬咬牙,“你凭什么说我是。。。那什么肾阳虚,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胡说。”
杜衡往后靠了下,他想把这老头轰出去,说话句句扎刺,真让人窝火。
但是现在的接诊规定里要求了,必须要给病人把病情解释清楚,不然病人一旦投诉,必然成立。
一旦有投诉,自己拍屁股走人了,但把李建卫这个引路人就装进了。
不合适。
杜衡呼口气,“那我给你说说吧,你呢脉沉迟,舌质淡,苔白厚腻。”
“别糊弄我,说我能听懂的。”
杜衡无奈的笑笑,“尺部浊遗并泄痢,肾虚腰及下元痛,这说的是你沉脉的特点。而迟脉的特点就是尺是肾虚腰脚重,溲便不禁疝牵丸。两个脉象,都表明你是阴损及阳,肾阳受伤。
而肾阳受损,不是房事过度,就是无节制手yin,你说你是那种?”
杜衡这话说的有点缺德,肾阳受损的原因有很多,这两方面只是几率最大的两种而已。
他这么说,就是要臊臊这老头的脸。
杜衡不能把老头赶出去,也不能不给老头看病,但有的是方法收拾他。
就不信这话说出来,他那老脸不臊得慌。
果然,杜衡一说完,尤其是最后那个原因,让老头的黑脸再一次涨红,而边上他的爱人也是羞红了脸。
至于谷平三人,则是强忍着笑意。
他们没想到,一向稳重大气的杜衡,说话打脸的力度,丝毫不比污言秽语弱,甚至要更胜一筹,有点杀人诛心的味道。
总结一下,就是蔫坏。
杜衡嘴角动了动,“中医认为,肾为水火之脏,内藏真阴真阳,主水液代谢。肾阳的作用是蒸化肾阴,生成肾气。
而肾阴肾阳的盛衰决定了肾气的强弱,肾阴肾阳相互为用,化生肾气,若肾阴肾阳偏盛或偏衰,则阴不得守,阳不能化,必生气、血、水失常诸证。
腰为肾府,所以才有了你腰部冷痛,腰膝酸软,大小便失调的情况。”
说完,杜衡认真的看了一眼老头,“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那你听完之后,我说的哪一点是错误的?这些症状你有没有?”
老头脸红的快要出血,低着头不在说话。
女人则是赶紧打圆场,连声道歉,“医生,对不起啊,我们这老头就这脾气。而且他对医院有恐惧,看到医生他害怕。你别计较,你就给他治一治吧。
这一年多,他被折磨的够呛。”
够呛不够呛的,杜衡不关心。
他的职业就是治病救人,你态度好,尊重自己,那我就多说两句。你要是看不起我,不尊重我的职业,那我就老老实实完成我的工作就好。
多说,那是情分,不说,那是本分。
“你们要接受治疗吗?”
“我们肯定接受,大夫你说吧,我们都配合。”
杜衡点点头,转身噼里啪啦地敲起了字,最后拿卡一划拉,“行了,你们拿卡到交费窗口交钱,然后拿着缴费单到取药窗口取药。”
递过去他们的就诊卡,杜衡就准备下一位了。
这位,他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情。
女人接过卡,拿着就要离开,但老头突然说到,“你开的药方呢,不给我吗?”
“你交费的时候,会和缴费单一起给你。放心,上面会有明细,不会多收你钱的。”
杜衡说话也直接,直接明着告诉你,咱就是明码标价,不多要你的钱。
“我要去外面取药。”老头也倔。
杜衡直来直去的说,他也不藏着掖着。
“不好意思,我开的方子只能在医院拿药,外面取药另找大夫。”
“凭什么?”
“凭方子是我开的,我怕别人喝错药敲诈我。”
“我交钱了,凭什么药方不给我。”老头听着杜衡阴阳怪气的话,心里的火噌噌直冒,就是旁边他老婆拉他,他都不后退。
杜衡还是淡淡的说到,“你交的是看病的钱,我给你看了,也告诉你了,有问题吗?要是有不清楚的地方,我还可以给你解释。但是,治病的钱你可没掏。”
“你。。。。。。”
“愿意接受我的治疗,那就交费拿药。要是不愿意接受我的治疗,那么你们就可以离开了。”说着杜衡做了个请的手势,“没事了请离开吧,后面病人都等着急了。”
老头还想说,女人直接怒了,拎着老头的领口直接往前甩了出去,“你有完没完了,给你脸了是吧?”
老头本身就腰疼,直接被甩了一个踉跄,还没站稳呢,女人又从后面推了一把,“赶紧走,我真替你害臊。”
犟驴似的老头,就这么被他老婆两把给撅了出去,他连个屁都没敢在放,贼乖。
看着老头被推走,谷平站在后面嘿嘿直笑,但是小孙却趁着这个机会问道,“师哥,补肾阳用什么药比较好。”
杜衡看着下一位还没有进来,也就趁着这个空档说说,“一般的用金匮肾气丸就行,要想快一点,或者是比较严重的,就比如刚才这位患者,那就要添一点其他药材同用了。”
听着杜衡开始讲解,谷平终于回过神,赶紧竖起了耳朵。
“刚给患者的方中开了熟地黄滋肾填精,山茱萸养阴涩精,山药补脾固精。以上三药配合能滋肾阴、养肝血、益脾阴,滋阴补肾。再用其他药一一调和这三种药,就能有滋阴补阳的功效。”
杜衡看着三人都听得认真,便忍不住多说两句,“你们下来要是有兴趣,你们可以看一下这个方子,找找我是用哪些药做了调和,为什么这么用,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给我打电话发消息,我方便的时候会回复你们的。”
这话一说,三人都是喜笑颜开,齐齐说道,“谢谢师哥。”
“谢谢杜老师。”
“再给你们叮嘱一句,在辩证这类病症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肾阳虚和肾阴虚的区别。要是辩证错了,你开什么药都没有作用。比如刚说的金匮肾气丸,大家可能都知道这药对肾好,但它只针对肾阳虚,肾阴虚的人吃了,对病情没有一点帮助。”
谷平终于找到机会,“那怎么区分肾阳虚和肾阴虚?”
这个问题出来,杜衡还没说什么,小孙两人就非常鄙视的看着谷平。
这小伙太菜,和他们不是一个档次的,这么基础的问题居然都能问出来。
杜衡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眼神,而是笑了笑说到,“这个问题你自己去看书,下次来了我问你。现在还是叫病人吧,大家都等的着急了。”
谷平耸耸肩,“好。”
随后的接诊,就进入到了一个良好的氛围中,没有再遇上没什么比较特殊的病情,也没有比较难缠的病人。
整个过程中,杜衡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了,但是看着时间马上12点了,却觉得病人越看越多。
抽空看了一眼系统下面的排队的人数,还有二十多个。
这让他有点诧异。
他早上刚开始工作的时候,看到的人数和自己预计的差不多,就是三十多个。
而且按照自己的看病的速度,谈话时间,加上可能出现的治疗过程,应该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就差不多该结束早上的工作,正常下班休息。
但是现在很明显是结束不了了。
算算已经看过的,在加上后面等待的,居然有五十多个。
送走一个病人后,杜衡问身边的小孙,“你们平时上门诊的时候,早上就这么多人吗?”
小孙摇摇头,“没有,平时早上大概是三十多个,下午十几二十个,很稳定,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多过。而且下面挂号窗口也会调整,除非遇上那种点名某个医生,要不然不会出现扎堆的情况。”
杜衡摸了摸下巴,“那还怪事了,我今天第一天来,人数怎么这么多?”
小孙神秘的笑了笑,往杜衡身边凑了一下,“师哥,隔壁郑医生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
“嘿嘿,她的病人全部转诊到你的名字下面了,她那边没人了。”
“出什么事了吗?”
“两个原因,第一,你大显神威,立竿见影的治好了两个病人,让大家都见识了你的医术。
第二,郑医生那边,她自己出了点岔子,好像给一个病人看了三个星期,今天却告诉人家可能是肺癌,病人闹了一通,所以大家全跑你这边来了。”
杜衡看着小孙眨巴了两下眼睛,“你没骗我?”
“肯定没有。刚才我不是出去接了个电话嘛,就是老师打过来的,说是郑医生已经回住院部了,而且找他和护士长告了一状。”
“告我的状?”
“老师说不用理她,让你正常工作就好。然后又问了下你这边的工作情况,我照实说了。随后老师说,如果可以的话,让你多尽量多收几个住院的病人。”
杜衡又摸了下下巴,“行,那我知道怎么做了。”
因为下午杜衡不来,也不去病房那边,只能加快自己的速度。
但就算是这样,全部看完,时间也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半。
而此时,四个人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师哥,去办公室吧,我让同学已经帮我们带饭了。谷平也去,你的饭也带了。”
“好,走吧,正好回去和李教授汇报一下。”杜衡也不矫情。
反正以后的时间还多,没必要计较这一顿两顿的。
李建卫对杜衡很放心,今天的表现更是非常满意。
杜衡回来之后,他也只是聊了聊工作的感受,至于郑援朝的事情,他是只字未提。
他不提,杜衡当然也不会那么没脑子的问。
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见识更多的病人,增加更多的病例。
一早上的时间,自己总共接诊了五十四名病人,这个数量,可是卫生院一个月量了。
到自己吃完饭,增加的有效病例是三十六名,还有十几个人,不知道是没听杜衡的话去拿药,还是说中午忙没吃药。
但就是三十多名,杜衡已经很满意了。
照着这个速度,最多三个月,他就能完成一组系统任务。
临走的时候,杜衡又问了谷平几件事情,“那个胃萎缩的病人,让她下周三直接到门诊这边来,这周五我就不过来了。”
“那她喝的药怎么办?”
“前方不变,继续巩固。她现在的问题,就是缓慢调养,着急已经没用了。”
“我记下了,回去就给她打电话。”
“麻烦你了,辛苦通知一下,然后回访之后的消息你给我也说一声。对了,那个胃癌的患者还没来复诊吗?”
谷平摇摇头,“应该不会来了,走的时候开了十五剂药,而且他的想法你也知道,他应该是放弃了。”
杜衡叹口气,可惜了。
那是一个有效病例,也就是说自己开的药是有用的。
真的太可惜了。
“那个临州的老师呢,也没来?”
“没,他说他照着你的方子又抓了几幅药,等放暑假的时候再来。”
杜衡点点头,“那方子继续喝是可以的,你多做做他的回访,把情况最好问的详细一点,等他来的时候,你通知我。”
“我会随时回访的,放心吧。”
“那就这样,帮我给许主任说一声,我就不过去了。”
309 称心如意
回到自己的地盘,杜衡立马就化身成了一只埋头苦干的驴,还得是被鞭子抽打的驴。
就算是这样,二三十个病人的治疗做完,也堪堪到了下班的点。
一下午不间断的四个小时弯腰治疗,他体会理解了一个词——腰困如折,感觉两腰子都是胀大了不少。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屁股坐椅子上,身子往后一靠,完全就不想动弹了。
陆中江听到隔壁的动静,便知道杜衡忙完了,端着个茶杯晃晃悠悠的走过来,看着杜衡生不如死的样子,笑的可开心了。
“怎么样,兼职不好干吧?”
“真是要了命了。”
“是不是很想念小吴在身边的日子?”
杜衡缓缓坐直身子,慢慢的往上挺了一下腰杆,“别说,不畏在的时候,还没感觉,这不在了,还真感觉有点受不了。”
陆中江微笑着做到杜衡的对面,把手里的茶杯轻轻放到桌子上,“受不了也得受着,小吴明天考试就结束了,按着他的水平,考个初级执业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到时候被他爹花点关系调走,你还得一个人扛着。”
说起这个问题,杜衡也是有点惆怅,自己辛辛苦苦花半年多,当着亲徒弟一样带,眼看着就能开花结果了,却要被人给端走,这就很难受。
陆中江身子往前倾了一下,“院长,你说咱们院现在发展势头很好,治疗中风这个方向上,在金州的名气是越来越大的,现在预约住院的病人有接近百人,还有不断咨询的病人,你说有没有可能,让小吴留下来?”
杜衡闻听此言,微微犹豫了一下,“估计有点难度。不管我们再怎么发展,和市二院比起来,差距还是非常大的。如果我在不畏的位置上,我估计也会选择市二院。”
陆中江摇摇头,“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小吴是有可能留下来的。”
杜衡没有插话,抬头认真的看着陆中江。
“首先,咱们现在的收入已经有了起色,等住院部那边的病房装修好,全部投入使用,收入应该会更高,所以咱们可以给医生的福利待遇,不会再像现在这么寒酸。
当然了,和市二院比起来,肯定还是有差距的,但是也要看和哪个科室比。据我了解,他们的中医科福利待遇也不算高,相信咱们差不了多少。”
这个方面,杜衡心里也是有数的,尤其是看了省一的中医科之后,他对卫生院以后的发展信心更足。
陆中江停顿了一下,见杜衡不插话,便接着说到,“第二点,小吴虽然叫你师哥,但你做的却是实打实的师父干的事情。小吴这半年的进步,大家有目共睹,相信他自己更是深有体会。有你这么一个好师父在,他应该会考虑一下的。毕竟去了市二院,可没有你这样会手把手教他的人了。”
好嘛,陆中江不愧是老江湖了,第一条先摆利益,第二条就开始打感情牌了,那么是不是还会有第三条?
杜衡示意陆中江继续,他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第三,在咱们这里,他是咱们的主力军。就现在这个阶段,不管你是不是在院里,其实冲在最前面的,是小吴。你最近两个月,干的最多的,其实是在充当一个定海神针的作用。
套用网络上现在流行的话,你就是咱们镇山的虎,小吴和余医生,就是咱们善战的狼。去了市二院,他可没有这样的待遇,而且还得先从住院医规规矩矩的做起。如果真要走,也应该在咱们这里积攒更多的经验后,再去市二院会比较好。”
杜衡点点头,他非常同意陆中江的话,“还有吗?”
“有,也是最后一条。咱们卫生院要发展,必须要有自己的特色科室,和优势治疗项目。而你带领的中医科,现在就具备这样的优势和潜力,而且中风治疗现在已经有了这样的苗头。我相信,只要咱们稳扎稳打,有你在后面坐镇,小吴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成为这个领域的专家。”
杜衡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靠到了椅背上。
说真的,这些东西,他也思考过,但是绝对没有陆中江思考的全面细致,都是忽然冒出个念头,然后天马行空的想一想。
这个时候,杜衡对“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说法,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
就人家这经验和阅历,就够自己好好学一阵子了。
“那等不畏后天上班了,书记你和他谈谈?”
“行,后天我找小吴聊聊。”
陆中江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对了,火医生事情怎么样了?”
“应该没有什么差错,静等消息吧。”说到火银花,杜衡心里还是觉得有点愧疚的。
毕竟人家什么都还没干呢,就被自己给弄走了。
但是想到可能出现的问题和后果,杜衡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陆中江了然的点点头,明白杜衡应该是找关系了,也不追问,而是说起后续的问题,“我是这么考虑的,如果火医生真的被调走,那么我想让局里给咱们调几个中医方向的人,西医的人咱就不要了。
就如我刚才所说,咱们要发展,必须要有优势科室和项目,而放着你这样的大神不用,着实有点浪费了。”
杜衡被陆中江夸的有点脸红,但是这种感觉,很舒服。
“书记的意思是,咱们现在就和局里提要求?”
“对,咱们的体量就在这放着,要想全面发展,那是完全没有竞争力的。
所以,我的想法是,重点发展中医科,保留西医作为补充。而且就现在余医生的水平,完全够用了,没必要在增加一个其他类别的西医医生。还不如把这些名额,全部让给中医科。
就算局里给咱们全分派刚毕业的学生,有你和小吴在,花个一年两年的,咱也就培养出来了。”
看着杜衡心动的样子,陆中江直接把活儿揽了下来,“院长你要是同意,这件事还是我去办,我去找安局谈。而且最近招考要开始了,咱们直接把需求报上去,就招新人,来了也好培养,还没那么多事。”
杜衡被说的心痒痒,牙一咬说到,“行,这事就这么定了,陆书记你也费心,我也抽空去找安局说说。”
陆中江非常满意的笑了。
他从局里调出来,原本以为只是安慰性质的升半级。
没想到,在这里,他重新找到自己职业生涯的乐趣和干劲。
“最后说件事情,你去市刑警队的时间约到星期五上午了。”陆中江说话的时候就站了起来,看样子还真是最后一件事情。
杜衡刚刚的好心情立马没有了,只是淡淡的点点头,说了声“知道了”。
“要给你安排个助手吗?”
“咱还有人安排吗?”
“小吴不是正好回来嘛,让他陪你去。”
杜衡略显无奈的摇摇头,“还是算了吧,他和我一起去,这边的病人又没人治疗了。而且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怎么安排的,要多长时间,万一搞一天,那就真的难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找个人陪我去吧。”
“那你自己找吧,我先走了。”
“明天见。”
送走陆中江,杜衡等王淑秋来了,便一起去食堂吃饭。
他今天晚上还是回不了家,还得帮吴不畏值两天班。
吃饭的时候,王淑秋突然说到,“这两天我舅舅和舅妈天天往学校跑,天天闹。幸亏学生放假了,要不然我都待不住了。”
“他们想干什么?”
“求情呗,听说派出所要按寻衅滋事把赵新圆关起来,好像是三个月。”王淑秋突然停下筷子,认真的看着杜衡,“是不是你同学动的手脚,要不然就打个架,不至于被关起来吧?”
杜衡轻笑一下,“不至于?怎么不至于?多次跟踪你,恐吓、辱骂,砸门,还手持凶器,现在还把人给打伤了。不用我同学动手脚,这些已经够了。”
说话间,杜衡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王淑秋说到,“要是你愿意和解,出谅解书,那赵新圆大概率不会被关进去。”
王淑秋冷哼一声,“想得美,关他个三年才叫好,最好把那两个一起关进去。你不知道,这两天他们有多疯狂,而且我妈天天给我打电话,还威胁我,说我不原谅,就别让我回家。
本来想着关他几天,让他吃吃苦头,长点记性,我这事也就算了。现在这么逼我,还威胁我,到我单位闹,我还真就不签了。越逼我,我就越反感。”
杜衡撇了下嘴,低头吃自己的饭,“你们学生都放假了,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已经放了,后天发通知单我就不去了,让别人帮我发了。”
“那挺好的,假期有什么打算?”
“其他几个老师叫我一起去旅游,我没答应。我想着趁假期有时间,把家里装修搞出来。现在就大哥一个人在忙,有点不好意思。”
杜衡微微停了一下,“男老师还是女老师?”
王淑秋古怪的看了一眼杜衡,然后开始嘿嘿的笑,“当然是女老师了,再说了,你看现在小学还有几个男老师?”
杜衡若无其事的哦了一下,“那就去呗,反正假期时间很长,正好可以躲开你舅舅舅妈,要不然她们追山上去闹,村里对你的闲话也就多了。”
王淑秋有点意动,但还是犹豫的说到,“可现在大哥一个人给房子装修呢,你又没休息,我要是走了,那多不好意思。”
杜衡看着口是心非的王淑秋笑了,“大哥找装修师傅弄呢,他自己又不动手,看着点就行了。你去了也没事干,说不定还碍手碍脚的。去玩吧,忙了一个学期,放松一下。等你回来,就能看到我们的新房了。”
王淑秋抿着嘴笑,新房两个字,让她觉得很幸福,“那我真去了?”
“去吧。”
吃完饭,王淑秋开车回了山上,准备收拾一下东西,然后明天出发。
而刚准备回值班宿舍的杜衡,却接到了西岔大队村医的电话。
“杜院长,我们村刚生了个小孩,你们来不来?”
“已经生了?”
“生了,母女平安。”
杜衡有点头疼。
农村就这点不好,去医院待产的意识还不是很高。
也不是说不能生,主要是风险太高了,万一像昨天那个难产的,那是要死人的。
而且,如果产妇没有在医院生孩子,那社区医院,或者是卫生院就要上门服务,检查产妇和婴儿,给孩子开具出生证明,要不然这孩子户口上不了。
不过现在听到是母女平安,杜衡倒也不怎么着急,“怎么弄的,为什么没去医院?”
“庄上怀孕的这些女的,我都按要求登记了,也给他们算着时间呢,到时候会提醒她们去医院。今天这个产妇,离预产期还有十天呢,就没通知。
说来搞笑了,今天这产妇的婆婆中午做饭,给产妇做了羊肉萝卜汤,产妇吃完肚子胀,一直放屁,半个小时前,连屁带孩子,一趟全出来了。”
杜衡拿着手机愣住了,然后忍不住的开始抽抽。
忍了再忍,还好没有笑出声,“那你们等我,我们这边马上出发。对了,孩子和产妇有没有什么异常,需不需要我带点药?”
“不用,两人都非常好。产妇是三胎了,一点事情没有,孩子哭声洪亮,小胳膊小腿的很有劲儿。”
“那行,等我们。”
挂上电话,杜衡越想越觉得可笑,放屁崩出个孩子。
现在卫生院的护士多了,采用两人值班,所以人手也是能调换开的。
今天晚上是王丽丽带人值班,杜衡打电话把他就叫了下来,让她准备一张出生证明带着。
当然了,这张出生证明还得拿到区妇幼保健站,让那边盖了章子,才算是完整的。
不过王丽丽下来的时候,手里不光拿着出生证明,还有一根杆秤,和一个亮银色的小秤砣。
杜衡疑惑的问道,“你拿这东西干嘛?”
王丽丽鄙视的看了一眼杜衡,“当然是给孩子称体重了,不称体重怎么填写出生证明,对了疫苗本上也得写。”
王丽丽顺势拿开了出生证明,下面一个绿色的疫苗本就露了出来。
杜衡指着杆秤问道,“现在谁还用这玩意啊,能准吗?我记得你们护士站不是有个电子秤嘛,用那个啊。”
王丽丽再次翻个白眼,对于杜衡说出这样的话,她表示很无语,立马开始杜衡讲解,“我就知道你不懂,用杆秤,这叫称心如意,有讲究的,图个好兆头。”
杜衡挑挑眉毛,这他还真不知道。
310 不受欢迎
王淑秋可能和几个同事约的时间比较早,大早上的杜衡这边还没上班呢,她就来了。
把车给杜衡一扔,自己拎个大箱子就要走。
“你们准备去哪玩?”杜衡陪着王淑秋等车的时候,随口问了起来。
王淑秋表现的很兴奋,“她们说沿着青藏线转一圈,然后进蜀地玩一圈,最后从甘南回来。”
杜衡有点惊讶,“自驾游啊?”
“对啊,自己开车玩,想去哪去哪,想在哪儿停就在哪儿停。”
“你们几个人?”
“四个。放心,我们四个都有驾照。”
杜衡啧啧两声。
自驾游,她们是不是想的太轻松了?
还青藏线呢,估计开一天车,等这兴奋劲儿没了,谁都不想抓方向盘。
“要不我送送你?”
“不用,送过去你还得回来,划不来。我们出发的时候给你发消息。”
“那你小心点,每天报平安啊。”
送王淑秋上车之后,杜衡拿出手机给王淑秋转了两万块钱。
穷家富路,既然要出门玩,那就开开心心的玩。
回办公室后,杜衡立马就把钱丽珍,这位新上任的预防保健科的医生,还有火银花给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然后给他们安排了一个任务,进村宣讲生育安全,重点关注那些已经怀孕的,做好登记统计的同时,尽最大可能的让她们去做产检,明白产检的重要性,另外让她们有生孩子就去医院的意识。
在家生孩子,危险性太高了。
任务安排完,火银花倒是没什么意见,反而是一直没动静的钱丽珍很不乐意。
但是你乐意不乐意的,杜衡丝毫不在乎。
你只要把安排的活干明白就行。
随后便不管她们怎么去弄这件事,自己拿着东西开始了自己一天的工作。
忙碌到下午,谷平给杜衡打过来电话,说了一下回访的事情,准备挂电话的时候,被杜衡突然叫住,“小谷,明天给我当一天助手,有时间没?”
谷平被突然的邀请给弄迷糊了,“杜老师明天还要来坐诊吗?”
“是这样,市刑警队邀请我去给他们体检,我想让你明天给我当一天助手,你看你能调开时间吗,要是调不开就算了,我找别人。”
电话那头的谷平被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直到杜衡再次催促,他才赶紧说到,“杜老师你等等,我去找主任说一下,应该没问题。”
“那行,你赶紧去问,问完给我回个话。”
这边刚挂掉电话,另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是周义贤。
也没什么事,说了一下病人的情况之后,就说到了费用的问题。
关于这一点,杜衡表示无所谓,给多给少都能接受。
这边没聊完,谷平就回过来了电话,而且电话里的声音很是激动。
不过谷平这都不算什么,最激动的还是要属另一个人:武胜男。
第二天天色将将放亮,杜衡起床准备洗漱的时候,就看见院子里站着个穿警服的人。
杜衡端着脸盆一脸的郁闷,“武女士,你这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武胜男的激动直接写在脸上,“不早了,我们赶到队里,他们刚刚好上班。”
看着杜衡端着脸盆不动弹,赶紧催促杜衡,“你快点洗漱啊,洗漱完我们就出发。”
杜衡对于武胜男的激动,实在是有点不理解。
就算自己去给他们队里的每一个人看一遍,那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如此激动?
“武女士。。。。。”
“别那么客气,叫我胜男就行。”
这女人真让人有点搞不懂,第一次的见面的时候,傲娇的不得了,好像谁都图她点什么。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居然没有拒绝,会和自己一起喝酒。
第三次见面就更离谱,直接让自己去他们单位看病去。
今天也才算是第四次见面吧,直接让叫胜男,啧啧,这关系突飞猛进啊。
杜衡见识少,经验也少,这女人太热情了,他还有点适应不了。
“胜。。。胜男,你说实话,你为什么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
“没什么事,就是单纯的关心同事。”
“说不说,不说我今天就不去了。”杜衡威胁着说到。
没想到武胜男还真就吃这一套,赶忙说到,“我说,我说。”
“说实话,别想着骗我。”
“我想为大家做点事情,然后让大家同意我调到一线队伍里。”
杜衡伸手摸了一下脑袋,“那你现在是?”
“内勤。”
真有个性!!!
舒服的工作不想干,偏偏往有苦又累的一线队伍跑,这样的女人谁要是娶了,绝对倒八辈子大霉,这辈子是别想吃上一口她做的热乎饭了。指不定啊,还得天天给她做饭。更别提带孩子、照顾家里了。
杜衡意兴阑珊的往水房走去,他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为什么,并不关心她是不是真的能调到一线队。
武胜男是真的激动,杜衡刚刚洗漱完,把自己东西拿上之后,就被武胜男硬拉上了车,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慢点开,先去省一。”
“干什么?”
“接个人。”
“你事真多。”
“你就说去不去吧?”
“。。。。。去。”
武胜男对于杜衡的临时要求,非常的不爽。
但是她现在有求与杜衡,只能对杜衡的话言听计从。
从省一门口接上兴奋的谷平,武胜男一脚油门往目的地赶去。
。。。。。。
“杜医生你好,可算是把你盼来了,里面请。”
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就是支队长陶礼泰。
虽然用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再和杜衡打招呼,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非常的有压迫感,而且眼神很是锐利。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就盯着你的眼睛看,就像两把刀,不由的让人心慌。
杜衡还好,在这样的眼神下没有露怯,但是谷平就不行了,被这样的眼神盯着,不自觉的就低下了脑袋,不敢与之对视。
到办公室简单寒暄过后,便带着杜衡到了会议室,“杜医生,今天就辛苦你了,帮我的同事好好看看,检查一下。一个个的平时都忙于工作,小病都拖成大病了。”
“你们是百姓的守护神,能为你们服务,我很荣幸。”
大家不熟,而且看这位队长的模样,对于杜衡的到来,其实并没有那么欢迎。
杜衡估摸着,能发出邀请,可能也是武胜男用了点手段。
“杜医生和胜男很熟?”
“不太熟。”杜衡回答的很干脆。
“哦。”陶礼泰眼神轻轻晃动了一下,“那今天就拜托杜医生了,这间会议室今天就当做你的诊室,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们。”
等到陶礼泰离开,谷平才长长的出了口气,“杜老师,这位陶队长的压迫力太足了。”
杜衡笑笑没有接这茬。
陶礼泰是谁?省会城市刑警支队长,估摸着可能还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一个处级领导,还是执法部门的领导,身上怎么可能不带点气场。
杜衡嘱咐谷平,“别议论了,赶紧准备吧。也不知道他们人多不多,要是人多,你今天可要好好过一过写方的瘾了。”
两人拿东西准备的时候,武胜男美滋滋的给两人把茶水端了过来,也不说话,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来,然后拿出一个小本本坐到了边上。
杜衡看着武胜男的架势,笑着问道,“你这是准备干嘛?”
“统计啊,看看有多少人来,还有他们都是什么问题,有没有需要特别关注的等等。”武胜男一本正经的回复。
说话的功夫,门口就进来几个人。
为首的人朝着杜衡走来,其他人则是略带郁闷的坐到了其他位置上。
“你好杜医生。”为首的男人走到杜衡跟前,冷着脸打了声招呼。
“你好,咱们现在就开始?”杜衡看到他们摆一张臭脸,顿时也不想寒暄,直接准备开始。
既然是体检的名义,再看这些人不情不愿的模样,杜衡也就不墨迹,准备掏出真本事快速结束,就当是刷副本完任务了。
“平时那里不舒服?”
“胃疼。”
“去医院做过检查吗?”
“去看过,但是没检查,就开了点胃药。”
“你是不是遇到烦恼胃疼就加重了,并且伴有嗳气吞酸的现象?”
面前男人有点意外的看了杜衡一眼,没想到这年轻人还真有点本事,“你说的没错。”
杜衡接着说道,“有空去医院做个胃镜,你这用西医的诊断应该是十二指肠溃疡,”。
男人有点意外的看着杜衡。
这人又是诊脉,又是看舌头的,应该是个中医啊,怎么用上西医的名字了?而且你号个脉号出个十二指肠溃疡,这有点过分了吧?
“我喝的药上有说明,可以治疗十二指肠溃疡,但是两个月了,一直没有效果,你是不是看错了?”
杜衡很平静,转头对旁边的谷平说到,“胃痛,嗳气吞酸,舌苔薄,脉细弦。诊断为肝气犯胃证,宜疏肝和胃止痛。”
男人有点急眼了,“杜医生,你刚不是说我十二指肠溃疡嘛,怎么又肝气犯胃了?”
“用西医的名字,是为了让你更加清楚你自己是什么情况,肝气犯胃是中医的辩证。好了,不说这个了,先解释你为什么喝胃药没用的事情。”
“你说。”男人对于杜衡的态度很不爽。
“平时是不是心情比较的压抑,爱生气?”
“对,做警察的,尤其是刑警,查案子找线索,怎么可能痛快。”
“平素情志抑郁则气郁,而气郁则伤肝,肝气横逆,势必克脾犯胃,致气机阻滞,胃失和降而痛。”
杜衡平静的看着男人,“你生气的毛病不改,心情不能变得开朗,你喝再多药都没用。喝药,只会反复。”
男人被杜衡说的愣了一下,“那怎么办?”
“柴胡、白芍、党参、白术、茯茶。。。。。。每天一剂,分早晚两次服用,连服两个星期就好。”
“中药啊,没时间喝。”
“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你们对面就有一家药店,上面写了代煎,你可以去找他们。”
“太麻烦。”
“随你。”转身拿过谷平写好的方子,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年龄多少?”
“张龙,33岁。”
杜衡把抬头补充完整之后,递给了面前的男人,“喝不喝随你,下一位。”
男人有点呆滞。
他这是被驱赶了?
他还想问问杜衡,但是看杜衡的样子,明显不想和他说话。
张龙顿时有点生气了,他要看看杜衡是不是真的这么牛逼。
转头看了一圈后面着的人,指着里面一个一直低着头的小伙子,“范集民,你过来。”
小伙抬头看了一下前面,然后起身走了过来。
刚走过来,就被张龙一把按在凳子上,对着杜衡说到,“你给他看看。”
杜衡看着张龙的动作,眼神微微眯了一下。
范集民从走过来的时候,就一直低着头,神情中带着一丝忧郁。而且在张龙伸手按他肩膀的时候,小伙子有一个非常隐蔽的躲闪动作,眼神中也有一丝害怕的味道在里面。
不过他没有反抗张龙的动作,只是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声气。
杜衡没有开口询问,而是直接做了诊脉和查体。
舌淡苔白腻,脉弦,查体无恙。
杜衡放下诊脉的手,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范集民。
这一次,他不敢求快了,得求稳。
就在杜衡思索的空档,他又听见范集民轻轻的一声叹息。
而这一下叹息,让杜衡不在忽视,而且心里猛的跳了一下。
“身体什么地方疼吗?”杜衡轻声询问,态度对比张龙,不知道好了多少。
范集民抬头看了一眼杜衡,然后又垂下了头,摇摇头轻声说了两个字,“没有。”
“你是不是有胸闷,恶心,吃不下饭,失眠的情况?”杜衡再次轻声询问,而且这一次声音更加柔和。
“是的,这些情况都有。”
杜衡把身子坐直了一点,微笑着问道,“今年多大了?”
“24岁。”
“参加工作几年了?”
“两年。”
听到杜衡这么问,旁边的张龙更是不乐意了,这态度也差的太多了,而且看病就看病,问这些干什么?
“杜医生,你赶紧说我们小范有没有病?我们还有大堆活没干呢。”
杜衡猛地抬起头,冷眼看向了张龙。
311 情志不遂
杜衡的眼神太过犀利,也太过突然,把张龙给吓了一下。
还不等张龙说话,杜衡直接冷声问道,“你是他们的领导?”
张龙被杜衡的态度弄的不明所以,“对啊,我是他们大队长。”
“那你非常不称职。”
杜衡这话说的非常严肃,而且眼神很认真盯着张龙。
“你。。。。”
“别你了,既然这位同志是你的人,那你知不知道他生病了?”
张龙突然笑了,“胡说八道,小范可从来没说过他那里不舒服。”
“无知。”杜衡措辞相当的严厉,“身体不痛不痒,就说明他没病?”
张龙被杜衡的话给弄懵逼了。
想生气,但又觉得那里不对。
想了下说到,“身体没毛病,他怎么就有病了?”
杜衡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他有抑郁症。”
“抑郁症?”
张龙猛的被噎了一下,然后目光呆滞的看向了范集民。
杜衡的话把旁边一直记录的武胜男吓了一跳,赶紧悄声说到,“你别胡说。”
杜衡叹口气。
情绪不稳定,善叹息,胸闷,恶心,食纳差,失眠,为气郁痰火;再结合舌淡苔白腻,脉弦的脉象体征,即可辩证为痰气郁结。
查了两个人,两个人都是气郁成疾。
只不过一个伤到了胃,一个伤到了精神。
难道做警察的,都这么大的火气?
还是说干的工作,就是那种特别让人憋火的工作?
杜衡看着面前的范集民,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你自己知道你有抑郁症吗?”
范集民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杜衡声音变的很柔和,“查出来多长时间了?”
“半年左右。”
“没有接受治疗吗?”
“有,医生开了药。”
“西药?”
“对。”
就在杜衡和范集民交谈的时候,他的队友们全都围了过来。
平时的工作生活中,都发现这小伙比刚来队里的时候,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而且情绪也越来越低落。
但是这个状态,他们作为过来人都经历过。
他们的工作,就是见证这个社会的黑暗面,加上工作压力大,案件调查无进展,就会产生的挫败感、失落感,积极性、自信心都会受到打击。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随着案件的告破,或其他案件的发生,分心他顾的间隙,他们就度过了这个阶段。
现在怎么都没想到,范集民没度过去,反而成了抑郁症。
杜衡刚开始说,他们都还不相信,但是随着两人的问答,他们不得不信。
杜衡微微抬头,眼神示意大家不要激动,不要全部围过来。
随后便继续看着范集民说到,“西药治疗抑郁症的药物,大都是通过抑制脑神经来治疗的,如氟西汀、帕罗西汀等药物都是。
相信你也发现了,药物治疗都是治标不治本,以你现在的状态来看,药物起到的作用很小。
我不知道你的具体工作是什么,但是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这种情况,已经不适合继续参加工作了。”
范集民第一次主动的抬头看着杜衡,第一次直视杜衡的眼睛,“我知道,但是因为我的问题,让嫌疑犯连续逃脱三次,还害得我师父提前退休,我必须将他亲手抓回来才行。”
范集民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不再是躲躲闪闪,但同样也变的极具危险,这不由得让杜衡心里紧了一下。
照着现在这个情况发展下去,范集民会变的非常危险,对嫌疑人危险,对自己也危险。甚至有可能出现心里崩溃,从而走向极端。
杜衡轻轻吸了一口气,脸上挂上了柔和的笑意,“你不用太紧张,你这病吃西药效果不好,但是对中医来说,问题其实不大。
你这是长期情志不遂,导致脏腑功能失调,其病理机制是气郁痰火,才有了胸闷,恶心等病症的出现。而治疗这种病症,只需要疏肝行气,解郁散结,降逆化痰就能完全解决。”
说着,杜衡用非常真诚的目光看着范集民,“只要你相信我,我向你保证,只用一个星期,五剂药,我就能然你恢复。”
范集民的视线没有抖动,也没有躲闪,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杜衡。
这时旁边的张龙终于回过神来,眼神复杂的看看范集民,又看向了杜衡。
他离的最近,听的也最清楚,同时他也知道抑郁症的可怕之处。他办理过的案子中,因为抑郁症发生的惨案,不下五起。
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再给杜衡丢冷脸,小心的问道,“杜医生,你真的有办法?”
现在,就是给范集民信心的时候,只有让他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有能力治好他,他才会配合自己,要不然一切都是徒劳。
西药从病根处入手,用药物抑制脑神经原,从而达到治疗的效果。
中医则寻找病因,疏肝行气,解郁散结,心情自然开朗,心情好了,这病也就达到了治疗的效果。
但是不管哪一种,都需要病人来配合。
他自己要是天天处于压抑的环境当中,那你就是放全世界最厉害的喜剧大师的片子,他还是会感觉到烦躁,一点效果没有,说不定还会加重病情。
只有让他相信自己,配合自己,才有治愈的可能。
所以对于张龙的问题,杜衡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到,“当然,这种病对我来说,小菜一碟。我可以给你讲一个我前段时间才治愈的案例。”
说着把王世源媳妇的病例,稍微省略了一点前因之后讲了出来。
“你看,这种呆症,我一剂药就能痊愈,你这种病对我来说没有一点难度。”
不过范集民好像找到了杜衡说话的漏洞,低声问道,“你刚说的这个女的,你用一剂药就治好了,为什么我的病要用一个星期?是不是我病的比她重?”
这能比吗?
你们是两种不同的病啊。
杜衡赶忙解释,“剂量的多少,和是不是病重没有关系。给你说五剂药,一个星期的时间,不光有治疗的时间,还有巩固疗效的时间。咱不能刚治好,回头碰上不顺心的事情,咱这病又复发了吧?”
“不想,我想彻底的治好它。我知道我现在的状态不对,负面情绪很多。但是我自己就忍不住的去想。包括现在,我都在想,你是在骗我,你的药没有效果,你们可能在笑话我。”
杜衡轻声安慰,“我和我的助手,我们是医生。医生是不会笑话病人的,我们只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去治疗疾病,让病人免受病痛的折磨。
你再回头看看你的这些同事,看看他们现在的眼神,他们都在担心你,心疼你被病魔折磨,他们更不可能笑话你的。”
“好,我愿意配合你治疗。”范集民说这话的时候,脑袋又低了下去。
“我现在就给你开药。”
说完,杜衡拿过谷平手里的处方笺,自己亲自把药方写了上去。
法半夏、厚朴、紫苏梗、茯苓。。。。。。
杜衡快速写方的同时,装作很随意的问道,“有女朋友吗?”
不过问完之后,却没有得到范集民的回答。
旁边的张龙赶紧说到,“有,就在我们单位,和胜男一个科室的。”
杜衡转头看了一眼武胜男。
武胜男赶紧说到,“对,对,小玉就是他女朋友。”
杜衡刚准备说话,没想到这个时候范集民插话,“我们分手了。”
一句话,空气瞬间凝固了一下,同时也听出了范集民话音里的低落。
“胡说。”武胜男出言反驳了范集民,“你们两就是吵个架,怎么就分手了?小玉昨天还给我说,她还等你去哄哄她呢,只是你这个大直男一点动静都没有。”
杜衡悄悄叹口气,让一个抑郁症的病人去哄女人,亏她们能想的出来。
逼急眼了,一个一个全灭掉。
杜衡不理武胜男,写好方子之后,抬头看着张龙,“既然你是范集民的领导,那我帮他请一个星期的假,不知道可不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两个星期都行。”张龙满口答应。
却不想范集民又不愿意了,低着脑袋来了一句,“我不愿意。”
杜衡看向范集民,声音再一次放轻,“你刚不是答应我,愿意配合我做治疗吗,怎么又不同意了?给你放假,也是治疗的一部分,让你女朋友陪陪你,去看看电影,逛逛街,去爬个山,去吃顿好吃的,就当休假了。
相信我,一个星期之后,折磨你的病不见了,女朋友也哄好了,你也能一心一意的去办你的案子了。你要办的案子,想必也不急在这一个星期上。”
杜衡这边说完,武胜男立马走了出来,“等我,我现在就去找小玉,我帮她也请一个星期的假,你们两就当杜蜜月了。”说完,便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而范集民对武胜男的自作主张,并没有阻拦。
看得出来,他还是想和女朋友在一起的。
而杜衡看着武胜男的背影,心想这女人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最起码这眼力价就非常好。
随后杜衡便开始给范集民安排喝药的事情,叮嘱他要注意的事项。
不过武胜男出去的时间比较久,杜衡又不好直接让范集民离开,便又开始聊一些生活或者工作上的趣事。
不过范集民不太爱说话,所以主要是杜衡讲一些自己治病时候遇到的趣事。
比如背过气被家里人差点活埋的,被一碗童子尿救活的,还有放屁生个孩子的。
在场的都是一些男人,这些玩意,大家都爱听,气氛慢慢的欢乐轻松了起来。
就在大家笑呵呵的时候,武胜男领着一个便衣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看小姑娘的眼睛,好像才刚刚流过泪,进门的时候,还擦了下眼睛,嘴角硬拉起了一个笑容。
武胜男说,“好了,我已经帮小玉请好了假,你们可以去过你们的甜蜜小日子了。”
说着把身边的姑娘小玉推到了范集民的身边,还使劲的给小玉使眼色。
小玉先是对着杜衡笑了下,然后直接挽住了范集民的胳膊,“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范集民还是低着头,声音就像是蚊子叫一样,“我怕你担心。”
杜衡很不识风情的打断两人,“要亲亲我我要不你们回家搞?你们还有很多队友等着呢。”
范集民脸色红了下,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赶忙站起了身子,面对张龙说到,“队长,我要请假。”
张龙呵呵呵的笑了,“好小子,刚还不愿意呢,女朋友一来立马就要请假。行,我同意了,去吧,手里的工作先放一放,安心去玩。”
“谢谢队长。”说完,有转身对着杜衡说声谢谢。
看着两人离开,武胜男突然对张龙说到,“张队,我们领导说了,让你拿着小范的病例去找他。”
“狗r的老邢,还给我摆上谱了,我现在就去找他。”张龙看向自己带进来的队员,“都给我好好看,有问题咱们就立马解决。还有啊,把位置给我站住了,我去叫其他人,别让其他队的给插队了。”
说完,对着杜衡说声辛苦了,然后转身出门。
虽然不见笑脸,但是态度却是好了不少。
不过杜衡却有点疑问,小声的问武胜男,“这位张队长的人还没来全吗?”
对于杜衡的问题,武胜男一边往自己的位置上奏,一边随口说到,“张队手底下二十多号人呢,这才几个人。”
杜衡愣了一下,“那你们几个队?”他觉得自己好像把刑警支队的人数估计少了。
果然,武胜男一开口,他就感觉麻了。
“办案大队有六个,每个队大概都是二三十号人,有些队是四十人,还有技术队,法医科等等,反正很多的。”
失误了啊。
杜衡气的直拍大腿。
刚开始以为一个队的人数,可能比派出所一点,估摸着一天就能结束。
但是听武胜男这么一说,这哪是多一点的问题,这是太多了啊。
这种情况,而且就照着前两个队员来看,估计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这速度肯定是快不起来了,
一天,再加两个一天不知道行不行。
虽说人多是好事,能快速完成系统的任务。但是这不在自己的计划里,后面几天的安排全打乱了。
“武胜男,你坑我,你没说这么多人啊。”
“你也没问啊,而且你不知道一个刑警支队有多少人吗?”
杜衡脸都黑了,“我是个卫生院的大夫,我上哪知道去?”
“你不会打听一下吗?”
“打听你们刑警支队的情况,我是有病还是怎么的。”
武胜男轻轻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笔摆好姿势,轻声细语的说到,“来都来了,你就看吧。”
瞬间,杜衡看着武胜男那张漂亮的脸蛋,有想扇一巴掌的冲动。
312 胃疼分类
事情的发展,和杜衡预料的差不多,一直到中午吃饭,张龙这个大队的检查才全部结束。
而且由于范集民的事情,所有人对杜衡的态度,不说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九十度最起码是有的。
每一个上前来的人,再也不是刚进门似的歘(chua)着一张脸,最起码面色柔和了很多,挂上了一点点不太好看的笑容。
而且随着检查完的人数越多,后面人的脸上笑容就越盛。
笑的就和杜衡家后园子里的牡丹花一样,灿烂绽放。
他们的态度好,杜衡心情就好。
心情好就愿意多说两句,而且这种体检形式的治疗,不能单纯的当做医院门诊,不交交朋友,都对不起武胜男的“盛情邀约”。
而且到了十点多,局里派来照相收集素材的‘人才’姗姗来迟。
来也就罢了,直接开始拍照,不光抓拍,还得摆拍。
问题是张龙的队员还贼配合,这让自己这个同系统的人更加不好说什么,只能任凭这‘人才’摆布。
但是这样一来,时间无形中就被拖长了好多,一早上只看了二十七人。
这个数量,对杜衡来说,实在有点大失水准,但又无可奈何。
而且就算下午想走也不行,他们下午的时间被二大队直接预约了。
到了中午,在武胜男和张龙的邀请下,杜衡体验了一把市级单位的食堂。
别说,比自己卫生院的伙食要高不少。
武胜男不光带他们吃食堂,还给他们两个准备了一间宿舍,让他们中午稍微的休息一会。
等安排好杜衡两人后,武胜男便兴高采烈的出去了。
杜衡今天的表现,绝对是给她大大的长脸了,就凭着今天早上的“战果”,她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咯噔”
宿舍门被关了起来。
谷平噌的一下窜到了杜衡身边。
“杜老师,你真厉害。”说话的时候,看着杜衡的眼睛都觉得在冒星星。
“为什么这么说?”杜衡轻笑一下,依旧不紧不慢的铺开了床铺。
“咱们刚开始的时候,你看看他们那一个个臭脸摆的,好像是我们求着他们来看病一样。后来呢,你再看看那一个个嘴脸,笑的就像一个个大菊花似的,而且恨不得和杜老师你促膝长谈。”
杜衡呵呵笑了一声,仰躺在床铺上,左右动了动,“这床比我卫生院的床要硬一点。”杜衡随口说了一句。
转头笑着看了谷平一眼,“你小子,我叫你来是给我拍马屁的吗?还有你管他们干什么,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谷平被杜衡说的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不是看他们轻视杜老师,心里来气嘛。”
“你要有那生气的闲心,你还不如好好想想,今天早上找出来的这些病症,它们都有什么特点,我让你写的方子思路又是什么。许主任放你出来,不是让你看热闹的,而你总得带点东西回去吧?”
“嘿嘿,早上的我用心记了。”
杜衡找了最舒服的姿势躺好,“那我问你,早上这二十多个人,他们的病症的共同点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共同点?”
谷平傻眼了,他刚刚也就是那么一说,没想到杜衡居然直接开始考问了。
奶奶个腿的,谷平脑中飞转,快速的回忆着早上那些人的情况。
杜衡也不催促,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等谷平的回答。
“杜老师,他们的相似之处就是,几乎每个人都有胃病,而且越是年纪大的,超过30岁的,他们这些人的胃病就会越严重;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气性比较大。”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特点?”
谷平摸了一下脑袋,不确定说到,“职业病?”
杜衡微微笑了一下,“没错,这么多人得同类型的疾病,除了传染病就是职业病了。”
说完看了谷平一眼,“说说胃脘痛的病理机制。”
谷平又是一愣,杜衡问的越来越往专业上去靠拢了,好在基础还不错,张口就来,“胃气阻滞,胃络瘀阻,胃失所养,不通则痛,以上腹胃胺部发生疼痛为主要症状的一种脾胃肠病证。”
“分类有哪些?”
额~~~~~
谷平沉默以对。
杜衡仰头看了下谷平,也没硬逼着谷平回答,“胃脘痛是我们现在最常见的一种病症,它有热有寒,有食滞、有死血、有中恶、有阴毒、有气郁等多种原因造成。
比如第一个张龙,他就是气郁造成的胃疼,那位苏性大哥,他就是食滞造成;所以在治疗胃疼的时候,一定要分辨清楚原因,这样才能准确的开出方子来。”
谷平看杜衡愿意说,赶紧问道,“杜老师,那诊治的思路是什么?”
“微实者,宜调不宜攻;大实者或上或下,非攻不可;纯虚者,或气或血,必须大补。”
“记下了。”
“记下了就休息吧,下午还有呢。”
一想到这个,杜衡对武胜男就是满腹怨言。
而此时,早上和杜衡见过面的陶礼泰,正在办公室里吞云吐雾,他面前则是队里的另一个领导:政委王志。
此时的王志手里也捏着一根烟,而且面前的烟雾,要比陶礼泰面前的多得多。
陶礼泰问:“那个杜医生走了没?”
王志:“没有,而且下午的时间也被二大队预定了。”
陶礼泰灭掉手里的烟头,随口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给胜男一个面子,让她朋友出出风头就回去的,怎么二大队又预约时间了?”
王志吧唧吧唧两口,手里的烟就剩个烟屁股了,伸手捻灭烟蒂,整个人往沙发里面窝了一下,“胜男找来的这个杜医生,听张龙反应,水平非常好。他们队里的那些刺头,全部被这个杜医生给折服了。
把他们折磨的痛苦不堪的那些病,这位杜医生都不带问他们的,直接伸手诊诊脉,就能说个八九不离十。”
陶礼泰有点惊讶,“这么说,胜男还真的找来个神医?”
“估计差不了。而且我打听了一下,把老书记治好的医生,应该就是这位杜医生,胜男没有撒谎。”
王志长出一口气,“看来我们都理解错了,这位杜医生应该不是胜男的男朋友,不是来让来出风头的。”
陶礼泰的脸色变得难看了,“那她说换部门的事情,也是真的了?不是开玩笑?”
“看样子应该不是。”
“那老王你的意见是?”
王志呵呵笑了起来,“你答应的胜男,你自己解决。”
“老王,你这是准备看我笑话了?”
“当然,我真的很想看你怎么糊弄这个小公主。”
陶礼泰颓然的往后靠了一下,“她爷爷,咱们政法口的老书记;她爹虽然离得远,但是最近有风声传,她爹可能会在十月份调到回来,成为我们的顶头上司。这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把他们的宝贝弄一线队,我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啊。”
“实在不行就调到张龙的大案队去,活虽然重一点,累一点,但是也就是查查案子,找找线索,比起其他几个队来说,没有那么大的危险性。
等过上一阵子,这小公主受不了这份罪,她肯定就自己申请调回去了。”
王志也不是真的像看陶礼泰的笑话,开始帮着他出主意。
陶礼泰想了一下,点点头说到,“这个方法好。去了张龙的队伍,她没经验,活还重,被打击一下,自己受不了,她应该就会回来了。”
说着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行,暂时就这么安排吧。对了,你晚上给咱们安排一下,我们请这位杜医生吃个饭。”
“行,听你安排。”
313 正气不足
休息到下午两点,杜衡两人就被还处于激动当中的武胜男的给叫了起来,让他们开始下午的检查,这让杜衡觉得,自己不是来治病的,反而有点像是被武胜男请来的劳工。
不过谁让这是自己答应的事情呢,咬着牙干吧。
好在刑警队会有定期体检,并没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病症,更多的就是因为职业特性,所造成的慢性病。
而且有些人根本没有病,只因为过度劳累,休息不好,会有一点点的神经衰弱,或者肠胃功能失调的症状,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在治疗的过程中,还是遇上了一例非常有意思的病例。
因为出现了一个穿着棉衣的大哥。
现在可是七月,每天的天气基本维持在36到38,某些脸皮厚的,男的就穿个背心大裤衩,女的就穿个内衣,外面罩个薄薄的轻纱。
说难听点,就这天气裤衩都恨不得脱掉。
但是刚刚做到杜衡面前的男人,却是长衣长裤加身,而且还穿了意见外套,居然是带绒的棉衣。
“杜医生,麻烦你帮我看看。”男人声音有点轻,坐下的时候,额头能看见微微的汗意。
“你这是什么情况?”杜衡一边询问的时候,一边开始仔细观察男人的面相,还有外在表现特征。
面色青白,语声低微,有汗,还戴个手套。
“从去年开始,不知道怎么的,特别怕冷。你瞧,就现在这个天气,稍微有点风,阴凉的地方多站会儿,或者让空调吹会儿,我就得冷的发颤。”
“你出汗的情况严重吗?”
“挺严重的,不管是冷还是热,反正我的后背永远是带着一丝潮意。”
不光脑门有汗,后背也出汗,杜衡抿了下嘴,“没去做个检查?”
“单位每次的体检,我是一次不拉,但是没检出什么毛病。后来我自己也去医院检查了,各种检查都做了,而且还验血验尿,但最后大夫告诉我,我还是没什么问题。”
“没找过中医吗?”
“唉,也找了,去的省中医,大夫说我是阳虚,开了好多药,但是吃着也没什么反应,我就给停下了。”
阳虚,就看这怕冷的样子,还真有点像。
《医宗金鉴》上有言,天有五气,食人入鼻,藏于五脏,上华面颐。肝青心赤,脾脏色黄,肺白肾黑。五脏之常,脏色为主,时色为客。
望闻问切四法,不用后三样,只看病人肤色,医者心里大概就能有数。
现在患者面色青白,而青白主寒,患者又有自汗的现象,这让杜衡稍稍的犹豫了一下。
随后便又给做了其他检查。
舌黯淡,苔薄白,脉沉缓。
杜衡摸了摸下巴。
看着男人青白的脸色,杜衡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正气不足。
而正气不足必有缘由,杜衡便问道,“你以前是不是做过手术,或者受过伤?”
男人点点头,“四年前的时候,参加任务受伤,我的肝有一部分受损,后来做了手术。不过这个是四年前的手术,我开始怕冷是去年的事情,这有影响吗?”
杜衡满是敬佩的看了男人一眼,他虽然说的含糊,没说到底是怎么受的伤。但是肝作为内脏,却受损做手术,可以想见他的任务有多危险。
“有影响的,肝脏做过手术,而你所从事的工作,本事就是高强度的工作,你肯定也没有休息好,透支了身体,身体肯定会跟你抗议的。”
“那这有办法治疗吗?”
“你这是术后没有休息好,加上工作过于劳累,伤了正气。所以你身体自汗,而阳气随汗外越泄。身体无阳气,则血肉不温,所以你才会感觉到寒冷。
而卫气属***有温血肉,充皮肤的作用,卫气循行异常,可导致人体失于温煦而产生怕冷的症状,所以你这畏寒的原因有二:一是卫气阻滞,二是卫气亏虚。所以我们只需要调和营卫,你的问题马上就能解决。”
肝脏的再生能力是很强的,一般做过手术之后,只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不要参加高强度、重体力的工作,营养能跟得上,过个一两年的,基本就和正常人差不多了。
而且肝脏手术之后,它的并发症主要还是体现在疼痛、食欲不振、乏力等情况,畏寒这种状况可极少甚至从来不会出现在并发症里。
再加上两年的时间过去,去医院检查,却查不出什么问题很正常。
男人的情况被解释清楚,他自己也找到了原因,然后被杜衡就很开心的送走了。
而这让后面一直参观的陶礼泰和王志两人,也是打心底里的高兴。
等到杜衡下午的治疗告一段落,说什么都要把杜衡拉着去吃饭,热情的不得了。
如果论级别,杜衡和这两位差距有点大,别说被这两位请吃饭,就是他请这两位,都不一定能行。
但是现在从职业角度出发,杜衡还真就能当他们的座上客。
不过这座上客也不是好当的。
杜衡本来的打算是,今天忙完之后,星期六星期天就不来了,等自己的事情什么时候忙完再看情况。
他们要是还愿意让自己看,那自己就来,要是不让自己看了,那就拉倒。
但是现在好了,一顿饭吃完,杜衡把自己星期六星期天的时间也搭进去了。
对此,杜衡很想告诉武胜男的这些同事,作为公职人员,星期六星期天正常上班不休息,这是做了一件很不好的表率。
像自己的卫生院,别说星期六星期天全员正常上班了,就是周内工作日下班,都没人愿意多待一分钟,都是早早的就掐着点等下班了。
当然,杜衡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而且,最近三个月,就属他的迟到早退情况最多。
不过他是院长,也没人敢说个啥。
忙忙碌碌两天后,杜衡总算是搞定了这一次的任务。
虽然还剩下几个部门,但都是不是一线队伍了,所以杜衡是真的不打算再去了。
星期一重新回到卫生院,杜衡居然觉得开心。
但是靠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变懒了很多,没有以前有干劲了。
不行,得让自己变得有点活力。
314 再见锦旗
想让自己焕发活力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还没等他实施,王珍珍就通知他,乡政府要开会。
杜衡有点泄气,他想把最近的治疗心得,还有上次的专题报告结合一下,稍微修改修改,看能不能发表出去,现在看来又得往后推一推了。
到了乡政府的会议室,杜衡看了一圈,发现龚道阳也在,便慢慢的溜达了过去,然后在龚道阳身边坐了下来。
“龚哥,今天开什么会你知道吗?”杜衡坐下的时候,还在转头四望,但是看见的,都是乡政府的一帮子工作人员,外人只有他和龚道阳。
龚道阳手里摆弄着手机,漫不经心的说到,“你这两天都干嘛呢,这么重要的消息你都不知道?”
龚道阳的话勾起了杜衡的好奇心,他突然很想知道是什么重要消息,“我这两天去刑警队了,还真没注意过什么消息。龚哥,你快说什么消息。”
不过杜衡的话也引起了龚道阳的好奇心,把手里的手机装起来,看着杜衡问道,“你去刑警队干什么?被抓了?”
杜衡无语的看着龚道阳,“龚哥,你盼点我的好行不行,你觉得我要是被刑警队抓了,我现在还能坐着和你聊天?”
“你说的也对,不过你先说你干嘛去了。”
“我还能干嘛,当然是看病了。行了,不说这个了,你先说什么重要消息。”杜衡还是很心急的想知道龚道阳说的重要消息。
“今天是新镇长到位。”
杜衡被晃了一下。
从五月份开始,杜衡就觉得老张可能干不长了,要出事。但没想到,这都到了7月,这事才算落下来,“那老张去哪了?”
龚道阳笑笑,“回家种地去了。”
种地?
杜衡恍然。
危房改造,旱厕改建,估摸着能回家种地,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龚道阳突然往杜衡跟前凑了一下,“我听说新来的镇长很年轻,和你差不多大。”
杜衡抬头看了一眼最前面桌子,上面什么都没有,想看看名字都不行。
不过通龚道阳这么说,那应该是还知道一点小道消息,杜衡便想问一问。
但嘴还没长开呢,乡政府这边的人就全都往院子里去了。
龚道阳站起身整理一下衣服,“走吧兄弟。”
杜衡有点不明所以,傻乎乎的跟着龚道阳走,“这是干嘛去?”
“当然是迎接领导了。”
这事杜衡没经验,只能跟着龚道阳一起,看他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反正别让人挑理就行。
到了外面,杜衡和龚道阳因为职务的原因,站到了最前面,杜衡还在观察着龚道阳的举动呢,一辆小轿车就开进了院子里。
然后就见一中年,一青年从车上走了下来。
杜衡原本也想跟着大家一起鼓掌欢迎的,但是看着下来的年轻人,直接就长大了嘴巴。
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同学、舍友、兄弟:董越章。
这真是万万没想到。
五月份的时候,就听他在操办外调的事情,问他地方他还不说。
没想到是往中湖这个地方来了,还tm一步到位,直接二把手。
董越章刚下车,就看见了站在人群前面的杜衡,微笑着看了一眼,便立马转身跟上了前面的中年男人。
后面的时间,杜衡也不知道再想什么,随大流一起参加了欢迎会,然后又蒙头蒙脑的回到了卫生院。
不过这种状态也没有持续多久,等到“开会专员”陆中江回来,他就又被陆中江拉了过去。
“院长,早上和安局聊了聊,上周我两商量的,关于重点建设中医科室的计划,安局很支持。同时安局也给我们提了个醒,让我们尽快把基础科室建设起来。”
陆中江一边忙着给自己倒水,一边开始和杜衡商量起了工作。
杜衡有点苦恼,背着手在陆中江的办公室里溜达,“说的容易啊,哪有那么容易建设起来。”
停顿一下继续说到,“建设科室,就需要办公室。先说疫苗接种,按照要求,我们最少要有四间的独立办公室,接种登记室,疫苗接种室,观察室,还得有疫苗存放室;如果再加上母婴室,哺乳室,还有王珍珍的工作分拆出来的财务室,我们这两层楼的病房就要全部腾退出来。
可这么一弄,我们哪里还有床位来收病人。没有病人,就没收入,那我弄那么多的科室干什么?当样子货吗?”
陆中江端着茶杯做到沙发上,示意杜衡稍安勿躁,“这些困难我都给安局汇报过,我甚至都说了我们的办公室,还有后勤等办公室,全都搬到了后院的老房子里,但是咱们还是面临办公面积不足的问题。这些问题,安局、还有领导都是知道的,他们也都理解。
局里现在提出让我们加快建设科室的任务,也并不是胡乱提出的,他们也是给我们指了一条明路。”
杜衡停下了转悠的脚步,“什么明路?”
“农技站。”
“不可能。”
听到这个名字,杜衡直接一口否决。
农技站,十五年前还是乡里一个独立的站点,小日子过的相当红火。
不过随着金州城市化的推进,再加上农村土地愈发的贫瘠,地里刨不出钱的时候,大量人口进城务工,农技站也就越来越没落。
刚开始只是人员减少,后来就剩了个看大门的。现在好了,看大门的都没有了,整个院子直接撂荒。
这农技站不远,就在卫生院的隔壁。把那红砖墙给扒拉了,就能看见一个小院子,地方只有现在卫生院的一半大。
但关键的是,这个农技站的院子里,有两栋三层的红砖楼。
虽然老气,但是质量绝对没问题。
至于他们能有这“遗产”,是因为这个农技站是由老的乡政府改造而来的。
现在的乡政府大院,那是后来新修的。
所以这块地方,还有里面的楼,那是乡政府的财产,卫生院想要过来,怎么可能?
听着杜衡如此断然的回答,陆中江只是笑笑。
他来中湖也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在卫生院有了升级的念头时,他就打过隔壁院子的注意,当然也是非常清楚那三栋小楼的归属。
以前,他也和杜衡一样的想法,也明白这块地方不可能划给卫生院。
但是现在,他却觉得有可能了。
“安局说了,不需要直接划给咱们,咱们可以和乡里租。而且如果能成,安局答应局里包揽三分之一的费用。”
“租?”杜衡眼神亮了一下。
陆中江肯定的点点头,“对,就是租。租下来之后,咱们把除了门诊和住院的科室留住,其他的科室,全部往那三栋小楼上安置。”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不过杜衡想了想说到,“那以后怎么办,一直就这么租着?”
“安局的意思是,这个地方就当一个过度,用个一两年的时间,咱们抓紧发展,攒点钱,再从上面拨点款,把后院的这两排平房全部推倒重建。
有了这样的时间缓冲,咱们既能快速的完成升级要求,也能加快我们自身的建设。到时候咱们就不用受制于人了。”
杜衡沉默了一下。
以前这个事情不好弄,但是现在,董越章成了隔壁院子的二把手,这个事情好像还真的能操作一下。
但是现在就去找董越章,有点不合适,他刚刚上任,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做。
“这事我考虑一下,应该能行。”杜衡说完便准备去门诊了,“书记这边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去忙了。”
陆中江看着杜衡要走也站起了身,随后说到,“院长,我看你柜子里有很多的锦旗,为什么不挂出来。就挂到我们的门诊大厅里,病人进进出出的,看到了也会多加一份信任不是,而且这也算是你的,还有咱们院里的荣誉。”
谈到柜子里的锦旗,杜衡就想到了那群送锦旗的人,一窝蜂找李青德要钱的样子。
就算过了三四个月了,杜衡还是觉得,这些锦旗不是对自己的褒奖,而像是嘲笑。
别说挂起来了,就是看见了,杜衡心里都膈应的不行。
要说扔掉,也不太行。
万一哪个大嘴巴的到外面宣扬一下,说杜衡把病人送的锦旗给扔了、烧了,搞不好还得弄出一点幺蛾子的事情。
所以,没办法,这东西只能塞到柜子里。
此刻对于陆中江的话,杜衡只能当没听见,然后快步的往诊室走去。
但是事就赶得这么巧。
杜衡还在为锦旗的事闹心呢,刚从后门进到门诊大厅,迎面就看见了两个大红块。
一张红纸,一面锦旗。
来的人杜衡也非常熟悉,那就是上岭村的李秋花,还有她的两个儿子。
现在两个儿子一人拿一样,李秋花就站在大厅里,看见杜衡从后门进来,哗啦啦一下,三人就围了过来。
“杜医生,我们来感谢你了。”李秋花大儿子直接高声喊了出来。
嗓门太高,反倒把还没回过神的杜衡给吓了一跳,看着面前围过来的三人,杜衡赶紧伸手握住了李秋花。
而李秋花抓住杜衡的手,就变得激动起来,双手紧紧的抓着杜衡伸过来的手,然后开始抹眼泪。
“你们这是干什么,没必要。”
“杜医生,我们家里穷,没什么好送你的,我们今天问了市一院的医生,他们说送锦旗最好,我和弟弟就找人做了一面锦旗,写了一份感谢信,希望你不要嫌弃。”
“你们今天又去市一院了?”
“对,早上我们又去复查了一次,大夫说我妈恢复的非常好,除了肺上的问题,已经和正常人一样了。以后的生活中,只要别受凉别受累就行。”
315 好事成双
李秋花母子三人的到来,让杜衡很是惊讶。
尤其是看到他们手里的东西,内心更是有了一丝的涟漪。
当医生的,谁不想得到病人的认可?
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追求物质生活之外,职业成就感,和精神满足那也是必不可少的。
尤其是现在的杜衡,已经没有物质生活的担忧后,要说没有精神追求,不想要职业成就感,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李秋花儿子的叫声太大,办公室的俞海廷、吴不畏等人全都跑了出来。
当他们看到那面锦旗和大红纸的时候,一个个心情难明。
钱丽珍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自己知道,以自己的职业道路,这辈子是不太可能得到那两件东西的,所以她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俞海廷则是羡慕,打心眼里的羡慕。
他要学历有学历,要能力有能力,如果不是某些原因的限制,如果他能有一个更大的舞台,他一定早就得到那面红彤彤的锦旗了。
火银花则是嫉妒的看着杜衡和那面锦旗,没有得到处分之前,还在省妇幼工作的时候,她离这面代表着被认可和名声的小旗子,可以说是咫尺之遥。
如果当时成功了,她名利双收,但是很可惜,她失败了,所以只能是医疗事故。
而还有两个人,是真的为杜衡高兴,那就是吴不畏和王珍珍,两人是真心实意的为杜衡感到高兴。
吴不畏很有眼色,看到杜衡的手被李秋花紧紧地握着,他已经主动的上前接过了锦旗,而王珍珍则是立马返回了挂号室,从里面拿了一瓶胶水出来,开始找位置张贴他们卫生院,有史以来的第一封感谢信。
这样的好东西,必须张贴在最显眼的位置,必须能够让所有人看得见,不论是住院的,还是外面路过的。
在这样的场合中,还有一个有眼色的人,那就是小李。
看着吴不畏和王珍珍已经找到了自己应该干的事情,他的眼睛一转,立马往后院跑去。
当杜衡还在和李秋花说着话,小李带着陆中江就从后门走了进来。
而陆中江的到来,也体现了一个老将的作用,他把手足无措的杜衡解救了出来。
然后,整个送锦旗,送感谢信的事情,就进入到了正常的流程当中。
杜衡和李秋花母子,一起拿着“妙手回春,医德高尚”的锦旗拍照,然后全体医护一起拍了一张全家福,这事情才算是完美的结束。
不过这边刚刚拍完照,还都还没散开呢,卫生院门口停了一辆车,只见一个男人又拿着一面暗红色的锦旗走了进来。
杜衡的好心情立马消失,转而开始忐忑,并把目光转向了陆中江。
今天的事情太巧了,巧的让杜衡不由的怀疑这是陆中江安排的。
办公室里他刚刚问完锦旗的事情,这边李秋花就送来了锦旗。
李秋花人还没走,这又有人拿面锦旗进来。
这和李青德当时的操作,除了没有敲锣打鼓,没有放鞭炮,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这不由得杜衡心慌。
进来的男人杜衡认识,上个星期一难产产妇的老公。
此时,他手里举着绣有“医术无双挽救危难,白衣天使圣手接生”的锦旗,径直走向了大厅里还没有来得及散去的人们。
看到这个男人手里的锦旗,除了杜衡,其他人都变得更加兴奋。
尤其是火银花和护士们,更是开心的差点叫出来。
只有一个人有点煞风景,那就是钱丽珍。
一面锦旗,而且是送给杜衡的,她无所谓,当个热闹看,蹭蹭也无妨。
但是看着第二面被送进来的锦旗,再看看上面的字,她的心理顿时就不平衡了。
现在,就连护士们都有一面锦旗了,可她真的是只能蹭蹭。
而且,火银花是和她一起入职的人。但是看看锦旗上的字,这面锦旗里,必有火银花的一份功劳。
瞬间,看热闹的心思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羡慕和嫉妒。
而火银花,脸上的嫉妒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笑的后槽牙都漏了出来。
前一秒,她还在嫉妒杜衡,可是这一秒,她只剩下了满心的喜悦。
而俞海廷,则是剩下了心酸。
那天,如果去的是自己,那么这面锦旗,绝对会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不管现场的医护们是什么心态,男人举着锦旗直接到了杜衡的身边,“杜医生,谢谢你们。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感激,只能用这锦旗来感谢大家的帮助。谢谢你们。”
说着,便给杜衡等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陆中江在杜衡身边小声的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病人?怎么回事?”
杜衡略显犹豫的看了瞥了陆中江一眼,用同样小声的声音说到,“你不知道?”
陆中江满脸疑惑,“我知道什么?这人我都没见过,应该没在我们医院住过院吧?不过看他上面的字,难道是上个星期,你们抢救的那个难产的家庭?”
听着陆中江也满是疑问的话,杜衡有点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此时看着男人鞠躬,便顾不上和陆中江求证,赶紧伸手把人搀扶住了。
“你怎么今天来了?”
“我媳妇和孩子今天出院,我媳妇说要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我知道你们不能收礼物,便准备了这面锦旗。这面锦旗可是上周就预定了的,今天正好回家路过,我就直接送进来了。”
男人笑的很开心,说的也很真诚,用手指了一下外面的车,“我媳妇和孩子现在就在车上,不过。。。”
男人说着停顿了一下,眼睛也看了一下杜衡的嘴唇,见上面还有水泡消失后的印记,便小心的说到,“不过她现在也算是坐月子了,就不让她进来了。”
被男人的眼神盯着看了一下,杜衡不自觉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上个星期,自己嘴上的水泡,着实让自己丢了一回人。
虽然大家都没问什么,但是从他们不断看向自己嘴唇的样子,杜衡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万幸的是,去省一坐诊的时候,自己是全程带着口罩的。去刑警队的时候,水泡又已经消下去了,只留下了一片片干皮。
摸了一下嘴巴之后,杜衡有点唐突的问道,“你早就准备送锦旗?”
“对,上个星期就让他们准备了。虽然做锦旗的那些店里有成品,但是那些东西的质量都不好,而且放了很长时间,我都看不上,所以让他们又重新做了一份。”
“有心了,非常感谢你的认可。”
听完男人的话,杜衡悬着的心稍稍的放松了一下。
如果今天这事,真的是陆中江串联的,那杜衡就准备甩脸子了。
这不是对自己的褒奖,这是羞辱。
陆中江又一次找到了快乐,再一次组织大家开始照相。
而且突发奇想,把还没来得及离开的李秋花也拉了进来,又一次照了一张照片。
不过这一次照相的时候,杜衡把c为让给了王丽丽一众护士们。
说真的,在李秋花住院的时候,最累的并不是杜衡和吴不畏,而是王丽丽和李娜婷两人。
当时杜衡和吴不畏还能换着睡个觉。但是她们两人,那可是一夜没合眼,而且第二天还得不间断的照看病人,熬药。
幸好那个时候没有其他的住院病人,要不然她们两个都得累死。
这一次的难产救治,王丽丽和魏雯,那也是出了大力的。尤其是魏雯,整个人当时都是被羊水和血水裹了一遍。
所以,让护士们站c位,一点毛病都没有。
白衣天使圣手接生,这就是对她们最好的赞美。
当然了,就这两面锦旗的到来,这个月,她们的工资都得多出个三四百。
忙忙碌碌了二十分钟,这场卫生院的喜事,终于告一段落。
大家都也收拾心情,继续刚才被中断的工作。
“院长,这两面锦旗怎么办?”陆中江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尤其是火银花和护士们。
她们可都知道,杜衡的柜子里压着好几面锦旗呢。
虽然不知道杜衡为什么不挂出来,但是她们害怕这次杜衡也不让挂,所以一个个的都很担心的看着杜衡。
“挂起来,大厅里找个显眼的地方挂起来。”杜衡轻笑了一下。
“好。”王丽丽和魏雯两人叫的最大声。
然后大家该忙工作的忙工作,该找人挂锦旗的挂锦旗。
不过每个人都比较的激动,尤其是和这两面锦旗有关的人,都在激动的拿着手机发朋友圈。
不显摆一下,他们会觉得能把自己憋死。
杜衡还算淡定,但是也进进出出好几趟办公室,每次进出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的看一眼那显眼位置处的红色。
临近下班,杜衡准备回家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靳赞的电话,靳赞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到大厅等自己。
杜衡心里有疑惑,但还是去了大厅。
不过当他看到进门的靳赞手里也拿着一面锦旗的时候,整个人都感觉是飘着的。
今天也太玄幻了,不来的时候一个都没有,要来的时候全攒到一起来了。
不过靳赞的到来,也让杜衡彻底打消了陆中江造假的疑虑。
自己兄弟什么德行,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不过看着靳赞手里的锦旗上的字,杜衡只感觉面皮直抽抽,整个人瞬间就不淡定了。
316 牙龈出血
“杜院长,我来给你送锦旗了。”
靳赞看到杜衡的瞬间,便大声的嚷嚷了出来,脸上全是揶揄的笑容。
而这样的声音,让还沉浸在快乐里的众人,全都惊讶的抬起了头。
今天这是怎么了?
一波接一波。
和俞海廷聊天的陆中江,眼中的惊讶之色更浓。
这么密集的送锦旗,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今天这事是杜衡安排的,要不然这也太巧了。
不过回头想想杜衡柜子里的锦旗,他又觉得不可能。
“走,出去看看去。”
陆中江停下和俞海廷的聊天,转身出了西医全科诊室,俞海廷和小李两人也是面带惊讶,相互对视一眼之后,连忙跟了上去。
靳赞来送锦旗,碍于两人之间的关系,杜衡本身就会有点尴尬。
当他看清楚那面锦旗上的字时,心里更是升起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
“送子观音”
也不知道这孙子是怎么想的。
说不好吧,这四个字寓意自己是个“菩萨”,这是很高的赞誉了。
如果自己是个女的也就算了,但自己是个男人。观音女相,这已经是大众心里最普遍的一种认知了。
所以送自己一个“女菩萨”,这怎么听怎么不得劲儿。
“别嚷嚷了,赶紧走。”
杜衡三两步走到靳赞身边,伸手就要把锦旗拿下来。
靳赞贼笑一下,猛地一扬手就躲开了杜衡的抓取,“你怎么回事啊,我来送锦旗你抢什么啊,我还要和你一起合影呢。”
听着过道里响起的脚步声,杜衡急眼了,“别整幺蛾子,赶紧把东西收起来。”
这四个字要是被同事们看见,以后再传出去自己是个“女菩萨”,还让不让人活了。
杜衡再一次伸手抢夺,但不知道靳赞是故意的,还是真心要和杜衡合影,扬着手就是不让杜衡拿到。
“送子观音啊,这是对你多高的赞美,你这人怎么还不领情呢。”
“你闭嘴吧。”
两人拉拉扯扯的时候,靳赞终于看清了门口红纸的内容,也看到了大厅显眼位置的锦旗。
随即佯装恼怒,“好啊,原来是有人已经送了,看不上我送的是吧。我得找人评评理,凭什么我送锦旗就得被区别对待,你这是歧视。”
杜衡快被这秃子整疯了,但是自己这身板,说实话也弄不过靳赞那天天锯骨头的体格。
便停下手泄气的瞅着靳赞,“算你小子狠。”
这边话音刚落下,后边的陆中江带着众人就到了身边。
当他看清靳赞手里的东西,还有上面四个字,他就笑了出来。
这事情肯定不是杜衡设计的,没有哪个男医生会想着送自己“送子观音”四个字。
面带微笑,大步流星的走向靳赞,并且远远的就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卫生院的书记陆中江,非常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认可。”
在场的人中,除了杜衡认识靳赞之外,还有一个人,吴不畏,也是认识靳赞的,并且他很清楚靳赞和杜衡之间的关系。
当他看清锦旗上的话,啃吃啃吃的就笑出了声。
看着俞海廷和小李不解的目光,他便小声的给他们说了杜衡与靳赞的关系,还说了是因为什么事,才会有这么四个字的评价。
听着后面的笑声,杜衡转身瞪了吴不畏一眼,看着已经握上手的陆中江和靳赞,杜衡无奈之极。
在经过靳赞一番表演之后,陆中江“批评了”杜衡几句,然后硬拉着杜衡和靳赞一起拿着锦旗拍了照。
随后便让刚回去的后勤又赶了过来,把“送子观音”挂到了三面锦旗的正中间。
杜衡看着悬挂到头顶的红色锦旗,刚刚的小喜悦再也找不到。
靳赞揽住杜衡的肩膀,“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杜衡真的想打死这个龟孙,但是看看靳赞那雄厚的身板,还是无奈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把打掉靳赞很亲热的搂过来的胳膊,一边往后院的办公室走,“开心?我打死你就我开心了。”
靳赞不以为意,嘿嘿笑了一下,赶紧跟上了杜衡的脚步。
“你媳妇怀上了?”
“怀上了,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那就好,你媳妇的问题我已经给你说过了,前两个月非常的关键。只要前两个月能保住胎,把胎坐稳了,后面基本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靳赞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笑了,再一次伸手揽住了杜衡的肩膀,“已经请假了,就让她在家修养两个月,后面再看情况要不要去上班。对了,我妈也来了,这几天可高兴了,我媳妇说什么,我妈都说好,而且已经把我赶到沙发上睡了一个星期了。”
杜衡再一次拍掉靳赞的胳膊,肉贴肉,说实话真的太热,“活该。”
“嘿嘿,谢了兄弟。”
“感谢我就给我送这个?你这是感谢来的?女菩萨,想想就难受,而且你上面还署我的名,气死我了。”
靳赞严肃的说到,“龌龊,没想到你杜衡也是这么龌龊的人。这怎么能是那些凡夫俗子嘴里的女菩萨,你就是真菩萨。”
杜衡无奈的摆摆手,“说说你干嘛来了吧。”
“老董说要请客吃饭,我也说要请你吃饭,这不就约一起了嘛。”
“你要请我吃饭?”
“当然,这么大的喜事,光一面锦旗怎么能表达我的心意,必须请你啊。”说着靳赞嘿嘿笑了起来,“不过今天不行了,老董要请客。对了,赶紧收拾一下,我们走。”
杜衡晃晃脑袋,“走那里去啊,等着吧。”
说罢,便拿起电话给董越章打了过去。
聊了没几句就挂了电话,对着靳赞说到,“行了,咱们等一会吧,他下班就过来了。”
靳赞有点摸不着头脑,“下班过来?那也太远了吧。”
“不远,就在我隔壁上班呢。”
说话的功夫,杜衡给靳赞接了一杯水,“喝白水吧,给你茶叶浪费。”
不过靳赞的注意力不在水上,而是被隔壁两个字给吸引了,赶紧探出身子好奇的问道,“你快说怎么回事。”
两人办公室聊天的时候,董越章捂着牙走进了后院,看到杜衡门口的铭牌,推门走了进来。
“吸~~~~马蹄儿,快帮我看看,取点下火的药。”刚进门,董越章就吆喝了起来。
杜衡和靳赞赶紧起身,“咋的了,这是被人给打了?”
“打个屁啊,牙龈出血,上火,好几天了。”
“早上下车的时候不还看你好好的嘛,怎么一天的功夫就不行了?说实话,是不是乡政府那帮子人给你使坏,气着你了?”
董越章把靳赞往里面推了一把,自己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别瞎想了,和他们没关系。吸~~~~~你们是不知道,我这位置,前几天差点就丢了,因为这事着急上火闹的。”
这就帮不上什么忙了,杜衡往董越章跟前走了一下,“张开嘴我看看。”
“啊~~~”等杜衡看完,董越章捂着腮帮子说到,“我这水平退步了。刚开始牙疼,自己买了点消炎药和止疼药,牙是不疼了,但是牙龈开始出血了。”
靳赞直接搭话,“就你还水平?我们四个里,就你最没水平。再说了你个中医本科的毕业生,给自己配西药吃,你也真的是有水平了。”
杜衡没理会他们两个斗嘴,拍了董越章的胳膊一下,“嘴疼就别那么多话,手腕给我。”
随手把董越章的手腕抓在手里,号完脉杜衡心里就有数了。
“你这牙龈出血的毛病不是这几天才有的吧?”
“吸~~~~两个多月了,上次和你们吃完饭就开始了。不过每次都是一两天,喝点下火的药也就好了。但是这次好几天了,什么药都喝了,就是不顶事。”
杜衡把董越章的手丢了出去,“你就一直自己配药吃啊?你这位置再重要,你也得看病啊。”
“去医院看过,也开了点消炎药,还有一堆维生素123什么的,反正不过都没效果,这牙龈出血就没停。”
“舌红,苔白,脉弦数,你说你这什么毛病?”
“上火?”董越章试探的说到。
杜衡直接翻个白眼,“哪上火?”
“牙龈呗,或者就是口腔。”
“好嘛,你这是全还给老师了。也幸亏你换了个职业,要是干大夫,你绝对没饭吃。牙龈出血,就一定是嘴巴的问题啊?”
杜衡起身往自己的办公桌跟前走了过去,开始手写药方,“你这问题叫齿衄(nv,四声),还记得什么是齿衄不?”
董越章摇摇头,靳赞也摇摇头。
毕业7、8年了,好多东西早就忘完了。
“齿衄就是以牙龈齿缝出血为主证的病,又称为牙宣。多由胃火上炎、灼伤血络或肾阴亏虚,虚火内动,迫血妄行所导致。而齿衄的发生与胃、大肠、肾的关系最为密切,而胃热、肾虚是最主要病机。”
杜衡抬头看了面前两个人,心里有点替大学时候的老师不值,摇摇头继续给嘟囔道,“齿衄临床主要证型有二种。一种是胃火内炽型齿衄:一般出血量较多,血色鲜红,伴牙龈红肿,口臭,口干欲饮,头痛,便秘。
另一种阴虚火炎型齿衄:出血量较少,血色较黯淡,伴齿摇而浮,头晕目眩,耳鸣,腰背酸楚。”
看着董越章痛苦的模样,杜衡玩心大起,“老董,我都说这么明白了,要不你现在给自己开一副药吃吃?”
317 血流不止
董越章捂着嘴看了一眼戏谑的杜衡,没好气的说到,“大哥,你厉害,就你最厉害,你给我开药吧。”
杜衡嘿嘿笑了一下,“卫生院想租隔壁的这个院子,你租给我怎么样?”
董越章不知道杜衡说的啥,便问道,“什么院子?”
“农技站的老院子,卫生院要升级,缺点场地,隔壁正好有三栋红砖楼,租给我改造改造,我正好能用。”
“那你找农技站去,你找我干嘛。”
“农技站还有个屁啊,咱们乡没有农技站的人了。所以我这不是找你嘛,同意不?”
“同意个屁啊,我啥都不知道我怎么同意。”
杜衡手里的笔一放,笑呵呵的看着董越章,“你要是不同意,这药我就不给你开了,你找别人开去。”
董越章皱着脸看了一眼耍无赖的杜衡,刚要说话,杜衡又开口了,“我可告诉你,我给你开的方子,两剂见效,五剂除根,别人可不一定有我这水平。”
对于杜衡的威胁,董越章就没看在眼里,捂着牙往后靠了一下说到,“你开药,给不给你租我不知道,但是你要是不给我开药,你肯定是租不到的,你看着办。”
杜衡有点傻眼了,自己好像忘了,主动权在董越章手里了。
靳赞则是看着杜衡呆逼的样子,哈哈大笑,“让你装,装脱了吧。”
“闭嘴吧你。”杜衡白了靳赞一眼,“你的情况就是个胃火炽盛,咱们只需要清胃泻火就行。董哥,方子给你开好了,我现在就去给你煎药,明天早上来上班之前,到我这里来,再喝一剂,牙龈出血的毛病立马停止。以后也是一样,到饭点就来我这吃,我把药提前给你煎好,你看怎么样?”
靳赞也回了杜衡一个白眼,看着他狗腿子的样子,鄙视的说到,“舔狗,你会舔到一无所有。”
“切,你想舔还没的舔呢。”杜衡对于靳赞的鄙视选择了视而不见。
说完又看着董越章,“喝药的这几天里,别吃辛辣刺激的,别喝酒,别熬夜。我保证你药喝完就除根。”
杜衡起身边往外走,趁着药房大夫还在,准备给董越章把药取出来。
但是靳赞猛的站起来,“老杜,咱开玩笑归开玩笑,但你不能这么拆台吧。”
“我拆什么台了?”杜衡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靳赞。
“刚不是给你说了嘛,老董今天要请客吃饭,你现在不能吃辣不能喝酒,这不是拆台吗?”
“不吃辣不喝酒就不行了?”杜衡鄙视的看了一眼靳赞,“还有,我要提醒你,你媳妇可是刚怀孕,你要是敢一身酒气回家,你小心被你妈和你媳妇扫地出门。”
这句话一出,立马就掐住了靳赞的七寸,随后便蔫头呆脑的坐了下来。
董越章本来还开开心心的看两人呢,没想到听到这么消息,赶紧问道,“老靳,你媳妇有了?”
“嗯,上个星期刚查出来。”
“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了。”董越章轻轻碰了一下靳赞的肩膀。
作为兄弟,他太清楚前段时间靳赞两口子的矛盾了,现在能有孩子,真的应该是一件庆贺的事情。
“兄弟,这顿酒我记下了,等孩子出生了,我好好请你喝一顿。但是现在,听哥的话,乖乖回家去陪媳妇。”
杜衡笑笑没再说话,准备往前院去。
刚走出自己办公室,就看小李狂奔了进来,看到杜衡的瞬间,就开始大叫,“院长,快,前面来了一个流鼻血的。”
看着慌里慌张的小李,杜衡有点不乐意了。
一个流鼻血的,搞出这个架势,也太不稳重了。
“慢点说,别慌里慌张的。”杜衡看着急头白脸的小李,让他稍微稳重一点。
小李好像没听懂杜衡的意思,还是着急的说到,“院长,前面来个流鼻血的,止不住,已经流了快半脸盆了。你快点去看看吧,余医生和火医生把能用的方法都用了。”
小李刚说完,杜衡立马抬腿就跑,至于他自己刚说的稳重,去tm的吧。
一路小跑,冲到俞海廷的办公室,就见一个年轻小伙子,伸着脖子,低着脑袋,任由鼻子里的血滴落到面前的脸盆里。
而面前的脸盆里,虽然不如小李说的那般严重,但就简单目测,最起码也有一指的深度了。
再考虑到患者来卫生院之前就已经在流鼻血了,加上路上的时间,估计这个量已经很惊人了。
俞海廷看到杜衡进来,赶紧站起身,“院长。”
杜衡没有和俞海廷说话,而是转头对小李说到,“小李,去把我的针具包拿来。”
得到吩咐,小李转身小跑出门。
杜衡这个时候才问俞海廷,“什么情况?”
“患者二十五岁,中心小学体育老师,刚下课的时候和学生一起玩呢,被篮球打到鼻子就这样了。”
俞海廷看了一眼还在流鼻血的男子,继续快速的说到,“在学校里,他用冷水拂过额头,也用卫生纸堵过鼻孔。但都没有效果,而且把鼻孔塞住的时候,塞左边从右边淌,塞右边从左边淌,两边一起塞,便大口大口的吞咽。
刚才我和火医生把能用的方法都用了一边,但是都没有什么效果,现在我已经让护士去拿冰袋了,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多长时间了?”
“按他所说,应该有二十分钟了。”
“他自己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是凝血问题,还是本身有什么疾病?”
杜衡这话刚问出来,小伙就抬起头,仰着脸,一手拿着卫生纸又开始擦,“我没病大夫,就是被篮球砸了下。”
“他不知道那就查一下吧,要不然不会流个不停。”然后低头看向小伙,“你把两只手伸开递给我。”
小伙扔掉手里已经被沁满血迹的卫生纸,疑惑的把手伸了出去。
杜衡直接伸手捏住小伙的两根中指指根,用的劲儿太大,让小伙子猛的往后缩了一下手。
“别动。”杜衡紧紧的捏住指根,“以后流鼻血的时候记着,不要仰头,不要大口吞咽。左边鼻孔流鼻血,就捏右手中指指根,反之亦然。一般流血不严重的,都能止的住。”
这边刚说完,小李和吴不畏两人拿着针具包跑了进来。
吴不畏给杜衡打下手,已经非常的得心应手了。
不用杜衡吩咐,他已经拿出几根长针开始酒精消毒。
“小李,过来捏着他这两个手指,捏指根,使劲捏住。”
换手之后,杜衡从吴不畏的手里接过了针具,先是找到大椎穴,酒精棉擦拭之后,杜衡开始不断的用针尖轻刺,每当渗出血迹的时候,就会用棉签擦拭掉。
感觉针刺放血差不多了,又在迎**、合谷穴、上星穴扎针。
随着杜衡针扎全部扎完,小伙鼻孔里外流的血液明显减少。
杜衡再一次拿起纸巾,擦拭掉小伙鼻孔周围的血迹,发现还有丝丝缕缕的血水往下流,再一次的拿起了长针。
不过这一次,他要下针的地方是印堂。
“别动。”
这个位置扎完,效果也是立竿见影,鼻孔的出血量终于停了下来。
但是此时的小伙,也已经是脸色煞白,嘴唇已经没有血色。
“不畏,你看着点,别让他乱动把针弄掉了,我去给配点药。”
杜衡吩咐完吴不畏,转身出门。
却在门口看到了靳赞和董越章两人。
看着杜衡比较的忙,加上董越章今天真的不舒服,吃饭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老杜,你先忙着,我们就先走了。”
“先别急,让老董把药喝了再走。”
说着把两人带到前厅,把手里的药方递给了准备下班的王珍珍,“姐,你上个系统,然后让魏雯把药熬好之后送我办公室。”
“行,我知道了。”
杜衡转身对二人说到,“你们还是去我办公室等着吧,我就不管你们了,我这有点忙。”
两人点点头,再一次转身回了杜衡的办公室。
正好这个时候,俞海廷从三楼拿着采血的东西走了下来,看到杜衡后问道,“院长,这个检查真的有必要做吗?”
“做一下吧,外伤导致的流鼻血不可能量这么大。排除一下其他疾病,大家心里都踏实。”
“那我去做了。”
“对了,这小伙失血有点重,你给补点液体。”
“好的。”
两人分开后,杜衡直接进了药房里,让药房医生找出了华龙骨和血余炭,然后拿着东西去了后面的煎药房。
他要把东西烘干,然后碾成粉末。
这个过程不能急躁,得慢慢来。
以至于魏雯拿着药进来煎药的时候,他还在慢慢的烘干药材。
“院长,你让我给谁送药?”看着认真忙碌的杜衡,魏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是董越章,给他开的药,我想着你也认识,你送进去比较好。要是别人送,万一认识老董,会传出些乱七八糟的话来。”
“我还以为谁呢。”
等到魏雯的药煎好,杜衡也把两种药材才烘好。随后便拿出一个粉碎机,全部放进去把两种药材粉碎。
318 风箱老鼠
杜衡拿着药再次找到小伙的时候,他已经被俞海廷等人转移到了病房。
输着液,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躺在病床上,显得有点虚弱和无力。
杜衡把手里的药粉交给俞海廷,“这是止血药,他开始流鼻血的时候,你就把这个药粉,往他鼻孔里吹一些,就能起到止血的效果。”
俞海廷点点头,转手又递给了身后的小李,“放到病人的床头柜抽屉里。”
随即又转身和杜衡说到,“刚才你走了之后,我又问了一下他,他自己说他自己到目前为止,没有过任何的身体不舒服。”
杜衡轻皱眉头,弯腰伸手拿住小伙的手腕,做了一下诊脉。
诊完脉之后,眉头皱的更紧,“从脉象上,的确只是有点虚弱,但是这不应该啊,无缘无故的,不可能流这么多血,还止不住。”
继而问俞海廷,“血常规这些什么时候出来?”
“二十分钟应该能做出来。”
“必须检查出原因,这种情况也太危险了。我这种针刺的办法,也不是每次都管用,至于我给你的药粉,如果流血多,量大,也是没用的,会全部被冲出来,起不到止血的效果。”
这时,身后的小李悠悠的来了一句,“肢体缺血坏死,还能切了保命,这脑袋要是缺血,总不能切脑袋吧。”
杜衡两人无语的看了小李一眼。
继续等待了一段时间,杜衡他们终于拿到检验单,尿检和血检的单子被两人反复查看,都没有找到异常的数据。
“院长,看来可以排除他有肝脏、肾脏还有血液方便的病变了。”
“那你看还有没有其他方面的可能,如果只是被篮球砸了一下,这样的外伤不至于血流不停。”
“这种情况,会不会是天生的鼻腔毛细血管壁薄造成的?”
“那他以前也应该有过流鼻血的经历吧?”
俞海廷摇摇头,“这个可说不上,小时候保护的好,长大之后体质肯定也会有所增加,所以只要不是刻意的用外力击打鼻子,还真有可能没流过血。”
杜衡想了一下,“行吧,只要排除掉最危险的情况那就好。等他输完液醒了,你好好和他聊一聊,让他去金大二附院看看去,他们这方面比较好。”
这个星期开始,就是俞海廷值班了,所以杜衡说完之后,便也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董越章和靳赞两人早就不见了踪迹,看来是已经喝完药撤了。
杜衡收拾一下东西,便也出门赶紧回家了。
家里装修,本来想的是把二楼装修出来就行了。
后面一看,一楼也只是刷了个大白墙,和装修的二楼就有点不搭调,便一起收拾了出来,准备全部重新装修。
杜衡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现在回来一看,全是乱糟糟的。
这会请的人也已经回去了,只有杜平在里面收拾着,看到杜衡回来,自己把手里的东西放好,拍拍手上的土,还有身上灰尘就走了出来。
“今天怎么想着回来了?”
“这周不值班了。”
兄弟俩一起往隔壁走,杜平说到,“不值班好啊,那就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吃饭的时候,嫂子犹犹豫豫的好几次想说话,但都没有说出来。
杜衡见状便问道,“嫂子,你有话就说呗。”
张素梅放下手里的筷子,神色间也是认真的模样,“小衡,你和小秋两人到底是怎么考虑的?”
“什么怎么考虑的?”
“你两到底结不结婚?”
“结啊,肯定结。”
“既然要结婚,那你两抓点紧,看看小秋父母那边时间,让你大哥他们赶紧见个面,把这事情给定下来。”
张素梅说话的时候,脸上有着一丝丝的愤慨,“小秋现在跟着你回来住,家里大人呢又到现在没见过面。你也知道咱们庄上的婆娘,那嘴什么话都能说出来,这么下去,对小秋的名声不好。而且你现在也是当领导的人,对你名声也不好。”
杜平很同意张素梅的话,手里的筷子停了一下,“你嫂子说的对,这事不能再这么拖着了。虽然现在社会不一样了,但是说闲话的人可还是一样的,你大小也是领导,小秋也是个女孩子,风言风语的多了,对你们还是会有影响的。”
大哥大嫂的担忧不无道理,杜衡也想早点把这事了结了,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但是家长见面这种事情,主动权不在他们这边。
王淑秋家里不同意见面,你就是说破天也不能行的。
但是有些事情,杜衡也不能和大哥大嫂说,只能顺着他们的话说到,“那我和秋秋在说,让她问问她父母的意见。”
“嗯,这你抓点紧。小秋这姑娘不错,人长的好,也不做作,为人处世上都很不错,想来她家里人也不是那么难缠的人。他们有什么要求和条件让他们提,只要差不多的,咱们都能接受。”
大嫂刚说完,大哥又接上了,“彩礼的问题你不要担心,我现在养了大大小小快四十只羊了,加上你自己存的,哪怕他们要二十万的彩礼,咱们也能凑够。”
杜衡悄悄叹息一下,这事就不是彩礼的事。
按着王淑秋的性子,别说二十万,估计两万的彩礼拿出去,她自己都不乐意。
“哥,嫂子,我抓紧和小秋商量,不过近期应该不行。你也知道,他们那边和咱们不一样。我们现在的土地已经差不多有一多半撂荒了,但他们还是全在种。
现在已经开始收庄稼,完了又要挖洋芋,掰玉米。而且他们家那边都是种药材的,后面又要开始挖药,串药,估计这时间早不了。”
杜平盯着杜衡看了一眼,“咱们见面就一天的时间,而且是咱们上他们家门,就一天时间能耽搁什么。还是说你小子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看到大哥瞪眼睛,杜衡赶紧摇手,“没没没,我要有其他想法,怎么可能把秋秋接家里来住。”
“那你是什么意思?推三阻四的。上个月就给你说了的事情,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两个想干吗?”
杜平说着说着,把王淑秋也带了进来。
杜衡难受啊。
他现在就像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王淑秋家里的事情,要是给大哥大嫂说了,他们两个必定糟心,对王淑秋的看法肯定多多少少会有点改变,不会像现在这么完美。
而王淑秋那边的情况,杜衡自己也清楚,王淑秋和她妈妈的矛盾,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暂时是不可能调和的了。
他妈是一门心思的要当伏地魔,而王淑秋是打死都看不上自己的舅舅舅妈。
加上现在发生的赵新圆的事情,那是直接撕破脸杠到底的节奏。
就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可能让家长见面?
脑中飞转,斟酌语句后说到,“秋秋不是去旅游了吗,等她回来,我们立马就商量这件事情,这总可以吧?”
“你最好抓点紧,时间拖的越长,说风凉话的人就越多。尤其是你现在突然当了卫生院的院长,眼红咱们家突然翻身的人不在少数,一个个的都等着看咱们笑话呢。”
大哥不在纠结家长见面的问题,说完这些话,又一次的拿起了筷子。
大嫂却紧跟着大哥的话说到,“你大哥说的没错,你没见庄上的那些婆娘,一个个见面的时候笑呵呵的,话里话外的问你和小秋的事情,背后就开始阴阳怪气的,真想让人扇她两个饼子。”
随后大嫂就开始数落起了有哪些人在背后说闲话,都说了什么话。
杜衡不敢插嘴,低着头开始吃饭,大哥也低头吃饭不再说话。
现在的主场,是大嫂的。
杜雪婷慢慢的往杜衡身边凑了一下,小声说到,“小叔,我也想去旅游。”
杜衡看了一眼还在发泄的嫂子,小声的说到,“旅游个屁,你乖乖把驾照考出来再说。再说了,那是你妈不让你去,我也没办法。”
“小叔,我真的在家待不住了,我感觉我妈已经提前进入到更年期了,天天唠叨。我早上多睡会都不行,她什么时候起床,我就得什么时候起床,她什么时候睡觉,我就得什么时候睡觉。”
杜雪婷看起来是真的委屈坏了,撅着嘴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饭。
杜衡眼珠子转了一下,“要不这样,你白天起来的之后,就到卫生院里来找我,我给你安排个地方,你可以提前学习你大学的内容。要知道不管是那个专业的医学生,要学的东西都很多的,正好我们院里有学识不错的医生,基础类的东西咱们可以先学着。”
杜雪婷直接翻个白眼,对于杜衡的提议她只能嗤之以鼻,“算了吧,我还不如在家听我妈唠叨呢。”
说完端着碗又慢慢的溜了回去,远离了杜衡。
她觉得杜衡比她妈还不靠谱。
刚高三学完,又要让她学,这不是要她命嘛。
而杜衡则是偷笑了起来,小样,还拿捏不了你了。
吃过晚饭,杜衡便拉着杜毅去了卧室。
自从上次杜毅说要跟着他学,他就给杜毅布置了一些任务,背歌诀。
现阶段对杜毅的要求,那就是背会,至于里面的内容什么意思,先不着急了解。
319 租地受阻
次日一早,杜衡和杜毅一起起床收拾。
吃完嫂子做的早饭,杜衡顺路把杜毅送到了学校,才赶去上班。
昨天晚上对杜毅的考察,杜衡很满意。
这个小鼻涕虫,背东西还真的有点天赋,杜衡布置的内容,他居然全都背了下来。
这让杜衡对这孩子的培养,心里有了更多的信心。
心情愉快的到了单位,换好衣服就直奔二楼,他要去看看昨天那个流鼻血的小伙。
但是到了病房,却看见床位是空的。
找到刚从值班休息室出来的俞海廷,杜衡便问道,“昨天流鼻血的那小伙呢?”
俞海廷揉了一下眼睛,好像刚睡起来,大脑还没开机,想了一下才说道,“昨天后半夜直接转院送走了。”
杜衡有点没明白俞海廷的意思。
他的印象中,那小伙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怎么又给转院送走了?
“出了什么事?”
“后半夜开始,小伙出现了呼吸不畅、胸闷的情况,我怀疑是流鼻血的时候,他把吞咽下去的血给吸进肺里去了。我没敢耽搁,直接打了市一院的急救电话,让他们把人拉走了。”
杜衡气的拍了一下手,“难道他自己就不知道,流鼻血的时候不能仰头拍脑门吗?现在好了,小小的一个流鼻血,直接把血块吸进肺里了。这要是能清除出来还好,要是清除不出来,那后果就真的太严重了。”
俞海廷也是一样的情绪,“血块堵塞肺气管,少一点,能弄出来还好,要是多,还弄不出来估计就得切肺了,那这小伙这辈子也就完了。”
算了,不聊了,杜衡转身往楼下办公室而去。
他觉得市一院的急救培训必须得马上做了,这边做完之后,他也要立马组织村医开始学习。
这种因为小问题的处理错误,从而造成严重后果的事情,不能在这么忽视下去。
他在三月份进村的时候,就见过一个因为镰刀割破腿,伤者用地里的白土止血,然后发生感染,最后截肢保命的。
还有一个拉肚子的,用烧红的土疙瘩煮水喝,最后弄了个胃穿孔,然后上医院花了好几万的。
本来几毛钱几块钱就能解决的事情,非得最后弄成自己接受不了的代价才罢休。
所以往下走的时候,杜衡问俞海廷,“你说的市一院来培训的人,什么时候来?”
身后一起跟着往下走的俞海廷说到,“今天就来,说是一个叫邓佳的女医生。”
邓佳,杜衡觉得这名字很熟,稍微一想就想起来了,就是上个星期去接难产产妇的那个医生。
嘿,没想到还是熟人。
“你通知大家学习了吗?”
“已经通知了,除了你和陆书记,剩下的医护全部参加。”
“那就好。”
到了楼下,俞海廷从后门出去,去宿舍洗漱去了,而杜衡则是往诊室的位置走去。
刚进门,王珍珍便激动的跑了进来,“快,快,小衡你帮我看看。”
“看啥?”杜衡笑了一下,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王珍珍也坐了下来,把胳膊往桌子的脉枕上一放,“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自己没测一下?”
“测了,所以我找你确定一下嘛。”
杜衡失笑,“那你应该去查b超。”
说归说,杜衡还是把手搭到了王珍珍的手腕上。
“恭喜恭喜,是喜脉。”
“一个还是两个?”王珍珍有点紧张的问道。
而这一问,反而把杜衡给问黑脸了,“姐,我能把出喜脉就不错了,我要是能把出怀了几个,那我可比b超挣钱了,最起码我这边把脉没辐射。行了,去楼上找小刘,或者你把火医生叫上去,让她给你用b超查查。”
“好咧。”
王珍珍对于杜衡的话不以为意,开开心心的出门找火银花去了。
不过杜衡在王珍珍出去之后,可就开心不起来了。
王珍珍怀孕,财务规范化的问题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这事不能拖了,看来得催催陆中江,让他加快一点进程。
不过这些都要等陆中江回来再说,现在杜衡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是找董越章要隔壁的地。
不过大早上的,估计董越章也在忙,杜衡便先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十点左右,被市一院派来做培训的邓佳到了。
虽然和杜衡都已经认识了,但是必要的过程还是要走一走的。
先是开个欢迎会,再讲一讲此次培训的目的,还有培训的重要性,而这些事情弄完,早上的时间就已经过完了。
以前的时候,杜衡自己也非常不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但是当自己真正到了这个位置,才发现这些东西不搞不行。
比如这个欢迎会,你要是不搞,会让邓佳觉得自己不受重视,培训的内容就会敷衍了事。同时也会让市一院觉得受到轻视,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他们要么不理你,要么随便派个人糊弄。
但是你要是搞了,又没什么实际意义,大家还会觉得你浪费时间。
到了下午的培训,杜衡简单听了一耳朵,觉得邓佳还算是用心,讲的东西都是比较实用的,便转身拿着早上准备好的材料,去了隔壁找董越章。
“董镇长,这是我们卫生院的发展规划,你看看。”镇长办公室里,杜衡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需要的手续和资料,他都是准备的很充分,并没有因为两人的关系,就敷衍了事。
而董越章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把杜衡递过来的资料,很认真的看了一遍。
“老杜,你昨天说完之后,我今天早上也问了一下大致的情况。我的想法,农技站的老院子,你们能租。
但是对于这块地的使用,镇里的其他几位却有不同的想法。”
董越章把手里的资料放下来,起身在办公室乱溜达,“这个院子里的事情,想必你应该是清楚的,牵扯人不在少数。有些人现在很小心,深怕出什么意外,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干事;有几个人,想把这个院子,给沟里的某个厂子使用。”
听到这个,杜衡心里猛的惊了一下,要是有厂子要租,那这租金自己肯定比不过他们。
心里的念头还没转完,董越章接着说道,“不过呢,我更倾向于给你们卫生院用。当然,这也不是因为我俩的关系,而是我出于对中湖发展的考虑。”
发展不发展的不管我的事,我也操不到那份心,我就想要这块地,杜衡心里念头直转,“那现在怎么办?”
“资料留下来,你回去等我消息吧,我和大家再开会商量一下。”
杜衡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两句话没说上,就把自己给打发走了?
“老董,差不多就行了啊,你还真给我摆官腔是吧?”
“什么什么啊,我真的得和其他人商量一下。再说了,就算我要租给你,那租金怎么算?你说多少合适?”
“一年一千,最少签十年。”
“杜衡,你是一点b脸不要,你是怎么说出来这话的,一年一千?你信不信,我这边刚和你签完,后脚咱两就得被带走调查。”
杜衡无所谓,“查就查,反正我又没给你钱。”
董越章对杜衡也是服了,就这种人,这辈子是吃不上有牌面的酒席了。
撑死也就是个卫生院的院长,现在即巅峰,巅峰即结束。
看着董越章不说话,杜衡也知道自己玩笑开大了,“那你说多少钱?”
“我的初步想法是两个选择,第一,那块地免费给你们用。”
“真的?”杜衡高兴坏了,差点就蹦起来。
“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听我说完行不行。可以免费你们用,但是镇上每个月给你们的钱就算了。”
“那不行。”杜衡直接拒绝。
乡政府每个月拨给卫生院的钱不多,差不多一万五左右。
这些钱包括水电费用,还有外聘人员的部分工资。
这一年下来就是十三万。
对于农技站的院子,杜衡和陆中江的心理价位,是一年六万。
一个院子加红砖楼,这么低的价格,主要还是因为中湖太偏僻,这地方的院子根本就不值钱。
即便刚才董越章说有厂子愿意租,杜衡也相信这租金高不到那里去。
中湖的这几个厂子,不是铝材加工,就是洗啤酒瓶子的,人家租这院子,其实没什么必要。
总不能跑卫生院边上搞铝材加工吧?
弄不死他们算杜衡窝囊。
所以,那块地租六万一年真的是高价了。
董越章不在意,“你看,你也不同意,所以我要和其他人商量一下,给不给你租,租多少合算。”
“那你快点商量,最好尽快给我个消息。”杜衡起身准备告辞。
董越章叫住杜衡,“先别着急走啊,我问点事情。”
“你说。”杜衡停下了脚步看着董越章。
“你是中湖土生土长的人,我想问问你,要让中湖有发展,往那个方面发展比较好?”
杜衡两手一摊,“不知道。”
“不知道?”
“对啊,我要是知道了,我现在就坐你位置了。”
说完这话,杜衡摆摆手直接走了。
320 心里憋火
对于租地的事情,杜衡暂时不操心了。
隔壁的办事效率,他是心里有数的,按照以前的经验来看,没个七八天,他们是决定不下来的。
这边刚回到办公室,培训间隙休息的魏雯和王丽丽,就跑到了杜衡的办公室,好奇中带着丝丝好奇的问杜衡,“院长,珍珍真的怀双胞胎了?”
“早上的检查,你们不都知道了嘛,怎么又跑来问我来了。”杜衡很随意的回答了两人的问题。
王丽丽突然小声的说到,“听说珍珍怀双胞胎是你的功劳?”
杜衡被这话吓了一大跳,赶紧说到,“这话可不能胡说,人家能怀孕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和我可没关系。”
王丽丽轻轻跺了一下脚,“哎呀说错了,我听说珍珍能怀双胞胎,是你给珍珍吃了药?”
杜衡猛地看向了王丽丽,随后又把视线望向了魏雯,眉头有点紧皱的问道,“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帮别人问的,是不是真有这个药?”
“有。”
“那你给我点。”
杜衡看着王丽丽问道,“是你要用?”
王丽丽摇摇头,“不是我用,是。。。。”
话还没说完,杜衡直接打断她,“不给。”回答简洁有力。
王丽丽傻眼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杜衡,“为什么啊,你能给珍珍用,为什么就不能给我?”
“我这药是我自己配的,给自己人用用就行了,给外人用就算了。”
“放心,我也是给弟媳妇用。。。。。。”
“行了别说了,那是你弟媳妇,不是我弟媳妇,人家认识我是谁啊?万一出点事,我吃不了兜着走,还影响咱们之间的关系,所以这事不要再提。”
杜衡对于这样的要求严词拒绝,这是为自己好,也是为别人好。
人心隔肚皮,自己亲朋都靠不住,指望朋友的朋友,那真是猪油蒙了心了。
王丽丽被拒绝,哼了一声,甩手就走了出去。
杜衡也不理她,而是把视线放到了魏雯的身上,“雯姐,你有什么事?”
魏雯有点不好意思,磕磕巴巴的说到,“我想自己用。”
听到这话,杜衡的两眉间耸动了一下,心里猛然间有了一丝怒气。
他把魏雯招来是干嘛的,是为了让她最后能拿那个编制的。
现在这是要干嘛,刚工作还没两周,就准备要孩子?
“雯姐,你的意思是,你准备现在要孩子?”
“有这个打算。”
杜衡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定定的看着魏雯,“雯姐,你应该知道我叫你来的目的是什么,而且你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为什么又准备要孩子?”
魏雯也听出了杜衡语气中的不高兴,轻声说到,“这不是国家鼓励三胎嘛,而且他们家一直想要个男孩,所以才有了这个打算。”
杜衡气的喘气都抖,努力平缓一下心情说到,“雯姐,你是不是觉得你的编制稳了?还是说根本就看不上这个编制?”
魏雯被杜衡问的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着魏雯不说话,杜衡也不想多说什么。
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活法,总不能把自己想法强加给别人。
“雯姐,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
魏雯迟疑的点点头,然后起身离开。
看着魏雯离开的背影,杜衡双手紧握放于桌面,视线跟着魏雯的背影移动。
良久之后,杜衡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和电话那头的魏凯达聊了起来。
本来这事就让杜衡心里很不畅快了,但是随后有来一个消息,让他心情更不好,更是憋火。
看着王珍珍拿进来的东西,杜衡心里没来由的冒火。
法院传票!
同样闻讯赶来的吴不畏也是被气的七窍生烟。
“这人怎么能这样,还有没有良心了?”
杜衡冷笑一下,“有良心能干出这事来?”
王珍珍也很气愤,但是对比当事人的杜衡和吴不畏,她还算是比较冷静的,“现在怎么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杜衡心里的火噌噌噌的往上冒。
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会发火无济于事,便深吸几口气,将这股火气压了下去。
良久之后,杜衡缓缓的说到,“应诉。”
吴不畏愣了一下,“师哥。。。。。”
杜衡摆摆手,“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找最好的律师来打这个官司的。”
“可。。。可人家说了川芎过敏,我们还用了川芎,这在药方上是有记录的,咱们肯定输。”吴不畏有点担心的说到,“师哥,要不我们找找她,我们庭外和解,多赔她点钱,让她撤诉吧。如果上了法庭,对你太不利了。你现在的副主任还是公示期,而且卫生院的发展也要靠你,你不能出事。”
说完这些,赶紧补充道,“师哥,钱的事情你不要担心,我会找我爸爸解决的。”
杜衡笑了。
能听到这话,很暖。
“她说川芎过敏就过敏?她给你说过吗?反正没对我说过。”
杜衡的话让吴不畏眼前猛地一亮,仿佛一道晴天霹雳炸开了他略显迟滞的脑浆。
对啊,她说过吗?
没说过!
有人证吗?
没有。
既然你没说过,我们为什么不能用?
你不仁在先,那就不能怪我不义在后了。
“师哥,你这么一说,我也好像也没有印象,她应该没说过这个话。”
杜衡一脸的欣慰,孺子可教也。
王珍珍看着两人准备不要脸,忍不住的翻个白眼,“那天跟前没有其他人吗?”
杜衡微微一笑,“没有,就我们三个。”
“那她万一有电话录音呢?”
“不可能,那天她来,就是奔着治病来的,她事先也不可能知道我会用川芎。”
杜衡停顿了一下,“即便她有,我记得那天我也问她了,她同意我们用的。最重要的是,她说她川芎过敏,只是她说说,并没有拿出什么证据来。”
对于这种良心被狗吃了的,王珍珍也很厌恶。
听到杜衡这么说了,也不再纠结,直接问杜衡,“那我让你龚哥帮你找个好律师。”
杜衡摇摇头,“不,我有一个更好的人选。”
“谁?”
“包米。”
王珍珍眼中一抹疑惑的神色闪过,随即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推着轮椅的形象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行吗?”
“把那个吗字去了。”杜衡微微凝神,“省政府司法厅,你说行吗?”
“司法厅?他们管不到法院吧?”
“法院是管不到,但是他们能管的到律师。”杜衡看了两人一眼,“你们说,包米能给我们找到全金州最好的律师吗?”
吴不畏和王珍珍眼中闪过意思惊讶,这个关系还真的没想到。
不过王珍珍又说道,“太出名的律师,那律师费是不是太贵了?”
“贵?只要官司赢了,我们不需要出一分钱。”说着杜衡眼神冷了起来,“而且,我还要告她敲诈,要不然我找最好的律师干什么?十二万,这个数字可不小。”
而且,杜衡还想到了一个人,武胜男。
自己可是前两天才帮过她的忙,自己找她要个人情,应该不难吧?
杜衡真的被气着了,这是第二次碰上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情了。
这次必须要把这气给出了,让下次告自己的人再告之前,最好掂量一下。
“行了,你俩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王珍珍看杜衡有注意了,便也不墨迹,转身走了出去。
不过刚出去,她就把这事给龚道阳打电话说了一下。
吴不畏也差不多,看杜衡把事情揽了下来,他虽然也是被告之一,但是他选择相信杜衡,无条件的信任,“师哥,那我去忙了,有事情你叫我就行。”
“嗯,不要担心,你去忙就好。”
下班后,杜衡拿好东西,直接开车进城。
市中心一家餐厅包间里,杜衡、包米,包米的那位追求者,还有一位很优雅的中年女士围坐一圈。
杜衡和包米轻声交谈,追求者就在包米身边微笑,而那位女士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传票的上内容。
片刻之后,这位女士取下了自己的无框眼睛,“杜先生,你的诉求什么?”
“赢,再反告她敲诈,有把握吗?”
“你确定她没有证据?”
“什么证据?如果是我使用川芎的证据,那她有,她手里有我开的药方。”
优雅女士摇摇头,“当然不是这个,是她说川芎过敏的证据。比如录音,或者是文字性的东西?”
“文字性的东西没有,她没有出示任何的证明,我们也没有签任何的协议。”杜衡往后靠了一下,“至于录音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觉得按照当时的情况,应该也没有。”
“口头协议有没有?有没有其他证人?”
“当时她说过她川芎过敏,但是没有拿出什么证明,我也问过她,也得到了她的确认之后才使用的川芎。证人没有,当时在场的就是我们两个被告,还有她自己。”
优雅女士轻轻放下手里的东西,不紧不慢的问道,“你怎么证明是得到了她的首肯?”
杜衡眉头皱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和律师打交道,但是自己找的律师对自己这么咄咄逼人的询问,让他有点不适应。
321 主客异位
杜衡对于律师的这种态度,微微有点不爽,但是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我在用药的时候征求过她的意见,她当时没有反对。”
“那你的意思就是,她当时也没有答应你可以用?”
“我问完之后,她就没说话了,我就当她默认了,而且用完药之后,我们留她观察了半个小时。
直到确认她没有任何的不良反应,我们才让她走的。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她很配合我们,没有在喝药的时候提出异议,也没有在观察的时候有什么反对。”
杜衡微微停顿,接着说道,“而且当时就我们三个人在场,我不打算承认她说过她川芎过敏,而且我和另一位当事人也已经说好了。”
优雅女士很认真的听着杜衡的讲述,听到杜衡最后的一段话,她轻轻地笑了,“幼稚,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了,那你这官司必输。”
杜衡满心疑惑,否认她没有说过川芎过敏,那么她起诉的原因就是不成立,这样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吗,为什么律师会这么说?
优雅女士淡淡的说到,“如果你否认她说过川芎过敏,那你这么解释留观半小时?”
杜衡一愣,他怎么没想到这个,“这。。这。。。我怕她会有药物反应,所以留观,这没问题吧?”
“那你们对去找你们治疗的病人,都做这样的留观吗?”
杜衡又愣住了,然后后慢慢的摇摇头。
“你看,你要是否认一个点,那么你其他的逻辑必然出现漏洞。所以,实话实说就行。你找我的目的也不就是这个嘛?”
优雅女士轻轻转动了一下手边的茶杯,“最后问你一句,你保证刚才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任何的虚假虚构内容?比如你提出治疗方案的时候,她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还有喝药的时候也没有提出异议等事情。”
杜衡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这个我可以保证,当时就是这样的情况,我没有多掺杂一个字。”
“那就好,剩下的交给我,绝对让你满意。”
杜衡看着伸过来的手,站起来握了一下。
“那你的代理费怎么算?”
“你是朋友介绍,收你个友情价,五万。”
杜衡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这个行业的收费标准是什么,金州大概的收费又是多少。但是看这个女人的神态,好像自己沾了大便宜。
“你确定你能赢?”
女人自信一笑,“从我自己独立开始打官司,我没输过一场。”
杜衡喜欢女人的这份自信,很有感染力。
就是他自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我能拿到多少赔偿款?”
“那就要看你有多少知名度,还有多少的收入了?知名度越高,收入越高,那么案件对你造成的损失就越大,赔偿金额就会越多。”女人嫣然一笑。
杜衡也笑了起来。
名气?
这玩意要看怎么算了。
“我现在是卫生院的院长。”
“算。”
“副主任中医师。”
“不算。”
杜衡哦了一下,“省一中医科的外聘副主任。”
女人的眼神亮了,“可以。”
“如果可以,还能是省一消化一科的外聘副主任。”
女人笑了,“非常不错,还有吗?”
“我上过金州晚报,这个算吗?”
女人更开心了,“当然算。”
杜衡想了一下,“名气方面就没有了。”
“那就说说收入吧。”
“全部吗?”
“当然。”
杜衡略加思索之后,准备和盘托出。
他要让这个告自己的人感觉到肉疼。
“每月卫生院工资,加各种补助,六千。”
女人微微有点失望,“还有吗?”
“我是南方xx医药研究所的特聘研究员,每月补助十万。”
这一次,女人发自肺腑的笑了,“非常好,还有吗?”
杜衡摇摇头,不能再有了,要是再有,就得犯错误了。
随后,杜衡也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对方没有支付能力,或者说她不愿意支付呢?”
女人嘴角的弧度明显的上翘了一下,“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放心,她要是不付你钱,你也不用给我付代理费。”
杜衡微微一笑,站起身并且伸出了手,“那就麻烦周女士了。”
女人也站起身子,伸手与杜衡握到了一起。
这次握手,是他们之间的第二次握手。
相比于刚才见面时的第一次短暂、礼貌性的握手,这一次就要诚恳很多。
感受着女人手心的湿热,杜衡突然说道,“周女士还没有小孩吧?”
本来保持着微笑着周女士听到杜衡的话,突然面色呆滞了一下,握在一起的手也微微僵硬。
这样的感受让杜衡突然反应过来,赶紧说道,“不好意思周女士,是我唐突了,对不起。”
周女士随即恢复过来,虽然脸上还带着笑,但是神情冷淡了很多,“杜医生调查过我?”
杜衡也知道刚才的问题有点没有礼貌,现在听到对方误会了,再一次解释到,“没有,绝对没有。今天约周女士,也是包米代为联系的,刚刚真的只是出于职业习惯问出来的。”
周女士对于杜衡的明显不太相信。
如果杜衡个没有做调查,凭什么大家第一次见面,就能说出属于个人隐私的话题。
有没有孩子,自己可没有刻在脑门上。
“我需要一个解释。”
杜衡再一次对刚才脱口而出的话道歉,“我问周女士几个问题吧,问完之后,我再给你解释,这样你就容易听懂了。”
周女士深深的看了杜衡一眼,沉默一下后说道,“行,你问吧。”
两人再次落座,杜衡先是非常的抱歉的对着包米两人道声对不起。
包米两人为自己牵线搭桥,自己突然嘴秃噜,实在有点对不住中间人。
不过好在包米两人知道杜衡的为人,反而在周女士面前夸赞了一番杜衡,高度赞扬了杜衡的医术,想让周女士觉得杜衡不是有意为之。
但是没想到,这样的解释,反而是周女士微微有点黑脸。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的隐私,可能就是包米两人透漏给杜衡的。
杜衡一看这情况越发的不对,赶紧插话说道,“周女士,我是一名中医,你应该知道中医有望闻问切四法辩证,详细的我就不说了,我就简单问几个问题,您听听我问的对不对,你看可好?”
周女士定定的看着杜衡,再一次点头同意,“你问吧。”
“周女士是不是会经常性的发脾气?”
“对。”
“每日小便少,而且色深,异味较重。”
这个问题让周女士微微有点尴尬,但还是点点头。
不过这个问题问完,她开始有点相信杜衡的话了,这么隐私的问题,是不可能简简单单调查就能查出来的。
而且也没有那个人调查的时候,会去调查小便的情况。
但这反而让她对杜衡的医术有了一丝的兴趣,她想看看,杜衡到底能说出个什么一二三来。
“周女士,看你体态纤瘦,但这应该不是你刻意减肥和健身得到的吧?”
“对,我这人很奇怪,从小就这样,不管吃多少高热量高脂肪的东西,都不用担心长胖。”周女士的对杜衡的兴趣越来越浓,“这你又是怎么知道?”
杜衡微笑以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着急,我还有几个问题。不过接下来的问题有点私密,咱们是不是单独聊聊比较好。”
周女士想了一下,自己的事情,包米两人应该是清楚的,好像没什么可以避讳的,便说道“没事,你问吧。”
杜衡摇摇头,“咱两还是单聊的好,问的问题太过隐私。”
这边话音落下,包米的追求者就站了起来,“杜医生,周姐,你们两聊会,我和包米出去催催菜。”
说着便和包米起身离开了包间。
等两人出去,周女士突然从包里摸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然后拿出一个非常精致的zippo,“啪嗒”一声点着火,用一个及其优雅而又高傲的姿势吐出一口薄烟。
“现在没人了,杜医生你可以问了。”
但是当她听到杜衡的问题,她整个人就僵住了,再也没有了刚刚的优雅和高傲。
“周女士,你每次同房后,都会卧病几天是吗?”
他怎么知道的,他从哪知道的?
周女士内心慌乱的一批,这可比尿黄尿还让她震惊。
放下拿烟的手,死死盯着杜衡,“你怎么知道?”
杜衡和煦一笑,“刚才说了,望闻问切,都是从你的身体表征和反应推断出来的。现在请回答我,我刚问的问题,对还是不对?”
短短四五个问题,两人之间主客异位,杜衡已经占据了主动位置,而刚开始有点强势的周女士,已经不知不觉的放低了姿态。
犹豫片刻后,周女士艰难的答道,“是的,你说的没错。也正是这样的原因,我已经和我老公分居五年了,如果不是他的工作原因,我们可能已经离婚了。”
说着,她的眼神晃动了一下,微微停顿后接着说道,“没结婚以前,我也是同样的问题,我以为是我男朋友的问题。结婚后,有了现在的老公,我才知道是我的问题。
我去医院检查了,做了各种检查,都说我身体没问题。后来,有个医生告诉我,我可能是精ye过敏,也做了相关的治疗,但问题依然存在。
我也找中医看过,医生说我是肾虚,专门开了补肾的药。依然没有效果,而且喝药期间,我的身体出现了浮肿,就这样,中药治疗也停止了。”
说罢,她盯着杜衡问道,“杜医生,你知道我这什么情况?”
“我既然都说出症状了,那我肯定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杜衡也同样盯着周女士,“你要相信我的专业能力。”
322 养阴种玉
周女士不说话了,身子微微直起,静等杜衡接下来的话。
对于现在的情况,杜衡也没有拿捏摆架子,直接说到,“血藏肝中,精涵肾内,一个人若是肝气不开,则精不能泄;如若精泄,肝气必虚。
在中医理论中,肾为肝之母,母既**,则不能分润以养肝木之子,那么就会造成肝燥无水,则火暗动以烁精,肾愈虚。”
杜衡用非常认真的神态说话,没敢表露笑意,怕周女士有什么误会,“肝火虚妄,这就是我说你发脾气的原因。肾虚,则是你小便短赤,有异味的原因。而且,肝不好,你想胖也很难胖起来,所以以上这三点,你现在明白了吧?”
周女士点点头,“那这和我。。。房事生病有什么关系,和我没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你听我慢慢给你解释。”
杜衡缓慢的说到。“瘦人多火,又加**,则水越少而火越旺,水难制火,腰肾空虚,所以每次房事之后,你会倦怠而卧,并不是真的生病。所以这一点你应该放宽心,不要给自己压力,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病。”
周女士听到这里,神色大大的放松,整个人都像是打了个激灵。
“肝肾不好,就容易动火,然而此火出于肝木之中,又是雷火,而非真火,夫妻不行房事便罢,交则女方非常容易泄露精气,阴虚火旺,则不能受胎。即便偶尔受胎,就你这一身火气,男子喷射的那点精气也得被灼干。”
杜衡停顿了一下,让周女士微微消化了一下他说的东西之后,才接着说到,“相信你到医院检查过,但是你妇科的各项检查都是正常的。你甚至用过促排卵的药物,但也是毫无效果。”
周女士抬头看着杜衡,眼神中是慢慢的惊讶。
杜衡说的没错,与她的经历完全吻合。
她现在只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遇到杜衡。
如果能早几年遇到杜衡,说不定自己还有机会有一个自己宝宝。
自己又不是丁克,自己是很喜欢孩子的,可。。。可。。。
现在,自己已经41岁了,每次的经量也是已经很少了,和绝经差不了多少,就算知道了缘由又能怎么办?
霎时间,她没有知道原因后的喜悦,反而是浓浓的失落和不甘心。
周女士低下了她那高傲的头颅,也弯下了一直挺拔的脊背。
杜衡轻轻吐口气。
这就叫术业有专攻。
前半截,周女士用自己的专业狠狠的拿捏了杜衡,让他知道了打官司不是自己想什么就是什么,原来还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同样的,刚才的自己,也用自己的学识狠狠的装了一波bi,而且非常绚烂华丽。
望闻问切,这一次杜衡摒弃了最常用的切法,单纯的用望,整合自己所有的学识,问出自己的推理问题,然后再听她自己讲述的病情,从而完成了一次非常装bi的辩证。
这个辩证,其实都可以看做是一场表演。
也就今天是周女士这么个不识货的普通人,要是今天在场的是李建卫等识货的人,不给杜衡磕两个,都不能平复他们的心情。
“周女士,搞明白自己的病因,你应该高兴啊,情绪怎么反而低落了?”
周女士抬手,把手里已经燃烧殆尽的烟灰弹到烟灰缸里,然后轻轻的捻灭了烟头。
随后举起双手,轻轻的挽了一下两鬓间垂落的发丝。
随着每一个动作的结束,周女士慢慢的恢复了自己原来的模样,气质又一次回到了那个优雅知性的女强人身上。
“谢谢杜医生,你解开了我十几年来的疑问。”周女士嘴角略有抬起一丝弧度,“你的诊费是多少,我给你。”
杜衡摇摇头,“不用,对我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而且,你的病还没看完呢,这么着急干嘛。”
周女士错愕的看着杜衡,“还没看完?”
“对啊,还没完。治病治病,不开药怎么治病?”
周女士眼神亮了一下,随即又很快熄灭了,“好治吗?”
杜衡微微摇头。
这个摇头,把周女士的心都摇凉了。
果然,十几年的毛病,不是那么好治疗的。
却不想杜衡说到,“你这情况必须大补肾水,平其肝木,水旺而血亦旺,血旺而火亦减,两剂药下去,房事问题自然解决,服用一个月自然怀孕。”
周女士瞪大了眼睛,呆呆的问杜衡,“你的意思是能治?”
杜衡不解的看着周女士,“当然,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刚才为什么摇头?”
“你是问好治吗,我摇头的意思是不好治,又不是不能治。”杜衡理所当然的说到。
周女士有点抓狂。
这么大起大落的再来两遭,她怕是要扛不住了,这也太折腾心脏了。
不过随即她又问杜衡,“杜医生,我现在情况有点特殊,我已经41了,经量已经很少,我还有可能怀孕吗?”
杜衡轻轻抬了下眉梢,“你这问题也是肝肾的问题,解决了这个问题,经量自然恢复,当然可以怀孕了。41岁,现在这个社会,不算大吧,只能算是高龄产妇。”
“谢谢杜医生,谢谢杜医生,你快告诉我,我要吃什么药,怎么治疗?”周女士这一下再也绷不住了,高傲和优雅彻底被丢在了爪哇国。
现在,什么都没有自己能怀孕来的重要。
“用养阴种玉汤,这个方子的特点,不是特地用来补血的,还用来填精,精满则子宫易于摄精,血足则子宫易于容物,服用一个月保准你怀孕。”
看周女士又要激动的开口,杜衡赶紧补充,“但是我要提前给你说明白,首先第一点,房事不能太放纵。”
周女士脸红了下,赶忙点头。
“第二个,你最好让孩子爸爸检查一下身体,看看身体是否健康,别到时候你赖我的药有问题。我知道你是律师,打官司我肯定赢不过你。”
周女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没想到杜衡这么胆小,能想的这么周全。
“放心,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找你麻烦。”
随后,杜衡从自己包里拿出纸笔,然后给卫生院值班的俞海廷打个电话,远程帮周女士挂了个号,然后把方子写好,拍照给俞海廷,才把方子递给周女士。
说真的,不是杜衡胆小,是他被搞怕了。
虽然不合规矩,但是上系统挂号要用身份证号,也就表示是你同意治疗的,避免麻烦。
“诚惠十元,谢谢。”
“十块?”
周女士又是被杜衡惊讶了一把。
她没想到杜衡真的会要钱,更没想到只要十元。
要知道,刚才她可是要了以万为单位的代理费。
脑子还没转清楚,杜衡就把手机里保存的卫生院收款码打开了,“最好扫码,我没办法给你出收据。”
这个收款码,还是因为他们经常要进村治病,才随时保存在手机里的,没想到在这个地方给用到了。
周女士看了看杜衡,觉得杜衡这波操作有点不可思议,她没太跟得上节奏。
哪怕拿手机扫码的付款的时候,还在不停的看着杜衡。
包米两人听到包间里的消失的声音,知道他们已经说完事情,便推门而入,“杜院长,周律师,谈完了吗,菜已经准备了,马上就送进来。”
星期三,杜衡第二次坐诊的时间的到了。
来门诊的人,明显比上周同一时间段要多不少。
里面不乏一些熟悉的面孔。
有些老面孔,已经开始当起了杜衡的义务宣传员,对着挂了隔壁诊室号的病友,开始安利给他看病的杜医生是多么的牛逼。
为了更有说服力,他们甚至拿自己当起了案例。
不过这样的人,大多数还是老年人。
至于听的人来说,有信的,也有不信的。
但这对义务宣传的大爷大妈来说,他们并不在意。
他们宣传杜衡,更多的是一种炫耀。
年轻的时候比漂亮,比谁帅。中年的时候比金钱,比工作。
现在老了,什么都能拿出来比了。
比孩子,比谁老伴儿活的健康,活的长久。
给自己看病的医生,当然也是他们炫耀和比较的对象。
杜衡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在认真的看病做治疗。
简单的,他顺手就给做了,麻烦一点的,开药之后送隔壁针灸馆和理疗馆。
至于那些确实比较重的,他遵从了李建卫的安排,把人送进了中医科的病房。
归其原因,单独拿药的钱,要比住院治疗的钱多。
因为两者的报销比例不一样。
一早上的战斗结束,杜衡总共接诊六十二人,比上周略有进步。
这边忙完,杜衡找到李建卫,就说了自己被起诉的事情,让李建卫心里有个数。
“小杜,听你说完,我这心里就有数了。放心,我们中医科肯定支持你,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给我说。”
“谢谢李教授,给你们天麻烦了。”
“自己人,别这么见外。”
杜衡告别李建卫之后,他立马去找了许平林。
他可是给周女士吹过牛,说自己能当消化一科的外聘副主任,不能把牛皮吹破了不是。
323 免费使用
现在的杜衡来消化一科,就和来自己家差不多。
一路上碰到的医护,都会和杜衡点头问好,就好像看见的只是一个自己的普通同事。
杜衡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同样轻松的回应着一路碰上的熟人,然后径直去了许平林的办公室。
许平林现在的状态越来越好,头上原本花白的头发,已经基本变成了黑色,只有一两根白色的发丝,夹杂在满头茂密的黑发中。
整个人相比起两个月前,除了精神状态比以前饱满之外,就是年龄样貌都年轻了不少。
而且现在的他虽然是副主任,但是却行使着科室主任的权限,真可谓是风光无限。
当他听完杜衡的讲述后,一脸轻松的说道,“杜医生,你确定愿意接受我们科的外聘?”
“当然,我这不是厚着脸皮找你来了嘛,还望许主任能帮帮忙。”
许平林往后靠了一下,嘴角升起一抹神秘微笑,看的杜衡心里突突了一下。
“能聘请杜医生这样的医生,那对我们科室来说,那是请了一尊定海神针。所以,不光是我,哪怕是其他人,也肯定是非常愿意的。”
杜衡静静的听着许平林说话,这种先扬后抑的手法,他现在也非常喜欢用。
“院聘的可能性不大,但是科聘绝对没问题,而且我呢也早有这样的想法。有杜医生的加入,我们可以让病人减少很多的痛苦,也能减轻病人家庭很大部分的经济压力。”
许平林说的很慢,言语中全是对杜衡的夸奖。
但是杜衡却忍不住的打了个冷战。
前戏这么足,准没憋什么好屁,“许主任,有条件你可以提。”
“哎呀,这怎么能说条件呢。”许平林哈哈一笑,“你看是这样的情况,你呢现在受聘中医科,你在老李那里,坐诊半天也就算了,但是你下午还要帮老李带学生。
所以我们这边也不能太差了,要不然会显得对你不重视。这样吧,咱们和中医科的条件一样,你看怎么样?”
杜衡愣了一下,“我要去你们消化一科门诊?”说完便摇摇头,“不行不行,哪有这样的事情。”
许平林呵呵一笑,宽慰杜衡,“不会那样,不会那样的。就是每周你腾出一天的时间来,在我们科室待一天,帮着看看病人。”
杜衡还是猛摇头。
他来的目的是要个头衔,要是真来上班,别说一天,就是半天也不行。
要是真的那样,自己到底算是卫生院的院长呢,还是省一的科聘医生?
一周上班五天,一天已经贡献给中医科了,要是再敢逃班,估计安春会能把自己的天灵盖揭了。
至于星期六和星期天,那是双休日。
占用一次两次的行,多了自己也受不了。
杜衡想了一下,便准备直接说明自己的想法,“许主任,要不你先听听我的想法?”
许平林示意,“杜医生你说。”
“我知道找许主任帮这个忙有点唐突,但是我这次的想法,就是要给告我的人一个教训,所以想请许主任办个科聘的手续。”
杜衡说到这里,想到自己马上要说的话,顿时感觉有点脸烧,但是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便强撑着说了出来,“我是这么想的,这边帮我办一个外聘手续,等我那边官司打完了,咱们就解除这个聘用合同,许主任你看行不行?”
说完这些话,杜衡自己都觉得有点脸红。
自己弄虚作假,要当一把小人,还得拉着许平林一起,怎么想怎么觉得心虚。
许平林没着急说话,想了一会说道,“这样杜医生,科聘合同咱们还是照样签,你也不用每周专门挑一天来,当然,事情结束,咱们也不必解除合同。”
杜衡不解的看着许平林,等待许平林接下来的话。
“杜医生只需要和以前一样,我这边需要帮助的时候,你能给我们提供一定的支持就行。”
“为什么?”
许平林笑了一下,“实话实说,我们消化一科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前几年其他几位出走,直接另立门户,成立了二科三科。但是这样一来,一科的副主任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按照本来的计划,老主任坚持两年,我和科室的其他两位医生,就能完成职称晋升,然后顺利交接。但是现在老主任突然离开。我们科室就剩下了我一个副主任,其他人的水平暂时和副主任也有点差距。”
说着许平林叹口气,“本来院里的想法是,从另外两个科室给我调配一个到两个新晋副主任,补充我们科室的力量。但是这样一来,等过两年,我们自己的人顺利晋升副主任后,我们却要面临没有聘用名额的问题。
所以我拒绝了院里的这个提议。但是我们科室现在的力量确实是三个科室最薄弱的,为了下面人,我又不能聘用全职的医生,所以杜医生你这样有技术,有能力,能处理复杂病情的医生,还能接受外聘的合约,就成了我最好的选择。”
靠,都是千年狐狸啊。
帮人家打工,还不占人家的副主任名额,更不用掏聘用副主任的全职工资,一举三得。
不过,这种情况,不正是杜衡需要的吗?
有名头,不用坐班,还能接触到一些有趣的病例,至于钱,够用就行了。
“行,许主任就这么安排吧,我能接受。”杜衡立马下定了决心。
许平林也松了一口气,“行,那杜医生这两天等我消息,我这边手续走完立马通知你。”
“行。”
事情这样解决,算是皆大欢喜。
许平林让杜衡在他办公室休息会,晚上下班后一起去吃个饭。
但是杜衡婉拒了这个提议。
两天时间,该解决的事情已经差不多全部解决。
现在就是静等周女士的安排,还有开庭时间的到来。
本来还想去找找武胜男的,但是这女人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杜衡打电话居然都不接了。
不过找不找她都无所谓,杜衡只是心里气不过。
“院长,隔壁董镇长让来了过去一趟。”
刚回到卫生院,王珍珍隔着窗户通知了杜衡一件事情。
杜衡一听,也不进办公室了,直接转身往隔壁院子走去。
“镇长,你们这是已经谈好了?”杜衡进了办公室,笑呵呵的开起了玩笑。
这个院子里的办事效率,杜衡只能呵呵。
董越章俯首在办公室上急笔,听到杜衡进来,先示意让他坐一会,自己继续在那忙碌。
而这个时间持续了快十分钟,就在杜衡杜衡等的不耐烦的时候,董越章终于是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我们这边已经开会讨论过了,你的要求,乡政府已经答应了。”
这个消息,让杜衡微微有点意外。
换个当家人,效率提高这么多?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换人如换刀?
“还是你有本事,我还以为你们怎么的都得开一个星期左右的会,才能把这事定下来呢。”杜衡笑呵呵的看着董越章,“那你们准备要多少租金?”
董越章从桌子上拿了一分文件,起身走到了杜衡身边,把手里的文件扔给了杜衡,“都在这上面,自己看吧,要是觉得没什么问题,你就可以签字盖章了,我这边的我已经盖好了。”
杜衡拿过文件,上面是就是四个大字《租赁合同》。
杜衡很仔细的翻看了起来,尤其是租金和年限,使用途径等条款上,看的非常仔细。
猛地,他好像看到了很不可思议的东西,惊讶的抬起头看向了董越章,“这是真的?”
董越章看着杜衡大惊小怪的样子很开心,“当然,没看我已经盖章了嘛。”
“免费使用,你们有这么好心?”杜衡还是有点不相信。
董越章笑笑,“你应该是说我好心,是我力主免费租给你们使用的。”
“为什么?”
“咱兄弟就不打官腔了,我就是实说了。那个院子,在那荒着也是荒着,还不如给你们使用。
而且你们卫生院升级有望,你们也正是花钱的时候,而且你们能完成升级,增强医疗力量,增加设备,对中湖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对老百姓的帮助更大。
那我们乡政府也不能拖后腿,干脆给你们免费使用得了。”
杜衡还是有点疑惑,“不是说沟里的哪个厂子要租那块地嘛?怎么,假消息啊?”
听杜衡这么说,董越章的眼神眯了一下,“消息是真的,但是用途和租金有很大的问题。有些人没记性,想干点恶心人的事,我不能不拦着点。”
杜衡咧咧嘴,知道董越章在说什么。
不过这里场合不对,杜衡便没有顺着董越章的话说,而是继续往下看合同。
很快杜衡又问道,“为什么只租三年,不能多一点吗?”
“三年够多了,不要贪得无厌。”
“好吧。”杜衡放下手里的合同,抬头直接问董越章,“那你们的要求是什么?不可能真的就这么无偿使用吧?”
“上面都写了,你不会自己看啊?”
“太多了,懒得看。”
董越章对杜衡的无赖样也是没辙,“还真有点要求。”
杜衡,“你说。”
324 向上伸手
董越章轻松一笑,“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干什么为难的事情。你们租完那边的院子,你们就要对院子里的东西全部做养护,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那么荒废着。
还有就是,三年到期,你们走的时候除了你们自己的设备,不能损坏其他的东西,如门窗之类的。”
杜衡眨巴下眼睛,“没了?”
“没了。”
“那我签。”
杜衡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董越章在里面出了大力,但是两人的关系,加上现在所处的位置,有些话他们兄弟可以找个小包间,关起门来说,但就是不能在这个办公室里说。
打电话让王珍珍把公章拿过来之后,杜衡和董越章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这份合同。
而这份租地合同,让杜衡他们的很多想法,进入到了能够快速落地的阶段。
在外面招人谈事情的陆中江,在接到杜衡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火速赶了回来。
拿过杜衡放桌上的合同,整个人都快兴奋炸了。
而且他的那个状态,比杜衡这个院长还要躁动。
“院长,这个院子真的免费就给咱们用了?”
“当然,白纸黑字的写着呢。”
“好好,咱们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干了。”
却不想杜衡直接一盆冷水就浇了下来,“想什么美事呢,怎么干?钱从哪里来?就咱们现在这两月攒的那几万块钱,估计塞牙缝都不够。”
杜衡的兴奋劲已经过了,而且在等陆中江的这段时间,他也好好考虑了一下,应该怎么合理的利用隔壁的红砖楼。
思来想去,想法想了一箩筐,最终发现,如果没有钱,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说个最简单的,农技站彻底搬离这个院子,已经有七八年的时间。后面这些年,里面除了当仓库的几间房子,其他的完全就是荒废的。
而且从农技站没落之初,不管是楼体,还是房间,其实已经是处于无人管理和养护的状态,再加上后面几年的彻底荒废,情况更加糟糕。
什么门没了,窗户玻璃破了,窗户架子掉了都是小问题,主要是楼体内部的水泥地面开翘,墙皮脱落等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门窗这些东西,修修补补的都能用,但是墙皮和地面,那得全面整修一次。
这些东西,根据杜衡念书时期,跟着大哥学来的那半吊子水平预估,从头到尾的整修一边,就算只用大白粉和水泥,要想让这些红砖楼能使用,最起码的十万块钱。
如果再算上添置其他的设备,还有新增加的人员工资支出等,他最少得准备三十万才行。
当然了,也有一个少掏钱,或者不掏钱的办法,那就是先让工人进场干,包工包料,最后自己耍赖,慢慢还,或者不还。
这种事情乡里的几家单位都干过,是有经验可以参考的。
但是杜衡面子软,总觉得这么干不地道。
现在,他把这个问题抛给了陆中江,想看看这位老前辈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陆中江整个人很快就从兴奋中脱离了出来,对于杜衡的这个问题,他早就考虑过。
他们两人,杜衡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一线业务上,至于行政后勤的工作,陆中江要操心的更多一点。
“院长,这个问题不难。”
陆中江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上次给你说了,安局答应我们会给付一定的租金,但是现在租金没有了,我们可以让安局把这部分的租金,转变成其他形式的补贴发给我们。”
“这个能行吗?局里其他领导能同意?”
陆中江很肯定笑了笑,“绝对没问题,局里对于辖区管辖的社区诊所,还有卫生院的升级,都是保持一个支持的态度。而且我打听到,局里会拿出一部分的专项资金,专门帮助扶持这些单位的发展。”
说着往前凑了一下,“据不可靠消息,现在纳入扶持的名单有两个,一个是范家坪卫生院,因为这两个地方拆迁,人口变得非常集中,所以他们准备和高新区的卫生院合并,成立一个综合服务站。
另一个就是我们中湖卫生院,升级为二级医院。”
杜衡有点晃神,这个消息,他可是第一次听说。
范家坪卫生院,李青德现在当院长,本来就是就是比较大的,而高新区就在范家坪的边上,是比较有钱的单位。
他们两家要是合并成一个综合服务站,从硬件上,妥妥的达到二级级别,这可比中湖卫生院这么勉强进步是不一样的。
上面有安排,估计资源不可能平均分配,那中湖有什么竞争力?
杜衡觉得,自己好像还不如不知道这个消息的好,知道了更窝心。
“哎,你这消息说的,还不如不说呢。中湖和他们没有可比性,抢不过啊。”想了一圈,杜衡有点泄气的说道。
陆中江摇摇头,“我不这么认为。”说着便坐到了杜衡对面。
“首先,咱们在硬件上、人员数量上,编制数量上,确实比不过他们两家合体,甚至单一的一家我们也不过。但是咱们是技术性单位,能看病能治病才是最硬实的,而这一点,他们加起来,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你,杜衡,一个人就能打趴他们所有的医生。
治个头疼感冒,谁不能治?病人自己都能治。而他们干的事情,就是这些。
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有自己的特色,可以治疗别人不能治疗病症,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硬件优势我们想办法,终归是能赶上的,但是要有自己的治疗特色,这可不是随便想点办法就能行了。”
陆中江的话,让杜衡有了些许的信心。
但这都不是重要的,当务之急还是眼前的事情,红砖楼怎么改造,钱从哪里来。
对于这一点,陆中江早有打算,“我的想法,是不建议动用我们的钱。”
杜衡愣了一下。
“我们可以先从隔壁储蓄所贷款,我相信以院长你的关系,贷个十万八万的不成问题。有了这些钱,我们就可以先开工。
然后,咱们再和安局、和局里申请资金,还可以和区里申请。看看我们现在的发展势头,多多少少的,会给我们三瓜两枣,所以也不用担心后期结款的事情。”
杜衡挠了一下眉心,“那贷的款怎么办?”
“用卫生院的名义贷,慢慢还。”
听这话说的,难不成还用我个人的名义贷啊?
杜衡撇撇嘴,既然陆中江都想好了,那就让他出个方案,然后大家按着方案执行就行了。
事情再一次推给陆中江,杜衡便往前面溜达了过去,他想去看看今天下午的培训怎么样了。
溜达到大厅,还没上楼呢,就听到余海廷办公室有人,便转身进了余海廷的诊室。
诊室里坐在一老一少两人,桌子对面坐着一脸愁容的余海廷。
余海廷这边刚站起来,就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杜衡,“院长,正好要去找你呢。”
“有事?”
杜衡嘴里答应着,然后慢慢的走进了诊室。
诊室里的一老一少,老人家其实也不老,就是个五十来岁。说他老,主要还是和旁边的小年轻做对比。
此时听到来的是院长,便也主动的站起了身子,还顺手拉了一把旁边的年轻人,随后便一脸愁苦的看着杜衡。
当杜衡把视线转到年轻人身上的时候,杜衡觉得有点眼熟。
但猛的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这就是当医生的不好了,见得人太多,看谁都面熟,但又一时间想不起具体是谁。
好在这个时候余海廷主动说道,“院长,这位就是前天下午流鼻血的那位。”
一句话说完,杜衡立马就想起来是谁。
就是这个小伙子,让自己萌生了对村医做急救培训的事情。
“哦,已经没事了?吸入肺里的血块清理出来的?”
“没有。”
杜衡看了一眼小伙,“还没清理完怎么就跑出来了,你们应该待在医院接受治疗的。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种情况很危险,一旦血块堵塞气管,你会有窒息风险的。而且血块必须尽早清理出来,在肺里时间长了,也会引发肺组织坏死的。”
这时,站在旁边的男人说话了,“院长,我是孩子的爸爸,你救救我这孩子吧。”
杜衡脑袋有点懵,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余海廷赶忙解释,“患者前天晚上被送进市一院,经市一院检查,被吸入的血块比较多,他们没办法清理出来,而且已经形成了堵塞。这种情况下,就要做肺切除手术了,但是市一院为了谨慎,又邀请了金大一附院和省中医院的专家,但他们也给出的是手术方案。”
最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这在小伙被转送走的时候,杜衡就和余海廷担心的事情。
小小的一个流鼻血,却最终要切肺保命,这真的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而且这个小伙还真么年轻,这个手术了,他以后的生活和高质量就没什么联系了。
杜衡皱皱眉头,“这种情况更应该在医院待着,怎么还敢往外跑?”
“患者和家属都不想做手术。”余海廷低声说道。
325 去吹气球
杜衡神色诧异的看向了俞海廷。
不想做手术?
俞海廷指着旁边的男人说到,“这位是患者的父亲,他觉得患者年纪还太小,要是做了切肺手术,以后的生活能难保证,当然患者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们被市一院通知之后,他父亲了解到那天是你帮着止住血的,便想找你来试试,看有没有不做手术的方法。”
俞海廷说着也是哀叹了一声,“市一院、金大二附院,还有省中医院的专家都建议手术,现在他们也只能找到你这里来了。”
“来找我是出院了,还是自己跑出来的?”
对于杜衡的问题,俞海廷也不清楚,便一起把目光望向了这父子两。
年轻人声音很轻,“自己出来的,我们想着你这边要是也没办法,我们就回去做手术。”
杜衡的面皮抽抽了一下,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还是说自己前天止血给了他信心?
估计应该是第一种。
杜衡如是的想着。
但是从小伙说话的声音判断,情况真的不能不算太好。
杜衡也是叹息一声,“你们即便想找我给你们看看,那也应该通知市一院,让市一院联系我,我去找你们就行。
你们现在的情况,估计市一院给你们说的很清楚,危险性很高的,怎么能胡乱跑呢。这段时间市一院给你们打电话了吗?”
“打了,我爸没接。”
看着两父子低头,杜衡也没办法多说他们。
转头对俞海廷说到,“给市一院打电话说一声,就说病人在我们这。”
这两父子由着性子跑出来了,估计市一院收治他们的科室这会都疯了。
需要马上手术的病人,一声不吭的跑了,还没有办理出院手续。这要是出了事情,管床大夫和护士,当天的值班医生和护士长,没有一个能逃得了。
不说今年一整年白干了,最起码半年是白干了,搞不好还得挨个处分什么的。
看着俞海廷开始联系市一院,杜衡问这对父子,“拍的片子带了吗?”
“带了。”
“给我看看吧。”
这种纯粹的外伤,杜衡还真没办法用切脉来诊断。
接过片子,杜衡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为什么必须做手术了。
左肺,黑了四分之三。
同时,杜衡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就这情况,没死路上,真的是病人命大,市一院的医护福大。
杜衡放下手里的片子,看着年轻人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胸闷,有点喘不上来气。”
杜衡陷入了为难,凝结的血块被吸进了肺里,如果量比较少,他还能想点办法开点药,但是现在左肺有四分之三的阴影,这种情况,药力已经能难作用到里面的血块上。
如果用药,怕是里面的血块还没来得及化开排出,患者的肺就得直接罢工了。
但是也如他们自己所说,患者太年轻了。
切肺啊,不是剪个脚指甲,说剪就剪了,这东西会影响一辈子。
杜衡脑子里把自己所有能想到办法,能用到药都想了一遍,最终的结果,都是需要时间。
这小伙吸入的血块太多了!!!
突然,杜衡问道,“你说那天你是打篮球的时候,被篮球砸到鼻子了是吧?”
小伙轻声说到,“是的,我是学校的体育老师。”
杜衡猛的拍了一下手,“对,我要问的就这个。你上班期间,还有锻炼身体吗?肺活量怎么样?”
小伙轻轻喘了几口气,“一直有锻炼,不过强度比上学的时候低了。肺活量没测过,但是应该还可以。”
“体育老师,一直在坚持锻炼身体,肺活量也不错,而且你又这么年轻,吹气球吧。”
打完电话回来的俞海廷刚好听见,疑惑的说到,“吹气球?”
患者父子也是疑惑的看向了杜衡,俞海廷的问题也问出了他们心中的疑问。
“对,吹气球去,他还年轻,拿个气球吹,或许自己就把肺管疏通了。”
俞海廷想了下,“那能来得及吗?”
“应该可以的,如果他自己能把血块逼出来,就不用担心肺功能受损,时间长一点,也是能接受的。”
杜衡说的很慢,稍微停顿一下继续说到,“如果吹气球没有效果,那么再做手术也完全来得及。”
说完便看向了患者父子,“你们觉得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杜衡好似在问父子两,但他们父子其实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要么接受杜衡的方法,试一试。自己有可能保住肺;要么就是直接去做手术,后半辈子少半拉肺。
果然,父子两对视一眼,便立马同意了杜衡的方案。
俞海廷也同样觉得试试无妨,事不可违就选最差的方式。
此时看父子两同意,便开口说到,“我刚才和市一院已经取得联系,他们会派一辆救护车过来,接你们回去。”
听到这话,小伙却突然摇头,“不去了,我就在杜医生跟前治疗,等实在不行,我在回去做手术。”
小伙刚说完,杜衡和俞海廷同时摇头。
住院治疗,是要担责任的。怎么可能让你那边办着住院手续,却在其他地方接受治疗。
先不说功劳,主要是出了岔子,责任算谁的?
俞海廷当即给小伙说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要到卫生院吹气球,那就必须从市一院出院。
小伙犹豫了一下,“那我要是去了市一院,他们会接受你们的治疗方案吗?”
俞海廷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杜衡也回答不了。
如果是市一院的急救科,以现在双方的关系,他们可能会采用杜衡的治疗方案,先看看效果再说。
但是现在小伙是在其他科室,他们可不会给杜衡面子。
最大可能就是,患者如果强行要用杜衡的方法想试一试,而不是接受他们确定的手术治疗,他们也会让小伙出院的。
他们不会容许一个住院的病人,在他们的病区,用其他医生的治疗方案。
除非这个医生是他们请过去的,那才有可能。
就比如上个星期,急救科的那个肺心病病人,他们把杜衡请过去,才有可能同意使用杜衡的方案。
这其中的蕴含的风险,他们并不想承担。
换做其他医院,也是一样的结果。
小伙听俞海廷说完,和父亲轻声商量了几句,对着杜衡和俞海廷说到,“我就在你们这边试一试杜院长说的方法,至于市一院,我让我父亲去办理出院手续。”
俞海廷好心提醒,“这你可要想清楚,万一吹气球的方法不行,你要是再想去市一院,他们可能不会同意。”
“没事,我本来也不相信他们的手术能力。如果非要做手术,我会选择金大二附院,或者是省一,再或者军区医院。”
擦,市一院这是让鄙视了?
杜衡和俞海廷相视一眼后,俞海廷便转身又开始联系市一院,人家要出院,就没必要让市一院派车过来了。
不过想必市一院对于出院这样的要求,肯定会非常痛快的答应。
这样的病人,他们真心不太想服务。
一声不吭,人就消失不见,这也太坑了。
打完电话,俞海廷重新为小伙办理了住院手续,然后又让他们签了几个同意治疗的协议。
虽然他们说的很好,但是该签的东西,还是要按规定签好。
俞海廷忙着给小伙办手续,而杜衡则出了卫生院,去给买气球。
但是中湖这地方也太荒凉,小卖部、小超市居然没有卖的气球。
杜衡一直从卫生院门口,找到中学门口的小卖铺,才算是从老板的压箱底货里,找出了5个气球。
运气还算好,气球能用。
如果不能用,杜衡只能准备进城了,或者用库房的避孕设备了。
原路返回,杜衡把气球交给了小伙,并开始教他怎么吹,注意哪些事情,“一定要记着,尽量做到一次吹鼓,不要断断续续的。”
说完,杜衡还给演示了两遍。
此后的几天里,杜衡每天做完该做的治疗后,就会去看看小伙,看看有没有效果。
而且为了防止意外,杜衡安排小伙每天做两次检查。
前两天,小伙吹气球确实费事,看起来没什么效果,而且个人的状态也不好。
但是到了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了第五天的时候,小伙刚开始只能微微吹鼓的气球,终于肉眼可见的涨大了一圈。
不用检查,光是看气球膨胀的体积,就知道杜衡的方法成功了,小伙的肺保住了。
杜衡再一次,用自己的方法,让大家心悦诚服。
而这样的操作,也让卫生院某个心里不爽的同事,安耐住了她想闹腾的心。
然后乖乖的跟着火银花,去村里做宣传去了。
当到了第二个星期五的时候,也就是吹气球的第九天,杜衡他们为小伙做了最后一次检查,看着小伙左肺基本恢复的时候,杜衡说,“你们可以出院了,回家继续吹气球,接着吹两个星期。”
父子两听到能出院的话,真的是喜极而泣。
他们从切肺的边缘跑了一圈,虽然知道自己在变好,但是没有出院,他们心头始终有一片阴影。
“谢谢杜医生,谢谢余医生,太感谢你们了。”
杜衡几人劝住激动的父子,刚要说话,王珍珍出现在病房门口,“院长,你出来下。”
杜衡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王珍珍,见她面色不对,便嘱咐了俞海廷一声,让他处理剩下的事情便走出了病房。
“怎么了姐?”
王珍珍低声说到,“你下去看看,小秋的舅舅舅妈来了。”
杜衡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真的?”
“真的,我怕他们闹事,我先领到你办公室去了。”
“好的,谢谢。”
“对了,我给你龚哥打了电话,他已经从所里出来了,你等会和他一起进去。”
杜衡点点头,迈步往楼下大厅走去。
326 黑脸驱逐
王淑秋舅舅舅妈的到来,让杜衡有点意外,这是他从来不曾想过的事情。
本来想着不去见了,但是又怕这两无赖会直接闹起来,还是决定去看看,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杜衡从病房三楼下到大厅的时候,龚道阳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看他的表情,应该也是知道王淑秋家里事情的。
其实,按理来说,杜衡应该对王珍珍生气的。
她知道自己这个堂妹家是什么情况,但是她还把王淑秋介绍给自己,这明显就是在坑自己。
但是换个角度想一想,自己当时和王珍珍的关系,只能算是关系好一点的同事,她为自己妹妹谋求一个好的姻缘,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毕竟自己和王淑秋与她之间,差着那么一层关系。
另外也是自己的问题,谈对象,是不是能走到最后,选择权还是在自己手里。
起初可能是少年慕艾,沉迷于色,但知道事情原委之后,自己还愿意与王淑秋携手,这就怪不得别人了。
其实,杜衡内心还有点感谢王珍珍的,感谢她给自己介绍了一个非常合自己心意的女朋友,老婆,爱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是苦难各有不同。
要想找一个十全十美的对象结婚,反过来还得看,自己是不是能配的上人家。
当自己也是一地鸡毛的时候,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必须完美呢?
普信男要不得,普信女也要不得。
再说了,王淑秋家的事情在她家亲戚身上,和王淑秋本人是没有多大关系的;而且王淑秋这个女孩,又是那种除了漂亮,还非常会过日子的人。
所以,自己又为什么要生王珍珍的气呢?
龚道阳一身制服打扮,昂首挺胸,且黑着脸走进来的时候,还是相当具有震慑力的。
“小衡,我陪你进去会会这两位名人。”
“名人?”杜衡稍稍有点疑惑。
龚道阳嘴角升起一抹讥笑,“小秋家的这个舅舅舅妈,还有小秋妈,在他们村,在小秋那一大家子里,都是相当有名的人。”
说着看了杜衡一眼,“我说了什么严重的话,你可别生气。”
杜衡摇摇头,“不会。”
龚道阳却又猛的摇摇头,“算了,不说了,去会会他们吧。看看他们要干嘛。”
杜衡耸耸肩,对于龚道阳突然的改变毫不在意。
到了办公室,杜衡直接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面前已经憔悴了很多的夫妻两,直接问道,“两位,找我有什么事?”
两人面色很是紧张,再也没有之前那种咄咄逼人的模样。
现在又看着坐在一边的黑脸龚道阳,心里更是平添了一份慌张。
但这杜衡认为是情势所迫,他们不得不采用的手段。
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两位,赶紧说,我这还有病人要去治疗,我没时间在这里和你们耗时间。”
杜衡再一次出声,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
一向最喜欢先说话的舅妈,今天紧紧的闭着嘴巴,却用眼神不停的示意自己的老公,让他快点说话,手底下也是不断的用小动作捣鼓舅舅。
看到杜衡脸上爬满不耐烦的神色,而且有起身的架势,舅舅终于开口,“小杜,看在小秋和小方的面子上,你就帮帮我们吧。”
杜衡无声的笑了,“秋秋和小方如果要我帮忙,他们会直接找我开口的,用不着你们来传话。直接说吧,你们想干的事情,我帮不了。你们也别在我这浪费时间,去想想其他办法吧。”
舅舅慌了,刚想像以前那样发作,但是又看到旁边冷眼旁观的龚道阳,再看看坐在大老板椅上的杜衡,最终还是没敢发作。
但这样的小动作,全被杜衡看在眼里。
果然,自己猜想的没错,他们这样慌乱无助的模样,只是他们的伪装。
“小杜,我上次说的是气话,我姐会很快同意你们结婚的。而且我是小秋的舅舅,小圆是她的表弟,到时候你们结婚,没有小圆在也不完美。。。。。”
听着王淑秋舅舅在那叭叭,杜衡觉得很可笑,这家人是把自己看的得多重要,才能说出表弟不在就不完美的话?
哪来的脸?
但是杜衡也听出点不一样的东西,寻衅滋事,也就两三个月的拘役,怎么还会说出不能参加婚礼的说法?
舅舅没给杜衡思索的时间,而是据需说到,“而且,我也做通我姐的工作了,不要你的彩礼。只要你愿意帮忙,我们还给小秋陪嫁一辆车。”
“什么牌子的车,多少钱?谁出钱?你出吗?”
杜衡突然询问,一脸笑意的看着对面夫妻两。
而夫妻两则是被杜衡的问题给问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很明显,刚才说的话,就完全是胡扯了。
杜衡面带不屑的看着两人,吃饭过日子都得靠从自己姐姐身上吸血,还陪嫁一辆车,这不是开玩笑嘛。
再说了,我们稀罕你的车?
“两位,说实话我对你们不熟,也根本不想和你们熟悉,就是小秋和小方两人,他们也不想和你们有什么瓜葛。
对你们所作所为,我本想多说什么。但是你们今天上门了,那我就说说我的心里话。”
杜衡语气非常的生硬,“我很看不起你们,尤其是你们对小方的所作所为,更让我对你们提不起任何的好感。
为人夫为人妇,你们懒惰成性;为人父母,你们更是不配这两个字的称呼,恶心;为人弟,你们就像是吸血的蚂蟥,让人非常的讨厌。”
杜衡背靠座椅,伸手轻轻敲击桌面,眼神也是微微的眯了一下,“在我的计划中,我和秋秋结婚之后,我会让秋秋和你们家断了联系的,你们这样的亲戚,让我感觉到可耻和羞愧。而秋秋,也很支持我的想法。
所以,你们别拿秋秋说事,更别拿小方说事。至于我和秋秋的事情,你们谁都做不了主。”
杜衡话很刻薄,说的两人面红耳赤。
舅舅最终还是没忍住,就想爆发出来。
不管是从他的本性,还是最近的事情的影响,他已经到了极限。
但是杜衡轻飘飘的一句话,两人又变成了被抽了虾线的大虾,“忘了介绍,这位,我们中湖派出所所长。”
看着又软下去的两人,杜衡笑了笑,“还有,我要正告你们,我这里现在住院的,大部分是脑溢血、心脏病的病人,他们都是经不起刺激的。
如果你们敢在这里给我大吼大叫的闹事,病人一旦出现什么问题,被家属打了,你们不要怨我没有提醒你们。
而且,出事之后的所有问题,都有你们两人承担,不光赔钱还得坐牢。所以你们想清楚再动作,别倒时候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你。。。。。”舅舅是又惊又吓,指着杜衡半天说不出个字来。
“别你。。。你的,从赵新圆跟踪秋秋,骂人还准备工具伤人的时候,我就没想着认你们这亲戚。我当时没有报警,那已经是看在了秋秋的面子上了。”
说罢,杜衡站起身来,“两位请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留你们二位了。”
两人有点傻眼了,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怎么,我让龚所长请你们离开?”杜衡面无表情的看着二人。
而龚道阳也很配合,微微往起来坐了一下身子,眼睛定定的看着两人,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这给了两夫妻很大的心理压力。
他们两只能算是混混痞子,专挑他姐姐这个最亲近的人欺负的人渣,他们可没有那个胆子敢和一个派出所所长硬杠,更别说在中湖这个他们非常陌生的地方。
在龚道阳的目光下,他们两没有坚持三十秒就溃败了。
没发一言,灰溜溜的仓皇离去。
而龚道阳真的做到了送佛送到西,直接跟在两人身后,一路送着他们出了卫生院,看着他们上了车,最后目送车影消失。
杜衡一路也跟着出来,等看到这两人真的就这么消失的时候,杜衡松了口气。
说真的,他真怕这两个混人会在卫生院闹起来。
自己的面子都是小事,他是怕影响到卫生院,影响到住院病人。
现在对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他也是放松了下来。
龚道阳回过身,笑呵呵的面对杜衡,“行了兄弟,没什么事了。”
“谢了龚哥,今天要不是你,这两人保准闹出点事情。”
“自家兄弟,不说这么见外的话,晚上有时间没,请你吃饭。”
“龚哥请吃饭,时间肯定得有,但是你得告诉我什么原因吧,要不然就是你说的太见外了。”杜衡也是笑呵呵的回应龚道阳。
“哎呀,你姐这不是怀双胞胎了嘛,庆贺,怎么样,这个面子给不给?”
“必须给,一定给。”
“行,那就晚上见,你把小方也一起带来。”
“好的。”
告别龚道阳,杜衡便陷入了沉思。
刚才王淑秋舅舅舅妈的到来,还有他们的话,让自己就有点疑惑,但随着人离开,自己把这疑惑也就抛之脑后了。
但是刚才龚道阳提到小方,这让刚才的疑惑再次浮现,同时也猛的想到了寥全升,他可能会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
327 原来如此
想到这里,杜衡便有了想法。
正好晚上要去接赵新方,那就顺道正好问问这事。
寥全升对于杜衡的突然到访微微有点惊讶,把沙发上乱做一团的东西一把推开,给杜衡找了个能坐的地方,“你小子咋回事,来也不打个电话。”
杜衡看着像是仓库的办公室,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坐的地方,“顺路过来看看你。”
坐下之后又是忍不住的四下打量,“兄弟,你好歹也是大区经理了,怎么把办公室搞的像个猪窝,这也太乱了。”
寥全升给杜衡泡了杯茶,又从自己的小冰箱里拿了一些洗好的水果,还有切好的西瓜,“你是不知道,最近快把人整疯了。”
杜衡随手拿起一块西瓜,滋溜吃了一口,“真凉快,真甜。”吧唧两下咽下去,感觉身上暑气立马消散了一大半。
舒舒服服喘口气问道,“出什么事了吗?”说完又开开心心的开始吃起了西瓜。
寥全升估计也是憋着火气,随手拉了一个不知道装什么的箱子,一屁股就坐到上面,然后自己也拿起一块西瓜吃了起来,“靠,还真挺甜的,放冰箱里我都没顾得上吃。”
猛吃了两口后说到,“这不再有两三个月,就该开始收药材了嘛,便准备提前开始和农户签收购合同了。”
寥全升扔掉手里的西瓜皮,顺手摸了一张纸擦手,“本来都是我们老客户了,以为没什么意外,没想到,今年没一家和我们签订的,全反悔了。就是那些签了长期合同的,今年也不准备给我们送货了。”
杜衡也扔掉了手里的西瓜皮,不过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包纸巾,仔细的擦着手指头上的西瓜水,“那这和你把办公室变成猪窝有什么关系?”
“我们刚开始和农户收购药材的时候签。。。。。。算了,给你说你也不懂,你就说你干嘛来了就行。”
“说了路过,顺路看看你,你怎么还相信呢。”
寥全升鄙视的看着杜衡,“你可算了吧,赶紧说什么事,我这还忙着呢。”
杜衡呵呵笑了下,“是这么个事,就想问问赵新圆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话一出,寥全升直接松了杜衡一个白眼,“有事你就说呗,咱们直接还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说罢寥全升就换了个表情,“说到赵新圆,我不得不说,你这亲戚是真牛。”
杜衡赶紧摆手,“他可不是我亲戚。”
“切,你媳妇的表弟,那不就是你亲戚嘛。”寥全升撇撇嘴,对杜衡这种掩耳盗铃的说法很不屑。
“本来以为这小子就是只打了我妹妹,还有跟踪你媳妇。没想到啊,警察吓唬了两句,这小子又交代了不少的事情,算是和盘托出了,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杜衡很好奇,他很想知道赵新圆这样的人能干出什么事。
“据赵新圆这小子自己爆料,他在五月六月两个月,偷过他们宿舍同学的钱;六月中旬出学校,在外面租房子的时候,和房东发生口角,他连续一星期在房东家门口拉屎撒尿,直到房东在门口按了监控,他才停下来。
而且毕业生离校之后,他没有毕业证,找不到医院的工作,便在网吧上网。上网的这段时间,一直偷网吧机箱里的东西,有什么偷什么,他连鼠标和键盘都偷过。
对了还有,这小子因为导师挂他科,他在那个老师的家门口,把他老师的小孩给打了,门牙打掉了一颗。”
我擦!
杜衡被惊呆了,这是什么鬼操作。
偷东西杜衡能明白,估计是缺钱了。
因为寥全升说的这个时间点,刚好是王淑秋不给家里给钱的时候,也正是5月份去她家,遇上她舅舅舅妈上门要钱的时候。
他爹妈没钱,他自己又不上班,去偷点东西偷点钱,这是能理解的。
但是在房东门口拉屎撒尿,他是怎么想的?
还有,这b崽子把自己老师孩子的牙打掉,他是怎么敢的?这是正常人能赶出来的事情?
“没报案?”
“除了学校的事情没报案,其他的都报案了。但是这小子用的是从网吧捡来的身份证,警察没找到他。其他两个事情,也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情,尤其是那个拉屎的,除了有点恶心,也没什么大的损失,就不了了之了。
至于他老师孩子被打掉牙的事情,也被放弃了。
赵新圆你也见了,瘦骨嶙峋,披头撒发,看着像个有神经病的流浪汉,事主和警察看过监控之后也都放弃了。”
杜衡慢慢消化了一下寥全升说的事情。
刚刚吃过西瓜,可能是太甜了,觉得有点口干,杜衡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抿了下嘴唇问道,“那现在是怎么判的?”
“还没判呢,警察这边还在收集证据。不过听说啊,除了拉屎那个,其他的全部加起来,可能得判个三年以上五年以下。”
原来如此,怪不得说撵不上自己的婚礼呢。
这我要是能让你赶上我的婚礼,那就出了怪事了。
心里的疑惑解了,杜衡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今天小方就不去你那了,我带着出去一趟。”
寥全升赶紧拦住杜衡,“你先别急着走,你正好来了,帮我个忙。”
“你说呗。”
“我小外甥,就我姐家的孩子,出了点问题,你帮忙去看看。”
杜衡略微有点诧异,“不是吧,就你们家这情况,还找不到好大夫?”
寥全升站起身,往自己办工作跟前走去,将挡着自己的东西全部踢开。
拿起桌子上放的手机和车钥匙,招呼杜衡往外走,“怎么能没看呢,省内的医院专家都看完了,始终找不到问题。想着最近几天,我姐和我姐夫带孩子上首都去看看呢。这不今天看见你这个神医了嘛,刚好去给瞧瞧。”
杜衡跟着俞海廷一起往外走,好奇的问道,“到底什么症状?”
“我这小外甥今年二年级,以前的时候学习还不错,不说双百,语文数学都上九十是没问题的。但是这学期一来,学习成绩掉的厉害,很多东西都学不懂。而且那个字儿,是写的越来越难看了,潦草的不行,而且手脚不协调,走路都费劲。”
寥全升说起这个小外甥,也是纠结的不行。
“她老师刚开始还说我姐和我姐夫呢,说他们要多管管孩子,对孩子疏于照顾导致的。但是后面我姐照看的时候,才发现这小丫头肢体不协调,好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这才领着去医院了。
刚开始有医生说是肌肉退行性病变,治疗了一阵子没效果就换了一个医生,然后说是肌无力,反正找了很多大夫,说什么的都有,各种治疗也用过了,但是都没有什么效果。”
杜衡听得认真,脑中认真的想了一下问道,“孩子这种状态是一直持续的吗?”
寥全升皱眉,“那倒也不是,三月份吧,那会出现的情况,后面到了快五六月的时候,嘿,这娃自己好了,字也能写好,活动什么都没问题了。”
“这不挺好的吗,怎么又要去首都了?”
“问题就在这,这不放暑假了嘛,我姐就给报了舞蹈班,上了两天课,又变成那样了,而且这次手臂小腿各种转动,总是做一些怪异的动作。”
说话间两人到了车跟前,寥全升叹口气,“我也说不上,你去了帮着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要是也没招,那明后天就让我姐他们去首都吧。”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寥全升的姐姐家。
进门相互介绍完,杜衡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小姑娘。
寥全升的姐姐和姐夫,忙着收拾去首都带的东西,听寥全升说完,两口子一脸愁容的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姑娘这两天情况更严重了,我们不能再拖了,明天就去首都找专家。”
寥全升姐姐说话的时候,杜衡仔细的观察着小姑娘。
就这么一会会的时间,小姑娘的手臂各关节交替发生伸直、屈曲、扭转等动作;手指不停的屈伸与内收。
杜衡没再听寥全升姐姐在那抱怨,诉说的各种后悔,而是径直走向了小姑娘。
到了小姑娘身边,杜衡半蹲下身子,主动伸出手,微笑着说到,“你好,我是你舅舅的同学,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小姑娘的表现很大方。
但是在说话的时候,小姑娘的脸上做出了噘嘴、眨眼、吐舌、挤眉的动作,看着就像是在做鬼脸。不过杜衡从小姑娘的眼神中能看得出,这些动作不是她故意做出来的,她对这样的表情动作也很抗拒。
伸出手的时候,五根手指也是各是各的样子,看起来很奇怪。
而小姑娘看着自己的动作也很委屈,又可能是害羞了,便想收回自己的手,不想和杜衡握手了。
不过杜衡还是很主动的握住了小姑娘的手,脸上还是保持着刚才的笑容,就连眼神都没有晃动一下。
不过握上手,杜衡就察觉到,小女孩对自己手掌的力量也没办法很好的控制,忽大忽小。
328 小舞蹈症
“叔叔是医生,能帮你检查一下身体吗?”
杜衡握着小姑娘的手,微笑着轻声的询问。
小姑娘一边努力保持自己不做鬼脸,一边认真的看着杜衡,好半晌方才点点头。
杜衡趁势就把手里的小手放好,手指头放到了小姑娘的手腕上。
一边聊天,一边哄着小姑娘,查看了她的的舌苔。
脉沉细数,舌头光绛无苔,全身略显疲软。
这个时候寥全升和姐姐、姐夫也凑了过来,“老杜,咋样?”
杜衡停顿了一下,稍微想了一下问寥全升的姐姐和姐夫,“孩子说话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受到影响?”刚才只是说了‘你好’,后面这会又不说话,杜衡一时间断定不了孩子的语言功能。
“有点口吃,说话有点慢。”
杜衡轻轻点头,“那出汗吗?”
寥全升是杜衡的同学,虽然这几年做生意,把看病的本事给荒废了,但是病例病症的联系,他还是记着一点的,听到杜衡询问,当即就说到,“你怀疑是热症?”
杜衡瞪了寥全升一眼,对他突然插话表示很不满,“别插嘴。”随即把视线又放到了孩子父母的身上。
寥全升姐姐想了下,“每天睡着之后,孩子身上出汗比较的多,半夜也会惊醒,然后要水喝。”
杜衡松开小姑娘的手,对着孩子轻轻笑了一下,让廖全升姐姐坐到还在跟前,让后把孩子搂紧怀里,给孩子一点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安慰。
这个时候,孩子的面部表情,肢体不受控制,孩子的内心其实是很害怕。
“老杜,你快说啊,你看出这是什么病了吗?”廖全升见杜衡稳如泰山的模样,反把他给着急坏了。
杜衡不急不躁,用非常轻缓的声音说道,“这种病叫做小儿舞蹈症,是急性风湿病的一种表现,常见于五到十五岁的孩子。”
二年级的孩子,什么都能听得懂,什么都能看得懂,所以杜衡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说出来,让孩子也能跟着放松下来,不要太害怕,不要太紧张。
“因为病症的特点,这种病在中医上经常会被误诊为中风,发作猛烈的时候,也会认为是癫痫。在西医的诊断上,会被误诊为手足搐搦症、抽动秽语综合征等。”
杜衡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廖全升几位,“不用太过担心这个病,中医把这个病分为气血两虚、肝肾不足、痰热动风这么三类,还是比较容易治疗的。”
廖全升哎呀一声,看着杜衡说道,“你就说能不能治,怎么那么多废话啊。”
杜衡默默叹息一下,不识货的奸商,不过他没有理会廖全升,还是按着自己的想法说了下去,“从孩子的表现,结合她的脉象,这是温邪久存体内,销灼肝肾真阴,牵动内风,造成了孩子手脚乱动的问题。
而肾之经脉络在舌,肾阴亏耗不能上通于舌头,所以孩子舌短难言。
选大定风珠方,滋肾柔肝熄内风,两剂药,孩子的抽动颤抖就能控制住了。”
廖全升略有迷茫的看了一眼杜衡,“老杜,你有没有把握?你说的这方子我怎么没有听过?”
杜衡摇摇头,“你现在脑子里除了钱,你还能剩点什么?”
“那你给我把方子写出来,我现在就让库房的人把药送过来。”廖全升稍显急切,而旁边的他姐姐和姐夫,也是一同看着杜衡,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这就是杜衡刚才非要说病因原委,就是为了减少这一步的质疑和不信任。
他的去情况,刚才廖全升肯定也告诉了他姐姐姐夫两人,而他姐姐姐夫也是他们公司的领导,多多少少肯定也懂一点中医的东西。
而这种懂一点的,只要能搬出说的通的理论,是最容易相信自己的。
要是刚才停了廖全升的话,没说病因和治疗思路,这会估摸着又得见证一下被质疑的场面,又或者是犹犹豫豫的拿不定注意的画面。
廖全升姐夫很快就拿过来一张纸,杜衡在上面写下了药方,然后他姐夫拿着方子就去打电话。
杜衡趁此机会说道,“我刚说了,待会喝一剂,凌晨2点再喝一剂,等孩子睡醒,手脚抽动的情况就能停止。”
廖全升姐弟一起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心疼的抱紧了怀里的小姑娘。
但是杜衡却没有停止,接着说道,“但是孩子会汗出不止,神情疲惫,腰困膝软。”
廖全升愣了一下,“为什么?”
“刚说了,孩子气阴未复,肾元受损,肯定会有这些症状。”
“那怎么办?”
“明天早上起来,孩子手脚如果停止抽动,能说话了,你们就把孩子送我卫生院来,我慢慢给孩子调理。如果孩子没变化,那你们就继续去首都。”
廖全升完全替姐姐做了决定,把杜衡说的话完全的应城了下来。
过了半个小时,送药的人就把药送到了家里,顺便还给带了一个使用过的药罐,也是很贴心了。
拿到药之后,还是廖全升的姐夫主动去了厨房。
等药熬好之后,杜衡又往倒出的药汁里面兑入了一颗蛋黄。
注视着孩子痛苦的喝完药,杜衡看了一眼系统上已经增加的有效病例,便安然的和廖全升一起离开,去接了和廖玉竹待在一起的赵新方。
到了第二天早上,廖全升就陪着姐姐姐夫到了卫生院。
看着安安静静睡觉的小姑娘,廖全升的姐姐和姐夫对杜衡可谓是感恩戴德。
从车上把小姑娘接上,一直送到病房的这段路程中,他们一家一直对杜衡说着感谢的话,搞得廖全升一直在身后对着杜衡翻白眼。
把小姑娘送进病房,杜衡再次做了检查后,杜衡便决定昨天的大定风珠方不变,不过又往里面添加了肾四味药。
住院三天,小姑娘恢复如初。
再一次收获一波感谢后,杜衡亲自送了廖全升几人离开。
回到办公室,陆中江早就等候在办公室里。
“院长,我给你汇报一下最近的工作进度。”
杜衡看着陆中江的笑容,知道他要说的肯定是喜事,自己的心情便也跟着开心起来。
“局里的第一轮资金我已经争取到了,我们和李青德院长那边每人十万。钱下个礼拜就能到我们院里的账上,我们现在是不是就可以对隔壁进行动工了?”
杜衡没注意听后半句话,他的注意力全部被前半句给吸引了过去,“陆书记,你说的是真的?十万,我们和范家坪他们的一样多?”
“对,第一轮扶持,两边的资金是一样的,但是三个月后考评。第二轮资金三十万,看大家的考评成绩分配。”
陆中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杜衡,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院长,第二轮资金三七分,如果我们能拿到七成的分配,加上第三轮的扶持,我们绝对有可能直接升级到二级医院。剩下的就要靠你了,院长。”
杜衡个被陆中江看的有点发毛,不自在的凳子上挪动一下屁股,“第三轮的资金是多少说了吗?”
“没说,但是根据安局透露的,总资金可能超过一百万。”
听陆中江说完,杜衡已经开始幻想了起来。
但是陆中江又马上把他拉回了现实,“院长,我刚说咱们是不是可以动工了?”
“可以,必须可以啊。”
“那院长你负责和储蓄所贷款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已经办理好了,也是下周钱到位,然后我们就可以签合同了,一共十五万。”
陆中江一拍手掌,“如果储蓄所那边的钱能到位,咱们不光可以装修,其他设备的添置,也可以同步进行了。”
杜衡也是带着一丝激动,“还得多麻烦陆书记。”
陆中江谦虚的摆摆手,“都是为老百姓服务的,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自我升华了一下后,陆中江平复了一下,“院长,你让我找的财务,我现在也已经找好了,你看什么时候你见一下。”
杜衡想了一下说道,“我就不见了,你直接带给王珍珍,让她先带着,如果王珍珍这个财务没问题,那我这边也没问题。”
“那也行。”
随着陆中江的发力,中湖卫生院进入了一个非常忙碌的阶段。
每个人都是各司其职,努力的完成着自己的角色扮演。
不过在这些扮演的人中,火银花提前退出,直接被调去了区医院。
等火银花离开后,局里直接给卫生院补充了三名医生,全是中医科的大夫。
一名中年大夫,两名去年毕业的新人,这两人和吴不畏一样,都是刚刚考的执业。
不过这三位都有点不太乐意,因为他们三人分别来自李青德范家坪卫生院,和高新区卫生院。
人家原来在城乡结合部,活少,工资高,待遇好。
现在被一杆子支到中湖这个山旮旯里,不高兴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杜衡可不管他们高兴不高兴,直接让吴不畏带着他们,天天的去背卫生院这段时间积累的医案,顺便抄抄医方。
做治疗的时候,吴不畏又会带着他们去做治疗。
但是比较尴尬的是,三个人,只有一个中医学院的学生会点针灸基础,另一个金大医学院的毕业生,还有那个中年大夫,他们两个都不会针灸治疗,只会切脉抓药。
对于这样的结果,杜衡又有点抓狂。
329 不忘初心
对于新来两人的偏科,抓狂归抓狂,但还是在征求了他们两人的意见后,从头开始培训。
要不然,杜衡他们就要招聘,或者重新找局里调配一个针灸师。
但是说实话,一个有证的针灸师,大医院都不够用,怎么可能分配到卫生院。
再者说了,人家自己开个针灸馆、理疗馆,不赚的比在卫生院多?
好在两人也是有点追求的人,另外也是看出了卫生院的发展前景,还都愿意接受杜衡和吴不畏的培训。
毕竟多学一门技术,既能提高自己的竞争能力,也能增加自己的收入。
现在一个病人一次的治疗费50,这些病人一次住院就要两个星期到三个星期,而且卫生院现在除了留给西医的十张病床之外,中医科接受治疗的病人是31个。
而刚刚过去的七月,吴不畏工资加治疗费,加奖金,居然突破了万元大关,由不得他们三人不羡慕。
哪怕在高新区那样富裕的卫生院,一万的工资,也足够他们眼红羡慕了。
看看预约排队的名单,看看已经动工装修的红砖楼,他们对于这样的学习,根本就不会产生抗拒,而且精神头十足。
杜衡处理业务问题的时候,陆中江处理着后勤问题。
脚上沾着白色涂料的斑点,裤脚上也被水渍沾污,可他脸上却全是笑容,整个人特别的精神,嘴角的笑容也是那种发自真心的笑容。
杜衡收拾好最近卫生院的资金往来账目,微笑的看着陆中江说道,“书记,坐下休息会。你也不用老往隔壁跑,让他们自己装修就行了。
看看你身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亲自上去装修呢。”
杜衡的话丝毫不该陆中江的喜悦,“不放心啊,稍微没人盯着,他们就给我偷工减料,胡糊弄。”
杜衡也是笑了,忙完手里的活,起身过去拿过茶杯,帮着添满水。
看着给自己接水的杜衡,陆中江也没有拒绝,而是问杜衡。“院长,听说区医院找你了?”
“是有这么回事。”杜衡把杯子放好,自己也坐到了陆中江的跟前。
陆中江笑呵呵的问道,“给你什么条件?”
“中医保健科的主任。”杜衡也是随口就说了出来。
“他们好大的脸。”陆中江露出一丝丝的不屑。
杜衡现在可是院长,卫生院升级之后,等上一个考评周期,卫生院直接就不在一级机构里打转,而是直接上二级,那时候和现在的区医院顶多就是差半级。
杜衡凭什么跑你们哪里,然后当个不受待见的科室主任?
脑子有病啊?
陆中江笑容变的玩味,“这些人吃相太难看了,想占你留下的坑,又不舍得掏本钱,也是难为他们找出这么个位置来。”
“没事,他们也就是随便提了一嘴,不当真。”
“这些人啊,心术不正,眼睛也是瞎的,他们难道就不知道卫生院的发展,全是你在全力的拖着跑吗?”陆中江不由的笑出了声,“把你弄走,卫生院分分钟钟打回原形,还有他们p个事情。”
杜衡摆摆手,“行了陆书记,不说他们了,我今天找你有点事情谈。”
陆中江也是从善如流,“你说。”
“我们现在的病源,全是靠口碑,靠病人之间相互传播带来的。”杜衡严肃又认真,说话的语调也慢了下来,“这样积累病源的速度太慢,而且也非常不稳定。”
陆中江也变得认真起来,感受着空调的冷风的吹拂,也用同样的语调说道,“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我太懂你们一线是怎么个操作,所以也就没有胡乱的提意见。
院长现在说起这件事情,那是有想法了?”
杜衡点点头,“我想和市一院、省一,还有省中医院谈一下,让他们把中风的患者给我们推荐过来。”
稍一停顿后接着说道,“以前的时候,我们地方少,就算是找来很多的病源,咱们也没办法处理,所以这个念头我就一直压着没提出来。
但是现在红砖楼那边开始装修了,除了必要的科室之外,咱们可以把剩下的两栋楼全部变成病房,床位就可以增加到120张。
这样既可以满足升级的需要,也能容纳更多的病人。
而且有了局里的扶持资金,咱们在人手的招聘上,也不必像以前那样束手束脚。”
陆中江听着杜衡的话,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说道,“以前都是从下级医院往上级医院转送病人,现在突然掉个个儿,他们怕是不太愿意。”
“我这段时间和市一院的周义贤主任聊过,也找省一的李建卫主任说过这事。”杜衡慢慢的说出了这段时间他做的工作。
陆中江操心后勤建设,他也没闲着,关于卫生院的业务发展,他也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周义贤主任倒是很支持,而且他这边最容易接触到中风的病人,现在就是有一些细节方面的东西需要谈。
现在的问题,是省一的情况比较麻烦。李建卫主任也同意我的提议,但是他也有要求,必须在他们中医科展开相关的治疗,并且会给我配一个专门的小组,专门从事这方面的治疗。”
陆中江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眉心处出现了一个“川”字,“这不对,有矛盾的地方啊。他们如果要展开这方面的治疗,那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如果把病人转给我们,那又没他们什么事情。这不对,不对。”
杜衡也是同样的想法,“我也是同样的想法,这么做太矛盾了,所以我找书记你商量一下,要不要和他们开展合作,如果开展合作,对我们到底有没有益处。”
陆中江陷入了沉默,在脑海中飞快的权衡着其中利弊。
省一的中医科很弱,但是人家的基础设施很好,病床很多。
如果和他们一起合作,那势必要把他们的病床填满之后,他们才能往卫生院输送病源。
但是这怎么可能?
良久之后,陆中江试探的问道,“就没有其他方法吗?”
“有。”
杜衡叹口气说道,“那就是不合作,我还是只坐诊一天,不管病房的事情。”
“会不会得罪李主任他们?”陆中江担心的问道。
“不会,大家都知道,如果我们展开合作,我们卫生院最多的是名义上的好处,有个好听的名头,但是实际好处一点没有。”
陆中江再次沉默了下,“那如果合作,我说的是就算不给我们输送病人,那你要在里面担任什么角色?”
“没细聊,但是应该也就是上午坐诊,下午去病房。去的时间是不可能太多的,我不能影响卫生院的主业。”
陆中江长长出口气,“院长,我觉得可以和他们合作,就是一个和省一合作的名头和牌子,哪怕没有病人,我们也应该合作。”
“为什么?”杜衡有点好奇的问道,要知道合作之后,他们可是得不到一丁点的实际利益。
“院长,我们是什么,是一级卫生院,省一中医科不管怎么说,都是三甲医院的科室,我们在地位、名气上那是天差地别的距离。
一般情况下,省一放个屁,病人都会觉得比我们卫生院的蛋糕香,这就是无形的名气带来的好处。
而我们和省一合作,这对我们的名气绝对是一个质的飞跃,再有口碑的发酵,一定能将很多有顾虑的病人真正转变成我们的病源。”
杜衡明白了,这是不看眼前,看长远的意思。
陆中江总结到,“我觉得,只要你的时间不被他们大量的占用,我们直接合作是完全可行的。他们得利,我们得名,两全其美。”
等陆中江说完,杜衡突然叹口气,“哎,要是我们能打广告,那该多好,就不用发愁病源的问题了。”
陆中江听着这话笑了,“以院长的水平,你要自己出去开个诊所,或者到私立医院,打打广告,那还不得人满为患啊。”
却不料杜衡摇摇头,“那不行,我这么发展中湖卫生院,就是为了能更好的为中湖老百姓服务,让大家有个能看病、能治病的地方,不会为了那三千五千的费用而不敢住院。”
听杜衡说道这个,陆中江也是叹口气,“是啊,咱们的三级转诊制度,本来是好事,但是看看现在区医院,大病小病的都敢自己治,就是不给病人转院,这不胡闹嘛。
前天来的那个病人,腰椎滑脱区医院是治好了,但是病人现在腰疼腿疼,你这找谁说理去。”
杜衡知道陆中江说的是哪个病人,默默的叹口气说道,“咱们这的农民看病,卫生院看不了转给区医院,区医院看不了才会转院给其他三甲医院,但是现在区医院的吃相太难看,咱们乡这样的病人这都好几个了。
所以,我必须把卫生院发展起来,我二级你也二级,我直接就能开转到三甲医院的证明,逃开他区医院这个环节。
他们不是闲转院手续麻烦吗,不是闲算医保麻烦吗,不是闲不挣钱吗,我还不用他们了。”
330 矫情的人
区医院最近几个月的作法,着实有点恶心人了。
不光恶心老百姓,就是它辐射范围内的一级医疗机构,都被它恶心到了。
他们现在就是,只要不是开脑换心的手术,他们是一个转院都不给办,非要让人在他区医院治疗。病人和家属实在不愿意,那你们就别拿转院单,自费去三甲医院。
别小看这个转院单,对这些农民来说,差距可是太大了。
辖区内农民在卫生院治疗,最高能报销到百分之八十五,甚至到九十,到区医院能治疗,能报销百分之七十到八十。
拿着转院单到三甲医院,报销比例基本在八十左右,要是没有转院单,直接四十往下走。
这要是做手术,一来一回,就是好几万的差额,都是农村家庭,全家不吃不喝的年收入也就是三四万块钱,谁愿意多掏那几万,更何况还没有。
所以啊,区医院是把辖区内,那些准备做手术的居民拿捏的死死的。
陆中江也是跟着批判了一下区医院,然后说道,“听说他们的投诉都堆成山了,怎么就不见局里处理一下。”
杜衡显得颇为无奈,往沙发后面靠了过去,“怎么管?管不了的,人家区医院的做法虽然不合清理,但是绝对合规,挑不出什么错来。”
“还是咱们自己努力吧。”
“是啊,这就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随后的时间里,两人一起仔细的讨论一下和市一院、省一的合作内容。
聊的兴起,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人还在讨论。
不过一个电话打断了杜衡两人的思路。
拿起电话,看到“律师周女士”的时候,杜衡暗道一声坏了,猛然想起今天下午要开庭。
这几天忙糊涂了,把这样的大事都给忘记了。
杜衡示意陆中江稍等,赶忙接起了电话,“周女士不好意思,事情太多,把这事给忘了。”
原本以为,电话那头的周女士会发火,或者抱怨两句,没想到这女人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和声细语的说道,“杜医生很忙吗?”
“是有点忙,杂事太多,忙糊涂了。”杜衡用非常诚恳的语气道歉,“周女士,我这会就往过来赶,时间能来得及吧?”
那边周女士轻声笑了一下,“杜医生能相信我,你们可以不用过来,全权交给我处理,你忙自己的事情就行。”
杜衡愣了一下,“这能行吗?”
“当然可以,而且按照我的经验,今天是不可能出结果的,应该还会又一次案件审理。等下次直接出结果的时候,你们再到现在就可以了。”
杜衡大喜,没想到还能这么操作,“我当然相信周女士你,你就按着你的方法来就行。”
电话那头的周女士轻笑出声,语气中说不出的轻松,好像今天不是去的官司的,而像是在郊游,“那我要是输了,你不会怪我吧?”
周女士的笑声让杜衡也大为轻松,呵呵一笑说道,“那我可不会付你代理费,哈哈,今天麻烦周女士了。”
“感谢杜医生的信任。”周女士的笑声稍微收敛了一下,“杜医生,待会应该也有个庭前调解,我们要答应吗?”
“你的意思呢?”
“我对这场官司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杜衡紧握了一下手里的手机,沉声说道,“那就不和解,必须反告她。”
“好,我知道。”
“麻烦周女士了。”
不用去庭审现场,杜衡送了一口气。
不过这个电话,让杜衡和陆中江也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趣。
所以陆中江在杜衡打电话的时候,便又端着茶杯往隔壁的装修现场而去。
而杜衡挂上电话之后,也不在办公室呆着了,也出门往住院部走去,他要去看看新来的三位最近的进步怎么样。
不过杜衡到病房的时候,没有看到他们给病人做治疗,而是看到吴不畏在一个病人和家属说艾灸的事情。
“艾灸就算了吧,这么一点点艾条被点着,会把人烫伤的。”刚进门,杜衡就听到了一位家属的话,“而且这艾条弄完,我看着会有被熏黄的地方,也很不好清洗,还是不做了吧。”
吴不畏看起来已经解释了很久,此时听到家属的话,也不准备多说什么了,就想拿着东西转身离开,却不想刚一回头,就看见了刚到门口的杜衡,“师哥。”
杜衡嗯了一声,迈步走进了病房,简单检查了一下病人,主动问道,“怎么回事?”
吴不畏的表情很无奈,“这位家属不想给病人做艾灸。”
“哦?”杜衡转头看了一下,上下打量一下女家属,“为什么不同意做艾灸,艾灸有通经活络,行气活血的功效,这样有助于你父亲的恢复。而且我们艾灸的时候,身边是一直有医生和护士看着的,同时也是隔天才有一次,并不会对你父亲的皮肤造成损害。”
女家属表现的很不情愿,她爸爸是昨天行住进来,今天才开始治疗。
扎针她还能接受,但是看着别人身上黑乎乎的艾条,还有艾灸过后,黄黄的烟渍,她就感觉到非常的不舒服。
“这东西看起来黑乎乎的,而且烟熏的痕迹太重了,看着很不卫生。”
杜衡看了一眼吴不畏手里的艾条,轻声细语的解释道,“这是我们用艾绒自己做的艾条,样子和颜色却是看着不太好。不过你要是不喜欢用这种,我们还有已经另一种成品的艾柱,不过效果比这种差一点,收费也稍微高一点。”
女家属眼睛闪了下,“做完之后有烟渍吗?”
杜衡眼睛稍微眯了下。
这个女家属有意思了。
虽然她也说了害怕烫伤的问题,但是和自己聊了两句,发现她最在意的不是真的会烫伤她爸爸,更不是钱的多少,而是这东西干净与否。
有了这个念头,杜衡再次看向病人的时候才发现,病人的床上用品,全部是他们家自己的东西。
这个东西可不只是表面的东西,如被套、床单、枕巾这些,而是指床上的被子、枕头,虽然看不见最下面的褥子,但是按照这个情况,杜衡估计应该也是被换掉了。
杜衡忍不住的问道,“我问一下,这个病床上的东西,你都放哪去了?”
女家属先是回头看了一下病床,然后指着旁边的柜子说道,“我全部放到柜子里面了。”
杜衡还没说话,身边新来的年轻医生已经走了过去,拉开了女家属指的柜子。
这批柜子是李青德采购的,不说质量怎么样,空间倒是大的很。
拉开的时候,里面被堆的满满当当,褥子、被子、枕头全在里面。
杜衡看了一眼便说道,“家属,你换掉我们的东西没关系,但是我要提前说明,患者要接受的治疗,除了针灸之外,还有药膏,这个治疗可能会污染你的床单和被套。”
“没事,我知道的。”
“还有,我们需要每天保持病房的卫生,包括床上用品的卫生,你如果要用自己的东西,那么最好每天自己收拾好,我们护士就不管了。”
女家属愣了下,但还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杜衡接着说道,“回到刚才的话题,我还是建议能给病人继续使用艾灸治疗。按照我们这段时间的经验,使用艾条治疗,能加快患者一周左右的出院速度。”
女家属有点犹豫,看着病床上的爸爸问道,“爸,你自己决定做不做?”
患者是中风后遗症,半身不遂加舌短语塞。
此时听到女儿的话,没有一丝的思索,缓缓的摇了摇头。
不用女家属转述,杜衡自己也能看的懂。
感觉这父女两个都有点矫情,杜衡便也不劝了,简单交代了两句,便带着吴不畏等人转到下一个病房去了。
有了上一个患者的提醒,杜衡这次转病房的时候,特别注意了一下病人的床单和被套等东西。
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很多病人都把卫生院的床单被套,全部换成了自己家里的东西。
以前还真没注意过,杜衡觉得有点牙疼。
这帮人除了身体有病,脑子也是有病啊。
这是哪里?
这是医院啊,是看病的地方,可以说是最脏的地方。
有些行动不便的,就在病房里吃喝拉撒,而且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老人,各种疾病缠身;有时候整个病房里,全是各种咳嗽声、吐痰声。
就这种环境,用自己的床单被套就干净了?
而且说真的,如果要换,就和刚才那个病人一样,你直接把褥子和被子一起换了。
要不然,他们自己的被套枕巾这些东西,还没自己卫生院的被套床单干净呢。
最起码卫生院里的这些东西,洗完之后,都是要挨个消毒的。
杜衡看吴不畏几人做的还不错,便提前出来,转身去找了王丽丽。
自己一直忙于收治病人,专注卫生院的大方向发展,反而把最容易出问题的病房给忽略了。
而王丽丽听杜衡说完,自己也是委屈坏了,“这个问题我给病人们都说过,但还是有很多的病人不听,我前脚刚给换回来,他后脚就给你换掉了。一帮矫情人,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毛病。”
杜衡不管王丽丽的吐槽,“态度强硬一点,改换就换掉,不服气让他们来找我。要是任由这么发展下去,最后成了风气,我怕你的护理部你就管不住了。”
331 异地就医
给王丽丽交代完,就看她直接黑着脸走了。
杜衡估计,到了明天早上,这事情应该就能解决了。
随后的时间里,杜衡直接摸鱼到下班,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回到家看了一眼即将装修好的房子,也没多待,便去了隔壁大哥家。
而去旅游的王淑秋也终于回来,整个人变的黑红黑红的,看着还有点搞笑。
也不知道她出发时,准备的那一小包化妆品是干嘛的,还是说那些化妆品根本就挡不住高原的紫外线。
此时的她正和大嫂一起在厨房里忙活着,说着自己旅游路上的所见所闻。
听到院子里有响动,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杜衡从外面进来,和大嫂聊天就开始变的心不在焉。
大嫂手里择着菜,却将一切都收在眼底,轻笑道,“行了,别陪我忙活了。”
大嫂的话,让王淑秋微微红了脸,但还是轻声“嗯”了一声,扔下手里的菜就跑了出去。
杜衡进门没注意看厨房,直接到的客厅,见没人,便想坐着休息一会。
猛然间听到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心中一动,刚刚转过身,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扑进了怀里。
闻着怀里佳人身上熟悉的味道,杜衡也有点激动,“不是说后天才回来嘛,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激动的抱了一下之后,王淑秋便赶紧撒开了手,毕竟这是在大哥家,她还是有点放不开,“我妈明天来金州,还有两个家里也有点事,我们就提前回来了,想给你个惊喜,就没给你打电话,没去找你。”
杜衡却不管,紧紧的抱住王淑秋,“是够惊喜的,要是晚上我有事不回来你怎么办?”
“那我就独守空房喽。”
“耶,出门一趟,言语倒是犀利了啊。”
说笑间,杜毅拿着笔从里间走了出来,“小叔,你们说话声音小点,我还要写作业呢。”说完,又拿着铅笔回去了。
“嘿,这小子。”杜衡瞪了一眼这不识趣的小侄子,但也放开了王淑秋。
“对了,你刚说阿姨明天来金州,来做什么?”
“不知道,她没说。不过明天我去接她,到时候就知道了。”
“那也行。。。。这样吧,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原本以为是一个让王淑秋开心的提议,却不料王淑秋摇摇头,“你就不去了,我先去看看她来是什么事情。到时候看情况,没什么幺蛾子事情,晚上咱们一起吃顿饭,要是里面还有我舅舅舅妈的事情,你就躲着别来。”
虽然按照王淑秋说的做,会有点失礼,但是王淑秋说的也没错。
自己可以把她舅舅舅妈顶回去,不当回事,但是不能对未来丈母娘这么做。
万一人家提出什么要求,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王淑秋作为人家的亲闺女,就算吵得再凶,闹得再僵,人家始终是母女两个,不会真有什么深仇大恨。
自己这个未来女婿要是敢这么做,那就是让王淑秋夹到中间难做了。
现在这个提议,倒也是一个解决办法。
只是这么做,礼节上有点缺失,恐怕丈母娘会有想法。
不过也没关系,有情后补吧。
有了这样的共识,两人都很默契的跳过了这个话题,开始说一些王淑秋在旅途中的乐事。
过了没一会儿,院子里再度想起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大哥和别人说话的声音。
杜衡和王淑秋停下聊天,主动的起身迎了出去。
掀开门帘的时候,大哥杜平带着另一人走了进来。
而这个人也不是别人,是杜衡他们大队的书记——朱梵民。
朱梵民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走路时候腰板永远都是挺的直直的,说话更是慷锵有力,可能这些都和他年轻的时候当过兵有关。
不过他当兵的那段时间,可是遭受了村里很多人的嘲笑。
因为他当时说是去当兵,但是却被分配去养猪了。
义务兵当了三年,他就养了三年猪。
最让大家乐于嘲讽他的,是他义务兵到期后,没有选择复原,而是转成了志愿兵,这一当就是九年。
当时他就是全杜家沟的笑话,各个笑他没出息,跑部队养猪去了。
不过真当人家不当兵了,回家了,直接掏出复原费盖了一院小别墅的时候,听到他还有以万为单位的存款时,当初嘲笑他的人,一个个的全都争着抢着要给人家做媒人。
至于当初说没出息的,那都是那些不要脸的牲口说的,和她们这些媒人有什么关系?
而且到现在为止,杜家沟的主任换了好几个,但是他在书记的位置上岿然不动。
当然,他还不是最厉害的,杜家沟还有一个比他更厉害的,那就是大队会计,那才叫真正的铁板凳。
听说从他二十八上任开始干,一直干到了现在五十五,愣是没有一任书记和主任说是把他换掉。
村里也从来没人对此有过什么异议,很神奇,很低调的一个人物。
杜衡收拢了一下思绪,热情的把人招呼进屋,又是倒茶又是递烟,丝毫没有因为自己个院长什么的,就当大尾巴狼。
全部落座之后,杜平首先开口了,“小衡,书记今天是来找你的。”
这个杜衡早有预料,要不然就大哥养的那四十几只羊,也用不到书记上门啊,最多让村长来传个话,那已经都算是给面子了。
所以听到杜平这么说,杜衡也没意外,“有事书记打个电话不就行了,还劳烦你跑一趟。”
朱梵民轻轻弹了下烟灰,“今天这事还真的上门来请教一下你,找你出出主意。”
“什么事把书记难住了?”
“我弟弟朱梵重你知道吧?”
杜衡疑惑的点点头,他以为是朱梵民自己遇到什么事了呢,“知道,他姑娘可是咱们乡第一个清北的大学生,这怎么能不知道呢。”
朱梵民语气略带沉重的说道,“我要说的就是这姑娘的事情。”
“你说。”杜衡神色也不由的认真了起来。
“这丫头叫朱敏妍,今年四月份的时候得了白癜风,在首都治疗了一段时间,反反复复的不见好。而且也就是那段时间,她的脖子底下长个个小疙瘩,她自己期初也没在意,光顾着治疗白癜风了。没想到从上个月开始,脖子下面的疙瘩越长越大,到医院一检查,大夫说是‘恶性淋巴瘤’。”
杜衡没明白朱梵民要干什么,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恶心肿瘤啊,那大夫怎么说?”
“说是要做什么放射治疗还有化疗。”朱梵民抽了口烟,“不过在首都的治疗费用太高,而且朱梵重两口子要过去照顾,不方便不说,花费也高。没办法,就把姑娘的接了回来。”
杜衡皱皱眉头,“接回来也行,如果只是放射治疗和化疗的话,在哪都是一样。”
“杜院长,我今天来就像问问,像这丫头这种情况,化疗的费用能报销不?”
杜衡想了一下,“可以报销,报销比例在百分之七十左右。”
朱梵民听到杜衡这么说,微微的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能报销就好,那用不用你们开转院手续?我听说现在区医院这个转院方面卡的特别严。”
杜衡明白了。
这是如果区医院卡脖子,他们想让自己帮帮忙,给开个转院手续,这应该是他进来的主要目的。不过这个忙,杜衡肯定是帮不上了。
“不用开转院手续,你们带着姑娘在首都的检查单,直接去省肿瘤医院就行。这种病不需要通过卫生院和区医院,在省肿瘤医院直接就完成报销结算了。”
这一下朱梵民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谢谢杜院长,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有需要你就来找我。”杜衡客气了一句。
“那你们忙,我就先走了。”朱梵民问清楚了事情,就要起身离开。
杜平赶紧留客,说着让吃了饭再走。
就在两人相互客套的时候,杜衡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赶紧出声问道,“书记,我想问一下,这姑娘的户口是不是去年上学的时候,一起转到首都去了?”
“是有这么回事。”
“那这姑娘的医保是不是也买的是首都那边的,家里这边应该没有参保吧?”
朱梵民有点愣住了,这个他还真的不是很清楚。
但是杜衡知道,这姑娘的医保肯定是以他们学校为单位买的。
至于家里这边,户口都没了,人也一年到头的在首都,肯定不会参保金州的。
但是这么一来,这姑娘要是在金州治疗,这就算是异地就医了。
朱梵民愣愣的问道,“这有什么关系吗?”
杜衡叹口气,“这姑娘的参保地不是金州,在金州是不能直接报销的,而且放弃首都较好的医疗机构,转到金州这边治疗的话,好像也是不符合异地就医的医保报销流程。”
刚刚轻松下来的朱梵民傻眼了,整个人处于了一种迷茫的境地当中,“你的意思是,不能报销了,要自费?”
杜衡点点头,“我大概记得好像是这样规定的,不过我可能记错了,记得不是很清楚,你们还是直接去区政务大厅,从那里的医保办问一下,他们知道详细的规定。”
刚刚放心的心情,直接又被套上了枷锁,朱梵民挺拔的脊背,也稍稍的弯了下来。
他们老朱家,朱梵民是前二十年榜样,而这个丫头朱敏妍就是现在的家庭榜样。
现在听到不能报销,那么这个化疗的费用,足够让他们几家破产好几次,作为他的亲侄女,他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所以,杜衡说完的一时间,朱梵民有点接受不了这样的消息,整个人直接就呆住了。
332 肿瘤消失
朱梵民走了,什么都没说。
那背影看着佝偻了很多,再也不似之前那般挺拔。
杜衡到了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都还在想着朱梵民离开时的样子。
朱敏妍的家,杜衡是知道的,说不上多富裕,但是够吃够喝,应该有几万的存款。
加上朱梵民这个当书记的大哥,再有个考上清北的朱敏妍,小日子可以说是过的很舒服,也很有面子。
但是现在这个病,恶性淋巴瘤,估计能把他们家掏空,甚至把亲戚都掏空。
哪怕能报销,估计也不是他的家庭能承受的。
化疗,真不是一个农户家庭能承担的。
还真辛辛苦苦二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
昨晚上王淑秋回来,杜衡太高兴了,一直没有注意手机,以至于手机没电关机了他都不知道。
给手机冲上电开机后,就看到了周女士打过几个电话。
杜衡抛开脑中朱敏妍的事情,赶紧给周女士回了过去。
不过那边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告诉杜衡,事情没有结果,一个星期后,继续开庭。
这边刚挂掉电话,省一的“小助理”谷平就打过来了电话,语气还非常的激动。
“杜老师,你赶紧来一下,大喜事。”
“你慢点说,怎么了?”
“薛义文回来复查了。”谷平的声音激动的都有点发抖。
但是杜衡愣住了,薛义文?
谁啊?
他回来复查,谷平怎么能激动成这个样子?
“薛义文是谁啊?”
“杜老师你忘了?就是那个胃小弯癌的患者,那个拿着你开的药再也没回来的患者。”
杜衡慢慢有点印象,一个坐在阳光里,直言放弃治疗的胃癌患者。
不过这已经都过了快两个月了,而且还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只见过一面,谁还能记得他?
“来就来呗,你激动个什么劲儿。你有这闲工夫,你赶紧把我上周给你布置的任务做了,明天可就是星期三了,上班我要问的。”
“我知道杜老师,那个。。。这个。。。。哎呀,我都乱了,太激动了,那个薛义文的肿瘤不见了。”
杜衡猛的停顿了一下,回过神赶紧问道,“什么意思?”
“薛义文,他的胃小弯上的瘤体,消失了。”
“完全吗?”杜衡也有点激动了起来。
“差不多,只有一点点的阴影,和完全消失差不多。”
“好,等我,人别让走了,我马上就到。”
杜衡找到吴不畏,再一次开着他的车往省一赶去。
他当时给薛义文开了药之后,根据系统的回馈,他知道他开的药是有效果的,但是病人没有继续复查,他也就没有了后续的数据。
药有效果,他是知道的,但是这个效果是什么样的,是不是达到了他的预期效果,他并不清楚。他甚至觉得,系统能统计进去,可能是因为药有效的控制了肿瘤的扩散,从而被统计的。
现在,薛义文再一次出现,还带来这么一个令人兴奋的消息,这让他对自己开的那副药,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认识。
省一消化一科,主任办公室。
这个办公室里多了一张桌子,是特地为杜衡准备的。
从许平林为杜衡办理了外聘手续后,就直接搬来的一张桌子。
在这之前,杜衡只在签合同的那天坐过一次。
此时,杜衡拿着手里的检查单认真的看着,看的很仔细,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许平林面带微笑的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抱于腹部,脸上更是洋溢着一中似笑非笑的表情,得意中又有一丝克制。
许平林很想笑,他想大声的笑,放肆的笑。
前一段时间,其他两个消化科室的,甚至包括院方,都看上了他这个科室的副主任位置,谁都想来捞一把。
杜衡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想法。
也就因为这样,就算杜衡已经是中医科的外聘坐诊医生,可当他给杜衡办理手续的时候,他还是受到了大家的嘲笑,嘲笑他的消化一科和中医科一样的没落了,居然要外聘一个卫生院的副主任。
可现在呢?
一个月的时间,中医科门诊量翻了一倍,尤其是星期三这天,单诊室的接诊量最高,能达到一百四十三人。
原定是八点上班的门诊,杜衡他们现在也需要七点半就要开始。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门诊量太大,不得不提前上班,来增加一点时间。
而且,中医科的住院人数,也是之前的一倍多。哪怕是一直闹腾的那位女副主任,现在不还是乖乖的开始给杜衡打下手了,遇上自己搞不定的,也得乖乖的去请教杜衡。
现在,终于轮到自己消化一科了,该自己消化一科扬眉吐气了。
胃小弯癌消失!!!
这是足以让其他两个消化科室,还有肿瘤科都无脸见人的成绩。
现在只要再给杜衡找几个病源,再次试验改进他的药方,自己的科室,就能成为这个省一,甚至金州,甚至全国出名的科室。
哪怕杜衡的药方不能见效,可还有自己的手术在。
只要两人配合好,他们就有可能在治疗胃癌的范围内,成为专家。
什么叫中西医结合,哥们这才叫中西医结合。
许平林兴奋,整个科室也都在兴奋中。
他们太清楚这个病例的重要性了。
尤其是那些准备考副高的医生,更是兴奋的开始颤抖。
他们不光保住了晋升之后的位置,而且还看到了以后发展的光明前途。
如果真能开展胃癌的治疗,名望就不说了。
他们绝对能做到,一年换车,三年换房,五年换老婆的愿望。
办公室里,杜衡终于看完了薄薄的两页纸
缓缓出了一口长气,把目光放向了对面正襟危坐的薛义文身上。
此时的他,忐忑又激动。
“为什么出院后再没来复查过?”
“我已经放弃了,我就像好好的陪陪我的爱人和孩子。”
“一直在喝药?”
“对,一直在喝。”
杜衡笑了下,“你不是都放弃了嘛,怎么还会想着喝药?”
薛义文也笑了,“在医院喝了你开的药,痛疼稍微减轻了一些。回家的时候许主任又给拿了几服药,我也就一直按照你们叮嘱的方法喝。
慢慢的,疼痛感越来越轻,胃口也慢慢的大了起来。但我以为是回光返照,就没有来检查,药喝没的时候,就来门诊这边照着你的方子再拿点药。”
“我这方子他们敢给你取药?”
“我也挺好奇的,我记得许主任说过,我喝的这个方子大毒,但是每次去中医科拿药,他们看看方子,都会关心问我几句,然后就把药给我开了。”
中医科?!!!
杜衡和许平林相互看了一眼,他们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方子,当时可是在中医科被热烈讨论过的,尤其是李建卫的那几个学生,更是被李建卫抓着写过分析。
而且已经有消化一科给开过十几副药,他们再给开,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视线继续转会到薛义文身上,杜衡接着问道,“那今天怎么想起来检查了?”
“喝了两个月了,胃不疼了,吃的也多了,我就觉得吧,就算是回光返照,这也返的太厉害了点,时间太长了点。”说着薛义文又笑了起来,“我就突然想到许主任给我说的话了,我这可能真的被喝的药给治好了,便大着胆子来检查一下。”
“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
“没有,很开心。当我拿到检查单的时候,我差点激动的晕过去,我还专门去找了拍片的大夫,他说是真的,没出错。”
回光返照?
挺有意思的想法。
“从片子上看,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了,恢复的很好。来,把手给我,我给你在检查一下。”
“谢谢杜医生。”
检查过后,杜衡笑说,“没问题了。”
“杜医生,那我后面该怎么治疗,还继续吃这个药吗?”
“吃,但是只能吃一个星期,一个星期过后必须换药了。还有,我让你用槐耳煎茶喝,你喝着没?”
薛义文狂点头,“喝,一直再喝,许主任叮嘱过我,说这是解毒的,我一直没敢停。”
“那就好,别停,就当茶喝就行了。行了,和谷医生一起去拿药吧,不过这次只开五副药就行,每日一剂,不要太多了。”
薛义文站起身,千恩万谢的跟着着谷平出了房间。
等薛义文出去,许平林也站起了身,“马上中午了,咱们去吃饭,今天必须好好的庆贺一下。”一边说着话,一边已经开始脱了自己的白大褂。
杜衡也不推辞,正好有点事和许平林说。
不过到了吃饭的地方,见到他爱人刘胜男刘副主任也在。
这个时候杜衡才猛然想起,他现在居然认识两个叫胜男的女人。
忍不住的就拿两人比较了起来。
但是比较了半天,好像没有什么相似性。
胜男,并没有给她们两位女士带来什么不一样的buff,和普通女性差不多。
嗯,也有点不一样,武胜男是个白眼狼,翻脸不认人。刘胜男还行,对杜衡的态度还不错。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看起来还真是两口子特意请杜衡吃饭。
不过到了结束的时候,刘胜男突然摸着自己鼓凸不太明显的小腹说道,“杜医生,我最近肚子有点不舒服,你能帮我看看吗?”
333 精神鉴定
杜衡拿过一张餐巾纸,擦了一下嘴巴后说道,“刘主任你说。”
刘胜男又伸手摸了一下肚子,“我最近两周,总是感觉口干舌燥,咽喉微痛,而且唾液少的可怜,每天要喝三四杯水。”
杜衡认真观察了一下刘胜男的面色,“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刘胜男摇摇头,“我去我们妇产科查了一下,说是没什么事,说应该是我没休息好。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正好今天老许请你吃饭,我便问一下杜医生你,这样我心里才能踏实一点。”
“你现在怀孕多长时间了?”
“十六周了。”
接近四个月!
“我先给你诊诊脉吧。”
杜衡想了一下,换了座位,坐到了刘胜男的边上。
估计是许平林早有准备,直接要的包间;要是在大厅,保准能吸引一大波的目光注视。可能那些人还会想,这是哪来的傻bi,居然在饭店看病,装bi装的没边了。
“刘主任,有出血吗?”
“那到没有。”
杜衡收回诊脉的手,“那就好。”
许平林一直紧张的看着杜衡诊脉,此时见杜衡收了手,赶紧说道,“怎么样?”
杜衡想了一下说道,“刘主任这是火有余而水不足。现在情况发现的早,胎儿暂时不受影响,但是时间一长,刘主任必定会有胎动不安的迹象,甚至是出血流产。”
刘胜男瞪大了眼睛,“胎动,不是很正常吗?”
“我刚说的是胎动不安,可不是正常的胎动。”
“那怎么办?”许平林赶紧问道。
“如果是正常人,只需要直接补肾水就行,但是刘主任是孕妇,直接补肾水会对胎儿的发育有影响,所以不能直接补肾水。”
刘胜男现在对杜衡的信任程度,其实是要超过丈夫许平林的,这个心态很难去叙说。
听到杜衡说会影响到胎儿,她也紧张了起来,“那杜医生可有什么方法?”
“金能生水,而水有化源,你体内的火又是无根之火,必然能解。肺属金,所以我们补肺就行。但是你们让我稍微想一想,我看用什么药合适。”
夫妻两齐齐点头,坐在边上静静的等待,此刻就像是两个小学生,丝毫看不出两人是省一的副主任,其中一个更是以副主任身份主持科室运转。
权衡一下药物属性后,杜衡说道,“用润燥安胎汤,方中添肾中之精,兼于治肺;我刚说了补肺就是补肾,所以肾精不燥,火不烁胎,胎儿就能安心发育了,你的口干舌燥也就没了。”
听到杜衡有办法,还说出药方,两人都是齐齐松了一口气。
杜衡却悄悄的叹了口气。
当时就给许平林说了,让他在等一个月要孩子,但是两人就着急,着急这一个月半个月的,提前要了孩子。
怀孕可不光是女子的事情,男人也要占很大的一部分原因。
就许平林刚开始那种情况,气血两亏,精ye质量可想而知。
就那种半劣质的质量,现在只是刚开始,等到后期,刘胜男肯定还会有其他的情况出现的。
但是这种话又不能对两人说,说了只能是增加他们的负担而已。
开好方子之后,三人也就分开了,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杜衡不准备回卫生院了,问了一下王淑秋,想问问她妈妈那边的情况。
但是打了两遍,都被王淑秋给挂断了。
杜衡想着可能王淑秋不方便,便直接回了卫生院。
不过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杜衡接到王淑秋的回话,听起来情绪不太好。
“听起来情绪不高,是和你妈妈吵架了?”杜衡关心的问了起来。
“没有。”电话那头的王淑秋还是一副蔫蔫的语气。
杜衡有点好奇,没和她妈妈吵架,她怎么会心情不好,“那你说说怎么了?”
“我们今天去派出所和拘留所了。”
“去那干嘛?”
“给赵新圆申请精神病司法鉴定。”
杜衡被这个消息真的给惊住了,太意外了。
杜衡赶紧问道,“什么理由?”
“遗传性癫痫病,说是我舅妈家族有这个病的遗传史。”王淑秋的话里有着无奈和无力。
杜衡想了一下问道,“这个并不足以让他逃过法律制裁的。”
“我进去拘留所见了赵新圆,说实话的他的状态很不好。”王淑秋又补充了一点。
杜衡拿着电话微微了眯起了眼睛,状态不好?
能给赵新圆父母出这个主意的,绝对是个行家。
会是谁?
杜衡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赵新圆。
这小子可是金大医学部的临床医学生,哪怕他没有毕业证,但他却是实打实的进行了五年的本科教育。
而且,最关键的,他可能知道自己母亲这边有遗传性癫痫病。
杜衡想了一下,发现这事好像还能真被这些人给干成。
不过一想到,一个神经病拿到了精神病鉴定,再想到赵新圆之前的作为,杜衡不由得后脊背就冒起了凉风。
“什么时候开始做?”
“不知道,今天刚把申请提交上去,说是十五个工作日内给回复。”
杜衡轻叹一声,自己也是对这种情况无能为力,只能问王淑秋,“那晚上要一起吃饭吗?你给你阿姨找个好一点的宾馆,我待会给你转点钱,你先把房定了。”
“不用了,她和我舅舅他们这会已经坐车回去了。”
杜衡心里跳了一下,突然心里猛的揪了一下,自己和王淑秋的事情,怕是得有点波折了。
“回去得四个多小时,能来得及吗?”
“可以,我爸在县上找了车,会等着把他们接回家的。哎,不说了,我现在就回来了。”
“好。”
通完电话半个小时左右,王淑秋就到了卫生院。
不过她也没下车,反而是一直待在车上,等到杜衡下班之后,两人便直接回了家。
今天她妈妈的态度,已经很能说明问题,她再一次清楚的知道,她在她妈妈的心里,没有她舅舅的地位高。
勉强保持着笑脸吃完晚饭,便独自一人去了卧室,整个晚上,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杜衡也清楚现在的问题,他没有去故意撩骚王淑秋,他自己也再为这件事烦恼。
浑浑噩噩一晚上,一个屁的注意都没想出来。
到了周三,也是稀里糊涂在省一忙了一天,也不知道忙了些什么东西。
直到周四早上上班,路过乡政府大门口的时候,杜衡眼角无意中看到了朱梵民,才让他脑子飞转起来。
瞬间,杜衡想起了朱敏妍的事情。
在自己办公室坐了一会,杜衡还是安耐不住,起身往乡政府走去。
找到董越章后,杜衡也是开门见山的就问,“刚才朱梵民来找你了?”
董越章抬眼看了一下杜衡,淡淡的回了“嗯。”
“他找你什么事?”
杜衡的问题让董越章停下了手里的笔,微微一停顿之后,干脆放下笔站了起来,“你来问估计你也知道什么事,那我就直说了,他想为他侄女申请大病救助。”
杜衡的眉毛紧了紧,“这么说他侄女的情况是不能报销了?”
“听他说是这样,他侄女的参保地是首都,在金州是没办法报销的,而且不符合异地报销的制度。”
“那这个大病救助有希望吗?”
“我暂时也不知道,毕竟这东西也不是我们说了算,我们乡里得报到区里去审。”
董越章也是很无奈,他对朱敏妍的遭遇也感到很同情。
走出自己的办公桌,在空地上来回转悠了两圈,突然说道,“我们去朱敏妍的家看看吧,这姑娘果毕竟是我们乡唯一的一个清北大学生,而且她大伯是你们书记,于情于理我们是不是都该去看看?”
杜衡想了想,“行,现在就走?”
“等等,我把办公室主任和社科办的同志叫上一起去。”
“那我在大门口等你们。”
杜衡独自先去了大门口,没两分钟,董越章便带着两个人一起出来,“开我的车吧,单位的车刚加油去了。”
杜衡无所谓,“开谁的都行。”然后主动坐上了驾驶位。
和领导出门,总不能让董越章开车吧,而且也就杜衡知道路怎么走。
开车出门的时候,董越章给朱梵民打了个电话,等杜衡四人到地方的时候,朱梵民就等在路口。
朱敏妍是家里的独女,他爹朱梵重也只是盖了七间的大平房,并没有像其他人家一样,盖的是二层小楼。
这次的主角是董越章,他也走在最前面,进门就和朱敏妍一家聊上了。
杜衡站在后面,他没有往前凑,只是认真的打量着朱敏妍。
朱敏妍从出来,就一直低着头,从不经意的抬头间,入眼看见的不是清秀可人的脸蛋,而是呈现如云团状的白癜风,云团中心更是苍白脱色的状态,而且她的左眉毛变也已经变成了白色。
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最严重的在这姑娘的颈部。
左侧颈部,一个如同婴儿头颅大小肿物横卧,而且有向下蔓延的趋势。
而在右侧,如两个拇指大小的肿块有好几个,并且连成一串。
恶性淋巴瘤啊!
其他地方虽然看不见,但是可以想见,如腋下、腹股沟这些地方,绝对也好不到哪里去。
董越章还在那里对朱敏妍一家嘘寒问暖,但是杜衡却看见了朱敏妍微微颤抖的身子,看来这姑娘是在勉力的维持着自己的礼貌。
“镇长,我们进屋里坐着聊吧。”见其他几人不说话,杜衡只能出言提醒董越章。
334 主动揽责
被杜衡这么一提醒,董越章也发现了不对,赶紧说声抱歉,让大家坐下来聊。
朱敏妍被他父母安顿好之后,董越章主动问道,“首都的治疗水平比我们金州要好很多,而且朱同学的医保在首都,你们为什么要回来治疗呢?”
朱梵重,朱敏妍的父亲开口说道,“我们本来也想着就在首都治疗,但是打听了一下治疗费用,每个月的全部治疗费用加起来,就要两万多。
我们过去照顾孩子,住的差一点,吃的差一点是可以的,但是孩子现在情况不行,必须让她吃好点、住好点。我们问了一下医院周围的房子还有消费,就算是报销治疗费,我们也负担不起,只能回来。”
无奈而又现实的问题。
董越章还要再问,杜衡却直接打断了他,总觉得这哥们现在可能当领导当惯了,问的都是些好听的废话,听着好像很关心你,但是屁用没有。
所以他主动站了出来,“朱梵重,你们现在给姑娘做过化疗没?”
朱梵重摇摇头,“还没有,不过我们已经约好了,周一去做。”
“朱梵重,我说个建议,你听听看能不能接受。”
“你说。”
“你们现在没办法报销,如果去做化疗,你们能坚持几次?”
朱梵重眼神暗淡了起来,一双布满老茧的手,瞬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放下来,只能左手抓右手,然后用右手的指甲,不停的抠着左手手心的死皮。
“两次。”
而这短短两个字,就像是抽空了朱梵重的所有力气,他连抠左手死皮的劲头都没有了。
“如果你姑娘已经做了化疗,我是不会说这话的。但是今天就我们几个人在,我们两又是一个大队的人,我就给你提个思路。”
杜衡说的很慢,也说的很认真,“前两天,我在省一治疗的一个胃癌患者来复诊了,他服用我给他开的方子两个月,昨天复查的时候,肿瘤已经全部消失了。”
瞬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杜衡,里面包含着震惊、惊异,还有不相信。
董越章更是打了个激灵,沉声说道,“杜院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杜衡面不改色,淡定的对着董越章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在说什么。
“这不是我胡说的,省一消化一科的病人,有病例可以查询。”杜衡郑重的说道,“我建议让朱敏妍先住到卫生院,给我三天的时间,如果姑娘没有任何气色,星期一你们直接去做化疗。”
朱梵重看了旁边的朱梵民一眼,见自己大哥点头,他也好似下定了决心,“行,就听你的,我们到卫生院先去试一试。”
朱梵重现在是想抓住一切的机会。
去首都做化疗,花费大的他扛不住,而且听医生说,化疗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属于不做必死,做了不知道会不会死的方法。
回来金州,住院费、食宿的费用剩下来了,但是治疗费用又上去了,除了能吃得好一点,住的好一点,其他的还是和在首都一样的困境。
而且现在,钱不钱的不重要,哪怕自己去卖血卖肾,总能想办法凑来钱。
但是看不到希望,这是最让人崩溃的。
现在,杜衡说肿瘤消失了,这让他有了必须抓住这个机会的想法。
而且杜衡是自己庄上人,他不可能,也没必要骗自己。
而且就两天的时候,反正自己要在家里等待,还不如去卫生院,让杜衡去看看。
万一被治好了呢?
杜衡见朱梵重同意了,立刻掏出电话给吴不畏打了过去,让他把后院那间杨远胜住过的病房收拾出来,然后让司机开救护车来接人。
这边刚挂上电话,那边朱梵重好像想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杜。。。杜院长,去你们卫生院住院,这个费用怎么算?万一那个,我怕我们去做化疗的钱会不够。”
杜衡把视线放到了董越章身上。
董越章想了下,问杜衡,“你有把握吗?”
“差不多吧,我现在已经有思路了,到卫生院好好检查一次,行不行的,那时候就有具体的答案了。不过我可以明白的说,如果我实在没办法,也就是一碗药的花费。
但是如果能行,能治,你们乡镇府得帮着人家解决一部分。”
“你有大概的数字吗?”
“以上一个胃癌的病人为例,费用大概两万多,但是病人还有白癜风,这个一起算上,应该是三万左右。”
董越章深深了自己这兄弟一眼,见杜衡眼神没有丝毫的躲闪,定定神说道,“这样,你如果真的能治好朱敏妍同学,治疗费用乡政府承担百分之四十。”
百分之四十,按照三万算,也就是董越章愿意承担一万左右的报销。
“我们能出的只有这么多,不过我们可以努力为朱敏妍同学争取其他救助,这样又能对剩余部分再报销。”
“好,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拿着单据去找你签字。”
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还是公家钱,更得算明白。
事情就算是这么说定了,朱梵重夫妇开始给女儿收拾东西,朱梵民也赶紧回家,去拿给侄女准备的钱。
董越章见大家都开始忙碌,便让众人到院内等候,他拉着杜衡小声的说道,“兄弟,你今天这事有点莽撞啊。”
杜衡微微一笑,“怎么这么说?”
“你这给了人家希望了,要是真的有好结果还好,但万一没结果呢?而且咱们兄弟都是一起上的学,医疗系统也干了快十年了,恶性淋巴瘤是什么病我也很清楚的,万一到时候人家和你闹起来,你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董越章的声音很轻,虽然作为镇长,说个话是不合适的,但是作为杜衡的兄弟,这个话却又非常的情真意切,“你有把握吗?要是没把握,这两天就装装样子,我这边想办法给他们申请一下补助,看在朱敏妍的清北学生的份上,上面应该能批下来。
而且我相信他们学校肯定也会有所行动,多多少少会给予一定的补助,最后再不行,咱们寻求一下社会帮助,弄个众筹什么的,费用应该能够的。”
杜衡给了董越章一个放心的眼神,也用很认真的语气说道,“我刚才说了,我已经治疗好了一个胃癌的病人,这是真的,我不会骗你的。
前天做检查的时候,胃小弯上的瘤体,已经消失殆尽,只有一点点了。而达到这个效果,他只是两个月的时间里,持续吃了我给他开的药。”
见杜衡有点“冥顽不灵”,董越章不在劝说,长出一口气站直了身子,“既然你对肿瘤有想法,那么朱同学脸上的白癜风你应该也有办法吧?这白癜风也长的真不是地方,把整张脸全给毁掉了,这要是不给治好,这姑娘怕也是出不了门。”
杜衡深吸一口气。
自己上一个奖励,就是治疗这些病症的,但是到现在为止,他还从来没有遇上一例外科的病症。
什么棍棒伤、刀枪伤,一个没见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社会人居然变的没有了,大家都开始当文明人,不舞刀弄棒的了。
另外就是与皮肤科相关的疮疔疖痈,也没有一个上门的,就算是在省一的中医科坐诊,也没见到一个,也真是奇了怪了,中医治疗这方面的疾病有优势,难道他们不知道吗?
心里默默的吐槽一下,杜衡轻声回应董越章,“现在的问题不在白癜风,是先要把她的命保住,命保不住,说什么都是闲的。只有把命保住,才能考虑她的美观问题。”
董越章轻轻点头,“你说的也对。”随即便转身和后面的社科办的那个人聊了起来。
朱梵重夫妇收拾好东西,扶着朱敏妍出来后,朱梵重松开了女儿的胳膊,自己咬着嘴唇慢慢的往后退,然后单手抱腹坐到了门口的凳子上,整个人都佝偻了起来。
但他还是强忍着对着媳妇说道,“你陪着妍妍去卫生院,到了听医生的话。”
他媳妇担心的看了一眼丈夫,但还是拿着一个小包,扶着女儿往门外走去。
董越章带来的办公室主任见状说道,“你们先别着急,卫生院你的救护车还没来。等车来了,你们再往外走。”
朱敏妍妈妈摇摇头,“我们还是在门口等会吧,不能让医生等我们。”
两人正说话呢,门口就传来了车的喇叭声,三秒后,就见王丽丽带着一个护士走了进来。
今天派车,杜衡说的清楚,而且杜衡就在现场,并没有派医生一起来。
杜衡和王丽丽简单说明情况,王丽丽两人便一同把朱敏妍母女送出门。
不过杜衡并没有一起跟着出去,而是迈步往房门口的朱梵重身边走去。
董越章本来也要跟着一起出去,但是看到杜衡往里面走,疑惑着停下了脚步。
“朱梵重,你这是怎么了?肚子疼?”杜衡蹲到朱梵重身前,轻声询问。
就这么一会会的时间,朱梵重已经疼的满脸是汗,脖颈上滴落的汗珠更是清晰可见,甚至已经浸湿了领口。
335 阑尾化脓
朱梵重微微抬头,眼珠上也已经有了缕缕红血丝,可他还是紧咬牙关,从喉咙深处说道,“没事,疼了好久了,疼一阵过了就好了。”
但是这样的话并没有让杜衡放松,反而让杜衡的眉心紧紧的拧了起来。
伸手推住朱梵重的肩膀,看了一下他捂着的小腹位置,转头往后看了一眼,见只有董越章在,便赶紧喊道,“老董,来帮忙扶一把,让他去里屋的炕上躺下。”
扶助朱梵重肩膀的刹那,他就感觉到了朱梵重身体的颤抖,再看他的脸色和眼球,还有被汗水包裹的身子,杜衡也顾不上称呼了,直接招呼董越章帮忙。
随后两人合力,把朱梵重搀扶到了炕头。
杜衡让其躺平,可是朱梵重因为腹痛,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稍微坚持一下,我帮你检查一下。”杜衡一边说着朱梵重,一边帮忙让其躺平身子,然后伸手在朱梵重的腹部按压。
按压其他部位的时候,有轻微的疼痛感;当按压到右下腹的时候,朱梵重疼痛感猛增,“哎吆”一声,整个人又蜷缩了起来。
董越章诧异的说道,“阑尾炎?”
“不止,估计已经化脓了,而且按照刚才的反应,应该还有腹膜炎”杜衡伸手摸了一下朱梵重的额头,“发烧了。”
“赶紧送医院。”董越章也皱起了眉头。
杜衡微微思考一下便说道,“用你的车直接送市一院,估计要做手术,我们卫生院的条件不够。”
董越章没有犹豫,果断的说道,“现在就走。”
两人就要把朱梵民扶起来,可是朱梵民却挣扎了一下,摆脱了两人搀扶过来的手臂,“我不去医院,我不做手术,我在家躺一会就好了。”
杜衡也被朱梵民的动作弄的很无奈,他很清楚,朱梵民这么做,只是因为害怕花钱,做手术花的更多。
“朱梵重,你这腹疼多长时间了?”
“一个多星期了,从去首都接妍妍开始,就一直疼。不过喝点止疼药,忍一忍就过去了。”
“那你疼这么长时间,是不是越来越疼了,间隔时间越短了?”
朱梵重不说话了,只是抱着腹部蜷缩的更紧了点。
杜衡很无奈,董越章也很无奈,朱梵民的态度很明显了。
但是也不能就这么看着啊,这样下去,要么直接疼死,要么等肚子里全烂了再疼死。
董越章不得不开口,“老朱啊,你不能这样,你要积极接受治疗啊。你姑娘现在虽然治疗要花钱,但是她更需要你这个爸爸给她鼓励,要是你出问题了,是不是也会影响你女儿的治疗?”
随后,杜衡也加入到了劝说之中,但是这头犟驴就是一点反应不给。
任凭你们说破天,人家就是不去市一院,不手术。
在外面等着的朱梵民等不住了,他不能把镇长和卫生院的院长扔下,直接陪着侄女走。
但是走进来看到朱梵重的情况,再听两人说完,气的直接上去给了朱梵重两个耳光,他可不管朱梵重是不是肚子疼。
“啪”
“啪”
突如其来的动作,可把杜衡和董越章吓了一跳,赶紧把朱梵民给拉开了。
朱梵民气不过,指着朱梵重骂道,“你个脑子不清楚的,你省那两钱儿有用吗?你得有个好身体,你才能挣到钱,给你姑娘看病。你天天这么病恹恹的,万一你死了,你瘫痪了,谁给你姑娘挣钱看病?”
骂了两句,见朱梵重还是那副死样子,一言不发,便转过头对杜衡说道,“杜院长,我做主了,直接送医院做手术,有任何问题我来承担。”
杜衡苦笑一声,这事别说朱梵民这个大哥承担了,就是朱梵重的媳妇,在朱梵重清醒的时候,也不能帮他下这个决定。
真的是电视剧看多了。
“要不这样,你先到卫生院检查一下,我看看具体情况再做决定,你觉得怎么样?”没办法,杜衡只能选取一个折中的办法,先到卫生院检查清楚,然后给点药。
阑尾炎这病,病不大,但是真的能死人。
不过杜衡的这个提议,还是没有得到朱梵重的认可,就是一句话“不去。”
某一时刻,杜衡真想甩手走人。
像这种脑子一根筋,自寻死路的人,能把想帮他的人都气死。
“为什么不去卫生院,你这有医保,我们卫生院收费也不贵。”
“怕我姑娘看见,让她担心。”朱梵重终于说了一句别的话。
还是在担心自己姑娘,杜衡叹口气,“我给你姑娘安排的病房在后院,我们把你安排到前面的楼上,你们两个见不着,这样总可以了吧?”
朱梵重龇牙咧嘴了捂着肚子半天不吭气,朱梵民又看不过眼了,要不是被杜衡和董越章挡着,举起手又想扇他。
好在沉默几秒钟,朱梵重终于松了口,“行,但是我不做手术。”
杜衡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做不做手术先不说,先给做个检查,用点药,把命保住再说。
又是一番忙碌之后,几人把朱梵重送到了董越章的车上。
到了卫生院,也正如杜衡说的,直接就把父女两安排在了两处,甚至都没给朱梵重妻子通知,怕她有情绪反应,影响到朱敏妍。
安排入住之后,余海廷立马带人给朱梵重做起了检查。
等待检查结果的间隙,余海廷先给朱梵重先用了一点的消炎药和止疼药。
不过可能是剂量太小,病太重,用处好像不大。
拿到检查单的第一时间,余海廷就找到了杜衡,“院长,必须转院了,咱们卫生院的手术室做不了这样的手术。”
“很严重吗?”
“白细胞15900、中性90,而且高烧39.5,用了退烧也没有效果,应该是化脓性阑尾炎合并弥漫性腹膜炎,这个必须转院做手术了。”
杜衡接过检查单看了一眼,挨个数据看完,他知道余海廷的判断是没有错的。
“朱梵重明确表示了,他不转院,也不做手术。”
余海廷急了,“可这么耽搁下去,他会没命的。”
杜衡甚是无奈,“病人自己不同意,你着急也没用。”
“我再去给说说。”余海廷转身出门,去病房做朱梵重的思想工作。
杜衡没有阻拦,看着手里的检查单,他在思考,有没有保守治疗的可能。
不过还没开始想呢,余海廷去而复返,急切的说道,“院长,赶紧去看看,朱梵重昏迷了。”
杜衡心里一惊,扔下手里的检查单就往病房跑。
看着已经昏迷的朱梵重,朱梵民一脸担忧和着急,“杜院长,赶紧送医院吧。”
杜衡没有理会朱梵民,仔细的检查一遍之后,然后立马下楼开方。
吴不畏站在杜衡身边,神情里充满了担忧,“师哥,能行吗?反正病人已经昏迷了,咱们直接送市一院让做了手术吧。”
杜衡写方的手不停,嘴里却是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你要对我有信心,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不行的?
不是化脓发炎吗,我就用增损攻毒承气汤给它来个釜底抽薪,清热解毒排脓。”
说着把方子递给吴不畏,“赶紧去弄,我怕拖得时间一长,有热毒攻心犯脑的危险,那时候可就不是肚子里的问题,而是脑袋里的问题了。”
吴不畏被杜衡说的直起了腰板,拿过方子就转身出去了。
新来的三人有点傻眼,全都小心翼翼的站在最后面看着这一切。
他们来了也算有段时间了,原以为对杜衡,对中湖卫生院有了了解。
今天先是看到杜衡一个电话,所有人开始有条不紊的准备时,他们觉得这些人应该以前被培训过,但是并没有惊讶。
毕竟听说在他们来之前,市一院的急诊科对卫生院做过培训。
可当朱敏妍被送进来,看着脖子里婴儿头颅大小的肿物,他们傻眼了。
这是什么?
他们还需要治疗这种程度的病人?
他们不是只需要按部就班的,给那些瘫痪的、半身不遂的病人扎扎针、抹抹药膏就行了吗?
朱敏妍带来的惊讶还没过去,又看到杜衡给一个阑尾炎化脓这样的急腹症病人开方,他们觉得自己世界观都受到了冲击,这怎么可能?
阑尾炎,不应该是要手术吗?保守治疗,而且还化脓了啊,他怎么敢?
但是看着沉稳开方的杜衡,再看看行动迅速的吴不畏,还有在病房里忙碌的余海廷,三人顿时就像是受惊的鹌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们居然找不到可以帮忙的地方,完全的插不进去手。
这一刻,他们觉得,不管杜衡最后会不会成功,最起码,就这份但是和气度,就不是他们三人能企及的。
同时,他们三人要对卫生院做一个重新认识了。
胆大包天的医生,有条不紊的护士,各司其职,忙而不乱。
同时,他们也看出了,这里所有人对杜衡都很信任,而且那种近乎盲目崇拜的信任。
杜衡没有说治疗方案之前,余海廷会按着西医的角度说,吴不畏也会插两句,相互讨论的气氛非常好。
但是当杜衡说完治疗方案后,所有人主动闭嘴,立马就像个齿轮一样的转动了起来。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们三人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旁观者。
他们三个,和卫生院的这些人,有点格格不入。
杜衡疑惑的看了他们三人一眼,不知道这三个站那么整齐干什么。
不过他也没兴趣知道,装好笔之后,立马起身又往病房走去,他得随时注意朱梵重的情况,直到他喝下药,自己得到准确的反馈后,他才能放心。。
336 毒漫二焦
对于朱敏妍,不能急在这一两分钟上,现在必须把朱梵重搞定才行。
等吴不畏把药端来后,稍微凉了一下,就在护士的帮助下,给朱梵重喂了下去。
杜衡在第一勺药下去的时候,就露出了一丝笑容。
有效病例863/1000。
+1,确定有效。
看着这个突然增加的数字,杜衡突然想到,自己治疗那种慢性病,这有效病例说加了也就加了。
但是这急腹症,危重症,可不是一个药方就能治到尾的,整个过程中,必须要更换好几种的药方。
比如李秋花,中间就有三次以上的药方更改。
如果说,治疗这种急腹症、危重症,自己的第一副药管用了,有效病例也增加了,但是后续的治疗中,却用错了药,导致病人病情加重了,或者死亡了,那增加的这个有效病例,会不会减下去?
按着这个思路再想,万一刚好这个病例到了可以领奖励的数字,自己也恰好卡着这个数字领了奖励,那么病例数减下去的时候,自己得到的奖励又会怎么办?
是被收回去?
这么想还挺有意思的。
但是杜衡不准备去试验,当然了也不能试验,要不然估计头得被人打烂。
就在所有人还在担心的看着喝完药的朱梵重,杜衡却是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让新来的三个医生照看着,自己招呼吴不畏一起往后院走去。
吴不畏紧走两步,小声的问道,“师兄,这边不管了吗?”
“暂时先不管了,后面每两小时记得喂一次药,中间不要停。”
“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没?”
“如果朱梵重开始大便,畅泄的时候,记得把芒硝去了。对了,你知道芒硝是干嘛的吗?”
吴不畏走路的姿势僵硬了一下,自从他考完执业,杜衡这是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这么提问过自己了。这突然被提问,还真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过这种感觉,很棒!
当然这也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要是杜衡知道,保准送他两个字“变tai”.
吴不畏微微一僵,立马接口说道,“芒硝,矿类药,味咸、苦,性寒,有泻下通便,润燥软坚,清火消肿的功效,主治。。。。。”
“行了,可以了。”杜衡出言打断吴不畏,“你说说它的禁忌吧。”
“孕妇慎用。”吴不畏记得还是很熟的。
却不料杜衡又问道,“还有吗?”
还有吗?
吴不畏傻眼了,自己就记得这些啊。
杜衡没说什么,只是继续迈步往前走,“芒硝和硫黄、三棱是不能一起使用的。芒硝和硫磺同用,可以引起剧烈的肠痉挛和泻下反应,甚至发生硫化物中毒。
而三棱中所含二氧化硅、氧化钙和挥发油等都可能与芒硝产生化学反应,从而改变两种药物的药性。
这些东西虽然是中药师要掌握的东西,但是你做为一个开方的大夫,如果不知道,被药房把方子退回来,那可是很丢人的。如果药师也没注意看,那可能会出大问题。
所以,你应该把这种不确定的东西排除掉,千万不要寄希望在别人会认真审查上。”
吴不畏点点头,“我记下了师哥。”
“对了,你觉得新来的这三位怎么样?”杜衡换了个话题。
吴不畏没有着急回答,跟在杜衡后面慢慢的走着,直到过了几秒钟才说道,“和半年前的我差不多。”
杜衡轻笑出声,回头看了一眼吴不畏,“什么叫和半年前的你一样?”
吴不畏也跟着笑了下,现在就他们师兄弟两人,也没什么顾忌的,直接开口说道,“韩医生还好点,毕竟干过几年了,但是其他两位,就和我半年前差不多,可以说,啥都是一知半解。”
“吆,你这意思是,你现在很厉害?”
“一般般吧,比他们强一点,够用。”
说话间,两人就走到了后院的病房门前。
进门的时候,两人便收起了笑脸。
到了病房里,杜衡两人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及朱梵重,只是要来了朱敏妍的检查报告。
当全部翻看完朱敏妍的就诊记录和检查报告,杜衡两人齐齐吸了一口冷气。
从期初只有一个小黄豆大小的硬物,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这病情的发展也太过迅猛了。
杜衡两人深吸一口气,心里都明白,现在这情况,就算是这姑娘接受化疗和放射治疗,估计时间也长不了,发展太快了。
再加上化疗伤、放射治疗实在伤正气,可能还会再次加快病情的发展。
杜衡心中大致有数,便开始自己的检查。
左侧颈部肿物一个拳头大,而且已经向下蔓延至左锁骨上窝,摸起来凹凸不平,而且很硬。
右侧是大拇指大小的六个肿物,连成了一串,同样摸起来硬硬的。
当掀开衣服的时候,和杜衡的猜测差不多,腋下、腹股沟这些淋巴分布比较多的地方,皆有枣核大小硬物。
口罩后面的杜衡轻轻的吐了口气,坐到床边诊脉后,又看了一下舌苔。
苔黄厚腻,中根黑燥,六脉沉滑数实。
舌质有淡,有红,但是黑色,是所有中医大夫最不愿意看见的颜色;它的出现,表明了病情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步。
从脉象上看,更不好,三四种脉,这已经乱成什么样了。
不过好在啊,朱敏妍发病时间短,也没有接受放射治疗和化疗,本身正气尚足,倒是能经得起猛攻猛伐。
重病用猛药,没个好身子撑着可不行。
“朱敏妍,能说话吗?”
病床上的朱敏妍轻轻点了点头。
“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头特别疼,就像有人拿锤子在砸我脑袋,胸口也是闷的不行,喘气很费事。”
朱敏妍说话的时候,杜衡带着口罩都能闻见浓浓的臭味,那薄薄的一层口罩,根本就挡不住。
“大小便好没?今天上了几次?”杜衡没敢做多余的动作,只是站起了身子再次询问。
可能朱敏妍是女孩子羞于回答这样的问题,也可能是她呼吸不畅不想回答,便由她妈妈说了出来,“孩子已经五天没有大便了,小便也少的可怜。”
“观察过小便是什么样的吗?”
“颜色很深,就像是隔夜茶水,都快黑了,而且味道也很重。”
杜衡微微沉默了一下,“让孩子休息会,我们去讨论一下孩子的治疗方案,有任何不对,你直接喊我们护士或者医生。”
“嗯,我知道了。”
出了病房,杜衡便取下了口罩,享受了一下自由呼吸的快感。
这种有歧视意味的动作是不对,但是真的,刚刚朱敏妍的口腔臭味,着实有点熏人了。
到了办公室里,杜衡问吴不畏,“不畏,你的辩证结果是什么?”
吴不畏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思索良久之后说道,“我辩证不出来,辩证什么结果都觉的不对。”
“说个你认为最对的。”
吴不畏想了一下,“痰毒瘀阻。”
杜衡一只手拿着笔,另一只手拿过了一张处方笺,听吴不畏说完,便接着说道,“和我的辩证基本一致,属于痰毒弥漫二焦,毒入血分,阻塞气机,蒙蔽神明的重症。”
吴不畏也是悄悄长出了一口气,自己是真的进步了。
心中欣喜刚刚升起,旋即就被自己压了下去,看着杜衡认真的问道,“师哥,那你准备用什么方法治?”
杜衡没有着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过来问了吴不畏一个问题,“不畏,我在省一开的那个胃癌方子你看了没?”
吴不畏点点头,杜衡在外面的治疗,每次回来,都会让省一的人传回来一份。
吴不畏每次都需要把这些传来的东西,帮杜衡整理起来,其中那份胃癌的药方,他可是反复钻研了很久。
“我知道的师哥。前天你不是说上一个胃癌的病人,就是因为喝了你这个方子好了嘛。难道师哥还想用上次那个方子?”
杜衡轻轻点点头,“没错,我准备还是用这个方子,重病用猛药,就朱敏妍病情发展的速度,可不给我们慢慢的来的时间。”
杜衡拿着笔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睛也微微的眯了起来,“这个药方对养阴化痰,攻坚散结,破血祛毒有奇效,只要稍微调整,就能继续用在朱敏妍的身上。”
微微停顿之后,杜衡说话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喃喃自语,“漂海藻、生甘草、木鳖子、醋鳖甲。。。。。。不行,单纯这个方子不行,药力不够。”
吴不畏知道这会的杜衡不是在和他说话,他只是在自己思考,便静悄悄的坐在一边,不敢有丝毫的打扰。
杜衡嘟囔了好久,手里的笔一下一下,非常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猛地,杜衡眼睛亮了一下,“对了,配上礞石滚痰丸就行,礞石性烈能功沉积之痰;大黄苦寒,可开下行之路;黄芩,清上焦之火;沉香,生降注气;这一下,必能攻坚散节,扫荡血毒。”
脑中思路清晰之后,杜衡立马开始提笔写方。
当然了,剂量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毒性较大的药材,更是一个不少。
写完之后,杜衡拿起来仔细的读了两遍,确认没有任何遗漏错误之后,伸手递给了吴不畏。
337 瞑眩反应
药方递出去后,杜衡叮嘱吴不畏,“蛇舌草120g、夏枯草120g煎汤,代水煎药,记得要浓汁,取六百毫升就行。同时叮嘱护士,一剂分三次服用。”
吴不畏看着又是满满一篇毒物的药方,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好的师兄,我知道了。”
吴不畏出去之后,楼道里就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杜衡抬头看了一眼,原来已经到了中午时分。
不过今天好像有点用脑过度,自己不是很想吃饭,便没有动弹,在办公室里闭目养神,回想着刚才两个方子。
“咚咚咚”
“院长,赶紧吃饭。”
余海廷一手端着一个饭盒,笑呵呵的走了进来,“我刚才食堂没看见你,见你饭盒就在老地方放着,估摸着你就在这里。”
说着把杜衡的饭盒放到他的面前。
杜衡赶紧伸手接了过来,“不是很饿,就没过去。”
“不饿也得吃一点。”
余海廷在旁边拉了一个凳子坐了过来,拿勺子把饭盒里的米饭和菜往一起搅拌了一下,然后往嘴里送了一大口。
“院长,朱梵重后面怎么办?”
“我还没上去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杜衡吃了口反问了一句。
“还是那样,没什么变化,就是体温下来了一点,38.6.”
“这就是好消息,剩下的慢慢来吧。我们吃完饭,他应该就需要服用第二次了,”
余海廷吃米饭,喜欢把米饭和菜搅拌到一起,这会儿是吃一口,就要把后面的菜和米饭搅拌到一起。
杜衡不一样,他不把菜和米饭搅拌到一起,但是他吃米饭,必须要在米饭上浇点菜汤。
“院长,阑尾化脓,还有弥漫性的腹膜炎,因为腹腔污染严重,是要进行腹腔冲洗的。”
余海廷轻轻的搅拌自己的饭菜,“现在朱梵重的这种情况,我们要怎么办?如果不开刀,我们就没办法冲洗腹腔。万一到时候发生感染,那又是要命的事情了。”
杜衡拿勺子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仔细的想了一下这个问题,“刚给开的方子就是解毒排脓的,后面的事情照着具体情况来看吧。
如果能用中药清理干净,那是最好的。如果不行,那就只能开刀了冲洗了。”
余海廷重重的“哎”了一声,“你说他怎么就那么犟呢。他把身体治好了,这不是对他女儿的治疗更有帮助嘛。”
“就是缺钱呗,还能是什么原因。”杜衡慢悠悠的吃了一口饭,“按照金州现在的收费标准,一个月的化疗费用加放射治疗费用,差不多两万多,他姑娘现在的情况又不能报销,他这边多花三千,他女儿就少花三千,他肯定不愿意。
最关键的,还是他自己也知道,她女儿的病情,不给他去挣钱的时间了。短短一个月啊,从黄豆大成了现在拳头大,而且是全身性的,他也知道没时间了。”
“既然知道时间紧,为什么还要从首都回来?首都的医疗条件,甩我们金州八条街没问题吧?”
杜衡自嘲的笑了笑,“八条街有点夸张,不过五条街的差距还是有的。”
慢慢的吃了一口饭,嚼碎吞咽之后说道,“那边是能报销,但是我估摸着,医院跟前的住宿和消费肯定不便宜,更何况就朱敏妍的情况,去一个人不行,去两个人花销直接翻倍。
而以现在朱敏妍的身体情况,是不可能经受得住来回奔波的,他们要在首都治疗,就得在尽可能近的地方找住宿,不现实。
而且朱敏妍还要吃的好,营养跟得上,要不然两次化疗,我估计人就扛不住了。”
杜衡缓缓的把饭盒往前推了一下,他今天实在是没有胃口,起身拿了一个一次性纸杯,帮着余海廷接了杯水,给自己也接了杯。
“我今天去他们家的时候看了,他们家里有两只奶羊,而且朱敏妍的身上也有淡淡的羊膻气,想来他们是给朱敏妍用羊奶补身体了。
但是他们也没想到,从首都到金州,是不符合异地就医报销制度的。”
话刚说完,杜衡一直关注的统计面板上有了变化,864/1000。
有效病例再次加一,应该是朱敏妍已经喝了吴不畏熬好的药。
紧绷的心情再一次的放松。
余海廷没有注意杜衡的表情变化,他还在慢悠悠的搅拌自己的米饭,“一文钱难道英雄汉,更别说这种动辄以万为单位的数字了。城市有个固定工作的都扛不住这般花费,一个农村种地的,也真是要了血命了。”
说着抬头看了杜衡一眼,“院长,要不我们给他们家捐点钱吧,上个月大家工资都高了不少,每人捐个一两百应该没问题。”
七月,吴不畏的工资最高,过了一万;杜衡干活少,摸鱼比较严重,但也到了一万的边缘。
余海廷少一点,只有七千。
但这比起他三千五的基本工资,可是翻了一倍呢。
这个月开始,他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扣扣巴巴的,算是手头宽裕了点。
杜衡余海廷说完,很轻松的摇摇头,“不用了,我有信心把朱敏妍治好。”
听到杜衡如此自信的话,余海廷也跟着笑了起来,“院长。。。。。”
“师哥,快去看看,朱敏妍情况不太好。”
急匆匆跑进来的吴不畏打断了余海廷的话,而他的话让办公室的两人都呆滞了一下。
但也就稍微晃了一下神,两人不约而同起身就往后院跑。
跑到病房,朱敏妍的妈妈就呆呆的站在门边上,而病床边上,是王丽丽等人,她们正在紧张的给朱敏妍连接仪器,但是并不太顺利。
杜衡看了一眼病床上抱着肚子打转的朱敏妍,赶紧问身边的吴不畏,“怎么回事?”
吴不畏喘了口气,“刚把药服下去一分钟,她突然说她肚子里面烧,像是烧着了,而且说肠胃好像也跟着翻腾了起来,我看不像有假,便赶紧过去叫你了。”
杜衡此时是满心疑惑,但也来不及细想,赶紧走到了朱敏妍的身边,“朱敏妍,给我说说你现在什么情况,哪里不舒服?”
“我想吐。”抱着肚子朱敏亚答非所问。
杜衡赶紧说道,“往前,就吐地上。”
“吐不出来。”朱敏妍躺在床上翻滚着,“啊~~~”
“还有什么感觉没?”
“啊~~~~我想吐,我想上厕所,啊~~~~~”
杜衡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觉得这姑娘的反应有点大,有点。。。。烦躁。
刚想让她下来去上厕所,但是突然一下,她躺平了?!!!
杜衡赶紧上手把脑袋拨过来,再看时,人居然晕了过去。
杜衡此时有点搞不明白状况了。
系统上明明已经统计了有效数字,也就是说自己的药是有效果的,是正确的。
但是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问题是系统上的数字没有发生变化,它没有减少。
这系统有bug啊。
把自己给卡住了。
人晕过去了,一起也终于连上了,上面的各种数据慢慢的稳定了下来,所以杜衡也不着急把人给叫醒。
但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他的身上,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哪怕是李秋花那种濒死的人,当时喝药都没这么个情况。
在场的医护看着杜衡,他们只是在等待杜衡做出下一步的决定。
但是朱敏妍妈妈的目光,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担忧,害怕,无助,无措,甚至有一点点的恐惧。
杜衡深吸一口气,他现在谁都不看,就死死的盯着床上的朱敏妍,他必须找到其中的问题所在。
不过好在,人晕过去后,身体反应反而稳定了下来,这就不需要太过慌张。
就这么,大家看着杜衡,杜衡看着朱敏妍。
一分钟,两分钟。。。。
突然,杜衡好像发现了点什么,看着朱敏妍身上的汗珠,他慢慢躬下身,轻轻的拉开了一点点朱敏妍的领口。
随后他取下了口罩,鼻子放到跟前轻轻的嗅了一下。
很猥琐的动作,但是现在没人敢说他是“流氓”。
杜衡松开拉着衣领的手,站直身子后,重新把口罩带了起来。
《皇帝内经》有记载,“药不瞑眩,厥疾弗瘳”。
简单说,一旦服药出现出现瞑眩现象,必有非常之效果。
瞑眩现象,就是斗药现象,是人在重病服药后,身体产生调整的一种现象。
就刚刚,杜衡不是真的当“流氓”,他只是想闻闻朱敏妍身上排出汗液的味道。
一般情况下,人体汗液是没有味道的,或者就是汗液本身那种淡淡的味道。
但是刚刚,他从朱敏妍身上的汗渍中,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
没有武侠和仙侠那么夸张,但确实有一股微不可查的臭味。
看着朱敏妍身上出汗越来越多,杜衡转身吩咐道,“去拿个卫生垫过来,给铺到她的身下,再找个盆子放这边。”
王丽丽有点疑惑的问道,“这是?”
杜衡看了一眼朱敏妍上下耸动的喉咙,“待会她要吐,估计还要大便,不过都没事,正常的药物反应,吐干净,排干净,人也就好了。”
此时的杜衡一脸轻松。
王丽丽转身去拿东西,余海廷皱眉凑到跟前,“院长,这是怎么回事?”
338 解毒排脓
王丽丽的速度很快,卫生垫和痰盂很快就拿了进来。
杜衡往后退了两步,给王丽丽她们留出了忙碌的空间。
但是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朱敏妍的身上,看到朱敏妍喉头耸动越加快速的时候,立马出声提醒了还在往床上铺卫生垫的王丽丽,并且准备自己去拿痰盂。
王丽丽护理经验丰富,杜衡出言提醒的同时,她便已经把朱敏妍的脑袋移到了床边,顺手拿起了痰盂。
随即便听到了“哇、哇”的呕吐声。
这个过程持续了有一分钟,而且在朱敏妍呕吐的时候,她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
呕吐结束,王丽丽帮她清理完嘴角的残留物,朱敏妍再次平躺到了病床上。
这一次,她的表情变的舒服了很多,同时感觉她呼吸时的声音,也变的顺畅了许多,轻松了不少。
杜衡看了一眼要被拿走的呕吐物,而身后的余海廷和吴不畏也很好奇的看了一眼。
胶粘痰涎,而且吐了快半痰盂。
瞬间,吴不畏对刚才那个药方的霸道,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识。
而余海廷,则是微微有点傻眼。
他关注最多的,是放射治疗,或者化疗之后,对肿瘤本身的影响,是缩小了,还是扩散了。他看的那些论文文献当中,可没有说喝药会吐痰,还是这种胶质痰涎。
而且这么多量,可以想见,在这之前,病人胸闷憋气到什么程度。
这再一次刷新了他对中医和中药治疗的认知。
王丽丽拿着痰盂出去清理,杜衡刚想问问朱敏妍的情况,却不想她直接说话了,“妈,我想上厕所,快点,要拉出来了。”
这个时候,小姑娘好像也顾不上自己的那点面子了。
杜衡等人很识趣的走了出去,出门就去了对门的院长办公室。
这边还没走到院长办公室,身后的朱敏妍就在母亲的帮助下走了出来,去了不远处的卫生间。
这就不得不吐槽一下,卫生院的建设,还是比较落后的。
新楼这边的病房,里面是没有配备卫生间的。
老院子这边,那就更不可能配备独立卫生间了。
杜衡想改,但是资金有限,只能停留在想法阶段。
杜衡三人只是瞥了一眼着急去厕所的朱敏妍母女,便直接进了办公室。
屁股刚一落定,吴不畏就问出了声,“师哥,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朱敏妍刚开始各种不舒服,还晕过去一次,但是人吐出来之后,人看着反而轻松了?”
杜衡轻笑一下,只是淡淡的说了四个字,“暝眩反应。”
“暝眩反应?”吴不畏一时间没有想起这是个什么反应。
但是旁边的余海廷却是猛的拍了一下大腿,“对啊,怎么没想到这个。”
吴不畏一脸懵逼的看着余海廷,“余医生,这到底是个什么反应?”
余海廷一幅的懊恼神色,“你看我们给病人开药的时候,有时候会告诉病人,你在服用某种药物的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不良反应’,让他不要担心,这都是正常的。这就是你们中医说的暝眩反应,也是我们经常说到的整健反应,或者是调整反应。
朱敏妍的肿瘤属于恶性肿瘤,身体机能肯定被肿瘤影响而发生改变,院长那副药下去,就是在调整病人的身体机能,让它们重新变得协调起来,这肯定会让身体有一个调整的过程,而这个过程,必定又伴有各种的不舒服。”
经过余海廷这么一说,吴不畏算是明白了,就是身体的一个自我调节,只是来的太快,让身体不适应而已。
但是中医也有这说法?
“师哥,咱们中医也有这个说法啊,我怎么从来没看到过。”
杜衡抬眼瞧着吴不畏,“好几本书上有过瞑眩的记载,就是《伤寒论》上也有瞑眩的好多条文。不畏啊,我记得有一阵子,我让你专门看过《伤寒论》吧?”
吴不畏有点尴尬了,这就是看书不认真的后果。
东西就在书里,他也翻到过,但是囫囵吞枣,看了相当于没看。
余海廷呵呵一笑,出言打岔,“院长,朱敏妍的情况现在怎么办?”
杜衡看着吴不畏笑了一下,然后顺着余海廷的话说了起来,“待会问问她大便的情况吧,如果真的能成上吐下泻的局面,这就是最好的情况。后面只需要持续清毒排脓,让瘤体软化,扶正化瘤就好。”
微微停顿了一下,“还是等会先问问她的感受,看看现在具体情况再说。”
说完转头看向吴不畏,“朱梵重喝药的时间要到了,你去看看。”
吴不畏点点头,转身便往前面的楼上走去。
等朱敏妍回到病房之后,杜衡他们两人又等了两分钟,在再次起身往病房而去。
看着相比较之前要轻松不少的朱敏妍,杜衡问道,“刚才忘了说,有没有看大便什么样子的?”
朱敏妍略微有点害羞,声音小小的说道,“特别稀,像泥一样,而且里面还有脓血。”
杜衡点点头,觉得自己方子可能量稍微的重了一点,但是效果却也是真的没得说。
所以重点就重点,身体能扛得住,药也有效果,好的能快一点。
“和早上比,现在感觉怎么样?”
朱敏妍没有着急回答,自己默默的感受了一下身体的情况后才说道,“胸口没那么闷了,呼吸轻松了那么一点点。”
“这两天药继续喝,想吐痰就吐了,千万别憋着,上厕所大便的时候,有脓血也不要担心,这是你的身体在正常的排毒,听到了吗?”
朱敏妍点点头,旁边的她妈妈也跟着点头,她的手紧紧的握着女儿的手,一刻都不想松开。
刚才真的把她吓坏了。
看到朱敏妍神情有点疲乏,杜衡他们便不再多说什么,再次叮嘱了一下之后便退了出来。
这边女儿的反馈是很好,但是清毒排脓得有个几天的时间,所以杜衡便准备把这边放一放,开始全力的救治朱梵重。
回到朱梵重的病房,就看到朱梵重已经清醒过来,而且正在自己喝药。但是看那略带迷糊又痛苦的表情,就知道疼痛是一点都没减少。
“体温下来没?”杜衡进门便问。
“38.6,下来了一点。”吴不畏轻声回答。
杜衡走到身边,等朱梵重喝完药重新躺好,他又给做了检查,基本没什么变化。
“通便了没?”
“没有。”这次回答的是朱梵民。
“通便了你要告诉我,我需要调整用药的。”说完对着朱梵民招招手,把他叫到外面,轻声说道,“朱敏妍那边也喝完药了,效果很好,你这边不用担心,你就照顾好朱梵重就行。
没事就别下楼了,让你弟媳妇看见不好。吃的我让我们护士给你们送上来,有其他需要,你找我们医生或者护士都行。”
此后的时间里,杜衡两小时就照看着朱梵重喝一次药,一次都没拉下来。
一直下午下班,朱梵重体温已经降到了37.7,但是仍然没有排便。
这让杜衡心里着急了起来。
他对朱梵重的治疗思路和他姑娘一样,都是解毒排脓,但是他姑娘现在是上吐下泻,已经开始排毒排脓了,但是他自己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腹膜炎啊,腹腔中清理不干净,是会发炎感染的。
一旦发生这样的状况,开腹冲洗就成了必然的结局。
这种情况下,杜衡也不敢回家了,直接就守着朱梵重。
如果到了一个对时,朱梵重还是不通便,他就准备增加芒硝的分量了。
好在到了晚上七点,终于来了好消息,朱梵重通便了,而且是大泄特泄。
杜衡当时就兴奋了起来,立马把药方里的芒硝去掉,然后继续两小时一次喂服。
一夜未停。
第二日一早,所有人再次围到了朱梵重的身边,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结果是什么。
杜衡几乎是一夜未睡,此时也有些迷瞪,便把检查的任务交给了余海廷。
余海廷接过护士递过来的体温计,再次确认之后说道,“体温36.6,已经恢复正常。”
说完,带上手套,便开始在朱梵重的腹部轻按,并出声询问朱梵重,“肚子这里还疼吗?”
朱梵重轻轻皱眉,“还有点,但没昨天那么疼了。”
余海廷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依次按压过来,得到的都是痛感减轻,甚至不使劲他都感觉不到痛的。
最后余海廷把手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上,右下腹的阑尾处,轻轻按压后问,“疼吗?”
“疼,但是能忍的住。”
余海廷停下手,回看杜衡,“院长,患者烧退,阑尾压疼,还有弥漫性腹疼都有减轻,今天继续用之前的药方吗?”
余海廷说话的时候,心里便清楚的知道,这个病人不用开刀了,不用做腹腔冲洗了。
至于身后跟着的三名中医科新人,真的是瞪大了眼睛。
他们不是西医白痴,知道正常体温代表着什么,那就是没有感染炎症的发生。疼痛减轻,那就是人在好转。
原来,大家一直以为的,必须手术治疗的病,原来用中药保守治疗,也是能行的。
而且效果更快,伤害更小。
忽然间就觉得,自己这几年的中医白学了,或者是学岔了。
他们学的中医,和杜衡这两天使用的,好像根本不是一回事,不是一个理论体系下的东西。
339 那都是命
杜衡这会的脑子有点木,微微愣了一下才说道,“用清肠饮,壮水以治火,则脓毒自消。喝的时候,一剂分三份,还是两小时一次。”
吴不畏点头应下,“好的师兄,我记下了,你现在去睡会,这边我看着。”
杜衡摇摇头,“我去看一眼朱敏妍去,看完了就去睡觉。”
这时,从昨天苏醒之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朱梵重突然开口,“杜院长,我姑娘怎么样了?”
杜衡脑袋微微清醒了一下,“昨天喝了药,效果很好,你就放心吧。”
“我的事她们娘俩不知道吧?”
“没给她们说,你就安心治病。”
朱梵民也是一眼未合眼,此时看着朱梵重说道,“你放心,我给她们娘俩说了,你要操心家里的牲口和羊,她们不知道的。”
杜衡看着朱梵民的眼球也布满了血丝,便说道,“书记,你到我们医生的休息室去睡一觉,这会我们医生和护士都在,没事的。”
朱梵民摆摆手,“不麻烦了,我得回去。我们家的牲口,还有他们家的牲口都要操心呢。”
说罢,转身对着朱梵重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杜衡也不在管其他人,自己下楼看了一下朱敏妍的情况,见还是和昨天一样的情况,再次叮嘱她喝药之后,便回了宿舍睡觉。
这一觉直接睡了个天昏地暗,甚至有点睡迷糊。
再出宿舍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而且因为白天睡觉的时间太长,杜衡还觉得脑壳都要被炸开了。
在外面转悠了一会,感觉脑袋没那么疼了,便上住院部去转了转,和朱梵重交流了一小会。
到了第二早上,再对朱梵重检查时,朱梵重肿痛全消,已经能自己起床上厕所,不再需要别人的帮助。
杜衡见状,便把清肠饮又开了一剂。
“杜院长,我这什么时候能好?我姑娘昨天晚上打电话了,她说她想见我。”朱梵重坐在床边上,眼睛里流露的全是心疼。
想着姑娘被那些肿物折磨,而父女两就隔着一个前后院,却不能见面,朱梵重更是难受。
杜衡想了下,“明天吧,明天在看看情况,做点检查,确保你没有感染炎症什么的,你就可以去陪你女儿了。”
安抚好这边的朱梵重,杜衡又去看了后院的朱敏妍。
与前两天的情况差不多,还是在不停的排痰排脓血,不过量已经少了很多。
当然了,这都不是让杜衡感觉到欣喜的地方,真正让杜衡有信心的是是那些僵硬的肿物,能缓缓推动了。
要知道前天的时候,这种拇指大小的肿物,一个个不光非常的硬,而且根本就推不动,就像是焊死在那个地方了。
而现在,杜衡轻轻推一下右侧那六个硬物,已经能轻微的推动,再检查腋下的肿物,也是一样的情况。
这就是说肿瘤已经开始软化,只要它能软化下来,就能把它化掉。
不过左侧颈部,那个拳头大小的肿物,暂时还没有一点点的变化,太大了,得慢慢来。
朱敏妍整个人变的轻松了不少,更加难得的时,这姑娘终于有了一丝的笑脸,看来她也知道肿瘤软化意味着什么。
“还没问过你,你在清北学的什么专业?”
“清北医学部免疫学专业,嗯~~~我是本硕连读。”
杜衡诧异的看了一眼朱敏妍,未来的同行啊。
不过免疫学的学生,得了个恶性淋巴瘤,还有白癜风,有点讽刺。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嗯”后面的那六个字,怎么听怎么觉的这姑娘有一股子炫耀的味道在里面。
“本硕连读,家里压力大不大?”
“还可以吧,清北的学费不贵,还有奖学金,只要不是大手大脚的,没什么压力。我就第一年上学的时候,我爸给了我一万,今年我没怎么和家里要钱,奖学金的钱够我花了。”
杜衡恍然。
“对了,你既然是医学生,还有奖学金,你这样的好学生,你们学校和老师没说帮帮你?”
朱敏妍泛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也没有刚刚还有的小骄傲,慢慢的低下了脑袋,“有呢,老师说他从学校申请了五万的补助,现在再走流程,应该下个星期就会打到我爸的卡上。我舍友和同学他们想在学校里给我。。。。。募捐。”
朱敏妍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最后的募捐两个字,杜衡听的都不是太清楚。
募捐,多么有善意有爱意的一个名词。
但是对于当事人来说,这却是一个不太怎么让人舒服的词。
但凡这个当事人有一丁点的羞耻感,募捐带给他的不光是希望,还有沉重的心理负担。
更何况是朱敏妍这样的花季少女,高等学府,品学兼优,奖学金一分不少的拿着的女孩,却要在突然间接受别人“施舍”般的募捐,这让她心理一时间是很难接受。
杜衡看出了姑娘的窘迫,还有那一丝丝在勉力维持的自尊心,便也不在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出来。
星期一,杜衡等人拿着朱梵重的检验单,逐字逐行的认真看着。
余海廷心里是有这个准备的,但是真的看到朱梵重的化验单,他还是觉得很震撼。
阑尾炎化脓,并发弥漫性腹膜炎,三天时间,不开刀,不冲洗,病人居然痊愈了,而且血样检查,各项数据都是正常的,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染发生。
这让那些动了刀,还让病人发生感染的医生情何以堪。
而且,这个病要是进了手术室,到最后出院,没个三四万估计是下不来的,要是遇上个黑心的大夫,给你多开两盒不能报销的药,这费用可能就得奔着五万去了。
但是现在,三天时间,卫生院一共收费两千八,报销完交费四百二。
差距太明显了。
“院长,朱梵重的各项指标已经正常,可以出院了。”余海廷稳了一下,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杜衡想了下,“那就直接办理出院,但是我要给你说清楚,半个月以内,不能劳累,不能下苦力,更不能熬夜透支身体。我给你再带点药,回去之后自己按时服用,要是复发感染,那就必须要开刀了。”
说完,对着身后的吴不畏说道,“不畏,再给开7副清肠饮,继续排毒。”
杜衡看了朱梵重和朱梵民一眼,“两位,咱们一起去后院看看你女儿吧,三天了,也该看看效果了,然后你们决定是在我这接着治,还是要去做化疗。”
朱梵重没说话,他只是跟着杜衡往后院走。
没有看到女儿的真实情况,他心里永远是虚的。
但当他再次看到女儿,差点没忍住哭出来。
短短三天,他就像是过了三年。
朱敏妍的心情又好了不少,看到父亲后,语气中有了点撒娇的味道,“爸爸,你都三天没来看我了。”
朱梵重憨憨的笑了下,嘴里不停的絮叨着,“家里活多啊。”
“爸,你怎么脸有点白,是不是这两天没吃好?”
朱敏妍眼睛尖,朱梵重刚往前一走,她就看出了朱梵重的脸色不对。
看朱梵重讷讷不语,杜衡赶忙说道,“行了,你们待会再聊,我们现在做检查,然后你们自己决定怎么办。”
杜衡把朱梵重拉倒了自己身后,走到朱敏妍的身边,“躺好,把手放到床边上。”
朱敏妍看着自己父亲欲言又止,但是被杜衡打断,她也无可奈何。
诊脉和匀,对比之前散乱的脉象,可以说是好的不得了。
再次轻触肿块,不光可以移动,而且已经有了一点软意,不再像之前那般坚硬。
“还再吐痰吗?”
“有,但是没有之前那么多了。”
“大小便呢?”
“大便还是一样,带脓血,不过小便已经变好了。”
杜衡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朱敏妍的状态,“整个人是不是轻松了很多?”
朱敏妍点点头,“头没那么闷了,也没那么疼了,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杜衡往后推了两步,看着朱敏妍一家,还有朱梵民轻声说道,“朱敏妍的情况现在就是这样,硬化的肿物已经开始软化,而且推之能动。现在,你们拿主意吧,是继续在我这里治疗,还是说,你们就一定要去做化疗。”
一家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化疗治疗肿瘤,这现在是社会的一个普遍认知,中医治疗肿瘤,他们可甚少听到过,好不容易听到一例,就有一大堆人说是骗子,搞得他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是现在,三天时间,效果实打实的放在了眼前,他们该怎么办?
选化疗,中药现在的效果已经出来了,他们舍不得。
选中医,怕最后没治好,耽搁了化疗的机会。
不管那种选择,都是在拿命选,不得不慎重,不得不犹豫。
现在,杜衡也没办法为他们做决定,他有信心治疗好朱敏妍,但是他们到底选择什么样的治疗方式,只能是他们自己选择。
该说的已经全说了,该做的也已经全做了,效果也就在眼前,要是人家真的不选自己,那自己也没办法。
毕竟接受什么样的治疗,那是病人自己的权利。
不过老话说了,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大慈悲不渡自绝人。
怎么选,那都是命!
340 我不回去
在场能拿主意的人里,朱梵重的媳妇,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妇女,沉默寡言,不善言辞,是家里从来不管事的人。这会也是一样,只是握着女儿的手,愁眉苦脸的把视线在丈夫和女儿之间移动。
朱梵民,不管作为大哥,还是书记,他有提建议的权利,但是没有做决定的权利。这会还是和侄女的命有关系,所以他连个建议都没有提。
而朱梵重非常的惆怅,甚至是左右为难。
选化疗,怕错过中药治疗的机会;选中药,又怕错过化疗的时机。
“杜院长,我想问问,我让孩子一边做化疗,一边坚持喝你的药,行不行?”
既然不能选,那就全要了?
杜衡对朱梵重的这个想法直接否决,“不可能,你只能选择一种治疗方式。”
“为什么?都是为了治病,为什么就不行?”
“你姑娘前两天的治疗过程你也知道,上吐下泻,这需要一个好身体做载体。但是化疗过后,不光肿瘤被消灭了,它同时也伤害的人的身体,会让人变的非常虚弱。
你觉得就你姑娘这几天又拉又吐的情况,做完化疗还能坚持的住?”
杜衡摇摇头,接着说道,“我碰上的癌症患者也有好几个了,但是现在治好的只有一个,就是那个胃癌的患者。
其他人是我治不好吗?
当然不是,是我不能治。
他们来找到我的时候,都是已经化疗过多次,身体可以说和个破抹布差不多。
而我要用的法子,是重病用猛药,他们根本就承受不住一碗药下去的药效。
用的轻了没效果,说中医骗钱,用的重了,可能直接一命呜呼,又说中医杀人,所以那样的病人,我是不会治的。”
微微停顿一下,“你还记得不,上周星期五的时候,让你姑娘来卫生院之前,我是不是问过你,你姑娘有没有接受过化疗?”
“对,有这么问过。”
“所以,你自己拿主意吧。想继续让我治,那就让姑娘在这住着,我现在就准备换药方了。如果不愿意,那就赶紧办理出院,去做化疗。”
朱梵重这个墨迹啊,一个大男人死活下不定主意。
这时病床上的朱敏妍直接开口了,“我就在这治,哪都不去。”
说着看了一眼大家,“我现在感觉非常好,这是从生病以来没有过的好,很轻松。脑子不懵了,不疼了,胸口也不闷,说话喘气都很轻松。而且,我身上的这些硬疙瘩,已经能动了,开始变软了,我想继续喝中药。”
朱梵重微微发愣,不过女儿还是帮他也下定了决心,“好,就在杜院长你这里治疗。”
杜衡也是送了一口气,要是他们真的走了,杜衡会觉得非常可惜。
虽然已经看见效果了,但是人家不相信中医,哪怕自己刚刚救过他的命,该不相信还是不相信。
毕竟这个社会,中医没落了不说,在有心人的宣传下,中医的名声也不太好听。
小灾小病的,大家看看无妨。
但是只要有大病,人们会在第一时间选择西医,宁可破膛破肚明明白白的死,也不愿意一碗浑浊的汤药稀里糊涂的活。
不过当这些人明明白白的死不掉,又会掉过头来找中医。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那身子已经西医这个渣男伤的千疮百孔,回过头又想到了中医这个舔狗的好,但是突然发现中医这个老实孩子不接盘了,也舔不好了,中医又立马就成了他们嘴里的渣男。
有了朱梵重一家人的同意,杜衡带着众人回到了办公室,甚至把药房大夫也一起叫了过来。
办公室里,杜衡说了对朱敏妍的治疗思路,还有现在使用的药方特点,“各位,现在朱敏妍身上的肿物已经有了变软的趋势,大家有没有什么办法,在能保证朱敏妍身体安稳的情况下,又加快肿物软化的进程。”
杜衡说完,扫视一圈之后,便静等大家发言了。
今天的这个讨论,是有集思广益的想法,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闪光的地方,或许一个念头,或者一个用药,就能起到非常好的效果。
但是杜衡也存了一部分考校的心思在里面,想看看这些人,对病人、对病情是不是有思考。
在场的人不多,杜衡,三名新来的,吴不畏,还有一个药房医生。
杜衡看了一圈,新来的三人直接低下了脑袋,也不知道是在这样的场合不敢说,还是说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说。
反正不管怎么样,三人有低头的,有做苦思状的,但就是没人说话。
吴不畏看了几人一眼,见他们都不说话,自己便先开了口,“师兄,患者现阶段的破血排毒排脓血,效果非常的好。但是这个过程,应该会对病人的身体也造成损耗,从而伤了正气。
所以,我觉得,既然药方已经有效的软化了肿物,那暂时就不用调整,反而应该增加一些补养身体,养气血的药物,正气得以扶正,她才能坚持住后面的治疗。”
杜衡非常满意的看了吴不畏一眼,到头来还是自己培养的人靠谱。
虽然不是什么很有见解的回答,但是能说出这些,也足以说明吴不畏对这个病人和病情,是有过自己思考的。
“这个提议很好,方子里滋补扶正的药物可以稍微增加一点分量。”
杜衡这边说完,药房医生也开口了,“院长,这几天我一直在看你的方子,其实你的方子已经算是面面俱到了,再调整的空间其实不大。”
杜衡不知道该对他这句恭维表示满意,还是表示满意,这马屁拍的完全不着痕迹,有行云流水般的丝滑。
药房大夫一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轻敲敲动手指,“如果非要再加一种药材,我觉得添加一味嫩胡桃枝就行。”
大家都没说话,全都看着他,静等他的下文,毕竟提出思路,再附带说明,这才是正常操作。
药房医生缓口气,“院长的方子破坚化软兼用,现在患者肿物能移动,又有软化迹象,那么破坚就不需要了,只需要加大软化就可以。
而又因为药性的问题,能添加进去,发挥最大作用的,也只有嫩胡桃枝最合适。”
杜衡笑的更加开心,这个思路和自己的思路完全吻合。
“各位,还有要补充的吗?”杜衡再次看了一下几人。
见大家不说话了,便说道,“行,就按刚才讨论的开方了,你们都去忙吧。”
几人陆陆续续的往外走,只有吴不畏被杜衡叫了下来,写好方子递给他之后说道,“你每天最少检查两遍肿物的情况,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异样。”
“我明白师哥。”
“还有啊,你要叮嘱朱敏妍,每次大便的时候都要观察,一旦发现大便中没有脓血,要及时的和你说。”
吴不畏眼神微微闪动一下,“师哥的意思是,没有脓血的时候就把大黄给去了?”
杜衡点头,“大黄破积滞,行瘀血,既然没有脓血了就去了,用的多了伤正气,不过别立马就给她去了,等上一两天确认没有脓血再去掉。”
吴不畏再次点头,然后拿着药方回了诊室。
而此时的病房里,朱敏妍在视频,但是她却用纱巾把自己的头包了起来。
视频对面是一个非常年轻帅气的小伙,可此时的他,却是显得非常生气,“朱敏妍,你现在在哪呢?怎么不在宿舍里?”
朱敏妍整个人藏在了纱巾后面,声音怯怯的说道,“我回老家了。”
“回老家,你什么时候回的老家,你怎么没和我说?和谁回去的?”
“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回来的。”
视频那边的帅小伙有点气急败坏,恼怒的说道,“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回去?我已经给你说了,帮你申请了补助,学校也通过了,今天就能打到你留的卡上。而且,我这几天跑前跑后,帮你联系到了xx好朋友医院,中医肿瘤科的兰常华兰主任,他可是有过治疗好肿瘤患者的先例。
你知道约这么一个专家的号有多难吗?正常排队要等两个月呢,我花了好大的人情才帮你约到,你怎么就回去了呢,你回去之前怎么就不能告诉我一声。我还是不是你的老师了?你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了?”
帅小伙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看起来是真的很愤怒,很生气。
但是藏在围巾后面的朱敏妍,并没有因为自己被骂生气,而是看着视频对面的帅小伙,眼睛里不断的闪着小星星,嘴角更是有着这几天难得一见的笑容。
那边的小伙气的大喊了几句,“赶紧回来,坐飞机,机票钱我出,我现在就去给兰主任说一声,让他通融一下。哎,你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
朱敏妍听到这话,原本微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说话干什么呢,赶紧和你父母商量,机票钱我给你们出了,我给你说啊,兰主。。。。”
“老师。”朱敏妍打断了对面小伙的话。
“怎么了?”
“我不回去了。”朱敏妍斩钉截铁的说道。
341 远方关注
视频那头的小伙停顿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视频里,将自己包裹很严实的朱敏妍。
如果不是这女孩学习好,每学期的奖学金都拿,自己和她还算熟悉,能听得出她的声音,他都以为自己联系错了人。
来首都啊,有专家啊,有过治疗肿瘤经验的专家啊,她怎么能拒绝?
“为什么不来?是因为钱?那你放心,我是托关系找的兰主任,不收钱。还有治疗的费用,在学校这边有医保,有补助,花不了多少钱。”
朱敏妍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的小伙就急眼了,“你倒是说啊,为什么?”
“张老师,我现在已经接受治疗了,效果很好,我想继续接着治疗。”
“治疗?你开始做化疗了?哎呀,我。。。兰主任说了,做了化疗的他也没办法,你怎么就这么冲动呢。”
“不是的张老师,我现在也是做中医治疗,已经三天了,我身上的这些硬疙瘩已经变软了,我觉得杜医生能治好我。”
“中医?杜医生?是你们金州的专家吗?我让兰主任联系一下,一同帮你看看。”
朱敏妍再次摇头,“杜医生是我们老家卫生院的院长,很年轻,我猜可能刚30吧。”
“30岁?你别。。。。。”
“张老师,我不说了,我该喝药了,谢谢你。”
说着赶紧挂断了电话,看着端药进来的吴不畏,赶紧取下了脸上的纱巾。
吴不畏看着笑了笑,“和谁聊天呢,你也不怕热的慌,裹那么严实。”随着围巾取掉,再次看见朱敏妍脸上的块块白癍,吴不畏安慰朱敏妍,“你就放心吧,我们院长能治好你的肿瘤,治疗你脸上这小小的白癍手到擒来。”
朱敏妍接过吴不畏手里的药,“不能先治疗这个白癜风吗?”
吴不畏好笑的摇摇头,看来女孩子啊,只要不是当时就要命,那最关心的一定是容貌,漂亮永远是第一位的。
随即便笑着解释到,“你现在的情况,肯定是先治疗肿瘤为主。肿瘤已经威胁到了你的生命,但是脸上的白癜风不会。”
“不能一起治疗吗?”
“不能,两种病,用药肯定是不同的,混用会有药性冲突的危险。行了,赶紧喝药,喝完了我交代你点事情。”
朱敏妍不问了,接过药喝了起来。
而她不知道,刚刚被她挂断视频,远在万里之外的清北校园里,她的张老师被气的跳脚。
如果不是周围来来回回的学生太多,他都想放肆的大喊两声来发泄发泄。
一个星期的时间,先是帮着要政策申请休学,又是忙着申请补助,最后更是求爷爷告奶奶的留下了兰专家。
可是到头来,自己为之努力的目标,已经在金州那个小犄角旮旯里,找了卫生院医生看起了病。
这个世界怎么了?
积极性受到打击,这位年轻的张老师心不在焉的回到了家里,然后蒙着头开始睡觉。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朱敏妍为什么不选择来首都,而是要在金州这个刚到二线边上的城市就医。
那个杜医生有什么好,居然能让这个姑娘选择他,而不是首都的专家?
而且还是个30岁的中医!!!
为什么?
凭什么?
想不通啊,怎么都想不通。
中午,年轻的张老师睡的哈喇子流了一沙发。
这时,一位满头银发,眼角布满皱纹的老人走进了房门,看着在沙发上睡着的孙子,走到跟前忍不住的在屁股上踢了一脚。
“嗯~~~”年轻帅气的张老师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早上想事情太投入,绞尽脑汁没像明白为什么,但是成功的把自己给弄睡着了。
“外公,你回来了。”张老师摸了一下被踢的屁股,翻身从沙发上做了起来,“几点了外公?”
老人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年轻人,慢慢坐到旁边,“新田,你说你的学生要来,我等了你一早上,你说的那个恶性淋巴瘤我没看见,你也没见到。忽悠外公好玩嘛?”
张新田晃了下发蒙的脑袋,垂头丧气的说道,“我那学生不来了,她要在金州治疗。”
“金州?你没叫她会首都来?”
“叫了,也说了你老人家的名头,这姑娘还是不来。”
老人笑了笑,“没想到啊,我兰常华的名字也有不管用的时候,哎,老了啊。”
张新田往老人身边坐了一下,“对不起啊外公,耽搁你工作了。”张新田语气中充满了歉意。
兰常华是他外公不假,但也是国内中医界的领军人物。
虽然已经70岁了,但是人家的工作行程,比自己这些年轻人安排的还要慢。
本来今天外公是要去南方南坛子医院开个什么交流会,他还是其中一场的主讲人,但是就因为自己开口,外公延迟了一天自己的行程。
但是,自己却搞砸了。
老人却是不在意的笑笑,“没事,今天大家就是吃吃喝喝,正式开会在明天,今天就当休息了。”
伸手把靠过来的张新田推开,“别那么腻歪,坐远点。”
等到张新田不情不愿的坐开了两个位置,兰常华老人才再次说到,“你那个学生也是医学生,虽然不是一个专业的,但是在咱们学校,应该听过我兰神汤的名字。说说,她是怎么拒绝我的?”
张新田叹了口气,直接靠在了沙发靠背上,四仰八叉的躺平,“她说她已经开始接受治疗了。”
兰常华微微叹息。
看来又和以前一样,开始接受西医的化疗了。
中医式微,现在人们生病的第一反应,就是先去找西医,等那边折腾不动了,才会找到自己这些中医的头上。
即便自己现在已经是享受国家津贴的专家,但依然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张新田没有看见外公的模样,他只是眼睛呆滞的看着屋顶,他到现在还是想不通朱敏妍为什么会拒绝他。
“我这学生说啊,她在她们乡的卫生院,找了中医大夫开始治了。”
张新田猛的坐了起来,“说是一个三十岁的中医大夫,这不是搞笑嘛。三十岁,他会诊脉吗,他会开方吗,就敢治疗恶性淋巴瘤,谁给他的胆子?”
兰常华听到是中医,神色稍稍有点意外,“那你这学生选择这个医生,总有点其他事情吧?要不然我相信她不会拒绝来首都的。”
“她说她身上的肿块已经变软了,所以她要继续接受治疗,不来了。”张新田又一次泄气的躺倒在了沙发上。
但是兰常华却听出了点不一样的地方,想了一下赶忙说道,“你把你那个学生的资料给我找一份,快点。”
张新田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己外公,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兰常华眼睛一瞪,“看什么看,让你学临床,你非要学公共健康,现在好了吧,什么都不懂。赶紧去给我找!”
张新田赶紧起身,不明白自己外公怎么就突然发火了。
兰常华翻看这手里的检查单等东西,良久才抬头看向张新田,“你这东西没出错?”
张新田两手一摊,“这是我找李老师要的,他从他的接诊记录里给我找的,我也反复确认过,不可能出错的。”
说完往前凑了一下,自己也看了几眼检查单,疑惑的问道,“外公,有问题吗?”
兰常华又瞪了自己孙子一眼,“有问题吗?问题大了。”
说完指着手上的单子说道,“看看这上面的记录,肿物坚硬,推之不动。这是上上个星期五的记录,现在肿物软化,你知道这表示什么吗?”
“什么?”
兰常华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这个孙子,“化瘤有效,治疗有效。”
张新田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兰常华,“外公你是说那个中医大夫治疗是对的?这不可能吧?他才30岁,毛都没长几根呢。”
“有志不在年高啊。”兰常华心里涌现了一丝丝的喜悦,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喜悦从何而来。
“或许是他瞎蒙的吧?”张新田还是不相信一个小地方,只有30岁的年轻人能治疗肿瘤。
兰常华长出一口气,认真的看着张新田,“新田,给外公帮个忙。”
“外公你说。”
“每天和你这个学生保持联系,询问她的病情变化,如果能要到治疗记录,那就是最好的。”
张新田有点意外的看着外公,“外公,你这是要干嘛?”
“先看看吧,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见自己外公不像是开玩笑的,张新田也就答应了下来。
而且就算外公不说,他每天也会主动的和自己学生联系。
自己这辈子当个好医生,治病救人是没什么指望了。
但是当个桃李满天下的老师,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朱敏妍在自己班上,在清北这个人才扎堆的地方,那也是很出类拔萃的学生,他肯定要重点关注的。
“行吧。”张新田答应了下来,随即又问道,“那我怎么告诉你,是天天打电话说,还是等你回来一起说。”
兰常华想了想,“晚上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吧。”
张新田哦了一声,“外公,你也真是的,你都退休多少年了,怎么还天天的往外跑着开会啊,你们中医是没人了吗。让你个老头天天在外面跑。你现在就应该在家好好休息,颐养天年。”
这话说的兰常华叹了口气,他也不想跑啊。
但是中医真的后继乏力,自己也找不到接班人。
342 自叹弗如
张新田每天都很忠实的完成着自己外公的交代,而且联系了两天之后,他也摸到了对面那个卫生院的规律。
早上8点,他们会对朱敏妍做一次检查,晚上五点半,又会做一次检查。
每天喝药三次,早上七点半一次,中午两点半一次啊,晚上八点一次。
只要错开这几个时间点,他每次连线,朱敏妍那边都会同意。
星期三,这是朱敏妍拒绝自己的第三天,他又一次连上了朱敏妍,而和她视频的朱敏妍还是再一次的包裹着丝巾。
“朱敏妍,今天感觉怎么样?和昨天比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张新田一脸关切,视频刚接通,他就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
而被丝巾包裹的朱敏妍,也有了一点点异样的想法。
这个老师太热情了,天天发视频求连接,而且已经三天了。
虽然他长的很帅,他也很年轻。
但自己是他的学生啊!
这样不好!
但是自己却拒绝不了这样的关心。
正在胡思乱想着,却又猛的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纱巾后面刚刚翘起的嘴角,又偷偷的放了下去。
这样的动作,这三天的时间里,就这么一直重复着。
“肿块更软了一点,而且在推动的时候,能推着转圈圈了。”
“那就好,效果真不错。”张新田一脸的欣喜,“今天你的主治医生没来看你吗?”
“没有,听说杜医生去省一坐门诊去了。”
“去你们省一做门诊?你开玩笑吧?”张新田刚刚的欣喜还没消散,立马就被惊讶所代替。
他就算在怎么不懂,也知道一个省的省立医院,绝对是全省前几名的霸主存在。一个卫生院,食物链最底端的医生,居然去省一坐诊,要不是自己听错了,就是朱敏妍说错了。
“朱敏妍,你是不是说错了?他是去省一进修了吧?”
“没有啊,就是去坐门诊,听说杜医生现在门诊的人数特别多,早上七点半就要开始,要不然到门诊结束,杜医生都看不完。”
张新田就更不信了,这就像是在听故事一样。
这边的疑惑还没消散,这边的朱敏妍接着说道,“我说的是真的,我还听见杜医生和什么李主任、许主任的打电话呢,他们在电话里问杜医生某个病应该怎么弄。”
张新田看朱敏妍说的认真,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又想到朱敏妍是自己学生,不太可能骗自己,这让他感觉很矛盾。
不料朱敏妍见自己的帅气老师不相信,又赶紧补充了一点自己听来的东西,“我还听说了,杜医生现在不光是省一中医科的外聘副主任,也同时省一消化一科的外聘副主任,会定期参与到这两个科室的治疗工作中。”
“你说真的?”张新田又被开了一次眼界,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他认为的世界,医疗界不是这个样子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和这里的护士确认过。而且这里的护士告诉我,杜医生曾今两次把濒死的病人,就是我们这边市一院放弃的病人给救了回来,而且现在活的非常好。对了,杜医生治疗过一个胃癌的病人,真的治好了。”
“这你又是从那听来的?真的治疗好了胃癌?”张新田现在是越来越觉得朱敏妍在胡扯。
“这里的医生让我看的,上面有病人的所有信息和治疗过程。那个病人连着喝了两个月的药,现在肿瘤已经快要消失了。”
张新田不想和朱敏妍聊天了,越聊越不靠谱。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慢慢的相信了朱敏妍的话。
八月十五日,治疗第十天,朱敏妍脓血全部消散。
八月二十二日,左颈部肿物缩小二分之一,右颈肿物消至黄豆大,精神健旺,面色红润,就是稍微感觉有点气短。
“你把丝巾取下来,我看看。”张新田听到肿物消散到一半,眼神中流露出了非常浓厚的兴趣。
但是朱敏妍和他聊天,一直是带着丝巾的,到底怎么样,他只能听朱敏妍说,而不能真实的看到。
朱敏妍犹豫了一下,但是在张新田的催促下,她还是慢慢的取下了丝巾。
随后,视频对面的张新田就长大了嘴巴。
真的,真的消散了,他手里还有自己打印出来的原片子,这个是做不得假的。
但是朱敏亚看着张新田的微微长大的嘴巴,神色却是暗淡了一下,想到自己脖子两边的疙瘩,想到自己白森森的脸,她再一次的带起了丝巾,然后挂断了视频。
张新田没在意,他现在只想把他看到的,告诉自己的外公。
兰常华听完之后,拿着手里的检查单一遍遍的做对比。
太快了,太快了,半个月时间,肿瘤已经消下去了一半,而且听说今天换药了,这就说明人家是有预案的,把每一步都想清楚了才做的,这可不是撞了大运才有的效果啊。
“新田,你能让你的学生把药方要过来吗?还有这几次换药,换的都是什么药,最好也一起要过来。”
“你怎么了外公?”
“这药用的秒啊。”
“切,你老人家要是治这姑娘,一定治的比他好,用药更神奇。”
兰常华摇摇头,嘴角却有了一丝笑容,“我不行,不用自欺欺人。这段时间我也在模拟,但是以我用药的方法,效果没有这么明显。”
放下手里的检查单,兰常华整个人往后坐正了一点,“我的用药思路,和这位杜医生应该差不多,都是破坚化软,排毒排脓。
但是这位杜医生用药很霸道,短短半个月就能有这样的效果。而且听你说的,病人身体又没有什么大碍,反而精神越加抖擞,这份用药的把握,胆子之大,我有点比不上。”
外公兰常华在张新田的心里就是神,是偶像,是榜样,他就听不得别人说他外公不行,也不能听外公自己这么贬低自己。
“那是这个杜医生还年轻,没有吃过亏,是个傻大胆,让他多当几年大夫,你看他还有这么大胆子吗?”
听着外孙有维护自己的意思,兰常华轻笑一声,“他可不是傻大胆,病人的每一个变化,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每一次换药,换药之准确,可不是胆大就能行的。”
看到张新田还要说话,兰常华摇摇手,“行了,你外公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不用你维护,你现在就去给我问问这个基本方是什么。”
张新田傻眼了,他学的公共健康学,中医的名字有点听不懂,“外公,什么叫基本方?”
兰常华叹息一声,自己这一身的本事,除了教的学生学了十之六七,自己的子女孙子,是一分都没学到。
“基本方,就是给患者治疗的药方,随着病情不断的变化,只在原方上加减个别药材就行,而方子的主体是不变的。
这样的方子大都是古代医家流传下来的经典方剂,是经过无数前辈验证过的名方。但是看了这位杜医生的治疗过程,我却始终想不起来有哪个名方有这样的效果。”
张新田还是不服气的说了一句,“说不定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不知名的方子,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混账。”听到孙子口不择言,兰常华突然发火了,“每一个能流传下来的药方,都是结合了无数先辈的心血,你怎么能这么诋毁。还有,治病救人的事情,到你嘴里就成了死耗子,亏你还是老师。”
张新田被吓了一跳,赶忙缩脖子跑路。
希望能要到药方,不然老爷子这气可不容易消。
不过当他想要再次连线朱敏妍的时候,却是遭到了无情的拒绝,再也不像前几次那样,他这边刚刚发起连线请求,那边就会立马同意。
“朱敏妍同学,你能把你用的药方给我一份吗?”视频请求无果,张新田无奈选择留言。
但是消息发出去好久,都没有得到回复。
张新田也很无奈,他不知道对面这是怎么了。
这十来天聊的好好的,怎么说不理人就不理人了呢?
但是为了完成外公交代的事情,他也只能每天都尝试连线、留言,不过这些都是泥牛入海,没有得到一丁点的反馈。
如果不是张新田打通了朱梵重的电话,从电话中得知朱敏妍的病情每天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一度以为朱敏妍可能已经病入膏肓,或者人突然就没了呢。
张新田一是为了完成外公交代的任务,二呢则是马上面临开学,有很多事情必须和朱敏妍沟通,便让朱梵重代为传话,让朱敏妍和自己保持沟通。
效果还是很不错的,中断了十天的联系,终于恢复了。
但是再次连线的朱敏妍,对待他的态度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有问必答,而且每次聊天,朱敏妍也不再用丝巾包裹。就是用自己那斑斑块块的脸,直面他这个老师。
这样一来,两人之间的话虽然少了,但是却能很清晰的看到朱敏妍每天的变化。
甚至到了后期,张新田每次和朱敏妍视频的时候,兰常华也会躲在后面,看看朱敏妍的变化。
而看到的每一次变化,都让兰常华感觉到不可思议,感觉到神奇。
每次看完之后,兰常华都会把自己带入到这个阶段,想象着如果是自己用药会是什么结果。
但是很可惜,每一次,他选择的时机,都会和对面朱敏妍接受换药的时间有差距;而且按照自己对药物的理解,每一次的变化,都不如朱敏妍当前的变化好。
在某个瞬间,兰常华真的觉得自己老了。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大家都在注视着朱敏妍的变化,但是很可惜,朱敏妍始终没有告诉张新田,杜衡给她用的是什么药,换的是什么药。
九月十日,左颈部肿物已消至鸡蛋大,右侧肿物、还有腋下以及腹股沟的肿物全部消失。
十月三日,左侧剩余肿物消散如拇指大小。
朱敏妍留言,自己无其他感受,只觉干渴气怯。经杜医生检查,得舌红无苔,脉沉滑,随即改换药方,峻补元气,养阴化痰。
张新田再次无奈,有症状有检查,也有治疗目的,就是没有药方。
十月二十日,朱敏妍拒绝视频连线,但是留言,自己左侧肿物完全消失,杜医生重新开方,有汤药、有丸药,用于拔除病根,巩固疗效。
同时被告知,即日起,开始治疗白癜风。
也就是从这天起,张新田再也没有视频成功过一次,每天只能看到朱敏妍的文字留言。
兰常华看着自己孙子手机上的留言,内心激动的无以复加。
恶性淋巴瘤,现在不是什么不能治疗的绝症,但是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却能让病人恢复到原样,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这就很让人惊讶了。
现在就看患者以后的生活中,是不是会复发。
如果再能做到不复发,那么这位杜医生的成就,正的就不可估量了。
“对了,你说他要开始治疗这姑娘的白癜风了?”
“对,朱敏妍留言就是这么说的。”
兰常华再一次沉默了起来。
这段时间,好像每次看到,或者听到这位杜医生的事情,他都会沉默。
中医的优势在全面,所有的偏科均为邪道。
这是早几年,很多中医从业者所持有的一种观点。
但是随着社会的进步,现代医学的发展,很多的中医从业者不得不慢慢的向着现代医学靠拢,也开始往精细化的道路上发展。
虽然不至于说懂脾胃完全不懂心肺,但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能算是一知半解,所以才有了现在中医不治病,治病是个慢郎中的说法,当然,在这其中,用药用量的限制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但是从淋巴肿瘤,突然转变到白癜风这样的皮肤病,这个跨度明显有点大,他真的能行吗?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中,兰常华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杜医生,从刚开始的感兴趣,到后面的欣赏,再到佩服,甚至到现在有了一点自叹弗如的感觉。
但是在听到他又要治疗白癜风时,却有了一点点的怀疑和担心。
“新田,继续和你的这个学生联系,随时告诉我治疗进度。”
“我知道了外公。”
张新田现在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安排,不再提出什么疑问了。
343 论皮肤病
张新田虽然得了兰常华的嘱托,他也很勤快的和朱敏妍保持了联系。
但是很可惜,朱敏妍再一次失去了联系。
只是在五天后,突然留言,她下个月要返校了,准备回校上课,然后便再次失去了联系。
张新田很苦恼,他没有得到兰常华想要的东西。
垂头丧气的把这一切告诉兰常华,没想到却得到了兰常华的安慰,“没事,你这学生她不是下个月就要回来了嘛,回来之后,你带她来找我。我现在对她,对那位杜医生,充满了好奇。”
“有着个必要吗外公?”
兰常华笑了,“你不懂。”
一句话说的张新田更加郁闷。
我是不懂,那告诉我啊。
张新田的郁闷,朱敏妍不懂,她现在就是一门心思的想要治好自己的脸。
当肿瘤消散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期待治疗白癜风了;当肿瘤完全不见的时候,她连做梦都会梦见自己的脸又和以前一样,光滑、嫩白,满满的胶原蛋白。
今天终于可以开始了!
杜衡也为这一次的治疗下足了功夫。
老话说,医生不治癣,治癣丢了脸。现在治疗皮肤病,有很多在很大程度上,它只是在控制病情不蔓延,不复发,患者需要长期服药,或者是涂抹药膏,要做到根治很难。
杜衡也是有着一样的顾虑,反复思考衡量,直到今天就要正式开始治疗了,又把大家叫到了一起,想和大家再一次的讨论一下。
这么做的目的有两个。
第一,大家一起探讨讨论,一起进步。
第二,随着隔壁红砖楼的装修进入到尾声,局里的专项扶持资金到位,卫生院光靠治疗中风这么一种病,就稍微显得有点单一,或者说单薄。
要想卫生院能真正的上到二级医院,还需要增加更多的优势项目。
而皮肤病,就是杜衡选择出来的一条简单有效,还能还能快速变现的一个项目。
本次讨论,医院所有的医生全体参与,就是预防保健科的钱医生,也被叫过来参加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杜衡说完之后,就是让大家发言说想法的过程。
而首先发言的就是余海廷,“皮肤病的种类繁多,起病原因也是多种多样,如疥疮、真菌病、皮肤细菌感染等,有些甚至还有一定的传染性,不但影响身体健康,也会让患者心理受到影响,而且还会引起恐慌与社会歧视。
院长有意发展我们医院对皮肤病的治疗,这是一件好事,我是支持的。
但是我认为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
余海廷说道这里,见大家没有人出言反对,都在注视着他,他便换了口气接着说道,“皮肤病的起因多刚才说了,但那些都是内因,还有一部分的外因,也是引发皮肤病的重要原因,如机械创伤、化学污染、内分泌失调、免疫力缺失等等原因。
而针对皮肤病,也有很多的治疗手段,如各种涂抹型的药剂,如膏剂,分为乳膏、软膏、硬膏,还有粉剂、糊剂等好几种;也有物理治疗,如电疗法、光疗法、微波疗法等多种疗法。
但是这么多的药剂,还有治疗方法,真正能做到根治的,却是少之又少,很多的皮肤病一直是处于一个发病、治疗、控制、复发、再治疗这样的一个死循环中。
所以,我的意见就是,发展皮肤病的治疗,可以。但是我们不应该把过多的精力放到这个上面,收效不大,还容易引起一些负面评价,可能将我们现在好不容易积攒而来的口碑带崩。”
杜衡的话让大家热血沸腾,以为找到了一个新的突破口,尤其是新来的三人,更是摩拳擦掌。
现在卫生院的主业,就是治疗中风患者,但是这一部分的大头始终捏在杜衡和吴不畏的手里,辅助治疗手段,又是余海廷这个西医大管家所把持。
以至于三个月了,他们三人的工资提成虽然也有所增加,但是对比杜衡和吴不畏动不动就过万的数字,他们还是很心热的。
要想和这三个人抢饭吃,他们三个还有点嫩,水平不够。要想有好的发展,也拿到吴不畏那样的工资,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另辟奇径,再选一条出路。
现在有当家人为大家选出一条可以发展的方向,而且有杜衡亲自带领,他们内心是充满了斗志的。
这三个月的相处,杜衡用自己的能力,完全的折服了他们三个人。
想想自己的院长,可以指导市一院急救科、省一的中医科、消化科,甚至还会有神经外科,他们现在可以说拿杜衡就是当神看的。
但是万万没想到,一直以为是杜衡的哼哈二将的余海廷,会第一个跳出来发对杜衡,反对发张皮肤病的治疗,这是让他们非常意外。
同样,这也是非常让人气愤的事情。
余海廷此举,无异于在断他们的希望,断他们职业道路。
所以三人中,年纪最长的韩玉健就出言反对了。
他是最希望医院发展皮肤病治疗的人,不光是因为年纪大,有家庭和生活的压力,还因为他对这方面是真的钻研过。
“我不太同意余医生的说法。”
一句话说完,立马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视。
新来的那位新人,更是偷偷的给韩玉健竖了个大拇指。
要知道,余海廷在卫生院虽然只是一个西医全科兼急救科的医生,但是杜衡不在的时候,前院的救治工作是由他来负责的,就是陆中江都没办法插手,妥妥的就是行使副院长的职责。
现在韩玉健敢出言反对,那真是值得一个点赞的。
杜衡也是很敢兴趣,他的想象中,韩玉健等人可能会提出一些意见或者建议,但是没想到会这么旗帜鲜明的反对余海廷的话。
“那韩医生你说说你的想法。”
韩玉健清了下嗓子,“皮肤病这种病很讨厌,它很少有能危及生命的情况,但却能让人生不如死,就比如现在朱敏妍同学,白癜风,两个大白癍偏偏就出现在了脸蛋上,这让一个花季少女还如何能见的了人,出的了门?
这种病的难治,也是让医者焦头烂额,要想根治就成了一个大难题。
皮肤病的病在皮肤,成病原因也有很多,但是我认为,这一切都和病人的脏腑内连,并与情志变动、气血失和息息相关。
所以,只要我们能找到原因,深入的研究下去,我们就一定会找到治疗皮肤病的方法。”
余海廷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下说道,“全国多少大型制药机构,医疗工作者专心研究,所得到的这些治疗方法和涂抹药膏,都是只能止痒消炎,解除燃眉之急,我们这样的小卫生院,如果投入过的人力和物力,对我们现在的发展是很不利的。”
韩玉健立马摇头反驳,“是啊,我们能看到很多的病人在饱受病症的折磨,甚至还有一些人搜集了各类民间偏方,从而导致了更大的悲剧发生,难道我们不应该想办法吗?不应该去研究吗?而且,为什么我们要等别人弄好之后坐享其成?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自己钻研下去?”
余海廷也是摇头,他是来讨论事情的,不是来吵架的,“韩医生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我们可以开展治疗皮肤病,但是现阶段没必要太过投入太多。
毕竟我们卫生院现在也到了发展的一个关键阶段,如此得不偿失的动作没必要。等我们卫生院顺利升到二级了,资金和人员更加充裕了,有院长带头,我们肯定能有作为的。”
见到余海廷缓和了下来,韩玉健也稍稍放缓了一点,“我们现在的治疗,很大程度上是见皮治皮,采用了很多外治的办法。
我的想法是,通过内服药物,调整病人气血,从而达到治愈的目的。”
见韩玉健还是这般勇猛,余海廷有点不高兴了,“现在用的外方用药,那是经过了大量的试验,才得出的药物。你如果要使用内服,那同样要做试验。
虽然中医开方没有定则,可用成名医方,也可以自己搭配。但是在自己搭配,就必须要有非常深厚的基础和药物理解才可以。我们可以问问石医生,他是不是也同意这样的试验?”
药房医生石医生有点懵逼。
自己本来好好的当个看客,没想到,风头忽然一转,突然就跳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也是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一时间之间还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对于这样的讨论,杜衡很开心。
余海廷没错,他是从全院的发展来考虑事情的。如果真的按照韩玉健的建议来做,讨论病情的成因,讨论药方的组成,讨论药方的药性,还有病人的跟踪追访,这可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按照卫生院现在的人员结构,可能就要牵扯两到三个人的精力。
而且没有一个强力的带头人,谁敢让他们自己做实验?
而上个星期,杜衡和陆中江已经联名推荐余海廷出任卫生院的副院长,而且余海廷现在已经开始兼任了医务科的工作,将西医全科的工作,再慢慢的往小李身上转移。
虽然这件事情没有对院里其他人透露,但是余海廷作为当事人,是和他通过气的。
所以,不论是从医生的角度,还是卫生院发展的角度,余海廷的提议都没错。
那么从韩玉健的角度看,那就更没错了。
一个医生不想着治病救人,不想着学习改进,那他就不是医生,他就只是个搬用工。
甚至连搬运工都不如,最起码搬运工还没他事情多,没他那么高的工资。
所以,韩玉健不论出于何种目的,只要愿意治病,只要愿意学习改进,那也是没错的。
344 风毒郁结
虽然大家都没错,但是余海廷很明显忘了杜衡要参与进这件事。
看着大家谁也说服不了谁,杜衡轻声咳嗽了两声。
瞬间,就吸引了大家的全部注意力,停下讨论,开始看向了杜衡。
杜衡再次轻咳,朗声说道,“余医生的说法没错,如果过多的投入人力物力,对我们现阶段的发展确实很不利。”
韩玉健三人的神色暗淡了一下,但随即有立马听到杜衡说道,“但是对于韩医生的说法,我很认可。”
刹那间,所有人立马提起了精神,他们知道,杜衡接下来的话,将会确定事情的最终走向。
“我认为皮肤病的根本原因,就是整体气血失调所导致,不论是内因还是外因,都是如此。
‘邪之所凑,其气必虚’。
人若气虚,风、寒、暑、湿、燥、火六淫之邪必起,病痛显露或内或外,如若在外就成了皮肤病。
亦或是长期接触有害物质,使得人体虚弱,让外邪有了可趁之机,也可得病。
所以我认为,治疗皮肤病,应该从整体入手,调整五脏气血。如果是见皮治皮,那么病人永远没有根治的可能,永远是治疗加复发的一个反复过程,因为它的病根是始终存在的。”
韩玉健得到肯定,而且是杜衡同意自己的观点,立刻兴奋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却又因为太用力,拍完之后开始猛搓大腿。
所有人都好笑的看着韩玉健,但是没有人是真的嘲笑人家。
灵魂人物的肯定,那是能从生理爽到心里的。
余海廷见杜衡如此说话,便知道杜衡已经有了想法,便开口询问到,“院长,你这是已经有想法了?”
如果是韩玉健,余海廷说实话对他是没有信心的。
但如果换成杜衡,他就不会有这样的顾虑,杜衡对于病因的理解,对于药材药物的搭配,真的让他心悦诚服。
也就是自己年纪大了,已经形成了现代医学的这套行为准则,如果年轻十岁,他绝对会拜杜衡为师,从头开始学习中医。
当然了,杜衡也没有让他失望,紧接着便说道,“我准备用桃红四物合桂枝汤,养血润燥,活血祛瘀,通调营卫。
再用定风丹滋养肝肾,定眩晕,养血驱风止痒;加丹皮、紫草凉血解毒;用白藓皮入肺与大肠、脾与胃四经。整体疗效清湿热而煎治坏死皮肤。”
余海廷没听懂,其他人也需要慢慢思索,但是药房大夫直接开口了,说药材说药性,那这是他的专业啊,“如果是脾胃虚寒者怎么办?方子里的丹皮和紫草可都是寒凉药材。”
“酌情增加反佐药材就可以。”
药房医生再次提问,“按照你的这个组合,那这个方子的主药是什么?按照刚才所说,这里面可没有一个提纲挈领的药物。”
杜衡神色认真了起来,很认真的说道,“乌蛇肉。”
药房医生眉头皱了一下,“乌蛇肉?”
“对,就是它。”
药房医生想到了乌蛇肉的特性,紧皱的眉头也慢慢展开,一字一句的说道,“乌蛇肉味甘咸,入肺脾二经,功能祛风、通络、止痉,主治皮毛肌肉诸疾。如顽癣、皮肤不仁、风瘙隐疹等病都有记录,按理来说应该是一切皮肤顽症特效药,但是专门用来治疗皮肤病,且当成主药,这不多见啊。”
杜衡点点头,同意药房医生的说法,“不多见是很正常的,而且治疗皮肤病的内服药本就不多见。而内服就要考虑五脏的整体性,用药配伍不对,不光没什么效果,反而会加重病情。
就比如你刚问的,如果病人是脾胃虚寒,而方子里继续加大丹皮等药材的剂量,而不添加反佐药,病人病情不见好,皮肤溃烂速度反而会加快。
所以要用内服的汤药,辩证是很关键的一点。”
杜衡没明说,但是潜在意思大家算是听明白了。
治疗皮肤病,还给病人开了内服药,但是没起作用,那是因为看病开方的中医大夫没有辩证清楚。
辩证不清楚,用药就不可能对,用药不对,能治好病就是怪事了?没有治死治残,病人和大夫都应该去烧香,感谢神仙祖宗保佑。
韩玉健听的明白,心里也是更加火热,“院长,那朱敏妍的情况,是不是就可以直接用你这个方子了?”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杜衡对韩玉健就略微有点失望了。
刚才说了那么多,他好像没有听明白。
微微叹口气说道,“肯定是不能直接用这个方子的,刚才已经说了,要用药,必须对病人的病情,要有一个正确的辩证,然后根据病人的实际情况,我们再去添加或者减少药材。
我现在说的这个方子,只能当成一个基本方去用,不同的病人,我们要用不同的引经药。”
余海廷前面的都听懂了,但是最后的这个名词没听懂,疑惑的问道,“什么叫引经药?”
旁边的吴不畏小声的解释道,“就是某些药,它对某些脏腑经络有着特殊的亲和作用,针对不同的位置的病情,选用不同的药材,用来增加治疗功效,这样的药材就是引经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余海廷明白了,了然的点点头。
这是韩玉健好项目没有听出杜衡话里的意思,而是接着问道,“那朱敏妍的这种情况,要添加什么药材?”
杜衡无奈的叹口气,他拉大家来讨论,就是为了让大家有个提高。
但是讨论到了这个阶段,加上自己刚才说的话,韩玉健最好的做法,应该是闭嘴,然后自己去检查朱敏妍的情况,自己辩证,然后找出那个引经药来。
而不是像个楞大头一样,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么做,看着就像个匠人,而不是有自主思考能力的医生。
杜衡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范家坪和高新区这两个大卫生院在合并的关键时候,会把韩玉健这个有一定技术能力的医生,直接给打发到自己这个犄角旮旯里了。
但是现在人多,杜衡也不好直说什么,只能直接说出自己的检查结果和用药。
“朱敏亚现在双颊部白癜风呈云团状,中心有脱色迹象。而且在治疗肿瘤之前,她有全身瘙痒的症状,我在前面的药方里加了药,稍微缓解了一下这个症状。
但是随着治疗肿瘤的用药减轻,她的瘙痒症状又开始明显起来。
所以我将她的白癜风诊断为由营卫失和,导致的风毒郁结肌肤。”
说道这里,杜衡停了下来,就希望自己把诊断说明白的时候,他能说出这个引经药是什么。
不好好在韩玉健基础还是可以的,想了一下说道,“结合院长你刚才说的主药和配药,那现在最符合要求的引经药只能用狼毒了。”
听到这话,杜衡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看来还有点救。
“和我想的一样,加狼毒最好。”
杜衡最后还是给了韩玉健一点面子,“好了各位,今天的讨论就到这里,至于要不要加大皮肤病的治疗,我们就看这幅药的作用吧。”
病房里的朱敏妍等了好久,终于是等到了前来治疗的杜衡等人。
原本以为会给自己抹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是需要喝汤药的。
现在的安排,是每天早上七点半喝一杯汤药,然后直到晚上八点半,再喝一剂。
汤药虽苦,但是效果她也切身的感受到了。
喝完汤药的第二天,她就立马感觉到全身那种让人发麻想挠的瘙痒,变轻了很多。
第三天,身上的瘙痒继续变轻,但是两个脸颊,却出现了轻微的麻痒。不过关于这一点,杜衡早有交代,千万不能挠。
第四天,身上的瘙痒几近于无,但是脸上的麻痒却强烈了很多,而这样的麻痒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的时候,才算是稍稍让她能接受。
第五天,一脚睡醒的朱敏妍感觉特别的轻松,整个人都像是被解放了一样。要不是脸上的麻痒还在持续,她以为她全都好了。
第六天,整个人比前一天的感觉还好,脸上的麻痒也在持续,除了稍微有点气怯,已经没有丝毫的不适。
如往常一般,自己接过了母亲打来的洗脸水,她不敢对脸太使劲,捧水轻轻拍打两下,就算是洗完了脸。
但是就在自己准备放下毛巾的时候,她看到了床头边上,自己母亲准备了一块镜子。
她很想把镜子拿过来,好好的看看自己的脸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前一段时间,因为肿瘤的印象,她虽然很在意自己的脸蛋,但她也勇气去直面那张长者白癍的脸。
不过从开始治疗白癜风的那天起,她忽然就丧失了那份勇气,心里开始患得患失,再也没有勇气拿起镜子,或者透过手机的屏幕投影,去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肿瘤要命的时候,她有过害怕,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紧张到每时每刻都在幻想自己的模样,但又不敢亲眼看到。
所她还告诉自己妈妈,让她把镜子收起来,不要放到自己的面前,她怕自己忍不住。
345 高度欣赏
现在,她开始纠结,脸上的麻痒也在提醒她,她脸蛋上的皮肤可能是在恢复,但她还是犹豫。
她怕拿起镜子的那一刻,会和想想中的自己有差距,又或是根本就没有改变,还是和以前一样。
紧张,患得患失。
犹豫还在继续,她始终没有勇气拿起来那面镜子。
时间也在她的犹豫中消失。
但是今天比较奇怪的是,院子里吃早饭的人都已经没了,但是早就该送来的药,今天却没有如期的送进来。而且也没有护士进来告诉她,是因为什么。
就在她想让妈妈去问问的时候,杜衡带着卫生院的其他医生走了进来。
医生来查房,这没有什么奇怪的。
这些天里,卫生院的大夫就像是看猴似的,每天都会来自己的病房,也会装作无意间从自己的病房门口路过,然后不经意的抬头瞄一眼自己。
但是他们早上查房的时候,只有杜衡和吴不畏来,或者杜衡和另一个医生来。
从来没有想今天这样,五六个医生一起进来的。
难道自己的脸毁了?
杜衡看着眼前这个嫩嫩的脸蛋,由衷的露出了笑脸。
治疗皮肤病和其他病症不一样,不是说有效就完了的,还是要看病人的病变肌肤能不能恢复,是不是会留下疤痕。
现在看来,自己的用药是正确的,不光解决了病症,而且还坐到了肌肤修复。
“朱敏妍,今天感觉如何?”
朱敏妍眼神闪动,但是看着眼前这些医生的笑脸,她觉得应该不是坏事,“就是脸有点痒,喘气有点短,其他的没有任何的问题了,感觉非常好。”
杜衡笑着说道,“那就好。对了,我听你妈妈说,你这几天都没有照镜子?”
朱敏妍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好像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看出来了,声音怯怯的“嗯”了一声。
杜衡见状,走到床边把那块镜子拿到了朱敏妍的面前,“来,自己看看,恢复的效果你还满意吗?”
朱敏妍再一次的犹豫了一下。
不过看着杜衡真诚的目光,还是情不自禁的拿了过来。
当镜子再一次映出自己的脸颊时,朱敏妍悬起好几天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看着朱敏妍脸上露出的笑脸,杜衡等人也是一起笑了起来,“行了,过会给你开点药,你带回去吃,就算是上学也要坚持吃。”
朱敏妍猛地放下了手里的镜子,“我可以出院了?”
杜衡点点头,非常肯定的说道,“对,可以出院了,住了两个多月的院,我估计你也已经住够了。”
看着快要喜极而泣的朱敏妍,杜衡又说到,“先别太激动,刚给你说了,还要给你开点药,你一定要坚持吃。”
朱敏妍抹了一下眼角,“是治疗白癜风的吗?我听说白癜风特别容易复发。”
杜衡失笑的摇摇头。
真不知道说这小姑娘什么好了,要命的病不操心,尽操心和脸蛋有关系的病。
“白癜风已经好了,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给你开的药是巩固肿瘤的药,淋巴瘤的复发几率也是很高的。我给你开的药,你坚持吃三个月,然后就可以停了。”
“那我现在去上学可以吗?”
“当然,你没有问题了,当然可以去学校。”
朱敏妍开心坏了。
两个月的时间,她真的从地狱走了一个来回。
她在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接受杜衡的治疗,而是去接受了化疗,那么就算真的最后肿瘤消灭了,但最后的那副模样,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更不要说自己可以立马去上学了。
杜衡等人走了,朱敏妍在爸爸办完手续之后,也一起回家了。
在家待了一个星期之后,她便收拾行李,赶往了首都。
张新田作为朱敏妍的老师,早早的就等候在车站,他现在特别想看到朱敏妍的样子。
半个月了,从上次说她要开始治疗白癜风,他就再也没见过这个学生的模样。
很快,他就接到了朱敏妍。
看着朱敏妍粉嫩白皙的脸庞,亭亭玉立的身段,他真的有点恍如隔日。
虽然在治疗肿瘤的那段时间里,他每天都会视频见到朱敏妍,但是视频中看到的,每次都是朱敏妍的头和脖子,对于整体印象,他其实并不是很清楚。
不过这样的惊讶是短暂的,没几秒钟的时间张新田就恢复了过来。
接到朱敏妍之后,他一路上亲力亲为,先是把朱敏妍送回宿舍,安排好之后,又立马带着朱敏妍去了教务处。
将朱敏妍所有上学的事情办妥之后,请朱敏妍吃了一顿饭,才算是结束了今天的行程。
回到宿舍的朱敏妍,还没来得及考虑张老师为什么这么热情,便又迎来的宿舍舍友的关心,她们用不同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对于朱敏妍的思念和关心。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真情有几分,但是这足以让朱敏妍感到开心。
早上起床收拾好,刚准备去吃早饭,昨天很热情的张老师再一次出现在朱敏妍的面前,拿上带来的病例之后,然后她就被带到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面前。
兰常华看着厚厚的病例记录,仔细的看着每一次的用药和剂量,他都会忍不住的发出一声感慨,“胆子真大,用药真稳,剂量真准。”
用药配伍,合理准确,多一味药冲突,少一味无效。
用量又猛又狠,剂量看似大的吓人,但是恰好在病人可承受的范围内,而且调和的当,不怕这些毒物会伤害身体。
“朱同学,这个药方有名字吗?”
朱敏妍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她虽然知道兰常华,也听过兰常华那个“兰神汤”的名号,但是她搞不明白,这位老人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见自己。
这时听到老人问自己,便赶忙摇了摇头。
兰常华长长的出口气,“用药真是巧妙啊,神汤,呵呵,看来神汤的名号要换人了。”
一边说,一边继续往下翻。
很快,他就又翻到了治疗白癜风的那段记录上。
这段很简单,没有出现频繁换药的情况,用药剂量上也没有前一个方子那么重。
但是这个方子设计的巧妙,却要更胜上一张方子。
治疗肿瘤的方子,特点就是重、猛,采用重病用猛药的思路。
但是这个治疗白癜风的方子,却是狠狠地突出了一个巧,用尽量少的药物搭配,最大程度的突出了主药的药性。
看完药方,在看朱敏妍的脸颊,兰常华喃喃说道,“这个方子的主药,应该是乌蛇肉了。”
因为在他的知识库中记载,乌蛇肉含多种微量元素,钙、铁、磷多种维生素、蛋白质,营养丰富,有美须发,驻容颜的功效。
看着朱敏妍细嫩如婴儿般的肌肤,在这个药方中,也只有乌蛇肉才有这样的功效。
但是能把乌蛇肉的功效发挥到这种程度,其他药材的搭配,真的是巧妙到了极致。
“这个方子有名字吗?”
“杜医生没说过。”
兰常华放下了手里的病例记录,“朱同学,你这份病例能放到我这里一段时间吗?我想好好看看。”
朱敏妍有点为难,想了一下还是照实说道,“兰教授,我带着病例回来,并不是因为张老师要求,而是杜医生说,我要继续喝的药要在这边医院开,最好把病例带上,要不然这边的医生可能不会给我开。所以,这份病例我还有用。”
兰常华笑了,“确实,就这位杜医生给你开的药,如果没有这份病例,还真的没有哪个大夫敢给你开药,剂量太重,药效太猛了。
不过好在啊,这位杜医生在后面已经注明了,需要更换的药方和剂量,而且还是依次递减的,不需要太担心。放心吧,我就是看看这位杜医生的治疗过程,你要取药就来找我,我帮你开。”
“谢谢兰教授。”
远在西北山窝窝里的杜衡,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治疗过程,会被某位老专家看中。
现在的他,被大哥杜平批的脑袋都快垂到地面上了。
杜平看着眼前脑袋低垂的杜衡,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从当上那个什么狗屁院长,挣不挣钱的感觉不大,但是工作是比以前忙了很多,忙的见不到人,也忙得见不到回几次家。
问题是你自己不回家也行,你和你女朋友一起去住,去过日子啊,像现在这样把女朋友一个人扔家里,自己看不见人影是几个意思?
今天,终于等到了机会了,王淑秋晚上有事不回来,和她弟弟出去了,而杜衡也正好在家休息。
“小衡,你嘴里到底还有没有实话了?我还能不能信你?”
杜平批的时间长了,嘴有点干了,人也有点累了,心里的气也出的差不多,这才开始心平气和的开始谈,但是态度还是很严肃。
杜衡抬头看了一眼大哥,抿了抿嘴,还是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杜平看到杜衡这个样子就来气,哆嗦了两下想发火,却又生生的压了下去,“小衡啊,你看现在屋子也装修出来了,咱们家钱呢也不缺,我看小秋这姑娘也是真心实意的要很你过,你呢主动一点,联系一下小秋的父母,我们见个面,把你们的事情定下来。”
说着叹了口气,“你要是觉得大哥是个农民,见面会给你丢人,那大哥就不不见了,但是你们的婚事,还是应该定下来了。”
这话说的杜衡心里一酸,赶紧抬头说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大哥,长兄为父,家长见面肯定你的出面啊。”
杜平听到这话,声音有大了起来,“让我见面,那你倒是给我约啊,你不约我们见面?”
346 小腿骨折
杜衡非常苦恼。
他也想让双方的家长赶紧见面,把这事情定下来。
但是他不能啊。
虽说王淑秋自己也说,就算没有家里人的同意,她也会和自己结婚。
但是人家母亲现在不松口,大有你只要敢背着我结婚,我就要大闹一场的架势,王淑秋也是很烦。
那这个档口,自己肯定不能给王淑秋施加压力了,再增加一分烦恼了。
但是这事又不能和大哥明着说,也是cao蛋到了极致。
杜平看杜衡不说话,脸上闪过一丝恼怒,这次他是真的发火了。
不过还没等他张开嘴,外面院子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还有啪啪剁椒的声音,“平子,在家没?”
杜平被突入起来的声音打断,狠狠的瞪了一眼杜衡,给了他一个等会再收拾他的眼神,然后露出一丝笑容,大声的回话,“在家呢,在屋里呢,赶紧进来。”说着话的功夫,已经起身掀开了门帘。
来人看到了门口的杜平,也看到了跟着出现在门口的杜衡,咧嘴一笑说道,“我不进去了。”
杜平两兄弟出了客厅的门,热情招呼到,“东子,屋里坐着说。”
“不了,我听说下岭的老尤家要卖母羊,我们过去看看去。”
杜平问,“现在就去吗?”
东子摇头,“现在走吧,听说有几个羊贩子也去了,去的迟了咱们就捞不到了。”
“那行,咱们走。”
“你把你那三马子开着,要是能谈下来,咱们直接拉回来。”
“好。”
杜平进屋换衣服拿钱,临走的时候又对着杜衡喊道,“你今天就在家给我待着,我回来咱两再商量,今天不给我个答复是不行的。”
说完开着三马子“通通通”的就走了。
一路上,东子问杜衡,“我刚看你训你兄弟呢?”
杜平紧抓三马子扶手,用自己最大的音量来抵消三马子的噪音,“结婚的事情,说他两句。”
“你兄弟现在是领导了,你还敢说他?”
“说不听,我还揍呢。领导怎么了?他还能给我当领导不成?”
东子笑了笑,突然看到迎面而来的一个架子车,赶紧大声喊道,“停下来,熄火。”
杜平一脸诧异,但还是听从了东子的话,慢慢的把三马子直接熄了火,“怎么了?”
东子往前一指,“看到没前面的骡子和架子车了没?”
“朱黑子嘛,看到了啊。”
“看到了你还不熄火。”
“怎么了?”
东子指着拉车的骡子说道,“朱黑子刚买的骡子,还没调教好,特别爱惊着,这个月朱黑子被这骡子拉翻好几次了。你看看,这次拉了这么高的一车草,要是这骡子惊了,保准翻车。”
杜平眉头紧了一下,“骡子这么爱惊着,他怎么一个人拉草去了,让他媳妇给他牵着点啊。”
“嗨,听说前几天这骡子就惊了一下,把他媳妇就给拽翻了,说是腰里岔气了,到现在还在炕上躺着呢。”
杜平叹口气,“人岁数大了,没个孩子是真不行,你说他两咋年轻的时候没抱养一个呢?”
“穷呗,谁愿意把自己儿子给他们这样的人家养。”
说话的功夫,架子车越来越近,拉车子的朱黑子和两人打声招呼,便指挥着骡子从边上过去。
架子车上装了很多的草,两边延出来很多,交错而过的时候,那些草枝划过三马子的车架子,与铁皮之间发出“吱~~~”的摩擦声。
也就是这个声音刚刚想起,本来好好拉车的骡子就被惊了一下,脚底下猛的加快的速度。
而骡子的这个动作,让朱黑子赶紧安抚,“吁~~~~~”
没想到,这个声音事得而反,让骡子的速度再次加快。
吓得朱黑子大喝,然后就是翻车的声音。
杜平两人从三马子上下来,往回一看,就看到了脱套而出,飞快跑远的骡子。
还有已经被带翻的架子车,满车的草散落一地。
两人心里一跳,赶紧往翻到的架子车跟前跑。
架子车上的草装的太高了,而且草太虚,刚才骡子受惊的时候,拉着架子车往里面靠了一下,直接就和三马子靠到了一起,然后被带翻。
好在刚才杜平把三马子停在了路边上,给朱黑子留出了靠里面的位置,要留的靠外的位置,这会的他已经和架子车一起翻到路边的地里面去了。
但是即便是这样,当杜平和东子两人翻到架子车前面的时候,朱黑子的情况也非常不好。
整个人躺倒在地上,架子车的车身也压在他的左小腿上,而此时的他,除了疼的呻吟之外,还大声喊着自己已经跑远的骡子。
杜平两人哪里在顾得上骡子,赶紧想办法把架子车下面的朱黑子弄出来。
。。。。。。
杜平走了,杜衡心情郁闷的不行。
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给王淑秋打个电话,快点把这个事情给解决掉。
“媳妇,事情办完了吗?”杜衡虽然打通了电话,但是他还是没想好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开口。
电话那头的王淑秋情绪也不高,而且好像不方便通话,声音笑笑的说道,“你稍等会。”
等了两秒钟,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安静了许多,“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你今天干嘛去了?”
那边的王淑秋稍微的犹豫了一下,“我去接我妈和我舅舅舅妈了?”
“来金州了?有事吗?”杜衡对这个丈母娘的到来,表现的兴致不是很高。
从上次来,人家又直接走人之后,杜衡就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
“赵新圆明天放出来了,他们过来接人的。”王淑秋声音淡淡的说道。
杜衡却是猛的恍惚了一下,这小子不是要被判刑了吗?
却又猛的想起一件事,两个月前,王淑秋妈妈他们来金州,好像是给赵新圆办理什么精神鉴定。
后来王淑秋在没说起过这件事,杜衡也不想打听他们家的事情,这件事慢慢的也就给忘了。
现在再次被提起来,杜衡猛然想到,应该是精神鉴定的事情有了结果。
“赵新圆放出来了?精神鉴定结果出来了?”
“嗯,出来了,狂躁抑郁性精神病。说是上次在他房东门口大便,还有打他们老师的小孩,都是发病的时候干出来的。”
“那跟踪你,砸出租屋的门也是犯病了?”
“差不多吧,反正已经出鉴定报告了,而且明天就可以出来了。”
杜衡叹口气,出不出来的和他没多大关系,但是这么一弄,自己本来就不好张嘴的事情,更不好开口说了。
又闲聊了几句,杜衡便主动的挂断了电话,想着等王淑秋把这事情弄完了,自己再和她讨论这个结婚的事情。
不过这边电话刚刚挂断,手机立马就响了起来,杜衡一看是杜平打过来的,便赶紧接了起来。
“怎么了大哥?”
“你和谁打电话呢,怎么一直打不通。赶紧,到大湾坡这里来。”
杜平的声音很急切,而且听到旁边有人在呻吟,这让度很心里猛的跳了一下,不会是自己大哥开的三马子把人给撞了吧?
“怎么了大哥?你没什么事吧?”
“哎呀我没事,朱黑子让架子车给砸了,现在腿不能动,我和东子要送他去医院,他说什么都不去,你快来看看。”
听到大哥没事情,杜衡心里稍微的放心了些,但还是麻溜的进屋拿了车钥匙就出发。
出事的地方也不远,就是杜衡他们庄子和另一个庄子的交叉口,开车三分钟都用不到。
杜衡赶到地方时,朱黑子就在地上躺着,旁边的架子车被掀翻在地,车上的草更是撒了一路。
朱黑子躺在地上不断的呻吟,左腿平平的放在地面上,裤脚还有一些血迹,但是不多,看起来已经止血了,右腿是蜷缩起来的,不过看起来还能动。
“架子车砸到哪里了?”杜衡一边往朱黑子的身边走,一边开口询问。
大哥杜平也是快速回答,“架子车翻了,那根大车辕直接砸到他的左腿上了。”
“其他地方没有砸到?”
“没有,只砸到左腿了,现在疼的不让人碰。”
杜衡没有再问什么,直接蹲到地上开始检查朱黑子的伤势。
外伤,没有那么复杂,直接查看受伤的位置就可以。
翻起裤腿,就看见一个三厘米长的破口,不深,应该是毛刺之类的东西划破了皮肤。
但是整个脚腕往上十公分处,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青紫色印记。
杜衡的手刚一放上去,朱黑子就疼的吱哇乱叫。
杜衡虽然是全科医师,但是说实话,就算没有系统,他最精通的也是内科的东西。
至于骨科和五官科,他的水平仅限于了解。
不过好在,系统奖励内科和外科精通之后,加上最近这大半年的学习,骨科和五官科的水平也算是稍有进步。
现在也是不理吱哇乱叫的朱黑子,直接上手触摸,在青紫色的创伤面上摸索过去之后,心里就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小腿骨断了。
胫骨受力较多,刚刚摸出来的差不多就是有两个大的碎块。
腓骨没有被车架子砸实,没有摸到碎骨,也没有摸到变形,但是照着胫骨的受伤程度,还有位置,杜衡猜想,这个腓骨好不到那里去。
347 手法复位
杜衡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但是自己也清楚,以自己现在的那点骨科水平,没办法帮助到朱黑子。
朱黑子的岁数比自己大哥要大一轮,现在也是四十多马上五十的人了,加上常年下地劳作,身上基本没有二两肉,干干巴巴的。
“黑哥,你这骨头碎了,得送你去医院做手术,”杜衡半蹲着身子,认真的对着朱黑子说道,“你这最上面的这根小腿骨,最少碎成了两块,还有一根估摸着也断了。
我开车拉着你,咱们先去你家拿身份证和医保卡,然后我直接送你去中医院骨科,那边有我同学,让他给你看看。”
朱黑子疼的脸都有点发青,但是听杜衡说完,却是猛的摇头,“不去,不去大医院,打个石膏,在家躺几天就好了。”
“不行啊黑哥,你这要是骨折了,打个石膏还行。但是我刚才摸的时候,就能摸到两个比较大的碎块,这个必须动手术的。”
朱黑子犹豫了一下,“那做个手术得多少钱?”
杜衡看朱黑子的模样,再听他说的话,当下就明白,这是被钱给拿捏住了,“那你等一会,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
站起身,杜衡拿出手机给靳赞打了过去。
“嘿,兄弟,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要请我喝酒吗?”
“问你个事,小腿胫骨断了,做手术大概多少钱?”
杜衡这边刚一说完,那边的靳赞就认真了起来,不再是油腔滑调的说话了,“断了?你大概描述一下。”
“胫骨碎了两块,腓骨暂时还不知道情况。”
“这样的话,那就要上钢钉固定了,最少一万五。”
“报销前吗?”
“报销后。”
“怎么这么贵?”
“这还贵啊,我这给你算的钢钉还是国产的,要是进口的钢钉更贵。”
杜衡叹口气,“那其他医院呢?收费差不多?”
“都差不多,也就三四千块之间的差距,但是我們应该是最便宜的。”
“行吧,谢了。”
挂断电话,杜衡对朱黑子就说明了收费。
而朱黑子听完之后,立马开始摇头,“算了,不去了,你帮我打个石膏固定一下就行。”
杜衡直接皱起了眉头,“这怎么能行。骨头碎了,要是不恢复原位,你以后走路就得瘸着走,而且还轻易好不了。一万多块钱你要是没有,我借给你。”
朱黑子还是摇摇头,“不了,太多了,我还不起,你就给我打个石膏,固定一下就行。”
主动给人借钱,人家还不要,总不能说借给你不用还吧?
这时东子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悄悄的拽了一下杜衡的衣角,并且使眼色让杜衡往后。
杜衡疑惑,但是看着东子有话要说的样子,还是慢慢的跟了过去。
“怎么了东子哥?”
东子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朱黑子,然后小声的说道,“你别劝朱黑子了,他是真的没钱,而且他也还不起钱。”
杜衡和朱黑子不是一个庄的人,再加上自己常年在外面工作,只是能认识他,却不是很了解他的家庭状况,“怎么了?”
“他们两口子前年盖房子,听说借了五六万块钱,现在都还没还完呢,而且这两年地里的收成你也知道,朱黑子两口子现在就是够吃够喝,哪有钱看病啊。”
杜衡脸色不是很好看,这再没钱,那也不能不治啊。
现在是骨头碎了,又不是只是骨折。
如果只是骨折,那以后可能就是瘸着走路,但是骨头碎了不弄好,搞不好这条腿直接就废了。
听着朱黑子低低地呻吟,杜衡转身走了回去,“黑哥,这样吧,咱们先去卫生院,给你拍个片子看看情况,到时候我们看情况在做决定。”
说完,也不管他是不是同意,招呼大哥一起把他架到了自己的车里。
朱黑子临上车却猛的喊道,“我骡子跑了。。。。”
杜平拍了一下他伸出来的胳膊,“放心吧,我们去给你找回来,你家里我们也会安排好的。”
等到杜平说完,杜衡给大哥说了一声,一脚油门就往卫生院而去。
到了卫生院,杜衡把朱黑子交给了这周值班的余海廷,让他带着人去做检查,也只有他能操作那些机器。
不到二十分钟,余海廷就进来,脸色很是严肃。
“院长,直接让市一院来接吧。”
“怎么了?”
“你从电脑上看吧,已经传过来了。胫骨碎了两个大块,还有三个小块,腓骨骨折,有错位。”
杜衡眼睛眯了一下,这比自己刚才摸的情况要严重很多啊。
看来这回朱黑子是真的要受个大罪了。
点开电脑看了一下,和余海廷说的差不多,杜衡叹口气,“你先给上点药吧,我好好想一想怎么弄,他这情况有点复杂。”
余海廷点点头便走了出去。
而坐在办公室的杜衡却是陷入了为难中。
朱黑子现在家庭情况,给他借钱,那就别指望着能还了,而且看人家的意思,好像也不一定会接受自己的好意。
如果卫生院有做手术的条件和技术,自己这边直接给做了,费用什么的也好说,大不了自己给填了,一万多也不是很多。
但问题就是,自己这边现在没有这个技术和条件。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保守治疗,直接给打个石膏,可问题是一样的,自己现在骨科的那点水平,这种创伤的情况下,是完全不够保守治疗的。
做了,就是在害人。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机会,那就是系统奖励。
名震一方(已开启)。
有效治疗1516/1000例(进行中),奖励骨科专精.(可领取)
有效治疗1516/1000例(进行中),奖励五官科专精.(可领取)
有效治疗1516/1000例(进行中),奖励药物专精.(可领取)
(注:以上奖励每领取一项,重新开始计算。)
有效治疗1516/10000例,每月补助200000元。
系统任务在过去的两个月,已经完成了一个小项,但是杜衡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到底该领取哪一个。
现在好了,不用纠结了,直接选吧。
如果系统奖励的骨科专精能用上,那就是朱黑子的运气,如果系统奖励还是不能解决他的问题,那就送中医院吧,让靳赞帮帮忙,自己帮朱黑子把这钱掏了。
关好门,抽搐开始!!!
但是这次的抽搐,不光是脑子抽搐,就连手臂都没放过,而且时间比以前也长了几分钟。
几分钟后。
杜衡轻轻的晃了一下脑袋,这次不是很疼,但是脑袋特别木。
重要的是,自己的两条胳膊非常的酸,而且麻,就像是过电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杜衡终于觉得自己恢复了正常。
脑子能动了,胳膊也能动了。
和以前一样,脑子里突然就多了很多知识,这并不稀奇。
但是这次为什么胳膊会抽搐?
活动了一下手臂,好像没什么变化。
也不对。
杜衡又活动了一下手指,看着灵动的手指,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僵硬了。
嘿,难道这系统不光送知识,还会连同配套的一起给弄全了?
把脑海里的知识一起过了一遍,没有找到做手术的技巧啊、注意事项啊之类的东西,全是人体骨骼的基本结构和特点,还有一些手法之类的知识点。
杜衡看看自己的双手,默默的叹息一声,看来靠走捷径是当不了手术大咖了;如果自己真的想上手术台,还得自己去学,去练。
虽然按照现在脑海中已经融会贯通的知识,自己要多练练,找个老师跟着学学,相信很快就可以有收获,但是只要一想到用那把锋利的小刀,像是割猪肉一般的拿人开刀,自己就会不由自主的心里发颤。
想想还是算了吧,心理这关过不去,如何敢拿刀割肉?只要敢抖一抖,自己从救人就得变成害人。
人啊,要有自知之明。
不过就现在脑中的知识缓缓划过,杜衡对于解决朱黑子的问题,也是有了把握。
纯手法推动碎掉的骨头复位,这就是这次最大的收获。
至于后期的骨骼恢复,愈合速度慢,那对自己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就算没有这次的奖励,配点加快骨骼愈合的药材,手拿把攥的事情而已。
心里有了底气,杜衡再次点开了电脑上的影像,仔细的观看了起来,直到完全烂熟于胸,才起身往楼上的病房走去。
刚到病房门口,就碰上了出来的余海廷,他是一脸的郁闷,“院长,这个病人怎么回事啊,我是说死说活,人家就是不转院不做手术,还死活嚷嚷着要出院,难道他就不想要他的那条腿了吗?”
余海廷怎么都想不通,“如果碎掉骨头不复位,任由这么乱糟糟的恢复,他这条腿以后别说瘸着走了,他拖着走都费事。”
看到余海廷气愤的模样,杜衡轻声说了一下朱黑子的家庭情况。
“这家人欠钱的欠太多了,现在不想再欠钱,也不想欠人情,怕以后还不起。”杜衡最后总结了这么一句。
余海廷嘴巴张了张,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尝试给他手法复位吧,把碎掉的骨头推回到原位,然后石膏固定。”
余海廷露出了一丝怀疑的目光。
他是对杜衡的医术很认可,甚至是崇拜,但是这也仅限于内科方面,骨科可是和内科完全不是一回事。
现在用纯手法把碎掉的骨头恢复到原位,这可不是说对病理和药理理解的透彻就能行的,这是要用大量的实际动手经验来堆积的。
不过杜衡没给他反驳的机会,而且就现在这个情况,他也没办法反驳。
患者自己不愿意动手术,手法复位就成了唯一的选择,总不能让病人自然恢复吧。
“老余,你会麻醉吗?”
余海廷点点头,又摇摇头,“小范围的局麻,我还行,但是这个病人,按照院长你说的,应该是要做下半身的麻醉吧,这个我不敢做。”
杜衡抿了一下嘴。
不要麻醉也能做,但是朱黑子就得受老牛鼻子罪,估计能把他疼的生不如死。
想了想之后,杜衡给周义贤打了个电话,想从他那边借一个懂麻醉师的人过来,要是专业的麻醉师,那就更好了。
周义贤和杜衡这边,经过上次那个肺心病的病人之后,关系似乎进入到了一个蜜月期,双方的合作是非常不错的。
杜衡这边刚说完,那边的周义贤就同意了,而且还真的给杜衡他们请了一个专业的麻醉师过来。
趁着等麻醉师来的这段时间,杜衡让余海廷把朱黑子的片子打印了出来。
这毕竟是第一次做手法复位,杜衡必须小心,他要一边看着片子,一边给朱黑子做复位。
等人到了,正式开始的时候,杜衡没有着急复位,而是不断的触摸碎裂处。
这也就是朱黑子被麻醉了,要是没麻醉,朱黑子这会绝对有拿刀的冲动。
杜衡摸的很仔细,他努力从皮肤、肌肉的阻隔中,找出所有的碎块,不论是大,还是小,他都想找出来。
而刚才手臂抽搐的结果,这是时候也显现了出来。
自己不光是手指变的灵活了,最关键的,是触感比以前变得不知道敏锐了多少倍,片子上呈现出来的所有碎片,他都一一的找了出来。
原来这个敏锐的触感,才是这次最大的收获。
随后,杜衡开始了一系列让人看不懂的操作,推、揉、按、挤。
来帮忙的麻醉师,身边的余海廷,还有值班的两个护士,都是看的一头雾水。
没有视野的情况下,他们亲爱的院长,真能靠着纯手法,把碎了骨头恢复吗?
简陋,甚至是有点破烂的卫生院手术室,大家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杜衡操作。没有视野的帮助,他们想给杜衡提供点帮助,那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呼~~~~”杜衡终于直起了腰。
这种动手的感觉,比单纯动脑想药方的感觉,要累很多,但是却更有成就感。
拍片检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要不是片子上的骨头有明显的裂痕,他们手里还有之前拍出来的片子,他们都要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348 人间恶魔
既然已经复位,那就开始固定,然后送病房上药。
但是这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都是常规操作。
杜衡短暂的享受了一下他们崇拜的目光后,立马回到诊室,开始给朱黑子开药方。
第一个方子续骨丹,内服方,活血祛瘀,生血长骨,当归、大黄、生地、续断。。。。。共计十二种药材。
随后,稍加思索之后,又开了第二个方子全体神膏,木瓜、杏仁、人参、皂角、川芎、刘寄奴等二十种药材,熬汁加入黄丹末,做膏状。
再次思考之后,再开一方,胜金丹。
检查无纰漏之后,杜衡叫来护士,只递给她第一张药方。
而自己则是拿着另外两个方子开始忙碌。
后两个方子,全都是膏药,制作过程特别的复杂,而且还有入药的前后顺序,这不是没有制作膏药基础的护士能完成的工作。
三个方子,全部加起来快五十多种药,就全按五副药算,这个费用也是已经过了一万,这似乎和动手术没什么区别。
但是,朱黑子是本辖区的居民,是可以享受到最高百分之八十五的报销比例,加上医保附带的意外伤害险,最后的报销能到百分之九十。
卫生院本身再给减免一点,他可能最后花个一千左右就能行了。
通宵制作药膏,睡了没两个小时,杜衡就起床了。
把制作好的东西交给早上来上班的吴不畏,叮嘱他该怎么使用后,立马收拾东西往局里赶去。
今天局里要开会,而且点名他必须去,不能陆中江代开。
不过今天的会,他也非常乐意参加,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讨论给人给钱的事情。
现在的卫生院,两个院子加起来,病床数已经到了112,堪堪达到了二级医院的标准,而且住院人数在70人左右,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数字了。
加上现在是市一院急救科、省一中医科和消化一科的合作小组的成员,在整个区一级范围内,绝对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就是现在区医院,都没有卫生院风光。
但是,一级升二级,这是要有一个三年的考核周期的,不是说病床数达到了就行了。
那问题又来了,病床数增加了,病人增加了,相应的医护也增加了。但是医院不升级,人员配置就成了一个大问题,如果只是让卫生院招聘出钱,他们自己也扛不住。
所以,今天的会,就是讨论给杜衡怎么分人分钱,而且还有一些人事任免的事情。
当然来分钱的,也不光杜衡一个人,还有新合并的高新区综合卫生服务站的主任李青德。
就这样,这会是从早上开到了下午,下午开会辩论最激烈的时候,王淑秋打来电话,杜衡都没顾得上接,直接给挂断了,继续辩论。
。。。。。。
王淑秋今天很不开心,因为那个非常让人讨厌的赵新圆要出来了。
而且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她妈妈还非得要求她一起来接她这个所谓的表弟。
理由就是,在金州,她比较熟悉,而且她是年轻人,还上过大学,办理一些手续的时候,比他们这几个农民要方便很多。
赵新方也知道姐姐不愿意,他自己也非常不愿意看到那一家人。
但是在金州的这半年,被杜衡不断的治疗,而且有了工作,有了女朋友,他的心态比以前开朗了很多,对那一家人的态度也平淡了很多。
即使见面会让他还是有厌恶的情绪,他也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感情。
所以,听到姐姐要去接赵新圆,他怕姐姐被那几个不要脸的针对,便主动请假去陪姐姐。
办手续,接人,洗澡,吃饭。
一条龙做完之后,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而他们没有离开的意思,而且王淑秋妈妈说有事情和王淑秋说,王淑秋只能非常不情愿的把他们带到赵新方的出租屋。
一家人围着茶几坐定,舅舅舅妈亲热的围着大儿子嘘寒问暖,一脸心疼,好像之前的几个小时,根本就不够他们表达自己的爱子心情。
而赵新圆则是面带微笑,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应着父母,和之前那个瘦骨嶙峋,如疯子样的人状若两人。
现在他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轻轻的削着苹果,慢慢的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样子,然后分给自己的父母,分给自己的大姑,分给自己的“弟弟”,还有表姐。
好像对于赵新方和王淑秋送他进去的事情,他根本就不在意一样。
赵新方对对面一家人的表现敢到非常的不舒服,尤其看到那两人对赵新圆的态度,他的内心又一次开始的悸动。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对情绪的把控,也低估了自己对那两人的恨意。
如果不是王淑秋握着他的手,他可能会直接爆发,然后直接甩手走人。
看着他们母慈子孝,一家幸福的模样,他恶心。
所以对于赵新圆递过来的苹果,他一把扫开,自己从抽屉里拿了一把水果刀,开始给自己和姐姐削苹果。
赵新圆削的苹果,他嫌脏。
王淑秋妈妈也看出两个孩子的不自在,便也不墨迹了,直接说道,“秋秋,你和小杜的婚事,你们抓点紧。我和你爸说好了,彩礼就要一万八,够我们待客的钱就行了。你和小杜也商量一下,看什么时候我们家长见个面,把这事情定下来。”
王淑秋郁闷了一整天的心情突然转好,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妈妈。
但是,王淑秋的喜悦刚刚升起,旁边的舅舅突然插话了,“大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彩礼怎么能不要呢?小杜现在可是领导,你这不要彩礼,小杜的脸面往哪里放,会让人说你看不起人家。”
王淑秋差点被气疯,愤怒的看向了这个舅舅。
而舅舅却是丝毫不在意她的目光,紧接着说道,“而且大姐你想啊,咱们秋秋长得好看,是大学生,也有稳定的工作,你现在一分钱的彩礼不要,别人也会说闲话的。这会让人以为你是巴结小杜,把自己辛苦养大的姑娘送给人家了。”
这时舅妈也接话了,“大姐,如果秋秋不要彩礼,那要是结婚了,男方家里会看不起秋秋的,会觉得秋秋不值钱,是倒贴上来的,那样秋秋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啊?”
王淑秋气的脸色铁青,刚要说话,却不料舅妈又截到了她的前面,笑着说道,“秋秋你放心,要了彩礼,咱们一分不留,结婚的时候,一半你带走当嫁妆,一半留给你爸妈养老,一举两得的事情。”
王淑秋真的有一种爆炸的感觉,压着嗓子说道,“我爸我妈养老的问题,用不着你们操心。”
舅舅听到这话,一脸责怪的表情,看起来是真的为王淑秋一家考虑,“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俗话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结婚之后,肯定是要照顾自己的小家,而且以后有孩子了,还得分心在孩子身上。你爸你妈就你这么一个姑娘,他们不存点养老钱怎么行?”
这些话一出口,不光赵新方和王淑秋不高兴了,就是王淑秋的妈妈也是皱起了眉头。
救救这话摆明了没把赵新方当人,这也太伤人了。
王淑秋本来很愤怒,想发火,但是挨着赵新方的腿却突然感觉到了颤抖。
赶紧回头,才发现赵新方已经瞪大了眼睛,攥着水果刀的手也是青筋暴露。
王淑秋再一次一把攥住赵新方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里,算是勉强安抚住了他。
而此时坐对面的赵新圆,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带着浅浅的微笑,又给王淑秋递了一块苹果,“姐,吃苹果。”
王淑秋瞪了赵新圆一眼,没有理他,看着舅舅说道,“这个不老你们费心,我妈和我爸有方方,相信他們以后肯定过的比你们好。”
舅舅摇摇头,一副你不懂的样子,“方方有病咱们就不说了,他也不是你妈和你爸亲生的,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而且方方现在找了个有钱的女朋友,人家富家小姐会伺候农民的公公婆婆?
所以啊,还是你这个亲女儿靠得住。就要四十万的彩礼,对小杜这个领导来说也不算不多,随便伸伸手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王淑秋气极而笑,心态反而平稳了下来,“四十万,这是我妈的意思?我看是你们的意思吧。想拿到这笔钱,然后花到你这不争气的儿子身上?”
王淑秋用非常认真的语气说道,“一分钱都没有,吸我妈的血不够,还想吸我的血?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话说到这份上,见妈妈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王淑秋不介意直接撕破脸,而且这是早就有了的想法。
这边话刚说完,王淑秋的眼前就看一只手猛的闪过,而且脸上从左到右还凉了一下。
再看始作俑者,坐在对面的赵新圆,还是刚才的笑脸,只是手里的水果刀上,有了一点点的红色血迹。
“你干嘛?”
王淑秋傻了。
但是旁边的赵新方疯了。
他看见一条血线出现在了姐姐的脸上。
从左开始,划过上嘴唇,延伸到了右边。一半的肉翻了下来,血也开始猛出。
赵新方的眼睛红了,他瞬间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就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手里被削了一半苹果掉到了地上,另一只手里的水果刀往前伸了出去,非常丝滑的插进了对面,那个还在微笑的、恶魔的脖子里。
“啊~~~~~~~~”
突然袭来的疼痛让王淑秋发出一声惨厉的痛呼,双手颤抖着摸向了自己疼痛的脸颊。
而这时,她又猛然间觉得,自己的上嘴唇好像。。。。。掉了。
剩下的三人傻了。
赵新圆挥刀的时候,他们没有反应过来。
赵新方用刀,在赵新圆的脖子上只留下一个刀把的时候,他们大脑一片空白。
太快了,一切都太快了,没有一丝预兆。
直到王淑秋的惨叫响起,他们才如梦初醒。
只不过王淑秋妈妈瘫软在了地上,而舅舅和舅妈嘶吼着冲向了赵新方。
赵新方递出第一刀之后,整个人的眼神就成了一片死寂,心里也没有丝毫的波动。
看到那两人起身向自己扑来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把刀再送出去。
即便自己的胸口也有了痛楚,非常痛,但是伸出去的手,却没有丝毫的抖动。
片刻的骚乱之后,逼仄狭小的客厅的陷入了沉寂,哪怕有着王淑秋的痛呼,还是显得死寂。
王淑秋妈妈只感觉眼前一片血红,这片血红充斥着她的眼睛,充斥着她的大脑,然后冲进了她的额心脏,心脏猛的“砰砰”跳了两下之后,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王淑秋脸疼,嘴唇更是疼,但是眼前跌倒的四人,让她更加恐惧。
颤抖着拿出手机,她拨通了杜衡的电话,现在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杜衡。
但是,电话被挂断了。
这一刻,王淑秋的心里害怕到了极致。
颤抖中,她拨出了110.
349 你走我也走
开完会的杜衡脑瓜子疼。
他没想到来分钱的除了李青德,还有区医院。
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脸来分钱。
但是自己再怎么不爽,还得照着游戏规则来,舌辩群雄。
自己有安春会支持,其他人也有领导支持,不把所有人辩服了,这钱是拿不到手里的。
下午下班,尘埃落定,他争取到了第二次的拨款。
出门准备打车回家的时候,才突然起来自己挂了王淑秋的电话,赶紧给人家回了过去,但是却得到了一个无人接听的回复。
杜衡想了想,又给赵新方打了过去,这次更好,直接关机。
站局门口想了想了,他们应该这会忙着呢,自己也不太想见那一家子,等王淑秋忙完了,应该就给自己回过来了,便直接打车回家了。
。。。。。
武胜男很激动,很兴奋,同样也很紧张,调入一大队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但是这段时间,她更多的还是在从事一大队的文字工作,没有独立的去接手过一件案子。
她自己很期待第一个案子的到来,但是她自己也知道,一大队作为重案队,负责的都是人命案,没有一定的经验,队里是不会放心让她接手案件的,而且她自己也深知自己,还没有那个独立办案的水平。
所以,两个月的时间,她非常的踏实,就是不断的辅助同事,从他们办案的过程中汲取经验,快速的提升自己。
她相信,只要自己水平够了,她一定能走进真正的案发第一线。
今天,下午四点半,她的机会终于来了。
花津西路派出所汇报,辖区一小区居民楼内发生凶杀案,三死两重伤一昏迷,重伤两人均为女性,一名伤在腹部和眼睛,现在正在抢救。
另一重伤女性,面部被割伤,嘴唇割裂,也被送往了急救室。
还有昏迷一人,暂无生命危险,但也没有苏醒迹象。
接到任务,武胜男激动的腿都在发抖。
不过不是她一人出任务,还有另一名老将一起前往。
两人兵分两路,一路赶往案发地,一路赶往医院。
武胜男还没有出外勤的经验,所以她被分到了医院。
但是赶到医院的她却傻眼了。
三个幸存者,但是三个人都不能问话。
一个昏迷不醒,两个在抢救室。
武胜男只能等,等到午夜时分,才等到另外一组传来的消息。
然后武胜男立马和医院方做确认。
韩英,女,48岁,临州人,农民,胃破裂、肝破裂,左眼损坏,现已送入icu。
王淑秋,女,25岁,金州户口,花津西路小学教师,面部被刀割伤,上嘴唇分离,现已送入icu.
赵梅,女,53岁,临州人,昏迷。
武胜男对其他人的名字无感,但是有一个名字,她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王淑秋!!!
绞尽脑汁之后,她突然想到,这个名字是杜衡女朋友的名字。
心中猛的一紧,赶紧翻看王淑秋的信息,和自己当时了解过的信息一模一样。
找到王淑秋在警察这里的手机,武胜男拜托医生拿进去,帮着打开手机。
当武胜男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老公”的电话号码,和自己手机上杜衡的电话号码做对比之后,她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了。
凌晨零点,杜衡被不断响起的电话铃声弄的火大,迷迷糊糊爬起来看是武胜男的名字,想都不想的就挂断了。
对于这个过河拆桥的女人,他一点不都想联系。
但是电话再次想起,刚想挂断,却看见来电显示变成了“秋秋”。
怎么三更半夜的打电话。
杜衡迷迷糊糊的接起了电话,但是电话那头却是武胜男的声音。
。。。。。。
杜衡脑子一片空白,他已经有点记不清大哥用三马子把自己送到了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武胜男接回来的。
他现在就是站在icu的外面,静静的站立着。
武胜男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他只想静静的待会。
第二天下午,没有感染发生的王淑秋被送出了icu,然后被送入了普通病房。
但是醒过来的王淑秋,没有和杜衡说一句话,她的眼睛只是呆呆的看着房顶。
医生告诉杜衡,由于刀口太深,而且刀身不干净,在以后的恢复中,可能会留下一道疤痕。
杜衡沉默,良久之后他回到了卫生院,用了一天一夜制作了一份药膏。
当他带到医院让为王淑秋使用的时候,医生拒绝了他。
他想为王淑秋转院,转到卫生院,或者是市一院、省一院,但是自己只是男朋友,患者自己没有提出转院申请的时候,杜衡没有资格为其转院。
不得已,杜衡开始第二次找关系,最终他做的药膏被用到了王淑秋的身上。
王淑秋的妈妈醒了,但是人傻了,整个人呆呆的,又突然会胡言乱语的发疯。
住院一周,检查身体无大碍之后,被一直陪在外面的王淑秋爸爸接了回去。
王淑秋爸爸临走的时候,紧紧的握着杜衡的手,“孩子,你在这里我放心,我也想守着闺女,但是她妈妈现在必须要送回家了,所以我把闺女就交给你了。”
杜衡没说话,但是看着身形佝偻,仿佛一个老人的王淑秋爸爸,狠狠的点了下头。
父亲暂时送母亲离开了,但是王淑秋还是没有和杜衡说一句话。
大半个月后,十二月十七,王淑秋出院了,来到了杜衡在医院跟前新租的房子。
房间里,王淑秋脸上的纱布已经去掉了,脸上有一道细红的印子,粉嫩粉嫩的。
没有出现什么可怖的,棱棱鼓鼓的疤痕,恢复的相当好。
杜衡想抱抱王淑秋,王淑秋微微有点抗拒。
杜衡皱眉,轻声问道,“怎么了?”
王淑秋抬头看着杜衡,看了很久,突然说道,“我们分手吧。”
杜衡傻了,这句话是他从来没想到过的。
再次抱住王淑秋,想要揽进自己的怀里。
而这一次,王淑秋没有反抗。
“别胡说,都过去了。”
“不,我说的真的,我们分手吧。”
杜衡松开了王淑秋,认真的看着王淑秋,“为什么?”
王淑秋应该想了很长时间了,等杜衡问完,她便缓缓的说道,“我弟弟是杀人犯,我妈现在疯了了,而我就是一个扫把星。我不能拖累你,你应该找一个比我好的女孩。”
杜衡觉得,这应该是王淑秋还没有从之前的事情中走出来。
毕竟,就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的弟弟一命换三命,最后倒在了血泊里,这任谁都没办法接受。
“不要胡思乱想了,休息吧,等过段时间,你心情平复一下之后,咱们再说。”
王淑秋没有再说话,只是平静的点点头,然后转身进了卧室,然后关上了门。
王淑秋出院了,杜衡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好好睡了一觉之后,杜衡早起看王淑秋还是睡觉,便留下一个纸条自己去上班了。
办公室里,陆中江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院长,你没事吧?”
杜衡摇摇头,“我没事,怎么了?”
路中间再次看了一眼杜衡,将心底的那份忧虑压了下去。
随后把手里的文件放到了杜衡的桌子上,“首都xx好朋友医院中医科发来的文件,邀请你去做交流。”
杜衡愣了一下,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没说错吧?首都、好朋友医院、交流?我一个本科生,一个乡镇医生,去那地方交流?怕是进修都不够资格吧?”
不光杜衡不相信,就是陆中江自己也不相信。
这份文件收到也有一些时间了,杜衡前一段时间太忙了,他也就没说。
但是他专门查询了一下,从转送单位问了,没问题。查询了上面留下来的电话,也没问题,就是首都好朋友医院的。
打过去确认,那边明确说了,有这么回事,文件就是他们发的。而且给了一个联系电话,再打是著名国医大师兰常华的助理接听的,他也确认了这件事。
这一下,陆中江不得不信。
听陆中江说完,杜衡也沉默了起来,太不可思议了。
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但是自己现在走不开,去不了。
晚上,杜衡回到出租屋,却没有找到王淑秋的身影。
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杜衡慌了。
找了三天,没有任何的消息,也没有等来任何回音。
不得已,杜衡去了王淑秋的学校。
“王淑秋半个月之前,就是她在住院的时候,已经让我们帮她办理相关手续,前天的时候,她就拿着东西走了。”
“什么手续?”
“你知道中非文化交流吗?”
杜衡皱皱眉头,“听说过。”
“中非文化交流里面,有一个孔子学院需要招聘一定数量的语文老师。而王老师正好是语文老师,而且英语还不错,她就报名参加了这个项目。”
杜衡觉得这个校长在说笑,中非文化交流,什么时候和西北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有交集了?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反驳,校长就拿出了王淑秋办理申请时的文件。
杜衡真觉有点荒唐,有想要发火的征兆,“校长,王淑秋受伤了,半个月前还在医院里,她怎么可能去办理这样的申请?”
“杜医生你别生气,当时我也劝过她,但是她执意如此,我們也没办法。我这里还有当时和她商量这件事时,留下的录像。这个录像也是她申请参加这个项目必须的要有的,你要看看吗?”
杜衡有火发不出来。
没想到这女人来真的,说分手就分手,还直接给干到非洲去了。
但是这个说法真的让杜衡难以接受,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拜托武胜男查了一下王淑秋的行踪,居然还真的找到一条出境记录,就在昨天。
杜衡也是真的服了这个女人,说风就是雨。
先不考虑自己是不是能接受,就你这么一跑,自己给大哥杜平都没办法交代。
谈了一年的女朋友远走非洲,大哥打不断他的腿。
更何况自己着实也被这女人的这一手给气的直哆嗦,想不通,也接受不了。
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天,杜衡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喜是悲,反正寝无眠,食无味。
突然,他看见了桌面上,那个被闲置了好几天的文件,再次拿过来翻看。
“艹,你走,老子也走,离开这个伤心地算求。”
心里下定注意,杜衡叫来了陆中江和余海廷,开始安排他离开后的事情。
然后去局里找安春会请假。
安春会大手一挥,准了。
去首都交流学习,听听,交流啊,这事情太给他长面子了,放心去,大胆去,卫生院院长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但是就一个要求,哪怕是打飞的,也不能让卫生院出问题,必须保证现在这个向上的势头。
350 小小的温暖
该安排的事情似乎已经安排完了。
杜衡却意外接到了武胜男的电话。
刑警支队一大队办公室里,每一个见面的人都和杜衡热情的打着招呼,甚至有人专门停下手里的工作,跑来和杜衡寒暄两句,或者问问自己恢复的情况。
武胜男手里拿着几份文件,笑呵呵的坐到了杜衡的边上,“哎呀,你在我们队里,比我还要受欢迎。”
杜衡斜眼瞧了一下武胜男,“你有事就赶紧说,我还忙着呢。”
武胜男噎了一下,她实在搞不懂,这男人为什么就对她不能有个好脸色。
原本还笑呵呵的脸蛋瞬间就垮了下来,然后把手里的文件“啪”的一声放到了杜衡的面前。
杜衡疑惑的看了一眼,“什么东西?”
武胜男的小脾气也上来了,冷声说道,“签字。”
“什么东西就让我签字,说不说,不说我可走了。”杜衡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武胜男急了,“你自己不会看啊。”
“不会。”杜衡回话也是够直接。
和这女人见了几面,每次都没好事。
第一次,像是防贼一样防自己,憋了一肚子气;第二次喝酒,让自己在兄弟们面前算是把脸丢完了;第三次见面,让自己给他们刑警支队当了三天的免费劳工;第四次,更好了,自己女朋友被刀伤了。
虽然把这给归咎过去,是有点勉强了,但谁让她过河拆桥在先了。所以这些事情,就是她的错。
怨种,大冤种!
武胜男被气着了,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嘴里还念叨着,“不生气,不生气。”
“赶紧说,我还忙着呢。”
“好,这是尸体认领书,你签字吧。”
杜衡直接就疯了,看傻逼一样的看着武胜男,“武胜男,你有病吧?尸体认领?我领个锤子的领啊。”
武胜男忍不住了,也大声的喊了出来,“你不认领谁认领?你女朋友的舅舅,两个表弟,现在就在殡仪馆放着呢,你不签字认领,他们怎么火化?”
“你绝对有大病,一个月了,尸体就让在殡仪馆放着?”
“你才有病,你才有大病呢。你女朋友住院,你丈母娘痴痴呆呆的被送回家了,你那老丈人直接一句不管,好不容易有一个活着,现在还在医院呢,我找谁认领?”
武胜男被杜衡的态度也是气着了,喘了一口气再次说到,“还有,你那女朋友呢,刚出院,直接跑非洲去了,我不找你我找谁。”
“你爱找谁找谁去。”杜衡不想再和这女人叭叭。
他觉得这女人是真心有病,和自己又没什么关系,自己签的哪门字。
话说完,直接甩手就走。
不过刚走到门口,又猛的折返回来。
刚才被气蒙了,忘了里面还有一个赵新方呢。
“赵新方的表是哪一个?”
“要签你就一起签。”
“武胜男,你信不信我现在找你们队长投诉你?”
杜衡的态度,直接把武胜男气的眼泪花都出来了。
她也是没办法。
接手的第一件案子,破案很简单,甚至都不用破。
但是最后结案却成了麻烦事。
尸体没人认领!!!
直系家属死的剩一个,活的一个听医生说,活着也是残废了。
赵新方下手很,对着这女的肚子进去了七八刀,伤了胃,也伤了肝,都做了部分切除,而且一只眼睛也被捅吓了。
现在还在医院抗感染呢,指望她出来认领,等到猴年马月去。
给其他亲属打电话,一听死人了,还是赵新圆一家子,一个个都说不认识,直接就把她电话给挂了。
好不容易等到王淑秋出院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去找呢,人家直接拍屁股飞非洲了。
现在不找他杜衡再能找谁?
但是没想到,杜衡会如此的不给面子。
但是她找杜衡,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现在杜衡要威胁她去投诉,她是真的快要委屈哭了。
只要投诉,她这三个月就白干了,还得滚回内勤去。
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从里面找出来一份文件。
杜衡仔细的看了一下,上面确实是赵新方的认领书,杜衡就把自己的名字签了上去。
“我现在就能去殡仪馆了?”
“能去。”武胜男流着眼泪从里面递给杜衡一张,“拿着这个去,交钱,就能把骨灰领走了。”
杜衡一把拿过文件,直接转身就走,一点都不想和武胜男说话。
到殡仪馆,他也第一次知道,要交钱,要交很多钱。要不然就算自己的亲人,你也带不走尸体和骨灰。
真特么霸道!!!
拿好送出来的骨灰,杜衡直接去了医院。
抱着骨灰坛子,就在那个女人的病房外站了半个小时。
要是不是医生看不过眼,把他赶走,他能在那站一天。
出了医院,杜衡到车上静静的坐了一个小时。
随后,他开车赶往了王淑秋的家里,他要把赵新方的骨灰送回去。
送到家里之后,看着苍老了很多王淑秋爸爸,还有疯言疯语的母亲,杜衡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现在都开始埋怨王淑秋,有点生她的气了,她是怎么狠得下心远走他乡的。
随后,杜衡连夜返回了金州。
他不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说不上悲喜,只是很沉闷。
第一次,他有想喝酒的冲动。
拿出手机想给魏凯达打个电话,但是却看到了廖全升打来的好几个电话,自己因为开车,没有接到。
“老廖,有事吗?”
“来我家,有点事。”
简单两句对话,廖全升就挂断了电话。
不得已,杜衡只能再次驱车赶往廖全升的家里。
而此时已经是晚上11点半了。
“老杜,听说你今天去领了小方的骨灰?”
“对,送回老家了。”
廖全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老杜,你知道吗,我妹妹看上小方,而我们家为什么没有阻拦吗?”
杜衡摇摇头。
“我妹妹从小就娇惯,前几年我们都忙于事业,把这丫头给忽略了,让她在社会上胡混了一段时间,然后出了事。”
廖全升语气有点低沉,“后来医生告诉我们,我小妹这辈子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杜衡眼睛眯了一下,“然后呢?”
廖全升突然转过头看着杜衡,“我妹妹怀孕了。”
杜衡猛的站了起来,“小方的?”
“对。”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杜衡很像问一下老天爷,这特么算怎么回事?
玩人吗?
良久,杜衡问道,“你们准备怎么办?”
廖全升反问到,“你的意思呢?”
杜衡又沉默了,他和王淑秋分手了,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来作答。
“我没有立场来表达我的想法,你直接说你们的意见。”
“我妹想生下来。”
杜衡心里狠狠的跳了一下,“你们家人的意见呢?”
“尊重我妹妹的意见,而且我妹妹的情况太特殊了,下一次不见得还能怀上,所以我们也都是同意的。”
“好,孩子生下来,我认个干亲。”
廖全升今天晚上第一次露出了笑意,杜衡也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露出笑脸。
他突然找到了一个喝酒的理由。
三分钟,廖全升看着趴倒在桌子上的杜衡破口大骂。
还以为这孙子这么主动的找酒喝,是酒量见长了呢,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个怂样子。
白瞎了自己这么好的酒了,还得服侍这孙子睡觉。
而郁闷的廖全升没有发现,喝醉的杜衡,是笑着睡着的。
那个还未出世的小生命,让他心里变的温暖了起来。
351 特殊的欢迎仪式
元旦前一天,杜衡走出了首都的飞机场。
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坐飞机,他也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害怕坐飞机。
这一路的行程,他就只担心一件事情,自己做的飞机会不会突然掉下去。
“杜医生。”
一声清脆悦耳,又带着丝丝金州口音的声音,响起在杜衡的前方。
抬头望去,只见朱敏妍开心的在前面的人群里挥手。
三绕两绕的出来,朱敏妍开心的跑了过来。
她的亲热不是装出来的,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这不光是杜衡救了她的命,更重要的是,杜衡是她的老乡,正儿八斤的老乡。
背井离乡八百里,能在这个地方看见自己的老乡,不来个两眼泪汪汪还真对不起老乡这两个字。
杜衡笑看着眼前蹦跶的小姑娘,娇嫩的肌肤,健康的身体,杜衡也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朱敏妍,这一个月恢复的怎么样?”刚一见面,杜衡不由的职业病就犯了。
朱敏妍很热情,伸手接过了杜衡手里的行李箱,“非常好杜医生,这一个月的时间,除了还是稍微有点气短,已经没有任何的不适了。”
“那很啊,还是那句话,记得按时喝药。”
“嗯。”朱敏妍重重的点了点头,听到身后轻咳声,才想起来,自己还带了两个人过来,“杜医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师张新田。”
杜衡很客气的握手,张新田给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帅,比自己还帅。
“这位是兰教授的助理,也是学生曹炳鹤。”
“杜医生你好,我叫曹炳鹤,你的住宿老师已经安排好了,我们现在过去吧。”
“麻烦了。”
一路上朱敏妍很开心的和杜衡聊天,聊学校,聊舍友,聊她回来之后的所见所想。
杜衡听的津津有味。
不冷场,还有趣。
就是第一次发现,这姑娘居然是个话痨,这在她住院的时候,整整两个月都没有发现。
住宿的地方,并不是杜衡以为的医院宿舍,而是清北医学院研究生院的学生公寓,只有杜衡一个人,也算非常奢侈了。
曹炳鹤带着杜衡进了公寓,“杜医生,您先在这边凑合一下,兰教授现在还在外面找房子。但是您也知道,首都的房子比较紧张,尤其是医院附近,更是难找。”
杜衡轻轻摇头,他对这个环境非常满意。
身边全是活力四射的年轻人,各个朝气蓬勃,虽然也有几个已经秃顶的大汉隐藏其中,但也并没有影响杜衡的心情。
“不用了,不麻烦兰教授了,这里就非常好,谢谢曹医生。”
曹炳鹤嘴角轻轻拉起了一个弧度,他真怕杜衡是那种年少轻狂难伺候的主。
毕竟从老师的谈话中知道,这位杜医生可是非常有本事的一位医生,而且他也看了朱敏妍的治疗病例,他觉得现在他是真不敢像杜衡这么开方。
年轻,有本事,有点傲气是能接受,曹炳鹤也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一路行来,杜衡谈话说不上温文尔雅,但也是不急不缓。到了住宿的地方,本来以为会嫌弃环境嘈杂,会提出一些比较过分的要求,但是又没想到,人家直接一口答应了。
曹炳鹤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杜医生,你先休息一会,待会到中午下班了,老师准备请你一起吃饭,下午为杜医生举办一个欢迎仪式。”
有欢迎仪式,看起来对杜衡的到来还是很在意的,也确实是当做交流来做的。
如果没有,那就是来进修的了。
杜衡谦虚的说道,“欢迎仪式就不需要了,我这次来就是想和兰教授多学点东西。”
说道这里,杜衡微微停顿想了一下,“就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也不怎么累,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们直接去医院?”
曹炳鹤愣了一下,杜衡的这个反应又不在他的预料之中,“杜医生稍等,我给老师打个电话。”
朱敏妍开开心心的挤到杜衡的身边,“杜哥,兰教授人非常好,我回来的这一个月,一直都是他给我检查开药的。”
回来的路上,朱敏妍一顿神侃,把称呼成功从杜医生,转变成了杜哥。
当然了。杜衡并不反对这样的称呼。
两人虽然是两个庄的人,但是同属于一个大队,而且离的本身就不远。
最关键的是,通过车上的聊天,朱敏妍居然知道杜雪婷,而且还认识,这更是拉进了两人的关系。
只是如果杜雪婷知道,自己的小叔被自己的朋友叫大哥,她能不能受得了。
这边朱敏妍抓住机会就和杜衡聊天,什么都聊,把张新田挤到外面干着急,但是杜衡两人的聊天他又实在插不上话。
而且这两个不要脸的,聊着聊着,就变成了满嘴的金州话,他听的更着急。
好在打电话的曹炳鹤很快就回来,缓解了他的尴尬,“杜医生,老师说可以过去,他说已经和医务科打好招呼了,我们先去把手续办了。”
“好。”杜衡一口答应,拿起装着自己资料的包便准备动身。
朱敏妍又要跟着去,被张新田一把拉住,“杜医生,你们去医院,我们就不去了,下午还有课呢,要不然来不及。”
杜衡笑笑,“好的,晚上大家一起吃饭。”
兰常华把一切事情都已经提前办好了,曹炳鹤只需要带着杜衡去办理相关的手续即可。
这个所谓的手续,其实也就是做的登记和备注,方便在以后一段时间的工作中,能够顺利的检查病人,并且给病人开方。
如若不然,那就是异地非法行医了。
办完手续,杜衡还拿到了一张工作证,上面已经印好了职务、科室,而且相片也贴到了上面。
中医内科副主任杜衡
好朋友医院是真的大医院,西医就不说了,光是中医科室就分了十四个,这是杜衡在金州,除了市中医院和省中医院之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中医科室。
也是第一个把中医这个分类,放到与西医内科和外科差不多相同地位的医院。
杜衡其实在来之前就在纳闷,这种情况,是因为好朋友医院的中医力量强大呢,还是说这是有着r资背景的原因。
现在啊,中医在国内的地位,说实话还没有在r国的地位高,或者说受重视的程度高。
就以中药材来说,现在有部分优质的中药材,并不是国内的好,而是r、h两国的最好,效果最佳,而且他们都差不多在这些药材上形成了垄断的规模。
在来之前,杜衡也查了一些兰常华的介绍,说是中医肿瘤方面的专家,当时还以为是肿瘤科的呢。后来联系的时候才知道,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中医内科大夫,只是在肿瘤方面比较的凸出。
现在好朋友医院的中西结合肿瘤科,就是他的学生单独分出去,新成立的一个科室。
只是这老头,就焊死在中医内科的位置上,说什么都不挪窝。
而且,现在中医内科的主任,也是他的学生,他在中医内科,就像是一个太上主任的角色,所以邀请杜衡来交流学习的事情,才会这么的顺利。
曹炳鹤带着杜衡往兰常华的诊室方向走,又给他介绍着中医科的大致情况。
听到曹炳鹤的话,杜衡问道,“兰教授现在还要坐门诊吗?”
曹炳鹤脸上有骄傲,也有着一丝心疼,“是啊,老师每个星期要上坐诊三个早上。一三五,只要不出去开会,雷打不动。
而每次老师的号都会有人抢不到,老师害怕病人买到黄牛票,老师是能加就加,早上来的最早,中午也是最迟的一个。”
杜衡是真心佩服兰常华。
中医的看病和西医可完全不一样。
西医外科还好一点,要是去内科,先问你哪里不舒服,然后啪啪啪开一堆检查你去做,做完之后拿检查报告来,大夫扫一眼数据,然后告诉你要么住院,要么买药。
但是中医不行,望闻问切,“闻”现在有规定,不卫生,除非必要,也没有哪个医生会去闻,但是剩下三个,那都得花点时间,要是辩证水平不行的,时间更长。
这可是特别的费人费时间。
费人就是费大夫,费时间则是费病人的时间。
不过比起做检查拍片子,这个时间又要省的很多。
比如杜衡在省一中医科最后一段时间,每个星期三早上的门诊量就能达到八十往上走,比西医开检查单还开。
这就是内科精通的结果,进门先瞧一眼,切脉的时候顺嘴问两句,两三分钟给病人辨证清楚,也把问题用最简单的话说清楚,再麻溜的把方子开了完事。
这个费时间,也只是相对来说。
所以中医坐门诊,一早上下来,脑子都能变成一堆浆糊,要是遇上个脑子不清楚的,解释听不明白的,眼冒金星也是有可能的。
杜衡两人没说几句话的功夫,就到兰常华的诊室附近。
但是入眼看见的,却是让杜衡目瞪口呆的场面。
人太多了,非常多,多到把整个过道全都堵住了,而且这些病人一个挤一个,全都伸长脖子往里挤。
杜衡再次赞叹大医院就是不一样,眼红他们的中医氛围,但是曹炳鹤却是脸色变了变。
两人刚想开口说让一让,就见前面的人群一阵骚乱和晃动,然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从人群里狼狈而出。
出来的年轻大夫心有余悸的往后看了一眼,便想刚进往前跑,曹炳鹤眼疾手快,一把就拉住了他,“蔡宏,怎么回事?”
被拉住的年轻人一看是曹炳鹤,赶紧说道,“曹师兄,你快进去看看,有个男的说老师耍流氓,要打老师。”
曹炳鹤脸色猛变,语气也不善了起来,“那你这是干嘛去?逃跑吗?”
“哎呀。”蔡宏猛的甩开曹炳鹤的手,“我去找保安啊。”说着蹬蹬蹬的就往电梯口跑去。
曹炳鹤顾不上跟在身边的杜衡,想到自己老师是一个七十岁高龄的老人,又被人围在里面,心里紧张的不行,赶紧往里面挤,“让一让,我是医生,让一让。”
杜衡有点傻眼,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被骂耍流氓,难道是真叫兽?
而且看看这个场面,这种自己的欢迎方式,是不是太特殊了一点?
352 “滋啦”一声
曹炳鹤着急,一边大吼,一边就往里面挤。
杜衡摇头苦笑,刚来就碰上这么个奇葩事。
不过立马跟上曹炳鹤的脚步,一起跟着往里面挤,挤了两层之后,看这小子有点虚,挤不进去了,便自告奋勇的打起了头阵。
但是人太多了,看热闹的人哪愿意让外面的挤进来,杜衡挤到门口的时候,直接就被卡死在最后一层人墙外。
真是搞不懂了,都是来看病的,听见耍流氓,一个个的全都身体倍棒,杜衡这体格直接夯不动这些病人。
眼看到门口没办法了,杜衡急中生智,伸手从人缝里钻过去,从另一面狠狠的捏了挡门大哥的一丢丢肉,然后给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
“嗷~~哦~~~艹tm的,哪个混账?”
大哥一声惨叫,怒目大吼。
但是随着大哥转身看向后面,稍稍错开的身位,也给了杜衡一个见缝插针的机会,立马伸手进去,抢占了位置,然后被身后的曹炳鹤推了一把,顺利的进到办公室里。
“你一头白发,穿着白大褂,是方便你耍流氓是吧,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
最前方,一个眼窝有点深陷的中年男人,气势汹汹的伸着手指,都快要怼到面前老人的脸上。而愤怒的男人身边,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女人,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一切。
杜衡见过兰常华的照片,看到的第一眼,就认出了面前那个脸色铁青的老人就是兰常华教授。
不过本人要比网站上的照片,看起来要老一点,脸上的皱纹要多一点。
听到男人这么说,兰常华身边的一个女医生不干了,大声的回击到,“你这是胡说八道,给你媳妇儿做检查的时候,我们有女医生,还有女护士,
而且你媳妇是乳腺癌,我们就是正常的做检查,怎么就耍流氓了?”
女医生很年轻,估摸着可能是兰常华的学生。
但是这姑娘别看年轻,嘴里说话就像是连珠炮一样,话紧还话密,开口的瞬间就没有给男人留下反驳的机会。
“让大家评评理,你媳妇儿乳腺癌,上次来的时候,我们就建议你们去做手术,但是你们非要保守治疗。现在扩散了,你就开始撒泼了是吧?”
女医生说完,旁边另一个男医生连忙说,“就是就是。”
男人的手指又指向了女医生,“别转移话题,劳资tm说的是你们耍流氓。”
“都是正常检查哪里耍流氓了,我看你就是存心闹事。”女医生是寸步不让,直接就怼了回去。
男人看似更加愤怒,也不顾身边女人的拉扯,直接大吼,“检查就检查,你那手摸什么?摸一圈也就算了,你tm的还往上托了一下,你这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个交代,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禽兽。”
杜衡和曹炳鹤挤了进来,男人感受到了后面涌来的推力,赶忙把身上的挎包往前挪了一下,用手紧紧的护住。
杜衡估摸着,里面可能装的是钱,要不然不会这么小心。
女医生见男人身后出现了两个同事,还有一个是曹炳鹤,胆子更加的大了,声音也比以前更加的高了,“你胡说,做检查不用手做用脚做啊,还有,你不要用你那龌龊的想法来想别人。”
女医生随手指向那个畏缩的女人,“你是看你媳妇肿瘤扩散了,你恼羞成怒,想要找一个借口推卸责任是不是?
上次就给你说了,要全部切除,就是你不同意,百般阻挠。现在扩散了,你开始着急了?而且上次检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耍流氓,我看你就是无理取闹,想找借口甩锅给我們。”
男人指着女医生,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好,我还不信找不到说理的地方了,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转身拉住身边的女人,“走”。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爱去哪去哪,看看谁会理你。”
女人说的有问题吗?
没有。
但是杜衡对这种话多的女人实在无感,处处都想占上风,时时都要保持一副高姿态,有病啊?
还没想完,就见刚转身的男人松开拉着女人的手,从捂着的包里摸了一把,好像掏出个什么东西就往前伸了过去。
女医生看清男人手里的东西,吓的猛往后退,嘴里也是“啊”的一声喊了出来。
但是男人就在桌子边,和她不过一步的距离,她能往哪退?
但是她的后退,给旁边的兰常华争取了时间。
兰常华下意识的伸出手臂,想要阻挡眼前的男人,和他手里的东西。
但是随着“滋啦”一声,兰常华一个颤抖,直接倒了下去。
杜衡和曹炳鹤在男人的身后,对于男人的动作看不太清。
见男人转身的时候,还以为这个男人又要和女医生争论。
但是看到眼前男人突然胳膊往前,又听到女医生的惊叫,已经稍稍的晚了点。
就在杜衡往前刚刚抓住男人手臂的时候,他们也听到了“滋啦”一声。
再看时,男人手里的东西已经抵到了兰常华的胳膊上。
电棒?!!!
他怎么会有这玩意?
杜衡还没来得及惊讶,兰常华就应声倒地。
杜衡心中一紧,兰常华七十岁了,这一电棒下去,别直接把人给电坏了。
心中更是祈祷,兰常华千万别有心脏病,别做过心脏支架什么的,要不然真会出大事。
脑中飞转,抓住男人的手也是没闲着。
看到电棒还要靠近女医生,直接把抓住的手臂往后一拉,另一只手顺势撑到了男人的腋窝下,然后猛地往上一推。
然后就听到电棒掉地的声音,男人也发出了一声痛呼,抱着自己的膀子就蹲了下去。
上次的系统奖励,给了杜衡盲推碎骨的本事,但是同样的,卸个关节之类的手法,也被他给触类旁通了。
要说对人体骨头和关节的了解,现在的杜衡可以称得上是专家,而且是精通级别的专家。
卸个大腿,自己的力量可能不够,但是卸个胳膊,找准角度,也就是那么一下的事情。
听着男人哀嚎的声音,簇拥在病房的人全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然后惊异的望着前面的那个年轻人。
就是曹炳鹤也猛的愣了一下,忘了倒地的兰常华。
353 中医能急救吗
没想到这位杜医生不光内科医术高明,看起来骨科的手艺也是相当的厉害。
不过曹炳鹤也只是微微被杜衡的“手艺”惊讶了一把,他的注意力还是被倒地的兰常华吸引了。
见到杜衡已经控制住了这么突然施暴的男人,他自己便赶忙往兰常华身边跑去。
至于兰常华身边的两人,杜衡也是非常的“佩服。”
被挡了电棒的女医生双眼呆滞,两只手捂着嘴巴,就那么像个“傻bi”一样,嘴巴张开成o型,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再也没有刚才怼人的那股子永不服输的气势。
至于另一个挂着实习牌子的男学生,这狗r的刚才直接往后一个大跳,远远的躲开了。
直到看见杜衡把掉地的电棒踢开,挡在男人身前,他才手忙脚乱的往兰常华身边窜。
曹炳鹤心系老师,跑到跟前,嘴里叫着老师,手底下就开始了检查。
脸色发青,双唇紧闭,也不知道是被电晕的,还是被摔晕的。
但是不管哪一种,反正都不是很好受。
哪怕杜衡不是很明白多少伏的电压通电,放出的电流声音是什么样的,但就刚才电棒通电“滋啦”那一下声响,绝对比家里电器短路时的响声要大。
再说了,一个七十岁的老人啊,就那么被电一下,然后直愣愣的摔倒地上,那滋味绝对不好受。
曹炳鹤一看老师闭了气,在胸口耳朵听了一下,立马就做出了标准的心肺复苏姿势,双手刚拿起来,猛然就感觉自己被人踹了一脚,身子止不住的往旁边斜了一下。
立马回头看着怒视杜衡,“你干嘛?”
杜衡也是无语的很。
这曹炳鹤一看就是经过专业培训的医生,那心肺复苏的姿势标准的就像是教科书。
但是能给兰常华做吗?
一个七十岁的老人了,哪怕他平时在表现的精神奕奕,但是身体退化这是一个基本事实。这个年龄段的老人,绝对已经有了骨质疏松的毛病。
没病没灾的,看起来就是正常人,但是一旦受到外力打击,那骨头脆的和细竹子差不多。
就曹炳鹤那标准姿势下去,杜衡敢保证,都不用第二下,这位兰教授就得断两个肋骨。
“你干嘛?”曹炳鹤很愤怒。
杜衡轻轻说道,“学了这套动作你就没用过吧?”
曹炳鹤被一语惊醒,刚想说话,却看杜衡已经蹲下了身子。
这时也忘了刚被杜衡踹过一脚,又连忙起身蹲到了杜衡身边,同时耳边又传来杜衡的声音,“有针吗?”
“什么针?”曹炳鹤有点没反应过来。
杜衡也愣了一下,这要是身边的是吴不畏说这话,他绝对已经一个大耳掴子抡过去了,一个中医大夫,老教授的学生兼助理,你问什么针?
我要的绣花针!!!
淦!!!
“长针,给我取三根。”
“什么长针?”曹炳鹤还是一脸的懵逼。
杜衡略微有呆滞的转过头,他的内心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针灸用的长针,你们没有吗?”
曹炳鹤摇摇头,“我们没学过针灸,我們也不用针灸,如果病人有需要,我们旁边就是针灸科。”
果然如此,杜衡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他不知道现代中医的这种教学模式,对以后的发展是好是坏,但是就以自己的工作经验来看,一个中医如果抛弃了针灸这么一个治疗手段,或者针灸不能和自己的辩证治疗相结合,就相当于是瘸了一条腿。
用他自己的感受来说,汤药配针灸,治疗效果能有九十。
如果只有汤药,那么治病也能有六七十。
但是单独用针灸却绝对达不到三四十的效果。
以杜衡的经验,单纯的用针灸,不能说没有效果,只能说效果非常有限。除了极个别的病症,其他的病如果单纯用针灸,没有汤药的配合,那就和骗子没什么两样,用微乎其微的效果,收取昂贵的治疗费。
所以只有汤、针、灸三法相结合,才能达到最好的治疗效果。
关于这一点,杜衡在卫生院治疗中风患者的时候,得到了最好的试验和证明。
只接受汤药治疗的患者,如包米的爸爸,用了三个月恢复到可以独立行走和生活,但是住院的病人,接受杜衡和吴不畏汤、针、灸三重的治疗,基本上都是二十天到一个月就可以出院,做到生活可以自理。
不过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自己也就是想想,起身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包。
“杜医生,你会针灸?有用吗?要不要我现在去隔壁针灸科帮你借一套来?”曹炳鹤着急忙慌的说道。
杜衡摇摇头,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自己带来的针具。
等你从隔壁拿,怕你老师等不住啊,“不用了,我这里有。”
酒精棉消毒之后,杜衡在曹炳鹤的帮助下,在兰常华的人中,少商,涌泉三处穴位下针。
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一小包的药粉,对着兰常华的鼻孔吹了进去。
曹炳鹤学过急救,如心肺复苏,还有海姆立克这都是必学的。
但是因为专业和科室的原因,他也只是学过,要说应用,今天是第一次,还被杜衡直接一脚给踹懵逼了,再也不敢上手。
看着杜衡眼花缭乱的操作,现在又看杜衡吹药,就像个傻子一样的问道,“杜医生,针灸还能急救吗?”
对于曹炳鹤的问法,杜衡没有任何的沾沾自喜,或者是有高人一等的念头,而是悲哀。
这里是哪里?
是首都,是好朋友医院,是全国中医最高水平的几个地方了。
但是在这里,一个中医教授的学生,问自己中医能不能急救,这并不是什么让人骄傲的事情。
而现在门口扎堆的这些病人,在杜衡的眼里,突然变成了一种虚假繁荣的场面。
悄悄叹口气,杜衡点点头说道,“当然,中医当然可以急救,针灸可以在短时间内,刺激人身体反应,而散剂则非常方便,可以最快的用药配合,达到急救的目的。”
杜衡一边说,一边行强刺激法不断的调整针具,而曹炳鹤伸手摸上了兰常华的手腕,想要摸摸脉搏,“那杜医生你刚吹的药是?”
“通关散,开窍用的。”
杜衡的话音刚落,地上的兰常华猛的打了喷嚏,把刚摸上脉的曹炳鹤吓了一跳。
再看时,地上的兰常华又打了个喷嚏,然后晃晃悠悠的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全是一片迷茫。
曹炳鹤激动坏了,赶紧凑到兰常华身边,“老师,老师,你感觉怎么样?”
剩下那一男一女也挤了过来,把还在调整针具的杜衡都给挤到了外面,嘴里非常关心的问道,“老师,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
“老师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看着哭丧样的两人,被挤开的杜衡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拉开了挤他的那个女医生,“待会哭,针具都挤歪了没看见啊。”
杜衡没有因为她是女的就留面子,拉着衣领就往后拖开,赶紧蹲到兰常华身前,动手把插上的针具收了回来。
兰常华看着面前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人,听着还在痛苦哀嚎,嘴里不停诅咒的男人声音,苦笑一声说道,“杜医生来了,让你看笑话了。”
“兰教授哪里的话,哪里都能遇上这样的病人,我也遇到过好几次。”
兰常华再次苦笑,刚想说话,诊室外面终于听到了保安的声音。
“兰教授你现在哪里不舒服?”杜衡收拾好针具,便开始询问兰常华。
“胳膊有点疼,心跳的特别快。”
这时候大家才想起来,兰常华刚被电了一下。
赶忙拉起袖子,就见胳膊上两个黑点点。
这就是冬天了,衣服穿的厚,要是在夏天,直接贴肉来一下,估计被电的这个部位,直接就变焦了。
同时众人又把目光转向了地上抱着膀子哀嚎的男人,还有那根被踢开到另一侧电棒,心里就一个问题,这孙子拿的这电棒是多少伏的?
人群被进来的保安赶了出去,然后来到了办公桌的边上,随同而来的,还有中医内科的主任楚绪伟,和一名警察。
看到倒地的兰常华,楚绪伟主任差点就吓尿出来,“老师,你没事吧?”
兰常华轻轻摇头,闭着眼睛不想说话,今天这事危险是一方面,主要是丢脸。
行医快五十年了,在职业生涯的末期,自己被定性为流氓了,这比他挨那一电棒受到的伤害都要大。
楚绪伟怒了,“怎么回事?”
旁边的哭哭啼啼的女医生就开始叙述了,但是杜衡却是一脑袋的郁闷。
“各位,咱是不是先把兰教授送去检查一下,然后再说其他的事情?”
突兀的插话,让众人一呆,随即门口去叫保安的那位医生反应过来,再次反身出门,没两分钟就推来一辆担架车。
然后众人把兰教授抬了上去,便往诊室外面走。
却不想一起来的警察又突然喊道,“不好意思,这个人的肩膀是你们谁弄的?”
推车的众人脚步一停,一起看向了杜衡。
而这时曹炳鹤对另外两人说道,“你们推老师去做检查。”
说完又转向问话的警察,“警察同志怎么了?”
354 不可说的心思
其他人全在关注地上的兰常华时,警察已经在侧面了解完了事情。
但是看着眼前动手行凶的男人,没有伤痕,却抱着膀子使劲哀嚎,他对眼前的这几个白大褂就多上了点心。
这伙人里有狠人啊。
一个成年人的膀子,还是没有任何被控制的前提下,说卸就给卸了。
这要是自己,就算是几个人把人全控制住了,自己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卸下来。
不过打断倒是有可能。
听到曹炳鹤回话,警察还以为是曹炳鹤是动手的人,指着地上的男人说道,“你这下手有点狠了,跟我回去做个笔录吧。”
派出所谁都不想去,曹炳鹤也是一样,“我这里还有很多病人,我老师现在受伤了,我这边离不开,能麻烦你在这里问吗?”
警察看了一眼外面的探头探脑的病人,又低头看了一眼坐地上不起来的男人,略有为难的说道,“这个恐怕不行。你也看到了,这位伤的比较重,咱们还是回去好好谈一下比较好。”
警察也为难,就这情况,要是能给人家接回去,没有后遗症也就罢了,要是接不回去,搞不好这男人的家属还得告他们这几个医生。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毕竟现在这个社会,走路被马路牙子碰翻,还得告一波做市政的呢。
曹炳鹤还要再说,杜衡伸手拦了下来,笑着问道,“警察同志,要是这个人没事了,我们是不是就不用跟你走了?”
“当然,他要是没什么事,他就是涉嫌故意伤害的嫌疑人,我只会把他带回去。当然,你们该做的配合还是要配合的。”
“那是应该的。”
杜衡笑呵呵的回答了一句,迈步就到了男人身边,然后伸手就要往起来拉。
男人前面有多狠,这会就有多怂,杜衡还没使劲呢,他就主动的站了起来,抱着膀子就要往警察的身后跑。
关节脱位,手臂不能动还是小事,主要是那个疼,那是钻心的疼,而且一直疼,只要自己的肩膀头子稍微晃一晃,疼的撕心裂肺。
他这边刚想跑,杜衡直接伸手拉住了他垂下来的那条胳膊,一把就把他拉了回来。
随着一声惨叫,男人不由自主的往杜衡这边过来,谁知杜衡拿着那条胳膊又是迎着男人的身子推了回去。
瞬间,再听一声更加高昂的惨叫声响起。
“你干什么?”警察眼睛瞪的溜圆,他没想到杜衡敢当着他的面施暴,高喊的同时,立马就准备分开两人。
不过杜衡轻轻一送胳膊之后,他就松开了手臂,在警察的手伸过来的时候,他的手也刚好放下去。
警察看着再一次开始哀嚎的男人顿时就有点生气了。
不料杜衡笑呵呵的说道,“好了警察同志,他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
开什么玩笑。
都叫成杀猪的声音了怎么可能没事?
杜衡见警察不相信,便指着男人说道,“不信你试试,绝对没问题了。”
警察半信半疑,虽然男人还在惨叫,但他还是要求男人把自己的胳膊举起来。
不过男人可能被疼坏了,不怎么配合警察,只在哪里捂着肩膀头子惨叫。
不过渐渐的,警察也发现不对了。
这男人刚开始可能确实是疼了,叫的惨烈一点,但是现在很明显就是再装了。
一声厉喝在男人耳边炸响,“双手抱头,蹲下。”
歘!!!
男人被吓的一个激灵,乖乖的蹲了下去。
警察也算是看清楚了,那条胳膊还真的好了。
就是男人活动胳膊的时候,看起来还是又点疼,龇牙咧嘴的。
警察看了一眼杜衡,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好像认错了人,高手是这位年轻人。
曹炳鹤再一次见到杜衡的手艺,而且这次可要比上次更清楚更直观,一脸震撼的看着杜衡,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等到警察把人带走,他便问道,“杜医生,你这就给接上了?”
“对,给接上了。”
“接骨这么简单吗?”
杜衡笑笑,“不简单吗?一拉一推的事。”
曹炳鹤使劲的咽了下口水,“杜医生,你内科那么厉害,肿瘤都有办法治疗,而且外科也厉害,白癜风说治就治,而且恢复的非常好。没想到你的骨科也这么厉害,你是全才吗?”
“也没有,五官科现在还不太行。”
杜衡谦虚的回了一句,但是曹炳鹤又忍不住的耸动了一下喉结。
瞬间,他不太想和杜衡说话了。
刚开始看了杜衡给朱敏妍的治疗病例,他很佩服杜衡。但是,他觉得自己不比杜衡差多少。
现在见识了杜衡徒手卸胳膊,又简简单单的给按回去,再听杜衡非常平淡又装x的回复,他立马就不淡定了。
还五官科不太行,那你的意思是你其他方面都特别行呗?
他tm装bi了,但是自己又无力反驳。
诊室里闹的鸡飞狗跳,专家兰常华又被拉走了,看完热闹的病人们立马不乐意了,纷纷闹腾了起来,让医院给他们个说法。
他们为了挂兰常华的专家号,可是熬夜排队排来的,有些人甚至是买的黄牛票。
你们现在说不看就不看了?
诊室这边闹哄哄的,但是兰常华这边却是静悄悄的。
大家看着手里的检查结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左臂烧伤,左肩骨裂,心律不齐,真的是醉了。
了解了事情全经过的主任楚绪伟,看着旁边一直抹眼泪的女医生,真有弄死她的冲动。
她就是因为那张嘴,不知道被投诉过多少次了,要不是兰常华说情,她早就不知道被撵出科室多少回了。
现在好了,还是因为那张嘴,直接把他们科室的宝贝疙瘩给弄躺下了。
而且,门诊那边的麻烦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正等着让他拿主意呢。
祸害啊!
这次不管兰常华说什么,再也不会让她有上门诊的机会,也不会给她安排病人了,她就安安心心的写病历好了。
如果不想写,那就搬一把椅子到楼道里坐着去,办公室不养闲人。
兰常华也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心里不由的叹息一声,自己是真的老了,就是摔了一跤,肩膀上的骨头就裂了。
这要是以前。。。。。估计以前也不行,得三十年前才能没事吧?
哎,不服老不行。
看着楚绪伟愁容满面,兰常华说话了,“小楚啊,我说个建议你听听,你要是觉得合适你就用,你要是觉得不行,就当我没说。”
楚绪伟脸皮抽了抽。
他怎么坐上这个科室主任的?那是兰常华力荐。
而且兰常华只是返聘回来的专家吗?
那是太上主任啊。
而且自己是他的学生,从研究生带到科室主任的学生,自己怎么可能反对他的意见?
就是这老头说方子里面加泡屎,自己都会毫不犹豫的加进去。
这是尊敬,也是信任!
当下赶紧说道,“老师,你吩咐,我听着呢。”
“刚才救我的杜医生你见过了吧?”
楚绪伟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刚才在兰常华身边的那个年轻人立马跳进了自己的脑海,一同出现的,还有这个人的全部资料。
“我知道老师。”
“你对他调查过吧?”
“是,他的所有资料我这边都有。非常不错的一个年轻人,假以时日,成就不可限量。”
兰常华轻轻笑了下,“你啊,这个自大的毛病还是改不了。就杜医生现在的那些治疗病例,还需要假以时日?”
楚绪伟没说话,他这毛病被兰常华不知道说过多少次。
但是作为好朋友医院,中医科最大科室的主任,他骄傲一点怎么了?
除了兰常华,谁还能当面说自己?
兰常华见楚绪伟不说话,便接着问道,“你知道我把人叫来是为什么吗?”
楚绪伟想了一下,“老师惜才,想要培养一下他。”
兰常华摇摇头,“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就杜医生现在治疗肿瘤的那个方子,就比我高出了一大截。”
“老师。。。。。”
“别说话,听我说完。”
兰常华打断了楚绪伟说话,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杜医生现在已经有了副主任的职称,虽然只是乡镇副主任,但这也是副主任,这在首都都是不多见的。
我的目的是,你要用尽全力把他留下来。不论是年纪、职称、水平、人品,他就是你最好的接班人。只要有他在,咱们中医内科,就不可能被其他细分的科室瓜分掉。”
这个提议,还真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楚绪伟明白,自己今年已经五十六了,退休的日子已经是开始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的了。兰常华为了科室的发展,有这样的打算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居然要找一个从外面找来的人,而不是他们自己培养的人。
但是,看了杜衡的简历,他又觉得兰常华的这个想法没问题。
他要找杜衡的资料,可不想杜衡找他们的资料一样,只能在网上找。他只需要一个电话,找找老朋友,杜衡的底裤是什么颜色都被他已经查清楚了。
其他时间不说,就这一年的时间,杜衡的所作所为,就足以让他们刮目相看。
他凭着自己的一己之力,硬生生的把一个卫生院发展到了二级医院的地步。要不是医院级别考评是需要三年的周期,他现在已经是一家二级医院的院长了。
哪怕这个二级医院是最初级的二级,那也是一个质的飞越。
而且,省一中医科的变化,也是因为他的出现,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改变,再也不是任人鄙视的那个中医科了。
想到省一李建卫主任的评价,楚绪伟忍不住的晃了一下神,“杜衡,已经有了当选国手的资格,而现在所欠缺的,是行业的认可,是人生阅历的沉淀。”
杜衡能拿到好朋友的交流邀请,除了那份病例之外,省一李建卫的推荐也是功不可没。
但是,没有人告诉他,也不会有人告诉他。
医术的提升需要自己去努力,而人生阅历的沉淀,更是需要自己去领悟。
如果他真的成熟了,他就不会有抱着赵新方的骨灰,站到那个女人病房门前的事情了。
兰常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能留下接你的班,那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能留下来,那么一定要吃透杜医生手里的两张方子。”
楚绪伟有点惊讶,“老师,杜医生不会留下来接我的班?这不可能吧?我們可是xx好朋友医院是行业的翘楚。”
楚绪伟没有明说,但是话里的意思是,杜衡不会这么不识抬举的。
可兰常华却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想到了杜衡在金州的所作所为。
杜衡在金州,他拒绝了市一院、省一,还有靳赞牵线搭桥的省中医,安安心心的待在自己的小卫生院,对于是否能留在首都,兰常华真的没有多少信心。
这种年少有才的人,多少都有点恃才傲物的态度,杜衡到底怎么想,他真的拿不准。
兰常华想了一下这个问题,没有回答楚绪伟,而是说道,“我本来的想法是,我和杜医生两人组成一个攻癌小组,专心研究他的那个药方,然后顺便把小曹等人带出来。
但是天算不如人算,没想到我成了这个样子。正好,让杜医生顶替我的位置,一三五早上坐诊。然后你多找一些肿瘤的病人给杜医生,不要做的太明显,尽可能的让小曹几人学到那个药方的精髓。
我看了杜医生关于治疗中风瘫痪的两篇论文,很有见地。同时我还打听到,杜医生对于中风的治疗,已经有一套完整的治疗办法,你最好能一起学过来。”
楚绪伟眼神闪了闪,还真是找来交流学习来了。
“老师,杜医生愿意教吗?您说的这两个项目,对谁都是非常难得的。”
兰常华笑了,“你把这个年轻人想的简单了,还有你对杜医生的资料应该没有仔细看。
他的这两个方法,已经在金州市一院,和金州省一推广开了,而且金州中医院和省一为杜医生的这个项目,申请了一个省级的科研课题,听金州的老朋友说,过完年应该就会通过了。
你帮着去跑一跑,就用我的名义,给杜医生申请一个这方面的项目。
哪怕最后杜医生不留在我们医院,我们也可以多留杜医生一段时间,给我们留下一点东西。同时,也不至于让杜医生空手而回。”
器重,偏爱。
这是楚绪伟的唯一感受。
他跟着这位老师快三十年了,而且他现在已经是科室主任了,但是他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的待遇。
因为用兰常华的名义申请的项目,不是部级科研项目,就是国家级科研项目。
杜衡他够资格吗?
他的项目够资格吗?
355 新的开始
即便心里有这些疑问,楚绪伟会反对自己的老师吗?
不会的。
楚绪伟略微想了一下,问出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老师,不管是我们想让杜医生留下来,或者是给杜医生申请项目,都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杜医生的学历不够,他只有本科的学历。”
听到这个问题,兰常华的脸色也是变的很不自然。
现在不光是好朋友医院,就是其他和他們在一个档次的医院,现在对新入职的医生,学历要求全部是博士。
低于博士的学历,不管是那种类型的新医生,反正是到时间之后全部清退,一个不留。
听说儿科一位非常优秀的医生,就这么被逼着跳槽走了。
兰常华对于这个很现实的棘手问题也是很无奈,想了想后说道,“不用管,你先用我的名义申请。
我看了杜医生以前写的论文,很不错,完了我找杜医生聊聊,让他再发表几篇核心期刊的论文,剩下的问题应该就不难了。”
楚绪伟点点头,“那老师你先休息吧,我去一趟门诊那边,那边现在还在等消息呢。”
兰常华闭上了眼睛,他想要睡一会。
楚绪伟看了旁边的女医生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往诊室方向走去。
可是女医生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楚绪伟的目光,她整个人直接就是一副呆滞的模样。
她听到什么?
她听到了科室以后的发展规划和方向。
而且,她还从里面听到了机会。
首先,今天那位救治兰常华的医生姓杜,人很年轻,水平很高。
其次,他有可能以后会是自己的领导。
再次,科里要申请科研项目,而且是以兰常华的名义,那么级别就低不了。
而且,要主持项目的杜医生,好像已经基本完成了内容,已经有了可以实行的药方。
那也就是说,只要能加入进去,自己甚至不用出力,花不了多少时间,直接就能白得一份功劳。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突然活络了起来。
但是她没有注意到,对面那个一起来的实习男医生,突然很隐蔽的笑了笑。
女医生刚才没有注意到楚绪伟的反应和眼神,但是他就在楚绪伟的对面,他把楚绪伟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
女医生现在想到的,他刚才已经想到了,但他只是实习医生,没有女医生得天独厚后的条件,但这并不是说他就想放弃。
看到女医生的雀跃的眼神,他就知道女医生此时应该是想通了。
但是这个反应时间,有点太长了。
呵呵,智商,是个好东西。
杜衡不知道一间小小的病房里,会上演一出三国演义一样的剧情。
如果他知道,他只能说,能留在首都的,没有一个是善茬,哪怕她是一个嘴比较叼的女人,亦或是一个处于边缘的实习生。
此时杜衡正被曹炳鹤带来的消息搞的张大了嘴巴。
“你没听错?让我接手兰教授的工作?”
曹炳鹤点点头,“是的,刚才楚主任亲口给我说的。不过楚主任也说了,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
杜衡愣住了。
自己这会儿来医院,主要是待在宿舍太闲了,想要早点感受一下全国顶尖医院的氛围,早点认识一下兰教授。
可自己并没有想要马上接手就工作的意思啊。
而且自己是来交流学习的,怎么弄的像是来上班坐诊一样的呢?
这和自己预先的想法有点差距了。
杜衡很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这样的要求。
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门口徘徊的人,从他们局促的表情和动作中就能看出,这些人和自己一样,都是外地人。
但是自己是来学习的,心情比较的放松。
而他们是来求医的,很局促,很无助,也很无奈。
不过这些并足以打动杜衡。
他知道,好朋友医院这样的顶尖医院,就算没有兰教授,也会有王教授,张教授李教授,这些病人如果真的不退费,他们终归会被安排另外的专家号。
但是自己来这里,不就为了见识更多稀奇古怪的病例来的吗?
想清楚之后,杜衡点点头,“行,我试一试吧。如果病人有意见或者不满意闹事,那可不管我的事。”
曹炳鹤已经和楚绪伟聊过了,他也知道了兰常华的计划。
现在见杜衡答应顶替兰教授的空缺,也就是说他们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虽然杜衡接替兰教授的空缺,肯定会招来一些不明真相人的嘲笑、疑问,或者是不满,但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中医内科的主任亲自同意的,杜衡也没有出现任何的医疗纠纷与事故,就是医务科,也没有资格插手他们科室的事情。
曹炳鹤嘴角一咧,“好的杜医生,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就是你坐诊这段时间的助理,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说着指了一下外面,“那杜医生你先准备一下,我去给门诊说一声,也给门口等待的病人说一声。”
说完之后,曹炳鹤转身出去。
而杜衡则是深吸了两口气,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间即将成为自己门诊办公室的地方。
怎么说呢,和自己在卫生院,和省一的门诊办公室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布局和摆设,诊室的大小也差不多。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那个脉枕。
卫生院的脉枕是布的,里面填充的是麦草,有点旧,但是很干净。
省一的脉枕也是布的,填充物是谷物,不过那个是新的,是李建卫专门给他配的。
这里的脉枕,杜衡多打量了两眼,眼神中有点嫌弃。
真的很嫌弃,因为有点脏。
这个脉枕是皮子的,不过看不出是真皮的,还是人造皮。
这个脉枕放手腕的部分,已经被包浆了,而且有点发光的意思。
虽然看着有点脏,但是也从另一个侧面也说明了一个问题,来这里看病的人,是真的多啊。
杜衡慢慢的走到兰常华的位置上,然后慢慢的坐了下去。
这一切,就和做梦一样。
任谁能想到,一个卫生院的小大夫,居然坐到了全国知名专家的位置上,开始给病人治病了。
如果把自己现在的情况发到大学班级群里,里面可能会爆炸。
356 牙齿长毛的孩子
曹炳鹤去的快,来的也快,看起来是已经处理好了门诊和接诊台的工作。
看他站到诊室门口说了几句话之后,门口等待的人群里陆陆续续的站起了很多人。
有些人垂头丧气的离开,有些人愤愤不平,拉着曹炳鹤和一同前来的护士就要理论,甚至有些人直接就在诊室门口开始大声吵闹,好似他们的嗓门大一点,就会迫使医院改变决定一样。
不过任凭这些人怎么闹,曹炳鹤和护士都是用非常平静的语气,一遍一遍的解释着。
慢慢的,愿意接受换医生的全都坐了下来,这一部分人,很大程度上是冲着好朋友医院的名字来的,找的是这里的专家,至于是不是兰常华这个专家,他们不是很在意,他们做想做的,是看病。
而不接受换医生的,直接下去退费,等其他专家上门诊的时候再来。
诊室门口慢慢的恢复了平稳,但还是有个别的几个人在不停的纠缠,不停的诉说着自己的不容易,还有不愿意。
他们纠缠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他们买的是黄牛票,价钱太高了。
而医院退的费用,是按照医院正常挂号的费用来退的,可不管你是从哪个黄牛贩子手里用多少钱收来的。
兰常华的门诊还是上的很勤快的,一三五三个早上的时间,所以每次放出去的量还是很多的。
这也是他自己强烈要求的,就是想用自己的勤快和量大,来帮助前来求诊的病人,让他们能少等待,能少花冤枉钱。
所以来看病的人,只要愿意花点时间,兰常华的号终归是能排到的。
但还是有很多外地来的病人,在这个人生地不熟,人流量又特别大的地方,三转两转的就被骗了。
被骗了医院也没办法,他们只能按照正常的挂号来退费,至于多出的几十几百,他们无能为力。
这大冬天的,把门口解释的曹炳鹤整出了一身虚汗,看着候诊区稀稀拉拉的病人,再也没有人上来拉着他的胳膊要说法,才算是松了口气。
摸了一把脑门的虚汗,曹炳鹤折身返回办公室。
“杜医生,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开始了,对了,问一下,门口还有几个人?”
曹炳鹤站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候诊区,哪里人还是很多,但是属于他们诊室的,现在只有九个了,其中有两个,还是拿着黄牛票来的。
“杜医生,只剩下九个了。”
杜衡看了下时间,他来这间诊室的时候,应该就是十点五十左右,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四十了,中间浪费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
不过现在剩九个人,这在他接受的范围内。
其实从他答应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做好今天会没有病人的准备,毕竟自己这张脸太过年轻,自己也不是兰常华,没有那么大的名头。
“那咱们开始吧。”
曹炳鹤返回到了办公桌后面,打开了自己的系统界面。
从现在开始,所有杜衡接诊的病人,全都会录到他的名字下面,他就是杜衡在好朋友医院的背锅侠。
曹炳鹤从系统上操作之后,排队界面为数不多的名字少了一个,外面候诊大厅也响起了让病人进诊室的声音。
趁着这个空档期,杜衡很好奇的问道,“还没问曹医生今年多大了?”
曹炳鹤笑了一下,“29岁了,兰教授博一的学生,也是医院的主治医生。”
曹炳鹤笑看着杜衡,他知道杜衡也只有29岁。
虽然对于杜衡现在的水平他很佩服,但是要说他不想较较劲,那怎么可能?
只是他的学识,还有的受到的教育,不会让他用那种非常low笔的手段去展现。
杜衡接替兰常华的位置,他不反对;让他学习杜衡手里两张方子的精髓,还有治疗中风的思路,他也非常乐意,毕竟那两张方子已经得到了兰常华的认可,而且中风方面,杜衡自己已经完成了接近百例的治疗。
他觉得杜衡可能是一位非常有想法,有天赋,对特定病症有特殊理解的中医,但是没有老师,本科学历,就是他最大的硬伤,他的基本功,可能会成为他的短板。
而且,他的目标不是比谁高人一头,不是为了一时的爽快,就要出尽风头。他的目标,是在这个医院扎下根,在这个城市扎下根。
能留到好朋友医院,能成为兰常华的学生,他是何其有幸,不是首都人,没有首都户口,他又是何其的不幸。
为了留下来,他要非常努力才行。
杜衡不知道曹炳鹤在想些什么,他只是听了曹炳鹤的话之后,惊讶的问道,“兰教授现在还带学生啊,我以为他已经不带学生了呢。”
曹炳鹤再次笑了,这就是他幸运的地方,“老师确实已经不带学生了,我和另一位师兄就是老师的最后两个学生。”
杜衡还想再聊,诊室门口出现一个神色犹豫彷徨的男人,而他的左手牵着一个小男孩,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
男人知道换了一个年轻的医生,但是看到杜衡年轻的脸庞,脸上还是闪过一丝失望。
他想的年轻,是四十多岁的年轻,没想到是一个看着只有二三十的年轻人。
不过杜衡这一年来培养的稳重气度,还是给了家长一点信心,长出一口气,领着小男孩走到了前面。
杜衡从两人进门的时候就在观察,男人虽然面色愁苦,忧愁直接挂在脸上,但是面色基本正常。
而小孩不一样,很瘦,整个人懒洋洋的,就是被眼前的男人在拖着走。而且头发焦黄,没有一点光泽可言。等到了桌子边,还能看的出,小孩的眼睑更是一种异于常人的晄白。
很明显,要看病的应该是这个孩子。
果然,走到凳子跟前,男人把小孩抱起,放到了凳子上,他自己则是站在男孩的旁边,“医生,你给我孩子看看吧,他得了一种怪病。
我们在我们家当地的几家医院,西医中医的全看了,检查也做了个遍,没有得出一个结论。有些也给孩子配了药,但是没什么效果,有些医院直接不给看,让我们来首都看看。”
“仔细说说吧,孩子怎么了?”
男人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轻声说道,“我儿子今年六岁,刚上一年级,从上学开始,他就变得特别乏,一天也不爱吃饭。我们刚开始也没有在意,还以为是孩子一天在学校里面玩的累了。但是十月份开始吧,这孩子的牙缝里就开始长毛了,而且越来越多。
我们自己也尝试过很多方法,刷牙,甚至直接上手拔,没什么作用不说,还把孩子弄的很疼。”
这位父亲也是愁的不行,说一句话要哀叹个三四次,“后来我们去做了很多的检查,我们当地的医生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吃药也没用,后来有大夫建议我们把孩子的牙齿拔了,说是后面的牙齿长出来就好了。”
杜衡和曹炳鹤对视一眼。
曹炳鹤想的是,牙齿上长毛,他还没见过,很想说话让孩子把嘴张开自己看看。
但是杜衡却是想的是那个缺德的医生。
孩子牙齿长毛,就把牙拔了?
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孩子才六岁,是比较小,拔了牙是能长出来,但是万一长不出来呢?
像是门牙这样的乳牙,拔了还有可能长出来,但是孩子后面刚长出来的恒牙,谁tm敢拔?
混蛋玩意儿,怎么能提出这么不靠谱的意见。
对于杜衡来说,就没有什么怪病。用中医的思想来说,生病就是身体的气血出了毛病。
要说怪,只是出问题的方式不多见,病变显现的位置,和实际出问题的位置差距太远造成的。
说罕见可以,但要说怪,那就是水平不行了。
“来,把嘴张开我看看。”杜衡听完男人的话,转头对着小男孩说了起来。
不过小男孩好像也被牙齿长毛弄的有点自卑,小眼神里全是害怕的神色,他并不想好好的配合杜衡。
杜衡声音放的轻缓了很多,“放心,把嘴巴张开让叔叔看看,叔叔看清楚了,才能帮你那些坏东西清理掉。”
旁边的爸爸也是温声安慰,花了快一分钟,才让孩子慢慢的张开嘴巴。
随着张开的嘴巴,杜衡和曹炳鹤也看清了所谓的长毛是怎么回事。
孩子的牙缝里,布满了细细的绒毛,基本上眼睛能看到的牙缝里都有。而且这些绒毛长短不一,有些才刚刚探出头,而有些已经差不多有五毫米左右的长度。
不过也从孩子张开的嘴巴,杜衡看清了舌苔的模样。
舌质淡,舌头肥厚,边缘的齿痕非常明显,舌苔薄且白。
“好了,不是什么大毛病,没事的。来,让叔叔给你把一下脉。”杜衡声音继继续轻柔,温声细语的对着小孩说话。
杜衡没有惊讶的神色,也让小孩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脉细且软。
有了这些结果,再有男人刚进门说的症状,杜衡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结论,不过他没有着急下结论,这毕竟是自己来首都的第一个病人,稳妥一点比较好。
“小朋友,你告诉叔叔,你还哪里不舒服啊?”
小孩看了一眼杜衡,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爸爸,但就是不说话。
357 肺主皮毛
孩子不说话,爸爸有点着急,他想替孩子回答杜衡的问题。
但是杜衡没有理他,也不等他开口,杜衡换了一个方式问孩子,“小朋友,能告诉叔叔你喜欢上学吗?”
小孩摇摇头,抗拒情绪很明显。
“不喜欢上学啊,是不是同学们都笑话牙齿上的这些绒毛?”
小孩点点头。
“不要理他们,叔叔会帮你把这些绒毛去掉,然后你就可以开开心心的去上学,好不好?”
小孩定定的看着杜衡,然后点了下头。
“那你能告诉叔叔,你平时最想干的事情是什么?”
小孩想了一下,“睡觉。”
从进诊室,小孩这是第一次说话,但是这个答案却让人有点意外。
睡觉?
很困吗?
这么大的孩子精力是很旺盛的,这么会想着睡觉?
曹炳鹤脑中转的飞快,他在努力的把刚才看到的,还有听到的,往牙齿长毛上去联系,但是徒劳无功,没有丝毫的头绪。
不过杜衡没有意外,这个回答只是在继续印证自己的判断。
“睡觉是好事,有充足的睡眠,小孩子才能快快长大。对了,要长大,还得好好吃饭,那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小孩摇摇头,话也变的多了起来,“我妈妈每次让我吃很多,但是我不想吃,什么都不想吃。”
孩子爸爸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这孩子以前特别爱吃鸡腿,上幼儿园的时候,一顿就能吃两个,但是现在,他连一个都吃不了,愁死我和她妈了。这牙齿。。。。。”
杜衡直接摆手打断了男人,眼神也严厉的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
男人看到杜衡的眼神,只能悻悻地闭嘴。
杜衡身后摸了一下孩子的头发,很干。
又看了一下孩子比较瘦小的身形,抬头问男人,“这孩子是早产儿吗?”
男人猛的看了一眼杜衡,眼神中满是诧异,他很像知道杜衡是怎么看出来的。
但是看着杜衡眼神,他还是选择回答问题,“是的,孩子比预产期早了24天,生下来的时候,好像是。。。。3.2kg,对就三点二,小小的一点点,被子一包就看不见他了。”
“怎么才三点二?”
“当时医生说是我媳妇怀孕的时候饮食不注意,吃了太多的辛辣刺激的食物导致的。”
羊水多,肚子大,但是胎儿小。
杜衡摸了下小孩的脸蛋,然后坐直了自己的身子,“孩子是不是挑食?”
“是啊,可挑了,蔬菜就吃那么几种,肉就只吃鸡肉,其他的干脆不吃,现在鸡肉也不好好吃饭了。”
男人眼中有了一丝希望的光,他被杜衡后面两个问题给惊住了。
早产,挑食,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这孩子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先天不足,后天失养,造成的脾胃虚弱,肾精不足,我给你开点药吃段时间就好了。”曹炳鹤做他的帮手,杜衡还是有点不适应,转头看了一下曹炳鹤敲下的诊断。
曹炳鹤敲完诊断,转头看向了杜衡。
“先健脾益胃,后补肾填精。方,太子参、焦神曲、云茯苓。。。。。。先开十二剂,一剂分两次服用。后面补肾精的药,等下次检查完再开。”
曹炳鹤敲字的速度非常快,基本上杜衡说完的时候,他的字也就已经敲完了。
看着杜衡说完的方子,曹炳鹤心里非常佩服。
但是为什么牙齿长毛和脾胃虚弱、肾精不足有关,他还是没想明白。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埋头干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曹炳鹤不好问,但是男孩的家长心里痒痒的不信,他必须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这段时间他们这一家子,都快被娃娃这满嘴毛整疯了。
甚至一度以为,他们家以前是不是干了什么缺德事,亦或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现在这是落着报应了。
“医生,我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牙齿上会长毛?”
听到男人问出来,曹炳鹤手底下快速敲完杜衡说的话,也把目光转向了杜衡。
他要是没记错,就刚才,杜衡还说自己对五官科不是很在行,现在却又这么麻溜的找出病因来,如果不是胡乱蒙的,那就是刚才对自己说的话太虚了。
曹炳鹤也笑着跟了一句,“杜医生你说说吧,我对牙齿生毛发的情况也比较好奇,明明是牙齿牙龈上的问题,为什么会开治疗脾胃的药物和补肾精的药物。”
杜衡在省一坐诊的这三四个月,其实已经改掉了给病人说病因的毛病,要不然每天早上的病人他根本就看不完。
不过病人要是非要问,他肯定也会说。
像这种比较罕见的,那就说的可能会更细致一点。
这时候听到曹炳鹤问自己,便转头反问了曹炳鹤一个问题,“曹医生知道‘肺主皮毛’吗?”
曹炳鹤愣了一下,这他还真不知道,这是从哪冒出来的话?
不会是他自己总结的吧?
不过他更郁闷一件事情,杜衡这是什么臭毛病,自己问他呢,他怎么反而像是老师问学生一样的问起自己来了?
曹炳鹤瞬间的反应,杜衡觉得和李建卫的那几个学生很像,就是懵逼的样子。
他此时特别想问一句,你都博士了,那你跟着兰常华这个教授学什么呢?
难道他这个中医的博士也就和西医一样,研究肿瘤只研究肿瘤本身?
不过毕竟两人才认识,看出曹炳鹤的懵逼后,他立马就解释到,“《内经》中指出肺主皮毛,肺气旺盛,则毫毛生于皮。肺气不足,则毫毛不能生于皮肤。
所以这孩子绒毛生于牙缝牙龈上,不是什么怪病,是肺气不足的表现。而肺主金,脾主土,脾虚是导致肺气不足的主要原因。而这也就是为什么毛发没有生于外在皮肤,而生于内的原因。”
说着杜衡忍不住的又问了曹炳鹤一个问题,“曹医生知道痰中带毛的病例吗?”
曹炳鹤再次傻眼,杜衡说的理论他能听懂,完全能够跟的上杜衡的思路。
但是他每次都问出处,这就让人非常讨厌;还有,他都看的什么书,他哪有时间去看那些杂书的?
见曹炳鹤不说,杜衡也就对这个话题一闪而过。
他真不是故意让曹炳鹤难堪,而是习惯使然,再一个他也没想到一个知名专家的博士生,对中医的典籍和趣闻案例会这么不上心。
有了这么两次的遭遇,他决定了,不会在贸然问曹炳鹤问题了。
“现在说第二个问题,既然生于内,为什么不是我刚问的痰中带毛,偏偏是牙龈齿缝生毛?”杜衡不敢看曹炳鹤,他怕自己又会忍不住的问曹炳鹤。
随后便自问自答的说道,“牙齿,在中医中被称为骨头的外延。而骨为肾所主,所以牙缝长毛,就是肾精不足的表现。
另外孩子的牙龈也上生长了绒毛,而牙龈与手足阳明经有关,也就是和脾胃有关。而孩子吃饭不好,形体消瘦等迹象,也是脾胃虚弱虚弱的表现。”
杜衡稍微的停顿了一下,让男孩的爸爸稍稍消化一下后说道,“综合两个两个原因,所以孩子的问题就是脾胃虚弱,肾精不足。”
有前因有后果,男孩的爸爸虽然不懂,但是听明白了,自己孩子就是生病了,并不是自己一家胡乱猜测的那样,是遭了报应,或者是惹了不干净。
生病,而且找到了病因,男孩爸爸对杜衡开的药,现在就有了非常足的信心。
折磨了他们家两个月的事情,终于是看见眉目了。
不过曹炳鹤刚才被杜衡两个问题给问的毛楞了,这会听杜衡说完,他主动又问了一个问题,“那杜医生你刚说孩子先天不足,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杜衡有点古怪的看了一眼这个博士生,想着自己可能把这高材生给弄蒙了,要不然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曹炳鹤有点没明白杜衡的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便也古怪的看着杜衡。
没办法,杜衡偷偷叹息一声,你可别怪我啊曹医生,“孩子今年六岁,这么大的孩子肾精不足,除了是先天发育的问题,你觉得能有什么后天原因导致他肾精不足?”
杜衡刚说完,曹炳鹤就想给自来两个巴掌。
那些稀奇古怪的理论和小趣闻,自己可以不知道,但是这种基础性质的问题,自己怎么就脑子糊了一下呢?
杜衡说完,便看向了男孩和男孩爸爸,“给你开了药,你回去按时让孩子喝了,等到孩子把药喝完了,你再带过来我看看,如果脾胃虚弱的问题纠正了,那我们再开补肾精的方子好吧?”
听杜衡说完,男孩爸爸脸上又一次有了为难的神色,“医生,我家在外地,而且家里还有一个半岁的孩子,我爱人脱不开身,家里就我一个人上班挣钱,来一趟不首都真的不容易,要不你把药一起开给我吧?”
这反而把难题扔给杜衡了。
不过这难不倒他,在金州省一坐诊的时候,也经常会遇到从地县来求医的人,他们遇到的问题和这个爸爸的问题一样。
那会,杜衡都是让他们自己把药方拿回去,但是不开药,然后让自己在省一的助手谷平来帮忙做回访,不管是视频还是电话,确认病人病情是按照自己的预计方向恢复,就找当地的医院或诊所拿药,要是和自己预计的情况不一样,就让他们会继续服用前方,或是找医生联合治疗。
都是他自己宁可麻烦一点,也要尽量的让病人轻松一点。
“这样吧,第二服药就不给你取了,你把药方拿回去,然后留一下我的电话,等孩子喝完药了,你给我打电话,咱们再看情况决定用药,你看怎么样?”
孩子爸爸变的激动了起来。
358 想念金州
刚才看到这个医生的时候,他本来是忐忑的,不相信的。
但是经过这么一轮的检查说明之后,他现在对杜衡非常的信任。
不为别的,就凭杜衡能把孩子的问题给他说清楚,让知道是哪里的毛病。
要知道他在他们当地检查的时候,机器也用了,中医也看了,反正都是猜测的答案,没有一个能说明牙齿缝为什么长毛。
现在杜衡又体谅自己,还给自己不开药,直接给药方,他怎么能不感激杜衡。
男人带着小男孩走了。
但是曹炳鹤神情却有点严肃
杜衡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事情,让曹炳鹤不开心了,便问道,“曹医生,我刚不是故意的,你别介意啊。”
曹炳鹤摇摇头,犹豫了一下问道,“杜医生,你是准备和这个病人保持电话联系?”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那这个孩子后面的治疗,你也准备在电话里进行?”
“差不多吧。反正这孩子的病情已经查清楚了,电话里问一下恢复的程度,基本就能进入下一阶段的治疗了。”杜衡无所谓的回答。
这种事情他在省一的时候,已经干的驾轻就熟。
谷平作为的他在省一的助手,专门处理这种回访加后续治疗的事情。
不过省一为了避免出现一些不太让人开心的事情,专门制定了远程协助电话诊疗制度,完善了视频录音录像的入档,加强和地方医院的联系。
刚开始只有杜衡再做,毕竟这种事情,中医是比较沾便宜的。因为要用到的检查比较少,只需要知道切出来的是什么脉,病人现在的身体特征是什么就行了。
然后两个中医坐到视频的两端,一个视频会诊就算是完成了。
但是西医的就比较难了,下级医院的各种检查,到了上级医院这里是不认的;就算认,隔着视频看片子,谁能看出的寅卯来?
所以视频会诊大家也只是说说而已。
不过在杜衡身上实行了一段时间后,大家发现这种效果非常不错,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个行列,极大加强了对地方医院的业务指导。
从时间上,从效率上都是一个非常大的提升。
同时也很好的解决了部分有实际困难的病人,无法到大医院就诊的难题。
听杜衡说完,曹炳鹤种皱着眉头说道,“杜医生,以后这样的事情就不要做了。”
杜衡疑惑了,“为什么?”
“医院有规定,不容许我们给病人开这种不拿药的方子。”
杜衡疑惑更深,还是那三个字,“为什么?”
“三个原因吧,一是影响医院的收入,二是占用医生的时间,三是,有可能出现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至于什么不可控的事情,他不说,相信杜衡也能听明白。
杜衡确实是听明白了,他们在省一干的时候,为什要制定成视频会诊,必须要有当地医生的出现,为什么要录像录音入档,就是为了这个。
但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曹炳鹤说的第一条和第二条,让杜衡有点不舒服。
你们这样的医院,还缺钱吗?
不过自己在人家的地盘上,杜衡并不打算吵吵,遵守人家的规定就完事了。
这刚来,一个早上都还没过完呢,杜衡已经开始想念在金州的日子了。
随后便轻轻一笑说道,“好的,我知道了,我后面注意。咱们叫下一个吧。”
曹炳鹤也没多说什么,杜衡能听进去是最好的
他想留在首都,要想有一个发展的前途,那他在这里就不能犯错。
不过当他点开排队,想要叫下一位的时候,他才发现,他们的排队系统上,居然只剩下了一个人,其他人全部都退费离开了。
不用想,这个人必定也是买了黄牛票舍不得退费的人。
曹炳鹤点了这个病人的名字,外面就响起了通知的病人进如诊室的通知。
曹炳鹤趁着这个时间说道,“杜医生,这是最后一个了,我们做完就可以休息了。”
杜衡愣了一下,随即又露出笑脸,“那正好,我这会已经饿的不行了。”
这边刚说完,门口进来一男一女,看起来岁数都在五十来岁。
这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真正让杜衡和曹炳鹤侧目的,是进来的那位女士。
如果要形容,那就只能说胖。
有多胖呢,杜衡目测,女人150,体重180,就像个球一样。
没有任何的鄙视或者是看不起,只是单纯的形容她。
看了一眼病人的名字,确认是女人看病后,还是那句熟悉的开场,“哪里不舒服?”
男人扶着女人坐下来后,从手里那起了一个袋子,从里面掏出了很多片子,“医生你好,我媳妇被我们当地医院诊断为‘甲状腺癌颈转移’,听说兰教授治疗肿瘤厉害,我们来找兰教授救救我们。”
杜衡伸手接过了男人递过来的片子。
但是在看片子之前,杜衡被这个女人喉咙里的痰声给吓着了。
每次喘气带动的痰声,真有一种大锯拉木头的错觉,太响了。而且听声音,喉咙里的痰也太多了点。
杜衡再次看了一凳子上的女人,心里想着这种痰声,是因为过于肥胖引起的,还是因病而起。
想着的时候,杜衡把片子拿到了手里,看了一下日期,是前天的拍的。
与曹炳鹤两人看完,杜衡就知道他们当地的医生没有诊断错误,还真是‘甲状腺癌颈转移’。
随后两人放下片子,杜衡按着片子显示的位置,上手找了一下肿块的位置。
很快杜衡就在女人的左侧颈部先找到了肿块。一块在甲状软骨上面,一块在下面,都有杏子大小。
在往右侧找的时候,也找到了一块,有鸡蛋那么大,而且这一块和当时朱敏妍的差不多,很硬,而且还凹凸不平。
“你们一直不知道脖子里有肿块啊?怎么现在才查?”
说话的还是男人,“肿块知道的早了,我们刚结婚就查出来了,不过一直没当回事。只是最近嗓子里的痰变多了,开始影响呼吸,而且她的眼睛发红,老说干涩的很,加上胸口和胃,总是感觉烧的难受吃不下饭了,这才去的医院。”
这两口子心也够大的,三十年的肿块了,居然现在才开始查。
“那你们怎么没有在你们当地医院治疗?”
男人再次叹了口气,“他们说我媳妇太胖了,而且肿瘤转移到了颈部,他们也没好的办法,让我们来首都找兰教授试一试。”
杜衡没有再问,还是先做了诊脉。
沉滑,搏坚。
而且,杜衡在诊脉的时候,看到这个女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的第一个关节处,有着非常浓重的被烟熏黄的痕迹。
杜衡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女人,没想到啊,胖成这样了,她居然还敢抽烟。
而且看那个黄,烟瘾还不小。
359 龙雷之火上燔
“你抽烟吗?”
杜衡看着女人的手指,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出来,虽然他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
回答问题的,还是同来的男人,而女人继续艰难的喘着气。
“她抽烟,从十多岁的时候就开始抽烟了。以前的时候条件差,她就抽旱烟,就是那种自己卷烟叶子的,后来生活条件好了,烟叶子也不好买了,她就开始抽卖的香烟,一天能抽两包。”
听完男人的话,杜衡不由的愣了一下,“现在还抽?”
男人表情有点复杂,站在侧面看了一眼自己的媳妇,“对,还抽,不让抽就和我急。”
这得有四十年的烟龄了吧,而且就现在这个身体情况,一天抽两包,我的个乖乖啊,不要命了?
听着女人喉咙间的痰声,杜衡问道,“支气管方面查过没,是不是也有问题?”
男人再次点头,“对,年轻的时候就查出来有支气管炎。”
曹炳鹤在旁边听的忍不住了,突然插嘴问道,“那现在还能活动吗?你怎么没给找个轮椅推着。”
“今天早上刚来的时候找了,但是前面人全都往诊室这边挤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把轮子给挤坏了,没办法,只能让她走进来。”
男人无奈有心疼扶着女人的肩膀,“以前还好一点,最起码能做做饭,走两步都是没问题的。但是自从化疗了一次,她身体就完全的不行了。别说做饭走道了,就是上个厕所再起来,她都能喘个三四分钟。
刚才就只是从外面走进来,差不多十多米的样子,就喘成这样了。”
男人说的是女人的状况,但是杜衡却听到了一点不一样的,疑惑又把自己手里的片子和检查报告看了一遍,还是没找到自己想看到的,“不好意思,我问一下啊,你刚说你爱人已经做过一次化疗了?”
“对。但也就做了一次,她就成现在这样了。走不动道了,耳朵也听不见了,留出来的鼻涕里面也有血;而且现在还偏头疼,疼的时候感觉她头都不敢动。”
男人叹口气,“就这样,我们当地的医院不敢继续化疗了,就让我们来首都了。”
杜衡也是无奈的看着男人,这样的信息,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非得问一点,补充一点。
杜衡把手里的东西晃了一下,“那这里面怎么没有你刚说的这些信息?”
“东西太多了,我们也全都拿不上。想着是来看肿瘤的,我们就只拿了肿瘤的片子。”
杜衡也不指望手里的东西了,他直接问道,“那病人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没?”
“她老说自己双腿冷的不行,但是她每天又喊着嗓子干,心烧,要吃一根冰棍才肯罢休。要是有买的那种罐头,放的冰冰的,她能一口气吃完一瓶子。”
灼烧上火,有这样的饮食习惯不一样,但是双腿冷,这就要注意一下了。
想着,便蹲下身,伸手拉起了女人的裤腿,伸手触及下肢感受了一下,确实有点凉。
但是这又让杜衡发现了一件事,“你爱人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看了一下杜衡手指的地方,赶紧说道,“做完化疗后,她的后背、胳膊这些地方出现了很多这样的小疙瘩,大的有葡萄那么大,小的也有黄豆粒大小。”
一边说着话,一边帮着女人脱下了外面的棉衣,并拿起一条胳膊把袖子撸了起来。
杜衡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确实很多,和男人的描述差不多。
旁边的曹炳鹤也探头看了一下,“脂肪瘤?这么多?”
“是有点多。”杜衡抬头问男人,“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男人摇摇头,“没有了。医生,能让兰教授帮忙看看吗?”
杜衡不知道怎么回答,旁边的曹炳鹤插话到,“兰教授受伤了,现在已经住院开始治疗了,他现在可能来不了。”
男人脸上的失望顿起。
他之所以没有走,一是高价买的票舍不得,二就是想着万一。
万一兰教授问题不大,能帮他们看看,也有个希望不是。
可现在这两个年轻人,他基本不报什么希望了。
曹炳鹤看到男人的模样,却突然说道,“兰教授看不了,可是杜医生在啊。杜医生就是因为治疗肿瘤有水平,被兰教授请过来的。”
曹炳鹤突然的夸奖,杜衡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同。只是曹炳鹤并没有结束,接着开始说出了一些杜衡曾经治疗过的案例。
夫妻两人在曹炳鹤的介绍下,也慢慢的有了一丝神采,听讲述的同时,也把视线不停的往杜衡身上乱瞟。
等到曹炳鹤说完,他们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杜衡身上。
杜衡看着夫妻两人的目光,便知道他们被曹炳鹤已经说动,愿意接受自己的治疗,便对着夫妻两说道,“你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最好是能住院治疗,我们随时观察,随时可以调整你的用药,你看你方便不方便?”
女人这会气喘的情况已经平缓了下来,不再像刚进来时那样气喘如牛,连话都说说不出来。
此时听到杜衡的话,她是连忙点头,“方便,我们方便的很,现在就可以住院。”
女人如此说,身边的男人也是猛点头,连说同意。
看着两人都同意,杜衡转头看向了旁边的曹炳鹤,毕竟能不能住院,可不是他这个外院医生能做主的,而必须是曹炳鹤这个主治说能收才能收的。
不过曹炳鹤肯定是愿意收住院,要不然也不会浪费刚才的口舌,他要等的是杜衡的态度。
要是杜衡不愿意,或者说不能治疗,这样的病人他收进来,他也没办法。
现在杜衡表态了,他便立马对两人说道,“我现在给你们开住院单,然后你们拿着单子去住院部9楼办住院,我们下午开始对你们治疗。”
谷漃“行,我们现在就去办。”夫妻两是答应的相当痛快。
看到此情况,曹炳鹤便也非常麻利的开出了住院单。
看着女人拖着肥大的身体要再次行动,曹炳鹤不忍心,便起身出门,没一会的功夫,便不知道从哪推了一个完好的轮椅过来。
“这有一个好的轮椅,你推着你媳妇过去吧。把人安顿好之后,你推回来,交给前面护士就行。”
夫妻两再一次感谢曹炳鹤,这个轮椅可是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送走两人,杜衡他们就没有病人了,曹炳鹤便直接关了电脑,带着杜衡去吃饭。
本来的安排,是中午的时候兰常华请杜衡吃饭,但是现在兰常华意外受伤,便由楚绪伟代为出面,中午请他吃饭,也算是给足了杜衡面子。
吃完饭,曹炳鹤要送杜衡回宿舍去休息一下,但是杜衡拒绝了,他要去看望一下兰常华。
兰常华本来要睡觉了,但是看到杜衡来,他也显得非常不好意思。
人是自己邀请来的,可刚见面,自己就直接进了病房。
别说欢迎了,反而是自己被人家救了,还让人家帮自己顶了班。
“杜医生,真是不好意思。”兰常华对此非常的抱歉,说的也是真心实意。
杜衡笑呵呵的,表现的很不在意,反而关心起了兰常华的身体,“兰教授可别这么说,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遇见。
我听曹医生说,您老的肩膀骨裂了,严不严重?”
兰常华苦笑着摇摇头,“老了,不禁用了,就那么摔了一下,自己就受伤了。不过不严重,只是一点骨裂,一两个星期就好了。”
“我这有个方子,在促进骨骼生长方面,疗效非常好。”杜衡热心的介绍着自己的药方,“我来之前,我那卫生院收了一个胫骨骨折的病人,用的就是我这个方子,恢复的非常不错,您老要不试一试。”
兰常华则是表现出了很浓厚的兴趣,满是跃跃欲试的表情,“是吗,那当然要试一试了。没想到杜医生在内科方面有了不起的成就,现在看来在骨科方面也是很有研究的。”
杜衡谦虚的笑笑,没有说话,只是和曹炳鹤要过了纸笔,开始写了全体神膏的方子,然后交给了身后的曹炳鹤。
至于用不用,杜衡并不在意。
兰常华看杜衡写完,方才开口说道,“听小曹说,杜医生早上收了一名甲状腺癌颈转移的患者,杜医生对这个病人是怎么判断的?”
杜衡对此并不意外,兰常华问的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患者脉沉滑搏坚,有三十年的吸烟史和支气管炎病史,我判断为吸烟过度,熏灼肺腑,气滞于中,而后痰气交阻,日久化火化毒,结于喉间要道,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兰常华在病床上微微起了下身子。
曹炳鹤告诉他病人的情况后,他基本上也得出的是这个诊断,火毒淤积。
但是他只有结果,没有杜衡这么全面。
他现在把肿瘤大致化作两类,一类是火毒淤积而成,另一类是湿痰死血淤塞。
虽然自己已经做了分类,但是在辩证的时候,往往会有难度,但这对自己都不是什么难事,最难的还是开方。
现在杜衡既然已经明确了诊断结果,想必也已经有了治疗方案。
“杜医生有治疗思路吗?”
不过杜衡没有着急回答,反而问了兰常华一句,“兰教授对这个情况有什么看法?”
兰常华自己也考虑过治疗方案,现在杜衡反问他,他便直接说道,“泻火排毒,扶正化瘤,就用杜医生你开的那个方子,你觉得怎么样?”
兰常华叫杜衡来目的,就是交流学习。那什么是交流,就现在这种情况,相互讨论,诉说自己的观点,然后取长补短,发现不足。
兰常华说完了,便看向了凳子上的杜衡,陪同而来的曹炳鹤也一起看向了杜衡。
杜衡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停顿了一下。
但就是这个犹豫停顿,让兰常华心头紧了一下,他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自己的治疗思路,可能错了。
“杜医生你有话就直说,不必有什么顾虑。”
杜衡深吸一口气,不再有什么顾忌,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思路,“患者种种迹象指向上热,但双膝独冷,加之年龄较大,所以患者必有肾阴大亏,阴不抱阳的情况,这应是龙雷之火上燔(fan,意烤)。
而且患者喘汗频作,还需预防暴脱的可能。所以我的想法是,滋阴敛阳,引火归原,然后扶正化瘤。”
杜衡这边刚说完,兰常华的眼神就抖了一下。
泻火排毒?
滋阴敛阳,引火归原?
内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懊恼之意。
自己犯错了,错在只考虑了肿瘤本身。
杜衡的那个方子是什么?
是各种大毒之物的组合,要是真的直接把那个方子用上,病人还真有可能直接暴脱。
杜衡这不是辩证施治,而是辩机施治了。
兰常华忽然有点明白,自己治疗肿瘤,为什么是时灵时不灵了。
360 打击的没了信心
达者为先!
兰常华很坦然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然后以一种不耻下问的态度和杜衡交流。
他并没说因为自己年长,或者自己名气大,就抹不开面子。
“杜医生,那你准备用什么方子,或是用什么药材来搭配你原来的那个方子?”
“先用引火汤,三剂到五剂,应该就能达到引火归原的目的,然后再用我的那个方子,加五味子、山茨菇、山豆根,便可滋阴敛阳,扶正化瘤。”
兰常华眼神眯了一下,脑中飞快的转动,快速的找到引火汤的出处,找出它的作用。
五秒钟之后,他的眼神亮了一下。而后又开始在脑中演化杜衡的基本方和添加药材,得出了杜衡所说变方的特点。
到完全明白,他也只是花去了三十秒的时间。
但就这三十秒,如果不是杜衡已经说出来,他可能需要三周,三个月的时间。
这就是对病理的理解,对药材属性的理解,还有就是思考习惯。
兰常华深吸一口气,留下杜衡的愿望更加强烈。
而此时的曹炳鹤,还在想着自己学过的那些经典验方,好像从里面并没有找到引火汤。
杜衡不必说,这个方子就是他说出来的,他肯定清楚。
可是看着兰常华的表情,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便从疑惑到恍然,很明显,他也已经知道了。
曹炳鹤这一刻有点无力。
一个老,一个少,他们是怎么掌握多不常见医方的?
尤其是杜衡,对病因病机的理解、反应之快,已经超出他这个同龄人很多。
而且他还有时间去阅读那些医学书籍,并把他们记下来,再合理的应用出来,这就更让人难以接受了,这也太打击人了。
自己有老师专门教,有专门的时间学习,但是和杜衡一比,这差距这也太大了。
早上在诊室的时候,还有想试试的意思。
两个病人看完,他就已经熄了那个心思。
现在好了,直接被打击了。
人家可以和自己的老师坐而论道,而自己却还没有理解他们说的是什么。
曹炳鹤想不出引火汤的出处,也整理不出杜衡方子的特点,已经开始放空大脑。
不过他的老师,兰常华却还在和度很热烈的讨论着。
“按照杜医生所说来配药的话,再结合病人的身体情况,那就应该一天一剂药,要是再多,怕是病人受不了。”
别看这老头刚才用方思路没对,但是人家没见病人,就听自己和曹炳鹤这么一说,他就能结合药方的特点,估算出病人大概的服用剂量。
这就是经验。
杜衡点点头,非常赞同兰常华的话,“这个病人除了甲状腺肿瘤比较要命之外,另一个要命的地方就是她的支气管炎,加上已经化疗一次,身体承受能力大幅减弱,要是一天两剂药,她的身体会崩溃的,很容易造形成脱症。
还有就是这个患者太胖了,就算兰教授说的一天一剂,我都觉的有点多。我的打算是十天七剂药,等服用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变成一天一剂,等到三个月,就可以一天两剂药。”
兰常华沉默了一下,“这个剂量安排也行,更加稳重。”
眼看着对面两人已经把这个病例讨论到了尾声,曹炳鹤也积攒了不少问题。
现在听着杜衡的剂量安排,他的内心又多了一个疑问,趁着兰常华说完之后的空隙,他赶紧的问了出来,“杜医生,按照你说的时间安排,这个患者要用三到四个月的时间来治疗?”
杜衡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打算的。我现在对她暂定住院周期是十三天,也就是三天引火汤做引火归源,后面十天做第一个疗程的治疗,等到她的情况稳定,没有出现其他问题,就让她出院回家,自己在家进行第二个周期的治疗。”
曹炳鹤眉头紧皱,“杜医生,就以朱敏妍来说,她发病快,肿瘤恶化的程度也要比现在这个患者重,为什么朱敏妍你之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可以了,可这个病情稍弱的病人,反而要用三、四个月的时间?”
兰常华听到曹炳鹤的问题,微微有点失望。
自己的这个学生很稳重,学习什么东西,交给他什么研究课题,他都能很好的完成,并且帮助到自己。
但是这个学生有一个很大的弊端,也是太稳重,不够灵活。
很明显,今天的他被杜衡影响了,被打击的没了信心,要不然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个问题,他回去之后,只要稍微想一想,肯定能想明白的。
哎,这个学生,以后可以是一个很敬业的老师,也可以是一个很好的研究型人才,也能成为一个科室里,称之为中坚力量的医生,但是他很难做到一个行业头部的那个位置了。
杜衡没想那么多,只是听曹炳鹤问完,他就很自然的回答道,“其实原因很简单,朱敏妍正是因为发病快,她的身体机能其实并没有受到什么大的破坏,而且她没有其他的疾病,所以我给她的药,剂量大一点,服用次数多一点,她的身体都是能承受住的。
谷擵但是这个病人不一样,她的身体很差,根本就扛不住大剂量的用药。如果用量太大,身体万一有暝眩反应,她可能撑不过来。”
这个,是杜衡在朱敏妍身上得来的经验。
病有没有辩证清楚,用药是不是正确,他都有把握、有方法去验证。
但是重病之人服药自己这个方子之后,会不会有暝眩反应,这个他是真的没有任何的把握。
万一在服用药物后,和朱敏妍一个样子,就患者现在喘气如拉锯的情况,估计刚起反应,她就直接嗝屁了。
看着曹炳鹤恍然的表情,杜衡接着说道,“这个患者只是做完一次化疗,身体反应还不是很强烈,要是她做过两次,或者身体反应再强烈一点,我是不敢收的。
我那方子你也看了,一大半是大毒之物,而且为了有效果,我只能加大剂量。所以身体太虚的人喝下去,一碗就能送走。”
看着下午的时间差不多了,兰常华便结束了今天了讨论,“杜医生,那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你也多帮我教教小曹,让这小子也提高一下。”
杜衡谦虚的说道,“兰教授严重了,应该是我得跟着曹医生多学习。”
客套几句话,杜衡和曹炳鹤便出了病房,往他们的办公室而去。
而这时楚绪伟再一次出现,非常隆重的给大家介绍了杜衡。不过大家对于杜衡到来,尤其是要代替兰常华受伤期间的门诊,微微有点惊讶意外,并没有其他表情,甚至有个别几个人,应该是医院的副主任吧,好像根本就看不起杜衡。
当然了,一个西北偏远山区的副主任医师,哪怕他再年轻,也没有能让他们看的起的资格。
不过反过来说,杜衡需要他们的看得起吗?
他们看的起了,就会把自己的收入分一点给自己?
各端各的碗,各吃各的饭。
医院看似一个单位,但更加强调个体差异。
说的难听点,水平好的,一个人站那,那也是镇山虎,能吃的满嘴流油。
水平次的,一群人抱团站一起,也不过是占地范围多一点的猪,除了吃,还是一点用没用。
杜衡不在意他人的目光,跟着曹炳鹤一起去看了他的病人,顺便去找那个住院的女人。
但是找了一圈,曹炳鹤没有找到人。
跑去护士站一问,病人确实办理了住院手续,但是两人说要回去拿点东西,然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曹炳鹤也不打电话,他对此的态度就是,你们住,我们就治疗,你们不住,不听话,那就随你们的便。
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着急,他为什么要着急?
而且他每天很忙的,哪有时间去管这样的人。
“杜医生,病人去拿东西还没回来,要不你帮我看看我的这些病人,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
不知道曹炳鹤是不是真心邀请,杜衡直接摇头拒绝,笑着说道,“曹医生,你的病人我刚看过,都恢复的很好,我就不胡乱插手了。”
随后停顿一下说道,“病人没来也好,我正好回去休息一会儿。早上还不觉得,这会困的不行了。”
曹炳鹤看不出杜衡是不是真困,也不好强留杜衡,便顺着杜衡的话说道,“那也行,我待会送杜医生你回去吧,下午下班了,我请杜医生吃饭。”
杜衡连忙摆手,“太麻烦了,谢谢曹医生的好意,晚上我已经约了人了。”
曹炳鹤不相信杜衡的话。
杜衡的资料他很清楚的,从出生就一直在金州,今天也是第一次来首都,他约个鬼啊。
但是杜衡不愿意,他也没办法,“那行吧,我改天请杜医生吃饭。走,我送杜医生回去。”
杜衡又是赶紧拒绝,让曹炳鹤送回去,他是真的不好意思,“不用,曹医生,我自己回去,我也在清北校园里转转,领略一下第一学府的气息,熏陶一下我这个学渣。”
来回推脱了几次,曹炳鹤见杜衡是真的不愿意让自己送,便也熄了这个心。
他虽然给兰常华当助理,住院的病人比较的少,但是也还是有几个的,还是有一些事情要忙的。
杜衡不愿意,他乐的轻松。
不过曹炳鹤不去了,有人想帮他去。
等到杜衡刚走出科室,身后就想起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女人声音,“杜医生,我送你回去吧。你第一次来,学校宿舍那边也乱,你可能会迷路。”
杜衡转头看去,是早上那个怼人的女医生,叫甘燕芳。
361 狗血的校园爱情
甘燕芳的突然出现,让杜衡微微错愕,他不明白这个喜欢怼人的女人为什么会这么热情。
但他并不准备接受这份好意,“不用了甘医生,我想一个人转转,看看首都的风景。”
甘燕芳笑的很甜,不在意杜衡的拒绝,“那我给杜医生当导游吧,我十八岁就到首都来上学了,现在也可以说是一个首都通。你想去哪你告诉我,我都可以带你去。”
这样的热情,让杜衡难以接受,而且他对这个女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他不喜欢话太密的女人,便再一次的拒绝了甘燕芳,“不好意思甘医生,就不打扰你的工作了。我只是想一个人转转,并没有去旅游景点的意思。”
说完,便赶紧闪人了。
杜衡本来的想法,是感受下这个顶尖学府的魅力。但是当他一个人走在校园里的时候,他的心情却变得特别的糟糕。
从自己身边路过的三三两两的学生,听着他们肆意欢笑,欢快大闹的时候,杜衡突然觉得自己老了,这不是年龄上的改变,而是心态上的改变。
他很喜欢这些学生的活力,但是现在他却做不出相同的动作,很别扭。
而且每当路过一对对撒狗粮的小情侣,他心里就更难受了。
走了没二十分钟,杜衡按着脑海中的印象,快步的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到房间,杜衡直接倒头就睡。
虽然只是一天的时间,但是他像是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一个月。
美美的睡了一觉,看着外面天色已经有点变暗,杜衡洗漱收拾了一下,然后拿好东西出门了。
今天他还真的约了人,不过不是同学,也不是朋友,而是他亲爱的侄女,杜雪婷同学。
这妮子最后报志愿的时候,最终还是做了一个违背他们这些家长的决定,没有听她妈妈的话报考师范,也没有听杜衡的话报考口腔医学。
她还是顺从她自己的想法,报考了中医学,首都中医药大学的中医学,而且还是个九年制的班级,中医岐黄班。
当时直接把大嫂张素梅差点气疯。
中医她能忍,家里已经有一个杜衡在了,多她一个不多。
跑千里之外上学,更没关系,上学肯定要找好学校上。
但是这个九年是什么意思?
这是准备往老了念书,往死了念书吗?
这妮子当时录取通知书拿到书的时候,差点就被她妈给撕了。
而且上学要走的时候,说什么都不给学费和生活费,而且还严防死守,让杜衡也不要给。
好在当时王淑秋还在,还是王淑秋给的学费和生活费。。。。。。
淦,怎么又想到这个不负责的女人了,杜衡猛甩了几下脑袋。
按着导航,晃晃悠悠的赶到了杜雪婷说的地方。
杜衡到地方一看,是她们学校的大门附近。
杜衡眼巴巴的看了一圈,却没有找到杜雪婷的身影,便想给打个电话。
不料刚把手机拿出来,自己的手就被人从后面给抓住了。
杜衡心里一紧,以为是抢手机还是什么的,猛地就要往外抽手,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想起,让紧张的他瞬间放松,“小叔,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的快饿死了。”
“呼~~”杜衡轻轻吐出口气,侧过身子,就看到了那个熟悉,却又带上了一丝丝不同的姑娘。
他们之间,差不多也有快五个月没见了,再次见到的时候,这小妮子,已经从一个稚嫩的高中生,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看着巧笑嫣然的笑脸,杜衡忍不住的拍了一下杜雪婷的脑袋,“毛毛躁躁的,我差点以为是抢手机的呢。”
“哼,这是首都啊,哪有人敢在大学门口抢劫的?”杜雪婷噘着嘴撒了个小娇,忽又猛地笑了起来,指向了自己的身后,“小叔,快快快,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些是我们宿舍的姐妹。。。。。”
杜雪婷介绍了一圈,杜但是衡一个名字都没记住。
只是觉得这几个姑娘长的都挺漂亮的,尤其是其中的一个披散头发的姑娘,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杜衡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要做比较的话,和王淑秋差不多,不论是样貌还是身材,都是非常的出众。
只是这个姑娘多了一些青涩,但这更让这姑娘有了一股子,人人幻想中校花的味道。
杜雪婷开心的介绍完自己的这几个同学,然后一脸骄傲的站到她们面前,“怎么样,我没有骗你们吧,我小叔是不是很帅?哈哈哈,p照片?我小叔需要吗?
啧啧啧,看看你们花痴的样子,我可告诉你们,你们没机会了,我已经有小婶了,比你们都漂亮哦。”
说笑间,几个女孩已经大闹成了一团,嘻嘻哈哈的往前跑去。
杜衡尴尬的摸摸鼻子,看着远去的几个女孩子,他又一次觉得,自己和这些青春洋溢的学生相比,他是真的老了。
带着杜雪婷几人吃了一顿好的,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准备送几个女孩子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几人终于不再是疯疯癫癫的,而是一起慢慢的往回走。
杜雪婷一脸好奇的问杜衡,“小叔,你现在真的在好朋友医院?”
杜衡没回答,而是直接掏出了早上办的工作证。
“太好了。”杜雪婷一脸的激动,眼睛都笑成了两个月牙,拿着杜衡的工作证开心的说道,“小叔,以后你是不是就一直待在这边上班了?那你是不是可以一直陪着我了?”
杜衡刚要打破这姑娘的臆想,却不料这姑娘自己变得忧愁了起来,“那不行啊,你要是在这边上班了,那我小婶怎么办?”
杜衡叹口气,“我们分手了,你现在没有小婶了。”
谷梕杜雪婷直接等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刚想说话,杜衡接着说道,“好了,这个事情就到此为止,再不要提起,你要是敢提起一次,我就不请你吃好吃的了。还有,我来这边是交流学习的,可能待到年过完就会回去。”
杜雪婷很想问问他和王淑秋的事情,但是看杜衡的表情,她还是很听话的跳过了这个问题,“过完年?那就是说你可以在这边待两个月,还不错。”
杜雪婷虽然在笑,但是已经没有刚开始的那种开心。
气氛也就在不知不觉间,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走到校门对面,杜衡就和几个女孩子挥手告别,准备目送她们几个回去。
几个女孩子也挥手告别,刚准别过马路,这时一个男生猛的冲了出来,一把就把那个长头发的女孩堵了回来。
“李扶摇,你要干什么?”杜雪婷反应最快,一把就抓住了女孩的另一只手,然后挡在了他们两人的中间。
被叫做李扶摇的男生直接推了一把杜雪婷,“没你的事,这是我和谢露之间的事情。”
男孩用力很大,刚站到中间的杜雪婷直接被推了个趔趄。
但是这也给了另外两个女孩机会,赶紧把那个叫谢露的女孩挡住了她们身后。
杜衡摸了鼻子,这样的场面他熟悉。
上学的时候,他们几个没少帮魏凯达干这种事。
不过那会不是魏凯达拉女孩,是好几个女孩冲上来想要收拾魏凯达这个海王,他们就是挡枪,给魏凯达争取逃跑机会的人。
杜衡本来不想管的,但是这小子那么用力的推杜雪婷,他就不高兴了。
而且看杜雪婷的模样,也应该是不准备放弃的。
杜衡再一次摸摸鼻子,迈步往人堆里走了过去。
“露露,我是真的喜欢你,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的改变。”
熟悉而又尴尬的对话,再一次进入到杜衡的耳朵,这让他再一次想起上大学时候的事情。
看着男孩卑微又小心的神态,杜衡悄悄的叹息一声。
上大学的时候,自己穷,没有追过女生。
但是别人追女孩他见过啊,但凡这个模样追女孩子的,最后一个好下场的都没有。
杜雪婷和另外三个女孩,把那个叫谢露的女孩紧紧的护在后面,不给这个叫李扶摇的男孩一点接触的机会。
这时那个叫谢露的女孩也说话了,“李扶摇,你不要纠缠我了,我是不会喜欢你的,我有喜欢的人了。”
啧啧,好熟悉的台词,好狗血的剧情。
自己毕业都十年了,没想到现在的小孩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创新,说着和以前一样的台词。
杜衡忽然看了自己侄女一眼。
自己这侄女长的也不丑,个头也高,虽然没有叫这个谢露这样惊艳,但也算是小美女一枚了。
她有没有人追呢?
是不是已经开始谈恋爱了?
杜衡莫名的内心紧了一下,真有一种自己养大的花要被人抱走的感觉。
男孩被明确拒绝,神情变的焦躁起来,便又想抓谢露的手,但是被中间三个女孩档的死死的,不给他任何的机会。
情急之下,男生便开始用力的拨拉几人。
看着逐渐暴躁的男孩,杜衡走到几人身边,“嘿,同学,干嘛呢?”
说话的同时,一把拍掉了男生逐渐用力的手臂。
“你谁啊,不管你的事。”男生看到一个年轻男人出面,男子气概立马被激发了出来。
但是好死不死的,那个叫谢露的女孩突然从杜雪婷几人的身后跑出,跑到了杜衡的身后。
本就被刺激到男生直接狂暴,“好啊,我说你怎么看不上我,原来你是找了个老男人。”
nmd,杜衡差点被气笑了,自己自嘲一下老了也就算了。现在当面叫老男人,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但是看着男生站的位置,杜衡还是忍不住的提醒道,“这位同学,你应该误会了,有话你们到这里面来慢慢说清楚,你现在在马路上不安全。”
男生此时已经狂化,哪里会领杜衡的好意,不光没有上到台子上,反而还往后又退了两步,“你不用装好人,你。。。。”
“小心。”
杜衡赶紧伸手,却是一把拉了个空。
紧接着,便传来“砰”的一声,一辆疾驰而来的小汽车直接带着男生飞了出去。
而后就听见了让人内心发紧的刹车声。
傻眼了,全都傻眼了。
就是杜衡也没有料到会如此。
如果自己不过来,男生也不可能往后退,那也就不可能被车撞了。
362 都是为了你好啊
事发突然,但是杜衡还算反应快。
看到男生被车撞出去,心头一紧的同时,赶紧喊道,“你们别过来,就在这里站着。”随后撒丫子便往男生跟前跑。
刚才太快了,他也没有看清楚,男生是被车身带出去的,还是说直接给撞结实撞出去的。
如果是带出去的,那还好,估计就是局部擦伤、骨折而已。
但如果是被撞出去的,就刚刚那个车速,小伙可能得散架。
撞人的车跑出去很远才刹住车,男生倒是离杜衡很近,也就滚了几圈,七八米的距离。
“同学,你怎么样?”
杜衡跑到男生身边的时候,周围的学生也已经围了过来,有想帮忙的,也有单纯只想看热闹的。
但这些杜衡已经全都管不上了。
他喊出声的同时,就看见这个男生已经晕过去了,额头部位有一个很明显的创口,血已经开始往外流了。
杜衡跪地检查,贴到近处,便闻到了一股酒精的味道。
原来这孩子是喝酒了,怪不得会做出大马路上追女生的戏码。
酒壮怂人胆,说的应该就是他了。
一番检查,发现身体除了擦伤,没有其他伤势,只是单纯的晕过去后,杜衡便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刚才应该不是被撞倒的,而是被车子给擦边带飞出去,然后脑袋磕地上,加上喝了点酒,直接磕晕了。
不过当把视线再次放到右边小腿上的时候,杜衡的心情又莫名的紧了一下。
身体是没什么事,但是右边小腿被擦上了,看着已经染红的裤腿,杜衡换个方向,开始卷男生的裤腿。
但是好死不死的,这男生穿的不是加绒的秋裤,,是tm的加绒弹力裤。
看着已经被血浸湿的裤子,谁知道你这裤子下面是什么情况,谁敢直接拽你这弹力裤。
操蛋了,穿个加绒的大秋裤不行吗?
宽松还透气。
现在穿这么紧的弹力裤,孵蛋啊?
杜衡不想管了,反正小腿上也没什么要命的地方,等救护车来就行。
就在他要站起来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把非常精致的小剪刀,还有一双非常精致手掌,在杜衡还没明白她要干什么的时候,小剪刀“咔咔咔”的几声,就把男生的裤子从裤腿口往上剪开一道口子。
别说,这剪刀看着小,但是足够锋利。
杜衡抬头一看,居然是那个叫谢露的女孩子,她的身后站着杜雪婷几人,全都一脸惊恐的看着地上的男生。
但是杜衡很好奇一件事情,她身上为什么会带这么奇怪的东西,干嘛用的?
杜衡再低头,谢露已经非常麻利的把剪开的裤子往两边分。
杜衡赶忙出声,“别拉开。”
但说的还是迟了点,随着谢露的手势,男生小腿的伤势完全漏了出来,而她一脸无辜的看着杜衡。
杜衡觉得自己喘出来的气都在发抖。
看到杜衡的神色,谢露顺着杜衡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男生的小腿外侧,膝盖往下十公分处,被分开的弹力裤带着一块皮和肉掉了下来。
“啊~~~”
一声惊叫,谢露居然又撒开了拉着弹力裤的手。
杜衡直接就怒了,这姑娘脑子有病啊。直接伸手把姑娘拨拉开,车没撞死,再让她给不小心弄死。
“杜雪婷,把人拉走。”
杜衡阴沉着脸不在看这个姑娘,赶紧查看男生腿上的伤口。
还好,就是掉了块皮,还有一点点的肉,倒是没什么大事。
但是当杜衡忍不住上手触摸小腿骨的时候,情况却非常的不乐观。
膝盖往下十厘米,胫骨可以说是粉碎性骨折,杜衡用他那敏感的触觉,摸出来五六块碎片。
还有,腓骨骨折,错位。
不过好在膝盖是好的,没有出什么问题。
算了,等救护车吧。
杜衡刚想站起来,却忍不住的有把手放到了男生受伤的位置上。
今天也怪自己,刚才要不是自己出来,这孩子也不会往后退一步,不退那一步,也就不会受这无妄之灾了。
这要是被送进医院,免不了要被开刀上钢钉,还得加两块钢板,受罪啊。
等过个一年半载的,还得再开刀,把那些东西拿出来,还得再受罪一次。
既然是自己让男生出了问题,而自己也有这样的技术,要不自己出手,帮男生减轻一下痛苦?
谷浵杜衡不断的给自己找着理由,给自己做着各种思想工作,想找一个出手的借口。
但是自己内心深处,其实是明白的,他就是手痒。
自从上次给朱黑子做过之后,那种满足感和成就感,真不是内科开开药就能有的。
最终,手痒占据了上风。
双手将男生的小腿向外扳出,让右侧小腿贴地,双手慢慢的找到断口处,然后一边摸,一边调整自己要用力的地方。
围观的人都疑惑的看着杜衡,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就连杜雪婷也是一样,满脸的疑惑,“小叔,你要干嘛?”
杜衡没有理会杜雪婷,他在专心的感受着骨头的情况,但他没注意到,因为的不断按压触摸,昏迷的男生脸上也有偶了痛苦的表情。
三十秒之后,杜衡终于心里有数,在断口处猛的压了下去。
“啊~~~~”
一声惨呼响起,昏迷的男生醒了过来,但是叫了没两声又晕了过去。
杜衡心里默念两句抱歉,嘴里更是念叨着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免受开刀打钢钉的痛苦。可是手底下还是用最“温柔”的动作轻揉断骨处。
复位之后,又干脆撕下男生被剪开的裤腿,和身后呆愣的谢露手里拿过小剪刀,裁成一条条的布条,又从围观的学生手里要了两本书,简单的就给固定了一下。
全部弄好之后,杜衡长出一口气,缓缓的站了起来,真爽!
但是,他没有注意到,周围围观他的这些学生,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尤其是看到现在,杜衡居然露出一副舒爽的表情,更是觉得他就是个变态。
杜雪婷也被杜衡的操作吓坏了,她就没明白自己小叔这是在干嘛。
看杜衡站起身了,又一次慢慢的凑到杜衡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叔,你刚才干什么呢?”
“哦,我给你这同学把断了的骨头接上了,以后少受点罪。”
“小叔,你什么时候会接骨的?”
“一直会啊。对了,这小剪刀是干嘛的?”杜衡把手里的小剪刀再次递给谢露,他对这个很小很精致,但是很锋利的小剪刀很好奇。
谢露接过剪刀,小声的说道,“剪指甲的。”
杜衡愣了一下,剪指甲不都是指甲刀嘛,什么时候用这样的小剪刀了?
不过想到女孩子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他也就不在问了。
正好这个时候,交警前脚刚到,后脚救护车就来了,然后一群医生看着男生的腿也愣住了,“这是谁弄的?”
杜衡往前一步,“胫骨粉碎骨折,腓骨断裂错位,我给做了一下复位。”
下车的急救医生古怪的看了一眼杜衡,你眼睛是拍片机啊,这都能知道。
不过也没说什么不相信嘲讽的话,犹豫一下问道,“你是医生?”
“对,我现在在好朋友医院中医内科上班,有问题你们可以来找我,我叫杜衡。”说着又把自己的工作证,还有身份证一起给了人家,让看了一眼。
“好。”
急救医生一听是好朋友医院的医生,又看了一下工作证和身份证,便把嘴里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也不在多说什么,小心翼翼的把男生送上了救护车。
反正出了问题,能找到人就行。
中医院附属一分院,急诊科主任看着传来影像资料,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完美,太tm完美了。
如果不是接人的医生说,看片子上骨头还有断痕,还有拼接的痕迹,他都要以为这是一条正常人的腿了。
“小何,那人说是哪里的医生?”
“他自己说的,他叫杜衡,在好朋友医院中医内科。”
急诊主任眼神中有点的迷茫。
好朋友医院的中医内科,他还是比较熟悉的,他的印象中,好像没有人有如此厉害的接骨医生啊。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时,他的身后来了一个中年医生,“老张,叫我过来干什么?”
急救科主任回头看了一眼来人,“老李,怎么你过来了?”
“刚下手术准备回家呢,你一个电话,老头把我就给弄过来了,赶紧说要干嘛?”
“来,你看看这个片子,用不用做手术了?”
被叫做老李的男人随意的往电脑跟前凑了一下,但是越看神情越是奇怪,到最后一把就把急救科的主任拉了起来,“让开,让我看清楚点。”
换他坐到电脑前面,左、右、正面的所有影像看了遍之后,皱着眉头问道,“这个片子怎么看着这个奇怪。”
急救科主任笑呵呵的问道,“怎么奇怪了?”
“你看着,这段都碎成八九块了,应该是是个粉碎性的,但是它们又好端端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就只是像骨裂了一样。但是碎成这样,它们怎么可能还待在原位?
还有腓骨这段,很明显已经折断了,但是现在接口处又对的这么整齐,我很想知道,这是怎么折断的,而且还没有发生错位。”
363 嫉妒蒙了心智
老李说完,又一次好奇的翻看这些影像,他很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才能让这个人的腿断而不散的。
急救科主任答非所问,“你先说,这个情况用不用做手术了?”
“这做个屁啊,骨头渣子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干嘛非得给这人来一刀。”
“你看这地方碎片这么多,不加个钢板固定一下吗?”
“用不着加钢板,这些骨头看着碎成了好几块,但是它们都是紧紧的靠在一起,只需要打个外固定,让这些裂痕自然愈合就行了。”
老李啧吧了一下嘴巴,“如果是粉碎性的,碎块不在位置上,我们会开刀,然后把碎块调整到原位,然后加钢板,这样病人恢复的比较快一点。
但是这个现在碎块没散,不怕它长歪了,也就不用开刀,也没必要为了安钢板非得来一刀。但是用外固定之后,这个病人可得在床上躺两个月,这条腿是完全不能受力的。”
急救科主任点点头,“那行,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小何,听到了吧,赶紧去给病人打石膏。”
身边小何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看是看着片子的老李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好奇的问道,“你倒是赶紧说啊,这伤到底是怎么弄的?”
“车撞的。”
“车祸?”老李一脸的不相信,“骗人好玩吗?来来来,你告诉我什么车撞的,怎么撞的,居然能撞的碎而不散,只裂不断的?”
“真的,骗你干嘛,确实是车祸,刚才那个肇事者还在交警的陪同下才一起出去。”
“老张,你这就没意思了啊,赶紧好好说。”
急救科主任无奈的笑笑,“真的没骗你,这腿的伤确实是粉碎性骨折,而且腓骨错位。但是再送伤者来医院之前,有个医生帮着伤者做了手法复位。
其实我刚刚看片子的时候,和你一样的想法。如果不是有肇事者,有警察,我也不相信这是被车撞出来的伤势。”
老李眼中全是不可思议,“就在事故现场做的?”
“我们医生去的时候,伤者腿上用两本书固定着,然后用裤腿的布料扎起来的。问了一圈,都说是那个医生徒手复位的。”
“乖乖,盲操啊,这手感太逆天了。”老李指着电脑上的片子说道,“看这里,所有的碎片都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一块遗漏,或者放错位置的。”
老李变的激动了起来,“老张病人在哪呢,带我去看看,我问问他当时的情况。”
急诊科主任苦笑一声,“问不了。”
“为什么?”
“手法复位的时候疼醒了,然后又疼晕了,加上喝了点酒,现在还在昏睡中。”
老李张了张嘴巴,“没给伤者弄点麻药,生推啊?”
急诊科主任翻个白眼,“手术做的脑子秀逗了?你在手术室里有人打麻醉,人家在大马路上,哪里打麻药去?”
说着就把老李拉了起来,“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还是赶紧的回家去,我还忙的很,后面还有几个片子和检查单等着看呢。”
。。。。。。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夜,杜衡第二日早早的就起床了。
睡觉前看了短视频“马道”的推荐,正好就在去医院的路上,便顺道去吃了口“那叫一个地道”的早饭,然后骂骂咧咧的走出了小店。
曹炳鹤本来要接杜衡的,但是杜衡却已经早早到了他的办公室。
“杜医生,我也在你附近住,早上来上班的时候我顺路接上你一起啊。”
杜衡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抿了一口漱漱嘴,他老觉得自己嘴里一股子生豆子味,看来自己还是吃不惯“太地道”的豆汁儿。
“不用,我早上起的早,一个人溜达着转转,挺好的。”杜衡放下手里的矿泉水,接过曹炳鹤递过来的白大褂穿好,“昨天那个女病人回来没?”
曹炳鹤一边穿自己的工作服,一边轻声的回应杜衡,“昨天下午回来的,都快四点多了,我也就没通知你。”
杜衡点点头,“那咱们去看看吧,今天把药给开了,开始治疗吧。”
“走吧。”
到了病房里,杜衡也没有去询问他们昨天干嘛去了,这是曹炳鹤这个管床大夫的工作,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检查后发现和昨天没有太大的变化,杜衡便按着昨天已经想好的方子开了药,和曹炳鹤一起签字之后,这个病人就算是正式的开始治疗了,有没有效果,效果怎么样,十天后就能知道了。
杜衡他们这边刚把方子弄好,那边的楚绪伟就带着大家开始查房了。
杜衡也想感受一下大医院的查房是什么样子,便也一起跟着去了。
“曹医生,你们大查房不是周一吗?”
“是周一,不过昨天早上院里开会,楚主任开会去了,是由郑主任带着一起查的房。”
谷矆“郑主任是谁?”昨天的介绍的人太多,杜衡一个都没记住。不过应该是有印象的,但是这位郑主任是真的没一点印象。
“郑主任是我们科里的主任中医师,昨天下午有事请假了。”
“哦,知道了。”
中医内科是个大科,科主任查房,那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杜衡和曹炳鹤就藏在人群的最后面,等查到曹炳鹤的病人时,曹炳鹤才会换到前面。
但是刚从第一间病房出来,楚绪伟就看到了尾巴后面的杜衡,连忙把他请了过来,和自己还有那位郑主任一起走在最前面。
这一下,可是让其他的几位主治医生和副主任医生不高兴了。
你个偏远乡村医生,在科里混着看看病人也就算了,现在查房站到他们这些人的前面,这让他们这些首善之地的天之骄子情何以堪?
他自己哪来的胆气站到最前面的?
可杜衡不管他们,他本来的想法就是想看看大医院是怎么查房的,和他自己的小卫生院有什么样不一样的地方。
毕竟来一趟首都,除了见识一下这里的医术之外,也应该学点东西带回去。
而且这些人就算是把眼珠子瞪出来,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们还能咬了自己不成?
自己又没想着在这里长干,干嘛要和你们嬉皮笑脸。
所以,杜衡被楚绪伟一叫,便没有推辞的站到了前面。
不过一路转下来,杜衡有点失望,和自己带着卫生院的那三瓜两枣查房,一模一样。
而且住院的这些人的病,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各种疑难杂症,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病。
慢慢的,杜衡就开始变的心不在焉。
但是偏偏有人就不想让他走神,非要把他拉回来。
“楚主任,病人今年60岁,上个星期四住的院,住院的时候说自己胃胀痛有三十年的时间了,我诊断为脾胃气虚,用了健脾益气的补中益气汤,到今日服用已有十剂药,但是患者到今天早上的时候,还是有胃胀胃疼的情况。”
楚绪伟拿过病例翻看了一下,然后又坐到病人身边,亲自给诊断了一下。
随后他站起身来刚想说话,却不想刚说话的医生直接开口说道,“主任,杜副主任是兰教授请来交流的专家,要不让杜副主任帮我诊断一下,看看问题在哪?”
这个医生说话的时候,在什么副主任啊,专家啊之类的词上,狠狠的加了两个重音,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楚绪伟闻言,直接眯着眼睛就看向了这个医生。
杜衡是谁请来的?
是兰常华,是他的老师请来的。
现在这个医生质疑杜衡,就是在质疑兰常华,也就是在质疑他这个科主任。
好大的胆子!!!
说话的医生也被楚绪伟凶光毕露的眼神下了一跳,猛然想起,杜衡能到他们中医内科来,除了兰常华出力之外,肯定也是得了楚绪伟的首肯。
自己真是一时糊涂,刚刚被嫉妒蒙了心智了。
但是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现在要是怂了,那就把楚绪伟是白得罪了。
还不如硬气一把,直接把杜衡拖下水,让大家看看这个“乡镇副主任”的成色,万一是个假冒货,自己还有一线生机,要不然自己就得做好穿小鞋的准备。
“楚主任,杜副主任昨天刚到,就收了一个癌症病人,而我这个病人胃胀三十年,真的需要杜副主任这样的专家指导一下。”
楚绪伟后槽牙紧了紧,他觉得这个混账有点太没眼色了。
但是现在这两句话说出来,看着大家全都盯向自己的目光,楚绪伟知道,必须让杜衡露露脸了。
要不然,不用等到今天下班,关于杜衡、兰常华和自己的风言风语就会传遍医院。
但是一时间,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和杜衡说。
杜衡也看出了楚绪伟的为难,没等楚绪伟说话,他便主动说道,“楚主任,要不让我看看?我来首都的目的,就是想多见识一下各种复杂奇怪的病例。现在有这样的机会,我是求之不得啊。”
楚绪伟轻轻呼出一口气,对于杜衡的“识时务”非常的感激。
“那就劳动杜主任动动手,帮忙看一下问题所在。”
说完,笑着给杜衡让开了位置。
364 一个屁的翻车事件
楚绪伟刚一让开位置,杜衡便毫不谦虚的走了过去。
然后按着自己的步骤,详细的给病人检查了一边。
说实话,这样的医院里,如果病人住院治疗之后,病人的病情没有得到控制或者缓解,那么必定是检查辩证出了问题。
杜衡不相信能留在这里人,不会根据辩证开方抓药。
而且刚才那个医生也说了,诊断脾胃气虚,用补中益气汤加减,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很对症的开方。
但是现在病人没有感觉到效果,那就说明一个问题,他们的辩证是错误的,辩证错误,那么他们的检查肯定也就有不对地方,或者是考虑不周的地方。
所以他要自己亲自检查,他们的病例记录,自己是不会看的。
全部检查结束,杜衡直接问病人,“大叔,你这病多长时间了?”
病人本来就被这么多医生查房整的很不自在,现在这些人又站到自己身边不走,心里更是忐忑,暗戳戳的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呢。
他也听到别人说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专家,但是心情却是非常的不好。整个人蔫蔫的说道,“胃胀了三十多年了,有时候还胀着疼,”
“以前检查过吗?”
老人点点头,但还是蔫蔫的说道,“去医院检查过,做了胃镜,说是什么。。。胃炎。”
这时旁边的家属,应该是他的儿子吧,突然插话到,“就在咱们医院检查的,说是慢性浅表性胃炎,那边住了一个星期,没什么效果,我们就回家了。过了大概三个月,上个星期四开始,又开始胀疼,没办法了就来找中医科住院了。”
家属说着停顿了一下,突然又说到,“对了,我爸晚上睡觉不好。”
杜衡轻轻点头,再一次打量了一下患者后问道,“大叔胃不舒服,但是看着身体还可以,是不是平时吃饭也还行?”
大叔叹口气,“吃饭倒是没问题,一个大碗的炒面轻松吃完,但是不管什么样的饭,吃着不香。”
不香?
杜衡的眉梢挑了一下,“大便情况怎么样。”
“有点便秘。”
“多长时间一次?”
“两天一次。”
杜衡再次皱眉,两天一次算什么便秘,只能算是大便干燥。
“大叔,既然肚子这么不舒服,为什么以前没想着看看,要等到现在才看?”
“怎么说呢,年轻的时候吧,干活多而且累,胃胀归胃胀,放两个屁也就舒服了,再买点胃药一吃,也就这么过来了。”
杜衡眼神微微一闪,追问到,“现在是不是放屁的次数少了?”
“是啊,一天两个屁都放不了。”老头忧心忡忡的问道杜衡,“这位专家,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啊?”
杜衡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诧异的同时,也非常的开心。
怪不得人人相当专家,原来除了能挣钱,被叫一声专家,心情也会好很多。
“放心吧大叔,你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几服药下去稍稍调理一下就好了。”
“你别骗我了,我西药也吃了,中药也吃了,但是都没什么效果,我肯定是得了绝症。”
杜衡用着最和煦的笑容,轻声安慰到,“大叔,你真的没事,你之前喝药没效果,那是药开错了。”
这话一说完,病床上的大叔和家属还没说什么,刚才拉杜衡下水的医生急了,直接跳出来说道,“杜医生,你为什么说我的药错了?”
这是直接要撕破脸的节奏啊。
但是杜衡一点都不恼,他当着病人的面说药开错了,就没准备和这人嘻嘻哈哈。
老子又没惹你,你好好的查你的房,和你们主任问办法就行,干嘛拉我进场?
既然这么想让我进场,那就别怪我心情不好怼你。
当了多半年的院长,在省一中医科和消化科,那也是和主任平起平坐的主儿,来了首都就得受你的委屈,真当你在首都,你就高人一等了?
轻轻一笑,杜衡直接转过身看着跳出来的医生说道,“诊断错了,开的药当然就错了,这有什么问题吗?这个逻辑不清晰吗?”
男医生被当着这么多同事,还有病人的面说诊断错了,顿时脸色变得铁青,“杜医生,你最好说清楚我哪里错了,要不然你得给我道歉,当着大家伙的面道歉。”
杜衡嘴角咧了一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问的病人,但是我刚才问的时候,想必你也听见了,病人是说了矢气后胃胀缓解,就这一点,你是怎么诊断出脾胃气虚的?”
“你。。。。。”
男医生愣了一下,这算是基础的东西,他当然知道。
但是这一条,他在接诊的时候,没有问病人,病人也没有说。
而且像这种胃胀胃疼的,大部分都是脾胃气虚造成的,他的经验告诉他,他没错啊。
但是没想到,自己居然在一个屁上翻车了。
杜衡看着男医生说不出话来后,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接着说道,“患者舌苔厚,脉弦,从这两点,也得不到脾胃气虚吧?”
谷熓舌苔厚,说明胃有问题,这个没什么问题。
但是弦脉呢?
弦为木盛之病!
肝属木!
怎么就能辩证出个脾胃气虚?
这不出纯纯的胡扯蛋嘛。
在场的都是学中医的,而且这些人的学历,不是硕士就是博士。
不说明还则罢了,一旦着重强调,这些人立马就知道问题在哪了。
反正不管是什么病,就是不可能是脾胃气虚。
看着男医生变的面红耳赤,楚绪伟也觉得脸烧。
他现在再怎么看这个医生不爽,毕竟是自己手底下的兵。
如果说杜衡来一通长篇大论,引经据典,这事是好听不好说,但也能蒙混过去。
但是现在被杜衡三言两语,用最简答的问题就堵死在墙角,自己也是面上无光啊。
微微叹口气,楚绪伟不得不站出来缓和一下气氛,“杜主任,既然这样,那就说说你的诊断吧。”
这点面子还是要给楚绪伟的,杜衡展颜一笑,就说了三个字,“气滞症。”
“杜主任给大家详细的说说吧,相信大家这会都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是气滞。”
“《黄帝内经》里说过,病由气生、气变为病,而这个患者的种种症状,就是书中说的典型气滞症状。”
有些读完了内经的人,已经开始想书上什么地方写过这个内容,而没有看过这本书的人,直接就是两眼一抹黑。
杜衡接着说道,“治法当为理气止痛,用越鞠丸加半夏厚朴汤加减即可。”
杜衡非常的给楚绪伟面子,不用他继续往下问,杜衡便直接说完了。
楚绪伟看了一眼杜衡,又斜着眼看了一眼目瞪口呆、面红耳赤的男医生,便接上杜衡的话说到,“越鞠丸,解诸郁,而六郁气为先,所以越鞠丸的作用也是理气为主,这个验方没有问题。”
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半夏厚朴汤,又名大七气汤,调和七情之药,也是重在理气。
杜医生高明,两方合用就有了气血冲和,百病不生的妙用。”
杜衡谦虚一笑,不再像刚才那样得理不饶人。
楚绪伟把一直拿在手里的病历本还给男医生,“把杜主任的话赶紧记下来,方子也记下来。”
“好的主任,谢谢杜医生。”
男医生面色变幻几次,还是非常懂事的低了头。
随后,楚绪伟便不再说什么,开始继续未完的查房。
而这个查房,到真正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了。
这还是楚绪伟有重点的查,要是一视同仁,估计能查到中午十二点。
杜衡也是感慨,到底是首都的大医院,这住院的病人是真的多,病情也足够杂。
像自己的卫生院,住院人数虽然不少,但是大部分都是自己收治治疗的病人,查房就是查自己,杜衡觉得非常没有意思。
至于省一,每次查房都没有他的份。
当然他要是愿意参与,李建卫肯定是非常欢迎的,但是杜衡每次看到省一那稀稀拉拉的几个病人,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后来省一增加了不少的病人,但是里面有一大部分,都是他收的,或者是他治疗的中风病人,让他再去和大部队查房,他觉得没必要。
回去办公室,杜衡又闲了下来。
待着无聊,杜衡便想着要去外面转转。
主要是找找升旗的地方,看看怎么走。
毕竟来一趟首都,不去看一趟升旗,必定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而且这周星期四,也就是后天,刚好就是新年元旦,他更要去一次了。
想到这里,杜衡便立马找曹炳鹤的身影,想着自己离开的时候给他说一声。
不过这边刚抬起头,身边就响起了曹炳鹤低低地声音,“杜医生,你几天太帅了,解了我一个心头的大疙瘩。”
杜衡有点意外的看着曹炳鹤,“心头的疙瘩?难道说这个医生欺负你了?”
杜衡的表情微微变得有点诧异,“不会吧,你是兰教授的学生,那也就是楚主任的师弟,这男的还敢欺负你?”
杜衡对于这个猜测,表现的很不相信。
365 心照不宣的默契
曹炳鹤苦笑一声。
有些事情啊,那是真的没办法说。
用武侠的话来说,那就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兰常华是大佬他们那些人没办法,楚绪伟是科主任他们也没招,但是自己就是个小喽喽。
虽然和楚绪伟是一个老师,但是中间相差二十多岁,能有多少的情分在?
帮一次还好,帮两次也行,但是帮第三次,帮第四次,那还让楚绪伟怎么看自己?
至于让兰常华帮自己,也能行啊。但是兰常华已经七十了,能帮几次?
而且自己是学生,是助理,是帮着兰常华处理事情的,不是让兰常华帮着自己处理事情的。
说难听点,要是兰常华觉得自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换掉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啊,还是乖乖的干好自己的事情,自己想办法解决困境。不是什么生死存亡的事情,不是触及核心利益的事情,就不要麻烦大佬出面了。
曹炳鹤苦笑一下,主动的回避了杜衡的问题。
看到曹炳鹤的表情和模样,杜衡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想着这人活的真累,但也主动的跳过了这个问题。
而且在此后的时间里,杜衡也不再会问一些涉及人情关系之类的话题,尽量让自己和曹炳鹤的关系,就维持在一个合作伙伴的范围内。
就这样,半个月的时间眨眼而过,只看病、上门诊的杜衡,过的那是相当的轻松。就是那些看杜衡不爽的人,他们也没有借口再来找杜衡的茬。
尤其是随着甲状腺瘤病人呼吸顺畅,全身脂肪瘤减退,直到达到杜衡的要求出院后,所有人对杜衡的态度直接来了一个大转弯。
什么是水平,这就是水平。
什么是能耐,这就是能耐。
医生,最终还是要靠医术说话。
就杜衡治疗癌症的这个手段,及时调整用药的水平,哪怕他们能翻天,也遮不住杜衡头顶的阳光。
而且说不上哪天,他们就得用到这个他们以前看不起的“乡村医生”。
随着楚绪伟申请项目的消息流出来,大家更是对杜衡热情了很多,每次见面叫副主任的语气,也变的诚恳了很多。
尤其是那位甘燕芳女医生,更是热情的不得了。
准备给杜衡收拾一下宿舍,洗洗杜衡的衣服被套,甚至还邀请杜衡去她家做客。
不过这都被杜衡给拒绝了。
他现在是真没这个心思,而且最重要的是甘燕芳比他大,还没有结婚,没有男朋友,这就让他更是敬而远之。
现在他就想多见识一些病例,能和兰常华好好交流学习一下。
但是天不遂人愿,兰常华恢复的特别慢,之后又查出来有肾炎,而且在病房躺了几天,胳膊和腿也开始疼起来了。
这让杜衡的心情微微有点不好。
自己是来交流学习的,怎么搞的现在反而像是来坐诊上班的了?
不过也能理解,老人了嘛,能活动的时候还没问题,一旦躺下不活动,各种病就会找上门来。
这不是说身体不好,以前有病强撑着。只是人老了,身体机能退化的一个表现。
理解归理解,但是这种工作状态,真不是杜衡需要的,他需要进步和学习。
至于现在大家伙讨论的什么部级研究项目,他自己的兴趣真的不是很大。
因为这东西是按着好朋友医院和兰常华的名头申请的,他虽然是实际操作人,但是总差那么点意思。
而且现在金州省一,用他名字申请的省级项目已经批复下来了,而且钱也已经拨到位了。现在就等杜衡回去,弄出点有用的东西,他们就能拿着这些东西,继续申请部级或者是国家级的项目。
当然了,省级这么快能批下来,主要还是杜衡现在对中风瘫痪这个方面,已经做出了一定的成绩,省里也是看到成绩了,才会想着给杜衡这个项目和名头。
这其中肯定是避免不了又摘果子的嫌疑。
但是省里需要成绩,杜衡需要名头,大家各取所需而已,所以没有什么谁占便宜谁吃亏的问题。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愿挨罢了。
现在在首都,好处没有在金州多,这是杜衡不太高兴的一个点。
还有一个,就是你们申请项目,想让自己当实操人,那是不是得和自己商量一下?
虽然部级、国家级的名头很吸引人,照着自己现在已经弄出来的东西,想要出成果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多做两个,名利唾手可得。
但是直接往自己头上按,是不是有点不尊重人了?
谷欪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杜衡有了要回去的心思,而今天遇上一件事,再一次加重了这样的想法。
门诊最后一个病人。
35岁程女士,右肋下疼痛两月,有乙肝小三阳病史。
右胁肋隐痛,痛无定处,伴口干、口苦,厌食油腻,大便正常,小便色黄。
舌质暗红,脉弦。
诊断:胁痛。
辨证:肝郁气滞证。
治法:疏肝理气。
处方:柴胡疏肝散加减
这样的病症,对杜衡来说不难,表现的很轻松。
但是刚送走,杜衡准备收拾东西走人的时候,曹炳鹤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杜衡,“杜医生,这个病人你是怎么诊断她是肝郁气滞的?”
杜衡刚刚站起的身子,又慢慢的坐了回来,这样的场景最近一段时间总会发生,他也不会拿捏架子什么的,反正只要是曹炳鹤问了,他都会说。
但是他不会像是在卫生院,与吴不畏在一起时的那样,去主动的提问曹炳鹤。
“这个病人的病症非常有特点,每一个症状都是一种外在的反应,只要了解这个外在反应的特点,要知道她什么病,那就非常容易了。”
杜衡坐下后,身子往电脑跟前移动了一下,指着曹炳鹤刚刚写好的病例说道,“病人胁痛明确,病位主要在肝胆,其疼痛性质为隐痛,走窜不定,这正是气滞疼痛的特点。
既然知道病在肝胆,那么再看病人口干口苦的问题也就明了了,肝郁曰久,气郁化火上炎灼伤津液,挟胆热上蒸,她嘴不干不苦都不行。
小便黄是热盛津耗;厌食油腻则是肝病犯胃,胃失和降;舌质暗红则提示患者气滞血瘀。
把这些病症推理综合起来,就是她的病因所在了。”
可曹炳鹤今天的心思好像不在这个上面,等到杜衡说完,他便指着其他的内容说道,“杜医生,这个患者说了,她以前有乙肝小三阳的病史。我们是不是给做个肝功检查,还有腹部彩超比较好?”
杜衡愣了下神,若有所思的问曹炳鹤,“我这边已经辩证清楚,为什么要让病人去做这些检查?”
“杜医生,我的意思是,病人有乙肝病史,那么我们查查肝功,看看病人现在是不是还携带有乙肝病毒。查腹部彩超,便可以知道病人是不是脂肪肝,因为脂肪肝也会有隐疼的情况出现。
另外,胆结石,胆囊炎等病,同样也会厌食油腻,小便发黄。所以我觉得做这些检查,还是很有必要的”
曹炳鹤说完这些,抬眼往诊室门口看了一眼,声音变道,“杜医生,有些基础检查,我觉得做做也是可以的,毕竟大家都在这么做,就咱们两个不做,钱不钱的先不说,容易得罪人啊。”
杜衡的眼角跳了跳。
说了这么多,感情重点在这最后一句上啊。
杜衡轻轻呼出一口气,脸上勉强挂上了点笑意,“好的曹医生,我下次尽量注意,不好意思,让你难做了。”
曹炳鹤也是暗暗吐出一口气,这种事情,是个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包括医院在内。
虽然病人在不同的诊室看病,但是出门之后有些病人会有一点点的交流。
而且看中医的病人,很多都是要二诊三诊,甚至是长期门诊,他们之间都是有联系的。
重要的是杜衡医术好,这些病人之间必定会相互打探。
这时间一长,有些科室的医生老开西医的检查,但是病却不怎么见好。
但是杜衡这边,不开各种乱七八糟的检查,病还好的快。
这样一来,可能会断了这些人一些财路,必定也会催生出一些麻烦事。
那时候,背锅受罪的可就是自己了。
而且这半月的时间里,这样的事情已经陆陆续续有过几次了,他今天不得不提出来。
现在见杜衡答应了,他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脸上堆满笑容,便和杜衡一起往诊室外走去。
杜衡也是笑脸回应,但是他的心里有点膈应。
不过还是那个问题,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他也是只个客人,客随主便。但是以后是不是真的会开检查,杜衡只能说看情况。
至于这个情况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心里不舒服,杜衡下午就不想去医院了、
正好杜雪婷已经放假,再有几天就要回去了,便干脆不去医院,下午陪着杜雪婷一起去转转,然后给家里买点首都的特色,让侄女带回去。
自己今年的打算,是要在这边待到过完年,差不多二月底的时候再回去。
至于原因嘛,他就是为了躲杜平,他怕杜平知道他的事情,会把他屎打出来。
366 是同一个杜衡吗
下午,杜衡带着侄女开始了两人的购物之旅。
杜衡一个人转悠的时候没意思,就是走走看看,以玩为主。
杜雪婷刚上学,学业也比较重,加上自己心疼钱,一般情况下很少出来闲逛。就算是和同学出来一趟,也会以看为主,很少去主动买点东西。
但是今天不一样,杜衡在身边,花杜衡的钱,她还是很大方的。
而杜衡也一样,自己花钱没目标,但是有杜雪婷在,目标不要太多。
他缺钱吗?
不缺!
尤其是现在没有女朋友了,也没其他压力了,放开了让杜雪婷造。
不过杜雪婷也就是嘴上叫的凶,但真的不是一个大手大脚的女孩,很多东西都是只看不买,除非自己特别喜欢的。
此时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一分院骨三科,也就是整复骨科,一群人围在一张片子前静静的看着。
有人摸下巴,有人双手抱胸,也有人眉头紧皱。
一个看着一群人不说话,笑呵呵的抱着茶杯站起来。“小李啊,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出去转转去。”
说完就要往外走,而此时房间里唯一一个没有穿白大褂,打扮的非常精致的男人赶紧出声,“冯主任,您可不能走啊,您走了我们沁沁怎么办?”
老头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你有任何的问题就问李主任,他现在可是我们科室的一把刀,你问他可比问我这个老头强。”
老头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对于这个打扮精致的男人说的话,丝毫不在意。
而老头这么一走,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离开,只剩下那个被叫做小李,实则年过40的主任医生。
男人无奈的叹口气,“李主任,你看沁沁现在怎么弄?”
李主任再次看了一眼片子,“桡骨粉碎性骨折,看这,还有这里,碎了四块,而且骨折端移位比较明显。
我的意见还是手术治疗,这样骨折端可以获得良好的复位,再用钢板进行固定,可以加快康复的速度。”
男人眉头紧皱,忧心忡忡的说道,“不能保守治疗吗?”
“不建议这么做。”李主任缓缓摇头,“错位明显,碎块较多,手法复位的恢复效果不是很好。如果复位不到位,患者的胳膊可能会出现畸形恢复。”
这话说的男人眉心拧成了一疙瘩,想了一下后又说到,“那手术治疗能不留疤吗?”
“要做到完全不留疤这是不可能的,毕竟要经过两次手术,肯定会有疤痕。”李主任神情认真的看着男人,“不过你放心,我们做手术,肯定会尽我们最大努力,尽量让疤痕小一点。对了,我这里有资料,你可以看一下。”
李主任走到自己的办公桌边上,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你可以看看,这就是我们做完手术,患者恢复之后留下的疤痕,很淡,基本上只有一个浅浅的红印子。”
男人接过照片看了起来,不过紧皱的眉头却是没有丝毫的松开。
等到把所有的照片看完之后,看着李主任问道,“这些疤痕还是太明显了。你知道沁沁是艺人,她不可能一直穿着长袖的衣服,而且会一直被聚光灯照着,这样的伤疤只会被有心人无限放大。
李主任,你再想想办法,能不能把这个疤痕弄的再浅一点,最好做到不留疤。”
“不可能,要做到完全不留疤是不可能的。我只能说,我会尽最大可能的做到疤痕浅一点。”
李主任的回答还是很坚定,这是他的专业,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男人被说的又一次沉默,在地上转了两圈之后,突然问道,“李主任,冒昧问一句,你知道哪里可以做到无痕吗?”
李主任笑了下,“这么说吧,整复骨科这一块,在首都,我们是做的最好的。”
潜台词,就是他自己是最好的。
自己的整复骨科,除了做骨头的手术,皮肤处理也在其中。
男人愕然,同时也不在提这个话题。
“你别转圈了,你快点拿主意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呢。”李主任看着转圈的男人催促了起来。
男人再一次看向李主任,带着希冀的目光,“李主任,保守治疗真的没办法吗?一定要开刀?”
“刚给你说了,保守治疗的意外性太大了。主要是患者桡骨碎的有点多,不一定能全都准确复位。”
“那。。。。我去做沁沁的工作吧,哎!”
就在男人要决定的时候,李主任的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一条胫骨粉碎性骨折,却又完美复位的腿。
“等等。”李主任突然出声。
男人诧异的看着李主任,他刚要下定决心了要出去,被李主任突然的话语给吓了一跳,“李主任,怎么了?”
李主任认真的回想了一下,“你等等,我这边还真有可能会给你找到一个接骨专家。”
“真的?”男人被这突然的消息给惊住了,立马转过身子看向了李主任,他的眼中再一次有了希望。
沁沁,他手下最好的艺人,人长得美也就算了,而且在表演上面,更是非常的有灵性,他不容许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出现一点点的瑕疵。
“你等等,我打个电话问一下。”李主任一边让男人别说话,一边拨出去了一个电话。
“老张,问你个事。”
“你赶紧说,我这边有个急诊的病人。”
谷顳“很快,就两句话。半个月前那个腿骨折的大学生你还有印象吗,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复位的地方有没有出现错位的情况?”
“那个患者我知道,昨天出院了,不过昨天临走的时候又拍了一张片子,恢复的非常好。我给你说,你有时间来一趟看看片子,那个复位的地方,真的像是艺术。”
李主任不想听什么艺术不艺术的,他现在只想知道那个做复位的医生是谁,在哪?
只要人找到,什么艺术他看不到?
“这个先不说,你有那位医生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不过你等等,我帮你问一下。。。。小何,你过来一下。”
随后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阵的谈话声,但是那边太吵,李主任听的不是很真切。
“老李,帮你问出来,那个医生是好朋友医院中医内科的医生,叫杜衡。”
“内科?”
李主任眨巴了两下眼睛。
那么完美的复位手法,怎么能是内科医生呢?
他不应该是骨科医生吗?
金眼科,银外科,普普通通大内科。
就他那复位手艺,在首都这地界上,绝对能做到两年一辆车,十年一套房。
“好,谢谢老张,你去忙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男人略有激动,赶紧问李主任,“李主任,人找到了吗?”
李主任说了声“等等”,然后开始在手机上找起了电话号码。
“楚主任,和你要个人。”
电话那头的楚绪伟笑的很豪迈,“李主任你说,要谁?我立马让他过来找你。”
“杜衡,听说是你们科室的医生。”李主任也不墨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标。
但是他却没有等来楚绪伟的豪爽声音,而是听到了犹犹豫豫的声音。
“杜衡,杜主任啊,你找他干嘛?”
“有没有这个人啊,有就赶紧让来我这里一趟,我着急。”
“吸~~~李主任,这个其他人都好说,但是这个杜衡杜主任,有点难办啊。”
“怎么,这个老家伙连你的面子都不给?你把他的电话给我,我亲自打电话邀请他。”
这边话音落下,那边的楚绪伟就咦了一声,“老家伙?你确定你要找的杜衡是个老家伙?”
李主任也有点懵,“你刚不是说杜主任嘛,你还指挥不动,不是老家伙是谁?”
“我说的杜衡是副主任,但是人家可是个正儿八斤的年轻人。”
“年轻人?有多年轻?”
“今年刚29.”
“29?副主任?楚主任,你没开玩笑吧?”
那边的楚绪伟呵呵笑了两声,“人家还真就是29,也是实打实的副主任,我们科室请来的癌症专家。你是不是找错了?”
李主任傻眼了,找错了?
29岁,副主任,癌症专家,怎么听,怎么想都不对啊,有这么天才的人?
“你们科室没有其他杜衡了?会接骨的杜衡?”
“没有了啊,我们科室现在就这么一个杜衡。”楚绪伟也疑惑了起来。
但是他猛的想到,杜衡好像是全科中医师,而且调查他的时候,他好像还真的治疗过一个腿骨骨折的病人。
难道李主任找的,还真是这个杜衡?“李主任你等等,你先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杜衡杜医生的。”
李主任便把半个月前的事情说了一遍,“楚主任,你们科室真没有其他叫杜衡的了?衡就是那个平衡的衡。”
楚绪伟抿了一下嘴巴,“李主任你稍等,我帮你问一下。”
说完,不等李主任说话,楚绪伟就挂断了电话。
略微沉思片刻,楚绪伟出了办公室。
当他从曹炳鹤处知道杜衡下午没来,便转身又回了办公室,然后给杜衡打过去了电话。
“打扰你了杜医生,这会方便吗?有件事问下你。”
杜衡和杜雪婷此时转悠的累了,两个人随便找了个喝饮品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不过还没坐稳,杜衡就接到楚绪伟的电话。
367 他的眼睛是尺子吗
“啊~,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楚主任,那个学生出了什么问题吗?”
杜衡听完楚绪伟的问题,脑门上立马就是一圈的问号。
如果出问题,怎么现在才找上门呢?
这都十几二十天了,那骨缝都开始愈合了吧。
还是说那小伙感激我的出手,让他免受开刀打钢板之苦,给我送锦旗来了?
不怪杜衡这么想,因为要说出问题,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首先自己现在什么水平,手艺到底怎么样,自己心里是有数的。而且已经送医院去了,自己要是复位做的不好,人家也肯定会开刀重新弄。
自己顶多也就是让那小伙受了点罪,疼了一点,毕竟在大马路上,打麻药不太现实。
而且,自己还有个作弊器呢,上面已经提醒自己,自己的那个复位做的是个有效治疗了。
心里正胡思乱想呢,那边的楚绪伟就把李主任的事情说了一遍,“杜医生,你看方便去一趟吗?要是不方便,我就替你回绝就行了。”
杜衡拿着手机没有立马答复楚绪伟,习惯性的伸出手指敲着桌面,“楚主任,那位李主任没说什么事吗?”
“没说,但是听他的口气,应该是看上杜医生你复位的本事了。而且这个李主任在整复骨科这一块,整个首都都是非常有名的,现在打电话来找你,肯定是碰上什么为难的事情了。”
楚绪伟说话的时候,在有名两个字上微微的加重了一点语气,好似在提醒杜衡。
杜衡也听出了楚绪伟语气的变化,想了一下说道,“要不我先去看看情况?”
“这样也好,我把李主任的联系方式待会发给你。”
挂掉电话,杜衡问旁边抱着热饮暖手的杜雪婷,“你知道你们学校附属第一医院吗?”
杜雪婷一边开开心心的小口喝着饮品,一边开心的和自己同学分享着自己的快乐。
听到杜衡的问话,头也不抬的说道,“我知道啊,就在我们学校边上,很近的。”
杜衡拿上东西起身,“走吧,正好送你回去。”
杜雪婷刚也听到了杜衡打电话的声音,也不胡闹,很听话的站了起来,“走吧小叔。”
走了两步又问道,“小叔,我后天回家,你来不来送我?”
“我就不去了,自己回去就行了。”
“哦!”
杜雪婷有点小小的失望,但是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坐飞机回家了,心里又禁不住的高兴了起来。
还是小叔好,大方、豪气,对自己,对家里人是真舍得花钱。
哪像自己妈妈,自己来上学,钱都不给自己。
虽然后面缓和了一点,但是每月的生活费只有800,也太抠了。
每次想多要点,就拿小叔十年前上学,只有100多块钱的生活费做对比,也真是没谁了。
不过好在,每个月小叔会偷偷的支援一两千,她活的还是很滋润的。
杜衡不知道杜雪婷在想些什么,把侄女送到学校,然后自己便往医院走去,一路走一路打听。
李主任和精致男人在办公室说话,看到敲门的杜衡,便疑惑的问道,“我就是李承祖,你是哪位?”
“我叫杜衡。”
李承祖微微愣神一下,赶忙站了起来,哈哈笑着迎了上来,“原来你就是杜医生,你好你好。”
虽然和楚绪伟的交谈中已经知道杜衡是个29的年轻人,但是当自己真真看到的时候,还是被杜衡的年轻给惊了一下。
略微寒暄一下,李承祖就说明了找杜衡的目的,而且也介绍了身边精致男子。
精致男子从李承祖口中已经得知,他给自己好的是个什么人,心里是微微有点不放心的。
太年轻了。
在首都,一般这个年龄下的医生,一些刚刚参加工作,另一些还是学生呢。
现在这么年轻的一个“专家”,他心里有点发虚。
但是经过李承祖的介绍的案例,加上李承祖也确实是这个方面的专家,他能做的只有听从安排,要不就听李承祖的,直接开刀做手术打钢板。
李承祖把那个沁沁的片子拿出来,让杜衡仔细的看了一下。
等到杜衡放下之后,他才问杜衡,“杜医生,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伤者因为工作的原因,不希望留疤,还是希望通过保守治疗来恢复。你现在也看完片子了,你觉得保守治疗能行吗?”
杜衡眉心微微紧了紧,他没有着急回答李承祖的问题,而是反问到,“李主任,没给伤者拍个手腕和手掌的片子吗?”
谷巤李承祖愣了一下,“怎么了杜医生?”
“看这个断口处,上下均有不同程度的错位情况,只是靠近手掌这边错位明显一点,而且这个碎块有点碎,很不规则,这应该不是钝器打击伤,像是受到大力扭曲成这样的。”
杜衡放下手里的片子,看着两人问道,“这伤是怎么弄的?”
精致男人想了一下,“我不是太清楚,我也是沁沁助理告诉我才知道,说是拍完戏下车的时候踏空了,然后手往后撑了一下,起来胳膊疼的不行,就赶紧送医院来了。助理这会在病房陪着沁沁,要不我把人叫过来?”
“拍戏?明星啊?”杜衡稍微有点惊讶,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给明星做治疗。
精致男人被杜衡的疑问句弄的愣了下,“杜医生不认识我们沁沁吗?”
杜衡无语的看了一下这个精致的男人。
自己白天忙着看病做治疗,晚上还要看书学习,就这样,自己那柜子里的书都只是刚刚看了十分之一,哪有时间知道你什么沁沁,还是静静的。
“不聊别的了,还是说病人的情况。”杜衡不想扯淡,直接回归正题,“这个伤势和我想的差不多,伤者往后撑手,受力不稳,加上身体猛然跌倒的重力,才会有这样的伤势。胳膊都成这样了,所以我怀疑她的手腕和手掌可能也会有点问题。”
说着又拿起片子看了一眼,“这胳膊也太细了,应该是除了皮就是骨头了,这要是肉稍微多一点,都能对骨头有个保护作用。”
李承祖同意的点点头,他看到这个片子的视乎,也是一样的想法。
虽然肌肉成像不明显,但是大致的轮廓是能看见的,他当时的第一想法也是胳膊太细了。
但是旁边的精致男人却是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
你们以为自己的沁沁是你们这些粗人啊,太胖了就不上相了。而且沁沁的美,就是骨相美,肉多了,还怎么发现沁沁的美?
这两人都是粗人,不懂得欣赏。
李承祖被杜衡这么一提醒,也拿起片子仔细的看了起来。
断口不规则,这个没问题,他能看出来,下端错位他也没问题,但是这个上端有移位,他看了半天片子,怎么就死活看不出来。
“杜医生,这个上端有移位,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看这里,顺着这条线往下,你看这个断口处是不是偏了三毫米?”
靠!
李承祖直接吐血,三毫米,你的眼睛是尺子吗?
这还得是微米级的尺子才行。
做了两个深呼吸,才接着说道,“杜医生,我现在就让人重新给伤者拍个手腕的片子。”
杜衡本来想说不用的,他过去用手摸一摸自己就清楚了。
但是一想现在的情况,自己清楚估计不行,还得让这两个人清楚。而且这个伤者是个明星,虽然自己不清楚是个什么样的明星,但是还是小心一点,毕竟明星事有点多。
“那行,拍个手腕和手掌的片子,排除一下也好。”
李承祖又和精致男人说了两句,便拿出电话拨了出去。
随后,三人就在办公室里闲聊等待。
李承祖很好奇杜衡的经历,而杜衡也对骨科手术很有兴趣,两人聊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而且两人水平都不低,聊着聊着,还有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不过他们俩是聊开心了,可把精致男人给憋坏了。
杜衡和李承祖两人说的什么essex-lopresti骨折,colles骨折,桡骨远端屈曲型骨折,肱骨头表面凹陷性骨折等等,他是听的头都大了,什么都听不懂。
想插话,插不进去,想走,又不礼貌,只能像个傻子一样看着这两人聊天。
聊了大概有个二十分钟,正在兴头上的时候,两人的讨论终是被李承祖的电话声给打断了。
“杜医生,咱们挑个时间好好聊聊,对于骨骼愈合,还有创口皮肤修复这一块,我还有很多问题想和你聊聊。”
“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相视一笑,开始看起了已经上了系统的影像。
此时,李承祖对于杜衡的年轻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杜医生,对骨骼的理解真是太精确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不会做手术。
如果会做手术,骨科会立马多出来一位大拿,而且是顶尖大拿。
忽的一下,李承祖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他要把杜衡抢过来,抢到骨科来。
这样的骨科人才,放到那个浑水摸鱼的大内科,那就浪费了。
等着系统加载影像的过程,李承祖突然问杜衡,“杜医生,有想过到骨科发展吗?”
368 骨质疏松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杜衡微微有点失神。
但是很快他就回过神了,“这个还真没想过。”
“为什么,骨科不好吗?”李承祖疑惑的问道。
杜衡轻笑,“骨科挺好的,不过我暂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李承祖看了一眼即将加载完成的影像,他换了一个问题,“听楚主任说,杜医生是被邀请来交流学习的专家,还不知道杜医生在哪个医院高就?”
“高就不敢当,金州中湖卫生院,我的老家。”杜衡大大方方的就说出了自己的工作单位,他并不认为在卫生院上班,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李承祖眼角抖了一下,医术这么好,还这么全面,年轻一点也就算了,毕竟西医有人才,中医肯定也会有人才的。
但是这样的人才却在卫生院上班,这就有点过分了。
同时,他又觉得,他把杜衡拉过来的概率又高了不少。
“听说杜医生来首都也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对首都医疗圈的感觉怎么样?”
“非常好,这里的医疗条件,不论是硬件,还是软件,都是非常的好。尤其是好医生太多了,这对首都的人来说,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杜医生有兴趣留在首都吗?”
杜衡笑着摇摇头。
楚绪伟前几天刚给他说过这个话,而且给出的承诺不少,但是杜衡自己居然没有心动。
在楚绪伟说出留在首都的话后,他脑海中第一时间出现的,居然是那个一点点大,全部地盘加起来,还没好朋友医院一个门诊大厅大的卫生院。
李承祖以为杜衡是考虑什么户口、合同等问题,便主动的说道,“杜医生,在整复骨科,我李承祖说话还是能顶点用的,只要你答应来我的整复骨科,其他所有的问题,我来帮你搞定,包括户口,五年内一定落实。”
第一次见面,也就聊了二十多分钟,却能有这样的态度,看的出来李承祖是个性情中人,也是一个非常惜才的人,
杜衡很感激能看得起自己的人,但是他还是摇了摇头,他的心不在这里。
有时候他自己也自嘲,他可能就是那个贱命,享受不了大城市的福,他就喜欢那山沟沟里的生活。
轻松,自在,舒适。
看着自己熟悉的人恢复健康,并给自己送上一个微笑的时候,心里真的非常的甜。
“谢谢李主任看得起我,不过卫生院现在的工作还离不开我,等以后有机会在说吧。”
对于这个回答,李承祖还是微微有点意外的,现在这个世道,真的很少有人能拒绝留在首都发展,而且承诺解决户口的前提下。
“杜医生在卫生院负责那一块的工作?”
“嗯~~~~全面工作。”
李承祖再次吃惊?
全面工作?
院长?
领导?
他想走仕途?
这不可惜了嘛。
但是人各有志,自己和杜衡也不熟。现在能说出这些话,已经是过了头了。再要往深了说,那真的就有点交浅言深了。
还是等以后熟悉一点了,相互了解深一点之后,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吧。
心中转念之间,李承祖便有了决断,“杜医生,我们先从电脑上看吧,成片估计还得等一阵子。”
杜衡也不再言语,两颗脑袋一起凑到了电脑前面。
精致男子也想看看,但是又不敢和两人挤,一时间又变成了抓耳挠腮的模样,看起来滑稽极了。
“果然,桡腕关节脱位,第一掌骨基底部关节内骨折伴脱位。”李承祖看完片子,佩服的看向了杜衡,“是我的问题,太大意了,伤者来的时候没说手腕和手掌有问题,我也就忽略了。杜医生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杜衡认真的看着片子,脑中飞快的转动,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法和位置,试着从纯手法的方向治疗伤者。
听到李承祖这么问,他随口说道,“这个倒不是看出来的,而是推断出来的。伤者的桡骨呈现的断口,就可以推断出她的受力方向和位置。
而伤者桡骨都能折断移位,那么作为主要支撑的手腕和手掌,肯定也会被累及。
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伤者的胳膊太细了,而且有点。。。。有点。。。。”
谷榼看杜衡一直在那有点有点的,到底有点什么又不说,可把精致男人给着急坏了。
忍不住的问道,“杜医生,有点什么啊?”
杜衡轻轻呼了一口气,“我怀疑伤者有点骨质疏松。”
“骨质疏松?”
“骨质疏松?”
李承祖皱起了眉头,可精致男人却瞪大了眼睛,直接叫嚷了出来,“杜医生,虽然我不懂医,但是这个问题我还是知道,骨质疏松那是老人才得的病,我们沁沁才27岁,年轻的不能在年轻了,她怎么可能得这个病?”
对于精致男人近乎咆哮的话语,杜衡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说道,“对啊,就按照你说的,这个沁沁才27岁,可就是因为我们常见的一个屁股蹲,她居然桡骨粉碎性骨折,手腕、手掌也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
换个角度说,哪怕她摔倒的时候,因为挣扎转身,把支撑的这条胳膊压到了身下,和车门台阶挤压到了一起,但是粉碎性的损伤,你不觉的太夸张了吗?
更何况我们从她的胳膊粗细的轮廓判断,她的体重绝对不超过60千克,这么点体重,就算翻倒的再突然,能把自己的胳膊给压碎了?”
精致男子傻眼了,杜衡说的确实是那么回事,一个年轻人,她的的骨质不可能是这样的。
没有外力击打的情况,那么只能用骨质疏松来解释了。
但是精致男子接受不了,“沁沁才27岁,她怎么可能有骨质疏松的病呢?”
李承祖这会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还是犯了经验主义的毛病,而且从见到病人的时候起,他就没往这个方向考虑过,一心想的是该怎么做手术。
现在听杜衡说完,他还真觉得这姑娘就是这个毛病,要不然也真的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会伤的这么重了。
现在听精致男子不相信,他便轻声说道,“骨质疏松症分为原发性和继发性两大类,除了我们常见的随着年龄增大出现这种情况外,如内分泌疾病、皮肤病、肾病等疾病,或者是营养不良,都有可能导致骨质疏松。”
精致男子心情非常不好,一个骨折,还引出来个骨质疏松,也是背到家门口了,“沁沁会有定期的体检,她没有你说的那些疾病啊。”
“那侧过骨密度吗?”
“测那玩意干吗?”
“对啊,你们没测过,所以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而且我认为营养不良,可能是导致骨质疏松的最大原因。”
精致男子听李承祖说完,懊恼的锤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沁沁为了保持身材,长期处于节食的状态,以至于她的胃不是很好。前几年去检查,医生说有营养不良症,让多吃点补一下。
但是沁沁这个人吧,特别容易发胖,根本不敢多吃,这几年一直都是定期补充营养液的。
不会是这个原因导致的吧?”
李承祖看着精致男子说道,“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你完了再去好好检查一下,现在还是考虑伤者的骨伤吧。”
说罢转头看向杜衡,这一刻,他更加觉得,杜衡就应该在一线的队伍里,而不是走行政的路子。
“杜医生,你看病人这个情况,手法复位行不行?”
“我这边是可以的。不过桡骨这里好弄,复位之后打上固定就可以,脱位也很好弄,没什么难度,只是掌骨这里比较难办。”
李承祖认真的问道,“这地方不能做吗?”
“能做,但是这个地方不好固定,手掌不同于小臂,即使包扎固定,也特别容易活动。”
“那你的意思是?”
“如果要手法复位,那伤者就要能忍得住不动,是完全不动,而这个时间最少两个星期。”
李承祖转头问精致男子,“能行吗?”
两个星期胳膊不动,想想还能行,但是你要说手不动,这就有点说不上了啊。
精致男子想了下,问李承祖,“李主任,手掌部分能做手术吗?是手背还是手心?”
李承祖笑了下,“能做,但是就一点点地方,而且杜医生手法能复位,你为什么要开一刀呢?我的建议是坚持一下,两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
如果是做手术,就要做内固定,因为是掌骨基底部关节内骨折,所以是有一定风险的。”
精致男子低头咬牙,想了好半天,“行,那就听两位专家的,我这两个星期什么都不干了,我就专门陪着她,监督她,提醒她。”
“你也别光看着她,让她多吃点,补充一下营养吧,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让人家养一养。你们不能光想着让人家姑娘给你赚钱,可你们不心疼人家姑娘啊。”
“行,让她吃吧,胖一点就胖一点,总不能把命搭进去。”
杜衡没见过其他的明星和明星身边的人,但是就这精致男人说的这些话,这人还算有良心。
369 究极形态的女人
明星嘛,当然住的地方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单人病房必须安排上。
贵不贵的无所谓,档次必须要有。
杜衡跟着李承祖来到了安静又舒适的病房,也见到了这个叫沁沁的女人。
看着眼熟,甚至有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好像见到过,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像。
想了老半天,杜衡才明白,熟悉是因为跟着王淑秋刷电视剧的时候,看过她演的戏,但是看的什么电视剧,除了零零散散的剧情,其他的就想不起来了,甚至是电视剧叫什么名字都忘了。
至于觉的不像,是因为这女人演电视剧的时候化妆了,而现在干干净净的没化妆,而且脸色痛苦,所有才有似是而非的感觉。
同时,杜衡也算是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这么瘦了。
瘦出来的骨相确实美,非常的立体,应该就是网上常说的那种什么高级脸。
但是往身上看一眼,所有的兴趣都会消失。
毕竟,杜衡所秉承的理念,那就是微胖才是王道,该凸凸,该翘翘。
太瘦的,膈的慌。
进到病房,精致男子便率先走到了女人身边,然后把他们商量出来的结果说了一遍。
然后李承祖又走上前,用专业的话术讲了一遍,见到女人点头了同意了,李承祖才转身对杜衡说道,“杜医生,看你的了。”
杜衡点点头,自信的迈步上前,“女士,稍微忍着点,我要检查一下。”
女人点点,她很好奇杜衡要怎么检查,毕竟她今天已经做过两次拍片了,这种什么东西都不拿的检查,她很好奇。
杜衡走到女人身边,让女人躺好之后,杜衡拿起了女人的胳膊,就这个动作,让女就直接疼出了声。
但是这就完了吗?
当然不是,杜衡必须找到每一块碎片的位置,而且要感受肌肉筋膜的位置,因为从片子上看到的,是骨骼的变化,而不是骨骼周围肌肉的情况。
随着杜衡手指的移动,女人直接就飙出了眼泪,也开始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
不过好在,杜衡只是触摸了桡骨头断裂的位置,至于手腕和手掌位置,只是脱位和骨折,没有碎块,所以他并没有进行验证。
看了一眼有点做作的女人,杜衡转头对李承祖说道,“李主任,可以进行手法复位。”
“那好,咱们去手术室吧,麻醉师在那边已经等着了。”
李承祖说完,便招呼护士把伤者往手术室送。
这就得说一下了,手法复位,对于杜衡来说,只要找个麻醉师做个局麻,哪里都能做。最好在能打石膏的地方做最好,复位之后,直接石膏固定。
但是女人是明星,人家要的就和普通人不一样,必须要让人家感受到自己的花的钱值。
所以李承祖才提议去手术室,而且这个提议,也得到了精致男人和受伤女人的一致同意。
这让杜衡来说,只能说是钱多烧的。
女人疼的眼泪一把鼻子一把,抽泣着说道,“既然要打麻药,为什么不能等打完麻药再检查?”
杜衡笑着说道,“我得先确定是不是能做复位,要是不能做复位,给你打麻药干什么。而且现在不打麻药,我也能确认一下,你的肌肉经脉等是不是好的。要是你感觉不到疼,我也不敢给你做复位啊。”
女人身边助理忙坏了,不停的抽纸帮着女人擦鼻涕、擦眼泪,就算是护士已经推着手术车走了,她还是一路小跑的跟着,要给擦干净。
看的杜衡都觉得累,这助理当的,和奴隶差不多,也不知道给开多少工资,才能干的下来这活。
杜衡估摸着,要是换成自己,工资不开到五万,这伺候人的事情自己是不干的。
进到手术室瞬间,杜衡就挪不开眼睛了。
宽敞,明亮,干净。
各种仪器崭新不说,而且看着非常有科技感。
和自己卫生院的那间手术室一比,杜衡甚至觉得自己那间手术室,可能还没人家这边的手术室的卫生间干净阔气。
一股羡慕之气油然而生。
李承祖看着杜衡闪闪发光的眼神,心里微微高兴了一下。只要杜衡喜欢这里的环境,喜欢这里的氛围,他觉得他就是有机会的。
但是他不知道,杜衡这会想的是,回去之后,就要和安春会掰扯一番。
不说什么一级二级的手术室了,那种太贵了,自己也用不起的也用不上,就整一个四级的准洁净手术室就行。
虽然自己在哪里做复位都是做,但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那心情肯定是不一样的。
而且就算是自己不用,也可以给妇产科的用啊,也可以让余海廷过过做手术的瘾。
嗯,余海廷做手术行,但是必须要让他去进修,要不然自己也不放心,哪怕是割阑尾也不行。
对,回去就给他找地方进修去。
病人还在麻醉的过程中,杜衡已经暗戳戳的开始规划卫生院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李承祖要是知道,会不会郁闷到肝疼。
麻醉师做了最后的确认后,对着李承祖点点头,表示可以开始了。
而后李承祖便示意杜衡,让他开始。
杜衡深吸一口气,又看了一遍片子之后,便按照脑海中已经预想好的方案开始工作。
而女人也从刚开始的惊慌,到发现没有一点痛觉反应之后,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看着一丝不苟,慢慢在自己手臂上摸索的杜衡,她还主动的找起了话题,“怎么称呼啊医生?”
“杜衡。”
“哦,杜医生,我叫栗沁,你可以叫我沁沁。”
杜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拿着那条没知觉的胳膊,并找来李承祖帮忙。
谷鮒这要是在外面,这个女人不是个明星,他绝地和那天给那个学生做的一样,会直接按到手术床上,用非常粗暴简单的手段给她复位。
大骨错位之后复位,可不是碎骨片复位,慢慢的推揉按压就行,那动作是相当狂野的。
要知道人的肌肉和筋膜,可不光光是为了好看或是展示力量,它还有一个作用就是保护骨骼。
当然,当骨骼出了问题,它们又是最大的障碍物。
对于桡骨这样的大骨来说,手法复位的难点不是骨头对齐了没,而是怎么克服肌肉筋膜造成的阻力。
栗沁看着两人像是干体力活一样,“蹂躏”自己那纤细的胳膊,而自己却是没有任何的感觉,这倒是一个非常新奇的感受。
“杜医生是正骨方面的专家吗?”栗沁没话找话。
杜衡在李承祖的帮助下先将手腕的关节复位,然后是桡骨的复位,这又是一个要出大力气的活。
关节复位,大骨复位之后,杜衡才开始比较精细的碎片复位,和手掌骨折的复位。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稍稍的吐出一口气。
见杜衡不理自己,栗沁不放弃的问道,“杜医生,你是专家吗?”
杜衡忍不住的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女人,话真多啊。而且,哪有自己说自己是专家的。
看女人不放弃的模样,杜衡一边摸索碎块,一边冷冷的说道,“不是。”
“咦,杜医生,你不是正骨专家啊,那你是治疗什么病的?”
“我是全科医生。”
“什么是全科医生?”
“就是什么病都治。”
栗沁忽然开心的笑了起来,就像个神经病一样,这会胳膊都还是断的,也不知道她笑个什么劲儿。
“杜医生,那你会诊脉吗?”
“。。。会。”
“那你帮我看看呗,我的胃一直不舒服,你帮我治治。”
“。。。行,忙完给你看。”
“谢谢杜医生,你这弄完之后,我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只要你听话,不乱动,就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哦,那我肯定听话,你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
“杜医生,中医有丰胸的方法吗,就是那种安全健康的?”
“有,找个男朋友,然后怀孕。”
“那木瓜有没有效果?”
“没有,但是能让你脸变黄。”
“杜医生,那。。。。。”
杜衡猛的松开了手,然后无奈的看着这个喋喋不休的女人。
他最烦最怕的,就是这种话比较密的女人。
今天好了,遇到一个进化到究极形态的女人,直接要把自己逼崩溃了。
栗沁好奇的看着突然站直身子的杜衡,“你怎么了杜医生,是腰酸了吗?”
杜衡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麻醉师问道,“老师,能给她嘴上打一针吗?”
麻醉师笑呵呵的看着杜衡,开心的说道,“不能。”
杜衡不放弃,继续问道,“那给打个全麻吧,让睡一会儿。”
“不行。”
栗沁愣了一下,“杜医生你什么意思?”
“栗女士,你能不问我了嘛。你问的我脑瓜子嗡嗡的响,我都忘了我找到的碎块要往哪里复位了,要是出了问题,骨头长歪了,你可别后悔。”
栗沁直接愕然,惊讶的说不出来话了,然后又变的非常委屈,“我是看你辛苦,想和你聊聊天,让你轻松一点嘛。”
杜衡看着一秒三换脸的栗沁,感叹着真不愧是演员,这表情说换就换,然后情绪控制的还很到位。
“栗女士,我真不需要。你如果非要找人聊天,你可以找旁边的李主任,或者找麻醉老师,他们见多识广,会有很多有趣的小故事和你聊。”
杜衡说完,便再一次低头,开始摸索起了刚才的碎块。
栗沁转头看了一眼李承祖,又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麻醉师。
没有杜衡帅,还比杜衡老,根本就没有聊天欲望好吧。
转回头看了一眼认真忙碌的杜衡,栗沁又忍不住的开口,“杜医生。。。。。”
“闭嘴吧。”
额~~~~
栗沁直接无语的看着杜衡,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能拒绝和她聊天的年轻男人,而且还能说出这么无情的话来。
而旁边的李承祖,还有角落里的麻醉师,差点就笑出声来。
370 复合手术室
安静了!
整个世界都变的安静了起来,杜衡终于可以安心的摸骨复位,再也不用忍受耳边嗡嗡的声音。
没有人骚扰,速度也终于变的快了起来。
前面十分钟,一块碎骨都没有复位,而现在过去十五分钟,就把剩下的三块碎骨复位了。
“李主任,好了,可以上固定了。”杜衡终于是舒舒服服的做完了复位。
李承祖走上前来,并没有如同杜衡所说,把人推出去做固定,而是直接推着病人转到了隔壁的房间。
看着新开门的房间,杜衡忍不住的咽了口水,“李主任,这里是。。。。?”
李承祖瞥了一眼杜衡因为吃惊而瞪大的眼睛,还有微微合不拢的嘴巴,他内心非常的得意,他就不信这样的配置,还打动不了杜衡。
装作很随意的说道,“哦,这是我们医院的ct手术室,可以实时、快速地完成ct影像学检查,避免了患者多次转运产生的损伤,同时也能大大缩短治疗的时间窗,提高手术治疗的精准度,确保患者安全。”
李承祖的语气很淡然,再次瞥了一下杜衡后说道,“传统手术模式中,患者需要先到影像科接受ct检查、在不同楼层的手术室和ct检查室间来回奔波转运,耗费时间不说,也很不安全。”
说话的功夫,栗沁就被送到了地方,而李承祖指着地面说道,“我们医院的手术室启用智能滑轨术中ct系统,配备ct滑轨、自动化转运手术床,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不过今天咱们是临时加的一个手术,而且是个小手术,也没必要像精准定位导航、介入治疗、定位穿刺、引流这样,所以很多功能我们就没有开启。”
杜衡咽了口吐沫。
怎么能不开启呢,刚才要是有精准定位和实时影像,他至于花费那么多的精力嘛,眼睛能看见,加上自己的触感,他有信心在二十分钟内完成这次复位。
但是杜衡没有说。
他现在只有满心的羡慕。
“李主任,建造这么一个复合手术室得多少钱?”杜衡的心再一次热火了起来,这样的手术室不说多么的高大上,主要是太方便了。
在这种手术室里做手术,不管是什么样的手术,对病人是一个保障,还能减少不必要的痛苦,而对医生来说,也绝对有着一定程度的提升。
李承祖偷偷笑了笑,重点来了,“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可能花了一个亿吧。不过管它干嘛,医院给咱们建了,咱们就用呗。”
说的那叫一个风轻云淡。
但是杜衡却被这个数字真的给惊住了。
不是刚才刚看见这种手术室的吃惊,而是真的惊呆了。
一个亿啊。
哪怕现在自己有外挂,这个数字也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天文数字。
一个亿打造一间手术室,这得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情。
杜衡缓缓神,眼中虽然还是羡慕,但是却也没有刚才的火热,这种东西,就不是中湖,甚至是金州能拥有的。
同时,他也再一次的感受到,所谓的医疗发达地区,他们发达在哪。
除了各种经验丰富、成熟的名医,还有各种他们西北不曾见过、听过的各种先进设备和设施。
别的不说,如果自己做复位有这么一间手术室,自己甚至都有信心做一次全手掌粉碎性骨折的复位,哪怕你碎片再小,自己都有信心完成。
羡慕,除了羡慕,也让杜衡更明白,金州是多么的落后,医疗水平是多么的低端。
两者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大到自己不可想象的地步,这也更加肯定了一点,他要回去。
自己那个穷沟沟里更需要自己,而留到这里,只是锦上添花。
“李主任,你们骨科这件手术室用的多吗?”杜衡收拾心情,略有平复之后,问起了其他问题。
而就是这个问题,把李承祖问的噎了一下。
这么高大上的手术,他这个整复骨科能用吗?
当然能用。
但是用的次数多吗?
屈指可数。
骨科做手术,就和木匠拉大锯差不多,尤其是那种大骨损伤折断的,刀、锤、锯、钻那是一样不落的全用,就这样的手术,他们自己想到这里做,医院也不敢啊。
一个亿的大宝贝,让这些“野蛮人”用,是钱多的烧了,还是自己脑壳秀逗了?
而且今天能进来用一下,也是处于栗沁的明星身份。
要不然一个桡骨头骨折,凭什么进这样的手术室。
见李承祖支支吾吾的不说话,杜衡突然笑了起来,心头的那种拘谨感也消散与无。
他虽是中医,但不是说他对西医的手术就不了解,能在这种手术室做的手术,肯定是那种精细化程度非常高的手术。
谷亖这样的手术室看着大气堂皇,但是自己好像用不上。
用不上就是废物。
杜衡心里酸溜溜的想着。
李承祖暗戳戳的夸耀,被杜衡无意的一句话给灭了火,他便不再说些有的没的,而是开始给栗沁做起了检查。
而此时的栗沁,还在杜衡那句“闭嘴吧”三个字里徘徊。
作为美女,作为明星,她何时被人,尤其是一个年轻男人这般说过?
恼怒,尴尬,羞怯,更多的却是想不通。
想不通也好,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终于不用再喋喋不休。
等待做固定的时候,精致男子和助理也来到了栗沁的身边,看着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栗沁,心里想着,可能刚才的麻药上头,这会还没清醒,便问了李承祖会不会有问题。
得到不会有问题的答复后,他们两人就静静的等在一边,等着栗沁完全的清醒。
而李承祖回答问题的时候,也是会心一笑。
麻药?上头?
那三个字确实很上头,但并不是麻药。
不过他也没有说破的意思,应付完了精致男子,他便回头问杜衡,“杜医生,你有没有能加快骨骼愈合的方子,如果有的话,给栗沁女士用上吧。
手指的灵活性太高,这样的固定时间一长,可能会一个不小心就出现再次移位的情况。”
杜衡略有疑惑的问道,“李主任,你们是首都中医院的附属医院,你们没有这样的方子吗?”
“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瞒杜医生。这样的方子我们有,都是外敷的膏药,效果差强人意。杜医生正骨这么厉害,内科也是专家级别,想来应该有更好的方子,所以我才会这么问的。”
杜衡想了一下,回忆了一下朱黑子的情况,“我这里确实有内服的汤药和外敷膏药两个方子,但是我先确定一下,我的方子产生的效果,是不是和你说的差强人意差不多。
要是差不多,我就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李承祖点点头,这是应有之意,而且说一说,也让患者和家属能有个认识,“杜医生方便的话,那就说说吧。”
“我治疗过一个胫骨粉碎骨折的病人,40多岁,也是纯手法复位,到现在应该就是两个月的时间。
当时内外方一起使用,患者用了两天腿部消肿散瘀。
前天我打电话回去询问的时候,恢复的还不错,现在已经开始干一些比较轻松的活了。
哦对了,当时因为要外敷药膏方便,我也不知道我外固定做的对不对,就是两条石膏板置贴于小腿的伸侧及屈侧,然后用绷带包绕。”
说道这个,杜衡就有点郁闷。
系统明明给了骨科专精,但就是没有给外固定正确合理的使用方法,还得自己去想,去学。
不过那段时间太忙,遇上的事情太多,把钻研外固定的事情就给忘了。
李承祖听的眼神亮了一下,“两个多月他就开始干活了?”
“听我们医生说是这样,带他去我们市一院查了x线,说愈合的还不错。患者自己也说,他现在可以给家里的骡子和羊喂一下草。
但是也不敢活动的时间太长,负重太大的活也不敢干。”
手术内固定,打了钢钉和钢板,2-3个月最多也就是由双拐改成单拐走路,但是要说干活,那肯定是差点意思。
现在杜衡说的,没有内固定的情况下,2个多月的时间,患者已经开始能干一点体力活,这可比他们手术后的恢复效果要好很多啊。
那如果是手术内固定,再加上杜衡的方子,这个效果是不是就可以加倍了?
但是前提是杜衡说的要是真的。
而此时杜衡也从手机找出了那天给他拍过来的照片,是朱黑子复查后的片子和检查报告的照片,还有朱黑子的一张站立照片。
李承祖也不装,直接接过杜衡的手机看了起来。
“效果非常好杜医生,比我们做内固定之后的恢复还要好。”李承祖把手机还给了杜衡,“那就麻烦一下杜医生,再给栗沁女士开个方子吧。”
正说呢,做固定的医生来了,李承祖赶紧说道,“就做两条石膏夹板的固定,还要敷药膏呢。”
杜衡没管旁边做固定的事情,而是想应该怎么办。
内服药好办,他开方子就行。
但是这个外敷药膏,实在太麻烦了,就算把方法写出来,熬膏的时候,火候掌握不到位,也是完全没用的。
你要说自己留在这里帮忙做,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哪来那么多的时间。
371 你们的规矩我懂
杜衡好好想了一下这个问题,要让他专门个给这个栗沁做几份药膏,有点不现实,毕竟那东西一做就是十几二十小时,熬膏的时候太费时间,也太费人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场地。
看到杜衡不说话,精致男人率先发言,“杜医生,是有什么难处吗?”
杜衡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是有点难处,比较的耗费时间,而且我也没有一个场所来熬制药膏。”
“在这里不行吗?”
“你说的这里是哪里?是病房还是医院的煎药房,亦或是医院制作药膏的地方?”
“都行啊。”
杜衡无奈的看着精致男子,“怎么能都行呢,熬药膏的时候味道很冲的,谁家病房让你熬制药膏?别说你是单人病房,就是住总统套房也不行。
至于医院的煎药房和制作膏药的地方,都是有卫生要求和资质要求的,是你说进去,或者我想进去就能进去的?”
精致男人不言语了,可一直梦游的栗沁突然插话到,“我看你就是故意不给我用的。”
杜衡闻言,低头瞅了一下正在给胳膊做固定的栗沁,“你说的对,我就是不给你用,再见。”
说罢,直接和李承祖打声招呼就要离开。
一个排骨精,给谁上眼药呢?
本来话多的就让人讨厌了,现在还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真以为自己是大明星,谁都得围着你转了是不。
爱用不用!
李承祖见状,赶忙拦住杜衡,“杜医生别着急,栗沁女士这会麻药劲儿快过了,也是疼糊涂了。”
拉住杜衡之后,李承祖看了一眼精致男人,精致男人立马反应过来,又赶紧的制止了要再次说话的栗沁。
见栗沁不说话了。李承祖才说道,“杜医生,熬制药膏是有什么难处吗?我们医院有专门制作药膏部门,里面都是经验丰富的制药师,应该没有问题的。还是说,杜医生你的药方要保密?”
保密?
杜衡从来没有这个想法,他的弄出来的药方,就是为了治病救人,保密干什么用。
“李主任误会了,我要做的药膏,是由两个外方组合而成的,稍微差点火候,两个方子都废了。我不是看不起你们的制药师,是兰常华教授前一阵子受伤,我也把方子也给了他们,但是说实话,最后还是我帮着一起做出来的。”
说道这里,杜衡的眼睛猛的亮了一下,“对了,当时给兰常华教授有做的多余的药膏,我问问看,看他们有没有保存下来。”
李承祖点点头,不再打扰杜衡。
他现在也不是非要给患者用杜衡说的药膏,但是药膏的效果怎么样,他必须要亲眼看一看。万一真的如杜衡所说,这对他的整复外科是有非常大的帮助的。
如果可能,他不介意帮杜衡搭搭桥,直接把这种药膏量产出来。
不过随后,杜衡就带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给兰常华制作的药膏,兰常华肩膀恢复之后,剩下的已经全部销毁了。
杜衡说这话的时候,情绪不是很高,归咎其原因,其实就是楚绪伟他们,根本没重视杜衡的这个外用膏方。
但是,这都是属于猜测,而且当着李承祖他们的面,杜衡也不好说。
李承祖没有多想,而是掏出手机打了出去,他想问问自己这边,同不同意杜衡去做药膏。
不过得到回复让他很无语,不光不同意杜衡去做,就是杜衡给的膏方,因为一些原因,他们也不能做。
那没办法了,天意如此。
杜衡和李承祖的话,栗沁三人听的清楚。
他们不在乎多花钱,要的是时间。栗沁早一天恢复,就能少受一天罪,就能早一天开工去挣钱。而且刚才杜衡也说了药膏的效果,还有手掌恢复的难度,他们更是不想耽搁。
栗沁被杜衡两次怼的不敢说话了,用好着的手使劲的拉了一下精致男人,赶紧用眼神示意快想想办法。
精致男人想了一下,走到杜衡身边,拉着杜衡往边上走了两步,又耳语了几句。
李承祖见状,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当做看不见,低下头帮着一起缠绷带。
杜衡有点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精致男人,他是真没想到这个男人,或说着现在躺着的这个女人,能如此豪迈。
场地他们找,而且直接就是十个大不溜的劳务费,这个劳务费是精致男人说的词。
这能不能干?
当然能干了,谁还能和钱过不去了。
见杜衡点头答应,精致男子也是一喜,不过又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杜医生,前面听你和李主任聊天,你也是内科方面的行家,待会能帮沁沁调理一下身子吗?”
杜衡没说话,回头看了一眼栗沁。
精致男子见状,又是小声的说道,“杜医生你放心,我知道你们的规矩。”
杜衡愣了一下,我们的规矩?什么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想问,但是看着精致男人小声说话的模样,杜衡还是闭嘴没问出来。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送人回到病房,杜衡便应了精致男人的要求,给栗沁诊了一下脉,做了一个检查。
栗沁虽然很配合杜衡的检查,但是一张脸冷冰冰的,一直瞪着大眼睛就那么看着杜衡。
谷滓杜衡丝毫不在意,毕竟人家花钱了不是。
“去医院检查过吧,是不是慢性胃炎?”
栗沁不说话,就那么瞪着杜衡,她现在就想看看这个嘴硬的男人能说出什么来。就是旁边的精致男人和助理想插话,都被她给瞪了回去。
杜衡了一眼这个乱发脾气的女人,当下就说道,“出院了自己买点香砂养胃丸喝,问题不是很大,还有注意饮食,不要一直搞节食减肥这一套。长此以往,你的胃受不了,你现在营养不良的情况也会加剧。”
栗沁还是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杜衡。
杜衡微微一笑,接着说出了一句让她脸红的话,“你的经期不准,每次行经都会推迟几天,而且量少,色黯,还有血块,对了,还有小腹会疼。”
当这么多男人的面说出来,栗沁直接闹了个大红脸,近乎吼叫的说道,“你胡说。”
杜衡无所谓的耸耸肩,胡说就胡说吧,你不听,那我就不说了。
“周先生,咱们走吧,我忙完之后明天还要上班呢。”杜衡起身对着精致男人说了起来。
精致男人对于杜衡直白的说出栗沁的问题,也是无奈的很。
不过栗沁的小脾气就这样,惹恼了杜衡,他也没办法。
现在栗沁不想听,这样的病他也不好当着杜衡和李承祖这样的男医生的面问,只能起身准备和杜衡一起离开。
刚走两步,身后栗沁又猛然喊道,“等等。”
精致男人转过身,甚是无奈的看了一眼又不说话的栗沁,他就知道这姑娘要干什么了。
不得已,只能转身对杜衡说道,“杜医生,要不你帮沁沁在看看?”
杜衡笑了,“她愿意吗?”
“愿意,肯定愿意。”
“那就给说说吧,毕竟经期延后,对以后的生活影响还是很大的。”
杜衡似笑非笑的回到病床前,“栗女士,我刚说的情况你有没有?如果我说的是对的,那我就接着往下说,如果我说的不对,那我就离开,不丢人现眼了。”
栗沁心服嘴不服,眼睛更不服,瞪着杜衡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医书《妇科玉尺》中有言,经水后期而行者,血虚有寒。刚才我就给你说了,你的脾胃不好。
而脾胃是气血生化之源,你气血不足,经血生化则没有源头,血海空虚,就会。。。。”
栗沁听杜衡说的这么详细,整个脸红的不要不要的,再也顾不上瞪着杜衡,赶紧出言打断,“行了行了,你还是赶紧告诉我怎么治。”
杜衡满意的笑了,他就是故意说这些的,就是要让她不好意思。
让你甩脸子,让你拿明星的架子。
别说你是明星,你就是天王天后,也和我没一毛钱关系。
也不知道是谁给惯出来的毛病,好像谁都得捧着她,而且敢在医生面前炸毛。
“你这叫寒凝血瘀,只需要温经散寒,活血化瘀就行。方子我就不给你开了,我开了也用不了,你们让李主任给你们开,四物汤加温经汤两方合一,服用半个月就可以解决你的问题了。”
这次说完,便和精致男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方子说了,至于怎么开药,那是李承祖和他们商量的事情,和自己基本就没有关系了。
精致男子带着杜衡离开,一路上打了好几个电话。
等到了地方,杜衡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别墅区,绝对有钱人住的地方。
杜衡稍微参观了一下,感叹一下有钱人过的真是奢华之后,立马就要求精致男人带自己去熬制药膏的地方。
这地方再美,看看也就行了。
精致男人车上打出去的几个电话,效果还是很明显的,按照杜衡的要求,所有的东西都是双份的,而且还给杜衡找来了四个帮手。
有了这几个人的帮助,杜衡制作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等到晚上10点左右的时候,他就把全部的药膏制作完成。
叮嘱精致男子使用方法之后,精致男人便送来了两个非常漂亮美观的礼盒,还塞了一张银行卡到杜衡手里。
杜衡没有谦让的意思,直接就接了过来。
自己劳动换取的报酬,凭什么要谦让?
第二天早上去医院的路上,杜衡查了一下,十五个达不溜,比之前答应的,还多了五个,这让杜衡就有点意外了。
不过也就意外一下下,然后自己该干嘛还是干嘛,对生活没有一点影响。
这可能就是精致男人说的规矩吧!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规矩,但是杜衡觉得挺好的。
这种规矩应该发扬光大。
372 内脏消失的病人
兰常华突然受伤,对杜衡的影响非常大,让他学习的念头算是全部落空了。
就像是今天,除了早上刚到科室接了一个栗沁的电话,其他时间基本就是浪费掉的。
杜衡水平是有,但是来看病的人,普通病症看了也就看了,一些疑难杂症,还有比较重的病,都是找了其他人,根本就不给杜衡机会。
而楚绪伟要给杜衡找的肿瘤病人,结果也是差不多,没有多少人愿意接受杜衡的治疗。
所以这多半个月的时间下来,杜衡在门诊上治疗普通的病症的名声算是有了点,但是真正的大病重病,却是一个都没有。
曹炳鹤也知道杜衡有点不太高兴,等自己手头的活计忙完之后,便和杜衡提前十多分钟离开。
两人路过医院大厅的时候,杜衡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个女人。
一个大厅长椅坐着,腹大如鼓的女人。
她斜斜的靠在长椅上,手边上放着一个检查的袋子,就随意的扔在长椅上。身边也没有人陪同,显得孤零零的。
最重要的是,女人的整个表情很麻木,很呆。
“杜医生,我说的这家店里的鱼,做的那是一绝,我专门。。。。。”曹炳鹤边走边说,尽量的找一些话题活跃气氛。
突然感觉身边的杜衡没了声音,回头看时,就见杜衡一直在歪着头往一个方向看。
曹炳鹤也不由的看了过去,一望之下没看到什么特殊的,便说道,“杜医生看什么呢?”
“你看那个女人,看出什么不一样了吗?”杜衡干脆停下了脚步,转身认真的看了起来。
曹炳鹤也停下了脚步,顺着杜衡的指示,认真的看了一眼后说道,“一个孕妇,有什么问题吗?”
杜衡摇摇头,“不对,不是怀孕了。”
曹炳鹤非常的疑惑,一个女人肚子鼓大如球,如同即将临盆的产妇,这不是怀孕是什么。
“你看,她的坐姿明显不对,是整个人躺在椅子上的,而不是坐上去的。”杜衡神情非常的认真,指着女人继续说道,“你注意看,她的肚子鼓起的地方也不对。虽然她穿的是棉衣,但是这个鼓起的位置明显靠上,而怀孕后的鼓起有那种下垂感,不一样的。”
随着杜衡的解说,曹炳鹤也不由的认真观察起来。按着杜衡说的,再想想自己见过的孕妇,好像还真有点不一样。
两人正说话呢,椅子上的女人侧身扶着长椅站了起来,一只手还扶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而这个动作,和大月份的孕妇几乎一模一样,这让曹炳鹤又怀疑起了刚才的想法。
可是杜衡的目光却再次微凝,“这不是怀孕了,确定不是。怀孕的肚子是中间大,往前凸的,而这个女人的肚子不是,是整体鼓起来的,你看侧面,也把衣服撑起来了。”
杜衡看着女人没有表情,略有呆滞的脸,心中微微一动,“走,上去问问去。”
话音落下的时候,杜衡已经迈步走了上去。
曹炳鹤略显无奈,只能也跟上去。
“你好。”临近身边的时候,杜衡出声了。
而女人只是非常平静的转头看了一眼出声的杜衡,然后继续慢慢的往前走。
杜衡加快两步,走到女人身前,“女士你好,我是医院的医生,有什么能帮助到你的吗?”
女人不说话,只是平静的摇摇头,然后微微转个方向,继续往医院大门口走去。
女人的表情很平静,但是眼神是无光的,是死寂的。
杜衡从里面看不出任何的神采。
心中一动,直接说道,“女士,你这情况不是怀孕吧?”
女人停下了脚步,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但还是没有说话。
但是杜衡却是心中一喜,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女士,我是医院中医内科的医生,我们能好好聊聊吗?”
女人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摇摇头,又要往外走,“不用了。”
杜衡急忙再次拦住,“女士你别走,你现在的情况非常的危险。”
“我知道,不过我没钱。”
杜衡愣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
直到女人从身边走过,他才回过神,看着女人艰难的步伐,心中再次狠狠的悸动了一下,又一次站到了女人的身边,“女士,能告诉我你是什么病吗?”
“不知道。”
“不知道?”
杜衡再次傻眼,怎么能是不知道呢?
就连身边一直跟着的曹炳鹤也木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女士,你刚说的不知道是你没有检查吗?”
“查了,什么都没查出来。”
“就这我们这个医院?”
“对。”
曹炳鹤问完话,也看清了女人的神情,他突然明白杜衡为什么非要追着女人问了。
谷庤因为从女人的脸上,他居然没有看到一点点的生气,一丝的感情波动都没有。
“女士,咱们能先去我们办公室坐会吗?”曹炳鹤也加入到了劝阻的行列里。
他怕,他怕这个女人出了医院就会想不开。
有了曹炳鹤的加入,女人最终还是同意跟着两人去科室,但是看其神情,并没有什么改变。
或许,她愿意跟着两人去,只是因为两人太烦。
办公室里,其他医生已经陆陆续续全都去吃饭了,值班的医生也端着饭和护士一起去吃,把办公室留给了杜衡和曹炳鹤。
但是在办公室里,杜衡给女人找了一个最宽大的椅子,即便是这样,女人也只是刚刚能坐下。但是坐姿还是和大厅时一样,腰挺的直直的。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杜衡,是来这家医院交流学习的医生。这位是曹炳鹤医生,是中医内科的主治医生。”
杜衡说完抿了一下嘴唇,“你方便介绍一下你自己吗?”
女人坐在椅子上看起来不是很舒服,始终在慢慢的轻微的调整着自己的坐姿。
“我叫刘阿妹,25岁。”
“你这是什么情况,能说说吗?”
杜衡问出这个问题,刘阿妹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点波动。但是很快,又一次恢复到了一潭死水的样子。
好半天,她才说道,“我是前年10月份结婚的,12月份的时候,我的肚子就慢慢的大了起来。当时我们大家都以为是怀孕了就没有管。
谁知道一直到去年十月份,肚子一直没有动静,然后去了我们镇上的医院检查,说是我没有怀孕。但是为什么肚子大,他们也不知道。”
曹炳鹤皱眉,觉得这刘阿妹说的有问题,“你怀孕没去做孕检吗?”
刘阿妹摇摇头。
曹炳鹤刚想问原因,杜衡伸手拉了一下他。
为什么不去做孕检,杜衡太清楚了。
这样的例子,他见过了很多。
总结起来其实就两个原因,一是没有做孕检的概念,二是因为穷。
但是更大的原因,只是因为穷。
在山区能吃饱,能穿暖,但是每个月要掏出几百块的孕检费用,对某些家庭来说,有困难,也舍不得。
加上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大家也就得过且过了。
杜衡不想问这个会让人难堪的问题,拦住曹炳鹤发问后,他直接问道,“那你们没去其他医院检查一下吗?”
“后来去了我们市里的医院,人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接告诉我们,要么让我们去隔壁的羊城,要么直接来首都。
十一月的时候,我们就去了羊城。但是那边也查不出来什么,而且说我内脏消失不见了,他们不敢收,让我们来首都医院。”
刘阿妹说的很平静,但是曹炳鹤和杜衡却是听的眉头紧皱,“内脏消失?”
“本来说不治了,但是最近我疼的受不了,而且连上厕所都蹲不下了,只能站着上。实在没办法,就来了首都。”
刘阿妹说着还轻轻笑了一下,“我们也转了好几家医院,问题是查出来了,卵巢癌,但是内脏消失的原因,几个医生都没有告诉我原因。”
卵巢癌。
杜衡说道,“我能看看你拍的片子吗?”
刘阿妹直接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杜衡。
杜衡和曹炳鹤两人拿出了片子,认真反复的看了好几次,把好几个医院的片子都放到了以前做比对。但是真如刘阿妹所说,她的肚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内脏呢?
去哪了?
看影像资料,怎么还看成恐怖片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不可思议,还有难以置信。
暂时按下心头的疑惑,曹炳鹤问道,“刘阿妹,既然现在已经知道是卵巢癌了,为什么不住院治疗,而是在外面转?”
“有几家医院不收我,而且我没钱了。”
“你老公呢?”
“走了,回家去了。”
杜衡心里咯噔一下,还没问出口,曹炳鹤却是直接问道,“回家去了,他不管你了?”
“不管了。”刘阿妹又笑了一下,笑的苦涩又心酸,“他说让我在这里等死。”
杜衡心里没来由的冒出点火气,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不成想刘阿妹抬起头看着他们两个,“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呵呵,他还干过更不是人的事情呢。”
说道心里窝囊的地方,刘阿妹也有了倾诉的冲动,她要把自己心里的苦闷说出来,让自己心里稍微的舒服一点。
373 隐晦的拒绝
刘阿妹再次调整了一下身子,似乎找到了一个稍微舒服一点姿势,“去完羊城的医院后,他告诉我,他会把我带回家。但是他也说了,以后他带女人回家,我不能闹,不能反对。要不然,他就把我赶出去。”
杜衡听的心里极为不舒服。
他没想到,世间真的有这么没有廉耻,不知羞愧的人。
两人等待后面的话时,刘阿妹不说话了,她又突然失去了说那个男人的欲望。
杜衡和曹炳鹤也没追问,这种恶心人问多了影响心情,现在还是考虑刘阿妹的病情是头等大事。
卵巢癌是妇科常见的肿瘤疾病之一,它的发病率低于宫颈癌和子宫内膜癌,居妇科恶性肿瘤的第三位,但是这个病的死亡率却超过宫颈癌及子宫内膜癌之和,高居妇科癌症首位。
但是这个病,也不是说就不能治愈。
杜衡看着刘阿妹,“我能给你把一下脉吗?”
刘阿妹看了杜衡一眼,点点头之后想要坐起来。杜衡赶紧说道,“你就这么坐着就行。”
杜衡坐到刘阿妹的身边,把她的手放到椅子的扶手上开始诊脉。
诊完脉,杜衡觉得刘阿妹身体还行,正气不失,胃气不散,照着自己的方子是有可能治好的。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刘阿妹的内脏去哪了?
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要不然刘阿妹不可能活的好好的。
但是各大医院的检查片子就在眼前,腹腔那么大,一点影子都看不见。
这要是一家医院是这样的检查结果,还可以说是它出错了,但是三四家医院全这样,就不是出错的问题了。
杜衡长出一口气,他对刘阿妹很同情,对刘阿妹的这个病很有兴趣,他想试一试,“刘阿妹,我建议你现在住院,只有住院治疗才是最好的选择。”
刘阿妹再一次说道,“我没钱了,我现在身上只有几百块钱。”
杜衡心里默算了一下,哪怕自己是用纯中药治疗,哪怕自己不给她开很多的检查,但是查内脏消失的检查费、住院费、汤药费,这个费用也会在五六万,甚至小十万左右。
而这个费用必须是先自己掏了,回去他们当地才能报销的,而且报销比例不会太高。
再一个,住院期间的吃喝,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估计也得有个大几千块,
曹炳鹤很为难,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不该开口。
犹豫的时候,旁边的杜衡低头想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你放心的住院,你的费用我给你出了。”
看到刘阿妹要拒绝,杜衡直接摆手说道,“准确的说,你这个费用不是我出,是一个明星帮你出的。你也知道明星赚钱容易,几万块钱,对她来说不当事。”
杜衡没有说用自己的钱,要不然会让身边的曹炳鹤感到为难,所以他准备拿出昨天栗沁给的‘劳务费’做人情。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下来,刘阿妹还是想拒绝,但是杜衡没有给他机会,让她在办公室等一会,自己和曹炳鹤去办理她的住院手续。
杜衡和曹炳鹤出了办公室,他的手里攥着刘阿妹的身份证,他要去护士台帮着办理一下住院手续。
但是刚出办公室,杜衡就被曹炳鹤拉住,带进了医生休息室。
杜衡有点不解的看着曹炳鹤,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曹炳鹤关好休息室门,犹豫了一下说道,“杜医生,你真的要把刘阿妹收进来?”
“刘阿妹正气不失,是有机会把她救回来的。”
“可。。。可刘阿妹内脏消失的问题怎么办?”
杜衡呼了一口气,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困惑,好几家大医院的检查都是一个结果,这肯定不是一个错误的结果。
“内脏肯定没有消失,它一定还是刘阿妹的身体里。”杜衡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说的没错,内脏肯定还在身体里,要不然刘阿妹人早就没了。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在哪?”曹炳鹤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所有的腹腔影像都找不到内脏的位置,我们总不能开腹探查吧?”
“为什么不能?”如果最后实在找不到刘阿妹消失的内脏,杜衡还真准备用这个方法。
曹炳鹤神色变的很认真,“杜医生,她没有家属签字的。”
杜衡也不说话了,没有家属签字,但是她又是有家属的,这就是一个非常让人矛盾的地方。
曹炳鹤看杜衡神色变化,觉得杜衡应该也明白了其中的风险,便稍微的缓和了一下语气,“杜医生,我知道你很同情刘阿妹,但是刘阿妹刚刚说的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
如果,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她的那个老公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万一到时候出现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或者我们救治刘阿妹失败,这个后果我们承担不起。”
谷孊杜衡对曹炳鹤这种胆小怕事的态度很不满,脸色一变就要反驳一下,却在看到曹炳鹤的眼神时,突然闭了嘴。
曹炳鹤和他不一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学习交流,完了就回去金州了。
但是曹炳鹤不是,他是要在首都扎根的,任何有风险的事情,对他的规划来说,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而刘阿妹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就是危险系数高达百分之九十的炸弹。
治好了不见得有奖励,但是治不好,或者病人死亡,他就有可能受到刘阿妹那个素未谋面老公的追责,那么他前面这十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他现在再有一年博士就要毕业了,顺顺利利的话,他会直接留在好朋友医院。如果有点差错,那么他就得回自己老家去了。
虽然博士医学生在哪里都很吃香,但终归没有在首都,在好朋友这样的顶尖三甲好。
重点是首都!
杜衡不说话了,他要收病人就要收到曹炳鹤的名字下面,但这无疑是在给他增加风险。
能理解曹炳鹤,但是杜衡心里不顺畅。
有了曹炳鹤现在这样隐晦的表态,他不会为难曹炳鹤,要不然最后丢脸的肯定是自己。
杜衡对着曹炳鹤笑了笑,拍了拍曹炳鹤的胳膊,“不为难你,我找楚主任想想办法。”
面对杜衡突然的笑容,曹炳鹤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看到杜衡开始打电话,他定了定神。
他明白自己的决定不对,是一种怕担责任的懦夫行为,但是他不后悔自己的做出的选择。
杜衡有自己的理想,他也有自己的目标和追求,他自己清楚他为了这个目标,他付出了多少,他不想半途而废。
等着,等着自己稳定下来,自己也会是一个负责、有担当的好医生。
站在杜衡身后的曹炳鹤,默默的给自己行为找了一个理由,也给或许是十年后的自己定了一个目标。
杜衡不知道曹炳鹤在想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
接近一个月的接触,他发现他和曹炳鹤之间,虽然同为医生,但是理念和想法是不同的,他们之间只能是合作伙伴,而且是为了某一个事情和目标合作的短期伙伴,如果作为一个长期共事的同事,或者是关系较好的朋友,他们两都会非常的不舒服。
所以他现在给楚绪伟打电话,想从楚绪伟这里找到突破口。
而此时楚绪伟已经在去往食堂的路上,接到杜衡电话,听完叙述之后,便立马返回了科室。
主任办公室里,楚绪伟拿过了刘阿妹的资料,认认真真的看着。
越看,他的眉头皱的越深。
等到全部看完,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不说,眼神中也全被疑惑所占据。
他没有在问杜衡两人,关于刘阿妹的情况,该说的刚才电话里已经说了。
他也没有去找刘阿妹求证,他相信他听到的会和杜衡两人听到的一样。
沉思片刻之后,他给同院妇科的主任打过去了一个电话,询问刘阿妹的情况。他相信,像刘阿妹这样特殊的病人,作为主任是一定会出面的,也一定会留下印象。
果然,这边楚绪伟刚说完,电话那边就说到,“刘阿妹这个病人我知道,早上就是在我们科做的检查,怎么现在到你们科室去了?”
楚绪伟没有聊天的心情,直接问道,“说说刘阿妹的情况吧,还有你们为什么没有收这个病人。”
“刘阿妹早上是和他老公一起来的,根据影像资料,我们认定清北医院做出卵巢癌的诊断是正确的,但是同样的对于内脏消失的问题,我们也没有找到答案。
还有,我们不是不收刘阿妹,是不能收,这一点你可不能胡说,。”
免提的手机中传出了这样一句澄清的话,然后那边接着说道,“当时我们就告诉了刘阿妹夫妻,因为内脏消失我们需要找到原因,而且刘阿妹的卵巢癌也已经比较严重了,所以在治疗的时候有一定的风险。
最后当我们告知大概的费用后,刘阿妹的老公留下一句‘不管了,你在这里等死’的话,自己就离开了。
而刘阿妹自己随后也就离开了,没想到去了你们科。”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374 冲动的决定
楚绪伟挂上了电话。
而杜衡也在楚绪伟挂上电话的那一刻,就从楚绪伟的表情中知道,楚绪伟也大概率不会收刘阿妹住院了。
楚绪伟没有立马开口说话,而是又一次的拿起了桌面上的检查报告。
看了许久。
“杜医生,你对刘阿妹的这个情况是怎么看的?”楚绪伟还是没有决定,而是把问题又一次的抛给了杜衡。
“按照刘阿妹现在的情况,卵巢癌我有信心治愈。”
“那内脏消失的问题,杜医生有什么见解。”楚绪伟不放过杜衡,把杜衡省略的关键问题直接问了出来。
“我认为刘阿妹的内脏消失,肯定和卵巢癌的变化有关,把卵巢癌治好了,我相信这个问题就会有答案的。”
“那如果中间刘阿妹出现意外怎么办?如果内脏消失的原因和卵巢癌也没有关系呢?”
“实在不行,那就开腹探查。”
楚绪伟摇摇头,身子也往后靠了一下,“杜医生,你想过刘阿妹的老公嘛?如果我们做开腹探查,刘阿妹的老公跳出来,我们是没有办法交代的。即便我们得到了病人的签字,一样会非常的麻烦。”
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就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有些话如果说的太明白,大家反而脸上都不好看。
杜衡勉强咧了一下嘴,“好的,我知道楚主任,打扰你中午吃饭了。”说罢,装好刘阿妹的东西,拿着便要出门。
楚绪伟看着杜衡的笑容,他心里也是一紧,但是他作为一科的主任,要为全科几十人着想,不能凭着感情冲动就办事,“杜医生,我。。。”
不等楚绪伟说完,杜衡直接笑着回应,“楚主任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难处。”
未知,危险,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家属,他们小心一点,这是应该的。
杜衡真的能理解他们做出的选择。
理解,但是不认同。
出了楚绪伟的办公室,曹炳鹤并没有跟出来,只有杜衡一个人慢慢的走在过道里。
现在,他也可以放弃了。
但是,刘阿妹能活啊,怎么能为了那可能出现的麻烦,而放弃一个明明能救活的呢人?
如果是那种已经没救了的,就比如自己见过的那个涂料厂女工,那个由孙子陪着来的老人,自己肯定是说放弃就放弃了。
那种程度的病人,自己要说救人,那就是在骗钱。
但是刘阿妹真的能活。
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杜衡驻足不前,他的心里很乱。
现在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去找兰常华。
相信以兰常华的性子,还有为人,是有可能收进来的。
但是这么做,就是把兰常华和楚绪伟两人放到了对立面。
那兰常华会不会为了照顾楚绪伟,而选择拒绝杜衡呢?
杜衡不知道。
站在门口长长的出了口气,算了吧,要是自己的地盘,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医生,医院,治病救人就对了,为什么要搞的这么复杂。
这个行业,当利己主义占据上风的时候,它就不纯粹了。
杜衡收拾心情,在门口继续做了两个深呼吸后,拿着刘阿妹的东西走进了办公室里。
坐到刘阿妹的面前,杜衡不敢直视刘阿妹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混蛋,为什么要给刘阿妹这样的希望,最后又是自己亲手来打灭它。
刘阿妹看着杜衡表情,微微失神后,又是展颜一笑,她已经看出结果是什么,转而开始安慰杜衡,“杜医生,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反而是我应该谢谢你,为了我这么个素不相识的人,忙前忙后的。”
杜衡鼓起勇气直视刘阿妹,用着近乎听不清的声音说道,“对不起,这里的医生和医院都有顾虑,他们也是没办法。”
“我说了没关系的,我去看了其他医生,他们可没有杜医生你这么关心我,谢谢你。”
刘阿妹挣扎的要坐起来,但是身子太重,肚子太大,起身非常的艰难。
杜衡见状,赶紧起身帮忙,扶着刘阿妹站起来。
刘阿妹再次说了谢谢之后,拿过自己的东西,转身准备离开。
看着艰难移动的身躯,杜衡突然在刘阿妹身后说道,“刘阿妹,你要是相信我,那就去金州,我帮你治。”
刘阿妹停下脚步,慢慢的转过了身子。
蜡黄消瘦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谢谢杜医生,我没钱了,也不用了。”
谷游杜衡有点冲动了,看着刘阿妹年轻的脸,臃肿的身子,蹒跚的脚步,他真的有点冲动上头了,他下定决心要把刘阿妹救回来。
哪怕她那个老公会跳出来恶心人一把,但是他还是就这么决定了。
稳了一下心神,杜衡面色认真的走到了刘阿妹身边,“我说的是真的,去金州,我是金州省一中医科的外聘副主任医师,也是我们当地卫生院的院长,你要是不嫌弃我是偏僻地方来的医生,我帮你治。钱不用你花一分,会有人帮你出的,”
杜衡说的很诚恳,也把自己的职务详细的介绍了一下。
刘阿妹被杜衡的诚恳打动,心底充满了感激,“没有,我怎么会嫌弃杜医生,我只是。。。。”
“那是怕我骗你?放心我的资料可以网上找出来的。”
杜衡说着话,掏出手机就开始登录金州省一的官网,上面就有他的介绍,还有照片。
刘阿妹见到杜衡如此动作,也有点慌了,赶忙说道,“不用,杜医生我相信你,我现在都成这样了,我还怕别人骗什么?我只是不想给杜医生添麻烦。”
就说话的功夫,杜衡已经找出了自己的信息,并且放到了刘阿妹的眼前。
等到刘阿妹看完,杜衡态度坚决的说道,“那就听我的,去金州,我帮你治疗,就这么说定了。”
杜衡霸道了一回,就这么替刘阿妹做了决定。
他知道自己冲动了,有点不理性了,但是他就想性情一把,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能被救活的年轻生命就这么凋谢了。
杜衡扶着刘阿妹出了医院,到了医院门口,杜衡给杜雪婷打了一个电话。
“婷婷,明天我和你一起回去。”
“真的吗小叔?”
“真的。”
电话那头的杜雪婷开心的跳了起来,欢呼雀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杜衡微微把手机放远了一点,等到杜雪婷安静下来,他才接着说道,“但是咱们不能坐飞机了,要做高铁回去。”
“为什么啊?是你买不到票吗?”
“我要带一个病人回去,飞机可能上不去,所以直接坐高铁吧,有问题吗?”
“没有,咱们就坐高铁回去,我现在就定高铁票。”
“那我等会给你发个身份证,你帮我们一起订上。”
挂上电话,杜衡要过了刘阿妹的身份证,拍了照片就给杜雪婷发了过去。
随后看着刘阿妹说道,“我给你定个酒店,你先住下来,晚上让我侄女过来陪你。”
看着刘阿妹又要拒绝,杜衡直接开口,“别着急拒绝,这些钱不是我出的,都是那个明星出的,我看晚上能不能让她和你通个话,要不然你还真以为是我给你出的钱。”
这边杜衡刚打到一个车,杜雪婷又打过来了电话,“小叔,我的机票已经退了。但是高铁现在只有卧铺,怎么办?”
“就买卧铺的票。对了,待会你弄完了,带着你的行李来xx酒店,我给你发位置。”
“好的。”
安顿好刘阿妹,等到杜雪婷来了之后,杜衡再次返回了医院。
他决定了,他要回去了。
这趟首都之旅,从一开始,就没有他想象中得美好,更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
回去,即是有刘阿妹的事情,也是马上要过年了,他得回去,他得和大哥大嫂有个交代。
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曹炳鹤眼睛瞪得溜圆,他怎么都没想到杜衡会突然提出回去。
他和杜衡的理念不同,但是杜衡的学识,让他这个在读博士也是甘拜下风。
这段时间,他跟在杜衡身边,真的学到了很多,有些时候,他甚至有一种错觉,杜衡给他讲的东西,比兰常华讲的还要透彻。
尤其是杜衡在中医理论的全面性、整体性上,更是有超出兰常华的趋势。
他想挽留一下杜衡,但是又不知道从何挽留。
杜衡叫来是交流学习的,但是现实情况,却是因为兰常华的突然受伤,让杜衡成了一个坐诊大夫。
而楚绪伟为杜衡找病源的事情也并不积极,好不容易找来两个,还因为杜衡年轻而直接离开了。
平时工作中,他也能感觉到,杜衡对工作环境和要求不是很满意,加上今天的事情,人家要回去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曹炳鹤刚从惊讶中回过神,杜衡已经起身离开,他还要去找楚绪伟说一声,同时也要和兰常华说一声。
虽然和自己的初衷有点不符,没有达到预期的结果,但是不管怎么说,自己能来首都,能在好朋友医院干一个月,对自己的眼界和阅历,都是一个很大的提升。
所以,他必须对楚绪伟和兰常华表达感谢。
375 想通后通知我
楚绪伟靠在椅子上不说话。
杜衡提出要走,他没有不舍,反而更多的是恼怒,还有看不起。
为什么要走,他很清楚。
他觉得杜衡还是太年轻,太冲动了,空有一身医术,却如此冲动性情,是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的。
而且杜衡突然提出离开,让他们正在进行的项目就悬到了半空。
看着面前面色平静,说着感谢话的杜衡,楚绪伟努力的平复躁动的心绪。
“杜医生,我觉得你应该深思熟虑,不要这么冲动的做决定。刘阿妹的事情,让她去找她老公,这事情总归是能解决的。”
楚绪伟准备再劝一劝杜衡,“上次我也和你说过了,你如果留在首都,留在我们科室,我们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杜衡微微一笑,“谢谢楚主任的赏识,不过我还是想回去,卫生院最近到了第一次考评的时间,我得回去盯着点,不然我们一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看到杜衡油盐不进的模样,楚绪伟心中更是恼怒,但是想到已经审批到一半的项目,他也只能耐着性子说道,“杜医生,我们为你申请的项目已经在进行中了,这个可是国家级的项目,你就这么走了,我们怎么办?”
杜衡本来是怀着感谢的心来的,突然被楚绪伟这么一说,说的好像是自己不负责任一样,心里就突然不爽了。
你们申请项目,可没有问过我的意思,而且这个项目可不是我的,而是你们的。
说的难听点,出如果了成果,杜衡能捞到个第三批次的功劳,那都得说楚绪伟大公无私了。
到了这里,杜衡就觉得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这个真对不起了,你们当时申请的时候我不知道,所以这一环本来就不在我的计划之中。”
看着楚绪伟变化的脸色,杜衡接着说道,“方子的组成,我给兰教授说过,也给曹炳鹤医生说过,所以即使我不在,也不耽搁你们进行试验。”
说罢,杜衡不在墨迹,直接起身离开。
他还要去单人病房,和兰常华聊聊呢。
望着杜衡离去的背影,楚绪伟气的鼻孔冒烟。
杜衡的方子要是这么好掌握,也不至于让兰常华亲自出手,邀请杜衡来首都了。
到现在为止,他们手里有两份治疗癌症的病例,一个朱敏妍的淋巴瘤,一个甲状腺瘤,但是两个方子里,相同的药材有十八种,不同的药材有十二种,而且两次方子的用量完全不一样。
这其中的固定组成药方是谁?
他们不知道。
为什么换药?
他们不知道。
用多少的剂量合适?
他们还是不知道。
这让他们怎么去做实验?
而且,就杜衡给朱敏妍开的那个方子,上面全是超《药典》剂量的用药,杜衡不在,他们谁敢用那个剂量给病人喝?
别看他们是首都的医院,开药的胆子,说实话还没有省一中医科的大夫胆子大。
就是把现在吴不畏拉出来,看看吴不畏的用药剂量,他们也得抹两把额头的虚汗。
但是方子是人家杜衡的,人家也不是自己医院的医生,自己还真拿这个人没什么好的办法。
杜衡来到兰常华的病房,刚进门,就看到兰常华放下了手里的电话。
他们两人之间,并没有谈论什么项目不项目的事情,只是杜衡对兰常华的邀请表示了感谢。而兰常华对杜衡的安排表达了歉意。
说了几句场面话,维持了一下表面上的感情,并说了项目中有疑问可以打电话联系之后,杜衡便出了病房。
回去找曹炳鹤整理自己的东西时,又一次碰上了甘燕芳,那个说话很厉害的女人。
“杜医生在收拾东西啊。”甘燕芳很热情,远远的看见杜衡的时候,她就已经出声打招呼了。
走到身边看了一眼整理东西的两人,又对着杜衡发出了邀请,“杜医生,今天我生日,晚上想邀请你一起吃顿饭,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看着一脸笑意的甘燕芳,杜衡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很可爱。
这是自己来首都这段时间里,唯一一个把自己的想法写到脸上的人。
装作很精明,也想耍点小心机,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那点小心机,每次还没有用出来的时候,都已经被她提前在脸上写了出来。
除了嘴有点叼,好像这个女人也挺可爱的。
“谢谢甘医生的邀请,不过我要走了,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吃饭吧。”
“走?去哪?”甘燕芳疑惑的问道。
杜衡笑道,“回金州啊,回我老家了。”
“今天就走吗?”
“今天收拾一下东西,明天走。”
甘燕芳立马变了脸,留下一句“祝你一路顺风。”然后小腰一扭,走了!
谷裒杜衡看的呵呵直笑。
没想到,自己临走的时候,居然还能有这样一个‘可爱’的人,让自己心情好一点。
随后,杜衡拿着自己的东西,在曹炳鹤的陪同下,一起去了医院的医务科,办理最后的手续。
当杜衡再次出现在医院大门口的时候,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虽然全是汽车尾气,是浓浓的汽油味,但他还是吸了进去。
缓缓吐出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肩膀变得非常轻巧。
半个小时后,中附院整复骨科。
李承祖对于杜衡的到来,很欢迎,表现的相当热情。
“杜医生,你这用药,真是神了。”看到杜衡,李承祖就忍不住的对着杜衡竖起了大拇指。
杜衡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李主任要如此的夸我。”
“栗沁,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喝了三副你开的药,用了一贴膏药,刚才换药的时候,她的胳膊居然已经消肿了,只剩下淡淡的青紫色。
按着现在情况,明天一过,她的胳膊就能完全的消肿散瘀了。你说,要不要夸你?”
杜衡出了好朋友医院的大门,心情也变的开朗了起来,这会也和李承祖说笑起来,不再像昨天一样那般放不开。
“李主任不必太惊讶,正常操作。”
听着杜衡的话,李承祖微微有点惊讶,但随即很快也跟着笑了起来。
确实如杜衡所说,正常操作。
毕竟人家之前已经用过了。
“杜医生,我觉得咱们可以合作。”笑过之后,李承祖认真了起来。
杜衡也变的认真了一些,“李主任想怎么合作?”
“来我们医院,来我的整复骨科。你的正骨复位技术,加上你用药的能力,再与我的手术配合,就没有我们拿不下来的手术,对于任何的要求,我们都能做到让患者满意。”
杜衡轻笑一下,认真的回答道,“承蒙李主任看重,万分荣幸。不过今天我来是和李主任告别的。”
李承祖楞了一下,有点没跟上杜衡的速度,好半晌才回过神问道,“告别?什么意思?”
“我明天就要回金州了。”
“明天,这么着急?昨天你都没说要回去的,出了什么事情吗?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杜衡感激的笑笑。
昨天他就觉得这个李主任是个性情中人,这会又说这话,对于一个只见过两天的人来说,真的很开心。
“谢谢李主任,没什么事。只是我今天收了一个病人,必须要带回到金州去治疗。”
李承祖更加的不解了,在首都收病人,却要带回到金州治疗,这是什么鬼操作?
难道金州的治疗环境和水平,要比首都还要高?
李承祖问出心中的疑惑,杜衡也便把刘阿妹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李承祖沉默了。
这种事情,他也见过。
他们科室,他们医院,首都各家大医院,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类似的事情。
明哲保身,似乎已经成了大家的共识。
“不能在首都治疗吗?”
杜衡摇摇头,“这边的医院都不收,要是让回去,就只能等死了。没办法,我看不得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在我眼前消散,尤其还是我有能力救她的时候。”
李承祖也是默默的叹口气,杜衡说的话他理解也接受,他就是这么对待病人的,“让这个刘阿妹就住到外面,不住院也不行吗?这样你也可以留在首都,刘阿妹也能免受旅途之苦。”
“不行的。”这个问题杜衡也考虑过,“刘阿妹的问题比较特殊,现在还有一部分的病因没有查明白,必须借助仪器。如果不住院,会非常的不方便。
而且我要给刘阿妹用的药也比较特殊,必须是医院才能开。她要是不住院,不观察,他那些药也开不出去。”
李承祖默然,好半晌之后才问道,“那杜医生今天过来的目的是?”
“和李主任告个别,然后找栗沁有点事情,想让她帮帮忙。”
“那行吧,咱们走吧,我带杜医生过去。”
杜衡起身推辞,“不麻烦李主任了,我自己过去就行,待会和栗沁聊完,我就不过来打扰李主任了。”
李承祖也站起了身,“杜医生以后来首都的时候记得通知我,咱们还有一个好好聊聊的约定呢。”
“一定。李主任再见。”
等杜衡转过身刚要走,李承祖还是忍不住的说道,“杜医生,什么时候想通了,想来首都了,记得通知我。”
376 清奇的脑回路
杜衡突然出现在栗沁的病房门口,让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的病房突然变的安静。
栗沁在看到杜衡的瞬间,小嘴就撅得老高了,真就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经纪人做主,给了杜衡十五个达不溜,这可把她心疼坏了。
虽然其中有公司报销的部分,但是自己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所以看到杜衡,她就觉得心在疼,主要是觉的不值。
昨天就看人家摸着自己胳膊揉了几下,占了便宜不说,还怼自己,让自己丢脸,凭什么给那么多。
突然安静的氛围让杜衡有点措手不及,不过精致男人到底是个体面人,立马哈哈笑着就迎了上来,“杜医生怎么来了?是不是担心我们沁沁的伤势?”
精致男人的热情让杜衡也恢复了平常心,顺着精致男人的话就聊了起来。
不过大家本就不是多熟悉的人,聊了两句也就让气氛慢慢的开始进入到了尬聊的阶段。
杜衡一看这情况,立马就知道不能够墨迹了,他找栗沁是真的有事情,又不是跑这来尬聊的。
而且一旦进入到尬聊的模式,该说的正经事反而就不好说了。
所以杜衡主动地停止了尬聊,说起了刘阿妹的事情,“事情大概就是这么个事情,我呢准备用你昨天给我的那个。。‘劳务费’,准备用你的名义使用这笔钱,来帮助刘阿妹支付她的治疗费用,还有治疗期间的生活费。
而刘阿妹的家庭情况特殊,治疗好之后,短时间她可能也没有劳动收入,所以剩下的钱,我也会用你的名义赠送给她,让她能度过这个比较艰难的阶段。”
栗沁好像并不领情,小嘴还是撅的老高,“那是给你的钱,你为什么要用我的名义来做?我不需要你来做好人。”
杜衡摇摇头,“不是非要用你的名头来做,如果说是我出钱帮她,刘阿妹可能不会接受。”
“那为什么用我的名头,她就会接受了?”
“你是明星,挣钱比较容易。”
栗沁急了,直接拖着打了夹板的胳膊坐了起来,“胡说,我怎么就赚钱容易了。我好不容易接一部戏,没日没夜的拍,拍完了公司还得拿走一部分。”
说着又指着旁边的精致男人和助理小姑娘说道,“他们两个也要分一些,我自己也的生活也要体面一点,还得拿钱给导演制片送礼,要不然以后就没有戏拍了,你算算,我还能剩下几个钱。”
越说,栗沁是越委屈,声音都带上哭腔了,“我都27了,好不容易在首都交个首付买套房,月供就像催命似的,我容易吗我。”
杜衡有点尴尬的摸摸鼻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倒是旁边的精致男人说话了,直接说道,“你给谁哭穷呢,买房不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吗?而且你的房还少吗?还有,别说我们分你钱了,我们帮你联系剧组,伺候你,不应该给工资吗?”
艹,这女人是在这哭穷呢,她这是怕自己向她再要钱?
杜衡立马就变得郁闷了起来,自己是那样的人吗?
还有这女人也太tm会演了吧,自己还就相信了。
但是为了打消刘阿妹的疑虑,杜衡还是耐住了性子,“栗女士。。。。”
“叫我沁沁。”栗沁突然说道。
我沁你nn个腿,杜衡心里窝火啊,27的老姑娘了,你给谁沁沁呢。
“沁。。。沁,我今天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和刘阿妹视频一下,让她知道我不是骗她,让她知道钱是你给她的。这样她才会安心的跟着我回金州,愿意接受治疗。”
栗沁的脑回路和正常人好像不太一样,杜衡刚说完,她就找到了另一个不重要的点,“你要回金州?什么时候?”
“明天早上就走。”杜衡老实回答。
栗沁眼睛瞪得溜圆,“你走了,我的胳膊怎么办?我还没好呢。”
杜衡忍不住的摸了一下鼻子,“你在医院里,而且是李承祖主任亲自帮你看着,我在不在都没事。”
“怎么能没事呢。我喝的药是你开的,敷的药膏也是你弄的,这要是万一我胳膊长歪了,你又跑了,我找谁去赔偿?”
这女人的脑回路怎么就和正常人不一样呢?
别人都是巴望着自己痊愈,这女人居然想着胳膊长歪要赔偿,她到底是怎么当上明星的?
明星的门槛对智商的要求这么低了吗?
“放心,我在金州也是在医院工作,也是有工作单位的,我跑不掉。”
杜衡只能无奈的再次解释。
和这种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人说话,真心有点费事。
这都进来二十分钟了,正事愣是没往下多聊一句,没一点进展。
每次说到正事,都会被这个女人无情的岔开。
“沁。。。。沁,”杜衡总觉得这么叫有点别扭,但是有求于人,忍了吧,“你看你方便和刘阿妹聊会吗,让她大小心底的顾虑,安安心心的跟我去治病。”
栗沁想了一下,“你刚说的都是真的?”
好嘛,终于回归正题了,杜衡太开心了,他终于看见希望了,“绝对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和刘阿妹视频,她身边就有各种的检查报告。”
“那她没有内脏是怎么活着的,我怎么感觉有点恐怖。你说,她的内脏能去哪,不会全部化成水了吧?”
杜衡使劲的咽了一口唾沫,他就不该对这个女人清奇的脑回路抱有希望。
他不想在耗着了,直接站起了身,“栗女士,你能帮这个忙吗?你的这个电话,可能会让一个年轻的女士重新找到活下去的勇气。
如果你觉得不行,打扰到了你,我说声抱歉,我现在就离开。”
栗沁看了杜衡一眼,小嘴又撅了起来,“看看,连沁沁都不叫了。”
杜衡窝火,我还想叫你牛夫人呢。
“你着什么急嘛,我又没说不帮你。”
杜衡的拳头松开又握紧,接着又放松。
他觉得这个做作的女人是在玩弄自己。
“我是明星哎,我不得化个妆,打扮一下吗?”她可能也是看到杜衡捏紧的拳头,怕继续作妖会被揍了,便招呼助理开始化妆。
而化妆的过程,让杜衡心底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太作了。
什么颜色不对了,眉毛太粗了,有色差等等,自己要是那个助理,绝对两个大耳瓜子就上去了。
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总算是可以通话了。
既然画的这么好的妆,不视频岂不是可惜,而且她也要看看,这个刘阿妹是不是真的像杜衡说的那样。
杜衡拨通了杜雪婷的视频。
视频刚接通,杜雪婷就开始抱怨,“小叔,你去干嘛了,我们都等的饿死了。”
看着杜雪婷嘴角流油的样子,杜衡也是无语的很,“你把嘴角的油擦一擦,再给我说你饿死了吧。”
“嘿嘿,我们不是等不到你嘛,我和阿妹姐姐就叫了两个外卖。”
“行了,把手机给刘阿妹,我这有个朋友要和刘阿妹聊会。”
“什么朋友啊?”
“别问那么多了,赶紧拿过去。”
说完,杜衡也把手机递给了栗沁。
这边栗沁的样子刚刚出现,那边的杜雪婷就开始大叫,兴奋的吱哇乱喊,而杜衡想拿过手机制止一下杜雪婷,却被栗沁给制止了,然后和杜雪婷聊了起来。
算了,看她们能聊到一起,那就让她们聊吧。
杜衡退了回来,坐到沙发上等候。
而这一等,就是足足一个小时。
栗沁流着眼泪把手机还给了杜衡,“你说刘阿妹怎么就这么命苦啊,还摊上那么个没人性的丈夫。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女人还是要靠自己,要不然太可怜了。”
杜衡拿过手机,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
任务完成了,他实在不想忍受这个女人作妖了。
等到杜衡离开,栗沁神色变的认真了起来,看着精致男人问道,“周哥,我还没问你,你为什么多给他那些钱?”
精致男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慢悠悠的说道,“昨天你们在手术室的时候,我找人查了一下这个杜医生。”
“你查出什么了?”
“神医。”
栗沁的眉心拧了个小疙瘩,“神医?什么意思?”
精致男人说道,“我昨天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和你是一样的表情。我挑简单重要的给你说吧。
这个杜医生,治疗脑中风非常厉害,现在治疗脑中风,已经成了他那个卫生院的特色项目。而且,他能治疗癌症。”
“癌症?”栗沁显得非常不可思议,“这胡说吧,癌症能被治愈了?那他不得拿个诺贝尔奖回来。”
“肯定是有限制的,但是现在有记录的是,他已经治好了三例,都是有据可查的。而这个刘阿妹,应该就是第四个病人。”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另外再说一个,这位杜医生的女朋友在三个月前,被人用刀割伤了脸,但是一个月后,他女朋友的脸恢复如初了,用的就是杜医生制作的祛疤膏。”
精致男人停顿了一下,认真的看着栗沁,“谁这辈子就能保证自己无病无灾的,而且你如果要好好的做你的工作,难免会有些磕磕绊绊之类的事情。而且你自己又不缺钱,花点小钱,结交这样一位有真本事的医生,何乐而不为?”
栗沁不说话了,沉默半晌之后突然问道,“杜衡有女朋友?他没结婚?”
精致男人翻个白眼,这么优秀的人有个女朋友怎么了?
“现在没了,打听消息的人说是他女朋友家里出了点事,等他女朋友出院之后就分手了。”
“哦,果然是个渣男。”栗沁又不说话了,等了好半天才说道,“给那张卡里再打五万吧,算我送给刘阿妹的,刘阿妹太可怜了。”
精致男人看了一眼栗沁,他觉得这女人可能昨天把脑子也伤了,说话干事,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没有章法可言。
“要不要和杜医生说一声?”
“不用告诉他,他如果像你说的那么厉害,他一定会知道多出来的钱是干嘛的。”栗沁说完又准备躺回到床上。
不过刚躺倒一半儿,突然问道,“周哥,既然你说杜衡这么厉害,刘阿妹他能治好吧?”
精致男人淡淡的回了一句,“肯定能,要不然他费这么大周折干嘛。”
“哦,那就好,要不然我的钱就白花了。”
378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一个月的时间,杜衡真有点恍如隔世的错觉。
耳边不断传来的熟悉乡音,在别人耳中是生硬、粗狂的语调,但是在自己的耳边却是异乎寻常的亲切。
刘阿妹好奇的看着这个西北城市,入眼的除了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一抹笼罩四周的灰白和苍凉。
空气很干,也没有植被,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还是光秃秃的。
这和她的西南家乡,从视觉到感触,都是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里的人说话音调高,嗓门大,一句话里好几个重音,还很粗犷。如果不看人只听声音,就会觉得他们是在吵架,或者已经准备吵架。
当你抬头四望的时候,你又会被他们的声音和动作感染。
心情一直不好的刘阿妹被杜雪婷搀扶着慢慢往外走,越走,她的心情就越发的放松,压在心头的那团阴云,也被西北大地的豪迈渐渐驱散。
“师哥,这边。”忽然,一道激动的声音响起在前方。
顺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就见一个笑容满面的年轻人已经快步的迎了上来。
“婷婷也一起回来了,在首都上学怎么样?”
“不畏哥,你好像长胖了?”杜雪婷答非所问,却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吴不畏破功。
吴不畏伸出去想要接过杜衡行李的手停顿了一下,一脸幽怨的看着杜雪婷,“婷婷,你要叫我叔叔,我可是你小叔的师弟。”
回到家乡,见到熟悉的人,杜雪婷也开心了起来。
此时看到吴不畏的表情,直接呵呵笑出了声,“我才不呢,你就比我大六岁,干什么要叫你叔叔,那不是把你叫老了嘛。”
“师哥,评评理吧,我这平白无故的降辈分了。”
“各论各的吧。”杜衡轻笑一声,回到家乡,回到自己的地盘,心头豁然开朗,“车呢?”
吴不畏偷偷瞪了杜雪婷一眼,换来杜雪婷一个鬼脸,只能无奈的回头说道,“接站口的出租车太多了,我们进不去,没办法,我们把车停到路边上了,咱们得多走几步。”
杜衡点点头,指着身边的刘阿妹说道,“这位就是我电话里给你说的刘阿妹,让你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
吴不畏回头和刘阿妹打声招呼,“已经准备好了。”
“那好,直接会卫生院吧。”
车是卫生院的救护车,就是为了一个宽敞。
因为刘阿妹的腰身鼓起,一般的私家车坐进去会非常的不舒服。现在只能把救护车叫来,才能让她舒服轻松一点。
把人送上车,杜衡也准备上车的时候,吴不畏悄悄的拉了一下他。
杜衡见状,便跟着往边上走了一下,轻声问道,“怎么了?”
吴不畏先是往车里看了一眼,见看不见他们了,他才轻声的说道,“师哥,这个肚子鼓胀的也太厉害了吧,去卫生院行吗?要不然我们还是送到市一院或者省一吧,他们那边条件比我们好,即便有个突发个情况,也不至于像我们一样会手忙脚乱。”
对于吴不畏的担心,杜衡是理解的,其实也更倾向于这样的做法。
但是要面临的问题,其实和在首都是一样的,他们不一定会接收刘阿妹住院。
其中的风险,首都医院不愿理承担,他们同样不愿意承担。
而且还有一个关键的地方,那就是刘阿妹本人的问题。如果把她放到别的医院,就刘阿妹现在的心理承受能力,万一误认为杜衡是在骗她,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可能会真的想不开。
所以,杜衡思考良久,还是决定直接带到自己的卫生院进行治疗。
而且自己设想的治疗方案中,并没有什么太过高端的仪器,就是一台彩超,查探刘阿妹内脏消失的原因。
一旦这个谜底解开,对于治疗卵巢癌,他还是有点信心的。
“不用,直接回卫生院吧。”
杜衡没有细说,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吴不畏也只是说出自己的担心,提出自己的建议,至于杜衡听不听,那就是杜衡的事情了。
看到杜衡要回车上,他便赶紧的跟了上去。
路上,杜衡问了吴不畏一些卫生院的事情,了解了一下近况。
总结起来就三点,第一,中风瘫痪的治疗已经步入正轨,和杜衡走之前的预想方案一样,在稳步的进行着。
而且市一院似乎从省一的身上看到了甜头,也想和省一学习,搞一下试点合作,但是因为杜衡不在,这个提议暂时的搁置了。
同时吴不畏还告诉杜衡,市一院对他抛出了橄榄枝,其中的含义自然大家都懂。
不过吴不畏直接拒绝了,市一院的中医科,说实话他看不上。
想到被那些饭桶一天指挥着干活,他心上就会非常的不舒服。
这是吴不畏给杜衡说的原话,杜衡还调侃吴不畏这话说的有点膨胀。
第二,杜衡走的时候,治疗皮肤病的思路,还有药方都交给了韩玉健。而且市一院的周义贤,还有省一的李建卫都是相当支持,到现在已经推荐过来了五个病人。
但是韩玉健三人太不争气。
这五个人最长的一个已经治疗半个月,最短的一个也有是一个星期了。
没治好不说,刚开始接受治疗的这个,治疗了五天,也就是昨天的时候,皮肤居然出现了蔓延溃烂的迹象。
也就是刚好知道杜衡要回来了,他们就没有说,要不然已经直接给杜衡打电话了。
现在就等着杜衡回去救命呢。
第三,卫生院来了一个常务副院长,这个杜衡知道,是原来崔家川卫生院的院长,叫崔光海,46岁。
但是杜衡不知道的是,这个崔光海刚到任第三天,就把陆中江手里的财政大权收了回去,而且喜好开会,不断的在敲打和收拾他们几个。
杜衡闻言,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换了一个话题,“不畏,你现在执业也拿上了,你爹要调你走的事情怎么样了?”
吴不畏见杜衡不理他刚说的话,他便也不在纠缠,顺着杜衡的话往下说道,“上次陆书记找我谈过后,我也和我爸谈过一次,我爸尊重我的决定,同时也建议我多跟着师哥你学学。”
“那你的决定是什么?”
“当然是跟着师哥你了,你去哪我去哪。”
杜衡呵呵笑了下,“那你可难了,我可是打算在咱们卫生院干一辈子的。”
吴不畏也笑了,“那我就就跟着师哥在卫生院干一辈子。”
聊天说话的功夫,杜衡时隔一个月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但是还没下车,就被一个满脸横肉的的男人黑着脸拦住了去路。
男人一脸严肃,双手背在身后。
等到车子刚刚停稳,他就开始大声的呵斥开车的老王,“老王,你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救护车是干什么用的吗?你不知道你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吗?
万一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们的村民正好需要救护车怎么办?出了事情你能不能担得起责任?
无组织无纪律,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扣你一百块钱。”
老王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往车后走了过去。
台阶上的男人被老王的态度给激怒了,指着老王说道,“老王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眼里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了?”
说着便快步的也往车后走了过来。
杜衡和吴不畏从后面推开了车门,也同时听到了男人呵斥老王的声音。
杜衡疑惑的看了一下吴不畏,吴不畏轻声解释到,“崔副院长。”
杜衡“哦”了一声,然后便直接跳下了车,和车里的吴不畏一起,把刘阿妹从车里抬了下来。
而此时,医院大厅里也出来了不少人,全都是一些老面孔。
崔广海也到了老王身边,刚想继续收拾老王,却猛然看见了车门后的杜衡。
杜衡,他很熟悉,一起开过几次会,最近更是天天在门诊大厅就能看见杜衡的照片,那照片就挂在他的照片上面,想不看见都不行。
“杜。。。。院长,你怎么回来了?”
杜衡把担架车的一端交给了司机老王,顺手又从车上接过了杜雪婷拿过来的行李箱。
放好行李箱,杜衡才转头看着崔光海,“怎么,我不能回来?”
崔光海被噎了一下,刚想说话,就看见陆中江带着众人走了出来,小李小刘更是快步上前,接过了杜衡身边的行李,带着杜雪婷往杜衡的宿舍搬了过去。
众人热情的打完招呼后,护士们推着刘阿妹去了已经准备好的病房,杜衡和陆中江,余海廷一边说笑一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而去。
至于身后的崔光海,谁都没有理会。
杜衡刚回来,就给了个下马威,杜衡心里很不高兴。
现在的他就觉得卫生院是自己的地盘,可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指着鼻子熊一顿,心里能好了才怪。
虽然他知道自己这种小山头的思想是不对的,但不爽就是不爽。
现在这个态度,就是要明着告诉你,这是我的地盘,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至于陆中江和余海廷两人,可能也是受够了崔光海的气,现在杜衡回来,他们也是理都不带理崔光海,直接簇拥着杜衡往办公室而去。
崔光海面色一阵青一阵红,站在原地呆立了好久,直到看不见杜衡的身影了,他才磨着牙小声的说道,“看你还能嚣张多久,咱们走着瞧。”
379 过完年你就30岁
与卫生院众人闲聊一会,说了些在首都的趣事之后,杜衡便去看了一下刘阿妹。
而此时的刘阿妹,早已经放松下来,进入了沉睡。
她的身边是小心翼翼忙碌的王丽丽等人。
王丽丽等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肚子这么大,却不是孕妇的女人,尤其是掀开腹部的衣服,看到已经鼓胀到发光发亮的肚皮,还有一根根青黑色血管清晰浮现,她们的后脊背就是阵阵发凉。
她们深怕自己的动作稍微的重一点,刘阿妹的肚子可能就会像一个吹满气的气球,“砰”的一声,四散而开。
杜衡叮嘱了两句,拿着那张银行卡就去了挂号室。
而一向冷清的挂号室,此刻也终于不在冷清,王珍珍也不在孤独,里面多了两个同事陪着她。
看到杜衡进来的时候,王珍珍神色略微有点不自然。
自从王淑秋家里出事,杜衡就和她与龚道阳之间没有好好的交流过。甚至杜衡月前去首都,也只是大家一视同仁的打了声招呼,并没有特地的和她说过一声。
当初是好心,但是谁又能知道,人可以恶到这个程度。
现在她这个当初的媒人,却变的相当的尴尬了。
正在犹豫该怎么打招呼的时候,杜衡已经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并且来到了她的身边,看了一眼已经隆起很高的小腹,“珍姐,六个月了吧?没查一下是男孩还是女孩?或者是龙凤胎?”
杜衡的笑容和言语,让王珍珍大大的松了口气,随即也是笑着回应到,“嗨,没问,都是自己孩子,是男是女都行。”
“你这心态不错,不过龚哥最近应该压力很大吧,马上就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了,奶粉钱赚够了没?”
王珍珍佯怒,“再不提他了,我这月份是越来越大了,他也越来越忙了,天天的不着家,我这又一个星期没见着他人了。”
“不是吧,回不了家也就算了,咱们两家单位就这么两步路,他也不来看看?”
“他说忙,也不知道忙个啥。”
杜衡哈哈笑了一下,“这老公不能要了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准备搬回去和婆婆去住了,让他回家一个人住去吧。”
“必须回去。”杜衡附和了一句,随后掏出银行卡和刘阿妹的身份证放到桌子上,“我给刘阿妹办一下住院手续。”
王珍珍指了下坐在窗口的新同事,“刘燕,以后的挂号、住院、出院等工作就交给他了。”
趁着这个机会,王珍珍把新来的两人给杜衡做了一个介绍,“董妍,负责医保核算和报销审批,有事的时候,她们两也可以串个班,相互顶一顶。”
杜衡笑着点点头,“来,帮我给刘阿妹办一下手续吧。”
窗口的刘燕略微有点紧张,接过了银行卡和身份证后,直接低着头开始用最快的速度办理,“院长,交多少?”
“卡里应该有十五万,我把卡就放到你这里,刘阿妹只要欠费,你就从上面给交上,我怕我一忙起来的就忘了。”
刘燕对于这样的要求也是第一次见,尤其是听见里面有十五万,她更是不敢做主,转头看向了旁边的王珍珍。
王珍珍轻笑一下,她知道刘燕的顾虑是什么,“你先办理,然后卡给我,欠费的时候你给我说。”
有了王珍珍的这句话,刘燕才点点头,开始继续办理。
而此时旁边的另一位董妍突然说道,“院长,这个刘阿妹没有医保吗?”
“医保就不要想了,用不上。”
冬天的白昼时间格外的短,到了六点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磨蹭转圈的杜衡也不在磨蹭,看着早早的就把心里装好车的杜雪婷,杜衡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开车回家。
早晚得交代,骂一顿就骂一顿吧。
家里对于杜衡和杜雪婷的回来,杜雪婷已经早早的交代过了,家里也是做好了各种好吃的等着他们。
看着满满当当的一桌子,大哥大嫂这是以为杜衡和杜雪婷是逃荒回来的,深怕饿着他们两个。
吃饭期间,氛围相当的欢快,杜雪婷说着学校的趣事,杜衡也穿插一点首都见闻,并且表示,过完年,大哥大嫂应该亲自送婷婷去上学,也去首都看看。
大哥夫妻两人也是笑着回应,并且不断的给杜衡夹着菜。
一顿欢乐温馨的晚饭结束,大嫂带着杜雪婷回了里间,聊聊母女间的体己话,杜毅抱着杜衡买的大玩具,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去摸索怎么玩。
客厅就剩下了杜平和杜衡兄弟两,一时间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杜衡受不了的这样的氛围,鼓足勇气说道,“大哥,我和秋秋分手了。”
杜平摸出一根烟点上,吧嗒一口,一整根香烟就下去了五分之一,可见心里的烦躁。
杜衡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低着头静静的等着,但是等了好久,却没有等来预料中的骂声。
再次抬头的时候,就见杜平夹着烟,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大哥,我。。。。”
“行了,不说了,你的事情我和你嫂子都知道了。”
杜衡眨巴了两下眼睛,“你们都知道了?”
杜平不由的瞪了一眼杜衡,弹了下手上的烟灰,“你是谁,你是咱们乡卫生院的院长,你的事情你没瞒着你的同事,没有瞒着乡上的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天天往医院跑,去照顾小秋那丫头的时候,我好你嫂子就知道了。”
杜衡有点懵,讷讷的问道,“那你们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说起过?”
杜平叹口气,“你让我们说什么?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们知道你自己心里肯定不好受,而且我们说了,也只是让你心里更难受和为难。”
杜平慢慢的抽了口烟,没有刚开始抽的那般凶猛了,“后面发生的事情,自然有那些大嘴巴的人会告诉我和你嫂子,我们知道你也难过,也就没给你压力。
对了,你那边的屋子已经帮你收拾出来了,小秋的东西你嫂子全部收拾到另一间屋里里了。我的意思是扔掉算了,但是你嫂子说问问你的意思。”
杜衡再次沉默,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晌后突然重重的出了口气,“扔了吧。”
“好,明天让你嫂子帮你扔了。”
“嗯。”
随即兄弟两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嫂子比较节省,屋里的挂的也是一个十瓦的灯泡,灯光本就暗淡,加上时间太长,灯光已经变成了暗黄色。
随着大哥不断吐出的烟气,两兄弟之间变的朦朦胧胧。
在这安静朦胧的屋子里,只有屋子中间的火炉中,那些充分燃烧的炭渣,会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噼啪”的炸裂声。
最终还是大哥打破了这个沉默,“我知道现在说这个不太合适,但是大哥还是得说说。”
“大哥你说。”杜衡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主题,催婚。
“你今年都29了,等过完年你就30岁了,虽然我知道你们念过书,有自己的想法,现在也正是干事业的时候,但是真的该考虑一下结婚的事情了。”
杜衡坐起了身子,满脸笑容的说道,“我知道的大哥,我会抓紧找一个,不过你和大嫂要是看着有靠谱的,也给我介绍一下。
你也知道的,我这工作起来就有点忘乎所以,所以还得你们多操心点。”
杜衡这样的态度,让杜平微微有点不适应。
他还以为杜衡会和他掰扯两句呢,没想到会这么轻易的答应自己,而且还比较的主动。
这小子受刺激还没缓过来?
杜平心中泛起了嘀咕,但是还没来得及细想,杜衡站起了身,“哥,我进去和小毅玩了,我的事情你们上点心。”
“。。。好。”杜平真的有点摸不着杜衡的心思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杜衡去了房间。
这一夜,杜平睁着眼睛躺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而天色麻麻亮,杜衡就起床了。
不光自己起来了,同时也把还在睡懒觉的杜雪婷也叫了起来。
“小叔,我不想去。”杜雪婷揉着迷瞪的眼睛,慢悠悠的晃到了客厅,从生理到心理,都是抗拒的色彩。
但是杜衡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赶紧洗漱,从今天起,一直到你上学走的那天,你天天都得跟着我去卫生院,不去不行。”
杜雪婷浑身散发着不情愿,情绪激动的反抗着杜衡的安排,“为什么啊,我还是个学生,我不去,我要睡觉。”
杜衡非常平静的说道,“我让你选口腔医学你不听,你妈让你选师范你也不听,可你自己偏偏要学中医,这能怪谁?”
“小叔,我现在才大一,我还有八年半的时间呢,我不着急。等我大三大四的时候,我一定跟你去,好不好嘛?”
不管杜雪婷怎么求情撒娇,甚至是耍无赖,杜衡都是一脸淡定,“这事情没的商量,你自己选的路,那就自己坚持走下去。你今年都18了,你已经错失了好多年的时间,你真的以为你能在大学九年学到东西?
我告诉你,这九年,你连最基本的东西都学不完。而且就算背会了,也不等于你学会了。
中医是给人看病救命的,不是在纸上做算术题,你能写会算就行的。”
380 被挤到胸腔的内脏
不能怪杜衡太着急,太急切,而是他自己真的深有感触。
抬头看看,好的中医,哪个不是从小就开始培养的,哪个不是有师傅手把手的教。可就算是这样,真正能做到独当一面的中医,哪个不是四十往上走,满脸褶子的时候才有点名气。
曹炳鹤厉害吧,29岁,知名专家的博士生。可是治病呢,完全撵不上同年龄段的西医大夫。和杜衡在一起的这一个月,不是诊断的不准确,就是用药不合适。主治的名头,完全就是靠死记硬背考出来的,和水平没大多关系。
就是杜衡自己,如果不是去年走了狗屎运,现在的他,还是一个治疗消化不良都会战战兢兢的庸医。
别人从小就学,有师傅教,三十年才能独立出师看病。
现在的大学生,在大锅饭的大学堂里学五年、学八年就看病,能治好病人,那叫奇迹,治不好才是常态。
能指望这些18、9的大学生,就比那些从小就学中医的人聪明?聪明到可以无视他们之间15、6年的学习时间?
这样的人十万人里有一个,那都是了不得的人才,而且还得保证这个人是学中医的。
但是想想,这可能吗?
为什么省一的中医科没有年轻大夫?
说白了,就是水平不行,扛不住事,治不了病,还熬不了时间,下不定恒心去学习,就这么简单。
现在杜雪婷也要走中医这条路,不争分夺秒,不下死功夫,她怎么可能有资格坐到桌子后面给人把脉?
而且她是女孩子,结婚,怀孕,生孩子,中间少少的五年就找不到了,她有什么资格不去下苦工学习?
“婷婷,你面前就两条路,要么跟着我去卫生院,从头看,从头学,下功夫学;要么你退学,回来重新高考,重新选专业。
要不然等你毕业之后,你除了会背几本书之外,你什么都不是。
不要说什么你以后不下临床,只做研究的话,那都是狗屁。其他行业不清楚,但是每一个做医学研究的,在临床上都是有一定见地的人,你如果只会做研究,而不会下临床,那你和纸上谈兵没什么两样,弄出来的不是胡扯蛋的话,就是凭空臆想的虚无产物。”
杜衡说完,开始吃嫂子准备的早饭,“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思考。”
对于这个安排,不是杜衡心血来潮,而是在首都这一个月,杜衡已经早有打算。
犀角解乎心热;羚羊清乎肺肝。泽泻利水通淋而补阴不足;海藻散瘿破气而治疝何难。。。。。这样的中医蒙学《药性赋》,杜毅都已经能背诵半篇了,可上了一学期的杜雪婷,别说背会,连看都没看过。
杜衡怎么可能不着急?
杜雪婷要是五年期的本科,大不了以后考个研究生,换个专业学,但是杜雪婷现在是九年学制,她连换专业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不逼着她学,以后毕业她能干什么?
受人白眼,和其他人一样继续苦熬,还是浪费这近三十年的培养,去做一个家庭主妇?
所以不光杜衡有这样的担忧,嫂子张素梅也有这样的担忧,以至于杜衡说杜雪婷的时候,嫂子张素梅没有插话,她还非常的支持杜衡。
哪怕杜衡现在要收拾杜雪婷,她也会帮杜衡选一个比较粗的棒子出来。
最终,杜衡出发的时候,杜雪婷摆着一张写满不高兴的脸,出现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杜衡会好好的安排她学习。
到了卫生院的时候,所有人各司其职,都在忙碌着自己的工作。
而杜衡则是让王丽丽带着杜雪婷离开,不需要她干什么护士的工作,但是所有熬药、换药的工作,全都让她去做。
一个星期之内,必须知道哪一类的药该怎么煎,病人的药该怎么换。
王丽丽带着非常不情愿的杜雪婷离开后,崔光海来了。
他笑容满面,好像昨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笑呵呵的问杜衡,要不要开一个全体会议。
杜衡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随后当着崔光海的面,打电话把余海廷、吴不畏两人叫了过来,随后三人便开始了对于刘阿妹治疗的讨论。
看三人聊得火热,崔光海却又插不进去话,便主动的退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还很贴心的帮着三人把门给关上了。
三人讨论了很久,也没有讨论出一个有用的答案。
而现在三人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找不到消失的肝胆胃,谁都不敢用药。
看着刘阿妹以前的检查报告,始终看不出什么结果,吴不畏提议,他们给刘阿妹再做一次检查,直接看实时影像,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检查室里,小刘小心翼翼的在刘阿妹的肚皮上移动b超探头,深怕自己手抖一下,会戳破那圆鼓鼓的肚子。
杜衡和余海廷则是仔细的看着屏幕。
余海廷看着屏幕上不断闪过的画面,突然问道,“院长,我怎么觉得这腹腔不是空的,里面全是腹水。”
杜衡愣了一下,“全是腹水?”
“对,整个腹腔全都是。”
杜衡脑海猛然一亮。
对啊,如果腹腔全是腹水,这个疑问就能解开了。
b超检查对腹水的探查是比较敏锐的,按理是不可能出现探查不明的情况。
但如果病人的肚子里全是腹水呢?
腹水太多把内脏挤走,没有参照物的时候,从头到尾,整个腹腔的变化都是一样的,这时候反而不好发现腹水的存在,或者说不会意识到一个人的腹腔内全是腹水。
而且没有内脏的踪迹,观察的重心也会随之改变。
想到这里,杜衡赶紧说道,“小刘,你把探头往上移,慢一点。”
小刘点点头,按着杜衡的吩咐,开始往上探查,不再只做腹部探查。
一直到往上移动了两根肋骨后,屏幕上不在是虚无的影像和肋骨阴影,终于出现了其他的东西。
身后观看的三人也都激动了起来,杜衡赶紧吩咐,做详细的拍片检查,一定要搞清楚,胸腔下面的那是什么东西。
半个小时后,杜衡和余海廷拿着片子久久说不出来话来。
“院长,肝胆胃找到了。”
“是啊,找到了,居然被腹水挤到胸腔里去了,怪不得在腹腔找不到。”
余海廷放下手里的片子,叹口气,“这么多的腹水,内脏也都挤到腹腔里了,也不知道刘阿妹得有多痛苦。”
杜衡也是叹口气,但是没有去跟着余海廷去同情刘阿妹,而是思考该怎么治疗。
余海廷感慨了两声,便紧接着问杜衡,“院长,我记得你那有消腹水的方子是吧?”
“杨远胜肝腹水的时候是用过,但是杨远胜和刘阿妹不一样,同一个方子肯定是不能用的。”
“改一改不行吗?”
杜衡眯着眼睛想了一下,“行是行,但是太慢了。你也看见刘阿妹的情况了,腹水早一天消掉,她就早一天轻松。如果只是用药的话,太慢了,估计每天消下去的,还没有新增的多。”
“那怎么办?”
“抽。”
“直接从肚子上抽?”
“对。”杜衡看着余海廷,“老余,你能做吗?”
余海廷想了一下,他知道抽腹水的步骤,但是一次都没有操作过;再想想刘阿妹现在肚子,他不敢上手。
杜衡也不强求,转头就给许平林打了个电话,他要寻求支援了。
抽腹水,这还真是触及到他的弱项,或者说是知识盲区。
许平林很给力,直接把杜衡的老熟人——候医生给派了过来。
候医生看完资料,再听杜衡说完,已经被惊的瞪大了眼睛。
可当他看到病床上的刘阿妹,嘴巴直接就合不上了。
肚子太大了,大到他能理解的极限。
看着发光发亮,血管清晰可见的肚皮,他有点退缩了。
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转头小声的对着杜衡说道,“杜主任,咱不行找别人吧,我不太敢。”
杜衡直接翻个白眼,直接推着候医生往前走,今天是敢也要做,不敢也要做。
候医生也就是嘴上说说,真要是做起来,那还是相当的专业和熟练的。
没一会儿的功夫,300毫升的暗黄色,带着一点点红晕的腹水就被抽了出来。
而候医生这时也果断的停了手,不在继续抽取。
余海廷略带疑惑的问道,“候医生,怎么不继续抽取了?”
候医生还没回答,杜衡在身边解释到,“一次不能抽取的太多了,得让内脏慢慢的落下来,得给内脏一个适应缓冲的时间。”
候医生也接着说道,“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刚开始一天抽两次,等内脏回来之后,那时候就快了,一天就可以抽个三五次了。”
余海廷恍然大悟,自己也是蒙了,这都没想到。
而此时,众人看着已经被抽取的300毫升,在看看刘阿妹的肚子,好像根本就没有变化。
但是现在,不管是杜衡,还是刘阿妹自己,都已经不着急了。
找到罪魁祸首,剩下的都不是什么难事。
随后的时间里,候医生又来了两天,而这两天就是为了教会余海廷和几个护士,腹水该怎么抽。
381 提议全被否决
一个人腹腔有多大?
如果装水的话,能够装多少?
以前可能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过这个问题。
但是今天,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中湖卫生院的所有医护都知道了,一个人的腹腔到底有多大。
七天,刘阿妹的腹水整整抽了七天。
而把所有抽出来的腹水加起来,居然和饮水机上,那个大型的矿泉水桶装的水差不多一样。
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这件事情的见证者。
刘阿妹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对比七天之前,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现在她的小腹还是微微鼓起的模样,但是现在看起来和四五个月孕妇一样。
而且从前天开始,她已经能正常的起卧,还有如厕。
尤其是上厕所,在这之前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情,不管大小,她都只能站着上。
杜衡也让吴不畏把早就准备好的汤药端了过来,不过让刘阿妹服用之前,杜衡还是有些话要对刘阿妹说,“刘阿妹,现在要开始给你治疗卵巢癌了,但是有些话我要提前告诉你。”
刘阿妹很感激杜衡。
虽然现在因为腹水的消失,卵巢失去压迫感,卵巢癌带来的痛疼开始加剧,但是她却感到了这一年多以来,从来没有过的舒服。
而这种全身通透的舒适感,正是杜衡的不放弃带来的,所以杜衡说什么,她都愿意听。
“杜医生你说,我都听你的。”
杜衡轻轻摇头,“这不是听不听的问题,而是我要告诉你一些实情。因为你得的是卵巢癌,就算以后治愈了,你也可能会失去一个当母亲的资格。”
刘阿妹突然愣住了。
以前因为病痛,她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眼看希望就在前面,她却又得到了这样一个消息,真的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看到刘阿妹沉默,杜衡几人也没打扰,静静的等待刘阿妹回神。
半晌之后,刘阿妹抬头问道,“没有一点机会了吗?”
“这我不敢给你给保证,我只能说有希望,但是希望不大。”杜衡如实的告诉了刘阿妹
刘阿妹突然笑了,“谢谢杜医生,谢谢大家,我现在能活着,我已经很开心了,其他的就不奢求了,看命吧。”
不管刘阿妹是不是真的看明白的,是不是真的想通了,杜衡也只能说道这里,他会尽可能的调整用药,在化瘤的同时,尽量保全她的卵巢,做到尽可能小的伤害。
但是疾病本身带来的伤害,已经形成了,是不可能挽回的。
现在就是希望这个伤害小一点,能给刘阿妹留点希望。
毕竟没有谁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更重要的是,刘阿妹太年轻了。
这么早就丧失当母亲的权利,其实也挺残忍的。
看着刘阿妹服药之后,杜衡叮嘱吴不畏注意观察之后,他便立马返回了办公室。
今天是小年,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他拿注意呢。
而此时,他的办公室里已经坐了六员大将。
书记陆中江,负责一切务虚工作的领导。
常务副院长崔光海,杜衡的第一助手,负责全院事务。
副院长余海廷,兼职医务处,负责具体的业务工作。
财务科长王珍珍,所有和钱挂钩的事情,都是她在负责,包括医保报销。不过过完年,开始第一次全院考评的时候,医保报销这一块可能会单独的分离出来。
护理部王丽丽,两个病区的护士都归她管。
还有最后一人,后勤科长老曹。
本来准备的全院年底工作总结,是崔光海组织并主持。
但是没想到杜衡回来了,他闲太麻烦,便取消了全院参加,只让个部门负责人汇报一下各自的部门情况就好了。
崔光海虽然不满意这样的安排,但是他也无可奈何。
而后的汇报中,除了他刚来,没有什么工作成绩可以总结回报之外,其他几人都总结了一下这一年的工作成绩。
杜衡一个个听,每一个听的都很认真。
所有人说完,杜衡握着笔开始发愣。
最后一个月,局里对加大了对卫生院的扶持,也算是做了最后一波的人员调整。
用陆中江开完会带回来话就是,在新的一年里,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更好的为老百姓服务,提供更加有质量的医疗保障。
但是对于杜衡来说,唯一的感觉就是人多了,多了很多。
医生,从原来最少时候的四个人,变成了现在连同市一院安排来学习的,一共加起来加起来十五个人。
护士队伍的扩充是最多的。
八月份还以为只需要增加三四个人就能维持运转,但是没想到董越章大手一挥,把隔壁院子租给了他们,局里也突然启动了扶持,一下子,又增加了十二名护士。
而且安春会相当的给力,杜衡招进来的三个人也给入了编。
不过听魏凯达说,他们家还是帮他姐姐花了几个达不溜,这事情才成功的,其他人估计也是一样。
还有一个就是后勤,也从原来的七个人,增到了十一个人。
至于多出来的四个人,一个是食堂的,三个是新院子那边的保洁。
他们说的,就是杜衡要总结的。
明天去开会的时候,只需要把他们今天说的的内容总结起来就行。
“总结会到了这里就结束了,希望大家来年努力工作,为辖区的父老乡亲的健康保驾护航,提供更加优质的服务。”杜衡一句话,比较务虚的工作就算是告一段落。
而后才是大家真正关注的问题,现在每个人都在眼巴巴等着的问题,“今年给大家的年货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崔光海的身上。
他来了之后,除了经常组织大家开会之外,还把本来是陆中江和王珍珍的这件事情给要了过去。
崔光海此时咳嗽了两声,朗声说道,“杜院长,我给大家准备一桶油,一袋面,一袋米,还有带鱼五条,猪肉十斤,其他干果两斤。”
杜衡眉头皱了一下,“大家的标准都一样吗?”
“这个不太一样,我刚说的是有编制的同事,其他人没有鱼和猪肉,对了,来我院学习的那四个人,我也给准备了,每人一桶油。再坐的各位,大家每人再多两条烟,一箱酒。”
崔光海说完这些,随后得意的看了一眼大家,“我给局里的各位领导也准备了一份,待会我会把礼单拿给院长。还有,为了年后的考评能有一个好成绩,我给咱们区所有的卫生院院长和服务站的主任,也准备了一份。”
对于自己这样面面俱到的行为,他感到很满意。
可是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杜衡却是皱了下眉头,“崔副院长,你置办这些东西的标准是什么?”
“领导是两千元,有编制一千元,合同员工五百元。”
“没给乡里的几个单位准备吗?”
“没有。”
杜衡没有再问,他怎么都觉得这个崔院长只往上看,而没有往下看,往左右看。
而且,他说的那些东西,好像够不上一千的标准和五百的标准。
这手伸的太长,也有点太快了。
看着周围几人都不说话,杜衡想了一下说道,“大家都在一个单位上班,以后还要长久的干下去,尤其是过年这样的欢乐时刻,咱们就不要搞什么厚此薄彼,让大家烦心的事情了。”
说完看着王珍珍说道,“珍姐,你刚说咱们账上现在有多少钱?”
“一百三十四万七千八百二十一块三毛五。”王珍珍对这个数字是张口就来。
“那就这样吧,珍姐,辛苦一下你,你帮大家抓紧准备一下年货,好好选一下东西,就按着一千的标准来,让大家开开心心的过个年。不过在奖金上,你给大家好好算算,别让大家有怨言。”
杜衡说完眯了下眼睛,然后继续说道,“给乡镇府那边、储蓄所、派出所你也看着准备一下。这一年,乡政府每个月按时给我们拨款,还把旁边的院子免费给我们使用,不能没有表示。
为了装修红砖楼,购买设备,储蓄所也是给我们办了无息贷款,这个人情不能忘。
而且每次我们这边有点麻烦事的时候,派出所的同志们都会帮助我们,我们更不能忽略了他们的好。”
说完这些,杜衡的面色认真了起来,“至于给局里领导和其他同行的东西,就算了吧。”
听着自己的提议一项项的被否掉,崔光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现在听到最后一项也被否了,崔光海坐不住了。
可不等他开口,杜衡直接说道,“给领导送礼,这是为领导好,还是害领导?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期吗?”
一句话说的刚准备起身的崔光海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杜衡看了一眼崔光海,接着说道,“至于考评的事情,咱们就按着咱们的步骤来,好就是好,坏就是坏。现在是我们和高新综合卫生服务站比拼的时候,我们不能给他们留下任何的把柄,让大家努力了一年的成果化为乌有。”
说完这些,认真的看着王珍珍,“珍姐,我刚说的这些,二十八的时候能不能办齐全,发到大家的手里?”
王珍珍也是认真的点点头,“放心吧院长,没有问题。”
382 湿热风毒瘀阻
王珍珍干脆利落的说完,杜衡就把目光投向了余海廷、王丽丽、还有老曹三人。
“老余,丽丽,老曹,你们仨把你们各部门过年期间的值班抓紧排出来。老余,你同样问一下,咱们医院现在住院的这些病人,有多少是要回家过年的,有多少是不回家要接着住院的,都要统计安排好。”
余海廷三人点头应下,点点头应了下来。
全部安排完,杜衡把视线放到了陆中江的身上,语调也变得慢悠悠的,“书记,你这党务工作,做的不到位啊。”
什么党务工作,杜衡没明说,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在说什么。
看似说陆中江,实则说的是崔光海。
不过虽是知道说的别人,但是陆中江也有点脸烧。
杜衡走的时候,可是把所有的大权交给了他。
没想到崔光海来了才一个月,陆中江屁事没干,直接让崔光海给挤到角角里去了。
崔光海来一个月,就能吆五喝六的,这和陆中江的不作为也有关系。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来,老陆为什么在局里干了一辈子,马上就要退休了,都还只是个小科员了。
至于崔光海是来干嘛的,杜衡心里一清二楚。
只要不影响自己,不影响卫生院的发展,他想干嘛就干嘛。
车要往前走,总归会有坐顺风车的,这都无所谓,很正常的事情。
但还是那句话,不要影响自己。
老陆脸红了一下,但是杜衡这么说了,他要是再不明白,那他可能真的在后面的发展中,要被彻底的边缘化了。
临退休前的可能有的这一哆嗦,也得被人给搞掉。
“院长,我最近工作有点懈怠了。”
“光认识不足可不行,还得改正。我们正处于一个高速发展的阶段,在这个时候,不光要发展方向不能偏,思想方向也不能偏啊。”
陆中江连忙点头,被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年轻人提点,他自己也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点到为止吧,再多就太露骨了,会撕破脸的。
看到杜衡没有再要交代的事情了,大家也都陆陆续续的起身离开。
只有崔光海磨磨唧唧的不想走,杜衡也不催他,想看他还要说点什么。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后,崔光海尬笑着走到了杜衡的办公桌跟前。
他算是明白了,这里所有人都听杜衡的。
最重要的三个部门,余海廷把持着医生的管理,王丽丽控制着护理部,至于王珍珍这个管钱的,听杜衡的称呼,就知道两人关系更近。
别说他是常务副,他就是正牌的院长,在这样的氛围里,他也得乖乖盘起来。
“崔副院长有事?”
崔光海持续尬笑,“院长你刚才说的对,令我醍醐灌耳幡然醒悟,要不然我就犯大错了。”
杜衡笑笑,“非常时期,大家都是为了卫生院好,我们都理解。”
看崔光海磨磨唧唧的不说话,杜衡边站起了身,“崔副院长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那就辛苦一下,帮着老曹把病房改造的事情抓一抓吧,我这前院一堆事,有点顾不过来。”
说着有直接出了办公桌,准备往外走了,“韩医生说那个皮肤溃烂的病人来了,我去看看情况。”
崔光海心里暗叹一声,杜衡这是把他打发到后勤上去了啊。
不去,没事干;去了,估计一样没事干。
但这都不是主要的,他留下来是有其他事情的。
看着杜衡要出去,便赶忙说道,“院长,我那已经把东西采购了一批回来,你看这?”
杜衡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崔光海,“崔院长有心了,行动很快嘛。不过咱用不上了,给人退回去吧。”
这事情,杜衡完全就是不接招。
不管他是找的谁的关系,进的谁的货,让自己掏钱买单,那是不可能的。
崔光海还要说,办公室的门正好也被敲响,然后韩玉健带着一股寒风走了进来。
杜衡看了一眼进来的韩玉健,再看看韩玉健肩头的还没来得及化掉的雪花,笑着问道,“老韩,外面下雪了?”
韩玉健点点头,“开始飘雪花了。”
“下点雪好啊,这段时间的空气太干了,门诊上感冒咳嗽的人多了很多,下雪了应该能稍微的缓解一下。”
韩玉健也是非常同意杜衡的这个话,但是不太同意让病人减少的感慨。
他们几个,现在就靠门诊上突然多出来的这些病人撑着了,要是没有门诊的病人,他们的收入要减少一大半。
不过也怪他们不争气。
李建卫和周义贤是相当够义气的,一个月推荐了五个有皮肤病的病人来,但是他们一个都没治好,搞得李建卫和周义贤现在也不介绍了,这能怪得了谁。
就是那四个没有反应的,还是前几天杜衡出手,才让人家没有闹腾起来。
现在就剩这个皮肤有溃烂迹象的病人了,这个星期人家家里有事没办法来,知道今天才来。
但人家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不是来看病,而是来找事的。
崔光海见来人了,便知道自己的事情是说不下去了,心里默默的叹息一声,便主动的告辞出去了。
韩玉健等到崔光海出去,他才说道,“院长,那个王文龙等了有一会儿了,您帮忙去看一眼。”
杜衡本就准备是去找韩玉健的,这会正好一起过去,“你看了没,这个叫王文龙的现在是什么情况?”
韩玉健细细的想了一下,“身上的小丘疹比一个星期之前多了很多,整个脸上和手上的小丘疹也有抓挠破损的,不过这些被抓破的地方已经结痂。还有,他的手掌也有脱屑的情况。”
“你给这个王文龙的诊断结果是什么?”
“汗斑,也就是西医说的花斑藓。”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很快就到了红砖楼这边的办公室。
王文龙,40来岁的模样,此刻他就坐在凳子上,大声的喝骂着另外两个医生,而这两人也只能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没别的原因,他们确实出错了。
人家刚来的时候,脸上身上的小丘疹不算多,轻微痒而已。但是喝了韩玉健给开的药,前两天还是好好的,第五天早上突然开始加重,手掌部分更是出现了脱屑溃烂的迹象,骂他们两句怎么了。
没揍他们,那都是看在介绍人李建卫的面子上。
直到杜衡进来,被骂的抬不起头的两人才悄悄的松了口气,喊了一声“远战”后,赶紧的藏到了杜衡的身后。
王文龙看到进来的杜衡,先是惊讶了一下杜衡的年轻,继而又开始对着杜衡说道,“你就是院长,那你说说吧,我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办?是私了呢,还是我去找地方投诉你们?”
听着好像是两条路子,但是每条路都不是什么好路。
不过杜衡进门的时候,就一直在观察王文龙情况,加上韩玉健说的情况,他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理会王文龙的话,而是直接说道,“王先生,能不能先让我给你诊断一下,然后我们在谈后面的事情?”
王文龙上下打量了一眼杜衡,无所谓的说道,“行啊,想看那就看吧。”
肉眼可见的全身红色小丘疹,挠破的小丘疹已经结痂。
但是王文龙的双手情况,要比韩玉健说的严重一点,双手手掌部的皮肤除了脱屑们还有损坏,损坏溃烂的地方更是呈现暗红色。
随后杜衡又要求做一个查体,王文龙还是算配合,杜衡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并不像那些专门来闹事的人一样那么无理。
这也让杜衡比较容易的得到了他的脉象和舌象。
脉滑数,苔黄腻。
而有了这两个关键信息,杜衡心里彻底有数。
随后杜衡也没有说什么,而是从韩玉健的电脑上,找到了韩玉健上次给写的病例。
湿热风毒瘀阻,宜凉血化瘀,清利湿热。
方子用的是杜衡给的基本方,加开苦参、苍术两药。
看完这些,杜衡就明白,韩玉健的方子开的对症,不过不到位,药效差一点。
但是这绝对不是王文龙丘疹加重,脱屑溃烂的原因,甚至一点点的关系都没有。
杜衡再一次细细的看了一眼王文龙,看的王文龙浑身不自在。
“王先生,你喜欢喝酒吗?”
“不喜欢,但是工作原因,经常喝。”王文龙的回答相当干脆,并没有想着要隐瞒之类的。
杜衡接着问道,“情况变严重的前一天,你是不是也喝酒了?”
王文龙颇为意外的看了一眼杜衡,但还是照实说道,“喝了,不过就喝了两杯啤酒,然后就没有再多喝一口。”
杜衡看了一眼韩玉健,有转头看着王文龙问道,“我们医生当时有没有交代你不要喝酒?”
“说了,不过两杯啤酒而已,那酒味还没你们桌上这酒精棉花的味道浓,有什么关系吗?”
王文龙对于自己喝了两杯啤酒的事情,表现的非常不以为意。
可杜衡却摇摇头,“王先生,你病情加重,手掌脱屑溃烂,就是因为你多喝的这两杯啤酒。我们医生叮嘱过你,可你不听,这可怪不到我们医生头上。”
听到杜衡这么说,韩玉健和另外两个年轻医生都是松了口气,然后偷偷的挺起了胸膛。
不是我们的错,我为什么要怕你?
383 不是个好中医
杜衡说不是医生的责任,反而是他王文龙的责任,他就立马觉得这是杜衡在推卸责任。
刚想站起来发火,却不料杜衡直接说道,“王先生,我这么说你可能不信,这样吧,还是韩医生给你的方子,我在这个基础上多开两味药,用来治疗你现在手掌脱屑溃烂的情况。
然后给我们,也是给你三天的时间,在这期间你不要喝酒,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如果你的病情不见好转,或者有加重的迹象,我们立马按照你的要求赔偿你,你看怎么样?”
不换药方,三天?
“行,可以。我要是好了,我给你们送锦旗,写感谢信。要是没好,给我赔礼道歉,加赔偿。”
“就按王先生你说的办。”杜衡一口就答应了下来,“那王先生是住院治疗呢,还是自己回家治疗?”
王文龙想了一下,“那我住院吧,就我现在的情况,也实在不适合上班,每天身上痒的受不了,老想挠。”
话谈到这里,就能知道这个王文龙是一个比较讲理的人,至于前面骂那两个,杜衡只是能觉得他们活该,自己诊断的病,自己的开方子,都不知道人家为什么变严重,不骂他们难道还能夸奖他们?
而且杜衡还让两人亲自带着王文龙,去办理住院手续。
人刚一出去,韩玉健就忍不住的问道,“院长,你是怎么看出来他是因为喝酒加重的病情?”
杜衡转过电脑屏幕,指着电脑上韩玉健写的诊断结果说道,“看看,你自己写的诊断报告,病人为什么会得这个病,你的诊断是正确的,但是病人为什么加重,你怎么就想不明白。”
杜衡心里其实是有点郁闷的。
如果是诊断错误,那是学艺不精,可以通过后天的学习讲解能弥补。
但是诊断正确,服药出现问题,却又找不到原因在哪,这是脑袋有点木,没灵性,不会思考。
自己没有得到系统之前,只是因为储备不够,没人指点,治病才会畏畏缩缩的,但是自己会去想,会摸索病因与病症之间的关系。
就是现在的吴不畏,知识的储备上也绝对没有韩玉健多,但是吴不畏现在就是能拿下卫生院住院病人,接近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治疗,在杜衡开好前方的基础上,能做到灵活换药,可韩玉健他就不行。
为什么?
太匠气,脑子不舍得转,或者说他已经不会转了。
杜衡轻轻叹口气说道,“酒有糟粕之气,过度烂饮的结果,就是这些糟粕之气积于胃,藏于肝。而有些人的身体底子好,会进行自我调节,身体有湿热就会自动把它排出去。
当这些湿热淤积到肌肤表面的时候,人就会起丘疹,有瘙痒。一旦控制不住给挠破了,风毒就会乘势而入,进而藏伏于血络之中,在体表形成小片状褐红、淡褐或淡白色鳞屑状斑片。
所以这也是我给你之前说的,不能见皮治皮,不解决根本原因,它就会反复发作的原因。
关于这一点,你方子用的没错,苦参、苍术的配药也没问题。”
杜衡看着韩玉健居然面有喜色,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他不会以为自己在夸他吧?
稍微停顿一下接着说道,“刚是从中医的角度讲,那么现在从西医的角度说,汗斑它是一种皮肤真菌感染,多发于多汗、多脂的青壮年,和不注意个人卫生或身体抵抗力低下者。”
说着伸手指了一下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门口,“你看看王文龙,他是不讲卫生的人?看他的身形相貌,穿着打扮,是营养不良、抵抗力低下的人?”
杜衡说这么多,就是想引导韩玉健自己去想,但是看他迷茫的小眼神,杜衡知道自己失败了,便直接说道,“病人现在病情加重了,而且出现了手掌溃烂的情况,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体内的湿热增加了,风毒经过血络流遍全身,加快了溃烂的速度。
湿热增多是有条件,要么是自外而内的外部环境环境影响,要么是自内而外的自身问题。
可现在就金州这样的环境和气温,王文龙从哪出汗去,从哪增加湿热去?所以只有一个原因,自身出了问题。
而自身出问题,除了喝酒能快速的刺激他的湿热,还有什么可能?
而且之前他就说了,他虽然不喜欢喝酒,但是经常喝,这还没有告诉你原因吗?”
看着低头不说话的韩玉健,杜衡也缓了一口气,语调放慢了一点,“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不要慌,认真想一想找找原因。
如果是你方子从一开始就是错的,病情也不可能突然加重,它会提前就有预兆的。”
韩玉健觉得自己有点脸烧,虽然杜衡是院长,也是出了名的医术好,但是被劈头盖脸的来一顿,以他的岁数也有点吃不消。
但是这又能怎么样,他还是得低着头认错,认真的听,“院长,我以后会注意的。”
韩玉健毕竟比自己的年龄要大,而且听到外面有人过来的声音,杜衡便把语调再一次放缓,“老韩,你的基础很好,也肯钻研,遇到病多想想,大部分的病对你是没有难度的。
你这次的问题就是不自信,才会让你自己陷入到被动当中,而且考虑问题不是很仔细、很全面。”
韩玉健立马抬头,认真的看着杜衡,想听听自己还有那些地方出了错。
“你看你的诊断上也写了,湿热风毒瘀阻,可是你开的方子里,没有入血透毒的药,这是一个很不应该的错误。”
杜衡说的很慢,尽量给韩玉健去想的时间,“第二,王文龙的这个病,时间较长,而且是反复治疗又发作的病,是属于难症痼疾,你还应该添加一些温补先天的药材。
清湿热其实不难,但你就是没有增加这两个方面的药,让王文龙在服药四天都不见明显的改变,才会有之后突然加重,你自己慌了手脚的事情。
如果你提前考虑清楚,把这两类药加进去,哪里还用得到一个星期?三天,你就能看看到一个非常明显的改变。”
韩玉健沉默了起来,眼神也稍微的呆滞了一小会,看起来是在思考杜衡说的问题。
而这样的情况也没有持续多久,只用了一小会的时间,他的神色就恢复了正常,然后低头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仔细的看了一下杜衡刚才补充的几味药材。
枸杞子、菟丝子、仙灵脾、补骨酯这肾四味,应该就是杜衡用来温补先天用的。
而皂刺、黑芥穗这两味药,应该就是用来入血透毒的。
不过韩玉健看明白的这些药的作用,他的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疑惑,“院长,为什么这几味药的剂量要少很多?”
“治病要有主次,开方用药也是一样。如果这几味药下的太重,方子的主次就要改变了。那方子是不是还能起到凉血化瘀,清利湿热的效果就不好说了。”
“我明白了。”
韩玉健算是全部的理清了这次出的问题。
但是杜衡却意识到,自己要成立特色治疗科室的道路,还很漫长,而且很艰难。
韩玉健是个好医生,但不是个好中医。
重要的是,他这样的医生不是个例。
至于新来的几个医生,都是新人,慢慢观察再说吧。
现阶段,是不指望他们能帮多大的忙,只要不给自己惹乱子,能顺利度过这个考评期就谢天谢天了。
以前卫生院人少,自己总觉得人少不够用,干什么都束手束脚的,很憋屈。
现在人多了,可用的人手增加了,但是干事的时候,不光束手束脚的,还得小心翼翼的。
这时,刚才消失的脚步声再一次出现在门口,随后就见吴不畏气喘吁吁的推开门。
看清里面的人后,吴不畏赶紧说道,“师哥,赶紧去看看刘阿妹。”
杜衡心里微微一紧,赶忙站起身往外走,“出了什么事?”
吴不畏顺势让开门口,然后紧跟着杜衡往外走,“刘阿妹刚才上厕所,流出来很多的黑色血块,然后整个人晕倒了。”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
“已经安排回病房了,但是下身还在不断的往外流黑血。余院长已经过去了,在给刘阿妹做检查。”
杜衡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打了,但是你电话没人接。刚才过来找你,他们说你陪着病人去病房了,我又去了一趟病房。”
吴不畏一边喘气,一边快速的回答杜衡,把刚才自己的行为讲述了一遍,表明自己真不是在故意墨迹。
杜衡快步下楼的同时,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几个口袋,才发现手机根本不在身上,应该是刚才出门着急留在了办公室里。
一路小跑赶到病房,刘阿妹已经醒了过来,神色略有慌张的躺在病床上。
之前没有希望的时候,她真的无所畏惧,死了就死了,还省的受罪;现在能看见希望了,却突然来这么一遭,她这就有点受不了了。
杜衡看了一眼病房里的情况,立马问站在一边的余海廷,“老余,怎么个情况?”
余海廷轻轻吐出口气,“情况不算好,下身一直少量的流出黑褐色污血,你还是先检查一下再说吧。”
384 胎死腹中
杜衡见余海廷也没有个主意,便自己亲自上手。
但是一轮检查下来,和今天喝药之前的情况相比,除了脉搏略微有点有力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区别。
下体流出来的黑褐色污血,通过护士不断擦拭撤换的卫生纸,那是看的一清二楚。
量不多,但是持续出,而且随着擦拭的卫生纸越多,一股恶臭味开始慢慢的弥漫在病床周围。
三人不方便在病房讨论病情,而是直接返回了办公室,给护士们留出一个忙碌的空间。
到了诊室,三人还没来得及坐下来,余海廷便率先问杜衡,“院长,我记得朱敏妍当时也是排脓排污血了,这应该是正常的吧?”
杜衡果断的摇摇头,“不正常,和朱敏妍还是不一样的。排脓排污血是正常的,但是一直这么流,就是不正常的,而且流出的污血就是纯粹的黑褐色,而且有恶臭味,这就更不正常了。”
说完这些,杜衡转头问吴不畏,“你刚说刘阿妹上厕所的时候,就直接排出了大量的黑色血块是不是?”
吴不畏点点头,“当时护士说完之后,我自己又进去看了一眼,全是拇指大小的黑褐色血块,而且量还很多。”
杜衡轻轻吐口气,“这就更不对了,和我预想中的治疗过程完全不一样。即便是卵巢癌,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污血会排出来。”
杜衡说完,余海廷和吴不畏也都陷入了沉默,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过了几秒钟,余海廷轻声说道,“之前也做过各种检查,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地方。”说完便看向了杜衡,“院长,要不然我们送刘阿妹去市一院做个宫腔镜,仔细的检查一下?”
杜衡有点意动。
他虽然对治疗刘阿妹的病有信心,但是现在的情况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根本不敢大意。
他能诊断出刘阿妹体内有污血的存在,排出污血也是必须的过程,但是现在很明显不对劲,量大,持续出血。
就在杜衡要开口的时候,吴不畏突然犹犹豫豫的说话了,“师哥,我记得刘阿妹刚开始是以为自己怀孕了,而后才把病情拖严重的,那么她是不是有可能当时是真的怀孕了?还有,生病的这段时间,她的月事有没有来过?”
一句话,让杜衡脑中立马划过一道闪电,将自己发蒙的大脑炸开了一道口子。
要知道,他不光是内外科专精,他得到的第二个专精,是妇儿专精。
妇科也是他的强项。
只是刚才自己把自己框在了肿瘤的范畴内,忽略了刘阿妹本身还是女性的问题。
吴不畏这么一说,他的脑中立马就有了一个判断,但他还是问了吴不畏,“不畏,说说的你想法。”
吴不畏咽了下口水,他都是猜测的,但是被杜衡这么盯着问,立马变的紧张了起来,“这是我猜的,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当时的刘阿妹就是真的怀孕了。”
听到吴不畏这么说,余海廷的脸都快团成了一朵菊花,想了半天之后,没有想通吴不畏到底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小吴,如果按你这么说,那孩子呢?刘阿妹的就诊记录上写的很清楚,她在怀孕快十个月的时候,就去了医院做检查,但是那个时候,她的肚子里可是什么都没有。难道孩子还能不翼而飞?”
余海廷摇摇头,吴不畏的这个话很明显逻辑不通。
杜衡没有说话,反而是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吴不畏,鼓励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一刻,杜衡自己已经大致理清了其中的因果关系,他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吴不畏,鼓励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吴不畏此时的表现,和前面韩玉健的表现做对比,真的天差地别,让他心里有了一丝的慰藉。
看到杜衡鼓励的目光,吴不畏稳定了一下情绪,快速的把自己的推测再次在脑力里过了一遍之后,他看着余海廷说道,“余院长,刘阿妹怀孕了,但是肚子里的胎儿并没有长大,这个问题是不是就能说的通了?”
余海廷还是听的迷糊,“没有长大是什么意思?流产?那也不应该啊,如果流产的话,孕妇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就算是流产了,也不可能成现在这个样子。”
吴不畏摇摇头,“我说的不是流产。”
“那是什么?”
“胎死腹中。”
余海廷愣了一下,随后立马反驳吴不畏,“不可能,如果是胎死腹中,月份较大的,检查一样能查出来,如果五个月以上的,在肚子里装这么长时间,孕妇也不可能还活着;如果小月份的,那孕妇会自然排出的。”
吴不畏紧跟着来了一句,“如果是两、三个月左右,而且孕妇没办法自己排出呢?”
“额~~~~”
余海廷脑袋再次发蒙,是啊,如果没有及时的排出死胎呢?
杜衡很开心。
第一,刘阿妹没什么大问题,他已经找出原因所在,只需要中午喝顿药,再观察一下,情况就会明了。
第二,吴不畏的表现很好。
这时他便直接接上了两人的话,“一般情况下,小月份的胎死腹中,孕妇确实可以做到自然排出,但是也有一些特殊情况的出现,比如现在的刘阿妹,她有可能受到卵巢癌的影响,没有及时的排出死胎。”
余海廷虽然觉得他们两人说的有道理,但是还是有一些没有理清楚的地方,“可是一般情况下,如果死胎在腹中时间超过四个星期,蜕变的胎盘和羊水释放的凝血活酶,就会进入到孕妇的血液当中,从而让孕妇出现血液凝固或是肝功受损的情况。但是现在刘阿妹好像并没有这些情况?”
杜衡右手无意识的轻敲桌面,“有,你把刘阿妹的检查单可能没仔细看,在首都做的几份检查里都有这样的检查结果。
刚开始我看到的时候,一直以为是因为受到卵巢癌的影响,才导致的刘阿妹肝功受损,现在想来,并不是卵巢癌的问题,而是死胎的问题。”
余海廷还是不解,“可如果真的是死胎了,那么刘阿妹的月事必然会恢复正常,不管是两个月,还是三个月,总归会有的,她能不知道?”
杜衡猛敲了一下桌子,“所有问题的结症就在这个地方,刘阿妹之前说过,她根本就没有来月事。正是这个正常女性的都有的正常反应,才让刘阿妹错失了提前治疗的契机。
卵巢癌的变大,腹水的增加,才让她误以为自己是正常的怀孕。”
余海廷的疑问解决了,杜衡和吴不畏的这个猜测与解释,能说的通。
但是怎么确认?
这是最根本的问题。
“院长,那现在咱们这么确认是不是这个原因造成的出血?”
“仪器不能拿掉,继续监控刘阿妹的生命体征,而且现在往外流出的黑色污血,不是鲜红的新血,咱们也不需要太过担心。
如果是宫腔内的陈旧淤血,想必也不是很多,等中午再喝一剂药,应该就能排干净了。”
杜衡有了决定,吴不畏立马就去实行。
喝完药之后,刘阿妹下身虽然一直在不停的往外流血,甚至在中午喝药之后,又出现了一次和早上一样的情况,但是刘阿妹本身的体征是稳定的。
而且经过第二次大量排出后,下身控制不住流出的情况就好了很多,可以说是基本消失了。
临近下班的时候,金州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终于下大了。
地面上,屋顶上,只要眼睛能看见的地方,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干燥的空气,也终于变得清冷起来。猛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划过喉咙,让人的两片肺叶子都能感受到丝丝冰凉。
因为有杜雪婷在,杜衡今天就想早点回去,要不然晚上回山上的路就不好走了。
不过走之前,他必须再去看看刘阿妹。
病房里,只有一个新来的护士一直陪着刘阿妹,而早上不停擦拭下身的工作也终于是停下了。
杜衡看了一眼平稳跳动的监护器,再看看脸色略有红润的刘阿妹,心里的大石头算是彻底的放下了。
“刘阿妹,感觉怎么样?”
“杜医生。”刘阿妹想要做起来,被杜衡伸手拦住,“非常轻松,小腹这里本来一直沉甸甸的,总觉得像是挂着个大石头往下坠,现在好多了,整个小腹都轻快了不少。”
“那就好,有任何的不舒服就告诉我们医生,或者告诉我们护士。”
刘阿妹重重的‘嗯’了一声,眼神中全是感激的神色。
“好好休息。”
杜衡说完就转头看向了旁边的护士,“刘阿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再有没外流的污血了?”
护士是新来的,听杜衡问这样的问题,还有点不好意思。
小脑袋低了一下,小声的说道,“还有,不过量不大,就是时不时的往外渗一点。而且流出的血也不像早上那么黑,已经开始转淡了。”
“今天晚上的刘阿妹是你照看?”
“嗯,我是今天白天,到明天早上八点。”
“辛苦了。”
“不辛苦。”
小姑娘挺有趣的。
杜衡说完,便不在逗留,叫上杜雪婷就赶紧回家。
385 雪地里的车祸
早上起来,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的冷冽。
推开门,天色还是阴沉沉的,但是已经不再下雪,但是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地上还是落了有十公分厚的积雪。
不多,但是足以缓和一下这个干燥的气候,再也不是那种干冷干冷天气。
杜雪婷经过一个星期的操练,也算是习惯了天天去上班,而且说实话,那进步之快,学到的东西,比在学校一个学期都多,都要扎实。
虽然每天还是在不停的给人打下手,但是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进步有多快。
只是每天早上来起来,都会吊着个脸,非常的不情愿,尤其是今天早上还下了厚厚的雪,更是不满意了。
但是看杜衡没有让她休息的意思,她只能噘着嘴慢慢的挪到车上。
杜平起的早,已经把门口的雪都清扫的差不多了,这会正抱着扫把站在杜衡的车跟前。
对于女儿的不满意,就是他的非常满意,所以杜雪婷非常不情愿的上车,他理都没带理的。只是对一起走出来的杜衡说道,“路上有雪,你把防滑链绑上。”
杜衡放眼望了一下前方,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厚厚的积雪铺满了车道。
早上有点冷,杜衡也有点偷懒,不想蹲地上费劲巴拉的绑防滑链,直接开了车门往上一坐,“不绑了,这会雪没化,也没被压瓷实,应该不滑。”
杜平又劝了两句,见杜衡不为所动,而且已经挂上档要走,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主要是村里人都和杜衡差不多,很少绑防滑链,尤其是刚下完雪,雪还不太厚的时候。
杜衡开车上路,一边小心驾驶,一边开始帮着杜雪婷温习功课。
不过一路上连续几个甩尾之后,他便不敢分心了,闭嘴开始好好开车。
到了与大马路交汇的地方,地势变得平坦一些的时候,杜衡赶紧停车,麻溜的从后备箱拿出了防滑链。
刚才那几个“出溜”,差点就把他给吓尿了。
趴在地上绑防滑链的时候,身边过去了好几辆车。
这些人都比较的稳当,防滑链早就绑好了。
杜衡一边观察,一边绑着防滑链。
这时身后“突突突”开过来一个三马子,然后一道高昂的声音从“突突”声中传来,“小衡,上班去?”
蹲着身子的杜衡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是三队本家的堂兄弟,便也笑着打招呼,“兵哥,嫂子,你们这是干嘛去?”
“新区有个鸽子市,我们买点年货去。”
“这大雪天的,改天去呗。”
“就今天离我们近一点,后面几天的鸽子市就开到其他地方去了,离的远了。”
兵哥取下自己的大手套,从口袋里掏出烟给杜衡让了一根,杜衡连说不回抽,兵哥又装了回去,“你看着天气,还是阴沉沉的,也不知道再下不下,要是不下还好,要是接着下,哪的鸽子市都不去成,还是早点出发买好算求。
后面几天它就是下刀子,也我没关系了,我得美美的睡觉去。”
杜衡看了一眼三马子的车厢,见他媳妇包着严严实实的,便喊着说道,“嫂子,你下来,我把你送下去。”
“不了,我们过去还得接两个人,我们一起走就行了。”
杜衡也不强求,踹了一脚绑好防滑链的轮胎,问兵哥,“你儿子呢?”
“没领,在家你婶子看着呢。”兵哥重新带上手套,“走了,过年一起喝酒。”
“没问题啊,到时候兵哥你组个场子。”
不能喝归不能喝,场面话得有。
嘻嘻哈哈的打完招呼,兵哥的三马子再次“突突突”的起步离开,杜衡也换到另一边,开始绑另一个轱辘上的防滑链。
走到半道的时候,杜衡又看见了兵哥的三马子,停在另一家的门口,应该是要与他们同行的人家。
到卫生院,让杜雪婷自己去忙,杜衡立马去看了一下刘阿妹,见她还在睡梦中,杜衡问了下那个小护士。
“昨天晚上有什么情况没?”
“后半夜的时候疼的喊了一会儿,睡的不是很好,这会刚睡着。”
“下身流血的情况呢,有没有稍微减轻一点?”
“还是那样,不受她控制,有少量的黑血渗出,不过颜色变的更淡了一点。”
杜衡点点头,“辛苦你了,交完班去好好睡一觉。”
“谢谢院长。”
杜衡转身出了病房,又往挂号室的方向走去。
他今天最重要的任务,是要去局里开会,开全员总结大会。全区的卫生院院长,还有街道卫生服务站的负责人都要参加。
“珍姐,昨天让你写的东西你弄好了没?”
王珍珍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里面夹着一叠厚厚的打印好的资料,“已经写好了,你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没有的话我现在再改改。”
杜衡简单的翻了几下,“没问题了,帮我钉起来吧。”
这边话音刚落下,大厅就跑进来一个人,站到大厅里就开始大喊,“大夫,大夫。”
看着男人急切的模样,杜衡快步的走出了挂号室,“我是这里的大夫,怎么了?”
“快,快,大坡水房那一个车滑到沟里去了。”男人说话几乎是连喊带叫,不光声音大,而且非常的急。
杜衡心里打了个哆嗦。
大坡水房,从山上到中湖沟里的最后一点路,路面特别的陡。一边是靠着墙,而另一边则是靠着深沟。
沟有多深?
这个没量过,不过大概估计,从路面到最底下的沟底,起码超过一百米。
虽然这一百米的中间还有一些挖出来的地,但是这些地也全是斜面的,也就比大坡的路稍微平一点,根本停不住翻滚的车辆。
“慢点说,是掉沟里去了,还是掉到路下面的地里了?”
“掉沟里了。”
杜衡心里非常的慌,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有几个人?”
“好像是五个人,也好像是六个人,没太看清楚。”
杜衡深吸一口气,“老余,老余,马上组织一半人手出发抢救,有车的全都开着,地点大坡水房,速度。”
一声令下,先期培训过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
大家虽然速度很快,但是都是有条不紊的准备东西,然后开车出发。
杜衡对着王珍珍说道,“立马给市一院打电话,让他们赶紧派车来,给派出所也打电话,让他们现在也派人。”
陆中江走到杜衡边上,等杜衡打完电话立马说道,“院长,十点局里的会怎么办?”
“东西在里面桌子上,你去开,帮我和安局请假。”
“好。”
崔光海有点懵逼,他以前虽然是卫生院的院长,但是他哪里参与过这样的事情。
现在看着每一个人都在忙忙碌碌的或准备东西,或者已经搭伴出发,只有他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他就觉得有点无所适从。
杜衡刚回头就看见了崔光海,眉头一皱说道,“崔院长,你看家,帮忙协调。”
两分钟不到的时间,一辆救护车,三辆私家车,五名医生,八名护士就从卫生院呼啸而出。
刚转弯,对面派出所就开出来两辆面包车,立马一起混进了队伍里。
杜衡心里的预感很不好。
男人如果没有说错,车真的是掉进了沟里,那车里的那五六个人估计已经凶多吉少。
一百米的落差啊,他的手都是抖着的。
想到这里,杜衡立马拨通了董越章这个镇长的电话,“老董,在哪呢?”
“区里准备开会呢,怎么了?”
“赶紧回来,大坡水库那里,一辆车掉沟里去了。”
电话那头的董越章呼吸猛的停顿了一下,“现场情况怎么样?”
“还不知道,我刚组织好人手出发。”
“一点情况都不知道吗?”董越章变的急切起来,大过年的,他头上火着了。
杜衡呼了口气,“你抓紧回来吧,我估计情况可能不太好。那地方的落差有一百米左右。”
一百米?!!!
董越章都忘了怎么呼吸了,停顿了三秒钟才说道,“到现场立马给我打电话,我现在就回来。”
“好。”
这边刚挂断电话,另一个头顶冒火的人就打进来的电话,“小衡,在哪?”
“龚哥,我在车上呢,正在往出事地点赶,你呢?”
“我在最前面的警车里。”龚道阳稳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小衡,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有人冲进卫生院说有车翻到沟里了。”
“什么车,车里有几个人?”
“什么车没说,人是五个还是六个,来的人没有说清楚,他自己可能也不清楚。”
杜衡知道龚道阳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农村派出所,除了日常的治安管理之外,他们还负责一些交警的活计,比如安全驾驶,农用机械的违规使用,汽油、柴油的散买管理等问题。
虽然平日里大家都没当回事,但那是在不出事的情况下。
一旦出事了,那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龚道阳犹豫了一下说道,“有没有可能那个去卫生院的人是瞎说的?”
“不太可能,那个人就在我们的车上,随我们一起往出事点赶呢。而且这个人我认识,是马家沟的人。”
杜衡一句话,扑灭了龚道阳心里那微不可查的希望。
现在的他,就希望不要死人,虽然这个希望很渺茫,但他还是忍不住的祈祷。
386 无处发力的场面
出事的地点距离卫生院不是很远,杜衡这边的电话刚刚放下,车辆就已经到大概的地方。
但是现在必须要确认一下,车到底翻到哪里了。
如果是在路边的地里,杜衡他们就要沿着主车道上山,如果直接是翻沟里的,那么就得从上山的这个岔道口,沿着沟底往里面进。
如果是沟底,车就进不去了。
而且因为沟底常年雨水冲刷,全是沟沟坎坎的小水渠,而且还有各种横七竖八的大石头卧在这些小沟岔上。
杜衡带着人刚到山沟口口这里,冲在最前面去探明情况的余海廷就打过来了电话,“院长,出事的是一辆三马子,总共六人。我这里有两个人被甩在路下面的地里,看起来情况都不太好,其他四人和三马子已经全部翻到沟里去了。”
杜衡这会的心都是颤抖的,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抖。
听到三马子三个字,他脑子里立马就出现了带着大手套的兵哥,还有包裹的非常严实的他媳妇。
但是杜衡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激的牙龈发冷发酸,让整个胸腔也变的拔凉拔凉,但是也让自己的狂跳的心慢了下来,发木的脑子变的清醒。
“你马上去抢救上面的两个人,我带人进沟里。”
电话那头的余海廷已经是大口的喘着气,顺道还有摔倒的闷哼声,“已经在往下面的地里跑了。”
“人手够吗?”
“够了,我车上有5个人,够了。”
“自己注意安全,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我知道了院长。”
杜衡挂掉电话,立马下车打开车门,“所有人下车,每人拿一样东西,从沟里进,速度,速度。”
随着杜衡的一声令下,等候在路边上的几辆车全都打开了车门,大家纷纷跑到救护车的边上,拿上了药箱,提起了担架,然后快速的沿着沟口往里面跑去。
这时龚道阳也来到了杜衡的边上,低声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杜衡脸色很不好看,看了龚道阳一眼后低声说道,“翻车的是三马子,车上六个人,路边的地里面被甩出来两个人,其他四个现在还不知道情况。”
龚道阳脸色立马变的煞白,但是整个人还算镇定,没有慌了手脚。
他不在询问杜衡多余的事情,直接转身对着身边的自己同事喊道,“和卫生院的医生一起走,帮着他们拿东西,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出事地点,出发,快。”
大部队开始沿着沟底前进,对于沟底的难走,哪怕是杜衡已经有了预料,但是当真的进入之后,难走的程度还是超乎了杜衡的预期。
沟底本就狭窄难走,山水冲刷的沟岔又是极多,而且沟沟岔岔的小水沟里,又是杂乱无序的各种石头,加上大雪覆盖,根本就看不清脚底下是什么情况。
踩着平一点石头还好,可要是踩着尖一点石头,脚底生疼不说,人也老是被滑翻。
一行人磕磕绊绊的往前走,速度根本就起来。
杜衡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是又没有任何的办法。
因为冲在最前面的吴不畏,这会已经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小护士,手掌也已经擦破,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了好几个红手印。
杜衡快步前冲,连续滑到好几次,磕的手疼腿疼,但是也终于走了队伍的最前面,“不畏,你到我后面,我在前面走。”
吴不畏从小生活在城市,对于这种路,他没有一点点的经验。
杜衡虽然这十来年上学工作的原因,也已经没走过这种路了,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带路找路,会比吴不畏强一点。
就这样,原本开车一分钟不到的路程,他们硬生生的走了五分钟,到转过一个拐角,能看到出事地点的时候,一行二十多人,全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擦伤,身上衣服也是沾满了泥水和沙土。
一行人看起来非常的狼狈不堪。
不过好在,没有人抱怨,也没有人退缩。尤其是自己卫生院跟来的四名女护士,更是没有一点点的娇气,紧紧的跟在杜衡的身后。
再往前走两步,黄褐色的沙土从上而下污染了这个雪地的白净,拉出一道长长的‘伤疤’,难看且狰狞。
顺着‘伤疤’往下看,只是一眼,杜衡就忍不住的胃里翻腾,口腔里的唾液开始疯狂的分泌。
而刚刚杜衡心里默赞过四个小护士,有两个已经扶着身边的大石头开始呕吐,另外两人也已经到了忍不住的边缘。
一辆破旧,还有点点蓝色透出的三马子倒扣在沟底,而在车头的位置下面,被压着一个身影。最可怖的,是这个身影的脑袋位置处,是一个尖尖的石头,尖尖的石头上已经完全被红色覆盖,而那个脑袋就软软的耷拉在边上。
身下的白雪已经被染红,而且已经有了消融又被冻上的的迹象。
再往旁边看,是一个被泥土裹满全身的女性身子,脖子往下,全都看的一清二楚,可脖子往上,被车身‘遮挡’的严严实实,只有身边的一块红色雪地,格外的刺目。
在往前看,大概七八米远的地方,也有一个人,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地上,除了身边的黄褐色的泥土,还有洁白的雪地,再也没有其他颜色。
杜衡深呼吸,压下胃里强烈的不适,大喊一声,“救人”,便再一次率先走了上去。
他有一个弱项,作为医生的致命缺陷,就是见不得骨肉外翻的场面,每次看见都会忍不住的心里哆嗦。
这也是他为什么当初报专业的时候,选择了中医,而不是更好就业,更容易的挣钱的西医。那会的他以为,中医就是扎扎针,喝汤药,西医都会拿刀子。
直到真的上学了,他才知道,不是所有的西医都要拿刀子;直到上班了,他才知道所有的医生,都有机会直面血肉模糊的场面。
他一直在努力的克服这个心理障碍,但是现在,他没有时间再去努力了,而是要直面它,并且必须克服他。
他选择了看起来最血腥的一个,那个被车头压住,非常眼熟的人。
走进到跟前,蹲下身子的时候,他已经非常的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早上和自己搭话的‘兵哥’。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
想要放平‘兵哥’的时候,才发现兵哥脑后的石头边上,不光有单纯的红色,还有红白交杂的颜色。
但不是雪的颜色。
“院长?”身边的护士刚才已经吐过,这会虽然还是非常的不适,但已经能稍微忍耐,看到杜衡不动了,便轻声询问。
杜衡使劲的控制着自己,让自己的手不要颤抖,声音不要颤抖,甚至不要吐出来,“去看下一个。”
此时,龚道阳带着自己的人在抬车,要把车下的那个人救出来,而吴不畏带着人冲向了远处的那个身影。
杜衡没敢看龚道阳这边抬车的情况,目不斜视的从旁走过,来到了吴不畏身边。
吴不畏抖的比杜衡厉害,他和杜衡基本上一个毛病,记得五月份让他清洗一具胎盘的时候,他那会的表现,比杜衡强不到哪里去。
但是今天的他,也和杜衡一样,必须直面自己的心里障碍。
不过好在这个人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有嘴里吐出的大量血液。他也做的不错,虽然手在发抖,身子也在轻微的抖动,但还是做完了全套的检查。
慢慢站起身子,对着杜衡轻轻摇头,“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
杜衡现在连大口呼吸都做不到,他不敢。
刚要说话,身后传来龚道阳的声音,“杜院长,你们过来看看。”
杜衡心里再次一颤。
三马子的外观他很熟悉,他知道压着那个身子的地方是什么。
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在做心里建设了,此时听到龚道阳的话,他又是不间断的给自己做着心里防线。
可真当他转过头,看到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的吐了出来。
什么狗屁心里建设,什么狗屁的心理防线,统统抵不过这一眼带来的恐怖。
杜衡猛跑两步,扶着对面的崖壁狂吐,而听到声音的吴不畏也忍不住了,换了地方直接开喷,真的是喷。
不过真当杜衡吐完,他感觉到一阵畅快,心理上的畅快。
当他再一次转头看向翻车的地方,虽然还是能感觉到胃部的强烈不适,但是他已经能控制住自己不再转头,不再躲避。
低头擦了一下嘴巴,然后轻吐一口气,迈步走向了龚道阳,“龚哥,三人全部当场死亡,你看你这边还有什么手续要办吗?”
龚道阳此时已经平稳了很多,脸色也恢复了不少,不再是煞白,但是表情却非常的阴郁。
听到杜衡的话,他转头看了一眼,抬手找过来一人,是杜衡的老同学柳恭,“拍照,清点遗物,拍完之后,把人往外送,通知其他人,沟口位置拉警戒线。”
柳恭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龚道阳回头看着杜衡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叹自己,还是叹杜衡,“兄弟,咱们出去吧。”
387 消失的最后一人
对于龚道阳的提议,杜衡没有作答,而是继续转头四下张望,又抬头往上远眺。
“找什么呢?”
“龚哥,少一个人。刚才我们老余说有六个人,可现在这三个,加上他跟前的两个,这也才五个人,还少一个。”
龚道阳也跟着杜衡的目光开始搜寻,并且指挥人往跟前面的地方去找,但是搜索了快五十米的距离,还是没有丝毫的踪迹。
在看三马子翻滚下来的地方,是一个近乎垂直,接近三十米高的悬崖,也根本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更不可能是一个随车翻滚而下人,可以被挂住地方了。
搜寻无果,龚道阳皱眉说道,“会不会是你的人报错了,毕竟坐在三马子的车厢里,谁也看不太清到底是几个人。”
杜衡眼睛不断的四处打量,看着白茫茫的一片,还有那道翻滚的痕迹,他觉得龚道阳说的有可能。
正在这时,上方的余海廷打来了电话,杜衡赶紧问道,“老余,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人都救过来了吗?”
“院长,我这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抢救无效死亡,女的身体多处擦伤,无内伤迹象,思维清晰,口齿清楚,现在已经开始往山下转送了。”
再听一个死亡,杜衡心情再次低落,“怎么回事,他们两人不是都跳车了嘛,怎么一个是擦伤,一个是死亡呢?”
余海廷叹口气,“男人运气不好,他跳车的时候,是跳到车辆的斜前方,而三马子刚好翻滚了一下,从他胸口砸过去的,我这会一直在抢救他,但还是无能为力,胸口全碎了。
另一个女的说,她是坐在车边上的,没有坐在车厢里,而且在最后面,第一次翻滚的时候,她就被甩出来了。”
杜衡呼了口气,“老余,你确定一下,翻车的时候,车上到底是几个人。”
“六个。”余海廷语气非常的坚决,“刚才我又问了这个女的了,确实是六个人,四男两女。”
杜衡立马看了一眼龚道阳,对着电话赶紧说道,“老余,我这边只有三个人,你好好确定一下,是不是六个人?”
“就是六个,我这里还有他们的名字。”
最后的一丝侥幸没了,确实还有一个人,但是人呢?
“老余,人数加起来不够啊,你从上面组织人找找看,还有个人没找到。”
“好,我组织人手找。”
放下电话,杜衡看着龚道阳说道,“龚哥。。。。”
龚道阳无奈的叹口气,再次看了一下周围后说道,“扩大范围,找人。”
杜衡转身招过吴不畏,“放下手里的活吧,找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沟底的情况就这样了,除了搬送出去,事情其实已经算结束了,现在一个个的又开始抬头望向远处,望向高处。
众人开始找寻的时候,龚道阳的电话响了,喂了一声,便说起了这里的情况。
而同时,杜衡的电话也再一次响起,是安春会打来的。
“安局。”
“你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四人死亡,一人轻伤,还有一人。。。。暂时失踪。”
“失踪?一个翻车事故,怎么会有人失踪?”
安春会的语气中充满了疑惑。
杜衡心头也满是疑惑,但现在只能接着说道,“根据轻伤女人的交代,车上确实是六个人,但是我们暂时只找到五个人,还有一个人没有发现踪迹。”
“我知道了,确保受伤人员的生命安全,一定要协助其他部门积极参与到搜寻任务当中。”
“我明白安局。”
“那你忙,有最新情况给我打电话。”
说完就安春会就挂断了电话。
安春会的电话刚刚挂断,前面悬崖边上就出现了余海廷等人的身影,正低着头往下面探寻着。
杜衡扫了一眼,却是吓了一身的冷汗。
下完雪的地边,本来就滑,现在一个个还把脑袋伸那么长,这万一要是脚底下一滑,沟里立马再添一条亡魂。
手里的电话没放下去,又赶紧给余海廷打了出去。
“老余,让上面的人往里面站,注意安全。”
这边杜衡刚说完,电话那边就听到了余海廷的吆喝声,随后便看见地边上的人影一个个的退了回去。
等上面的人都退回去了,余海廷才说道,“院长,我这里没有找到最后一人。而且我们刚看了一下翻车的地方和轨迹,车是从路边上直接滑下去,滑到了田地边上,然后又从田地边上直接打了个滚掉沟里去了。
车翻的太靠近地边,我估计除了最后面坐车的两人被甩出来,或者是跳出来,坐车厢里的人根本没机会往外跳,你在下面找找,人应该就在下面。”
下面,下面哪里?
杜衡迷茫的看向了四周。
带来的医生护士,派出所的民警,往前推进了快一百米,还有几个人掉头往他们来时的路上找了过去,甚至有人都上到沟对面的斜坡上去了。
别说人影了,就是连个甩飞出来的鞋都没有看见。
“老余,要么你再问一下吧,沟里面真的没人。”
“院长,我当时确认过好几遍的,不会出错的。”
杜衡看着周围白茫茫的斜坡,这上面别说现在挂上个人,就是落个鸟,只要不是白颜色的,那都是异常醒目的存在。
但是真的没有啊!
“老余,你往左右的地边上看看,会不会甩到两边出去了?”
“左边是田地,我们一览无余,右边的这个沟里,没有一点痕迹,他就是随着三马子一起翻下去的。”
杜衡脑子蒙了,人呢?一个大男人,就这么消失了不成?
就算三马子翻起来的时候,把人甩飞了出去,可又能甩飞出去多远?
前后一百米的距离找了,车翻下来的方向上一览无余,就是沟对面的山坡上,都已经爬上去快二十多米了,还是看不见任何的踪迹。
杜衡挂上了电话,那边一直打电话的龚道阳也走了回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看着身边没人,杜衡轻声说道,“龚哥,现在怎么办?确实少一个人。”
龚道阳看了一眼周围,伸手接住一朵飘落的雪花,看着它的手心里融化,又抬头看向了天空。只见一片片雪花在空中乱舞,洋洋散散的落了下来。
“又开始下雪了。”龚道阳嘟囔了一句,然后看向了杜衡,“先组织一部分人手把人送出去吧,要不然待会雪下大了,就不好出去了。”
杜衡也抬头看了一天空,正好一朵雪花落到了眼睛里,很凉。
这雪来的真不是时候,杜衡心里烦躁的不行,但是这个时候,也只能像龚道阳说的,先往外搬人了。
进来五分钟,出去十分钟,屁长的一点路,愣是让这些人走出了一身汗。
刚到沟口,市一院的救护车也来了,一同而来的还有消防。
龚道阳迎上了消防的人,杜衡走向了市一院的救护车。
来的是杜衡的熟人,市一院急救科的美女医生邓医生,也就是给卫生院培训急救的那位美女。
看到杜衡身后三个被直接盖起来的担架,美女医生也是禁不住的变了下脸色。
城市车祸与农村车祸有着本质的区别。
城市里的车祸,小一点剐蹭,问题不大,这种也最多。重一点的就是伤筋动骨,要想真的直接要命,反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农村的不一样,尤其是金州这种多山的地区,往里翻的还好,也就是车受损,人基本上没事。
但是一旦往外翻,刚好和城市里的结果相反,通常的结果都是直接没命,再不然就是摔断,摔坏某些东西,反而轻伤是最不常见的伤势。
这一点,负责全区南部急救的邓医生,心里非常的清楚,因为全区,南部多山,而且路是最难走的。
“杜院长,还需要我们吗?”邓医生轻声问杜衡。
杜衡摇摇头,“不用了,我们到的时候,人已经就没了。”
“杜院长,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回去了。”
“等等,你们把尸体拉回去吧,我们没地方放。”
邓医生又往后看了一眼,“还是你们处理吧,而且你们派出所就在跟前,处理起来也方便。再说也也不是什么很复杂的事情,待会处理完,通知家属领走就行了。”
邓医生说完,直接手一挥,刚刚到的三辆救护车,齐刷刷的转头,然后快速的离开。
杜衡也就是问问,市一院能带走尸体,是最好的,人家不沾手,只能是自己这边处理。
但是怎么处理?
卫生院有太平间,在老院子的最最最后面,但是那里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杜衡回头看了一眼,此时的他虽然还是有着不适,但是已经能够面对。
想了想,杜衡给留守的崔光海打了个电话,让他立马组织人手把太平间收拾一下,让运转起来。
也不管对面的崔光海是不是愿意,杜衡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转身看着吴不畏说道,“尸体全部放到咱们的救护车上,我已经通知崔院长了,直接把车开到后院里面的太平间去。”
388 不用选择了
杜衡这边刚安排完,龚道阳那边也有了行动。
一队消防沿着杜衡他们刚出来的足迹走了进去,另一队则是踏上了岔道口上山的路。
杜衡本来可以跟着救护车回去了,但是放心不下水房跟前的余海廷他们,也为那个失踪的人担心,便又跟着上山的消防一起走向了岔道。
这个人到底去哪了,这是他心底最大的疑问。
人还或者没,是他最大的担心。
刚刚起步,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他的身边。
回头看时,董越章一脸焦急的从车上下来。
兄弟两对视一眼,杜衡主动说道,“四人死亡,一人轻伤,还有一人暂时没找到。”
“我已经知道情况了,我们书记和一个副镇长已经在上面水房那里了。”董越章看了一眼卫生院刚刚离开的救护车,轻声问道,“死亡的那四个人呢?”
“三个刚被抬上救护车送走,还有一个在水房那里。”杜衡看了一眼越下越大的雪花,脸色戴上了点担忧,“现在这段路太滑了,车上不去,估计要人往下抬了。”
董越章心里急的憋火,但是看了一眼三十度左右的岔道口,他也无计可施。就这么一点点路,还是两条路主路的交汇口,这么陡他也是醉了,“走吧,一起上去看看。”
花了三分钟的时间,大部队终于到了出事的地方。
杜衡看了一眼三马子滑下去的地方,就在水房前面十多米的地方。
这地方杜衡天天路过,但是要说多熟悉,那还真没有,尤其是路下边,那更是和瞎子没什么两样。
随着消防的到来,这里的搜救任务就被他们接手了过去。
而余海廷也是被叫过去详细的问了起来,就连身边的董越章也参与了进去。
不过杜衡没有过去,他刚一到就看见了不远处被裹住的担架。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杜衡没去讨论搜救的事情,而是慢慢的走到了担架边上,而且鬼使神差的再一次揭开上面的遮布。
还好,没有沟底的那么恐怖,看见的只有青色和紫色。
杜衡缓缓的放下遮布,重新遮盖严实,伸手把旁边的卫生院医生和护士叫了过来,“你们两男的帮着把担架抬下去,我让救护车在下面等你们,然后姑娘们回去,你们两男的回来帮忙。”
四人点点头,便着手开始抬担架。
龚道阳他们那边很快就结束了交流,然后人员再一次的开始铺开查找。
杜衡和余海廷没有参与进去捣乱,而是站在人群最后面,等待人被找到之后的急救,而董越章拉着自己乡镇府的一帮人,又在一边开了小会。
杜衡看的心急又无助,“老余,我们到水房下边去看看。”
余海廷看了一下水房的位置,又往下面看了一下,“也行,我们从对面往这边看,或许会有点收获。这边我们已经找过三次了,不可能有疏漏的地方。”
消防的人多,也非常的专业,直接就是地毯式的从上往下搜,最边上的队员,还往右手边的悬崖下观察,真的是做到了一丝一毫都不放过的程度。
杜衡和余海廷饶了个大圈子,转到了三马子滑下去的对面,一边走一边看,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的痕迹。
随着雪花越来越大,很多的痕迹也慢慢的开始被雪花覆盖,渐渐的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余海廷嘴里轻声的念叨着不可能出错的话语,杜衡则是仔细的观察着对面地下边的情况。
忽然,他往前走的脚步突然的停了下来,然后往后推了两步,有侧着头看向了对面。
“老余,老余,快来看看。”
“怎么了?”余海廷赶忙退了回来,顺着杜衡的目光看了过去。
杜衡指着对面说道,“看那,是不是有一个往里面的倾斜。”
余海廷仔细的看着对面,那里不光是个倾斜面,还是个往里的倾斜面,最关键的是,在底部的位置,有一个缝隙,一个向下的口子。
“有个口子,有个口子。”余海廷变得激动起来,大声的开始喊叫。
他刚刚在对面的边上往下看过,正因为底部是个向里面倾斜的口子,从上面根本就看不清下面有一个缝隙。
余海廷跑了回去,在杜衡的指挥下站到缝隙的上方,但是他往下看的时候,还是看不到这个缝隙。
往前,往后,都看不见。
龚道阳看到了两人的动作,走到跟前问道,“你们发现了什么踪迹?”
余海廷赶紧说道,“龚所长,这下面有个口子,从对面看,刚好能掉进去个人。”
龚道阳跟着激动了起来,但是当他探头看的时候,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龚所长,下面是个往里面倾斜的口子,从上面看不见。”
龚道阳疑惑的神色一闪而过,“那不可能啊,往里面倾斜的话,人从上面不可能掉进去。”
余海廷急切的说道,“龚所长,看看吧,万一掉下去了呢。我们现在可是什么地方都找遍了,都没有这个人踪影。”
龚道阳再次探头看了一下,接近三十米的落差,而且已经下了好一会的雪,下面真的什么痕迹都看不见。
但是诚如余海廷说的,其他地方都已经找遍了,那么最不可能的地方反而就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而且现在就是宁找错莫放过,一点机会都不能浪费。
想清楚了,龚道阳立马去找了消防的人,毕竟这样的事情,还是他们比较的专业。
没一会的功夫,一个消防员身上绑着绳索慢慢的滑了下去,而上面是接近二十多个人在拉着。
这里,实在没有可以固定绳索的地方。
消防员刚下去,就立刻有了发现,“这里有爬行的痕迹。”
一句话,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终于看见希望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继续等待这下面的消息。
很快,好消息再次传来,“人在这里,就在缝隙里,我不太能看得清状况,再下来几个人,我一个人拉不出来。”
上方的人群也是各个都变得激动了起来。
尤其是中湖的这波人,不论是卫生院的,还是乡政府的,再或是派出所的,一个个的差点都直接哭出来。
太难了,差点以为这人就这么凭空消失,发生灵异事件了呢。
但是放下去的三人很快就不敢动了,又开始冲着上面喊,“有大夫吗,放个大夫下来,我们不敢往上拉。”
杜衡在对面大喊,“我去,放我下去。”一边大声的喊,一边赶紧连爬带滚的往对面跑。
到了地方,刚想绑绳子往下,却被余海廷一把拦住,“院长,还是我去吧,下面能落脚的地方太小了,太危险了。”
杜衡一把推开余海廷,招呼消防员给自己绑绳子,“我下去就危险,你下去就不危险了?下面的消防员就不危险了?”
看着余海廷还要说话,杜衡摆摆手,再次把余海廷往后推了一把,“我医术比你好,还会正骨,我下去比你有用。你在上面帮着拉好绳子,我们几个的小命就靠你们了。”
杜衡没有索降的经验,他是直接被吊着放下去的。
到了下面找到站立的地方,杜衡直接就趴在了地上,他的手边上,就是几十米的悬空。
慢慢的爬到缝隙的上方,借助消防员手里的手电筒,他终于明白这几人为什么不敢往上拉这个人了。
其他的看不太清,也不知道这个人伤的重不重,但是就一点,足以让所有拉他的人手软。
人是倒栽葱似的掉下去的,但是整个脑袋却是与肩膀平齐,而且头顶是微微冲着上面的。
看情况应该是倒栽下去的时候,头被缝隙卡主了,但是身子还在往下窜动,然后行了这样一个折叠的姿势。
只一眼,杜衡就判断出,这个男人的脖子可能断了,就算没断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杜衡又趴在上面叫了半天,也没给个反应,所以人现在是死是活,就不太清楚了。
杜衡看了一下脖子的歪折的角度,给三人说了一下注意的事项,三人才开始小心翼翼的往上拉动。
但是现在的杜衡却是非常的纠结。
如果拉上来直接已经死了,那倒是一了百了。
可要是没死呢?颈椎如果也折断了呢?自己现在的手段,是有办法帮着他正过来,但是如果脊髓和周围重要的神经损坏,那就不是自己能解决的了,到时候一个高位截瘫是躲不过的去的。
现在把人拉出来,是救人呢还是害人呢?
农村啊,靠着体力干活挣钱的地方,高位截瘫,比死都难受。
但是这种,杜衡只要保住他的命就行,这不需要自己选择。
可还有一种最艰难的情况,颈椎断了,人没死,但是现在是昏迷的,并且呼吸衰竭了,自己救不救?
救肯定能救活,但是这结果怎么说呢?
生不如死。
要是不救呢?这有违自己的职业道德和职业要求,自己甚至会背上一个“杀人犯”的名声和心里负担,而且还得负法律责任。
所以,三名消防员往上拉的时候,杜衡祈求这那万分之一的机会,颈椎没断,只是因为脑袋位置不对才成这个角度的。
地方很狭小,三名消防员往上拉人的时候,杜衡只能不断的往后退,不断的给三人留出活动用力的空间。
他也趁着这个机会,终于可以看看环境,看看这人到底是怎么掉到这里来的。
四下打量一番,再看看自己身下刚刚一人可以躺下的地方。
杜衡猜测,这人可能是自己跳下来的,但是匆忙中没有看清位置,直接跳到这边悬崖下来了。
而且这么高的地方落下来,计算不死,估计也受了重伤,加上人刚好躺倒这一点点的边边上,便挣扎着往里面爬,想要安全一点。
但是这边是个往里的倾斜,加上有雪,一个没注意给滑进了这个缝隙。
这应该是最有可能的经过了。
杜衡如是的想着,身边的消防员却已经把人拉了出来。
“医生,医生,你来看看。”
三人开始换位置,又给杜衡留出了他能活动和检查的地方。
但是当杜衡爬到男人的身边,他心里难过的同时,也变的轻松了起来。
人已经死了,死的透透的。
就和沟里的那几个人一样,根本就没有抢救的必要,手放到身上的时候,身子都已经开始变得凉凉的。
看着男人口鼻耳的情况,杜衡推断,这人的内脏绝对是破了,大出血。而且这人的左边的肩膀,也是折断的。
他的脖子,颈椎,确实没有折断,但是因为角度的问题,加上内出血,直接堵塞了气管。
加上前后近四十分钟的搜救,他就是窒息死亡的。
现在好了,救不救的,杜衡都不用选择了,他也变得轻松了。
今天五死一伤,自己一身的本事,是一分都没用出来,或者说,是这些人直接没给他用的机会。
“人已经死亡,身体都快变硬了,拉上去吧。”
389 必经的过程
一次性五个意外死亡,让小小中湖的主要三个机关单位,全都进入了躁动之中。
尤其是董越章,他是最烦心的一个。
看到最后一人的尸体被拉上来,再次经过余海廷几人的确诊后,他整个脸都是铁青色的。
五个人,三男两女,还都是农村最重要的壮劳力,这让这几个家庭以后怎么活?
不过杜衡是他们三个里最为轻松的一个了,现在只需要处理好遗体的事情就行。
但是本来经过今天的视觉冲击,杜衡的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又一想到马上要面对哭天喊地的一群家属,他觉得脑门子已经开始突突突的跳了。
余海廷本来还好,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当他从太平间转了一圈出来之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会是那么“残破”的尸体。
此时进到杜衡办公室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被冻得,脸颊略带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进到杜衡的办公室里,暖气散发的热量让他的脸色微微回暖,有了那么一丝血色,喉结耸动一下后说道,“院长,遗体现在怎么处理?”
杜衡强忍着自己不去回想当时的画面,但是那场景会不由自主的跳出来,而且你越想控制自己,那个画面还越清晰。
然后,他自己的喉结也快速的耸动了两下,“等会家属应该就来领了。”
余海廷使劲的咽了下口腔内为数不多的唾液,让自己的喉咙微微湿润了一下后说道,“院长,我的意思是,遗体要不要整理一下,我怕会吓到家属。”
杜衡精神微微一震,是啊,遗体要不要处理一下?
这几人的家庭,杜衡都是知道的,像兵哥家里,可只有他妈和他孩子两个家属了,他还没个亲兄弟,没人能代替她妈来领尸体。
杜衡长长的出了口气,“让崔院长联系殡仪馆的人来。”
“崔院长刚才也是这么说的,但是这个费用怎么办?”
现在这个情况下,总不能找家属要钱吧?
就那两副遗体,说真的,殡仪馆来人处理,那费用怕是不低,甚至可能上万都是有可能的,太难处理了。
要是钱少一点,卫生院出了也就出了,但是如果太多,卫生院就不太好走账了。
而现在这个时候,谁敢拿着费用单找家属要钱?
所以崔光海很惆怅,他不接这个茬,便把问题抛给了余海廷,毕竟余海廷是业务线第一领导,虽然这个业务和他不是很挂钩,但是绝对要推出去的。
余海廷也一样,主要是他不管钱,和钱沾边的事情,他都是敬而远之,他知道自己的定位是什么。
所以,现在这个棘手的问题就抛回给了杜衡。
杜衡觉得脑仁疼,这比想病人的病情要难上百倍。
伸手揉了揉脑袋,杜衡无奈的说道,“找人来,必须弄的不吓人。至于费用,做好之后让崔副院长把单子送到董镇长的桌子上,这事情就得他们行政部门来处理。”
余海廷有点皱眉,“那要是董镇长他也不管呢?”
“你放心,他肯定会管的,而且让给崔院长说一声,咱们也可以承担百分之二十的费用。剩下的让董镇长自己想办法去。”
杜衡揉了下脑袋,还是感觉不太舒服,便站起身往外走,“老余,今天你帮忙看着点,多操点心,我去睡一会,我身体有点难受。”
余海廷点点头,紧接着说道,“院长,我看和你一起去沟里的几位,好像都不太舒服,要不让他们也休息一下?”
杜衡迈动的脚步停了一下。
余海廷看见的,其实是他们已经处理过一遍的,红的白的什么的,都已经大致的处理干净了。
可即便是这样,余海廷也有了生理上的不适。
那就更不要说那几个年轻医生和护士了,他们也是第一次直面第一现场的。
“行,让这些人今天休息一天,好好的睡一觉,或者去活动娱乐一下,把心里的包袱散散。”
杜衡觉得自己不舒服去睡觉了,总不能让其他人却坚守在岗位上,尤其是跟着他从沟里出来的人,都是比他年轻的人。
当领导得体谅人!
送走余海廷,杜衡便把自己锁在了宿舍里,拉过被子蒙头就睡。
刚开始的时候,脑中精彩纷呈,各种画面不断的闪过,甚至那些画面闪动的太快,让他有了一丝丝的眩晕感。
不过晕着晕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而且睡了一个昏天暗地,再到眼睛睁开的时候,窗户外面已经是夜色降临。
杜衡晃了下发晕发胀的脑袋,坐在床上清醒了半天,他才猛的想起,自己好像把自己侄女给忘了安排了。
赶紧下床穿鞋,穿上棉衣往外走。
不过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旁边宿舍里传来一阵阵的嬉闹声,里面还夹杂着杜雪婷的清脆的笑声。
“当当当。”
“请进。”
杜衡推开门,就见一群小姑娘在宿舍里围成一圈,看着电视,吃着自嗨锅,整个房间里飘荡着一股浓郁的麻辣烫味道,还有青春的气息。
看到进来的是杜衡,几个新来的小姑娘都变得非常的拘谨,一个个的全都站了起来,只有两个老员工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笑嘻嘻的看着杜衡。
并且伸伸手说道,“院长,你也没吃饭吧,一起来吃点?”
杜雪婷也是停下了手里的叉子,赶紧的跑到了杜衡的身边,“小叔,你好点了没?你都睡了一天了。”
杜衡看了一眼杜雪婷,不过并没有和她说什么,而是笑着看向屋内的众人,“今天这是怎么了,都不准备回去了?”
混在人群里的李娜婷说道,“晚上值班的人少,大家有点害怕,再加上外面雪也下的太大了,大家就不回去了,在宿舍里一起看看电视。”
“那挺好的,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看电视。”说完又看了下杜雪婷,“我还以为你吃不上饭呢,没想到你这小火锅都混上了。行了,你们玩吧,不过听你这些姐姐的话,别胡闹。”
说完,杜衡也没逗留,转身就出了宿舍。
杜雪婷也赶忙跟了出来,“小叔等等,你睡了一天饿了吧,我给你留了饭,你去宿舍等一会,我去给你热一下拿过来。”
说完便蹦蹦跳跳的回了宿舍。
杜衡被外面的冷风一吹,人也清醒了很多。
看着欢快的侄女还能记着自己没吃饭,心里突然感觉暖暖的。
不过今天可能真的是伤神了,吃完饭,随便的翻了会书,杜衡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杜衡便先去看望了下刘阿妹。
不过刘阿妹的精神状态,反倒是没有前两天好了,整个人看起来都是蔫蔫的。但从脉象上判断,刘阿妹的整体情况是在好转的,所以杜衡也就不是很担心。
而经过询问后得知,是因为随着用药的增加,身体机能的恢复,刘阿妹对肿瘤造成的疼痛反而越发的敏锐。
不过这是一个正常的阶段,当初的朱敏妍就是这么过来的。
好在这个时间段比较的短,大概一个星期左右,疼痛感就会变的越来越轻,人也会慢慢的变的有精神。
朱敏妍,还有首都的那个甲状腺瘤,加上现在的刘阿妹,他们在接受杜衡的治疗后,大概一个星期左右,都会有一个非常疼痛的阶段。
现在杜衡就想知道一个问题,那个胃小弯癌的病人,他当时是怎么个情况,是不是也有这个阶段。
如果没有,那为什么没有,如果有,那他是怎么度过这个阶段的。
要知道杜衡在医院治疗的这三个病人,在这个阶段最难熬的时候,都给打过止疼针。
甚至首都的那个女的,因为太胖,对疼痛的感觉实在太敏锐,甚至都给上过止疼泵。
他真的很好奇,胃小弯癌的这个病人,是怎么扛过这个阶段的。
不过这个人有个毛病,自从上次复查好转之后,他就只会定期来医院复查。但是医院打过去的追访电话,他要么是不接,要么是挂断,再要么就是简单的说说近况,从不多聊。
反正杜衡每次都不太容易能找到这个人。
刘阿妹这边没什么问题后,杜衡便转身去了红砖楼。
今天,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要看看那个花斑癣的王文龙,是不是真的已经变好了。
不过他的信心相当的足,除了有系统的帮助之外,还有就是昨天一天,韩玉健没有来找自己,那就是说明病情在好转。
相隔一天,再次看见王文龙的时候,原本脸上的红丘疹,已经只剩下了淡不可察的印记,除了那些被他挠破的伤疤还清晰可见之外,整张脸还有露在外面的脖子,都已经基本恢复原样。
不过就是他的手,看起来比较的扎眼。
两双手上,直接呼了两个硬硬的外壳,但这并不是杜衡他们给裹的什么东西,而是原本手上脱屑而成的薄壳。
“身上再痒不痒了?”杜衡检查完之后,笑呵呵的看着王文龙。
390 切脉辨性别
王文龙是真心实意的说,旁边她老婆也是对杜衡千恩万谢。
但是这样的感激,反而让杜衡身边的韩玉健三人脸烧。
杜衡三天六碗药,让病人重拾健康。
可是他们三个人,五天时间,病人病情没好不说,加重之后他们还找不到原因,这就让人非常的难受了。
所以,现在王文龙两口子,每多赞扬杜衡一句,他们的脸就烧一次。
听着王文龙两口子的滔滔不绝的夸赞,杜衡赶紧的制止了他们,“今天再住院一天,喝两副药观察一下,想办法把手上的壳给你脱下来,明天你们就出院。
不过记着一点,回去之后啊,这酒就别喝了,辛辣刺激的东西也少吃,下次要是再犯,你还得受一遭这个罪。”
王文龙是连连点头,“放心杜医生,这次回去,就把酒戒了,打死都不喝了。”
杜衡也是笑了,“那样最好,别信什么小酌怡情,豪饮伤身的话,只要喝酒,就不可能对身体好。”
“我记下了。”王文龙此时真的非常的开心,乐呵呵的接着说道,“我今天就让我媳妇回去,明天出院的时候,我承诺过的锦旗,还有感谢信,到时候一定送到。”
听到这话,杜衡赶紧说道,“千万别,当时就是玩笑话,你可千万别当真。”
“不不不,说道必须做到。而且前几天的时候,我还埋怨过李主任,这要是不完成我的承诺,我都不好意思去见李主任了。”
王文龙也是有着自己的理由。
而且说完后,直接就带着媳妇离开了,不给杜衡反驳拒绝的机会。
看着王文龙夫妻离开,杜衡看了一眼旁边脸色还有羞红的韩玉健三人,自己也是起身离开。
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三天的时间,王文龙的喝的药,还是原来的方子,杜衡只是往里面添加了六味药材。而照顾的,下医嘱的,每天查房的,同样还是韩玉健三人。
但是从头到尾,王文龙夫妻没有看韩玉健三人一眼,甚至连提都没有提一句,这就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了。
俗话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但是在王文龙这里,别说苦劳,他没有发飙打人已经是非常给面子,非常有涵养的一件事情了。
所以杜衡只能默默的离开,去其他病房转转。
临近过年,很多的治疗中风的病人有一部分选择了回家,卫生院也是一天比一天的安静。
这一点对比其他收治住院的医院来说,就要舒服很多了。
最起码这么一弄,他们医院就可以让大家好好过个年了。
杜衡转了一圈,发现医院也没什么事情,至于车祸那边,他是完全的不想参与进去,便收拾东西,开着车进城了。
第一站,他去了三院,离他们不远的精神病院。
此时的他,静静的站在一个病房门口,从紧闭的房门玻璃窗上定定的注视着屋内的情况。
而让他如此注视的,是一个披头散发,面色萎黄,一只眼睛凹陷,身形佝偻的女人。
女人很惊恐,唯一的眼睛里全是恐慌,整个人就蜷缩在角落里,颤抖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每当房门外面有一丝的动静,她都会蜷缩的更紧,甚至是发抖。
可当声音消失的时候,她又喃喃自语个不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杜衡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他轻声的杜衡身边说道,“病人的精神世界已经全部崩塌,整个人也处于一种高度紧张之中,但是她不具备危险性,也没有自残的倾向,所以我们就没有对她采取控制措施。”
说话的同时,他认真的看着杜衡的背影,“杜医生,这个病人现在缺失的眼睛有感染的迹象,而且因为肝胃的缺失,营养跟不上,身体非常不好。
你看是不是联系一下她的家里人,让把人接回去吧。”
杜衡转头看了一眼这个医生,又回头看向了病房,“想让人接回去,那你们自己可以联系她的家属。”
看杜衡不接茬,这个医生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杜医生应该是她的亲戚吧,你帮我们联系一下她的家属吧,我们从她老家村上问来的电话,打过去没人接。”
杜衡眼睛还是盯着窗户里面,嘴角微微的提了提,“是电话没人接,还是不来接人?还有,我不是她的亲戚,我们之间没关系。”
医生的话被杜衡直接点破,神色更是尴尬。
犹豫一下,他不准备兜圈子了,直接说道,“这个病人现在眼睛有感染的迹象,加之做了肝修补,胃切除,身体状况非常的不好,需要大量的用药。
杜医生,人被送来的时候,你帮着交过一笔钱,要不你再帮着交上,我们好继续用药。”
刚开始,杜衡真有让这个女人,永远的活在现世报里,所以才有了他交钱的事情。
但是时隔快两个多月,再次看见的时候,杜衡却没有了之前的想法,甚至连一丝的波动都没有了。
杜衡转头看了一眼这个医生,直接说道,“不认识,我也没钱给她交,不行你们就把她赶走吧。”
说完,杜衡也失去了看下去的欲望,直接转身离开。
这个医生傻眼了,他们能把人赶走吗?能把一把个明显有精神疾病的人赶走?
活腻歪了吧!
有人交钱,他们会很开心的把人继续留着治病。
没有人交钱,没有家属的病人,他们也要继续留着“治病”,他们的性质和普通的公立医院还不太一样,他们是有社会救助责任的。
哪怕要花费医院的专款,哪怕这种感觉就像“吃屎”,他们还得继续救助。
杜衡出了医院,满大街的红色对联、福字,满满登登的年味扑面而来的时候,他的内心却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只有平静。
这事情就这么过了吧,随她自生自灭。
第二站,杜衡去了廖全升的家。
他要看的,不是这位同学,而是他的妹妹,廖玉竹。
再次见到廖玉竹,这姑娘变的稳重了很多,洁净素白的脸庞,洋溢着点点母性的光辉,说话走路的时候,手都会下意识的放到自己已经隆起的小腹上。
见到杜衡的时候,一声“衡哥”让杜衡也露出了笑脸。
马上过年了,廖全升他们除了留下值班的人员,也是早早的就放了假。
不过也不知道廖全升在书房里忙活些什么,直到廖玉竹叫了很多次,他才走出书房。
“老杜,你怎么来了?”
“马上过年了,过来看看我干儿子。”
廖全升直接翻个白眼,然后美美的伸了一个懒腰才走过来,“如果是女儿你还不认这个干亲了?”
杜衡笑了,“女儿我也认,但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就是个干儿子。”
廖全升一副看你吹牛的架势坐到了边上,“我可是找的熟人,还花了钱了,人家医生也没告诉我们是男是女,你这进来看一眼就知道了?”
说着,廖全升直接撇了一下嘴,“你可别拿糊弄人的那一套出来,什么酸儿辣女的,什么肚子圆的是闺女,肚子尖的是儿子,我可不吃那一套。”
杜衡用嘲笑的眼神看着廖全升,看的廖全升浑身发毛,“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喜脉还知道怎么摸吗?”
“废话,咱好歹也是上了5年中医本科的人,滑脉如珠替替然,往来流利却还前,莫将滑数为同类,数脉惟看至数闲,怎么样,歌诀我都还记着呢。”
说归说,廖全升还是比较的虚。
喜脉就是滑脉,但是滑脉不一定是喜脉。
这玩意儿它特别考验问诊大夫的经验,不是说是个学了中医切脉的人,来了就能摸出喜脉来。
杜衡知道廖全升的水平是什么,但是他也没有刨根问底的让廖全升细说,只是笑着说道,“那我今天告诉你个小技巧,咱们切脉不光能切出是否怀孕,还能切出男女来。”
杜衡的话刚说完,廖全升直接就是两个大白眼。
他学过中医,毕业之后虽然没有当医生,但是做的也是和医生打交道的工作,中医到底是什么样的,他自认为还是有点认识的,“你就吹吧,别以为自己会治几个病,就真的拿自己当神医了。”
杜衡不以为意的笑笑,“我说了你别告诉别人啊,这个技巧我可是连我们卫生院都没说过。”
“赶紧说,神神秘秘的就能成真的了?”
“那你听好了,女子怀孕后,你在切脉的时候,稍微的注意一下,你就能判断出这个孕妇是肾阳脉,还是肾阴脉。如果是肾阳脉,那就是儿子,如果是肾阴脉,那一定是姑娘。”
廖全升撇了下嘴,“我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杜衡笑了,身子微微往后靠了一下,“打个赌如何?”
一听要打赌,廖全升立马来了精神。
他不算中医白痴,所以他还真不信切脉能切出男女来。
“行,你说堵什么?”
“如果是男孩,你给你外甥买套房子。如果是女儿,我给我干女儿买套房。”
廖全升刚想答应下来,却又猛的想到,这不就是二分之一的几率嘛。
而且不管他输赢,他能不给自己的外甥准备礼物?
所以,这事情怎么看,都好像是自己没沾到便宜。
391 咱们谈个合作
廖全升觉得自己被杜衡带坑里了,晃了一下神,却又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杜衡笑问,“你就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吧?”
“行,你说了算。”廖全升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本来就是玩笑话,自己要是太当真反而显得太矫情。
接过妹妹廖玉竹端来的茶水,廖全升屁股微微往前挪了一下,把茶杯放到了杜衡的面前,“喝茶。”
两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好,现在有了廖玉竹这么一个纽带在,关系更显得亲密,廖全升没有做作的摆姿态招呼客人,杜衡也没有因为廖全升的随意的态度而生气。
“老杜,年前刚盘了个制药厂,有没有兴趣参一股?”廖全升缩回了身子,慢悠悠的来了这么一句。
杜衡放下手里的茶杯,也是同样慢悠悠的语气回道,“你还真看得起我,你觉得我是有钱搞制药厂的人?你还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杜衡以为廖全升说的是玩笑话,但是没想到廖全升反而便的认真了起来,“老杜,我说的是实话。”
“我没钱,真搞不起制药厂这样的生意。你们的投入不是几百万,就是几千万,我那三瓜两枣的,在你们这个水池里,估计连个水花都起不来。”
杜衡直接笑着拒绝。
他现在的钱,要是放到同年龄段的医生行当里,或者放到中湖那山旮旯里,六七十万,都是可以排得上号了。
但是要想掺和制药厂这样的生意,还是别听也别看,他那点钱全部投进去,都不够随便折腾一下的。
这边刚拒绝完,他又好奇的问道,“不过我挺好奇的,你怎么盘起制药厂了?中药还是西药?”
“红枣路xx制药,你知道吧?”
“知道,做六味地黄丸和板蓝根的厂子,就他们那偷工减料的做法,现在还没倒闭?”
“这不就倒了嘛。”廖全升笑了下,“他们的要价不高,我和我姐夫,还有我姐夫他哥,我们一起合着给弄下来了。
怎么样,都是自己人,一起来?”
杜衡明确的拒绝,“真不行啊,没钱,不敢和你们玩。”
但是廖全升明显没有被杜衡的话给击退,反而起身做到了杜衡的边上,“老杜,我的意思是你用技术入股。”
杜衡有点惊讶的看了一眼廖全升,能说出这个话,看来廖全升是真的考虑过这个事情。
“技术入股?我用哪个技术入股?用配方,还是技术指导?”
“配方。”
杜衡刚一说完,廖全升立马说出了他的目标。
杜衡脑中飞转,配方?
廖全升看中哪个配方了?
自己手里现在有的配方有三个。
第一个,就是治疗肿瘤的配方,但是这个方子每次治疗的时候,需要调整的东西很多,不适合作为中成药售卖。所以,这个方子直接pass.
第二个,是治疗皮肤病的方子,不过这个方子和肿瘤方子差不多,虽然有基本方的存在,但还是属于需要调配的方子,所以不是它。
第三个,就是骨伤的方子,尤其是外敷的方子,更是不挑人,只要骨头断了或者裂了,任何人都是可以用的。
难道廖全升是看上这个方子了?
不过这个方子自己拢共也就用过两次,一次在卫生院的朱黑子身上,还有一次是在首都栗沁的胳膊上,廖全升是怎么知道的?
想到这里,杜衡微微的叹口气,其实如果真的能批量化生产,杜衡最希望生产出来的药是治疗中风的药。
但是中风的原因有很多,基本上十个病人九个不一样,好不容易相同一个,还因为病人体质的问题,药方又要进行修改。
如果做分类处理,设计一个同用的药方,就比如脑溢血这种造成的后遗症,中成药的其实是没有优势的。
方子用的量大的了,肯定会有个别人受不了,但是用量轻了,那就是个笑话。
活血散瘀的方子,一人一方,因人成方效果才是最好的。
杜衡心里微微有点可惜,但是事情也就是这么个事情,要不然早就有人做成这事情了。
杜衡脑中还在胡思乱想,旁边的廖全升,却是说出了一个让他倍感意外的答案,“祛疤膏。”
“什么?”
“祛疤膏。就是你给你女。。。。。你给王淑秋用的那款。”廖全升话说一半,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改口。
不过杜衡经过两个月的时间,现在已经算是看开了,想明白了。所以廖全升说了也就说了。
不过这个祛疤膏,说实话,他到现在为止,就当时给王淑秋用过一次,现在都已经忘记有这么回事了。
但是现在被提醒,反而也觉得这方子的市场是最大的。
“行啊,没问题,但是要批量生产药膏,这个手续可不太好办。”
廖全升拍了下胸口,信誓旦旦的说道,“这个你放心,只要你能把方子给我优化出来,确保方子的功效,剩下的事情,我全部搞定。”
杜衡有点意动,“方子的问题我可以保证没问题,现在我就可以联系老靳、市一院还有省一开始给你搞数据。
但是,亲兄弟明算账,你准备给我多少钱?”
廖全升鄙视的看了一眼杜衡,“钱?这东西是能用钱来衡量的?要是给你钱,那就是兄弟我丧良心了。
股份,这事必须给你股份才能行。”
“股份更好,给我多少?”
“利润的百分之二十。”
杜衡在笑,但是心里却非常的懵逼。别看他现在问东问西的,但是廖全升说百分之二十,他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如果说直接给钱,什么五百万一千万的,他肯定会很吃惊,很激动,甚至是躁动。
但是股份的百分之二十,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主要是不懂。
既然自己不懂,那就找个懂的人来谈好了。
虽然这么做有点小人模样,但是为了以后兄弟之间还能处,最好先小人后君子。
心里有了想法,杜衡便直接说了出来,免得廖全升误会,“你说股份什么的,我其实没概念,但是你说合作这个事情,我觉得能行。
这样吧,我找个懂行的人来和你谈,你看怎么样?”
廖全升拍了一下大腿,“我就是这个意思,兄弟感情是兄弟感情,生意是生意,这事情必须找专业的人来谈。
就算你不说,我也要提醒你找个专业人士,因为我这边要谈细节的,肯定也是专业的人才。
咱们兄弟之间,只谈合作方向,不谈金钱,最后的结果如何,只看专业团队的谈判结果,你看如何?”
廖全升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把话挑明了,让杜衡心里的那些隐忧直接消散。
“行,就这么说定了,我找好人了通知你。”
“好,等你的好消息。”
廖全升整个人变得神采奕奕,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和杜衡碰了一个,不过随即用鄙视的眼光看了一下杜衡。
这一眼,看的杜衡心里恼火不已,这好好的给自己这么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老廖,事情都说明白了,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么值得庆贺的事情,不能开香槟,不能把酒庆祝,你不觉得这是一件憾事吗?”
淦!
这事鄙视自己不能喝酒啊。
杜衡直接回了个白眼,“我并不觉得这是憾事,我就觉得喝茶挺好的。”
“切,没意思啊,和你这种人在一起就是最没意思的事情。”廖全升滋溜喝了一口茶,继续的鄙视着杜衡。
杜衡不在意的笑了笑,自己不能喝酒就怨不得别人,“对了,既然合作了,我这还有个方子,要不咱们也合作一下。”
廖全升这会的兴趣就不是很高了,懒洋洋的说道,“治疗什么的方子?”
祛疤膏,当时因为廖玉竹的原因,他特别关注了一下王淑秋的情况。
知道王淑秋伤势之后,他又反过来担心杜衡,这才让他见到了杜衡为王淑秋治疗刀伤的事情,也见识到了这款祛疤膏的效果,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配合。
其他的,他并没有认真的了解过。
这次是杜衡变的认真了,“我这有个能让骨骼快速愈合的方子,一个是内服方,一个是外敷方。
不过内服方每次需要微调,但是外敷方倒是没有这方面的担忧,要不我们在这个外敷方上也合作一把?”
“你用过没?效果怎么样?”
“用过两次,效果都非常的好。一次是在卫生院用的,病人叫朱黑子,胫骨粉碎骨折,现在三个月的时间了,已经能开始负重干活了。
另一个是在首都治疗的,叫栗沁,桡骨骨折。最近两三天没打过电话,但是一个星期前刚刚出院回家静养,听说当时检查的结果很不错。”
廖全升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杜衡,“老杜,你刚说的栗沁,是那个演电视的栗沁?”
“是演过电视,但是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电视。”
廖全升的表现略有些激动,甚至开始了手舞足蹈,“就那个瘦瘦的,眼睛大大的,胸平平的那个。”
杜衡想了一下,廖全升说的,好像全和栗沁能对上,“应该是她吧。”
得到这么一个模糊的答案,廖全升猛地拍了一下脑门,真是激动的忘乎所以了,怎么能忘了度娘的存在。
392 精神病的臆想
廖全升有点太过激动,三两下就捣鼓出了照片。
“看看,是不是这个人?”廖全升略显亢奋的看着杜衡,手里的手机都快杵到杜衡的脸上了。
杜衡脑袋不由自主的外后躲了一下,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廖全升。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这大老爷们居然还追星。
看了眼手机上的照片,杜衡一边把廖全升的手往后推,一边点头说道,“对,就是这个栗沁。”
廖全升一把攥住杜衡的胳膊,表情也变的癫狂了起来,“兄弟,合作,必须合作啊。”
杜衡对这会的廖全升是嫌弃又别扭,再一次推开廖全升之后说道,“合作就合作呗,你这像疯了是怎么回事?”
“兄弟,这是谁?这是明星啊,你的药膏她用过,还效果非常不错,咱们要是用好了,这就是妥妥的明星效应。”
廖全升又想抓杜衡,却被杜衡毫不留情的推开。
可是他并不尴尬,直接站起身兴奋的转了起来,“这就是活广告啊,是百万策划都不可能达到的效果。”
听到这里,杜衡这才隐隐约约的明白,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回事,“原来你不是追星啊。”
廖全升用非常鄙夷的目光看了一下杜衡,“切,比太平还太平,脸蛋再漂亮也不是我的菜。
我的目标,可是南城区的首富,岂能做出追星这等丧失理智的事情?”
廖全升的话让杜衡非常无语。
“兄弟,清醒一点,咱卖的是药,不能请代言人的。”
廖全升闻言,突然变得一本正经,而且义正言辞的说道,“老杜,作为一个医生,作为一个院长,你怎么能有请明星代言的想法?
这是大错特错。
这样做,即违反了广告法,也是对病人的不负责任。
病人需要的是明星代言吗?我们的药需要的粉丝效应吗?
都不是,病人需要的是疗效,我们需要的是口碑。”
杜衡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像看智障一样的看着廖全升,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无语过,“不请明星代言,那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廖全升恨铁不成钢的等着杜衡,“朽木不可雕也!我刚才说了那么多,难道你没有领会到一丝一毫的思想精神?”
“什么思想精神?”
“疗效,口碑啊!”
廖全升整个人变的手舞足蹈、慷慨激昂,“我们不需要让栗沁做我们的代言人,只需要她说出事实就可以。”
“什么意思?”
廖全升对杜衡的商业头脑彻底失望,“你想想,栗沁是明星,她是生活在聚光灯下的人物。
而现在明星放个屁都能上新闻的时代,栗沁这样有点名气的明星,却因为拍戏受伤,而且是桡骨粉碎骨折,难道不值得这些记者卖力报道一番?
就算记者不报道,你觉得栗沁身后的团队会不抓住这样的机会?”
杜衡还是懵逼,“可是这和我们的药有什么关系?”
“动动的你榆木脑袋。”廖全升失望的摇摇头,“你刚说了你的这个药效果很好,也说栗沁恢复的很不错,那栗沁出现之后,必定有记者好奇。
他们好奇就会问栗沁,‘栗沁,大家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是你现在为什么这么快恢复了?是不是你为了上头条,故意显摆你敬业,编造出了粉碎性骨折的假消息’?
这个时候,栗沁只需要轻描淡写的指出,她是被你治好的,也是用了你的药,你想想,你是不是趁此机会就出名了?我们的药是不是就出名了?”
这是一个正常人能想到的事情?
这是一个想当xx首富的人说出来的话?
杜衡觉得不是。
最起码他这个正常人,是想不到这样的事情。
他觉得这是一个精神病人的臆想,是在一个人格分裂者的精神***。
“嘿,老廖,清醒点,咱们喝的是茶水,不是高度白酒。”杜衡不得不打断廖全升自嗨,他真觉得此时的廖全升精神不太对。
不过廖全升没理会杜衡,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发现,他在杜衡的眼中已经是成为了精神病人,他好像已经完全的沉浸在了他臆想出来的世界中,整个世界都在按照他设定的剧本在进行,在演出。
廖全升兴奋的看着杜衡,“老杜,这件事必须得你出马,你给栗沁治疗过,她肯定愿意配合你。”
廖全升盯着杜衡的眼神让他发毛,整个人忍不住的打了个冷战,“算了,你要是有想法,你就自己去联系,我可不去。”
说完,杜衡赶紧告辞,他怕自己再多呆两分钟,就会忍不住在廖全升的百会穴来一针,给他醒醒脑。
“你别着急走啊,咱兄弟好好聊聊细节,我觉得两种药可以搭配起来,那样效果会更好。”
杜衡在廖全升的挽留声中,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告辞,这些让专业的人去操作吧。”
任由后面的廖全升叫唤,杜衡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卫生院,屁股都还没有落定,崔光海就找到了他。
崔光海告诉他遗体已经被领走,车祸的事情,卫生院这一部分的任务,也算是全部结束了。
看着情绪不怎么高的崔光海,杜衡心里是有点惊讶的。
原本他以为,崔光海可能不太愿意接受这件事情,可能会出现推诿的情况,他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但是真的没想到,不论是刚开始的收拾太平间,还是后面接收遗体,再或者是找殡仪馆的人,还是说和家属沟通交接,他居然全都做了下来。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出一丁点的麻烦,没有让一件为难的事情找到自己。
杜衡忽然明白,能在每个单位出头的人,哪怕他可能是关系户,但是绝对有能拿得出手的能力。
有了今天事情,再拿陆中江和崔光海比,杜衡就明白为什么崔光海只用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把大权在握的陆中江挤到角落里去了。
简单说,陆中江没有崔光海有领导力和决断力。
这可能也和两人以前的工作经历有关。
不过杜衡不深究这些,他只是认认真真的听完了崔光海的汇报,而且也认真的学习汲取了崔光海的办事方法和经验。
经此一事,杜衡觉得崔光海这样的人,可能得好好的用一下了。
如果还是像之前两个星期,是敌对的,是排斥的,那对卫生院来说,对自己来说,都是一个非常大的损失。
最重要的是,在这个卫生院里,崔光海根本不可能对自己产生威胁。
393 冷血?圣母?
杜衡心里有了想法,但是也没有立马就实施,而且这种事情,也不能太过着急,得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慢慢的来。
还是先趁着过年这几天比较的清闲,把廖全升说的事情好好想一下,然后找一个靠谱的人。
自己对于商业运作,那真是耳聋鼻塞嘴哑——一窍不通,祛疤膏的市场很大,但是大到什么程度,自己其实是黑的,根本没有概念。
而且不管怎么说,祛疤膏这是一款外敷药膏,肯定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生产的。但是这里面有那些门道,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还有就是,自己是公职人员,当个技术顾问什么的,没什么问题,但是参与到商业运作之中,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这也是一個很大的问题。
还有等等一系列的问题,自己是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去了解的,这就必须要找一个这方面专业的人才。
那这个人才从哪找,还得是可靠的,能找谁?
思前想后,自己认识的人里面,能和这件事情挂点关系的,好像只有那位精英女律师周女士了。
有时候也奇怪,人还就非常的不禁念叨。
杜衡这边刚还念叨这位精英律师呢,然后他就接到了这位周女士的电话,而且还说了一件让他比较纠结的事情。
然后第二天,卫生院后勤忙着给各位员工发放年货的时候,周女士就带着助理,还有当初那位起诉了杜衡的女人,一起来到了卫生院。
杜衡和周女士也就他临去首都的时候,关于当时的案子,两人见过一面。当时周女士也没什么大的改变,但是今天再次见到的时候,一副精英女强人的周律师,已经是一位挺着微微鼓起肚子的孕妇。
一番寒暄过后,周女士直接说道,“杜院长,你的案子十一月份审理结束之后,法院当时就对夏女士下达了判决书。
本来按照要求,上个月时候,赔偿款就应该全部到位。但是到目前为止,我这边只收到了五万元的赔偿款,还有接近四分之三的赔偿没办法交付。
夏女士的情况我昨天在电话也说了,她想找你聊聊,看能不能找到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赔偿方案。”
周女士说道这里,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便转过头继续说道,“杜院长你放心,如果达不到你的要求,我可以申请强制执行,她名下现在有一套贷款买的房产,我找人做过评估,拍卖之后的钱,足够支付赔偿款。”
随着周女士的话音落下,旁边的女人脸色直接铁青,甚至都有了要马上哭出来的样子,用着及其可怜的眼神看着杜衡和周女士。
大体的事情,杜衡昨天在电话里就知道了。所以昨天晚上,他也非常纠结的思考了一晚上。
“夏女士,你先说说你的想法。”等到周女士说完,杜衡直接问了旁边的女人。
“杜医生,我错了,我。。。。。”女人开口就是道歉。
但是杜衡并不打算接受这样的道歉。
套用网络上的一句话,如果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为什么还要法院判决?
“别,伱直接说你的想法。”杜衡非常生硬的打断了女人的道歉,“你要是不说,那我就要按着周律师的想法处理了。”
一句话,让女人面色连续变化,但是也让她不敢再说废话,“杜医生,赔偿的钱我愿意出,我也肯定给。但是我现在真的比较困难,我一个月工资三千二,每个月还房贷两千二,真的剩不下什么钱。
甚至每个月到了月末,我还得让我父母拿出自己的养老金出来。”
杜衡直接无语,这tm什么意思?
摆明了不想还是吧?
每个月吃饭的钱都不够,她准备和我谈什么?
杜衡昨晚上想了一晚上的话,瞬间一句都不想说了,这就是来耍流氓了,“那就把房子卖了吧,反正你也还不起月供了,正好!”
周女士也在旁边接了一句,“我也是这么觉得。”
女人直接被吓的站了起来,“杜医生,我不能卖房子啊,我卖了房子我父母就没地方去了,他们是卖了老屋子给我凑的首付。
而且我爸身体不太好,要是知道我把房子卖了,他会受不了的。”
杜衡看了周女士一眼,见她点点头,确认了女人的话,杜衡很是无奈的问道,“那你今天到底想找我谈什么?”
女人见杜衡的态度有所松动,便小心翼翼的说道,“杜医生,我每月还你五百,你看行不行?”
杜衡差点就被气笑了。
而女人看着杜衡急速变幻的神色,赶紧又说道,“还一千,不不,每个月还一千五。”
杜衡哭笑不得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真搞不懂这人是哪来的脸说出这个数字的。
当时审理的时候,周女士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做精英,不光赢了官司,而且起诉这个女人也取得了胜利。虽然拖得时间比较的长,但是她却是一口气弄来了小二十万的赔偿款。
现在给了五万,这还有十多万呢。
每个月别说还五百,就是还两千,这都得七八年的时间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这女人没钱,要是硬逼着买房子,可能真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这和杜衡本来意愿也是冲突的。
他积极的准备这场官司,目的不是为了钱,只是为了给那些想钻空子的人给个警示,也是为了自己的名誉。
但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为了这场官司,杜衡前前后后也花了五六万了,总不能现在说要赔钱了,人家一句没钱就不了了之吧。
那以后是不是来个人都可以告一下杜衡?能赢就拿钱走人,输了要赔钱,那就说自己没钱,拍屁股一走了之。
所以,杜衡再三权衡之后说道,“你也别说五百,我也不要你一千五,每个月就固定还一千,我也不要你的利息了,什么时候还清楚,什么时候这事就了了。”
周女士有点意外的看了一眼杜衡,这个决定着实有点出乎她的预料。
她本来的想法中,杜衡可能采取的方式有两种,第一种就是不理睬女人,直接走房屋拍卖,强制执行。
但是以她对杜衡的观察了解,她觉得杜衡不会干这么冷血自私的事情,应该会大概率选择第二种,剩下的钱不要了,但是必须道歉。
那杜衡现在提的这个办法,她想过没?
肯定也想到了。
但是这个方法太麻烦,周期太长了。以杜衡现如今的工作、职位、社会地位,去纠结每个月几百一千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得不偿失。
但是第一个方法太冷血,第二种太圣母,而这个方法,也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既能让这个女人受到惩罚,也不会影响她的正常生活。
周女士很意外,但是女人却高兴的不行,激动的差点就给杜衡跪下了。
但是杜衡却接着说道,“你先别高兴的太早,我还有其他的条件,而且要写到协议里,你只有全部满足才能行。”
“杜医生你说,我一定照做。”
“我会专门弄一张卡,这一千块钱,每月按时按点的打到卡上,只有要一次违约,剩下的钱一次性全部交清。”
女人疯狂点头,“我一定每个月按时换钱。”
“第二,你要登报道歉。”
“行,没问题。我会在能登报的报纸上全部道歉的,而且我还会在我的朋友圈,短视频账号上一起道歉。”
现在只要不卖房子,不让她一次性把钱还清楚,让她干什么都愿意。
说真的,她不是怕杜衡,她是怕了旁边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女人现在如此上道,杜衡也就不再说什么,便又麻烦周女士起草了一份协议,三方一起签字之后,这件事情就算是彻底的画上了句号。
女人签完字,千恩万谢的走了。
杜衡看了一下女人离开的背影,只能无奈的笑笑。
周女士看着杜衡,笑了笑说道,“杜院长你说你这是何苦呢,直接申请强制执行多简单。”
杜衡摇摇头,“算了,不说她了,我们谈点其他的事情。”
然后杜衡就把和廖全升的事情说了一遍。
周女士斜靠在沙发上,微微沉思了一下问道,“杜院长,你说的那个什么祛疤膏,效果有多好?”
杜衡深吸一口气,在自己的脸上横着比划了一下,“这样的刀伤,深可见骨,最后没有留下任何的疤痕。”
周女士的眼睛亮了一下,她立马想到,这个药膏的主要作用,不是在普通医院,而是在美容院,在整形医院。
“配方是你自己的?”
“是我自己的。”
“申请专利了吗?”
杜衡摇摇头,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和意识,“申请专利干嘛?”
周女士也是看的明白,这人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便不在多说什么,“行了,这件事情交给我吧,保准给你办的漂漂亮亮,不会让你吃亏的。”
“那就继续麻烦周律师了,这种事情我是真的不太懂。”
“我懂就行了,我会给你办明白的。”周女士自信的笑了笑,“对了杜院长,我今天来,也是有事情要请你帮忙。”
“你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绝对帮。”
394 血肉有情之品
周女士脸色暗淡了一下,略微停顿一下说道,“我的情况杜院长你是知道的,前几年过的很不如意。但是我公公对我很好,是真的拿我当亲闺女一样,要不然我可能早就离婚了。”
杜衡静静的坐在一边,认真的倾听周女士诉说,并没有插嘴。
“去年开始吧,老人就开始手抖,抖的连筷子都抓不住了,甚至喝水的时候,端一杯水都能全撒到外面,而自己一口都喝不上。”
“去医院检查了吗?”
“先是去的省一神经内科,诊断的是帕金森综合症,开了些药就让回家了,后来又去了金大一附院,说是老年脑、骨髓系统退化性病变,也是开了点药就让回家了,不过效果都不大。”
周女士轻轻叹了口气,“如果只是手抖其实也没多大事,我们给找了保姆,吃饭喝水穿衣什么的,其实都还行,对生活影响不大。
但是从过完元旦开始,老人突然就站不住了。哪怕是坐下来,用不了多少时间,他也会突然翻倒在一边。”
杜衡眉梢轻轻动了下,“是怎么个站不住和坐不住,头晕?还是身子软?”
周女士想了下,缓缓说道,“他老说自己像是在坐船,又像是在荡秋千,头重脚轻,脚底下感觉像是踩空了一样。”
说完便认真的看着杜衡,“杜院长,老人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这几天更加的严重了,每天自己活动的时候,要跌倒个三四次,我们都不敢让他活动了。看老人的状态,我怕他连这个年都过不去了。
杜医生,你看这种情况还有治疗的可能吗?”
杜衡想了一下,“按照你说的情况,老人现在的荡漾、震颤其实都是帕金森的表现,不过你现在就这么一说,我也不好做判断。”
“那我把我公公接过来,您帮忙给看看?”
“算了,你刚说老人有头重脚轻的情况,坐车怕不是很舒服。这样吧,我这今天也没什么事,我去家里看看吧。”
周女士感激的点点头,“谢谢杜院长。”
“都是朋友,别这么客气。”
杜衡临走的时候,专门去和崔光海交代了一声,然后在崔光海不解的目光中,与周女士一同离去。
周女士的家在市中心,而且还非常的大。
到家里的时候,老人整個人窝在一个单人沙发里看着电视,不过走进了看就会发现,老人其实是闭着眼睛在打瞌睡。
两人刚刚进门,发出了点响声,老人就从沙发上抬起了头。
“爸,你没睡着啊?”周女士放下手里的包,笑呵呵的走了过去。
老人看过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身后的杜衡,伸手扶住沙发的扶手就站了起来,“伱带了客人啊,赶紧招呼客人过来坐。”
说话的功夫,杜衡就看着老人前后的晃了晃,“叔叔,你不用起来,你坐着就好。”
杜衡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老人的身边。
就这第一感觉,杜衡就觉得周女士有点过于紧张了,这老人别说过这个年了,就是过到年尾都没什么问题。
眼神清明,思维清晰,言语清楚,这哪像是过不去年的样子。
不过杜衡刚想完,站起来的老人立马就往后仰了过去,一个屁股蹲坐回到了沙发上,把杜衡给吓了一跳。
“老毛病了,头重脚轻,刚才又起的猛了点,没站稳。”老人对自己的行为表达了歉意,指着杜衡身后的沙发说道,“快坐,别站着啊。”
周女士在旁边帮着老人挪动了一下身子,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后说道,“爸,这位就是我给你说的杜衡杜医生。”
老人眼神一亮,身子有又起来坐了一下,“哎吆,你就是杜医生啊,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这闺女就得受大罪了。”
“叔叔你客气了,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工作。”杜衡也是笑呵呵的谦虚了一下,“我听周律师说,叔叔您最近手抖站不稳?”
老人看了身边周女士一眼,从杜衡的话里,他能听得出来,杜衡是被他儿媳妇请来给自己看病的。
“是啊,人老了,手抖的不行,吃饭都得人喂着吃,给儿女们添麻烦了。”老人叹息着说道。
“叔叔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有啊,晚上睡不着,到了半夜的时候口干,干的舌头都转不过来。而且最近不知道怎么的,这耳朵里老是嗡嗡嗡的响,响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头晕的更厉害了。”
周女士眉头皱了一下,“爸,你怎么没给告诉我们这些啊,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就应该早点去医院的。”
老人确实洒然一笑,“你们两个都忙,我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告诉你们只会让你们更加担心。而且你现在还有身孕,你更应该照顾好你自己。”
“爸,我身体好着呢,隔三差五的就去医院检查。现在是您,有任何的不舒服,你一定要告诉我们。”
周女士非常不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公公,转头对着杜衡说道,“杜院长,我爸现在这种情况有办法治疗吗?”
杜衡没有着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给老人做了个检查。
脉大按虚,舌绛而干。
这个病,与《内经》在两千多年前已论证的“上盛下虚“的病机是一致,属肾气大衰,肾阴匮乏,任督空虚。
头眩、耳鸣,舌干无津,这是精气不能上达,**不能上奉所导致。
头重脚轻、震颤,这个是阴虚不能抱阳,虚阳化风妄动。
至于晚上睡不着,原因就是心肾不能交济。
这个病对现在的杜衡来说难吗?
一点都不难!
卫生院现在住院治疗中风的病人中,就有这一类的病人。
没错,帕金森,杜衡就是当着中风来治疗的,不过又和普通的中风不一样。
这个病,用的是填补肾督,育阴熄风的治法,而且效果还非常不错。
杜衡看过同类病人服用的西药和中药。
发现西药主要是抗胆碱药物和影响多巴胺能的药物,主要治疗的是帕金森病所引起的静止震颤、肌肉强直、运动迟缓和共济失调等症状,和中药的治疗完全就不是一个方向和路子。
而他见到的那些中药方子,方向完全和自己不是一路的就不说了,就说和自己治疗思路差不多的,总结这些人的方子,也大概有两处和自己的治疗方法不太一样。
第一个,就是很多中医大夫,在开方的时候,在方子里并没有添加熄风的药材,很明显没有把这个病当做是中风。
第二个,就是选择填补肾督的药物,和自己也有区别。自己开的方子里,除了常见的肾四味鼓舞肾气之外,还专门添加了“血肉有情之品”,用来填补肾督。
可是他见到这些方子里,却是没有看到过有血肉有情之品的药物。
为什么非要添加血肉有情之品,主要就是得这个病的人,全都老年人,而且年龄较大的老年人,普通的药物用多了,老人身体扛不住;用的少了,又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血肉有情之品不一样,它是具有滋补强壮、填精益血作用的动物药,用的就是以脏补脏,以骨补骨,以髓补髓,有形配有形的理念。
比如鹿茸壮督脉之阳、鹿霜通督脉之气、鹿胶补肾脉之血,亦或是羊肉有形之物,能补有形肌肉等,都是这个理念下的应用。
395 寒酸的经费
既然已经有过治疗经验,而且老人的情况也不像是周女士所说的那般严重,杜衡略微思考一下,心中就有了主意。
不过杜衡思考药方的这个过程,却让周女士心里多了一丝担心。
杜衡的水平怎么样,她作为合作伙伴,肯定是有过充分了解的,尤其是几个危重症,还有几例癌症病人的治疗,再加上自己的亲身体会,不敢说把杜衡摆到神医的位置上,但是绝对是她所认为的顶级医生。
其他的不说,就自己身体的毛病,自己去了多少知名医院,找了多少顶级专家,可都没有什么效果。
唯独在见到杜衡的时候,人家直接通过简单的交谈、观察,就能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而且服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在自己即将绝经的时候,有了当上母亲的希望,就这一点,杜衡在她心里,就比那些名头震天响的“专家”要高明很多。
此时看到杜衡沉默不语,便面含担忧的轻声问道,“杜院长,我爸的病能治吗?”
作为当事人的老人反而一脸的淡定,虽然拿起来的手抖的都像是震荡机了,说出来的话却是非常的淡定,“不要担心我,我现在能看着你们两個好好过日子,能有个自己的孩子,爸爸心里就很满足了。”
杜衡脑中在不停的推演组合药方,耳中听到两人的对话,也是苦笑不得,“周律师,老人家的身体没多大的问题,我给你开个方子,到过完年,手抖、头重脚轻的毛病应该也就差不多没了。”
这话一出口,周女士欣喜不已,立马起身去找纸笔。至于老头,则还是如进门时的淡定,从表情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真的已经看破了生死。
拿到纸笔,杜衡提笔刷刷的写了起来,但是写出来的药名,却是让旁边看着的周女士心中有了很多的迷惑。
虽然她很相信杜衡的水平,她也知道自己不懂中医,更不懂中药,但是看着上面明显不像药材的名字,心中该有疑问还是会有。
比如,杜衡写的‘磁石’,这东西在正常人的认知中,它怎么都不可能是能治病的中药吧?
看着杜衡写完,周女士伸手接过又看了一遍,最终还是忍不住的问道,“杜院长,这个磁石是咱们常见的那个吸铁石吗?”
杜衡失笑,“对,可以说就是那个东西。”
周女士犹豫的说道,“杜院长,我这不是质疑你,我只是单纯的好奇,这个东西好一大块,也能当中药熬吗?”
“这你倒是误会了,中药的磁石,可不是拿一块吸铁石放进去就行了,是要经过处理的,怎么处理的太麻烦就不说了,我说说它的功用吧。
磁石归肝、心、肾经,有镇惊安神,平肝潜阳的作用。像叔叔现在失眠、头晕目眩、耳鸣的这些情况,都是非常对症的。”
周女士轻轻“哦”了一声,她感觉杜衡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但是她现在明白了一点,就是这东西,它还真是一味药材,真的能治病。
不过她随即又指着一个名字好奇的问道,“杜院长,这个鸡子黄什么东西?是蛋黄吗?”
“就是蛋黄,有补中益气,养肾益阴的作用,而且经过现代研究,发现鸡蛋黄中的卵磷脂、甘油三脂、胆固醇和卵黄素,对神经系统有很大的作用。
而且这其中的卵磷脂被人体消化后,可释放出胆碱,胆碱可改善记忆力。”
杜衡轻笑一下,“不过这东西也不能多吃,吃多了不消化,而且有冠心病、高血压、动脉血管硬化的人要慎用。”
周女士小心的把方子收了起来,“鸡蛋黄就写鸡蛋黄,你们非得写个鸡子黄,搞得神神秘秘的。”
杜衡笑笑不说话,这也不是他要这么写,而是老祖宗就这么流传下来的,写个鸡子黄,不管是大夫还是药师,都知道是什么东西,该怎么用。要是写个鸡蛋黄,大家还得考虑是煮熟的还是没煮熟的,凭白增加麻烦。
这边还想多聊一会,却不想杜衡被李建卫和许平林两人连番打电话,都是让他赶紧的去一趟的省一,说是有急事。
没办法,杜衡只能提出告辞,嘱咐煎药喝药的注意事项之后,起身告辞。
马上就要过年了,但是省一的情况并没有因此减轻,反而来看病的人越来越多。
一问才知道,好多人其实都病了好久了,不过平时上班忙,病也不是多严重,就一直拖了下来。现在等到放假了,时间宽裕了,他们就想起来看病了。
李建卫办公室的桌子边上,放着两桶油,还有两个礼盒。
刚一进门,杜衡忍不住的捂了一下鼻子,瞬间他就知道那两个礼盒装的绝对是带鱼。
太腥了!
“李老师,这是咱们科室的年货?挺不错啊,这么大两桶油,还有两盒带鱼。”杜衡挥手在鼻子前闪了闪,凑到跟前看了一眼,“呦,这一盒得有六条吧,两盒,不错啊。”
李建卫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个味道,在这个满是海腥味的办公室里泰然自若,“小杜,你这都回来半个月了,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杜衡拉开李建卫对面的凳子坐了下去,笑呵呵的说道,“年后吧,年前这段时间,卫生院也比较的忙,腾不开时间。
李建卫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杜衡,“伱小子就偷懒吧。”说着从自己的办公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然后推到了杜衡的面前,“给你申请的关于‘中风若干并发症的中药治疗’项目批下来了,这是文件你看看。”
杜衡伸手接过文件,然后慢慢的翻看了起来。
李建卫身子往后靠了一下,“项目已经有了,过完年之后,你抓紧多发几篇文章,让你带的那几个小子也沾沾你的光。咱们也争取在今年年底,让你入选省级专家库,最次今年也得给你要个后备资格回来。”
杜衡看这东西就是囫囵吞枣,三两下就翻完了厚厚的一摞,要说看出什么了,除了第一页的课题名字,其他的他一概没有印象。
随手合上之后,杜衡问道,“省级专家库,我不够资格吧?而且咱们省的要求,不都是主任级别才可以吗?还有我这学历好像也不行。”
“特事特办,咱有能力,还在乎他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那些框框,就是给那些庸才的准备的。对于你这样的天才,怎么可能和他们一个待遇。”
李建卫不屑的摇摇头,虽然他自己也在他说的这个行列里,但他是真的有自知之明。
他现在还没有进入专家库,但是他早就是后备序列。
重要的是今年已经顺利的上了主任职称,而且顺利的接了省一中医科的班,今年进个省级专家库,还不是什么难事。
那自己是怎么到这一步的?不就是熬资历熬出来的嘛。
所以,他对这个框框是非常的熟悉,里面的人水平到底怎么样,他心里也是有数的。
说话的功夫,看杜衡已经看完了手里的文件,又从手边上拿了一份表格递给杜衡,“看到没,最后一页,在那里把你私章盖上,然后签字。”
杜衡看了一眼,是项目资金申请表,心里立马就乐了一下。
但是当他看清申请表上的数字,他的眼睛差点掉出来,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看向李建卫,“李老师,你这是不是写错了,是不是少写个零?”
“你没看错,我也没写错,就那个数字。”
“五千?五千能搞个省级项目?”
“五千不够吗?不够那你想办法,拨给我们的就这么多,医院和科室一分都没有截留。”
杜衡瞬间就有点迷茫了。
他以为的项目资金,不说几百万几千万的,怎么的都应该有个几万块钱吧。没想到啊,直接就五千块钱。
这钱能干吗?
如果真的按照标准流程走,和病人说明情况,要试验数据,那么病人答应之后,检查费、治疗费、医药费等等算下来,估计连一个人的费用都支撑不住,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李建卫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从抽屉拿出了两个红包,全部推给了杜衡。
杜衡见是一薄一厚的两个红包,疑惑的看向了李建卫。
“拿着吧,这个是项目经费,我就全给你了,你也不用和科室申请,更不用和医院申请,一次性全部给你,不过钱花到哪里了,你得写清楚交上来。”
杜衡直接翻个白眼,就五千块钱,还要写用途,他都不想要了。
李建卫也是叹了口气,“你也别生气,主要是咱们去年申请时候都到年底了,时间太迟了,预算就剩下这么多,再一个就是咱们省在中医专项上分配的资金也不是很多,所以钱少一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要是申请的早一点,就以你现在得到的这些成果,卫健委的专项资金,加上医院的项目资金,怎么的都得到二三十万了吧。”
二三十万?五千?
这差距也太大了点。
杜衡抱怨道,“那咱们就今年再申请啊,我又不着急,干吗要去年年底申请?”
“我这不是看你已经有成果了嘛,年后抓紧时间发文章,咱就能今年冲击一下省级专家库了。如果真的能成,你以后申请的项目,不光通过的几率大增,资金比现在也要多得多。
而且啊,你这次只用五千就出了成果,那么在以后的项目中,这次少的钱,肯定会给你补回来的。
还有,医院这边我已经说好了,只要你的文章发表了,医院这边会也把医院该出的那部分,一分不少的用奖金的形式补给你,这样,你还不用费劲巴拉的写使用说明了。”
项目的资金的操作,杜衡不清楚。但是话说到这份上,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不过李老师,这说来说去,咱们科室好像一点表示都没有啊?”
李建卫哈哈大笑,把桌子上那个比较厚的往杜衡的身边再推一次,“放心,我不是那么抠门的人,看看吧。”
杜衡不解的看了一眼李建卫,伸手拿过那个比较厚的红包,“一万?”
“对。”
“那这算什么?”
“年底的奖金啊。”
“那这也不是项目资金啊。”
“其他人的年底奖金都是5000.”
杜衡撇撇嘴,“好嘛,你也用5000把我就打发了。”
396 产房门口的焦虑
李建卫看着杜衡的表情,又是哈哈笑出了声,“你也别阴阳怪气的,放心,只要你的文章是用我们科室名义发出去的,该我们科室给的奖励,我一分都不会少。”
杜衡‘勉为其难’的把两个红包收了起来,“李老师,我可会找个小本本把你今天的话给记下来。”
李建卫起身往外走,“你爱记不记。”说完便出了办公室。
不过出去没一分钟,他就带着小孙,他的研究生大弟子进来了。
“我知道你待会还得到老许那边去一趟,你的东西我让小孙送伱车上去。”李建卫指了跟进来的小孙,让杜衡把车钥匙给人家。
杜衡也没有矫情,爽快的把车钥匙给了小孙,不过他还是体贴的说道,“这两桶油,两盒带鱼呢,小孙一个人能拿下去吗?要不再找個人帮帮忙?”
李建卫直接送了杜衡一个你想多了的眼神,“一人一桶,一人一盒,这里的东西,还有我一份呢。”
“一桶油,一盒鱼?李老师,这是不是有点抠了?”
“每年都这标准。”李建卫摆摆手,让小孙把杜衡的东西送下去,又对着杜衡说道,“你还是赶紧去老许那边吧,要不然该下班了。”
听着李建卫下了逐客令,杜衡撇了一下嘴便往消化一科而去。
这一趟,收获不是很大。
慢慢溜达到消化一科,杜衡却没有找到许平林,刚想给许平林打个电话,却不想被出了办公室的谷平碰个正着。
看到两月未见的杜衡,谷平激动不已,“杜老师,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杜衡被谷平的激动搞的有点尴尬,见周围的护士和病人全往这边看,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刚来,刚来。对了,许主任人呢?”
谷平脸上疑惑的神色一闪而过,“不在吗?中午的时候我还看见了呢。”
谷平刚才的声音有点大,办公室里也听的清楚,老熟人候医生也从里面走了出来,领着杜衡往许平林的办公室走,“许主任有急事先走了,杜医生你的东西都在主任的办公室里,说是你来了,让你带回去就行。”
三两步的到了许平林的办公室,入眼就是两堆相同的年货。
除了必有的米和油、鱼之外,还有打成包装盒的肘子、糟肉、糖果。
比起中医科的年货,不光样数多,而且量也多,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但同样也能看的出来,这就是两个科室的贫富差距。
候医生笑着说道,“这边的这些,全是给杜医生你的,我和小谷这会帮你放到车上去吧。”
拿不拿?
当然拿了,凭什么不拿,自己不光是中医科的外聘副主任,同样也是消化一科的外聘副主任,后半年自己可没少在他们科室忙活。
大家一起拿东西的时候,杜衡问候医生,“许主任干嘛去了?”
“许主任爱人好像突然要生了,打电话让许主任赶紧过去。”
杜衡那东西的手停了一下,“我记得许主任爱人的预产期还有十几天吧?”
候医生点点头,“我听许主任说过,好像是还有十几天。下午医院妇产科给许主任打电话的时候,他自己也还在这儿嘀咕呢,说怎么提前了呢。”
杜衡想了下,把刚拿起来的礼盒重新放到了地上,“我去看看许主任去,东西我待会来拿吧。”
候医生刚要迈动的步子停了下来,“这样吧,东西我和小谷帮你拿下去,要不然待会来了你一个人也拿不下去。
你把车钥匙给我,我这边马上下班了,下班后我也去看看许主任去:正好把车钥匙给你。”
杜衡觉得这样也行,可摸了一下口袋,却发现车钥匙不在,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车钥匙还在小孙的身上。
便又给小孙打了个电话,麻烦他再跑一趟。
不过候医生在送东西下去之前,递给了杜衡一个红包,比起中医科李建卫给的那个,差不多一样厚。
愉快的收下红包,杜衡给许平林打了电话,得知他在产房门口,便直接赶了过去。
“许主任,刘主任这就进产房了?”到了产房门口,杜衡就看见了急头白脸的许平林。
许平林看见杜衡来了,勉强挤出了一丝的笑容,但是脸上忧色却是一点都没有减少,“下午突然羊水就破了,直接送产房了。”
“多长时间了?”刘杜衡往产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三点多吧。”许平林忧心忡忡也看向了产房。
省一的产科没有省妇幼火爆,但这里毕竟是三甲医院的产房,等在门口的新爸爸们是还是非常多的。
虽然这会每个人神态各异,但是基本上的表情都是焦急、期待,甚至还有着一丝丝的不知所措。
不过有些家庭来的人多,可以相互安慰打气,可有些家庭,和许平林一样,只有丈夫等在门外。
杜衡看着紧张的许平林,笑着安慰起来,“许主任不要太担心了,孩子的出生意味着一个新生命的到来,所以可没那么容易。”
拉着许平林坐到旁边的休息椅上,杜衡接着说道,“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保存好体力,待会刘主任出来了,你可是既要照顾妈妈,又要照顾孩子。”
许平林闻言,嘴角僵硬的拉了下。杜衡的话让紧张没有解除,反而因为紧张,让他露出的笑容都变形了。
“我可不会照顾人,我妈和我丈母娘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后面得他们照顾。”
“那你可得学啊,不会照顾可不行。”
“学,肯定学。”
两人聊了会天,许平林紧绷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交谈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等到下班的时间过了之后,消化一科不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也都陆陆续续的来了一趟,然后聊了会天,大家也就离开了。
但是当大家全部走了之后,许平林又开始变的紧张了。
这会已经七点了,距离刘胜男进产房已经四个小时了。
但是这四个小时里,产房的门开开合合的好几次,但是没有一次和许平林有关系。
这个时候,哪怕他也是同一家医院的科室主任,他也变的无能为力。
“杜主任,你也是妇科方面的专家,你说这怎么进去就没消息了?”
看着手脚都已经僵硬的许平林,杜衡再次安慰,“许主任别紧张,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自己也是手术室的大拿,怎么这会开始犯糊涂了?”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这句话也就旁人安慰人的时候能用,真要是放到自己的身上,说实话每一分每一秒,对外面等待的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哪怕你自己也是这样面的专家,该慌照样慌。
许平林刚要说话,紧闭的产房门又一次开启,而这一次出来的,是一个中年女医生。当她出来之后,打量了一圈周围的人,看到许平林之后招招手,把他带进了旁边的谈话室。
许平林算得上是中年得子,刘胜男现在也是大龄产妇,本来就比较的紧张,加上进去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心里更是紧张的不行。
现在看到女医生招手,许平林刚刚站起来的身子突然软了一下。
身旁的杜衡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许平林。
许平林什么情况,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所以许平林现在心里的压力,他也是能切实的有所体会,“别紧张许主任,应该只是找你谈谈话,说说刘主任的情况。”
许平林点点头,缓过一口气之后,当先走进了谈话室。
谈话室里,女医生取下了面上的口罩,看了一眼一起进来的杜衡,便盯着许平林说道,“许主任,我这边有点事情要和你谈一下。”
杜衡看着许平林坐下来,没有异样之后,便准备退出去。许平林却伸手拉住了杜衡,“杜主任也听听吧,你帮我拿拿注意。”
说完又对着对面的女医生说道,“张主任,这位是杜衡杜主任,我的问题就是杜主任解决的,有事情你就说吧。”
被叫做张主任的女医生诧异的看了一眼杜衡。
杜衡,在他们医院也算是名人了,毕竟一个卫生院的医生,能同时受聘同一家医院不同科室的副主任,这本就是一件非常值得八卦的事情。
不过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张主任只是看着杜衡点点头后,便对许平林说道,“许主任,刘主任现在羊水全破,但是到现在为止,也只是宫开三指,根本没办法做到生产。”
许平林急忙的说道,“不能顺产,那就剖腹产。”
张主任却是摇摇头,“我们也建议剖腹产,但是刘主任现在态度很坚决,她就是要顺产。我们在产房里已经对刘主任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是都没有改变她的这个想法。”
顺产,剖腹产,这是所有产妇,还有产妇的家庭面临的两个选择。
剖腹产刚刚兴起的时候,很多医院也为了那一刀的手术费,为了方便省事,推荐使用剖腹产,大力的推行剖腹产的优势,什么疼痛少,时间快之类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却是挽救过无数产妇生命的方式,还是被大家发现了一些弊端。
397 禽兽行为
剖腹产的弊端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第一个弊端,就是所有女性非常在意的美观,但是这个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第二個弊端,是手术后会在子宫上留有瘢痕,这样就会破坏子宫的完整性,如果局部瘢痕愈合不良容易引起子宫瘢痕憩室,这样就容易引起月jing淋漓不尽,而且在以后容易引起瘢痕妊娠,胎盘植入以及子宫破裂。
第三个弊端,就是剖腹产有可能造成盆腔粘连,而且影响以后要孩子的风险也会增加。
综上已经查明的三点,所以在产科的临床工作中,要尽量降低剖腹产的概率,而且某些医院,甚至开开出了剖腹产的指标数。
而且这些只是对母体的伤害,这种违反自然规律的方法,对新生儿可能也会有影响。
据不权威的调查发现,顺产的孩子,比剖腹产的孩子身体素质要强一点,脑袋要聪明一点,性格养成上也要好一点。
关于剖腹产对胎儿的影响,杜衡曾经和余海廷讨论过。
当时余海廷说,他爱人应自己的要求,在自己的班上偷偷做过一个这样的调查分析。整体对比分析之后,就发现上面说的那几点情况,只是一个概率性的事件,只不过这个概率有点大而已。
而且余海廷爱人在高中一个班做的这个调查分析,是有很大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是不能作准的。
但是现在的刘胜男,很明显就是相信自然分娩是最佳方式的人,她要是不愿意剖腹产,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没辙。
别相信什么女人在产房生孩子,外面老公和婆婆不同意签字出了人命的。
产房的第一要求,就是保证母体的安全。
如果真有这样的丈夫和婆婆,你信不信产房的医生分分钟报警处理?
而且,产妇只是在生孩子,又不是昏迷或者无意识了,怎么可能不尊重当事人的想法。
所以,现在才有了这位妇产张主任出来,和许平林谈话的场面。
许平林已经六神无主,这个时候的他,不是一个科室的主任,只是一个担心妻子的丈夫,忧心孩子的父亲。
“许主任,我现在希望你能进产房陪陪刘主任,做做刘主任的工作。”
“好,我和你进去。”
许平林一口答应,然后跟着张主任从谈话室的小门,直接进了产房。
看着空荡荡的谈话室,杜衡有点懵逼。
许平林说走就走,剩下自己这个陪客算怎么回事?
杜衡郁闷的一个人走出了谈话室,这个时候的他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要说走,刘胜男现在出了意外情况,不论是作为同事关系,还是朋友关系,这个时候走,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但是不走的话,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人待在产房门口,这又算怎么回事?
想了想,杜衡还是坐到刚才的位置上,这会就算要走,最起码也应该和许平林打个招呼。
不过这样的独处也没用多少时间,大概过了个十分钟不到,许平林就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来。
杜衡看着许平林的表情心中一动,赶忙迎了上去,“许主任,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进去陪产,给刘主任做思想工作去了嘛。”
“哎,被赶出来了。”
“什么意思?”杜衡非常的疑惑。
许平林进去看到了刘胜男此时的状态,变得比以前还要紧张,“老刘不听劝,她非要顺产,嫌我说话太吵把我赶出来了。”
杜衡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能陪着许平林继续干坐着。
生孩子的时候,羊水破了,孩子到了门口,但是交骨迟迟不开,宫口不足以让孩子出生,这要是在旧社会,或者再往前看,都是妥妥的难产。别说孩子保不住,就是产妇也有很大可能小命不保。
但是现在有剖腹产,哪怕再危险,最起码是能保住产妇的命。
刘胜男想要顺产的心是好的,但是她的这种做法,无疑会把自己,还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置于危险的境地。
交骨开合,气血主之。
现在交骨不开,就表明刘胜男气血大亏。
而刘胜男今年已经四十岁了,加上前几年因为许平林的原因,她一心扑在事业上,气血亏损这是肯定的。
但是单单因为身体长久的亏损,也不至于四个小时了,才宫开三指。
所有必定还有另外的情况存在,就是xie精。
杜衡看了一圈周围,往许平林的跟前凑了一下,小声的问道,“许主任,我问你个问题,伱和刘主任是不是近期同房了?”
原本紧张的许平林突然变的非常的尴尬,看向杜衡的眼神,除了疑惑之外,还有着浓浓的不解,他不知道杜衡为什么要问这么私密的问题。
“许主任,你赶紧说是不是?”
“。。。。是,有过几次。”
杜衡叹口气,果然和自己的猜测是一样的。
刘胜男本来就因年龄,还有旧疾的问题,身子气血有亏。又在孕期同房,以至xie精,便成了现在气血大亏的局面,使得交骨粘滞而不能打开。
那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当然有,给刘胜男开补气补血之药,而且在药中用开交骨之药,两相合治,都不必产科医生推生,胎儿都会迅速的生下来。
杜衡对于许平林的禽兽行为不想评判,只是继续小声的说道,“许主任,我这个有个方子,能让刘主任顺利生产。”
许平林眼神猛的一亮,眼巴巴的看向了杜衡。
“许主任,方子我可以告诉你,但是和产房医生的沟通,你得自己去处理。”
“杜主任你说,这些事情我去处理就好。”
对于杜衡的医术,许平林非常的信任,最重要的是,自己媳妇能怀孕,也是杜衡的功劳。
嗯,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许平林微微失神后,再次看向了杜衡。
杜衡拿出手机,直接用编辑信息的方式,把药方发给了许平林,“刘主任现在气血大亏,所以用人参补气,用当归、川芎补血,再用红花活血。然后用牛膝下降,用柞木开关。这降子散只要一副,刘主任现在情况立解。”
398 声望的好处
对于杜衡的话,许平林是深信不疑的。
而这份信任,是经过这一年的时间培养出来的,是自己亲眼目睹得到的,是自己亲自体会到的。
所以杜衡这边刚把方子发到他的手机上,他就迫不及待的起身。
不过好巧不巧的,他这边刚刚起身,身后过来两位阿姨,用急切的声音叫住了他,“许平林,我女儿怎么样了?”
许平林听着熟悉的声音回头,一个烫着小卷发,穿着深红色长风衣的女人迎面而来。而女人的身边,则是一个和许平林有六分相似,却比较老相,并且唯唯诺诺,又满脸焦急的小老太太。
杜衡从刚才的话里猜测,这个小卷发的女人应该是许平林的丈母娘,另一個应该是他的亲妈。
听到声音的许平林立马转身,赶紧的走向了两位,“妈,你们怎么才来?”
小卷发的老太太霸气的很,三两步就到了许平林跟前,“我女儿现在怎么样了?进去多长时间了?人有没有危险?”
许平林连忙说明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在整个的交谈过程中,姿态放的非常低,丝毫没有在科室里那种大佬的霸气。
不过许平林也是心焦产房的妻子,快速说完之后,让两位妈妈坐到椅子上,便立马过去按响了产房外的呼叫器。
没几秒钟的功夫,刚才只露过一面的张主任就再次出现。
杜衡以为可能会有些波折,但是现实却是他想多了。
张主任听许平林说完之后,把等在后面的杜衡也一并叫了过去。重新进到谈话室后,张主任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杜衡重新、按规定写了一张正式的处方,然后和杜衡两人没有多废话,便拿着签了杜衡名字的药方再一次进了产房。
这样的待遇,让杜衡微微有点诧异,他都已经做好了被审视、被质疑的准备。
许平林也是看出了杜衡的疑惑,反倒是给杜衡解释到,“你的方子被直接采用,是不是很意外?”
杜衡点点头,疑惑的看着许平林。
许平林看着药方被拿进去,重重的出了口气,“杜主任你现在可不光是你们卫生院的医生,你同样也是我们省一的医生,虽然是外聘,但是你在我们医院,是有处方权的。
而且杜主任伱现在可能对你自己的声望,还没有做到一个清晰的认识,你在我们医院,不说是人尽皆知,但是超过一半的科室主任都是知道你的。”
许平林拍了一下杜衡的肩膀,两人再次回到了座位上。
看了一眼已经站到产房门上焦急等待的两位妈妈,许平林反而变的冷静了下来,“你可能不知道,你去首都的这段时间,肿瘤科也知道你治疗胃小弯癌,还有那个萎缩性胃炎的患者的事情。
他们的主任,还有两个副主任,都跑到我这里来要过这两个病人的资料,而且他们因为这件事情,也专门去中医科找过老李。
所以,你在我们医院,现在绝对是专家级别的名声。只是大家都好面子,而且平时也没什么交集,你不知道而已。”
被许平林这么一说,杜衡内心有了一丝的小惊喜,自己在省一的这半年时间,算是没有白费。
两人想聊会天,但是两位阿姨很焦急,两人是交替过来问许平林情况,半个小时的时间,每人问了不下十遍。
但是许平林也不知道,他只能不断的安抚两位妈妈,而这样的场面,反而让他不在紧张。
半个小时后,产房的门再一次打开。
张主任亲自抱着一个孩子出来,出门就喊,“许平林,许主任,快来接你的小千金。”
门口焦急等待的两位妈妈赶紧的围了上去,都想看看自己这得来不易的小孙子,“是平林的孩子是吧,我是孩子的奶奶,快,让我看看。”
说话的间隙,两位老人的手已经掀开了包裹孩子的被单。
许平林同样很激动,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他就站了起来。
而杜衡看的清楚,许平林站起来的时候,整个身子都是微微发颤的。
随后便是一番手忙脚乱,尤其是刘胜男被推出来的时候,三人更是不知道该抱孩子,还是该推刘胜男的床。
杜衡想上去帮忙的,但是却被旁边的张主任拉了一下。
张主任看着面前这个非常年轻的脸庞,再想想刚才那一碗汤药,她就忍不住的微微失神。
杜衡现在也算医院的医生,他的开方子就当是科室会诊后开的方子,而且他们产科也是有会中医的大夫,所以杜衡的方子她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但是就那么一碗汤药下去,五个多小时只开了四指的宫口产妇,只用了二十分钟,就顺利的产下婴儿,而且整个过程可谓是相当的丝滑了。
杜衡有点诧异的停下脚步,“张主任有什么事吗?”
“杜主任,你刚才的那个药方效果非常好,是不是对于宫口难开的产妇都适用?”
“大部分都是适用吧。”
“那杜主任这个方子,我们科室能用吗?”
“当然能用了,这是古方大家都能用的。不过这个也不太能用的到吧?毕竟交骨不开的孕妇还是少数。”
张主任露出一丝喜悦,却也给杜衡解释到,“怎么说呢,其实还是很多的。虽然像刘主任今天这样,宫开三四指的比较的少,但是要做到宫开九指或是十指的也不是很多,很多时候,都需要我们的助产士动手帮忙。”
杜衡眉头挑了一下,他懂妇科治疗,但是他还真不知道张主任说的这些东西。
“那杜医生,这个方子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没,或者是禁忌症之类的。”
“产妇做的各项检查没有问题,这个方子就是能用的。嗯~~如果有其他问题,张主任可以给我打电话。”
杜衡看了一眼已经远去的许平林等人,“张主任,还有其他事情吗?”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杜衡别告辞,赶紧三两步追了上去。
不过送到病房门口,杜衡就驻步不前了,出声叫住了许平林,“许主任,恭喜你喜得千金,这是我给孩子的见面礼,你先帮孩子收下。”
说着杜衡摸出了下午候医生转交给自己的红包,把他放到了许平林的手心里。
许平林一看令他眼熟的红包,就知道是他给杜衡准备的那个,当下也知道里面是多少钱,赶紧推辞,连说不能要。
杜衡最怕的就是这种推来推去的谦让,每次在做这种推让的时候,他都有一种莫名的尴尬。
他是真不明白,谦让不要难道还能让送出手的这个人,把送出去的红包再装回来?还有就是接受的人百般谦让,最后又装兜里,难道真的比直接拿上要有礼貌?
此时见许平林这个高级知识分子,似乎也逃不脱这国人骨子里的‘谦让’,直接松开手转身就走,“行了许主任,这是给孩子的见面礼,别推来推去的,赶紧进去照顾刘主任吧,我就先走了。”
许平林还要说些什么,杜衡头都没回,快步离去。
到了车上,闻着满车的海腥味,看看满满当当的后备箱,杜衡不由的笑着摇摇头。
这场面怎么看,都像是自己跑省一进货来了。
开车出门吃了点东西,填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再开车回到卫生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多了,杜衡便也没有了要回家的意思,直接回了宿舍睡觉。
但是第二天一早,杜衡就不得不回家了。
车祸没了的那些人,都是今天下葬。他作为兵哥的本家,今天不得不去。
其实按照中湖这边的习俗,像是这种意外死亡的,基本上都是遗体不进门,在家门口放一夜,等到第二天坟墓挖好,也不办事,直接就入土为安了。
但是这次的事情死的人多,派出所和乡政府这边,即便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处理,还是耽搁这么多天。
但是这里面,政府方面的工作虽有难度,但其实不多。
之所以墨迹这么几天才处理完,主要是其他家属对开车的兵哥一家索要赔偿导致的。
虽然兵哥两口子这次也没了,但这次开车的是兵哥,其他人都算是乘客,所以他们就要和兵哥的家属要赔偿。
至于最后的解决方案是什么样子的,杜衡不太清楚,他也没想着去打听,肯定是急头白脸的不太好。
但是同样也给他提了个醒,自己开车的时候,那些路上遇到的各村熟人,还是能不带就别带了。哪怕他们会在背后说自己看不起人,自大、高傲等等,自己也不会顺路带人了。
兵哥家大门外,入眼就是两口大红色的棺材,旁边是一个穿着孝衣,带着孝帽,好奇的四下张望的懵懂男孩,至于他的奶奶,杜衡并没有看见。
来的人不是很多,但都是能帮忙抬棺材的中青年男人,女人孩子基本看不见。
此时大家全都三三两两的聚集在四周,有些人低声说着什么,有些人不时的往棺材这边看一眼,而更多的人都是抽着烟,沉默的看着棺材前面。
而棺材前面,三队队长不停的和来看风水的先生交流、忙碌着什么,而且看两人的做的事情,杜衡猜测可能是在做最后的准备了。
杜衡抬眼看了一圈,很快就在人群里找到了大哥,不过他并没有直接找过去,而是就近和身边的人聊了起来。
399 招了“不干净”
对于前几天的车祸,大家都很好奇,都想从杜衡的嘴里听到点不一样的东西,看到杜衡来了,全都慢慢的围了过来。
然后,很自然的,杜衡突然就成了大家的中心点。
认识,但是不熟悉,却又仗着年龄大的,张嘴便问,“杜衡,听说兵子媳妇的脑袋碎了,是不是真的?”
“听说兵子的后脑壳没了,脑浆子也都淌没了?”
对于这种问题,杜衡理都没带理的,就是问问题的这些人,杜衡都没正眼瞧上一眼。
他们问出这样的问题,是关心兵子两口子吗?
不是,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在以后的日子里,碰到不知道这件事的人,会成为他们炫耀的谈资。
甚至更过分一点,他们会编排出很多因果论,找出很多的报应逻辑出来,来凸显他们的高深莫测。
这不是杜衡阴暗,这是人的的劣根性,这甚至是这些农民的本能。
这样的事情,杜衡从小到大,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
就是以前为了村上尽心尽力的老书记,去年和老伴儿一起走了之后,也有很多类似的因果论出来。
杜衡不理会这些看热闹人的问题,那些认识且还算熟悉的人,便又开始提问,“小衡,其他几家让兵子家赔偿的事最后怎么说的?到底让兵子家赔偿多少钱?”
“就是啊,小衡你要给你兵子哥说说话,大家都是自愿坐车的,兵子也是为了大家方便,才拉着大家一起去的,人不能这么没良心啊。”
。。。。。
对于这样的问题,有关心的成分,其中肯定也是有好奇的成分在,但是最起码听着让人比较的舒服,没有前一波人那么讨厌。
不过这些问题,杜衡也不知道答案,只能如实说不知道。
但是围过来的人,好像并不相信。
只有极个别的人,也是杜衡本家的两个堂兄弟问道,“小衡,镇上有没有说孩子和老人怎么安排?兵子两口这么一走,就剩这奶奶孙子了,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杜衡沉默一下,这个问题,他还是不知道答案。
看到杜衡问什么都不说,那些看热闹的人慢慢的就散开了,又三三两两的聚在了一起。很快的,杜衡身边,就只剩下了自己的一些本家兄弟。
时间没过多久,棺材前面忙碌的村长开始大声招呼,然后就见这些原本分散在四周的中青年男人们,开始一個个的往棺材前移动。
同时,有人拿起了绳子,也有人开始准备抬棺材的木杠子。
随着一声“起灵”,在没有孝子贤孙的哭喊声中,两个只被涂了暗红色的棺材,就在大家的吆喝声中抬走了。
其他两户人家,大体也是同样的流程,都是自己村上的乡亲们出手帮衬。
等到全部安葬好,坟头立起来的时候,一早上的时间就已经过去了。
杜衡也没有再去其他两家,而是直接和杜平回了家。
大嫂张素梅正在厨房做饭呢,看着两兄弟领着大大小小的年货进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直接堆出了好几道的皱纹。
擦了一下手也赶紧的走了出来,“小衡,这都是你们单位发的年货?怎么这么多油,没有其他东西吗?”
杜衡把手里的两桶油放进了厨房,“还有一些其他东西,等我拿进来嫂子你看着收拾收拾。”
说完又和杜平出门去车里拿东西。
看着兄弟两一趟一趟的进出,张素梅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嘴里还一直念叨着,“这也太多了,给你那边也拿过去点。”
两家单位攒一起确实多,但其实也就是那么几样,尤其是省一给的东西,全是盒装东西,典型的是面子大于实际意义。之所以杜衡两兄弟多跑了几趟,主要是里面还有很多东西,是杜衡自己掏钱买的。
杜衡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对嫂子说道,“拿我那边干吗,我又不做饭,放着就是勾引老鼠,要么就全长毛了。”
“你说的也是。”嫂子又看了一眼被塞满的厨房,喜悦中也有着丝丝的为难,“可是伱这东西也太多了,咱吃不完啊。”
杜平拍拍手,“那油啊米啊什么的,明天咱两给婷婷她舅舅拿过去点,还有那鱼,也拿过去一盒,太多了。”
一句话,张素梅脸上再次绽放了笑容,拿盒子里装的鱼送人,有面儿。
吃过中午饭,杜衡准备开车回卫生院上班,可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又一次打乱了他的安排。
“有事吗飞哥?”
电话那头的杜飞语气很急促,“你赶紧来看看,杜兵妈好像中风了。”
杜衡心中猛的一紧,儿子儿媳妇同时出事,而且死了的几个人里,就属兵子和兵子媳妇最恐怖,哪怕殡仪馆的已经整理了仪容,做了修复,但毕竟还是能看出端倪的。
现在把儿子儿媳妇送走了,杜兵妈还真有可能悲伤过度,从而导致中风。
心里想着的同时,嘴里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我也说不清楚,人是清醒的,但就是说出来话,而且站不住的坐不住,只能躺着,两条胳膊也好像不受控制,不能动。”
杜衡听得一头雾水,挂断电话之后,直接掉头往杜兵家里而去。
这会的杜兵家里,已经在亲戚和邻居的帮助下,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点都没有早上的那般凌乱。
进到院子里的时候,感觉非常的静,静得可怕。
杜衡打了个冷战,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肩膀,从窗户看到房间里有晃动的人影,便重重的咳嗽了两声,走进屋子的时候,脚步也重了不少。
杜飞很紧张,听杜衡的声音时,就像是听到了救命稻草,随后便赶在杜衡进门前,提前掀开了门帘。
“小衡,你赶紧看看。”
“嗯。”杜衡轻轻嗯了一声,直接往炕边上走了过去。
杜兵妈妈眼神中满是恐惧,看到杜衡的时候,直接露出了一抹求救的眼神。
但是整个人就是那种鬼压床的样子,手不能动,腿也不能动,甚至就连脖子都不能动,只有整张脸会时不时的抽动一下,但是看起来也不是自己控制下的抽动,更像是那种无意识的抖动。
杜衡心中疑惑大起。
其他病自己见的少,听到的也少,但是中风自己可是见过不少。
杜兵妈的这种情况,怎么看都不像是中风。
“婶子,能说话吗?”
杜衡刚问完,就见杜兵妈嘴巴微微张了几下。但是嘴张不大,说出来的话,也只是嗓子控制下发出来的那种无意义的声音,根本就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好像舌头根本就没有参与到发声当中。
伸手想要抓着胳膊诊脉,可就在手指刚刚触碰到胳膊的时候,杜兵妈de神色就表现的很难受,而且肉眼可见的,胳膊上汗毛都竖了起来。
杜衡被这身体反应吓了一跳,赶紧的收回了手。
杜飞在旁边说到,“我刚才检查的时候就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敢上手做检查,只要手接触到皮肤,那鸡皮疙瘩直接就起来了。”
杜衡没说话,脑中快速的思索着。
杜飞突然用及其微小的声音说道,“小衡,你说会不会是招了不干净了?”
听着这个四六不靠的说法,杜衡回头瞪了一眼杜飞,然后继续回过头看着炕上的杜兵妈沉思,房间里再一次陷入了安静。
“吱~~~~”
关上的房门突然打开,杜飞紧张的口水都忘了咽下去,眼睛略有惊恐的看向了被打开的屋门。
杜衡虽然不相信什么干净不干净的话,但是门被推开的瞬间,他的后背也不由自主的冒了一下寒气。
这也太巧了点,杜飞这边刚说完,门就被推开了,最重要的是,在此之前,杜衡根本就没有听到外面有任何的声音。
“吱~~~~~”
门被彻底的推开,然后就见一个背影退着走了进来。当身子完全进来之后,人影也转过了身子,一只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烩菜,另一只手里端着几个冒着热气的包子。
杜飞长出一口气,“爹,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
走路没声音,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谁走路没声音,要么贼,要么鬼。
但是不管哪一种,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杜飞老子直接瞪了一眼杜飞,看着杜衡也在,连忙问道,“你婶子好点了没?你妈刚热了点烩菜,让你婶子起来吃上点。”
杜衡在杜飞老子后背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转过了身,继续盯着炕上看。在杜飞爹刚说完话,他便直接说道,“飞哥,把你的针拿过来。”
杜飞闻言,也顾不上和他爹说话,直接转身往自己家跑。
杜衡说完的同时,直接双手两个大拇指放到杜兵妈de眉心处,顺着眉毛重重的往两侧捋出,一直到达太阳穴处,然后顺时针揉按三圈,然后不断的重复这个动作。
每次的动作很慢,但是手法却特别的重,每一次从眉心处捋出的时候,都能看见杜兵妈眼神中的不舒服。
连作五次之后,大拇指的活动范围更大,从太阳穴延伸到了耳门,而这个时候,也终于看到杜兵妈de脸不在抽动。
杜飞去的快来更快,而且进门后,不用杜衡说话,他就主动的打开针具包,开始给针具消毒。
很快的,杜兵妈de脸上,两条胳膊上就扎了好几根长针。
400 气旺则阳旺
随着两条胳膊上也扎满长针,杜衡看着杜兵妈略微的沉默了一下,随后便拒绝了杜兵再次递过来的长针,“好了飞哥,不用了。”
听到杜衡这么说,杜飞也松了一口气,但随即不解的问道,“小衡,婶子这是怎么了?”
“气虚麻痹。”
“气虚麻痹?”杜飞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不过杜衡没有在说话,而是专心的开始调整长针,而且随着调整的时间越来越长,杜兵妈居然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鼻腔里也渐渐的传出了匀称的呼吸声。
等到呼吸声完全平稳之后,杜衡又开始着手取针,然后一根一根还给了杜飞。等到全部取完之后,杜衡终于直起腰,缓缓的扭了一下。
这个时候,杜飞看着已经熟睡的杜兵妈,声音压的低低地问道,“小衡,这不是中风吗?”
杜衡往后退了两步,稍稍远离了一下炕头,“这是气虚引起的全身麻痹,和中风完全就是两回事。如果不重视,最后引发的结果,倒是和中风差不多。”
找了个能坐的地方,杜衡坐下后接着说道,“刚才手指触碰皮肤的反应,很明显不是疼痛反应,但是又能在触摸的时候有很明显的不适感,那就只能是麻木,只有那种过电的酥麻,会让鸡皮疙瘩暴起。”
杜衡说话的声音很轻,“而且刚才我问话的时候你也听见了,能发声,但是却没有音调,这就说明舌头也是发麻的。
这种全身发麻,口不能言的情况,确实很像中风。但如果是中风,除了发麻不能动之外,必定还会伴随一两种其他的症状,最明显的就是某一位置失控。
但是这些,婶子身上都没有出现,她只是单纯的因为麻痹不能动。”
随着杜衡的解说,杜飞眼神慢慢的清明,想明白了麻痹和中风的区别,而能有这样的认识,都是最近几个月到卫生院陆陆续续学习的结果。
说到村医的学习,杜衡就觉得有点天意弄人。
前半年的时候,自己还在想方设法的提高村医的水平,但大家很不配合,一直都是收效甚微。
后来卫生院突然迎来发展的契机,自己暂时把精力放到了卫生院上,对于村医的水平提高暂时忽略了。
但是随着卫生院的发展,名声越来越好,名气越来越大,尤其是看着其他地方的病人能把卫生院住满的时候,中湖各村对卫生院的信任感大增,愿意来卫生院看病的人也越来越多。
市里的大医院离得远,而且收费也是贵的让这些不敢太造次,那是小病就在诊所看,拖成大病诊所没办法了,才会离开去大医院。
但是卫生院不一样,它就在大家的门跟前,主要是收费便宜,而且本辖区的村民报销比例高,尤其是住院比直接取药还要划算。
现在卫生院的水平日益提高,名头日渐响亮,人们都更愿意来卫生院看病。
而正是这种倒逼的情况下,各村医反而开始主动的开始提高自己的水平。
杜飞,就是主动开始学习的那批人。
不过杜飞明白了其中差别,但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好好一個人,突然就变得全身麻痹不能动弹。
杜衡看着炕上睡着的婶子,叹口气说道,“发生这样的事情,婶子情志必定不畅,这几天肯定是没吃好,也没休息好,加上悲伤过度,必定脏腑功能失调,精气化生不足。气虚不能运血,血运不通则会麻痹。
这和我们蹲的久了,站起身的时候腿麻,胳膊被压的久了发麻,是一个道理,都是血运不通造成的。”
杜飞也慢慢的走到了窗户边上,和进来就没说过话的他爹靠在一起,边想边问道,“既然是全身血运不通,那你刚才扎针,为什么只扎头上和胳膊上,而不是身躯和腿上也扎?”
“你说的不错,刚才其实最好的方式,应该是躯干和腿部全部扎上。但是扎躯干毕竟不是很方便,而躯干不扎,只扎腿部效果又不大,所以腿上干脆也不扎了。”
“那现在只扎头和胳膊有用吗?”
“怎么能没用,头是六阳之首,面是阳之外见,气旺则阳旺,阳旺则气行血通。”
说着杜衡微微皱眉,“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只是缓解,让全身不在麻痹。如果不解决气虚的问题,等会醒过来,还是会继续手脚麻痹的。”
这一次杜飞没有插嘴,只是静静的看着杜衡,他知道杜衡能说出这样的话,必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杜衡稍作思考,忽的起身出门,从车里拿了自己的包又回了房子。
“飞哥,我写个方子,麻烦你给婶子熬一下药,不会太麻烦,三剂就好。”
“看你这话说的,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赶紧写,写完了我就去煎药。”
杜衡轻轻点头,然后从包里拿出纸笔写了起来。
人参、白术、黄芪、麦冬、当归。。。。。
杜飞接过方子,仔细的看了起来,“这方子叫解麻汤?”
杜衡收拾纸笔的同时,嘴角咧了一下,“这名字怎么样,补其气虚,通气助阳,气旺则阳旺,阳旺则气行血通,一剂面麻消退,两剂手脚麻木必解,三剂大补其气,气旺而血行,过后不在担心重犯的问题。”
杜飞点点头不在说话,认认真真的看着药方。
杜衡收拾好东西,拿着包准备离开,“飞哥,婶子这边麻烦伱照看,完了你写个单子交给院里的财务,钱让院里给你报销了。”
杜飞眼睛从要放上挪开了,而后又把药方递到了杜衡的面前。
而这个动作,却让杜衡有点迷惑,他不太明白杜飞这是什么意思。怕花钱,杜衡都说报销了,所以这不应该。
怕麻烦,也不至于,他刚才主动说要煎药来着。
那是怕担责任?更不可能啊,杜衡刚写的方子,可是挂着自己的大名呢。
“飞哥,怎么了?”
杜飞苦笑一声,“我这药不全,得去卫生院拿。”
“药不全?”杜衡拿过自己写的方子,上面没有什么特殊的药材啊,就是人参,用常见的人参片就行,又不是说要什么上年份的好货。
“对,我这里没有附子。”
“附子?”
杜飞再次苦笑一声,“对,就是附子。这玩意我知道你用过,还用的比较多,但是我不敢用,一克都不敢用,而且基本上也用不上,所以就没有进货。”
杜衡听到这么说,也只能无奈的笑笑,“那行吧,正好你和我一起去卫生院吧。”
这边暂时交给杜飞的爸爸看着,杜衡带着杜飞直接回了卫生院。
马上就要除夕了,很多要出院过年的,全赶在这两天出院,等他们好好过个年,便又要继续回来接受治疗。
这种情况要是放在大医院,必定是不被容许的行为,但是在卫生院这样的小医院,加上这些病人的情况特殊,所以回家过年也是可以的。
不过还是有一些是不能被容许出院过年的,比如这两天吃的太好,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直接爆表的老人,肺功能不全却又感冒喘不上来气的。
杜衡带着杜飞找到王珍珍,办理好手续之后,让他去了药房拿药,自己则是去了刘阿妹的病房。
到目前为止,刘阿妹已经接受了半个多月的治疗,因为腹水的消失,整个人直接来了个大变样。现在每天早上看见她,就会发现她比前一天的精神状态要好一些,脸上的笑容也比前一天好多一些。
不过她的脸色却是一天比一天的差,到了昨天的时候,甚至已经变的有点蜡黄,直接就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的情况要比之前治疗的所有人都重。
这还因为是卵巢瘤,所以才有被治愈的可能。要是把这个程度的肿瘤换到其他地方,比如胃,或者肺,她根本就看不到杜衡,甚至都去不了首都,早就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所以现在每天的化瘤,杜衡用药根本就和朱敏妍不一样,没有丝毫的减轻。
是药三分毒,而且杜衡本身还用的就是大毒配出来的药,身体差一点,脸色差一点都是能够理解的。
为了让刘阿妹的身体能抗住化瘤药,那是各种营养品给用着,杜衡还专门给配了食疗的方子补着,要不然刘阿妹早就扛不住了。
其实第一个疗程结束的时候,刘阿妹还有一个选择,就是手术摘除这个卵巢肿瘤。
而且杜衡也专门找人咨询过,探讨过这个可能性。
毕竟手术如果能做,对刘阿妹来说,她要少受很多的罪,甚至这会儿已经在恢复当中了。
探讨之后的结果是,手术能做,而且成功率相当的高。但是却有一个非常难以接受的后果,那就是刘阿妹彻底失去当母亲的机会。
杜衡左思右想,才有了那天和刘阿妹的对话,他的中药肯定能治好刘阿妹,他有这个信心。但是中药是不是一定就能保住刘阿妹当母亲的机会,杜衡却不敢打保证,只能说有机会。
比起手术,他的治疗方案,还保留了那么一丝的希望。
进了病房,杜衡先是给刘阿妹做了解释,“今天早上家里有点事,没能来查房,这会来问问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连续多天的治疗,刘阿妹的腰特别的酸困,每天基本上只能坐一个小时左右,下地活动也在一个小时左右,其他时间必须在床上躺着。
要不然,她的那腰酸腰困,真的犹如被折断一般,而那种难受劲儿,甚至能超过肿瘤带来的痛苦。
“没事的杜医生,你有事去忙就好。我现在每天都觉得比前一天要好一点,而且吴医生、王护士他们都挺关心我的,时不时的就会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
401 奖杯与证书
刘阿妹嘴上说着还不错,但是从她表情上能看的出来,她其实并不怎么舒服。尤其是眉心时不时凝结的“川”字,时刻提醒着杜衡,眼前的这个女人正在饱受肿瘤带来的疼痛。
但是对于这一点,杜衡也是无能为力,只能靠刘阿妹自己承受。
刚开始的时候,刘阿妹自己会忍不住的央求杜衡,或者是其他的医护,给她来一针止疼针,但是都被拒绝了。
这并不是怕刘阿妹出不起止疼针的钱,而止疼针这玩意儿常用不好。
西药的止疼针,通常情况下含有阵痛安神的药物,长时间的使用之后,第一,会产生依赖性,部分止疼药,如吗啡对呼吸有抑制作用,可能造成呼吸抑制、过度镇静,且吗啡类止疼药有成瘾性。
比如有些瘾君子,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就会伪装成特别疼痛的样子,在医院里混一针止疼针过过瘾。
第二,长时间服用之后,止疼药的副作用会叠加,对机体的影响比较多,会造成肝、肾、消化道的溃疡出血,甚至肝肾功能损伤。
第三,止疼针的过度使用,会让病人对疼痛产生麻痹思维,从而忽略一些正在加重,或是突然病变的情况,把小病拖成大病。
刘阿妹的病不像那些开刀手术似的,疼个一天就会减缓消失,她是需要长时间做扶正化瘤的,这个过程是一個长久的过程,所以是能不用就用。
杜衡也考虑过用中药止疼,但是思来想去,发现止疼的药方,和现在扶正化瘤的药方会有冲突,所以中药的止疼方剂也就没开。
疼痛让刘阿妹不舒服,同样随着除夕夜的时间越来越近,刘阿妹的脸上也有着淡淡的失落。
从西南到西北,千里之遥的异地他乡,自己拖着病躯,身边却没有一个亲人,在年关将近的时候,孤独和失落也越发的浓郁。
杜衡能看的出那份落寞与孤寂,悄悄叹口气说道,“要不要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刘阿妹有点意动,但是眼神中的那抹亮光一闪而逝,“不用了,我挺好的。”
这样的拒绝在杜衡的预料之中,她老公的行为着实伤到了她的心。但是她还有妈妈,还有爸爸,杜衡还是想做做努力,让她和父母缓和一下关系。
“要不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吧?”
“谢谢杜医生,不用了,我挺好的。”
说到父母,刘阿妹的眼中有愤怒,也有暗淡。
刘阿妹说过,她算是被父母高价彩礼卖过去的,所以才有后来老公觉得亏了,不愿意继续治疗,扔下她独自离去的事情。
而且老公走后,刘阿妹也给父母打过电话,只是得到的,并不是父母的关心。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杜衡明白这个道理,见刘阿妹不愿意,他也就不在多说什么,嘱咐让其好好养病,便要离开病房。
刚走到病房,却不想被刘阿妹叫住,“杜医生,你能帮我给栗小姐打个电话吗,我想对栗小姐说声谢谢。”
杜衡停下了脚步。
一个意料之内,也是情理之中的请求,毕竟刘阿妹的所有花费,全是记到了栗沁的头上。
但是,杜衡没有栗沁的联系方式,这就非常的尴尬。
正不知道该怎么和刘阿妹说呢,突然想到,当时治疗完栗沁的第二天,好像和栗沁通过话,但是这个电话是谁的,杜衡就不知道了,而且当时也没想着以后会有联系,也就没保存那个电话。
“行,我去办公室拿一下手机,找一下联系方式,然后过来找你。”
杜衡给自己找了点时间,他得回办公室找一下那个电话号码。如果找不到,只能和李承祖联系,看他那里有没有联系方式了。
回到办公室,杜衡就是一顿翻,半个多月的时间了,通话记录长的都不像样子了。
好在那是个首都的号码,归属地很明确,加上在首都的那几天,电话打的也不是很勤快,翻了五分钟之后,终于找到了那个电话。
杜衡尝试着拨了出去,心里想着这个可能是那个精致男人,或者是助理的电话,自己也已经在脑中了想好了要说的词,顺便清了一下嗓子。
铃声刚响就被接通了,而且还是杜衡非常熟悉的声音,“杜专家,你还知道有我这么个病人啊?”
听着对面好似撒娇的声音和语调,杜衡愣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拿过手机又看了一眼电话号码。
这居然是栗沁的电话号码?
明星的电话号码这么容易得到吗?
而且用这种语气说话,他们有这么熟吗?
“喂,喂?”听不到回话,电话那头的栗沁疑惑的喂了起来
“你好,栗女士。”杜衡提前想好的词用不上了,也不等对面说话,直接就说明了打电话的目的。
而杜衡如此诚实,也让刚接通电话,还有点撒娇语气说话的栗沁久久无语,她对这个男人是彻底的服气了。
不说自己是明星,不说自己是女性,光凭自己能记下他的电话号码,他难道不就应该和自己聊会天,小小的激动一下吗?
杜衡说完等不到对面的回应,反而变的小心翼翼的,他怕栗沁会拒绝,会影响刘阿妹的情绪。便再次试探的问道,“栗女士,伱同意吗?”
“不同意。”干脆利索的说完,手机里立马传出了电话挂断的忙音。
杜衡看着手机傻眼了,这女人绝对脑子有病,而且是大病,正常人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过不同意就不同意吧,自己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和刘阿妹说。
没打通?
工作忙?
或者不在国内?
杜衡眼神突然亮了一下,这个理由好啊,国内的这些明星,最喜欢干的事情,不就是跑国外当个‘普通人’嘛。
“当当当”
这边还没想清楚,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随后就看陆中江拿着两个暗红色的木头盒子走了进来。
“陆书记辛苦了,天天让你往外跑。”看到进来的是陆中江,杜衡放下刚才的事情,立马起身给陆中江泡茶。
年底这段时间,大会小会天天开,杜衡是能不去就不去,全部推给了陆中江。
本来听说崔光海喜欢开会,也想让崔光海分担一下,没想到的是,崔光海只喜欢给别人开会,但是他非常不喜欢别人给他开会。
所以对于杜衡的让他去参会的要求,他是直接拒绝,全部让给了陆中江。
进门的陆中江把手里的盒子放到茶几上,脱掉手套后又搓了两下自己的脸颊,“院长,市卫生局明天来我院做突击检查。”
“什么?”杜衡倒水的手抖了一下,往外撒出去了不少,慌的杜衡又赶忙把暖瓶拿了起来。
“下午开会的时候安局通知的,他也是刚刚接到通知。”
杜衡眉头皱了起来,“明天都要放假了,这突然来检查,检查个鸡毛检查,有病啊。”
杜衡嘴里嘟囔了一句,重新给陆中江的茶杯里倒水,放好暖瓶之后脸疑惑的问陆中江,“市卫生局,他们干嘛来检查,我们是区管卫生院,和他们又没什么关系,哪怕是我们升级成二级医院,那也是区管单位,和他们还是没关系啊。
再说了我们是不是要升级,那也是卫健委的事情,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啊。”
越说,杜衡心中疑云越浓,“陆书记,安局有没有说他们是来检查那个方面的?”
陆中江双手端起了刚泡好的茶,看起来是要暖暖手,但是杯子太烫,他又放了下去,“早上开会,安局说我们卫生院入选了全市卫生系统十佳单位,还有可能评最佳进步奖。
院长你个人也有两个奖项,全市卫生系统十佳优秀青年工作者,优秀青年干部,应该是这个原因吧。”
杜衡是满脸的疑惑不解,但是陆中江却是满脸的笑容。
看着此时陆中江的表情,杜衡心头的疑惑更甚,“那不对啊,咱们今年在区里都没得到什么奖,怎么可能直接跳市里得奖去?这不附和逻辑。”
陆中江嘿嘿一笑,再也没有之前老持沉重的气度,指着自己刚放下来的盒子说道,“这不就是嘛。”
说着打开盒子,拿出了一个亮晶晶的奖杯。
杜衡心中一动,赶紧往跟前走了两步。刚才被陆中江突然的消息搞的有点懵,真心没有注意这个盒子。
“全区优秀单位。”
看着亮晶晶的水晶柱上的金黄色字体,杜衡一把从陆中江的手里接了过来,而且后槽牙都直接漏了出来。
陆中江看着杜衡爱不释手的样子,又是嘿嘿一笑,打开另一个盒子,拿出了一个样式不一样的水晶柱,同时还有一本证书。
“院长,在看看这个。”陆中江拿起两样东西对着杜衡晃了一下。
杜衡心里再次猛跳,小心翼翼的放下手里的奖杯,慢慢的从陆中江的手里接过了两样东西。
十佳优秀个人奖
金州市上湖区卫生局
鎏金大字映入眼帘,晃的杜衡眼睛有点花,心里的喜悦喷薄欲出。
自己辛苦一年的成绩,最终凝结成了这两个奖杯和证书。
402 放假前的安排
“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陆中江笑呵呵的端起了茶杯。
杜衡看着手里的奖杯和证书,重重的点了点头。
“安局说了,你这边是优秀个人和优秀青年医生二选一,他帮你选了个分量重一点的。”
“就不能一起给我吗?”杜衡有点不满足的说道。
陆中江甚是无语的看了一眼杜衡,“差不多行了,给其他年轻人也留点机会。而且你已经被提名市级优秀青年了,区级的就给别人吧。”
杜衡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有亲自去领奖,真是一种遗憾。”
沙发上的陆中江彻底无语,“昨天下午的时候我就给你说过,今天是年终表彰大会,里面有你的份,是你自己说不去的,伱这能怪得了谁。”
杜衡笑呵呵的放下手里的奖杯,将两个奖杯和证书放到一起,再一次满意的看了一圈,“我的好书记啊,你刚才这一出差点吓死我。”
陆中江笑笑不说话,他刚才就是故意的,就是想让杜衡急一下。
“院长,是不是给大家开個会?”
“开,必须开,这个奖励是大家的,必须让大家一起高兴一下。”
陆中江放下手里的茶杯,乐呵呵的站起身,“那我去通知大家,你来主持会议。”
“好,辛苦陆书记了。”
陆中江离开了,杜衡再次看向了面前的奖杯和证书。
区级,级别不高,但这是认可,是荣誉。
这样的喜悦,不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实在对不起组织的看重。
杜衡转身走回办公桌,拿过手机就要拍照。
不过打开手机v信的时候,却注意到通讯录那里有个红点点。点进去之后,就看到了一个好友申请。
申请人:沁沁
备注:我要看看阿妹。
杜衡瞬间就有点牙疼,他再一次觉得这女人绝对有毛病。
同时也让自己想要发朋友圈炫耀的心思,变得淡了很多。
叹气的同时,杜衡点击通过。可刚刚通过,对面立马就回过来了一条信息,“就十分钟,过时不候。”
看到这句话,杜衡的好心情直接就全没了。
发朋友圈,发个屁啊,拿起手机就出了办公室。
到了刘阿妹的病房,杜衡努力的让自己挂上个笑脸,“我找到栗女士的电话了,我说你加一下。”
刘阿妹很高兴,开心的坐起身子,拿出手机就添加了栗沁的电话号码。
杜衡应对女人的经验不多,能和王淑秋走到一起,那是靠的王淑秋不作。
现在碰上个有点妖的栗沁,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交流。现在直接推给刘阿妹,让她们自己联系去。
但是尴尬的事情就此发生。
刘阿妹打过去的电话,永远是对方在通话中,很明显人家设置了拒接陌生来电。
添加v信,等半天都没有通过验证,哪怕在备注里写明了是刘阿妹,但就是不通过。
刘阿妹眼神委屈又无辜,就那么可怜巴巴的看着杜衡,想说点什么,却张张嘴巴什么都没说出来。
杜衡一个头两个大,他实在搞不懂这女人是个什么妖精。
没办法,只能用自己的手机拨过去视频。
然后更尴尬的事情出现了。
对面秒接!!!
这也太坑了点,杜衡现在很后悔答应帮刘阿妹了。
看着视频上出现的精致脸蛋,再看看刘阿妹那复杂的眼神,杜衡尴尬的笑笑,然后把手机递给了刘阿妹。
听着两个女人聊天的内容,杜衡估摸着,可能会和上次一样,短时间聊不完,便立马转身出门,他要去开会,和大家一起分享喜悦了。
不过刚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却猛然间看到了从办公室出来的崔光海,瞬间一个想法跳到了脑海里。
“杜院长,今天开什么会?”崔光海也看见了杜衡,主动的打起了招呼。
杜衡没有回答崔光海的问题,笑着招呼崔光海,“崔副院长来的正好,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两人进到办公室,看到了杜衡桌子上的奖杯和证书,崔光海立马就瞪大了眼睛,“院长,咱们卫生院得奖了?”
杜衡微微一笑,他的兴奋劲儿已经过了。
拿起那个卫生院的奖杯,然后转身送到崔光海的手里,“区里发的奖杯,样子还不错。”
崔光海非常稀罕的看着手里的奖杯,同时也看清了桌子上的那个奖杯和证书,眼神中直接闪过了一抹羡慕。
干工作二十多年了,这样的荣誉他从来没有拿到过。
“崔院长,我这边还有点事走不开,待会的会议你主持一下吧。”
杜衡看了一眼两眼放光的崔光海,在这次的称呼上,省略了那个中间的副字,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要和崔光海缓和一下关系,同时也看看崔光海的态度,如果能合得来,那么年后他就要给崔光海安排个有难度的任务了。
崔光海被杜衡这突然的安排,弄的有点措手不及。
他以为,杜衡还会像之前一样,要么安排一下边角料的工作,要么安排一些让人为难的工作,但是真没想到,杜衡会让他去主持这种露脸的会议。
此时的崔光海脑中转的飞快,想着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可杜衡却笑呵呵的再次问道,“崔院长是有什么难处吗?”
崔光海一时也想不明白杜衡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能赶紧摇摇头。
“那就麻烦崔院长了。”杜衡笑的很真诚,又陪着崔光海一起走了出来,“对了崔院长,这样的大喜事,应该给大家奖励一下,你看着和王珍珍,还有陆书记一起讨论一下,看给大家怎么奖励比较好。”
崔光海又是一愣,不可置信的问道,“我做决定嘛?”
“当然。”杜衡回答的相当干脆。
但是崔光海是彻底搞不懂杜衡要干什么了。
杜衡不管他了,直接再次往刘阿妹的病房走去,他现在只需要一个结果就好。
到了病房,杜衡原本以为还在聊天的刘阿妹,已经重新躺回了病床,他的手机,就放在床头。
看刘阿妹的情绪不高,杜衡拿上手机也没多聊什么,再次出了病房。
到了下班的时候,卫生院所有的职工都是喜笑颜开的出了会议室。而这一次,没有一个人收拾东西下班回家,全都非常自觉的拿起了抹布,拿起了扫帚。
一场除夕前的大扫除,就此轰轰烈烈的展开。
王珍珍趁着大家都忙碌的时候,拿着快速做好的报表找到了杜衡,“院长,崔副院长刚才答应给大家每人补发二百元过节红包,这是刚做好的表你签个字。”
杜衡大概的翻了一下,麻溜的在下面签了字,“珍姐,这个钱今天晚上能发给大家吗?”
“可以,保险柜里三万块钱的现金预备款。”
“那待会大家搞完卫生后,就直接发给大家。”
王珍珍点点头,拿过报表之后欲言又止。
杜衡知道王珍珍想要问他为什么要把崔光海推到前面,但是杜衡什么都没有说。
现在的他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有时候吧,有些事能做,但是话不能说。
第二日,除夕放假的前一天,早上十点半的时候,所谓的检查如约开始。
而杜衡又一次把崔光海推到了前面。
应付领导,崔光海还是比他更加合适。
“安局,为什么把检查的时间放到了今天?”人群后面,杜衡对着安春会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安春会往后站了一下,把市局的人全部让到了前面,瞥了一眼杜衡后轻轻说道,“这是检查吗?这是慰问。
区局,还有你卫生院,全是在市局领导下工作,领导什么时候来,还要征得你同意?”
杜衡碰了个软钉子,讪笑着摸了下鼻子。
却不想安春会又悄声说道,“好好的搞你的工作,对你肯定是好事就行了。还有,今天的安排做的非常好。”
说完,安春会再一次慢慢的汇入到了人流中。
好处?杜衡有点迷茫,他不知道能拿到什么样的好处,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一般都懒得去猜。
至于今天安排的非常好,这让杜衡更是疑惑。
说实话,卫生院除了昨天晚上做了一下卫生,剩下的什么都没有刻意的安排,都是原来的样子。
硬要说有安排,那就是今天的讲解员是崔光海。
杜衡突然心中一动,眼神不由的看向了最前面,那个正一本正经给大家做介绍的崔光海。
难道他的关系不是来自区里,而是市里?
不过杜衡随即又笑了出来,不管他的关系在哪,这和自己好像没什么关系。
等到检查完了卫生院的硬件和环境,杜衡也做了一个简短的工作报告之后,这群来的莫名其妙的检查组,又莫名其妙的走了。
杜衡等人虽然一头雾水,但是没检查出什么幺蛾子事情来,就是最好的结果。
送走这些人,卫生院也正式进入到了过年放假的节奏中。
余海廷原本安排的值班当中,没有排杜衡的班。安排崔光海和他每人值班三天,然后陆中江值班两天,大家初七正式上班。
但是杜衡看了值班名单后,把陆中江的名字换成了自己的名字。
403 上坟该不该烧纸
稀里糊涂的忙活了一早上,也不知道忙活了些什么东西,反正在嫂子的指挥下是一刻都没有空闲。
好不容易屁股刚落到沙发上,杜平拿着香烛纸钱,还有祭品走了进来,“别坐了,先去上坟,待会巡山的人来了,就上不去了。”
杜衡只能无奈的起身,进屋里就把正在装模作样看书的杜毅提溜了出来,哪怕小侄子表现出来极不情愿的神色,嘴撅的老高,杜衡还是不放过他。
帮忙把东西装袋子的时候,杜衡随口说道,“哥,今年镇上不是说不让烧纸了嘛,咱们能去吗?”
杜平非常不屑的撇了一下嘴,“管天管地,还能管得着给自己祖宗烧纸?咱们要过年了,难道地底下的先人就不过年?”
杜平仔细的的把香烛放到塑料袋里,然后轻轻的拎起来,率先走出了屋子。身后杜衡把祭品和纸钱全都塞到了杜毅的手里,然后大跨步的追上了杜平。
“过年这几天风大,咱们这又封山育林二十多年,加上这几年撂荒的地多,地里全是枯黄的杂草,这要是不小心失火,可就是大事了。”
“就你们事情多,上坟上了几辈子人了,也没见那个把山给点了。”杜平一脸愤愤的模样,“我看制定政策的这人啊,脑子绝对有问题。大家都给自己家先人烧纸,也都在山上活了一辈子了,你看看谁把山给烧了?”
杜衡转头对着后面拎包的杜毅招招手,让他加快脚步,自己也是快走两步到杜平边上,“这不是以防万一嘛,万一一个不小心点着了,那后果可就太严重了。”
杜平斜眼看了杜衡一眼,“你们这些领导没祖宗可以不上坟,我们老百姓不行,我们还得认爹认娘,我们得知道自己是从哪来的,最后要到哪去,也得让孩子们知道这些。
还有,你要是不想去,你就闭嘴滚回家去,别再我耳朵跟前哔哔了。”
身后的杜毅听到杜衡被骂,拎着两个袋子快步的跑到了前面,然后对着杜衡就是一個鬼脸。
杜衡抬手欲打,杜毅又赶紧跑了两步,跑到了两兄弟的前面。
出了村口,刚转过一个大弯,就见路边上立着一个黑漆漆的大桶,走进了看,上面全是烟熏火燎的痕迹。
杜平指着大桶嘲讽的说道,“看到没,十月一的时候,就不让人们去上坟了,就在这个大桶里烧,也不知道最后烧给谁的先人了。”
兄弟两路过的时候,杜衡瞧了一眼,里面还有刚刚焚烧过的痕迹,不过他也什么都没说,他怕再次挨骂。
父母和爷爷奶奶在一块坟地里,坟头不是远,就在自己家的地里,走了三分钟就到了地方。
这块地虽然大哥还在种,也并没有撂荒,但是坟地这边,荒草却长的格外的茂盛,枯黄的杂草不光遮盖了坟地,有些长势较高的杂草,甚至已经超过了四座坟头。
杜平放下手里的香烛,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话,手底下开始清理坟头的荒草。随着不断飘过的风声,杜衡隐约听到,“小衡。。。结婚。。。出息”这样的词。
杜衡也跟着开始整理杂草,但是他的心情可能跟大哥不太一样。
爷爷奶奶自己就没见过,父母走的那会他也还小,正是似懂非懂的年纪,而此后的日子里,大哥大嫂的照顾,并没有让他觉得和父母不在时有什么不一样。
虽然那时候家里穷一点,但是大哥大嫂就是那片天,替他挡住了所有风雨。
兄弟两默默的清理杂草,杜毅就在后面摆放祭品和香烛,等到杜平和杜衡清理好杂草,坟头的石桌上已经摆满了东西。
烧纸钱,祭奠的最后一个步骤,随着一张张纸钱被燃烧,心情总会在某个时刻悄然黯淡一下,看着烧完的灰烬随风飘起的时候,杜衡总会忍不住的想,这是不是父母来取钱了,他们是不是也准备要过年了。
“啪”
杜毅的手被乱窜的火苗烫了一下,手里厚厚的一叠纸钱全部扔进了火堆里,将原本跳跃的火苗给压了下去,冒出了一股青色的烟尘。
杜平找了一根比较长的木棍,把叠一摞的纸钱挑散,以便让它们能充分燃烧,同时也把拨到外面,只燃烧了一半的纸钱再次拨回火堆。
可是这样的举动,却让杜毅满心疑惑。
搓着刚刚被烧疼的地方,小声的问杜衡,“小叔,为什么要把这些纸钱全部烧干净,剩下半张不行吗?”
烧纸的烟很大,而且不时吹过的风总是卷着烟往杜衡身上飘,杜衡被烟熏的难受,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听到杜毅的问题,他伸手摸了一下杜毅的头顶,把小时候杜平告诉的他话转述给了杜毅,“这些纸钱只有全部烧完,爷爷奶奶才能拿到手,他们才能买一点好吃的好喝的,在下面好好的过个年。
如果只烧半张,那爷爷奶奶拿到的也就是半张,你说半张钱能花吗?”
杜毅似懂非懂,茫然的点了点头,看着随风飘飘而起的纸灰,他又有了新的问题,“小叔,伱说爷爷奶奶在下面,下面是哪里?”
杜衡愕然,对于这个问题,他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想了很多的词,好像都不能准确表达自己的意思。说鬼这个字眼,好像又对父母不太尊敬。
就在杜衡为难的时候,杜毅又问道,“小叔,既然爷爷奶奶在下面,为什么这些纸灰要往天上飞?”
杜衡再次被杜毅这个7岁的小孩给问住了。
这时,杜平手里的木棍又挑了一下燃烧的纸钱,用劲大了点,挑的纸灰乱飞。好巧不巧的,吹过来一道风,卷着还在燃烧的纸钱落到了旁边的杂草上。
瞬间,坟地上干燥枯黄的杂草“滋啦”一下,迅猛的开始往四周扩散。
也不知道是这风正好就来了,还是说因为着火而起的风,就见风带着火,火裹着风,开始越烧越旺。
杜衡来不及想侄子的问题,赶忙跑过去开始用脚踩火,指望着能阻断火势。
大哥杜平倒不怎么着急,跑了两步从地里拿起了一把仍在地里的烂铁锨,再跑过来的时候,铁锨已经铲了土泼了过来,只是两下,刚刚准备蔓延的火势,就被消灭在了萌芽里。
杜平拿着铁锨看了一眼狼狈的杜衡,显得非常的嫌弃,“你也是上过大学的人,着火了能用脚踩,你是怎么想的?”
杜衡干笑两声,赶紧走到旁边跺跺脚,拍打一下身上的草灰,“我这不是着急吗?咱们家这坟头的上方地边,你看这干草吊的这么长,要是火着过来,再被风这么一卷,上面的草可就也着了。
而且上面是荒地,那草长的都比我高,万一着了,可就扑不灭了。”
“你着急也不能用脚踩啊,而且你还迎风站前面,火没烧到上面的地里,你得先被烧了。”
杜衡只要不干农活,在杜平眼里就是个好弟弟,是给自己挣脸的人。但是杜衡一旦帮着家里干点活,杜平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哪怕杜衡拿铁锨把的姿势,在杜平的眼里都非常的别扭。
说了几句杜衡,杜平拿着铁锨到了还在燃烧的火堆边上,然后用铁锨拍灭了一些翻滚出来的纸钱。
杜衡拍了几下身上的草灰,看着被烧变形的裤脚,只能无奈的叹叹气,这裤子是废了。
他家的坟地在山脚,不远处就是一个常年被雨水冲刷出来的大沟,当杜衡他们点燃鞭炮的时候,鞭炮声随着蜿蜒曲折的沟底传出很远。
而山腰处,山顶处,也时不时地就有鞭炮声响起,顺着鞭炮声看过去,又能看到纸张燃烧后的青烟。
嘴里慢慢的咀嚼着一块祭祀之后的羊肉,杜衡抬头往四周的山上看了过去,看着零零星星烟气,看着子孙后人们忙着磕头放炮,也不知道这些已经过世的人,是不是真的收到了亲人们的思念。
中湖这边有个习俗,拿来祭拜的东西,是不能拿回家的。要么就全部放在坟头祭奠,要么大家就一起分着吃了。而且吃的时候,大家每人都要吃一点,。
杜衡他们带的不多,也就剩下几片肉,还有两个水果,三人一人一口,也就完了。
检查了一遍烧纸的地方,确认没有遗留的火种之后,杜平开始收拾好垃圾准备回家。
杜衡和杜毅分享了最后一根香蕉,便也准备离开了。
可抬头的瞬间,他就看见自己对面的山腰处,冒出了滚滚浓烟。
“哥,那是不是着火了?”杜衡赶紧叫住了杜平。
杜平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不在意的回过头继续往前走,“那是马原海家的坟,他们家清明、十月一都不来上坟,每年这个时候上坟的时候,都会把坟上的草一把烧了。”
“哦。”杜衡轻轻应了一下,但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对面看去。
不过也确如杜平所说,着火的地方就是那块坟地,并没有扩散到其他地方。
正准备回头,就见坟地肆虐的火苗,忽然掉了个方向,火头朝着侧面的地边卷了过去。
杜衡心中一惊,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到了地边的火舌一个翻腾,就见上方地边的杂草上也冒起了缕缕青烟。
404 乱风卷大火
腊月的黄土高原,风不大但是很多,而且刮的乱七八糟的毫无方向感可言。
本来还是西北风,但是顺着山脊和沟底转一圈,突然就变成了东南风,再往前吹过一个山坳,立马又变成了西南风。
对面坟头的火,就在这样的凌乱的风中变的像个精神病,一会向左,一会向右。
马原海家上坟的两人,原本还很悠哉的在坟地的外面看着,看到火势突然烧到了上边的地里,瞬间变的惊慌起来,撒丫子就往上边的地里跑。
等跑到上边的地里时,整个地边已经开始燃烧,吓人的是那块地是撂荒的地,地里荒草连成了一片。
两人先是用手捧土灭火,见到没有效果,立马和杜衡一样,开始用脚踩,却不想火势太猛,差点将他们卷进去。
侥幸逃过一劫的两人可能被火给烧醒了,当即脱下自己的外套,开始抡圆了灭火。
效果还是有的,经过两人的不懈努力,地边上的火没有烧进地里面,而且马上就要被扑灭。
可当他们两人刚松一口气,往下边的坟地看的时候,两人傻眼了。
刚刚还往上方地边卷的火苗,这会早已经调转方向,沿着坟地的左边烧了过去,而左边三四块地,全是荒地。
再往左,就是封山育林了二十年的山地。
这边一百多米的范围全是草地,只有厚厚的枯草,到了山坳处,就是成片的黑刺林。往上翻过山梁,往上是成片黄桦树林;山的背面,是连成片的杂木密林,延绵四五個山头的那种。
前面烧起来还好,大不了赔点钱。
但是一旦到烧到了后面,估计能够得上枪毙了。就算不枪毙,四五个山头连绵的密林,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年长男人慌了神,给身边的年轻人留下一句,“你灭上边的火”,然后拎着已经千疮百孔的衣服就跳了下去,哪怕直接摔了个狗吃屎,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爬起来,向着左边的着火点扑了过去。
“完蛋了。”
远远看到火舌卷到上方地边的后,杜衡心里就猛跳了一下。
枯黄的干草,乱窜的寒风,没完全烧起来,也就是两铁锨土的事情。
可一旦烧起来。。。。。杜衡看着对面黄不拉几的山体,心里直接哆嗦了一下。
现在只能希望山上的积雪,能阻挡蔓延的火势。
杜平也看见了,嘴里嘟囔了一句,“让你们平时不上坟,让你们烧先人的坟,报应了吧?”
说归说,立马拿出手机在村群里拍了一段视频,然后喊话,“村长,村长,马原海上坟把山点着了。”
说完,杜平转身就往回走,并让杜衡把杜毅带回去。
看着燃烧范围越来越大,黑烟越冒越多,杜衡哪能回去,对着杜毅说了句,“自己赶紧回家去”,便转身跟了上去。
兄弟两在平路上几乎是一路小跑,跑到自己家坟头前,杜平拿上了刚才扔下的铁锨。
到了上山的路上,杜衡不从事体力劳动的后果就显现了出来,虽然他比杜平要年轻十岁,但是杜平一点感觉没有,还在匀速的往山腰上赶,可是他已经变的气喘吁吁,双腿发酸。
杜平没有理会杜衡,自己扛着铁锨头也不回的上山。
杜衡则是站定往上看了一眼,吐口气歇了十来秒后又跟了上去。
不过刚刚再次起步,兜里的电话就响了,拿出来一看,是董越章的电话。
杜衡叹息一声,自己这兄弟也是命背,临近过年,接二连三的出事。
而且今天这事吧,不管最后火势多大,他这个年是过不好了。
文明祭祀,注意防火,这可不是镇政府提出来的,而是市政府下达的任务。
“兄弟,报火灾的是你大哥?”
“你已经知道了?”
董越章快急疯了,哪有闲心和杜衡叨叨,急声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视频吧。”
杜衡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立马就发过去了视频请求,而那边的董越章也是秒接。
杜衡这会所处的位置不对,在山脚下往上看,火势被山体遮挡看不太清。
不过那冲天而起,占据整个屏幕的黑烟,足以让董越章知道,现在这场火有多大,范围有多广。
杜衡看着已经黑脸的董越章,什么话都没说。
屏幕中的黑烟,胜过所有的形容词。
而董越章也没有说话,看了几秒钟后,他自己主动的挂断了视频。
杜衡摇摇头,替自己这兄弟‘默哀’一秒钟后,继续向着山顶进发。
一口气到了地方,杜衡觉得两条腿都在发抖,但是看着已经在奋力灭火的大哥,杜衡喘了两口气便赶紧加入了进去。
但是自己没有趁手的东西,刚想脱自己的外套,杜平大声的叫住了他,“别脱外套了,跟我来。”
杜衡有点茫然,但还是跟着杜平的步子往前跑去。
杜平一口气跑到百米外的黑刺林,拿起铁锨就剁了起来,没几下的功夫,一支带着枝枝叉叉的黑刺枝就被砍了下来。
“别愣着了,全都拿过去,用这个打。”杜平看杜衡发愣,厉声催促杜衡赶紧动起来。
杜衡哦了一声,赶紧拿起掉在地上的枝头,拖着就往火线防线跑。
而此时,火线已经烧过了地头,开始往山坡上蔓延,更让人惊恐的是火势不出意外的开始想上蔓延,而且有风势的影响,火势向上蔓延的范围再进一步的扩大。
至于地上的积雪,也只是稍稍的延缓了火势蔓延的速度,但是作用不大。
马原海父子两人已经变成的黑不溜秋,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手里的衣服每一次抡起来的时候,都会带着点点火星。
而且从两人的动作来看,已经有点力不从心,这么突然的高爆发灭火,让他们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
但他们不敢停,一下都不敢停。
可是这火是越灭越多,越灭越旺,越灭范围越大。
好在此时其他地方上坟的人,见到这边浓烟滚滚,经久不熄的时候,不管是不是能看的见火苗,都知道这是失火了,全都往这边赶了过来。
当杜衡拉过来黑刺树杈的时候,他们便直接从杜衡的手里接了过去。
董越章真的快疯了,一路催促司机。
感谢杜家沟的村民,是他们清理了路上的积雪,让半个小时的车程,只用了十六分钟就到了地方。
一直到了车辆再也不能前进,董越章急忙下车。
抬头望向对面山腰处翻腾的烈火和浓烟,脸色阴沉的快要滴下水来,而他身后跟着的其他三人,不论男女,这会连大气都不敢喘。
看着对面山上齐腰往上,烈火燃烧后的黑色,董越章眼神眯了一下,“小齐留下,其他人上山,帮着灭火。”
说完,自己当先从小路往山上爬去,而身后的跟着的几人,除了那个穿着高跟鞋不知所措的女人,其他几个男人立马跟着董越章开始往山上爬。
董越章几人的体质还不如杜衡,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全都已经变得气喘如牛。就这个状态,到了地方别说救火了,估计得反过来抢救他们。
实在爬不动站着喘气的时候,身边扛着铁锨,拿着棒子的村民一个接一个的超过了他们。
而每一个路过的人,都是淡淡的看一眼这几个明显是领导的人,便转过头继续往山上而去。
村民的眼神虽然很平静,但是董越章看在眼里,却是感受到了深深羞愧。
当他转头向山下看去的时候,山下已经涌上来了密密麻麻的人。在其中,他看见了好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们扛着铁锨,走在崎岖的积雪的山道上,却如履平地,几个呼吸的时间,离他们又近了很多。
转头四望,左边的山脊上出现了一群拿着工具的人,很远处右边的山梁上,一对如蚂蚁的人影沿着山梁而上。
忽然间,董越章泄气了,看着身边比自己还不如的三人,他放弃了,放弃上山去救火了。
看着来时的路上,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董越章黑着脸低声说道,“下山,回去。”
丢人!这是他此时唯一的感受。但是他不能再上去了,就这状态,上去就不是帮忙,而是帮倒忙了。
当他和每一个逆行上山的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就觉得脸烧,特别烧,烧的像是火在烤一样。
到了山下的时候,黑色轿车上的人已经黑着脸等在那里,董越章看了一眼,就认出那是区里的领导。
山上的杜衡,此时胳膊已经酸的不成样子,每一次举起的胳膊,再落下的时候,似乎已经没有知觉,但是身边的火,却是不断的燃烧着、蔓延着。
灭了左边,右边着了;灭了上边,下边着了。
好不容易扑灭了一块地方,刚转过身准备去其他方向,可随着一股子邪风吹过,刚刚熄灭的草地又一次冒出了火苗。
而杜衡此时鼻腔里除了草木灰的味道,还有早上帮嫂子烧猪皮一样的味道。
不用看,杜衡也知道自己的眉毛头发,应该已经全部阵亡了。
周围的火焰烧的人难受,邪风一裹,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烧疼不说,身上的衣服还会冒出一两朵的火花。
更让人难以招架的,是呼吸的时候,飞舞的草木灰随着进入口腔鼻腔,让人难以呼吸的同时,还有灼烧的痛觉。
而脚下厚厚的草木灰,混合这被融化的雪水,浸湿了鞋子,而且烫的脚底放不到地面上。
就在自己要坚持不住,将要放弃的时候,前后左右突然多了很多人,多到把他挤出了灭火的队伍,而且这些人从四面八方而来,而且越来越多。
杜衡松了口气,和大哥,还有马家父子退出了灭火的一线。
405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随着加入的人数越来越多,火势的范围在不断的缩小。
而且好在黑刺林这种植物很霸道,自己不怎么长叶子,身上全是那种黑黑长长的尖刺,它的身下没有任何的草本植物,每一株黑刺的旁边,地面直接裸露在外。
所以向左绵延火势很快就被止住了。
右边的人最多,而且全是一层一层的梯田,燃烧速度不是很快,也很快就被控制。
但是,现在向上的火势,成了最大的问题。
火势向上烧,风在后面猛吹,人在后面灭火的速度,根本就跟不上向上燃烧的速度。
现在,火势一旦翻过山梁,蔓延到后山的密林里,那就真的没机会了。
在场救火的,都是当地老百姓,对于这座山的情况,他们比谁都清楚。
天上突然响起了“突突突”的声音,转头看去的时候,一家直升机远远的绕场飞行。所有人看了一眼直升机,骂了一句“傻x”后继续专心灭火。
而此时车路那边,也响起了消防车的警报声,但是这次大家都没有回头看。
因为消防车在这里根本没用,哪怕是消防员来了,也得和大家一样,得拿着铁锨一下一下的拍,而且他们还在山脚下,等不到他们上来,火就已经烧过山脊了。
无力,深深的无力。
大家从后面灭火的速度,始终撵不上火势上升的速度。
火势漫过山脊,似乎一成定局。
周围热气蒸腾,但是杜衡却觉得手脚发凉。
山火一旦跃上山脊,顺着山脊往上,就能绕过黑刺林,烧到黑刺林后面的黄桦树林;往后烧,则是连绵四五个山头的密林。
造成的经济损失可以先不算,但如果火势蔓延开,左边山梁后有三个村;往上,就是王家咀的五个自然村;后山,赵家洼、李家洼、木板沟、西岔,大大小小十三四個自然村,它们只会无一幸免。
杜衡知道,只要火势蔓延开,这些村子完蛋,马原海父子完蛋,董越章——自己的这个兄弟也完蛋。
抬头往上看了一圈,杜衡摸出了裤兜里的手机,他准备给董越章提个醒了。
忽然,左方山林里隐隐约约有人影闪过。
杜衡拿手机的手停了一下,他以为自己看错了,要定睛再看时,只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当先走出,居然是王家咀的王世真和王世源两兄弟。
随后他们的身后涌出了越来越多的人,渐渐的站满上方山林的出口位置。
领头的王世真往山下看了一眼,看到了汹涌而上的火舌,也看到了火舌后不停拍打的人群,当即转头对着大伙说了些什么,便见身后众人往前跑了起来。
离着火舌还有几十米的样子,一群人又停住了脚步,拿起手里的铁锨,将脚下的土皮翻了出来。
看着王世真他们的动作,杜衡豁然想到了一个词——隔火带。
心中激动还没来得及泛起,正面山脊上突然也多出了很多的人影,而且里面有个人影,杜衡还是看着非常的熟悉——赵斌,赵家洼的村医。
天无绝人之路,真的没想到,山顶王家咀的人来了,后山山脚下赵家洼的人居然也上来了。
看着赵家洼的人也开始在山脊下修隔火带,所有人都是激动的大喊了起来,手底下的灭火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大家,看到希望了!
杜衡突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这还真是绝处逢生。
不过他还是略带颤抖着拿出了手机。
山脚下的董越章脸色灰白,山火蔓延的趋势,他在沟对面看的一清二楚。
看着刚刚爬到半山腰的消防队员,还有陆陆续续赶来帮忙的村民,他知道,来不及了。
十五分钟,自己赶到了这里,二十七分钟,区里的领导赶到了这里,三十分钟,消防赶到,四十五分钟,值班市领导也到了。
但这样的应急反应再快又有什么用,只要山火漫过山脊,今天在场的这些人,一个都逃不掉。
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现在思考的,是怎么让损失降到最低,是让周边的群众不要受到伤害。
他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安排,龚道阳带着派出所的人,全部赶到了后山各村。只要看到山火漫过山脊,龚道阳带的人便协助各村村干部,开始有序的组织撤离。
突然,自己兜里的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董越章一看是杜衡的电话,赶忙的接了起来,“老杜,山上怎么样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听的出,自己的声音是有点发抖的。
杜衡没墨迹,直接说了现在的情况。
董越章听完,精神立马振奋,还待细问,那边的杜衡却没了消息,自己喂喂了两声,手机信号直接消失,通话中断。
董越章以为是山顶信号弱,也没有在意。装起手机,立马朝着区领导的位置走了过去,然后低声说了起来。
“真的?”领导猛地看向了董越章,山前边的草地,烧了再多,开春都会恢复原状,甚至新草还会因为草木灰的原因长势更好,甚至可以说除了救援的人力,没有什么损失。
但是一旦烧到左上方和后山,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那不光是经济上的损失。
董越章点点头,他相信自己兄弟不会在这个时候胡说。
领导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脸色也终于柔和了一点,轻声说道道,“继续和山上保持联络,随时了解最新情况。”
说完,迈步走向了站在最前面,与身边众人不断沟通着的市领导边上。
而山上的杜衡为什么匆匆挂断了电话?
只因为同样退出救援的杜平突然叫他,而他回头看时,只看见马原海父子两人齐齐的倒在了地上,他不得不匆忙挂断电话。
迅速跑到两人身边,见马原海的儿子距离自己较近,便先上手检查他的情况。
呼吸平稳,意识清晰,除了面部和手部有发红被烧伤的迹象,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现在瘫软在地,只是因为刚才太紧张用力过猛,造成的脱力现象。
看到杜衡检查自己,他还指着旁边的倒地的马原海急促的说道,“快,快看看我爹。”
杜衡见他没有什么大问题,便直接撒手,越过他的身子,直接来到了马原海的身边。
而此时的马原海已经意识混乱,呼吸也很杂乱。刚到身边的时候,还是慢吸深呼,可当杜衡趴倒跟前的时候,呼吸声又变为了深吸浅呼。
“水,谁身上有水?”
马原海刚刚是直接在火堆正中间灭火,身体所有裸露在外的部分,全部被灰尘覆盖,杜衡此时在马原海乌漆墨黑脸上,什么都看不见,就是看两个鼻孔,都是黑布隆冬的。
捏开嘴巴,马原海的牙齿、舌头、整个口腔里,也全都是黑乎乎的。
而这种情况,肯定是吸入了大量的烟尘。
山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杜衡自己也什么东西都没有带,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一点点的水,赶紧清洗马原海的口腔、鼻腔、还有整个脸部。
但是,杜衡的呼喊并没有得到回应,上山来救火的,谁身上会带水?
杜衡瞥了一眼周围已经落满烟灰泥土的积雪,心里直接放弃。
没有就没有吧,吸入灰尘,完全能等得及送医院,或者半路让救护车接走。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马原海出现了呼吸困难的情况。
就在杜衡检查面部情况的时候,他的呼吸就很不平稳,深浅不一,而且呼吸的频率也是增减不定,甚至出现了间隔数秒的呼吸停顿。
杜衡脸色变得严肃,心中升起了非常不好的预感,当即赶忙解开了马原海的衣服,最后隔着一层内衣,直接把耳朵放到了马原海的胸口上。
“你爹是不是有肺病?”屏住呼吸听了片刻,杜衡立马回头问躺倒在地上的马原海儿子。
“有,有,我爹有肺气肿。”
肺气肿,杜衡记得去年刚得到系统的时候,治疗的第一个病人,就是肺气肿。
这个病最怕什么?
就是粉尘、烟尘,这类可以影响呼吸的污染物。一旦吸入含有这些污染物的气体,轻则咳嗽、咳痰,稍微重一点,也可能是胸闷、气短、呼吸困难。
但是这些症状,仅限于少量、微量的吸入,而不是像现在直接冲进火场,不知道吸入了多少的情况。
现在,马原海已经出现了呼吸困难,要是再拖下去,呼吸衰竭的情况也不会太远。
而且,肺气肿一般情况下必定伴有心脏方面的疾病,这让杜衡更加焦急。
他现在脑子里有好几种办法,不管是中医的还是西医的,他都有办法。
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身边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瓶水都没有,想要清洗一下马原海的口腔、鼻腔,减少进一步污染的可能都做不到。
再看一眼地上的父子两,杜衡估算了一下自己和大哥的能力,他们兄弟两,好像把这父子两人,从这有积雪的崎岖山路上弄不下去,重点是自己弄不下去。
“来人,快来两个人。”杜衡再一次大声叫喊,而且冲着灭火的方向疯狂的招手。
终于,这一次有人回应了杜衡,听到杜衡的声音,看到杜衡的手势,再看看已经躺在地上的两个人,离的最近的三四个人全都跑了过来。
“快,帮忙,把这两人弄下去。”
406 根本问题没解决
跑过来的几人一看地上的这情况,立马扔下手里的铁锨等工具,一人一个直接背起来往山下走。
上山容易下山难,更别说还是有积雪的下山路。
本来往下走就是滑着走的,现在背上个人,就得后面有扶的,前面有推得。
一行几人跌跌撞撞的开始往下走,杜衡则是赶紧掏出了电话。
第一个电话直接打给了山下的董越章,“老董,有救护车上来没?”
“没有。”董越章看着山头上渐渐稀薄的黑烟,刚刚放下了紧悬的心,却不想被杜衡一個问题问的,那颗放下去的心差点从嗓子眼冒出来,“有人出事了?”
杜衡心中急躁,没有和董越章废话的心思,“引起山火的父子两晕倒了,父亲马原海有肺气肿,刚才救火的吸入了大量的灰尘,出现了呼吸困难的情况,现在需要急救。”
“那。。。。那。。。现在怎么办?”董越章再次慌了神。
这是什么地方?说一句荒郊野岭都不过分,从哪找急救去?
杜衡一听董越章也没了注意,当机立断的挂掉了电话,然后立马给杜雪婷打过去了电话。
而这个电话,直到响铃快结束,杜雪婷才接了起来。
可就在接起来的时候,杜衡下山转了个小小的弯,电话断线了。拿开手机一看,一个小弯弯,手机四格信号,只有一小格。
杜衡气的直跺脚,可也只能再次回头,爬到刚才那个山梁梁上,找到信号之后,再一次给杜雪婷拨过去。
而这一次,电话铃声刚响,杜雪婷就接了起来。
杜衡听着接通的电话,喘了口气立马说道,“婷婷,拿着我那个黑色的手提包,再拿两瓶矿泉水,赶紧往爷爷奶奶的坟头这里来,速度。”
说完不等杜雪婷回话,杜衡又一次挂断了电话,然后给今天值班的余海廷打了过去。
“老余,我家,杜家沟五队,一人出现肺源性呼吸困难,立马让救护车接应。”
“院长,是不是着火的那个地方?”
“对,对,就这里,病人有肺气肿,吸入了大量烟尘,你在车上准备好急救的东西。”
“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现在马上就出发。”
“上山的路上有雪,注意安全。”挂断电话的时候,杜衡不得不得叮嘱一下余海廷。
装好电话,杜衡连滑带跑的往下赶,跳过了两个地头,就追上前面走的小心翼翼的几人。
而这时,杜衡一行人和上山的消防官兵碰个正着。
不用杜衡喊,马原海父子二人立马就被迎头碰上的消防官兵接了过去。
杜衡看这样一群橘黄色的小伙伴,心中猛然一动,赶紧加快了下跑的速度,并大声喊到,“有水没?你们带水了没?”
随着话音落下,立马有人拿出了矿泉水。
杜衡大喜,伸手叫住背着马原海的人,“停下,先停下,把人放下来。”
杜衡匆忙跑上前,接过递来的矿泉水,开始清洗马原海的脸,只是清洗鼻腔和口腔的时候,杜衡的动作略微有点粗暴,主要是手边上没有趁手的工具,而且马原海已经出现意识障碍,没办法配合杜衡。
不过随着清洗,杜衡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小心了起来。
水泡!
脸上有,脖子上有,清洗手背的时候,水泡更多。
除了水泡之外,还有很多被烧红的、显得特别干燥有褶皱的地方。
刚才全身黑灰,杜衡还真没注意到这些,没想到马原海居然有这么多被烧伤地方。
“把他送下去,小心一点,别把脸上的水泡能弄破了,很疼的。”杜衡叮嘱一句,让接手的消防员小心一点,然后立马往马原海的儿子身边跑去。
同样的清洗工作,马原海的儿子就要轻松不少,配合程度高,人也是不那么太受罪。
清洗完外表的灰尘后,还是出现了很多烧伤的地方,疼的这年轻人是龇牙咧嘴的。不过小伙子很坚强,居然没有发出太过矫情的嚎叫。
对比他爹的伤势,他的烧伤就要轻很多,除了手背有一两个水泡,其他地方都只是被轻度烧伤,发红、干燥。
而且这会好像是缓过劲儿了,已经可以不用人背着了,然后在别人的帮扶下,快速的往他爹的方向追去。
杜衡出了口气,看着仅剩不多的水,又看了看已经跑远的大哥几人,然后全部灌进了自己嘴里,但是没咽下去,只是漱了漱口就全部吐掉了。
过了沟里,到达领导们的聚集地,一个个的都想问马原海的情况,杜衡更是被董越章拉了过去,想要问问具体情况。
但是杜衡哪有闲工夫和他们掰扯,“别拉着我了,要是再拉着我,人可能真就出事了。”
董越章听到杜衡这么说,赶紧的松开了自己的手。这么多年,他对大学学的那些医学知识已经全部荒废。
杜衡缓口气接着快速说道,“给我准备车,往山下送人。”
说完,便不再理会董越章,而是开始大喊,“婷婷,你在哪呢?杜雪婷,听到了没?赶紧过来。”
杜雪婷被挤在外面,听到杜衡的声音,也是急的大喊“在这呢,在这呢。”拿着杜衡的包就往里面挤。
看到杜雪婷的瞬间,杜衡就接过了侄女手里的黑色小包,立马拉开了小包就要取针具包。
从山上到山下,大家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了,可是马原海还是出现了胡言乱语,手脚轻微抽搐的情况,刚被洗干净的脸色开始发青,嘴唇开始发紫,呼吸更是一下有一下就没了,看着非常的吓人。
杜衡这边刚拿出包,董越章又挤了进来,“快,用我的车,司机已经上车了。”
杜衡拿针的动作缓了一下,“别催我,先不上车,等一下,等一下。”
脑中快速权衡之后,杜衡决定先不上车了。
马原海的烧伤现在可以不用管,但是身体现在的外在表现,已经是呼吸衰竭,且伴有心律失常的一个现象,如果不立马急救,怕是送不到来接应的救护车上,人就得没了。
“人散开一点,别围过来啊,散开,散开。”杜衡嘴里的大喊的同时,再一次开始刚才的动作,“来个人把他衣服给我掀开,快。”。
取出自己的针具包,拿出包里一个小的酒精棉小瓶,直接上手抓了一块酒精棉给针具消毒,然后对着马原海的内关、天突、列缺、??中、丰隆五个穴位快速的施针,并且不断的使用强刺激法。
直到马原海手脚的轻微抽搐消失,杜衡才改为中刺激法。而这时,杜衡的鬓角开始往下流汗,将脸上的黑印子,冲刷出一条条肉色的“沟壑”。
等到马原海的呼吸开始变的平稳,杜衡立马开始往下取针。
现在只是暂时控制了马原海的病情,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情况。因为马原海本身的肺气肿并没有改变,吸入呼吸道的灰尘没有解决,也就是说引发呼吸衰竭的根本原因还是存在的,现在只能算是为送医院争取了时间。
“往车上抬,平抬,轻一点。”杜衡一边让其他人帮着往车上抬,一边随手把针具收起来,然后又扔给了旁边的杜雪婷,便转身跟着往车上跑去。
“放到后座上,要放平。”随着杜衡的快速吩咐,车子终于启动,开始往来时的方向开去。
一直跑了快一半的路程,杜衡都没有看到卫生院的救护车,再看看后座的马原海又开始急促的呼吸,杜衡心里有焦急,还有一点点的生气。
这个速度,可不像是余海廷说的立马出发。
是出发晚了?
速度不敢快?
或者是跑错方向了?
再或者是因为路滑,出事情了?
想到这里,杜衡心里咯噔一下。
好在转过学校的大弯之后,就看到了学校大坡下面,不断发出轰鸣声,却因为车轮打滑,没办法挪动一寸距离的救护车。
而此时,在这个救护车的身后,是一条长长的泥泞印子。
看得出来,救护车能跑到这个地方,还是一路垫土才爬上来的。
想想董越章二十分钟跑到地方,再看看救护车现在的样子,还有不断排出的黑烟,杜衡第一时间觉得,这个救护车该换了,而且是必须换。
没办法多想,让董越章的司机停车,杜衡立马探出头,“调头,马上调头。”
上这个坡不容易,调头同样不轻松,墨迹了快一分钟,才算是把方向调整好。
杜衡立马招呼下车的余海廷等人,“快把人转移到救护车上,病人呼吸困难。”
余海廷带着两个医生三个护士快速的转移马原海,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当看着马原海被送上救护车,带上氧气面罩的时候,杜衡突然觉得全身发软,疲惫感瞬间爬满全身。
一直被他忽略的酸疼,他觉得在站立的时候,两条小腿都是抖的,膝盖也已经没办法支撑身体。
不运动、不干活,却突然参与重体力劳动之后的后遗症,让他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看着近在咫尺,只需要走两步就能到的车门,他都觉得非常的遥远。好像这会只要抬腿,他的身子就会倒下去。
407 热血直冲脑门
董越章的司机是个灵活人儿,看到车下杜衡的模样,立马拉手刹下车,小跑到杜衡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扶助了杜衡。
“杜院长,小心,咱上车歇会儿。”
“谢谢。”
“杜院长你真客气,咱又不是外人。”司机笑的很真诚,动作很轻缓。
杜衡也没有矫情,便让司机搀扶着坐回了车上。也不是非要这么做作,是真的腿抖腿软的不行。
就在司机搀扶住胳膊的时候,杜衡突然升起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我要锻炼身体。
救护车接到人不做停留,立马就往卫生院赶,一刻都不耽搁。
而杜衡把人送到,心中也不在焦急。
呼吸困难,没有设备没有药物,是个非常大的威胁。
可真当各种仪器用上了,也就是那么回事。
回到卫生院办公室,杜衡直接瘫倒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他相信余海廷的能力,所以病房那边是去都不去。
二十分钟左右,余海廷双手插兜走进了杜衡的办公室,看着他平静的脸色,杜衡就知道马原海的情况应该是稳定了。
“人没事了?”
“没事了,呼吸已经平稳。”余海廷往沙发上舒舒服服的一坐接着说道,“不过这父子两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儿子相对好一点,除了手上有两個水疱之外,脖子和颈部都是红斑性烧伤。”
余海廷说话的时候,屁股微微挪动,也给自己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马原海的情况就比较严重了,脸部和双手大都是浅二度烧伤,水疱很多。
右手四指比较的严重,有小的出血点,达到了深二度创伤。而且手上多出的水疱,也不知道是灭火时弄破的,还是在转移过程中弄破的,创口已经给被污染,怕是有被感染的风险。
院长,现在这个情况,我们是留下来治疗,还是通知市一院来接走。”
杜衡这会已经有点缓过劲了,但是大腿胳膊处的酸爽感,却是更加的强烈,现在他是一点都不想站起来,一点动弹一下的欲望都没有。
“二度烧伤,创面也比较的小,不是什么大问题,咱们自己解决。顺便给大家积累一点经验,都提高一下自己的技能水平,不能看到稍微有点危险的就想着转走。”
对于杜衡会这么说,余海廷没有一点的意外。他说这个问题,只是再走一个必要的流程,“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处理。”
见到余海廷又要起身往外走,杜衡猛的伸手叫住余海廷,“老余,你等等。”
余海廷停下脚步,“还有什么事吗?”
“我给你写个方子,你这会让人去做,效果应该比咱们药房里的那些药好。”
杜衡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从桌上拿过纸笔:生桐油、麻油、猪油、羊油、蜂蜡。。。。
“老余,我在上面也写了做法,做的时候不要错了火候。火候不到没有效果,熬焦会引发感染,一定要在焦枯色刚刚泛起的时候,加蜂蜡和米醋。”
余海廷接过方子看了一眼,上面算是药材的,好像只有一个红丹,其他的全是日常生活中常见的各种油脂,“院长,其他的都好找,就算是猪油,现在马上过年了也能找到,但是这个羊油不太好找啊。”
杜衡笑了一下,这就是余海廷这个城里人的短板了。
中湖这边的山上,大部分人家都有喝‘羊油面茶’的习惯。而这个羊油面茶,就是用绵羊的那个全是肥油的大尾巴,慢慢的熬成油脂,再加入炒熟的面粉、还有其他配料制作的。
而且现在中湖这边养羊的人特别多,想找羊油还是很轻松的,也就是打个电话的事情。
杜衡笑了笑说道,“你稍等,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让人给伱送一点过来。”
说完就拿出了电话,给大哥杜平拨了过去,“大哥,你知道谁家有羊油?”
“干嘛用的?”
“马原海爷俩被烧伤了,我做点药膏给他们用。”
“你做的有效果吗?”
“没效果我做它干嘛,你就告诉我谁家有羊油就行了。”杜衡听着自己大哥的质疑,心里很不爽。
“能止疼吗?”
“能啊。”
对面的大哥变的高兴了起来,“那你做的时候多做一点,刚才救火下来的人,好多人都被烧伤了,火渣子乱飞的时候,手、脸、脖子上全是烧红的印子,有些人还有水疱呢,我让他们全都来拿点。”
杜衡脑海里立马就出现了漫山遍野的人影,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赶紧对着大哥说道,“哥,不严重的就不用来了,在家缓两天,自己就好了。”
“放屁。”没想到电话那头的杜平一点面子都不给杜衡,直接扯着嗓子说道,“你知道被火烧了有多疼吗?还自己缓两天?你自己用打火机烧一下,自己缓两天试一下,站着说话不腰疼。
别废话,我现在就通知回来的这些人,让他们也都来卫生院领一点你说的这个药膏。”
杜衡只知道烧伤很疼,非常疼!但是有多疼呢,他自己其实是没有体会的,这也是大部分医生的通病,以己度人,他们没体会过那样的疼痛,所以没办法做到感同身受
很多时候,病人疼的都开始抽搐,快晕过去了,你就见医生会给你淡淡的来一句,“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这样的话。
听到这话的档口,就有一种想骂脏话,弄死这狗日的大夫的冲动。
随后又突然听到杜平说领一点,杜衡当场就急眼了,“领一点?哥。。。。”
“哥什么哥,大家都是为了救火,难不成你还想让人都去掏钱买不成?”杜平直接打断杜衡的话,不给他反对的机会,“行了,我现在给你找羊油,让人给你送过来。对了,还需要找什么东西不,我问问他们,一起给你送过来。”
杜衡无奈的很,但是大哥的话他也不敢反对,主要是大哥说的对。
“猪油,多找点猪油吧。”
“行,那你等着。”
挂上电话,杜衡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上。
也不知道最后会来多少人,但是照着自己对这些乡亲们的了解,来的人估计不会少。那药膏被领走之后,这些钱从哪里出?
总不能大哥做人情,让卫生院掏钱吧。那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估计又得传一阵风言风语了。
算了,自己垫钱吧,千把块钱估计也就够了。
电话挂掉刚想着呢,铃声又响了起来,一看是董越章。
“怎么了老董?”
“你大哥刚说你做了烧伤膏,有效果吗?”
“把那吗字去了,我的水平你还不相信。止疼、消炎、生机、拔脓,红斑性烧伤,两天见效,水疱性烧伤,哪怕是深二度烧伤,我也有信心在五天内好转。”
“那就好,多做一点,让所有烧伤的乡亲们都领一份。这大过年的,不能让乡亲们忍着疼过年啊。”
杜衡个忽然眼珠一转,嘿嘿笑了一下,“购买原材料很麻烦啊,而且这量肯定会比较的多,我怕。。。。。”
杜衡屁股一抬,要放什么p,董越章那是一清二楚,当即说道,“材料你买,拿着发票我给你报销。但是一定要保证效果,而且要管够。”
“明白,保证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
杜衡开心了,有人买单的感觉真爽。
“老余,分量加二十倍,赶紧去准备其他的材料,羊油和猪油别人马上送来。”
“好的。”余海廷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杜衡也不着急回去了,他也要加入到了制作药膏的行列里。量小的时候他都害怕别人熬制不好,量太大,这个火候更不好掌控。
半个小时后,杜衡带着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一起开始忙碌,而这个时候,已经有灭过火的村民陆陆续续的到达卫生院。
当杜衡看到这些人的具体情况,当即就明白,自己在救火的时候,滑水虽然不至于,但是绝对没有这些乡亲们卖力,或者说没有他们这般奋不顾身。
而且这些人中,大哥也在其中,大哥的手上、脖子上,都是比较严重的,好几处的水疱。
看着大家的模样,杜衡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自己没有受伤,不是说自己没有卖力。只是在救火的过程中,自己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惜身、惜命’,变成了潜意识,做出了自己都不知道的下意识动作。
书念的越多,人就越“自私”。
这句话以前自己是嗤之以鼻的,但是现在,真正经历了,才会发现,好像是真是那么回事。
杜衡心里万分感慨,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正不得劲的时候,突然呆愣了一下。
然后看着大厅里,不停忙碌着给乡亲们擦拭药膏的护士,眼神中突然闪过一道惊喜的神色。
他眼前虚拟的有效病例统计,正随着每一个护士的擦拭,在不停的增长着。
140/1000
145/1000
160/1000
192/1000
杜衡就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冲击的让他脑袋都晕乎乎的。
原来还可以这样!
原来还能用这种方法!
原来不光自己亲手治疗的病人算有效病例,自己做出来的药膏,开出来的药方,居然也能增加有效病例。
408 人肯定要带走
有了这个发现,杜衡兴奋的手脚都有点发抖。
真是没想到,临近过年的前一天,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意外惊喜。
什么月入十万,什么看着遥遥无期的二十万,现在都不是事,甚至按照系统现在的晋级标准,自己年入百万,年入千万都不是梦想。
而且这都不是最关键的,他想要后面的奖励,他想看看五官科的奖励是什么,他想看看所谓的‘药物专精’,和现在自己理解的药物药性有什么区别。
还想看看,这些奖励结束之后,系统还能有那些方面的奖励,系统是不是会让自己攻克所以的疾病,甚至是绝症。
而想到这里,他突然就对廖全升前段时间提出来的想法,有了特别浓厚的兴趣。
心里突然冒出想要联系周律师,联系廖全升的想法,而且这个想法便的越来越强烈。
杜衡知道自己应该冷静一下,不能这么激动,甚至是冲动,深呼吸之后,便努力的开始压制自己躁动的心情。
但是一想到月入百万千万不是梦,躁动的心情哪里能压制的住,情绪冲动到他都想大声的喊出来。
看着满大厅的人,杜衡转身就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脑海中就一个想法,不能失态,不能在这個大庭广众之下失态。
快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房门,杜衡兴奋又激动的握拳鼓劲。
这样亢奋的劲头,一直保持了快五分钟,才渐渐的舒缓了下来。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猛猛的喝了两口快要凉透的茶水,心头躁动火苗才算是完全的被压制下去。
恰好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龚道阳一脸疲态的走了进来。
杜衡看着一身疲乏的龚道阳,赶紧起身帮着接了一杯水,“龚哥,你这是怎么了?你也去救火了?”
龚道阳结果掺了凉水的矿泉水,一口气直接喝光,“我没去救火。”然后直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顺手取下了头上的帽子。
杜衡又帮着接了一杯水放到龚道阳面前,疑惑的问道,“那你这是干嘛去了,怎么弄的这么累?”
“嗨,虽然没去救火,但是也去干了差不多的事情。”龚道阳软踏踏的靠在沙发上,“我们去了后山赵家洼等村上,准备帮村民转移。”
“不是没烧过去嘛,转的什么移。”
龚道阳翻个白眼,“你说的轻松,现在是没烧过去。但是等到烧过去在转移,你觉得还能还能来得及?”
说着叹了口气,“山那边全是草地,贴着地皮往上烧,地上又有雪,烧起来还慢一点。但是后山这边,全是树啊,地上的落叶快半米厚了,只要有一点点的火星,你信不信,不用三分钟,直接就能烧到山脚下来?
到了那时候,别说转移大件的财物了,就是人都跑不掉。”
杜衡知道自己浅薄了,赶紧闭嘴,不敢在质疑龚道阳他们的工作。
龚道阳也就是发泄一下,要说对自己刚才干的事情又怨气,那倒是不太多。
转移村民财物,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要不是王家咀的人犹如神兵天降,从上边断了火势,谁能知道这火会不会烧到后山过来。
歇了一会,龚道阳问杜衡,“马原海父子呢?是不是还在卫生院呢?”
杜衡知道,这是该来的还是来了,点点头说道,“在呢,马原海现在呼吸困难,还插着氧气,他儿子倒是问题不大,在病房里陪着马原海呢。”
龚道阳拿起身边的帽子重新带好,叹口气说道,“带我过去吧,我去看看情况。”
杜衡也跟着起身,小心的问道,“人会带走吗?”
“按伱说的,马原海可能不会,但是他儿子必须带走。”
“会坐牢吗?”
龚道阳慢慢的往外走,小声的说道,“坐不坐牢的,得看乡上和林业局的态度。但是拘留是肯定的了,还有罚款也是肯定的。”
杜衡也是默默的叹息一声,跟着龚道阳的步子出了办公室,然后走到前面带路,“那估计要罚多少钱?”
“根据刚才林业局来的人说,保守估计三万起步,具体的还要林业局的同志们去实地勘察。”
三万,放到一个有正式工作的家庭,都是一笔伤筋动骨的款项,更别说只是进城务工的农民工了。
按照现在金州普遍的工资来算,一个人每月的工资也就是三千多,这还是比较不错的,可就是这样,那也是不吃不喝一年的收入了。
杜衡叹口气,马原海是他们村的人,但是自己一直在外面上学上班,马原海一家也是一年四季在外务工,相互之间并没有多熟悉。
但是从大哥的话里听得出来,他们一家也就是普通的打工人。
马原海当保安,他媳妇在xx军区医院当保洁,他儿子今年刚毕业,一家人能有多少存款?
但是这又怨得了谁?
“龚哥,这个事忙完,今天是不是就可以休息了?”
“休息个屁啊,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们逢年过节的休息过。”龚道阳一脸的郁闷,“这过年了,在外面混的牛鬼蛇神全回来了。
抽da烟的,喝烂酒的,赌博的,偷鸡摸狗的,偷羊的,还是趁着喝醉偷人家媳妇的,全tm是烂事。”
杜衡回想了一下,龚道阳说的事情,为什么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听见过呢?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龚哥,我在这中湖活了都快三十年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我们中湖有这么乱吗?”
龚道阳用着及其嘲弄的眼神看了一眼杜衡,“你是不是把你的乡亲们想的太好了?年前你们老杜家的杜腾杜达你都忘了?街溜子,混社会,吸da烟,哪一样少了?”
杜衡语塞,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龚道阳的话。
带到病房,杜衡给护士交代了两句,然后便离开了。
这样的事情,他一般不掺和,而且也轮不到他掺和,下了楼找到杜平,看着杜平手里拿个一个空的矿泉水瓶,里面装着让人眼熟的软体膏,略显无语,“哥,这东西你就不用拿了吧,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弄多少啊。”
杜平瞅了杜衡一眼,把矿泉水瓶拧好盖子,“指望你?我还不如指望狗呢。你什么时候给家里拿过这些东西?我现在备一点,万一家里有个烫伤什么的,不用你我也立马就能用上。”
杜衡直接闭嘴,他觉得今天大哥的情绪有点不对,话没三句,准会变的要收拾自己。
给董越章打了个电话,麻烦他的司机再送一下自己回家。
回到家,杜衡也没让司机白跑一趟,让嫂子从冰箱里拿了一盒打包好的肉让带了回去。
“行了,你们的事情忙完了,那就赶紧打扫家里的卫生,两边屋子都扫干净了,不出初三,可不能动笤帚。”大嫂一边弄饺馅子,一边大声的开始安排起了活计。
家里大大小小的全都主动的拿起了工具,没有一个敢偷懒的,就是大哥杜平,也是拿着铁叉去了后院,开始给羊准备草料。
“赶紧扫啊,别偷懒了。扫完了要贴对联挂灯笼,还要包饺子呢,都速度点。”看到大家都要动手了,嫂子临了又把后面的活给安排了出来。
三十这天忙吗?
杜衡觉得很闲,如果不是中午的事情,他觉得现在干的这些活,早就干完了,现在可能已经坐到炕上一边包饺子,一边看电视了。
但是真的很闲吗?
也不是,好像从早上眼睛睁开,脚就没沾地的在干活,但是干了什么活,现在想想,好像什么都没干。
当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弄完,终于可以坐到一起包饺子的时候,杜衡的手机开始了信息轰炸。
也只有这一刻,杜衡才知道,自己这一年认识了多少人。
不过发来的大部分信息,全都整得花里胡哨的,不是满屏的星星,就是烟花爆竹的模样,没新意,没创意。
如果还保留了去年的消息,就会发现,大家只是把去年的日期改成了今年的时间。
而且有极个别的人非常的不要脸,东西就是粘贴复制之后,直接发过来的。
而且粗心到什么程度呢?
就是他(她)居然没有注意到,在信息里居然饱含了上了一个发他消息人的名字。
看到这样的信息,那真的是哭笑不得。
杜衡就收到了这么一条,然后他直接就打电话过去了,“魏凯达,你是不要一点碧莲啊。”
“姓杜的,你什么意思?大过年的别逼我刀你。”
“你哪来的脸刀我,你刚发的消息是不是群发?”
“你管我是不是群发,那就是个祝福,是个心意。”
“大哥,要点脸吧,看看你发的信息里是谁的名字?还有,我现在就想知道一件事情,你有没有给你的婷婷发过去,她有没有问你,这个周娜是谁?”
“我艹。”
听着直接挂断的电话,杜衡笑的声音很大,引得身边的侄子侄女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是他们却是没有发现,杜衡笑声中那淡淡的尴尬和落寞。
别人最起码还有个女朋友需要解释,而自己连根毛都没有。
409 什么都变了
夜幕降临,嫂子张素梅张罗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
人还是那么几个人,没有期盼中的多出一个或是两个。
大哥杜平欣慰的看了一圈,女儿考上了大学,儿子健康活泼,弟弟的工作也是一帆风顺,出人头地了,自己夫妻两個,虽然多了一丝皱纹,却也身体健康。
这一年,自己这个家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变的比以前富裕幸福了。
唯一的缺憾,就是自己这个三十岁的弟弟还是光棍一个。
杜平举起手里的酒杯,“新的一年又来了,该学习的好好学习,该工作的好好工作。”
大嫂捣了一下大哥,“不会说就少说两句,吃菜。”
杜平回瞪了一下大嫂,觉得大嫂打扰了他这个一家之主发言的重要时刻。不过转过头的时候,还是不说废话了,但是矛头指向了杜衡,“小衡啊,你现在也是事业有成,前途无量。但是过了年就三十了,周岁三十一,虚三十二了,毛三十三了,这岁数也真的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来年抓点紧。”
杜衡目瞪口呆的看着大哥,怎么一句话的功夫,自己直接就三十三了?
但是看着大哥殷切的目光,还是赶忙点头答应。
大嫂瞪了自家男人一眼,很不满他在大过年的说这个话,直接端起手里的饮料说道,“来来来,碰个杯,祝大家新的一年都健健康康的。”
吃完团圆饭,杜衡个带着杜毅姐弟两来到了院子里。
在整个金州城市的上空绽放出美丽绚烂的烟花时,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点亮着灯光处,不论是远眺的城市,还是宛如巨兽的山梁,全都被彩色的烟花照亮。
“过年喽。”
小侄子杜毅高呼一声,拿着手里的长香,点燃了自家大门口的烟花。
杜毅高兴的又蹦又跳,快活的不得了,而杜雪婷就比较的安静,拿着手机安静的站在后面,记录着美丽的时刻。
杜衡也很开心。
这不光是杜毅第一次在自己家放烟花,就是杜衡,作为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也是第一次放自己买的烟花。
在这之前,他,包括他的家人,在除夕夜的时候,都是烟花的欣赏者。顶多在自己的家的院子里,放个五千响的鞭炮,而那都是非常奢侈的事情。
“杜衡,新年快乐。”
“杜院长,过年好啊。”
就在杜衡沉浸在自己买的烟花声中,心中感慨万千的时候,旁边传来了嘻嘻哈哈的祝贺声。
杜衡回头看去,是梁利海等一众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年轻人。
中湖这边,除夕夜有串门的习惯,大家会三三两两的聚会,要么喝喝酒联络一下感情,要么打打牌放松放松,坐一起处处niu逼。
不过,这么多年,不论是谁,可从来没有来过杜衡家里。
以前的时候,杜衡和杜平两人还会主动的叫一下大家,让大家到自己家里喝喝酒,热闹一下,但是大家都是嘴上答应,但是却从来没有来过。
叫了两次之后,杜平也就不叫了,杜衡更是无所谓,不叫最好,不来更好。
今天大家主动上门,这可是杜衡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
“走走走,先进去给平哥和平嫂拜个年,然后咱们喝酒去。”
“走,快点走。”
杜衡还在懵逼的时候,一群四五来个人已经吵吵闹闹的往家里而去。
进到院子里,便开始大声的吆喝了起来,引的杜平和张素梅慌里慌张的迎了出来。
三十年了,庄上的人,第一次主动的在除夕夜上了自己家的门,杜衡心里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心酸。
如果今年自己不是卫生院的院长,大哥的羊没有养起来,这些人会来吗?
杜衡突然失笑,怎么净想些这么可笑的事情。随即嘴一咧,挂上慢慢的笑容走进了院子,帮着大哥招呼客人。
“杜衡,今年都当上院长了,是不是要好好的庆祝一下,争取明年当市一院的院长,哈哈哈哈。”
“就是,以后要叫你杜院长了,不能再叫杜衡了。”
。。。。
一个个表现的和杜衡非常的熟稔,说着一些好像关系很近的笑话。
杜平很开心,拿出了杜衡为他准备过年喝的酒,热情的招呼大家上炕,嫂子也忙活着给这伙人切肉拌凉菜。
“吆,茅台啊,我的乖乖,到底是领导啊,喝的都是这么好的酒,这酒我也就是在电视看看。杜衡,这酒得好几千吧?你这当院长挣的多啊。”
杜衡笑笑没说话,只是帮着嫂子给大家拿筷子。
旁边梁利海觉着这话说的有点上头了,赶紧偷偷的捣了一下说话的人,“好酒啊,我以前都没机会喝到,今天让我多喝两口,涨涨世面。”
刚说话的人也觉得刚才话有点歧义,赶紧说道,“杜衡,来,一起喝点你的好酒。”
杜衡满脸的笑容,好像刚才的话根本没有听见,“你们不知道吧,我这个人喝不成酒,一杯就倒。你们和我大哥喝,我就不丢人了,我今天给大家当服务员。”
这边话刚说完,院子里又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杜平,我听说伱藏了好酒是不是?”
听声音,是和杜平差不多岁数的梁利民,而且好像同行的人数也不少。
家里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热闹,杜平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哪怕是大嫂张素梅这会非常的忙碌,但是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有落下来。
除夕夜,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欢声笑语,划拳喝酒,快了气氛充满每一处的空间,可是中湖派出所里,却是非常的冷清。
虽然整个派出所今天晚上所有人都在岗,但是所里却非常的安静。
有人在看春晚,但电视声音很小;有人在角落里和家人打电话,声音也不大;也有人窝在沙发上睡觉睡觉,还有人无聊的看着桌子上的电话。
听着外面烟花声渐渐变小,盯着电话的人转头看向了电视。
“叮铃铃~~~~”
突然想起的电话铃声,让刚刚转头的警察打了个激灵,脸上虽然有很多的不情愿,但还是快速的接起了电话。
“嗯~~~好的,明白。”
撂下电话的同时,接电话的警察便喊道,“有人举报,余沟村27号,有人开设赌场聚众赌博,而且有三四辆车刚刚开进了余沟村,下车的人全部进入了27号院里。”
这边男警察刚刚说完,沙发上睡觉的龚道阳一跃而起,“奶奶的,我就知道今天晚上没好事,没想到是开场子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说话的同时,龚道阳已经整理好了衣服和装备,“小张看家,其他人跟我出发,我要一锅端了他们。”
出了房间,龚道阳却发现天上飘起了朵朵雪花,而且雪花还非常的大,“柳恭,高指导员他们回来了没?”
“听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两个喝醉的醉汉被家人接走了。”
“那就好,我们出发。”
。。。。。。
杜衡看着自己给大哥买的酒,大哥没喝上两口,全都灌进别人的肚子,心里就非常的不得劲,不是心疼钱,只是心疼这帮人糟蹋东西。
不过酒也不多,就给杜平买了一箱,而且往年也没人来自己家,没有准备太多的酒。
年岁大一点,见不得几个小年轻抢他们的好酒喝,直接动手把几个杜衡的同龄人给赶了出来,“几个小孩子,你们自己找地方喝酒去。”
梁利海几人虽然还是眼馋好酒,但是也不敢和这几个老货抢酒,只能悻悻地退了出来,“杜衡,你既然酒不喝,那咱们就打牌去。”
杜衡明白他们说的打牌是什么意思,就是去打麻将。带点彩头,倒也不多,就是五块十块的,不翻倍。
只要实在不是不会玩,不是运气太背,一晚上两百块钱都输不掉。
这一点,杜衡倒是对庄上的年轻人挺佩服的。
他们爱打麻将,但只作为娱乐活动,不像其他地方的人,只要有这种活动,恨不得一晚上把别人赢光,让自己发展致富了。
听着这样的提议,杜衡还是婉转的拒绝了,“你们去玩吧,我不会打牌。”
“走走走,我们这帮小学没毕业的都会,你是上了大学的人,脑子好使的很,学起来更快,看两把直接就会了。”
杜衡还是笑着拒绝,“真不去了,你们去吧,我这帮着给大家倒个酒。”
话音刚落下,杜衡裤兜里的手里急促的响了起来,而这也正好给了杜衡一个摆脱这些人的机会。
“柳恭,新年好啊。”
“别好了,赶紧来一趟派出所吧。”
“怎么了?”
“龚所锁骨好像断了,但是他不肯去医院,就是卫生院也不愿意去。”
杜衡心中一惊,赶忙问道,“你们干嘛去了,怎么弄的啊。”
柳恭也是重重的叹息一声,“电话里一时半刻说不清楚,你还是先看帮着看看吧。”
“好,你们等我,我马上就到。”
挂上电话,杜衡直接和梁利海等人告辞,进屋拿了外套和车钥匙,然后快速的出了家门。
留下院子里一群人面面相觑,搞不懂杜衡是真的碰上事情了,还是说他就是单纯为了摆脱他们,不想和他们去打牌。
如果是以前,多多少少会说一些风凉话,或者直接转身就走。
但是现在,没有一个人说出些什么杜衡狂妄自大的话。
等了两秒钟之后,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群笑呵呵的去找打牌的地方。
杜衡上了车,才发现外面已经开始下雪,而且下的还比较的大。原本想快一点到派出所,可是看着已经变白的地面,加上已经到了夜里十点多,不由地减慢了开车的速度。
410 弟弟你轻点
杜衡在按着大铁门的办案区见到了龚道阳,此时的他捂着左边的肩膀,还在办公室里审着案子。
不过被他审理的两人,此时的待遇略微有点差。
不过说审理也不太对,龚道阳和另一位警察没问话,只是不停的在翻阅着手里的文件。
不过那两人没有什么小板凳坐着,就两副铐子挂在暖气片上,姿势看着有点别扭。
而对门的屋子里,还有好几个人,不过待遇就要好很多,一溜蹲在暖气片边上。
“龚哥,伤那了?”杜衡大概扫了一眼,在柳恭的陪同下,赶忙走了进去,想查看龚道阳的伤势。
听到杜衡的声音,龚道阳略微有点诧异,不过再微微惊讶过后,起身瞪了暖气片上的两人一下,便转身往外走,“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柳恭给你打电话了?”
杜衡想要查看一下伤势,却被龚道阳拒绝,“去我办公室再看吧。”
见龚道阳坚持,杜衡只能无奈跟上,“龚哥,你这怎么弄的?”
“就刚那两小崽子看到没,就是他们打的。”
“他们干嘛了?怎么还敢打警察?”
随着走动的姿势晃动,龚道阳疼的龇牙咧嘴的,“两崽子在自己家里开赌局,看到我们进去就想着逃跑,抓捕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让抡起的锄头给砸了一下。”
说话间,两人就到办公室。杜衡赶紧让龚道阳坐好,立马上手检查。
这会一直看龚道阳捂着肩膀,杜衡先检查的就是它,但是真正上手,却发现什么问题都没有。
“锄头?砸哪了?”
龚道阳皱着眉头指了一下自己锁骨的位置。
杜衡看的一愣,“伤到锁骨,你捂着肩膀头儿干嘛?”
“肩膀疼啊。”随着杜衡慢慢的伸手放到被指的地方,龚道阳的脸色再次微微变了一下,“应该是被砸青了,我觉的这地方的肉有点肿,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事。”
龚道阳穿的有点厚,而且里面还穿了两件圆领的毛衣,领口有点紧,实在不太好看见具体的情况,但是摸着锁骨外端肿胀的程度,再结合龚道阳一直喊肩膀疼,杜衡估摸着应该是锁骨外端骨折。
看着龚道阳痛苦的模样,杜衡没忍心直接上手确认,“走,去卫生院拍个片子看看。”
对于杜衡这样的决定,要是当初的朱黑子,还有那個被救治的学生知道了,估计会直接破口大骂。
要知道当初对这两人,杜衡都是直接徒手判断伤处的。
其实这也不能怪杜衡粗暴,尤其是救治那个学生的时候,他就是当着杜衡的面受伤,伤处的肌肉还没来得及肿胀,杜衡就已经摸清楚了情况。
可是龚道阳的这个情况,拖的时间太长,伤处已经完全肿胀,实在不太好徒手探查。而且锁骨骨折,和胫骨骨折有一个最大的区别,那就是暴力造成的锁骨骨折,有可能会刺破胸膜,发生生命危险。
尤其是看着龚道阳的体表特征,还有肩膀跟前向后的高突畸形,杜衡已经可以肯定是锁骨骨折,为了以防万一跟不敢直接上手了。
但是没想到,龚道阳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不用去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帮我开点药就行了。”
杜衡心生不悦,皱眉问道,“龚哥,我这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觉得伱这是锁骨骨折了,你知道锁骨骨折救治不到位的后果吗?”
杜衡有点生气的看着龚道阳,“如果不及时治疗,锁骨长成畸形,你身子以后一边高一边低,你能不能接受?。。。。。行了,不和你很多说了,把棉大衣披上,去卫生院,给你拍个片子看看。”
杜衡不想再和龚道阳废话,直接拿过棉大衣就要给披上。
龚道阳还是有点犹豫,扭扭捏捏的不想动弹,这可把杜衡给弄急眼了,“你几个意思啊,要不我给珍姐打电话,让她挺着大肚子来扶着你去检查?”
“别别别,我这不就是怕她知道嘛。”龚道阳急了眼,“这还有一个月就到预产期了,要是我这突然要做手术了,我怕吓着她,别出个什么意外。”
杜衡咬牙摇摇头,“那你就这么扛一个月?这哪是锄头砸肩膀上了,我怎么觉得是砸你脑门上了?”
说着再次拿起棉大衣给龚道阳披上,“走吧,锁骨骨折一般情况下是不用做手术的。”
龚道阳拗不过杜衡,只得起身往外走,不过心中还是存着一分侥幸,试探着问杜衡,“我这也不一定是骨折,也可能只是被砸肿了是不是?”
杜衡直接没好气的说道,“不用想了,我现在就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你这一定是骨折,现在就是拍片子看看,有没有伤到胸膜,碎片多不多,移位情况是什么样。”
听着杜衡如此明确的话,龚道阳眼角还是闪过一丝的担心,“要是太严重,你可千万别给你珍姐说啊,我怕她着急。”
“哎吆我的哥,你就赶紧走吧,我又不是傻子,我告诉她干嘛?”
杜衡侧面扶着龚道阳,直接往卫生院而去。
而此时外面漫天飞舞的雪花,居然大到能遮人视线,杜衡不禁感叹,“这两年这是咋的了,去年春天连着下雨,夏天秋天却拢共就见了两场雨。这入了冬也是,这都第四场雪了吧,一场比一场大。”
龚道阳缩了缩脖子,“说的也是,我印象中金州的冬天就没这么下过雪。不过咱们这都算是好的了,你看看其他地方,那怪天气比金州不知道可怕多少。”
两人走的小心翼翼,深怕脚底下一滑,直接给撂翻了。
“龚哥,你说这天气这么反常,地球不会爆炸吧?”杜衡脑子里突然冒出个无厘头的想法,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要是爆炸了还好,我也不用受这个罪了。”
听到龚道阳这么说,杜衡笑了起来,“要真的就这么炸了,你舍得?”
龚道阳也笑了气来,“你别说,还真有舍不得。父母健在,老婆漂亮能干,女儿也听话,现在还有两个宝宝马上就要出生了,怎么想都有点舍不得。”
“我看你最重要的没说。”
“什么没说?”
“你们两口子工作稳定,收入不错,没有房贷,没有车贷,生活基本没有什么压力,你要是能舍得就怪了。”
龚道阳听得哈哈笑了起来,却不想太激动,引得肩膀抖动了一下,立马又疼的直吸冷气,“说的也是,要是我有房贷车贷,我恨不得地球现在就爆炸。”
胡侃乱说没几句,两人就到了斜对面的卫生院。
看着已经上了锁的大门,杜衡只能很不人道的给余海廷打电话,把人叫出来开门,顺便还得让他去操弄一下拍片的设备。
那玩意,现在出了小刘和一个新人,也就余海廷能侍弄清楚。
一番折腾之后,杜衡和余海廷两人看到了龚道阳的锁骨片子。
“龚哥,自己看吧,锁骨远端骨折,上下错位严重,不过好在没有伤及胸膜。”杜衡指着片子上对龚道阳仔细的说明情况。
“只要不做手术就行,其他的你看着弄吧。”到了这个阶段,龚道阳倒也变的光棍了起来。
杜衡笑笑,转头看着余海廷说道,“老余,麻醉学的怎么样了?”
余海廷也是跟着笑了,“放心,绝对没问题,看龚所长这个情况,百分之二的普鲁卡因三毫升就可以了。”
“行,那你也开始准备吧。”
杜衡随即拉着龚道阳坐好,然后直接上手把上衣给脱光,实在脱不下来的,直接就用剪刀给剪了。
龚道阳看的那叫一个心疼,“弟弟啊,没必要弄的这么干净吧,这可是我妈给我新织的毛衣。”
“别舍不得,待会要给你上绷带,固定断骨和胳膊,难不成要包着衣服给你打绷带啊。”杜衡没理龚道阳,咔咔两剪刀,直接让其上半身漏了出来。
这个时候,杜衡可不管龚道阳是不是疼了,看着一旁的片子,直接开始上手触摸,得让自己对伤处的具体情况心里有个底,主要是看看待会得用多大的劲儿。
虽然杜衡也已经是尽可能的手轻了,但是龚道阳还是觉得疼,“弟弟啊,轻点儿。”
“龚哥,忍着点了,这是手法复位的必经之路。咱们保守治疗骨折的步骤有三步,复位、固定、功能锻炼。”
杜衡一边说,一边手从颈部慢慢的往肩膀处移动。
“而复位呢也有三步,第一步就是这种触摸,我得知道断骨的具体情况,找到合适你的复位手法。”
龚道阳脸皱成了菊花,苦中作乐的问道,“那兄弟你给哥哥找到合适的复位手法了没?”
“那必须找到了啊,不能让龚哥白受这个罪。”说着杜衡终于停下了触摸的手指,转而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活动了一下身子后,对着旁边的余海廷说道,“老余,准备打麻药吧,我准备开始了。”
看到余海廷也开始做准备,杜衡又转头说道,“手法复位大概有五种类型,拔伸牵引、旋转屈伸、端提挤按、夹挤分骨、折顶法。龚哥现在这个情况,就比较适用拔伸牵引这个法子。”
看着杜衡跃跃欲试的模样,龚道阳深吸了一口气,脖子直接就转了过去,“来吧,我准备好了。”
说完又咽了口吐沫,“不过弟弟啊,你最好轻点。”
杜衡微微一笑,让龚道阳正坐挺胸,两手叉腰,“大拇指放到前面,四指放到后面,胳膊肘用力往外旋。。。。。别怕疼啊,使劲旋,对,再把两肩往后伸。”
一边说,一边直接动手给龚道阳摆姿势。
411 拔伸牵引
栗沁当时桡骨骨折,是受到外力扭曲造成的,所以骨折端有一定的旋转移位,杜衡用的就是旋转屈伸的办法,让骨折端恢复原样。
而那个大学生和朱黑子,一个是撞击伤,一个是砸断伤,碎块比较多,加上大骨移位不明显,也就是用了端提挤按的手法。
现在龚道阳是锁骨骨折,而且有明显移位的情况,杜衡就选择了拔伸牵引的法子。
只是这個法子,而且这个受伤的位置,做起复位来,比给栗沁当时做的时候,还要粗暴和狂野。
让龚道阳摆好姿势,等到麻药开始起作用了,杜衡直接来到了龚道阳的身后,提起左脚放到龚道阳的凳子上,并用膝盖直接顶在背部两肩胛骨之间,然后双手慢慢的握住了龚道阳的两个肩膀。
“龚哥,忍着点,我这就开始了。”
“来吧。。。。嗯~~~~”,龚道阳话没说完,嘴里直接发出了闷哼声。
只见杜衡双手抓着两个肩膀,缓缓的向后方拉开。
缓缓的后来拉,锁骨那里凸出的畸形部分,便逐渐的开始减轻,慢慢的两边肩膀开始变的一样。
只是麻药的劲头实在不大,龚道阳疼的冷汗直冒,掐腰的手都要松开了。
“龚哥,别送开手,坚持住,马上就好了。”
杜衡看着缓缓恢复原样的骨折处,赶紧出声提醒龚道阳。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这个过程还是持续了三次,杜衡才缓慢的放手。而这个时候,龚道阳脸上已经满是冷汗。
杜衡长出了一口气,再次转移到前面,开始手摸断骨处的情况。
发现畸形已经完全消失,骨折端基本恢复原位之后,杜衡满意的笑了,“龚哥,已经复位好了。”
龚道阳也是长舒一口气,“好了就行。”他这会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抖。
他是真没想到,复位的疼痛,远比砸了那一锄头要疼的多。
“稍等,我先去拿点药,抹上之后咱们就可以打绷带了。”杜衡说完,直接转身就往自己的诊室而去,他上次给朱黑子做的药膏,还剩了一些保存在自己的办公室。
杜衡快去快回,没两分钟就拿着一个密封好的小罐子走了进来,“龚哥,我这可是好东西,给大明星用过的。”
龚道阳这会被疼的心肝直颤,早就没有了说笑话的心思。
看了一眼杜衡手里那个灰不溜秋的罐子,蔫蔫的来了一句,“你就吹吧你。”
“嘿嘿,你还别不信,栗沁知道吧,就那个演电视的。前段时间胳膊断了,我就是用这个药膏给治好的。”
“行行行,那我就沾点大明星的光,你赶紧吧。”
龚道阳不耐烦的答应着,至于杜衡说的什么电视剧,什么明星,他听都没听过。
杜衡也不废话了,让余海廷搭把手,两人很快就在断骨处抹满了药膏。
而且在抹药膏的时候,杜衡的手在伤患处顺着肌肉的方向慢慢推拿。
抹完之后,杜衡和余海廷洗了手,然后准备开始打绷带。而龚道阳感受着凉荫荫的伤处忍不住的问道,“你这什么药膏啊,感觉凉凉的,而且好像没那么疼了。”
洗完手过来的杜衡乐呵呵的说道,“我这膏方叫‘全体神膏’,有舒筋活血、消肿止疼的功效,最厉害的是它能帮助骨骼快速结痂愈合,搭配上我给你陪的内服方,别人三个月的恢复时间,伱只需要一个月左右就差不多了。”
“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吗?”龚道阳表示有点怀疑。
“放心,绝对不耽搁你抱你两儿子。”
“承您吉言了。”
杜衡拿过绷带,“好了龚哥,刚才抹药的时候,我对你骨折周围也做了一下按摩,有舒筋散淤的作用,现在我要给你打绷带了,你还得在忍着点。”
“来吧。”
打绷带、上固定,杜衡这段时间有机会就会看书练习,现在终于是有了实践的机会。别说,心情还有点小激动。
微微做了一个深呼吸,杜衡采用“∞”字形缠绕包扎,很快就把龚道阳的前胸后背包裹了起来。
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杜衡又在龚道阳的脖子处用绷带打了个悬吊,把左边的胳膊一起吊了起来。
“行了龚哥,待会给你开点药,喝了之后你就可以美美的睡一觉了。不过睡觉的时候最好睡硬一点的床,把背部垫高,让肩膀往后抻。”
杜衡一边说着话,一边开始给龚道阳穿衣服,不过最里面的内衣和毛衣,是怎么都穿不上了。
杜衡被龚道阳看的尴尬,嘿嘿笑了一下,转身去了自己宿舍,从里面拿了一保暖内衣,还有一件羊毛衫。
回来之后看着龚道阳说道,“龚哥,我的衣服,都是洗干净的,你要是不嫌弃你就先穿上?”
龚道阳没好气的看了杜衡一眼,“别废话了,赶紧给我穿上吧,你们卫生院的暖气不太热你不知道吗?”
杜衡不以为意的笑了下,拿起衣服给龚道阳穿了起来。
全都弄好之后,让喝药之后,杜衡给柳恭打了电话,让他们来两个人把龚道阳接回去。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杜衡对龚道阳做着最后的叮嘱,“龚哥,明天两次药,要么自己过来卫生院喝,要么你就安排人过来拿,我保证你一个星期就能把吊臂取下来,两个星期手就能活动拿东西。”
“谢了兄弟,哥哥我记下了。”看着柳恭两人过来,龚道阳挥手告别。
看着龚道阳几人离开的背影,余海廷问身边的杜衡,“院长,天这么黑,雪还下的这么大,明天看情况再回吧?”
杜衡也抬头看了一眼还在纷纷扬扬的雪花,即便再想回家,也只能等到明天天亮之后再说了。
不过到了第二天天亮,杜衡出宿舍看着院子里将近二十公分厚的积雪,是彻底的放弃了回家的念头。
和大哥打电话说了一声,然后便在宿舍里睡了一整天。
等到年初二的时候,直接开车去和董越章、魏凯达几人聚会去了。
又是玩了一整天,到了初三的时候,杜衡便准备给安春会、李建卫、许平林等人去拜年了。
却不想走到半路的时候,接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电话。
412 溃烂的下肢
“杜医生你好,这会有时间吗?”
熟络的语气,陌生却又莫名熟悉的声音,让接电话的杜衡一时之间略微有点走神,他的大脑中在飞快的匹配着这个声音的主人。
可能是杜衡匹配的时间略长,让电话那头的人也有所察觉,便直接自报家门,“我是武钟,杜医生你这会有时间吗?”
伍?
吴?
武?
对面略显苍老的声音吐字不是太清,但是却给了杜衡一个明确的寻找范围。
瞬间,大脑急速转动的中,找出了两个熟悉的名字吴舟舟,武胜男。
武胜男!
武钟,应该就是那位老爷子!
能用这個语气和自己说话的,只有武胜男的爷爷。
这次脑中转的飞快,只用了三秒钟就找出了声音的出处,赶忙回话到,“武先生你好,新年快乐。”
这不能怪杜衡反应慢,因为从治疗全部结束到现在,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谁还能记得一个被治疗患者的声音,如果不是武胜男给自己留了太深的影响,自己怕是现在也想不起来电话对面的‘武钟’是谁。
对面声音没有多大的喜悦,还是用刚才平淡的语气说道,“杜医生你也新年快乐,你这会有时间吗?”
听着对面已经是第三次问有没有时间,杜衡明白对面可能是真的找自己有事,便说道,“武先生你说,我这会有时间呢。”
“伱能来金州一附院一趟吗?楠楠受了点伤,你帮忙给看看。”电话对面的老爷子没有墨迹、矫情,直接说明了自己打电话的来意。
“楠楠是谁?”杜衡有点疑惑的问道。
“我孙女,武胜男,你和这丫头认识吧?”
杜衡恍然,原来是这个男男,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楠楠。
不过叫男男,怎么就有点卡嗓子了呢?
“武小姐啊,我认识,她怎么了?”
“你能来金州一附院创伤骨科一趟吗,咱们当面说。”
听着电话里老头有点低沉的语气,杜衡回头看了一眼后备箱的礼品,想了一下说道,“行,我马上就到。”
行至半路,杜衡越想越不对,怎么都想不明白武胜男能出什么事情,而且听老头的语气,好像也不是什么当场就能要命的病,便找出武胜男的手机号拨了出去。
“杜医生,楠楠这会不方便接电话。”
听着电话里再次传来老头熟悉的声音,杜衡略微觉得有点尴尬,“我知道武先生,我马上就到。”
赶紧挂掉电话,杜衡也不想那些有的没得了,直接就往医院赶。
到了武老爷子说的地方,就见好多人在走廊里低声交谈,其中不乏杜衡认识的人,比如只见了一面的武胜男妈妈,还有她的哥哥。
看着一群人在门口低声交谈,杜衡没有上前打扰。
好在这些人没有多说什么,只简单的聊了几句之后,他们便握手告辞,一部分人回了病房,另一拨人离开。
“当当当。”
杜衡深吸一口气,敲响了被关上的病房门。
开门的是武胜男的哥哥,当他看到杜衡的时候,眼神中微微闪过一丝疑惑,看来他已经忘了杜衡是谁,“你找谁?”
杜衡轻轻拉动一下嘴角,“我是被武老爷子叫过来的医生,我叫杜衡。”
“你就是杜衡?”武胜男的哥哥眼神微动,哦了一下赶紧说道,“我记起来了,杜医生请进。”
说着,让开身子,把杜衡让进了病房。
刚一进门,杜衡看到了病床上的武胜男,输着液,人也好似在熟睡一动不动。
她的旁边,就是满脸担忧的母亲,还有看似沉稳的武老爷子。
“杜医生,谢谢您能来。”看到杜衡的时候,武老爷子主动的站了起来,而且那个态度,在给他治疗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
杜衡与屋内几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走到近前,他才看清武胜男的状况,头上包着纱布,脸色惨白,一副失血过多的模样。
当即就直接问道,“武先生,这是怎么了?”
听到杜衡的问话,武胜男妈妈的脸上,除了担忧就是担忧,而武老爷子的脸上,那表情就丰富不少,丰富的杜衡都不太好总结。
好像有骄傲,有担心,有心疼,还有浓浓的忧愁。
身后的武胜男哥哥插话到,“杜医生你先帮忙看看吧,楠楠的右脚受伤了。”
杜衡微微皱眉,掀开了手边上的被子。
映入眼帘的是半截几乎完全发黑的下肢,而且脚背、小腿部分部位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
看到这个景象,杜衡的眼角直跳,“脚背和小腿有溃烂了?”
武胜男的哥哥点点头,“对,很深。”
“多长时间了,怎么弄的?”
“楠楠年前去外地出任务,本来就有受伤,加上前几天大雪被困在山里好几天,昨天被救出来后,便直接送来了金州。”
武胜男的工作杜衡是清楚的,但怎么还到外地的山里去执行任务了。
不过杜衡没有多嘴问这个,而且这个原因,也和现在的病情是没有关系。
再次看了一眼武胜男的腿,杜衡问道,“这边的医生怎么说?”
“截肢。”武胜男的哥哥的脸色阴沉,用极不情愿又低沉的声音吐出这两个字,“医生说楠楠的右边小腿和脚背的皮肤、肌肉坏死,骨头也出了问题,如果不截肢,很快就会发生感染,并且会向上发展。”
杜衡的心脏紧了一下,这个答案其实并不意外,他在看见这条腿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截肢。
“那叫我过来的意思是?”杜衡轻轻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了屋子里的三个人。
此时武老爷子终于出声,“李建卫教授,还有首都李承祖主任都推荐了杜医生,让我们找你试试。”
杜衡略有惊讶,“你们找了李承祖主任?”
“是的,这边的医生帮我们联系了首都的著名骨科专家,李主任就是其中之一,”武胜男的哥哥解释了一下杜衡的疑问。
杜衡有点咂舌,这家庭真是没的说了,首都的专家说找就找。
“李教授也在?他们人呢,走了吗?”
“没有,李教授他们去了医生办公室,带着我爸爸去讨论楠楠的病情了。”
杜衡扫视了一圈屋子,试探的问道,“我能先仔细的看看病人具体的情况吗?”
武胜男的哥哥看了一眼病床旁边的爷爷和妈妈,然后对着杜衡点点头。
“那我要解开腿上的绷带。”
“可以,你按你的方法来就行。”
得到同意之后,杜衡深吸一口气,重新掀开了武胜男腿上的被子。
这种外伤的检查,和内科的检查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内科疾病会不会诊脉,能不能把脉象辩证清楚是关键,但是外伤,就是看病人的伤处,尤其是武胜男这种情况,必须要搞清楚现在她的肌肉、经脉、血管、骨骼到底是什么情况。
杜衡轻手轻脚的解开了武胜男腿上的纱布,看着已经大片溃烂的皮肤,还有已经受到影响的肌肉,他的眉头再一次的皱了起来。
这个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
他原本以为只是皮肤和肌肉的问题,没想到从溃烂的地方,居然能看到已经变色的腿骨。
拿着纱布上轻轻往鼻子下放了一下,除了正常的药物敷料的药味,居然还有点淡淡的腥味。
而敷料已经被污染,杜衡根本就分辨不出来,绷带上用的到底是什么药物。
在往前看挂着的液体,不出意外的是抗生素和消炎药。
默默的叹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被解开的绷带,杜衡心里急速的转动。
按着武胜男现在的这个情况,如果要截肢,还必须得尽快截肢,要不然坏死的部分肯定会继续往上发展。
拖得时间长了,别说只是截小腿,到时候要考虑的就是保命的问题了。
那不截腿行不行?
想到这里,杜衡再一次看向了那条发黑溃烂的小腿。
如果不截肢,那么就要消炎、生肌、生血、增骨、拔毒。
杜衡脑海里想了一圈,完全符合这些条件的成方没有找到,想要自己搭配出来一个方子,好像也不太可能。
而且除了必须关注溃烂处的情况,还得把武胜男本身的身体情况也考虑进去。
别的不说,光看武胜男现在惨白的脸色,都能知道她现在肯定是元气有损,正气不足。
这么多问题在身上,还必须要同时解决,要想先解决一两个,还不行。一时之间,杜衡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方子和思路。
“麻烦把护士叫进来,重新包扎一下。”杜衡看着散开的绷带,缓缓的对着武胜男的哥哥说道。
武胜男一家人全都殷切的看着杜衡,却没想到杜衡说出来的居然重新包扎,这让他们微微失望。
但是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微微一现的失望表情也收了回去。
毕竟前面那么多的专家都没有办法,难道真的指望杜衡看一眼就给出解决办法?
如果真是那样,他们反而会担心,这是不是杜衡随便弄出来的东西。
武胜男的哥哥出去叫护士了,武老爷子突然说道,“杜医生,要不你也和楠楠爸爸他们讨论一下?”
413 我们医院不欢迎你
武胜男哥哥很快就找来了护士,指着武胜男被解开的绷带让她重新上药包扎一次。
护士看着散乱的绷带很不高兴,刚想冷着脸说两句,突然又想起这个病人住进来后,院长、书记、各路主任齐聚的场面,瞬间张开的嘴巴又紧紧的闭了起来。
武胜男哥哥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是在爷爷的吩咐下,带着杜衡去找他的爸爸。
两个人出门,一个在前,一個在后,全都沉默着往前走,只因为各有心事,也因为两人不熟。
刚走到地方,就见会议室的门被打开,里面陆陆续续的出来好几个白大褂的医生,而且里面还有杜衡认识的李建卫。
“小杜,你来了。”李建卫身穿便装,刚刚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杜衡。
“李教授,你们讨论结束了?”
李建卫点点,走到杜衡和武胜男哥哥的身边,“金州一附院成立了专家组,邀请了咱们省一、省中医、金大二附院所有的骨科专家,中医专家。同时视频连线首都的骨科专家,大家的想法比较的统一,都赞成截肢。”
说着李建卫叹了口气,“现在截肢还只是小腿部分,如果拖到后面,整条腿可能都要截肢,那对以后的生活影响就更大了。”
杜衡沉默一下,“省中医的专家们也没有办法吗?保守治疗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李建卫看了一眼同行的武胜男哥哥,知道杜衡是刚从病房那边过来,便直接说道,“太难了,筋骨肉全都出了问题,而且溃烂的地方已经有感染的迹象,截肢现在是最好的办法。”
武胜男哥哥很激动,往前微微走了一小步说道,“李主任,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我妹妹才二十七岁,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且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要是截肢了,她以后怎么办?”
李建卫很是同情的摇摇头,“这不是我做的决定,是里面专家组的决定。你妹妹现在的小腿肌肉皮肤已经坏死溃烂,断骨处也出现了坏死的情况。按照现有西药的药效,可能还没来得及控制住坏死的情况,就已经蔓延到其他地方了。
要想保住你妹妹的腿,就必须做到多管齐下,而且要迅速,立竿见影。
但是刚才专家组的讨论结果就是,现有的药物没办法做到这种程度,恢复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坏死的速度。
所以,现在截肢是最好的选择。”
李建卫对着武胜男哥哥说完,实现再次回到不说话的杜衡身上,“小杜,里面现在只有武书记,还有一附院的王院长和创伤骨科的陈主任,他们应该再做最后的病情交代,你还要进去吗?”
说完,李建卫眼神定定的看着杜衡。
虽然所有的专家都说截肢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今天拿主意的全是西医骨科的专家。而中医的那几个专家,虽然挂的是省中医的名头,但是他们做的事情,和西医没什么两样,都是以手术为主。
至于中医方面,真不是李建卫狂妄,他们用中医治疗骨科的手段,还没有自己的水平高。
现在,他是真的非常希望杜衡能有办法,让自己,让中医出口气,而不是让省中医那几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假中医坏了名声。
至于自己,也就是沾了个省一中医科主任的名声,今天才会被叫来,但是治疗骨科,他真的不擅长,所以也提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想法。
杜衡紧皱的眉头慢慢的展开,看了一眼转身回了办公室的几人,对着李建卫微微一笑说道,“李教授,能带我进去一趟吗,我现在有点思路了。”
李建卫听到杜衡这么说,眼神猛的亮了起来,认真的看着杜衡问道,“小杜,你真的有思路了?”
“有了点想法。”
“好,我们进去。”
李建卫神色一整,立马转身带着吴不畏返回了会议室。
主任办公室里,一名身穿黑色夹克的中年男人,略显颓废的坐在办公桌前面,棱角分明的脸上,此时也是尽显失望和哀伤。
此时,站在最前面的白大褂医生说道,“武书记,刚才伱也听到了,截肢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不过武书记你放心,武警官的手术我会亲自来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
被叫做武书记的男人苦笑一声,腿都没了,这还叫没什么后遗症吗?
刚想说话,却听见身后的门被打开,回头看时,就见自己的儿子,还有刚刚出去的一位专家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爸,杜医生来了。”武胜男的哥哥推开门,看到这位武书记的瞬间,立马就变得沉稳了起来,小声的说道,“杜医生说他有治疗妹妹腿的办法。”
一句话说完,武书记的眼神就变得明亮,而且锐利了起来,看向杜衡的时候,变的非常有压迫感。
而前面的那位白大褂此时略有疑惑,“李主任,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李建卫神态平静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杜衡,缓声说道,“这是我们省一中医科的杜衡杜主任,他对武警官的伤势有点自己的想法。”
这一下不光是武书记看着杜衡,就是会议室里剩余的两位白大褂全都看向了杜衡。
眼神中有不解,还有淡淡的不信任。
中医科?主任?
这么年轻,他想干什么?
在武书记面前出风头?
前面的两人还没从疑惑中回过神,武书记突然收起了自己锐利的目光,慢慢站起了身,并且主动的和杜衡握手,“杜医生你好,非常感谢你治好了我的父亲。一直想亲自感谢你的,却一直忙于工作,未能成行真是抱歉。”
“武书记客气了,治病救人这是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对于这样的场面话,听听也就算了,千万别当真。
“感谢是应该的,而且我父亲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你,现在楠楠的事情又要麻烦你了。”
这次杜衡只是咧了一下嘴,并没有说什么。
此时刚刚说话的那位医生突然说道,“这位杜医生对武警官的病情,是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杜衡点点头,“个人想法,武小姐的情况,现在还没有到必须截肢的地步。”
“胡说。”杜衡刚刚说完,这位医生立刻反驳,“武警官的小腿肌肉筋膜已经完全坏死溃烂,小腿胫骨断口处已经出现了缺血性坏死、骨折端硬化的问题。
这个时候还不截肢,难道非要等到发生大面积感染,出现生命危险的时候再截肢?”
说话的同时,并用非常厌恶的眼神看了杜衡一眼。
此时的杜衡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找机会的小人,想在武书记面前找存在感的骗子。
李建卫此时小声的说道,“这位就是我刚说的创伤骨科的陈主任。”
杜衡不恼,按着自己的想法说道,“病人现在的问题,就是坏死的范围在扩大,随时有发生大面积感染的风险。
我们可以从内外两方面着手,从内恢复提升病人的元气,并消炎预防感染;用外敷药膏,再次加强消炎,并拔毒恢复筋骨膜的生机。”
杜衡认真的看向前面,“陈主任,你觉得我这个思路是否可行?”
陈主任面露不屑,“这个思路大家都知道,现在的问题不是思路,是药效达不到。”
杜衡摇摇头,“我说的不是用西药,我说的是中药。”
“中药?”陈主任眯眼看着杜衡,“中药或许有这样的效果,但是刚才我们找了省中医的骨科专家,同时也找了首都的中医专家,他们可都没有找到这样的药方。”
说着,陈主任慢慢的往前走了两步,“杜医生是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被李主任叫做主任,但是想来应该也是年少有为的中医人才。
但是,不管你有多自信,作为医生都不能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
杜衡再次摇头,“我没有开玩笑。”
陈主任生气了,非常的生气,对杜衡不爽的同时,也对李建卫附带着不爽。
没想到他居然会带来,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人,“杜医生难道觉得你比省中医、首都的中医混专家都厉害?”
杜衡轻笑一下,“还行吧,我对自己的水平挺有信心的。”
陈主任差点气笑了,“那好,请问这位杜医生,你有治疗过类似病例的经验吗?”
“没有。”杜衡很诚实的摇摇头。
“那你们中医有治疗过类似的病例吗?医案在哪里?”
杜衡还是摇头。
“先不说杜医生给你的年龄,是不是有治疗这种病的能力,就说你们中医这么多年都没有治疗过类似的病例,你到底哪来的勇气说你能治疗的?”
这话说的杜衡就有点不高兴了,“陈主任,你会中医吗?”
陈主任摇摇头。
“那你懂中医吗?”
“不懂。还有我为什么要懂?而且这和你的小人行经有关系吗?”
陈主任着实被气着了,说话有点口无遮拦了。
杜衡深吸一口气,压了一下心里的躁动,“陈主任既然不懂中医,那你怎么就知道中医不能治病了?”
“花言巧语,我有说过中医不能治病吗?我说的是你不能治病。”陈主任气的瞪大了眼睛,“病人情况危机,而你这个年轻人却想着走歪门邪道,一点不考虑病人,你哪来的脸面自称医生的?”
说着猛地指了一下会议室的大门,“现在,请你出去,我们医院不欢迎你。”
414 你有什么资格
措辞如此严厉,立马让杜衡变了脸色。
大家客观的讨论病情,有着不同的立场和理念,有争吵有辩论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现在这么具有主观意识,且恶意推测的想法,很明显就是把自己放在了居高临下的位置上。
从他的这几句话中,杜衡听出了浓浓的鄙视。
不光是从年龄上鄙视,更是从职业特性,从根上就鄙视你,没把你放到眼里。
杜衡还是个年轻人,哪怕他平时装的很老成,但是终究没有练出如旁边武胜男爸爸那般,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
别看杜衡这会和这个陈主任的谈话火药味很足,但是作为当事人,双方的邀请者,却是一句话没说,静观其变。
杜衡有点冒火了,忍不住的就要再次开口,却不料这次身边的李建卫率先开口了。
他此时的神色间,也是隐含怒气,,“陈主任,你需要给我们杜副主任道歉。”
听到李建卫义正言辞的话语,陈主任立马把视线转到了李建卫的身上,“道歉?我为什么要道歉?”
说着好像还把自己给气坏了,哆嗦着说道,“我还没说你呢李主任,你好歹也是一个三甲医院的主任,怎么能这么不知轻重,随便带这么一個不学无术的年轻人胡乱插话,这是对病人的不负责任,是犯罪。”
李建卫也怒了,直接嗤笑一声,“陈主任,批评我,你还不够资格。不过伱说你眼前这位年轻人不学无术,那我就送你四个字,有眼无珠。”
“你怎么能骂人呢?”陈主任也是暴怒。
“骂你都是轻的。”李建卫也是怒火中烧。
刚进门的时候,他就介绍了杜衡,这是省一中医科的副主任医生。可是这个陈主任是从头到尾的不给面子,说的话句句带刺,处处是居高临下的指责,这就是不给他李建卫面子,不给中医科面子,不给省一面子。
这他能忍?
“擦亮你的狗眼看着,顺便也掏干净你的那对驴耳朵听清楚。”李建卫直接伸手一指杜衡,“这位杜衡医生,现在是中湖卫生院的院长,在他接任院长之后,只用了一年时间,将一家垫底的卫生院带到了二级医院的门槛上。陈主任,从职位贡献上,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杜医生?”
陈主任被李建卫骂的面红耳赤,刚想开口,李建卫却不给他机会,紧接着说道,“他现在30岁,已经是一名副主任中医师,是我们省一中医科的外聘副主任的同时,还是我们省一消化一科的副主任。
凡是杜医生参与的治疗,除了癌症晚期的患者,还有极个别不信任杜医生的,他的治愈率高达99.3%,全年评价我们两个科室评分最高。
同时,他的卫生院与我们省一中医科,有一个省级合作项目,已经取得了我们院里、省里的嘉奖。
陈主任,请问你在治病水平上,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杜医生?”
这次说完,陈主任突然咽了一下口水,没有再像刚才那么贸贸然的开口。
他知道,现在李建卫刚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那么说的这些事情肯定是真的。但是这也让他更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了,这么年轻,他凭什么能做到这些?
有背景,后台硬,集合所有渠道和资源,全力培养一个行业明星,这种事情在医疗行业不是没有发生过。
这种事情他自己也做过,而且是正在做,相信每家医院,每个科室都会有这样的事情。
只是考虑到医生这个行业的特殊性,大家都不敢太操之过急,让其得名的同时,最好做到循序渐进。
所以,他现在也认为杜衡就是这么一个,被众多资源堆出来的一个‘行业明星’,而且中医更需要这样的‘招牌’。
只是有点想不明白,杜衡身后的人,为什么会如此疯狂,而不是和其他人一样,慢慢来。
陈主任脑中飞转,旁边一直沉默的武胜男爸爸眼神变的非常明亮,眼神再一次变得锐利了起来。
李建卫不管他们这些人怎么想,他现在就想出口恶气。
“还有呢,在刚刚过去的一年中,杜医生被评为上湖区优秀个人,他带领的卫生院被评为先进集体。年后三月中旬要召开的市级评选中,杜医生被提名为卫生系统十佳青年,优秀青年干部。
如果一切顺利,四月份省级卫生嘉奖大会,还会有杜医生的身影。
陈主任,我想问问你,在杜医生这个年纪里,在荣誉方面,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杜医生?”
陈主任听完这些,表情变的更加的不屑,一个年轻人,背后那么多的资源和渠道,要是不得几个奖项,那不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了嘛。
所以,有奖项,不奇怪。
“为什么有这么多奖项,李主任你自己不清楚吗?这是拿了多少人的资源和人情换来的,能方便说说吗?”
既然大家说话都难听,要撕破脸,陈主任直接就是一具阴阳怪气的反问。
李建卫轻笑一声,随即也用非常嘲弄的眼神看着陈主任,“你以为谁都像你?别说话,继续听着吧。
过去一年,杜医生以第一作者和通讯作者的身份,发表两篇中医核心期刊论文,其中一篇的半年引用次数2432次,请问陈主任,你的论文不说一篇,全部加起来,有这个引用数吗?
而且到目前为止,杜医生已经拿到手一份省级科研项目。年前受好朋友医院兰常华教授邀请,去好朋友医院交流学习两个月。
在此期间,与兰常华主任合作,申请了一份国家级科研项目,流程已经走了一半。
开动你那满是肌肉的大脑想想,这是用资源就能换到的?还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建卫说的舒畅之极,及其鄙视的看了一眼陈主任,“再次请问陈主任,在学术范围内,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杜医生?”
陈主任有点呆住了。
论文什么的,也就那么回事,谁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
但是半年的引用量上千,还是中医,这就有点让人吃惊了。
而且他可以看不起同在金州的所有医生,但是好朋友医院的主任医生,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看不起这些人。
难道这个小伙子,真的有两把刷子?
同时,武胜男的爸爸脸上终于有了希望的神色,看着杜衡的眼神,也变得热切了很多。
有了这么多的成功履历做铺垫,他对女儿能保住小腿,心里升起了一抹希望。
他相信,有自己这个副部级的爸爸在,一个在国企当高管的妈妈,还有一个在省厅工作的哥哥,她这辈子哪怕两条腿都没有,她也可以活的很滋润。
但是作为父亲,他真的接受不了女儿缺一条腿,哪怕是缺个指甲盖,他都不能够接受。
他实在无法想象,一向好胜的女儿,没有一条腿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杜衡前面听的还比较解气,没想到一年的时间,自己居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怒火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被压了下去。
但是听到后面,尤其是说道和兰常华的合作后,他的脸就有点烧。
他月前直接回来,其实就已经摆明了态度,就是要放弃和兰常华的合作了。可现在李建卫这么高调说还有合作,这要是以后被这些人知道,可是会丢死个人的。
想到这里,赶忙偷偷的伸手拉了一下李建卫,让他再说的时候稍微悠着点。
可李建卫好像没感觉,再次盯着陈主任说道,“还有,我要告诉你,我今天来,是因为受到了你们的邀请,要不然我不会出现在你们医院。
而杜医生,是受武书记家人的邀请而来,你更没有资格对杜医生说不欢迎的话。
你现在驱赶杜医生,你这是看不起武书记,对武书记请了别人来问诊,心里有怨气是不是?”
李建卫最后一句话,直接把陈主任吓的抖了一下,膀胱瞬间就紧了起来。
怨气?
他敢对一个司法部门的大头头有怨气,活腻歪了不成?
李建卫的话,同时也是隐晦的表达了对武胜男爸爸的不满,人是你请来的,现在看着你请来的人被看不起、被嘲讽,而你却稳坐钓鱼台,这就有点不地道了。
不过话刚一说完,李建卫心里也哆嗦了一下。
刚才纯属是说嗨了,话到嘴边上直接蹦出来的。
这要是隔平时,对武胜男爸爸这样的领导表达不满,他还真没那个胆子。
不过看了一眼身旁的杜衡,他哆嗦的小心脏又稳了下来。
只要你还需要我们治疗你女儿的腿,你就不可能把我们怎么的。而且自己说的也是事实,一个省级大领导,总不能这么小肚鸡肠吧?
李建卫略略忐忑的安慰着自己,可是陈主任是彻底的慌了神。
你说什么都无所谓,我又不吃你的饭,就算是我质疑你错了,我的态度不好了,就李建卫和杜衡也不会影响自己。
但是眼前的这个夹克衫男人可不一样,可能打个喷嚏,对自己来说都是地震,赶忙转头看向武胜男爸爸,就要开口解释。
可武胜男爸爸却突然开口了,他也不得不开口。
李建卫说的不错,杜衡是他们家邀请来的,他要是再装聋作哑,那就有点过分了。
415 我不相信他们
“两位都是为了我的女儿好,消消气。”武胜男爸爸出面打个圆场,“杜医生,听了你刚说的,你对我女儿现在的情况,是已经想好怎么治疗了吗?”
听到武胜男爸爸说话,李建卫是悄悄松了口气,而陈主任则是郁闷的闭上了嘴巴,不过他们两人也算是暂时的停止了‘交流’,而后一同把视线转到了杜衡的身上。
不过对于武胜男爸爸的调停,杜衡却不怎么领情。
刚才虽然主要矛盾在陈主任的身上,但是在刚开始的时候,只要武胜男爸爸出声说句话,根本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何至于让三人争得面红耳赤,彼此之间撕破脸?
你可以有权衡术,但是用我身上,我就有点不爽。而且,今天还是你们家主动找我来的,现在却让我冲在第一线,谁给你惯的毛病?
杜衡的火气被李建卫给压下去了,但是年轻人的气性给勾了起来,这个时候,他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位高权重的领导,直接没了刚进门时的熟络,直接冷着脸回了一句,“是有想法了。”
“那杜医生能说说吗?”武胜男爸爸没有在乎杜衡的冷淡,还是很热情的说道,“你看这里几位专家都在,一起讨论一下。”
杜衡嘴角轻轻的动了一下,“武先生,我说的中医疗法,我说了伱能听懂?”
武胜男爸爸愣了一下,他怎么都没想到杜衡会是这个态度,这和刚才那一大堆的专家很不一样。
不过这样的人都已经成精了,眼皮子眨了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是不懂,这不还有陈主任、王院长、李主任他们在嘛,他们都是专家,他们肯定能懂的。”
杜衡嘴角的弧度越发的明显,刚才的火气压下去了,并不是说他就当做没事人了,他并不是那种能唾面自干的人物。
而且,既然对你武胜男爸爸我都很不爽,那刚刚对着自己颐气指使,吆喝着要把自己赶出去的陈主任就能没点气性了?
当即转头看向陈主任和王院长两人,“两位专家,我准备的方子里有川芎,你们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吗?”
陈主任和王院长面面相觑,看着杜衡嘲讽的表情,心头因为武胜男爸爸说话压下去的火气,“噌”的一下又烧了起来。
可是他们不敢发作,因为这個问题,是基于武胜男爸爸说他们是专家,让他们讨论而提出来的。
现在杜衡这么问,那就是讨论。
他们又怎么敢发火。
“不知道啊?”杜衡笑了一下,“那你们知道血竭吗?知道血竭干什么用吗?”
随着杜衡又一个问题的抛出,两人脸都气的绿了。
但是他们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只能任由杜衡嘲讽的看着他们。
不得已,陈主任闷声说道,“我刚才就说了,我不懂中医。”
“哦,原来不懂啊,那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川芎有活血止痛的作用,所以我用这药行不行?”
两人心里恨死了杜衡,明知道他们不懂,却硬要让他们丢面子。而且他们心里也暗暗的骂着武胜男的爸爸,要不是他刚才的提议,他们何至于这样‘受辱’?
但是他们敢表达出来吗?
不敢,连个眼神都不敢有。
“血竭名字听着有个血,你们是不是以为是什么动物之类的?呵呵,其实不是,它是麒麟竭果实中渗出的树脂,有活血散瘀的作用。”
杜衡说完之后微微停顿了一下。
就在陈主任两人以为这场折磨已经结束的时候,杜衡突然又说话了,“那两位不知道药物药性,那药物的剂量用多少应该知道吧?”
一句话,让对面两人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没想到啊,这小子这么阴险,明知道两人不会中医,偏偏还问出了用药剂量的问题,这是存心要看他们的笑话啊。
看着两人很不得吃了自己的表情,杜衡直接无视,转而看着武胜男爸爸说道,“武先生,你也看到了,我也想讨论的,但是这两位专家好像不太行,这就没办法了。”
不太行?
陈主任就觉得两眼一黑,积压的火气瞬间变成了一股要爆炸的冲动。
他刚刚怎么说的杜衡,杜衡现在是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而且借着武书记的势,还让自己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被这么个毛头小子评头论足,真是气死个人!
武胜男爸爸也没想到杜衡会这么刚,一点面子都不给。
刚想说话,杜衡紧接着说道,“对了武先生,中医治病和西医不同,每个医生的想法不一样,思路不一样,开出来的方子也不一样。所以,我开出来的方子,通常都不和其他医生讨论。”
武胜男爸爸愕然。
他一直以为杜衡是不给对面两人面子,对自己刚才的态度有点不满,没想到他是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
郁闷的同时,他突然多了一丝对这个年轻人的好奇。
至于生气?
开玩笑,自己什么人,对方什么人?有生气的那个必要吗?
而且自己还是有求于人,人家以前就有恩于自己家,那就更没有生气的理由了。
现在的模样,只是人家对刚才不满的发泄,年轻人特有的火气而已。
“既然这样,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杜医生的治疗没有效果,后果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
这个话让武胜男爸爸眉头皱了一下,刚才可以不计较,但是这话就让他心底有了一丝不悦。
杜衡接着说道,“用我的方子,两天就能见到效果,而两天的时间,也不会影响什么。如果真的没有效果,现在该怎么截肢,两天后照样怎么截,不会多截一分,也不会少截一厘米。”
武胜男爸爸眼睛眯了一下。
刚才专家会诊,能找的专家他都找了,不管是现场的,还是视频的,在看了片子,听了报告后,他们的意见很统一,都是截肢。
他便知道不会再有奇迹了,心底其实已经开始接受截肢这个结果了。
现在杜衡提出有希望,而且是唯一一个有希望的医生,他忽然发现,他还是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选择杜衡。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即坐正身子,用一个父亲的身份,诚恳认真的对着杜衡说道,“杜医生,我女儿的健康就劳你多操心了,你看该怎么治疗你说吧。”
大家本来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该进行下一步了,但是杜衡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再次愣住。
就算是身旁的李建卫,也是觉得杜衡胆子大到没边。但是却又觉得非常解气,比自己刚才怼人,还要解气很多。
“不好意思武先生,在这里治疗武胜男,请恕我做不到。”
“为什么?”武胜男爸爸的眼角抖动了一下,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有点张狂。
“首先,我在金州一附院没有开方的资格,我的行医注册地是中湖,还有省一。
如果在这里开方治疗病人,我是触犯了行医规定,要受到处罚的。”
武胜男爸爸眉头皱了起来,沉声说道,“谁敢举报你?”
用的是谁敢,而不是谁会,够霸气。
杜衡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会议桌那边的陈主任和王院长。
而这一眼,却让两个身上汗毛直立,心底同时涌出一句话:竖子不当人。
杜衡没给他们解释的机会,看着武胜男爸爸也望向两人的眼神,嘴角再起一丝弧度。
不过他很快就收了起来,接着说道,“而且,我刚和陈主任有过争辩,陈主任他对中医也不了解,所以在这家医院熬药煎药,我不放心。”
我艹,杀人不过头点地,这要是赶尽杀绝的节奏啊。
现在这小子,就是是把不信任自己赤裸裸的就摆了出来,这话一出,让武书记会怎么想他们两人?
恃才傲物?!!!
武胜男爸爸对杜衡刚有的一点好印象,直接被杜衡两轮直接造没了。
这会直接黑着脸问道,“那杜医生的意思是?”
“转院吧。”杜衡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转到省一,在那里我可以放开手脚去治疗。”
武胜男爸爸脸色犹豫了一下,看看陈主任,又看看杜衡,“那要是杜医生的治疗不见效,还要做手术怎么办?”
“武先生,你不会以为截肢手术只有他们能做吧?”
听着杜衡戏谑的语气,武胜男爸爸皱了下眉头。
“在所有骨科手术里,截肢手术是技术含量最低的手术,肩髋一下的截肢手术只是二级手术。武先生你要是同意,我现在可以带武胜男回卫生院,然后直接把这个手术做了。”
杜衡这话说的,就有点欺负武胜男爸爸什么也不懂了。
前两句确实没问题,都是对的,但是后一句纯粹就是吹牛bi了。现在别说二级手术,能把骨科一级手术做清楚,杜衡都得烧高香。
比如一般清创术、四肢骨折脱位的复位、石膏外固定术这些,杜衡都能做下来,但是像多指切除、腱鞘囊肿切除,狭窄性腱鞘炎、一般植皮术等,杜衡直接就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
别说做了,看都没看过。
想到这里,杜衡突然发现,自己现在好像有点不对劲。
别人都是从低往高学,但是自己反而是从高往底走。
什么粉碎性骨折、移位等三四级手术,正常医生需要开刀治疗,而自己可以用纯手法正骨复位。
但反而是一级的这些手术,自己居然毫无办法,连个学徒都算不上,也是够奇怪的。
不过自己是中医,好像也没人关注自己是不是会这些基础手术,这倒是让他稍微的松了口气。但还是觉的,自己应该尽快把这一方面的短板给补起来。
毕竟这些东西,现在对自己来说,要完全掌握并不是很难。
416 李建卫的念想
虽然杜衡自己心虚,但是武胜男爸爸不知道啊,这让他一时间更是有点犹豫,甚至想给卫生部门的老大打个电话,好好问问具体情况。
这个时候李建卫突然说道,“武书记,我们省一虽然在骨科方面的名声,还有整体水平比一附院弱一点。
但是,我们骨科的赵兴德主任,在整个西北骨科,那可是响当当的存在,一手关节置换术,即便是放到首都这样的地方,那也是专家级别。
如果武书记放心把武警官交给我们,我保证,我们赵兴德主任会全程参与。万一到最后保守治疗失败,以我们赵主任的在关节方面的经验,对武警官手术以后的生活也能有一個最大的保证。”
听到杜衡这么说,李建卫立马就看到里面的机会。
自己虽然不知道他一附院是怎么把武胜男收到他们医院的,但是一个下肢截肢手术,对于他们省一来说真的不难。
这样一个能交好武家的机会,又在没有风险的情况,他凭什么不去争取?凭什么把这样的机会让给你一附院?
这件事如果让院长和赵兴德主任知道,他们得提着猪头上自己家来感谢自己。
武胜男爸爸这会为难了起来,现在到底要不要相信杜衡成了最关键的问题。
“杜医生,让我考虑一下如何?”
“应该的。”说完,杜衡个便告辞离开,和对面陈主任与王院长招呼都没打。
出了医院,两人往停车场走的时候,李建卫笑呵呵的说道,“小杜,你胆子可真大,你知道那位武书记的身份吗,你居然敢给人家使脸色。”
杜衡笑了一下,“他是什么身份?”
“咱们省里管警察的大头头,你说呢?”
“这有什么关系吗?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病人的家属。”杜衡脚步沉稳,稳步向前,“就算是最大的头头,他现在也得求着我看病,而不是我求着他。再说了,李教授你觉得这样的大人物,会在意我们这样的小虾米乱蹦哒吗?”
李建卫笑着点点头,“伱说的也对。”
哈哈笑着,与杜衡一起往前走去。
这边笑声刚落下,杜衡突然对着李建卫说道,“谢谢李教授。”
刚才,李建卫直接亮明态度,非常坚定的维护自己,这让杜衡非常感动,说出这句话,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脱口而出。
李建卫却是不在意的笑了笑,小声的说道,“你这孩子,客气个什么劲儿。”随后走了两步后问道,“小杜,你对这次治疗有多少信心?”
“没用药之前我真不好说,但是我对自己有信心,当然也不可能耽搁武胜男截肢。”
“那就好。”李建卫听到杜衡信心十足的回答,没有在纠结于这个问题,而是换了个问题,“你说武书记能转院吗?”
“一定会转院的。”
“你就这么肯定,他们一定会相信你?”
杜衡再次肯定的点点头。
对于一个父亲为了女儿的健全,想要抓住任何一丝机会的想法,他不会怀疑。
而且,有武家老爷子在,他们之间的信任是有基础的。
两人走到停车场时,李建卫突然地杜衡发出了邀请,“小杜,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杜衡笑了,“李教授你不说我都也要去的,我看了李教授你值班的安排,还想着下午去给您拜年呢,给您带的东西都还在车里呢。”
“那正好,走吧。”
两人心情轻松,各自上车之后,便往李建卫的家里去了。
到了李建伟家里却是空荡荡的,李建卫自己下厨动手,做菜招待杜衡。
这种情况下,杜衡也不能光看着不动手,他也没那么大脸就坐着等上菜,便挽起袖子一起进了厨房。
“小杜,你和你那女朋友还有联系吗?”择菜做饭的空隙,李建卫突然问起了杜衡的感情生活。
杜衡现在也是放下了,择菜的同时说道,“人家直接支援非洲去了,没联系了。”
“没找找联系方式吗?那姑娘挺好的,你们就这么散了挺可惜的。”
杜衡有点摸不着李建卫的意思,但他还是非常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尝试过,但是都没有什么结果。
而且人家走的时候没给我说,离开之后所有的联系方式就换了,这是摆明了不想再和我有联系了。”
“那挺可惜的。”李建卫处理完了手里的虾,拿到了旁边的盆子了放好,开始和杜衡一起择菜,“那你就没想着再找一个?你这年龄也该结婚了。”
杜衡呵呵一笑,好像刚才的问题根本没有影响到他,“怎么可能不想,我哥和我嫂子都快把我逼疯了,但是这事情讲究个缘分,急也急不来。”
李建卫听到杜衡这么说,择菜的手突然停了一下,试探的问道,“我这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要不给你介绍一下?”
“可以啊,有李教授介绍把关的,肯定没错。”对于介绍相亲,杜衡并不反对。
李建卫见杜衡同意,而且神情也不像是敷衍,便接着说道,“是我爱人的外甥女,学的是财会学,今年就博士毕业了。
这姑娘今年二十八,年龄到也和你差不多,大高个,样貌比不上你以前那女朋友,但是也差不到哪里,我找个时间让你们见见面。”
“博士毕业啊,她能看的上我吗?我可是只有本科毕业。”杜衡乐呵呵的回应着,对于样貌,只要五官端正,他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而且说真的,要想找一个在样貌上和王淑秋有一比的,估计比较的难。
当然了,会用“易容术”,把装修应用到化妆上的除外。
李建卫轻轻摇摇头说道,“博士怎么了?你现在还是一院之长呢。而且你现在已经在行业里有了成就,她才刚毕业,有什么看不上你的。别说虚的了,我问问口风,安排你们见个面,你看行不行?”
“可以,没问题啊,那李教授你就多我操点心了,我的终身大事可就靠您了。”
见杜衡这么痛快的答应,李建卫也高兴了起来,择菜的动作都快了不少,“行,我这两天就帮你问问。”
介绍对象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不过刚刚说起了这个女的是博士生,突然让杜衡心里悸动了一下。
这一年,除了私人感情生活不太顺畅之外,他在工作上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但这并不是说就没有遇到一些让他难受的事情。
除了年龄这个最大的问题之外,学历也是一个不能让人忽视的问题。
尤其是去了首都的那段时间,和病人之间的信任,除了年轻面相是个坎儿之外,学历也是很多病人考量一个医生水平的准则。
百分之九九的病人其实不知道博士学历对一个医生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们就知道一点,博士学位的医生比起本科学历的医生,医术肯定要好。
而且,杜衡还发现,哪怕你的技术水平到位了,但是学历不到,某些圈子还是会将你排斥在外。
比如论文发表,尤其是想在好刊物上发表,学历绝对是鄙视链的一条,而且是相当粗壮的那条。
加上现在卫生院的发展进入了一个瓶颈的状态,他的工作也变得相对稳定,这让他有了提升学历的想法。
“李教授,我想问问,咱们学校的研究生招生具体情况是什么样的?”
李建卫小心脏跳了一下,“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提升一下学历,要不然到了后期,我可能就达不到省一外聘的硬性条件了。”杜衡半开玩笑的说道。
李建卫却是变的兴奋了起来,但是他还是压住了那颗激动的心,“你想好上什么专业,报考那个导师了吗?”
杜衡看了一眼略显激动的李建卫,“要是李教授不嫌弃,我想报李教授的研究生。”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心心念念的事情,就这么毫无预兆的突然就成了,这让李建卫激动的手抖,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他知道杜衡提升学历的目标,就是为了那个毕业证和学位证,至于要学的东西,李建卫想了一圈,别说自己,好像学校里,没有那个导师能教杜衡什么。
他太全面了,而这种全面让他在中医治疗中非常的具有优势。
听到李建卫的答复,杜衡也是笑了起来,“李教授,那我要考你的研究生,我需要准备些什么,时间也是到今年年底和其他人一起考吗?”
李建卫直接扔下了手里的菜,“考什么考,三月份直接入校。”
好容易等来杜衡这样的决定,怎么可能等到年底,再让他一起参加研究生考试。三百多天的时间啊,其中的意外太多了。
可李建卫这么爽快的答复,却让杜衡愣了一下,“这样能行吗?”
李建卫眼睛一瞪,“为什么不能行?你不用管这些了,等学校其他部门上班了,我给你要个直荐免试的名额,而且按照你现在情况,肯定不可能上全日制的班,三月份入学,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把心放你肚子里,准备你自己该准备的东西就行了,其他的交给我了。我自己带个研究生,难道自己还没这么点权限了?”
听着可以省去这么多的麻烦,杜衡也是心头一喜。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问清楚要求,然后老老实实的准备一年,等到年底的时候按照正常模式进行,他是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便利条件。
“谢谢李教授,那我应该准备些什么东西?”
李建卫心头激动,语速也是快了不少,呱啦呱啦说了好些材料和证明,杜衡都一一记下。
临了,李建卫好像想到了什么,“小杜,我还没问你,你是只读硕士,还是说博士一起?我建议你硕博一起来。”
关于这个,杜衡是真的没想好,他最初的目的就是问问,但是没想到一句话的功夫,这事情就这么成了。
李建卫不知道这些,他直接说道,“按照小杜你的能力,硕博连读,三四年的时间,就能拿到毕业证,直接一劳永逸,一步到位。
不用等到说是毕业了,又去考虑要不要杜博士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一起读,花费的时间可以少很多。”
这一点,李建卫是真心替杜衡着想。
杜衡眉梢再次抖动了一下,今天这一问,惊喜和意外不断,“还能提前毕业?”
“当然,你只要完成研究生期间的规定考试科目,论文研究达标,当然可以提前毕业。”
有了这样便宜的前提,杜衡提升学历的心思就更进一步。
随后便在做饭的过程中,开始和李建卫进行了深入的问答,力求解决掉自己入学前的所有疑惑。
甚至到了饭桌上,杜衡还在不停的和李建卫请教着。而李建卫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哪怕杜衡问出来的问题非常的弱智和白痴,他还是会非常耐心的讲解,力求让杜衡放心心里所有的包袱。
饭吃一半,李建卫和杜衡的电话同时响起。
不同的是,李建卫接到了医院院长的电话,而杜衡接到的是武钟武老爷子的电话。
但是两人听到的内容,却是出奇的一致。
武胜男要转院到省一。
看着还是一半没有吃完的饭菜,李建卫笑了起来,“怎么着,咱们过去吧?”
杜衡也是轻轻一笑,“桌子不收拾了吗?”
“不收拾了,让我爱人和闺女两人回来收拾吧。我们现在就过去,不能让武书记这样的大领导等咱们啊。”
今天的他,真的是格外的开心。
四十六岁的他,有那么一瞬间,真的觉得自己此生已经无憾。
417 被截肢的恐惧
等到杜衡两人赶到的时候,武胜男已经被安排住进了单人病房,医院的三位院长全部出动,那位骨科的赵兴德也站在跟前,与武胜男的爸爸一起说着话。
正说话的几人看到杜衡两人到来,便全都停了下来。
院长几人也知道了早上在一附院发生的情况,对于李建卫和杜衡的决定,他们没有任何异议。
与两人简单交谈之后,三位院长留下一句“杜医生加油”的话,便识趣的提前离开。
进到病房里,武胜男昏睡,神色之间尽显萎靡,神情也是疲乏不堪。
武胜男爸爸看了一下女儿,又看看杜衡,声音低沉着说道,“杜医生,按照你的要求,我们已经办理好了转院,现在我就把女儿交到你手上了。”
“没问题,我们现在就开始治疗。”
“好,有任何的问题,你和我父亲沟通,现在我有点事情,要马上去处理。”
李建卫立马说道,“武书记放心,现在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武胜男爸爸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儿,然后转头走了出去。
杜衡轻轻呼了一口气,自己的想法到底行不行,武胜男最终能不能保住腿,现在就要见分晓了。
与病床前的武胜男妈妈,还有武钟老爷子打过招呼之后,让他们往后退开,杜衡邀请赵兴德走到了武胜男的身边,又一次的解开了武胜男腿上的绷带,开始和赵兴德讨论接下来的治疗。
看完伤口,再听杜衡说完他的思路,赵兴德眉心直接拧起了一个大疙瘩,“杜医生那你现在的意思是直接开始用药?”
杜衡伸手按在了武胜男溃烂的创口处,而武胜男居然没有一点的反应,“赵主任你看,伤口的肌肉筋膜已经坏死,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坏死的部分除掉。”
说着又将武胜男的发黑的小腿翻动了一下,指着露出来的黑色小腿骨说道,“还有断口处这里,也已经有了坏死的迹象,这一部分也必须清除。”
赵兴德以前只是听说过中医科来了个猛人叫杜衡,帮着中医科把业务翻了一番。但是自己是骨科,和中医这种专注内科的科室,联系不太紧密,所以对杜衡的了解也不太清楚。
这个时候听着杜衡说自己的想法,他其实是有点不以为意的。
清除这些坏死部分,对他来说不难,自己叫個主治过来轻轻松松就搞定了。
但现在问题是,清理完之后呢?
要知道这些坏死部分是做不到完全清理的,而只要有一丝的残留,必定会很开的蔓延到其他地方。
而且看看已经发黑的小腿和脚面,血运不同,随时都可能变成坏死的部分。
现在病人的血管筋膜受到损伤,坏死骨头的骨髓可能也出了问题,他真不知道杜衡能用什么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至于和武书记搭上关系,几位院长可能看的很重,他其实无所谓,而且是非常无所谓的事情。
他的追求在当医生,并没有想要进到医院领导班子的想法,更没有想着在其他领域干出点什么。
所以,关系不关系的,也就是那么回事。
不过他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落个人情总是没坏处的。
等到杜衡说完,他便点点说道,“杜医生,那我现在就去准备,半个小时后开始清理,你看可以吗?”
杜衡点点头,清理坏死部分当然是越快越好。
“辛苦赵主任。”
“应该的。”
淡淡的回了一句后,赵兴德便转身离开。
杜衡和武钟老爷子交谈了两句后,也和李建卫回了办公室,现在他要准备用到的药方了。
外敷方就用“全体神膏”,消炎、止痛、生髓、生肌、拔毒,已经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选择的了。
所以到了办公室,杜衡立马给卫生院值班的吴不畏打过去了电话,让他现在立马拿着保存在办公室的“全体神膏”送过来。
挂上电话,他便再一次开始仔细的思索应该用什么内服方。
李建卫知道自己的用方水平,所以他没有打扰杜衡,也没有提出自己的想法,把一切都交给了杜衡,让他自己去思考。
就在思考修改的时候,护士通知说骨科来接人去做清创,杜衡都没有理睬。
最终,杜衡定出了第一轮使用的药方,扶正提气生血,先把坏死和感染控制住。等到第二轮的时候,再配合外敷药膏开始生新。
这次不光要用到中药,还必须用到西药的消炎药和抗生素,这样才能更好的控制坏死和感染。
如果是单一的用西药,是做不到提气生血的作用,那肌肉血管的坏死是控制不住的。
如果只用中药,药效没有西药那么直接,搞不好最后还得留下点畸形,或者是筋骨末端保不住的情况。
比如脚指头没了,或者脚掌没了。
等到吴不畏送药来了之后,杜衡又立马让他把药送到了手术室,等那边清创一结束,直接药膏用上之后打绷带包扎就行。
武胜男不是关云长,做不到睁着眼刮骨疗毒,加上身体虚的厉害,一剂麻药直接又给撂翻了。
等赵兴德把人送回来的时候,她还在昏睡中。
看着病人送进病房,赵兴德拉住了杜衡,低声说道,“杜医生,这位病人的情况很不好,尤其是脚趾和脚掌,基本上和废了没啥区别,缺血时间太长,加上有冻伤,伱最好心里有个准备。”
杜衡点点头,感谢了赵兴德的提醒。
他为什么第一次用药只用提气生血,就是害怕出现这个情况。
小腿保住了,脚保不住,对他来说和失败没什么两样。
现在就是中西合用,必须先把血运搞通。不用其他的药材,也是为了能最大程度的发挥药方中川芎、血竭这些生血药的作用。
只要血运能上下贯通,哪怕最后武胜男可能会让腿骨变得畸形,肌肉恢复不彻底,造成小腿不美观,走路有点瘸的情况,这都是他能接受的。
赵兴德的任务完成了,帮着开了消炎药和抗生素之后,便告辞离开了,剩下的事情,就是杜衡这个主管医生的事情了。
送走赵兴德,杜衡立马让护士去准备他开的汤药。
这个时候武钟老爷子终于忍不住了,满脸愁绪的问道,“杜医生,楠楠的腿能保得住吗?”
杜衡不知道该怎么给老爷子说。
说不知道,不清楚,这么模棱两可的话吧,可用了‘全体神膏’之后,系统已经统计了一个有效病例。
但是这个有效在什么地方,杜衡暂时还不能确定。
因为武胜男现在是筋膜、肌肉、骨骼、血管全方位的出了问题,而‘全体神膏’是作用于全体而统计的有效病例,还是说只针对某一项有效,从而统计为了有效病例?
如果是整体有用,那么现在自己可以很明确的告诉老爷子,你孙女的腿保住了。
可如果是只针对某一项有用的统计呢?
那其实屁用没有,到了明天早上,该截肢还是要截肢。
自从有了系统,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他虽然对自己的思路和用药有信心,但真的还没有到盲目自大的程度。
所以现在,他真的不敢给老爷子说什么。
“老爷子,咱先别着急,待会麻药的劲儿缓过来之后,就先服用一次汤药,等到半夜的时候再服用一次。至于有没有效果,也不需要太长的时间,明天早上我们就能知道答案了。”
杜衡想了想,还是不要做隐瞒,或者做什么承诺,直接说实话就行。
老爷子也没有逼迫杜衡做什么承诺,只是心情复杂的点点头。
杜衡回到了办公室,他没有着急回卫生院,而是在等,等武胜男喝了药之后,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之后,才和吴不畏一起回了卫生院。
当他离开一个小时之后,武胜男彻底的清醒了过来,而且腿部的疼痛,让她越发的精神,再也不是之前昏昏沉沉的模样。
小腿很疼,但是脚却没有知觉,这让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的一些事情,见到的一些人,慢慢的开始清晰了起来。
她好像记得爷爷、爸爸妈妈、哥哥都在自己身边,她隐约记得杜衡好像来过,她还隐约记得来过很多人。
她更是清楚的听见,自己要被截肢!!!
此时,哪怕她给自己改了名字叫胜男,哪怕她在任务的时候特别的勇猛,再一次没有感觉到自己左脚的存在之后,她哭了。
从刚开始无声的落泪,到慢慢抽泣,再到嚎啕大哭。
而且现在最让人伤心的,是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在,瞬间让她有了一种被遗弃的感觉,这让她的哭声更加的悲伤。
突然,紧闭的病房门被推开,她那犹如贵妇人一般的母亲冲了进来。
看着嚎啕大哭的女儿,她也禁不住的落泪,“楠楠,妈妈在这呢。”
“妈,你们去哪了?”此时的武胜男躺在病床上,真的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哪有以前那股子和男人争雄的模样。
武胜男妈妈一边擦掉自己的眼泪,一边赶紧的擦拭女儿满脸的泪水,“爷爷陪着你一天了,身体有点吃不消,妈妈刚刚去送爷爷回去了。放心,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
“妈,我的脚是不是已经被。。。。。被截掉了?”武胜男颤抖着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此时她是恐惧到了极点。
她想坐起来看看,但是她却觉得自己的身子发软,根本就坐不起来,甚至转动脖子都很费劲。
“没有,没有。”妈妈赶紧的安慰女儿,“你的腿还好好的在自己身上呢。”
武胜男再一次感受了一下,但是脑袋里的麻劲儿是过了,可身体虚,身上的麻药劲儿也还没有退干净呢。
勉强看了一眼被子盖住的腿,再次感受一下,还是没有感觉到脚的存在,眼泪再一次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妈,你不要骗我了,你放心告诉我,我的脚是不是已经被截掉了?我现在根本感受不到我的脚。”
这个时候,武胜男妈妈算是听明白女儿的话了。
武胜男说的是脚,而自己说的是腿。
看着女儿再一次泪如雨下,赶紧把女儿缓缓的扶起来一点,然后揭开了下边的被子,露出了那条被纱布和绷带缠满的小腿和脚掌。
“楠楠,看到没,你的腿还在呢,没被截掉。”妈妈赶紧的指着满是绷带的腿,让女儿能看的清楚一点。
等到武胜男看清楚,又慢慢的把武胜男放了下来,让她重新在病床上躺好。
武胜男的眼泪停住了,她自己的脑子也有点转不过弯来。
她看见了自己的腿,也看见了自己的脚,但是她现在能感受到腿部的疼痛,但是脚却没有一点感觉,别说疼了,动都不能动一下。
“可是。。。。可是我怎么感觉脚的存在?”武胜男心里充满了惊恐和疑惑。
听到女儿的问题,武胜男妈妈赶紧说明了情况。
随着妈妈的诉说,武胜男的恐慌的心情终于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要说别的医生说要保住她的腿,她可能会紧张,会胡思乱想。但是杜衡说的,她就莫名的觉得心安。
杜衡的水平有多好,她是有亲身体会的。
自己爷爷二十多年的顽疾是他治好的,单位同事也被他检查治疗过,这都不算是什么。但是当时他女朋友脸上那道恐怖的刀伤,在所有医生说毁容、留疤的时候,杜衡硬是用自己配出来的药膏,让其他医生百分百确定的事情没有发生。
就这一点,她对杜衡的医术就非常的信任。
等到妈妈说完,她的情绪也终于变的稳定了起来,左右看看病房的环境之后,武胜男有点失落的问道,“杜衡人呢?”
“他看着你用了药之后便提前走了,让我们有突发情况的时候就联系他。”
武胜男有点不高兴了,“我这都要截肢了,他怎么能提前走了呢,要是我出现意外怎么办?他还拿我当不当朋友了?”
见女儿原本苍白的脸色,有了一点点的血色,人也变的精神起来,武胜男妈妈突然也对杜衡有了更多的信心。
418 好坏参半的检查
“别这么说人家杜医生。”武胜男妈妈收敛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开始轻声的安慰女儿,“听你爸说,今天杜医生为了保住你的腿,反对截肢,和一附院的陈主任可是吵的不可开交。”
“是吗?”武胜男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病房后来的情况,杜衡不是很清楚,但是李建卫没给自己打电话,那就说明武胜男没有什么问题。
离开医院之后,趁着天色还早,便去完成了自己今天的既定计划,不过也因为时间的关系,去许平林家和安春会家里的时候,只是坐了几分钟就出来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杜衡还是没有等到省一电话之后,悬着的心算是稳稳的落了下来。
没有电话催促,那就说明武胜男没有发烧、没有疼痛加剧,没有意识不清的现象,也就是说自己的用药是对的,是成功的。
所以早上的时候,他也没有着急去省一,而是再次去了刘阿妹的病房。
因为过年,刘阿妹的情绪不是很高,总是显得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样子。
但是对比除夕放假之前,刘阿妹整个人的气色开始有了好转,肤色有了红润感,不再是之前的黑灰色,两颊也微微有了肉感。
而且肿瘤带来的疼痛,已经可以算是微乎其微,不再像之前那样让人疼痛难忍。
从病房出来,杜衡把自己侄女杜雪婷找了过来,“婷婷,到了中午之后,你带着刘阿妹去市里转转、散散心。”
杜雪婷得到这个任务还是很开心的,刘阿妹现在每天低落的情绪,她是看在眼里的,但是自己小叔不发话,她也不敢胡来。
万一因为自己的任性,让刘阿妹耽搁了治疗,这个责任她可是担不起的。
“小叔,阿妹姐姐能出去了?”
“我都这么说了,当然没问题。”
杜雪婷眼珠一转又问道,“那是不是说阿妹姐姐的病马上就好了?”
杜衡点点头,“按照现在的情况,再有一個星期,最多两个星期,她就可以出院,然后正常的生活了。”
“太好了,我现在就去。”杜雪婷说完,连蹦带跳的跑去找刘阿妹了。
杜衡看着开心的杜雪婷,觉得不是让刘阿妹外出散心,而是让杜雪婷找到了外出玩耍的机会。
不过也对,从放假回来,杜雪婷就被按在卫生院里,哪怕是年前的什么同学聚会,自己都没让她去。也就是初一初二两天,因为雪太大,路上没车,才让她休息了两天。
看着侄女跑远,杜衡收拾交代了一下,便立马开车往省一赶去。
到了武胜男的病房,里面的人很多,多到病房外面的走廊里都站满了人。
尤其是家属,除了爸爸妈妈这些近亲家属,还多了很多不认识不熟悉的面孔,少少估计,最起码得有十多个。
其次多的就是武胜男的同事了,而且全都是杜衡认识的人。这些人看到杜衡的时候,一个个的全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开始问起了武胜男的病情。
好不容易进到病房,医院的领导、赵兴德、李建卫,还有昨天吵过架的陈主任,全都等候的病房里。
看到杜衡来了,一个个的把目光全都转到了杜衡的身上。
他们今天来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看看昨天处理过的伤口变成了什么样子。
如果昨天清理过的伤口持续出现坏死情况,而且有感染,那就说明杜衡昨天的治疗是失败的,需要当即做截肢手术。
如果伤口有组织继续坏死,但是没有感染,坏死组织不多,那就可以继续观察,杜衡的治疗有希望保住武胜男的小腿。
最后一种可能,也是最好的一种情况,那就是昨天清创后的伤口,没有出现坏死的组织部分。
简单聊过之后,杜衡在武胜男热切的目光中,先是慢慢的拆开了小腿上的纱布。
随着绷带一圈圈的解开,纱布被慢慢的揭离,武胜男也因为疼痛变得龇牙咧嘴,眼泪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
但是现在人这么多,她那颗好胜心又一次被激发了出来,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努力的控制着眼泪不要掉出来。
伤口上大部分的膏药被还是在纱布上,随着纱布的揭离,这些药膏也被带走,但还是有少部分的膏药被留在了伤口上。
就这分离纱布和小腿的动作,却是让武胜男疼痛加剧,眼眶中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掉了下来,但她还是忍住没有叫出声。
随着分离到了最后一步,杜衡回头看了一眼躺平的武胜男,看着她大颗的泪珠滚下,他也只能说声抱歉。
其实今天是没有必要揭开纱布的,最好是在明天的时候揭开纱布,做第二次的换药,没必要让武胜男承受如此的痛苦。
但是武胜男家里人焦急害怕,医院方面其实也害怕。
害怕杜衡的治疗没有效果,却又因为迟开纱布,造成创口的坏死面积加大,加重病情。让本来只需要截小腿就能解决的问题,变成截大腿。
这样的后果,不论是家属还是医院,都是没办法接受的。
所以,现在只能让武胜男受点痛苦了。
不过现在揭开纱布也有好处,一旦有了结果,大家都不用担责,能够快速的处理。如果有效果,那么后面连着两天,武胜男就不用受这样的罪了,可以安心的养伤。
随着纱布被取掉,创口再一次清晰的暴露在大家的眼前,懂行的人全都变了神色,只留下武家人大眼瞪小眼,迷茫的看着大家。
李建卫、赵兴德,还有省一的院长,在看到创口的第一时间,哪怕上面还有残留的药膏残渣,但他们却都已经放下了心,整个人变的轻松了起来。
而另一个懂行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关心武胜男,还是来看杜衡笑话的陈主任,却是直接变了脸色。
这怎么可能?
武胜男小腿的坏死溃烂,西药这么高端、精尖的药物,加上手术都没办法控制,为什么在那些看着脏不拉几、黑乎乎的药膏,居然就给控制住了。
看着创口处细嫩的肉芽,还有着丝丝血水渗出,陈主任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
开心?好像有点,但不多。
怨恨?好像提不起来。
想了半天,他好像找出了自己情绪复杂的原因,是不解。
他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就是那么简单的草药搭配,却能做到花费十亿、百亿的药物达不到的效果。
“杜医生,我女儿这情况怎么样?”武胜男爸爸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杜衡把手里的纱布放到小腿边上,站起身出了一口气,“创口组织没有继续坏死,而且创口处有血水渗出,病人小腿皮肤完全的部分,颜色也没有继续加深变黑,说明这一部分,已经开始恢复血运的迹象。”
武胜男爸爸略微激动了一下,“这是不是说我女儿的腿能保住了?”
杜衡不敢把话说的太满,轻轻摇头说道,“现在只能说治疗是有效果的,药物起作用了。但是最终能不能保住腿,还是得看以后的恢复,如果血运恢复的不好,创口的肌肉、骨骼没办法生新,还是有截肢的风险。”
武胜男爸爸及其家人刚刚有点开心,被杜衡立马的打压了下去。
杜衡没有多看家属的神情,现在的情况,他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随后他又把视线放到了武胜男的脚掌处,这里才是最严重的地方。
因为长时间的缺血,还有冻伤,加上小腿部分有创伤,脚掌的情况是非常的严重的。
杜衡再一次弯腰,开始松解脚掌上的纱布,而武胜男却对这里一点感觉都没有。
看着黢黑的脚掌,所有人都对视了一眼。
刚刚升起的喜悦,也被眼前的黑色给抵消了。
这个时候,杜衡身后所有能看懂的,心里就一个念头,这脚掌怕是保不住了。
就这情况,等到血运贯通,脚掌的血管也已经全部坏死了,到了那个时候,皮肤、肌肉、筋膜得不到滋养,早就失去了恢复的可能。
按照现在的情况预计,就算不把整个脚截掉,也要截掉一半的脚掌。
但,这已经和昨天的预想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杜衡看着黢黑,没有一丝改变的脚掌,也是悄悄的叹了口气。
但随即说道,“好了各位,该看的也已经看清楚了,病人现在的情况没有持续恶化,所以继续使用之前的治疗方案,大家有没有什么异议?”
所有人都摇摇头,让杜衡继续自己的治疗就好。
见到这个情景,杜衡便让所有人离开,他要再次给武胜男换药,让武胜男再次感受一遍痛苦了。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病房里只剩下了拿着药的护士,还有坐在病床跟前的武钟老爷子。
见杜衡开始动手,武钟老爷子坐稳了身子,轻声问道,“杜医生,楠楠这腿是保住了?”
杜衡回头看了一眼老爷子,老爷子脸上是慢慢的担忧,眼神中却全是希冀的目光;再回头看了一下病床武胜男,只见她也是满怀希望的看着自己。
现在怎么办?
还是用类似外交口语一样的回复他们吗?
杜衡想了一下说道,“按照刚才的情况,只要以后病人乖乖配合治疗,腿是保住了。”
武胜男终于开心的笑了,虽然因为杜衡换纱布的动作让她再次疼痛,眼泪忍不住的流,但她还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不过她却没有看见她的爷爷,武钟老爷子脸上的担忧并没有减少。
老爷子欲言又止,轻轻瞥了一眼自己的孙女,想了一下之后,还是坚定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他觉得哪怕听到不好的消息,自己的孙女也能承受的住。
尤其是有了失去下肢的对比,这个结果她应该能承受的住。
“杜医生,楠楠的脚掌黑的可怕,而且到现在楠楠也感觉不到脚的存在。这种情况,楠楠的脚是不是保不住了?”
随着爷爷的问话,刚刚露出笑脸的武胜男呆住了。
她平躺在床上,她根本就看不见自己脚掌的情况。
原以为小腿被保住就没事了,却没想到自己的脚有可能保不住。
如果脚没了,那自己不还是变成残疾人了吗?
刹那间,武胜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带着一丝惊恐望向了杜衡,此时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祈求,她祈求能从杜衡嘴里听到让她开心的话。
杜衡的手不停,还是往纱布上摸着膏药,轻笑一下问道,“老爷子你的担心多余了,今天才算是治疗的第二天,怎么就能下结论说脚保不住呢?放心吧。”
“我说了杜医生你别生气。”
“老爷子你说呗,我没事生气干嘛。”
“我昨天晚上回去之后,问了一些骨科的医生。他们都说楠楠脚掌缺血的这个程度,脚已经保不住了。而且刚才我看楠楠的脚一点改变都没有,是不是真的保不住了?”
老爷子停顿了一下,略微的调整了一下说道,“杜医生,伱就明白的告诉我们,我们能承受的住。尤其是现在已经能保住小腿了,这已经超过我们的预期了。”
杜衡停下了手的动作,交个身边的护士,让她们给武胜男包扎。
而自己则是直起腰看看着面前的爷孙两人,忍不住的嗤笑一声,“老爷子,你问的那些医生,昨天还说这腿必须要截了呢。你看就一天,我这不是把这腿就保住了吗?”
一句话让给老爷子就面露尴尬。
确实,他们保不住的腿,说必须要截肢的腿,杜衡保住了。
现在他们又说脚保不住,听着怎么就这么讽刺呢?
也怪自己,太过担心孙女了,才会闹出这么个丢人的事情。
武胜男却突然问道,“杜衡,那我的脚能保得住?”
杜衡转头看着武胜男,看她此时的模样,内心对武胜男的不待见,忽然间就少了很多。
突然也意识到,别管这个女人是不是很刁蛮,是不是给自己耍过心眼,终究只是个女人。
而且对自己,她确实也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419 三宝齐用
“脚应该能保住,但是你也要做好保不住的思想准备。”
杜衡看着武胜男的紧张的模样,轻声说道,“你脚的情况比较严重,现在就看恢复速度的快慢了。
如果恢复的快,你的脚就还有点救,如果恢复的慢,那坏死的部分就没有恢复的可能了,只能切掉。
但是按照我的预计,最多也就是切一半。”
切一半?
武胜男心情有点暗淡。
按照现在的医学水平,切一半可能不影响自己的正常生活,但是自己绝对要退出现在的工作部门了。
不过杜衡接着说道,“不过也有可能只需要切掉几个脚指头也说不定。”
武胜男豁然看向杜衡,眼神也变的有了光,“几个脚指头?到底几个?”
杜衡笑了一下,“或许一個,或许五个,这得看你恢复的情况,你得好好配合我治疗。”
这句话,才是杜衡心底真正的预测。
按照刚才看到的情况,武胜男的脚掌虽然没有好转,但是也没有持续恶化。杜衡觉得保住脚掌基本没有问题,但是脚指头能保住几根,这就有点说不上了。
最起码一点,那根大拇指现在已经像是一截枯树枝了,大概率是保不住了。
武胜男听到杜衡这么说,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一般。
但是有了之前的对比,掉几根脚指头,她已经能完全接受了,当即便干脆的点头,满口嗯嗯嗯的答应杜衡,一定会好好配合治疗。
身边有武钟老爷子在,杜衡便不在多说什么,而是又开始帮着护士换药。
虽然他也看见武胜男想要和他继续聊天的表情,但他在换好药之后,还是转头走出了病房。
在病房外面,又被武胜男的爸爸和妈妈拉住,仔仔细细的问了一下武胜男的情况。
不得已,杜衡又把刚才在病房里说的话,对着两人说了一遍。
脱身之后,杜衡刚回到办公室,李建卫心情愉悦的问道,“小杜,看来你的思路和用药是正确的。”
说着便轻轻笑了起来,笑容中夹杂着一丝丝的得意,“伱是没看到那陈大主任出门后的表情,太精彩了。”
杜衡笑笑没说话,但是在病房里的时候,他看着那位陈主任的模样,心里就爽的不行。
李建卫笑了两声便收住了笑容,转而问杜衡,“小杜,按照刚才的情况,用药的速度,好像没办法改善病人脚部的情况,难道脚真的保不住了?”
“只用药肯定是来不及的,最多也就是保住一半的脚。”
李建卫神色认真了起来。
其实现在保住小腿,已经算是成功了,但是脚掌如果保不住,按照现在的情况,还是有点遗憾,“那你是怎么考虑的?”
杜衡也变的认真了起来,找了凳子坐下之后说道,“今天继续让膏药改善一下武胜男小腿和脚部的情况。等到明天,我准备用针灸加强刺激,让腿部的供血恢复的快一点。”
李建卫靠在椅子上沉思。
他从昨天开始,思路始终慢杜衡一步。
刚开始的时候,他考虑的时候用内服方,对于外敷药膏,他并没有考虑进去。
尤其是看到武胜男腿部有溃烂的时候,外敷药膏更是想都没想。他的顾虑和其他西医大夫差不多,害怕外敷药膏直接作用在溃烂处,会增加感染的几率。
但是昨天看了杜衡关于‘全体神膏’的药方,看到里面有消炎、生肌的搭配,他才回过神来。
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他自己因为长时间的做内科诊治,形成了一定的思维惯性,加上这么多年受西医的治疗理念影响,他自己根本就没有想到外敷膏药。
现在听到针灸也要加入进去,还是差不多一样的原因。
在他这么长时间的治疗过程中,他从来没有用过针灸。
现在的针灸,已经不是一个中医治病的必备技能,而是和汤药彻底的分家了。
坐诊看病的大夫会开汤药,但是会针灸的寥寥无几。
会针灸治病的,又没有几个能开得出相互配合的汤药。
就他自己来说,别说会使用针灸了,就是在日常中,根本就没有用针灸的概念。
现在想想,也真是搞笑了。
医书中早有记载,中医有三宝:一碗汤,一根针,一柱艾。凡病,药之不及,针之,针之不到,必须灸之。
而现在,自己作为一个中医科的主任,中医药大学的教授,都没有了三宝配合的想法,可以想象一下自己交出来的学生会成什么样子。
微微叹息一下,李建卫觉得很是羞愧。
因为就算自己现在想明白了这个观念,但是自己现在还是无力改变这一切。
现在学校教育,本身就是把辩证、开方、针灸给剥离开教学的,而自己现在虽然是教授,但是对于针灸,说实话可以算是擀面杖炊火——一窍不通。
自己知道穴位,知道针法,但是不会用,也不知道该什么时候用,甚至没有使用的意识,这是最让人无力的。
以前的中医,讲究一专多能。三宝中一项是长处,另外两项虽不精通也能配合使用。
但是现在的中医,从开始学,一直到最后上岗,变成了一专,多能却找不到了。
哎,其实看看被选为国家名中医的那些人,哪个是只会一样就当选的?全都是一样精通,另外两样皆会的人。
自己早就应该知道的,但是自欺欺人,从来没深究,也不愿意深究罢了。
原本的简单的两人问答,突然变成了李建卫的自我反思,这让李建卫心里稍稍有点压抑。
收拾心情之后问杜衡,“你有把握吗?”
杜衡非常坚定的点点头,“有,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在哪些穴位行针,前后顺序是什么,用什么样的手法,我都有认真的思考过。
所以从明天开始连针带灸,力争三天内让武胜男的脚部恢复血液循环,要不然还是有点来不及。”
杜衡也靠在了椅子上,语气非常的坚定,“在我的计划中,武胜男不光要保住小腿,脚掌也要全部保住,最多丢掉一到两个脚指头。
要是到最后,脚没保住还是残疾了,那对我来说,还是失败。”
听着杜衡如此饱含强烈信心的话语,李建卫不再多问什么。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为杜衡做好所有的后勤工作,提供最全面的支持就好。
此刻,他的心情特别的急切。
他恨不得现在就通知学校上班,立马帮着杜衡办理好所有的入学手续,他真怕出现什么意外,让杜衡成不了自己的学生。
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李建卫问道,“病人今天还有什么特别的安排没有?”
杜衡摇摇头,“没有,外敷的药膏已经重新敷好了,汤药继续服用就好。等明天早上我来之后,就开始做针灸治疗。”
420 合三经同治
在办公室和李建卫多聊了一会之后,杜衡便直接返回了卫生院。
今明两天是自己值班,虽然作为院长没人说什么,但是长时间的脱岗,真的是好说不好听。
而且万一发生点什么事情,他也不好交代。
不过回到卫生院,杜衡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做,主要是他已经很少上门诊那边去了。
归其原因,也是门诊的病人不多,自己卫生院又多了不少的新医生,不太好意思抢其他医生的病人,总要给新医生一些锻炼的机会。
所以回了卫生院,杜衡也没有去诊室,而是直接回了办公室,想要再优化一下武胜男的针灸穴位。
但是刚坐下还没两分钟,吴不畏面露尴尬的走了进来。
“师哥,你到诊室帮忙看个病人。”
吴不畏犹犹豫豫的模样杜衡有点诧异。
要知道最近几个月,吴不畏可以说是中医科的一把好手,完全替代了去年杜衡的角色,所有新分配来的毕业生,一波给了韩玉健带着,另一波就让吴不畏带着。
现在俨然是一副带教老师的嘴脸,平时可高傲着呢。
没想到今天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畏畏缩缩的了,杜衡猜想,可能是碰上什么难缠的病人,或者是棘手的病情了。
想到这里,杜衡突然来了兴趣,起身跟着吴不畏一起往诊室走去,路上的时候还随口的问道,“碰上搞不定的病情了?”
吴不畏尴尬的点点头,“一个年前感冒的病人,今天又来了。”
“感冒?”杜衡有点惊讶的回头看了一眼吴不畏,然后继续往前走,“怎么回事?”
“年前来检查的,恶寒发热,头身疼痛,无汗,还有点喘咳,来之前自己喝了两天的感冒药,没什么效果,我就给开了小青龙汤让回去了。”
“按你说的症状,用辛温解表,解表散寒,温肺化饮治之,你开小青龙汤是没问题的。那今天来是怎么回事?”
吴不畏抠了一下脑门,自己也有点不解说道,“听病人说,我开的药一直喝到昨天了,本来也感觉人轻松了不少,但是昨天早上开始,整個人开始头疼、眼珠子痛,身上也是一会热一会冷。
刚才在办公室看着,病人都已经有点打摆子的模样了。所以我这心里也没底了,赶紧来找师哥你帮着看看。”
杜衡也是奇了怪了,按理说药方对症肯定能治好,但现在没治好不说,怎么还有了头疼目痛,寒热交替的情况出现了?
心中带着疑问,杜衡快步走到了自己以前的诊室。而诊室里现在还有一个去年的毕业生,正不停地和患者说着话。
看到杜衡的时候,赶忙站起身叫了声,“院长。”
杜衡有点叫不上这个小伙的名字,便点点头了事,直接坐到了患者的对面,简单寒暄了两句之后,便开始了自己的检查。
没两分钟,杜衡就提笔写了个方子,“我给你开个方子,也别着急回去了,我让护士给你找个空病床,伱就躺着睡一觉,喝两副药基本就没什么事情了,再不用自己会叫熬药,或者辛苦跑一趟了。”
说完便把方子递给了患者,让他拿着方子去前面交费,然后找护士。
吴不畏两人在此期间一言不发,就看着杜衡快速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等到患者拿着方子出去,新医生还有点扭捏不敢问,但是吴不畏直接就问道,“师哥,这个患者是个什么情况?难道不是感冒?”
杜衡把手里的笔放回到了笔筒里,笑着说道,“他就是感冒了,不过感冒比较严重罢了。按照这个病人现在情况,他刚来的那天,你别给开什么药,让他回家包着被子睡两天,别出门,好好的发两身汗,问题也就解决了。”
说着身子往后靠了一下,坐到自己工作了六年的办公室,虽然桌子很久,凳子也有点晃,但是这种感觉却很踏实,比在院长办公室要舒服很多。
舒服的晃了一下屁股之后,杜衡接着说道,“患者在喝你药的这段时间,加上前两天下雪,肯定又受了凉,加重了病情,才成了现在这个状况。”
吴不畏疑惑的点不在这里,按照他的理解,即便患者又受了凉,也不至于变成头疼目痛,寒热交替的症状,应该是那种咳嗽增多,鼻涕增多,浑身发冷才对。
“师哥,即便是这样,那我开的小青龙汤也应该没问题啊,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杜衡坐了一会,终于找到了以前的感觉,伸手轻轻敲击着桌面,不紧不慢的问道,“我要是没记错,去年我们下乡的时候,我们好像就这个问题讨论过。”
吴不畏有点迷茫,“有嘛?”
杜衡无奈的看了一眼吴不畏,他突然有了要惩罚吴不畏的冲动,让这小子好好回忆一下去年的那段‘峥嵘岁月’,“寒热交替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病入阳明啊。”吴不畏对这个可是一点都不含糊,而且随着杜衡这么一问,他立马想起来,自己和杜衡还真请教过这个问题,而且自己当时还重新的背过一遍《伤寒论》。
现在想来都是泪啊。
吴不畏能回答上,杜衡不意外,要是回答不上,才会上杜衡意外呢。
看了一眼旁边乖乖站里的新医生,杜衡突然转头对着这个小伙问道,“你来说说,什么是阳明病。”
小伙慌了,也懵了,他是怎么都没想到会问到他的身上。
但是他也知道,在医院里,上级医生会随时随地的对下级医生提问,这既是考核考察,也是督促学习的一种方式。
只是从他进入到卫生院,和这位在卫生院当“神”一样的院长,是真的没有怎么接触过。
刚来医院的时候,这个院长天天的攻克那个‘恶性淋巴瘤’,没时间管他们这些还没有执业资格的小透明。
好不容易等到淋巴瘤被治好了,他们这些新人更崇拜这个近乎是同龄人的院长时,他女朋友又出事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又这么耗没了。
然后在他们还没回过神的时候,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院长,直接被首都专家请走做交流学习去了,这更加让他们这些小渣渣佩服的五体投地。
一个西北偏远地方的医生,居然被首都医院邀请交流学习,这是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原本还因为被分配到卫生院,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在同学老师面前不敢抬头呢。可现在,只要把杜衡搬出来,所有人都得对他们羡慕。
有这么一个镇山的虎在,他当个干饭的猪,也觉得很有面子。
但是他从来没想过,会在这么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这只镇山虎当面提问。
瞬间,脑子就是一片空白,别说杜衡问的问题自己不知道,就是知道了,这会也变成不知道了。
杜衡问小伙的时候,吴不畏也回头看向了小伙,他期待着小伙能给他长点面子,毕竟他这个人可是自己带着的,而且已经带了快五个月的时间了。
但是看着小伙慌乱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这面子是没有了。
也不知道是两人之间学习的差距,还是说自己和杜衡水平的差距,反正和去年同时间的自己相比,这小伙没有当时的自己好。
不得已,只能自己开口说话,缓解小伙的尴尬和紧张,“《伤寒论.辨阳明病脉证并治》中有阐述,阳明之为病,胃家实是也。脉洪大或沉实,证见身大热,汗大出,大烦渴。”
杜衡撇撇嘴,吴不畏这样的阐述,就不容易带出学生来,“说的简单点。”
吴不畏心里叹口气,今天这面子算是丢完了,不过好在是在自己师哥面前,也算能接受,“凡出现身热,汗自出,不恶寒反恶热、脉大等证,就叫阳明病。”
杜衡看了两人一眼,接着问道,“那现在病人还有头疼目疼的情况,这是病在何处?”
小伙偷偷看了吴不畏一眼,赶紧的低下了头,这个问题,他还是不知道。
吴不畏想了一下,“病在太阳与少阳。”
杜衡摊摊手,“现在总结,病人是什么情况。”
一句话说完,吴不畏恍然大悟,一脸懊恼的说道,“太阳、阳明、少阳合病。”
不过吴不畏是明白了,但是旁边的小伙还是一脸的迷茫。
他学了五年,说实话,他在课堂上没有学过这些东西。或许是老师上课讲的时候,他没有认真听。
反正现在根本就不知道杜衡和吴不畏两人在说什么,好像他们说的中医,和自己学的中医是两回事。
吴不畏也看出了小伙的迷茫,便做了一个最简单的解释,“太阳、阳明、少阳是六经辨证中的三阳经。”
本来是解释的话,但是说出来之后,小伙眼中的迷茫更深了,六经辨证是个啥?
难道自己上了个假大学?
还是说自己在上学的时候,一晃神的功夫,就漏掉了这么多的东西?
本来从上班之后,自己就发觉自己很多东西不知道,不管是高深的,还是基础的,反正就是不知道,和从头学差不多。
但是连名字都没有印象,他开始怀疑自己大学这五年,可能是睡觉睡出来的。
看着两人的模样,杜衡叹口气,这小伙真的还没去年的吴不畏有水平。
同时心里也明白了,这小伙为什么没有继续读研,或者是去大医院,而是来自己这卫生院了,这水平去其他地方,他不够资格啊。
默默叹口气,接着吴不畏的话说道,“最早的《黄帝内经》,还有后来的《金匮要略》等医书中,对六经辨证都有过很详细的讲述,有时间多看看书。”
一句话,说的小伙差点臊死。
不过杜衡说完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就这么一晃而过,继续对着吴不畏问道,“那你现在想到怎么治了没有,还有,如果是你,你会给病房开什么样的药方。”
好久没有这么考核过吴不畏了,今天正好也是抓住机会,他得好好看看吴不畏最近几个月的表现怎么样。
不过真当吴不畏开口,说出他自己的治疗思路后,杜衡有点失望。
如果是比较难的,杜衡也不会太在意,但是相比较这种因为伤寒引发的疾病,说实话,现在吴不畏在经过自己手把手的教导一年后,是不应该出错的。
“合三阳经统治。”吴不畏自己却是显得非常有信心,略一思考接着说出了他认为合适的药方,“方用大青龙汤,治外感风寒,兼有里热,恶寒发热,周身疼痛正好。”
说完便看向了杜衡,希望着能从杜衡这里得到肯定。
当然,现在这种情况下,赞扬是不敢想了。
可当他看到杜衡的眼神时,心里忍不住的跳了一下。
那是失望的眼神?
杜衡叹了口气,反问了吴不畏一句,“你好好想想,大青龙汤真的能散尽三阳邪气?”
吴不畏愣了一下,但还没来得及想,杜衡却已经么有继续问下去的想法,而是直接说道,“按照你之前所说,寒邪先入太阳,随后去的少阳。若要同时将不同经脉的邪气调出,必须调和其胃气,这你应该知道吧?”
吴不畏使劲的咽了口唾沫,然后轻轻摇头。
杜衡无奈,只能接着说道,“你前面自己都说了,阳明之为病,胃家实是也。胃气一生,阳明之邪必然就成了孤立之势,这个时候,太阳、少阳之邪尽趋阳明相援。
只有这样,邪气才能聚于一起,三阳统治才可能见效。”
说着拿过刚才药方的第一联,伸手递给了吴不畏,“看看我这个方子。”
吴不畏接了过来,之间上面写着石膏、葛根、茯苓、柴胡、白芍等几位药材。而吴不畏的药学知识很薄弱,开成方他没有问题,但是这种自由组合的方子,他一时间还不能快速理清它的作用。
“此方治阳明七分,治太阳一分,治少阳二分。虽也是合三经同治,其实专治阳明。所以只需要一剂便可目痛停止,再剂头痛可消,三剂寒热尽解。”
随着杜衡的对药方的解说,吴不畏也用最开的办法理解消化着,力求能跟得上杜衡的讲解。
421 又多了个媒人
看了吴不畏一眼,杜衡继续慢慢的说道,“这个方子大部分是调和胃气的药材,如果不治阳明而治少阳,则会损伤胃气。那个时候少阳之邪引其他二经之邪,全数遁入阴经,立马从三阳变三阴。
到了那时候,人家本来是个感冒的小病,你一副药反倒给治疗成了重症。”
听到杜衡最后一句话,吴不畏讷讷不语。
杜衡站起身,便准备往外走了,“其实啊,你如果别想那么多,就想着治疗阳明,用白虎汤加减,效果虽然慢一点,但是最后的效果也不会差太多的。”
说完便起身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说道,“对了,记得把药方赶紧上系统,别过分给忘了。”然后头也不回的回了后院的办公室。
等杜衡背影消失,脚步声听不见了,新来的小伙才重重的喘了一口气。
杜衡刚才给他的压力,那可是相当的重,重的到了后半部分讲解的时候,他的脑袋就没抬起来过。
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门口,小伙如释重负的说道,“吴医生,院长提问的时候好吓人啊,我差点就站不住了。”
吴不畏拿着药方抖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一眼一脸轻松的小伙,“你这不是废话嘛,院长可是能在省一这样的三甲站住脚跟,并且打出名号的副主任医师。”
小伙啧啧有声,想到杜衡刚才的样子,真的是又害怕又崇拜。
但是就这啧啧声,让吴不畏有点恼火,刚才的小伙可没给他涨一分的面子。
“我问你啊,你在你们学校都学了些什么,怎么连六经辨证都不知道?”吴不畏皱着眉头问道。
小伙听到这個问题也很苦恼,他自觉自己在学校学的挺好的,但是怎么就对这个没印象呢,也是奇了怪了。
难道真的是学校没教?
吴不畏也管他是什么原因了,直接对着小伙说道,“行了别想了,今天开始开始好好学习《伤寒论》吧。”
“为什么?”小伙一脸惊诧的问吴不畏。
而吴不畏神秘的笑笑,“听我的就对了,让伱学你就学。”
小伙看到吴不畏笑容,心里的好奇心大增,上杆子的问道,“吴医生,你快说说为什么啊。”
“那我给你点提示啊。”
“你说,我听着呢。”
“院长今天对我们两的反应很不高兴。”
院长不高兴?
他不高兴和我必须学习《伤寒论》有什么关系?还待细问,吴不畏却已经拿着药方走向了电脑,闭口不言,开始敲起了键盘。
回到办公室的杜衡坐在办公桌后面,沉思了很长时间,随后才又开始思考武胜男的治疗问题。
等到下午的时候,杜雪婷带着刘阿妹回来了,看着两人脸上的笑意,杜衡便知道她们两人今天玩的是比较的开心了。
不过看着两人手里的都是空空的,杜衡才发现今天自己犯了个大错。
刘阿妹身上没钱,交费的那张卡现在还在挂号室放着呢,而杜雪婷身上的钱估计也不多。
所以两人今天可能就真的是单纯的逛了一圈,吃了点小吃之类的就回来了。
“婷婷,你两今天都干嘛去了?”杜衡伸手吧杜雪婷叫了过来。
杜雪婷可开心了,对着杜衡就是一顿夸夸其谈。
但是听到杜衡的耳朵里,还真的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两人真的就只是逛了一圈,并没有买什么东西,甚至都没有吃什么东西。
“你也没钱吗?我记得你前天去你舅舅家,你舅舅他不是给了500,你还跟我炫耀来着。”杜衡好奇的问杜雪婷。
杜雪婷小嘴一撅,“我妈全给我没收了,说是等去学校的时候给我,当我的生活费。”
这个回答让杜衡哭笑不得,“那你身上没拿钱,怎么就没给我打个电话,我给你转啊。你看看你们两人,好不容易散散心,就花了五十块钱。”
“哎呀,我太开心了,给忘了嘛。”说着抓住了杜衡的胳膊,“小叔,要不明天我和阿妹姐姐再去一趟?”
“想的美。”杜衡无情的甩开了杜雪婷的手,“收拾一下回家吧。”
“你晚上不用值班吗?”
“不用,晚上吴不畏在呢。”
收拾了一下东西,两人便开车回家了。
不过路上的积雪太厚,杜衡买的这二手小轿车,真心不太听使唤,好多路段都是冲了好几次才冲上去的。
好不容易回到家,开车的杜衡居然硬生生的开出了一身的汗。
下车看了一眼这辆陪了自己快一年的二手车,杜衡觉得应该让它变成三手车了,他终于下定决心换一辆新车。
银行卡里的钱也变成七位数了,自己又不打算买房,为什么就不能换个好一点车呢?
要不然要这么多钱干嘛?
下儿子吗?
刚进大哥家的门,就听到屋里有说话的声音,便知道家里这是来客人了。
刚进门,两个熟悉的身影就站了起来,原来是朱梵重和朱敏妍父女两人。
朱敏妍看到杜衡的瞬间,脸上就绽放出了如花儿一般的笑容,但是自己父亲在,还有其他人在,她并没有表现出在首都时那样亲切的模样。
只是轻轻的叫了一声“杜哥”,然后就被同样开心的杜雪婷给拉进了自己的卧室。
朱梵重和自己闺女的亲热不一样,他变得略微有点拘谨,叫了一声“杜院长”,便束手站到一边。
可他这么拘谨的态度,反而把杜衡搞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好在自己大哥在家,笑呵呵的找朱梵重聊天,很快就把这略显尴尬的气愤给消弭了,让杜衡和朱梵重之间,也找到了彼此能聊得来的话题。
等到都放松之后,杜衡问朱梵重,“朱大哥,你那阑尾再疼过没?”
“没有,你上次治完之后,就再也没有犯过了,而且肚子这里也没有疼过了。”朱梵重来给杜衡拜年,那是真的来谢杜衡救命之恩的。
而且还不是一个人的,是他和他女儿两人的救命之恩的。
他女儿的‘恶性淋巴瘤’的危险就不说了,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他自己当时的情况并不比他儿女弱。
这也是他后来听人说的,阑尾化脓并腹膜炎,如果开腹手术之后,可能以后每隔几年都要开腹冲洗,受罪不说,能活几年也说不上。
现在女儿健康,重新上学了,自己也和正常人一样,他怎么能不来给杜衡拜年?甚至以后每年他都要给杜衡来拜年。
也就是现在场合不对,时间不对,要不然他真的有给杜衡磕一个念头。
看着一脸感激的朱梵重,杜衡笑笑没放在心上,而是笑着说道,“过年这几天不要胡吃海喝的造,等初七过完年了,你上市一院把阑尾去割掉,别让那玩意在你肚子里放着了。”
朱梵重激动的脸色僵硬了一下,他不解的问道,“我现在感觉很好,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为什么要去割掉?”
说实话,有了年前的事情,他是真的害怕去医院。同时也害怕开刀动手术,更害怕花钱。
杜衡解释到,“你现在是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是你的阑尾有了上次的事情,以后的生活中,随时都有再次发炎化脓的危险。万一那个时候你再并发腹膜炎,救治稍微迟一点,可能就要了你的命。
还不如趁着现在身体可以,直接去把这没用的罪魁祸首给割掉,直接一劳永逸。”
朱梵重内心没有挣扎。
他是害怕去医院,但是他现在也非常的相信杜衡,尤其是看病这方面,说是盲从都不为过。
听杜衡说了可能出现的后果,脑中转了一圈,立马就答应了下来,说是等明天一过,就立马去市一院做手术。
割阑尾,杜衡其实挺想让朱梵重在卫生院做。
但是想想卫生院的手术室,杜衡非常高麻溜的取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管卫生院有没有人能做这个手术,在那个手术室里做手术,杜衡觉得还不容在医院的大厅里做。
他始终觉得医院的大厅都比那个手术室要干净。
中湖这边有个非常不好,或者说是有意思的习惯。
那就是去某人家里做客,本来聊天聊的好好的,但是就在饭菜马上要上桌的时候,来聊天做客的人就要起身告辞。
有些人是坚决不吃饭,不论你主家是怎么挽留,说走那就走,跟你撕破脸都得走。反正是你们家的水可以喝,但是饭是绝对不能吃。
另一类人告辞的态度就不是那么坚决了,主人家强烈的挽留之后,最后还是会坐到饭桌上。
如果是亲戚还好一点,很少出现这样的事情,如果是乡亲邻居,那一方挽留、一方告辞的阵仗和两方打仗差不多。
今天朱梵重也是这样,眼看着大嫂的炒的菜要上桌了,这个中年男人直接起身,说什么都要走,而且是那种拉都拉不住的架势。
而反过来他的女儿朱敏妍就比较的有意思了,那就是要留下吃饭的意愿非常的强烈。
虽然她自己没有明说要留下来吃饭,虽然在父亲朱梵重的催促下开始往外走了,但是那小嘴撅的不要太高,那脸上不情愿的表情更是明明白白的写了出来。
更夸张的是,朱梵重在杜平的拉扯挽留下已经出了房间的门,而朱敏妍居然从头开始算起,居然移动了不超过两米。
杜雪婷也特别喜欢朱敏妍,毕竟两人中学在一个学校,大学又在同一个城市,而且两人就是相差一岁的同龄人,相互之间能聊的事情那是太多太多了。
她也不管朱梵重是不是非要走,直接把注明呀强制拉倒自己身边,坐到了饭桌前,说什么都不放手。
杜衡对这种如同打仗一般的谦让实在是受不了,直接出手和大哥一起挽留朱梵重。
而朱梵重可以和杜平拉拉扯扯,但是对杜衡这个小年轻,那真是尊重的很。等到杜衡伸手拉了两下,他便红着脸坐到了饭桌上。
就这么着,本来应该十分钟钱就开吃的晚饭,硬是墨迹了十多分钟才拿起筷子。
毕竟是硬凑的饭局,气氛着实有点僵硬,杜平便找了个话题,想让氛围缓和一下,“朱哥,你知道哪有合适的姑娘没,给我弟弟介绍一个。我这弟弟什么都好,可现在已经三十岁了,还连个对象都没有,可愁死个人了。”
别说,这个话题一抛出,朱梵重的情绪立马就放松下来,看了杜衡一眼说道,“杜院长现在都是卫生院的院长了,工资也好,而且水平也这么好,应该找个城里的姑娘嘛。
我知道的都是咱们乡里的丫头子,配不上杜院长,杜院长也看不上。”
杜平却摇摇头,“没事,朱哥,你有好姑娘就给我这怂弟弟介绍一个,都三十岁了,哪个姑娘配不上他?再说了,他自己也同意呢,上次就给我说过了。”
说着看了杜衡一眼,“你自己说,你是不是说过让我帮你找对象的事情?”
杜衡就很无奈了,没想到大哥现在为了自己的婚事,居然有点走火入魔的感觉了。看着大哥认真的眼神,他诚恳的点点头,然后笑呵呵的对朱梵重说道,“朱大哥,你看着要是有合适的,帮我介绍一下。”
到了这会,朱梵重才算是真觉得这事是真的,便也跟着笑了起来,“行,没问题啊。回去之后我帮杜院长打听一下。”
朱梵重这会的想法,可不只是当面子话说说就罢了,而是真的把这件事当成了大事,准备回去就打听哪家有合适的姑娘。
“杜院长说说,你有什么要求没。”
“没什么要求,朱大哥你帮我先把把关,那就没问题。”
朱梵重却是摇了摇头,“那不行,杜院长就你这条件,要长相有长相,要工作有工作,你要是不对女方提条件,我怕是没有姑娘敢答应来和你相亲。”
看朱梵重说的认真,杜衡只得说到,“样貌端正,不要太胖,最重要的就是家风要正。那种喜欢倒是非的,好挑拨的,或是兄弟姊妹不和的家庭,朱大哥就不要找了。”
“学历呢?工作呢?这些有没有要求?”
422 杜衡的恶趣味
“学历这方面没有什么要求,识字会算数就行。工作嘛,在家务农的行,出外打工的也行,有正式工作的更好。”
这要求说的就是没要求,听着好像很好找,可这种反而最不好找。
这就和免费的反而是最贵的是一个道理。
朱梵重有点迷,听完这些要求,一时间也不知道杜衡这是真心找媳妇,还是故意应付他大哥了。
就杜衡的条件,真要找他说的这样,别说他自己行不行,就是他大哥这一关估计都不去。
刚想说话,猛地觉得自己的脚被踩了一下,朱梵重转头看时,就见自己女儿的嘴撅的像是猪嘴巴一样,显得很不高兴。
朱梵重只是淡淡的看了自己女儿一眼,装作不经意的回过头,又和杜衡说了起来,“杜院长,你好好说呗,说了我托人帮你打听打听。”
“朱大哥,我说的是真的。”杜衡也是认真的说了一句。
却不想大哥杜平直接从桌子旁边,照着杜衡的小腿肚子,就给了杜衡一脚,“真什么真的,我看你就再跟我置气。”
杜衡放下手里的筷子,忍不住的搓了一下小腿肚子。
杜平刚才那一脚,是真踢啊。
“大哥,我说的是真的。”
“你就别说话了,吃你的饭就行。”
杜平瞪了一眼杜衡,转头的瞬间又变成了笑脸,然后朱梵重细细地说起了杜衡找媳妇的要求。
只是在说话的同时,他对女儿身边这个小姑娘的表情很疑惑,然后频频的看向这姑娘一直倒腾,却没吃几口的菜上面,想着难道媳妇今天做的这菜味道不对?
而杜衡则是不在关注这些,看大哥和朱梵重开始细聊,他便开始低着头吃菜。
同时他也觉得好笑,这个年过得,还没到初七呢,已经找好了两家要给自己介绍对象的。
其实在场的出了老杜家的两大一小三個男人,没有注意到,或者明白朱敏妍的小情绪是什么意思。
但是杜家的两个女人,却都是心思比较细腻,全都隐约瞧出了点什么。
不过两人的理解却又完全不同。
张素梅想的,是杜衡这样的人,对这种涉世未深的黄毛丫头,吸引力会非常大,但是隔段时间,这些丫头见得多了,也就忘了。
现在嘛,也就那么回事,笑笑就过去了。没必要为了这事深究,更没必要戳破这种事。
而杜雪婷想的,和她妈妈完全就是两个方向,就想着小叔很牛x,居然能‘勾搭’上小姑娘。至于这个小姑娘是不是和她一样大,她并没有多考虑,因为她已经觉得自己是个大姑娘了。
她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一直到第二天和杜衡去卫生院的时候,她还会时不时的偷笑两声。
杜衡问她为什么笑,她也是笑盈盈的看一眼杜衡,并不说明是因为什么。
这种类似神经质的反应,杜衡问过两次之后,就彻底的失去了耐心。把人送到卫生院之后,便又开着车往省一赶了过去。
从今天开始,他要开始最短三天,最长一个星期的针灸治疗,要用最快的办法,让武胜男的下肢恢复血运功能。
到了病房见到武胜男的时候,病房里只有武钟老爷子的那个小保姆在。
“你爸和伱妈呢?”杜衡准备针具的时候,随口便和武胜男聊了起来。
武胜男的情绪不是很高,也不知道是因为小腿处的伤病引起的,还是因为她的家人今天没有来陪她造成的。
“他们都是大忙人,能陪我两天,我已经很开心了。”
“那你爷爷呢,他又不上班,怎么没来照顾你?”
武胜男虽然是平躺在床上的,但还是忍不住的给杜衡送了个白眼,“你这人有病是不是?我爷爷都七十多的人了,你好意思让他老人家天天来陪我,我还不好意思呢,我可没你那么大的脸。”
杜衡撇撇嘴,对于武胜男的话,他就当没听见,“那你男朋友呢,三天时间了,我怎么从来见过?是不是听说你要截肢了,他便直接撒丫子跑路了?”
武胜男嗓子眼里的那口气直接就给憋停了,而且她觉得杜衡可能是故意的。
杜衡将自己要用到的针具挨个的摆放好,嘴里却还在不停的絮叨着,“也就咱俩是朋友,我才给你说这话的,其他人我都不愿意说。
你看看你,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段有身段,虽说你这人性格不太好,但也挺符合你的工作需要,再加上你如此显赫的家世,这种没有担当、没有责任感的男人你就不能要,他呀,就是馋你身子。
现在正好,他跑了,你直接一脚蹬了他,省的以后受罪。”
武胜男原本还有点憋气,但是随着杜衡的话说完,她苍白的脸颊上居然有了一点点的红晕。
随后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那我找你行不行?”
杜衡嗤笑一声,“你这是馋我的身子,你想的美。”
一句话,让武胜男刚刚升起的笑脸再次僵住。
杜衡摆放好针具,然后把武胜男脚底的被子掀开,让左脚完全的漏出来,“对我你就不要有什么幻想了,咱两不是一路人,你也别打我的注意。
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成残废的。等你好了之后,我帮你再找一个。”
说着,杜衡的眉头皱了一下,一边往后退,还一边故意的用手扇风,“武胜男,你是不是在被窝里放屁了,怎么这么臭?”
“你胡说八道,你才放屁呢。”武胜男着实被杜衡给气着了,眼神凶狠的要吃了人,喘了两口气气呼呼的说道,“你个死光棍,你多操心你的事情吧。三十岁了还没女朋友,你指定有大毛病。”
回头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武胜男,杜衡心里就开心的很,以前被武胜男折腾过的仇算是报了一点点。
前两天她家里人在,她也在截肢的边缘徘徊,自己没找到机会,也不能去笑话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腿保住了,而且她身边还没人,最重要的是这女人还动弹不了,这就是自己的机会。
以前也想找机会报复一下的,但是杜衡始终觉得,自己如果真报复了,哪怕就像现在只是言语上占点便宜,以武胜男的性格,这女人保不准都会对自己动手。
对比两人的武力值后,杜衡还是觉得怂一点比较的好。
惹不起咱躲得起!
今天可算是让自己找到了机会,不找回点场子都对不起这次机会。
如果等武胜男好转了,自己可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随后杜衡故意拿起一根毫针在武胜男的面前晃悠,还在上面比划着要扎多深的动作。
武胜男看着杜衡手里颤巍巍的三寸长毫针,立马住了口,眼神中带着一点点的惊恐。
她在内心比划了一下,总觉得自己的腿肚子的直径,都没杜衡手里的那根针长。
虽然心里知道杜衡是在吓唬自己,但是看着那么长的针,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害怕。
咽了下唾沫,武胜男涩声说道,“杜衡,我可是你的病人,你不要胡来。”
杜衡嘿嘿一笑,“胡来?我怎么会胡来呢?不过俗话说的好,马有失蹄,人有失手。这么长的针扎下去,谁也保不准一定就是对的,你说是不是?
万一我这一针扎偏了,扎到你哪根筋上了,你以后走路的时候,走着走着突然跳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武胜男的脑海中立马跳出一个画面:自己在大马路上好好的走着路,突然像青蛙一样的跳起来,立马周围的人躲开,全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自己。
画面太美,瞬间就让她打了个冷战。
“杜衡,你别给我阴阳怪气的,要不然等我好了,我有你好看的。”武胜男胆战心惊的恐吓着杜衡。
不过杜衡看着她慌张的眼神,心里就开心的不行,自己内心中的恶趣味瞬间就得到了满足。
对着武胜男笑了一下,便不再逞口舌之利,轻轻吸气,准备开始扎针。
这边刚把针拿起来,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谷平笑嘻嘻的走了进来,“杜老师,我来了。”
杜衡见是谷平,也不由的笑了一笑,“放假结束了?”
“嗯,昨天晚上回来的。”谷平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帮着杜衡拿过了针具,并且随时准备消毒后递给杜衡。
“来了的正好,还能给打个下手。李主任的学生全都放假回家去了,这边连个帮忙的人都找不到。”
说完之后,看谷平已经很熟络的开始了准备工作,杜衡便直接开始扎针。
谷平看着那条发黑发紫的小腿,心里直接哆嗦了一下,不过心中也就不舒服了那么一下,注意力很快就被杜衡的操作吸引了过去。
看着杜衡好像不伦不类的行针手法,谷平心里顿时充满了疑惑,“杜老师,你这是在干什么?”
杜衡认真的摆弄着手里的毫针,“怎么了?”
谷平想了一下,犹犹豫豫的说道,“这穴位扎错了吧?”
杜衡看着谷平笑了一下,“你确定我扎的不是穴位?”
谷平又认真的看了一下杜衡下针的位置,随后坚定的摇摇头,“不是。这下针的位置看似足三里,其实不是,稍微的往左边错了一个手指的距离。”
听到这话,杜衡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可武胜男却是彻底的慌了。
刚才斗嘴的时候,心里虽然也慌,但始终不相信杜衡会真的使坏。现在这么一听,她是真的害怕了,声音中带着哭腔说道,“杜衡,咱俩是朋友啊,你。。。”
“闭嘴,好好躺着。”杜衡转头凶了武胜男一句,随后转头看着谷平问道,“不错啊,你还能认出足三里的位置。”
说着还上下打量了一下谷平,脸上有点惊喜的表情。
谷平跟着给他打下手,也有一段的时间了,但是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也都是讨论关于肠胃这方面的疾病,对于针灸穴位基本没有讨论过。
他一直以为谷平和其他临床的中医学生差不多,除了诊断辩证之外,会的都是汤药方面,没想到这小伙对穴位也有一定的认识。
“你先给我指一下足三里在哪,顺便说说用针的特点还有能治疗的病症”
谷平伸手在武胜男膝盖下方比划了一下,然后指着一个地方说道,“杜老师,这个地方就是足三里,用针直刺1.5寸左右,主治胃病、腹痛、消化不良等症状。”
杜衡是真的来了兴致,立马接着说道,“不错啊,继续找,我看看你还能找到几个下肢穴位。”
武胜男被杜衡凶了一句,现在又看自己的腿被拿来当教学工具,心里委屈的不行,但是她又不敢反驳杜衡,只能委屈巴巴的看着两人。
谷平可不管那些,听到杜衡要求,立马开始找其他的穴位。
手指往下移动大概三指的位置,指着一个地方说道,“这里是阑尾穴,还是直刺1.5寸左右,针对是阑尾。”
随后手指再次向下移动大约二指的距离,“这里是上巨虚,对症痢疾、腹泻、阑尾炎。”
见杜衡连上的笑容越来越盛,谷平也是越来越兴奋,刚想继续往下找,杜衡赶紧伸手拦住,“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谷平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自己看书学的。”
“很不错,三个穴位,就上巨虚的位置稍微的偏上了一点,其他两个找的还是比较准确的。”
“谢谢杜老师。”
杜衡笑了一下接着问道,“今天这个患者要做什么治疗,你知道吗?”
谷平点点头,“我刚去找了李主任,李主任说了,是活血化瘀,加快腿部供血功能的恢复。”
“对嘛,你知道今天的任务是什么,也知道各个穴位的功能,那你说我是不是扎错了地方?”
谷平若有所思,“杜老师这是在散瘀?”
“看来还不笨。”
说着伸手要过了谷平手里准备好的针具,“今天的目的就一个,活血化瘀。主要针对的是血管方面,而不是穴位。
今天除了极个别的穴位会扎针和艾灸之外,其他的全在肢体有郁结的部位。”
423 妈妈的倾诉
谷平一边准备下一根针,一边问道,“那一直要这样治疗吗?”
“那肯定不会了。按照我的预计,内服外敷,加上针灸按摩,两天左右的时间,郁结差不多就能散开。那个时候就要针灸穴位,恢复下肢功能了。”
杜衡这句话说完,一直担心委屈的武胜男算是松了一口气,担心的想法是没有了,但是却更加的委屈,带着哭腔喊了一句,“杜衡,你也太狗了吧,吓唬我好玩吗?”
杜衡对着武胜男嘿嘿笑了一下,贱不嗖嗖的回了一句,“好玩。”
“你给我等着,你看我腿好了怎么收拾你。”
“是吗?”
轻轻回了一句,杜衡拿起食指在被纱布裹着的创口处,轻轻的捣了捣。
“杜衡,我跟你没完。”
“我等着呢。”说完又捣了一下。
看着武胜男都快哭了,才微笑着继续自己的工作。
从小腿一直扎到脚掌,每一处郁结点杜衡都会不断的刺激,并辅以手法按摩。
但是到了脚趾的时候,第一针下去,杜衡的眉头就轻轻的皱了起来。
他和武胜男说笑嬉闹,即是调侃报仇,也是让武胜男别胡思乱想,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对这次的治疗有信心。
但是现在,脚趾的这个几个点上,下针的感觉很不好,从针刺进皮肤开始,一股迟滞干涩的感觉就出来了。
好像自己的针不是扎进了肉里,而是扎进了一块朽木里面。
尤其是大脚趾,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杜衡轻轻呼了一口气,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随即从谷平手里接了一根针,从发黑的小腿位置开始,依次找穴位,并且问武胜男有没有感觉。
而武胜男的小脾气这会可能还没过,并不太想理杜衡。
见武胜男这個样子,杜衡也不惯着她,直接把已经挽到膝盖的裤腿继续往上推,随后在武胜男的大腿上比划了起来。
这动作可把武胜男弄的满脸红不说,还变的紧张了起来,“杜衡,你想干嘛,伱这是耍流氓你知道吗?”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小保姆也慌了,她没想到杜衡这么胆大,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摸武胜男的大腿。被吓了一跳的同时,赶紧就要上前去制止杜衡。
可杜衡右手拿针,对着左手刚刚找到的地方就扎了下去。
“啊~~~~”酸胀并疼痛的感觉,让武胜男直接颤抖着叫出了声,“杜衡,你干嘛啊?”说话的同时,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杜衡却是点点头,立马就把针取了出来,“我还以为你没有知觉呢。”
随后杜衡又开始扎小腿发黑的部位,“有感觉没?”
这一次武胜男不敢有小脾气了,赶紧说道“有。”
“什么感觉?”
“麻麻的,有一点疼。”
杜衡嗯了一声,立马再次调整。
随着针刺穴位的下移,武胜男的感觉越发的轻微。哪怕是杜衡在足心的涌泉穴用强刺激法,武胜男居然也只能感觉到一点点的疼痛。
看来这两天的用药,武胜男的下肢已经在逐渐的恢复感知,能感觉到酸胀疼痛。虽然很轻微,但这也表示下肢的情况在改善,在好转,这就是好的象征。
但是到了脚趾部分,针刺八风穴,就是针刺每个脚指头缝,她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尤其是痛感最为明显至音(通***,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一下,杜衡原本轻松的心情就变的很不好了。
杜衡在武胜男的脚底下忙活,武胜男平躺在床上看不到杜衡的脸色,但是身边的谷平却看的非常清楚。
此时看杜衡皱着眉头站起身,便出声问道,“杜老师,你这是。。。”
话还没说完,杜衡直接摆手打断,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可武胜男也着急,她不明白刚才杜衡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间就不说话了,还开始问自己是什么感觉,这让她突然有点担心。
看了一眼自己身旁也是一脸紧张的小保姆,武胜男赶紧的问道,“杜衡,我的腿出问题了吗?”
听到武胜男这么问,杜衡深吸一口气,在转身的同时,让脸上挂上了笑容,“没有啊,我就是试一下你恢复的怎么样。”
武胜男紧张的看着杜衡,但是杜衡突然变得这么正式的说话,让她心里猛的跳了一下,“那我恢复的怎么样?”
“很好,和我预料的差不多。”杜衡又是笑了一下,随即转头对着小保姆说道,“搭把手,把床摇起来一点,给她脑袋后面垫点东西,让头稍微高一点。”
说完对着身后的谷平说道,“准备五分的毫针,把酒精棉递给我。”
小保姆很听话的去摇床,谷平递过酒精棉之后,便开始准备杜衡需要的五分毫针,而他很好奇,五分毫针是干嘛用的。
看着杜衡拿着酒精棉走到自己跟前,武胜男的心情更加的紧张,“杜衡,你这是要干嘛?”
杜衡笑着把武胜男的脸颊轻轻拨到一边,拿着酒精棉开始擦拭武胜男的耳廓,“给你加一个耳针疗法。”说着呵呵笑了一下,“耳针疗法没听过吧,我给你说啊,就是用针灸的方法,在你的耳廓上扎针。人的耳廓对应人的身体。。。。。”
武胜男很顺从的转过了头,但是此时的她不想听杜衡絮叨,直接问道,“干嘛要用这什么耳针疗法?”
杜衡的话被打断,再听武胜男的问话,他的嘴巴张了张,随后还是带着笑容说道,“当然是为了加快你的恢复了,还能是因为什么。”
说着又把武胜男的头拨了过来,开始擦拭另一只耳廓。
虽然听着杜衡的话很自然,但是对于杜衡这样看似普通正常的话,却让武胜男很慌。
从她开始和杜衡有交流开始,杜衡不是在怼她,就是凶她,什么时候这么好好说过话?
可现在杜衡不说,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杜衡擦拭完耳廓之后,把手里的酒精棉扔掉,接过了谷平手里准备的好五分毫针,还微笑着把谷平叫了过来,“你过来看看。”
谷平拿着东西从杜衡的侧面,转移到了杜衡的对面,一起站到了武胜男病床的两侧。
杜衡让武胜男保持脑袋别动,指着耳廓说道,“人体的各个脏器及其身体各部位,在耳廓上都有一定的‘代表区’,我们通过针刺、按摩、按压等刺激手法,便可以起到针灸的效果。
而且根据耳廓上的反应区,我们可以对身体或者内脏做定位,起到一个非常好的辅助诊断功能。
同时,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我们不能正常使用针灸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用耳针疗法,对正常针灸起到一个补充的作用。”
说完,杜衡指着整个耳廓说道,“我们可以把整个耳廓看成是一个倒置的人体,耳垂部分就是头眼部分,耳道口就是我们口腔的位置,然后顺着耳道口往外,就是我们的心肺区,然后顺着凹陷往上滑上去,就是我们的内脏区。”
随后手指继续耳廓鼓起的位置,“这一圈,就是对应我们的四肢、肩肘膝指趾。”
说完看着眼前的两人说道,“有意思吧?所以以后要是觉得身体累了,哪里不舒服了,就揉揉自己的耳朵,既能放松,还能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随后拿着五分毫针,在武胜男的耳舟上方开始,一根一根的小心的往下扎,扎到有一指的宽度就停止了。
随后又开始在另一只耳朵上,在同样的位置上扎了很多的针。
“这个地方,对应的就是脚趾、脚踝、膝盖这些地方,这样双管齐下,就能让你的下肢恢复的速度加快不少。”杜衡看着武胜男的眼睛,用很淡定的语气说着。
可是武胜男的眼神中,却还是浓浓的怀疑。
杜衡眼神没有躲闪,就是那种你愿意看,那你就使劲看的模样。
等到停针的时间一到,杜衡又开始带着谷平开始做艾灸。
艾灸做完之后,杜衡让谷平收拾东西,他则是挽起袖子,拿出自己调配的活血化瘀的油膏,再一次开始按摩。
而这一顿折腾,到全部做完的时候,已经快到十点多,而这个时候,武胜男妈妈也终于忙完自己的事情,赶来了医院。
“谢谢杜医生,辛苦你了。”武胜男妈妈看到了杜衡最后按摩的部分,对于杜衡的辛苦,她是看在眼里的。
“阿姨你太客气了,我和男男也是朋友,这是应该的。”
听着杜衡突然变的很亲近的称呼,武胜男很不爽的喊道,“杜衡,请你叫我的全名。”
武胜男妈妈回头瞪了一眼女儿,“你这孩子怎么和杜医生说话呢。”说着又转头对着杜衡说道,“杜医生别介意,这姑娘被我们娇惯坏了。”
“没事,我们是朋友,平时也这么说话的。”
“谁和你这么说话了?”武胜男还是傲娇的插了一句。
杜衡没理她,看着谷平收拾好东西之后,便对着武胜男妈妈说道,“阿姨,你和我去趟办公室,我有点事情交代一下你。”
武胜男妈妈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说道,“好的,我们走吧。”
见两人要出去,武胜男赶紧的喊道,“有事就在说呗,你这是怕我听到还是怎么的?”
杜衡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回头笑着说道,“你想多了,我叫阿姨过去,除了教阿姨一些按摩手法,还有些药要给。”
武胜男妈妈也安慰武胜男,“好了楠楠,妈妈马上就回来。”
几人出了病房的门,一马当先的杜衡立刻变了脸色,脸色阴沉的可怕。
大意了,也失误了。
他错估了武胜男脚上的冻伤对缺血造成的影响。
就算是昨天看的时候,他都觉得虽然脚的问题比较的严重,但他还是有能力救回来,最多也就是最严重的大脚趾可能保不住。
可是当今天真的下针之后,那五根脚趾都如朽木般的感觉,让他的心里直接凉了半截。
他就不应该昨天等一天,别等药膏渗进皮肤,别等药物滋养血管,甚至前天都不应该等。
虽然那么做,可能会伤害脚部的血管和神经,但是绝对能保住其他脚指头。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
杜衡内心有后悔,还有自责。
进到办公室的时候,李建卫本来看杜衡进来想问问情况的,但是看着杜衡阴沉的脸色,他的心里猛的跳了一下,一个不好的念头立马跳了出来,武胜男的病情加重了?
刚想说话,又看见了身后的武胜男妈妈和谷平,便紧张的看了一眼杜衡,而没有说话。
几人坐定之后,杜衡直接说道,“阿姨,对不起,我对病情的估计不足,没有预料到冻伤对脚趾缺血的影响,男男的脚趾可能要保不住了。”
杜衡一上来就认错,然后说明情况,他不想推责,也不想瞒着武胜男的家里人。之所以没有对武胜男说,是怕她以为自己再跟她开玩笑,她自己不当回事。可真到了那个时候,她自己又接受不了。
武胜男妈妈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语气颤抖的问杜衡,“没有挽救的可能了吗?”
“我只能说尽力,但是最后能保留几根脚趾,这个我不敢做保证。”杜衡无力说道。
哭泣,无声的哭泣,武胜男妈妈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可杜衡、李建卫、谷平三人只能看着,最多也就是给递几张卫生纸。
“一家子的警察啊,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当的。
她爸爸那会就让我担惊受怕好多年,不知道受了多少伤,而且好几次差点把命给丢了。好不容易立了功当领导,不用下一线了,可她哥哥又当了警察。
当也就算了,还是要往一线队跑。现在好了,直接挨了一枪,伤了肺,年纪轻轻地就开始坐办公室了。”
武胜男妈妈一边哭,一边轻声的诉说。
可就这么轻声的诉说,让杜衡几人不由的挺直了脊背。
以前可能会对武胜男这样的家世调侃两句,自己嫉妒的同时,也会羡慕。但是现在,他只觉得人家有这样的家世,那是应该的,自己别说嫉妒,羡慕都是羡慕不来的。
让自己拿命去拼,自己有那个胆量吗?
424 没大脚趾的后果
武胜男妈妈没有哭出声,诉说的声音也很轻,用着及其平静的话,说着自己不平静的心情。
“儿子虽然受了伤,但是最起码坐办公室了,不用天天的去拼命了,可这个混小子,转头就找了一个当特警的儿媳妇。”
武胜男妈妈擦了一下眼泪,继续说道,“起初我说什么都不同意,而且我就想知道一点,我从我单位给找了那么多长相、人品都不错的姑娘,他为什么就是看不上。
可是我拗不过他们一家子,从老的到小的,就没有一个人支持我。
行,特警就特警吧,反正咱们这地方,当也没什么太危险的事情发生。可是她忙啊,她比她当书记的公公都忙,比我这個在国企当部门经理的婆婆都忙,忙到和我儿子结婚五年了,没给他做过一顿饭,到现在没生一个孩子。”
武胜男妈妈是一肚子的苦水,越说眼泪流的越多,“行,工作需要嘛,我能理解。可楠楠这丫头,一个姑娘家家的,毕业之后也非要去当警察。
当警察也就罢了,还和她那爹一样,非要往一线队跑。你们知道吗,她害怕我知道了不让她去,她居然联合家里所有人骗我。
要不是年前找不到她的人影,而且还联系不上她,要不是我硬追着她爹她哥哥问,还没有人告诉我。”
武胜男妈妈越说越伤心,原本还算平静的语气,终于开始变得哽咽颤抖,“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他们怎么能这么看我?
我要是不讲理,儿子能去的了一线队?他能取得上当特警的媳妇?
我要是不讲理,她武胜男别说去一线队,她就是警察都当不了。”
听着直接吼出来武胜男的全名,杜衡就知道面前的这位优雅知性的阿姨,是真的冒火了。
不过也随着这一通发泄,武胜男妈妈的情绪算是稳住了。
拿起杜衡不断递过来的纸巾擦干眼泪,情绪又慢慢变的内敛起来,“小杜,阿姨知道你是好孩子,也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这就是楠楠她自找的。
你就按着你现在的想法,该怎么治就怎么治,不要有思想负担。”
武胜男妈妈对杜衡的称呼,从这一刻也开始有了改变。
不知道是认可他与武胜男之间的朋友关系,还是说只是为了让杜衡放心治疗,不要有负担。
杜衡没想那么多,只是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放心吧阿姨,我会认真治疗的,会尽可能多的保留脚趾。”
武胜男妈妈点点头,表示了对杜衡的认可,“小杜,阿姨就问一件事情,这脚趾没了,对以后的生活有影响吗?”
这个问题让杜衡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在之前,他还和武胜男开玩笑,说扎了她的脚神经,会让她走路的时候跳起来。没想到现在居然成真了。
虽然不是走路跳起来,但是会一晃一晃的。
杜衡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对着武胜男妈妈说道,“如果五个脚指头全部没了,肯定会影响走路,会出现一跛一跛的情况。”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武胜男妈妈的眼泪又忍不住了。
她实在没办法想象,自己女儿走路一跛一跛的样子。
杜衡叹口气,但还是接着说道,“如果是除了大脚趾以外的脚趾,这个关系倒是不大,只是有点不适应,除了不能跑,正常的行走没有多大的关系。”
这话一出,武胜男妈妈的眼中突然有了光。
可杜衡却假装没看见,继续说道,“但如果是大脚趾,这个影响和失去五个脚趾区别不大。
因为人走路活动时,足部会有三点支撑,大脚趾部位就是其中的一个点。所以在大脚趾截肢以后,就会使足部三点支撑结构破坏。
容易引发走路时足部不稳定,在走路时会出现足部无力,走路腿瘸的情况。”
武胜男妈妈没有被这句话吓到,而是继续保持着希望问道,“那楠楠的大脚趾能保得住吗?”
杜衡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不管武胜男能保住哪几个脚趾,大脚趾是肯定保不住了。
这一点,杜衡现在无比确信。
而杜衡的犹豫,也让武胜男的妈妈明白了,随后便不再询问,继而起身想要告辞。
杜衡赶忙叫住,“阿姨,伱先别急着走,我找你来还有事情要交代。”
武胜男妈妈再次拭去眼角的泪水,还给杜衡露出了一个笑脸,“你说,我听着呢。”
杜衡拿过自己的包,从里面取出自己配置的油膏,“阿姨,这是我自己配置的油膏,可以当润滑剂使用,也有活血化瘀的作用。
你这边只要有空,就用这个油膏涂抹到男男的小腿和脚趾上,然后给她不停的按摩,这样有助于她的恢复。”
武胜男妈妈回过神,伸手接过了杜衡手里的油膏,“就这么涂上去擦,还是要用什么按摩手法吗?”
“不用什么按摩手法,你就把这个油膏每次挑一点点,在所有露出来的皮肤上涂满,然后就是轻揉,来回擦就行了。”
“嗯,我记下了,你们忙吧,我回去了,楠楠一个人待着会胡思乱想的。”武胜男妈妈微笑着告辞。
出了办公室的门,她使劲的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转身往旁边的卫生间走了过去。
过了几分钟后,一位知性有气质,带着浅浅微笑的妈妈,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办公室里,李建卫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小杜,病人的脚趾真的没有办法救回来了?”
杜衡叹口气,整个人直接往后靠了过去,“很难,脚趾冻伤太严重了,加上下肢缺血时间过长。。。。等两天吧,如果两天之内情况没有好转,就得请赵主任出手了,把这几个脚趾拿掉。
要不然长时间的留着,这种缺血性坏死,一定会发生感染,而且会影响到其他部位的。”
李建卫知道杜衡已经尽力了,而且自己的水平也不如杜衡,便不再多说什么,也不提什么没营养的建议,只是说道,“你就按着你的步骤治疗就可以,赵主任那边我去联系。”
“谢谢老师。”
从前天答应了上李建卫的研究生,杜衡在称呼李建卫的时候,就已经改了称呼。
而这种不带姓名,却又叫老师的称呼,让旁边的谷平心里微微一惊。
他不是什么蠢人,也不是什么情商为零的憨憨,从这个称呼中,他立马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杜老师,你考上李主任的研究生了?”
杜衡笑了一下,不过他并不准备解释这件事,“差不多吧,过完年大学开学之后,我应该就会成为李主任的学生了。”
说着他还打量了一下谷平,“怎么样,要不你也报个研究生念念,你前年刚毕业,年龄也不大,而且本科学历也确实有点不够用。”
谷平嘿嘿笑了一下,“我还是等两年吧,等杜老师你有资格带学生了,我报考你的研究生。”
杜衡虽然不知道谷平为什么不愿意上研究生,不过他也不在意,毕竟这种事情,主观意愿绝对强于客观意愿。
“那你可有的等了。”杜衡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但是旁边的李建卫却笑了起来,“小谷的这个想法,可能用不了几年啊。”
一下子,全部的目光放到了李建卫身上。
李建卫笑着说道,“你这杜老师念研究生的时间,撑死了也就三年多点,说不定今年出点什么研究成果,两年也是有可能的。
到了那时候,你的杜老师就剩两条限制,他就能拥有研究生指导资格了。一个就是工作年限,一个就是论文、课题的数量。
论文、课题什么的,你杜老师手里现在就有,今年过不完估计都能有好几篇的产出。
至于工作年限嘛,按照我们省今年的规定,需要硕士临床十年的工作年限,你杜老师毕业的时候,虽然硕士毕业不够这个年限,但是工作总年限是够了,到时候应该能想想办法,毕竟特殊人才要特殊对待嘛。”
李建卫说完,杜衡和谷平全都瞪大了眼睛,然后大眼瞪小眼的看在了一起。
原本就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现在还真有可能实现。
“哦对了,你杜老师现在可是我们学校的助教,等毕业的时候直接考个研究生导师岗前培训合格证书,这事情就齐活了。”
谷平抿了一下嘴,“那我就等两年,我要做杜老师的开山大弟子。”
杜衡的心情也变的好了一些,笑着说道,“好,我首席大弟子的位置就给你留着。”
随后几人各忙各的,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杜衡拿着东西又去给武胜男做了一次针灸。
而这一次做治疗,加之武胜男的爸爸和爷爷也全都来了,杜衡便全程没有和武胜男多说一句话,一直是低着头认真的做治疗。
做完之后,更是没有多聊,直接收拾东西往回走。
回家的路上,杜雪婷还沉浸在昨天的欢乐中,而且也不知道是和谁在聊天,时不时的就开始咯咯咯的傻笑。
进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变的麻黑。
嫂子还是一如往常,在厨房里切菜切的叮咚乱响,而杜毅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喜欢的奥特曼,兴奋的时候还会忍不住的跟着摆两个动作。
不过比较奇怪的是,这小子今天的电视声音开的很小,自己摆造型的时候也是悄没声息的样子。
而且平常这会已经坐在沙发抽烟的大哥,这会也看不见人影,挺奇怪的。
杜雪婷进门就去厨房帮着妈妈做饭了,杜衡进屋后,随手把包扔在了沙发上,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杜毅的身边,并且顺手把他揽了过来,“你爸呢?”
杜毅嫌弃在杜衡怀里不自由,使劲从怀里挣开跑到了茶几前面,继续看自己的奥特曼打小怪兽,“我爸在里屋睡觉呢。”
“你爸怎么了,这么早就进去睡觉去了。”
“今天去我小姨家的路上,我爸摔了一跤,回来就去睡觉了。”
杜衡愣了一下,起身往大哥的卧室走去。
进到卧室,大哥斜卧在炕上,鼻腔里还是不是传来两声低低地呻吟声。
杜衡皱眉走到跟前,轻轻拍了一下杜平,“哥,你怎么了?”
杜平没有睡着,只是就这么躺在炕上,听到杜衡的问话,也是轻轻的哼了一声后,便想要转个身,但就是这么个动作,直接让他五官扭曲,口中吸气声不断。
杜衡赶紧搭把手,着急的问道,“你怎么了这是?”
躺平之后,杜平长长了呼了一口气,“别提了,今天从婷婷小姨家出来,一个没注意,踩到了冰溜子上了,直接摔了仰八叉,差点把腰给摔断了。
起来之后吧,就觉得这肋巴骨下面生疼,吸口气都感觉疼的肠子在打转。而且右边这肩膀,疼得厉害,也抬不起来。”
杜衡有点气急,“那你给我打电话啊,你这么躺着算怎么回事。来,起来,我看看咋回事,别肋骨给摔断了。”
“你嘴里就没点好话,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杜平不满的低估了起来,却也随着杜衡的动作,慢慢的往起来坐。
听着杜平的话,杜衡无语至极,“我的亲哥哎,我说的好听你断了的肋骨就变成不断了?我也是服了你了,你早点给我电话不行吗,受这个罪干嘛?”
“我这不是想着你晚上就回来了嘛,也就没电话打扰你。”
杜衡也是服气了。
扶着大哥坐好之后,开始伸手探查他的身体状况。
等到查清楚,杜衡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对这个脑子有点执拗的大哥,那是更加的服气,“还行,肋巴骨没事,不过你的肋巴扇下面夹了气,也就是岔气了。”
说着又伸手捏了一下肩膀,疼的杜平身子往下打了趔趄,“你个混球,你干嘛?”杜平直接对着杜衡开骂,看来是疼的劲儿大了。
杜衡好笑的看着杜平,“现在知道疼了?你这肩膀都脱臼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挨到我回来的。”
岔气之后,要是不乱动弹,基本上不怎么疼。但是脱臼之后,那个疼痛本身就已经非常疼了,忍受力差一点的,能把眼泪疼下来。而且稍微动一下,还会持续疼。
425 暴躁的大哥
杜平骂了杜衡,但是杜衡不在意,直接让杜平从炕上下来,“赶紧下来吧,我给你弄一弄。”
杜平也想快,可是他只要敢稍微用点劲,肋骨下的疼痛,能把他整个人给扭过来。
一点点的挪,一点点的蹭,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炕上挪到炕边上,慢慢转过身,双腿刚刚放到地下,感觉能缓口气的时候,杜衡猛的拉住他的右手往前拽了一把。
突然的疼痛,让杜平大惊失色,整个人也不由自主的随着杜衡的拉拽,往杜衡的方向靠了过去,嘴里更是“哎吆哎吆”的叫唤个不停。
却不料杜衡抓着杜平的胳膊,迎着他靠过来的身子,又直接的送了回去。
然后就听到“咔嚓”一声,随即而来的就是杜平带着痛苦的破口大骂。
可还没骂两声,又赶紧弯起胳膊,捂住了自己的肋骨,然后小口小口的呼着气。
呼气的同时,杜平看向了杜衡,那种想要刀了杜衡的眼神,丝毫不假隐藏。
可杜衡却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站在杜平的身前看着。
杜平感觉缓过气了,铁青着脸说道,“你個怂球有毛病是不是?”
杜衡还是不在乎杜平骂自己,笑着指了一下杜平的疼痛的肋骨处,“你别光顾着骂我,你看看你是用哪只手捂着你肋巴扇的?”
杜平顺着杜衡的手指看了一下,这才发现,捂着肋骨的是自己刚刚还脱臼的右手。
而此时也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的肩膀没有之前那么疼了,但是酸胀感充斥着整个肩头,而且整个胳膊也比较的困,有点使不上劲儿。
稍微的活动了一下,瞪着眼睛看向杜衡,“这就给我弄好了?”
“啊,弄好了。”杜衡笑呵呵的看着大哥。
肩膀虽然被复位了,但是杜平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把杜衡锤一顿。刚才那一下,虽然时间短,但是那猛烈的疼痛,加上身子突然的扭动,造成岔气处的疼痛,他现在都觉得自己的肝儿颤。
冷声说道,“伱就不能提前给我说一声?这么搞突然袭击,你觉得我能挨的住?”
看了一眼杜平蠢蠢欲动的巴掌,杜衡很明智的没有往前走,直接站在杜平的一米开外,“肩头关节是个大关节,要复位那里可是个体力活,就我一人按照正常方法,复位的难度很大。
而且你现在肋骨下还岔了气,更是不敢使劲。我这也是为你好,让你少受罪了不是。”
听着杜衡的解释,杜平是一点气都没消,反而鼻孔感觉又被气大了两分。
“好,这个不说了,我这岔气的问题怎么弄?你不会再这么来一次吧?”
杜衡头摇的飞起,“正骨讲究个出其不意,这岔气要是再出其不意,你估计就直接躺倒了。咱们出去,我用烧酒给你搓一搓,把那地方给揉开了就好了。”
“烧酒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把酒点着,我用燃烧的酒给你揉。活血散瘀,对扭伤、拉伤的肌肉恢复有帮助。”
杜平点点头,“行,你过来扶着我点,我们去外面弄。”
看着大哥招呼的手,杜衡果断拒绝,“你自己出来吧,你是岔气了,肋巴扇疼,又不是腿疼。”
说完,当先走出了卧室。
他敢保证,只要自己敢过去,杜平绝对会让自己再次感受一下什么叫‘哥哥的疼爱’。
刚走出卧室,就看杜雪婷拿着筷子,端着菜走了进来,“小叔,我爸呢?”
杜衡往后看了一眼,“在后面呢,你进去扶着点。”
“你怎么不扶着?”
杜衡瞪了一眼这个没眼色的侄女,“我怕挨打,你赶紧进去。”
说完便走到电视机跟前,拿过了一瓶喝剩下的几十来块钱的酒。至于给杜平买的那些好酒,别说酒了,酒瓶子都被那天晚上喝酒的人给拿走了。
拿着酒走过来,杜衡拨了一下杜毅的脑袋,“别看了,去厨房拿个小碟子来。”
“我不去。”电视上这会正在大喊‘黑暗光线’,杜衡根本就舍不得去厨房。
“你去不去,不去我关电视了。”
“哼,去就去。”
看杜衡准备拿遥控器,杜毅撒丫子就往厨房跑。三十秒不到,拿着一个小碟子出现在了杜衡的面前,而他想看的‘黑暗光线’,已经彻底的打败了小怪兽。
杜毅气的哼了一声,放下碟子后嘟着嘴拿起了遥控器,然后熟练的按了快退键。
也就是这个时候,杜平慢慢的走出了卧室,而他并没有被杜雪婷扶着。
杜衡看了一眼出来的杜平,然后低头把酒倒在了碟子里,从茶几下面找出杜平的打火机,有撕了一点杜毅的本子纸。
“啪嗒”
纸杯点燃,随后就被杜衡扔进了面前的碟子里,一股淡蓝色夹杂着少许橘黄色的火苗瞬间燃烧,整个房间里,也立马充满了淡淡的酒精味儿。
“哥,你往这边坐一点。”
看着大哥还在卧室的门口,杜衡招手让大哥往着火的酒碟子跟前坐。
杜平还是一脸愤愤的看着杜衡,但是情绪却没有刚才那么愤怒,算是到了一个合理的范围内。
捂着侧肋慢慢的走到杜衡跟前,刚准备坐下来,却不料杜衡又说道,“先别着急,你把衣服脱了。”
杜平眉头皱了一下,“脱了干嘛,这边直接撩起来不就行了吗?”
“你穿的衣服这么厚,还这么紧,能撩的起来吗?再说了,就算撩起来了,绷得这么紧,勒的不难受吗?”
说话的同时,杜衡直接上手,已经拽着衣服开始往下脱了。
杜平没办法,只能随着杜衡的动作,把半边的衣服给脱下来,让整个侧肋位置完整的暴露出来。
杜衡给杜平找了一个便于自己操作,又让杜平比较舒服的位置,让他把胳膊放到前方之后,一手轻轻地按在杜平的肋间,另一只手直接往着火的酒碟子伸手轻轻一触。
瞬间,淡蓝色的火焰在杜衡的手上翻腾,好似功夫电影中的火云掌一般,非常的酷炫。
旁边看电视的杜毅听到了声响,放弃了看奥特曼打小怪兽,转过身,一脸惊奇又崇拜的看着手掌着火的小叔,眼睛里几乎全是小星星。
杜衡右手沾满酒水,还有附带的蓝色火焰,然后快速的拍打在杜平的插岔气的位置。
只听“啪”的一声,淡蓝色的火焰霎时间从杜衡的手上,直接跳跃到了杜平的肋间,被拍击的位置也燃起了淡蓝色的火焰。
杜衡手法极快,在侧肋间不断擦拭,几个来回之后,淡蓝色的火焰消失,杜平的肋间也变得湿润了起来,整个房间里的酒精味却是越发的浓郁。
而肋间火焰刚刚消失,杜衡的手又一次的摸了一把燃烧的酒碟子,开始重复刚才的动作。
杜衡所有的动作都很快,但是却不见一丝慌乱,整套动作可以说是做的行云流水,非常的丝滑。
杜毅眼睛瞪得溜圆,嘴巴也是大大的张开,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
没想到电视里的画面,居然在自己小叔和爸爸身上发生了。
这一刻,他对这个小叔的崇拜和喜欢,再进一步。
杜雪婷这近一个月的学习,也不是白混的,刚才问了爸爸的情况,现在又看到杜衡的动作,便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了。
当即转身往电视机跟前的抽屉走去,里面有家里常备的红花油。路过杜毅身边,看着这个傻小子瞪大的眼睛,立马给了一个非常不屑的笑容。
但凡这孩子有个小学毕业证,就能知道白酒的燃点是22c左右,这个热量除了能让毛孔扩张之外,毛用没有。
不间断的擦拭了五六次之后,杜衡便停下了手,让杜雪婷把小碟子端出去,把剩余的白酒直接泼到院子里,但与此同时,杜衡并没有接过杜雪婷手里的红花油。
瞧了一下杜平被搓的发红的侧肋,杜衡轻声说道,“哥,你稍微的活动一下,看看有没有效果?”
杜平闻言,轻轻的扭动了一下身子,然后又龇牙咧嘴的停了下来,“比刚才稍微轻松一点,但还是疼,尤其是往两边弯腰的时候,疼痛还是比较的明显。”
杜衡眉头微皱,想了一下转身往后走,“你在这坐会,我去拿个东西”,说完直接往自己的房子里走了过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手里拿着两块黑黄相间,却又润色十足的鱼形刮痧板走了进来。
杜衡手拿刮痧板走到杜平的边上,刚准备动手却又猛的停住了,微微思索一下,又拿过了沙发上的包,从里面拿出车钥匙,“婷婷,副驾驶前面的箱子里有个黑色的盒子,你帮忙给我拿一下。”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杜雪婷和杜毅已经拿起了筷子,听到杜衡的话,杜毅反应比杜雪婷快了很多,直接扔下筷子,从杜衡的手里拿过车钥匙就往外跑。
杜雪婷对这个小屁孩很不屑,看着杜毅飞一般的跑出去,她还是撇撇嘴,然后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杜平半边身子光着,显得很不自在,“你又让拿什么东西去了?”
“我自己配的活血油膏,待会给你刮板子的时候,涂到腰肋这个地方再刮,我觉得效果应该会非常的不错。”
“你抓紧,我这么光着膀子有点冷。”
杜衡刚想说话,嫂子在门口喊着让人掀门帘,杜衡便起身去帮忙,只见嫂子一手一个碟子走了进来。
看了沙发上的老公一眼,放菜的同时说道,“先吃饭,吃完饭了再给你哥看。”
“已经做了一半了,毛孔也全部打开了,趁热打铁直接弄完,我哥也能舒服一点。”
没一会的功夫,杜毅又风一般的跑了进来,手里拿的就是杜衡说的那个盒子。
杜衡接过盒子,用三根手指从里面挖了一小块,然后开始往杜平的肋间涂抹。
涂抹均匀之后,让杜平直接斜卧在沙发上后,杜衡拿起刮痧板从上到下,一下,一下的刮,每刮一下,杜平的表情就痛苦一分。
等到肋间的皮肤有了一缕缕的红血丝,杜平也终于坚持不住,开始哎吆了起来。
杜衡好似没听见,刮几下把堆起来的油膏再抹开,让后接着刮,周而复始。
虽然杜衡的手劲儿从来没加重,还在有意识的变轻,但是杜平感觉中,却是一下重似一下。到了后面,每次刮痧板挨到肋间的时候,他的那块皮肤和肌肉就会不由的颤抖一下。
“你好了没?我怎么感觉皮都被你给刮下来了?”杜平实在忍不住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有了要躲闪的模样。
杜衡看差不多了,便也停了手,“起来试一试,看看还有之前那么疼吗?”
杜平小心翼翼的起身,但是这个过程中,好像没有之前的那种憋疼,让他很顺利的就坐直了身子。
开心之余,又慢慢的左右晃动了一下,虽然晃动幅度比较大的时候,肋间还是会感觉到一股憋疼,但是已经到了可以忍受的范围。
“还行,好多了,里面不是那么疼了。”杜平说话的时候又轻轻的摸了一下肋间,刚刚碰到被刮痧板刮过的地方,那地方烧疼烧疼的,赶紧把手给拿开了。
“你是不是给我把这地方的皮刮破了?”杜平低下脑袋想要看看清楚。
听着杜平说的话,杜衡突然眼皮子跳了下。脑子里好像有点东西,就在那里来回的扑腾,但脑子这会就是糊涂的劲大,自己不知道自己要想什么。
杜平嘟囔了一句,也低头看清了侧肋的情况。
那红里泛紫的皮肤,让他每多看一眼,他都有想扇杜衡一巴掌的冲动。
但是肩膀上的疼痛,却又时刻的提醒着他,自己现在没有动手的能力,狠狠的看了杜衡一眼后说道,“我这肩膀酸疼酸疼的,你有什么办法没?”
杜平这一开口,立马就把杜衡脑子里扑腾的东西给吓了回去。杜衡再想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了,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想什么。
看了大哥已经开始肿胀的肩头,杜衡轻声说道,“来,我还是给你用点活血油膏,让后做一轮推拿,明天早上起来,应该就能消肿了。”
426 中医六疗法
杜衡的速度很快,说完就把杜平肩头的衣服完全的褪了下去,又挑了一点自己做的‘活血油膏’,开始在杜平的肩头涂抹,然后用最纯正的手法,给自己大哥来了一次推拿。
这个过程比较的长,长到大嫂直接开始不耐的催促,杜衡才算是收了手。
不过这个时候,杜平虽然还有丝丝不适,但已经能够正常自如的坐卧,自己动手拿筷子吃饭,也是没有问题了。
嫂子看了一眼端着饭碗的杜平,笑呵呵的说道,“小衡的水平还真不是吹的,这手艺没毛病啊。
刚回来的时候,你哥直接就是一副要死的模样,别说动动身子了,我看着就像是马上断气了。
没想到你这一通捣鼓,好了!”
捣鼓一词用的很是精妙。
杜衡不由的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哥,正好和他的眼神对上,杜衡不由的干笑两声,赶紧低头吃饭。
对大哥的治疗效果肯定非常好,前后也就是二十分钟的时间,不但把脱臼的肩膀按了回去,就是岔了气的肋巴扇子都不怎么疼了。
但是自己今天用的治疗手段,却是让大哥受了大罪了,痛苦程度似乎不亚于他本来的伤势。
尤其是正骨复位那一下,绝对让大哥的小心肝在狂颤。
还有侧肋刮痧,简直可以说是把内伤变成了外伤。
明天早上起来不用看,杜衡都能知道,大哥的侧肋那片皮肤,肯定是青紫色的。
但是外伤嘛,总归比内伤轻松一点,好恢复一点。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一顿刮痧,能把侧肋疼痛减轻到什么程度。
大嫂笑呵呵的打趣这兄弟俩,可杜衡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快速的吃完饭,抱着杜毅就回了小卧室里。
起初还有杜毅不断的反抗声传来,没过一会,就变成了哇啦哇啦的背书声。
逃过一劫的杜衡晚上睡了个好觉,早上起床准备上班去的时候,就见到了早早起来,已经去喂完羊回来的杜平。
经过一夜的时间,杜平窝火的心情也算是平复了下来,不过看着杜衡的眼神,还是非常的不友好。
尤其是一直半悬空的右臂,杜衡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不过他在大哥面前皮惯了,哪怕已经三十岁了,还是一如往常一样,笑嘻嘻的看着大哥问道,“哥,干活的时候,岔气的那地方再疼不疼了?”
杜平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这個一手带大的弟弟,“稍微有点疼,不过干活已经不影响了。就是你刮痧的地方,我觉得可能破了,胳膊碰一下都有点疼。”
听到大哥这么说,杜衡心里立马就有数了,“没事,刮过的地方,你用那天拿来的那个全体神膏抹一下,那玩意可是有活血消炎生肌的作用,保准你到了晚上就不疼了。”
杜平点点头,“行,我待会抹点,你做的东西还是不错的。”转身刚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头问道,“伱嫂子小腿上青筋特别重,你知道是咋回事不?”
青筋?
杜衡愣了一下,转身往厨房看了一眼给大家忙着做早饭的大嫂。
想都没想,杜衡转身就往厨房走了过去,大嫂在他心里的地位,一直都是妈妈的角色。
他可以和大哥皮,也可以和大哥闹,还可以和大哥吵,但是从来不会和大嫂这样。
进到厨房里,忙碌的大嫂有点疑惑的看着两兄弟,“你们进来干嘛,赶紧洗脸刷牙去,给你们做的饭马上好了。”
杜衡没接张素梅的话,而是直接问道,“嫂子,我哥说你小腿上有青筋,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张素梅瞪了一眼最后面的杜平,而后看着杜衡笑了起来,“没事,不疼不痒的。”
“嫂子,你把裤腿往上拉一下,我看看什么情况。”杜衡的态度很坚决。
张素梅看了一眼即将烧开的锅,又看看态度坚决的杜衡,还是缓缓的拉起了自己的裤腿,把整个小腿肚子都露出了出来。
杜衡低头一瞧,只见小腿上,两条青黑的血管直接暴起,就像两条小蛇一样盘旋缠绕。
静脉曲张。
杜衡轻轻松了一口气,不是什么太大的毛病。
随后便给大哥和大嫂说了一下,什么叫做静脉曲张。
杜平两口子听得也很认真,但是听到杜衡说要吃什么药,杜平立马问道,“你昨晚上给我做的刮痧不是活血的效果很好嘛,你嫂子这情况能不能用?”
杜衡笑道,“当然可以,刮痧具有调气行血、活血化瘀、舒筋通络、驱邪排毒等功效,对大嫂的这。。。。。”
说道这里,杜衡突然愣住了。
他知道昨天晚上的时候,脑子里乱扑腾的是什么事情了。
中医以前有六术,砭、按跷、针、灸、拔罐以及导引,演变到现在,还是有六大疗法,那就是针灸、拔罐、草药、刮痧、按揭、导引。
两者有区别吗?
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
以前把针和灸是分开的,到了现代,人们已经习惯把针灸合为一体,然后通过诸多的先贤前辈的努力,把草药给发扬光大,荣升为六大疗法。
而‘砭’这种疗法,已经渐渐的不合时宜。但是刮痧却是‘砭’疗里的精华,然后就被单独的列了出来。
但是不管哪一种说法,其实大体内容都是一致的,也是被认可的。
唯一有所诟病的,就是导引术。
按照中医理论来说,导引术分为两部分内容。
一部分就是我们所说的体育锻炼,都可以归类到导引术里来。如常听到,八段锦、五禽戏也是一样。
至于另外一部分,已经是成了社会笑话和诟病的内容,那就是气功。
正是导引术‘气功’这一部分内容,在九十年代,造就了很多的骗子,也正是这些骗子,让‘气功’成功的晋级成了骗人的把戏。
最可悲的人物,就是杜衡以前的领导的领导的领导,上了全国头版头条的那位。
现在就是,相信中医‘气’这个理论的,认为是中医在传承的过程中,把气功导引给丢失了。
不相信中医的,那就是认为‘气功’这东西,就是中医老祖宗们弄出来糊弄人的玩意,一次更加否定中医也不是个玩意。
不过这些东西现在对杜衡都是无关紧要的,他现在终于想起来,他应该用刮痧的方法对武胜男试一试。
刮痧对于治疗的条件,不像是针灸和汤药那么宽泛,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苛刻。
就比如武胜男现在的情况,要是采用关联法,在其他部分开刮,对于脚趾的缺血一点帮助都没有。
但如果直接在病灶处刮痧,就武胜男脚上如死皮一般的皮肤,杜衡相信,没有人敢下刮痧板,就是刮痧大行家来了都不敢。
只要刮痧板往武胜男的脚面和脚底一放,再一刮,先不说是不是能真的做到活血化瘀,可武胜男脚上的皮直接就得被刮走。
而且随着刮痧板的滑动,武胜男脚上的血管和神经,也肯定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血没活开,淤没有散开,都不用出现坏死,脚直接就废了。
但!
刮痧现在成了武胜男唯一的希望,唯一保住脚趾的希望。
杜平两口子看着突然愣住的杜衡,都有点茫然。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了,好好说着话呢,突然就变成呆子了。
“小衡,你怎么了?”张素梅小心的在杜衡眼前晃了一下手,希望能引起杜衡的注意。
而杜衡也不是什么武侠中说的入定,他只是突然想到了个问题而已,神智还是清醒的。
听到嫂子的话,赶紧笑着说道,“我没事嫂子,你这种情况要做刮痧,我以前没有遇到过,你让我好好想一下,晚上回来再说。”
“行行行,你先想你的,不着急。”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烧开的锅,张素梅便赶紧的说道,“行了,你赶紧洗脸刷牙去,早饭马上好了。”
杜衡点头嗯了一声,便往堂屋的方向走去。
中医六疗法,杜衡现在已经在武胜男身上用了三种,针灸、汤药和按摩。而且杜衡相信,这三个疗法,自己现在已经是用到极限了,哪怕全国名中医来了,杜衡也有这个自信说这个话。
至于剩下的火罐,哪怕杜衡现在的思路被打开了,这个念头还是一闪而过,根本就没有多加思考,现在的它就是个废物,直接没办法用。
至于导引术嘛,杜衡自己现在也很迷茫。他相信‘气’的存在,他在辨证治疗的很多病例中,都有这方面的应用。
但是‘气功’这玩意儿,别说外人存疑了,就是他这个行内人,现在也是存疑的。而且就算有‘气功’的存在,可是这玩意儿,自己没有,知道方法也不行啊。
所以,现在刮痧就成了武胜男唯一的选择。
但是该怎么刮,这可把杜衡给难住了。
这个问题把他愁的脑门疼。
吃饭的时候再想,开车在路上的时候还在想,就算到了卫生院,到了办公室,他还在想。
今天已经是初八了,卫生院今天正式上班,他这边早上还有一个会要开,没办法第一时间就去找武胜男,便拜托李建卫去做早上的针灸和按摩治疗。
他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再好好的想想这个问题。
427 摸不着的态度
早会没什么有用的内容,大家也都是刚过完年回来,而且都还没出十五呢,也不可能说什么让大家不舒服的话。所以这个例会就是让大家收收心,顺便做一下动员会。
等到全体例会结束,各部门的带回自己部门开小会安排任务去,杜衡则是开始找几个领导商讨工作。
找的第一个人就是崔光海,关于他的安排和工作,杜衡早在年前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
“老崔,年过的怎么样?”办公室里,杜衡很是客气的和崔光海寒暄,而且还非常热情的拿过崔光海手里的杯子,给他把水续满。
崔光海经过这几天假期的调整,整個人也微微有所改变,但到底是改变了些什么,杜衡觉得自己道行还是太浅,看不明白。
唯一的感觉就是崔光海脸上的笑容,变的真诚了很多。
看到杜衡给自己续水,崔光海也是非常的客气,“院长,我自己来就好。”嘴里说着话,手里的杯子赶紧往前推了一下,好方便杜衡续水,然后接着说道,“这个年过的累,除了值班三天,其他时间全是醉着的。”
说着脸上还有了一丝怀念的模样,不过也是转瞬即逝,“别说,这会我都还觉得头是晕的。”
杜衡呵呵一笑,对这种‘自爆’的话并没有理睬,随后便直接转入了正题,“崔院长,关于年前的工作分工,我有点想法想和你讨论一下,你这边有时间没?”
崔光海眉眼间微微晃动,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算是意外,也不算意外。
自己毕竟是他杜衡之后的第一副院长,他不在的时候,那自己就是当家人,和自己讨论工作分工,这没有什么问题,而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鉴于杜衡年前的态度,再看看现在的态度,这就让他大感意外。
尊重,里里外外都在体现着尊重两字。
但是就这种态度,崔光海反而更摸不准杜衡的心思。
在这个对内可以一言堂,对外还有董越章、龚道阳就近做援手,对上还有安春会这个老大坐镇,他真搞不懂现在的杜衡。
不过他也是老江湖,顺着往下走,静观其变就行,他做事比杜衡这么个毛头小子要老道的多。
“院长你吩咐就好,我肯定尽全力办好。”
听着崔光海的表态,杜衡没时间和他都心眼、抠字眼,直接了当的说道,“崔院长,这开年了,年前关于我们卫生院的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咱们也已经总结过。
我有这么几个不成熟的想法,你看看合适不。”
“院长你说。”
“第一点,去年一年,咱们卫生院的发展速度很快,各方面都取得了非常耀眼的成就,这本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但也就是咱们发展的太快,反而让辖区里整个医疗体系的不足,完全的暴露了出来。
这些问题,主要集中到了我们的村医身上。”
杜衡对村医的问题真的是急在心上,“各村现有的这有村医,本来是为村民提供一个切实、有效的补充医疗存在,但是去年一年,补充在哪里没有看到,反而是出现了许许多多的问题。
总结起来就这么几点;学历低、水平差、整体年龄偏大、对待工作不认真。”
崔光海很是赞同的点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我也详细看了去年关于各村村医的总结,问题真的比较的多。尤其是我们卫生院现在快速发展,这个弊端就显得非常的刺眼了。”
“刺眼也就是那么回事,现在有两个主要问题,第一,村医并没有对我们形成一个良好的补充,个别村医甚至只当村医是个能拿补助的名头,没有履行好村医的职责。
第二,根据年前上级开会的意思,也就是这一两年的时间,要将村医体系完全的纳入到卫生院的管理体系当中来。
这么做对村医整体是好的,可以有一份固定的、可观的收入,对以后的工作生活就是一个非常有力的保障。
但是要纳入卫生院的体系,必定要有考核和评价,可能会因为某些人的问题,拉低我们整个村医的评价,这对那些认真做事的人来说不公平。
再一个,大家现在的技术水平,我怕他们也难以通过考核。”
杜衡说的很认真,心里也是真的担忧,“崔院长,我想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尽快拿出一个可以执行的方案出来,伱看你这边有没有什么问题?”
崔光海略微沉思了一下,他从杜衡的语气中,还有这件事的安排中,并没有听出、找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略微想了一下之后,点头把这个任务接了下来。
看到崔光海点头,杜衡才接着往下说,“还有一件事情也要让崔院长多操点心,那就是咱们卫生院现在可用的地方有两个院子,三栋楼,两排平房。
现在对这些场地的使用比较乱,安排不合理,而且随着考评的层层递进,咱们的基础设施和设备也必须要跟得上。
我这边的情况崔院长也看的见,时间和精力有点顾不上,崔院长把院里的这摊子事情一起抓起来可好?”
这一下可真就让崔光海有点惊讶了。
前面的事情如果还是在说任务分配的话,那现在可就是杜衡直接放权,把单位的后勤和行政直接放给他管理了。
也就是说现在单位除了人事权、财务权两个主要权力没有放出来,其他的自己就可以完全的做主了。
有陷阱吗?
就算有自己也得跳,他最喜欢的不就是干这些事情吗?
等他痛痛快快的答应下来,杜衡又立马把书记老陆找了进来。
老陆怎么说呢,人不错,热情、愿意干事,但是能力说实话就有点比不上崔光海和余海廷。
卫生院能发展到现在,老陆前期的工作功不可没,但是再要往后发展,他就有点跟不上了。
加之老陆再有一年就退休,年龄、体力各方面都没有正当壮年的崔光海和余海廷抗造,所以杜衡只能委婉的建议,让老陆重点关注医院务虚的一些工作,最大程度的丰富全院医护的精神生活。
老陆还算通情达理,没有让杜衡为难,虽然不是很情愿,但还是应了下来。
同样的,杜衡也给老陆一个比较有力的实权,那就是财务审批权,对崔光海形成一个监督和制衡。
毕竟崔光海刚见面的时候,给杜衡的印象并不好,尤其是开年终总结会的时候,留下了点贪财的小印象。
有了杜衡的这个承诺,陆中江算是开心了不少,脚步轻松的走出了杜衡的办公室。
最后一个就是余海廷了,作为主管业务能力的院长,杜衡对他的不满是比较多的。
不过杜衡经过一年的锻炼,在这管理方面还是有非常多进步,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把自己的不满说出来,而是换了一个方法。
“老余,咱们新来的医生比较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去年刚刚毕业的学生,还没有执业资格。
我的想法是你给这些学生,开一个执业考试的培训班,每天下班之后,让他们继续学习两到三个小时,然后咱们定期考核,争取在年底的时候,咱们的过关率能达到百分之百。”
余海廷有点发愣的点点头,并没有明白杜衡为什么要安排这么个培训班,还单纯的以为这是为了那些新来的孩子们好。
“那这个培训的老师我们怎么安排?”
“你、我都把课程给安排上,我看老崔的履历,他也是外科的大夫,给他每周也安排一节课,还有,把老韩、吴不畏也给安排进去,对了,还有小李你也安排上。”
听到杜衡这么说,余海廷才慢慢的有点回过味了,杜衡这个安排,这是把好的坏的全给弄进这个培训班了。
不管是教的,还是来培训的,反正是全都得学习了。
为了验证心里的猜想,余海廷故意问道,“那医疗保健科。。。。。”
“别管有用没用,有执业的全给把课安排上。”
好嘛,余海廷这才明白,杜衡这是对医院的医护不满意了。
杜衡这边可不管余海廷怎么想,直接又说到,“还有,每个月最好安排一个考核,医生护士全部参加。”
余海廷这会心里明镜似的,他已经准备回去之后,好好问问,到底是哪位‘大神’让杜衡给提溜住了,“这个考核是做定期的还是不定期的,是全面考核,还是说就做抽查。”
“做无固定人数的不定期的抽查,这样不会影响大家的正常工作。”
“好,我明白了。”
杜衡点点头,“这个事情你上点心,尽快拿出个方案来。还有,为了让大家都积极一点,以后我们的每个月的奖金发放,不能再胡子眉毛一把抓了。
培训班里,学习好的,学习进步快的这些新人要给奖励,让他们好好的、安心学习就可以。
咱们的医护,除了看工作量之外,也要看考核的成绩,考核成绩好的,奖金多发,考核成绩不好的,酌情扣发奖金。”
余海廷心里已经对这些人开始默哀了,他们之中绝对有人把杜衡给惹毛了,“那这个奖金的发放比例,还有扣发比例怎么安排?”
“这个你找王珍珍还有崔院长商量。我的原则就是,发奖金是让大家有动力去学习,扣发也是同样的目的,绝对不能以扣钱为目的。”
“院长的意思是,如果考核合格或者有进步之后,他们扣发的奖金还发给他们?”
“当然,这个奖金是人家本来工作量得来的,人家考核合格了,为什么不发给人家。
但是这个也要加个期限,就以三个月为标准。如果连续三次考核不合格,扣发的奖金就不发了。”
余海廷抿了一下嘴,犹犹豫豫的问道,“那如果他们有意见怎么办?”
杜衡没说话,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余海廷。
余海廷瞬间明白,自己问了一个比较智障的问题,刚想说话,办公室的被门敲响。
杜衡再次看了余海廷一眼,然后说了声,“进。”
随后一个略显熟悉的面孔走了进来。
杜衡叫不上名字,但是知道这个人是去年10月份左右被调来的一个西医内科医生。
余海廷也看向了来人,“小郑,有事吗?”
“院长好。余院长,我这有个病人,你帮我看一下。”
“着急吗?不着急的话,我和院长开完会过来帮你看。”余海廷皱着眉头问了一下。
郑医生点点头,“有点着急。”
杜衡此时说道,“老余你去看看吧,我这没什么事了。”
余海廷点点头,然后起身带着郑医生走了出去。
等到余海廷走了之后,杜衡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半了。
赶紧收拾东西去省一,武胜男的问题,始终缠绕在他的心头。
可拿着包还没走到门口呢,杜衡就被王珍珍给堵了回来。
看着王珍珍生气的眼神,杜衡干笑两声,慢慢的退了回来。
王珍珍为什么生气,他心里太清楚了。龚道阳除夕晚上伤了锁骨,随后过年的这七天,龚道阳天天的就窝在派出所里。
不管是家里的谁打电话催他,他都不回去。就算是大女儿要求开视频看看爸爸,他也是以出外勤为理由,直接拒绝了女儿的提议。
而今天,王珍珍来上班了,等到杜衡这边开完例会,她便直接杀到了对面的派出所去了。
而整个假期,龚道阳没给家里说受伤的事情,杜衡也没给王珍珍透个风。
现在看到自己男人伤的那么重,她不生气就怪了。
杜衡干笑着退回办公室,“姐,找我有事吗?”
“请假。”
杜衡愣了一下,“这刚上班怎么就请假啊?”
王珍珍拍了一下鼓鼓的肚子,“生孩子。”
“不是,姐,你这孩子还有一个月才生呢,而且咱就在医院,你请假干嘛啊。”
“刚刚被气着了,动了胎气,得回家养胎去。”
看着王珍珍气呼呼的脸色,杜衡只能道歉、赔不是,把龚道阳那天晚上的担心告诉了王珍珍。
哄了好半天,才算是把人哄好,不硬是要请假养胎去了。
428 人与人不传染
“姐,现在回去吧,在卫生院的这段时间,你也别干什么活,就盯着新来的那两个姑娘,别让出什么错就行。
你和宝宝的事情就交给我,我每天给你检查一遍。等你预产期到了,你再请假,你看行不行。”
王珍珍的工作和别人的工作还不一样,尤其是现在卫生院还是一个高速建设期,每天进进出出的账目极其的麻烦,少了王珍珍还真有点捻不转。
要是再找一个临时替代的,费时费力,干不了几個月不说,这能力也是问题。
王珍珍轻轻瞪了杜衡一眼,算是原谅了这两个联手骗她的人,“我来就是说这个事情的。我现在可以不请假,但是到了月底,我就非请不可了。可咱们现在的情况,财务不可能暂时的封存起来,等我回来处理。
所以,我来就是和伱商量一下,我想把这块的工作,在这个月的时间里慢慢的移交给董妍,等我休产假了,也不会影响院里的工作,你看行不行?
而且现在院里的财务,不管是账目还是钱款都是我一个人弄,考评马上要来了,这么做肯定是不合规的。
所以让董妍这丫头做账,我管钱,钱账分离,考评的时候也好说一点。”
杜衡听的有理,但他还是呆呆的问了一句,“这个董妍是谁?干嘛的?”
王珍珍直接送了杜衡一个白眼,“就咱们新来的医保核算,你刚回来的时候她还和你说话了呢。”
杜衡脑中开始快速的进行人脸分辨和匹配,“是不是挂号室最角角里的那个姑娘,扎个马尾一甩一甩的?”
“对,就她。你看我这个提议行不行?”
“行,完全可以。不过你调整好之后,和崔光海也通个气。我把医院设施建设这一块的工作全部交给他去做了。”
“我知道了。”
事情说完,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王珍珍现在走路已经熬扶着要走了,而且要走的很慢才行,“小衡,你说我这是先生儿子,还是先生女儿。”
杜衡拿着包走在身边,笑呵呵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怀的是龙凤胎?就不能是两个儿子,或者是两个姑娘?”
王珍珍也笑了,“这得问你啊,你告诉我们的。”
杜衡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告诉你们的?”随即眉头挑了一下,“是不是你在咱们院里做检查的时候,检验科的小刘告诉你的?
这小子,我就告诉他了,别管是谁,就算是你问,关于胎儿性别的问题都不能说。
没想到这小子嘴巴这么不严,这怎么能行?”
王珍珍回头瞥了一眼杜衡,看杜衡有点生气,便为小刘开脱到,“你别说,我还真问了那孩子,但是那孩子嘴巴特严,怎么吓唬都没用。
就算是我把他逼得狠了,这孩子也就是说他做不了主,让我下来问你。”
杜衡松了一口气,这还差不多。
胎儿性别这个事情,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
如果对男女无所谓的家长,他们很少去问,还会让自己保留一丝的期待感。
如果是比较在意的家长,如果知道了胎儿的性别,万一发生了什么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而他们又嘴大给说出去了,或者被别人知道给举报了,小刘这工作就干到头了,甚至还要受到一定处罚。
就是卫生院本身,肯定也有逃不脱的责任。
而正在考评的这个档口,如果真出了这样的事情,那杜衡他们一年的努力直接就报废了。
“那你好好说,你是怎么知道你怀的是龙凤胎的?”
“你龚哥告诉我的,他说是你告诉他的。”
杜衡惊着了,“我什么时候告诉他了?”
“就除夕夜晚上,你给他正骨的时候说的你说你会保证我肚子里的一双儿女平安。”
“我说过吗?”杜衡表示很疑惑,他是真的没有说过这句话的印象。
王珍珍笑着问道,“小衡,你确定是龙凤胎?”
杜衡摇摇头,“我不知道。你知道的姐,这个事情咱不能说的。而且你和龚哥都不在乎是不是生儿子,你也就别问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让这个神秘感保留到最后时刻嘛。”
王珍珍很不满意的瞪了杜衡一眼,但是她也知道规定,便也不在逼迫杜衡。
这会正好到了杜衡的车子边上,杜衡便让王珍珍走路小心点,自己便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却不料脚都还没上去呢,余海廷从后门那叫住了杜衡,“院长,你没走正好,你先过来看看这个病人,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听到余海廷的声音,杜衡不由的收回了自己的脚步。
迈步走向余海廷的时候,同时也出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余海廷眉头微皱,“小郑昨天收了一个病人,有发烧、乏力、还有关节疼的症状。本来以为是感冒,小郑也用了治疗感冒的药物,但效果并不是太好。”
杜衡轻声问道,“小郑的诊断不对吗?”
余海廷轻轻点了点头。“我刚才看了这个病人的检查报告,病人的白细胞数比正常的稍微偏低一点,而且病人的肝酶轻度异常。”
杜衡回头看了余海廷一眼。“那你的意思是说,病人不是感冒?”
余海廷轻轻点头,“我觉得不是,但是我暂时也判断不出来是什么病。”
杜衡点点头不再说话,和余海廷两人快步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到了病房里,杜衡把自己的包递给了身边的小郑,随后挽起袖子便开始了检查。
他的检查结果和余海廷两人的检查结果差不多,病人确实有高烧,乏力等症状,同时病人还伴有肌肉酸疼、关节疼痛等症状。
通过诊脉,还有观察舌苔,杜衡判断这就是一个重症感冒的表现,刚想和余海廷说自己的判断,却又觉得十分不妥。
因为如果真的是感冒,那么小郑的用药就是正确的,病人一定会有所反应,而不会像现在这样用药之后,症状没有一点减轻。
如果不是感冒,那又能是什么?
杜衡站在病人身边皱着眉头思考,忽然他从这个病人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就是大哥身上的那种味道——羊骚味。
只要是经常养羊或放羊的人身上都有这个味道。
“你家里养羊吗?”杜衡突然开口询问旁边的病人媳妇。
“养了几只,怎么了?”病人家属表示很疑惑。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
杜衡没再多说什么,反而解开了病人的衣服,然后开始做腹部探查。
而在探查的过程中,杜衡的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在检查的过程中,病人有很明显的肝脾肿大的情况。
杜衡再次问病人家属,“你们这种情况持续了多少天了?”
病人媳妇儿想了一下说道,“有三四天的样子了。刚开始也以为是感冒,喝了好几天的药,一直没有效果,我们才来的医院。”
杜衡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继续问道,“你们家的羊是不是这几天有生小羊羔?”
病人媳妇一脸惊奇的看着杜衡,“是有这么回事,但这不是正常下崽,早了一个多月,小羊羔都没活下来。”
听到这话,杜衡转头对着余海廷说道,“我怀疑病人不是感冒,是布鲁氏菌病。”
余海廷满脸的疑惑,他不知道杜衡是怎么判断出,这是布鲁氏菌病的。
“院长你是怎么确定的?”
杜衡轻轻笑了一下,这事还真就是巧了,要是换个其他传染病,自己还真没这么快判断出来。
“我哥去年开始养羊的时候,我专门对畜牧业方面的疾病做过一个了解。而这种动物传染给人,而人与人之间却又不发生传染的病,这让我很感兴趣,就多看了两眼。
这个病人现在的情况,与布克布鲁斯氏菌病的症状一模一样。所以我建议你给病人多做几项检查,好好确定一下。”
余海廷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开始吩咐身边的小郑开检查的单子。
而此时病人和病人家属却皱起了眉头,“大夫,我们这是什么病?”
杜衡回过头耐心的解释,“初步怀疑是布鲁氏菌病,一种在羊、牛等动物身上常见的传染病,如果不及时治疗,它会对人体造成多系统的伤害,比如器官性的损伤,就像你现在的肌肉、关节疼痛就是这个病因造成的。
还有就是神经系统、泌尿生殖系统也会受到损害。”
病人家属更加疑惑,“那不对呀,这是牛羊得的病,那怎么现在是人得了呢?”
“刚说了,这个病在牛羊、家禽、野生动物之间传播,但是一旦误食带病的肉,或者是与带病动物近距离接触,也会传播到人身上。
但是,这个病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人与人之间并不传染。”
病人两口子相互看了一眼,转头问杜衡,“大夫,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杜很想了下,还是觉得应该实话实说,“布鲁氏菌病是一种传染病,而且它的危害性还是比较大的。
所以发现布鲁氏菌病的时候,你们应该积极联系防疫工作人员,给你们家的羊牛做全面的防疫检查。”
杜衡这么一说,可把病人两口子给吓坏了。
防疫检查,他们立马想到去年在隔壁村发生的猪瘟。当时那些检查人员如狼似虎,他们可不管猪是好是坏,是不是感染了猪瘟,反正是挖了一个大坑,将所有的猪全部填埋了进去。
现在杜衡让他们去找防疫部门,他们立马心里就慌了起来、害怕自己家的羊全部被拉去处理掉。
杜衡看出了他们在担心什么,“你们放心吧,我会帮你们联系镇政府,由镇政府的人出面陪着防疫部门的人,他们一起去检查你们家的羊。
如果确实感染了布鲁氏菌病,那咱们就积极配合防疫部门,处理这些被感染的羊。如果没有被感染,镇政府这边也会帮你们说情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去办。
杜衡所在的卫生院,除了承载居民社区的医疗保健,还承担着社区的防疫工作。发现疫情并上报,这是他们的工作,也是他们的责任。
这是为当地的百姓、农户负责。
出了病房往车上走的时候,杜衡拿出电话给动董越章拨了过去。
而此时的董越章应该很忙,并没有接起杜衡的电话。
杜衡打了两次之后,见董越章不接他的电话也就不在打了,直接开车赶往了省一医院。
不过车刚开到半路,董越章就把电话回了过来。
“刚开会呢,有什么事吗?”
“就是给你通报一下,我们这儿发现了一起布鲁氏菌病。农户家害怕防疫部门会把他们家的羊全部处理掉,所以让我出面联系一下你们镇政府。
让你们能帮着农户说说话,有病的他们积极配合处理,而对于正常健康的羊就不要做处理了。”
话那头的董越章愣了一下,“布鲁氏菌病是个什么病?”
“传染病,动作之间相互传染,同时也能传染给人,但是人与人之间不传染。”
“那你说的这个病人也被传染了?”
“农户已经被传染,现在就在我们医院做治疗,你派个人过来对接一下吧。如果确诊了,你们和病人都有个准备。”
董越章再次愣了一下,“说了半天,你这还没确诊?”
“已经做后续的检查了,放心吧,错不了。”
“行了,知道了。”就在杜衡准备挂电话的时候,董越章接着说道,“晚上有时间没?我们去看看老靳。”
这次是杜衡愣了一下,“老靳怎么啦?”
“你这人忘性好大呀,初二聚会的时候不是说过了嘛,咱们要去看看老靳的媳妇儿。他媳妇儿可是快生了,你还是他们的贵人呢。”
杜衡突然才想起来这事,最近几天脑子里全是武胜男,还有卫生院的事情,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我们还真的说过这个事情,晚上下班之后你给我打电话,我们一起去看看去。”
挂上电话之后,杜衡便赶紧赶往了省一。
此时的李建卫刚刚忙完回来,直接瘫在椅子上。
杜衡给武胜男做的那些治疗他也会,但也就是处于会这个程度,他可没有杜衡那么手法熟练,全套做下来,做的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一套治疗做完,直接把他给累出了一身汗。
429 我的跪着看
一早上的时间,什么都没干,就做了武胜男这一个人的治疗。
刚准备洗洗手,然后擦把汗休息一会,杜衡就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老师,你做完治疗了?”
“做完了,可把我给累惨了。”
杜衡这会心里想的,全是武胜男的病情,对于李建卫卖惨的话根本就没有听出来,而是直接问道,“老师,武胜男的脚有没有好转的迹象?”
李建卫无奈的看了一眼杜衡,没想到这个学生这么没眼色。听到自己说累,居然不上来给自己捏捏肩,放松放松。
但是他就是喜欢这个没眼色的学生,杜衡这边刚一问完,他立马就接上说道,“和昨天看到的情况一样,而且在脚趾扎针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反应。”
这肯定不能算是好消息,但是杜衡的眉头却微微往上挑了一下,“老师,你是说她的脚没有变化?”
“对,昨天什么样,今天还是什么样,颜色都没有改变。”李建卫叹口气,“如果没有奇迹出现,那么武胜男的脚趾肯定是保不住了。”
奇迹?
什么是奇迹?
杜衡不知道,他现在只想用自己的办法来帮助武胜男。
和李建卫说了一声后,自己换好工作服,从包里拿上装着刮痧板的小包和油膏,便往武胜男的病房走去。
今天武胜男身边的人很多,除了她妈妈哥哥那些人之外,还有另一個身材高挑,非常英气的女人,站在武胜男哥哥的身边。
杜衡猜测,这个女的应该就是武胜男的嫂子了。
但是怎么说呢,站在武胜男的朋友立场上来说,他对武胜男嫂子的感觉并不好。
这和长相、气质并没有什么关系。
武胜男是谁?是她的小姑子。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愣是等了三天才出现在武胜男的病房。
是工作太忙吗?
还是说她对工作特别认真负责?
她的工作离开她就没办法运转了?
杜衡还没有妄加猜测,就是觉得,这个女人要么是脑子有问题的,要么就是对武胜男的这个小姑子不上心。
自己家人面临着截肢风险,她还在努力的工作,难道他的岗位就和她的公公婆婆一样,那么重要,那么不可替代?
搞笑!
看到杜衡进来,武胜男妈妈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小杜,你来啦。”
杜衡点点头作为回应,“阿姨,男男的情况怎么样?”
武胜男妈妈看了床上的女儿一眼,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而此时的武胜男,好像已经知道了自己将要面临的情况,将整个人包在被子当中。
哪怕是杜衡进来,她也没有拿下被子。
杜衡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走到武胜男的床尾,将武胜男脚上的被子掀开,让黑紫色的小腿露了出来。
就在被子被掀开的时候,武胜男的腿轻轻的动了一下,像是要躲开一般。
杜衡半蹲着身子,仔细地观察着武胜男的脚。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变态一样,看得非常仔细,非常认真,而且不时的还会将脚拿起来,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的看。
情况和李建卫说的差不多。武胜男的脚确实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但这并不意味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没有改变,也就说明武胜男的脚没有继续恶化。没有恶化,那就给杜衡争取了一点点可以实验的时间。
杜衡此时的动作虽然很猥琐,但是武胜男的家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认真地看着杜衡,害怕打扰了杜衡。
而杜衡在看了一圈之后,心里也有了很多的想法。
武胜男的脚确实不适合做刮痧,一旦用劲过大过猛,那么武胜男脚面上的皮肤,会瞬间被撕破、撕裂。
但是现在,武胜男没有选择,杜衡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选择。
心里有了决定之后,杜衡缓缓起身,走到了病床前面,伸手将武胜男头上的被子拉了下来。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讨论一下你的脚趾问题。”
被拉开被子的武胜男眼睛紧紧的闭着,脑袋也扭在一边。
听到杜衡说话,她声音蔫蔫地说道,“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武胜男的心情,杜衡能够理解,所以对于这样的态度,他也能够接受。
轻轻呼了一口气之后说道,“我现在有个办法,或许可以对你的脚趾恢复有帮助。”
听到杜衡这么说,原本闭着眼睛的武胜男立马睁开了眼睛,立马把自己的视线转到了杜衡的身上。
“伱说的是真的?”武胜男有点儿不可置信的看着杜衡。
她希望这会儿能从杜衡嘴里,听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杜衡都点点头,“我现在想用刮痧的方法对你的脚进行治疗,但是我有些事情要说清楚。
用刮痧治疗确实可以活血散瘀,但是按照你现在脚面的情况,我如一旦使用了刮痧,只要出现失误,那么就有可能对你脚面的皮肤、血管造成伤害。”
武胜男眼中出现了一点点的迷惘,“你说的这种伤害能造成什么后果,是像缺失脚趾之后那样,走路成为瘸子吗?”
杜衡轻轻摇头。“那肯定不会,要是还让你走路瘸着走,我干嘛费这个功夫。至于有什么的后果,那就是你的脚面皮肤会变得非常难看,还有一点,那就是即便做了,你的脚趾也不一定能保住。”
杜衡的话让吴胜男陷入了沉默。
话说的很清楚,如果不做,那么自己的脚趾肯定保不住。
但如果做了,自己的脚趾也有可能保不住,而且整个脚面,会变的很难看。
那么这个问题很难选吗?
一点都不难。
在美丽和自由行走当中,肯定会选择自由行走。
而这个美丽,它只是在脚面上的美丽,穿着鞋谁能看得见?
难道还有人会扒了自己的鞋和袜子看?
没有两三秒的功夫,武胜男心里就已经做下了决定。
但是旁边他的嫂子却突然说道,“如果楠楠脚趾没保住,却又伤害了脚面,造成其他的伤害怎么办?”
对于这个提问,杜衡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视线放到了武胜男妈妈的身上。
武胜男妈妈看了自己儿媳妇一眼,然后轻声对着杜衡说道,“小杜,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去治,不用管我们。
楠楠现在的状况,已经是非常好的事情了,至于剩下的,就看她的命吧。”
武胜男妈妈说话的时候,武胜男的哥哥伸手拉了一下自己的媳妇。
得到病人和家属的同意,杜衡便拿出了自己的工具,还有自己准备的油膏。
因为武胜男之前刚刚做过针灸治疗,这个时候更不适宜直接做刮痧,所以杜衡双手涂满油膏,开始对着武胜男的脚做起了推拿。
而杜衡也正好用这个空档,仔细的感受一下脚面皮肤的弹性和韧性,为后面的治疗做准备。
顺着脚腕,一直延伸到脚背,杜衡做的很仔细,让每一寸肌肤都能最大程度的吸收药力,最大程度被松解开。
而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
如果不是自己的脚现在是黑色的,肿胀的,武胜男都要以为杜衡有什么特殊癖好了。
不过这个时候,武胜男再看杜衡的眼神,已经开始变得怪怪的。
杜衡不知道武胜男在想些什么,只是按着自己的节奏不停的做着推拿,等到涂抹的油膏变干了,杜衡才开始正式的验证自己的想法。
刮痧有很多的禁忌,其中就有不能对肿胀的部位使用,不能对溃烂的部位使用。
现在武胜男溃烂的部位在小腿位置上,这一点倒是影响不大,可是她的脚面是肿胀的,这就完全在禁忌里了。
重新在脚腕和脚面上图面药膏后,杜衡深吸一口气,拿起了手里的刮痧板。
现在就是考验他技术和想法的时候了。
轻了没作用,还不如用手推拿按摩。
重了,一旦出现破口,直接芭比q,所有的治疗暂停,直接就要给截了。
在这个过程中,杜衡真的是万分的小心,他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做这次的治疗。
不过也算是艺高人胆大,全部做完,武胜男的脚居然没有出现破口的情况,而且在肿胀紧绷的脚面上,出现了一道清晰可见,与小腿颜色有了截然不同的一个颜色。
与其说是颜色不同,倒不如说腿和脚面的纹路不一样了。
之前的时候,整个腿和脚面,是一种全面膨胀、爆炸、散乱的样子,但是现在,从脚腕到脚尖,形成了一道清晰向下,非常有规律的纹路。
杜衡觉得后背很湿,站起身的时候,胸口的衣服贴到身上,更是冷的让他打了个激灵,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上早已经被汗水浸透。
杜衡要给武胜男做刮痧,李建卫心里实在不放心,他觉得到了现在这个阶段,杜衡真的没有必要这么冒险了。
从刚开始的要截下肢,到现在只截几个脚趾,这已经是非常大的一个胜利了。
真的没必要为了几根脚趾,再把自己放到一个比较危险的状况下。
可他不是杜衡,他不能替杜衡去做决定。
心里担心的不行,便直接找了保健科会刮痧的医生,希望这个老医生,能在杜衡的操作中,及时的提醒他不要犯错误,能及时的叫停。
可带着人到了现场,看到杜衡对着一个肿胀的脚面做刮痧的时候,老医生的嘴巴就张大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脚面上纹路越发的清晰,他的嘴巴就再也没有合上过。
为什么会有清晰的纹路,那是杜衡硬生生把引起浮肿,渗出血管外的液体给刮散了。
就这一手,杜衡就已经可以开宗立派了。
很多刮痧的技师,在正常人的身体上刮,要么把人家的皮刮破,要么刮不出什么效果,只是把来治疗的人刮的全身疼。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看一眼腿肚子都得抖三抖,更别说要在上面刮出效果,还保持不伤害病人的皮肤了。
如果按照武侠的境界划分,老医生觉得自己现在顶多就是个二流摸一流的境界,但就是这样的水平,他也觉得自己在刮痧界独当一面,抗的起大旗。
而现在的杜衡,却是一流之上的大宗师了,是自己拍马不及的。
说句掉自己面子的话,就这手艺拿出来,自己得跪着看,才能显出对这个技艺水准的尊敬。
杜衡伸手拽了一下让自己难受的衣服,然后一脸满足的看着眼前的杰作。
没上手的时候,自己心中有着万千忧虑。但是当自己真正上手之后,骨科给自己奖励的触感灵敏帮了大忙。
但是更多的,却是自己对外科关于皮、骨、肉、筋、经、甚至血管知识的一次大融合,和更深层次的理解。
就这一场做完,杜衡觉得,现在给自己一个外科手术,自己能闭着眼睛做完。
不过这种上头的想法也就是一闪而逝,立马就回归了现实,自己还是那个看见肌肉外翻,就会犯恶心的‘怂蛋’。
再次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杜衡转身对武胜男妈妈说道,“阿姨,今天任何的治疗都没有了,你也不要再给做按摩什么的。隔一段时间,你用温毛巾把脚面敷一敷。
到了晚上的时候,你再把我给你的活血油膏拿出来,轻轻的涂抹到她的脚面上。”
说到这里,杜衡刻意的加重了语气,“记着,一定是轻轻的涂抹,千万不要有任何的擦拭动作。”
武胜男妈妈不懂杜衡的这次治疗有没有效果,但是看着杜衡表情,还有后面进来的那个老医生张开没合上的嘴巴,她就觉得这次的治疗,应该是有效果的。
安排完之后,杜衡便和李建卫两人一起回了办公室。
这个时候,杜衡才开始全身紧张起来,甚至有点手脚发颤的感觉。
再次回味刚才的那种身心合一、旁无一物的感觉,杜衡觉得很棒。
而跟着李建卫一起来的老医生,看着此时的杜衡也是心情有所躁动,嘴巴张开好几次想说点什么。
但毕竟已经是上了年龄的人,最终还是把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咽了回去,然后一个人抿着嘴,神情兴奋的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技艺超神!
这是他此时唯一的想法。
杜衡将那股子劲儿缓过来之后,便开始思考武胜男现在的药方。
经过三天的服药治疗,除了脚上勉强控制住没有恶化之外,小腿位置基本已经全面开始好转。
这个时候继续使用第一副药方,只是消炎生血就已经不够了。
片刻之后,杜衡就写好了第二副药方,然后递给身边的李建卫,“老师,这是我给武胜男准备要更换的药方,您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430 花钱花的火大
杜衡的方子,李建卫能改吗?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改不了的,他与杜衡之间的水平差距是什么样子,他比谁都清楚。
自己能被杜衡叫一声老师,那就是沾了年龄的光,沾了政策的光,沾了自己的身份的光。
杜衡现在主动把方子递过来,那也是尊重自己。
自己要是心里没电bi数,真的发表个什么意见,或者是改个什么东西,要是说到点上也就算了,要是没说到点上,估计这个学生可能就要另投他门了。
李建卫接过方子从上到下的看了一眼,心里虽然已经有了认知,但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赞叹。
用药、用量都是卡的死死的,根本就没有给别人留下什么操作的余地,在汤药的用药上,杜衡真的算到走到头了。
看完之后,李建卫便把方子放到了自己的手边上,“行了,剩下的你不用管了,方子我会安排人给病人替换了。”
“谢谢老师。”
听着杜衡的感谢,李建卫对其摆摆手,让他不要这么客气,“小杜,武警官这個情况,你觉得能行吗?”
杜衡深吸一口气,“行不行的就看明天吧,今天这治疗也只能做这一次,如果明天脚面能恢复供血,那么脚趾就还有的救。要是不能供血,那明天就得立刻做手术了,不能再拖了,要不然脚掌都保不住。”
这样的说法让李建卫有点晃神。
刚才杜衡的治疗,不光把保健科的老医生给吓着了,他自己也被杜衡的技艺吸引,没想到现在却得到杜衡这么一个回复。
“不能再做一次吗?”听完杜衡的话,李建卫就问出了这个略显智障的问题。
而且问完之后,他自己就明白了过来。
正常人刮痧完,都得休息一两个星期,更别说现在的武胜男呢。
随即便自嘲的笑了下,“糊涂了,怎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杜衡也装着没听见,收拾自己的东西,便准备回去了。
可李建卫伸手叫住他,“现在都正式上班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继续上门诊?”
刚刚站起身的杜衡停住了脚步,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老师,最近这段时间,我可能没有时间来门诊这边了。
卫健委的考评组,应该也就这两三个星期回来,我得先应付他们。”
这是个正当理由,李建卫没办法反驳,“那行吧,你先忙你的事情。不过你这段时间,最好把‘中风’课题这个事情好好的弄一弄,最好在四月份新课题开始申请之前,把这个事情伱给搞定了。”
治疗中风瘫痪与半身不遂,这个在卫生院已经算是比较成熟的治疗模式了,而且杜衡还真的摸索出了个别病症的一个通用方,现在就是加大实验人数,写出课题研究论文,基本上这事情就算是完结了。
“我知道了老师,不过我需要一些特定病源,这方面还需要老师支持一下。”
“你只管把需求提交过来,找病源的事情我帮你去找,这个你不需要操心。”
李建卫回答的很干脆,但是杜衡却又提出了一个让他头疼的要求,“老师,那找来的这些病源的费用怎么算?那点课题经费可能两个病人的花费都不够。”
忍着脸烧和心慌,李建卫厚着脸皮说道,“这个你自己想办法。”
杜衡也就是这么一问,他就是试一试。
如若能要到钱,自己的压力小一点,要是要不到钱,自己也会从卫生院和安春会身上想办法。
毕竟一个省级研究课题,这对小小的区县单位来说,已经是撑破天了。
不过和安春会开过口之后,在课题的结课报告里、论文里均要把区卫生局给带上,鸣谢里把安春会的名字也得加上。
毕竟人家付出了,总的有点收获不是。
至于自己出钱,那是不可能的。
倒不是自己舍不得,主要是自己不能这么干,会坏了行情、坏了规矩的。
想到这里,杜衡突然想到了自己户头上的七位数,猛然间觉得,自己这日子过得太没滋没味了点。
好歹也算是进入了百万的门槛,可是看看自己过得生活,就和一个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差不多。
上班,工作。
下班,回家。
一点乐趣都没有,好像已经提前步入了无欲无求的年纪。
这么多钱,不好好消费一下,都对不起自己。
想要消费的念头一旦升起来,它就一只饿极了的小老鼠,开始不断的在脑海中来回乱窜,啃噬任何想要压制它、消灭它的想法。
杜衡心里烦躁的不要不要的,不知不觉之间,车辆的前进方向就偏离了回卫生院的路径,径直转向了滨河路。
至于为什么去那,原因其实也简单的很,因为那里有着众多的四儿子店。
几万块钱的国产低配车,十几、二十来万的合资车,三四十万的新能源,等等。。等等
杜衡本来是有点想法的,但是当真的进了这个地方,才发现自己期初的那点想法是那么的不切实际。
从最初的预算只有二十来万,到最后已经高的有点打不住了。
好车太多了,应接不暇,直接挑花了眼。
眼看就要超预算了,杜衡的理智上来了,忍着继续往后看的冲动,选了一辆去年款的大霸道。
没什么太特别的理由,杜衡就是看上了它的高、大。
至于是不是太张扬,这根本就不在他的担心的范围内。
花的是自己的钱,而且这钱也不是偷来的,抢来的,更不是自己贪污来的,凭什么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意花。
而且自己的前景也不再升官上,张扬一点怎么了?谁还能把自己咬一口不成?
与销售墨迹了半天,把所有的东西都定好,价格谈好之后,杜衡直接拿出卡片,“美女,刷卡。”
销售乐疯了,上班第一天,自己身上的酒气都还没退完呢,一个五十万的大单就成了。
此时再看杜衡的眼神,那不是顾客,那是财神爷啊。
销售用上了自己最亲切、最真诚的笑容,微微弯腰接过杜衡的卡片后,轻声说道,“先生,您看是给您办理几年分期比较好,我个人建议办理五年分期最好,首付低,利息也不算太。。。。。。”
杜衡有点没转过弯,觉得这个销售小姐姐可能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抬手打断销售的话,指着自己的卡片说道,“我,全款,不办分期。”
“全款?”销售小姐姐的笑容僵住了,眼神中各种情绪闪过,但更多的却是恼怒,“先生,您确定要全款吗?”
“对,就是全款,今天我就要把车开走。”
销售小姐姐努力的让自己的笑脸不太那么僵硬,“先生,我还是建议您用分期比较好,利息又不高,也不会因为一辆车就占用你过多的资金。。。。。”
杜衡摇摇头,“谢谢,不过我真的不用分期,我也没有资金压力,直接刷卡吧。”
销售小姐姐定定的看着杜衡,好半晌之后,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先生,如果是全款的话,您要再加五万,而且今天也提不走车,要等一个月才行。”
杜衡脸上的笑容也没了,自己是来花钱买高兴的,怎么现在有点冒火了呢,“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先生,你刚才也没说你是全款买车啊。”
杜衡冷笑一声,“怎么的,同一辆车,全款就得低人一等?”
“先生,您要是不满意这个价格,可以去其他家去看看。”
杜衡直接被气笑了,自己也不是一个喜欢和人吵架的人,想了一下,直接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周律师过年好啊。”
“杜院长也过年好,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想问你和你朋友合伙的事情了?”电话那头的周律师笑呵呵的说道,“我早上已经全部安排下去了,一个星期给你回复。”
“这事不着急,你看着办就好。我就问问叔叔的情况怎么样了?好点了没?”
“好多了,头晕手抖的毛病基本已经好了,现在每天自己住着拐杖能溜达,也不用人扶着。”
“那就好,我这两天挑个时间过来帮叔叔再看看,换个药巩固一下。”
“谢谢杜院长挂念,你看你哪天方便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行,我找好时间给你打电话。”略微一停顿,杜衡便说出了今天打电话的目的。
而杜衡这边刚一说完,电话那头的周律师就笑了起来,“这就是他们的套路,贼恶心。你用管了,在那坐一会儿,会有人来找你的。”
出于对周律师的信任,杜衡挂上电话便不再和销售说话,开始自顾自的玩起了手机。
而销售看杜衡这个模样,也是一声冷哼,直接转身走了。
杜衡不急不躁的玩了两分钟游戏,刚刚有感觉了,就觉得自己身边站了一个人。
抬头看时,就看见一个中年男性站在自己的侧身前,他的旁边跟着刚才的那个销售,而此时她的脸上爬满了气愤与委屈。
中年男人看到杜衡抬头,微笑着说道,“杜先生您好,我是本店的经理,我为我们的工作人员刚才的行为给您道歉。”随即转身对身边的销售说道,“快给杜先生道歉。”
看着销售不情不愿的样子,杜衡直接摆手表示不需要,“我现在就想知道,刚才谈的价格,我能不能在今天全款把车开走?”
“当然可以,我现在就为杜先生办理手续。”
“好,谢谢经理。”说着便把销售刚刚放到桌子上的卡,重新递给了经理。
而经理接过银行卡之后,又转身递给了身边的销售,“赶紧去给杜先生办理手续。”
等到销售哭丧着脸离开,经理笑呵呵的邀请去他的办公室,杜衡直接拒绝,“没事,这里很宽敞,还能看看车,挺好的。”
经理也不强求,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杜先生认识田副厅长?”
杜衡看了这个经理一眼,淡淡的说道,“不认识。”不过杜衡知道,周律师的老公就姓田。
对于这样的软钉子,经理好像早已习惯,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的改变,“杜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医生。”
“哦,医生好啊,现在自己开个诊所,钱多、事少、还自由。”
杜衡好笑的看着这个经理,却也不得不佩服这样的人,探人底细,可以做的这么隐蔽。
就这句话,只要杜衡顺着他的话题说,不管说什么,都能立马就能暴露自己的职业性质。
“经理还有事吗?”
杜衡不接招,他也不准备和这些人有什么瓜葛。
这一次,经理就有点尴尬了,只能说声不好意思之后离开。
杜衡看着离去的人影,心里也是百般滋味。
今天这销售的目的,杜衡大概能猜到,肯定是为了多赚钱。
至于赚多少钱,她自己又能有多少的提成,这个杜衡就不清楚了。
但是这种行为,让人非常的讨厌、生气。
也就是自己还认识两个人,能找着关系办理。
这要是其他不认识有关系的人怎么办?
要么办分期,要么加价买车,要么离开。
但是不管哪一样,都会憋一肚子火。
最让人火大的,还是销售那句,全款提车要等的话,这tm什么逻辑嘛。
身边没人终于变的清净之后,杜衡给吴不畏打了个电话,“你这会干嘛呢,忙不忙?”
“带着刘阿妹做检查呢,怎么了师哥?”
“检查做完了吗?情况怎么样?”
“检查结果很好,肿瘤已经彻底消失,刘阿妹的身体各机能已经接近正常数值,按照现在的情况,再调养个两天,刘阿妹就可以出院了。”
“行,剩下的等我回来再说。我现在给你发个地址,你到这里来。对了,别开车,自己过来就行。”
等待的过程中,杜衡还签了很多的字。
虽然办理手续的销售,脸色一直是臭臭的,但是杜衡无所谓。
别说你脸色臭臭的,你就是脸上直接把屎糊上都没关系,只要你帮我把这些手续办理好就行。
431 酣畅淋漓的哭声
吴不畏来的速度还算比较的快,到了地方的时候,就看见杜衡正在一辆大霸道跟前来回的转着,眉眼间全是浓浓的喜意。
吴不畏走到跟前,乐呵呵的开玩笑到,“师哥,你这么喜欢你买一辆呗。”
杜衡龇牙笑了一下,甩了一下手里的钥匙,“买了。”
吴不畏眼神立马放光,快步走到杜衡身边,并一把夺过了杜衡手里的车钥匙,然后对着车滋滋按了一下。
当真的听到车身给出回应的吱吱声,瞬间就变得比杜衡还要兴奋,“师哥,真的是你买的啊?”
一边说一边开始用手抚摸车身,直接就是一副痴汉的模样。
也不等杜衡回答他,直接说道,“师哥,给我开开,让我过过瘾,我想买这个车好长时间了,可是我爸一直不给我买。”
杜衡从兜里掏出另一串钥匙扔给吴不畏,“你想的美,我还没好好开过呢。来,把我那辆车开回去。”
看着手里的钥匙,吴不畏的脸直接耷拉了下来,“师哥,你叫我来是给你开车的啊!伱这也太残忍了,你开新车,让我开旧车。”
杜衡一把拉开车门,坐到新车上左右瞧瞧,笑呵呵的对着车外面的吴不畏说道,“不让你来开车,难道让你来吃席不成?”
说着就发动了车子,“我先开着溜一圈,回去了给你开两天过过瘾,这样总可以吧?”
听到这话,吴不畏的神色终于开心了一点,再次忍不住的抚摸了一下车头、车身,“这车看着就是大气。”
“嘿嘿,我也喜欢它的大。”
吴不畏啧啧赞叹两声,突然说道,“师哥,你开这个车,是不是太过高调了点?容易让别人说闲话吧。”
杜衡一脸的无所谓,“谁爱说说去,嘴长在别人的身上,人家爱说什么说什么,我还能把别人的嘴缝上不成?”
说着话呢,杜衡轻轻点了下油门,感受着车身带来的微颤,已经迫不及待的扶稳了方向盘,“行了,回去吧,咱们卫生院见。”
话音落下,崭新的车子慢慢的驶出了车位,而旁边留下的,就是那辆马上要成为第三手的车子。
吴不畏拿着车钥匙走到跟前,伸手拍了拍车顶,叹口气说道,“看到没,你的主人要抛弃你了。”
感慨归感慨,一想到自己马上也能开那辆大霸道,吴不畏立马龇牙笑了起来,快速的钻进车里,一脚油门就追了上去。
回到卫生院,杜衡的新车立马就引来了众多的观众,尤其是男人,对这种大而高的东西,基本没有什么抵抗力。
不过这到底是院长的新车,他们也不敢胡乱的评价,围观羡慕了一会之后,便也赶紧的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他们可是听说了一些小道消息,医院要进行抽查考核,不合格的人会被扣发奖金。
他们现在奖金算不上多,但是也绝对算不上少,每月少则五六百,多则一两千,对于平均工资只有四五千的医护,甚至两千多的医士来说,如果真的扣奖金了,那和直接挖他们的肉没什么区别。
虽然现在都还没有正式通知和文件出来,但是事情已经传得有模有样,而且有可能参与进去讨论的人,也没有出来说句否认的话,这事情就基本上是真的了。
一早上的时间,原本受人尊敬的杜衡,在大家的嘴里突然就变的讨厌起来。
杜衡不知道大家怎么想,他想在还沉浸在买新车,开新车的喜悦里。
那种高大宽阔的视野感,根本就不是原来那辆二手小轿车能比拟的。
不过休息了一会之后,他就立马调整了自己的状态,不在沉迷于新车的喜爱当中,而是把刘阿妹的检查报告要了过来。
卵巢瘤的治疗,还有身体的恢复,这些在杜衡心中都有数,只是没有看检查报告来的直观而已。
所以这些问题都不是他所关心的问题。
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是刘阿妹有没有保留住自己的生育能力,哪怕是有那么一丝的可能,这对杜衡来说,自己这段时间的治疗就是成功的,刘阿妹受的这些罪就是值得的。
而要做这些检查,就必须去大医院,借助人家专业的仪器才能知道结果。
一旦知道结果,刘阿妹的生育能力真的被保留了下来,哪怕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杜衡都有办法来保存并壮大这个成果。
但如果没有这些仪器的辅助,就算杜衡现在对妇科是专精的,他也不能在病人大病尚未痊愈的情况下,直接判定对方的卵巢和子宫,是不是还有生育的能力。
等到刘阿妹的身体恢复到了正常水平,可以用中医的手段,来诊断刘阿妹是否还具备生育能力的时候,也可能因为错过最佳治疗时间,而功亏一篑。
所以,作为中医的杜衡,并不排斥使用这些先进的设备仪器,尤其是针对某些特定病症,他甚至认为是必须使用的。
比如骨科的正骨复位,肿瘤的化瘤等。
但这只是针对某些特殊病症,其他时候他认为,中医能不用仪器,就尽量不要用仪器。
尤其是中医内科,它的辨证治疗思路,和仪器的检查根本就是两回事,见病治病,这对中医医生来说,就是最大的错误和耻辱。
所以现在的卫生院,杜衡对中医医生的要求就是,除非必要,不要开什么血常规、尿常规、大便常规的常规三件套了。
这三样对西医是什么样的存在,杜衡不想评价;但是他知道,这三样检查对中医医生来说,除了多拿点检查费的提成,屁用没有。
如果有用,那他就是披着中医皮的西医大夫。如果他还给病人看着检查单开了中药,杜衡在卫生院的大厅贴了通知,病人可以直接投诉这样的医生。
看完手里的检查单,和吴不畏说的没什么两样,便不再关注这些,而是直接起身往刘阿妹的病房走去。
又是一個星期的时间,此时的刘阿妹脸颊见肉,已经有了一点圆润的感觉,不再像之前那样消瘦当中带着青黑,整个人的精神头更是非常的饱满。
“这几天身上再有疼痛没?”
刘阿妹看到杜衡来了,整个人表现的很开心,下午和吴不畏的检查结果,她也已经知道了。
听到杜衡的问话,她是一脸的喜意,点点头开心的说道,“不疼了,整个人现在都非常的轻松,每天吃饭也比之前多了半碗,晚上再也不会半夜就醒来了,一觉直接睡到天亮。”
杜衡也用微笑回对,“有任何的不舒服,要马上告诉我们的医生,或者直接来找我,一定不能耽搁,知道吗?”
“嗯,我一定会的。”
“走吧,我在市一院已经帮你做了预约,咱们现在去做个检查。”
刘阿妹不知道怎么突然多出来个检查,而且是去市一院的检查,这让她心里微微紧了一下,小心的问杜衡,“杜医生,要去做什么检查,在这里不能做吗?”
杜衡看着刘阿妹小心的模样,便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唐突,让刘阿妹误会了,便赶紧说道,“是做个关于卵巢和子宫的检查,我们这边的机器是个老机器,没有那些功能,其他方面也不够精确,所以才帮你预约到了市一院去做。”
刘阿妹松了口气,对着镜子整理一下自己的妆容,然后宛如一个开心的小女孩一般轻快的走到了杜衡身边,“杜医生,咱们走吧。”
杜衡却是愣了一下,卫生院的护士很细心,在刘阿妹住院的期间,帮着刘阿妹购置了新的棉衣棉裤,也添了一些换洗的内衣,但是独独忘了购置外套,此时她身上穿的,还是她当时来卫生院时,穿的那个外套。
而看着刘阿妹此时脸上洋溢的笑容,杜衡也才想起来,这个死里逃生的女人,也只是个刚刚23岁的大姑娘。
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句糊涂之后,便带着刘阿妹赶往了市一院。
市一院的检查,杜衡提前和周义贤联系过,而且这会已经临近下午下班,做妇科检查的人不是很多,而且有周义贤带着,刘阿妹很快就做完了预定的检查。
拿着检查单看了半晌,杜衡重重吐出了一口气。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的预计没有出错,刘阿妹的卵巢残留了那么一点点的功能,子宫没有被疾病彻底摧毁。
她尚有那么一丝微乎其微的生育能力。
如果就任由这么发展下去,这个能力有等于无。
但是在杜衡眼里,这就是无限可能,他有信心、有把握让这点火星壮大,让刘阿妹不留遗憾。
当他把情况对着刘阿妹说明之后,刘阿妹先是笑了笑,随后便捂住了脸,从刚开始的抽泣,慢慢的开始哭出声,一直到最后开始放声大哭。
她要哭出这一年多以来的委屈、苦楚、心酸,还有孤独。
刘阿妹的哭声很大,哭的撕心裂肺,哭的畅快淋漓,哭的浑身瘫软坐到了地上,也哭的检查大厅的所有人纷纷侧目,议论纷纷。
杜衡看着刘阿妹,这会的他觉得自己比刘阿妹还无助。
尤其是周围聚集过来的目光,在他身上不断的来回审视的时候,他只能无奈的笑笑。
一起陪同而来的周义贤,轻轻拍了一下杜衡的肩膀。
刘阿妹这个病人他知道,而且他还一直关注着这个病人,现在听到刘阿妹的哭声,他作为急救科的主任,太能理解这种情绪的爆发。
但是刘阿妹这种恣意畅快的哭声,却是他在急救科从来不曾听见过的。
他听到最多的,是无助、是绝望、是不舍的悲泣。
杜衡和周义贤没有打扰刘阿妹,检验大厅这边也没有医生或是护士过来,刘阿妹这种上下贯通一气的哭声,让所有想要劝解的人,都会望而却步,三思而行。
他们都害怕这样哭人,会在他们的劝慰中哭晕过去。
情绪终究能被释放完,哭声也随之渐渐回落,从嚎啕大哭变成了轻声抽泣,慢慢变成了一个轮回。
刘阿妹的哭声渐缓,身上的力气也慢慢恢复,就在大家以为这个女人情绪回归正常的时候,就见她从地上轻巧的转身,直接跪倒在杜衡的身前。
然后众人惊诧,杜衡没来得及反应的当口,一个重重的头就磕在了地上。
这个头磕的杜衡猝不及防,磕的心头猛然紧缩,整个人浑身打了激灵。
看着刘阿妹低下去的脑袋,慌忙伸手抓住了刘阿妹的胳膊,一把就让这个浑身没有二两肉的女人站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刘阿妹不在意杜衡的态度,她真心实意的说道,“谢谢杜医生,是你让我有了新生,我的命都是你给的,我的治疗费是你掏的,而我却没有什么能报答你。”
杜衡有感动,却也气急,大庭广众之下给自己磕了个头,这让自己立马就变成了万众瞩目的存在,而自己也必定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不知道磕的这个头,能诞生多少的传奇或狗血的故事。
这个头,是杜衡第二次享受到的待遇。
第一次是王世源,因为自己治好了他的媳妇,让他媳妇和他的生活重归正常的时候磕的头。
而这个头是第二个,是对刘阿妹救命之后磕的头。
虽然是第二次,但是自己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感谢,折寿啊!
不过却也如当时的王世源,现在的刘阿妹说的,他们好像除了能给杜衡磕个头,并没有其他方式能感谢杜衡。
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除了命,除了尊严,好像什么都没有了,甚至在治疗之前,他们连尊严都已经没有了。
周义贤有点感慨,他在急救科见惯了生生死死,见惯了生命无常,给医生磕头的家属,他也见到过。
看到杜衡不自然的状态,他再次伸手拍了一下杜衡的胳膊,“好了,别再这里站着了,有什么事咱们回去说。”
有了周义贤的提醒,一行三人走出了检验科,但是杜衡却没有和周义贤回急诊科,而是带着刘阿妹直接回了卫生院。
晚上,他和董越章等人还有约会呢。
432 刘阿妹的选择
开着自己的新车,把刘阿妹安全送回了卫生院后,看看时间已经到了下班的点,便主动的给董越章打过去了电话。
“老董,你好了没,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不去了。”
“怎么了?”
“老靳媳妇生了,男孩。”
杜衡傻眼了,这tm什么时候的事情?
电话那头的董越章好像听出了杜衡的迷茫,直接说道,“下午四点二十分,朋友圈,老靳发消息了,你没看?”
杜衡异常郁闷,“我看个屁啊,我今天除了中午玩了几分钟手机,再哪有时间看手机啊。你们为什么能这么闲,居然还有时间刷朋友圈?”
“闲话不说了,我这还忙着呢,我老给老靳发了个红包,等过几天找时间再去吧。”
说着直接就撂了电话,气的杜衡想把手机摔了。
这都什么人,干的这叫什么事嘛。
气归气,还是打开了自己的朋友圈,然后在一众广告中,花了快三分钟,才找到了老靳发的消息。
说到这个朋友圈,杜衡就非常的郁闷。
这哪是什么朋友圈啊,这妥妥的就是一個广告批发集散地。
杜衡曾经很努力的屏蔽了一批打广告的好友,不看他们的朋友圈,发什么都不看,以为这样就可以清净了。
可愣是没想到,天天屏蔽,天天发,而且越屏蔽越多。
杜衡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手机里的这些人,全部都有副业存在。
最让人无语的是,在这些广告中,居然看到廖全升打的卖药材的广告,也真是够了。
他就想知道一点,在朋友圈这样的地方打广告有作用吗?
叹息一声,杜衡继续选择了以前的办法,既然不能改变,那我就对你视而不见吧。
月子房之类的地方,对杜衡来说就是禁忌,能不去还是不要去的好。
看完消息之后,立马就选择了和董越章一样的方式,给老靳发过去了一个红包。
随后便把已经回宿舍,和护士们玩闹的杜雪婷叫了出来,“走吧,晚上没事了,我们回家。”
被打扰的杜雪婷不太高兴,嘟着嘴走到了杜衡的新车跟前直接上车,这样的大块头,哪怕再贵再新,对她没有一点点的吸引力,她甚至还会觉得这样的车,太笨重。
杜衡可不会管她的小脾气,直接开车走人。
看着还留在原地的老车,杜雪婷突然说道,“小叔,院子里的小轿车你开不开了?”
杜衡回头看了一眼杜雪婷,好笑的问道,“你想干嘛?”
杜雪婷立马收起了自己的小情绪,挂上了近乎谄媚的笑容,“小叔,伱这都有新车了,原来那辆车给我开呗。
你看我拿上驾照也有半年的时间了,可我还从来没有开过车呢,那车你就留给我练手怎么样?”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给你也行,但是你得和你爸商量。”
杜雪婷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我准备把那车给你爸开。”到了路口处,杜衡看四下没车,一把方向就转到了主干道上。
“去年我说给你爸爸买个车,你爸不同意,还说我敢给他买车就打断我的腿。
现在我换车了,这辆就给你爸开,这下他就没意见了。所以,你要想开,你就要得到你爸的同意。”
杜雪婷的小嘴立马又嘟了起来。
她心里清楚的很,这车到了她爸爸手里,就和到了她妈妈的手里一样,她现在想开车,她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没有得到杜衡的同意,杜雪婷立马就和杜衡不说话了。
而且到家之后,进门就对着她爸喊道,“爸,我小叔买车了,花了五十万。”
“多少?”
一道暴躁的声音瞬间从屋里响起,然后就见杜平的声音出现在了堂屋门口,黑着脸往门口走。
一边走还一边嘴里嘟囔,“败家子儿,真是个败家子儿,真要是敢五十万买个车,看我怎么收拾你。”
而刚停好车的杜衡还没走到门口,迎头就碰上了杜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杜平黑着脸问道,“你买车了?”
杜衡刚也听到了杜雪婷的声音,赶紧伸手揽住大哥的肩膀,赔笑说道,“哥,带你去看看,你绝对喜欢。”
杜平还是黑着脸,一把就拍掉了杜衡讨好的胳膊,“多少钱买的?”
“嘿嘿,你先看看嘛,钱无所谓,主要是大气,喜欢啊。”
也就三两步的功夫,转过墙角,就看到了屋后那辆崭新高大的新车。
看到新车的时候,原本还黑着脸的杜平身形僵硬了一下。
这样的车型,哪怕是他这个庄稼汉子也喜欢。
“这是你买的新车?”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没有刚才那么冲了。
看到大哥的态度,杜衡心里就是一喜,自己今天这顿收拾看来是能躲过去了。
“大哥,看看,怎么样,是不是很帅,很阔气。”
杜平已经忘了要收拾杜衡的事情,整个人就像是小孩看到自己喜欢的玩具一样,满眼都是闪烁的星星。
围着车转了一圈,想伸手摸一摸,可是看着自己全是老茧的手,还是默默的收回了手,“老实说,这车多少钱?”
“嘿嘿,别看这车这么大,其实花不了几个钱。”
杜平瞪了一眼杜衡,“别当我是傻子,就这样的车,要是没几个钱,那已经满大街跑了,快说,到底多少钱,是不是婷婷刚说的五十万?”
杜衡还是一脸的赔笑,“五十万又不多,我现在又不是拿不出来。咱不纠结钱多少,就说喜欢不喜欢吧?”
杜平听到五十万这个数字,气的伸手要打,伸到半空却又叹口气收了回来。
杜衡都准备好挨一巴掌了,脖子也都缩好了,却不想大哥又把手放了下去,便赶紧讨好的说道,“哥,你开上试一试,转两圈?”
杜平有点意动,但是随即又说道,“不了,就我那技术别给你刮花了。哎。算了,回去吧。”
说完当先便往家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又在嘴里嘀咕,“这么大的车,这得烧多少油啊,五十万买个铁疙瘩,还是个喝油的大老虎,真是败家啊,败家子。”
杜衡看事情就这么算了,嘿嘿一笑赶紧的跟了上去,再一次伸手揽住大哥,“哥,这车你不开,那我原来那辆你拿去开吧。反正你也会开,家里没个车也不行。”
这个提议明显让杜平心动,但还是纠结的说道,“要不你还是卖了吧,我在家平时也用不上,实在不行三马子也能用,你卖了也能补贴一下你。”
杜衡佯装恼怒,“卖?卖给谁啊,这车要是再卖就是三手了,别人要是能给个两万块钱,都算是给了高价了。”
“才卖两万块钱?”杜平一脸惊异的喊了出来,这个价位可着实不在他的心里范围内,“这车去年你买的时候,我记得花了七八万吧。怎么才一年就成两万了?”
“行情就这样,我说了也不算啊。你看这么便宜,卖了根本就划不来,还不如留给你开,你和嫂子出门也方便不是。”
杜平犹豫了一下,“那我先开几天?”
看到大哥犹豫了,杜衡便笑了起来,他知道大哥终究还是心动了,“行,你想开几天都行。”
杜平的态度出现了动摇,那辆旧车被留下的可能性就接近于百分之百。这对杜衡来说,其实也是完成了一个心愿。
大哥不满二十就拉扯自己,好不容易自己长大了,杜雪婷又续上了,后面都不用看,杜毅这个小屁孩已经开始排队在等待。
虽然现在杜衡的能力,已经足以解决家庭的经济问题,但是大哥就是那种最传统、最古板的老一辈人思想,他可以对弟弟无条件的付出,只求弟弟能够出人头地。
反过来花点弟弟的小钱无所谓,用点弟弟不要的破烂、淘汰货还会非常开心,但是要花钱买新的,尤其是花他认知之外的金额,那就和刮他的肉差不多。
属于那种自己能把自己抠死,却又对自己最亲的人能做到最慷慨。
杜衡对大哥太了解了,所以稍微耍点小手段就能让大哥就范。
至于那辆旧车真的很久吗?
当然不是!
到现在为止,那车也不过开了两年,里程数还不足五万公里,跑的最远的一次,还是去王淑秋家里的时候。
大哥虽然从心底已然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进门之后的唠叨还是免不了的,这也让杜雪婷‘受伤的心灵’,得到了一点点的慰藉,对着杜衡得意的做着鬼脸。
不过到了第二天一早,等杜衡、杜雪婷准备去上班的时候,杜平已经早早地就喂完了羊,还穿上了自己体面的衣服,并且还让嫂子给他做个发型。
正式且隆重!
杜衡没敢多说什么刺激大哥的话,不过杜雪婷可不管,一路上算是把他爸爸狠狠的鄙视了一路。
昨天晚上骂杜衡有多凶,今天去拿车就有多开心。
看着大哥开心的将车开走,杜衡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再看杜雪婷要离开,招手让她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婷婷,你今天不要上班了,小叔给你交代个任务。”
“干什么?”
“你今天陪着刘阿妹去一趟市里,帮着刘阿妹买点衣服,还有日用品,从头到脚全换,明天刘阿妹出院的时候,我希望她和过去再也没有一点点的联系,哪怕是一个发卡。”
昨天那个头,让他大为震动,他觉得自己应该为刘阿妹最后再做点什么。
杜雪婷在听到刘阿妹可以出院的时候,整个人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她是真心的为刘阿妹感到高兴。
但是高兴了没有两秒钟,她眼珠一转,立马可怜兮兮的对着杜衡说道,“可是我没有钱啊,上次进城,我只是请阿妹姐姐吃了一碗牛肉面,吃了两根烤串。”
对于侄女的小心思,杜衡心里清楚的很,直接拉开包,从里面取了两千递给杜雪婷。
杜雪婷拿到钱之后,直接变得眉开眼笑,刚才可怜兮兮的模样再也看不见,还没等高兴劲儿全部释放,就听手机又叮咚响了一下。
看着杜衡拿着手机的模样,杜雪婷心里猛然大喜,赶紧拿出手机一看,果然如自己的想的那般,杜衡给自己转钱了。
三千块!
加上现金,就是五千块!
发财了!
杜雪婷激动的后槽牙都要出来了,狠狠的抱了一下自己的小叔,“小叔你太可爱了。”
杜衡一脸嫌弃的推开杜雪婷,指着手机说道,“现金,那是给刘阿妹的,你一分都能放你口袋里。
转账的三千,是给你这个月的工资,你要是想花钱,只能花你自己的。”
对于杜衡推开自己的事情,杜雪婷一点都不在意,拿着钱喜滋滋的一遍遍的数着,“你放心小叔,我不是那样的人。小叔,这个既然是工资,那我到月底走的时候,还有工资吗?”
“没有。”杜衡回答的相当干脆。
“啊~~?为什么啊?”
看着侄女突然变化的小情绪,杜衡微微一笑说到,“工资没有,但是有奖金,只要月底的考核及格,我给你发奖金。”
杜雪婷眼睛再次瞪大,“真的有考核啊?我也要参加吗?”
杜衡笑笑没说话,直接把杜雪婷推了出去,“找你领导请假去,弄好了就来找刘阿妹。”
打发走杜雪婷,杜衡迈步走向了刘阿妹的病房。
经过昨天的事情,刘阿妹今天情绪非常好,杜衡进到病房的时候,她正在整理自己的病床,并轻声的哼着歌。
“杜医生你来了。”刘阿妹刚看到杜衡,脸上就绽放出了笑容。
看着此时的刘阿妹,杜衡也开心的笑了起来,“早上的药喝了没?”
“喝了,刘护士早早的就给送来了。”
“那就好。”杜衡点点头。
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杜衡说道,“明天出院的事情,吴医生给你说了吧?”
说到出院,刘阿妹的情绪瞬间就低落了下来。
她一直在刻意的回避这个问题,因为每次想到这个问题,她就会变的无比的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但是,这个事情并不会因为她的回避就消失,她现在就得直面这个时刻。
刘阿妹脸上的笑容看不见了,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声音也变的低沉,“嗯,吴医生已经和我说过了。”
杜衡觉得自己很残忍,但总不能让刘阿妹永远的住在医院,这不现实。
“出院以后有什么想法没?”
“没有。”
“有没有想过回家?”
刘阿妹苦涩的笑了笑,“家?那个家?我还有家吗?”
一句话说的杜衡心塞,瞬间让他变的无话可说。
能去哪?
能干吗?
这让对刘阿妹家庭情况非常了解的杜衡犯了难。
住院一个半月,她老公没有一个电话问候,好像自己的这个老婆已经死了,不存在了。
而刘阿妹父母的电话,杜衡听护士说起过一次,通话一分钟都没有,打完之后,刘阿妹呆坐了一个小时。
就这样的家,她能回去吗?
还有一个让人非常为难的事情,那就是刘阿妹只有初中毕业,她没有任何的一技之长。
最终,杜衡还是说出了自己为刘阿妹找的一条出路,“想过留在金州吗?”
刘阿妹摇摇头,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脚尖。
看着脚尖,她思想突然抛锚了。
两个月前的自己,好像根本就看不见脚尖。现在别说看脚尖,脚腕她都看的清楚。
已经算是重新活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还有什么是不能克服的?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轻轻有了一点弧度。
杜衡不知道刘阿妹想什么,自顾自的说道,“我这卫生院现在住院的老人、行动不便的病人很多,加上我们这卫生院比较的偏僻,所以需要一些护工来帮助照顾病人。
你要是不嫌弃这个工作太累,可以留下来试一试。而且我们卫生院可以给你提供一间宿舍,不用再去外面找房子住。
而且在这里,对于你的后续治疗也方便,你觉得怎么样。”
杜衡这边刚说完,刘阿妹毫不思索的直接点头答应下来。
这个安排,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就是最好的安排。
看到刘阿妹点头,杜衡的心里也是微微一松,“那就这么说定了。你现在收拾一下,等会婷婷陪你去市里转一转。”
刘阿妹想说感谢的话,可刚刚张开口,却见杜衡已经出了病房,只能把那谢谢两个字咽回肚中。
出了病房的杜衡直接找到崔光海,让他安排一下刘阿妹的事情,得到回应之后,杜衡驱车赶往省一。
433 你倒是接着狂啊
武胜男会不会成为瘸子,今天就要见分晓。
昨天治疗有效,大家皆大欢喜。
武胜男及其家人,不用因为失去脚趾而伤心,自己也能得到最大的程度上的成就感、满足感,李建卫和省一,也能得到他们想要的名声。
如果昨天治疗没有效果,杜衡不不准备折腾了,他会直接联系赵兴德,直接截了算求了。
不光是因为他没招了,也是因为武胜男的病情,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去折腾了。
要是再不死心的折腾下去,武胜男别说脚趾,脚掌都得报销了。
杜衡这边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但是早上在卫生院耽搁了几分钟,来的还是有点迟了。
在他出现在病房的时候,武胜男的病房已经站满了人,除了李建卫带来的中医科的人,还有赵兴德带来的骨科部分医生。
刚走到病房门口,病房里的谈话就传到了杜衡的耳朵里,“李主任,武警官脚面的这个颜色,是不是比昨天变的浅了很多?”
“是变浅了很多,而且你发现没,脚面的肿胀也消下去了不少。”
“那咱们试一试,看看脚趾有没有反应吧?”
“行,我们试一试。小李,拿两根针给我。”
然后病房里的声音就停了下来,而此时的杜衡身前全是起来查房的医生,没有一个往身后的看的。
杜衡发现,如果自己不出声,不做点动作,自己好像进不去。
随即便碰了一下前面的医生,“麻烦,让让。”
转过来的是一个稚嫩且陌生的面孔。
小伙看着眼前这個穿着休闲服,却想往里面进的年轻人,表现的非常不耐烦,“你谁啊,干嘛的?”
杜衡愕然。
他以为自己的脸就是通行证,没想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微微尴尬的同时,便想开口说自己的名字。
这时正好身边另一个探头往前看的年轻医生回了下头,看到杜衡的瞬间,脸上立马有了谦卑的笑容,“杜主任你来了,李主任他们在前面已经开始检查了。”
说着便挪开了身子,给杜衡留出了一条进去的通道。
这个话来的很及时,算是解了杜衡的尴尬,对着小伙一笑,说了声“谢谢”,便赶紧的走了进去。
看着杜衡的背影,说话的小伙非常不爽的看了一眼不给杜衡让路的人,“他就是我们中医科的杜衡副主任,你居然敢拦他?”
第一个小伙翻个白眼,“我又不认识。”
“那你这次就记住,下次别犯这种低级错误。”
给杜衡让路的小伙,说完话的同时,又给了第一个小伙你自己掂量的眼神,便继续把自己的目光看向了前方。
第一个小伙被那眼神看的心头冒火,刚想找找场子,可看到大家都在往前看,明白场合不对,只能悻悻地住口。
但是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心情看前面的事情,他再用他的小眼神,不断的刮着刚才和他说话的人。
第二个小伙却是不理她,自顾自的往前看着,而且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杜衡的胜利,就是中医的胜利,就是他们这些中医从业者的胜利。
伱们西医搞不定,我们中医搞定了,你们还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们?
已经处于食物链顶端的杜衡和李建卫,现在很少见到鄙视的眼神了,但是对于刚入行的小医生来说,他们此时正在不断的接受来自外界、来自同僚的鄙视。
这样的行业成就感、荣誉感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前面站着的医生,全都认识杜衡这张脸,并没有闹出刚才的笑话,一个个的全都给杜衡让开路,让他走到了最前方。
此时李建卫正好对着武胜男的八风穴下针,根本没有注意到杜衡的到来。
杜衡也没有打扰李建卫,就站在身后认认真真的看着,看着武胜男的脚趾会不会有反应,看着武胜男的表情会不会有变化。
八风穴,脚趾缝缝,只要扎下去,那是非常的疼。
现在,就是要让武胜男知道疼,并且有反应。
但是很可惜,大家并没有从武胜男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李建卫手指轻轻捻动毫针,轻声问道,“什么感觉?”
武胜男也是一脸的失望,“没有感觉。”
挫败,无与伦比的挫败感,瞬间就爬上了查房的中医医生的心头。
他们已经知道了杜衡昨天的操作,那种技近与神的技法,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触及的操作,居然都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果,这让他们很沮丧。
但是,杜衡此时的想法却和他们不一样。
他敏锐的发现,当李建卫轻轻捻动毫针的时候,武胜男的大脚趾出现了微不可查的颤动。
就那毫米之内的颤动,或许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即便注意到了,他们也会认为是李建卫扎针的时候,手碰到之后产生的晃动。
可杜衡不这样想,脚趾自发的微微颤动,和外力触碰之后的晃动,是有着非常大的区别。
由内而外的轻微颤动,只会出现在局部,而外力施加导致的晃动,哪怕这个力量在小,也会引起整体的晃动。
“哎”李建卫轻轻的叹口气,有点失落的准备取下毫针。
站在一旁前来查房的医生,也全都露出了可惜的神色,只有刚才那个没给杜衡让路的小伙,脸上有了一抹压抑的笑容。
你倒是接着狂啊!
如果不是现在场合不对,他一定得把旁边这个给他白眼的实习医生拉过来,然后在他耳门上大喊,“你狂你m啊。”
不过他的情绪还没上头,就听前面的杜衡略带急切的说道,“老师,等等。”
惊得他回头看时,就见杜衡伸手拦住了要取针的李建卫。
李建卫这时才注意到身后的杜衡,微微惊讶后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会了。”杜衡往前走了一步,“老师,等等在取针。”
“怎么了?”李建卫疑惑的看着杜衡。
两人说话的功夫,杜衡和李建卫就换了位置,杜衡弯腰捻针的同时说道,“我再试试看。”
听到杜衡这么说,李建卫就想阻拦,却还没得及开口,就见杜衡已经捏住了武胜男脚趾缝里的毫针,捻动的同时,轻微的改变了一下方向。
“动了?”
“动了!”
赵兴德和李建卫用不同的语气,瞬间说了两个相同的字,但是其中惊讶的意味却不尽相同。
这一次,杜衡不再怀疑,松口气的同时,也取出了毫针。
这边刚刚直起腰,武胜男爷爷就激动的站了起来,看着杜衡认真的问道,“小杜,这个动了是什么意思?”
看着情绪略有激动的武家人,杜衡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动了,就是脚趾有反映了,经脉、血管已经开始恢复了。”
“是不是说楠楠的脚趾保住了?”武胜男妈妈忍着激动再次确认。
杜衡点点头,再次给予了肯定。
欢笑声,掌声瞬间就响满了病房。
不过经过了反反复复好几天的折磨,情绪其实已经没有多么的激昂了。
除了武家人稍显激动,在场的其他人,只是为杜衡,为病人感到开心。
祝贺过后,赵兴德带着自己骨科的人撤了,李建卫也带着中医科的人撤了,只留了下了杜衡,还有谷平两人。
看着武家人还在开心的说着话,杜衡也不打扰他们,而是轻声的问身边的谷平,“你刚在哪呢,怎么没看见你?”
谷平一脸的郁闷,“被骨科的那帮木匠给挤到后面去了。”
看着谷平可怜兮兮的表情,杜衡就想笑,不过为了照顾这孩子颜面,杜衡还是强忍住了。
这时武家人也算是聊完了,终于想起和杜衡这个主治医生聊聊。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后面还有很多的关卡要走,你们对病人的护理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
杜衡虽然给大家破着凉水,但是这丝毫不减大家的激动。
不得已,杜衡也只能长话短说,尽量的把后续交代清楚,“阿姨,我给你的油膏还有没有?”
武胜男妈妈赶紧点头,“有,还有呢。”
“到了今天下午,就可以重新开始涂抹。记得啊,一定要轻。”
“放心,我亲自动手。”
随即杜衡看着武胜男说道,“你也别闲着,有事没事的就努力活动脚趾,尽量的让其能有一个较大的反应,加快恢复的速度。”
武胜男倒是回复的挺快,听到杜衡的嘱咐,轻轻晃了晃头,“一定会的。”
“那暂时就这样,我这会回去准备一下外敷的药膏。今天要把小腿上的创口清理一下,重新换药。到时候可能有点疼,你可得忍着点,别哭出来了。”
临走的时候,杜衡也和武胜男开了个玩笑。
听到杜衡的玩笑话,武胜男也终于有点女人的傲娇气,“放心,我肯定不会喊的。。。。我会大声的哭出来。”
话没说完,自己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这智障般的笑声,反而把刚开玩笑的杜衡给弄呆滞了。
像看傻子一样的看了一眼武胜男,杜衡便带着谷平走出了病房。
而现在,事情终于有了转机,两人回办公室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到了办公室,杜衡换好衣服,便准备去药房给武胜男弄点‘全体神膏’,不想刚刚出门,就被李建卫给堵了回来。
434 夸人就要使劲夸
“小杜,你上次答应我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李建卫迎面一句话,直接把杜衡说的脑子蒙了一下,脑子里快速的检索李建卫说的事事什么事,但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连一点点的印象都没有。
晃神两秒后问道,“老师你提醒一下我,这几天有点忙晕了。”
李建卫看着杜衡,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就是给你介绍我爱人侄女的事情,看来你上次是敷衍我来着。”
杜衡恍然大悟。
过年这段时间,他已经答应了好几个给他介绍对象的,比如有大哥,有朱黑子,还有自己的领导安春会,他也比较关心自己的私人生活,也主动说要给自己介绍对象,现在还有个李建卫。
人太多,自己也就有点迷糊了。
再加上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一个给自己回话的,更是也没回事。
现在李建卫主动的提起,看来是有眉目了,赶紧笑呵呵的给李建卫道歉,“老师误会了,我怎么可能敷衍老师呢,是这几天刚上班事情多,加上武胜男的事情,给忙糊涂了。”
说话的同时,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的灿烂,“听老师的意思,是您这边有消息了?”
李建卫抓着杜衡又返回了办公室,“我爱人这侄女看了你的照片,听了伱的介绍之后还挺满意的,已经帮你问你好了,答应和你见一面。”
两人坐定之后,李建卫拿出手机,随后便给杜衡找到他说的那姑娘的照片。
杜衡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来,只是笑着说挺好的。
其实他现在是真的不挑。
比相貌、比身材,能比得过王淑秋的真不多,所以在样貌上、身材上,他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只要求五官端正,身材别走样就好。
自己唯一的要求,可能就是在性格上,习惯上会要求比较多一点。
而且现在的姑娘照相,那個不得提前化点妆,开美颜的,加上李建卫让自己看的还是这姑娘的艺术照,直接没有参考性。
杜衡甚至怀疑,要是拿着这个照片去见面,就算相互打照面了,自己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现在也就是介绍人是李建卫,可以算是自己的老师了,加上一年多一来的相处,这人的人品还不错,相信他不会故意坑自己,便答应见一面,聊一聊还是可以的。
“行,老师您安排就好。”杜衡直接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李建卫脸上的笑容更盛,“已经帮你i约好了,今天下午三点。在xx咖啡厅,就在咱们医院前面路口,你们在那里见面。”
说着把姑娘的联系方式给推了过来,“到时候你们自己联系。”
“好的,谢谢老师。”
“谢我干什么,能不能成的得看你们。”
杜衡保存了联系方式,随即便和李建卫告辞,带着谷平往药房的方向走去。
谷平跟在杜衡身后,一脸好奇的问道,“杜老师,你这还要相亲?”
这话问的杜衡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摸了下鼻子说道,“年龄大了,家里催的急,赶紧相亲结婚。”
回答的不伦不类,但也就此跳过了这个略带尴尬的话题。
到了药房,杜衡找到药师,说了自己这次的需求。
这次要做的药膏,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已经不是之前的‘全体神膏’了,根据武胜男恢复的情况,他已经做了很多的调整。
省一的中药房、膏药制作房,比起卫生院那是天壤之别,药材门类齐全,设备更是先进。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专业人员真的非常多,只要杜衡提出要求,剩下的杜衡看着就行,直接就是一个流水线的生产模式,制作的效率直接就是几何级的提升。
原本在卫生院需要三、四个小时才能完成的一份制作,在这里,杜衡只用了两个小时,不光拿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还多了不少。
看看成色、闻闻气味,和自己亲手做的,基本没有太大的区别。
拿着东西出门的时候,杜衡很羡慕,羡慕省一有这样专业的中药师队伍。自己的卫生院,现在除了自己和药房石医生,也就吴不畏在自己的培养下,还有点动手能力。
其他人,哪怕是韩玉健这样中年中医师,开药方凑合能用,如制作药膏之类需要自己动手的药品,基本就和废人差不多。
但是这些事情,又是羡慕不来的,毕竟按照现在的医疗规定,加上制药企业的发展,药师是非常吃香的。
省一这样的头部医院,可以有这样的条件,自己的卫生院,也就剩下闻闻味儿的资格了。
心中感慨之际,却也已经再次来到了武胜男的病房。
不过这会的病房却是清净了很多,人全都不在,就连小保姆都已经回去做饭了,只剩下了武钟老爷子陪着武胜男,不过经过询问,老爷出去到抽烟室抽烟去了。
没多余的废话,直接开始换药。
这次换药的主力还是杜衡,谷平当做助手打辅助。
为了让武胜男在换药的时候不是那么疼,杜衡已经做的非常的小心。可即便杜衡做的很小心,可因为这是个开放性的创口,杜衡取下纱布的时候,还是粘带着血水。
这个过程,武胜男疼的吱哇乱叫,吵的杜衡脑瓜子嗡嗡的,“你能别吵吵吗?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娘们唧唧的?”
“杜衡,你别说风凉话,我就本来就是娘们,我疼,我喊两声不行吗?”武胜男本来就被疼的难受,被杜衡怼上一句,立马开始还嘴。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你不是叫胜男嘛,你要像你的名字看齐。”
杜衡就喜欢看武胜男气急败坏,却又拿他没辙的样子,而且现在武胜男的身边没人,他也可以放开了和武胜男开两句嘴炮。
不过就现在这场面,说这个话对武胜男的杀伤力有点大,气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还嘴了,龇牙的同时,用眼睛恶狠狠的看着杜衡。
换药这么疼,武胜男觉得肯定是杜衡故意的。她已经想好了,只要等自己好了,绝对要让杜衡感受一下自己今天的痛苦。
至于他是不是救了自己,那是两码子事。
杜衡专心换药,根本就没有注意武胜男的眼神,如果看到武胜男那恶狠狠的眼神,他反而会很开心的。
等了半天也没听见武胜男回话,便再次开口说道,“武胜男,男男,你说你家里人怎么想到这个名字的?”
“你什么意思?”
“男男,两个男人,这不是男上加男吗,听着有点猥琐啊,用南方的南,或者木字旁的楠不好吗?”
“男上加男?”旁边的谷平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他不知道杜衡是怎么想到这个词的。
可是谷平的这一笑,直接把武胜男给笑毛了,尖着嗓子喊了一句,“杜衡,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杜衡将创口残留的旧药清理干净,再次轻轻地敷上新药,然后把包扎的工作交给了谷平,摆着手走到了武胜男的床头边。
看着满脸悲愤的武胜男,杜衡嘿嘿的笑出了声。
“我说的不对吗?男男,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武胜男被杜衡两句话就给挑动的火大,气急败坏的喊道,“是石楠花的楠,就是那个木字旁的楠,你才是男上加男,老光棍。”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气急了的武胜男哪管这些,揪着杜衡没女朋友没媳妇的档口,使劲的嘲讽他。
她以为‘老光棍’能让杜衡跳脚,却不料杜衡根本不在意,反而对她的名字很感兴趣,“胜男不是战胜男人的吗?怎么又叫楠楠了?我还以为你要胜过两个男人呢。”
武胜男白眼直接翻个不停,“我爷爷起的名字,我哥叫武胜奎,我叫武胜楠,你是对我爷爷有意见?”
杜衡鄂若动了一下,连称不敢,“是我理解错了。”
听到杜衡认错,武胜男立马傲娇来了起来,虽然小腿包扎的疼痛让她嘴角抽搐,但得意的表情也得摆出来,“我觉得要胜就得胜男人,后来才改的男人的男。哼,老光棍,你是憋火把脑子烧坏了吧?”
“吭吭。”一声咳嗽声突兀的从门口响起,原来是武钟老爷子从外面抽烟回来了。
慢慢踱步到武胜男跟前,责怪的看了自己孙女一眼,“怎么说话呢,快给小杜道歉。”
杜衡刚才就是听到了门口的声音才连称不敢的,现在听到老爷子这么说,立马假惺惺的说道,“不用,我和楠楠是朋友,我们开玩笑呢。”
“朋友也不能口无遮拦。”
不过老爷子看着孙女委屈的样子,到底还是没有继续让武胜男道歉。
老爷子笑呵呵的看着杜衡,“小杜,今年多大了?”
“三十了。”
老爷子点点头,杜衡多大他还是知道的,只是没话找话的借口而已,“三十也不小了,有女朋友吗?是不是准备结婚了?”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大大方方的说道,“光棍一个。”
“哦。”老爷子一点都不意外,刚才可就是武胜男说了‘老光棍’三个字,他才让武胜男道歉的,“家里没催吗?”
“催啊,我哥现在一门心思的给我找合适的相亲对象呢。”
武钟老爷子点点头,回头轻轻瞥了一眼武胜男之后,“我们家楠楠也愁人,眼看着就三十了,可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给她也介绍过几个我们眼里的青年俊杰,但是两人谈一段时间之后,不是没了下文,就是两人处成了兄弟。
你和楠楠是朋友,你客观的评价一下楠楠,看看她问题出在哪?”
“爷爷。”武胜男娇气的喊了一声武老爷子,“我哪有三十了,我过完年也才26好不好?”
“二十六和三十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样没对象。行了,你好好的躺着,我和小杜聊会天。”
说完武胜男,武钟老爷子又转头对着杜衡说道,“你说你的,不用管她。”
杜衡好笑的看了一眼武胜男,却被武胜男直接瞪了一眼。
不过等杜衡挪走视线,她又定定的看向了杜衡,她想听听自己在杜衡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那我可就实话实说了。”
“放心说,忠言逆耳利于行,必须说实话。只有让她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缺点,才能更好的改正自己。”武钟老爷子又一次对着杜衡打气。
“身材好,人长的也很漂亮,而且不同于其他女人的柔美,更多的是一种英姿飒爽,对待工作认真,对朋友也够义气。。。。。”
听着杜衡不重复的夸赞,武胜男居然有点小窃喜,也有了一点小傲娇,似乎换药带来的疼痛也减轻了很多。
而杜衡此时虽然说的一本正经,而且还在绞尽脑汁的搜刮着脑海里,那为数不多的、能想起来的,用来赞美女孩的词语和成语,但其实他的内心是窃喜的。
骂自己是‘老光棍’,你也别想好。
自己这招是自己新学的,叫捧杀,就得让你自己觉得自己是天仙,谁都配不上你,就要让你眼光高,看谁都像一堆臭狗屎。
你得挑,使劲挑。
低于总统的不要,年龄大的不要,家产低于一个亿的不要,你的青春值这价钱。
颜值低于吴彦祖的不要,个头低于姚明的不要,如葛优那般脱发的不要,智商低于韦神的不要,才华不及莫言的不要,你的漂亮不能将就。
杜衡越说越开心,越说脑子越灵光,突然之间,自己高考时的那种学识巅峰感好像回来了,遁入记忆深处的诗词翻涌而出。
吐纳樱唇,氛氲兰气,玉纤握处堪怜。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
类似这般的夸赞女性美丽的句子,杜衡这会就是信手拈来,全部套用到了武胜男的身上。
虽然武胜男的容貌、身段也能经得起这样的夸赞,但是夸得多了,杜衡还是微微觉得胃里微微有点翻涌。
夸得有点过头了,太猛了点。
而杜衡的这顿夸,可把在场的三人给惊住了,三人做出了各不相同的反应。。
435 五雷轰顶的相亲
武胜男突然变的娇羞,像个神经病一样,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谷平一脸的呆滞,像个傻子一样,睁大眼睛看着杜衡,还使劲的吞咽了下口水。
只有武钟老爷子还算正常,正一脸喜悦的看着还在夸夸其谈的杜衡。
而且嘴角的笑容在不断的拉升,眼睛里的光也越来越亮。
听到孙女在杜衡的嘴里是这个样子,老爷子很骄傲,很开心。
但是听着杜衡已经有点快要控制不住,而且越来越肉麻的夸赞,老爷子赶紧的打断杜衡,“好了,好了,可以了。”
“老爷子,我这还没说完呢。”杜衡有点不满的对着老爷子说道,“楠楠在我心目中就是最美的女孩,所有赞美的形容词放到她的身上,都不足以形容她在我心中的万一。”
武钟老爷子笑着干咳两声,认真的看着杜衡问道,“楠楠在你心目中,真的是这個样子的嘛?”
“当然,我怎么可能对老爷子说谎话呢。”杜衡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
“真的?”武钟老爷子再次确认。
杜衡也用非常认真的态度说道,“肯定真的,都是我的心里话。”
“既然楠楠在你心目中这么好,要不你试着和楠楠处一处?对你这个小伙子,我是非常满意的,如果你们能成,我们全家都会赞成。”
额!
额!
额!
在场的三人全都齐齐变了脸色。
谷平从傻子变成了羡慕,他太清楚武胜男家里的情况了,如果正的成了,那不是少奋斗三十年的问题,那是一步到位。
武胜男从娇羞变成了惊慌,就在刚才,她还在想着怎么从杜衡上找回场子来,哪怕他夸的自己都害羞,这个念头也没有放弃,自己怎么可能和他谈对象。
杜衡脸上的笑容直接僵住,他变成了傻子,久久说不出一句话。而且在这个瞬间,一个词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不过已经不是刚才夸赞的词语了。
作茧自束!
带着僵硬的笑容,回头看向武胜男那惊讶、抗拒的神色,杜衡心里莫名的就来气了,你这是看不上哥们了?
忍不住的脱口而出,“可以试一试。”
可当话说出口,杜衡就后悔了。
自己这又是口嗨了!
老爷子开心坏了,“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伱们处着试一试。”
这话一出,武胜男急眼了,“我不同意。”
听到武胜男急吼吼的声音,杜衡虽然不舒服,但还是松了一口气,这算是给自己解了围了,赶紧对着老爷子说道,“老爷子,你也看到了,楠楠她不同意。而且在我心中,楠楠是完美的,我觉得我配不上楠楠。”
“胡说,谈恋爱哪有什么配上配不上的。”老爷子变了脸色,狠狠的瞪了一眼武胜男,让她少插嘴。
看老爷子态度这么坚决,这就让杜衡有点为难了,想了一下赶紧说道,“老爷子,你看我都三十岁了,到现在还没有房子,总不能让楠楠以后跟我回农村吧?
楠楠是金贵的公主,她不能受这个罪啊。”
拒绝的同时,杜衡还不忘调侃一下武胜男。
而老爷子大手一挥,“回农村怎么了,现在你们都有车,交通又发达,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而且农村自己的院子,住着也宽敞舒心,比挤在这蜂窝一样的高楼上舒服。
再说了,我们家差你一套房子吗?”
说着又气愤的看了自己孙女一眼,“看不上你?她有什么资格看不上你。你配不上她?我还担心她怎么配得上你呢。”
说着大手一挥,“你们放心处,这事我说了算。”
老爷子这话说的霸气,尤其是后半句话,可算是让杜衡舒心了不少。
但是这态度,却让杜衡难以处理了。
随即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些自己的缺点。
杜:“我年龄大。”
钟:“年龄大的会疼人。”
杜:“我工作地点偏僻。”
钟:“都是为人民服务。”
杜:“我学历太低。”
钟:“工作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杜:“我家里穷,没钱给彩礼。”
钟:“不需要,你们结婚,我们陪嫁一辆车一套房。”
。。。。。。
杜衡搜刮了所有能说的缺点,但都被老爷子一一反驳,甚至连扯淡的睡觉打呼噜,老爷子都用‘哪个男人睡觉不打呼噜’给怼了回来。
杜衡没招了,把视线转到了武胜男身上,想要看看她是个什么反应。
但是同时,武钟老爷子也把视线转到了武胜男的身上,眼神锐利的盯着武胜男,警告武胜男只要敢说一个不字,他绝对会大耳刮子伺候。
而这眼神不光吓住了武胜男,同时也吓住了杜衡。
他现在要是敢说刚刚夸赞的话都是假话,看老爷子这姿态,要么直接气翻过去,要么的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而且,要是真的把老爷子气翻过去,那可就真的得罪武家了。
和武胜男爸爸顶顶嘴,他可能不在意,但要是把他爹给气翻了,他可能不会让自己好过。
就自己看病开药,别的不说,那用量绝对够武胜男爸爸操作一下了。
杜衡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
不是不能处,两人是真的合不来。
先不说两人对彼此的态度,光是想想一个警察一个医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见到几面?能睡几个囫囵觉?
还有以后必须考虑的孩子问题,头都大了。
要不,先假装处处,过段时间就说不合适分了?
杜衡觉得这个办法是可行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试着处一处,你看怎么样老爷子?”看着武胜男要爆发的模样,杜衡赶紧的使眼色,眼睛都快挤干巴了,才算是让武胜男收敛住。
听到杜衡这么说,老爷子终于笑了,“这才是好孩子嘛。”
说着起身又往外走,“那你们聊聊,我出去抽根烟去。”
说完便要出门,而且还看了旁边瞪大眼睛的谷平一眼。
而从头看完戏的谷平,被老爷子一眼给看的打了个激灵,什么都没说,赶紧的跟上走了出去。
“杜衡你什么意思,我是不会跟你处对象的。”武胜男在老爷子出去之后,便急不可耐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杜衡也是非常不屑的看着武胜男,“想什么美事呢,搞的好像我会看上你一样。行了,不多说了,咱们假装处一段时间,完了咱两拜个把子这事就完了。”
杜衡干脆利落的说出了自己想法,可武胜男却瞪大了眼睛,“那你刚才夸我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对谁我都这么说,你别在意。”这会的杜衡是不敢口嗨了,刚才的‘计谋’全部落空,浪费了一地的口水。
武胜男快气炸了,直接压着嗓子说道,“杜衡你个混蛋,我才不会和拜把子,我要甩了你。”
看着武胜男生气,杜衡就开心了,“那你使劲甩,想怎么甩都行。”
说完便直接潇洒离去,任凭武胜男怎么喊,他都不回头的走了出去。
哪有闲工夫在你这里掰扯,自己还得去相亲呢。
学会计的博士生,知性、有学问、有追求、有理想,想想就比你这个警察香。
怀着这样的心情,杜衡按着约定的时间,赶到了约会地点,而且到了地方,杜衡一眼就认出了要相亲的女孩。
倒不是李建卫给他的照片,和现实中的女孩差距不大,而是整个咖啡店,里面就她一个人,而且打扮什么的,就是典型的博士样。
干净,整洁,但是不精致,也没有化妆。
对于这点,杜衡并没有瞧不起。
在他认为,凡是能学到博士学位的女生,都是应该被赞扬,被尊敬的。
她们是真的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花费了在学习上,根本没有闲心闲工夫,去搞什么打扮化妆的事情。
她们把最美的年纪,全部花在了学习上、研究上,这难道不值得尊敬?
见面之后,两人不尴不尬的聊了起来,但是两人都是属于那种话不多的人,所以聊天的氛围是越聊越尴尬。
最终还是女孩承受不住这个尴尬,直接了当的说道,“我听我姑父说了杜医生你的情况,家庭、工作什么的我家里人很满意,我也很满意,只是收入有点低。
不过没关系,你们医生吃香的时候再35岁以后,加上你现在的位置,以后的发展前景还是非常好的。”
杜衡不尴不尬的笑笑,示意她继续说。
但是对于女博士的情商,他算是明白了,真的和智商不是一码子事。
“鉴于你现在的收入情况,我家里的意思是不要彩礼,当然我也是抵制彩礼这件事情的。”女孩说道彩礼的时候,还特意的强调一下,好像要给杜衡传达一个她是新时代女性的想法。
杜衡没有说什么,只是再次微笑,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听说你有车但是没房是吧,那我家里会帮着我们掏一个首付,但是房贷得我们两个来还,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听着女孩非常有条理的心的诉说,杜衡不知道怎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做生意。
不过听着女孩的话,杜衡还是很感谢李建卫,没有推给自己一个比较坑人的相亲对象。
尤其是想起去年,嫂子介绍的那个她娘家妹妹,杜衡就越发的感谢李建卫,因为照着这个节奏下去,没有意外的话,这事肯定是成了。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那种相亲再谈一谈,这是要一步到位的节奏。
“就按你说的来,我这边没问题。不过你不用担心彩礼的事情,该是多少,就是多少,最起码要让你父母的面上能过的去。”
女孩点点头,“那这个问题咱们先放一放,到时候再说,咱们接着往下聊?”
“你说。”
女孩伸手拢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我今年毕业,已经签了咱们金州的xx集团,做cfo助理,集团那边承诺,两年后给我临州分公司财务总监的位置,所以我准备五年内不要孩子,这个你能接受吗?”
xx集团杜衡知道,自己省份最大的地产集团。
当然这个大不能和那些全国性的企业相比,但是在自己这个省份,那些知名企业在金州各个山旮旯搞开发的时候,它却能在市中心搞开发。
所以女孩要是真的能在这个集团站住脚,并且有所发展,杜衡肯定是支持的,而且孩子嘛,只要她能生,想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这得尊重女性意愿。
“当然可以,这没有问题。”
杜衡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咖啡,表情微微有点狰狞,贼拉苦,整个口腔全是那个苦味,经久不散。
女孩没有注意到杜衡的表情,她也低着头喝了一口,然后说道,“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还是没意见的话,咱们就可商量一下婚礼的问题了。”
杜衡嘴里太苦,苦的他不想说话,只是伸伸手,示意她继续就行。
“我不想瞒你,我对夫妻生活不是很感兴趣。”
一句话说完,杜衡立马疑惑的看向了女孩。
什么意思?
难道是?
还没来得及多猜测,女孩接着说道,“如果结婚了,夫妻生活一个月一次。”
瞬间,杜衡就觉得一道天雷直接劈响了自己的顶门,炸的他神魂涣散。
嘛意思?
一个月一次,这还是正常夫妻吗?
虽说自己也不是没有夫妻生活,就活不下去的人。但是这一个月一次,按着时间来,那要是突然有兴致了怎么办?那要是到了约定的日子,两人有一个突然有事错过了怎么办?
原本以为自己终于时来运转了,没想到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看来自己夸李建卫是夸早了!
女孩也看出了杜衡脸色的扭曲,自己的眼神里也出现了挣扎,好半晌之后,才特别勉强的说道,“二十天一次也行,再不行就十五天,不能再少了。”
杜衡实在不想讨论多少天的问题。
他看女孩的面色,也没看出她有什么疾病在身,随即眉头一皱,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是以前受过暴力创伤,有心理阴影了?
这让他对女孩提出这个问题,变得不在那么纠结和生气,反而提起了想要了解造成这个问题原因的想法。
436 我就不出主意了
稍微犹豫了一下,杜衡用最真诚的目光看着女孩问道,“能说说是为什么吗?你知道的,我是一名医生,我对自己的水平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你说出来,我或许能帮到你。”
女孩目光躲闪了,她第一次没有直视杜衡的眼睛,“我刚不是说了吗,我对那种事情不是太感兴趣。”
杜衡想了一下措辞,用尽量缓和不带歧义的语气说道,“经过刚才的交谈,我对你的认知、对工作生活的态度都是非常认可的,我认为咱们还是有机会往下谈的。”
说到这里,杜衡微微的停顿了一下,见女孩没有什么不耐的神情,才接着说道,“有问题不可怕,咱们只需要找到解决办法就行。
可怕的是隐藏问题,这不光会令个人的身体受到伤害,同时也会伤害到一个人的心灵。
埋藏的伤疤,它就像一个发育的小老鼠,不断的啃噬内心,从被破坏的内心中,又不断的汲取养分,然后慢慢的变大,最后把宿主撑爆。”
女孩的脸色微微有点变幻,整個人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咖啡杯。
“我是医生,而且是全科中医师,说出来,我或许能帮到你。当然,你如果认为不需要,是伱的隐私不方便说,也可以不说。”
说完这句话,杜衡看着女孩不断变幻的神色,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却不料杜衡话音刚落下,女孩再一次直面杜衡,恢复到了刚才交谈时的神态。
“我有个喜欢的女朋友,想结婚的那种。”
“哦,那很正。。。。”
艹,我听到了什么?
杜衡急匆匆的住了口。
此刻的他心中百转千回,脑子就像是已经被拉满转速的飞机引擎。
但,此时的这个引擎只是在空转,他自己已经失去了思考和说话的能力。
以前在网上见到最多的是女人成为了那些男人的妻子,被大家同情。
可谁能想到,自己居然想成为这些女人的丈夫,那自己会被同情吗?
而且自己居然恬不知耻的,想要拯救这个女孩。其实自己应该感谢这个女孩大度,放了自己一马。
杜衡放弃了,他不歧视这种行为,但不表示自己能接受这种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
至于治疗,那还是算了吧。
因为它不是病,它是自我认知。
要想纠正这个问题,那就是要打破这个人思想里的底层思维逻辑,然后重塑新的逻辑代码。
但是这可能吗?
最起码目前是不可能的。
思维逻辑进行重建,那是从一无所有,一片空白开始的。
而思维底层认知一片空白的人类,只能是婴儿,就是傻子都不行。
如果强行改变,只会让这个人变得非常痛苦,直至发疯到自我毁灭。
真有那么一个人能做到这一切,杜衡觉得,那只能是神。
随即,杜衡对着女孩歉意的笑了下,轻声说了句“抱歉,我不知道这个事情,打扰了。”
然后拿起自己的外套,走向吧台结账。
艹,这里的咖啡真贵,两杯居然要了一百二。
黑店,以后再也不来了。
出了门,已经是下午三点半,春日的暖阳无力的挂在西边,丝毫没有为杜衡提供一点点的温度,令他不由自主的穿起了外套,拉上拉链,将自己紧紧的包裹了起来。
去往停车位置的时候,杜衡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即将下垂的太阳。
它的中间很柔和,但是外围却很亮,亮的刺眼。
杜衡再说一声国粹,捂着差点被闪瞎的眼睛赶紧走向了车里。
无法形容的相亲之旅戛然而止,坐在车上的杜衡开始思考,这件事应该怎么和李建卫说。
虽然事情很离谱,但是杜衡知道,作为姑父的李建卫肯定是不知道这个事情的,那也就意味着,他肯定不是有意的来欺骗自己,看自己笑话。
虽然金州相对来说,是一个比较开方的内陆城市,这样的事情在资讯发达的现代社会,大家也已经是司空见惯,但是这并不是说大家不会去议论它,歧视它。
只是大家觉得和自己没关系,也没有发生在自己身边,所以不想过多的在这件事情耗费精力。
可如果发生在自己的家里,那绝对是天塌地陷的大事情。
如果是发生在自己身边、周围,那一定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且是热度最高、时间最长的那种。
人们会对一个陌生人,用最大的伪善来隐藏自己的歧视,还会华而不实的去鼓励支持他们。
但是放到自己人身上,他们又会用最大的能量释放自己的歧视,用最赤裸的眼神,最恶毒的话,打着一切都是你好的名义,从伦理、从生理、从心理、从道德等等他们认为的制高点对你发起批判,批的你体无完肤,批的你生不如死。
犹豫、为难、纠结
拿着电话的杜衡按不下拨出键,更没想好怎么说。
“叮铃~~~”
杜衡被突然想起的铃声吓的手抖一下。
当看清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一股麻酥感瞬间从尾巴根升腾而上。
“老师。”
“小杜对不起啊。”
电话那头的李建卫开口就道歉,语气相当的诚恳。
女孩对家里人坦白了?
杜衡心中微惊,感叹女孩有勇气的同时,嘴里同时说道,“没事的老师,你也不是有意为之。”
“哎。”李建卫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姑娘被她家里人惯坏了,书念的太多太有想法、太犟了。
她非要找个博士毕业的,说是能有共同语言。小杜,这次是我的错,没有问清楚,她看不上你是她的损失。
放心,我帮你再找,找一个比她年轻漂亮识大体的。”
听到这里,杜衡微微吐了口气,原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不过这个理由找的,虽然不够充分,也算是恰当。
毕竟高学历的知识分子,稍微矫情一点,大家都是能够理解的。
顿时,杜衡心里一松,语气也变得轻松了起来,既然姑娘已经找好了借口,那就不用自己费劲巴拉的去编造谎言了。
“没关系的老师,这种事情都是一个双向选择,没有对错的。”
“那就好,你能力理解就好。”李建卫的语气也明显的松弛了下来。
杜衡再次感谢李建卫之后,便以还在开车为由,主动的挂上了电话。
四点二十,杜衡回到了卫生院。
换好衣服准备去病房转转的时候,接连接到了好几个电话,而且全是为自己找对象的电话。
有大哥的,有朱梵重的,还有安春会的。
大家居然不约而同的同一时间段打来了电话。
杜衡有点哭笑不得的全部应承下来,并且相互约好了见面的时间。
自己今天这桃花开的实在有点旺盛,是和武胜男假处对象带给自己运道?
还是说老天爷为了补偿那个博士女孩,特意给自己多牵了两条红线?
自嘲的笑了笑后,杜衡走进了门诊大厅,然后便想沿着楼梯上楼去病房。
可刚刚转身,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老梁,你这是干嘛呢?”杜衡不由的停住了脚步,然后开口打了声招呼。
诊室门口的男人转过身,看到是杜衡,脸上也是惊喜的很,“老杜,杜院长,我陪我妈过来看看病。”
杜衡闻言走了过来,“阿姨怎么了?问题严重吗?”
梁义昌摇摇头,“我媳妇陪着我妈上去做检查去了,我下来交个费,在这等一会。”
“走,到诊室里,咱们坐着说。”
杜衡这边刚说完,身后就传来女人叫梁义昌的声音。
回头看时,一个女人扶着老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老人走的很小心,身子不敢有晃动,左边的胳膊也是很不自然的往下垂,并用右手轻轻揽着左臂。
一看梁义昌妈妈的姿势,杜衡赶紧的把诊室门帮着打开,“阿姨这是怎么了?”
梁义昌有点笨手笨脚的,想搀扶他妈妈,却又没处下手。手伸了好半天,又悻悻地放了下去。
“今天我家一亲戚嫁姑娘呢,我妈就坐了个我们庄上顺路去的三轮,去的路上这车翻了,我妈也被车给压住了。”
梁义昌说着话,却又责怪的看了一眼抱着胳膊的妈妈,“当时她也没在意,还以为胳膊被砸青了,伤着肉了,想着缓一会就好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整个胳膊就肿的不行了。好不容易回家了,她也没给我们打电话,就自己喝了点止疼药睡下了,要不是我婶子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呢。”
诊室里的是余海廷,看到杜衡和梁义昌说话,他只是点点头算打过招呼,然后便点开电脑上传过来的片子看了起来。
杜衡听梁义昌说完,便也走到了余海廷的身边,低着头一起看了起来。
片子很简单,就是一个左臂的ct,伤势也是一目了然,肱骨干骨中部横断,有轻微移位。
杜衡看了一眼梁义昌的妈妈,老人对疼痛的忍耐,让他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老杜,我妈情况严重吗?”梁义昌一脸紧张的询问。
“肱骨干骨中部横断,有轻微移位,就是上臂这里,骨头从中间骨折了。”
“断了啊?”梁义昌又是心疼,又是责怪的看着他妈妈,“你当时就应该给我打电话的,这都断了,你怎么忍得住的。”
梁义昌妈妈心虚的笑了下,“我以为就是被砸了一下,伤了肉嘛。再说三轮上其他人都好好地,也不可能就我点背吧?
再说了,你们上班都忙,给你们打电话老是打扰你们上班,你们老板也会不高兴的。”
梁义昌看着永远有道理的妈妈,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什么也都没说,而是转头看着杜衡问道,“老杜,那你有办法没?”
杜衡没说完,而是看向了余海廷。
毕竟这是余海廷的病人,自己太过指手画脚,那也对人太不尊重了。
余海廷有看了一下电脑,方才转头问杜衡,“院长,病人这种情况,你应该能做复位吧?”
杜衡的眼睛也一直在片子上,听到余海廷这么问,他多看了两秒才说道,“可以手法复位,没有问题。”
余海廷点点头,继而看向了梁义昌,“病人现在是肱骨干中部横断,有轻微移位,这种情况现在有两种解决办法。
第一个是保守治疗,做中医正骨复位,然后打石膏外固定。
第二个就是做手术了。
不过一般情况下,这种情况都是给病人做保守治疗,用手法复位。”
梁义昌看想杜衡,“老杜,你觉得呢?”
“没伤着血管和肌肉,不用做手术,保守治疗吧。我来给阿姨做复位,打个石膏一固定就行了。”
梁义昌犹豫了一下,突然问道,“那个去年朱黑子的腿也是你给做的是吧?”
“对,是我做的。”
“行,那你给我妈做吧。”说着又看了一眼自己妈妈,“要不你还是先给打个止疼针什么的,我看我妈这会太疼了。”
“不用,待会做复位的时候会打麻醉,稍微忍一忍吧。”
余海廷帮着杜衡回答了这个问题,然后拿起电话给小李打了过去,让他帮着去准备石膏固定板这些东西。
肱骨干骨,这地方是肉比较厚实的,什么肱二头肱三头之类的,虽然只是个横断,但是麻烦程度,却比杜衡做过的其他几个骨折要麻烦,主要是太费劲。
哪怕梁义昌妈妈已经很瘦了,但是肱骨处的肌肉,该有的还是有。
所以做这个复位的时候,杜衡直接把吴不畏也喊了过来,加上余海廷、小李四个人,做上下前后的对抗牵引,却又都不敢太用力,怕用力过重会伤到桡神经,真是花了牛鼻子劲儿才算是复位成功。
在红肿发紫的位置外敷膏药之后,便用夹板给固定了起来。
“回去之后好好休养,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补一补。”杜衡一边打绷带,一边叮嘱梁义昌。
“阿姨身子有点瘦,有点虚,而且按照你们说的,还有伤势判断,这次的撞击是不太猛烈的,而阿姨现在肱骨干骨横断,骨质也有点疏松了。
所以营养上一定要上上心,身体好了,营养跟得上,这骨头好的也就快了。”
这时梁义昌的媳妇突然插话问道,“这个钱我觉得应该开车的给我们出,是他开车翻车砸伤的我妈。”
杜衡轻轻瞥了一眼这个女人,没再说话,而是继续认真的打绷带。
梁义昌眉头皱了一下,看着自己媳妇说道,“别胡说了,坐车是妈自己要坐的,人家凭什么给你出钱?”
女人眼睛一翻,“不给我就去告他,我从手机看到过,有人坐同乡的轿车回家,路上出车祸,开车的司机给那个同乡陪了五万块钱呢。
我也不多要,就要五千,够妈看病的钱和营养费就行。”
梁义昌微微意动,但还是说道,“都是一个庄上的,你这么弄以后还见不见面了,你让其他人怎么说咱们呢。”
他媳妇立马瞪了他一眼,“死要面子活受罪,他开车出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让他赔偿?而且我又没要五万十万的,就是让他出个妈的看病钱和营养费,怎么就不行了?”
对于他们夫妻的谈话,杜衡始终没有参与进去,打完绷带,就开始给开内服药。至于余海廷,更是嘴巴闭的紧紧的,一个字都不说。
这个时候,梁义昌明显被自家媳妇说动了心,但还是心里有点坎坎过不去。
要钱吧,怕别人说闲话。
不要钱吧,这钱让自己出——心疼,媳妇吵的他——头疼。
忽然他把目光看向了杜衡,他觉得杜衡现在也是中湖的名人、领导,问问他,他说要,那咱就要,他说不要,那就不要了。
心里想定,便开口询问杜衡,“老杜,你说这钱我要不要,你给我出个注意吧。”
杜衡写完手里的药方,并把方子递给了梁义昌,半开玩笑的说道“我就不出主意了,我怕主意出的不好,你们会告我。”
437 粘毛比猴精
杜衡这话虽然是玩笑话,但是却直接让梁义昌羞红了脸。
你要钱那是你的自由,而且按照现在的法律法规,加上有前例可依,能要到钱的概率可以说是百分之百。
可这就是个理通情不通的事情。
你要是真的要了钱,从法理上大家的确无可指责,但是在情理上,大家会怎么看、怎么想,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但是大概率的情况,要钱的这家人和其他人见面还会打招呼,但是从这一刻起,不会有人帮他们的家忙,什么忙都不会帮。
同时造成另一个现象,就是在路上碰到别人需要帮忙,也不会有人施以援手,尤其是坐便车这种事情。
杜衡不管梁义昌是怎么想的,还是继续报以微笑,“麻烦到外面交一下费。”说完便准备起身离开了。
可梁义昌的媳妇突然说道,“多少钱?”
“八百左右吧,不过具体报销多少,你到前面窗口去算。”
“八百?”女人对这数字很惊讶。
她觉得杜衡他们就是拉了两下婆婆的胳膊,怎么可能收费八百元?
这也太贵了点。
贵吗?
正常价格!
看杜衡没有解释的想法,余海廷便主动开口说道,“其实不贵的,石膏夹板是八十,院长的治疗费是两百,我们其他三人是没有收费的。
剩下的五百是药费,包括了外敷药膏还有内服的方剂。”
这么一算,好像除了杜衡的治疗费有点高,其他的还真不贵。
但是余海廷心里有个疑惑,那就是杜衡为什么不给病人办理住院,如果办理了住院,病人后期的花费就可以多报销一点了。
不过杜衡没有解释的想法,余海廷也没有提问的欲望,就这两口子刚才的问题,他也不想多生事端。
打发一家三口出去之后,杜衡便不再和他们多言,直接上楼到病房里看病人去了。
看了没两个人,就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
出去找了杜雪婷,就见她拎着大包小包的一大堆出了宿舍门。
杜衡非常无语的看着自己这个侄女,就这些东西,自己今天早上给的钱,估计已经差不多全花完了。
不过这姑娘有良心,手里拎的这些袋子里,不光又她用的,还有男装、童装。
东西全部扔到车上之后,杜雪婷当即就献宝似的,从那一大堆里拿出一个小袋子,“小叔,这是送你的礼物。”
好不好,贵不贵的杜衡完全不在意,他只在乎侄女的这片心,这是他第一次收到侄女给他的礼物。
虽然钱是自己给的,但是就凭能记得自己,这就足够让他暖心。
打开一看,是一条腰带,上面的标价都没有撕掉,598。
看的杜衡心里直接哆嗦了一下,什么玩意儿造的,这么贵?
“今天给你的钱是不是全部花完了?”
杜雪婷立马娇嗔的回瞪了杜衡一眼,“那是我的工资,我自己挣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不能说我。”
杜衡笑了一下,把皮带重新装到袋子里收了起来,“我不管你,我就问你钱是不是花完了?”
见到杜衡不是真的为难她,杜雪婷立马就变得支支吾吾,没有底气了起来,“还有点。”
“有点是多少?”
“哎呀,第一次花自己挣的钱,太开心了没控制住。”
“你就说还有多少吧。”
杜雪婷鼓嘴看着杜衡,好半天之后终究还是泄了气,蔫蔫的说道,“还有27块钱了。”
“看你回家怎么跟妈解释这些东西吧。”
杜衡哈哈笑出了声,然后一脚油门,新车开出了后院,往家的方向开去。
回到家里,果然如杜衡所想,杜雪婷被她妈妈是一顿教育,什么花钱要节省,要有计划之类的。
当然了,到最后杜衡也没逃脱,怪她太惯着这姑娘了。
说归说,骂归骂,但是手里拿着礼物的时候,嘴角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晚饭的时候,杜平想说话,但是看他的表情好像有点难以启齿。
杜衡看的难受,直接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你就直接说呗。”
“嗯,是这样的。你还记得去年这会,你嫂子给你介绍的那个姑娘不?”
“当然记得。”
那姑娘杜衡这么可能忘记,那可是自己第一次的相亲对象,尤其是十八万八的彩礼,还有房子加车子的要求,他怎么可能忘的掉。
杜平看了自家兄弟一眼,“她爸爸今天又托人来给你说亲了。嗯~~这次彩礼就要八万八,房子没有要求。”
切~~
杜衡直接冷笑一声,什么玩意。
别说八万八,你就八块八都不行。
说什么都不要,贵贱不要。
嫂子直接瞪了杜平一眼,“让你别说,你看你非要说。”
说着就把手里的筷子狠狠的拍到了桌面上,“去年咱家给她机会,好心好意的上门说亲去,你看看当时那个嘴脸,十八万,要房要车,还得你指定地方买,怎么没美死他们。
哼!怎么的,今年咱们家缓过劲了,看着小衡当院长了,有钱了,就又想起自己姑娘十八万还没卖掉是不是?
还有你,小衡在咋不咋的,那也是院长,每个月小十万进账的人,你别什么人都给小衡介绍,你那眼皮子稍微的抬高一点。”
杜平被自己老婆一顿怼的有点抬不起头了,讷讷的说道,“我这不是看是你娘家人嘛,再说小衡现在也正好找对象呢,我就。。。。”
“你就什么就,看着我们家有钱了,就当我是娘家人了?去年狮子大开口,临时加价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我是娘家人?
咱们说后面补上,我把脸装兜里求他们的时候,他们怎么就没当我是娘家人?
人穷就别娶媳妇,是不是他们当时给我们说的话?
杜平,你稍微有点志气,小衡也不是找不到媳妇的人,别做那丢人卖钩子的事情。”
张素梅可能也是被娘家人给气的狠了,一口气就蹦出来这么多,“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哪怕他们家白送,我这个嫂子就给小衡当这个家,这媳妇咱不要。”
“好,我就听嫂子的,这家你给我当了。”杜衡眉开眼笑的看着大哥大嫂,高声的附和着大嫂。
杜平当即瞪了一眼杜衡,“你被给我乱哼哼,有本事赶紧给我找一个去。”
“没问题啊,明天我就找去,朱梵重给我打电话了,让我明天去相亲呢。”
“真的?”杜平态度转换的非常自然,立马就从郁闷转变到了惊喜,连忙问道,“哪家的姑娘,多大了,干什么的?”
看着杜平的样子,杜衡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也是咱们山上的人,22岁,去年刚毕业的大学生,现在在车坪街道办上班呢。”
杜平更加开心,“这不错啊,离你很近,就在你们卫生院下面。那你没打听一下吗?”
“我昨天接完电话,就和车坪街道的李主任联系了,确实是他们街道的新人,评价还不错。”
“那行,明天你可得好好表现。”
早上上班要走的时候,张素梅拉住杜衡,又把他全身上下给捯饬了一遍,这才让他赶紧去上班。
不过大早上的捯饬,显然有点不合时宜,哪有早上相亲去的,杜衡约的两个人,一个约在了中午,一个约在了下午。
到了卫生院,小会开完房查完,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又往后院走去,一起去了刘阿妹的病房。
今天是庆贺刘阿妹出院的日子,同时也是欢迎她加入卫生院的开始。
刘阿妹换上了昨天和杜雪婷买的衣服,整个人焕然一新,站在自己的床头前,开心的迎接着大家。
一群人挨着说了恭喜的话,王丽丽他们还很贴心的给刘阿妹准备了一束花,然后帮刘阿妹把东西从病房,搬到了不远处为她准备的宿舍里。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杜衡拿出了那张刚开始的银行卡,还有住院期间所有的缴费单,然后郑重其事的交到了刘阿妹的手里,“这里是你住院期间所有的花费清单,总共七万六,你看看单子。
这张卡里有多少钱,我没查过,你自己去查一查,想来应该也不多了。”
看着杜衡递过来的银行卡,刘阿妹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挡住了杜衡的动作,脑袋更是猛摇,“这钱我不能要,杜医生你帮我太多了,这钱真不能要。”
杜衡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和她纠缠,态度强硬的拉过她的手,“这是栗沁赞助你的钱,你不要给我算怎么回事?你就算不想要,那也应该是你还给人家栗沁,而不是我。”
把银行卡直接拍到了她的手里,“别再给我推过来了,我待会还有病人要去看呢,哪有时间跟你在这里推来推去的。”
说完,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然后在办公室换好衣服之后,立马开车去了省一,在卫生院是一刻都没多停留。
省一的今天氛围比昨天更加的轻松,杜衡到的时候,武家人集体对他行了注目礼,一个个都笑盈盈的看着杜衡,尤其是武胜男爸爸那张大黑脸也对着他笑的时候,杜衡感觉整个后背都是麻的。
就这样子,不用想,昨天的事情他们全家应该都知道了,而且还真的都同意。
看着表情僵硬的杜衡,武家人说了几句话,便一个个的全部说要上班然后走了,又留下了武老爷子一个人。
而武老爷子也是呵呵一笑,借口要抽烟也溜了出去,反而把氛围搞的更尴尬。
杜衡叹口气,出去就出去吧。自己拿出自己的治疗工具,也不和武胜男说话,立马开始了自己的治疗,又是扎针又是推拿活血,反正是拿着武胜男的脚一顿折腾。
就在杜衡全部治疗结束要走的时候,武胜男出声问道,“你昨天下午干嘛去了?”
“相亲,上班。”
“杜衡,你不是人。”
杜衡直接皱起了眉头,“你有毛病是不是?”
今天这场面,搞得他完全失去了对武胜男说话的心情,他在想这事情要是这么发展下去,应该怎么收场。
原本就是个你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的局面,你给我搞这么一出,就有点太做作了。
说完,拿起包就准备要走。
武胜男委屈坏了,她是万万没想到杜衡会是这么个态度,声音有点硬巴巴的接着问道,“那你下午去干吗?下午的治疗还是你做吗?”
杜衡停了一下脚步,听着武胜男硬声硬气的问题,直接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今天很忙,下午还有两场相亲等着呢,你不想让我做治疗,我还没时间做呢。”
躺床上的武胜男气的差点就坐起来,“你去死吧。”
“毛病。”
杜衡拿着东西转身就走。
正如他所说,今天的他还真的很忙,先是要赶回车坪吃一顿中午饭,下午又要回市里,喝一顿咖啡。
所以行程安排还是比较满的。
中午,就在车坪找了个饭店,请朱梵重介绍的姑娘吃了个饭,相互聊的还不错,虽然女孩的言谈还有点想当然和稚嫩,但是这对杜衡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随即便找了个茶楼,坐下来接着聊点实际的。
但是自从坐下来,这姑娘的手机就一直响,响的杜衡实在是烦了,这姑娘才给关机了。
杜衡的眼皮子猛的跳了几下,心里很不高兴。
电话不接,对方一直打,这种情况会出现在什么时候?
绝对不是朋友找,同事找,领导找,只有一种人会这么无休止的打,不厌其烦的打。
想到这里,杜衡刚开始对着姑娘的好感基本全无,这是上一任还没断干净,就开始找下家了啊。
瞬间,他的谈兴基本就没有了,直接了当的说到,“咱们谈谈具体的事情的吧,我年龄也大了,加上工作忙,没有什么太多的时间谈恋爱,咱们都说说条件,要是觉得合适,咱们就交往试试。
要是条件不合适,咱们也别耽搁彼此的时间,你看可好?”
女孩的脸色瞬间急变,她明白,刚才的电话让杜衡对她有了不好的感觉。
这个社会谁也不是傻子,谁都能知道这么打电话的人能是谁,当即赶紧解释到,“你别误会,刚打电话的是我前男友,我们已经分手了,但是他还是纠缠不休,我也没办法。”
杜衡冷笑。
纠缠不休?没办法?
直接电话拉黑,敢上单位家里找,直接报警了事,哪来那么多的纠缠不休。
说白了,就是没想着干净,或者还有点什么其他的想法。
“不谈这个,你就说你这边的条件就行。”杜衡的态度很干脆,能谈就谈,不能谈拉倒,做生意就要有做生意的样子。
女孩抿了一下嘴,“我们家这边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彩礼什么东西,意思一下就行了。”
说着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我这边有个要求,结婚后我不想当家庭主妇,我希望我能上班,有自己的朋友圈子。”
自己的朋友圈子?杜衡嘴角轻轻咧了一下,“你继续说。”
“结婚之前,你帮忙解决我的工作,不是现在这样的临时工,是和你一样,有正式编制的那种。工作办妥,我们立马结婚。”
杜衡轻轻的笑了,想的真美啊!
结婚之前搞定工作,这算计是不是有点太精了?
“不好意思,你说的这个条件我做不到。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再见。”
杜衡拿起身边的包,直接转身就走,一点留恋都没有。
自己嫂子的那娘家人,加上今天这姑娘,真tm以为身上粘上毛,自己就能比猴儿精了不成?
还是说真当男人看见你就走不动道了,就得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今天这亲相的比昨天那个要生气很多。
更气人的是,白搭一顿饭钱还有茶水钱,心里更觉得不值。
出门上了车,杜衡心里郁闷的不行,自己难道不适合相亲?
到现在为止,总共就相亲了三个,没tm一个是正常人。
杜衡呼了口气,希望下一个好一点,最起码是个正常人,别坑人就好。
但是他不知道,下一个会让他彻底断了相亲的念头
438 欺负老实人
付雅,一个绝对满足所有男人对异性的幻想的女人。
容貌不算绝顶,但是却特别的精致。
水灵灵的眼睛噗灵噗灵乱闪,高挺的鼻梁却有着并不肥大的鼻头,尤其是那小巧却又微厚的嘴唇,涂抹上烈焰般的红色,更是勾人心魄
身材有料,却并不肥腻。
给人整体的感觉,媚而不俗
这就是安春会今天给杜衡介绍的相亲对象,只有名字和一个联系方式,其他的什么消息都没有。
听安春会说,这个女的他也不认识,是他一个哥们认识的,听到安春会给杜衡找合适的相亲人选,给他推荐过来的。
杜衡见到付雅的第一眼,真心被惊艳了一把。
立马想到了一个不太尊重,却又非常具有夸奖意味的词——尤物。
但是也就这一眼,杜衡彻底失去了要相亲的想法。
付雅身上的女人味太重了,重到什么程度呢,就是那种全身都看着软软的,却又非常有弹性的那种。
杜衡是干嘛的,是医生啊,而且还妇科专精啊,他太清楚这种情况了。
最常见的情况就是怀孕女性,另外有过生育史的,或者是夫妻之间的交流太频繁,或者是吃了大量含有激素食物的人也会有这个现象。
但是这样的女性,会吃那种富有大量激素的食物吗?还有,既然是来相亲的,那就是没有对象,那又哪来的夫妻生活?
还有前两项,不管是哪一种,对杜衡来说,都不适合做相亲对象。
杜衡立马就有了一种,自己被人当傻子耍了的感觉。
nn个蛋的,你们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你好,你就是杜衡杜先生吧?我是付雅。”就在杜衡胡思乱想的时候,付雅主动的打起了招呼。
“你好,请坐。”
付雅很健谈,什么都能拿出来聊两句,话题转换非常的自然,不过说话的时候,总是会伸手轻捂脸蛋,表情也很不自然。
杜衡没有当场表露什么,他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些什么,既然出来了,长长见识也是好的,但是没想到这女人直接就步入正题了,让杜衡的想法落了空。
“杜先生,聊了这么多,你对我感觉怎么样?”付雅很直白,问的也很直接。
杜衡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先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杜女士口腔不舒服?”
“嗯,最近有点口腔溃疡,上火,难受。”
杜衡似笑非笑的动了动嘴角。
付雅则是继续追问,还带上了一丝丝的娇嗔,“快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这语气和态度,她自己可能会感觉到非常的可爱,但是杜衡却觉得恶心,甚至都没有武胜男撒娇来的让人舒服,“付女士很偏亮,也很健谈,能和你做朋友,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
初听这种话好像没毛病,还听着好像是好话,但是参照付雅所问的问题,那就是再说,我没看上你。
这对付雅这样的女人来说,杜衡的这种话无疑就是对她的侮辱。她是真的没想到,杜衡居然没有看上她这样有魅力的女人。
付雅原本笑意莹然的脸僵了,随即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杜先生是有什么对我不满意的地方吗?”
杜衡笑了一下,“没有,就是单纯的觉得咱们处对象不合适。”
“杜先生,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尽情的说,我真的想知道,我有哪一点令你不满意了。”
付雅的脸色冷淡了下来,而且变得有点咄咄逼人,非要让杜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今天虽然在咖啡厅,但是杜衡真的受够了咖啡那苦味道,自己要了一杯清水喝。
杜衡单手转动着手里的水杯,对于付雅的强势,他显得很淡定,“还是不说了,咱们当个朋友也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说,我真的很想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自认为没有做出什么让你反感的事情和行为,我不相信我这样的女人对你没有吸引力,除非你。。。。有毛病。”
杜衡拿着水杯的手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了一下。
“既然付女士强烈要求我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说,我洗耳恭听。”
杜衡坐直了身子,并且往前稍微的倾斜了一下,压着声音说道,“付女士来之前应该做过运动之后来的吧?”
付雅直接变了脸色,眼神在也不是那种噗灵噗灵的样子,“你什么意思?”
杜衡拿手轻轻在鼻子前面扇了一下,语气也是带上了意思戏谑,“完事之后的味道很浓郁,虽然你用了很多的香水,但是根本就遮盖不住这种味道。
要去除这个味道,一定要在事后清洗干净,要不然短时间是消不掉的。
还有,你刚才进来的时候,应该在外面多呆一会儿,让冷风多吹吹,那会让你满是欲望的眼神清醒一点,带着红晕的鼻唇沟、耳垂变回正常颜色。”
杜衡每说一句,付雅的表情就改变一下,说道后面,她情不自禁的摸向了自己的鼻唇沟,还有耳垂。
杜衡整个人往后靠了一下,整个人也开始变得懒洋洋的,“根据这些条件,我还可以告诉你,你刚才开心的地点,就是在这座大厦的地下车库。”
“你都看见了?”付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杜衡却是摇摇头,呵呵笑了起来,“诈你呢。”
付雅脸色再变,“你什么意思。”
“你身上确实有我说的这些特征,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不过你身上的那股味道确实很重,重到我坐你对面,每次有空调暖风吹过来的时候,都会让人作呕。而且你整个人表现的太着急,太不正常了。”
听到杜衡这中带有强烈鄙视意味的话,付雅脸色变得相当难看,有了要彻底暴走的冲动。
但是同时知道,自己最在意的东西没有被杜衡发现,付雅便慢慢的恢复了沉稳,“我觉得很正常啊,你从哪里看出我着急了。”
杜衡轻笑,“不正常,太不正常了。你很漂亮,对男人很有吸引力,你这样的女性,一定不会缺乏追求者,所以出现在相亲市场,这本身就不正常。
二,你太能说了,口才这么好,什么样的男人你拿不下?所以你更不可能来相亲找对象。
三,你太主动了,我自认为我的条件,还没有能让你这样的美女,在第一次见面时候,就有直奔主题的能力。”
杜衡看着付雅的眼神变冷了很多,接下来的话,再次让付雅炸毛,“我猜你今天来的原因有二,一,你们被人发现了,需要有人挡枪。
二,你怀孕了,但是出于某些原因,你们需要人接盘。”
着看付雅微微躲闪的眼神,杜衡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付雅看了杜衡好一会,见杜衡目光没有一点躲闪的意思,才吐口气说道,“杜先生,你很聪明,但是你猜错了。”
伏雅很果断,知道今天碰上明白人了,事不可为,便拿起自己的东西就要离开。
而杜衡对于付雅表扬的话没有高兴,反而很不屑的说道,“不是我聪明,是你们以为自己很聪明,而别人都很是笨蛋而已。”
看着付雅要离开,杜衡继续说道,“付女士,听我一句劝。”
“什么?”付雅看向了杜衡,居高临下又带着一丝嘲弄的口吻的说道,“你要劝我好好生活吗?”
杜衡失笑,拉良家下水,劝几女从良,自己好像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他只想撕下这个女人那不知羞耻的高傲。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说,付女士你男朋友有点多,小心得病,而且玩的有点嗨,小心玩崩了。”
付雅再次变了脸色,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好像自己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戳破了一般,“杜先生,你这话最好说清楚,要不然你这就是对我的污蔑。我虽然是个女人,但是手段还是有一点的。”
对于付雅的威胁,杜衡一点都不在意,“付女士你别生气,你照镜子的时候,看过你的人中沟吗?”
“什么意思?”
“你人中沟有一道横纹。”
“什么?”
付雅一脸的疑惑的拿出了包里的小镜子开始观察,可她却一脸惊奇的发现,自己的人中沟真的有一道深深的横纹。
眼中再一次闪过疑惑和不解,看着杜衡说道,“这和你污蔑我没关系吧?”
杜衡再次打量了一眼这个满是女人味的女人,心里暗叹一声,可惜了。
“中医理论中,每一个穴位都对应着人的某一部位。而人中穴,对应着人的生纸器官。
当一个女性的男朋友超过一名,并且每次都是同时,或者是短时间内都有过交流,那么在人中沟就会有这样一道横纹。”
想耍我,那你就别怪我撕了你的皮,砸了你的牌坊。
杜衡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付雅猛地身子一软,坐回到了自己刚才的位置上,然后失魂落魄的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这次反而是杜衡直接拿起了自己的包,然后直接站起了身,“最后友情提醒一下付女士,你真的怀孕了,还有你那不是口腔溃疡,应该是hpv感染,所以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
付雅冷冷的看了一眼杜衡,她没想到原本是一场,她以为自己是设计者的游戏,最后却被人给玩了,还直接撕开了自己引以为傲的遮羞布,这让她很是羞愤。
“你是怎么知道?”
“别管我是怎么知道,说了你也不懂。”杜衡说完之后,直接转身就走,“对了,咖啡钱我已经结过了。”
出了门的杜衡无语望苍天,自己相亲怎么全遇上的是这些奇葩,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吗?
想通过相亲发家致富的,遮人耳目的,以为下面镶金想换工作的,还有找人接盘的。
刚才这付雅也就是胆子太大,心太急了,要是人家稳重一点,自己还真不一定会起疑心,不起疑心就不会去想,不去想的话,没准自己还真的会当个接盘侠。
不过自己没入套,肯定会有别的老实人入套,就是不知道这个大头鬼是谁。
哎,欺负老实人啊。
不过连着两天,杜衡对相亲市场是彻底的死心了。
真怕那天自己走眼了,真当了这个冤大头那就惨了。
以后啊,还是老老实实的上班,然后找自己身边,那些懵懂无知,又知己知彼的丫头子下手吧。
虽然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但是饿急眼的时候,不吃也不行了。
439 把这口气保住
而且这事不光对杜衡影响很多。
当他晚上回家,被大哥追问出结果后,大哥也沉默了,然后什么都没说,抽完烟就直接去睡觉了。
到了第二天,杜衡心情依旧不佳,尤其是给武胜男做治疗,武胜男问了一句,“你昨天相亲相的咋样?”,而杜衡阴着脸不说话,招来武胜男哈哈大笑的时候,他心情更加郁闷。
而且也就是从这天起,杜衡除了换药的时候去一趟武胜男的病房,然后干脆就不去了。
至于做治疗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省一的大夫。
不管怎么说,省一中医科,那也是三甲大医院的科室,单拿出来,软实力照样能甩卫生院两条街。
所以,做个正常的针灸推拿治疗,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太为难的事情。
而且,也不是杜衡故意要躲着武胜男,就不去省一了。
虽然有那么些意思在,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卫健委组织的第一轮考评要来了,杜衡再也不能像前几天那么当甩手掌柜。
考评这东西可是关系着去年一年劳动的成果,还有后面三年的工作方向,马虎不得。
而随着考评组的进驻,杜衡就知道自己的准备没有错误。
相比较年前市卫生局,那种走马观花的检查,卫健委组织的考评可就要细致太多了。
整整三天的时间,从病人病例的记录,到病例的档案的保管,从病房卫生的清洁,到病房基础设备的使用情况,从软件到硬件,从清洁工到杜衡,就没有落下来一样。
不过好在杜衡他们准备的充分,区局的支持也很到位,基本上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问纰漏。
需要整改调整的地方,主要还是集中在科室的构成,还有设备的补充上,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花点钱基本也就解决了。
但是这些人临走的时候,却说了一个让杜衡和区局都头疼的问题,那就是想要升级二级医院,医院医生构成上,主任、副主任的数量也是硬性条件。
可问题是,卫生院现在就杜衡一个副主任,从哪找其他副主任和主任去?
又有哪个主任医师愿意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现阶段,除了自己培养,其他的可能性真的都不高。
不过好在还有区局兜底,而且还有三年的时间,杜衡倒不是很着急,他现在是一心的扑在了工作上。
而且有了崔光海的存在,杜衡被彻底的解放,居然有闲心在门诊部给自己开了一个诊室。
“大夫,我这膝盖早上给碰了一下,这会有点疼。”刚刚送一走一个感冒的病人,又进来一个女的,坐下就开始吆喝自己腿不舒服。
杜衡快速的整理完上一个病人的病例,然后有迅速的看向进来的女人。
由于自己现在是随心上门诊,也就没给自己配个助手,不能耽搁其他新医生的学习,虽然这样很不方便,但是杜衡却自得其乐,找到了去年之前上班的那股子踏实劲儿。
甚至他感觉到,自己这段时间有点飘,是时候踏踏实实的静下心稳一稳了。
“你把膝盖露出来我看看。”
女病人很娇气的往上拉着裤腿,但是穿的是那种紧身的加绒棉裤,还是修身的,拉的那叫一个费劲。
这也就是女人,要是个男人,杜衡立马就让他把裤子脱下来看。
忍牙等了好半天,杜衡终于看到了女人说疼的地方,就是膝盖边上有一个拇指大小的青斑,看起来是被什么东西给撞的。
“好了,把裤腿放下去吧。问题不大,就是磕了一下,我给你开点药,你回去抹两天就好了。”
“哦。”女人又开始费劲巴拉的往下拉裤腿,“我这脚脖子也疼,这是咋回事?”
杜衡刚刚拿起来的笔停了一下,“我看看。”
再次弯腰看向了女人说的脚脖子,不过从外面并没有看到什么异样,伸出手指轻轻的捣了一下,就听女人特别夸张的“啊”了一声,吓得杜衡赶紧收回了手指。
“大夫,我这是什么病。”
“你这可能是肌腱撕裂,你把手给我,我帮你诊一下脉。”
女人把手放到了脉枕上,杜衡也开始诊脉。好久没这么好好诊脉了,杜衡很是怀念,三根手指不断的轻轻跳动,不断的感受着脉搏的变化。
“大夫,肌腱是什么东西?”
“就是我们常说的筋。”杜衡收回了手指,“身体没问题,应该就是肌腱的问题,还有就是最近吃的有点油腻了,肠胃不太好,稍微注意一下。”
杜衡拉过键盘操作,“我给你开个检查,你去检查确认一下。”
女人哦了一声,“大夫,我这是什么病啊,怎么就要开检查了?”
再次听到这个问题,杜衡都有点无奈了,只能停下手里的活接着解释到,“肌腱撕裂,拍个片子确认一下,如果真的是撕裂,严重的话要去大医院做手术,要是轻微的,咱们就保守治疗,当然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最好了。”
女人这次是听明白了,嘴里嘀咕到,“还要做手术啊。”说着又看向了杜衡,“大夫,你不是中医吗,你怎么也用机器检查?”
杜衡叹口气,只能再次解释道,“比如骨骼、筋脉之类的伤势,都在皮肤下面,被肌肉包裹着,我们能判断你是哪里受了伤,是什么问题,但是伤的多严重我们可判断不出来。
就像你这种情况,一旦用药用量和伤情不匹配,你就有可能落下残疾。
再说了,谁规定了中医就不能用机器检查了,尤其是骨伤科,机器检查绝对比人要靠谱。”
女人终于不在问话,杜衡也能好好的开检查了。
“院长,上庄有人叫救护车,你这边有时间没?”杜衡刚开好检查单,办公室的门被王丽丽一把推开,急吼吼的冲着杜衡喊了起来。
杜衡眉头皱了一下,把手里的检查单递给了女人,“你去四楼做检查,完了到隔壁去找吴医生。”
说完伸手拿过桌子上的包就往外走,“余院长呢?”
“刚才连着接了两个电话,一个心脏病,一个高血压,余院长和急救科新来的宋医生全都出去了。”王丽丽嘴里就像是连珠炮一样。
杜衡脚步停了一下,“两辆车全都出去了?”
“对,全都出去了。我们现在拿了一套急救工具,就在院子里等你,不过这次没办法带担架。”
“不拿了,赶紧走。”
杜衡到了后院,就看到一个护士手里抱着一个大箱子。站在自己的车前等着,看来他们是早就准备用自己的车了。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开门上车。
“病人什么情况?”
“打电话的家属交代,一个小时前病人出门,她也没在意,以为男人是去串门或者是干活了。
一直到病人媳妇去厕所,才发现病人倒在厕所里,然后赶紧给我们打了电话。”
“多长时间?”杜衡心里急跳。
“一个小时。”
这要是其他病还好说,如果是心脏病或者是脑溢血,一个小时啊,那可就完了。
“上庄的谁?”
“上庄16号,叫祁才。”
“联系村医祁刚,问一下祁才有什么基础疾病没?他如果在现场,那就抓紧急救,如果不在,让他赶紧赶过去。”说着把自己的手机直接递给了王丽丽,然后自己专心的开车。
王丽丽也不墨迹,快速找到祁刚的电话拨了出去,但是一直没有人接,再打还是没接。
就在王丽丽还要再拨的时候,杜衡冷着脸说道,“别打了,给卫生院,让夏医生赶紧去查。”
王丽丽有立马拿起电话,给卫生院保健科的夏医生打了过去。
过了五分钟,夏医生就回过来电话,“祁才,男,44岁,患有二级高血压,现在干的是环卫工作,负责车坪两条马路。”
这就是去年杜衡被李青德指派出去做的工作,杜衡上任之后,每三个月就让村医更新一次。
现在效果就出来了,杜衡这边联系不上村医,人也还没到病人家里,但是大致情况基本就已经了解了。
但是今天,这了解还不如不了解。
二级高血压,厕所晕倒一小时,想想都觉得心凉。
“给病人家属打电话,按着脑出血的预案,交代注意事项。”
王丽丽立马拿出登记好急救单子,从上面找到登记的家属电话赶紧的拨了过去,却得到和祁刚一样的结果,没有人接听。
杜衡阴着脸没说话,专心开车,王丽丽则是一遍遍的打着两人的电话。
二十分钟后,杜衡三人终于赶到了地方,可是看到的一幕,却让杜衡等人心凉又急眼。
男人已经被村里人帮忙从厕所抬了出来,她的媳妇此时正忙着给男人擦洗,即便如此,男人身上还是有这样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味道。
但是急眼心凉的是,人已经抬出来也就算了,可是看着他们把人拨过来转过去的给换衣服,杜衡的心是彻底的晾凉了。
如果这人真的是脑出血,时间加上这会的拨弄,本来没死的,这会也得被他们给整废了。
“别动,别动了。”杜衡大喊一声,快步就往祁才身边跑了过去。
跑到身边,紧紧地抓住了抱着病人脑袋的家属,“别乱动,慢一点,轻一点,慢慢的放下来,把脑袋放平。”
一边抓着病人媳妇,一边慢慢的控制着速度往下放。
病人媳妇这会是六神无主的模样,脸上全是惊恐之外,整个人还是止不住的轻微颤抖,但是此时她的关注点却让杜衡火大,“大夫,我男人头上还有屎,我给他才干净。”
擦个屁啊擦。
杜衡恼怒不已。
也不管有没有秽物,脑袋刚刚放平,便直接上手拨开了病人的眼睛,看见的是两个缩小如针尖的瞳孔。
再看略显僵硬的右侧身子,杜衡可以确定病人是脑溢血,应该还是个脑干出血。
“丽丽,准备长针五根,我后座的箱子里有药,取至宝丹一枚,速度。”
王丽丽和另一个护士赶紧开始准备,杜衡则是再次拿起了病人的手腕。
可当自己的手指搭上去的时候,他直接就变了脸色。
脉象直接浮与皮肤表面,按之无根,跳速极快,这和那气若游丝的呼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且最关键的是,杜衡数不清楚脉搏的跳动次数。
釜沸脉!
整个人的气已经散开了。
七绝脉之一!
临死之前的脉象!
杜衡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心里开始不断的给自己打气,“稳住,稳住,病人还有呼吸,还有心跳,还有希望的,你能行的。”
小护士拿着杜衡说的‘至宝丹’小跑了过来,赶紧的递给了杜衡。
至宝丹——化浊开窍,通络散瘀。
现在要做的就是给病人降压,颅内压必须降下去。
抓点紧,降下去了,活。
降不下去,或者稍微慢一点,死。
所以光喂药还不行,主要的、见效最快的,是针灸。
喂完药,杜衡直接伸手接过了王丽丽准备好的长针。
第一针直接选择了百会,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百会有降压的作用。
随后更是快速的接过王丽丽递过来的长针,毫不犹豫的扎到上星、神庭等位置,而且每一次的入针,比之前任何一次用针都要深。
全部扎完,杜衡查看病人瞳孔,刚刚还是缩小如针尖的瞳孔,现在却已经慢慢的散开。
但是这个散开,却没有给杜衡带来任何开心的神色,反而让让他全身开始变的紧绷。
这是要死亡时的散大!
艹!
“丽丽继续拿针。”
杜衡是豁出去了,就这情况,要是再轻微晃一下,别说去医院,估计自己的车上都搬不上去,病人就得直接凉凉。
再一次接过王丽丽手里的针,他还是选择了就近取穴。这次不光胆子大,如取了太阳穴,而且更是采用了透法,一针扎两穴,如曲差透眉冲。
捻转提插更是被杜衡用到了极致,而且是两只手同时行动。
如果此时不是就发生在大家的眼前,而眼前都是大家熟悉的人,大家一定会以为这是在看电视剧。
可他们却没有注意到,这么一会会的功夫,杜衡的额头已经全是汗水。
更不会有人注意到,杜衡的两条胳膊现在已经开始发酸,发抖。
他现在就一个目的,把这人的这口气保住。
440 吊住这口气
紧张,高度紧张,甚至连喘气都非常的小心翼翼。。
这种超极限的做法,不光让杜衡开始发晕,两条胳膊也有了不听使唤的趋势。
终于坚持做完一轮,杜衡撒手的时候,整个人差点就扑倒在病人身上。
幸好身后的王丽丽眼疾手快,直接伸手扶了一把杜衡。
杜衡稳住了身子,终于不用在憋气,立马重重的做了个深呼吸。
可就这个深呼吸,差点让他吐出来。
病人身上的味道太浓了。
除了身上本身就粘上的污秽,还有大小便失禁,装到裤裆里的。
忍着干呕,杜衡再一次开始查看病人的情况。
等到看明白之后,再一次重复上一轮的治疗,但是相比较上一轮,这次的频率降了下来,没有再夸张的两个手一起操作。
“丽丽,给余院长打电话,看看谁回去了,让救护车马上来接人,病人太严重,我那车后座太小不能放。
同时给市一院打电话,报告具体情况,让他们做好准备。”
杜衡话音落下的时候,王丽丽就已经麻利的拿起了电话,然后开始快速的沟通。
这次的行针时间很短,在看到病人情况稍稍稳定之后就停了手。
但是他却一刻都不敢掉以轻心。
颅内压是降下去了一点,但是颅内出血太多,要是给自己充足的时间,利用针灸和药物,杜衡完全可以去掉,但是现在没有时间。
而病人现在的情况,又必须去掉,不然还是那种说走就走的情况。
所以杜衡现在能做的,就是止血、降压,然后吊住病人的这口气。
“院长,余院长那边还在忙,听起来应该很麻烦,不过苏医生他们已经回去了,救护车已经出发了。”
“我知道了。”
由于手边上没有合适的仪器,用来监视病人的生命体征,只有一个血压计,杜衡注意力一直在病人身上,随时的查看着病人的情况。
而且这个病人,本身就是气若游丝、昏迷不醒的状态,自己要是稍微一个疏忽大意,可能会发生自己在尸体上扎针的事情。
“现在给你男人把裤子换了,赶紧把下面清理一下,其他人帮帮忙。”
充斥鼻腔的味道越来越浓郁,杜衡的实在忍受不住了,加上暂时算是控制住了病人的病情,就赶紧让病人的媳妇给换掉。
嘱咐帮忙的人小心一点,杜衡抽空扫视一眼,还是没看见村医祁刚,“祁刚人呢,你们谁知道?”
杜衡的态度很不好,声音非常的严厉。
可没有人回答他。
今天要是祁刚在,或者能早点给予病人和家属帮助,不至于发生刚才乱翻病人的情况。
拿着国家发的补助,却一点作用起不到,要他们这些人干吗?
经过一年的时间,杜衡中湖的这十来个村医的某几位,几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这其中就有祁刚,还有一个是那个头被村民用锄头开了瓢的。
今天回去,一定要让崔光海赶紧拿出个解决方案来,这么拖下去,害人害己。
杜衡气愤的想着事情,手底下一刻不敢的停刺激着病人。
“刚才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杜衡有转头问祁才的媳妇。
祁才媳妇的表情很难描述,好像各种负面情绪都能找得到,听到杜衡的问题,她停了一下给祁才换裤子的动作,“往外拉人的时候,手机掉粪坑里了。”
杜衡无语,只能一边调整针灸,一边等待救护车。
但是等待的时间越长,杜衡心里就越着急。
他已经有点控制不住情况了,病人脉搏全乱了,一点规律和特点都没有,就是一个乱。
而且刚才病人的呼吸也骤停了一次,虽然只有五六秒,他还没得及出手,病人又恢复了自主呼吸,但是那不是一个好兆头啊。
他来上庄的时候花了二十来分钟,但是等救护车的这二十分钟,他却觉得无比的漫长。
“丽丽,氧气能加大点吗?”
“不行了,这种便携式只能到这么大了。”
“催催救护车,问问到哪里了?”
“好。”
话音刚刚落下,耳边就传来隐隐约约的救护车警报声。
王丽丽看了杜衡一眼,便把手机收了起来。
杜衡也松了一口气,转头让收拾卫生的病人家属加快进度。
而到了这会,杜衡已经开始全身发软。
全身性的调节脑袋上的长针,本就是一件很耗费精神的事情,而这次杜衡还是下针极狠,在好几个死穴上行针,更是不敢有一点的闪失。
现在好了,救护车来了,加上西药的急救药物,配合上自己的治疗,这人应该能保住,至于去了医院取血块,那就是市一院的事情了。
不过按照今天的情况,病人术后的情况很不容乐观。
杜衡估计,病人术后,最起码是个全瘫。
不过按照现在卫生院治疗瘫痪的经验,应该是能恢复一部分功能的。
正松了一口气,想着病人命被保住的时候,突然感觉手底下不对。
“艹,丽丽,心肺复苏。”说着又看向身后,还在给擦拭下身的家属,“别擦了,让开一点,别过来了”
最后关头了,病人再一次没有了呼吸。
而杜衡像上次等了五六秒后,居然没有缓过来,连忙大喊身边的王丽丽动手。
而他则调整手里的长针,一点点都不敢松懈大意。
王丽丽直接扔掉手里的氧气袋,开始了非常标准的心肺复苏。
整整一分钟,一点效果没有。
王丽丽觉得没劲了,看了一眼身边呆滞的新护士喊道,“别傻站着了,换把手。”
新护士慌里慌张的接替王丽丽,开始接力做起了心肺复苏。
杜衡急眼了,这么下去不行啊。
“丽丽,把我包拿来,快。”
王丽丽喘着粗气起身,刚想去拿杜衡的针具包,却有村民直接帮着给递了过来。
杜衡伸手拿过针针具包,同时对身后的人说道,“帮忙,把病人的鞋脱了,把脚底清理干净,快。”
嘴里喊着的同时,拿起一根针就扎入了病人手腕内关穴,换另一只手的时候,新护士居然停了心肺复苏,要给杜衡让位置。
杜衡气的的大喊,“别停啊,你做你的,别管我。”
吼完之后,拿过另一只手继续扎,两边都是重手法,强刺激。
强刺激二十秒,见还是没有反应,杜衡吸口气,拿起剩余的针具,直接转到了脚底的位置,对着足心涌泉穴再次下针,同样还是强刺激法。
看着杜衡三人忙碌,其他人全都紧张的看着他们,他们想帮忙,却又插不上手,更不敢贸然插手。
但是看着杜衡他们,现在要把一个将死之人拉回来,他们是大气都不敢出。
“有呼吸了,院长有呼吸了。”
杜衡刚把第二只脚做完,做心肺复苏的护士就大声的喊了起来。
护士这一声喊,让杜衡全身充满了干劲,哪怕是这会已经胳膊酸的厉害,还是非常利落的取下了刚刚扎好的长针。
“非常好,今天给你记功。”
回到祁才的脑袋跟前,杜衡跪在地上又一次开始调整脑袋上的针。
颅内降压,是一刻都不敢停啊。
好在这个时候,带着金丝眼镜的苏医生,拎着担架就跑了进来,“院长,情况怎么样?”
杜衡没敢回头,全神关注着祁才情况的同时,直接把情况给苏医生说了一遍。
苏医生是安春会专门给卫生院调来的专业人才,是专门的急救医生,别看年轻,水平相当到位,要不是和以前的领导不对付,着实轮不到杜衡他们捡漏。
杜衡说情况,他也没闲着,直接上手开始检查。
杜衡的水平高,他这是知道的,毕竟刘阿妹的现在还在卫生院呢。
但是要说杜衡的急救水平怎么样,他有点不相信,毕竟中医更擅长内科,而且术业有专攻不是。
但是随着检查的深入,看看手边上血压计居高不下的示数,再听杜衡的介绍,他禁不住的偷瞄了几眼杜衡。
这个年纪比他小一岁的院长,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全对,而且应对相当有效。
他能徒手检查出病人的情况,那是他从硕士毕业到现在,已经连续干了五年的急救跟车医生,在这五年的跟车急救过程中,见得最多的是车祸,第二多的就是脑出雪和心脏病。
他是用五年临床本科,三年急救学硕士,五年一线熬出来的经验。
可杜衡不是啊,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中医。
就这一手准确判断,他这个资深老急救也得折服,更别说病人现在满脑袋的针,居然起到了降压的作用,这更是让他心悦诚服。
本来还想着杜衡不专业,来了他接手就好,现在是一句废话不敢说。
检查完之后,直接拉过旁边的急救箱,开始配降压药。
有了西药的加持,祁才的情况算是稳定住了,但是到现在,人还是清醒不过来,估计脑中的出血量有点惊人。
加上时间拖得久了点,也不知道人最后能不能醒过来。
但这都不是杜衡该考虑的。
在苏医生的药慢慢开始发挥作用的时候,他便小心的开始取针。
取针和扎针一样,手都不能抖,尤其是那些要命的穴位,手抖一下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花费了足足一分钟,杜衡才把所有的针取完,又是出了一身的汗。
不过他没有在耽搁,“把人抬上车,速度送往市一院,具体情况已经报给他们了,你去的时候注意沟通。”
“交给我吧院长,你放心就是。”
等到救护车离去,杜衡三人也慢慢的走向了自己的车,他们不是救护车的跟车医护,不用去,再说了救护车也坐不下那么多人。
441 消失的村医
坐到车上的杜衡没有着急回卫生院,休息半天,稍微缓过一点劲儿之后,立马开车往下庄祁刚家里驶去。
今天这事是越想越气。
卫生院刚开始给每位村医的补助是每月600元,去年十月份左右的时候,卫生院的情况变好了很多,加上杜衡自己也积极和区局申请,给各位村医把补助涨到了800元。
不光钱多了,关于售卖劣质中药材、勾结吴舟舟那伙骗子的事情,也没有深究,既往不咎了,可没想到,有些人真的是从根上就坏了。
杜衡现在就像看看,祁刚到底有多忙,居然可以做到电话不接,忙到电话都没时间回。
几个村医家的位置,杜衡去年就已经全部摸清楚了,直接开车就到祁刚门上停了下来,临下车的时候嘱咐车里的王丽丽两人,“你们两个在车里等我,我去忙点事情咱们就回去。”
说完黑着脸直接进了祁刚的家里。
今天,他是真的没打算给祁刚留面子了。
今天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要是在这么让他吊儿郎当的混下去,就是对上下庄这两个村子村民的不负责。
而且村医纳入卫生院体系的事情已经开始,他这样的存在,只会是一颗老鼠屎,坏了其他村医的机会。
“杜院长,你怎么来了,赶快屋里坐。”刚进门,就看见祁刚的媳妇和儿子两人在院里给羊铡草,而祁刚还是看不见身影,只有他媳妇满脸意外的站起来迎接杜衡。
看着祁刚的老婆孩子,杜衡把黑脸稍稍收敛了一点,“老祁人呢,怎么就你和娃娃两个铡草呢?”
祁刚媳妇边走边拍身上的碎草屑,笑意吟吟的邀请杜衡往堂屋去,“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哪野去了,他都已经五天没着家了,打电话也不接,我再打电话试试。”
说着又转身对儿子喊道,“赶紧过来给你杜叔泡茶。”
儿子放下手里的铡刀,哎了一声就跑了过来。
进到堂屋里,看着祁刚的儿子麻利的动作,杜衡笑问,“什么时候开学?”
“还有一个星期就开学了。”
“今年是不是就中考了?想好考那个高中了没?”
“我学的不好,我还没想好呢。”
杜衡对着孩子收起了他的黑脸,笑了下问道,“你爸去哪了你也不知道?”
孩子把水杯放到杜衡的面前,听到杜衡问起自己的爸爸,小孩的脸上有点不自然。
而这点不自然,杜衡怎么看怎么像是不屑和愤怒,而后就听孩子说到,“还能去哪,不是去喝酒了就是去打牌了。”
杜衡眼角跳了两下,“喝酒打牌?”
“杜叔,你说说我爸爸,这个年他不是喝酒就是打牌,这次出去都五天没回家了。上次听我妈说,输了都快一万块钱了。”
赌博!
杜衡咬了咬牙关。
刚准备问点其他事情,就见祁刚的媳妇走了进来,“杜院长,我们家老祁还是电话不接,联系不上啊。”
“他去哪里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啊,他出门打牌从来不给我说的。”
“那你给和他打牌的人联系,他们肯定知道。”
祁刚媳妇不得已,又拿起电话开始找,“糊涂了,怎么就没想到了这个呢。”
“喂,明明,你刚哥和你在一起不?。。。。不在啊,他前几天不是说出去找你打牌去了嘛?。。。。。什么,他半夜就回来了?。。。为什么啊?。。。累?。。。我没见他回来才给你打电话的。。。。行,你帮我也找找,就说卫生院的杜院长在家里等他呢。”
挂掉电话,祁刚媳妇又赶紧给另一个号码拨了过去,但是得到的答案却是一模一样。
都说祁刚那天来之后,玩到晚上十二点,说是特别困就回家了。
大家众口一词,可是祁刚媳妇却是五天没见到人影,这就让人又点发慌了,一脸慌张的看向了杜衡,“杜院长,你看这。。。。。这。。。。”
杜衡赶紧安慰,“嫂子你别慌,你再问问其他人,老祁是不是去别人家玩了?”
“没有,庄上打牌的几个我都问了,他们几个经常在一起打牌,他们都说老祁那天晚上就回来了。”
祁刚媳妇有点着急了。
“你打老祁的电话也是通的?”
“对啊,他电话是通的,但是没人接。”
杜衡是又郁闷又紧张。
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就变悬疑了呢?
但是这五天没消息,也确实得让人心慌,而且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问题是电话五天了还有电,这就让人想不通了。
“嫂子你别急,我帮你问问。”
没办法,杜衡只能拿出电话给龚道阳拨过去,不管是喝酒栽倒在沟里,还是在其他地方打牌被抓了,五天时间,派出所都应该知道。
“龚哥,这几天有人报案吗?”
“报什么案,这几天清净的很啊,这帮外出务工的一走,我们可算是清净了两天,你可别乱说话,给我找事情啊。”
电话那头的龚道阳态度很不好,好像杜衡的话就是诅咒一般。
“龚哥,是这么个事情,下庄的村医祁刚人找不到了,失踪五天了,我想问问,是不是被你们给抓起来了?”
“想什么呢,我们要是抓人,肯定会通知家属的。”说话间,电话对面的龚道阳语气变了下,“你刚说失踪五天了?你怎么确定人是失踪了,而不是再去干别的事情了?”
杜衡当即就把刚才的事情给龚道阳说了一遍,“龚哥,这种情况算不算失踪?”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好半晌之后说道,“他有没有欠钱不还什么的,还是说了赢了别人很多钱?”
“没赢钱,听他儿子说还输了不少。”
“输了?具体是多少,输给谁了?赢钱的那个人现在在哪?”
一连串的问题直接让杜衡蒙住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龚道阳听不到杜衡的回话,便知道自己是问错了人,赶紧说道,“这事情可大可小,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到。”
可大可小?
什么意思?
杜衡有点没转过弯,刚想再问呢,对面的龚道阳就挂断了电话。
杜衡看着已经断线的手机,对着祁刚媳妇说道,“嫂子,派出所那边也没有老祁的消息,而且老祁的电话一直有电。这就说老祁肯定是藏在那个角角里打牌呢。”
祁刚媳妇被杜衡稍微宽了下心,“那我再打电话问问,儿子,你去你爸老打牌的那几家问问去。”
看着祁刚媳妇又开始打电话,杜衡在家里有点待不住了,“嫂子,我也帮你打电话问问,顺道我在外面等个人。”
祁刚媳妇这会已经顾不上杜衡了,开始了又一轮的电话拨打。
杜衡也没说非要等个回话,说完之后拿着手机就走了出来。
他心里是真的纳闷,这祁刚能去哪?
打个牌而已,不至于五天不回家吧?
刚回到车上,王丽丽就问道,“你忙完了?”
“没有,祁刚找不到了。电话能打通,但是已经五天没回家了,而且这五天没人见过他。”
王丽丽哦了一声,“听说祁刚这个大胖子爱打牌,是不是怕她媳妇唠叨,躲起来打牌去了?”
“他媳妇都问了一圈了,都说人不在,五天前就回来了。”
“这些一起打牌的都是一丘之貉,保不住他们就撒谎呢。”
杜衡摇摇头,“不一定,那天支桌子的那家,也说祁刚半夜就回来了。”
略微停顿一下,杜衡接着说道,“算了,我也打电话问一下吧,应该没有人骗我的。”
在周边几个村子,杜衡现在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他要是问起来,村上的人还真不一定敢骗他。
一圈电话打下来,得到的回馈就两个。一个是不知道,一个就事祁刚半夜就回家了。
这还成怪事了,人呢?
二十多分钟后,杜衡从车上看到了祁刚的儿子回来,便下车问道,“找到你爸没?”
“没有,他们都说我爸那天晚上就回来了,我在他们家里也看了,他们家也没打牌喝酒。”
说完就赶紧跑进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妈妈去了。
看着孩子跑动的背影,杜衡也跟着走了进去,这会儿,他已经忘了自己来的初衷是什么了。
“嫂子,我问了一圈和他认识的,都说不知道,他们这段时间也没联系过。你问其他亲戚没,老祁是不是到亲戚家去了?”
“我都打了电话,他们都说没见过。”
祁刚媳妇这会已经有点绷不住了,这么个大活人愣是找不见了。
院子里陷入了迷茫,听到消息的村主任背着手走了进来,问明情况之后说道,“是不是那天他又喝酒去了,然后掉哪个沟里去了?我喇叭上喊喊,让大家帮着找找。”
说完,又背着手赶紧往回走。
这一下,祁刚的媳妇站不住了,直接就坐到了地上。
五天了,这要是掉哪个沟沟里,别说饿死,就是冻也冻死了。
村支书刚出去,杜衡还没和小孩把祁刚媳妇扶起来,龚道阳带着人就来了。
他的伤势恢复的不错,已经把吊臂上的绷带给拆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在脖子里掉了一根带子,伤了的胳膊,没事的时候就在上面吊着。
见到警察来了,祁刚媳妇直接就软了,要不是杜衡两人在旁边架着,这会又已经倒在地上了。
扶到屋里坐好,稍微缓过一口气后,龚道阳就开始询问。
基本情况一问完,又问了刚才他们寻找的结果之后便说道,“孩子,你在家里陪着你妈妈,我们出去帮着找你爸爸去。”
出了外面,杜衡才找到机会问龚道阳,“龚哥,你怎么还带着人来了?”
“不来不行啊。”龚道阳把刚刚取出来的胳膊,重新放回到了吊带上,“过年这段时间,各村打牌输急眼的人特别多。
除夕那天晚上还记得吧,我就是抓赌被打伤的。而且那天晚上,木板沟那边一男的,一晚上输了四千。
有点输急眼了,晚上散场之后,把赢钱的那个给弄死了,然后塞到别人家的后窑里了。
正好那几天雪大,一晚上的时间,什么痕迹都没了,就和今天情况一样,谁都以为是到其他地方玩去了没在意。
过了三天,那家人没有烧炕的东西了,去后窑取柴火的时候才发现尸体报的案。”
龚道阳一边说一边调整自己手的位置,“就这情况,你说我怎么能不着急。如果人没事,我们就当巡逻了,万一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说着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我们先去其他人家里问问情况,你要是不着急回去,就帮着村里人一起找找,毕竟也算是你们卫生院的人。”
听龚道阳这么说完,杜衡也是叹口气。
四千块钱,一条命,值吗?
要是现在的自己来说,那肯定不值。
但要是放一年之前呢?
自己一个月工资三千多点的时候,自己绝对能心疼半年,大哥大嫂念叨一年,但要玩命好像还是不值得。
为四千要人命,还是个小伙子,真的不值当啊。
但这也就是自己的想法,不能代表那个输钱的人。
再说了,赌博输急眼,有时候别人的命,可能真的没自己的钱重要。
想到这里,杜衡略显无奈,赌博,害死个人啊。
走到车跟前,把车里的王丽丽两人叫了下来,“咱们先不忙着回了,一起也帮着村里去找找。”
王丽丽两人没有推辞,脱掉护士制服,重新带好帽子和手套后,便加入到了找人的行列里。
屋外的窑洞、地窖,麦场上麦草垛子,路两边的沟沟坎坎,所有的地方,全都没放过,仔仔细细的寻找了一边。
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人没找到,任何和祁刚有关的物品也没有找到。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搜索的范围也扩大了一圈。
再到后来,就连上庄的人也知道了消息,全都参与了进来。
同时,龚道阳他们也没找到祁刚的信息,但是随着走访的深入,居然让他给搂出来两条专门以开赌为业的肥鱼。
算是意外之喜了。
442 叫醒变残废
人呢?
这是现在所有人的疑问。
活生生的一个大胖子,就这么悄没声息的消失了。
但是诡异的是,他的电话这么多人打了这么多遍,到现在还在拨打,居然还能打通,没有因为没电而关机。
这不光让找的人有疑问,就是龚道阳他们也是满脑袋的问号。
当杜衡和龚道阳再次汇合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了山。
外面帮着寻找的村民已经回家了,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的祁刚媳妇,已经躺倒在了炕上,她自己已经想了很多的结果,自己把自己给吓的起不来了。
杜衡准备和龚道阳说一声,先把王丽丽两人送回去了,这两人今天也已经跟着搜寻了一个下午,这会也是又累又饿。
而龚道阳做着最后的努力,如果还找不到人,还没有任何消息的话,他就只能寻求技术支援,从手机开始找了。
看了一眼炕上已经起不来的祁刚媳妇,龚道阳只能把最后的希望,放到这个初三的学生身上。
将孩子带着另一个房间之后,龚道阳轻声问道,“你爸和你妈吵架吗?”
“吵,反正只要我在家,我都能听到他们两人在吵架。”
“因为什么?”
“我爸爱打牌喝酒,而且老是输钱,我妈就说我爸。”
“你爸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不知道,反正我在家的时候,我没见过我爸这么长时间不回家。”
孩子也被今天的阵仗给吓住了,即担忧爸爸又担心妈妈,此时却又要强装镇定,“不过这两年我大部分的时间在学校,具体的情况我不知道。”
“你爸和你妈打架吗?”
“他们两吵急眼了也打,都是我妈先动手,但是她打不过我爸。”
“你爸下手打你妈时,下手重不重?”
杜衡猛然看向了龚道阳。
孩子可能还没意识到龚道阳要干什么,但是杜衡却觉得龚道阳的方向不太对。
这是怀疑祁刚的妻子吗?
孩子摇摇头,“那倒没有,每次都是我妈动手,我爸控制住我妈,然后就完了。”
龚道阳眉头皱的更紧了,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杜衡突然插话问道,“你爸他们吵架频繁吗?”
“挺多的,只要我爸出去喝酒打牌,他们两肯定吵架。虽然我爸去打牌喝酒不对,但是有时候我也觉得我妈烦。”
杜衡看向龚道阳,“龚哥,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祁刚嫌媳妇太吵,他不愿意回家?”
龚道阳想了下说道,“不太可能,以前也吵,为什么非要这次怕吵不回家呢?而且这么多天了,他电话也不接,也不回家,这更不对。”
“以前可能只是小打小闹,这次可是输了一万多,这会可能在什么地方想办法筹钱呢。”
龚道阳也在想杜衡说的可能性,随后摇摇头说道,“不对,你说的不对。”
杜衡叹口气,不对就不对吧,“龚哥,那你再忙会,我先把两女士送回去。”
“行,你先去吧,我们再想想办法。”
杜衡不多做停留,直接出门。
今天这事,这么说呢?
难受,郁闷,还有担心。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辛苦你两了。”杜衡对两位女士说声感谢,便赶紧的开车送两人回去。
“丽丽,苏医生今天打电话了没?祁才情况怎么样?”
“听苏医生说情况很不好,颅内脑干出血超过了20毫升,如果不是你的急救,祁才没有抢救的机会。术后祁才被送进了icu,但是能不能醒过来不知道。”
王丽丽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杜衡,“而且,就算醒过来,可能会留下永久性的创伤,全瘫概率高达百分之九九。”
杜衡手哆嗦了一下,行驶的车子也轻轻晃了一下,不过立马就被杜衡给纠正了。
但是他的脸色难看的可怕。
临床上,脑干出血十毫升,基本就没有什么存活率了,更别说现在还超过了20毫升。
这好像听着是个了不起的成就。
但是全瘫啊,除了能咽东西,能动眼睛,其他什么都动不了,连话都不能说,而且永久性的,能恢复的机能很微弱。
可祁才四十来岁,还是在农村,这。。。。。
这样活着,他的家人愿意吗?
他自己愿意吗?
自己救错了吗?
杜衡有点迷茫。
他忽然想到今天进门时,看到村民和祁才媳妇的动作,或许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没打算救祁才了吧。
这样的情况,到底该不该救?
想了半天,好像救与不救都不对。
杜衡有一种要发疯的错觉。
就在整个人开始恍惚的时候,放到一边的手机响了起来,瞬间把他了回来。
杜衡眼神一亮,连着猛吸好几口气,赶紧慢慢的把车停了下来。
开车走了好一截路了,他居然脑子里没有印象,自己是怎么开过来的。
看着另一边悬空的路边,脑子里立马就闪过了开三马子兵哥的模样,后背直接吓出一身冷汗。
就在电话声要停的时候,杜衡接起了电话,“怎么了龚哥?”
“赶紧回来,人找到了。”
好消息啊,杜衡精神一振,立马急切的问道,“在哪找到的?人没事吧?”
“就在他家的老房子里,人看着是没事,但是怎么都叫不醒来。”
叫不醒来?
杜衡的心就像是过山车一样,一会儿懵逼,一会开心,一会疑惑,直接弄的血压都感觉升起来了。
“龚哥,没太明白你的意思。”杜衡真的有点迷,“人没事,又叫不醒是个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的龚道阳听声音也很迷,“就和正常人睡着一样的,有呼吸,还很匀称,身上没伤痕,但是我们用了各种办法,甚至他儿子给了两个耳光,但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睡着的。”
杜衡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扣了一下腮帮子,他还是没明白。
“那你等会,我马上就回来。”
撂下电话,看着后排好奇的两人,杜衡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咱们又得回去一趟了,人找到了。”
王丽丽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王丽丽说道,“没事,我刚听龚所长说祁刚醒不过来,回去一趟是应该的。”
“只是辛苦你们两人了,这么晚东西都没吃一点。”说话的同时,杜衡拉开车门下了车。
王丽丽疑惑的看着杜衡,“你开车走啊,下来干嘛?”
“你来开吧,我感觉我这会的状态不太对。”杜衡这话说的是真心的,他真觉得自己状态不太对。
而且刚刚的那一瞬间的恍惚,把他自己也给吓着了。
可王丽丽却猛的摇手,“不行,我本来车技就不行,从学了驾照就没开过几次车,你这车这么大,外面天也黑了,我更不敢开了。”
“没事,你慢慢开就行。”
王丽丽果断拒绝,现在这种情况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危险行为。
就在两人推让的时候,旁边的小护士看着杜衡怯生生的说道,“院长,要不我来开?我爸的车就这个,我开过好几次。”
杜衡眼神一亮,“行,你来开。”
怀疑?
不存在。
这路,这天色敢自告奋勇来开车的,那都是对自己驾驶有信心的,而且大家都在一辆车上,她自己总得珍惜自己的命吧?
别说,姑娘的驾驶技术很不错,稳稳地把三人又送回了祁刚家门口。
杜衡给小护士给了个大拇指,在小护士甜甜的笑容中,下车往路口等待的警察身边走去。
“怎么回事,怎么说找到就找了?”
“嗨,你走了之后,龚所觉得你说的也有可能。可现在是能找的地方,能问的亲戚朋友全问了,都没有踪影,龚所就问这孩子还有什么地方是他们没找的,这孩子就指了老房的位置。
果不其然,一间间的找过去,祁刚就在他爹妈以前的那炕上睡觉呢。
自己插的电褥子,手机也在边上充着电,我们进去的时候,他那呼声还非常的有节奏。”
杜衡啧吧了下嘴,这还真是灯下黑啊。
“你们确定他是睡着了,不是昏迷休克什么的?”
“杜院长你看你说的,我们把睡着了和昏迷还是能分清楚的。”
再次得到确认,杜衡就有点好奇了。
看到炕上躺着的祁刚,他脸上的好奇更浓。
还真睡着了,就像那种过度劳累之后的沉睡,每一次的鼾声基本接近一致。
“龚哥,问了没,他那天回来之前都干嘛去了?”
“打了六天麻将,输了一万三千块。”
“六天没合眼吗?”杜衡有点吃惊的问道。
龚道阳也是苦笑不得,“问了一起打牌的几个,回答都差不多,都说是早上吃完早饭睡会,等到11点吃完中午饭继续打。”
杜衡舔了一下嘴唇,看着昏睡的祁刚,只能感叹一声,这麻将瘾是真大啊。
不过感叹归感叹,该做的检查还是得做,得想办法把人叫醒来才行,要不然龚道阳叫他来干吗。
伸手一搭,祁刚脉象细小无力,再看面色潮红无华,这就是虚,而且虚到极限的虚。
不过想想也正常,都睡了五天了,没见一口水,没进一粒米,他不虚谁虚?
看舌苔,听痰声,再结合脉象,杜衡心中有数了,随便对众人说道,“中风了。”
“中风?”这一下可把房子里的人给惊着了。
人好好的在炕上睡觉呢,怎么就中风了?
龚道阳看了一眼在旁边的祁刚媳妇和儿子,随即问杜衡,“这看着好好的,怎么就中风了?而且这人为什么不醒?”
这个问题可不光是龚道阳想问,而是其他人全都想问。
“简单点说,他是累过头了,心脏超负荷工作,大脑供血跟不上,跟他罢工了,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痰蒙心窍,闭了神志。”
说着看了一眼眼前的众人,“所以说,别熬夜,别总加班,别高强度的压榨自己,你的身体会跟你抗议的。
祁刚现在的情况还是轻的,要是重一点,心脏直接罢工,猝死就在前面招手了。”
龚道阳被杜衡看的一愣,他觉得刚才这句话是杜衡说给他听的。
“那你说中风是怎么回事,这人看着好好的呢,没有你卫生院那些中风病人的样子啊,尤其是手脚,你看很柔软很正常啊。”
说话间,龚道阳把祁刚的胳膊拿起来又放下去,软踏踏的,“你看,这和正常人一样啊。”
杜衡对于这种质疑自己专业性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习以为常,“龚哥,那你信不信,我现在要是把他给弄醒了,他直接就能给你全身痉挛抽搐,面部变形扭曲?”
“你能把他弄醒?”龚道阳奇怪的关注点,让杜衡直接给他送了一个白眼。
“当然可以,我现在都不用给他吃药,只需要来几针,他立马就能醒过来。
但是惊醒之后,他会因为脑血管供血不足,导致血管痉挛,产生颅脑损伤,造成半身不遂,你可愿意?”
杜衡似笑非笑的看着龚道阳,让龚道阳立马就变得清醒了过来。
悄悄瞥了一眼已经变色的祁刚媳妇,龚道阳没好气的瞪了杜衡一眼,赶紧岔开话题,“你好好一个中医,怎么说的这么像西医?”
杜恒直接再送一个白眼给龚道阳,“中医西医,都是给人治病,我说说人的身体反应,怎么就成了西医了?
再说了,我用中医给你说,你听得懂吗?”
杜衡使个眼色,哥哥,这不是说给你听的,是说给祁刚媳妇和孩子听得。不是我弄醒他,是弄醒更麻烦,会直接把人弄废的。
杜衡说完之后,立马给外面的王丽丽打电话,让她把今天为祁才准备又没用上的葡萄糖准备好,等祁刚出来就给输上,先给人补充点水分。
再这么躺下去,人活不活的不知道,身体得先变木乃伊。
随后便不再废话,直接让龚道阳安排人,把人抬到他的车上。
祁刚这种情况,只能送卫生院接受治疗,而且一定要先给拍个片子做个检查。
这些东西杜衡用不上,但是龚道阳要用,祁刚的媳妇要用。
打牌六天六夜,输赢几万块,现在自己醒不过来,还有半身不遂的可能,另外还得接受派出所的再教育,真是可笑又可悲。
443 急补其君相之火
临走的时候,杜衡看了一眼一直在祁刚身下的电褥子,再次感叹一句,这电褥子质量真心好,通电五天五夜,居然没坏,也没把祁刚给点了。
就这祁刚一家得把这电褥子供起来,才能显得真诚。
回到卫生院,祁刚立马被送入了病房,并且用最快的速度给挂上了营养液。
五天五夜的消耗,祁刚别看睡的踏实,可他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身体算是到了奔溃的边缘。
“不畏,推着祁刚去把该做的检查做了,我先去吃个饭,饿的不行了。“
杜衡这会已经饿的开始反酸水了,交代吴不畏的同时,他已经转身往食堂走去。
下午的时候给老范打了电话,在食堂给他们三个留了饭,要不然就是只能泡面解决了。
等到把自己的五脏庙祭奠舒服了,这才过去给祁刚开方做治疗。
办公室里,吴不畏拿着刚刚做完的检查单走了进来,然后就坐在杜衡的边上,
看杜衡在电脑上敲打祁刚的诊断和用药。
吴不畏突然杜衡,“师哥,我们都知道人太虚弱了就会晕倒,这是为什么?”
杜衡没有回头,继续敲打着键盘,笑着随口说道,“大脑供血不足缺氧了呗,这你还问我?“
听着杜衡略带调侃的话,吴不畏赶紧摇头,“师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没表达清楚,我是问为什么中医要叫做痰蒙心窍?”
杜衡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转过身看着吴不畏说道,“心力不足必痰盛,痰盛则直走心经。
这样一来,痰气犯心就会过快过勐,还好有膻中挡于心前,使痰不能入心,算是一层保护。但是同样的,心气也因此被膻中给挡住了,不能上通于人,就有了现在你看到情况。”
“明白了。”
“明白就好,那我问你个问题。”杜衡笑了笑,“这种情况有那些办法能把人快速唤醒?”
吴不畏想了一下,这个问题倒是不难,“内服化浊开窍药,再用针刺膻中便可快速唤醒。”
“好那我问你,祁刚能不能用这个办法?”
吴不畏无语的看着杜衡。
杜衡既没有给用至宝丹这类开窍药,也没用针刺,反而是坐在办公室里慢慢的开着汤药方,那就说明肯定不能用这个方法。
自己又不是傻子,想不到总能看到吧!
看着吴不畏的眼神,杜衡愣了一下之后恍然大悟,哈哈笑道,“是我的错,那我换个问题,为什么不能用这个方法?“
“我不知道。”吴不畏现在对杜衡的问题,那是知道就说,不知道就不说。
而这随着自己的进步,杜衡的问题越来越难,他说不知道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而杜衡对于吴不畏这个样子,现在也是无奈的很,只能自己给解释到,“记住了,心气既虚,膻中亦虚。膻中既虚,对心只能起到一个屏障护卫的作用,却是不能对心提供增益。
这个时候贸然唤醒,祁刚的心力依然不足,依然无法上通与人,但是人醒了负担就增加了,所以必成中风之态。”
杜衡回过身继续的敲打键盘,“要解决这个问题,只需急补其君相之火,再左之祛痰药材,让心气自己去冲破膻中阻隔即可。
这个时候用四君子汤加减,做补气、益气最是合适不过。”
说道这里,杜衡又停了下来,“我都说这么明白了,你试着做做这个加减怎么样?”
吴不畏想了一下,点头应下,“可以。”
随即便低头想了起来,好一会才抬头说道,“减甘草,甘草下湿气,祁刚痰盛,湿能助痰,所以必须去掉。“
“没错,继续说。”
“方中有人参、白术,可以救心气之绝,但是祁刚膻中被痰涎堵塞,怕是通不过去,就算过去了,药力必然也会不足。”
吴不畏停了下来,现在就是要加左药了,他得想清楚。
忽然想到杜衡以前的开方,吴不畏眼前忽然一亮,“加附子,用附子做破围之用。”
杜衡笑笑,“你确定?”
吴不畏愕然。
错了吗?
低头再想,没错啊,附子补火助阳,主治心阳不足,这就是照着杜衡以往开方的思路来的啊。
吴不畏有点不解的看向了杜衡。
杜衡没有着急揭破答桉,而是慢悠悠说道,“想想祁刚现在的状态,附子能用多少,有什么用?”
一句话,吴不畏心中谜障尽去。
祁刚五天不见水米,人虚到极点,附子要是用多了,怕不是补火助阳,而是直接让他回光返照了。
他刚才忘了一句话,虚不受补,药力太强反而不是好事。
但如果附子用量少,那么药效必然不足,该用什么去补呢?
杜衡看着吴不畏又低下了头,便不在管他,让他自己一个人想去。
一个好的中医,辨证治疗固然重要,但是不会开方,开方不精准,那也是不行的。
杜衡要敲的字已经不多,全部敲完之后,吴不畏也缓缓抬起头。
不过这次不是之前那般自信,而是带上了一点点的不确定,“加姜汁,姜汁本就有开痰的功效,而且性温而润,不会和附子起冲突。”
杜衡轻轻的拍了一桌子,“不错,终于想起来用这些不起眼的东西了。”
说话的同时,打印机啃吃啃吃的工作,各种需要的表格单子开始往外吐,“上次就给你说过,姜有九味,用好了,它就是神药。
比如姜汁,它就有祛痰的功效,所以以后碰上支气管不好,嗓子有痰的病人,
不要光想着给病人开药了,让他们多吃点含姜汁的食物,食补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说着双手撑桌站了起来,“言归正传,我再给你添一味药材菖蒲,当做药引子。菖蒲有开窍、祛痰、散风的功效,借它的药力做向导,引附子群药迳达心宫,
能增加祛除之力。”
这边话刚说完,打印机也刚好停止工作。
杜衡拿过那些单子,看着无不为笑道,“选一个吧,是去熬药,还是去给祁刚办手续?”
“我去熬药吧。“
吴不畏说着便把手里祁刚的检查单放下,起身向外走去。
杜衡笑笑,拿着那些单子也往外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之后,吴不畏跑来告诉杜衡,“师哥,祁刚醒了。“
杜衡看了一眼吴不畏,“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吴不畏狂点头。
普通病症,常见的中风类型,有杜衡已经踩好的路子,他照猫画虎就可以,虽然干的多,但是没什么成就感。
可是今天祁刚这个不一样,他这种情况的病例可真是不多见。
一般这种强行透支身体的,如果跌倒,不是送上手术台开颅,就是送进火葬场火化,哪有祁刚这么巧的。
所以对这样的罕见病例开药,而且还能一剂见效,不高兴都不行。
吴不畏开开心心的走了,但是杜衡却怎么都睡不着。
只要眼睛一闭上,他眼前就会浮现出祁才他媳妇冲着他笑的模样,瞬间就能把他吓醒。
就这样迷迷湖湖的过了一夜,早上起来,整个人直接挂上了两个黑眼眶。
每个见到杜衡的人都会关心的问上一句,可杜衡却没办法告诉别人自己是怎么回事,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把这个话题给岔过去。
444 进门两电炮
睡眠不足,眼睛干涩的厉害,脑仁还时不时的会跳一跳,这让杜衡非常的难受,根本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好好工作。
等别人去查房,杜衡便偷懒回了办公室,窝在自己的大椅子打瞌睡。
眼睛刚刚眯住,全身即将放松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猛然推开。
顺门而入的冷风,吹向坐在对面的杜衡,周身的暖意瞬间被无情驱散,杜衡整个人忍不住的打了个激灵,脑袋也在突然间变的清醒了很多。
更重要的是,迷糊中的他就像是一脚踩空,整个人来了一次失重坠落,心脏狠狠的紧缩了一下。
看着门口气都没喘匀称的护士,杜衡第一次有了想要换办公室的念头。
“院长,余院长被人打了。”
随着护士急切的声音传来,杜衡脑中的思绪瞬间被打断,“谁打的?在哪?人怎么样了?”
“三楼昨天刚住进来的,余院长刚带着大家一起查房呢,那男的就像是神经病,直接抓着余院长打了起来。”
杜衡心急,直接起身就往门外走,他真怕自己的医生受到什么伤害。
“余院长人怎么样?”
“脸上被打了两拳,然后就被吴医生他们拉开了。”
一路小跑上到三楼,就听见整个楼道里充斥着一个男人暴躁的喝骂声,并且还有不时叫嚣着要弄死谁谁谁的口号。
而这样的闹剧,让原本就不宽敞的过道,被挤的严严实实。
出来看热闹的家属们,脸上带着不屑、恼怒、甚至鄙夷的神情,但是各个都伸长了脖子,努力的想要看清人圈中间的事情。
“干什么呢?”
一声厉喝在圈外响起,杜衡黑着脸直接推开了挡在他前面的人。
进到里圈,看着那个被两三个人都拉不住的男人,杜衡指着拉他的两个男医生说道,“撒手,放开他。”说话间眼中怒气勃发,“你要弄死谁?来,你弄一个我看看。”
此时的杜衡,看着就像一只发怒的狮子,身上的柔和温雅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暴躁和狂怒,似乎眼前的男人只要再敢放一句狠话,他就要大耳刮子糊上去。
这一下不光是吓住了眼前的男人,同时也吓住了拉架的几个医生。
看着眼前突然寂静的人群,昨天积攒的邪火顿时也冒了出来,“弄死我们医院的副院长,你好大的胆子啊,对面就是派出所,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送进去?”
说着又瞪向了周围拉架的几个医生护士,“还有你们,吃干饭的吗,这么多人拉不住一个人,还让把余院长打了,各个都是软脚虾是不是?
碰上这样的人,直接把人放到,给派出所打电话,这还要我教你们吗?
一帮怂蛋,今天下班前每人交一份检查过来,都给我滚蛋。”
看着这帮心怀鬼胎、别有用心的人杜衡心里就来气。
他还真不相信,十几个医生护士,控制不住一个手无寸铁的农民。
而且人没拉走不说,还选了一个更容易让大家围观的楼道,没有一点算计能这样?
打人的这个汉子可恶,自己队伍里心怀鬼胎的人更可恶!
这是真看自己好说话了不成?
这其中,吴不畏是真心拉架的一个,这会就他还从后面抱着这个汉子。虽是一脑门子的汗,杜衡也喊了放手,可他就是没放。
杜衡回头扫了他一眼,“放开他。”
“可是师哥,万一。。。”
“你放心放开他,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敢不敢弄死我,村里横行霸道惯了,真以为哪里都能撒野不成?”
吴不畏小心的撒开手,整个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眼前的汉子身上,只要有一点不对劲,他会立马的抱住他。
可汉子确实没再像刚才那样撒泼,虽然眼睛中满是愤愤不平,但他是真不敢再动手。
打别人,蛮横不讲理,行。
但是杜衡,他真没那个胆子。
谁让杜衡是本地人呢,谁让杜衡和龚道阳的关系人尽皆知呢?更何况现在大家都再说,杜衡和新镇长还是同学。
山里人的八卦,传的不比城里人慢,尤其是本村本乡的名人,那传八卦的速度,比吹风的速度都快。
而且山里人会耍横的,那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但他们可不是傻,也不是没脑子,反而他们比谁都精明。
这些人就怕两种人,一种比他们还横的,一种是关系摆在明面上有震慑力的。
现在杜衡就是这样,都是一个地方的人,谁不知道谁。
回头看了一眼捂着嘴角的余海廷,杜衡心里那个气啊,“给我们余院长道歉。”
“凭什么?我媳妇昨天送进来人还是清醒的,可是被他治了一晚上,人现在起不来了,晕的饭都吃不下去了,我揍他怎么了?”
在杜衡压迫下,汉子确实不敢动手了,但是嘴里却还在给自己找着打人的理由。
“那你就可以打人了?你要是打人能解决问题,那要警察干什么,要法律干什么?”杜衡直接瞪了回去。
“病人有问题,那就应该积极想办法治疗。你现在殴打我们的医生,阻挠他给你媳妇看病,你想干什么?要是你媳妇真的出了问题,你就是杀人犯,是凶手,要枪毙的你懂不懂?”
杜衡连珠炮一样的话,直接喷的汉子往后退,听到杀人犯、凶手、枪毙这样的字眼,直接吓的腿都软了一下。
这些村里人横是横,但是胆子也是真的小。
“就你打我们医生的这些伤,警察就能把你抓紧去,让你赔钱你信不信?”
“我。。。我。。。”
“我什么我,进去,赶紧看看你媳妇到底怎么回事?”
汉子很执拗,他能被杜衡吓唬住不动手,但是要道歉不可能,之得转头气哼哼的走回病房。
杜衡再次看了一圈还没有离开的众人,“都忙自己的事情去,下午记着把检查放我桌子上。”
说完也不在理会这些人,直接转身就往病房走。
这些人里,有极个别的人,必须要收拾一下了。
就这么几个人,思想都不统一,而且院领导被打都敢使小心思,这要是以后人多了,那还了得?
有矛盾、有冲突,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不能快速处理、压制矛盾,反而去扩大影响面,这就很不正常。
进到病房里,床上的女人翻来覆去的转着身子,整个人看起来也是迷迷糊糊非常的难受。
而且女人在翻身的时候,她的手掌一直放在自己的胸口,紧紧地捂着那里。
余海廷心里的郁闷的不行,昨天就是为了救治这个高血压晕倒的女人,在山上墨迹了很久的时间,没想到今天早上啥都没反应过来呢,直接挨了两电炮。
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自己总不能也上去给那汉子两电炮吧?
只能苦着脸给杜衡介绍病情,“病人45岁,心悸频发,高血压三期,昨天测量的时候,低压一直维持在110~120之间。”
杜衡皱皱眉头,就这个数值,人晕是正常的。
“病人以前有服用降压药,降压效果不明显,后转到省中医院治疗,先服用镇肝熄风汤,后服用羚羊钩藤汤,两年时间,服用剂量接近百剂,效果也不是很好,而且在服药这段期间,病人食量开始减小,大便溏稀不成形。”
随着余海廷的介绍,杜衡眼神闪动一下。
因为他看见的是,病床上的女人很胖,胖的像个球。
这不是故意夸张,真的只是在阐述事实。
食量减小,却又如此肥胖,药不对症?
羚羊钩藤汤,平肝熄风、清热止痉,治疗心悸也算是对症。
镇肝熄风汤,镇肝熄风,滋阴潜阳,高血压一类的病也能用,但这也要分情况。
不是所有的高血压都能用这个方子,因为高血压一类的病,在中医里诊断,分为阴虚和阳虚两种,病因不同,用药也不同。
而镇肝熄风汤主治肝肾阴虚。
杜衡没有打断余海廷,让他继续说,自己则是走到女人身边开始检查。
“昨日病人病重,自述头晕如腾云驾雾,足下踩踏无力,因为过于肥胖,病人家属一人无力送来医院,打了急救电话。
中午入院接受治疗,到了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血压控制住了,人也变的较为清醒,沟通没有障碍。”
说到这里,余海廷愤愤的看着病床边的汉子,“早上刚带人查房进来,这家属什么都没说就开始动手。”
余海廷觉得心里委屈坏了,自己治病救人,没捞着感谢,反而被揍了一顿,也是没谁了。
汉子却不这么想,直接开怼余海廷,“你就是个骗子,也不知道昨天是怎么糊弄的我们,从你们下班走了之后,我媳妇就又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且她还说腰突然也困的厉害,想睡觉,腰困的躺不住,想坐起来,头晕的也坐不住。”
说着他又开始暴躁起来,语气变的高昂,杜衡直接冷着脸看向汉子,“要说就好好说,不会好好说就闭嘴出去。”说罢,便又低头做自己的检查。
至于男子会不会再次暴走去锤余海廷,他心里一点都不慌。
周边村里人什么脾性,他清楚的很,只要你更横,他就怕你。
但是你敢软下来,他们绝对能蹬鼻子上脸,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好我也好,那是狗屁。
汉子被杜衡瞪的噎了一下,只得调低自己的音量,“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她更是夹不住尿了,只要翻个身,或者咳嗽一声,尿出淌出来。
还有啊,你在看看现在,脸热发红,嘴里还起了口疮,这些情况在被你治之前,可从来都没有,都是被你昨天治了之后才有的,不是你的问题是什么。你说,我应不应该揍你?”
余海廷愣了一下,一晚上的时间,病人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而且,病人都变得这么严重了,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人给自己打电话,哪怕是今天早上,也没有人给自己说一声。
余海廷愣了一下,赶紧问道,“昨天晚上我不值班,那你可以找其他值班医生啊,他们会处理,或者是通知我。”
汉子却不理余海廷,“你是我媳妇的主治医生,我媳妇出问题了肯定找你,我找其他医生干什么,我媳妇又不是他们的病人,他们能管我们吗?
我看你这是想推卸责任,我告诉你,没门,你别以为我是农民就什么都不懂。
我媳妇要是有什么问题,我肯定还揍你,就是被抓进去我也要你给我媳妇抵命。”
杜衡此时正在给病人诊脉,可是这个脉象很奇怪。
刚刚放上去的时候,脉搏跳动有力,但是稍微用点劲按久一点,又变得微细如丝,不耐按。
再看舌头,舌淡,胖,苔白腻。
这时再一次听到汉子威胁余海廷的话,便给余海廷使了个眼色,转而对汉子说道,“别吵吵,是给你媳妇看病呢,还是看你在这里耍横?”
汉子不说话了,但是整个人还是看着气鼓鼓的。
杜衡问道,“你媳妇有没有喊过下肢冷这样的话?”
“有,她经常喊自己腿冷。”汉子赶紧补充道,“而且从开始喝那个羚羊什么的药,她老觉得一股冷气从肚脐眼就冒出来了,然后直接冲到嗓子眼,再冲到后脑勺,每次都冲的她发晕。”
杜衡往外走了一下,“知道了,你媳妇的问题不严重,也不是我们余医生治疗的问题,是她以前的药喝错了。
你媳妇这是阴盛阳衰,浮阳上越的阳虚症,而你们一直喝的治疗阴虚的药,所以会一直不见好,而且还会加重病情。”
说着便已经走到了床尾的位置,“我这会去开医嘱,给你媳妇开两副药,到中午你媳妇头晕遗尿的毛病就退了。”
对于杜衡的事迹,这一年的时间他们作为同乡人,已经停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心里有敬畏的同时,也非常的相信杜衡。
现在听杜衡这么说,也是赶紧的点了下头,“那这个医生给我门开的药我们在吃不吃了?”
“不吃了,待会让你护士来给你们退了行。”
一听可以退,汉子的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花冤枉钱。
445 你不用太勉强
杜衡带着郁闷的余海廷要走,可刚走了两步,杜衡又停住了脚步,“对了,要是你媳妇喝药之后,病情好转了,你得给我们余院长道歉,听到没?”
“好,只要和你说的一样,我肯定给他道歉,就是磕头都行。”
“你别给我耍死皮,恭恭敬敬的说声对不起就行。还有,以后不管什么情况,在哪个医院,哪个医生你都能找,没必要非认死了你的主治医生,听到了没?”
说完便不再理会这个汉子,直接转身出门。
不过出了门,杜衡并没有去诊室或者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二楼的护士站。
“丽丽,把昨天晚上这个楼上的值班表给我找出来。”
听着杜衡怒冲冲的声音,王丽丽很是惊讶的看了一眼杜衡,这还是第一次见杜衡发这么大的火。
很快,昨天晚上的值班签名表就交到了杜衡手里,杜衡翻看着上面熟悉或不熟悉的名字,眼中的怒气都快要溢出来了。
“丽丽,你们护士晚上睡觉之前,要不要查房?”
“肯定要查的,10.30之前,要全部查一次,而且休息的时候也会换班休息的,没有全部都去睡觉。”王丽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听杜衡的话,她知道肯定是昨晚值班的护士出了纰漏。
杜衡把值班的签字表拍到桌子上,“昨天晚上,31床的病人后半夜头晕目眩、腰困睡不着,你们知道吗?你们登记了吗?你们通知一声了吗?”
王丽丽看着无异常的记录,心里狠狠的颤了一下。
值班的事情她不知道,可刚才的事情她知道啊,而且余海廷现在就跟在杜衡的身后,嘴角、眼角的淤青还清晰可见呢。
还没来得及多想,杜衡直接说道,“这是你的工作,我不插手,但是我希望在今天下午看到你的处理结果。
还有,如果下次在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会直接找你的麻烦。”
对王丽丽说完,直接转头对着余海廷说道,“名单就在这里,调查你自己去,医生的问题你去处理,还是一样,下午的时候告诉我结果。”
这次的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发生,或者说可能只有自己不知道。
大家还是在延续去年那个时候的管理和工作模式,大家都有点老好人的意味,就是杜衡自己也是一样。
但是今天的事情告诉他,这样粗放式的管理,在今天,卫生院的医护已经接近五十人的时候,是非常不妥当的。
回到诊室,杜衡让余海廷把病人直接转给自己,让他不用在负责这个病人。
而诊室里,看着杜衡噼里啪啦的敲诊断,吴不畏站在身边欲言又止。
今天的事情,从发生到结束,他一直在现场,其中有什么问题,他是看的一清二楚。但是他现在很犹豫,要不要把事情捅破到杜衡的耳朵里。
“师哥,今天。。。”
“今天的事情就过去了,好好干你的工作就可以,其他事情不归你管。”
吴不畏轻轻呼了口气,好吧,不用做打小报告的小人了。
转而好奇的问杜衡,“师哥,那病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余院长治疗真的出错了?”
“怎么说呢,说对也可以,说错也没问题。”
吴不畏有点挠头,看病开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怎么还有这么模棱两可的说法,“什么意思,我没太明白。”
“病人长期服用镇肝熄风汤、羚羊钩藤汤两种治疗阴虚的方子,让病人耗损元阳,阴盛于下,才有了病人现在的这些症状。
老余的用药重在降血压、治疗心悸,病人这会这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等到血压降下去,人也就没事了。
不过老余他没有解决根本问题,这个病人的病情只会不断的反复。
老余用药了,她就好两天,不用药,她立马就不行。”
吴不畏眉头有点皱,“师哥,听你的意思,病人不是阴虚?”
杜衡快速的几下敲完,然后转过身子正对吴不畏,“这个病其实非常有意思,如果不能去根,就会变成一个不要命,但是却又非常能折磨人的病。
用西药治疗也能行,但是就得一直用药控制血压,只要药效一过,血压必定升高。而且用药时间一长,她的体内的抗药性就会增加,用药剂量加大,然后慢慢的折磨死。
如果用中药治疗,方子不对,继续照着阴虚的路子治,病人现在的各种病症会加重,重到不管眼睛睁开还是闭着,都会天旋地转,然后大小便失禁,但也是不会当场要了命。”
吴不畏有点无奈的看着杜衡,“师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病人不是阴虚?”
杜衡把自己放轻松了一点,往后一靠说道,“病人舌淡、胖,苔白腻,脉洪却不能久按,久按反觉微细无力。”
说着停顿了一下,“洪脉属热症,但是久按微细无力,那还能是热症吗?所以脉证合参,病人应是清阳不升,浊阴不降,下寒是真,上热是假。”
吴不畏这会也看完了杜衡记录的病症,恍然说道,“清阳不升,命火衰微,不主温煦,所以怯寒肢冷;火不生土,中阳失运,所以食少便溏。
这么一来,诸阴失阳气统摄,所以上则饮逆头眩,下则尿多不禁。”
杜衡点点头,“就是这个道理。而且病人异常肥胖,这也是阴盛阳衰的表现。加上误用镇肝熄风汤这样的寒凉药剂,更损元阳,阴盛于下,逼浮阳上越,所以病人现在的上热是假像。”
吴不畏也是轻轻点头,“所以这是个阳虚的病,而不是阴虚。”
“对嘛,用药错了,病人就不可能好,只会加重病情,最后留个病根,折磨一辈子。”
杜衡站起身往外走,“我用了温氏奔逐汤,附子加了三十克,后面就辛苦你帮我看着点,别煎药煎出错了,最近大家有点心不在焉。”
临到最后,杜衡还是忍不住在吴不畏面前发了句牢骚。
回去办公室,杜衡也没了继续要眯一会的意思,在办公室转悠了几圈之后,把崔光海找了过来。
随后也不知道两人在办公室聊了些什么,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人才从办公室出来。
刚出门,就碰上了笑呵呵走来的龚道阳,“兄弟,我来蹭饭了。”
“掏钱。管饱。”杜衡笑呵呵的回应,随后便带着龚道阳一起去了食堂。
不过看龚道阳好像有事要说,便打了饭端回办公室。
“龚哥,有事吗?”
龚道阳吃了一口刚端来的菜,嘴里支支吾吾的说道,“和你商量一下祁刚的事情。”
“什么意思?”杜衡赶紧的吃完嘴里的饭问了一句。
“根据昨天我们对带回来的几人询问,有两个是属于组织者,其他人都是参与者,不过我们这次虽然没有抓到现行,但是毕竟出了祁刚这么一档子事,而且他们聚赌的金额高达七万元,所有人也全部交代了,所以还是要处理一下的。”
龚道阳停顿了一下,“祁刚现在是村医,也算是你的人,我就想问问你的想法,对这个人你们是保还是不保?”
杜衡手里的筷子停了下来,想了一下去年一年祁刚的表现,最后还是狠下心说道,“你们按照你们自己的方法处理就行了,不用管我。就算你这次不处理,我也要把他从村医序列里剔除出去,太耽搁事情了。”
龚道阳听杜衡这么说,立马露着大白牙笑了起来,“行,那我就不管你的面子了。”
“你就多余来问我。”
“这不是照顾你的面子嘛。”
“吃饭吧,这面子我不要。”
两人这才开开心心的吃饭,等到吃完要走的时候,龚道阳又续了一句,“对了,我媳妇今天下午就要请假了,你可别拦着了,听到没?”
“我有病啊,你媳妇要生孩子,我拦她干嘛。”
说着把龚道阳推了出去,拿着龚道阳的餐盘又往食堂走去。
收拾完这些,杜衡终于有了点困意,便想着赶紧去睡会,把脑子养清楚了,下午好继续研究一下怎么收拾这帮作死的家伙。
可看着突然响起的电话,杜衡心里是直抽抽,刚有的一点睡意,直接消散无踪迹。
“老爷子你好啊。”
“呵呵,小杜啊,吃了没?”
听着武钟老爷子的声音,杜衡就知道后面这老头要说什么事情了。
“刚吃完,老爷子你吃了没?”没话找话,尬聊吧,他不说我就不说。
“刚和楠楠吃完。”
“哦,那就好,中午了,老爷子你该午休了。”杜衡希望老爷子不要说出来,期盼着他赶紧的挂了电话。
可天不遂人愿,该来的还是会来,“小杜啊,你是个好孩子,楠楠被我们给惯坏了,你要多担待一点啊。”
听着老爷子语重心长的话语,杜衡是无奈的很,“老爷子你好好的说这个干嘛啊。”
“你看你好几天也没来看过楠楠了,也没见你们联系过,应该是我们楠楠耍了小脾气,和你生气了是不是?”
老爷子的语气里,处处都是自己孙女的不是,处处没提杜衡的不是,可杜衡却觉得,这老爷子是句句都在给自己上话。
“没有的事,楠楠好的很。我是这几天上面有检查,卫生院事情也多一点,我就没过来。但是老爷子放心,我们白天没联系,晚上的时候,还是会聊聊天的。”
杜衡想坦白的,但是这事情吧,就是越拖越张不开嘴。而且武胜男也不知道咋考虑的,她也不说,难受死个人。
“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不会让我们担心的,是老头子我多心了。”
听听,这老头多会说话,直接把自己所有的后路堵死了。
“那小杜你这会忙吗?”
杜衡抬头眯着眼看了一眼太阳,这大中午的我要说忙,老头你肯定也不信啊。
哎,继续装傻充愣吧,“这会不太忙,有事吗老爷子?”
“不忙那就来陪老头我聊聊天,你们小年轻手机上能聊,我这老头可不会,几天没见你小子,有点想的慌。”
杜衡犹豫了一下,悄悄叹口气,躲不掉了啊。
“行,老爷子等着,我马上就来。”
撂了电话,杜衡回办公室换衣服拿车钥匙,他这几天一直再想一个问题,以这老爷子的智慧,这几天相处下来,不会看不出自己和武胜男的关系。
但是这老爷子就是玩命的拉郎配,也不知道自己哪个闪光点闪瞎了老爷子的眼,让他这么的看重自己。
到了武胜男的病房,可病房里就武胜男一个人,见到杜衡进去,她还给了个。。。。。娇嗔的表情。
娇嗔?
杜衡觉得自己看错了,武胜男怎么可能对自己做出这样的表情来,应该是自己自作多情,眼花了。
“老爷子呢?”杜衡没话找话。
武胜男现在已经可以坐起来了,腿也不用老吊着,听到杜衡的问话,瘪着嘴轻声说道,“出去抽烟去了。”
人精啊,杜衡现在是越来越张不开这个嘴了。
“老爷子说让我给你做做治疗,你躺下来吧。”杜衡说着话,便开始把床放平,至于武胜男是不是同意,那并不重要。
经过十来天的恢复,武胜男的腿现在除了个别地方还有些青紫,其余部分已经恢复了血色。
就是脚的情况稍微差一点,尤其是脚面,上次被杜衡刮的太狠了,现在被刮的地方,还是皱皱巴巴的,恢复的比较慢。
找个地方坐好,杜衡也没说带个手套啥的,直接从包里拿出随身带着的油膏开始涂抹,然后开始一遍遍的做推拿。
“嗯~~~~”武胜男舒服的哼了一声。
杜衡不爽的回了回了一句,“哼个p啊。”说归说,却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房间里又一次变得安静起来。
好半晌之后,武胜男突然声音很轻的问道,“你这几天去相亲了吗?”
“没有,不敢去了。”
“哦~~~”武胜男停了一下,“那你咋找媳妇?”
杜衡终于抬头看了一眼武胜男,调侃的笑道“这不还有你嘛,实在找不到媳妇,我就答应老爷子算了。”
“你不用太勉强。”
“我。。。”
嗯?
杜衡推拿的手猛的停顿了一下。
446 死亡是最好的结局
杜衡被武胜男的话弄的有点不知所措,本就不善言辞的他瞬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没办法,搞不清状况的他,只能再一次沉默以对,当起了鸵鸟。
杜衡很郁闷,但是朱敏妍却是非常的烦躁。
尤其是每天看着爸爸像个‘皮条客’一样,给所有凡是有闺女,而且到了适婚年龄的亲戚朋友家打电话时,心里的烦躁更甚。
眼看再过两天,又要背起行囊远赴他乡求学,烦躁的她却连行李都不想收拾。
终于,听着堂屋里爸爸,再一次开始打听对方女儿家的事情,朱敏妍忍不住了,冲出去抢过朱梵重手里的手机,挂断后直接扔到一边,然后又怒气冲冲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整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直到女儿出去,朱梵重还保持着拿手机的姿势,直到外面传来“啪”的一声关门声,朱梵重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这丫头被惯坏了,你有时间说说你女儿。”朱梵重拿起电话准备重新拨过去,顺便还唠叨了一句身边的自己媳妇。
朱梵重媳妇是个老实巴交的妇人,但是作为女性,作为妈妈,她很清楚女儿是为了什么,“你怎么不去说,她也是你的女儿。还有啊,你就不能等女儿走了再打这种电话吗?”
朱梵重刚要拨出电话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后便收起了手机,“我就是要当着她的面打,让她听见,最好是见到杜医生订婚后再走最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吗?”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要这么做,就是要让她死心,好好的去念书。”
朱梵重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关起来的房门,然后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告诉了媳妇自己的想法。
朱梵重媳妇也是第一次知道,朱梵重这么积极的给杜衡介绍对象,不光是为了报恩,他还想断了自己女儿的念想。
妈妈心疼女儿,听到朱梵重的话,她变得忧心忡忡,“可你这么做,是不是太伤着女儿了,毕竟女儿现在也大了,谈对象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谈对象我不反对,但是和杜医生不行。”
“为什么啊,我觉得杜医生挺好的啊。人家工作稳定,收入也高,家里还没有那么多的糟心事,为什么不行啊?”
朱梵重的脸黑了,他没想到自己媳妇居然是支持女儿的,“你想想,妍妍现在才大二,要是他们两个谈对象,哪怕毕业就结婚,那也得两年半的时间,这两年半一个在首都,一个在金州,中间的意外太多了。
而且杜医生今年都三十了,他还能等妍妍毕业再结婚?还有啊,他比妍妍大10岁呢,这要是让村里人知道,这不得说我们攀高枝不要脸吗,咱们家以后在这村里村外的还怎么抬得起头?”
说来说去,其实还是嫌弃杜衡年龄大,不过朱梵重媳妇一听也是,自己结婚早,二十就有了孩子。
现在杜衡比自己女儿大十岁,自己又比杜衡大十岁,这传出去不像话啊。
“那。。。那现在怎么办?你继续打电话?”
听着自己媳妇不过脑子的话,朱梵重瞪了一眼自己媳妇,“还打什么打,都到这份上了,直接说破算了,闺女现在也是大学生了,肯定能理解我们的。
你去和姑娘说说,要是能说通最好,说不通你就叫出来,我给她说。”
话是这么说,朱梵重心里却也烦的不行,伸手就摸出了一根烟点上。
朱梵重媳妇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朱梵重,但是见朱梵重不为所动的模样,只能叹口气,去了女儿的屋子,和女儿朱敏妍好好聊聊。
堂屋的朱梵重一连抽了三根烟,抽的脑子都开始犯迷糊了,才见到自己媳妇和女儿一起出了屋子,往堂屋走来。
朱梵重脑子猛然清醒,赶紧挥手驱赶了一下面前的烟雾,看到自家媳妇摇头,朱梵重的心里咯噔一下。
自己这闺女从小就主意就正,加上一直就么一个,也着实的有点娇惯,事事都是顺着她的心意,现在打了,更是犟的不行。
不过这件事,真的没办法商量,他也是为了女儿好。
朱敏妍出来就往沙发上一坐,嘟着嘴耷拉着脸一声不吭。
叹口气,朱梵重语重心长的说道,“闺女啊,从上次去了杜医生家里,我就知道你的心思,不是爸爸对杜医生有什么意见,只是纯粹的就感觉你们不合适。”
“为什么啊,我们都是一个村上的人,怎么就不合适了,而且我们还没谈过呢,你又从哪就知道不合适了?”
朱梵重一句话,就引得朱敏妍开口,说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而这样的话,也让朱梵重更是难受。
“闺女啊,杜医生今年都三十了,他的目的是找个对象结婚,然后生孩子,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稳定生活。
而你还要念书,等你三年后毕业,杜医生都三十三了,你觉得他能行?”
朱敏亚当即就要反驳朱梵重的话,三十来岁的年纪又不大,现在这个社会三十多没结婚的人比比皆是,怎么就不行了。
可话还没说出口,朱梵重又继续说道,“就算杜医生自己行,可是你觉得杜医生的大哥大嫂能行吗?
杜医生可是杜平两口子拉扯大的,杜医生能不听他们两口子的话?”
朱敏妍嘴巴张了张,反驳的话被她给咽了回去。
朱梵重看着女儿的模样,心里又一次的被烦躁填满,不由自主的又拿起了一根烟,随着烟雾的缭绕,他慢悠悠说道,此“闺女,你还小,可以由着你的性子折腾,但是杜医生不行,他的家里人也不行。所以,你不能因为你的喜欢,就去耽搁、干扰杜医生的生活,那是很自私的。
如果你毕业了,那个时候你还喜欢杜医生,杜医生也没有成家,只要你愿意,爸爸肯定会支持你,但是现在不行。”
此后的时间,朱梵重说了很多的话,有大话套话空话,也有摆在眼前的现实问题。
但是这些话,都不及刚开始‘自私’两字,对朱敏妍的冲击大。
也不知道朱梵重最后的话她听进去了没有,反正最后还是一言不发的回了屋子。
不过在此后的两天里,哪怕当朱梵重当着她的面打电话,她也没有再出现什么激恼的神色,一直到背起行囊离开,也都没有再说过关于杜衡的事情。
可就是这个态度,反而更加坚定了朱梵重给杜衡找对象的心思。
而今天,杜衡也同样来送杜雪婷去学校,就这么的大家碰到了一起。
等到把两个姑娘送走,朱梵重就先给杜衡道歉,“杜医生,上次那姑娘是我堂姐家的姑娘,我是真没想到那姑娘会提出那样的要求来,我们当时聊的时候,他们也没说这个事情。”
杜衡早就把那件事给忘了,听到朱梵重的道歉,他便笑呵呵的说道,“没事,人心隔肚皮,别人不说,你又上哪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
行了,过去的事就不提它了,扫兴。”
朱梵重赶忙附和,“对对对,不提了,扫兴。”
“走,我送你回去吧,我也正好要回家,咱们一起。”
“那好。”
对于杜衡的邀请,朱梵重没有拒绝,他今天还有点别的目的,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还真是正好。
坐到车上,朱梵重就迫不及待开始说话,“杜医生,我这两天又帮你联系了两家的姑娘。这次你放心,该说不该说的,我全都问清楚了,不会再出现上次那样的事情了。”
这话说的,杜衡觉得味道有点不对,听着好像不是正经事。
但是他知道朱梵重是什么意思,可他已经不准备接受这样的好意了。
“是我的错,上次就应该说清楚的,我现在已经有对象了。”
“真的?”
朱梵重是意外中带着惊喜,这可是解决了他的心头大事。
“当然是真的,不骗你。就是前几天相亲的时候认识的,谈的还不错。”杜衡开始吹牛,他是真的不想再去受相亲的罪了,“没给你说清楚,让你还为我的事情操心,真是不好意思。”
“那没事,我打个电话给他们说一声就行了。”
朱梵重笑的贼开心,拿起电话当着杜衡的面,开始给他约的那两家打电话,连声说着抱歉。
杜衡看的好笑不已,人啊,就是这么多心眼。
朱梵重的表现就是在告诉自己,你看,我没有骗你吧,我是真的在为你的事情操心呢。
不过这个话题也算是就此翻篇,两人开始说一些其他的事情,但是只要一聊到朱敏妍,朱梵重就会岔开话题。
连着岔开五六次之后,杜衡就有点奇怪了,同时也让两人的聊天陷入了尴尬。主要是聊其他的,他们两人之间没有多少可聊的话题。
好在走道半道,杜衡接了个电话,对朱梵重说声抱歉不能回家之后,便把朱梵重放了下来,让他自己打个车回去,才算是结束了越来越尴尬的聊天。
市一院icu病区,杜衡见到了已经四天没见面的祁才媳妇,当看到祁才媳妇的第一眼,杜衡眼神轻轻躲闪了一下。
这四天,祁才在icu吊命,杜衡自己也是活在了梦魇当中。
他内心的矛盾,现在已经到了快要爆炸的程度。
祁才,自己到底是救对了,还是救错了?
但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杜衡眼神躲闪一下,然后鼓足勇气,朝着已经憔悴不堪的祁才媳妇走了过去。
祁才媳妇眼中已经没有光,甚至已经变的有点呆滞,就靠在身边娘家人身上,呆呆的看着前方。
当听到身边有脚步声响起,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把眼睛放到了紧闭的icu大门上。
而就这轻轻的一瞥,眼神中的淡漠,让杜衡鼓足的勇气瞬间消散无踪,走到近前的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救人可能真是救错了。
电话是周义贤给他打的,此时周义贤也在icu门口等着,毕竟这个病人是从他急救科转进来的。
“杜院长,祁才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这会已经是第三次抢救了。”
周义贤走到杜衡边上,伸手轻轻拉了一下杜衡,两人往远处稍稍的走了一点点,然后开始轻声的交谈。
“哦。”杜衡轻轻哦了一声,他现在也不知道是祁才活着好,还是死了好,心里纠结的像个麻团。
周义贤叹口气,看着眼前有点呆滞迷茫的杜衡,轻声安慰,“你给他争取了机会,但这是他自己没挺过来,怨不得你。”
杜衡不知道说什么,就此沉默了下来。
见杜衡沉默,周义贤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再次出声安慰,“当医生嘛,这种事情以后会经常遇到的,不是每个人我们都能救活。我们医术再好,可我们终究是个人,并不是神。”
虽然这样的安慰不在杜衡迷茫的点上,但是杜衡还是对着周义贤很感激,刚想开口,icu的门被推开了。
“26床,祁才的家属在不在?”看着起身被搀扶过来的祁才媳妇,医生轻声说了句节哀,“到这边办公室办一下手续,需要家属的签字。”
祁才媳妇没有哭,也没有闹,就那么跟着医生进了办公室,过了两分钟,就见她拿着一张单子走了出来。
全程没有让人搀扶,就像在办理正常的住院手续一样。
这一次走到杜衡身边的时候,不再像之前那么冷漠,而且对着杜衡说了一声,“谢谢。”
杜衡想了很多话,可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只说出了“节哀”两个字。
不过他还是看的明白,祁才媳妇眼中有悲伤,神情也很憔悴,但是真个人却变的精神了很多,眼中的那种迷茫和呆滞,也看不见了。
或许,只有祁才死了,对所有人才是最好的结果。
杜衡心口憋的难受,看着祁才媳妇和家人忙碌,他也没有多呆,也没有再和祁才媳妇道别,直接转身和周义贤走了出来。
不过对于他的离开,祁才媳妇好像并没有在意,而是在自顾自的忙着自己的事情。
447 破格再出世
随着祁才的死亡,还有最后见到的祁才媳妇的眼神,杜衡心里的梦魇,也慢慢的退了回去,他终于不用再天天纠结,自己到底是对是错。
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他放弃了再上门诊去看病人的事情,而是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治疗中风瘫痪的课题研究上。
真当他开始着手准备论文的事情,他这才发现,他治疗瘫痪是可以的,但是这东西它写不到纸面上,太散太乱了。
从大方向上说没有问题,但是只要落实到细节治疗上,怎么用药啊,用量多少啊,完全没个定数,必须得切身检查到病人,脉证合参才能知道什么药该用,什么不该用,剂量又是多少。
这比起去年那两篇大方向论文来说,这种精细化的课题研究,可真是要了杜衡的小命。
再办公室把自己关了三天,也只写出来个题目,“关于风痰引发的半身不遂诊断特点及用药”。
杜衡决定了,不从中风瘫痪入手了,直接按照病因病机,直接把中风瘫痪拆分成每一个小项,每一个小项再拆分多个小类别,这样一来,每一种类型都能清晰明了的讲明白。
原本打算两三篇就解决这个课题,不过这么一搞,杜衡算了一下,少于二十篇论文,自己这套东西根本就说不明白。
那这个五千块的项目得干到什么时候去?
心里正惆怅呢,作为他研究生导师的李建卫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小杜,你的所有手续已经都办好了,你哪天有时间过来一趟,我们一起去一趟学校。”李建卫语气中有着如释重负,还有这难掩的欣喜。
他心心念念一年的事情,现在终于是办成了,杜衡如愿的成了他的研究生,还是连读的那种。
虽然不是全日制的有点可惜,但是考虑到杜衡的实际情况,这个结果是双方都能接受的最好结果。
这些天,过的很不爽,现在听到自己研究生的问题搞定,杜衡也算是有了一点心情愉悦的感觉,“辛苦老师了,我明天就来。”
听着对面李建卫开心的笑声,杜衡看着手底下只有几个大字的稿子,把自己的做法给李建卫说了一遍,“老师,我这么弄,是不是搞的太细了?这对后续的事情是不是不太好?”
谁知李建卫听到杜衡的话,反而笑的更加开心,声音更加的洪亮,“你做的没错,研究嘛,就是要细致,越细越好,你已经掌握了做研究的核心。”
杜衡皱眉头,“可是这也太麻烦了。”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李建卫赶紧的劝说杜衡,“你就先按照你的想法写,只能发表到核心期刊上,我们就不用继续换课题,而是直接用这个课题申请经费。
成果越细致,咱们能申请到的经费就越多,在这个领域的话语权就越大。”
李建卫是真拿杜衡当自己人了,循循善诱,“你当研究生最后毕业靠什么?不就是靠你的研究内容,和有质量的论文吗?
你后面要晋升职称靠什么?是不是还是得靠有质量的论文。
同样的,你想要在整个行业里说话有力量,让大家都信你的,愿意按着你的方法来,你同样需要大量的研究报告和实际治疗的病例。”
杜衡愣了一下,呆呆的问道,“老师,这真的是可以的?”
“当然可以。”李建卫说的斩钉截铁,“甚至你还可以分的更细一点。”
学术圈,杜衡不懂,不过他知道听李建卫的准没错。自己好,李建卫必定会受益,而且自己和李建卫不管从哪方面说,都没有利益冲突,那么李建卫就没有理由和必要去害自己。
最后的时候,李建卫还说到,“小杜,你要是真的整出了多篇有质量的论文,那么你可以拉一把其他的师兄弟,让他们在毕业的时候,能签一个好一点的医院。
毕竟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个好汉三个帮,你说是不是?”
杜衡明了,这是让自己用论文拉关系铺人情。
他自己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也不是舍不得东西的人,到时候如果真有差不多的,杜衡不介意让出去几篇。
“哦对了,我带的全日制研究生面试要开始了,你有时间的话,来帮我把把关。”
杜衡笑着推辞,“我都是老师的学生,我把什么关,不行不行。”
李建卫也是笑着说道,“你别给我装傻充愣,今年招的人,招进来之后准备交给你带。”
“可别这样,老师,我上面还有师兄呢,让他们替你分担吧,我新人一个,不够资格。”
“小杜啊,你说这话就有点不要脸了,我现在带的这几个学生,那个敢给你当师兄?这几个学生,你哪个没教过?再说了,你现在可还是我的助教呢,虽然入了学籍,但是助教的身份可没给你去掉。
行了,不废话了,面试开始的时候我通知你,我们一起。”
杜衡还想推辞一下,却不想李建卫直接挂了电话,不给在杜衡矫情的机会。
刚想把手机收起来,手机又响了起来,是余海廷的电话。
杜衡纳闷,就屁大点的医院,怎么还打上电话了?
不过刚接起来,就听余海廷声音有点急促的说道,“院长,新楼二楼有个心衰的病人,您过来瞧一眼。”
挂上电话,杜衡不敢耽搁赶紧往地方赶。
不过他也好奇,自己手底下这帮人,现在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心衰的病人没说赶紧往市一院送,反而还敢收进来了。
当然,这对卫生院来说肯定是好事,敢收,意味着医生们对自己的水平是有信心的,有这样的经验,他们的进步才会更快嘛。
到了地方,杜衡看到病人的第一眼,就觉得眼前这个病人有点眼熟,“怎么回事?”
余海廷老脸一红,他这段时间是走了背字运了,诸事不顺。
前几天刚挨了两电炮,嘴角的淤青还没完全消下去呢,今天又来一个,真是要了命了。
“院长,病人张亮,两个星期前因为布鲁氏菌病住院,当时还是你判断出,可能是这个病的。”
杜衡恍然,怪不得看着眼熟呢,原来是那个羊传染人的布鲁氏菌病,“上次你们不是也做检查确诊了吗,今天这又是怎么回事?”
“病人住院一周后,病情就得到了控制,剩下的一些小炎症,我让他们回去在家休养去了。
一个小时前,病人家属打电话,病人呼吸困难,我们派人去接了过来。刚开始以为只是心衰,检查后全心扩大,室性早搏,心功4级,心衰3度,胸腔有少量积液,大动脉出现病变,肝功损害,低蛋白血症。”
杜衡愣了一下,怎么出院一周的时间,多了这么多病?
刚想问出心中疑惑,但是看着余海廷苦瓜样的脸,杜衡大概就知道了,应该是他们粗心大意,上次检查做的不够仔细导致的。
随即话锋一转,“那叫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余海廷老脸再次一红,但还是厚着脸皮说道,“院长您看看你有办法没,如果您这边也没办法,那我们就只能赶紧送市一院了,病人心衰很严重,耽搁不得。”
杜衡甚是无语的看了一眼余海廷,还有他身后的小李等人,现在知道耽搁不得了,早干嘛去了?
刚才还想着他们技术进步了,有自信了,现在想想,真是啪啪打脸。
本来和崔光海讨论的整顿从四月开始,现在看来,必须要立即开始了。
杜衡不再和他们说话,而是转头认真的看向了病人,而此时的病人,面色灰暗,神情萎顿,似睡似醒,声若蚊蚋,唇指紫暗,一副随时就要断气的模样。
杜衡轻轻拍了一下,“能听见吗?”
病床上的男人睁开眼,眼神迷离的看向了声音的方向,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能听见。”
能听见,能给反应就好,“哪里不舒服,能说说吗?”
“气短,胸口这就像有个大石头压着,又闷又疼。”
这些话听的不是很真切,杜衡也是连蒙带猜的听。
看病人说话这么费事,杜衡也不问了,直接开始上手检查。
衣服稍微的一揭开,就见全身呈凹陷性水肿,脐凸胸平。
看完之后杜衡就把衣服又拉了下来,可是看着病人双腿不自然的分开,心中猛的动了一下,顺势拉下了病人的裤子,就见高玩肿胀如拳头,异常显眼的横停在裤裆里。
好嘛,不光心肝受损,肾受损也挺厉害的,而且看这症状,已经成了实质性的损害。
回头再次看了一眼余海廷等人,心里憋火的不行。
多看一眼就多生一分的气,杜衡也干脆不看他们了,转头查看病人的舌头,紫暗,满布紫黑瘀斑。
这个时候杜衡的眉头已经深深的皱起,可开始诊脉,却又一次让他色变。
摸到的脉在筋肉之间跳动,脉搏的跳动就像是麻雀啄食一样,一会儿急来三五下,一会儿又停止不来,至于怎么个来去法,这脉搏没有定数,直接就是乱跳。
雀啄脉,七大绝脉之一,表示脾气将绝。
nn个锤子,短短一个月不到,遇见两个绝脉,也是够刺激的。
祁才的釜沸脉,脑干出血,没救过来。
现在又是个雀啄脉,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来。
不过话说回来,雀啄脉最大的特点,那就是病人会时不时的心脏骤停,所以才在古代列为了绝脉之一。
放到现在,倒也不会立时就要了病人的命。
但是病人现在三阴寒凝,气化冰结,这tm怎么演变来的?
从脉证推断,可以肯定的是,这是初病失表,致外邪深入五脏,正虚无力驱邪外出,伏于血分,致阴竭阳亡。
杜衡问余海廷,“病人到现在有没有出现过心脏骤停?”
“没有。”
没有就好,说明病人正气尚在,一时三刻的出不了什么大事,他可操作的空间也就更大了。
“病人家属在不在?”杜衡转头又问。
这个时候,一直在后面的病人媳妇走了过来,“我在这呢。”
“我问你,病人的这个情况是慢慢变成这样的,还是突然成这样的?”
这个问题要是能问清楚最好,对用药还是非常有帮助的。
病人媳妇说,“前几天一直都好好的,昨天晚上他起夜去外面上厕所,让他把衣服披上,可他就是不听。
到了早上的时候,他就开始胸闷,中午那会气就喘不上来了。”
感冒?着凉了?
杜衡眼前一亮,他明白了病人为什么会成现在三阴寒凝,气化冰结局面,一切问题全在‘感冒’二字上。
这两个字也成了病人生死的关键。
凡病皆由表入里,“表“既是邪之入路,亦是邪之出路。
昨夜外出小便,寒邪侵入,张开的毛孔立马闭合,表气闭塞,外邪欲出无路,就成了三焦气化结冰,聚水成肿的主因。
现在的局面就是,表气闭塞,外邪出不来,可他自己的心肝肾又有损害,禁不住外邪折腾,这就是个要命的局。
虽然一时三刻死不了,但是过了一时三刻他也活不了。
现在只要能让外邪出来,他自己那受损的心肝肾,倒还不至于要他的命。
杜衡脑中立马又了注意。
治法就和去年的李秋花差不多,温里寒,开表闭,然后开门逐盗,伏邪外透,他的转机就来了。
不过和治疗李秋花还是有点区别的。
那就是李秋花先用破格救心汤扶阳气救命,然后用麻黄汤做开门逐盗破血治病。而现在不行,得两步同时进行。
用麻黄、细辛开表闭,加油桂、五苓蒸动下焦气化而利水,用瓜蒌薤(xie)白白酒汤、丹参饮开胸涤病破瘀,麋香辟秽开窍而救呼吸衰竭,最后用破格救心汤提气保命。
心中有了计较,杜衡就开始吩咐,“不畏,开破格救心汤,加麻黄。。。。”
吴不畏快速的记着杜衡念出来的方子,而其他人就呆呆的站在原地。
等到杜衡说完,吴不畏看了一眼方子后说道,“师哥,这个破格救心汤的剂量怎么开?沿用李秋花的方子?”
杜衡看着病床上的病人沉思了一下,这人心肝肾全损,加上这次感冒祸害一圈,比当时的李秋花怕是要更重点一点。
附子用的少了,在这种脏腑全损的情况下,怕是阳气扶不起来。
“其他剂量不变,附子加到两百克。”
“好的。”
吴不畏刷刷的就记了下来,可是周围其他的医生全都瞪大了眼睛。
两百克?
他们之中有些人西医,有些人是中医,但不管哪一种,他们都知道附子两百克,那是要出人命的。
448 杀鸡儆猴
余海廷先是忍不住了,他不能看着杜衡为了他的病人而冒险,“院长,我们直接转市一院,他们有设备,一定可以的。”
杜衡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余海廷,“转市一院?就病人现在的心衰程度,并伴有这么多要命的病,你觉得现在市一院会接收?”
听杜衡这么一说,余海廷也沉默了,他为什么叫杜衡过来,原因不就是在这里嘛,“可是院长,我虽然不懂中医,但是我也知道附子是有毒的,你这一次两百克,这剂量是不是太大了?”
余海廷的话,就是在场其他人没有说出来的话,他们现在和余海廷差不多是一个表情。
一时间各个全都七嘴八舌的开始劝说杜衡。
这也难怪,去年见过杜衡用破格救心汤的,到现在为止,不算护士,除了吴不畏,也就是药房的石医生见过,至于其他人,早已物是人非。
到了现在,居然没有人知道,杜衡能做到院长的位置,靠的是什么?
就是那一碗,加了大剂量附子的破格救心汤换来的。
可是听着大家关心的话,杜衡的脸直接黑的难看。
不是因为他们不相信自己,而是他们在关心自己会出错的时候,却忘了病人和家属就在一边。
现在都劝杜衡放弃治疗,不要冒险,这让病人和家属怎么想?
一点组织性、纪律性、原则性都没有,甚至这些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职业道德是什么,这让杜衡脸黑的可怕,觉得这种工作风气和态度,已经到了必须要严肃整顿的时候。
吴不畏看到杜衡脸色阴沉,赶紧直接插话,“各位,你们可能知道附子是有毒的,但是你们应该不知道附子多大剂量能毒死人,也应该不知道附子的毒性,是可以用其他药材搭配就能中和的。
院长在这个方子里添加了大量辅佐药材,除了治病救命的药材,还有一部分是用来中和附子毒性的。
具体的我就不解释了,想知道的可以事后自己查阅。
还有,院长去年5月份的时候,就用过大剂量的破格救心汤,把一个两只脚都已经跨进鬼门关的病人给救了回来。
这些都是可以在咱们的系统上查的到的,你们有兴趣完全可以查阅的到。”
吴不畏的话音刚落,病人身边的监护仪开始疯狂的报警。
大家回头看时,病人的心跳在几秒钟之内,直接从有到无,变成了一根直线。
心脏骤停!!!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过余海廷和杜衡站在前面,而余海廷站的位置更好,看到不对,直接上手做心肺复苏,小李也是第一时间就到了余海廷的身边。
杜衡往后推了一步,把空间留给了余海廷和小李,还有进来的护士。
看了一眼门口站立的几个医生,杜衡真的感觉自己快被气炸了。
“把家属带出去,你们几个也全都出去,该干嘛干嘛去。”杜衡直接黑着脸开始往外赶人。
余海廷和小李的急救很及时,加上病人正气尚存,经过两轮的心肺复苏之后,病人的心跳终于恢复。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而杜衡也彻底没有了要解释的心情,“不畏,冷水2500毫升,文火煮取450毫升,对入参汁,3次分服,3小时1次,现在就去,煎药的时候一定不要急,这次附子量很大,你一定给我看清楚。”
“我知道的师哥。”吴不畏看了两人一眼后,便赶紧拿着手里的药方往药房跑去。
而杜衡则是继续转过头,看向了病床前的余海廷和小李,“你们两个哪里都别去,把人看好了,一旦出现心脏骤停的情况,一秒钟都不能耽搁。
给我记住了,人一定要活着,要不然,你们的麻烦就大了。”
最后一句话,杜衡真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病人本身的布鲁氏杆菌病检查不彻底,治疗不充分,虽然是自己不注意感冒引起的,但是他们没有对病人的心肝肾做对症治疗,这是他们逃不开的责任。
再一个,刚才在病房里对杜衡的质疑,劝说杜衡放弃,这更是不能被原谅的最最最低级的错误。
出了病房门,病人媳妇直接哭成了个泪人,身子都软的快站不住了,如果身边不是有李娜婷护士扶着,这会绝对的已经瘫坐在椅子上了。
杜衡看到病人媳妇,立马收拾心情,“没事了,人已经救过来了,你现在跟我到诊室去,有几个单子你要签一下。”
女人的哭声不大,但是足够吸引楼道里其他病房的家属,现在一个个的全都好奇的探出脑袋,查看着病人媳妇的情况。
看看楼道里现在一个个迷茫担心的眼神,杜衡突然有了弄一间抢救室的想法,这种危急重的病人,必须和普通病人隔离开。
哪怕按照卫生院现在的情况,弄出来之后,一年可能要空着三百六十天,但是杜衡觉得必须要有。
带着病人媳妇到了诊室,杜衡没有着急开口,刚刚留下的烂摊子太大了。
没有第一时间转送市一院,就这一点,足够这个病人家属闹一阵了。
杜衡闭目沉思了三秒钟,然后再病人媳妇不解的目光中,拿出手机,并拨通了周义贤的电话,并且按了免提之后,放到了桌面上。
电话响了很久,快要到结束的时候,周义贤才接通,“杜院长,有事?”
“有个事,我这里现在有个得了布鲁氏杆菌病的患者,全心扩大,室性早搏,心功4级,心衰3度,胸腔有少量积液,大动脉病变,肝功损害,低蛋白血症,全身凹陷性水肿,高玩肿大,就在刚刚心脏骤停一次,其他的检查我们没有设备就没有做,我现在安排转到市一院过来?”
电话那头的周义贤沉默了。
病人媳妇疑惑的看向了杜衡,她听出杜衡的称呼,对面是市一院急救科的主任,但是对面听完症状,突然变得不说话,这让她心里很不安。
杜衡对着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继续听就好。
果然,五六秒之后,对面的周义贤再一次开口,“你给我送过来也行,但是按照你刚说的症状,送到我这里的效果也不大,最多维持个三五天的,人还是救不回来。
按照你说的,病人现在心肝肾应该全损,而且是布鲁氏菌病,病人体内一定被感染了,有发炎的地方。
治疗控制布鲁氏菌病的药,都有一定程度肝损伤的副作用,就病人这个情况,根本承受不住用药。
如果先治疗心衰的问题,体内感染控制不住,用多少药都没用,反而会加重心脏的负担,加快病人死亡的速度。
而且已经有过一次心脏骤停,控制不住的。”
稍微停顿一下说道,“现在病人就在你的身边,你要是都控制不住,你给我送过来我就能控制的住了?”
虽是有奉承的意思,但是杜衡还是很高兴能从周义贤的嘴里听到这个话。
“当然如果是病人的要求,那你们就送过来吧。”
“好的,谢谢周主任,我和家属再聊聊。”
“嗯,你给详细的说说,我这边的情况也就这样。我实话实说,就现在这个情况,送到那个医院都一样。
心肝肾全损,尤其是你说的全心扩大,室性早搏,心功4级,心衰3度,加上全身凹陷性水肿和高玩肿大,心肾功能都见底了,用药轻了病人吸收不了,用药重了心脏负担过重受不了。
送来了,也就是让病人多受几天罪,家属多掏几天的急救钱。
如果真要送来,你再给我打电话吧。”
随后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杜衡拿过手机然后收了起来。
“刚通电话的是市一院的急救科主任,你丈夫现在的情况,想必你也听见了,你现在想法是什么?如果留下来,我们尽全力救治,如果你要转院,我们现在就可以安排车辆。”
病人媳妇犹豫了,她现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大夫,上次就是你瞧出我们家那位得的什么病,这次你开的药,也能救活我们家掌柜的是不是?”
杜衡刚想答是,可是祁才的事情猛的在脑子中转了一圈。
祁才是第一个,接受他的治疗,统计为有效病例,却又没救活的人。
猛然间,他不敢像之前那么大包大揽的答应别人了。
“是这样的,按照现在的情况,我开的方子应该有用,但是你丈夫的情况你也了解,心脏说不跳就不跳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到药效发挥。
这么说吧,喝完药他能坚持过24小时,那么他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女人对比了一下杜衡和刚才电话里的说辞,然后哀求的看着杜衡,“医生,我们就在这治,就让你治。”
杜衡呼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了好几张单子,“你丈夫的情况比较危险,所以我用药需要的剂量比较的大,这个需要你签字我们才能用。”
“我签。”
女人手抖得厉害,但还是再杜衡读完《知情书》后,在单子的最下面签上了自己名字。
所有工作做完,杜衡也收到了有效病例的提示,看来吴不畏已经把药送了上去。
有了祁才的事情,杜衡胆子变小了很多。
他嘱咐余海廷和小李不要离开,他自己其实也一刻都不敢离开,现在不看到病人有了一个很明显的转变,他也哪里都不敢去。
病人服药到了夜间,精神稍微有所恢复,在床上坐了五分钟,随后便又进入到了沉睡。
一直到第二日早晨,病人额头微微见汗,思维清晰,已经能轻声说话。
而且从喝药之后,只有刚开始的时候,出现过一次心悸,再后来一直到早上,病人再也没出现过心悸,或者是心脏骤停,这就说明危险期算是过了。
但是从昨天早上,一直到现在,24个小时,病人一直无尿,即便要接,也就是几滴了事,而且还是吃不下去饭,这就是还有意外存在。
杜衡嘱咐余海廷几人,药不能停,继续按照昨天的用量和用法持续,什么时候病人想吃饭了,能小便了,再给他说。
安排完,杜衡终于可以放心去的找李建卫了。
至于在病床前守了一夜的余海廷和小李两人,杜衡并没有让他们去休息,继续在病床前守着病人。
这个病人从一开始就是余海廷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完全也是他粗心导致的。
病人差点把命丢了,他少睡一天也是可以的。
和李建卫两人花了一早上的时间,把所有学校的事情搞定之后,不管李建卫的邀请,杜衡立马撒丫子往回跑。
他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赶回卫生院的时候,已经快到下午上班的时间。
病房门口站着昨天被赶走的几个医生,看着病房里面,一个个的在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杜衡在身后重重的咳嗽一声,几人回头看是杜衡,立马问声好就跑了。
病房里不断打瞌睡的余海廷,现在就是他们头上的警钟。
一个副院长,都乖乖的在医院病房里给病人喂了一晚上的药,到现在都没有离开,杜衡要收拾他们几个小虾米,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看着几人跑远,杜衡也没管他们,直接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看着坐在床沿上打瞌睡的两人,杜衡心里的气算是消了点。
虽然自己的做法有点伤余海廷的面子,但是余海廷是真的膨胀了,尤其是当了副院长,完全没有了去年刚来时候的模样。
他可是西医,又不是自己中医,居然糊涂大意到病人检查都敢往糊弄,这要是再过段时间,卫生院再壮大的时候,他还不得飞起来?
前院医生工作的态度问题,绝对有他余海廷的一份功劳在。
这么做,就是有着一份杀鸡儆猴的想法。
“吭~~”
“院长。”
打盹的两人被惊醒,然后晃晃悠悠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起来是真的累坏了。
“现在什么情况?”
“中午的时候,病人开始全身发汗,然后吃了一小碗面条,随后便睡下了。”
“还是没有小便吗?”
“没有。”
“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好,回去睡觉去,老余,下午睡醒了来找我。”
听到杜衡这话,两人都是齐齐松了口气,赶紧的点头。
449 老小子不地道
两人是瞌睡的劲大了,杜衡刚刚说完,便赶紧的往宿舍走。
杜衡也不拦着他们,转头就把吴不畏给叫了过来,“这边你多盯着点,有任何的问题你就给我打电话,让老余和小李去睡会。”
吴不畏点点头,“放心吧师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一直盯着呢。”
杜衡微微有点意外,“你一直盯着干什么,老余和小李不是一直在这里嘛。”
“你用了两百克的附子,我不放心其他人煎药,所以每次煎药的都是我去煎的,病房这边就晚上多盯了会,早上你走了之后,我偷空去睡了会。”吴不畏声音小小的说道。
杜衡也是失笑,在领导面前说早上偷懒睡觉,除了吴不畏,估计在这卫生院也找不到其他人了,“行吧,那你看着点,我估计下午应该就能排尿了。
只有开始排尿,你就把附子量减少五十克,用法不变。”
“我记着了师哥。”
杜衡回了办公室,心里越想越气,一个不怎么严重的病,愣是因为一个疏忽,差点把病人的命给要了,这不管放到哪里都是妥妥的医疗事故。
虽然自己稳住了病人的媳妇,他们也不太懂这其中的关系,再加上现在病人被救回来了,这件事情应该就这么按下去了。
但是对于当事人,还有昨天在病房里不注意规则的人,必须要拿出一点惩罚。
“崔院长,不忙的话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对,比较的急。”
打完电话,杜衡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在医生办公室里,大家却对杜衡展开了一场讨论。
韩玉健手里抱着保温杯,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感慨了一句,“以前只知道院长用药精妙,没想到用药还能如此大胆,真是应了那句话,艺高人胆大啊。”
“全心扩大,室性早搏,心功4级,心衰3度,心肝肾全损,体内有感染,我刚毕业见识少,但我真想不明白,这怎么可能救的回来嘛,院长那药用的,神了!!!”
“你还说这个呢,前几天那个脑出血的病人,我听说是脑干出血,别人手里必死的局面,愣是被院长几根针为市一院争取到了开刀机会。
不过可惜,市一院的水平不行,病人也命背,没挺过来,要是挺过来,院长神迹得再多一笔。”
“还是附子厉害啊,回阳救逆的神药,不过我们这些喽啰也就看看就行了,千万别想着用那么大剂量,真的会死人的。”
“嘿嘿,院长的技术我喜欢,但是我更喜欢院长的大霸道。”
这时一个年龄和韩玉健差不多的医生说道,“那你有空就多看看书,多练练基本功,光在这羡慕有什么用?
没技术没水平,一个月三四千,你连大霸道的油都加不起。”
本来大家对杜衡开始奉承夸赞,韩玉健顾着自己的面子,就渐渐的不说话了,但是听到这话,眼睛却微微眯了一下。
张帅,37岁,西医内科,去年11月份,杜衡去首都的时候调来的。
听这话,这老小子要搞事情啊,什么叫加不起油?
果然,这边话音刚落下,旁边刚说话的小伙子立马接着说道,“说的也是,院长的大霸道听说五十多万,而且全款付的,我连个首付的钱都没有,跟别说加油了,还是想想算了。”
张帅立马笑呵呵的接上说道,“所以让你提升水平和技术嘛,只要你水平到了,好车大豪斯不也就有了。”
年轻人不明就里,直接顺着张帅的话就说了下来,“算了吧,院长的水平我是达不到了,我也不奢望。再说了,就算水平到那了,当医生的这点工资,我可买不起大霸道,还得养家糊口娶媳妇呢。”
张帅呵呵一笑,“不要气馁嘛,你看院长比你大不了几岁,不也买上了嘛。”
“院长的工。。。。”
“咳~咳咳~~”韩玉健使劲的咳嗽一声,直接打断了年轻人的话。
等到年轻人把视线放过来,韩玉健抱着手里杯子站起身,“小周啊,该给病人做治疗了。”
年轻人看着优哉游哉出门的韩玉健,就算再迟钝,也知道出问题了。
这么多人面前,自己居然敢编排院长的收入,这是嫌活的太舒服,还是觉得到了年中考完执业,卫生院一定会要自己?
看了一眼给自己挖坑的张帅,赶紧起身追上了韩玉健,“韩老师,谢谢,要不然我。。。”
“行了,好好干工作去吧。”
小伙感激的笑笑,然后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而韩玉健看着小伙的背影,却是轻轻的笑了一下。
张帅刚来的时候,听说是奔着医务科科长的位子来的,不过当时杜衡不在的,又临近过年,这事也就耽搁了下来。
但是眼看就要三月中了,可還是没有一點动靜,继续让余海廷这个副院长兼着,这老小子有点坐不住了啊。
韩玉健轻笑一声,自己不喜欢当官,也不在乎谁坐那个位置。
但是现在看来,张帅这老小子太不地道,欺负一个没入档的小医生,这样的人要是上去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啊。
韩玉健抱着茶杯从病房里转了一圈,然后晃晃悠悠的走到后院,路过杜衡办公室门口,听到里面有崔光海的声音,便抱着杯子直接进了陆中江的办公室。
下午临下班的时候,陆中江偶遇从病房往后院走的吴不畏,“吴医生,病人现在怎么样了?”
“下午已经通便了,而且陸陆续续排出了差不多1000毫升的尿液,整个人看着都轻松了很多。”
吴不畏一脸的笑意,“刚才排尿,还不让他媳妇接,非要自己去厕所。”
“是吗?这就下地能走了?”
“逞强罢了,一个来回,直接躺床上大喘气呢,直叫唤心慌难受。”
韩玉健也跟着笑了起来,“太心急了点,明天再下床应该会好一点。”
吴不畏嘴巴张了张,“韩医生不聊了,我去和院长说一声,吃点东西后要赶紧去睡觉了,昨晚上熬了半夜没睡好。”
“吴医生太负责了,院长就该给你安排个职务。要我看啊,医务处就挺适合你的。”
“韩医生开玩笑了,我可不是能干那事的人,我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师哥学医术吧。”
“你这就太谦虚了,你都没干你怎么就知道你不行的?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到院长跟前去推荐一下你?”
吴不畏赶忙摆手,“别,别,我真不是干那种事的料子。”
“吴医生别着急推辞嘛,你再好好想想。不行咱也可以试一试嘛,试试又不是不行,你说呢。”
韩玉健冲着吴不畏说完便让开了路,“行了,我不打扰吴医生你了,赶紧去睡觉吧,我看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450 人生无常
吴不畏这会瞌睡的有点迷糊,没太搞清楚韩玉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进去和杜衡说了病人的情况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去睡觉了。
可是当睡了一觉起来,脑子清醒之后,再想韩玉健说的话,就觉得不太对劲,觉得韩玉健是话里有话。
自己不管怎么说,都只是一个才入职一年的新人,韩玉健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的推自己上去呢?
自己想不明白,便在早上忙完之后,抽空去找了杜衡,把韩玉健的话重复了一边,疑惑的问杜衡,“师哥,韩医生这是什么意思,再说了余院长现在兼任医务处,干的很好啊。”
杜衡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干你的工作去。
对了,我刚才想起来一件事情,杨远胜出院都多半年了,他有没有在回来复查过?”
杜衡突然的问题,把吴不畏给问蒙了。
杨远胜是谁?
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原来是去年配合乡政府工作,杜衡帮助过的那个肝腹水的病人。
“师哥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这个人。去年出院之后,每隔一个月他都会来复查一次,但是十一月份你去了首都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了。”
杜衡哦了一下,“你没联系一下吗?他的腹水问题解决了,但是肝硬化这个病得慢慢来,药不能停啊。”
“我打过他的电话,刚开始的时候没人接,后来就停机了。”
杜衡眉头微微皱起,杨远胜的肝硬化程度很重,不接受持续的药物治疗,必定会再一次的产生腹水,那之前的治疗就算是白费了。
“这样吧,你这会再去联系一下,看能不能联系上。要是能联系上,问问情况,看看怎么回事。”
“好的师哥,我知道了。”
吴不畏一头雾水进来,又是一脸疑惑的出来,自己的事情没搞明白,又弄出来一个半年前的病人,搞什么嘛。
送走吴不畏,杜衡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又把崔光海叫来商量事情。
快到中午的时候,崔光海终于从杜衡的办公室出来,就听身后杜衡还在说着,“崔院长,这件事情抓点紧,尽快的实施下去。”
崔光海应了一声,便转弯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吴不畏来的刚是时候,他也听见了杜衡最后一句话,他挺好奇杜衡到底要实施什么东西。
但是他没敢问,只是对着杜衡说道,“师哥,我联系了杨远胜,他的电话还是停机,他儿子的电话也打不通。对了,村医杨峥农的电话也没人接。
而且我查了一下,杨峥农对他们村的村民基本情况,从去年十二月就没有在往卫生院报了。”
这让杜衡有点纳闷了,想了一下拿出手机,就要给他们村上打个电话问一下。
但是刚要拨出去,又一想那村医老头的尿性,杜衡便没了打电话的想法,“你收拾一下,把你手里的活给别人,陪我去一趟杨远胜的家里。”
吴不畏疑惑的问道,“师哥你给他们村委打个电话,问一声就行了呗,干嘛还非得去一趟?”
“一是去看看杨远胜,另一个我去看看杨峥农这老头在干什么。”
对这老头,杜衡从上任开始,就心里非常的不满意,甚至是憋火。
卖劣质药材给同村同姓的人,被人用锄头开了瓢,后来拿保健品当药卖,也有他的参与。
再次来到杨远胜的家,看见的还是那个大木门,木门上的破口依然存在。
只是相比较去年,门更破了,墙头也倒了一块,而且院子里再也没有了狗的叫声。
杜衡喊了站在门口喊了几句,始终没有得到屋里的回应,便再一次顺着门口的破洞看了进去。
冷冷清清。
吴不畏爬到墙头看了一眼,“师哥,这家里应该没住人吧,你看那边窗户都破了。”
杜衡叹口气,“走,我们去村委问问看。”
往村委走的时候,看着那个记忆犹新的围墙,杜衡颇为感慨的对吴不畏说道,“第一次来找杨远胜,就是在这个地方,一把菜刀贴着我的脸飞过去。”
说着还往墙边走了两步,指着对面墙角的一个豁口说道,“看,这就是当初那把菜刀留下的印子。”
这件事情吴不畏知道,但是在事发原地,再听杜衡说一次,还是觉得杜衡命挺大的,也由衷感叹那个女人彪悍。
不过在路过当事人的家门口时,看到的也是紧闭的大门。
。。。。。。
“你说远胜啊,死了。”
找到村主任之后,刚说明两人的来意,村主任就给两人一个很意外的消息。
杜衡的眼神晃了下,“怎么死的?”
“他不是有个小货车嘛,从卫生院出院之后,第二月就自己开始去跑车了。
十一月份的时候,晚上从城东边那的冷库往市里拉东西,被一个闯红灯大车给撞了,人当场就没了。”
车祸!
杜衡心里有点没滋没味的。
自己费劲巴拉治好的人,被一个闯红灯的给送走了。
村主任叹口气,“远胜这辈子活的窝囊,就算死了,也窝囊。
年轻的时候,喝酒媳妇跑了,一个人好不容易把两孩子拉扯大,可是大姑娘直接给他一个现世报,学她妈一样也跑了,就远胜那阵子快不行的时候,也没见回来。
可是这次听说他爹死了,有赔偿款拿,突然就出现了。为了那点赔偿款,远胜都还没入土呢,和自己弟弟就在灵堂上打了起来,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杜衡两人也沉默,杨远胜家的情况,他们也知道,只是走的都这么不安生,是他们真没想到的。
不过有赔偿款,他最担心的小儿子上大学的事情,应该是不愁了。
村主任一脸便秘的表情,说不上是生气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他那小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去年和他姐在远胜的灵堂打了一架,拿了赔偿款之后,埋了他爹后直接就走了。
头七的纸没烧,过年也没回来烧纸,就刚过去的清明节,他也没回来。也不知道远胜是造了什么孽,养了两个白眼狼。”
杨远胜算好人吗?
杜衡不知道。
但是他绝对算不上坏人。
两人从村主任家出来的时候,杜衡还在脑中想一个问题,杨远胜这辈子到底活些什么?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走到了村诊所的旁边,刚要上台阶,碰上了一个包裹的非常严实的女人。
看着女人急匆匆的脚步,杜衡只能往后退了回来,讓女人先過去。
可女人走下台阶并没有离开,而是把口罩微微往下拉了下,又把头上的棉帽子往上抬了抬。
认真的看了一下杜衡后,迟疑的问道,“你是杜院长。”
杜衡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的点點头,“我是杜衡,你是哪位?抱歉,你这裹的太严实了,没认出来。”
女人的声音立马变成了惊喜,并顺手拉下了口罩,“我是杨伟的媳妇,尤芳啊。”
杜衡看着女人微微有点婴儿肥脸蛋,实在没找到一点点熟悉的地方。
而女人看杜衡眼神迷茫,便紧跟着解释到,“去年,六月份,我和我老公打架,扔了一把菜刀。”
“哦~~~”杜衡一脸的恍然,“是你啊,你这怎么胖了这么多,真没认出来。”
“我刚生完孩子,还坐月子呢。”尤芳一脸欣喜的看着杜衡。
听到这个消息,杜衡也很开心,刚刚杨远胜的事情,实在是有点让人心里不痛快。
“那你赶紧把口罩戴起来,别受凉了。”杜衡笑了一下,“你既然还在月子里,怎么就你出来了,杨伟呢?”
“他去卫生院找你去了,下个星期我儿子满月,我们想请你参加孩子的满月酒。”
“那可太好了,我一定到。你还没说你出来干嘛来了?你婆婆不在吗?”
“我婆婆肚子疼的起来不了,我让她看着点孩子,我赶紧出来给买个止疼药。”
杜衡趕紧的让开了路,“那你赶紧回去吧,孩子满月的时候我一定来。”
尤芳还想和杜衡说两句,但是想到家里的婆婆和孩子,还是赶紧的往家里跑了回去。
等到尤芳小跑离去,吴不畏笑着问杜衡,“师哥,这就是那个打架扔菜刀的女的?”
杜衡也是呵呵笑了出来,“怎么样,看不出来吧?我刚才也没认出来,当妈妈了,人胖了不少,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确实看不出来,这个一个笑呵呵的女人,居然敢蔫不出声的下死手。”
451 诊所里的女人
听着吴不畏对尤芳的评价,杜衡哈哈笑了出来。因为杨远胜的事情带来的不愉快,也被冲散了很多。
“老话不说了嘛,人不可貌相,咱们中湖还有一句话呢,叫做蔫人干大事。行了,咱们赶紧进去看看,早点忙完了回去吃饭。”
说话的同时,杜衡抬脚迈上了诊所的台阶。
村诊所的生意还是很好的,进门就看见三个老太太挂着吊瓶,再往里面,是一个中年女人在给以小孩挂水。
不过好像手法不行,扎针扎了好几次没扎进去,疼的娃娃身子不断的往里打趔趄,嘴里更是哇哇的哭个不停。
杜衡扫视一圈,在这不大的诊所里并没有看见杨峥农的身影,而这扎针的女人看着也比较的陌生。
扎针的女人没有注意到身后,只是非常强硬的再次拽过小孩子的手,嘴里还嘟囔着小孩的家长,“你把娃娃抓好啊,你看看,老是乱动,我都扎错多少从了?
我给你说,要是在扎错了,我就不扎了。”
小孩就是个五六岁,被家长紧紧的固定在了怀里,除了恐惧,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表情。
小孩妈妈也差不多,被扎针的女人怼了,一脸的委屈,却又敢怒不敢言。在看着怀里哭泣的孩子,却又满脸的心疼。
女人动作很蛮狠,抓着小孩的胳膊使劲的拽了一下,声音也是相当的凶厉,“别哭了,再哭给你把手扎烂。”
小孩被吓的一哆嗦,看着女人手里的针,哭的声音更大了,手往后缩的更明显。
眼看女人就要不耐烦了,杜衡手搭到前面的药柜上,轻轻敲了敲,“大夫?”
女人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见来了客人,便立马换上了笑脸,“稍等,来了。”
回头再看孩子还在哭闹,干脆把孩子手一扔,把针头插到吊瓶上,便往柜台这边走了过来。
这个时候,女人已经是一脸的笑容,“两位是买药啊还是看病?”
吴不畏往前一步刚想说话,被杜衡伸手拦了下来,对着女人笑呵呵的说道,“身上不舒服找大夫看看。”
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杜衡,“你哪不舒服啊?”
“后背疼,老感觉乏得很,使不上劲。”
“哦,你这是感冒了,这几天倒春寒,这天一会冷一会热的,看你们穿的这么单,肯定是被风给吹感冒了。”
说着便转头从身后的药柜里拿了两盒药,“用这两个药配上吃,喝两顿就好了。”
杜衡伸手摸了一下鼻子,“你不看看嘛?我怎么觉得不是感冒呢?”
“你要是觉得那么厉害,你还上诊所来干嘛,自己看不就好了?听我的准没错。你看看身后这些,都是和你一样的症状。”
女人信誓旦旦的说着,就差拍胸口做保证了。
杜衡心里的火有点往上冒,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的给控制住了,“你这药多少钱?”
“七十八。”女人刚说完,就看见杜衡变了脸色,赶忙说道,“我给你说啊,一分价钱一分货,这药贵有贵的道理,对人副作用小,而且见效快。”
吴不畏已经有点忍不住了,但是看杜衡还想问点什么,只能站在身后气呼呼看着。
杜衡这会越气,他反而越平静,说话声音都变轻松了不少,“我以前喝的伤风胶囊挺不错的,你给我拿点伤风胶囊就行。”
女人的脸垮了一下,不情不愿的把手里的两盒药放回去,然后从面前柜台最下面的塑料篮子里,拿了两板伤风胶囊,伸手拍到柜台上,“你们啊就是贪图便宜,不知道这个便宜药对肝啊,肾啊什么的,伤害是非常大的。”
听着女人胡说八道,杜衡还给了笑脸,“是吗?那我吊瓶子可以不?”
女人立马高兴了,“吊瓶子好啊,吊瓶子直接把药给到静脉里,药效不流失,见效也快。你坐那,我给你吊,吊完了还得给那个孩子扎针呢。”
这句话说完,可真的把杜衡给惊住了,他觉得自己脑子里嗡的响了一声。
看着女人不确定问道,“你刚说你给我吊?药你给我配?”
“对啊,我不给你配,难道让你自己配啊?坐那,稍等一会就好。”
女人说完,转头进了旁边的一个套间,看样子是去拿液体去了。
杜衡和吴不畏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出了震惊和疑惑。
这家诊所的注册医生,一直只有一个,那就是杨峥农,而且杨峥农还不是医师,他是医士,但这都没关系。
问题是这个女人是谁?她从哪冒出来的?她凭什么敢给病人开液体?
她是杨峥农懂医学的亲戚?
还是说学过护理的护士?
两人心中全是疑惑和不解,趁着女人进了套间的功夫,杜衡看了一眼三个老太太吊的瓶子,上面除了原有的葡萄糖的标签,什么都没有。
三个人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这个瓶子里配了什么药,谁都不清楚。
走过去看小孩的,除了瓶子变的小了一號之外,和三个老太太没有任何的區别。
低头看了一眼抽泣的小孩,只见小孩的左手已经全是青紫色,右手也是好几个针眼。
这个女人不会护理,没有学過静脉扎针。
这是杜衡心底突然升起的一个念头。
“麻烦问一下,孩子怎么了?”杜衡看着孩子的家长,小声的询问。
抱孩子的女人心疼的看了一眼孩子,“感冒了。”
“几天了?”
“两天了。”
杜衡呼了口气,身后摸了一下孩子的额头,又抓过了孩子的小手。
装作看孩子手上针眼,在不经意间就给孩子把了一下脉。
感冒,没问题。
杜衡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吊瓶,“这药是谁给孩子配的?用的什么药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什么药,杨二嫂子说有用,就给孩子挂上了。”
杜衡刚想再问,去拿药的女人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袋生理盐水。
看到杜衡在孩子边上,便出声喊道,“你过来坐这,孩子怕扎针吵得很。”
看着叫喊的女人,杜衡心里异乎寻常的平静,走到女人身边问道,“你这里面给我配的什么药?我可是有些药过敏不能用的。”
“放心吧,都是大家常用治疗感冒的药,不会过敏的。”
“你还是说说吧,万一有我过敏的呢?”
杜衡不依不饶的要问用药,这可把女人给问毛了,“你到底吊不吊?”
“你说用的什么药,我这不就吊了嘛。”
女人明显的慌了一下,看杜衡的眼神也变的审视了起来。
杜衡看问不出女人什么了,便直接问道,“这家诊所的大夫叫杨峥农吧,他现在去哪里了?”
“你认识我公公?”
杜衡眼皮子跳了下,“杨峥农是你公公?他现在去哪里了?”
女人看杜衡的气势有点不对头,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杜衡直接又问道,“我看你又是扎针又是开药的,你把你从业资格拿出来我看看,医生的或者护士的都行。”
女人慌了神,“你到底谁啊?干嘛的啊?”
杜衡轻笑一下,“我叫杜衡,立马给你公公打电话,我就在這里等他。”
说完,不在管面前的女人,转头对吴不畏说道,“给三位阿姨把这液体拔了,还有孩子头顶的液体收集起来。我倒要看看你到底给大家配的什么药?”
452 心惊肉跳
随着杜衡的话音落下,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吴不畏直接动手,伸手就要拔身边阿姨手上的针头。
而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吊瓶子的三位阿姨却是惊慌不已,赶忙伸手拦住要动手的吴不畏,“唉吆喂小伙子,你们干嘛的啊,这可不能拔啊。”
“阿姨,我们是卫生院的,这位是我们卫生院的院长杜衡。”吴不畏气狠狠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女人,又继续转头看着三位阿姨说道,“阿姨,你们这瓶子里吊的都是什么药你们知道吗?”
三位老太太相互瞅了一眼,一起摇摇头,“我们不懂,她也没说啊。”
“阿姨,据我观察,伱们这瓶子里就是些葡萄糖配生理盐水,不管吊多少,最多也就是多上两趟厕所,没有一点治病的能力。
这个女人什么资格都没有,她不敢给你们的液体里配药。还有,她是什么人想必你们也都认识,她配的药你们也敢用?”
老太太还是不相信,伸手挡着吴不畏,“小伙子不要胡说啊,我感冒两天了,输液两天,今天已经好了很多了。
你听,我现在除了有点鼻塞,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吴不畏听着老太太的话,真个就是一个苦笑不得,“阿姨,感冒不是什么大病,输液到你身体里,会加快你身体的新陈代谢,你身体会慢慢自愈的。
这和你自己在家多喝水,效果是一样的。
如果在液体里配了药,感冒又不是太严重的话,基本上吊一次之后,你的鼻塞问题就解决了。”
听到吴不畏这么说,三個老太太开始变得半信半疑,再也不拦着吴不畏拔针。
她们转头问柜台边上的女人,“杨二家媳妇,这个小伙子说的真的,你没给我们用药,光是吊水了?”
女人急眼了,“婶子,我们一个村的,我还能骗你不成,你这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人啊。”
却不料旁边一个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太插嘴到,“谁和你杨家是一家人?还有,杜衡这小伙子可不是外人,他是我外甥女婿的大姐的小叔子。”
什么?
听着有点拗口的关系介绍,杜衡不由的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老太太。
老太太看到杜衡回头看她,立马笑呵呵的说道,“孩子,你嫂子娘家的弟媳妇,就是我的外甥女。”
这关系有点远啊。
但是杜衡还是带上了一丝笑容,“姨,你好,我这都不认识你,太惭愧了。”
“以前不认识没关系,现在这不就认识了嘛。”
“姨,咱们等会聊,我先忙一下这里的事情。”
“你忙你忙。”老太太是一脸的笑容。
杜衡不由的失笑,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认个亲。
笑完之后,立马回头看着慌了神的女人说道,“赶紧给你公公打电话,还有把你的护理或者药师,再或者医师证书拿出来,我要检查。”
说完再也不管她,拿出手机去拍那个小孩的被扎青的手背,顺便又对整个诊所的情况拍了一个全景。
女人想撒泼的,但是一想到对面这个人是卫生院的院长,往前试了几次,都没敢真的闹起来。
试探了好几次之后,看着杜衡又开始对着柜台里面的药品拍照,女人慌忙的拿出电话拨了出去,并顺势钻进了刚刚拿药的套间里,然后把门从里面关了起来。
杜衡推了两把,没有推开这个套间的门之后,他也不强求,转而直接打出去了两个电话,随后便收起了手机,和诊所里的这几个人聊了起来。
当得知杨峥农的诊所,大部分时间是这个女人在这开药扎针,说实话,杜衡心里慌得一批。
“那这里的杨峥农去哪了?他怎么不在这里开药?”
“他啊,天天的跑人家家里给吊瓶子去呢,一去就是一天,还得在人家里好吃好喝的供着,等瓶子吊完他才会回来。”
杨家沟大队就三个自然村,人不多,村也不大,但是这三个村的距离却是特别的远。
杨峥农出去一趟就一天,管吃管喝那是能理解的。
但是不能理解的是,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开药?
聊了没一会,门口就叽叽喳喳的来了好几个女人,还有一个怒气冲冲的汉子。
汉子手里拿着一把锄头,直接掀开诊所的门帘就冲了进来,“狗东西,跑我们家诊所闹事来了吧,我弄死你。”
说话的功夫,拿着锄头就奔中间站着的杜衡头上来了。
这一下可把吴不畏吓坏了,赶忙上前抓住了汉子举起来的锄头。
杜衡看着似乎暴怒的男人轻笑了一下。
从男人一进门,男人的装腔作势,色厉内荏被他就看的清楚。
如果真的要打,就凭吴不畏是抓不住落下的锄头。
别看男人一脸的愤怒和凶相,但杜衡还真就不怕。
在其他地方也就算了,在中湖这地方,他还真一点都不慌。
这里虽然是自己的老家,但是他还是要说,这地方的人,尤其是还在家种地的人,都是没出息的,懦弱、自私、胆小、欺软怕硬,已经成了这个地方男人身上抹不去的印记。
让他们真拿锄头砸人,不逼到一定份上,你还真不容易看见。
尤其是杨家沟这种说富不富说穷不穷的地方,这种特征更是尤为的明显。
大家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可真正的刁民,全是出在那些不上不下的地方。
相对富裕的地方,他们比较的理智,大部分时候都是利益至上,比如杜家沟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打架不是解决问题的首要手段,大家可以吵的很激烈,甚至吐口水,还会背地里使阴招,比如路过的时候,不经意间给你们家的羊扔个下了毒的包子,或者半夜给你们家麦子地里用除草剂。
相对贫穷的地方,他们又很质朴,甚至可以说是傻,大部分人遵循的是吃亏是福,忍一步相安无事。
真当他们发火的时候,也不会这么气势汹汹的冲上来,他们会很平静上来给你一锄头,打破你的头,再砸断你的腿。
而且西北这边,就没有什么宗族家族的观念,虽然大家都是一个姓,甚至是一个爷爷一个爹,但都是顾着自己家的小日子,真要起冲突下死手,反而是这种关系最亲近的人,他们之间是最多见的。
所以杜衡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被群殴的可能。
现在看着眼前这个闹哄哄,一副要吃人模样的汉子,杜衡站起身,一把拉开了吴不畏。
“师哥?”
“你往后退。”
说着话,又把吴不畏往后拉了一把。
随后指着举锄头的汉子呵斥,“你想干什么?说,你想干什么?”
随着杜衡的呵斥,男人手里的锄头尴尬的举在半空,可是看到身边三个老太太的嘲弄的眼神,汉子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可此时杜衡却紧接着往前走了一步,更加的逼近汉子,“想打我是不是?你打一个试试?信不信我把你弄进去关到死?
无证行医,胡乱开药,现在还想打人?你是想你们一家全进去吃公家饭是不是?”
虽然知道男人有心无胆,但是杜衡还是防了一手,你指不定这人什么时候就脑子短路了。
逼近汉子身边,就在他还犹豫的时候,杜衡劈手就把锄头抢了下来,“给你爹打电话,反了天了还。”
“你给我等着。”
被夺了锄头男人脸一红,赶忙跑了出去,然后门口叽叽喳喳的女人就全部进来了。
杜衡眼睛一眯,这又是中湖一景。
碰上这种两方闹矛盾的,都是把女人派出去,顶到最前面。
他们不能打,但是能骂,骂不死你,恶心都能恶心死你。
但是,今天,这招好像不太灵。
原本听着门口叽叽喳喳的声音,杜衡也知道接下来的套路,他自己更是想好了对付这些妇人的词。
可是真当这五个女人进来的时候,她们的口风就变了。
“我说娃二婶子啊,你们这是要闹哪样啊,赶紧出来给杜院长道个歉。”
“二嫂,我早就给你们说了,你就是个小学毕业,大字认不全,你怎么能给病人开药呢,这是会出问题的。
现在还好,没出问题,被杜院长给发现了,这也是为了你好,赶紧出来道个歉。”
“二嫂啊,挣钱什么时候是个够啊,咱不能没了良心啊。杜院长也算是咱们自己人,在你没出问题的时候发现,这是帮了你。”
进来的五个女人一言我一语的,全是全杨二媳妇的,顺便还把杨二媳妇和杨峥农的底细兜了个一干二净。
这样的遭遇属实让杜衡没想到。
但是也同样看的出来,杨峥农和自己二儿媳妇,在这个家里有点犯了众怒的意思。
隔间的女人待不住了,自己打开门走了出来,“大嫂,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是一家人啊。快把他手里的手机抢过来了,他刚才拍了照。”
“娃二婶子,咱们就是一家人才给你说这个话呢,要是外人我们还不说呢。”
“大嫂说的对啊,二嫂你和爸干的这叫什么事嘛,你撒求都不懂,你就敢给病人扎针,把人扎坏了怎么办?”
“对了,过年的时候,老李家的媳妇肚子疼,你非说人家是痛经,给人家开什么益母草,反倒让人家流产了,要不是看在公公的面子上,你认为你赔五千块就能行?
你说你怎么就不涨记性呢?现在还敢给别人开药。”
这时一直缩在最后面,最年轻的一个小媳妇开口了,“你们也是的,我刚才就说不来,你们非要来。来了干嘛啊?钱全让老二媳妇挣了,现在被抓住了,叫我们过来闹,我脑子里糊了屎了是不是?
二嫂,做人要讲良心,你给你儿子要买房干嘛的,那是你儿子,又不是我们儿子,而且爸赚的钱全被你拿走了,过年的时候你就给我儿子五十块钱,他还叫你一声二妈呢。
你怎么好意思给我打电话的,凭什么让我们抢人家的手机,真当我们傻是不是?”
家庭伦理剧精彩上演,杜衡和吴不畏这个当事人全都被扔到了一边。
只是把旁边三个老太太给看的眉开眼笑,开心极了。
小弟媳妇的话,算是瞬间撕破了妯娌们之间的脸面,杜衡想象中的污言秽语,正式开始狂喷,有些话龌龊到杜衡和吴不畏两个男人都脸红。
但是杜衡会劝架吗?
疯了才劝架呢,就她们这一会会的‘友好交流’,杜衡听得心惊胆战。
他是真没想到杨峥农和他这二儿媳妇,居然干出了这么多大事,
开错药导致流产赔钱的,在病人家里挂吊瓶,把人挂痉挛抽搐的,帮村民带药买过期药品充数的,听得杜衡头皮发麻。
而这些事情,居然就是在老头出院,从一月份到三月,短短三个月里干出来的事情。
难道老头的脑袋被当初那一锄头给打坏了?
就在杜衡心惊肉跳,继续听这些鬼事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道刹车的声音,然后就见头发花白的杨峥农跑了进来。
从杨峥农这个冲进来的速度和步伐来看,叫他老头就有点不对,一般的中年人都没有他这会的行动矫健。
“杜院长,你怎么来了?”进门就带上了笑脸,谄媚的笑容看的杜衡反胃。
“打你电话打不通,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居然看到这样的场面。杨医生,你胆子好大啊。”
原本压抑这自己火气的杜衡,看到杨峥农这幅样子,噌的一下就爆了。
如果不是看杨峥农六十多了,他真有上去直接给两个耳光的冲动。
杨峥农慌忙的掏出手机翻看了一遍,“杜院长,你这没打电话啊。”
吴不畏在后面气哼哼的来了一句,“我打的。”
“你?”杨峥农看着有点面熟,却叫不上名字的吴不畏说道,“我那会应该扎针呢,一看陌生号码我就给挂了,后来忘了回了,不好意思啊。”
说着走到杜衡两人身边,对于杜衡刚才的喝问,诊所里一帮儿媳妇的闹腾,他好像都看不见,感受不到。
还是笑呵呵的说道,“杜院长,今天出去给村里人吊瓶子去,这边没人看,就让我儿媳妇帮着看一会。
我这后面还有屋子,平时我就在那休息,杜院长,这位大夫,咱们去后面聊吧。”
453 无证行医
对于杨峥农的厚颜无耻,杜衡算是有了体会。
就现在这个场面,他居然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慌,那他这什么都不懂的儿媳妇,能站在这个诊所给别人开药扎针,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不用了,咱们就在这里说。”杜衡脸色冷冷的拒绝了杨峥农的提议。
而杨峥农好像对杜衡的这个拒绝并不意外,听杜衡说完,直接对着在场几个来看病的人,还有自己的几个儿媳妇说道,“行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情了,都回去吧。”
说话的同时,居然上手把门口的三个老太太往外推了一把。
吴不畏就在老太太们的身边,看着被推了个趔趄的老太太,直接气的吼了出来,“你想干什么,太过分了。”
谁知杨峥农只是看了吴不畏一眼,并不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了自己的二儿媳妇,“滚回家里去,谁让你来我这里瞎忙活的,显着你了是不是?欠揍的玩意儿。
看什么看,滚!”
二儿媳妇头猛的一低,好像被骂哭了似的,直接就要往外跑。
看着杨峥农的这个操作,杜衡不由的笑了出来。
老而不死是为贼,说的估计就是杨峥农这样的人。
就在杨二媳妇擦身而过的时候,杜衡直接一把拽了回来,“你可不能回去,你的证件还没给我看呢。”
杨峥农气冲冲的瞪了一眼儿媳妇,随后对着杜衡说道,“杜院长,我这儿媳妇啥都不懂,今天也就是过来帮忙看看店,让她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们谈。”
杜衡松开了杨二媳妇的胳膊,听着杨峥农这么随意的话,心里的火烧的自己脑门突突直跳。
“杨大夫说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不对吧。就我进来的这一会,你这儿媳妇可又是给这个小孩子扎针,又是给我搭配口服药,顺便还给我配了个液体,这么厉害的人怎么能是你嘴里的什么都不会呢?”
说着杜衡又哦了一下,“差点忘了,你这儿媳妇直接不带检查的,张开就来所我感冒了,这水平怕是杨大夫你也比不上吧?”
听着杜衡嘲讽的话语,杨峥农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再一次开始赶人,而且语气相当强硬。
来看病的几人都是女人,还有一个抱着孩子呢,再次听到杨峥农特别强化的话,一个个的都往外面走去。
吴不畏还想再拦,杜衡摇摇头,示意他让开路,这几个人现在是不是待在这里,影响都不大。反正待会要调查的时候,这些人还是要找过来。
现在,他就想看看杨峥农还想干什么。
等到四个病人全都出去,杨峥农赔笑着说道,“杜院长,我这也是一时糊涂,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肯定管好自己家的人。
我儿媳妇也是想帮我分担一下,这才干出这样的蠢事,我回去一定会教训她,让她好好长长记性的。”
杜衡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杨峥农说道,“这么说来,你儿媳妇来你这,又是抓药配药、又是扎针吊瓶子,这些事情你都不知道是吧?”
“我儿媳妇也是为了村里人好,看大家都病了没人治,心里着急。。。。”
杜衡摆摆手,“这么说就是你不知道是不是?”
杨峥农看杜衡不松口,赶忙说道,“她。。。”
杜衡眼睛闭了一下,再次摆手打断杨峥农,“无证行医,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杨峥农愣了一下,急忙说道,“我儿媳妇就是给我帮个忙,怎么就成无证行医了?”
“帮个忙?”杜衡产店气的笑出来,“你把抓药配药,吊瓶子当帮个忙?而且还是你不在的时候。”
杨峥农搓着手,姿态摆的很低,“杜院长,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次就算了吧。”
听到杨峥农这么说,杜衡对于他的无知只能摇摇头,“无证行医,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
严重损害就诊人身体健康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造成就诊人死亡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杜衡认真的看了一眼杨峥农和杨二媳妇,“就刚才那孩子全是针眼的手,你们觉得够哪一档?
还有,听说你儿媳妇给孕妇开药,致使孕妇流产,请问,这又构成哪一档?杨大夫,你现在还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事?”
杨峥农懵逼了,这一刻所有的镇定全都消散无踪。
杨二媳妇更是被吓傻了,赶紧喊道,“爹,你想想办法啊。”
看着慌了神两人,杜衡轻轻吐出一口气,“他想办法,他麻烦也大着呢,医疗机构使用非卫生技术人员从事医疗卫生技术工作,这个可是卫生院每次开会都会强调到的一点,就是怕你们任用家里人帮你们干点什么,让别人抓住把柄对你们不利。
现在好了,你明目张胆的用儿媳妇,而且是放开手脚的用,不光扎针,而且还敢让配药抓药。
杨大夫,按照规定,你这要处以三千元以上五千元以下罚款,并吊销其《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的。
也就是说,你这村医干到头了。”
最后几句话,杜衡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
说实话,今天要是杨二媳妇不要这么夸张,只是帮着卖药,吊个液体,杜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过了,最多批评一顿,别让再犯事。
可是看到杨二媳妇居然敢自己配药,而且已经出事了还敢继续,这就让他忍不了了。
再看杨峥农刚才蛮不在乎的样子,杜衡更是下定决心,要把杨峥农从村医系统里剔除出去了。
杨峥农听杜衡说完,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尤其是听到儿媳妇可能要坐牢,心里更是慌的不行。
再看已经被气红眼的杜衡,杨峥农猛一咬牙,直接往后院小跑了过去,没一会的时间,手里直接拿着两沓钱走了过来。
他也没用报纸什么的报一下,也没用包装一下,过来直接就往杜衡的手里塞,“杜院长,高抬贵手,我们下次一定不敢了。”
杜衡直接把杨峥农推了出去,眼神冷冰冰的看着杨峥农,“去年七月你卖劣质药材和假药的时候,你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杨峥农还带再说,诊所门口突然响起了很多停车的声音。
随后就见龚道阳,还有区局监督处人一起走了进来。
“李科长,龚哥。”
“小衡。”
“杜院长,一个村医,你自己解决了不就行了。”
杜衡和两人握手,随后看着李科长说道,“李科长说笑了,卫生院对村医现在只有业务指导,还有监督的权利,可没有行政处罚的权利,这个工作还得是李科长你亲自来处理。”
看到穿警察制服的人,杨峥农和杨二媳妇就傻眼了,他们是真没想到杜衡居然这么绝,真的把警察给叫来了,当时身子一软就瘫坐了到了地上。
龚道阳斜眼瞧了两人一眼,疑惑的杜衡,“小衡,这是你们内部的事情,行政处罚就可以了,没必要把我给叫过来吧?”
杜衡哎了一声,当即就把楊二媳妇的事情给龚道陽说了一遍。
他期初叫龚道阳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来给自己撑个场子,怕杨家的那些女人干一些胡搅蛮缠的事情,到时候自己整个骑虎难下,那可就丢人了。
只是万萬没想到啊,杨家这些儿媳妇太厉害,没把自己怎么着,反倒是直接把杨二媳妇的事情抖落了出来。
要是光自己知道也就算了,可问题是还有那四个来看病的,這事情肯定瞒不住的。
不过流产这个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就看当事人是个什么态度了。
龚道阳和李科长听完杜衡的话,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杨二媳妇。
还真应了那就话,无知者无畏。
随后李科长收了杨峥农的所有证件,能贴封条的地方,也全都贴了封条。
龚道阳也把杨二媳妇带了出来,到了外面碰到刚才拿锄头的汉子,被龚道阳看了一眼,直接低着脑袋窜到了人群后面。
杜衡看着失魂落魄的杨二媳妇,叹息一声悄悄走到龚道阳身边,轻声说道,“龚哥,差不多就行了,千万别太重了。真要是坐牢了,这家人也就完了。”
龚道阳对着杜衡笑了一下,“放心,我比你清楚这种事情怎么处理。”
回到卫生院,刚好赶上吃中午饭,杜衡端着饭盒又找到了崔光海,然后把早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崔院长,我觉得可以把祁刚和杨峥农两人的事情,专门出一个通知,给我们剩下的村医提个醒,你看怎么样?”杜衡一边吃饭,一边的轻声的询问崔光海的意见。
崔光海想了一下,咽下嘴里的饭菜之后点头同意了杜衡的说法,“我觉得行,最近除了院里的一些事情,我做的最多的就是村医这方面的工作。
但是每次沟通的时候,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力,到现在一个确定的方案都没有弄出来。
这次正好,让大家心里掂量一下,不好好干,我们是真的会把他们剔除出去的。”
454 针刺一毕病退一半
吃饭完,杜衡便回到了办公室。
看着桌面上的请帖,杜衡稍微的开心了一点。
翻看看了一下满月酒的日期后,杜衡便把请帖收了起来。其他的酒宴他可以不去参加,但是这个小宝宝的满月酒是一定要去的。
说个不要脸的话,这孩子有自己一大半的功劳在呢。
本来第一个满月酒应该是许平林孩子的,但是许平林的妈妈和丈母娘意见一致,满月酒不办,直接过百天宴。
所以,杨伟的这个孩子,反倒成了杜衡要参加的第一个满月酒。
下午上班后,杜衡去看了那个布鲁氏菌病的患者。
经过两天半的治疗,患者已经能下地行走,再也不会因为上个厕所就大口的喘气。
“这两天食欲怎么样?”杜衡坐到床边,一边切脉检查,一边轻声的询问病情。
男人精神头看着不错,只是说话还是有点音轻,显得中气不是很足,听到杜衡的问话,笑着说道,“昨天不行,吃了两口面条就饱了。今天中午知道饿了,吃了小半碗呢。”
“知道饿是好事啊,少盐少油,不要辛辣的,饿了你就吃。”杜衡说话的同时,又换了病人的一只手。
切完脉,杜衡又看了一下患者全身浮肿的情况,恢复的也比较的好,已经消下去的十之七八,“你高玩的肿胀消了没?”
听着杜衡这么直白的询问,男人还微微有了点不好意思,“消下去了。”
“消到多大了?”
男人尴尬神色直接拉满,但是看着杜衡真诚平静的面容,只能声音小小的说道,“乒乓球大小。”
“还不错,应该再有一天就能全消了。”
杜衡拍了一下大腿站了起来,“你这危险期算是过去了,整体恢复的很不错。但我还是要强调,不能受凉。
你现在还在发汗期,从内到外都还是打开的状态,还在往外散邪气,这个时候特别容易受凉感冒。
你要是再感冒了,就你那小心脏和肝脏,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再来一次,我也就没办法了。”
患者是赶紧点头,鬼门关上走一遭,他现在比谁都怕死。
“想活动的时候,就在病房里转转,没事就别出去到楼道里瞎转悠去了。真要想出去,不管几分钟,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听到没?”
“我记下了,我就床上待着,哪里都不去。”
杜衡点点头,“对了,你们家羊怎么处理了?”
“已经做了全面检测,有病菌的被检疫站的给拉走了,其他的都没事。”说道这个病人就有点激动。
他是真的怕自己那一两百只羊全部被人道主义销毁,没想到乡镇府给力,全程陪同检查,也帮着他们说了不少的话,要不然那些羊真不一定能保得住。
“行吧,以后啊要多给羊圈消毒,定期做防疫检查,别心疼那几个检疫的钱,你想想你那几百只羊,哪个划算?”
“嗯嗯,检疫站也是这么说的。这次检查完,所有费用花了才1千多块钱,可是找出来被感染的羊有十六个,少少的两万块钱没了,而且还有八个母羊,损失更大啊。”
男人是一脸的肉疼有懊恼,真是贪小便宜吃大亏。
“这次就当花钱买教训了,以后有经验了,肯定会变好的。”说完杜衡便嘱咐让他好好休息,转身离开了病房。
诊室里,杜衡重新调整了病人的药方,把原来方子里发汗的麻黄等药全部拿掉,把原本已经少了一百克的附子,直接调成了三十克。
写好之后,吴不畏就准备去弄患者下午要喝的药了,杜衡却看着刚写的药方叫住了吴不畏,“不畏,问你个问题。”
吴不畏收住脚步,“师哥你问。”
“治疗这个病人的关键是什么?”杜衡很认真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吴不畏想了一下说道,“应该是附子回阳救逆的功效起了大作用。”
杜衡轻轻摇头,“中医八法汗、吐、下、和、温、清、消、补,不管怎么用药,中医内科治病离不开这几个方法。即便是你说附子建功,那它属于那一法?”
面对这样的问题,吴不畏有点愣住了。
他好像又回到了去年七月份的时候,那种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状态。
但是看着杜衡等待的目光,吴不畏还是认真的低头想了起来,好半天之后,面带犹豫的看向杜衡,“是和、补两法?病人心肝肾受损,用和法调整脏腑功能,再用补法增强体质,补气、补血,增强心脏功能?”
杜衡摇头,“是汗法,病人病急,有心肝肾受损的原因,但其主因却是寒邪侵入,加重了心肝肾的负担,从而导致了病人心脏不堪重负的假象。
只要发汗解表,让寒邪散去,再用附子回阳救逆护住心火不灭,病人就能脱离险情。如果不发汗,你就是用一吨附子,也保不住病人的命。”
杜衡往后靠了一下,“汗技,在八法里一直不被重视,可汗法真的能扭转败局,救人性命,有起死回生之效。”
看了一眼面前不说话的吴不畏,杜衡轻声笑了笑,“行了,就是问问你,没别的意思。还有啊,没事的时候多运动运动发发汗,不光能增强体质,还能散寒祛湿。”
吴不畏眼皮子闪了下,赶紧转身往外走。
却不想刚到门口,差点和一个抱孩子的男人碰到一起。
猛的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时,只见男人满脸的焦急,身后跟着一个包裹严实的女人。
不过这身装扮看着有点眼熟,刹那间,吴不畏就想了起来,这不是早上那个和杜衡说话的女人嘛,叫什么尤芳来着。
还没来得及说话,让小心一点呢,男人直接无视了吴不畏,视线约过他直接找到了身后的杜衡,“杜医生,你快帮我看看孩子。”
杜衡也被门口的遭遇给吸引了,同时也认出了包裹严实的尤芳,看着前面抱着孩子的男人,杜衡就知道是杨伟了。
但是他早上不是刚给自己送了请柬嘛,怎么这才一个中午的时间,孩子就出问题了。
杜衡脑中飞快的转动,外在却表现的很稳重,“别着急,把孩子抱过来放到床上。”
起身往床边走的时候,顺口问后面尤芳,“孩子怎么了?”
尤芳一手紧紧的抓着杨伟的衣角,一手抓着孩子的裹被,带着哭腔说道,“我也不知道,早上我给我婆婆把药送回去之后,孩子就一直哭闹,一直到一个小时前,突然就不哭了。
再看的时候,孩子已经晕了过去,嘴也不张开,而且身子往后绷,你看就这样。”
说话的功夫,夫妻两人已经把孩子放到了杜衡面前,看着孩子身体往后绷,面色青黑,尤芳直接就嚎了出来,“杜医生,你救救孩子。”
掀开裹被的时候,入眼就是一个项背强直、腰背反折,身体后仰如弓的婴儿,而且嘴唇发紫,嘴巴紧紧地闭起。
牙关紧闭,角弓反张!
看到这个孩子这个样子,心里就是一紧,这可是个不满月的孩子啊。
杜衡哪里再有心情管尤芳的嚎哭,赶紧上手检查。
翻开婴儿的眼皮,双眼上翻,贴近的时候,还能听到孩子喉咙里呼噜噜的痰声,在看时,发现孩子鼻孔居然有合拢模样。
而且伸手触摸孩子,小手小脚冰凉,可是身上却烫的不行,而且孩子的肋下,是一道清晰可见的紫色纹路,而且检查的过程中,孩子居然还有抽搐的情况发生。
杜衡检查孩子的基本情况,吴不畏也没有出去,而是给杜衡打起下手,“体温,39.1c。”
“杜医生,这孩子是不是有癫痫啊,他怎么能成这个样子?”杨伟焦急的看着杜衡,伸手紧紧的扶着尤芳。
高热昏迷,牙关紧闭,角弓反张,两目上翻,痰壅鼻翕,四肢抽搐,唇指青紫,四肢厥冷,体若燔炭,紫纹直透命关。
脑中快速的过了一遍孩子的症状,杜衡立马就得出了结论,证属风热犯肺,痰热内结,热极动风,邪陷心包。
虽然有些症状和癫痫很像,但它现在还不是癫痫,如果不治,或者治慢了,那就说不定了。
“孩子不是癫痫,是高热急惊风。你们两离远一点,别挡着我们两人。”
杜衡把尤芳两口子往后驱赶了一下,头也不回的对吴不畏稳声说道,“不畏,先给三棱针一支,再准备毫针一支。”
随后,自己动手,把孩子身上所有的衣服和包被全部取掉。
吴不畏没说话,只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开始准备杜衡需要的东西。
杜衡伸手接过三棱针,用三棱针点刺手足十指(趾)尖、双耳尖、百会、大椎,均以见血便停手。
而此时身后的尤芳看着自己那小不点的孩子,眼泪是哗哗的流。
自己抱孩子全身发硬,深怕把孩子磕了碰了,哪里给扭了。
可是看看杜衡的动作,像是耍把戏一样的脱衣服,现在又拿那么长的针,还给扎出血了,那真是心肝皆颤,气都抖的上不来了。
可是她不敢发出声,就怕打扰到杜衡。
杜衡动作很快,但是很稳,一点急躁的情绪都没有,显得一切都是那么的胸有成竹。
看着被刺地方均有黑血流出,杜衡便立马收了手,稍等了三四秒钟,就在微微变脸的时候,孩子终于放声大哭,解除了角弓反张的状态。
而且随着孩子的哭声,孩子身上、额头开始出汗,小手小脚此时也终于有了温度。
尤芳两口子听到孩子的哭声,彼此抓的更紧,虽然还是流着眼泪,但也露出了激动的笑容。
听到孩子的哭声,杜衡没有喜悦,反而变的更加认真。
因为此时的孩子,只见哭声却不见睁眼,而且手脚的抽搐也并没有停止。
急惊风为儿科四大症之一,属儿科常见急危重症,多发于1~5岁的婴幼儿,1岁以下,发病尤多。
来势凶险,瞬息万变,若处置不当,轻则转为慢惊,演变为癫痫、弱智痴呆,就是常说的小时候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最重,则可危及小儿生命。
而小儿稚阴稚阳,脏腑娇嫩,脏气轻灵,传变最速,一拨便转,痊愈亦快,所以宜急症急治。
而刚刚三棱针急刺,也只是唤醒婴儿,解除角弓反张而已。
把手里的三棱针交给了身后的吴不畏,然后顺手拿过了毫针。
深吸一口气,略微想了一下之后,杜衡再次行针,以毫针飞针点刺涌泉、合谷、人中。
最后到素髎(liáo)时候,杜衡微微停了一下。
这个穴位,他不准备点刺,而是要扎进去。
而婴儿的身体稚嫩,必须要慎之又慎。
再次稳了一下心态,杜衡拿针刺进了婴儿身体,等针刺到一定深度后,略停片刻,持针向上下提插捣动,而这种提插捣动,比平时行针时的捻动,幅度要大的多。
吴不畏在後面看的眼睛一亮,輕声问道,“师哥,这是雀啄术?”
杜衡不为所動,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捣动的手上,只是轻声嗯了一声。
吴不畏得到答案也不再出声,就站在杜衡的身后仔细的看着杜衡的动作。
在婴儿身上用这种方法,可比在成年人身上要难得多。
此时不多学学,那还什么时候学?
杜衡用雀啄术刺素髎约1分钟,终于看到哭嚎的婴儿睁开了眼睛,手脚的抽搐也随之停了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杜衡才算是松了口气。
急症急治,怎么急治?
针刺解热、开窍、止痉,阻断病势传变,针刺一毕,病退一半。
只要病情往后不发展,不要影响到孩子的神经,剩下的问题,就是开药用药了。
轻轻取下素髎上的毫针,杜衡转身对着尤芳两口子说道,“行了,过来吧,给孩子把衣服穿好,包起来,但是不要包的太紧了,稍微送一点。”
话刚说完,尤芳两口子就趕忙扑了过来。
尤芳更是一边流眼泪,一边心疼的只喊“宝贝。”
但好在还记着杜衡的嘱咐,没有光顾着抱孩子,心疼孩子,把刚刚被杜衡解开的小衣服小被子,又重新给孩子穿了回去。
杜衡走到桌子跟前,把手里的毫针交给了吴不畏,然后慢慢的坐到了椅子上,刚才这一轮行针,让他身体有点发硬。
小孩稚嫩,而且这还是个没出月的婴儿,稍微手重、手抖一下,这个后果不管是杜衡还是孩子与家长,都是承担不起的后果。
太过专注认真,弄的杜衡现在身体有点不舒服。
不过这就是这么一阵的时间,很快就缓了过来,“不畏,你去羚麝止痉散,加麝香0.3克。”
455 熄风定惊
吴不畏很快就去而复返,只是回来的时候,手里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拿。
而当他再次进门之后,一脸尴尬的看向杜衡,“师哥,羚麝止痉散是怎么配的?石医生说他也不知道。”
杜衡无语的拍了一下脑门,“羚羊角、麝香、蝎尾、蜈蚣,制散剂,有清热熄风,宣肺涤痰,开窍止痉的效果。
对了,额外多加麝香0.3克。”
杜衡把药方说了一遍,吴不畏也是听得认真,可他还是抠抠脑门说道,“我多问一句啊师哥,药方里都已经有麝香了,为什么还厚还要多放一点进去?”
“麝香不仅能兴奋呼吸中枢,还能辟秽醒脑,缓解大脑缺氧。所以原方中的麝香,就是为了化解急惊风带来的后遗症。而多加的0.3克,是看孩子刚才有窒息的危险多加的。”
吴不畏听杜衡说完,哦了一声赶忙出去准备杜衡说的羚麝止痉散。
等到吴不畏出去,杜衡又开始低头思考,该给孩子配什么样的汤药。
羚麝止痉散现在只能算是应急而用的药,它并能彻底解决婴儿风热犯肺,痰热内结的毛病,还必须配上汤药才可以。
可是小孩用药,药方可以与大人同用,但是这个剂量嘛,杜衡就得好好思量,尤其这还是个二十来天的宝宝,更是马虎不得。
思考片刻之后,杜衡在电脑上敲下了‘麻杏石甘汤’。
此方用药甘草,麻黄,石膏,杏仁,可治肺热喘咳,甚则气急,鼻翼启扇,或是肺炎,放到这里,是非常对症的药方。
不过看了两眼之后,杜衡就觉得这方子不够,随后又补上了犀角、天竺黄,芦根,蚤体,竹沥,葶苈子,大枣等药。
再次盯着改好的方子观察,片刻后杜衡把犀角给删掉了。
但是删掉之后,杜衡又停住了。
犀角有清热,凉血,定惊,解毒的作用,对于孩子现在退热是有奇效的。
可问题就是犀角这玩意儿,现在一般的药铺、药房还真不一定会有,而卫生院就是这个一般的药房。。
想了半天之后,杜衡终于再次动手,在删掉犀角的地方,重新填上了丹皮、紫草两味药。
而之所以添加这两味药,是因为它们和石膏配合,同样能起到犀角的作用。
这一次,杜衡算是对自己开出来的这个方子感到了满意。
“尤芳,抱着孩子跟我来,我先给你安排个病房。”说着当先走出诊室,往二楼的方向而去。
在护士站找到王丽丽,杜衡直接问道,“现在还有没有空的病房了?”
王丽丽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小黑板,小黑板上写着新楼这边所有的空余床位。
“没有空的病房,三楼还剩两个床位。”
杨伟赶紧说道,“杜院长,给我安排个空的床位就行,有病床就行了。”
杜衡却摇摇头,“孩子现在哭闹的厉害,和其他在一个病房,会影响到别的病人。而且你媳妇还要给孩子哺***间有其他人不方便。”
说完之后随即对王丽丽说道,“你带他们到红砖楼去,安排一个空病房给他们,最好离的远一点。”
王丽丽点头应下,随后便带着尤芳夫妻二人往红砖楼走去。
而杜衡则是回到了诊室,看吴不畏还没回来,便自己去了药房。他也不想假别人的手,他要自己亲手给孩子煎药。
大人的药,说真的,多一分钟少一分钟,火大一点或者小一点,其实影响不大的。
但是小孩的药不行,那多出来的一点点毒性,大人可能肚子轱辘响一下就过去了,但是对这个只有二十来天的婴儿来说,绝对是致命的存在。
去煎药房的路上,杜衡就碰上了已经焙干药材,准备回药房的吴不畏。
吴不畏停下脚步,“师哥,你去做这个散剂,我去熬药吧。”
杜衡拒绝了吴不畏的提议,“算了,还是我去熬吧。对了你给孩子喂药的时候注意了,只能喂这些散剂的三分之一,宁可少千万不能多。”
“我记下了师哥。”
现在的煎药房,已经是经过一次升级改造,里面通风系统和换气系统,在王丽丽的强烈要求下做了一个更新换代。
现在进到了煎药房里,虽然药味还是很浓郁,却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刺眼呛鼻的感觉。
杜衡和里面忙着煎药的小护士打过招呼,婉拒了她们帮忙的提议后,自己便开始认认真真的煎药。
忙碌了二十分钟,煎取了约一百毫升后,便拿着药去了病房。
刚到病房,杜衡就看到了尤芳抱着孩子的姿势不太对,幸好此时的尤芳是背对着房门,杜衡什么都没看见,便赶紧的后退了两步。
再次进到病房,尤芳已经收拾好了,只是孩子又哭闹了起来。
“刚给孩子喂奶了?”
“嗯,上次喂奶还是早上我见你那会。”
杜衡点点头,“孩子吃了没?”
尤芳抱着哭闹的孩子不停的晃着身子,还是一脸愁容的说道,“吃是吃了点,可就只吃了两口。”
“很正常,孩子体内还有积热,正难受着呢,吃的肯定少。不过现在已经知道吃了,这就是好事。”
说着从尤芳的手里接过了小孩,很随便的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散剂喝了没?”
“喝了,吴医生已经喂过了。”
“嗯,那就好,把刚才喂药的小勺子给我。”
接过杨伟递过来的小勺子,杜衡从端来的药里,轻轻的舀了一点點,然後又一点一点的给孩子喂了进去,
而杜衡的这个动作,可把尤芳给心疼坏了。
不是自己的心不疼啊!!!
杜衡却不管那么多,而且婴儿也没大家想象中的脆弱,他现在就是一门心思给这个哭闹的孩子喂药。
喂了两三次,大概有个七八毫升之后,杜衡便停了手。
把孩子交给尤芳后,杜衡嘱咐到,“千万别自作主张的给孩子喂药,还有,别想着混到奶瓶子里什么的。孩子什么时候喂药,我會亲自上来喂药,听到了没?”
两口子一起点头。
杜衡又看了两人一眼,重点看向了尤芳,他是真怕尤芳担心孩子,用奶粉或者奶水混着药给孩子喂,“尤芳,我刚说的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尤芳心疼的看着孩子,但还是再次点头答应了杜衡。
而杜衡也是说道做到,刚开始的时候,他就是每隔两小时,过来检查一次孩子的情况,然后给喂点药。
而每次喂药,都是勺子尖尖上那一点点。
到了晚上,孩子全身的体温降了下来,而且可能也是闹腾的累了,每次哭闹一会,就会小睡一会。
“现在好了,你们可以睡一会了,孩子什么时候醒来,你们就什么时候过来找我,我就在过道最前面的医生休息室。”
到现在,杜衡还是不敢把喂药的重任,交给杨伟和尤芳。
这是一个不满月的孩子,他的要求就是,小量、多次、按时给药,以保持血药浓度。
而这个分寸的把握,至关重要。
他是真的怕别人把剂量用错了,不管是少一点,还是多一点,都是耽误了他的事情,害了孩子。
这个别人,不光包括杨伟和尤芳,還有护士站这些新来的护士,他是一个都不敢相信。
就这么起了三次夜,天色将将放亮的时候,小家伙也终于开始好好的睡觉。
而此时的婴儿,所有犯热的症状全部消失,和个正常的小孩一模一样了。
杜衡看了一眼几乎没怎么减少的汤药,直接拿起来就丢到了垃圾桶里。
“行了,没什么事情了,等到我们收费窗口开了,你们就去办理出院手续。回去的路上给孩子裹厚一点,千万别感冒了。”
杜衡叮嘱了一遍,自己也是打了哈欠,“出院的时候,你们找吴医生帮你们开手续,我去睡会儿,就不起来送你们了。”
456 想象中的画面
自己孩子以无大碍,看着和正常小孩一样,可以安心入眠,杨伟两口子对着杜衡是千恩万谢,哪里还敢让杜衡来送他们。
而此时两口子虽然一个劲的感谢,脸上也全是开心和兴奋,但是眉眼间的困意却一点都没有减少。
“行了,别谢了,趁着这会孩子熟睡了,你们也赶紧的睡一会儿。我昨晚上还迷瞪了会,你们两口子可是一眼都没合。”
两口子太激动,杜衡赶紧的压压手,让他们安静一下,“孩子白天肯定还会闹腾,你们白天还有的罪受呢。别整这有的没的了,赶紧的睡一会儿才是正事。”
说完,杜衡就要离开,尤芳赶紧的问道,“杜医生,白天的时候给孩子不再喂药了吗?”
“不喂了,等孩子把体内的药都消化吸收了,孩子就没事了。”
杜衡可不敢再让这孩子吃药了,昨天晚上的那些药,杜衡是真的觉得饱和了。
回到自己的宿舍,杜衡倒头就睡。
可是这种睡了半截的瞌睡最难受。
你说瞌睡吧,确实有,眼睛干涩难受,精神也萎靡。可你躺床上要睡吧,眼睛闭不上,脑子里还尽是些胡思乱想的东西,比平时清醒的时候,想的东西还要清楚,而且还很杂。
似睡非睡,半梦半醒。
杜衡也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长时间,实在睡的难受,干脆起来洗漱一番后,直接去了诊室。
不睡了。
此时的诊室里,吴不畏、韩玉健还有一众中医大夫,全都拿着杜衡昨天的方子在那研究。
“韩医生,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你们刚说石膏、丹皮、紫草三味药材相合,可以起到镇静、降温、解热、镇痛、解痉的作用,能替代犀角,可是院长的这个方子里,为什么又要添加蚤休这味药材?”
说话的年轻医生满眼的疑惑,再次仔细的看了一遍手中的药方后说道,“蚤休这味药材,它也是熄风定惊、止痉的用途。
这里继续添加这样的药材,这不是重复了吗?”
韩玉健的手里也有一份抄出来的药方,认真观看的同时,他也在认真的听着年轻医生的疑惑。
“对于蚤休这位药材的使用,我是这么认为的。伱们看,这個方子里的的每一份药材的剂量,几乎全是成人用药的五分之一。
所以,院长应该是考虑到剂量太少,会影响到整体的药性,从而添加了蚤休这味药,用来填补其他药物熄风、止痉药效的不足。”
听到韩玉健这么说,其他几人也全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觉得韩玉健说的有道理。
毕竟这次的患者是一个只有二十多天的婴儿,药物剂量太大,过重的药性会让婴儿的各器官产生各种的负担,甚至会出现中毒的情况。
就在大家慢慢接受韩玉健这个说法,开始思考并总结怎么给小孩用药的时候,吴不畏却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嗯~~~我有点不同的看法。”说着还小心的看了一眼韩玉健。
自从前天韩玉健给自己挖了一坑之后,他对这个中年男人,心底里是有点防备的。
现在自己又要推翻他的说法,深怕这老小子会不乐意,觉得自己驳了他的面子。可是想到他的说法可能是错误的,会对其他人造成误导,他又不得不提出来。
韩玉健并没有他想象中尴尬、发火或者是不乐意的表情,而是颇有兴趣的转头看向了吴不畏,“吴医生那你说说看,我刚才的说法也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并不一定对的。”
吴不畏也不知道韩玉健是不是真心的,但还是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眼韩玉健后,才开口对着大家说道,“蚤休为清热解毒,熄风定惊的要药,尤其是定惊这个作用,这是其他药材所不具备的药效。
而且,它可治一切毒蛇、毒虫咬伤、疔疮恶毒,解毒力最强,可清除入血之病毒而护心醒脑,又独有止痉功效。”
说着再次用余光看了一眼韩玉健,自己这会说的,可是和他说的几乎不一样了,他怕韩玉健因为掉面子而给他使脸色。
但是看到汉语将一如往常,而且听得非常仔细,他的心才算是放心来。
同时也自嘲,自己这也太敏感了点。
随即笑了一下后继续说道,“昨天的婴儿,证属风热犯肺,痰热内结,热极动风,邪陷心包,也就是咱们说的急惊风,这种病治疗不及时,会有癫痫、弱智痴呆等后遗症。
而这个孩子属实症、热症,邪陷心包,体内必有热毒瘀积,现在用蚤休解毒的能力,我觉得恰如其分。”
说到这里,吴不畏停顿了一下,稍稍总结措辞后继续说道,“所以,我觉得蚤休在这个方子里,不是作为丹皮、紫草的补充,而它是作为这个方子的主药来使用的。
至于竹沥、竺黄、葶苈,用作清热泻肺涤痰,芦根则是作清热养阴之用。”
这一番解释说完,大家又都觉得吴不畏说的对,一个个的发出了赞叹之声。
韩玉健呼了口气,身子轻轻的往后靠了一下,“三人行必有我师,咱们以后还是要多讨论多交流,不然就我刚才的那种总结,自己的技术水平原地踏步不说,以后万一遇上类似的病例,说不得还可能耽搁病人。”
这样的话说出来,又是引得跟前的其他年轻医生纷纷附和,都说要向韩医生学习。而吴不畏也算是彻底的放了心,也真心知道是自己小心眼了。
推门而入的杜衡看到满屋子的人,整个人微微的愣了一下,有点懵逼的说到,“你们这是开会呢?”
大家纷纷笑了起来,而吴不畏离开自己的位置,把椅子让给了杜衡,自己找了旁边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杜衡也很自然的就坐在了这个位置上。
对于他们两人的这种动作,大家看在眼里,却都没有任何的意外,就觉得这很正常很普通,没人觉得吴不畏这是在拍马屁。
吴不畏笑呵呵的把刚才的讨论对着杜衡说了一遍,并让杜衡对他们讨论的内容点评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错误的地方。
对于这样的场面,杜衡非常高兴。
一群人坐在一起,讨论、学习,这在他之前上班六年的时间里,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
自己从头到尾,耍了五年的单机,到了今天,才看着自己想象中的画面。
杜衡笑呵呵说道,“你们已经都讨论出结果了,我就不在多说了,我说说这种病例的另外的几点吧。”
一时间大家都收敛一下情绪,一副认真听课的架势。
“昨天治疗总共分了三步,第一步就是针刺止痉;第二步用了羚麝止痉散,用作开窍醒脑之用,第三步就是大家讨论的汤药了。”
杜衡说的很慢,他自己要总结,也要让其他人听的明白。
“昨天那个小患者,有痰壅鼻翕症状,这就是说除了有急惊风,同时还伴有急性肺炎,所以那个婴儿症状才会那么严重,这也是我三步全用的原因。
但如果是一般情况,按照昨天治疗的效果,轻症单服散剂,应该能立马见效,不必配服汤剂。
若小儿有窒息的风险,另加麝香应能立解其危,因为麝香能兴奋呼吸中枢,能辟秽醒脑,更重要是能缓解大脑缺氧,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免一些不好的后遗症发生。
不过有一点要记住了,麝香能兴奋呼吸中枢,这既是好事,也是我们不能忽视的缺点。一旦用的多了,它不会兴奋中枢神经,反而会对中枢神经形成压抑。
所以,在对小孩用麝香时,最好不好超过我用的剂量,越少越好。”
大家听的点头,而此时有人问道,“院长,昨天这个小患者是热、痰类型的,那如果是乳积化热而导致的本病,又该怎么处理?
我刚看了这个方子,对于消食这方面没有涉及到,是不是还能继续用?”
杜衡认真的听完问题,缓缓说道,“昨天晚上给患者喂药时候,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是乳积化热而致本病,那么加保和丸化裁便可。”
提问的医生把杜衡说的记了下来,但眉头还是有点皱,想来其中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
而杜衡则继续说道,“对于这种里实患者,我们就用釜底抽薪,加大黄,另泡汁对入,让患者泄掉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提问的医生快速的把刚才的东西补全。
“小儿急惊风,无外乎风、热、痰、食为起因,所以用这个方子加减,应该可以通治。”
杜衡笑了一下,看着大家伙说道,“以后碰上急惊风的小孩子,大家可以用我这个方子试试,同时给我一点反馈的意见,指不定我们大家还能弄几篇文章出来。”
听到杜衡这么说,一时间大家全都呵呵笑了起来,而且还觉得这件事,极有可能会成功。
他们现在也都知道,卫生院马上要升二级医院。
如果升到了二级医院,那么以后的职称晋升,就不是现在的专题报告,而必须是上刊物的研究论文了。
所以对于杜衡的这个说法,他们可不光是笑笑就算了,而是真的上了心的。
就在大家笑开心时,杜衡的电话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名字,杜衡的好心情立马就少了很多。
“我今天要出院,你不过来吗?”电话那头的武胜男没有了往日的争锋相对,这让杜衡非常的不适应。
杜衡本来想说不去的,但是又一想,还是去吧。
虽然谈个假恋爱,但也是恋爱不是。
不过这恋爱谈的没滋没味的,远不如和这帮同行讨论病情来的愉快。
挂上电话后,杜衡找到余海廷交代了一下,便开车往省一赶去。
而半路上,又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小杜,楠楠今天出院。”
杜衡叹口气,“我知道的,我这会已经在路上了。”
武钟呵呵笑了起来,听起来极为的开心,“哎,我们这一家子,都是工作狂,今天楠楠出院,没一个能指望的上。现在就剩我一个糟老头子,可我又能干什么呢?
还是你这男朋友靠谱,随叫随到。”
老爷子这话,让杜衡只能无奈的笑笑。
到了医院,还真的如老爷子说的,除了他就一个保姆。
不过说真的,就武胜男这情况,直接找救护车送回家,轻轻松松的事情,非要找自己,杜衡就觉得这帮人故意的。
可这事也没辦法说,只能任劳任怨的乾活。
不过好在,经过快一个月的治疗,武胜男现在已经可以拄着拐行走,这也省了杜衡很多事。
只是在上自己的车时,就得抱上去才行。
武胜男这是第一次见杜衡的车,一脸惊讶的问道,“你換车了?”
杜衡闷哼哼的点点头,抱着武胜男往车上放,他觉得自己有点力不存心,他是真没想到,看着高高瘦瘦的姑娘,居然这么重。
“那你以前那车呢,那可是你前女友开过的,你舍得换掉?”
听着武胜男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杜衡叹口气说道,“你要是实在没说的,你闭嘴也是可以的。”
放下武胜男后,杜衡又开始往车上搬东西。
可杜衡如此不解风情的模樣,让武胜男颇为生气,直接嘟着嘴坐车上不说话了。
而武钟老爷子也是第一次见到杜衡这车,眼睛却是微微眯了一下,“小杜啊,这是你的车?”
“对,上个月刚买的。”
“这车大气,就是有点张扬了。你工资够还每个月的车贷吗?”
“不用还车贷,我是全款买的。”
全款?
老爷子眼睛又一次的眯了一下。
心中闪过几个不好的念头,但是又觉得不应该,这孩子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随即没有再多问什么,而是一起上了车,送武胜男回去。
“你不回家住?”
到了武胜男的家里,杜衡才知道武胜男自己一个人住,并没有和家里人住一起。
武胜男应该还在生杜衡的气,冷冰冰的说道,“这就是我家。”
而这种态度让杜衡愣了一下,他始终没搞懂这女人抽什么风,为什么一路上都吊着个脸,到家里也这样。
457 你还真是禽兽不如
不过杜衡对武胜男的这个态度也不甚在意,毕竟从来没想着要发生点什么。
只是再次随意的问道,“你一个人住,生活各方面都不太方便吧?”说着又看了一下一起跟来的小保姆。
觉得这个保姆要照顾老爷子,再回过头照顾武胜男有点不现实,“你妈妈或是你嫂子过来?”
武胜男的气性比较的大,就算是到了这会儿,她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她们不来,你也不用管我。”
再次被怼,杜衡也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点无奈,甚至是好笑。
原本大家就是谈個假恋爱,何必搞的像是真情侣那样闹别扭呢。
“那这会还早,正好给你物色个保姆,每天帮你做做饭,收拾一下家里。”
“谢谢伱的关心,我自己能做饭,我自己也能收拾家里,不需要。”
武胜男,虽然瘸着一条腿,但还是那个要强的女人。
杜衡咧了一下嘴,然后闭嘴不在说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略为有点沉闷,一个坐在沙发上生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火气,一个无聊的站在客厅,无所事事的四下张望。
武钟老爷子拿着拐棍站起来,打哈哈说道,“这不是小杜你在嘛,要什么保姆不保姆的。
楠楠自己现在能活动,而且她伤的是脚又不是手,你每天下班回来帮着楠楠收拾一下家里,看着给买点菜,买点生活用品,楠楠给你把饭做了,你们年轻人在一起也自在是不是?”
对于这样的提议,杜衡真的是苦笑不得,也不知道老爷子是个什么心思,居然会提出这样的建议来。
难道他不知道这个提议,他的孙女会吃亏吗?
不过杜衡也只是笑笑没有回应,他知道对于这样明显有着歧义的提议,武胜男肯定会自己反对的。
可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他的预料。
武胜男对于她爷爷的提议没有说什么,只是回头瞪了一眼杜衡,然后回过头并低下去。
杜衡麻了。
自从上次老爷子说让两人处对象之后,杜衡对这个女人的行为是越来越摸不透,猜不准了。
不过你不拒绝,我还不能拒绝了?
刚要开口,老爷子哈哈一笑,住着拐棍就往外走,“行吧,我们在这待着,你们年轻人也不舒服,我们就回去了。”
说话的功夫,已经捣这那个形式大于意义的拐杖,和小保姆一起出了门。
而小保姆关门的速度也是飞快,在杜衡即将张口的同时,对着杜衡笑笑,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淦!
杜衡对于自己的犹豫很鄙视。
房间里又剩下了两个人,杜衡尴尬的舔舔嘴唇,“嗯,我还是给你找个保姆吧。”
武胜男闻言,直接转过头看着杜衡,“你要是不想来,你可以现在就走。”
杜衡也被说的拗劲儿上来了,“行,我要是变禽兽了,你别后悔就行。”
“怕你?我怕你禽兽不如呢。”
说着说着,武胜男又像个神经病一样的笑了起来。
杜衡很是无语的看了一眼武胜男,他是真的觉得这女人心里有点大病。
“你家里需要点什么,我现在下去买一点去。”
“你看着买吧,家里应该什么都没有。”
“哎。”
杜衡转身就走。
武胜男又在身后叫到,“你上来的时候买点小翅膀。”
杜衡一脸懵逼的看向武胜男,“什么小翅膀?”
“就是女孩子用的。”
“滚你大爷的,自己买去。”杜衡直接黑着脸开门下楼。
。。。。。
杜衡就这么过上了相当不正常的日子,而在这段时间里,杜衡好几次都开口和武钟老爷子开口,想要承认自己骗了他。
可每次老爷子都在杜衡说一半的时候岔开话题,然后绕着绕着,杜衡就把这事给忘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三月底,武胜男也已经能扔掉双拐走两步了。不过两人的关系倒是越来越正常,正常的像是居家过日子一样。
杜衡每天晚上回武胜男这里,吃了武胜男准备的饭菜,帮着收拾一下家里卫生,然后在临睡前,帮着对武胜男的傷腳做做推拿。
“你还是有优点的嘛。”
临睡前,武胜男对着出门的杜衡夸奖了一句。
“你只要眼不瞎,应该早就看出来了。”
杜衡白了武胜男一眼。
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杜衡,武胜男笑呵呵的说道,“你还真是禽兽不如。”
“去你奶奶个腿。”
杜衡好不留恋的出了武胜男的卧室,转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虽然走的很坚決,表情也不为所动,但是内心里,却是把武胜男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要不是你爹和你哥哥太厉害,你看我今天禽兽不禽兽。
杜衡在武胜男这里憋了一肚子气火气,他转身就把气撒到了卫生院众人的头上。
原本商量好的考核,杜衡趁着自己最近不忙,他是亲自上手抽查,逮住谁算谁倒霉。
就是帮着出题的王丽丽和余海廷两人,也被大家一起问候了一遍。
当然这都不算是最过分的。
最过分的是,杜衡在这个月实行了两套打分机制。
一套是同事间的不记名打分,临时抓人,然后对某一个同事这个月的工作进行打分,除了杜衡和崔光海,谁也不知道他们给谁打分了,谁给他们打分了。
不过这是个大杀器,杜衡也只准备就实行这么一次,然后等到什么时候大家的思想状态开始滑坡了,然后再继续掏出来。
第二个就是病人对医护的打分,这个是所有医院都在做的,杜衡也准备把这个做成一个常态化的工作。
而最让大家诟病、诋毁杜衡的,不是打分,而是这两个分数和大家的奖金福利挂钩。
比如余海廷,上个月就因为出现那么一次失误,杜衡直接给打了个零分,原本一万出头的工资,一刀直接砍在了大动脉上,就剩了四千五的基本工资。
雖然大家知道杜衡这是在杀鸡儆猴,但是他们还就得当那只猴,得乖乖的把翘起来的尾巴收回去。
但杜衡不知道的是,他被人直接点了一炮。
而这一次,不是如刚开始张金莲那样,找的那种事实不清的事情,而是非常有理有据的举报。
真个就是有图有真相。
458 理想是个屁
杜衡的打分体系到底好不好呢?
对于卫生院的工作的医护们来说,他们真有活剐了杜衡的心。
太坑了,打分就打分吧,没想到居然和工资奖金挂钩。
挂钩你意思一下就行了,没想到来真的,还这么狠。
一时间每个人都是苦不堪言,既怕得罪了身边的那个同事,给自己偷偷摸摸的打个低分,又怕对病人的服务态度不好,也给自己打個低分。
尤其是在对待病人这一项上,他们这多半年的时间,可谓是把人性的丑陋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里是农村,来的病人都是山上的老农民,一个个的那卫生吧,不能细说。
这帮子新来的医生,其中有那么几个,每次看到身上有污垢,穿衣破烂的,那真是能做到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好像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像是一泡热腾腾的屎,那个嫌弃哦,伸伸手搭个脉做个体检,好像都会污染他们一样。
而且说话的时候,那更是像呵斥自己家牲口一样。
再加上一帮老农民,本来就不熟悉地方,胆小,听不太懂医生说的话,被大声的呵斥两句,更是慌的连路都走不稳。
还有一部分就是治疗瘫痪的长期住院病人,刚来的时候还好,不是很熟悉,大家也都相安无事。但是一旦熟悉之后,而且住院时间长了,照顾的亲属难免有事就来不了,需要医生护士的帮帮忙,干点什么事情。
而这些医生护士,这快一年的时间,也着实的被惯出来了,不管这个病人是不是要求多的,只要敢让他们帮忙,他们就敢给病人甩脸子,他们都快忘了他们是干嘛的了。
现在好了,哪个要是在敢甩臭脸,别怪杜衡给他们每个月发零蛋。
而且有了余海廷的前车之鉴,他们是真的相信杜衡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医护们不舒服了,但是杜衡和崔光海,还有余海廷却是舒服了很多,虽然手段有点下作,但是效果却出奇好。
就在他们几个又坐在办公室里,继续讨论卫生院下一步应该怎么走的时候,卫生院后院进来了好几辆的车。
而同一时间,杜衡接到了安春会的电话。
“小杜,最近这段时间,你把手里的工作放一下,交接好,同时也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就当放假了。”
听着安春会这没头没尾的话,杜衡脑子里一团的浆糊,“领导,出什么事了吗?”
“嗯~~就是你好好配合刘书记他们的工作,我呢工作要调动一下,可能有点顾不到你了。”
刘书记?
那个刘书记?
调动?
杜衡赶忙问道,“领导是高升了?恭喜啊。什么时候有空,我得请领导吃顿饭,沾沾喜气啊。”
听着杜衡的话,安春会有点羞愧,最后只是又说了一句让他好好配合工作,便赶紧的撂电话。
他借了杜衡的光,工作出了成绩,也在武胜男爷爷那里漏了个大脸,屁股一拍,直接调走了。
可他前脚刚走,杜衡后脚就要受罪,他却没办法帮忙,这让他很不好意思再听杜衡的电话。
杜衡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有点懵,两眼迷茫的看着办公室的崔光海和余海廷。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刘书记?!!!”
看着面前的来人,杜衡终于知道了安春会说的刘书记是谁。
卫生局纪检委的书记。
杜衡一脸懵逼的被暂停了职务和工作,灰溜溜的开着自己的大霸道走了。
崔光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的暂时主持了卫生院的工作。
财务室,也突然多了好几个人,每天就是不停的查看去年的账本。
至于医院的医护,每天都会有一个两个的被叫去谈话,至于谈了什么,大家虽然没有交流,但是彼此心里都清楚。
就连正在坐月子的王珍珍,也没有幸免于难,而且她也是被重点关注的对象,接连被问话了好几次。
至于杜衡,反而就被问二次,尤其是第二次,当杜衡拿出自己的完税记录,问话都没持续三分钟就结束了。
董越章为了中湖百姓过上好日子,每天都是劳心劳力的工作,今天也是调出了一天休息,伙同魏凯达和靳赞两人,拉着杜衡上了山,参观了一下王世源和媳妇经营的农家乐,在裡面打了一天牌。
“八萬。”魏凯达扔出一张牌,“我说你小子,你就是有钱烧的,兜里装了两b钱,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我说伱啊,就是活该。”
“六饼。”靳赞随后摸了一张牌,“话也不能这么说啊,老杜也没干什么太招摇的事情啊,不就买个车嘛。”
“小鸡。”杜衡悄悄的不说話,他都郁闷了快一个星期了。
“车?当领导的开个大霸道,还tm全款买的,不查你查谁?”董越章嘴里冒着烟,伸手把杜衡打出去的小鸡拿了过来,“碰,西风。”
“我没说错吧,这小子就是太张狂了,活该。”魏凯达打一张牌,没喊,手回去的时候,把靳赞刚刚打的六饼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
“不过也没事,现在不是查出来没什么事情嘛,相信很快就能回去工作了。”靳赞兄弟几个里,唯一一个不挖苦杜衡的。
董越章接上说道,“回去?想的美。”说着又催了一下杜衡,让他快打牌,“这很明显,就是有人找事情,而我们这好兄弟,还偏偏给人提供炮弹,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再次到了魏凯达的时候,他终于把那张六饼收到了自己的牌搭子里,嘿嘿一笑说道,“按我说啊,老杜这手艺就不应该窝在那个小沟沟里。现在停了正好,赶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辞职不干了,咱自己开诊所。
到时候咱钱挣的飞起,就是开私人飞机,他也没人能说你什么。”
“切,你以为老杜是你啊,人家也是有抱负有理想的人,岂能为了区區财物就放弃自己的理想?”靳赞不屑的反驳了魏凯达一句。
魏凯达更是不屑,“理想是个屁。”
愤愤不平的怼了一句,魏凯达接着说道,“看看现在中湖卫生院是什么样子,再想想咱们刚送老杜第一次去上班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
可就这,一个莫须有,还没调查清楚就停了一切工作,这样的理想有个p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来找果子的。
可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了果子,就让别人这么摘了,你靳赞能行,我魏凯达不服气。
我就想替老杜问一句,凭什么啊?”
一句凭什么,靳赞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了。
459 你的标准就是标准
靳赞反驳不了魏凯达的话,可是旁边还有个董越章。
只见他轻轻摸了一张牌,又打出一张后,便把自己的牌扣了起来,身子往后一靠,吞云吐雾的说道,“格局,你不能拿你的格局来对标老杜啊。”
“你什么意思?”魏凯达不爽的看着董越章。
董越章轻弹烟灰,淡淡的笑着说道,“你只看到了卫生院的改变,可是你看到卫生院改变后带来了什么吗?
对内,提高了卫生院员工的工资福利待遇;对外,打响了中湖卫生院能看病、能治病的名声。
对上,这是一份不能抹杀的政绩,是上级领导有方的见证;对下,中湖的老百姓,可以在家门口看病治病,他们不需要再去市区的大医院,和别人去争抢那本就不多的医疗资源,节省了很多不必要的花费。”
董越章笑呵呵的看着魏凯达,眼神中却尽是鄙视的神色,“这才是老杜的理想,这才是老杜真正想要的。
去年五月,咱们兄弟聚会的时候,说起过老杜的问题,而老杜当时要想去其他医院,早就去了,为什么没有去?
他当时的回答,就是回答了现在你这个问题。大城市不缺好医生,可是这个卫生院缺,中湖这里的老百姓缺。
他要为这里的农民,争取一個和城里人一样的就医机会,而且是尽量少花钱的救治。
现在回过头看看,老杜这一年的付出,有没有实现他的承诺?
他实现了。”
董越章缓缓的吐口烟,“是,这次的事情确实很对不起老杜,但是这和老杜的理想有什么关系?
就算伱说的对,理想它就是个屁,可老杜的这个理想,它实现了,那它也应该是个连环屁,能让所有人侧目的屁。”
董越章说的慷慨激昂,可是魏凯达却不为所动,随手扔出一张牌之后,淡淡的问道,“别说是个连环屁,就是个核弹级别的屁,现在对老杜有什么用?他还不是被撸了。”
董越章没有着急说话,而是看着靳赞和杜衡把牌打出来,然后等自己摸上牌之后才说道,“你看着吧,老杜不会白受这冤枉,很快,他们局里就会做出指示的。”
说着手指再次摸了一下手里的牌面,“靠,摸错了,二饼。”
“那咱们拭目以待。”,魏凯达看着二饼喜笑颜开,嘴里却是奚落的说道,“就一个二饼你都能摸错,也不知道你摸个什么劲儿,糊了。”
嘿嘿一笑,魏凯达推到了自己的牌面,饼子一条龙,“来来来,把你的胳膊伸出来,想抽你的皮条已经很久了。”
说着,便已经开始对着董越章的胳膊跃跃欲试。
董越章甚是无语的看了一眼魏凯达,“你都三十了,这不要脸的事情能不能少干一点。”
“别废话,愿赌服输,胳膊拿出来。”
董越章啪的一下也推翻了自己的牌,“看到没,这是什么?”
“三个六饼啊。”
“你也知道三个六饼啊,我记得老靳刚才打了一张六饼,请问那张六饼呢?还有你手里的这张六饼,是第五张吗?”
“艹”,看了一眼旁边虎视眈眈的靳赞,魏凯达拔腿就跑。
靳赞怒视魏凯达,“我就说你小子怎么老赢,站住,我要还回来。”
随即,四个三十岁的男人,就像是孩子一样,在院子里玩起了老鹰抓小鸡。
如果这会有人认出杜衡和董越章,可能在震惊于他们身份的同时,然后淡淡的留下一句‘弱智’后,仓皇离开。
当然,这其中肯定不包括王世真夫妻俩。
他们两口子啊,此时正认真的拔着自己家小母鸡的毛,准备给四人做大盘鸡呢。
。。。。。。
兄弟几个陪着嬉闹了一天,杜衡心里的郁闷减少了很多。而听了董越章的话,他也开始安心的等了起来,等待的这段时间就当是放假了。
他想放假,可李建卫并不同意,交给他一个本就说过的任务——研究生面试。
杜衡看着手里两份成绩单,轻声问坐在一边,悠闲喝茶的李建卫,“老师,你今年的名额只有一个吗?”
“两个。”李建卫轻声的回答了杜衡的问题。
一听这话,杜衡直接把两张成绩单放到了桌子上,“那这还有什么好选的,直接全收了,这不刚好嘛。”
李建卫抬眼看了一眼杜衡,慢悠悠的说道,“其中一个名额,是你。”
我?
杜衡表情有点僵硬。
合着自己还抢了个别人的入学名额,不要脸一回?
“老师,就多一个人,一起收呗,两个人是教,三个人一样是教,你说是不是?”
“开玩笑,我还想直接开一个40人班呢,可学校同意吗?我有时间吗?”
李建卫好笑的看杜衡一眼,“先不说学校是不是同意,就说我自己。我不光是学校的老师,我还是咱们中医科的主任,你觉得我能有多少的时间,是能放到教学上的?
那你再想,我教学生这些时间,又能有多少平均分配给每一个人?”
杜衡愕然,喃喃不语。
李建卫接着说道,“人家来找我当老师,那我就要为人家学生负责,这关系到这个学生以后几十年的职业规划。
同样,咱们是学医的,最终的战场在病房。而你也同样知道咱们中医学习的弊端在哪,我们要是不尽心尽力的教学生,学生学不好,对于病人来说,那就是不负责。”
好吧,是自己肤浅了。
杜衡爽快的承认了自己的想当然,转而直接问李建卫,“老师,那这两位你更倾向于哪一位?”
李建卫摇摇头,“我说了,这次的面试官是你,不管你选哪一个,我都没意见。”
信任?
杜衡不觉得。
他觉得这是李建卫在‘甩锅’,毕竟二选一的题,选谁都是正确答案,那这题就是戳人心的题。
杜衡很无奈,“老师,那你总得给我一个标准吧。”
“你的标准就是标准。”
牙疼,牙非常疼。
杜衡最不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做选择题,尤其是这种都对,却只能选一个的题。
他从小就觉得自己有‘选择困难症’,现在这种场面,对自己就是一种折磨。
再次看了两份成绩单后,杜衡不死心的问道,“老师,那你想要个什么类型的学生?”
李建卫再次把问题抛给了杜衡,“不是我想要,而是你想给我一个什么样的学生,或者说,你想给自己找一个什么样的学弟。
这,都由你说了算。”
说完之后,李建卫看着杜衡为难的样子笑了起来,“你现在这么纠结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在面试的时候再做决定呢?”
杜衡摸了下鼻子,“我就是在为面试的问题为难。”
“说说看。”李建卫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
“我要面试,那就要准备面试的题目,而面试的题目必定是有倾向性的。”杜衡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你看这两个学生的简历,从成绩上看,第一名的基础要比第二名强的多,尤其是中医基础这一科,高出近二十分。
这说明这个学生在基础理论这一部分,学的是相当的扎实的。
可是你看第二个考生,他成绩是不如第一个学生亮眼,但是他有一篇核心期刊的中医论文,而且影响因子相当不错。
就这水平,怕是老师你现在带的,即将毕业的那几个学生都没有这样的水平。
这说明这个学生在论文、研究,还有本科导师这一方面,都是非常的不错的。”
杜衡认真的看向了李建卫,“那这到了面试的情况,如果我的问题倾向于中医基础,很明显对第一个成绩好的学生有利。
如果我的问题倾向于写论文、做研究,这肯定对第二个学生有利啊。”
李建卫听的很认真,见杜衡说完,他才轻声问道,“不要理会什么笔试成绩第一,也不要在乎他有什么论文,同样的,你也不要在乎你刚没说的人情顾虑。
不要管这些问题,这些都和你没關系,你就说你想要一个什麼要的师弟。”
杜衡想了一下,“我想要一个會看病的师弟。”
李建卫直接耸耸肩,“这不就结了嘛,你就按着你的想法来就行。”
看着已經离去的李建卫,杜衡也拿起面前的两份成绩单走了出去。
小苏,去年跟着杜衡上门诊三个月,但是到了现在,杜衡也没记住小苏到底叫苏什么。
同样的,他的表现和李建卫说的一样,并没有因为今年就要毕业,而杜衡才是刚刚入学,就让杜衡叫师哥。
而是再次见到杜衡的第一眼,他就毕恭毕敬的叫了杜衡一声‘师兄’。
就是这个毕恭毕敬的态度,让杜衡非常的不自在,好像自己就是个恶霸一样。
今天,他也是被李建卫叫来的面试官之一。
见到李建卫和杜衡两人过来,小伙恭恭敬敬的等在一边,“老师,杜师哥,两个学生已经准备好了。”
李建卫只是点点头,就走进了今天的面试场地,然后很自然的坐在了最边上的位置。
而小苏,跟在两人的身后,很自然的替杜衡拉开了中间的座位。
虽然知道自己今天一定会坐在这个位置,可是看着小苏的表情和动作,杜衡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杜师哥,可以开始了吗?”
看了一眼旁边老神在在不言语的李建卫,杜衡点点头,“开始吧。”
“那我去叫人。”
小苏答应一声,便准备去另一个门口叫人。
可当他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杜衡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随即杜衡看向李建卫,“老师,我能一起面试吗?”
“为什么?”李建卫好奇的问道。
“公平,公正,公开,不给他们说我们作弊走后门的机会。”
“可以。”
460 一塌糊涂的辩证
“本次面试,对你们两人同时进行,所有的问题,都不做口头回答,你们只需要把我们的问题答案,写到你们面前的白纸上即可。”
等到小苏叫了两位面试的同学进来,杜衡拿了两张纸和笔放到了他们面前。
“准备好了吗?”
“老师!”
其中一面面试者猛的举起了手。
“有什么问题吗?”
男生站了起来,挺胸抬头,声音洪亮的问道,“这位老师,我们做纸面答题,却不做口头回答,这和我们之前的笔试好像没有区别吧,而且这和其他人的面试也不一样。
并且别人都是一对一的口头问答,我们为什么要两人一起进行?”
李建卫不说话,双手撑在桌子前,饶有兴趣的看着杜衡,想看他怎么回答。
杜衡对着学生笑了一下,而提问的学生也回了杜衡一个矜持的笑容。
“有谁规定了面试必须要按照某种流程进行吗?”
“。。。。没有”提问学生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他没想到杜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他一个问题。
“嗯,那我们能不能按照我们想要的方式,来举行面试呢?”
“可以。。。可是其他人。。。。”
“我们的面试方法你要是不喜欢,你可以去找你说的其他人。研究生面试,这是一个双向的选择,我们可以面试伱,你也可以面试我们,你觉得我们的方法你不适应,你现在可以退出。”
“我。。。。”
学生脸上的笑容完全的消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双向选择?
开什么玩笑?
研究生除了在刚开始报名的考试的时候,可以选择导师,其他什么时候有主动权了?
不对,退学的时候也有主动权。
杜衡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极为平淡的看着面前的学生,“这位同学,如果要继续参加面试,那请坐下来准备听题;如果不想参加这次的面试,你可以离开了。”
提问的学生面色黑了一下,他是真没想到面前的这個面试官会这么刚。
不过他没有犹豫,立马就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开玩笑,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眼看就要摸到岸边上岸了,这会让离开?
离开去干吗?明年再考吗?
杜衡看了两人一眼,“你们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开始了。”
两个学生都把手里的笔拿了起来,认真的听着对面杜衡的话。
看两人没有问题,杜衡转头轻声问身边的李建卫,“老师,可以开始了吗?”
“你主持就好。”
“小苏,你还有问题吗?”
“我没问题,师哥你可以开始了。”
杜衡轻咳一下,看着面前的两人说道,“第一个问题,中医学的基本特点是什么?”
这么简单?
面试的两人微微有点错愕,但是看杜衡不像是开玩笑,而其他两人又不说话,他们只能低头开始写字。
十来秒的时间,两人作答完毕,这样的问题对他们没有难度。
杜衡笑了一下,也没有当即就把他们答案收上来,而是紧接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请说明,什么是中药的四气五味?”
难吗?
对于能通过研究生考试的学生来说,还是不难。
这会儿他们有点搞不清这个面试到底要干嘛了。
同样的李建卫也没搞明白,杜衡问这两个问题要干嘛。
看着学生开始写字,李建卫小声的问杜衡,“你这两个问题是干嘛用的?”
“就是考考他们的整体理论,没什么大用。”
“哦。”
李建卫不说话了。
等到两人书写完毕,杜衡让小苏把答案收了上来。
第一个问题中医学的基本特点,两人都回答对了,整体观念和辨证论治。只是刚才提问问题的学生,在答案上加了天人和一,与阴阳五行两个词。
第二个问题,中药材的四气五味,两人的答案就出现了不一样。
刚才没有问题的学生答案,四气:寒、热、温、凉。五味:辛、甘、酸、苦、咸。
那个提问学生的答案,四气:寒、热、温、凉。五味:辛、甘、酸、苦、咸,外加淡、涩。
多了两味,是错了吗?
当然没有,淡味因没有特殊的滋味,所以将它和甘味并列,称为“淡附于甘”,而涩味和酸味的作用相同,所以也没有单独列出。
没错那要加分吗?
当然也不会了。
看似废话的问题,却也能看的明白,没有提问问题的学生,比较的老实踏实,而提问问题的这个学生,有点小圆滑,小心思比较多。
不过这都不是关键,杜衡紧接着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现有一女性病人,自诉2天前因受凉后出现恶风、身微热,无鼻塞流涕,无恶心呕吐,到今日就诊时出现头晕头痛、身体酸重、鼻塞、胸闷、恶心欲吐等症状。
经查,病人体温37.6c,舌质淡,苔白微腻,脉浮微数。
请按标准格式,书写一份完整病历。
要求,写明诊断、辩证、治法及其用药的方剂名,请开始。”
随后,杜衡再一次重复了一遍病人的体征,还有检查结果。
很快,两人都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小苏很自觉的上前把两人的答案收了上来。
杜衡看了一眼,面无表情把两个答案递给李建卫和小苏。
而李建卫和小苏两人看完,也变得面无表情。
没有提问的学生答案,
诊断:感冒。
辨证:阳虚外感。
治法:温阳散寒。
处方:参苏饮加减
提问的学生答案,
诊断:感冒。
辨证:气虚外感风邪。
治法:益气解表。
处方:真武汤加减
两人除了感冒这个诊断是对的,其他全是错的,就连辩证和处方都匹配不到一起。
杜衡先是拿过没有提问题学生的答案,“这位同学,我问你,参苏饮这个方子的特点是什么?”
“治疗风寒所导致的感冒,症见恶寒发热、头痛鼻塞、胸闷呕逆。”
被提问的学生很流利的回答,什么都能对得上,他觉得没错。
但是他很疑惑,为什么三位面试官都是一脸吃了翔的表情。
杜衡深吸一口气,抿了一下嘴说道,“参苏饮的功用是益气解表,理气化痰,而你的治法是温阳散寒,牛头不对马嘴。”
杜衡不想多说话,可停顿一下后补充了一句,“对了,你的辩证是你臆造的吗?你有没有认真听刚才的病症症状?”
额~~老实学生一脸的愕然,全错?
而此时另一外小心机学生则是偷偷笑了一下,然后赶紧的收敛笑意,一本正经的坐好。
他的小动作,杜衡也是看的清楚,伸手拿过他写的东西,整个人就像是便秘了一样,“这位同学,你的辨证是气虚外感风邪,治法是益气解表,你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在诊断出外感风邪后,却不祛风散寒,只做益气解表。
你的意思是不是只需要打开表闭,风邪就会自己跑出来?”
小心机学生也麻了,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杜衡。
杜衡叹口气再次问道,“你知道青龙汤是干什么用的吗?”
学生刚要说话,杜衡再次问道,“青龙汤分大青龙汤和小青龙汤,请问,你这青龙汤是大还是小?
还是说你觉得两个方子的功效是一样的?”
小心机学生直接闭嘴。
“大青龙汤,能发汗解表,你如果用的是大青龙汤的药方,还真让你瞎猫碰上死耗子,误打误撞给用对了,虽然不是完全对症,但是也能行。
可你如果是小青龙汤呢?”
杜衡叹口气,“两位同学,一个感冒而已,全错。”
学得好,不会用,有什么用?
“老师,那正确答案是什么?”小心机学生不服气,他想知道他的答案和正确答案差多少。
杜衡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苏,“你来?”
小苏也是叹口气,然后点点说道,“我来吧。”
随即面相二人说道,“诊断:感冒;辨证:风邪夹湿犯表证;治法:疏风祛湿解表;处方:羌活胜湿汤加减。”
风邪夹湿犯表证?
这是感冒吗?
两个学生面面相觑。
杜衡叹口气,“本来还准备了一道稍微难一点的题,看来不需要了,我们直接最后一道题吧。”
这什么意思?
一个问题把他们就全部否定了?
研究生面试,多招一个可能比较费事,但是要做不到不招,那倒是不太费事。
一想到可能面临的后果,老实孩子也不老实了,急急忙忙的说道,“老师,您说吧,再给一次机会。”
李建卫这个时候也说到,“小杜你就说说,答不上没关系,让年轻人多长点见识也是好的。”
听到李建卫都这么说了,杜衡这个面子当然要给,“那就听老师的。”
咳嗽一声,杜衡慢慢的说道,“听好了,有一三十岁女性患者,无明显诱因下出现发热畏寒,稍有干咳,就诊于当地医院急诊科,反复予抗生素及激素等退热治疗,但热势反复,于午后为甚。
经检查,病人无恶心、呕吐,无腹痛、腹泻,无尿频、尿急、尿痛。口干欲饮,舌暗,苔薄腻微黄,脉濡数,体温波动在37.5c—40c,强调一点,病人无任何的发炎感染。”
说完之后,杜衡看了两人一眼,“这道题不用书写,谁想好了谁举手回答就行。”
两分钟后,小心机学生率先举手,“老师,您刚说病人无明显诱因发热,病人没有内在感染发炎,说明病人可能是在无意中外感风邪。
只是期初症状不明显,拖得时间长了,才成了这个样子。所以我诊断为外感发热。”
杜衡没有做任何的表示,只是问了一句,“辩证思路是什么?”
“营卫失和。”
“很好,坐下吧。”
小心机学生有点懵,他没有明白杜衡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说的到底是对是错,他也不给个回复。
可是有了刚才的经历,他再也不敢张口询问。
这是那个老实学生也举手了,“老师,我可以说吗?”
“可以,你说吧。”
“病人无外在病症表现,而有反复发热、口干欲饮的特征,我认为这是内伤发热。”
杜衡的眼神亮了一下,“内伤发热的类型很多,具体是哪一种?”
“火郁症。”
“坐吧。”
杜衡刚刚亮起眼神又一次的恢复了平静。
本来不说了的,现在非要死命的让说,现在好了,再次失望一次,何苦来哉。
“你们好好的调整一下心情,我们进行最后一个问题。”
“老师,你還没说我们剛才回答的怎么样?”
“老师,你点评一下。”
两个学生是真的慌了,杜衡这态度,很明显就是失望。
可就算是死,也得让自己死个明白不是。
两个学生眼巴巴的看着杜衡,就连李建卫也旁边说道,“小杜,你给这两孩子解释一下,要不然他们心里不服气,还以为我们是故意的呢。”
杜衡习惯性的伸手开始敲桌面,但是突然想到身边是李建卫,是自己的老师,赶紧的把手又拿了下去。
清了一下嗓子后说道,“脉证合参,我相信你们两位应该不陌生,在课堂上你们老师應该也说过、强调过这个。
但是刚刚这个案例,你们就没有做到脉证合参,只是像西医一样,从症状上在推演病人的病因。”
杜衡声音很轻,没有大声的斥责,也没有轻浮的调侃取笑,只是平静的诉说。
“病人现在症状不明显,除了发热,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症状,但是病人的体征检查,我刚才说的很清楚。
舌暗,苔薄腻微黄,可知病人体内有湿热,且为热盛。
《平湖脉学》、《脉经》、《素问》等均有记载,数为阴不胜阳,数脉主腑,有力实火,无力虚火,且有数脉为阳,热可知;只将君相,火来医。又或是關口胃火并肝火的说法。
而脉象凡虚微细弱,皆属濡类,濡脉多见胃气不充,或外感阴湿。”
杜衡微微停顿一下,缓了一口气后接着说道,“加之病人口干欲饮,两相映证,病人属脾胃气虚造成的内伤发热。
当然这其中还有病情午后反复的情况,而这与子午流注说,脾巳胃在辰这样的时间对应有关,我就不多做解释了。”
461 套路即油腻
听懂了吗?
好像是听懂了,但是又好像没听懂。
主要是杜衡说的有些东西,他们知道的似是而非。
比如关口胃火并肝火,濡脉多见胃气不充,或外感阴湿,他们就不知道。
尤其是什么子午流注说,脾巳胃在辰,更是想都没想起来有这么个东西。
这让他们脉证合参,参个屁啊。
李建卫悄悄吐了口气,他刚才其实也没想明白,杜衡说的病例是个什么情况,但是现在他却是真的听懂了。
不过他还是故作镇定,脸上一点怯意不漏,面带微笑的看着前面的两个学生。
只有小苏,还是一脸自豪且崇拜的看着杜衡。
他现在也听懂了,但是他觉得,这要归功于去年后半年,跟杜衡学习的那段时间。子午流注说,也是那个时候他才开始加深学习并了解的。
在这之前,他都只是听过,却从来没有认真的学过。
他始终没办法相信,人的内脏反应,居然可以按照一定的时间规律来运动。
杜衡本来觉得有点失望,但是一想到自己当年本科毕业的时候,比起这两人好像也好不到那里去,心态也就慢慢变得平和了起来。
“好了,你们现在听最后一个问题。
有一病人,诊断为肺间质纤维化合并肺心病,在医院治疗四天,病人病情不见减轻,而心衰、呼吸衰竭却日见严重,随后病人病危,家属接回家安排后事。”
两个面试的学生有点呆滞,他们是真搞不懂杜衡的这个问题要干什么?
难道要让他们想办法把这个病人就回来?
这不开玩笑嘛!
他们两个可是连个感冒都辩证不清楚的人,怎么可能弄的清这种危重症。
可是李建卫和小苏两人,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杜衡。
杜衡治疗过的危重症病例,他们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对于每一个病例,他们现在都可以背出来。
现在听杜衡这么一说,他们就知道,这个病例就是杜衡起步的第一个病例,病例中两千多克的附子使用,是他们至今都不敢触摸的领域。
让两个学生治疗病人,想想都不可能,难道是想。。。。。
两人一起看向了杜衡,等待杜衡接下来的话。
杜衡神色认真了不少,缓缓说道,“经检查,病人趺阳、太冲、太溪三脉应指不乱,食纳好,胃气尚存,有一线救治的可能。
但是在预计的治疗中,每一剂的药量,都需要约两百克的附子,甚至到最后,总量会超过一公斤左右。
现在,我的问题是,你们作为一个旁观医生,听清楚了不是主治医生,只是一个旁观的医生,你们会这么做?
给你们五分钟的思考时间,想好之后告诉我们你的选择,还有你选择的原因。
现在开始。”
果然!
李建卫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的身子使劲的往后靠了一下。
之前的时候杜衡就说,他要找的,是一个能看病的医生,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水平不行,储备不够,这都没关系,这些东西完全有时间去教会他们,毕竟他们当研究生这三年,就是来学习的。
可是作为一个大夫,到底该怎么当,这是教不会的。
这些学生已经二十二三了,他们的价值观、世界观已经定型了,没有什么特别突出重大的事件,别指望能改变他们的理念。
反正李建卫知道,自己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现在就看两人怎么回答,他们的理由又是什么了。
五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而看两人的样子,好像很纠结,根本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办。
杜衡不给他们时间了,直接点了名字,没想到站起来的是那个老实孩子。
老实孩子站起来,犹犹豫豫的看了一圈前面坐着的三个人,但就是不敢说自己的想法,他怕自己的想法,和杜衡他们想听到的答案不一样。
杜衡也清楚他们的顾虑是什么,便直接说道,“有什么想法都直接说,这道题没有对错,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的真实想法。”
老实孩子深吸一口气,自己给自己默默说了声加油,然后看着三人说道,“各位老师,我想我不会插手进去的。”
“原因是什么?”杜衡问的还是非常的平静,声音、神态都没有一丝丝的改变,这给了老实学生一点心里慰藉。
“我不想参与进去的原因有两点。
第一,我不是病人的主治医生,我没有资格去插手别人的病人。
第二,附子用量太大,这个数量超过《国家药典》所规定数量一百多倍,这是违反法律法规行为。
第三,您刚才也说了,病人只有一线希望,而且他的主治医生已经放弃,我不想拿病人的生命做赌注,不能给了家属希望,最后又失败,这对病人、病人家属、还有我自己,都是极其不负责任的。
老师,我的回答完毕。”
杜衡没有对学生的回答做评价,而是看了一眼手里的成绩单,“你的各门成绩都很优异,尤其是英语,更是甩了别人一大截的成绩。
看的出来,你是一个学习很刻苦的学生。那你能说说,你学医的动机是什么?又为什么会选择中医?不要长篇大论,不要前因后果,就说最直接的原因。”
“我从小就喜欢中医,我想为中医的发展做一点贡献。”
杜衡眼皮子抖了一下,“你家里有人是中医医生吗?”
“没有,可。。。。。”
“好了,你坐下吧。”
杜衡有点失望,没想到看似最老实的学生,居然能说出这么油的理由。
就现在国家的中小学教育,在家里没有人是中医的前提下,用这样的理由,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杜衡是不相信的。
男生明显的慌了一下,可是看着面无表情三人,他没敢多说什么,心有不甘的坐了下来。
杜衡指了一下那个小心机的学生,“来,说说你的选择。”
“各位老师,我会把我的想法告诉我的主管领导,并且说明其中的风险和可能性,让领导来做决定。
如果领导在思考我的方案之后,觉得还有挽救的希望,我会全力以赴。
如果领导觉得我的方案不可行,我是不会逞强的,所以我会闭嘴。”
杜衡微微愣了一下。
如果把这个学生的方案稍微改动一下,那就和当时自己的做法是一模一样的。
“为什么选择中医?”
“好奇。”
“好奇什么?”
“小时候去老家过年,我爷爷气管炎犯了,嗓子里痰多的气都喘不上来,甚至有时候我都觉得,我爷爷那口气可能就卡到半截,人突然就没了。
我们当时带的药不管用,而且恰逢大雪封山,没办法去医院。正好村里有一个老大夫,给我爷爷用了猪苦胆、牛肺做了好多丸药,我爷爷吃了几颗之后,呼吸就便的轻松了起来。
而且从那以后,我爷爷一直吃那个丸药,再也没有去过一次医院。所以我当时就挺好奇的,为什么一个猪苦胆和牛肺会有这样的效果,所以当时报专业的时候,我就选择了中医。”
这个杜衡知道,猪胆牛肺汤,清热化痰,尤其是对那种有热症,口干,痰液黃稠特别黏的情況有奇效。
猪苦胆、牛肺、川椒焙干家蜂蜜做药丸,算是民间一个很有用的小秘方。
“现在还好奇吗?”
“好奇,越学越好奇,所以我报了研究生。”
杜衡本来说是不要前因后果,可是现在听到好奇的答案,他还是不由自主的破坏了自己刚才立下的规矩。
不过破了就破了吧,无所谓。
“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的那篇论文,是你自己写的吗?”
“嗯~~~是我自己学的,不过被我本科的老师改过好几次。”
杜衡了然的点点头,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
转頭问李建卫,“老师,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
“没有。”
“小苏你呢?”
“我也没有师哥。”
杜衡看向面前的两人,“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今天的面试结束了。”
小心机男生虽然最后多回答了一个问题,但是他知道前面几个问题,他回答的太拉胯了。所以想要再争取一点机会,可是杜衡三人也已经起身,往另一个门口走了过去,没给他们一點机会。
同样的,那位看似老实,却稍显油腻的学生,也是不甘的张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面试就是这样,别看各种辅导机构给了各种万能的套路,但是那些套路,在面试官那里,都是一些非常油腻的回答。
反正到了别人那里,什么情况杜衡不知道。
但是在自己这里,这样油腻的回答,只会把印象分给拉了下来。
而且看当时李建卫和小苏的表情,他们对这样稍显油腻的回答,好像也不怎么欣赏。
回到办公室里,李建卫问杜衡,“小杜,你对这两个学生的评价是什么,你觉得收哪一个比较好。”
“我觉得那个都不行,最好都别选。”
李建卫愣了一下,杜衡的这个答案,是他真心没有想到的,“为什么?”
462 邪热壅阻脾胃肝胆
“五年本科,一个感冒,居然能错的那么离谱,你要他们干嘛?
而且从那两个问题就能看出来,他们在去年的实习中肯定没有好好学习,也根本没把实习当回事。
要不然怎么的在医院实习一年,感冒最起码肯定能弄会,他们这种工作的态度我不喜欢。”
李建卫问了,杜衡肯定会说,而且说的还是自己的真实感受。
而杜衡这样的回答,让李建卫有点难以往下接话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有杜衡这么個学生,自己这个老师当的,好像有点没以前自在了。
但这个时候谁要说把杜衡开除了,不要了,李建卫又绝对能和那人拼命。
李建卫嘴里喷吧一下,“矬子里面拔将军,挑一个吧,真的没到不收的份上。”说着又指了一下身后一起跟来的小苏,“你就说小苏吧,现在看着人模狗样的,似乎挺像那么回事。但是你不知道,他刚来的时候,说实话还没这两孩子好。”
小苏怎么也没想到,说着说着,事情就突然跳到他的头上了,而且还被自己‘敬爱’的老师,冠以‘人模狗样’的称呼,这心态立马就炸了,直接成了一副要死的样子。
李建卫瞪了一眼小苏,让他少作怪。
杜衡这段时间一来心里有点憋火,也就是趁机发发牢骚,而且他也是参加工作七八年的人,不可能这么没轻重。
“如果真的要选,那我就建议老师选笔试第二名的学生吧。”
“说说你的理由。”
杜衡悠悠的叹口气,“两方面的原因,第一,首先从成绩上来说。第一名学生的成绩,我认为优势不大。
他们两个的专业课成绩几乎一样,而高出的那些分数,全是英语和政治,说点不太和谐的话,咱们学中医的,英语好有用吗?
所以成绩也就是那么回事,如果要选,第二名学生的论文、研究能力,就要实用很多。
第二嘛,想必老师在刚才的面试中也听到了,病例分析中,两人虽然是全错,但是成绩第一的学生,直接错到了十万八千里,第二的学生虽然错了,但最起码还是能靠点边。
再一个,我觉得当医生,有私心可以,但是私心太重,不太好。”
等到杜衡的话音落下,站在一旁的小苏插话说道,“我也觉得成绩第二的学生还可以。但是他和第一名之间的笔试成绩差了几十分呢。
面试他们两的表现又差不多,这个分数不太好弥补。”
说着略有担心的看了一眼李建卫和杜衡,“如果我们把第二名的分数强行拉高,可他们两人是一起面试的,表现又差不多,第一名肯定有意见。
可要是面试成绩一样,那总成绩的差距就太大了。
这样一来,第一名的学生会不会说我们有黑幕什么的?这对老师的名誉会不会造成伤害?”
听小苏说完,杜衡没有说什么,只是把目光看向了李建卫。
自己能做的就是建议,最后真正拿主意的肯定还是李建卫。
要是自己真的帮李建卫下了这个决定,那真就是越俎代庖,有点拎不清了。
李建卫也沉默了起来,小苏说的事情,正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可是杜衡说的也没错。第一名那个学生的心态,他不太喜欢。
杜衡两人也不打扰李建卫,而且到底要收谁,这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定下来的。
正好这个时候,杜衡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杜衡拿着电话起身走出了李建卫的办公室。
“许主任,有事吗?”
“杜主任,你现在在哪呢?这会有时间吗?”
“我在学校这边呢,怎么了?”
“那麻烦你来一趟科里,这里有个病人你帮忙看一眼。”
“好的,我马上就来。”
杜衡收起手机,转身再次进到办公室,看着李建卫还在沉默,便说了一下电话内容,然后赶往了省一。
此时的消化一科,许平林和科里两位副主任,还有几位主治全都集中在一起,看着面前的片子沉默不语。
许平林皱眉看了几人一眼,“各位,都是说说自己的想法吧,咱们不能就这么干等杜主任赶过来吧。”
旁边一位和许平林年龄差不多的医生轻咳一声,“主任,我的意见是咱们在给病人做个更加详细的检查,我始终觉得这不是胆管癌。”
许平林看了说话的医生一眼,“我也想啊,可是病人现在情况很不好,已经三个小时了,病人病情始终没有控制,反而呕吐、疼痛感加剧,
就是想做其他检查,暂时也做不了。”
“主任,病人的血清淀粉酶测定已经出来了,急性胰腺炎是可以确定的,但是这个胆管癌的诊断我还是存疑的,我还是觉得,病人是急性胆囊炎的可能性大一点。”
“右上腹绞痛,体温39c,血象白细胞18500/毫升,中性90%,很明显的胆囊问题,如果是胆囊炎并发胰腺炎,最起码到现在病人的右上腹的绞痛、呕吐是可以控制住的。
可现在情况大家也看到了,病人病情一点缓解的征兆都没有,而且越发的严重。并且片子上很明显的显示是胆管出现了异常,所以,我还是坚持胆管癌的判断。”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话,许平林有点头疼,不由得伸手敲了下桌面,“各位,咱们先不讨论胆管胆囊的为题,咱们先说急性胰腺炎怎么办?
病人因为疼痛已经呈前屈胸位,腹胀加剧,持续呕吐,更是高烧不退,如果再不加控制,会危及到病人生命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只有之前面的一个副主任说道,“咱们给病人已经是把能用的药全用,但是病人就是高热不退,而且杜冷丁都给一针,疼痛也不见缓解,所以,现在的根源问题还是胆囊上。
胆囊这边找不到病因,不能解决,那胰腺炎就别想控制住。”
许平林一脸无奈的看着面前的这些人,自己找他们来是想办法的,可听听这些人的话,屁用没有啊。
“主任,杜主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我们叫会诊吧。”
“主任,我的意见是现在就做手术,病人的胰腺炎很严重,药物已经没办法控制了。”
“我反对手术,病人有胰腺炎,而且是非常严重的胰腺炎,可现在有一个情况不明的胆囊问题,胰腺炎的术后并发症,就成了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这个你怎么解决?
而且,如果你开腹了,胆囊和胰腺的情况不支持手术,难道你什么都不干,直接再关腹?”
“好了,不。。。。。”
“当当当”
许平林话没说出口,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然后就见杜衡轻轻喘着气推门而入,“不好意思,刚从学校赶回来。我没来迟吧?”
看到杜衡,许平林就像是看到救星,心里猛的松了一下,“没迟,来的正好。”
给杜衡找凳子坐下之后,许平林便主动介绍了起来,“56岁女性病人,早饭后右上腹绞痛,频频呕吐,中午一点入院,剧痛部位扩展至右上腹,疼痛剧烈,中间休克过一次。
随后的时间里阵发性绞痛加剧,整个腹部不能按,手挨着都疼的直叫唤,并且有反跳痛,而且病人一会冷一会热。
这是病人的检查报告和片子,杜主任你看一下。”
杜衡没有矫情客气,直接就接了过来,一边看一边问道,“你们的诊断结果是什么?”
“胆管癌并发胰腺炎,不过现在因为病人腹胀、疼痛难忍,有些检查做不了,所以胆管癌存疑。”
杜衡的看片技术,和在座的这些人比较,不说什么天壤之别吧,可差两条沟不成问题。
这些人从片子上都看不出一个确定答案,自己就更不可能了。
而且自己的长处也不是看片。
但是吧,就看着眼前的这个片子,还有他们的治疗过程,杜衡也觉得病人不像是胆管癌。
“中医检查结果是什么?”杜衡放下手里的片子,抬头问许平林。
许平林直接把目光放到了人群里一直没说话,却是他们科室唯二的中医医生身上,“周医生,说说你的检查结果。”
原本像是鹌鹑的周一是,这会看到杜衡坐前面,他也微微的挺直了腰板,“诊脉沉弦数实,苔黄厚燥,口苦、口臭。近日食滞,已有七日不便。
根据和家属交代,患者嗜食肥、甘、酒、酪等食物。”
杜衡眉头皱了一下,这个饮食习惯可不好,时间一长,体内必有湿热。
再次看了一下手边上的检查报告,还有影像片子。
杜衡脑中飞快的转动,用手里的资料和周医生的诊断结果做合参。
苔黄厚燥,口苦、口臭,全是湿热的表现。
而脉象居然有沉弦数实四种之多,杜衡眉头再紧。
这倒不是怀疑周医生诊断错误,毕竟这位周医生的年龄可是比杜衡要大,而且人家明年就可以参加副主任的晋升,怎么可能在诊脉上出错。
皱眉,只是说病人病情确实够急,也够乱的。
呼很快,杜衡心中就有了结论,病人内蕴湿热,邪热壅阻脾胃肝胆,成热实结胸、阳明腑实的重症。
这个诊断倒是不难,可邪热壅阻脾胃肝胆,谁堵得?
胆结石吗?
就算是杜衡看片的能力再差,可他还是能看明白胆结石这个片子的。
现在的这个片子胆囊体积增大,肝内胆管、胆总管扩张,胰管轻度扩张。
整体观察,并没有发现那种结石类型的高密度影,反而在胆总管中下段见软组织密度影,这就非常奇怪了。
软组织密度影,粘稠的胆汁?
杜衡很是不解的挠下脑袋。
不过这个现在不是最关键的,而是控制病人的病情发展。
病人现在胰腺炎三大重症症状已经出现,每多耽搁一秒钟,病人就多难受一秒钟,危险性也就多增加一分。
而且,许平林他们讨论的东西,和自己的治疗是完全不搭噶的东西,所以,自己治疗病人,不需要他们讨论出的结果。
“主任,我能先去看一眼病人吗?”
“行。”
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向了病房。
杜衡等人刚刚走到病房门口,就见病人整个人趴在床边上,正使劲的干呕着,呕的气都有点续不上了,而她的家属,正一脸擔忧的拍着病人的後背。
脸色泛黄,神情萎靡。
干呕完的时候,整个人又开始疼的直叫唤。
杜衡走到最前面,拿过病人的手再次确诊,得到的结果,和周医生告诉他的没什么两样。
只是这个女人的指甲,虽然剪的很短,也很整齐,但是那浅浅的指甲缝里,还是有着一层污垢,很黑,非常黑的污垢!
杜衡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刚刚跟過来却又站在最后面的谷平说到,“谷平,把针具包拿过来。”
许平林赶紧出声询问,“杜主任,你这是?”
“病人内蕴湿热,邪热壅阻脾胃肝胆,我现在要给病人疏泻胆胃瘀热,到时候病人的疼痛就能止住了。”
杜衡刚刚说完,身后就有人皱起了眉头。
杜衡水平高,这一点他们是清楚的。
但是从刚才的话里就知道,杜衡是要用针灸的方式来治疗,难道他真的以为针灸能比杜冷丁还能止疼?
可现在病房,即便他们心中有疑惑也不会说出来,这一点职业素养他们还是有的。
同时,他们现在心中有点对杜衡的行为不认可,但是杜衡去年用了一年的時间告诉他们,最好不要随便开口质疑,要不然会被打脸的。
许平林没想那么多,听到杜衡这么说,他便赶紧的问道,“那你准备用什么药,你现在说,我立马让人去准备,咱们抓紧时间。”
杜衡沉默。
他知道是邪热壅阻肝胆,但是这个邪热是怎么堵住的,而且还变成了实证,这就有待探究了。
这个没搞清楚,自己暂时还真不太好下手配药。“等等吧,我先让病人疼痛减轻,等她恢复平静我再检查一下,然后再看情况拿药。”
463 生活不卫生惹的祸
而杜衡的这句话,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就像是在说他自己这次也没有信心一样,这不光让身后的其他人露出了异样的目光,就是站在最前面的许平林也楞了一下。
但是杜衡管不了这么多了,事实是,虽然原因不明,但不影响他用药治疗,只要把呕吐发热压下去,剩下的只需用药即可。
也就在这个时候,谷平拿着针具包「了进来。
杜衡深吸一口气,刨除脑海中的杂念,开始专心的对着病人治疗。
“来,张开嘴巴。。。。。。对,忍一下,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杜衡让家属把病人抓住一点,然后让病人张开嘴,在舌下金津、玉液穴刺泻黑血。
随后在双臂尺泽穴抽取黑血2毫升,又再左足三里,右阳陵泉透阴陵泉,用泻法提插捻转,而到了最后,他更是留针不取。
随着留针的时间越长,病人的疼痛感也越来越弱,但是病人的呕吐感却没有丝毫的减弱。
杜衡摸着下巴站在一边,眉心之间拧成了一个川子。
这情况不对啊,按照自己的预想,病人疼痛减弱的时候,呕吐感也会相应的降低。
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而且病人现在情况已经得到了一个明显的缓解但是在自己的系统统计上,居然没有统计有效数字,这就让他更加迷糊了。
算了,不管了。
反正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现在只需要对病人做清热解毒,通腑泻热,扫荡血毒的治疗,肯定是没错的。
想到这里,杜衡也不准备等着了,弯腰取下了病人身上的留针。
再次伸手诊脉的时候,杜衡又一次的看见了病人的双手,还有指甲里黑黑的污垢。
心中略感别扭的同时,杜衡随后问道,“你母亲以前有过类型的经历吗?”
患者儿子一脸的担忧,“有过好几次,她都喊自己肚子疼。我们要带她去医院,可她就是不同意,自己跑到诊所开点胃疼的药,还有那什么消炎利胆片。”
“那些药有效果吗?”
“以前有一点,最近这段时间不行了,喝多少都没用。”
杜衡松开患者的手腕,准备会办公室给患者开药,临「时多嘴问了一句,“你妈妈现在还上班吗?”
“不上了,早就退休了。”
杜衡停了一下,指着病人的指甲说道,“不上班那你妈妈这指甲缝里的是什么东西?”
患者儿子顺着杜衡的手指看了过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羞愤,“我妈退休以后,不知道怎么的就爱上了捡垃圾,塑料瓶子、纸壳子、泡沫板子,反正只要能卖钱,不管那东西在哪里,她都会收拾出来,然后拿到家里。
我妈她退休金每個月也有三千多,加上我爸的,他们两人完全不愁吃喝,我是真搞不明白她这是要干什么?
家里闹的臭烘烘的,我爸在家里都待不住,跑到我那里待着不回去了。
大夫,我想问问,我妈这情况,是不是精神出了什么问题?”
杜衡没有听到患者儿子后面的话,而是听到患者捡垃圾的时候,他的脑子突然就转了起来。
突然,杜衡猛地拍了一下巴掌,“我知道了。”
许平林一脸的疑惑,“你知道什么了?”
“这知道病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呕吐,还有上腹绞痛。”
“什么原因?”许平林也变的激动了起来。
如果杜衡真的知道了,判断正确的话,他们就可能省去很多的麻烦事了。
杜衡一脸的确信,斩钉截铁的说道,“用你们西医的病名,就是胆道蛔虫症并发急性胰腺炎。这是日常生活、饮食不卫生惹的祸。”
胆道蛔虫症?
许平林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的影像资料。
随即懊恼的“哎呀”了一声。
蛔虫症,胆道蛔虫症,这都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但是这种病的高发期是千禧年之前,或者说过了九十年代前。到了新世纪,这种病就已经渐渐的淡出了医生们的视野。
在以前的时候,因为个人卫生问题,饮用河水、井水等生水的较多,所以蛔虫病是很常见的。
可是到了现在,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卫生情况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而且人们现在卫生健康意识很足,饭前洗手,便后洗手,饮用水也变成了经过消杀之后的自来水,已经很少有人得这种病了。
对于许平林来说,从他入行到现在,他总共就见过两次蛔虫病,而这还都是十几年前,他刚刚当医生时候的事情了。
再说了,有蛔虫的大部分都是去了肛肠科,很少有来消化科看病的,这就让他们对这个病更是遗忘了个彻底。
这时候身后有人说道,“蛔虫症?不可能吧?现在这个社会,怎么可能还有人得蛔虫病。”
杜衡摇摇头,肯定的说道,“有,肯定会有。就比如这个病人,你们看的她的手。虽然这个手清理的很干净,指甲也进行了修剪,但是看她的指甲缝,那顶到最里面,黑黑的污垢,就是蛔虫滋生的温床。
还有一种,那些喜欢吃有机肥料蔬菜,却又不洗菜的人,他们一样有几率得蛔虫病。”
有机肥料,还不洗菜,在场的几个医生都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吐沫。
不会有人真这么重口味吧?
杜衡没管他们的生理不适,接着说道,“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农村没人管的小孩子,他们也是这个病的高发人群。
我那卫生院里,到现在还有来给孩子驱虫的,不过全都是肠道蛔虫,胆道蛔虫症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
杜衡现在明白了,系统没有做有效数字统计,那是因为自己没有驱虫,没有解决根本原因。
而自己制定的清热解毒,通腑泻热,扫荡血毒的治疗方案是没有错的。
“谷平,把针继续拿过来。”
“杜老师,如果是胆道蛔虫症,这会用驱虫药会比较好吧?”谷平再一次「到前面,一边帮杜衡找针,一边轻声的询问。
“蛔虫如果在肚子里,吃打虫药确实有效果,可现在胆管有蛔虫,得把它先逼回来。放心,我用针灸把蛔虫逼回来,这个时候可比用药要方便有用的多。”
杜衡说话的功夫,已经拿着手里的针再一次开始了行针。
迎香透四白,然后就是人中和胆囊穴,而这一次,杜衡不是普通的扎上就完事,或者是常见的那种提插捻转。
而是将针刺入穴位一定深度后,手持针柄,用小幅度、快频率的提插捻转动作,使针身产生轻微的震颤。
这就是针灸的另一种手法,叫做震颤法,目的就是促使病灶处得气,增强祛邪、扶正的作用。
随后,又在足三里,曲池,至阳穴再次行针,不过这一次就只是用了普通的针灸手法。
随着杜衡针灸的进行,病人呕吐的欲望越发强烈。
杜衡看时机差不多了,便赶紧结束了这一次的针灸治疗。
而杜衡这边刚把针具全部拿掉,病人就再也忍不住,整个人直接一个翻身,趴在床头开始使劲的干呕。
而呕着呕着,就出现了让所有目瞪口呆,也跟着干呕的场面。
只见一条白白嫩嫩的虫子从病人口中吐出,口腔外面蛔虫身子,还在不断扭动。
最最过分的,是那虫子只出来了半条,而还有看不见的一大截,在病人的嗓子眼。
而且随着虫子的不断扭动,露在外面的半截虫子,好像在往回退一样。
“
杜衡的喉结也忍不住的开始上下翻腾,嘴里直接发干发紧。
这虽然是他弄出来的场面,但是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呕站在身后的一个女医生率先忍不住了,捂着嘴一把就推开了身后的人,然后快速的蹬蹬蹬的就往门外跑。
一边跑,还一边发出阵阵干呕声。
杜衡也想跑,可是看着病人最外面的半截虫子,他知道他不能跑。
不光不能跑,还得立马解决眼前的问题。
“护士,护士呢,给我一个夹子和托盘。”强忍着不适,杜衡开始呼唤护士。
而没用几秒钟,一个护士就拿着杜衡需要的东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在穿过人群的时候,她的眼中全是鄙夷的目光。
这群医生,一个个平时都人五人六,但是现在,在她的眼里,他们就是一群菜鸡。
对于身经百战的她来说,眼前的一幕,只能算是小儿科。
杜衡稳了一下心神,拿过镊子,强忍着不适的冲动,夹住了那半截“肥美”、“鲜活”的虫身。
“嘴巴长大,头仰起来。。。对,在高一点。”
随着杜衡的动作,最终一条超过二十公分的蛔虫,被直接从病人的喉咙中拖了出来。
而在场的医生,在经过了最初的不适后,一个个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条被杜衡弄出来的‘战利品’。
这一刻,他们相信了杜衡的判断。
他们庆幸,刚才没有出声反驳杜衡,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而对于一些年龄不是很大的医生来说,除了更加佩服杜衡之外,那条超过二十公分的蛔虫,还有它的出现方式,足以让他们拓宽一下视野。
他们在书上、在影像资料上,都曾见过这样的画面,但是不管学多少、看多少,远不如亲身体验一回来的深刻。
他们相信,最起码在这个星期,他们的嗓子眼里,始终会有异物咕涌’的感觉。在以后,今天的画面,绝对也是那种最不能遗忘的画面。
杜衡把虫子和镊子全部扔到了托盘里,而他整个人,也随着手中镊子的放下,忍不住的打了个哆索。
“主任,病人的问题已经清楚了,现在回去给开个方子,我们要尽快的把胆管的虫子给弄出来。”
许平林眼角微微抽搐,听到杜衡的话,也是赶紧的说道,“好,现在就给开方,病人的病情必须要控制住。”
说话的同时,许平林已经转身往门口「去。
当大家全都「出病房的时候,所有人都猛然觉得浑身一松。
“杜主任,病人胆管的问题解决了,那胰腺炎的问题,你这边有没有办法?”
“不用担心,交给我就好了。”
再次回到许平林的办公室,已经只剩下了杜衡、许平林,還有周医生三人。至於其他人,问题已经解决了,他们也就不来了。
来了,也最多就是听许平林对杜衡的吹嘘。
杜衡厉害牛逼,他们现在是有这个共识的,但总是听许平林对杜衡的吹嘘,他们心里也非常的不舒服,而且越来越反感这样的行为。
再者说了,现在杜衡回去是要开药,他们又不懂中医,难道还能帮着杜衡开药不成?
不过他们不懂,周医生是懂的,所以他也跟着来了办公室。
“杜主任,接下来你准备用什么方子?”
杜衡没有回答,而是反問周医生,“周医生有什么建议没有?”
周医生作为资深主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听到杜衡的问题,他也是张口就来,“我想用《伤寒瘟疫条辨》中的解毒承气汤,此方辟秽解毒,通腑泄热,正好对症。”
杜衡听得点点头,“病人邪热壅阻肝胆,并已有热实结胸之症,用解毒承气汤对症,但是效果差那么一点。”
周医生微微皱眉,眼睛看着杜衡,希望杜衡解释一下。
杜衡停顿一下接着说道,“解毒承气汤主治温病三焦大热,痞满燥实之症,对温病的治疗是有奇效。
尤其是温毒上下流窜,造成体内气机紊乱的,用此药可清化而升阳,清虚而散火。
可这个病人,体内不光是气机紊乱,而且还有血毒流转,这也是她体内炎症的由来,所以,我们用药,还需扫荡血毒,排出脓血才可以。
而解毒承气汤,却少了这个功能,解决不了患者最根本、最要命的问题。”
周医生沉默了一下,解毒承气汤,是他现在能想到的最对症的药方,可是在杜衡这里,却又变药效不够,没办法解决病人现在最紧要的问题。
随即直接问道,“那杜主任你准备怎么开方?是准备用成方呢,还是自己配伍?”他问的相当诚恳,絲毫没有因为自己年纪比杜衡大,就有不好意思或者张不开口。
464 我们谈恋爱吧
“患者湿热蕴内,邪热壅阻,就用大黄牡丹汤泻热化瘀,消痈利气。”
杜衡没有惺惺作态,而是看着周医生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同样的,患者热实结胸,那我就破格重用疮毒圣药金银花,此药最是善治痈疽肿毒;然后再用芙蓉叶、连翘消肿排脓止痛;最后加薏苡仁、透脓散解毒排脓,槟桦利水消肿。
诸药相合,通腑消痈,而且能做到毒随便泄,患者危症当即解除。”
周医生脸上露出了恍然神色,点点头说道,“确实,这个搭配,解毒承气汤要猛烈一点,而且有解毒排脓的功效,有一举三得之效。”
被周医生夸了,杜衡也没有什么可骄傲的,轻笑一下接着说道,“我还准备加大柴胡汤和乌梅丸两方化裁。
大柴胡汤和解少阳,内泻热结,可以佐助大黄牡丹汤。
而乌梅丸,有温脏驱蛔的功效,这个方子更是必不可少,要不然只用前面那些方子,病人确实可以解毒排脓,但估计疼痛感会增加十倍二十倍,搞不好会活活疼死。”
周医生听到温脏驱蛔四个字,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哎呀,糊涂了,光顾着解决患者邪热阻塞的问题,却把驱虫的事情给忘了,糊涂了。”
说着便站起身子,“杜主任,你开方子吧,我现在就去准备。”
“好的。”
杜衡答应一声,从许平林的面前拿过纸笔,然后刷刷的写了起来。
“周医生,麻烦了。”
“杜主任你太客气了,这不就是我该干的活嘛。”周医生伸手接过杜衡递过来的药方,看了一眼之后问道,“煎药、服药有什么要注意的没?”
这种急症的药物兼取,很多时候都和普通药物是有区别的,这一点周医生肯定要问清楚。
“加水2000毫升,先浸泡1小时,后急火煮沸10分钟,取汁600毫升即可,然后化入芒硝,加入蜂蜜克,姜汁,一剂分三次。。。。。三個小时喂服一次,连续喂服两剂,必须尽快阻断病势。”
周医生点头表示明白,拿着方子就往外走。
杜衡赶忙加了一句,“周医生,我今天一直在主任办公室,有事你叫我就行。”
周医生也是答应一声,赶忙离开。
此时许平林泡了两杯茶过来,乐呵呵的给杜衡放了一杯,“今天又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只能冒险动手术了。”
许平林一边说一边走回自己的座位,“你是不知道啊,一直杜冷丁打下去,病人愣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有腹胀、发热,我都觉得那瓶子里快全是青霉素了,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杜衡端着茶杯吹口气,缓缓的喝了一口,开水浸泡出的茶香填满整个口腔。
杜衡眯着眼感受着香气,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
对,口齿留香!
“胆道蛔虫症,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个病,而且蛔虫居然直接从气管出来,这更是我没有想到的。”
杜衡放下杯子,想到刚才患者的样子,瞬间就觉得有点倒胃口,赶紧晃晃脑袋,把那个画面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许平林赞同的点点头,“是啊,好多年没有见过蛔虫病了,没想到直接来个胆道蛔虫病,我也是麻了。不过啊也说明一点,讲究卫生真的很重要。
就这个患者的情况,还有那条蛔虫的长度,不知道在患者肚子里呆了多长时间。”
杜衡不想在讨论蛔虫的问题,直接岔开了话题,“这病人应该是送到肝胆科去吧,怎么送咱们消化一科来了?”
说起这个,许平林立马变得郁闷了起来,“你也知道的,咱们肝胆科其实就是肝胆外科,今天这病人发烧恶心,还有急性胰腺炎,这全是消化内科的事情,肝胆科那些人直接就给我们送过来了,我也没办法往外推啊。”
杜衡撒撒嘴,对于省一的家务事,他不发表言论。
许平林也是叹口气,直接就略过了这个话题,说多了都是泪,因为这样的事情,他们消化三个科,没少和肝胆科的扯皮。
毕竟需要从一个科室转到另一个科室,那肯定是非常棘手的病例。如果是那种简单的,谁还给你转,人家早就悄悄的就收治住院,然后开始治疗了。
他们这些科室,虽然都是同属于同一家医院,但是每一个科室都有自己的任务,都是相对独立的存在,有好处肯定要给自己扒拉。
“对了,你卫生院的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给你个说法?”
“调查结束了,屁事没有,但是现在区局不下结论,也不给个说法,我还是暂停卫生院所有的工作。”杜衡叹口气,要说心里没点火气,他自己也不相信。
但是现在区局刚做完领导调整,他也去问过一次,但是人家就是让他等等,说了一大堆的官话,他也就不爱去了。
许平林单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茶杯,“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吊着吧?”
“老师让我从后天开始,在中医科上门诊。”
“那也可以,反正你现在还是中医科,和我消化一科的外聘副主任,只要你的执业还在,这个工作关系就能一直存在。”
许平林说着,眼珠子突然转了一下,“要不这样吧,你看你现在也干的憋屈,不如干脆辞职算了,来我消化一科当副主任,我给你弄个院聘的名额。
你要是想要编制,我和老李想想办法,加上你现在的名声,我相信院里也一定会考虑的。”
杜衡心里动了一下,这个提议,现在未尝不是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可是一想到中湖卫生院,他的内心就涌现出一股舍不得的情绪,那是他辛辛苦苦操弄出来的局面,刚刚为当地的老百姓开始服务,解决一点他们的实际问题,现在就走,舍不得,也心有不甘。
苦笑一下说道,“先这样吧,等局里稳定了,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许平林也是跟着笑了一下,“行,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不过你既然去中医科坐诊了,一个星期挑一两天,也帮我消化一科上上门诊。”
许平林不着急,大家都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去年自己抢不过李建卫,但到了最后,杜衡不还是成了自己科室的外聘医师,所以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就行。
听到许平林这样的要求,杜衡笑了起来,“哪有这样的事情哦,我今天在中医科上门诊,明天在消化一科上门诊,那不得被人投诉死,不行不行。
再者说了,
我是中医,上门诊之后,基本很少开检查,可是来消化一科的,人家大部分也是奔着做检查来的,要不然人家直接上中医科看病去了,所以啊,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在中医科上门诊算了。”
许平林也就是这么一说,见杜衡拒绝,他也就算了,毕竟他们当时签订的聘用合同里,可没有上门诊这么一说。
两人办公室里聊得开心,说说病人,说病情,时间很快就过去一个多小时,眼看着也到了下班的时间。
正好这时谷平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主任,杜老师,病人排便了。”
杜衡心中一喜,赶紧问道,“什么样子的?”
“极黑、极臭,粘稠不成形,而且里面有五公分长度的蛔虫三条,还有一条超过二十公分。”
谷平极快的回答的了杜衡的问题,尽量减少这个答案带来的不适感。
是真的多,真的恶心。
杜衡站起身,招呼谷平一起往病房走,“走,我们去看看。”
到了病房,患者已经可以很舒服的躺平,再也没有刚开始的那种痛苦表现。
“这会在疼不疼了?”
“这里还有点疼,就那么跳着疼,不过已经很轻了。”
“那发烧退了没?身上在热不热了?”
“好像也没了。”
杜衡又做一下诊脉,脉象上也恢复不少。
“行,刚才的方子继续吃,不要停,很快就好了。”
“谢谢医生。”
杜衡笑笑,然后带着谷平出了病房,“你告诉周医生,让他把芒硝可以去了,其他的原方保持不变。”
谷平点点头表示记下,“杜老师,这种病情在治疗的时候,有哪些注意的地方?”
“首先就是用针刺放血,用最快的速度止痛、止呕、退高热,必须起到了顿杀病势的效果,为辨证用药扫清障碍,要不然在用药上,会形成很大的干扰。”
杜衡回想刚才的治疗过程,慢慢的告诉谷平,“在使用经方的时候,第一点就是要辨证清楚,见机即投,不能犹豫。这种急腹症的病情发展都是很快的,你的每一秒犹豫,都是在增加病人的危险。
第二嘛,就是咱们老生常谈的问题,必须要注意用量。不能看见病人是急腹症,咱们就加大剂量,想着快速达到效果,这是很不契合实际的。”
谷平用心的几下了杜衡说的话,接着问道,“杜老师,那今天你用的方子,在以后遇到类似的症状时,是不是能够通用?”
杜衡走动的脚步停了一下,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后说道,“西医诊断的急性胆囊炎、胆石症、胆绞痛,急性胰腺炎等病症,均属于温病三焦大热,痞满燥实,热实结胸,以大柴胡汤为核心组方,我觉得是确实可行的方案。”
谷平也停下了脚步,想了一下说道,“那加入的乌梅、川椒、黄连、细辛、芒硝等药,就是专门针对蛔虫症的药物?”
“是的,这个在《金匮》蛔厥中有记载,放心使用就好,不过再遇上这样的病症,除了这些药材,你最好在添加蜂蜜为引,这样药效才能达到最好。”
“我记下了杜老师。”
随后,两人分开,谷平去了医生办公室找周医生,杜衡回了主任办公室,和许平林说明了情况之后,便也回了‘家’。
说是家,其实是武胜男的家,杜衡现在也搞不清那里到底算什么地方。
等杜衡到了时候,武胜男已经做好饭,就等在桌子旁边。
看到杜衡的瞬间,很开心说道,“赶紧洗手吃饭,时间刚刚好。”
杜衡笑了一下,然后去洗手。他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只是按着惯性进行着下一步的动作。
武胜男的做饭的手艺,比起王淑秋要差很远,甚至在刚开始的时候,说一句黑暗料理都不过分。
但是这一个月的时间,杜衡也算是见证了武胜男厨艺的进步,至少现在的饭菜,是能吃得下去了。
晚上,杜衡再给武胜男做完活血推拿后说道,“明天就不给你做了,你自己多活动多运动就行了。”
武胜男微微有点失落,但这个情绪也是轉瞬即逝,趕紧的问杜衡,“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去上班了?”
“可以去上班了,不过我建议你,最近几个月不要出外勤。”
武胜男差地高兴的跳起来,“终于可以去上班,这两个月差点就把我待废了。”
杜衡嘴角往上拉了一下,“那我明天就不来你这了,晚上不用给我做饭了。”
杜衡刚说完,武胜男立马变的不高兴起来,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找不到一个好的话题。
“晚安,你睡吧。”
杜衡放下武胜男的脚,然后一如往常一样,起身离开。
就在杜衡要关门的时候,武胜男突然鼓足勇气喊道,“杜衡,你喜欢我吗?”
杜衡关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转头笑着说道,“怎么问这个问题?”
“我们谈恋爱吧?!”
“行啊。”
说不上什么原因,杜衡笑着答应了下来,然後伸手拉上了房门。
而刚刚升起笑脸的武胜男懵逼了。
你tm这就走了?
在杜衡看不到的屋子里,武胜男拿着自己的枕头疯狂的胡乱挥舞,嘴里也不知道在诅咒着什么。
早上,两人在客厅见面,武胜男突然有了一点不好意思,可是杜衡却像是没事人,以前什么样,今天还是什么样。
好像昨天晚上的話,只是大家的一句玩笑话。
武胜男有点气馁,同时也很不高兴,看着杜衡已经收拾出来的行李箱,她直接黑着脸又给扔到了屋子里。
“送我去上班。”武胜男黑着脸,态度很强硬。
杜衡耸耸肩没说什么,他知道自己答应了武胜男,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没有了以前和王淑秋谈对象的那种激情。
不过看着此时武胜男的模样,杜衡却笑了出来,“走吧,我送你。”,而且还非常绅士的帮武胜男打开了房门。
而随着这个动作,原本还黑着脸的武胜男,突然又变得开心了一点点。车走到半路,杜衡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随后,杜衡直接黑了脸。
465 和以前做个告别
杜衡突然变黑的脸色,武胜男在一旁看的清楚,自己原本还有的一丝丝笑容,也随着杜衡的表情退了下去。
等到杜衡脸色阴沉的把手机放下,武胜男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杜衡心里很不畅快,但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脸色便的好看一点,尽量的不要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身边的武胜男,“一点工作上的事情,不是什么大事。”
听杜衡说的轻松,可是看杜衡那不自在的脸色,武胜男就知道杜衡没有说实话。
身子一转,正面对着杜衡,很认真的说道,“你昨天晚上答应过我,我们现在已经开始谈恋爱了,你有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相信我,还是说你有别的想法?”
杜衡眼角抖了一下,沉默了一下后照实说道,“下个星期的市卫生系统的先进,我的获奖资格被取消了。”
“什么?”听到是这个消息,武胜男就像是炸了毛的兔子,要不是安全带拉着,她都能直接跳出来。
“他们用什么理由取消的,凭什么取消伱的资格?”武胜男一脸的气愤。
而杜衡看武胜男反应这么大,反而安慰她说道,“没事,取消就取消吧,我也不稀罕那个资格。”
“那是资格的问题吗?下個星期颁奖了,现在把你的资格取消掉,这让你以后怎么抬起头工作?这不是赤裸裸的欺负人吗?”
武胜男真的很生气,奖项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但是这个时间点和这个方式,对杜衡的名誉损害是很大的。
“你说说,他们用的是什么理由?”
“还能是什么理由,就是前段时间区局对我的经济调查。”
武胜男俏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那件事情不是已经调查结束了吗,不是说你这边没什么问题吗?他们不知道?”
杜衡苦笑一下,“他们知道,但是他们没有收到区局给出的调查结果,所以市里评奖的人也不敢贸然把奖发给我,怕我还有什么问题没有调查清楚?”
“那这就是你们区局的问题了,这不是欺负人嘛。走,我今天不去上班了,我陪你去你们区局问个清楚,必须给我们个说法,不能这么欺负人。”
武胜男看起来真的为杜衡不值,整个人都是气哄哄的。
杜衡也有这个想法,但是一想到前几天去区局的场面,他顿时就没有了兴趣,“你不用去了,你还是去上你的班,我自己去问问就行了。”
武胜男回头瞪了一眼杜衡,她听出了杜衡语气中的敷衍。
“不行,必须去问个清楚。今天不给你个交代,他们还以为你好欺负,以后净挑你找事。
而且这么不清不楚的取消资格,让别人怎么看你?你的名誉要不要了?”
武胜男是真心的为杜衡着想,今天必须给杜衡把这件事情弄清楚,要个交代。
可是杜衡现在心里却是有了一点退意,他觉得自己即便解决了今天的这个问题,但是在他心里肯定还会留下心病,即便以后在工作中,估计干的也不会舒服。
或许自己真的应该离开中湖了。
杜衡不在说话,只是认真的开车送武胜男去上班,任凭武胜男怎么说,他都没有答应武胜男。
反而随着武胜男不断的发火,他的情绪却是越来越平静。
送武胜男到了上班的地方,她的同事们为她举办了一个隆重的欢迎。
列队鼓掌,欢迎她进入办公室,并且为她送上了鲜花。
同时,当大家看到杜衡大早上的送武胜男来上班,加上之前的事情,他们也都默认了杜衡和武胜男已经走到了一起,对杜衡这位家属,支队的人也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相互熟悉的一点,还和杜衡勾肩搭背,轻声的调侃起了杜衡。
而杜衡,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反对。
杜衡没有多待,送武胜男进去之后,便赶紧的告辞离开,同时也再一次告诉武胜男,让她做适量的运动就行,不要出外勤,不要长时间的来回走动。
“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晚上你下班我来接你。”
武胜男甜甜的笑了一下,“好的,晚上下班我等你。”
等到杜衡离开,武胜男办完重新上班的手续后,便直接请了假,也离开了支队。
杜衡对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打算吃下这个哑巴亏,可这不是她武胜男的风格。
现在放到她男朋友身上,那也不行。这事情,他们必须给个交代,必须给杜衡补偿。
杜衡不知道武胜男后来的行为,他离开刑警支队后,突然觉得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这会应该去干嘛。
漫无目的的开车走了一会,他颓然的把车停在了路边,一个人坐在车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他,茫然中接通电话,却听到的是廖玉竹的声音。
“衡哥,你在哪呢?”
“玉竹?我这会没事闲溜达呢,怎么了?”
“我肚子不舒服,你能带我去趟医院吗?”
杜衡脑中猛然清醒,猛然想起来,廖玉竹的预产期好像就在这个时间段。
当下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道,“好的,你现在在哪?。。。你哥家?那你等我,我一会就到。对了你哥和你嫂子呢?”
“他们去首都了,说是马上回来,可是去了一个星期了,一点回来的意思都没有。”廖玉竹的声音中,对自己哥哥嫂子,是有着一点点的怨念。
杜衡也是很无奈,自己妹妹马上要生小孩了,他们两口子反而还有闲心去旅游,也是没谁了。
匆忙赶到廖全升家里,简单检查之后,杜衡明白,廖玉竹这是要生了,又赶忙和保姆一起把廖玉竹送上了车,然后赶往了医院。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杜衡心里很忐忑,他最近一段时间,始终觉得自己有点血光体质,尤其是生小孩的,碰上一个就得难产一个,他都有点不敢去了。
到了医院,把廖玉竹安顿好之后,杜衡直接就撤离到了楼下,寄希望于自己离得远,不会影响到廖玉竹。
而且廖玉竹身边有保姆在,即便出了问题,她也可以联系自己。
到了楼下,杜衡立马就给廖全升打过去了电话。
“老廖,你干什么呢?你妹妹预产期到了你不知道啊?”
电话刚一接通,杜衡就火急火燎的开口了。
可是电话那边的廖全升比他还急,“这不是有你在嘛,你这个大神医在身边,难道还照看不好咱们的妹妹?
我这边还有点急事,我先挂了,这两天我马上赶回来。”
杜衡急了,“先别挂电话,你和你媳妇来不了,那你给你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照顾玉竹啊。”
“行,我现在就打电话,不过你也别太指望他们,他们现在还在海南过冬呢,回来也得两三天的时间。行了,我看到人了,我先挂了。”
看到人了?
看到什么人?
杜衡不明白,但是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心里那个火大啊,真的是有点压制不住。
怪不得廖玉竹以前玩的野、玩的花呢,就这种家长,再有这家世,不玩都对不起他们。
杜衡发了两句牢骚,可总不能真的让自己在这里照顾吧,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想了一下,杜衡只能再次拨通廖玉竹大姐电话。
好在上次治疗过她大姐家孩子,还留了联系方式,要不然真的得自己上了。
“什么?今天要生孩子?预产期不是还有一个星期吗?行,我马上就过来。”
廖玉竹的大姐接通电话就说了一句话,然后又立马的挂断了电话,没给杜衡多说两句的机会。
不过她来的速度也非常快,半个小时就到了医院的楼下。
杜衡见到挺着大肚子的廖玉竹大姐,心里顿时也明白了,为什么廖玉竹不给自己大姐打电话了,这也是个孕妇。
“杜医生,玉竹现在怎么样了?”
“人在上面病房里,这会具体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
廖玉竹的大姐哦了一声,很是热情的招呼到,“那杜医生我们一起上去吧。”
杜衡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这个时候,迷信一点迷信一点吧,总比真的出事了好。
中午十二点十二分,杜衡从外面刚刚帮大家买回了午饭,就听到了好消息,廖玉竹生了,是个男孩。
这个消息,是这段时间一来,杜衡听到最开心的消息,就是昨天晚上,武胜男说两人谈恋爱,都没有这个消息来的令人开心。
杜衡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想到自己那令人头疼的毛病,还是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想在这门口看看就行了,可是架不住廖玉竹大姐的热情,是连拉带拽的给拉进病房。
而刚进病房,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杜衡就觉得自己的嘴角开始发热。
不过伸手摸一下,并没有自己预想中的水泡出现。
而看着眼前那个皱皱巴巴的婴儿,杜衡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赵新方,那个瘦弱却又倔强的小伙子。
如果,这个时候,他能站在这里,或许他的脸上一定全是甜甜的笑容。
可惜。
杜衡再次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小小的人儿,突然嘴角出现了一个弧度。
就在这时,杜衡接到了一个电话,眼神抖动一下后,便转身离开了。
三院,一个让杜衡不是那么想踏足地方,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的时候,他更是不想来。
可是电话里说的事情,他又不得不来一趟。
重点是,他自己想来这一趟。
三院急救病房外,苏医生站在杜衡的边上,“杜医生,患者这段时间根本就不吃东西,而且腹部和眼部的感染,也已经到控制不住的局面。
今天给你打电话也是逼不得已,希望你能理解。”
杜衡叹口气,心里对赵新方妈妈的那点怨恨,也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王淑秋的离开,全都消散而去。
只是再次来到这里,杜衡还是为赵新方感觉到不值。
半个小时候之后,急救病房的门被打开,裡面的急救医生也走了出来。
他看了杜衡一眼之後,直接对着苏医生说道,“苏医生,你这病人已经抢救无效死亡,你抓紧联系家属吧。”
苏医生对急救医生说声辛苦,然后转头看向了杜衡,“杜医生你看这?”
杜衡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已经停放在急救室门口的推车。
杜衡想上去掀开那张白布,看看这个女人最后的面目是什么样的。
可是到了最后,杜衡还是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而苏医生再一次的小声问道,“杜医生?杜医生?”
杜衡转头对着苏医生笑了一下,“你按照正常程序看着办吧。”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杜衡走的很坚决。
他觉得,從今天开始,可以和以前的事情说再见了。
可是苏医生傻眼了,他叫杜衡来的目的,是想让杜衡以家属身份签字领走尸体的。
可看着杜衡那坚定的步伐,他的幻想再一次的落空。
唉,联系派出所,联系民政局吧,自己这半年又算是白干了。
出了三院,杜衡直接开车去了刑警支队。
“你今天能提前下班吗?”
武胜男对於杜衡真的能来接自己,表现的很开心。
听到杜衡的问题后,便直接起身收拾东西,“领导体恤我这伤号,今天不算正式上班,今天也没给我安排什么任务,可以提前开溜。”
收拾好东西后,武胜男一脸笑容的看着杜衡,“是回家还是去逛街?”
杜衡嘴角提了一下,“去趟医院。”
“医院?”武胜男有点疑惑,谁生病了需要让自己去看望,还是说他要让自己再去检查一下。
“去干嘛?”武胜男有点羞涩的挽上了杜衡的胳膊,对着身边路过的同事,也是含蓄的笑着打招呼,却没有放开挽住的胳膊。
“看个孩子。”对于武胜男的亲密动作,杜衡没有拒绝。
而不拒绝,他就要把事情说清楚。
赵新方的孩子,他以后肯定会管。这不关王淑秋什么事,只是因为赵新方那个可怜的小伙。
但是毕竟是和王淑秋有关系的,不能让武胜男心里有怀疑或者不痛快。
466 正确的诊脉
遵从自己的内心,但是也要尊重武胜男。
可当说完事情后,武胜男挽着杜衡的手微微有点僵硬。
她知道赵新方,她更知道赵新方和王淑秋的关系,因为这件案子就是经她的手办理的。
她很同情赵新方,即便到了现在,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当时的赵新方太冲动。
可是想想当时的情况,在想想赵新方本来就是有精神病的人,也只能叹口气。
对于杜衡现在的选择,她认为不可能和王淑秋没有关系。但是,她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阻止杜衡去管那个孩子,让他再和王淑秋有什么联系。
而她也不是那种能作的女人,做不出无理取闹的事情,一时间心情有点蒙蒙的。
看到武胜男现在的模样,杜衡就对自己的决定很满意。
这幸亏是自己说开了的,要是自己不说,让她自己给发现了,这女人的脸估计能拉倒地上。
“别拉着一张脸了,我管这个孩子,真的只是看在赵新方的面子上。”
说着杜衡微微叹口气,“再给你说個事情吧,赵新方的妈妈,也就是那个被戳瞎了一只眼睛,扎坏了半个肝的女人,就在两个小时之前,人也没了。”
武胜男愣了一下,突然间她听明白了杜衡的潜台词。
赵新方一家,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可以说是灭门了。
杜衡轻轻的握住了武胜男的手,“你放心,我既然把这件事情这么明白的告诉你,肯定就是没打算瞒伱,没有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要不然我肯定会藏着掖着,不让你知道才对嘛。”
也不知道武胜男是不是真的想通了,等到杜衡说完,便对着杜衡露出了笑脸,“哎呀,我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女人,而且你要看的也只是个孩子,我不会乱想的。”
说完,再一次的紧了一下挽着的胳膊,一起往车跟前走了过去。
看完孩子和廖玉竹,杜衡和武胜男,终于像是一对情侣一样,开始了逛街吃饭。
只是武胜男的脚刚刚恢复,还不能长时间的站立和走动,所以武胜男刚刚到兴头上,就被杜衡强制的带回了家。
而到家之后,原本准备不在进行的推拿活血,在武胜男无声的抗议中,杜衡只能再次上手。
翌日清晨。
杜衡送武胜男去上班之后,自己也收拾了一下去往了省一中医科。
今天,他要开始重新上门诊了。
不过刚到医院,李建卫就给了他一个惊喜,“小杜,他叫刘牧,在正式开学之前,你先带着他,好好的教教他。”
刘牧,就是那个面试成绩第二好,有点小心机的学生。
没想到李建卫这么果断,录取通知都还没有发出去呢,已经把人给弄来了。
“师兄好,我叫刘牧,请多多关照。”此时的刘牧,变的非常的乖巧,李建卫刚刚介绍完,他便主动的对着杜衡问好。
杜衡微笑着点头回应,然后问李建卫,“老师,要到这个正式开学前,时间是不是太长了?
他们开学不得到九月份嘛,这中间可有五个月的时间呢。”
言外之意就是,时间太长了,不想带。
刘牧也是个聪明人,立马就听出了杜衡拒绝的意思。而他在昨天的时候,已经被李建卫叮嘱过,自己也私底下调查过,知道杜衡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李建卫这一门中,是个什么角色。
现在听杜衡有拒绝的意思,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李建卫算是把杜衡的脾气摸透了,听到杜衡话一点意外都没有,毕竟杜衡从刚开始,就对这两个面试生不太满意。
“不用那么长时间,就是你来上门诊的时候,或者去病房的时候,把刘牧带着,让他给你打个下手跑跑腿,闲的时候,你就让他去抄方。”
李建卫呵呵笑了一下,“而且这小子写论文的能力不错,你手里不是正好有个论文还没写完嘛,交给他,让他去帮你写。”
杜衡略显无奈的说道,“老师,我身边现在跟着的人已经很多了,小苏,小孙,还有消化科的谷平,这你都是知道的,要是在把刘牧加进去,我那诊室他们几个都要站满了,哪里还有病人站的地方。”
随即摇摇头,坚定的说道,“还是算了吧,他现在应该是有实习的医院吧,去实习医院好好实习去,等到正式开学了,我有时间再带吧。”
杜衡如此直白的话,让刘牧脸色变得煞白,他不明白杜衡为什么会这么讨厌他。
李建卫却是面不改色,直接哈哈一笑说到,“这你不用愁,小苏和小孙两人这一学期不跟你上门诊了,他们两个今年得回学校,好好完成他们的毕业论文。”
杜衡甚是无语的看着李建卫,没想到李建卫算计的这么精。
“好吧。”
说完便转身往门诊的方向走去,而李建卫瞪了身旁的刘牧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上啊。”
刘牧茫然的看了一眼李建卫,然后恍然大悟,哎了一声,赶紧的跟了上去。
而诊室里,谷平已经早早的就把卫生收拾好了,只等杜衡到来就直接开始门诊。
杜衡再次回到熟悉的门诊室,也只是稍微的感慨了一下,便让谷平开始叫号。
“哪里不舒服?”
“胃疼,反反复复的快一年了。”来人是个五十五岁的男性,坐到凳子上的时候,还用手捂着胃部。
“都什么症状?”
“吃点生冷的东西,或者不吃东西饿的时候,胃疼的就比较厉害,而且疼的时候,这嘴里口水特别多。”
“去过其他地方检查过吗?”
“就咱们那个消化二科检查,说是十二指肠壶腹部溃疡,吃了一年多西药,反反复复的不见好。
药一直吃,疼的就轻一点,要是停药不吃,最多三天,就又开始疼了。”
男人也是难受的不行,一脸的苦相,“给我检查的医生说,让我找中医看看,调理一下,应该会有点效果。”
杜衡不在询问,而是开始自己的检查。
看完舌苔,诊脉完之后,杜衡刚想说结果,突然看见身边无所事事的谷平和刘牧两人。
随即说道,“谷平,你来诊诊脉,看看这位患者是什么问题?”
小苏不在,谷平就成杜衡的书记员,帮着杜衡输入病例。这时听到杜衡的吩咐,不慌不忙的抓过了病人的手腕。
诊脉的时间略长,但到底已经上班一年多了,水平还是有点的,“患者舌淡苔白,脉沉迟,属胃中虚寒造成的胃脘痛,宜温中散寒,方用当归四逆汤。”
杜衡笑着点点头,“还不错,辩证治法都没错,方子用当归四逆汤也行,温经散寒,养血通脉。
但是这个方子是个温里方,而病人有遇冷加重疼痛的表现,这是表里不和的现象,所以当归四逆汤虽能见效,但是效果要慢很多。”
谷平没有因为杜衡当着病人的面这么说,他就变的恼怒,而是认真的想了一下说道,“那用桂枝人参汤,温中散寒,还能和解表里。”
“这就对了,开上吧。”
对着谷平说完,杜衡又转头对着患者说道,“回去之后按时喝药,一个星期后疼痛应该就消失了,过来记得复诊,到时候看情况给你开点敛创生肌的药,把这个问题的根给你去了。”
杜衡两人的对话,男人听得清楚,忙不迭的点头应下,然后拿着就诊卡去了楼下交费取药。
刘牧看的羡慕,可是杜衡不吭声,他也不敢胡乱的开口。
本来杜衡就不满意他,要是再一个不小心惹了杜衡,被他给赶走,他可真就得完蛋。
不过杜衡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既然已经把人叫来了,肯定会让他上手慢慢练一练的,只不过肯定得遇到那种相对比较简单的,才能让他试试。
正好,又过了两个病人之后,就来了一个特别简单的病人。
杜衡便让刘牧上手试一试,要求也不高,把脉摸清楚就行。
不过看着刘牧手刚放到病人的手腕上,杜衡直接叫停。
“上学时候,你们老师没给你们教过怎么诊脉?”杜衡直接黑着脸问刘牧。
而刘牧则是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三个手指头,没问题啊,老师教的,自己练的就是这么诊脉啊,他不知道杜衡为什么要发火。
杜衡知道刘牧他们动手实践的能力差,但是他真的没想到能差到这个地步,居然连诊脉都能出错。
但现在李建卫把人推过来了,他也只能耐着性子教,“诊脉都知道是三根手指,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可并不是说这三根手指头你拿出来放上去就行了。”
杜衡边说,便开始给刘牧做示范,“三根手指要并齐,然后轻轻的放到病人手腕上,食指较短,要微微前凸,中指太长要微微后撤,然后三根手指一起往下压。”
说完边看着刘牧那不知所措的三根手指,“你看看你那三个手指,中指探出来那么多,食指和无名指缩在最后面,你这是要一指诊脉吗?
还有,三个手指要并齐,可你看看你那三根手指头,无名指都快跑到小臂上去了,你说你那无名指,能在人的肌肉上摸出什么脉来?”
谷平很是好奇的看着这个新来的小伙,他不知道这个小伙和杜衡是什么关系,但既然是杜衡带来的,他也肯定不会多问,只是很好奇,杜衡为什么要带个这么菜的人。
刘牧脸色涨红,真是太丢人了。
可他又不敢不听,两只耳朵竖的老高,而且还得跟着杜衡学。
而杜衡看他手指摆出合适的样子,才继续说道,“三指并好往下压,其中两指感觉到脉搏之后,三根手指依次下压感受。下压的顺序是食指先下压,然后松开,中指较长要减力下压,而无名指的位置靠近手臂,你要加力下压。”
说着又抬头看向了刘牧,“告诉我,下压要感受的是什么?”
“脉搏的强弱和跳动次数。”
“对,一定要莫要摸出脉搏的强中弱来,只有摸出强中弱,在结合脉跳的次数,就能辨别出病人是个什么脉象。
最后,我们又可以根据脉象和症状的特点,脉证合参找出病因是什么。”
看着刘牧点头,杜衡让他再来一次。
等他三根手指跳完,杜衡的眼皮子也跟着跳了几下,這孩子的手指松开的太快了,“你来说说三根手指的强中弱,然後告诉我是什么脉?”
刘牧脸色又是一红。
刚才在摸脉的时候,脑子里全是杜衡说的什么减力下压,什麼加力下压,把脉的强弱却没有用心记下来。
杜衡叹口气,不在对刘牧说什么,而是对着病人说道,“你呢胃胀疼,发酸,还有烧心的感觉,这是气虚血瘀造成的,我给你开个柴胡疏肝散,还有柴苟六君子汤,益气活血,和胃止痛,两剂药应该就能见效,七天后来复查就好。”
等到病人离开,杜衡这才对着刘牧说道,“前天的时候我问过你,你说你是因为好奇学的中医。
那今天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学中医以后要乾什么?
只是为了把所有的中医典籍背会,还是说要治病救人?”
刘牧讷讷不敢言语,好半晌才说道,“治病救人。”
“好,既然是治病救人,那就把书本上学来的东西练会,别让它们还是停留在书本上,只是你脑袋里的文字。”
刘牧赶忙点头应下。
他是想好了,今天回去之后,他就要抓着宿舍的其他人,好好练练基本功了。
今天真的是,太丢人了。
杜衡后面没有让刘牧上手,只是碰上合适的病例,就会让谷平上手试一试。
下午下班,杜衡还是开车去接武胜男,就在他想着晚上要吃点什么的时候,武胜男突然开口,“我们去我爷爷那,今天晚上在他那里吃。”
杜衡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答应了武胜男谈恋爱,现在要去见武钟老爷子,他反而有点心慌,犹豫着说道,“今天就不去了吧,改天找个时间再去?”
“不行,家里已经把我两的饭都做好了,而且今天晚上,是我爷爷找你有事。”
杜衡抿了下嘴,“好吧。”
467 感觉被骗了
“爷爷,想我了没?
则进门,武胜男三跳两蹦跃的就冲了进去,开开心心的挽住了武钟老爷子的胳膊,把一起进门的杜衡给凉到了门口看着眼前熟悉的大金柱子,杜衡微微有点拘束。再次登门,没想到已经是换了一个身份。
不过每次看到老爷子家这奢侈的暴发户装修,杜衡都觉得别扭。
小衡快进来,站门口干嘛呢。
杜衡发愣的间隙,武胜男妈妈笑呵呵的走了过来,整个人显得非常有亲和力,和第一次见时的雍容典雅,第二次见时的手足无措,有着巨大无比的变化。
真的好像每次见到的都不是同一个人。
杜衡略显拘谨的叫了声阿姨,然后放下手里拎的礼品走了进去。
本来以为就武钟老爷子一個人,没想到他们家的人全都在,直接就是一个完整的家宴。
不过这家人倒也好说话,而且大家都是熟人,聊得多了,其实感觉也就那么回事,最重要是的,家里几个长辈,没有爱指点年轻人的毛病,
这让杜衡很舒服。
他最怕的,就是面前坐两长辈,对着你的工作、生活指指点点,虽然武胜男的爷爷爸爸有这个资格和实力,但是真要说了,杜衡心里不舒服那是一定的。
还好,他们家没有这个毛病。
晚饭就在这么愉快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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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想我了没?
刚进门,武胜男三跳两蹦哒的就冲了进去,开开心心的挽住了武钟老爷子的胳膊,把一起进门的杜衡给凉到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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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家人倒也好说话,而且大家都是熟人,聊得多了,其实感觉也就那么回事,最重要是的,家里几个长辈,没有爱指点年轻人的毛病,
这让杜衡很舒服,面可长,我工作,生活,的爷爸然我这个力,但了,里不还好,他们家没有这个毛晚饭就在这么愉快祥和
468 懒是一种病
果然,李建卫苦笑一声,“你都想到了,别人肯定也想到了,小伙不光查了,而且做了全身检查,不管是血液方面,还是其他的,全都好好的,一点毛病没有。”
“脉象呢,其他诊断呢?”
“脉细沉弱,神情疲乏,其他症状倒是没有。”
“气虚?血虚?这也不对啊,这不应该反应到皮肤上,甚至变成角质化。”
李建卫同意杜衡的观点,一边介绍,一边啧啧称奇,“这个病人现在不光腋下、手腕这些褶皱部分出现了皮肤发黑角质化,同时他的小腹,两边肋下,小腿腿梁上也已经出现了角质化的皮肤,手摸上去,很硬,很粗糙。”
杜衡随着李建卫到了病房里,见到了李建卫说的这个古怪病人。
第一眼,小伙子除了有点精神萎靡,倒也看不出他还有其他的问题。
李建卫走到病床前,开始给杜衡一样一样的说,同时也拉起了病人的衣袖和裤腿,也却如他说的,裸露出来的部分,确实已经形成了角质化。
杜衡上手摸了一下,颗粒感、粗糙感十足,也完全符合皮肤角质化的特点,但是出现的这些位置,却着实的有点太意外。
除了常见的褶皱部位,小腹、肋下、腿梁这些地方也已经开始出现,甚至小伙的手背,也已经和手心的感官完全不一样。
诊脉查体,得到的和李建卫的结果也是一致的,就是一个脉细沉弱。
可这和皮肤角质化扯不上关系。
杜衡微微皱起了眉头,问患者,“你这些地方有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比如疼或者痒?”
小伙躺在病床上很自在,一点不像是患病的模样,微微想了一下后说道,“疼倒是从来没有过,就是有时候会痒。”
“痒的严重吗?”
“不严重,就是那种轻微的痒,稍微蹭一蹭挠一挠就不痒了。”
“挠过之后呢,你看过有什么变化没?比如说起红斑之类。”
“红斑没有,就是起点白皮,其他的也没有。”
起点白皮?挠一挠就好?
这tm什么鬼结果,杜衡自己也有点搞不明白了。
从脉象上看,不像是五脏失调引发的;从询问的结果看,也不像是真菌类皮肤病应该有的反应。
看到杜衡皱起眉头,陪同而来的患者妈妈一脸担忧,赶忙拿出了厚厚一沓检查报告。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個看着年纪大的大夫,会带着一个年纪比他小的大夫来,但是她现在就想搞清楚她儿子是怎么了。
来的大夫年轻不年轻,她一点都不操心,只要看好她儿子,哪怕是个小学生,她也不在乎。
接过家属手里的检查报告,杜衡一页一页的开始翻看。
而杜衡这时候才发现,这里的检查项目很多,甚至里面还有基因检测报告,可见病人是在西医那边没有检查出结果之后,才跑来看中医的。
所以,杜衡手里的这些检查报告,一点用都没有,肯定都是健康的正常的,要不然也轮不到杜衡来看了。
现在指望他从这些检查报告中,看出其他医生忽略没看出来的东西,杜衡只能笑笑,因为那不现实。
当他再一次回头看向患者,看向那些角质化的皮肤,杜衡心里升起了一股怪异的感觉,这种角质化的皮肤,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在哪呢?
杜衡伸手摸了一下鼻子,“伱这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小伙一脸的不在意,随口说道,“我自己没发现,是回家过年的时候,我妈发现的。”
小伙妈妈也赶紧接着说道,“他放假刚回来那几天,正好马上过年了,我就想着让他把身上的衣服换了,我洗了好过年。
可他刚一换衣服,我就看见了这些黑黑硬硬的皮肤。当时我就带他去医院检查了,可是这两个多月时间过去了,我们也转了好几家医院,做了很多的检查,可最后都没有结果。”
杜衡眼睛始终盯在患者身上,越看面色越是怪异,等到家属说完,杜衡便问道,“你是不是每次见到医生,就把上次检查的这些报告递给他看?”
“是啊,都是大医院做的检查,我想着他肯定能看出点是什么。”
杜衡叹口气,这种事情好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大夫还没检查呢,先看到别的大夫的检查结果和报告,就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如果自己水平好也就算了,如果对自己不自信,或者里面有个行业知名医生的名字,再想做出判断就难了。
这也是很多时候,很多医生不会看病人之前的检测报告,或者病例的原因了,太坑。
杜衡深深的出口气,转头问患者妈妈,“这段时间病人洗过澡吗?”
患者妈妈摇摇头,“他自己比较排斥洗澡这件事情,我不敢让他洗,我想着这是皮肤病,还是不要见水比较好。”
杜衡无奈了。
同时他也想起来,患者的这个情况他是从哪里看见过。
他是从小侄子杜毅身上看见的,那种疯玩不洗澡,和起皴皮的时候很像,只是患者的更黑一点,更硬一点。
杜衡转头对着病房责任护士说道,“麻烦,去拿酒精和棉签过来。”
护士答应一声,然后带着一丝疑惑离开了病房。
李建卫同样疑惑的看向了杜衡,若有所思的说道,“你想用棉签擦拭他的身体?你怀疑不是皮肤病?”
“对。”
“不可能吧,病人之前可是抽过血的,抽血也会用棉签擦拭的。”
杜衡笑了一下,然后伸手再次摸了一下角质化的地方,“就怕那酒精轻微的擦拭,并不足以让它掉色。”
李建卫愕然。
刚要说话,护士已经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然后就见杜衡用面前沾了一点酒精之后,开始在胳膊上擦拭。
擦拭了两圈之后,确实如他所说,一点颜色的改变都没有。
李建卫却觉得,杜衡这次终于要错一次了,可杜衡拿起棉签,转移了阵地,开始在患者的腹部擦拭。
而这一次,杜衡擦拭的时间比较的长。
然后,渐渐地,肚子上原本皴黑的皮肤,tm的露出了——肉色。
看到褪色之后,杜衡就把棉签扔到了托盘的小罐子里,很是无语的看了一眼患者家属,“看到没,这不是皮肤病,只是因为长时间没有洗澡,形成的污垢。”
“污垢?”
患者妈妈不可置信的看着杜衡,她怎么都不相信,他们耗费了两个月的时间,花了小一万的钱,居然只是因为儿子没洗澡?
杜衡看着患者妈妈不相信的眼神,只能再次指向已经变了色的肚皮,“你自己看嘛,事实情况已经摆在了你的眼前。”
患者妈妈不相信,而床上患者,却还是一副无所谓样子,好像得不得病的,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
“噗嗤。”
身后的护士没忍住,轻声的笑出了声,她是怎么都想不明白,现代社会,一个人得懒到什么程度,才能形成污垢角质化,重点这还是一个大学生。
李建卫瞪了护士一眼,小声的说道,“笑什么笑,赶紧出去。”
他怕护士的笑声,会引来家属的反感不满意,到时万一人家投诉,这小护士就得麻一阵子。
但是这个担忧,李建卫明显是多虑了。
患者妈妈哪里顾得上小护士的笑,又笑又哭的冲着自己儿子,上去就是两耳光,随后又趴在床头开始嚎。
嚎这缺德玩意干的这缺德事儿!
李建卫一看这情况,拉了一把杜衡,心想着既然没事就走吧,让下面的医生过来给半人办手续就行了。
可是杜衡却站在原地,愣是纹丝不动。
李建卫看了一眼杜衡的神色,轻皱眉头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杜衡点点头,小声的对李建卫说道,“这小伙情况有点不对劲,懒的过分了。”
听杜衡这么一说,李建卫立马知道杜衡在说什么了。
懒,听着就是一个贬义字,但有时候它在中医大夫的眼里,它是一种病。
一个人如果从小就懒,那有三种情况。
第一种,娘胎里带来的,天性使然。
第二种,父母没教育好,受家庭环境影响。
可是第三种,就是身体出现了问题,如气虚、血虚、湿气、肝气郁滞等情况,都会让人有乏力,不想动,懒的表现。
前两种都没的说,一个先天因素,一个后天造就。可是第三种,一定要重视起来。尤其是这个人以前还挺勤快,突然间变的懒惰,这更加要注意。
一旦任由这种情况自由发展,一般会造成两个严重结果,要么五脏彻底失衡,身体亏损严重,英年早逝。
要么就是影响神志,最后变成精神病。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王世真的媳妇,气虚两亏,一口气没转过来,自己成了痴呆精神病。
而现在这个小伙,在杜衡摸完脉,看完舌苔之后,发现也在往这个趋势上走,而且已经算是比较严重的程度了。
患者妈妈发泄完了,终于想起来身边还站着李建卫和杜衡,又赶忙站起来说感谢。
杜衡摆摆手,轻声说道,“你先别着急谢我,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问你儿子。”
“你问,大夫你问吧。”
杜衡点点头,走到了神情淡漠的患者身边,“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的回答我,可以吗?”
小伙看了杜衡一眼,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你问吧。”
“你是不是一直有精神恍惚问题?”
“有。”
“是不是也不想说话?”
“是的,感觉和别人说话没意思。”
杜衡轻轻点头,继续轻声问道,“不爱说话,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却又患得患失,脑子里胡思乱想,这种情况有没有?”
小伙抬头看了一眼杜衡,“有。”
患者妈妈有点傻眼,自己儿子不是没病吗,怎么听医生这么问,她的心里越来越慌了呢,“大夫,我儿子。。。。”
“家属先别说话,我们还没说完呢。”杜衡打断了小伙妈妈的话,继续看着小伙问道,“老感觉身上很乏,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而且手脚总感觉很重。”
“你说的没错,最近感觉越来越乏了,别说洗澡了,有时候连饭都不想吃。”
听着小伙的话,杜衡微微停顿了一下,突然问道,“是不是和女朋友分手了?”
小伙看向杜衡眼神,猛的亮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你这些问题,综合起来说,那就是有用心太过,思虑太甚,以至于劳心伤神,心血亏损,成了现在血亏心怯的模样。
而你作为一个大学生,能如此用心,初了恋愛就是學习了。
可学习这东西,它费神不伤神。”
杜衡认真的看着小伙,“多长时间了?”
小伙眼中的光有暗淡了下去,“快一年半了。”,随后重新变回了那副淡漠的姿态。
可患者妈妈却是彻底的慌了,看杜衡停下不问,便赶紧问道,“大夫,我儿子这是怎么了?”
杜衡看了看母子两,略微想了一下后说道,“你的孩子思虑过度,使得精神上有了压力,进而又把这种影响反应到了身体上。”
患者妈妈愣一下,仔细想了一下杜衡的话后说道,“大夫,你的意思是,我的孩子有精神病?”
精神病,这可是一个能让人非常有压力的名词。
实打实的说,这小伙的问题如果按照现代医學分类,还真能分到精神病这个分类里进去。
但是看着紧张的母亲,还有那个突然变紧张的小伙,杜衡决定从中医的方向给说说。
“我们中医里可没有这个名词,你儿子这个问题,我们称之为心怯,是由血亏引起的一种疾病。”
看着母子两人都放松了下来,杜衡接着说道,“中医认为,我们的神志是藏在心中,被心血滋养的。
可当我们心血被亏耗之后,神志便得不到滋养,就会出现,恍恍惚惚的情形。
而神志又是宜静不宜动,神动则心更动,心动又加剧血亏,血亏又愈发动搖神志,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会让患者的病情越来越重。”
说道这里,杜衡就停了下来,没有把最后的结果说出来。
而且现在自己已经发现了,势必不会让这个患者,变成最后那种让人无法接受的结果。
469 中医治欲病
患者妈妈这会的心情真的就像过山车一样,好不容易听到自己儿子身体没毛病,痛痛快快的嚎了一嗓子,可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呢,立马被告知儿子有精神病。
这心情大起大落间,她自己差点就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听杜衡叭叭什么心啊神啊的,她听得是似懂非懂,但就是明白一点,你杜衡不管说的怎么好听,我儿子就是得了精神病。
现在,她就像知道一个问题,“大夫,我儿子这病能治吗?”
杜衡不知道患者妈妈是怎么想的,只是顺着她的话说道,“发现的还算及时,问题不是很大,喝几天药,安神养血,就没事了。”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能治,问题不大,这才是患者妈妈最想听到的话。
杜衡又安排两句,便和李建卫一起离开了病房。
李建卫走在杜衡的边上,看着身边的杜衡,眼神中全是满意和自豪。
“小杜,又你进步了。”李建卫突然感慨的说道。
杜衡突然听到李建卫的夸奖,一时间还真有点没转过弯来。刚才这不就是一次普通的治疗嘛,病情又不难,只是的病方式比较超越常理而已。
“老师为什么这么说。”
“上医治未病,中医治欲病,下医治已病。咱们中医的老祖宗,很早就把咱们这些大夫分了等级。
而咱们有超过百分之七八十的医生,一辈子都在下医这个圈圈里打转。你看看现在那些出名的医生,哪一个不是在治已病上出的名?
真正能达到中医这个层次的,真是少之又少。而你今天,已经做到了。”
李建卫心里很感慨,治己病,治疗已经发生的病,现在很多同行,都在这个阶段,谁治疗的水平高,谁在这个社会上就名声大。
可治欲病,治疗即将发生的病,这是现在很多医生都没有的本事,就是他自己,在自己专长的领域,也没有摸到这个领域的门槛。
至于平时有些大夫,包括自己,在给病人讲解病情的时候,也只是出于预防的目的,常规的给病人说说而已,而不是说自己真的到了这个阶段。
至于最后的大医治未病,听听也就算了,就是自己中医科的治未病门诊,说白了也是一个预防门诊,和大医治未病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杜衡被离李建卫这么猛的一夸,心情突然就变好了很多。
回到办公室,杜衡写了一个安神养血的方子,人参、茯苓、白术、丹参等写了一大堆。
李建卫拿过来看了一眼,“小杜,你这方子心、脾、胃、肺、肝同治,可不光是安神养血啊。”
杜衡笑了一下,解释道,“老师,我是这么考虑的,心为孤主,若非得心包戴护,则神恐有下堂之走。如果脾、胃、肺、肝同治,则对心有扶助之力,而心血易生,心神自会旺盛。
按着这个思路治疗,病人便能做到一剂心安,二剂神定,十剂而身健出院。”
李建卫笑了下,“整体同治,你这方子不错。行,就按这个方子治疗吧。”,随后便拿着方子去了医生办公室。
回来之后,见杜衡无聊的刷着手机,便主动问道,“听说你的工作还没安排?”
“嗯,说是另有任用。”杜衡看开了,大不了不要这编制,直接辞职不干了,来省一,或者自己开诊所,哪个不比现在强。
再说了,实在不行就上首都,兰常华、李承祖他们还给自己留着钩子,使劲的钓着自己呢。
至于理想,以后在说吧。
“想过来省一吗?我说的全职的那种。”李建卫装作随意的问了一句。
杜衡想都没想的说道,“在等一个星期吧,我答应过武胜男她爸爸。要是那个时候还没消息,我会考虑来省一的。”
“那行,不着急慢慢想,就你这水平,离开了你们上湖区,是你们那些领导的损失,他们会后悔的。”
“对,让他们后悔死。”
杜衡跟着乐呵了一句。
刚想继续玩手机,却突然跳出一个来电提醒,看了一下,居然还是基本不联系的栗沁。
“大明星,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杜衡性子放开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般拘谨。
“杜衡,廖全升是不是你朋友?”没有客套,没有寒暄,杜衡这边刚说完,就传来了栗沁的咆哮声。
杜衡脑瓜子蒙了一下,“是我朋友,怎么了?”
“他就是个疯子,你赶紧来把人给我带走,要不然我报警了。”电话那头的栗沁有点气急败坏的说道。
而杜衡更懵,“怎么了?”
“还怎么了,我这胳膊都好了两三个月了,他居然让我把胳膊重新吊起来,还让我在记者跟前,给你们那什么‘全体神膏’,‘弹弹弹祛疤膏’打广告,说我能恢复,全是这两款药的作用,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栗沁的声音无比暴躁。
可杜衡却有点傻眼了。
他突然想到两个月前,廖全升当时对他说过的,那个有点‘癫狂’的想法。没想到,这小子去首都真的去干这事了。
这边还没想清楚了,栗沁又在电话里开始喊,“我是看你面子上才没有报警的,但是你把他赶紧给我弄走,他已经影响我工作了。”
说完就给直接撂了电话,看起来是真的被气坏了。
杜衡实在想不通这小子,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能拿起电话给廖全升拨过去。
不过接通之后,杜衡还没说话呢,那边廖全升就开始喋喋不休,最后还劝说杜衡也来一趟首都,让他也加入到劝说栗沁行列里。
而杜衡,居然tnnd有点被说动了,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他的眼神有点茫然。
好半晌之后,他猛的清醒了过来,联系周律师一起吃个饭,他想问问造药的事情到哪一步了。
饭店包间,周律师递给杜衡厚厚一摞的文件,杜衡直接一个脑袋两个大,看这些东西,他是真的看不进去,主要是看不懂。
“周律师,我怎么看着好像不是入股。”
“对,药品的所有生产、制造、销售你都不参与。”周律师肚子隆起的已经很明显了,再有三个月,她也要当妈妈了。
杜衡摸了一下鼻子,放下手里看不懂的文件,疑惑看向了周律师,“不入股,那这件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给你做的是专利授权,按出厂的数量计算费用,什么利润、分红等东西,和你没有关系。”
看着杜衡疑惑的眼神,周律师继续解释到,“你说你不懂经营,你也没时间、没心情去参与这些事情,那就用最简单的方法。
这样的合作模式,你们都是受益者,还不会让你和你朋友之间有经济上的瓜葛,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至于利润、分红等事情,说实话,对于你这种非商业人士来说,是非常不靠谱的事情。他们有一百种办法,让自己的企业没有利润,有一千种办法不给你分红。”
杜衡嘴巴张了张,话刚到嘴边,周律师却接着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和廖总的关系怎么怎么样,但是我看了他们的股权结构,制药厂不只有廖总一个股东,还有很多人。
就算廖总愿意给你分红,给你利润,但是其他人不一定会给你。”
杜衡想了一下,颓然的坐了回去,他确实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东西卖出去了,自己怎么就没利润了。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其他的他就不管了。
周律师看杜衡不说话了,便再次笑着说道,“你的两个药方专利已经申请下来了,药厂那边也在加紧申请生产批号。
我打听了一下,药厂股东里面有能人,已经再走最后的手续了。”
杜衡愣神的问道,“专利申请这么快吗?”
“快?从你和我说完,我们律师事务所从一月份就提交了资料,后来又补充了非常详实的数据资料,而且我的人都常驻专利局,请客不知道请了多少次,不快能行吗?”
周律师对着杜衡表达了非常不满的抗议,听杜衡这么一说,好像他们的工作就不辛苦一样。
杜衡也只是无意的询问,现在听到周律师的抗议,便赶忙的道歉。
人家辛辛苦苦的帮你办事,你还在这里质疑人家,这就有点不地道了。
送走周律师,杜衡看着手机上兰常华发来的消息,突然间就动了再去首都的心思。
晚上接上武胜男,吃饭的间隙,杜衡试探的问道,“楠楠,你说我要是去首都上班怎么样?”
吃饭的武胜男愣了一下,“你去首都上班?上什么班?”
“当然还是当医生,我还能干什么。”杜衡轻声笑了一下,认真的看着武胜男的神色。
武胜男停下了手里的筷子,定定的看着杜衡,“你去首都上班,那我怎么办?”说话間,那小表情就變得委屈极了,“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处对象,想分手?”
这都什么和什么嘛。
杜衡脑门有点突突,却又不得不解释到,“你看现在我也没个正经工作,老这么呆着也不行。
你也知道,我去年在首都呆了两个月,兰常華教授挺看重我的,到现在还给我发消息。而且他那边申请的那个国家级项目也申请下来,想让我参与进去,所以我就问问你的意见嘛。”
武胜男哪里听得进去杜衡说的这些,她就憋着嘴看着杜衡,“你去首都,那我们怎么办,你就是想和我分手。”
杜衡无奈了,两人怎么就不能在一个频率上说说话呢。
“我没有那样的心思,你多想了。”
“那你说,你去首都,我留在金州,这算什么?”
看着可怜巴巴的武胜男,杜衡怎么都没办法把这现在的武胜男,和以前印象中的那个女人结合起来。
苦恼的挠挠脑袋,“那这样,我先去看看,如果真的能留在首都,你就和我一起过去。
要是不合适,我就还回来在金州工作,你看行不行?”
有了杜衡的保证,武胜男并没有变的高兴,“我去首都能干什么,总不能当家庭主妇吧,我可受不了那样的生活。”
杜衡觉得自己现在说这个事情就是个错误,“就是这么一说,我还没做决定呢,我先去看看,看完之后咱们再决定。”
武胜男抿嘴点点头,“跟你去首都也行,只要让我继续当警察就行。”
杜衡脑壳立马就疼了起来,别说是自己,就是她老子,怕是也没有把她从金州弄到首都當警察吧?
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不想去嘛。
眼看这个话题就要被聊死,杜衡赶紧的转移了话题,没必要为了一些还没影的事情,就让两人之间吵一架。
不过也说好了,自己趁着这段时间,去趟首都探探路,顺便也当旅游了。
470 跨度有点大
到了第二天,杜衡就和李建卫说明了情况,然后收拾东西,第二次赶赴首都。
上次来就是为了学习,不过没学到什么东西。
这次来,目的就不是很明确了,算是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刚到首都,杜衡就被栗沁的人给接走了,然后就在一个酒店的大堂,见到了前来‘谈业务’的廖全升,还有一脸无奈又生气的栗沁。
而看到此时廖全升,再看看栗沁身边的人,杜衡心里多多少少知道点,栗沁这是给自己面子了,要不然就廖全升自己,是没有机会和栗沁面对面坐着的。
看到杜衡出现,栗沁没有老朋友见面的激动和快乐,而像是解脱了一般说道,“杜衡,求你一件事,马上把你这朋友弄走,要不然我真的报警了。”
廖全升一看杜衡来了,整个人非常的激动。
这段时间,他并没有因为这段时间栗沁的拒绝,就让他沮丧或者什么的。此时看到杜衡,他更是充满了信心。
“老杜,你来的。。。”
杜衡扔下手里的行李箱,直接拉着廖全升往边上走了过去,“老廖,我直说了,我这次来不是帮你来的。
而且人家栗沁在电话里跟我说的很清楚,她不会答应你的要求,不管你开多少钱都不行。”
廖全升却不想放弃,“兄弟,你们是朋友,你就想想办法呗,万一她要是答应了,我们这两个药就能一炮而红,省掉很多的弯路。”
杜衡也是叹口气,“老廖,人家也正是看在我和她是朋友,才没有驱赶你,没有报警,要不然你觉得你还能凑到她跟前?
而且我觉得我在她跟前,肯定没有这么大面子,估计她可能有事找我,才会对你这么客气的。”
杜衡苦口婆心的劝着廖全升,他觉得廖全升是疯了。
同时他更加的确信,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做成生意了。自己是真的没办法,做到和廖全升这样‘不要脸’。
看廖全升还不想放弃,杜衡接着说道,“兄弟,等你那边药做出来了,我想办法在金州的几个医院试一试,只要效果出来了,比找什么明星偷偷摸摸的代言强多了吧?”
见杜衡态度明确,又得到了承诺,廖全升癫狂的心情终于有所平复。
“兄弟,我说的是真的,而且我求你了,你赶紧回去吧,你妹妹刚生完孩子,很需要你们家人的陪伴。”
杜衡加紧了劝说,他是真的希望廖全升不要再搞。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心理,杜衡自己看到廖全升死皮赖脸的弄这么一出,他自己也有点尴尬。
最终,廖全升听劝离开了,而栗沁也终于露出了笑脸,盛情接待了远道而来的杜衡,只是热情的让杜衡有点招架不住。
“栗。。沁沁,咱有事就说,要没事,你看你也招待我两天,我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了,而且首都我也有前辈要去拜访,要不等我忙完了,咱们再约?”
两天的热情招待,又是好吃的,又是好玩的,把上次来首都没感受、没享受的,这次算是美美的过一遍。
栗沁看杜衡是真心要撤了,便也不在藏着掖着,直接说道,“我这还真有个事情想求求你。”
杜衡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没事,你说吧,能帮的我绝对帮。”
“我有一个朋友,今年29岁,过年的时候查出患有1期宫颈癌,我想请你帮我朋友看看。”
“你刚说你朋友多大?”
“29.”
“生过孩子吗?”
“没有。”栗沁轻轻叹息一声,“医生说我朋友的肿瘤位置不好,不管是放疗还是手术,都有可能造成不能生育的结果。
我知道你上次来首都,就是为了治疗癌症来的,而且刘阿妹的情况我也知道,卵巢癌,你还为她保留了生育能力,所以想请你帮着看看。”
“结婚了吗?”
“还没有。”
宫颈癌是妇科最常见的恶性肿瘤,由人*****瘤病毒(hpv)感染、性xing为、分娩次数、遗传、年龄、烟草等众多因素引起。
29岁的宫颈癌,还没有生过孩子,杜衡心里默默的感叹一句,贵圈真乱,真猛。
“能先见见人吗?我检查之后再说具体的吧。”
“嗯~~我这朋友和我是一个职业,希望你能保密,她说会多加钱的。”
杜衡猛地看了一眼栗沁,“不好意思,我刚才忘了,我在首都没有行医资格,抱歉。”
说完,杜衡便不在说话,开始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拿你当朋友,答应帮你个忙,你却不相信我,这让杜衡心里有点不高兴。
栗沁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可是另一边也是朋友,她又不能不说,一时间也有点不知所措。
杜衡收拾好东西,感谢了栗沁之后,拿上行李直接去找了侄女杜雪婷。
来首都两天了,却还没有见到自己的侄女,杜衡微微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到了地方,还是照例请侄女和她宿舍的小姐妹,狠狠的吃了一顿大餐,本来想要把朱敏妍也叫上的,不过被这姑娘给拒绝了。
随后杜衡又去找了兰常华,和大家也聚了聚。
虽然席间兰常华还是非常热情的邀请杜衡,但是原本关系还不错的曹炳鹤,却有意无意的表现出了比较抗拒的神情。
不过曹炳鹤抗拒不抗拒的,杜衡并不在意,因为他的情绪和意志,什么都改变不。
只要兰常华和中医内科主任是歡迎自己的,願意接纳自己,那只要自己愿意,其他一切都不是问题。
就在杜衡想要和大家继续深入的了解,交流一下具体想法的时候,他突然就接到了武胜男爸爸的电话。
而这个电话,是杜衡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小杜啊,这两天在首都玩的怎么樣?”
“还行,见了见侄女,和同行的前辈一起吃了个饭。怎么了叔叔,有事吗?”
“嗯,有点事情,你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抓紧回来去上班吧。”
杜衡听着话筒里的声音,有点诧异的问道,“叔叔,我工作安排到哪了?”
“市妇幼保健院院长”
“市保健院?”杜衡有点懵逼,“叔叔,这跨度是不是有点大了?”
“大什么大,一个二乙医院的院长,也就是正科级别。行了,我这还有事情呢,你那边忙完了就赶紧回来。”
挂上电话的武胜男爸爸颇为无奈,自己都出手了,要是还让自己女婿回去卫生院,那也太没面子了。
随即瞪了身边的武胜男一眼,“现在你高兴了吧,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還真怕他跑了不回来了?”
武胜男抱着爸爸的胳膊甩了甩,“我有什么不满意的,这是人家该得的好不好?调查完不给结论,还趁机顶了他的位置,不补偿一下怎么行?”
旁边的武钟老爷子面色有点尴尬,好心办个坏事,还把自己孙女给惹了,得不偿失啊。
住着拐棍,赶紧去了里面的卧室。
而杜衡这边,着实有点迷茫,一晃眼的功夫,自己就从区属变成了市属,成了市妇幼保健院的院长。
这事要是没有武胜男,还有她爸爸插手,他是打死都不信。
可现在怎么办?回吗?
杜衡惆怅了老半天,最终还是叹息一声,回吧,最难消受美人恩,总不能拿武胜男的心意不当回事。
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想离卫生院近一点,
471 都在下刀子
金州市妇幼,一个很‘悲情’的医院。
抓名是个专科医院,但是往上看,金州还有省妇幼,而且西五省都有名气的妇幼专科医院。
往左右看,因为国家对妇女婴幼儿的关注,百分之九十九的同级别医院都有妇科诊室和儿科诊室。
而且,这些医院因为是综合医院,人家的软硬件也不是市妇幼能比拟的,差距不是一般大。
往下看,中湖卫生院要发展,都必须要有妇科,更别提其他条件好一点的卫生院和医院了。
妇科吃不上饭,那儿科总能喝口汤吧?
还是做梦!
先不说省妇幼垄断了全省一半以上的病源,就是其他大型综合医院也有专门儿科。更何况最近金大二附院,专门成立一个儿童医院。
而且现在的孩子,那一个个的都是每个家庭的宝贝疙瘩,金贵的了不得,太阳晒一下,家长都恨不得炸了太阳,他们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破破烂烂的市妇幼?
所以,别说喝汤了,闻点味儿都不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说点难听的,做人流市妇幼都捞不到几个。
上任一个星期,杜衡做的最多的,就是坐在办工桌后面发呆,要么就是使劲的用手搓脸。
闲,闲的蛋疼。
空,基本上每个科室的病房都是空的,空的人心里发慌。
当走出办公室,看着那一个个女医生,坐办公室优哉游哉的刷手机,追电视剧,杜衡心里就像是长毛了一样。
当再次多走两步,走到医院院子里,看着这些比中湖卫生院还要破旧的楼,心里的那个孽啊,滋滋往出冒。
他现在很想去找武胜男爸爸问问,你这是帮我呢,还是害我呢?
不过也是想想便作罢,要是这里效益好,条件好,恐怕还轮不到自己来当坐这个位置。
如果说杜衡是个没追求的人,现在又有这么一个大佬,即将成为自己的老丈人,不敢说飞黄腾达,可要做到稳步有升,捞个一官半职的总不是问题。
可偏偏杜衡就是有理想的人,就想用自己得到的东西干点事情,这就成了让人头疼纠结的问题。
杜衡双手使劲的搓了一下脸,他觉得要想个办法,最起码让自己不要这么闲。
现在全院加起来大大小小两百来号人,每天有工作,干活的不到四十人,而且这四十人,也都是干三个小时,休息六个小时。
而不忙的那些人,有一些早上来打个卡,然后人就找不到了。
杜衡想着,首先,就从人员出勤上抓吧,大家实在没事干,大扫除总能做吧,检验科的那些仪器总要做保养吧,没事干那就拿抹布擦机器去。
有了想法之后,杜衡把医院的第一副院长——卢广英,找了过来。
卢广英,女,42岁,原医院儿科主任,每天操心的事情,就是给上高中的女儿做饭和辅导作业。
根据杜衡这一个星期的观察,卢广英女士每天早上八点半上班,中午十点四十离开,下午两点二十到岗,五点整准时下班。
在岗期间,观看美食视频一小时,高考讲座一小时,研究全国大学排名一小时,国际大学排名一小时,然后喝水、上厕所、聊天一小时,周而复始。
“卢副院长,听说你儿子今年高考?”杜衡对着面前有点不耐烦的卢副院长,满面笑容,又非常客气的问了一句。
“是啊,六月份就要高考了,急死我了。”
“就剩下一个半月不到的时间了,时间确实有点短了。”杜衡笑着附和了一句,“高考可是人生的转折点,一定要把孩子抓紧点。”
“可不是嘛,这越是到高考,我是越上火,这几天晚上都开始失眠了。”
“孩子学习怎么样?我认识几个非常好的高中老师,要不要给孩子再加强一下?”
“是嘛,那可太好了。”卢广英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这孩子的成绩可着急死我了,眼看就要高考了,才考着四百来分。院长,你认识的老师靠谱吗?
我给我们孩子找了很多的补习老师,一个个都吹嘘自己多牛,多厉害,是什么附中、一中的优秀教师,可是钱花出去了,孩子的成绩不见涨,都是一群骗子。”
四百来分?
那你一天看个鸡毛的大学排名啊。
这分数上不上下不下的,能有学上就不错了,看排名有个毛用。
“我帮你问一下,完了我把联系方式给你,这段时间再冲刺一下,应该能有所提高。”
“谢谢院长,那可真是麻烦你了。”
卢广英的态度好了不少,对着杜衡也热情了很多。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都是为了孩子嘛。”稍微停顿一下后说道,“我今天找卢副院长来,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
这话一出,卢广英的脸色立马变了一下,“院长,我也是去年才当的副院长,医院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妇科的高琴主任你应该熟悉吧?”
卢广英眼睛转了一下,“也不是很熟悉,她是一直在妇科,我一直在儿科,打的交道不算多,也就是彼此说过几次话。”
杜衡心里不由的冷笑了起来。
他可是看了医院的人事档案,医生拢共就四十来个人,卢广英和高琴两人,可都是在医院干了快二十年的医生,而且都是当过科室主任的人,说不熟悉,骗鬼呢?
不过杜衡没有表露出来,还是笑呵呵的问道,“是这么回事,这一个星期,我看高主任每天早上来打个卡,然后人就找不到了,是不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事,挪不开人啊?”
卢广英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眼皮子抖了一下,她也是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能这么沉得住气,“应该吧,听说她有个腿脚不好的婆婆,可能需要人照顾。”
杜衡哦了一声,自责的说道,“哎呀,这是我的工作失误,来了一个星期了,居然都不知道高主任家里这么不方便。”
随后停顿了一下,又装模作样的说道,“那这样,下午的时候,我们医院的领导班子,一起去看望一下高主任,现场帮着高主任解决一下实际的困难。
卢副院长你就辛苦一下,通知一下院里的其他领导,你看可行?”
卢广英有点愕然的看着杜衡,有点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不太好吧,其他人都挺忙的,院长你也有工作,要不让我代表大家去一趟就行了?”
杜衡脸微微板了一下,“卢副院长这话就不对了,高主任为医院奉献了青春,任劳任怨工作二十年,现在她家里有了困难,我们怎么能因为一点点的工作,就这么没有人情味呢?
工作什么时候都能做,也永远都做不完,但是咱们不能凉了同事的心,要让她感觉到我们是一个大家庭,是一个有温度集体。
就这么说定,下午两点,医院所有有职务的,全都去慰问一下高主任,到时候大家群策群力,帮高主任解决一下实际困难。”
看着卢广英还要说什么,杜衡接着说道,“我这没什么事,卢副院长就忙自己的事情去吧,记得通知大家就行。”
卢广英嘴巴张了张,但也只能悻悻地离开。
刚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卢广英立马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高主任,刚才新来的院长可是点你名了,对你溜班的行为很不爽啊。”
随即就听电话那头‘切’了一声,“一个毛头小子,他不爽能怎么的?一个乡镇副主任当我们的院长,他还是先想想自己能不能坐得稳吧。”
卢广英嘴角咧了一下,“老高,人家毕竟是院长,刚上任,你也给人家点面子。等这段时间过了,你再去忙活你那诊所不就行了,干嘛非要顶着干呢?”
“哼~~我不干诊所我吃什么,一家大大小小六七张嘴呢,指望院里的那四千来块钱,我全家都得饿死。
再说了,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样,盯着我有什么用?
你妇科的刘翠,不也一样在外面开诊所,还有产科、妇保科的人,好几个都在月子中心挣外快了,他怎么不去管管?”
卢广英脸上的笑容更甚,不过语气却是特别的轻缓,“我说了,听不听得看你。而且我再告诉你件事情,新院长下午要带着全院的领导班子去你们家慰问,要切实的解决你们家的困难。”
“艹,这小比崽子想干嘛?”电话那头的高琴怒了。
电话这头的卢广英笑了,笑的很得意,不过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可能真的是想去慰问一下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后说了一声“知道了”便匆忙挂断了电话。
卢广英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再次得意的笑了一下。
对于在职医生开诊所搞兼职,这方面现在的政策是容许的,也是鼓励的。
但是这并不是说,在职医生就可以在上班时间去开诊所、干兼职,政策所容许的,是医生在业余时间去干。
可掉过头再说,大医院的医生有水平,但是他们没有多少业余时间;小医院的医生有时间,但是水平也就那样,而且是业余时间,挣不到钱不说,光是房租药品,再加个护士,估计能把他赔死。
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兼职,当个‘小时工’。
目送卢广英离开,杜衡也咧嘴笑了一下。
高琴是什么原因翘班,他很清楚,其他科室什么情况,他也很清楚,真要收拾,费点手脚也不是不行。
但是,事不能做绝,他用这种迂回的方式,让高琴自己心里有点数,别舔着个脸让自己下狠手,搞的大家都难看。
随后便不在管这件事情,而是拿过纸笔,又开始写写画画,制定工作计划。
而此时的卢广英又把医务处的邱平臻找了来,“老邱,院長的安排就是這样,你看怎麼办?”
邱平臻,一个四十来岁的秃顶男人,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可是镜片下的眼睛,却是一直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此时听完卢广英的话,反问卢广英,“那卢副院长的意思是?”
卢广英往后靠了一下,“这院长别看年轻,手段却是不低。老高要是回来,势必要找新院长解释一下,只要一解释,她的腰杆就弯了。
要是回来不解释,新院长今天肯定会乘势去她家,让她在大家面前丢个脸,到时候又会给新院长找个收拾她的借口和理由。”
“那要是高主任干脆不当回事呢?”
“呵呵,杀鸡儆猴,新院长的刀已经磨好了,正愁找不到那只该死的鸡呢。”
卢广英直接轻蔑的笑了出来。
“那我就通知其他领导了?”
“通知,而且大张旗鼓的通知,让全院所有人都知道。”
邱平臻扶了一下眼睛,正好挡住了眼睛里的精光。
这娘们也不是好人啊,院里可不光只有高琴一个人翘班,这是要激起院里其他人对杜衡的不满啊。
邱平臻刚要说话,兜里手机却想了起来,接起来嗯嗯啊啊一会,便直接气的破口大骂,“别说了,先把人给我拉开,我马上过来。”
说话的同时,邱平臻起身就要离开。
卢广英赶忙叫住邱平臻,“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邱平臻一脸的怒气,“还能怎么了,老高手底下的那个崔莹,没给人把病看好,还和病人干起来了。你说老高也是,自己偷懒也就算了,手底下的人也不好好管管,这都多少次了?
现在好了,我又得去当灭火队长了。”
看着邱平臻又要走,卢广英再一次的叫住他,“老邱你等等。”
“还有事?等我忙完这个再说吧。”
“不不不,老邱,机會来了啊。”
邱平臻猛地停住了脚步,眼珠转动之间,还是装糊涂的问道,“什么机会?”
“咱们新来的院长不是听说医术很高吗,正好让崔莹这帮小姑娘见识一下,也正好让新院长立立威嘛。”卢广英话说的很慢,说的也很动听。
邱平臻扶了一下眼镜,“这不好吧,杜院长以前可是内科医生,妇科的东西他不一定能拿下吧?”
472 猪一样的队友
卢广英一副你不懂的模样,“杜院长可是中医,中医是全科大夫,而且咱们新院长可是得过奖,身上有省级研究项目的人,你就放心吧。”
邱平臻表现的有点为难,“这不好吧,老高这会可不在,而且这个崔莹可是咱们院里有名的泼妇,这会把院长叫过去,这不是让大家都难堪嘛。”
卢广英认真的看向邱平臻,“老邱啊,咱们有问题就要解决问题,藏着掖着可不行,这对医院的发展,不好。”
一听卢广英这么说了,邱平臻假模假样的叹口气,“你是领导,那我听你的肯定没错,我现在就去找杜院长。”
什么叫听我的没错?
卢广英有点傻眼,赶紧要叫住出门的邱平臻,可这一次邱平臻根本就不听她的,直接快步离开。
这娘们是坏了心眼了,想拿自己当枪使,美不死你。
一出门,邱平臻立马就冷笑一声,然后直接上楼,往杜衡的办公室而去。
此时的妇科诊室,可以说是热闹之极,各种诅咒谩骂是漫天飞舞。
杜衡刚到诊室跟前,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这哪里是什么医院的诊室,就是杜家沟的村头,都很少看到这样的场面。
相互之间的话实在是太难听,杜衡根本就不忍转述,黑着脸在邱平臻的带领下,快步的走进了诊室。
而到了诊室,杜衡惊奇的发现,这场口水战,占上风的居然是自己医院的医生,而且看那气势,居然一个人生生压制对面两個女孩。
“你们领导呢,我要投诉你,你不配当医生。”
“随你投诉去吧,你爱找谁找谁。谁来了我都能说,我都占理。
你自己生活不检点,给你开的药你不吃、不用,下面现在都烂了,你tm跑过来赖我,你想的美。”
看着这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还要再说,邱平臻也是黑了脸,直接呵斥道,“都干什么呢,闭嘴。”
一声呵斥,吵架的两人确实停了下来,可也就是停了两秒,然后全都对着邱平臻来了。
杜衡觉得自己有点喘不上来气,心里更是对刚才还在做的工作计划,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一个诊室里,站着满满当当的人,可是根本就看不见一个男性的身影。而在看看这些女医生幸灾乐祸的嘴脸,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可能不是很适合在这里工作。
看着邱平臻在那磨磨唧唧的不处理事情,杜衡又看了一圈办公室的人,轻声说道,“都出去吧,忙自己的事情去。”
不过随着话音的落下,周围的人却都没有挪动脚步,还是保持着刚才的神态,而且还有人不时的插两句话,根本就不给杜衡面子。
“邱处长。”杜衡的声音冷了下来。
站在两个女人中间的邱平臻赶忙应了一声,“院长。”
杜衡冷着脸又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把在场的人名都给我记下来,一个个的在这看热闹,都这么闲的吗?”
‘唰’
原本还不拿杜衡当回事的女人们,见杜衡要来真的,瞬间消失不见,都往自己的办公室里躲了进去。
“你是院长是吧,我要投诉她。”
“投诉你妈啊,你不按医嘱治疗,现在反过来投诉我,你还要不要脸了?”
听着自己医院医生的话,杜衡是真的有点生气。
以前在中湖的时候,他会维护自己的医护,但那是建立在病人无理取闹,故意闹事上。
但是像这种口无遮拦,撒泼飙脏话的,杜衡别说维护了,他恨不得自己上去甩两个耳刮子。
“闭嘴。”杜衡直接低声厉喝,他实在受不了这个女人的聒噪,“你叫什么?”
女医生楞了一下,但还是说道,“我叫崔莹。院长,我给你说。。。。”
杜衡眉头皱起,“等会再说,给这位患者道歉。”
“凭什么?”崔莹瞪大了双眼,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以前发生这种事情,都是邱平臻把她和病人分开,然后不疼不痒的说几句拉倒了事,给病人道歉,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就凭你是医生,而不是一个泼妇,听听你刚才的话,还想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一名医生说的话嘛?给患者道歉。”
杜衡眼神冷冷的看着崔莹,而旁边情绪很激动的患者两人,此时终于变的安静了下来。
“这又不是我的错,我不会道歉的。”
真tm硬气,但也真是猪队友。
杜衡直接转头看向邱平臻,“通知高主任,暂停崔莹医生的一切工作。”
邱平臻还没回话呢,崔莹直接就像是炸了毛的猫,一蹦三丈高,“姓杜的,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还想停我的工作,你有那个资格吗?”
杜衡伸手摸了一下鼻子,他可不想和这个泼妇吵架,不管是吵赢还是吵输,都会是他输。
不理已经躁动的崔莹,杜衡转头看向邱平臻,“这个崔医生以前还有投诉吗?”
邱平臻伸手扶了一下眼镜,眼角撇了一眼崔莹后说道,“之前还有过13次投诉,都是和患者吵架。”
杜衡哦了一声,“整理一下资料,下个星期一开会的时候上会讨论。”
“讨论什么?”邱平臻愣了一下,他有点没追上杜衡的思路。
“你说呢?”杜衡冷冷的看了一眼邱平臻。
这一眼,直接看的邱平臻头皮发麻,他没想到杜衡这么刚。崔莹就是和他顶个嘴,他居然想把人弄走。
“院长。”邱平臻犹豫了一下,但不知出于什么心思,还是当着患者的面说道,“崔医生是刘院长爱人的妹妹。”
刘院长,现在市妇幼没有姓刘的院长,只有前任院长姓刘。
杜衡看着邱平臻眼神眯了下,淡淡的说道,“看你这么小心翼翼的,我还以为是你邱处长的小姨子呢。”
邱平臻干笑了一下,不敢再接杜衡的话茬。
而崔莹是彻底的毛了,指着杜衡喊了一句,“姓杜的,你想干嘛?”
真是个泼妇啊,杜衡心里那个火大。
“邱处长,你这医务处长当的不行啊,一个医生都管不住。对了,这么长时间了,咱们的保安去哪呢?都在办公室喝茶吗?
通知他们,保安每人罚款100元,下午交到财务。”
邱平臻怎么都没想到,这火会烧到他身上,赶忙的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看崔莹还要张嘴,赶紧的给崔莹使眼色,让她别火上浇油了。
而崔莹其实也有点被杜衡给唬住了,这会有梯子,赶紧的溜了下来。
杜衡说完就不理他们了,转而对着患者两人真诚地说到,“对不起,我们管理有问题,我是医院的院长,我代表医院诚恳的对两位道歉。”
患者和她身边的女人,看情况都是那种不会吵架,而且面软主,此时听到杜衡道歉,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嚷嚷了,但是指着崔莹说道,“我要她道歉,而且她没有治好病,而且还越来越重,她要赔偿我。”
刚刚被杜衡唬住崔莹一听要赔偿,立马又炸毛了,“我赔你。。。。”
杜衡立马冷眼看了过去,直接把崔莹的后半段话给吓咽了回去。
“这位患者,赔偿这个事情,必须要经过检查确定才可以,不能你说赔偿就赔偿。”
“我上次来说是下面有点炎症,可用了她给莪开的药,我现在是又疼又痒,有些地方都破了,这还有什么好检查的,就是她的问题。”
“放心,我们先做检查,如果是我们医生的问题,我不会偏袒的,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可能是杜衡刚才的态度让患者两人有了好感,又或是杜衡表现的很真诚,患者最终还是答应了杜衡的要求。
随即杜衡让患者坐定,自己也坐到了旁边,“你把手平放到桌面上,我给你诊个脉。”
患者把手放到了桌面上,同时疑惑的问道,“你是中医?”
杜衡笑了一下,“很意外吗?舌头伸出来我看一下。”
初步检查做完,杜衡问患者,“你是带下有黑色,而且还带有轻轻的异味。”
患者的眼神亮了一下,“对,以前是白色的,但是不多,可是三个月前吧,突然就变成黑色的了,上个星期来检查的时候,说是有炎症了。”
杜衡点点头,“小腹一直有隐痛,小便的时候也会有刀割的疼痛感,而且你下面是肿的吧?”
“对对对,大夫,你说的全对,我现在连厕所都不敢上。”
“厕所不敢上,你就不想喝水,可你却经常性的口干,想喝水,而且最好是喝冰水、冷饮才舒服。”
患者直接瞪大了眼睛。
前面的那些有可能是杜衡看了病例,可后面的这些,这里的医生没问过,她也没说过的。
“大夫,我这到底怎么了,有没有办法治?”
“简单,问题不大。你这是胃火太旺,与命门,膀恍,三焦之火合而熬煎,所以熬干而变为炭色。
以前找其他中医看过没?”
“看过。”
“他们怎么说的?”
“说我这是寒气太重,要祛湿驱寒。”
杜衡摇摇头接着问道,“是不是吃我们医生药的时候,还在继续喝以前的那个中药?”
患者呆了一下,“对啊,我来这边看的是炎症,又不是黑色带下,当然要一起吃了。”
“那你可就真的怪不到我们医生了,你这病是火热之极变,而非寒气之症,方向都是错的,病怎么可能好,只会越来越严重。”
这时候身后的崔莹一脸得意的说道,“我就说不是我的问题,我凭什么要道歉,我凭什么要赔偿。”
看到杜衡冷冷的看过来,邱平臻赶紧低声说道,“你少说两句行不行,闭嘴吧。”
崔莹也看到了杜衡的目光,只能再次悻悻地的闭嘴。
而患者也想怼回去,可是这个时候,她更关心自己的病情,想到每次小便时候的状态,她都要忍不住的打个哆嗦。
“大夫,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我这病还有治吗?”经过杜衡的一番问答,她现在已經全心的開始信任杜衡了。
杜衡轻轻动了下嘴角,露出了一个和煦笑容,“你这病屬火结于下而不炎于上,治法就以退火为主,火热退而湿自除,刚说的那些症状,自然就消退了。
不过你之前服用了祛湿驱寒的药物,祛湿没毛病,但是驱寒这就是火上浇油,所以,这次给你开的方子就要重一点,这个你能接受吧?”
“能,肯定能接受,只要治好我的问题,我什么都接受。”
随即杜衡转头看了旁边的崔莹一眼,“给我找支笔和处方笺过来。”
“哦。”崔莹麻溜的给杜衡找东西,态度相比之前,直接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这里面有威吓,也有对医术的震惊。
现在,就看最后一步,杜衡的药方是不是管用了。
崔莹这边刚想完,拿过笔书写的杜衡就说到,“我给你开六剂利火汤,一剂分两次服,每日早晚两次。
你只要按我的要求服用,我可以保证你一剂小便疼止而通利,二剂黑带变为白,三剂白亦少减,再三剂直接全愈。”
杜衡也是无奈,他怕女人又想起来投诉要赔偿的事情,只能拍着胸脯给女人作最大程度的承诺。
这种事情,除了去年刚得到系统时候他做过,后面就再也没干过了。
没想到啊,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没烧呢,先把戒给破了。
nn个蛋的,这叫什么事嘛。
而这样的保证,女人定下心的同时,也疑惑的问道,“大夫,真的能这么快?”
“听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吧?”
“嗯,听过,可这和大夫你的药方有什么關系?”
“这就和消防队救火是一个道理,救火就要迅利,要一口气把它灭掉;如果过于迁慢,则火势延燃,不尽不止,甚至会越灭越多。”
杜衡现在也是豁出去了,希望能尽可能的唬住患者,给自己营造一个高手的感官出来,“我用黄连、石膏、栀子、知母一派寒凉之品,入于大黄之中,则火势会被迅速扫除。
而又得王不留行与刘寄奴之利湿甚急的特点,则湿与热俱无停住之机,而后佐白亢以辅土,茯苓以渗湿,车前以利水,则火退水进,病症痊愈。”
473 我扛不住啊
患者听得一头雾水,但却又觉得杜衡高深莫测。
不过其他的名字听着都像是药名,可其中有一个名字让她楞了一下,“大夫,王不留行是什么意思?”
杜衡微微有点尴尬,这是装过头了啊,人家一普通人,听不懂‘不正经’的中药名,“王不留行是一种中药名,为石竹科植物麦蓝菜的干燥成熟种子,有活血通经,下乳消肿,利尿通淋的功效。”
刷刷几下写好处方,杜衡瞟了一下眼旁边像是木头人的崔莹,不过这女人很明显没有看懂杜衡的眼神,还是自顾自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邱平臻心里默默的叹口气,这女人要不是上任院长的小姨子,已经不知道被人‘捏死’多少次了,她是一点眼力价都没有。
不得已,只能自己再一次的低声提醒,“崔医生,赶紧把方子上系统,给病人开药啊。”
“哦。”
崔莹这才恍然大悟,不过还是显得一点都不着急,慢条斯理的接过处方,开始慢悠悠的输药方划价。
但是杜衡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个女人嘴角的笑意。
而患者看到崔莹的模样,脸上的怒气忽的腾起,却又很快的压了下去,转头继续看着杜衡问道,“大夫,我还有问题要咨询一下,我下面现在特别的痒,而且还疼,有些地方的皮肤已经都是破的了。
这种情况也是带下引起的,还是说我得了其他病?”
患者说话的时候,脸上有着一丝丝的不好意思,还有微微的恐惧,“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像我这种情况,有说是hpv感染的,也有说是梅毒,还有说是hiv感染,我现在都快吓死了。”
患者表情全都被杜衡看在眼里,他就觉得吧,这個女患者的脾气真好。要是别人,这会绝对把崔莹的脸抓成了抹布,医院也被她已经闹翻天了。
心里胡乱的想着,耳朵中却是认真的听着患者的描述。
可是越听,他的脸色就僵硬。
他到目前为止,在医学领域,他有两个令人讨厌的弱点,第一个就是见不得血腥场面,那会让他有生理上的不适。
第二个,就是进月子房。用迷信的话说,就是他不经‘冲’,只要进月子房,嘴上就起泡。
不过现在有了一个例外,那就是廖玉竹刚生完宝宝,他也进去了,但是并没有发生让他担忧的事情。
难道自己的这个问题已经好了?
杜衡僵硬的面色微微缓解了一点点。
但是这个患者说的问题,却让他内心又一次的开始忐忑。
患者本身有带黑的问题,肯定会有湿疹存在,瘙痒是一定会有的一种反应,但是出现皮肤破烂,并且有强烈痛感的时候,杜衡就不得不考虑两个问题。
第一,就像是患者自己本身说的,出现了传染病。
第二,真菌感染的皮肤病。
传染病这个情况,杜衡从病人的脉象分析,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病人的脉象只是一个胃火旺盛的脉象,并没有出现因为免疫系统遭受破坏后的脉象。
所以,杜衡还是考虑,病人出现瘙痒疼痛,及其破皮的情况,是因为真菌感染的皮肤病。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带下黑引起的湿疹,她自己手嫌,给挠破了。
但到底是哪一种,都必须要实际的看一看。
一想到要观看实物,杜衡心里就忍不住的打个哆嗦,自己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扛得住了吗?
杜衡看了一眼旁边的邱平臻,邱平臻很识趣的转身出门,然后拉上了办公室的门。
而此时崔莹也已经上完系统划完价了,看到这样的情况,便开始往妇科检查床旁边走去,有点没好气的对着患者说道,“过来吧,让我们院长帮你再好好看看,到底是不是我的错。”
这女人一定要让涨涨记性。
杜衡看着崔莹,心里是默默的下了一个决定。
随即转头看向患者身边的女人,“这位家属也到外面等一下吧,这个涉及病人隐私,而且这里有我们女医生在,你可以放心。”
同行的女性回头看了一眼患者,患者赶紧说道,“大夫,让她留下来的吧,她是我的好闺蜜,我们无话不谈,没事的。”
说的时候,患者的口音明显在‘无话不谈’上加重了一下。
陪行人员是女性,患者也同意,杜衡肯定无所谓。
随后就是沉默的开始戴口罩、戴手套。
准备好一切,拉上帘子之后,杜衡也来到了检查床跟前。
看着面前的检查床,杜衡打心底里佩服设计这个床的人,一块板子,两个支腿架,简单、实用。
但是杜衡心里还是有着莫名的羞耻感。
杜衡轻轻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阻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心里默念‘医者仁心’,便开始了自己第一次的妇科检查。
红、肿、溃破,有着一片片的红斑。
“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因为你前几天喝错药,让湿疹加重了。”杜衡用最快的速度检查完,然后赶紧的退出了帘子。
“大夫,这个需不需要新开点药?”
“不用,就喝刚才的那个方子就好了,火热退而湿自除。”
“可是我现在特别的痒,而且疼,这个有办法没有?”
杜衡想了一下,“你这是被前药催出来的急性湿疹,而且你自己也可能是痒得难受,上面有着比较的清晰的抓痕,所以才会出现糜烂的情况。
这样吧,我给你做个针灸,再开点外敷的药粉,到了今天晚上,这个瘙痒应该就能止住,三天就可以完全的退下去了。”
说话的功夫,患者已经穿戴好,再次走了出来。不是那些什么hpv、hiv的,患者脸上也是一派轻松的表情。
可是杜衡心里这会直接开始骂娘。
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那一眼的威力。
原本以为已经可以免疫这样的冲击,但是此时嘴巴上,那比进月子房还要爆裂的火辣感,让他真得痛不欲生。
而且,就一眼,他心里现在非常的不舒服,已经开始忍不住的往武胜男、王淑秋身上套了。
他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对,可就是忍不住。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妇科的男医生这么少。
羞耻心是一方面,心理接受能力又是另一方面,能在妇科待下去,而且还能干出一番名堂的男医生,绝对是人中龙凤。
只要不是心理变态的,放到其他行业,也绝对能成其中的佼佼者。
但是,我扛不住啊!
小蓟草、枯矾。。。。。
杜衡赶紧的开始写方,强迫自己不去那样想,尽量让自己恢复到一个平常心。
而这一次的崔莹,终于有了点眼力劲儿,主动的接过杜衡手里的处方,开始再一次把药方上系统。
“邱处长,你走了没?”杜衡写完方子就大声的喊了一声。
随着声音落下,办公室的门被慢慢推开,邱平臻推门而入,“院长,我还在呢。”
“在就好,你和患者还有崔医生在好好聊聊,我去拿一下我的针具包,马上就回来。”
邱平臻一脸的微笑,“院长,要不还是我去拿吧。”他知道杜衡是要让自己做崔莹的工作,给患者道歉,可他不想干。
杜衡没有理睬邱平臻,直接起身往外走,“东西在柜子里,你找不到,还是我去拿吧。”
走到邱平臻身边的时候,杜衡低声说道,“把事情圆满解决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杜衡没有第一时间去拿针具包,而是赶紧的取下了口罩,然后拿出手机调到了自拍模式。
看着手机中自己的嘴,杜衡有了立马离开这里的冲动。
以前也起泡,可最多也就是两个嘴角而已。可是现在,tnn的自己整个下嘴唇都开始往下翻了,而且人中旁边,也就是鼻孔下边,居然也起了好多的水泡。
如果以前的伤害是1,那么今天的伤害最少都是5,而且还是带暴击的。
杜衡气的闷哼了一声,气急败坏的在办公室转了两圈,心里把武胜男爸爸好好的问候了一遍。
这都什么事嘛。
同时在心里,也把还没露面的高琴,出了岔子的崔莹,同样给自己挖坑的邱平臻,一起给恨上了。
无力发泄一通,杜衡长出一口气,然后重新把口罩带了起来,拿上针具包往崔莹的办公室而去。
再次到崔莹的办公室,杜衡已经很好的调整了心态,露出的眼睛里,也带上了一丝丝的笑意。
看着崔莹耷拉的脸,还有患者舒爽的表情,杜衡便知道今天的事情,算是解决了。
看来邱平臻的工作能力还是非常不错的,只是今天这小心思用的不是地方。
让患者坐好之后,杜衡便开始在病人的曲池、足三里,血海等穴位行针。
尤其是血海,杜衡直接用了三寸长针,在行针的过程中,针尖斜向上,使针感达到股部才停止下来。
等到杜衡收针的时候,患者突然说道,“大夫,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痒了,也不那么疼了。”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你这就是心理原因了,痒可能变轻了,但是痛感可没有这么快消失。”
患者眼神突然便的茫然了一下。
虽然杜衡说是心里错觉,但是她自己真的感觉轻了很多。
“大夫,用完药之后,多久时间清洗一次?”
“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清洗一次,然后把药用上。”
患者又愣一下,“不是应该晚上睡觉的时候洗了放药吗?”
杜衡翻个白眼,这样的事情,他作为一个男的,实在不太想解释的太过详细,虽然自己是医生,但是只要说,他还是觉得很尴尬。
“我的药就是这个用法,你按我的说用就行了。不过你的底裤最好换一下,不要穿这个丝的了,换成棉的,最好做到每天换两次。”
“换两次,太麻烦了吧?”
“别嫌麻烦,坚持三天,三天一过,你一个月不还都行。”
额~~~~
杜衡安排完最后的事情,立马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
而邱平臻看杜衡这次没在说什么,又直接离开,他也是跟着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脸上又堆满了笑脸,然后带着患者两人一起走出了办公室,至于崔莹,邱平臻不在理会了。
至于她的结局是什么,就看她有没有那个脑子了。她要是有点脑子,现在就应该去找杜衡说个软话,认个错。
反正自己是佛了,肯定会按着杜衡的要求,把她的情况完整的汇报上去。
当邱平臻带着患者离開,剛才跑掉的一帮子女人再一次出现在了崔莹的办公室。
“小崔,你太衝动了,你和病人吵,怎么还能和院长顶嘴呢?听话,现在赶紧去找院长,认个错,院长肯定会既往不咎的。”
“我觉得莹莹不能去,又不是莹莹的错,为什么要去认错。”
“莹姐,院长怎么处理的,怎么那个病人就这么乖乖的走了?”
崔莹听到这个问題,才算是有了一点点回答的欲望,“你们不知道,这个新来的院长真的很厉害,他就把把脉,看了看舌头,就把刚才那个女人的问题说的一清二楚,而且为什么会糜烂,之前喝了什么药,他都说的明明白白的。”
说着看了一眼面前的众人,“那女的被新院长几下就给镇住了,再说也不是我的问题,她当然也就不闹了。”
“莹姐,你没说错吧,新院长真的会妇科?他真的全都说对了?他不会看了你的写的病例吧?”
崔莹叹口气又摇摇头,“莪也想,可这位院长,他是真的没看见我写的病例,而且他说的很多东西,我根本就没有写到病例上,他的水平真的很高。”
“莹莹,你就这么轻易被新院长拿下了?你之前不是还说要让他好看嘛,他可是把刘院长给挤走了。”
崔莹想到刚才杜衡对待她的态度,心里就是一阵的泄气。
人家根本就不鸟自己,抓着邱平臻收拾一顿,反过来让邱平臻收拾自己,自己今天这一出,就像是打在了空气中。
憋的难受不说,还在人家面前丢了个打脸。
至于面前这些听似关心自己的话,她只能呵呵笑一下,一帮贱人,谁还不知道谁。
“你们都在这干嘛呢?”
众人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就听办公室门口传来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
474 冲动的本性
众人回头看时,就看见一个胖胖的,个头不高的中年女性站在门口。
这帮女人一直都挺好奇,这样的体型,是怎么发出的那种略带尖锐的声音,可她们没有一個人敢问,反而一个个的赶紧闭嘴,然后往办公室外面走去。
路过的时候,嘴里还不断的叫着,“高主任。”
“高主任你回来了。”
胖胖的女人点点头,阴着脸走进了办公室,“怎么了?”
崔莹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低头的时候,嘴角轻轻的动了一下,“主任,对不起,我又冲动了,我现在就去找院长认错。”
高琴脸都气黑了。
本来被杜衡将了一军,自己现在心里正难受呢,没想到这贱人又干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现在都能想到,待会杜衡看到自己的时候,脸色得有多难看了。
刚想出声收拾一顿这个贱人,可是想到这个贱人泼妇般的性子,再想想这贱人就比自己小两岁,高琴立马闭上了自己已经张开的嘴巴。
“是我管理不严格,才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和你一起去找院长吧。”
说完,便黑着脸再一次走出了办公室。
杜衡原本以为会很麻烦的事情,自己只是刚刚挑个头,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办成了。
但同时也让他看明白,什么叫三个女人一台戏,什么叫勾心斗角。
从高琴服软的话、崔莹的前后转变,邱平臻有意无意的暗指,这让杜衡知道了,女人之间到底有多可怕。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只要他们听自己的,愿意跟着自己把医院搞上去,她们就算是把头发揪光,自己都不会多问一句。
但要是在正事上干闹幺蛾子,自己也不介意找武胜男爸爸取取经。
杜衡的工作开始步入正轨,武胜男也已经缓缓地重新开始工作。
下班之后,杜衡愣是多等了两个小时,才接到下班的武胜男。
原本出门时,还一脸疲态的武胜男,看到杜衡的瞬间,脸上就洋溢起了满满的笑脸,“对不起啊,刚接到一个发回重查的案子,我们又要重新整理卷宗,太忙了。”
杜衡耸耸肩,直接开车离开,略显无奈的说道,“我正在慢慢习惯。”
“谢谢老杜,你真是太好了。”武胜男现在越来越有小女人样了,还学会撒娇了,不过老杜这个昵称,武胜男每次叫的时候,杜衡总有一种被叫爸爸的错觉。
不过刚撒完娇,就看到了杜衡满是水泡的嘴巴,还有已经外翻的下嘴唇,瞬间一脸惊奇的问道,“老杜,你这嘴怎么了?”
这个问题,让杜衡的心情糟糕透了。
直接对着武胜男,把自己一肚子的苦水给倒了出来,说自己受不了这个‘冲’,说单位那帮女人的厉害,同时也顺嘴吐槽了一把武胜男的爸爸。
而武胜男却是毫不在意,直接笑的前仰后合。
她突然想到去年到卫生院接杜衡的时候,那个时候杜衡也是嘴角有泡,当时还没在意,现在想想,就觉得这事挺有意思的。
武胜男突然声音放的小小的,用非常猥琐的声音问道,“老杜,那要是我两那个的时候,你会不会也这样?”
杜衡很是憋火,“武胜男同志,请注意你的身份,不要这么猥琐行吗?还有,不要拿我的痛苦,来寻找你的快乐,我会生气的。”
“好嘛,不说了,不说了。”武胜男虽然这么说着,但只要看到杜衡嘴角的水泡,她就忍不住的笑。
今天武胜男加班晚了,杜衡心情也郁闷,两人都不想做饭,便在外面随便找了一个一个饭馆,凑活一顿算了。
杜衡嘴上起泡,大部分的东西吃不成,就要了个鸡蛋面片,然后滋遛滋遛的慢慢嗦溜着。
武胜男却像是故意的一样,要了好多的烧烤,还故意在杜衡面前吃的很大声。
杜衡看着越发幼稚的武胜男,无奈的说道,“少吃一点这东西吧,小心脸上长痘痘。”
武胜男呵呵一笑,又是美美地吃了一口,“放心吧,我脸上从来不起痘痘,去年我连续熬夜一个星期,天天吃外卖,我脸上都没长出来你说的痘痘。”
杜衡不想理她,低头慢慢的嗦溜自己的面片,听着旁边武胜男声音也小了一点,便试探性的问道,“楠楠,要不你还是换到内勤去吧,再不行找找你爸,调到市局机关去,你看怎么样?”
武胜男一边吃着嘴里的烤串,一边偏着头往旁边看着。
等到杜衡说完,她有点心不在焉的说道,“为什么,我喜欢现在的工作,而且现在干的也不错啊。”
“咱们年龄都不小了,尤其是我,都三十了,这马上就应该考虑结婚,结婚后有得考虑生孩子,所以我觉得你调到内勤,或者机关单位会好一点。
要不然你这天天的往外跑,我们什么时候能有个孩子。”
武胜男敷衍的回了一句,“到时候再说吧。”
杜衡抬头看向武胜男,“什么到时候再。。。。”
话没说完,一直转头往边上看的武胜男,突然就朝身边刚刚路过的男子合身扑了上去,甚至扑的太急,手里的烧烤签子也一起飞了出去。
“我。。。你。。。。”
杜衡直接傻眼了,这说话说的好好的,怎么就开始扑人了呢?
而就在杜衡愣神的当口,扑过去的武胜男已经和那个男子扭打在了一起。
杜衡嘴皮子有点哆嗦,微微晃神之后,也立马扑了上去。
主要是武胜男别看扑的猛,可到底是个女生,三两下的就被扑倒的男人翻过身,而且快要挣脱了出来。
这个时候,在杜衡心里可没有讲理的说法,咋不咋的,都得先帮自己女朋友。而且这男人挣扎的厉害,还‘桄榔’给了武胜男一肘子,杜衡下手就有点没轻重了,nm的,敢打我女朋友?
别看杜衡不会打架,可杜衡会技术啊。见被扑倒的男人还在一条胳膊已经挣脱出来,杜衡上去抓住就是一扭再一拉,然后就听男人嗷的一嗓子嚎了出来。
男人不光嚎,挣扎的身子也突然没劲了,被武胜男抓住机会,把另一只手就给拧住了,半跪在地上,拉着胳膊就把男人翻了过来,然后把手里的胳膊又给拧了半圈。
“胳膊,我胳膊断了。”男人喊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而此时身旁回过神的人群中,站出来了个管闲事的‘好心人’,“你们两怎么回事啊,怎么能无缘无故的打人呢,而且还把人家的胳膊弄折了。”
“警察吗,我报警,这里有一男一女的打人,还把人胳膊打断了。”
“太猖狂了,赶紧把人放开。”
武胜男俏眼一瞪,怒视周围这些烂好人,“警察办案,都往后退。”
人群在武胜男的大吼中停下了脚步,地上的男人好似也放弃了挣扎,只是在地上不断的惨叫,却不再有反抗的动作。
武胜男看杜衡要看自己眼角的伤势,赶紧的推了一把,“我包在车里,里面有手铐和手机,帮我拿过来,快。”
杜衡被推了一把,突然想到自己的包也在车里,便赶紧的包跟前跑,一边跑,还一边担心的看着武胜男。
就在杜衡刚转过身,身后猛然发出一声惊呼,而这声惊呼,也让杜衡再次回头看向了武胜男。
只见已经放弃挣扎的男人,突然全身用力,直接把身后已经放松戒备的武胜男掀翻,并且跌跌撞撞的起身往前逃跑。
武胜男一个不注意被掀翻,可她反应也很快,赶忙一伸手,直接拉住了刚起步的男人裤腿,直接把男人拽翻在地,然后再次合身就要扑上去。
眼看武胜男就要再次控制住男人,男人眼中凶光毕现,用还完好的那只手掀开了自己衣服,猛的从肋下拔出一把匕首,对着合身扑上来的武胜男捅了过去。
看见亮光闪过,杜衡的心差点就从嗓子眼跳出来,再看匕首已经迎着武胜男捅了过去。
瞬间,杜衡奋不顾身的往回跑。
而此时,刚刚正义感爆棚的‘好心人’们,整体的往后退了一步,瞳孔也瞬间放大,有些人惊呼出声,有些人大呼“小心”。
可偏偏,刚才叫的最凶的人,是退的最快的人。
杜衡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力气,可是看着匕首和武胜男的位置,杜衡的心都凉了半截。霎时间,杜衡眼睛直接就红了。
武胜男从地上爬起来,刚刚用力扑出去,想要再一次的抓住男人,就看见了男人手里,那把已经对准她的匕首,寒光四溢刀尖,让她全身皮肤起一层鸡皮疙瘩。
可自己的身子已经扑出去,全身已经没办法借力,眼看匕首就要扎到自己的脸上,武胜男用尽全力,让自己身子变斜了一点,脑袋和匕首勉强交错而过。
躲过一劫,还没来得及高兴,男人单臂持刀,调转方向又向武胜男捅了过来。
好在男人一条胳膊不能用,平衡和力量不足,被武胜男抓住机会,一把握住了男人的手腕。
此时男人已经起身,占据了位置上的优势,虽然一条胳膊不能用,但是作为男人,力量和体格,都是远超武胜男。
刀尖再一次朝着武胜男逼近,而武胜男除了死死抓住男人的手腕往外推,她已经别无他法。
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尖,武胜男第一次有了慌张的神色。
“老杜。”武胜男害怕了,不由自主的喊了出来。
而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刀尖已经再次下压。
“完了。”
武胜男心里抖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也没了力量,就在要放弃的时候,就见一道黑影从眼前划过,重重的撞在了男人的脸上,然后就见男人整个人翻了出去。
再看时,原来是杜衡赶到,正好一脚踢飞男人。
而这一下,也终于给了武胜男机会,直接翻身而起,一脚剁在了还在犯迷糊的男人手上,随着一声惨叫,男人手里的匕首终于脱落。
可同样男人也是疯了,不顾疼痛,反手就抓住了武胜男的脚腕,要把武胜男再次拉倒。
刚刚收回脚,心脏怦怦直跳的杜衡见状,再次上前,在武胜男没来得及做反应之前,一把就捞住了男人手腕,一拖一拧再一拉,男人的嚎叫声再起,却也放开了武胜男的脚腕。
武胜男肾上腺素飙升,刚刚的害怕,此时全部变成了激动和興奋。直接附身而下,用膝盖压住了男人的脖颈,并順手再一次把男人的一条胳膊扭了过来。
這一次的动作,比之刚才就要标准凶悍很多。
“老杜,没事了,你去车里拿我的包。”武胜男神情有点激动。
杜衡感受着手脚微微的颤抖,蒙头蒙头的问道,“真的没事了?”
刚才那一幕,他真的有一种心被捏炸了感觉,大脑充血太猛,到现在都是蒙蒙的。
“没事了,赶紧帮莪去拿。”
杜衡点头就跑,去的快,来时更快,手里拎着两个包飞一样的跑了过来。
他是跑到车跟前才清醒过来,萬一这个时候那个男人要是有同伙,武胜男不就又危险了嘛。
想起这一茬,杜衡用最快的速度跑了个来回,直到看见武胜男没事,他才松了一口气。
“你的包。”把武胜男的包扔给她,杜衡打开了自己的包,从里面开始找有用的东西。
而武胜男还单膝压在男人的身上,却麻溜的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副亮晃晃的银手镯,‘咔咔’两声,就把男人的手给拷了起来。
只是就这么一个动作,男人的痛呼声再次拔高三个响度。
“啧啧,还真的是警察啊,这女的真猛。”
“对啊,这女的刚才就在我旁边,唰的一下就窜出去了,吓了我一跳。还有刚才躲刀那一下,绝对是经过训练的。”
见事态稳定,事后诸葛亮们再次出山,一个个的开始抖机灵。
“我还是觉得那个男的狠,咔咔两下,就把地上这男人的胳膊弄断了,是个狠人啊。”
“不懂就不要乱说,人的胳膊哪里是那么容易弄断的,你当这男的是大力士啊。”
“你看着地上这男的叫的多惨,这胳膊不是断了他能这么叫?”
“不懂了吧,这叫分筋错骨手,用手指的力量带上一丝的巧劲,就把人的关节给卸下来了。这男警察不得了,是个高手啊。”
杜衡可顾不上听这些人说了什么,从自己包里翻出一个创可贴,便给武胜男的伤口贴了上去,“先这么凑合一下,回家我给你再敷药膏,可不能留下疤。”
武胜男也已经打完了电话,就静静的站着,让杜衡给自己贴创可贴,嘴角更是高高的翘起。
475 她不适合
杜衡细心的贴好创可贴,看到武胜男嘴角的笑容,心里顿时就来气了,“你是不是有病,这么冲动干什么?”
“哎呀,这不是没事嘛。”
杜衡心里默默的叹口气,难道自己以后除了要适应她下班迟,还得适应她冲动带来的危险生活?
不,这个没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她必须得尽快的转到内勤或者机关单位,就她这小身板,这冲动的性子,真不适合干他们的一线工作。
再让这个没脑子的女人闹下去,保不准那天,自己可能就是烈士家属了。
心里有了注意,杜衡稳定了一下情绪,准备回家好好聊聊。
随即看着男人问道,“对了,这人干嘛的,让你这么奋不顾身。”
武胜男拿出自己的手机,不知道怎么倒腾了两下,就出现了一张照片,“通缉犯,上个星期持刀捅伤他女友一家。
我们都以为他已经跑到外地去了,没想到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晃荡呢。
对了,这把匕首应该就是当时凶器了。”
杜衡看了一眼照片,又蹲在地上看了一眼这个男人,疑惑的看着武胜男问道,“你就不怕认错人了?”
武胜男露出一个傲娇的小表情,“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认人非常准确,我能记下每个罪犯的特点。
而且这小子的照片我今天还看了呢,根本不可能认错。”
此时已经能听到远远传来的警笛声,武胜男弯腰拉住地上的男人,并招呼杜衡到,“来帮我把人拉起来。”
杜衡心情有点复杂,但见武胜男没有什么大问题,便也不在多说什么。
只是在拉起男人的时候,男人的惨叫声再次变大。等到站起来后,男人又突然使劲,猛的从两人的手中挣脱,背着手就要跑。
杜衡有点没反应过来,可武胜男一直防备着,她的一只手就一直放在手铐的链子上。
男人刚一跑,就被武胜男一把给拉了回来。
男人继续惨叫一声,加之武胜男是往后往下拉的,男人因为疼痛直接成了一个反弓状,小腹猛的往前顶起,来减少身后手腕和胳膊的疼痛。
看着男人痛苦的样子,杜衡没有一点点的怜悯。
武胜男再次伸手拽了一下手铐链子,听着男人痛苦的惨叫,武胜男好奇的说道,“老杜,你这是把胳膊给卸了?”
“什么卸了不卸了的,就是给弄脱臼了。”
“那你给按回去呗,要不然等会队里的人来了,不太好交代。”
杜衡抿了下嘴,用手指轻轻的摸了一下嘴上的水泡,“不太好接,还是等人来了我再接吧。”
“为什么?刚看你不是很轻松就给卸下来了吗?”武胜男神情中有点疑惑。
杜衡有点难受,他不知道该不该给武胜男做个讲解。
不过也没让杜衡多为难,身后很快就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还有不断的吆喝声。
“胜男,你没事吧?”
武胜男的队长跑在最前面,冲到武胜男身边的时候,并不是先看嫌疑犯,而是先对着武胜男开始打量。
一直到没有发现任何的伤口,他才算是如释重负。
后面的事情,就是按照他们的流程走了,但是杜衡卸了人家胳膊,还在还得给人家装回去。
不过现在人多了,杜衡也不担心这个男人会继续逃跑,便让解开了手铐,拉着男人的胳膊一顿甩。
其他人也不知道脱臼正骨是不是就这样子,反正看男人的模样是挺痛苦的。
一顿饭没吃完,杜衡拉着武胜男又回了支队,趁着武胜男去办理手续,忙其他事情,杜衡拉住了张队长。
“张队,求你件事情。”
张队豪气的拍拍杜衡的肩膀,哈哈笑着说道,“都是自己人,用什么求不求的,只要我能办到的,你尽管说。”
杜衡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看着张队认真的说道,“我想让楠楠回她以前的内勤去。”
张队有点诧异,同时也有点生气的看着杜衡。
杜衡提出这个问题,这让他这个一线队的队长,心里很不爽,而且很憋火,“为什么?”
“张队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就在这之前,我对楠楠在一线队工作,我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们就不说了,但是就今天的事情,我觉得楠楠不适合你们一线队的工作。太冲动,冲动的没有计划,没有条理,这不光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她的战友。”
杜衡看着张队的眼睛,言辞恳切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且楠楠也是受过伤的人,她的腿脚现在只是从外观看着没事了,但是她的小腿骨骼、脚掌骨骼,还有血管经脉都还在恢复阶段。
要是再来一次这么高强度的作业,她会留下永久性的残疾。
所以张队,我厚着脸皮和你拉拉关系,把楠楠从你们一队赶走吧。”
张队的脸色缓和了一点点,不再像之前那般阴沉,但是内心里,还是有着一丝的怒气。
别看杜衡说的冠冕堂皇,但是其中最核心的思想,还是担心武胜男出事情。
不过杜衡说的也在理,武胜男在来队里这半年,工作态度却是没的说,尤其是作为大领导的子女,那更是值得大家肯定的。
但是同样的,武胜男在他们这种一线队里,专业能力还有身体素质,真的是拖后腿的存在。
热情,有时候真的不足以弥补能力上的差距。
张队轻轻的呼了一口气,“杜医生你说的在理,但是工作调动的事情,我们还是要看当事人的想法。如果胜男真的想离开,我肯定不会阻拦。
但是也正如你说的,胜男是立了功的人,尤其今天更是独自抓住了一名凶杀案的嫌疑犯,这又是要被嘉奖的事情,我这边更没有理由,把一个立功受奖的人赶走。”
杜衡见张队这边走不通,便知道要完成这件事情,还是要在武胜男这边下功夫,便不在多说,等到武胜男忙完之后,便直接回了家。
回去之后,杜衡本想和武胜男好好聊聊这个事情,但是看着武胜男还沉浸在兴奋中的模样,杜衡最终忍了下来。
在这个时间段,说让她离开一线队的事情,没有成功的可能不说,两人说不得还得吵起来。
事情是不谈了,但是进入梦乡后,只要杜衡眼睛一闭上,闪着寒光的匕首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
就这么迷迷糊糊一晚上,早上起来后,杜衡嘴角的水泡没见减少减轻,反而本就不多的鼻孔下面,却又长出了很多水泡,就像是两串葡萄一样,在上嘴唇挂了一大串。
疼,烧,烧疼,火辣辣的疼,杜衡连喝水都觉得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到了医院,杜衡也没有心思工作,只是去药房给自己配了点药,然后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而这样的情况,一连持续了一个星期。
不过杜衡这样的举动,却让医院里那些‘心不在焉’的人变的疑惑了起来。
他们原本以为杜衡要开始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他们也做好了对抗杜衡的准备,可是随着杜衡的大棒高高举起,却又这么轻轻放下,反而让他们心里变的没底起来。
高琴再也没有去过自家的诊所,儿科和儿保科那几位去月子中心的,看了两天风声之后,也悄悄的返回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他们不知道杜衡到底在搞什么‘阴谋诡计’,但是越是想不到,他们就越慌。
也就是这段时间,武胜男完全的陷入到了工作当中,甚至有几天都不曾回家了,工作的热情,已经高涨到了极点。
今天,武胜男还想通宵加班,可是杜衡却实在受不了武胜男的这股疯狂劲儿。
“老杜,这小子身上还有事情,但是他已经扛不住了,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武胜男说话的时候,语气中满是亢奋。
杜衡没有说话,只是让她坐到椅子上,然后蹲在她的身前,伸手拉起了她的裤腿。
随着裤腿的拉起,武胜男受伤的那条小腿露了出来。原本已经恢复血色,皮肤渐渐光滑的小腿,上面却又出现了淡淡的紫色印记。
杜衡默默的叹口气,又顺手把鞋和袜子给脱了下来。
这一下,不光杜衡没说什么,就是武胜男也收起了自己的亢奋,整个人小心翼翼的看着杜衡。
“老杜,我。。。。”
“这是你的工作,你也喜欢这个工作,我不便多说什么。但是你看看你自己的脚,肿的像个猪蹄一样,血管都变青鼓起来了。”
“可是,这个嫌疑犯马上就。。。。”
杜衡抬起头看着武胜男,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而这样的眼神和表情,让武胜男话再也说不下去。
“你要是还想要你脚,现在就给我回家,后面几天就好好在家休息。要是不想要,我也不勉强你,毕竟这是你自己的脚。”
杜衡平静的说完,便又低下头,给武胜男把袜子和鞋穿了回去。
随后拍拍手站起身,面色平静的站在武胜男的身前,等着她的决定。
武胜男很犹豫,忙活了一个星期,眼看就要出结果了,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撤。
可是看着杜衡那平静的眼神,再想想自己的脚,她的心里又莫名的发慌。
犹豫良久,武胜男还是站起身说道,“我听你的,现在就回家,不过我得去和队长说一声。”
听到这话,杜衡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笑容,“好,我陪你去,要是你们张队不同意,我和他没完。”
武胜男笑着瞪了杜衡一眼,“就你厉害。”
找到张队说明情况,张队直接大手一挥,“胜男你就放心的回去,你要相信自己的同事,他们肯定不会辜负你的努力。”
看着武胜男不情不愿的样子,杜衡笑着谢了张队,然后直接拉着武胜男回了家。
回去的路上,杜衡还找了一家药店,专门又进去买了几味药材。
“你买药干什么?”武胜男坐在副驾驶上,整个人已经变的迷迷糊糊,好像立马就要进入到梦乡。
杜衡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武胜男。
说真的,他不是一个喜欢强迫别人的人,而且武胜男本身也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所以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真的想撒手不管,爱咋咋的吧。
可看到武胜男的时候疲惫的面色,亢奋的神情,他又忍不住的再次劝说武胜男。
他都做好了武胜男耍驴脾气的准备,只要她拒绝,他准备直接把人抗走,不想在惯着这个女人了。
发动车子,杜衡没好气的说道,“当然是给你泡脚用的,你看看你的脚,都成什么样子了。”
而杜衡说完,却并没有得到武胜男的回话。回头看时,这女人有已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杜衡是有点心疼,也有点无奈,但是车也开的稳当了许多。
早上起来,杜衡没有去上班,而是留在了家里照顾武胜男。
而武胜男经过一晚上深度睡眠,精神也终于变的正常。只是突然的放松,让武胜男受伤的那只脚,完全的肿了起来,就连拖鞋都穿不进去了。
可她却很高兴,哪怕再一次架起了拐,丝毫不影响她的心情。
架拐跳到杜衡的房间,看着杜衡已经在电脑前工作,便笑呵呵的问道,“你在写什么?”
“以前的课题论文,拖的时间比较长,被老师催了好几次,赶紧写完拉倒。”
杜衡头也没回,还在不停的敲打着键盘,“早饭在桌子上,你先去吃吧,待会我弄完出来收拾。”
武胜男点点头,凑到杜衡身边,在他耳边轻轻亲了一下,离开的时候,整个人脸蛋都是红红的。
杜衡终于回头给了武胜男一个笑脸,“赶紧去吃饭,吃完了我还要给你做治疗。”
等到武胜男离开,杜衡看着电脑上的文档,轻轻的眯起了眼睛。沉默片刻之后,杜衡拿起了电话。
“不畏,我给你的药方效果怎么样?”
“师哥,你给的药方,在治疗风痰引发的口眼歪斜上,效果还不错,加上针灸治疗,病人基本上三到四天就能看到效果。”
杜衡点点头,“半夏、南星、川乌头的用量上呢?能不能用一个固定的剂量?其中有没有差异性?”
“你给的剂量基本能做到通用,不过在使用的时候,我发现如果把川乌头去皮,效果会更好一点。”
“这个发现很好。”杜衡脸上的笑意多了起来,“不过不要掉以轻心,要密切关注病人的情况。
你做调整的时候,一定不要超过我给你的剂量。
川乌反半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超过剂量,破坏了其中的平衡,病人就有中毒的危险。”
“我知道的师哥。”
“光知道还不行,你得上点心,别大意翻车了。还有一定要叮嘱病人不能喝酒,听到没?”
“我知道。”
“行,那你最近在多找几个同类的病人,我这边需要更多的数据支撑。”
杜衡说完后,原本以为会得到吴不畏痛快的回复,却不想对面的吴不畏变的吞吞吐吐起来。
476 底气虚的不行
听着吴不畏犹犹豫豫的声音,杜衡心头一动,直接问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呗,咱两的关系,没必要让你这么吞吞吐吐的吧?”
只听那边的吴不畏深吸了一口气,缓声说道,“师哥你知道的,去年我考完执业之后就应该走的。不过当时因为你在卫生院,所以我就一直留了下来。
现在你走了,我在这待着就没什么意思了,所以。。。。。”
“你要去二院?”
“对不起师哥,我答应我爸爸了。”
杜衡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但还是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对不起的,留了你一年在那山旮旯里,我已经挺不好意思的了。有好的机会,就应该把握住。”
“谢谢师哥,只是我这么一走,你要的数据我可能就没办法给你了。”
“唉吆喂,你是不是太小看你师哥了。”杜衡呵呵笑出了声,“你可别忘了,现在的省一中医科,可是和卫生院有合作的,他们那里也有我需要的病人,而且我现在还是省一的外聘副主任,要数据比找你还轻松。”
“谢谢师哥,我在离开前,会尽可能的多收集数据的。”
“我也该谢谢你。这样吧,咱两也快一个月没见面了,今天晚上请你吃饭。”
挂断电话,杜衡面前的电脑屏幕微微变暗了一点,杜衡的心情也跟着变暗一下。
卫生院啊,也不知道能发展成什么样。
此时杜衡也没了继续写下去的心思,便起身合上电脑,直接往客厅走去。
武胜男开开心心的吃着杜衡准备的早餐,一边吃一边还哼着听不太清的小曲,看到杜衡出来,开心的说道,“老杜,你准备的好多啊,你也快来吃点。”
杜衡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武胜男的对面,直视着武胜男的眼睛,“咱两谈谈吧。”
武胜男还在开开心心的帮杜衡整理餐具,嘴里轻松的说道,“谈什么啊。”
“你的工作问题。”
“我工作怎么了?”武胜男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神情中带上了一丝诧异。
杜衡不想再拖了,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你在上班之前我就给你说过了,你的腿和脚,暂时还没办法接受高强度的工作,甚至可以说,在以后一年的时间里都不行。
别说我吓唬你,你现在看看你的腿和脚,只是连着工作了一个星期,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肿的鞋都穿不上了。而且腿上和脚上出现了紫色痕迹,还有青黑色印记,如果你这么不听劝,那你就得做好截肢的准备。”
“不是已经治好了吗?”武胜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她觉得杜衡可能在骗她。
杜衡轻轻摇头,“从刚开始我就给你说过了,你现在还是恢复期。你不是超人,没有超强的恢复能力,我也不是神仙,没办法在一个多月,让原本截肢的你变成一个正常人。”
武胜男看着杜衡的眼神晃了晃,“那你是什么想法?”
“调岗,或者直接就在家休息。”杜衡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杜衡语气很坚决,“我的打算是,你在家休息的这段时间,我们正好趁机会把婚结了,然后咱俩再要个宝宝,等宝宝可以上幼儿园了,你要是还想干一线队,我不拦着你。”
结婚?
这个词从杜衡的嘴里吐出来,再进到武胜男的耳朵里,她的脑中就开始嗡嗡作响,再听到宝宝两个字,整个人都变得呆滞了起来。
呆滞也就算了,还变得有点忸怩,“现在结婚,这是不是太快了?你还没求婚呢。”
一听武胜男这么说,杜衡就知道武胜男应该是要答应了,整个人便也变的轻松了起来。
“快?我倒是不觉得。咱俩认识已经一年了。第一次见你,我觉得你是一个相当傲慢的小公主,印象并不是太好。”
武胜男立马想起了第一次在爷爷家,见到杜衡时的表情,当时是怀疑杜衡两人别有他求,态度真的不是很好。
杜衡笑笑接着说道,“第二次见面,你就让我出了个大丑,我当时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揍你一顿。而且你还威胁我,让我去你们队看病,我就觉得你是很刁蛮,大小姐脾气特别浓。”
想到杜衡当时一杯倒,还拉着自己唱歌跳舞,武胜男不由自主的就笑了起来。她也是真没想到,平时看着挺稳重的杜衡,酒量不行,而且喝醉了还挺嗨。
杜衡也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接着说道,“第三次的见面你也清楚,你直接带给我一个天塌地陷的消息。。。。。”
杜衡把两人的相识娓娓道来,也说了自己对武胜男心态的转变,没什么甜言蜜语,就是很简单陈述。
“我知道现在就说结婚,可能有点着急,而且显得我很不真诚。但是怎么说呢,你年轻、漂亮、家世好,还会做饭、做家务,更是没有那些做作的毛病,我不趁着你现在眼瞎,赶紧的把你收入怀里,我怕有意外啊。”
“你才瞎眼呢。”
武胜男乐呵呵的回了杜衡一句,但是说完好像又觉得这句话不太对,好像自己骂了自己。
反应过来,不由的又瞪了杜衡一眼。
不过武胜男是个很独立,也很有想法的女人,她很高兴听到杜衡的表白,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坚持,并不是脑袋发热的恋爱脑。
为此,她沉思了一下说道,“老杜,我不想离开一线队。”
杜衡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
“不过我听你的话,我不出外勤了,我就做做队里的文字工作,帮着同事们整理一下档案、卷宗的事情,这样行不行?”
说完,便眼巴巴的看着杜衡,希望能得到杜衡的肯定。
杜衡也是叹口气,这种选择,应该是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了。
在家陪了武胜男两天,杜衡便拿起东西回去上班了,医院的事情,现在就得提上日程了。
医院会议室。
“对于医院现在的情况大家有目共睹,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想法,可以提出来,大家一起讨论一下。”
这是杜衡第一次召集全院干部开会,凡是带点职务的,全都被杜衡给叫了过来。
不过在场的这些人,好像积极性都不高,并没有人主动的站起来发言。
场上的气氛一时间有点凝固,杜衡有点被凉到台上的感觉。
可杜衡好像并不意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大家,也没有说单独去点谁的名字。
等了两分钟不见人说话,杜衡咳嗽一声坐直了身子,“好,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好的建议,那各位就听听我的意见。”
杜衡轻笑一下接着说道,“首先呢,咱们的人都太闲了,闲的天天在办公室刷视频追电视剧。从楼道里走过去,什么娘娘啊,总裁啊之类的称呼比比皆是。
而且我还听说因为太闲,有些人跑去外面搞8小时的白班兼职,居然都不会影响自己的正常工作。”
一瞬间,在场的好多人全都来回的观看,而视线最多的还是放到了高琴身上,还有儿保科主任身上。
杜衡没明说,但是大家都知道在说谁。
他们也没想到,杜衡会以这种方式,把这件事情挑明到大家眼前。
杜衡环顾一圈,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深入,“既然大家都这么闲,那我就给大家找点事情做。
咱们是医院,是一家公办医院,咱们有一半工资来自于市政拨款,为了让大家拿老百姓的钱能心安理得一点,从下周开始,各个科室组织人手,下社区、进村庄,我们举办一个送温暖进基层的活动,各科室主任亲自带队。
各科室的主任,在这个星期做好人员的安排,还有地点的选择,做好之后叫到邱处长的手里,他会按照你们的安排,进行统计和调整。”
唰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了邱平臻,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第一个投向杜衡的,居然是老油条邱平臻。
邱平臻面色平静的迎接了大家审视的目光,他心里苦的一逼,但是他不能说。
这时终于有人站出来说话了,“院长,这个送温暖的活动,持续时间是多长?”
“不确定,哪个科室在医院的工作忙不过来了,哪个科室就可以停下这个活动。”
一瞬间,众人纷纷变色,太狠了。
这时又有人说道,“院长,这么做的话,下面的医生护士可能会有怨言。”
杜衡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正是那位儿保科的主任,“为老百姓服务就有怨言了?那他们拿工资的时候怎么没有怨言?”
儿保科主任被说的噎了一下。
为老百姓服务,名头太大了,她也不太好反驳这个大义凛然的帽子。
杜衡接着说道,“有怨言,不想干的,院聘、科聘的直接解除聘用合同,我们是公立医院,为老百姓办点事就不乐意,要他们干什么?”
儿保科的主任支支吾吾的说道,“那要是有编制的怎么办?”这话就是再替她自己问了。
杜衡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儿保科主任,又扫视了一圈再坐的众人,“很简单,我亲自帮他写调离申请,会帮他申请一个非常清闲的工作单位和岗位的。
对了,关于这个问题就大家放心吧,我已经和市局人事科协调好了,只要我这边提申请,他们会用最快的速度帮大家办理调离手续。”
杀人诛心,釜底抽薪,应该也就这样了吧。
看着全场静默,杜衡再说自己的安排。
“咱们院里的各位副院长,原本都是各科室的主任,经验水平都是相当的高,现在这种整天无所事事的状态,就是对资源的最大浪费,也对不起国家这是几十年的培养。
所以,我决定,从各科室走出来的院长,重新的返回到一线工作当中,起到一个模范带头作用,以老带新,既不浪费各位的才华,能加快科室建设,也能帮助我们的新医生更快的进步,一举两得。
各位领导早上的时候呢,全都上门诊,下午就干干自己的本职工作。”
杜衡嘴角微微翘起,“同时为了激励大家,我让医务处拟定了一份激励方案。邱处长,把方案发给大家吧。”
邱平臻再次勉强的笑笑,但还是起身把方案发到了大家的手里。
大家都不用看,别听杜衡说什么激励,这就是监督大家的一份的业绩、出勤考核表。
这时,坐在杜衡身边的卢广英再也忍不住,黑着脸说道,“杜院长,做出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应该上院委会讨论一下,你这么做,好像不太符合规定。”
杜衡笑了,笑的相当开心。
本来上次约了卢广英谈话,以为她会收敛一点,没想到人家还是我行我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在医院的出勤时间雷打不动。
“卢副院长说的对,是应该和大家讨论的。不过我想找你讨论,你在哪呢?
正好我得问问卢副院长,上个星期,整整七天,除了上班打卡我见过卢副院长之外,其他时间你都去干什么了?
还有,你下班打卡的记录呢?
对了,我要是没记错,上个星期你是值班领导吧,为什么夜间值班没有你的身影?
这个事情,咱们是不是应该好好探讨一下?”
杜衡的声音很平静,脸上却没有了笑容,眼神死死的盯着卢广英。
卢广英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却还是觉得嘴巴干的厉害,舌头有点转不动。
其他的都好说,可是领导夜间值班脱岗不在,这要是细抓,就是重大违规,撸了她都有可能。
看卢广英不说话,杜衡把视线放到了其他几位副院长和干部的身上,只要谁敢提出反对意见,那就别怪自己让你下不来台。
而随着杜衡的目光转动,心里有鬼的众人,在接触到杜衡的目光时,一个个的全都躲了过去,当做没事人一样。
杜衡心里冷笑一声,“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医务处就按照这个办法执行吧。”
这句话说完,在场的还是没有人提出异议。
邱平臻叹口气,这些人啊,歪门邪路走多了,底气虚的不行。
杜衡什么都没干,轻松就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
477 老年人专场
杜衡坐稳身子,淡淡的说出第三件事情,“医院准备成立中医科,暂时又我担任科室主任。”
新增加一个科室,本来应该是大家最关心的事情,但是现在,反而成了大家最不关心的事情。
他们都知道杜衡本身就是中医大夫,而且造诣相当高,成立一个中医科室,这是迟早的事情。
本来在这件事情上,大家应该为自己争取一点利益的,但是现在这么一闹,这个新科室,只能是杜衡自己说了算了。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各位科室主任,尽快把你们的安排和方案交到医务处,安排人员的时候,不要影响到医院的正常运转,所有人员必须轮换。
如果有不同意见的,你们自己解决,解决不了的,让他们来我办公室找我。
散会!”
说是会议,可这就是一个通知大会,杜衡直接唱了独角戏,而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不为别的,行事不端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底气反抗杜衡。
他们也是没想到,杜衡把自己憋在办公室一个星期,原来不是消极怠工,而是再找每个人的把柄,而且把邱平臻给拉拢了过去。
太狠了,也太阴了。
回到办公室的杜衡并没有开心起来。
整顿风气并不能帮助医院有一个快速的发展。下乡送温暖,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是一个徐徐图之的办法。
要让医院有一个快速的发展,还需要一个契机,但是这个契机在哪?杜衡暂时还没找到。
一个人坐办公室想了半天,不得其果之后,杜衡又把邱平臻找了过来,“邱处长,中医科的筹建,你和后勤抓点紧,最好下个星期咱们就能正式开始工作。”
“好的院长,后勤那边已经在准备办公室和办公器材了,我这边也会尽快的完成人员调整和病房划分。
但如果有不愿意调换科室的中医大夫怎么办?”
杜衡想了一下,“不强求,全凭自愿。”
“那我知道怎么处理了。”
“辛苦邱处长了。”杜衡说了一句感谢的话,“邱处长,新科室成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给科室增加点热度,我怕到时候没有病人,会很尴尬。”
邱平臻有点讶异的看了杜衡一眼,没想到杜衡也会害怕没有病人而尴尬。
“院长,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义诊。我们印制一些宣传页,在附近的几个小区进行广泛宣传,在科室成立之初,免检查费、问诊费,凭着院长你出色的医术,中医科应该能一炮而红。”
杜衡皱眉,“这可以吗?”
“义诊的名义当然可以。”
“那就辛苦邱处长,把这件事情也抓起来吧。”
邱平臻拍怕胸口,“交给我你放心。”
到了下午的时候,杜衡还在办公室无聊,邱平臻就带着两个人走进了办公室。然后一个开始在杜衡的脸上倒腾,倒腾完之后,另一个拉着杜衡就是咔咔的拍照。
美名其曰,宣传需要。
那宣传效果怎么样呢?
相当好。
杜衡坐在中医科新成立的诊室,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位大夫。而这两位,就是杜衡新成立的中医科,唯二的两个大夫。
此时杜衡看着手里的宣传彩页,脸色微微有点发红,也有点烧。
邱平臻把他吹的太狠了,狠的他自己都没眼看。
不过看着已经在诊室门口排成长队的病人,杜衡还是勉强接受了彩页上的吹捧。
“阿姨,你哪里不舒服?”
杜衡略微的调整之后,放下手里的彩页,便开始了今天的第一个病人。
“这几天难受的紧,待家里心慌,就想着出门走走,遛遛弯,可是这一坐电梯,脑袋就发晕,人也开始恶心。”
进门的大妈刚坐到凳子上,直接拉着杜衡开始说各种的不舒服。
杜衡是一边诊脉一边听她说,好不容易等大妈说完,杜衡赶紧的问道,“你查过没有,是不是有高血压?”
“有,不过我一直在吃降压药,以前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我去医院检查了,他们也没说是什么原因,就是让我多休息,可是我这越待在家里,这心里就越慌。”
“张嘴,我看看你的舌苔。”
“啊~~~”
杜衡看着大妈张大的嘴巴,微微有点侧目。
大妈其他的病先不说,就是这牙结石,多的着实让杜衡有点意外。
这么说吧,这位大妈有几个牙已经掉了,但是掉牙的那些空缺,居然被牙结石给填满了,而且占的相当严实。
所以那味儿,让杜衡必须的屏住呼吸才能行。
“你小便的次数多吗?”
“多啊,一天得上个三四次。不喝水吧,人渴的受不了,可是只要一喝水,没几分钟就得尿。”
“你嗓子里有痰是不是?”
“也不能说是痰吧,每次感觉黏糊糊的,可是咳出来却又像是唾沫。大夫,我这不会是肺癌吧?”
杜衡轻轻笑了一下,“想多了,你这就是肾水泛上。我给你开点药,回去喝上两天立马就好了,不过你这血压得一直控制着,千万不能冒高啊。”
大妈没听杜衡后面的话,血压这玩意对她来说已经是老生常谈的东西,她更想知道的是杜衡前一句话,“大夫,肾水泛上是个什么意思?是说我肾里面的尿跑上面来了?”
听着大妈的自我理解,杜衡直接苦笑不得,“中医说的肾水和尿不是一个东西。”
“不是尿就好。”大妈突然舒了一口气,“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啊,原本应该留在肾脏的阴气,跑到上面来了,让肾水升于咽喉口舌之间,这才有了你现在口渴尿多,口吐清痰的情况。”
大妈眉头一皱,顿时就觉得杜衡在哄她,“那不对啊,肾水都跑到我喉咙嘴巴了,那我怎么可能还有口渴的毛病,你这大夫行不行,是不是觉得我听不懂?”
看着大妈一副我看穿你了的架势,杜衡不得不再次解释,“我们说肾的时候,有肾阴肾阳说法,肾水就是我们的肾阴了。
而肾阴往上跑,它就会逼着肾阳也往上跑,这样就把肾中的火气给带到了你上焦位置,你想想,你喉咙这里一直有一团火,你说你渴不渴?”
大妈眼珠子一转,“那大夫,我这要是不管会怎么样?”
“不管?不管那问题可就严重。你想想,肾阴肾阳原本该待在哪里?”
“肾啊。”
“对嘛,你现在肾阴肾阳全跑到其他地方去,那你的肾是不是就空了?肾空了是不是就不能工作了?
一旦肾不工作了,你会头晕的站不起来,心慌的不敢动,小便的次数会无限次的增加。”
大妈眼睛眨巴了两下,“会死吗?”
这个问题一出口,杜衡立马心塞,“不会死,但是你会生不如死。你想想,你头稍微动一下,你就开始晕天晕地,多走两步,你心慌的感觉心就要跳出来,你只能躺着不动。
吃饭得要人喂,上厕所得有人接,这是不是生不如死?”
大妈这一次不问了,赶忙说道,“大夫,你给我开点药吧。”
“我给你开个方子,叫做引龙汤,把你的肾阴和肾阳引归原位,到时候只要你的血压不拔高,你就没问题。”
“那行,大夫,你赶紧给我开吧。”
第一个病人轻松搞定,只要她回去喝药,有了效果,杜衡相信这些大妈的宣传能力,绝对能帮自己招揽一大批的病人。
随后也不做休息,直接开始第二位病人。
这次进来的,还是一位大妈,而她进来,就是一副打量审视杜衡的眼神。
杜衡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坐,说说哪里不舒服?”
大妈没有回答杜衡的问题,而是再次看了杜衡一眼后问道,“大夫,不生孩子你能看不?”
杜衡笑问,“帮你儿媳妇问的?那你得让你儿媳妇自己过来。”
“不是,我是帮我女儿问的。大夫,你给我开个方子吧,我女儿因为孩子的事情,都快变成精神病了,他们都说什么emo了。”
还挺洋气,整个emo出来。
“那就让你女儿来,我帮她看看是什么问题。”
“我女儿工作忙,你给我开个方子就行。”
杜衡摇头,“可没有那样的方子,人和人的体质不同,生病的原因也不相同,我人都没看见,怎么能胡乱的开方子。”
大妈眼睛一翻,“那你不行啊,南湖区有个老中医,见不到人也能开方子。”
杜衡失笑,“听你的语气,想必那位老中医也给你女儿开了方子?”
“对啊。”
“那你女儿有孩子了吗?”
大妈的神情暗淡了一下,“还没有,不过其他喝了药的,有些已经怀上了。我女儿应该是调理的时间短,再等等应该就能怀上了。”
杜衡叹口气,“你女儿调理多长时间了?”
“五个月了吧。”
“你就没想过,你说的那个老中医,他就是拿着一个方子胡乱的撞运气?”
大妈嘴巴动了动,但并没有说出什么,看来她自己心里也是亮堂的,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还抱着一丝希望而已。
“所有不见人就给开方,然后说是能治病的,不是骗子就是撞运气。你女儿要是方便,你就让她来找我,我在这方面还是有点信心的。”
杜衡刚刚自信满满的说完,大妈就突然的问道,“你说你有自信,你治好过几个?”
“不孕,治好过四个;不育,治好过三个,现在他们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还参加过三个孩子的满月酒。我目前也就治疗过这么几个,不过成功率百分之百。”
大妈有点不相信,“你就吹吧,有证据吗?”
杜衡笑了一下,然后不在说话。
看病这东西,什么时候还需要让医生自证了?
你来看,我好好治,你不相信我,那就别来,就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
当大夫可有着医不叩门的规矩,毕竟上杆子的不叫买卖。
“要是没什么问题,我就叫下一位了,你看后面还有很多病人等着呢。”看大妈没有反应,杜衡不得不出声赶人。
“大夫,真没有这样的方子?”
“方子有,但是我得看到病人。”
“好吧,那我让我女儿自己来一趟。”
看着这位大妈出去,杜衡也是摇摇头,神情颇为无奈,叹口气叫了今天的第三个病人。
这次进来的终于不是大妈,但也只是变成了大爷,至于他说的问题,没意外,还是高血压加糖尿病。
只是和第一位大妈有点区别的是,这位大爷不是上消,而是下消。
而且病给看清楚了,杜衡也要给开方,但是大爷就只是来转转,并没有拿药。
而随着时间不断推移,这样的病人还不在少数,全都是冲着免检查费来的,就是找个免费的大夫,看看自己有没有其他方面的疾病。
一早上下来,检查了三十来个人,全是大爷大妈,一个年轻人都没有,整个成了一个老年人专场。
在这其中,听杜衡的话,愿意拿药的,也只占了一半不到。
不过还算好吧,就这三十来个人,已经比其他科室的就诊人数多了。
慢慢来,不能着急。
回到办公室,杜衡默默的给自己打气。
准备休息一会,下午接着再战的时候,杜衡接到了栗沁的电话。
“杜医生,上次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电话一接通,栗沁就开始了道歉,而且在称呼上,也变的客气了很多。
“没事,你和你朋友有那样的顾虑是正常的。”杜衡对这件事情已经淡忘了。
“杜医生能来一趟首都吗,帮帮我这朋友。”
“不好意思,我刚刚换工作,实在去不了首都,而且我上次就说过,我在首都是没有行医资格的。”
对于这一点,杜衡现在的态度很坚决。
而且也因为上一次的事情,让他明白前辈总结的‘医不叩门’是多么的正确。
“如果你朋友真的想找看病,那就辛苦一趟,来金州市妇幼医院。”
“可,我朋友毕竟身份不方便,你看你能不能辛苦一下?”
“那不好意思,对于这个问题我爱莫能助。”
478 萝卜和台阶
三个星期没联系自己了,想必栗沁的这位朋友肯定又去找了不少的专家。
而现在又联系自己,那就是说她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宫颈癌,肿瘤位置不好,又想保留生育能力,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能力的。
但是看栗沁这位朋友的态度,好像并不是很着急。
既然你不着急,那我更没有着急的必要。
挂上电话之后,杜衡也就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继续努力着自己的老年人专场。
到了第三天,杜衡就把坐诊的任务,交给了中医科唯二的那个男大夫。
而他则是和邱平臻一起,去往了送温暖的地点。
高琴很不高兴。
看着门外排队的这些农村妇女,她的心就像是在滴血。
也不知道杜衡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她申请的城市小区,杜衡是一个都没批准,全分配的是一些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
如果这一个星期可以在自己家的诊所,少少五千块已经进兜了。
可是现在,别说五千块,五毛钱都没见到,每天还得操心自己带出来这些人的吃喝,甚至因为路远,还得和当地村委协调住的地方。
她也是奇了怪了,金州怎么说也是省会城市,怎么就还有这么远,这么穷的地方。
越过窗户,看着刚刚爬到过窗边的太阳,再看看眼前乌央乌央的女人,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得过到什么时候。
“大夫,我每次小解的时候,小腹特别的疼。”桌子前面的女人没有注意高琴走神,只是略带羞怯的说着自己的问题。
高琴回过神,淡淡地看了眼前的女人一眼,随意的问道,“还有其他问题吗?”
“就是下面老有豆腐渣的东西。。。。。”
“你这是典型的盆腔炎,要尽早治疗,还有要注意卫生。”
女人四周看了一眼,小声的说道,“我每天都洗的,内裤也天天换,可是一直不见好,有几天还特别严重。”
“你是听不懂还是故意装傻,我说的卫生不光是你要注意卫生,你男人也要注意卫生,要勤洗,要不然就是给你套一层保鲜膜都没用。”
高琴有点不耐烦了,这些女人的问题大同小异,很多都是不注意卫生引发的各种炎症。
而且大家都是女人,好好说就行了呗,整的像是做贼一样,看着就让人讨厌,“我给你写几种药,你自己看着买上喝就可以。”
刷刷刷写了几个药名,高琴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去你们村诊所买药吧,下一位。”
桌子前的女人脸色变了变,还想再问点什么,可是看着高琴阴沉的脸色,赶紧的拿着写了药的纸离开。
高琴看着女人的背影哀叹一声。
先不说自家诊所了,就算是在医院,这一个星期看的这些人,光是检查费这个月都能过两万了,再加上开药的提成,少少算也有一万了。
可现在,唉!!!
而且没有仪器的辅助,自己给这些人看病,总是束手束脚的,全凭经验在这扛着。可自己有经验,自己带来的这些医生不行啊,时不时的就要过来问自己,让自己拿主意。
杜衡,你个他天杀的王八蛋。
默默吐槽完,看着已经又来到自己面前的病人,高琴却又不得不重新开始。
而这时身边过来一个年轻医生,“主任,麻烦您帮忙瞧瞧这个病人,我有点拿不准。”
高琴哀叹一声,她真有撕了这些棒槌的心。
平时在医院还不觉得,可一旦把这些人放出来,没有了仪器的辅助,自己手底下这些人,就和废人差不多。
可是当着病人的面,自己也实在不太好发火,只能起身跟着过来的医生,去到村委给她临时安排的诊室。
高琴到了爆发的边缘,走在路上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要只是个普通的常见妇科病,她要压着这些jian人的头,好好看看这些病的基本特征。
进门之后,一个年轻女人出现在她的面前,观其面相也就二十七八,不过在这个女人的脸上,没有年轻女人该有红润,反而有着点点焦黄。
“什么情况?”
“患者自述,她和她男人每次同房之后,就会出现流血不止的现象,而且他们结婚五年了,到现在都没有怀孕。”
高琴眉头皱了一下,转头问桌子前的女人,“你自己去医院检查过吗?”
女人轻轻摇头。
“为什么没去检查?”
“每次流血的时间不长,过个一天就好了,我就。。。”
“这种情况多久了?”
“结婚第二年就有了。”
高琴神色认真了一点,结婚五年,第二年有的症状,也就是说已经有三四年的时间了。
高琴叹口气,这女人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呢?
四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小病拖成大病了。
“小腹平时疼吗?”
“疼,尤其是来月事的时候,感觉有东西往下坠着疼。”
高琴不问了,她心里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但现在没有影像的辅助,她也不敢下决定,“你现在的情况不太好说,但是我建议你马上去医院做个检查。”
女人神色明显的慌了一下,赶紧问道,“大夫,你就放心说吧,我到底怎么了?”
高琴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决定照实说,她怕自己说的不够清楚,这个女人又要耽搁下去。
“你现在的情况,大致有两种结果,第一种就如宫颈息肉、宫颈炎之类的疾病,如果是这种,治疗还是比较简单的。
最怕就是第二种。”
高琴说着看了一眼女人,“第二种就是宫颈癌。”
癌?!!!
女人脸色直接变得煞白。
只要带癌的,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在她的认知中,带癌的全是绝症,会要命的。
高琴看着脸色煞白的女人说道,“不要再耽搁了,你已经耽搁了很长时间了,立马回家和你老公商量,去医院检查一下。”
说完之后,高琴便出了屋子,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而此时就在村委的大门边上,杜衡和邱平臻两人,不断地拦截着刚刚看完病出来的女人们。
“大姐,看完病了?”邱平臻还有点城里人的面子,表现的有点忸怩放不开,可是这样的场面对杜衡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
被杜衡两人拦住的,就是刚刚被高琴摆了臭脸的女人,而女人对高琴这个大夫不敢使脸色,可是看着眼前的两个陌生男人,她的脸色就臭了起来,“你们谁啊,干嘛的?”
“呵呵,大姐你好,我们和里面的大夫是一家医院的,不过我们是男的,不太好进去,我们就在这里做个小调查,想问你几个问题。”
“你们也是医生?”女人警惕的打量着两人。
“当然,这是我们医院的院长,就是来看看大家有什么需要,也看看我们的医生工作怎么样。”
“院长啊。”女人眼神立马就变,不在是之前那般警惕,而是变的开始咄咄逼人起来,“你既然是院长,你就应该好好管管你们医生。”
“大姐慢慢说,我们医生没给你看病吗?”
“看了,可是拉着个臭脸,尽给人摆脸色了。”
杜衡和邱平臻对视一眼,这个话他们这会可是听见好几个人说了,如果没猜错,应该又是高琴主任了。
“大姐,给你看病的是哪个大夫?”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就是稍微有点胖,个子也不高,看着岁数也不小,三言两语就把我打发出来了。”
女人说着翻了个白眼,“不想来就别来啊,糊弄我们乡下人是不是?”
杜衡了然,但是他并没有做什么评价,而是直接问这个女人,“大姐,那我们这个大夫给你说是什么问题了吗?”
女人又是叭叭的一顿说,中心意思就是高琴看病时间短,没有好好给她看,看不起她,糊弄她来着。
杜衡听女人说完,又要过女人手里的药单看了一眼,然后承诺会处理这件事情后,就让满脸不高兴的女人走了。
邱平臻有点忧心的问道,“院长,要不要给高主任说一声,让她态度好一点。”
却不想杜衡的反应直接超出了他的意料,“为什么要说?说什么?”
“高主任对村民的态度?”
“高主任态度怎么了?她是医生,是给人看病的,她把病检查清楚,把药开正确,她的工作就完成了,你管她态度好不好干什么?”
杜衡看着村委的大门笑了笑,“再说了,咱们把人家高主任弄到山梁梁上来一个多星期,她有点情绪不应该吗?”
听到杜衡这么说,邱平臻也是笑了起来,他最怕的就是杜衡还是如那天开会时那样,太霸道,眼睛里装不进去东西。
邱平臻刚调整好准备说话,就看一个女人哭哭啼啼的走了出来,而杜衡又一次的迎了上去,看着杜衡已经开始询问,他也只能闭嘴,再次跟着走过去。
同样的介绍,同样的话术,不一样的是这个女人的态度,她现在只有害怕和担心。
杜衡听完之后,他没有做什么人前显圣,去拆高琴的台,而是当着女人的面,直接给医院打了个电话,让女人去了之后,直接就去做检查。
女人感谢的杜衡,但是脸上的担心却没有一丝丝的减少。
邱平臻看着女人走远,心头却有点疑惑,“院长,你的医术这么好,为什么不给这个女人做个诊断呢?”
“高主任的诊断没有错,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而且,你不在一线工作,你可能不清楚病人的想法,他们在听到癌这个字眼的时候,那必须要有眼睛实打实看得见的东西,才能打消他们心头的疑虑,并不是我在这里说什么,他们就会相信什么的。”
邱平臻再次意外看了一眼杜衡,“那我们现在是进去,还是在这里等一会?”
杜衡看看院子里排队的人,“进去吧,和高主任聊聊。”
而此的高琴也对眼前的这个村民做完了检查,正给按照流程写着药单,“你呢有点炎症,不是什么大事情,而且到了你这个年纪,月事慢慢减少是正常的,不用瞎担心,给你开点药,自己找你们村上拿药就行。”
嘴里的话很平淡,但是脸色却是够臭的,站在门口的杜衡不由地想笑。
这个高琴,虽然态度真的不咋地,但是这水平真心可以,怪不得可以当妇科的主任,可以在外面开诊所。
站在门口的杜衡如是的想着。
“下一位。”
“高主任,院长来看你们了。”
高琴有点意外的抬起头,不过脸色还是臭臭的,并没有因为来的是杜衡,就给两人一个好脸色。
杜衡也不意外,就高琴这水平,要不是上班时间太张狂,太随意,被杜衡给拿住了把柄,要不然还真没有法子能压得住这种人,现在摆摆臭脸,情理之中的事情。
“高主任,这几天忙坏了吧?”
“谢谢院长关心,暂时还没坏,四肢都能动。”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高主任,一个星期了,成果怎么样?”
“驻点四个村,问诊人数450余人,妇科收治住院50余人,儿科收治10余人,内科收治10余人,今天的还没有统计。”高琴心情不好,但是这工作做的确实够细致。
“高主任辛苦了,这个村忙完,就带着你的人回医院吧。”杜衡听完之后突然说出了这个消息。
高琴很意外的看了杜衡一眼,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医院?”
“对,回医院,科室现在病人多了,没有高主任坐镇,我心里不放心啊。”
“哦。”高琴脑袋木了一下,心头却是有了一丝得意。看看,没有我,你还是捻不转了吧?
“那高医生你忙,我就打扰你了。”
说完,杜衡带着邱平臻里面离开了小屋子,留下高琴还在那里得意。
邱平臻跟在身后,看着杜衡的背影,叹了口气。
手段真是高啊,先是不留情面的发配,全部赶出来,今天又来奉承两句,给这些人个台阶下。
看看高琴的这短短两分钟的表情变化,就知道杜衡的目的达到了,关系也得到了缓和,之前对杜衡产生的敌意,就这么两句话一个决定就给消弭于无形。
479 香火最旺盛的地方
出了村委,杜衡问邱平臻,“这附近还有咱们的医疗队吗?”
邱平臻立马拿出自己的随身小包,“我记得内科的曹主任,就在我们回去路上的一个村子里,我现在看看。”
杜衡没有催促,只是发动车子,准备返回医院了。
邱平臻很快就找打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刚要说话,杜衡的电话这个时候也突然响了起来。
杜衡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稍等,我接个电话。”
对着邱平臻说完之后,杜衡接起电话说道,“周主任,你好。。。。不敢用?那行,我尽快赶过来吧,我这会下乡呢,可能需要四十分钟才能赶到。”
挂上电话,杜衡就把车速提了起来,同时对着邱平臻说道,“咱们不去曹主任那边了,咱们现在去市一院。”
“去市一院?”
“嗯,市一院的急诊周主任打电话,说是有个重诊的病人,我们现在赶过去,希望还能来得及。”
邱平臻有点意外的看了一眼杜衡,他知道杜衡是省一的外聘副主任,但是他没想到杜衡居然还没被市一院请去做重症会诊。
这个年轻人真的这么厉害?
看来自己对这位心愿的了解的,还不够多不够全面。
就在杜衡赶路的时候,周义贤的身边站着一位年龄和他差不多大的医生,还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医生。
“老张,你是咱们心内的专家,你说说你的想法吧。”
“冠心病心衰并发频发室性早博及纤颤,已经抢救一个小时了,我是该用的办法已经全用了,可是室颤始终不能消除,我尽力。”
身边的张主任眉头紧皱,“老周,放弃吧,现在放弃,还可以给患者省点钱。”
周义贤嘴唇微动,咬肌也在不住的抖动,“这不是省点钱的事情,病人太年轻了,他才36岁,你们刚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他媳妇还是残疾,行动不便,现在就带着两个孩子跪在门口。我们一句话放弃了,让剩下的这一大两小怎么活?”
“可现在是真的没办法了,病人心跳始终维持在240次/分,要不是我们这段时间的努力,病人已经没了。再这么拖下去,除了多花医疗费还有什么作用?
老周,咱们是医生,是个人,人力有时而穷,现在放弃,对家属也是一件好事。明知道救不活还硬要救,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周义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现在也想放弃,可是看着门口的母子,他真的下不去这个决心。
他现在还有一个最后的选择,杜衡。
可是杜衡说了,需要四十分钟才能赶到,而病人还能坚持四十分钟吗?
心跳240次/分,室颤说来就来,真的就是一秒天堂一秒地狱的事情。
想了想,周义贤把以前杜衡用过的药方拿了出来,看着眼前头发花白的医生说道,“李主任,你帮忙看看这个方子,这是杜衡以前救治另外两个肺心病病人时用的方子,你看看现在能用吗?”
李主任伸手接过了药方,可刚看到第一个药名和剂量,他的手就抖了一下。
附子两百克!!!
自己马上就要退休了,可是把自己这辈子用过的附子量加起来,也没有这个方子的一半多啊。
再看其他的药材配伍,李主任不由的咽了口吐沫,他一生谨慎,从不敢用如此剂量的药方。
不过好在他水平还是不错的,稳住心神,细细看完了药方,略加思考之后说道,“按照你说的那两个病例,再看这个药方的组合,对病人应该是有效果的。”
周义贤脸上立马有了喜色,可喜色还没来得及全部展露,就听李主任接着说道,“不过病人有尿多不渴,舌红少苔,腰困如折的病症,这在我们中医当中是阴虚的表现,可是这个方子里没有救阴的药物,只是回阳救逆,这一点上我又有点拿不准。”
周义贤急声说道,“李主任,那你看看,要添加什么你说的救阴药材,我现在就让人去准备。”
李主任摇摇头,“方子太猛,我不敢胡乱更改,万一胡乱添加了药材,改变了这个方子的其他药性,那救人可就变成杀人了。”
这话说的周义贤直接急了眼,这说了半天不就相当于什么都没说嘛。
周义贤现在也束手无策了,而李主任放下了手里的方子,叹口气说道,“小周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虽然这个方子确实救活过两个人,但是用量之大,是我生平仅见。而且我刚才也说了,这个方子只是有可能有效。
但是我说句实话,就这个药量,一旦出现问题,你要是背责任的。所以,我也劝你放弃吧,室颤反复一个小时了,希望真的不大了。”
刚开始的张主任此时也说道,“我们的建议是放弃,不要让病人太痛苦,也不要让家属在饱受煎熬。
你抓紧和家属说明情况吧,我相信他们已经也做好心理准备了。”
张主任略微停顿了一下,“我们就先走了,病房那边也还忙着呢。”
说完,便和李主任一起往门外走去。
杜衡一路上运气很好,基本就没有碰上什么红灯,油门上的脚也是一直都没有取下来过。原本四十多分钟的路程,愣是用了不到三十冯总,就赶到了地方。
停好车,杜衡加快了上楼的脚步,邱平臻也是一路小跑的跟着杜衡往上跑。
到了急诊室门口,杜衡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在急诊室侧门边上,一个女人面朝诊室跪倒在地,身边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他们三人一起双手合十,嘴里不停的轻声念叨着什么。
这样的场面,杜衡每次来市一院急诊科,都会看到几例,甚至周义贤告诉杜衡,在急诊手术室旁边的过道里,天台上,比这里的人还要多,比这些人还要虔诚。
他曾经开玩笑的给杜衡说道,如果急诊科门口摆个香炉和神牌,恐怕会是全世界香火最旺盛的地方。
杜衡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而是直接拉住身边刚刚路过的一个护士,开始询问周义贤所在位置。
邱平臻虽然在医院工作,也被人叫做医生,但是他真的不会治病,他也从来没有去过一线,他更没有见过急诊科是什么样子。
他见过最刺激的,也不过是产房门口焦急等待的丈夫和家人。
现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个明显有残疾的女人和两个孩子的跪拜,他第一次觉得,当医生可能真的不只是做检查、开方、拿药。
这一幕,让他的心狠狠的缩了一下。
可还没来得及多想,身边两步远,就突然传来一阵放肆的嚎哭,直接吓的他哆嗦了一下。
亲人没了?!!!
哪怕在医院工作十多年,何曾见听过如此伤心哭声。
怪不得医生都不愿意来急诊科呢,这天天和人命玩,谁能受得了。
“愣着干什么,不进来吗?”还没回过神邱平臻,突然被杜衡喊一声,再看时,杜衡已经走进了急诊科的那原本紧闭的大门。
“来了。”邱平臻不敢多耽搁,赶紧的跟上了杜衡的步伐。
此时,周义贤的办公室门刚刚被拉开,而杜衡也刚刚赶到门口,“周主任,病人怎么样了?”
随着杜衡的声音想起,周义贤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杜院长你来了。”
杜衡不认识身边门口的两人,点头致意后便再次看向周义贤,“周主任,病人怎么样了,我可是一路差不多飞回来的。”
“病人还有生命体征,不过情况很不好,我们诊断为冠心病心衰并发频发室性早博及纤颤,室颤频发,248次/分,心区剧痛,大汗不止喘息严重。”
周义贤和杜衡也配合过好几次了,算是熟悉杜衡的套路,直接开始挑重点的给杜衡说,“家属说病人入院前尿多不渴,有腰困如折的情况。我们中医科的李主任也做了体检,病人舌红少苔,脉象是。。。李主任,病人是什么脉来着?”
李主任从杜衡进门,就认真的看着这个年轻人,他怎么都想不通这个年轻人会有那么的胆子和魄力,敢用那么重的药方。
此时听到周义贤询问,立马接上说道,“雀啄脉。”
雀啄脉?
杜衡眉头皱了一下,又见绝脉。
“带我去看看病人。”
“好。”
周义贤当先带路,杜衡紧随其后,心内的张主任和中医科的李主任,两人不说自己科室忙了,一起跟着往旁边的急救病床走去。
邱平臻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他是真没想到杜衡在这里的话这么好使,一个三甲医院的急救主任也不多问,刚刚进门竹筒倒豆子,什么都告诉杜衡了。
这是有多信任杜衡,才能做到这样反应?
吃惊之余,却也跟上了几人的脚步。
杜衡到了病人跟前,看到病人的面相时,眉头又是皱了一下,“这么年轻?”
冠心病,他还以为是一个老人呢。
“病人今年三十六岁,发病前加班半个月,据他妻子说每天的睡眠时间基本都在2-3个小时。”
周义贤现在就是一个跟班,杜衡问什么,周义贤都会快速的告诉杜衡想要的答案。
杜衡叹口气,加班半个月,睡眠两小时,这都没猝死,已经是老天爷开眼了。
收拾心情,杜衡立马开始了自己的检查。
脉象上确实是雀啄脉,但也不全是,同时还伴有屋漏脉的征象。
医者前辈有言,凡病情危重者,寸口脉难凭,真正要看的,还是下三部趺阳、太溪、太冲三脉,倘若细弱可辨,那人就还有救,倘若这三脉都没了,用什么都没用了。
趺阳、太溪、太冲三脉,主胃气,主生气,杜衡能救活李秋花,能在周义贤的急诊室救活另外两人,就是因为这三脉还在。
而这种因劳累的突然性急症,一般情况下三脉不至于没的太快,应该是有救的。
所以,当杜衡手按到趺阳、太溪、太冲三脉时,果然摸到了跳动,只不过也已经是微乎其微。
换到室颤上来说,这病人也就再室颤个两三次,肯定就救不回来了。
现在,速度就得快,耽搁不得。
“周主任,上次用的药方还在吧?”
“在。”
“其他用量不变,添加麦冬、五味子各十五克用以救阴。武火急煎十五分钟,煎取。。。三百毫升就够。”
“好,我马上安排。”
周义贤立马转身开始叫人,安排人亲自去煎药拿药。
而此时的李主任却忍不住的问道。“杜。。院长是吧,你好,我是市一院中医科的李爱国。”
“李主任你好。”
“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你原本的那个方子已经非常成熟稳定了,你现在添加麦冬、五味子两味药,会不会改变药方本身回阳救逆的效果?”
杜衡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病人,见病人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这才回过头说道,“病人大汗不止,加五味子止汗补肾阴,同时因为是心病,加麦冬补心阴,达到滋阴生津的效果。
而这两味药材,我们平时都可以泡茶来喝,达到调养身体的目的,所以这两味药材本身的药性是比较柔和的,并不会和原方中的主药相争。”
李主任接着问道,“那为什么是十五克,要知道你这方子里的附子可是达到了两百克,十五克的用量,它们的药性不会被遮蔽或者改变吗?”
“嗯~~~这个怎么说呢。”杜衡犹豫了一下,“李主任你可能只注意方子里,附子用量达到了两百,但是没有注意到其他的药材都是十几克到三十克之间。”
随着杜衡的提醒,李主任猛然想起,方子里其他的药材,剂量确实都不高,虽然有一些还是超过了药典规定的剂量,但是超出部分是在能接受的范围,如干姜三十克,炙甘草三十克,高丽参二十克等。
突然,李主任自嘲的笑了起来。
自己干了一辈子的中医,给病人开了一辈子的中药,没想到今天被两百克的附子使用给夺了心神,让自己问出了这么失智的问题。
想清楚了,但是杜衡的方子是不是管用,他想亲眼的看一看。
而有这个想法的,还有心内的张主任。
480 鲜衣怒马少年时
治疗成功一次,可以当做是碰巧。
治疗成功两次,可以说是恰好碰上了类似的病情。
治疗成功三次,也可以说是运气。
但是治疗成功四次,那就不得不上心了。
连续成功的案例,这就是在告诉他,这个方子可以说在心脏方面,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可靠的药方,这对他们心内科的意义可是非常不一样的。
医院所有的科室中,除了急诊科他们不敢比之外,要说危险性,他们心内科绝对能排进前两名。
病人上一秒还和你谈笑风生、称兄道弟,可能就在你上个厕所的功夫,人家就开始跟你玩命,他的那小心脏就开始闹罢工了。
怀着必须亲眼见见的想法,李主任和张主任两人都没有离开。
而病人在等待汤药送来的这段时间内,可能是男人本身的身体素质还可以,也可能是周义贤他们使用的急救手段有效,亦或许是门外祈祷的母子感动到了老天爷,反正病人是很给面子,没有出现什么让人特别暴走的时刻。
只不过面子是给了点,但是心跳还是会时不时的蹦到240左右。
二十分钟后,大家心心念念的汤药终于被送了过来,而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副急切的神色。
杜衡没有耽误时间,接过汤药后,赶紧的患者喂了下去。
三十秒,病人没有反应,该出汗出汗,面色依旧痛苦,心跳也还是会突然升高。
一分钟后,一如往前,没有丝毫改变。
五分钟后,全程没有变化。
呼~~~~~~
看来方子是没用,杜衡并没有传那么神,他的方子也并没有再建奇功。
张主任和李主任神色之间有点可惜,他们想离开了。
但是此时的周义贤和杜衡两人,却没有一点沮丧的神情,反而脸上有了一抹放松的神采。
这是他们两人已经有经验了,他们知道这个汤药的药效发挥,并没有西药那么立竿见影,是几秒钟、几分钟就能见效的。
但是他们也知道,这幅汤药的见效时间,也不会超过十分钟。
而且他们两人还发现了一点张主任两人不曾注意到的地方。
病人虽然在这五分钟的时间里,并没有出现什么明显的改变,心跳也依然会突然增高。
但是,在这个五分钟内,病人的心跳突然增高只出现了一次,而且最高也才只有183次/分,还只持续了四秒钟,然后就自己慢慢的恢复了。
张主任和李主任又墨迹了两分钟,然后对视一眼,便准备告辞离开了。
刚想开口说话,却不料周义贤率先开口,而且语气相当的轻松,“杜院长,你又一次挽救了一个家庭。”
杜衡谦虚的笑笑,“周主任过奖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旁边的张主任和李主任愣了一下,难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想到这里,他们连忙看向了病人。
猛看之下,病人似乎没有什么改变。但是细细再看,然后和二十分钟之前做对比,他们就发现,患者出汗的速度明显减轻,虽然还是周身有着湿湿的感觉,但是豆大的汗珠却已经收住了。
患者原本痛苦的表情,现在也慢慢的变的舒缓起来。
成了?
成了!!!
周义贤心情轻松了起来,笑着开口到,“杜院长,这位是。。。。?”
“哎吆,忘了介绍,这位我们市妇幼医务处的邱平臻邱处长。”说着又呵呵笑了一下,“邱处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市一院急救科的周主任,这位李主任就不介绍了,刚才你也听见了,这位主任是?”
“心内科张光明。”
几人相互认识后,周义贤惊奇的问杜衡,“杜院长,你怎么和邱处长走到一起去了,是你们之间有合作吗?”
“不是,我现在调到市妇幼当院长了。”
“什么?”
周义贤三人有点懵逼,半个月前不还是卫生院院长嘛,怎么一转眼就成了市妇幼的院长了。
也就是说,半个月前,杜衡还是他们的下级同僚,可这一转眼,再对标过来,杜衡和他们副院长一个级别,他们反而成了下属了。
别人的三十岁已经是二甲医院的院长,可自己这人,都四十多五十多的人了,虽然在别人眼里是某一科室的主任,但是和杜衡一比,哎!!!
而这突然的身份转变,让张主任和李主任两人心情地火的同时,也有点措手不及,他们刚还想问一下杜衡药方的事情呢。
这一转眼成了上级,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周义贤有点惊讶,但也不意外。他知道,以杜衡的水平,迟早会调入到更高一级的医院,只是这一天来的稍微快了一点而已。
“恭喜杜院长高升,走,你和邱处长先到我办公室坐回去,晚上我做东,为杜院长庆贺一下。”
周义贤开口邀请杜衡和邱平臻两人,但是杜衡立马拒绝,“不好意思周主任,我那边医院还有急事呢,咱们改天再约吧。
我说一下病人后续的用药,然后我就得走了。”
“那就坐会再走吧。”周义贤再次开口挽留。
但是杜衡还是拒绝,“下次,我那边忙完,我做东请各位主任。”
一番推辞之后,杜衡开始说患者的安排,“十二小时内服用两剂,等过了对时,如果病人的恢复到正常心跳,那就把附子改成三十克,一剂分三次服用;如果病人没有恢复正常心跳水平,给我打电话。”
说完,便利落的带着邱平臻离开。
周义贤送两人到了医院门口,看着杜衡高调张扬的车,再想想杜衡现在的身份,他突然想到了一句从网上看来的诗。
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开车离开市一院,邱平臻憋不住的问道,“院长,我冒昧的问一句。咱们院里不是没什么急事嘛,你干嘛不和周主任他们拉拉关系?而且,我看你和周义贤主任之间的关系还不错,为什么要拒绝周义贤主任的邀请?”
杜衡笑了一下,“今天是真不行,晚上要去我女朋友家里谈点事情。”
看着杜衡脸上的笑容,邱平臻若有所思的说道,“见家长谈婚事?”
杜衡呵呵笑了起来,虽然没说,但是意思却表达清楚了。
邱平臻也是有眼力价的人,看到杜衡的笑容,便也笑着说道,“那院长你就不回去医院了,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来,你赶紧去准备一下吧。
见家长是大事,谈婚事更是大事,马虎不得。”
“我先送你回医院吧。”
“不用,随便找个地方放下来就行,我打车回去。”
杜衡也不矫情,便笑着说道,“那谢谢邱处长了,麻烦你自己回去了。”
“院长客气了,祝你心想事成,马到功成。”
481 你别拿我当傻子
邱平臻也不是说说,还真的随便找了个好打车的地方,就让杜衡把自己放了下去。而杜衡也是再次说了感谢的话后,便赶紧的赶了回去。
武胜男这段时间被杜衡盯的死死的,必须要求她在家休息,而也就是这段时间的休息,让武胜男的腿和脚,又一次的慢慢恢复了过来,再次可以正常行走。
不过她也是闲不住的性子,自己能动弹了,便自己跑到外面买了很多的东西,作为正式上门的礼物,而且还想到很周到,家里每个人都想到了。
杜衡赶到的时候,只需要打开后备箱,然后当个力工,全部放进去就可以。
“你紧张吗?”到了自己门前,武胜男笑呵呵的问杜衡。
杜衡也是做了几下深呼吸,随后笑着说道,“紧张,我怕你爸你不同意。”
武胜男也是嘻嘻笑出了声,“全家最疼我了,伱做好大出血的准备吧,跟你要一個吓死你的彩礼。”
杜衡做了个怕怕的表情,然后两人乐呵呵的上了武胜男爸爸的家里。
武胜男父母的家,比起老爷子家的装修,就要看的顺眼很多,而且可能是身份的原因,他们家的面积不小,但是也绝对不大,看着就100来个平方,而且装修也是非常的朴素,这和老爷子那种土豪金的装修,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今天家里人来的也是挺齐全的,就连武钟老爷子,也被武胜男的哥哥接了过来。
“小衡,听楠楠说,你们两准备结婚了?”
一通生活和工作的闲聊过后,今天的主题还是被武钟老爷子率先提了出来,而随着这个问题的抛出,武家老中青三个男人全都看向了杜衡。
听到这个话题,杜衡心里还真的紧张了一下,但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笑着说道,“我和楠楠说过了,有这个打算。”
武胜男的哥哥突然问道,“你们两个确定关系也才两个月不到,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确定关系的时间确实短了点,但是我们两人彼此认识的时间可不短了,而且相互之间的了解也算是透彻,所以,从这方面来说,应该算可以吧?”
杜衡说着看了一眼厨房的位置,确定武胜男听不见之后才说道,“之所以现在就提出结婚的想法,主要是基于这么几个原因。
第一,就是我刚说的,我和楠楠认识的时间比较长了,彼此之间已经算是非常了解,生活习惯、性格等各方面都算是能彼此接受。
第二呢,就是楠楠本身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我不想错过她。
第三点,对于楠楠的工作,我有点想法,我觉得她不适合现在工作趁这个机会,让她做个调整吧。”
武胜男的哥哥,整个人本就比较的阴郁,现在听杜衡这么说,一张脸更是变的阴沉了起来,“你想用孩子来绑住楠楠,让她自愿的离开现在的工作岗位?”
杜衡毫无惧意的直视武胜男哥哥的眼睛,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我就是这么想的。”
武胜男哥哥突然冷笑一声,“你不觉得你很卑鄙吗?”
“不觉得,我反而觉得我是为了她好,为了这个家好。”
“胡说八道,你就是看不起警察。我甚至觉得,你这么痛快的和我妹妹结婚,是看上了我们家的家世。”
杜衡直接对着武胜男哥哥轻蔑的笑了起来,“家世?你稀罕,我可不稀罕。
今天当着叔叔和爷爷的面我可以很明确说出来,钱我不缺,相信这一点,你们对我已经调查的很清楚。
至于当多大的官,在这方面我更没有兴趣,狗屁倒灶的事情太多。在当官和当医生之间,我更喜欢当一个单纯的医生。”
杜衡神色正了正,接着说道,“至于看不起警察这样的帽子,千万别给我扣,太大,我承受不起。而且我自己就是医生,干的就是救死扶伤的事情,和警察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工作,甚至有时候比你们还不如,我凭什么看不起警察?”
“那你为什么不同意楠楠继续现在工作?这不是歧视是什么?你不知道她很喜欢这个工作,这个职业吗?”
杜衡正色的看着面前的大舅哥,“喜欢就能干?喜欢就必须干?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楠楠为人热情大方,可是她冲动,办事没条理,你就没想过她是不是合适干这份工作?”
“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调到新岗位半年,三月份第一次出外勤就差点截肢,断掉一条腿,一个星期前又差点被一刀插到脸上,因为工作,刚刚恢复的腿和脚又差点坏掉。
而现在也不过是四月底而已,只有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你说我是胡说八道?”
杜衡也有点生气了,说话的语气也变的冲了起来,“你也从事过刑警,你现在告诉我楠楠真的适合这个职业?”
“荣誉。。。。”
“闭嘴。”
武胜男爸爸低声轻喝,瞬间就让自己已经占了下风的儿子闭嘴。
“爸,你干什么?”
“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给楠楠和小衡,而且关于小衡的想法我也很支持,我也认为楠楠她不适合现在的这份工作。”
武胜男哥哥急眼了,刚想说话,可是却被他老父亲直接瞪了回去,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武钟老爷子一直笑呵呵的看着杜衡,什么都不说。
武胜男爸爸看向杜衡,和颜悦色的说道,“你和楠楠的事情我们家里是同意的,说说你们对婚事的想法吧。”
杜衡也平复了一下自己有点躁动的心情,“婚事的事情,还是麻烦叔叔和我哥哥谈吧,这种事情,你们长辈之间应该有个沟通。
只是我哥哥是农民,从小没念过什么书,到时候还希望叔叔不要介意。”
而这个话出口,武胜男爸爸脸上终于露出了笑脸,“行,那就我和你哥谈吧。不过我的工作你也清楚,这个时间可能有点不太自由。”
“没事的叔叔,你什么时候方便就给我说,我来通知我哥哥就好。”
“那行,那就麻烦你哥哥迁就一下我了。”
这话说的,让杜衡躁动的心情立马就消失了,再也不用刻意的去压制。
以武胜男爸爸的身份,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可以算是给了杜衡和他哥哥最大的尊重。
武胜男爸爸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既然准备结婚了,那该准备的就准备起来。楠楠那个房子装修的有点简陋,你们趁着这段时间,抓紧重新装修一遍。
别我和你哥哥谈完了,时间也定下来了,你们房子还没装好。”
这还是真是嫁女儿送房子,完成了武钟老爷子当时的承诺。
不过杜衡却说道,“叔叔,我最近看了几套新房,我想买套新房装修一下,然后拿新房当婚房。”
听到杜衡这不占便宜的话,武胜男爸爸没有高兴,反而是皱起了眉头,随后便缓缓的问道,“你知道房地产最新的动向吗?”
杜衡愣了一下,他还真不知道。
武胜男爸爸一看杜衡迷茫的眼神,心里也是不由的叹口气,这未来女婿还真是对政事不感兴趣,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心里再次默默的叹口气说道,“个人首套房首付比例降下来了。”
武胜男哥哥在旁边闷声说道,“这不好事嘛,让手里钱少的人也能买得起房子。”
却不想被他老子直接回了一句,“是吗?好好想想再说。”
听到父子两的对话,杜衡愣了一下,这不是好事吗?
细细一琢磨,这还真不是好事,随即便慢慢说道,“能买得起房的人,首付降不降无所谓。所以降首付,针对的就是以前那些掏不出首付款,但是又有一定存款的人,算是拉动内需。”
杜衡轻轻皱起眉头,“可是首付降低了,房屋总价没变,那相应的贷款总额就会增加。也就是说比以前高首付的时候,花钱更多了,而且每月的还款数比以前也多了。
而以前掏不出首付款这些人,为什么会掏不出来?肯定是家庭收入比较低。而现在这么一搞,虽然能掏出首付款了,可是家底被掏空了,家庭压力增大了很多,有大部分的家庭可能会失去抵御风险的能力。
比如出现一些不可抗力,或者家庭有什么变故,这些家庭可能会直接分崩离析。”
随即杜衡猛地停顿了一下,“那不对啊,这样一来,买房的人就有可能还不上房贷,这不就增加了银行贷款的风险吗?”
武胜男哥哥不屑的看着杜衡,“还不上贷款和银行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只要断供,房子就被收回,走拍卖,钱照样一分不少。
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比你精。”
武胜男爸爸皱了皱眉头,“怎么说话呢?”
杜衡也是无奈的看了一眼冷嘲热讽的舅子哥,他觉得舅子哥这么针对自己,要么是个妹控,要么就是自己断了他想在妹妹身上实现自己理想的念头,让他不舒服了。
想了想,杜衡觉得很有可能是后者。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就被杜衡扔了出去,他在想为什么老丈人要说这个话题,为什么会有阻止自己买房的意图。
为什么要降首付?
卖不动了,房子要砸到开放商的手里。
可以砸到开放商手里吗?
那肯定不能,造房子的钱又不是开发商出的。
可房子是硬通货,那为什么卖不动了呢?
因为能买房子的那些人,现在不看好房地产的市场了。
杜衡舒了一口气,他明白了,“我知道了叔叔,可是我和楠楠结婚,我没房子这也说不过去啊。”
“有什么说不过去的。”武胜男爸爸很满意杜衡的反应,只是这小子心思只在当医生上,这就有点让人头疼,“有吃有喝有工作,各人忙自己事情,晚上回家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了。
而且两人都结婚了,分你的我的,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要是真的嫌自己钱多,那你就去资助几个贫困学生,帮助一下社会上的那些弱势群体。”
杜衡无话可说,只能点头应下。
晚上回去的时候,武胜男好奇又带着一丝羞怯的问道,“老杜,你和我爸怎么说了?”
“等你爸爸什么时候有时间,和我大哥见个面,然后把时間定下来就可以了。”
武胜男红红的臉上全是开心。
杜衡认真开車的同时,突然问武胜男,“对了,你之前好像说過,你哥是因为受伤才转到机关单位去的是吧?”
武胜男开心的神色收敛了一下,整个人也往座位上窝了一下,“对啊,伤的很重,而且还留下了后遗症,不能劳累、不能剧烈运动。”
“伤到哪里了?”
“肺,还有肝,当时抓一个嫌疑犯的时候,被嫌疑犯发现了,要跑的时候他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胸口两刀,腹部四刀。”
武胜男疑惑的看了一眼杜衡,“你为什么问这个?”
杜衡笑笑,没有回答武胜男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到,“你哥和你嫂子是不想要孩子,还是说怀不上孩子?”
武胜男眼中疑惑的神色更浓,“他们当然想要孩子了,只是我嫂子一直怀不上。我哥怕我嫂子难做,就说我嫂子现在工作忙,还不想要孩子。”
说着用警告的眼神看着杜衡,“你可别到我爸我妈那里说,他们都不知道是我嫂子的问题。”
“你嫂子怀不上?你哥没去查一下,或许是你哥的问题呢?”
“不可能。”武胜男信誓旦旦的说道,“我哥上大学的时候,和当时的女朋友有过一个孩子,只是因为在上学就没要,所以怎么可能是我哥的问题?你不要开玩笑了。”
杜衡快速的回头看了一眼武胜男,然后马上快速的转过头,继续看着前方,“你哥可是受过伤的,为什么不可能?”
对于这样的说法,武胜男表达了自己的不屑,“你别当我是傻子好吗,我就是再不懂医学上的事情,我也知道我哥伤的是肺,还有肝,两个位置可和生殖系统没什么关系。”
说着,武胜男猛的侧过了身子,神色非常认真的看着杜衡,“老杜,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不会是真的想说,我哥和我嫂子没有孩子,是我哥的问题吧?”
杜衡的眉毛挑了一下,“不可以是你哥的问题吗?”
482 胫腓骨全断了
武胜男又突然不屑的笑了一下,“这不可能,我哥以前可是有那个能力的。”
说完又好笑的看着杜衡,“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吧?你这是要报复我哥?”
杜衡忍不住的失笑,“你说的什么嘛,我怎么就小心眼了,又怎么要报复伱哥了,我有病啊。”
“你可别装了,爷爷可把你和我哥在客厅吵架的事情告诉我了。”
杜衡呆滞了一下,“那你也知道我对你工作的态度了?”
“知道了啊。”
“那你怎么想的?”
“我也没想好。”武胜男噘着嘴叹口气,“我也知道自己的问题,也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份工作,可是我真得很喜欢,这让我很为难。
哎呀,不管了,到时候再说吧。反正现在我也不能去工作,等恢复的差不多了,也只能做文案工作。
或许以后有宝宝了,我就不喜欢这个工作也说不定啊。”
武胜男随即转头看向杜衡,“不要打岔,你快说你是不是要报复我哥?”
“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是你绝对不能怀疑我的职业道德。”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呢?
武胜男有点小皱眉头,但是听着杜衡的话,她还是心中忍不住的一惊,“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让你哥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他应该是shao精或者是jing子活性不够。”杜衡平静而又认真的说道。
“为什么啊?”武胜男这会有点着急了。
“面色萎黄,身形枯瘦,脸上始终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郁,这就是肝气郁结、肝血不足的表现。而且你刚说了,你哥的肝受过伤,所以有这样的结果就不奇怪了。”
副驾驶上就像是有刺一样,让武胜男是坐立不安,扭来扭去的动个不停,“那我哥也应该只是肝的问题,和生孩子有什么关系?”
“肝藏血,血生精。你哥现在肝血不足,必定精亦不足,精不足怎么可能有孩子?”
杜衡一边开车,一边耐心的解释,“而且你哥和你嫂子幸亏没有怀上孩子,要不然生出来的孩子,也一定是一個先天不足的孩子。
到时候啊,你们又会把这个责任怪罪到你嫂子的头上。”
武胜男脸色有点发白。
没想到这么多年,没孩子的问题居然不是她嫂子,而是他们信誓旦旦认为没有问题的大哥。
这。。。。。这叫什么事啊!
武胜男想了想,“你刚才在家怎么没说?”
杜衡笑了,“这让我怎么说?我和你哥刚掰头了一下,我给你说,你都觉得我是在诋毁你哥。我要是当时给你哥说,我们还不得干起来?”
武胜男想想也是,而且以她哥现在的脾气和身手,杜衡可能会被揍成猪头,还会影响他们的婚事。
“老公,那你能治吗?”
杜衡直接笑出了声,“怎么的,为了你哥,老杜直接变老公了?”
“我爸不是都答应我们结婚了嘛,现在叫没问题。你快说你能不能治?”
“我没给你哥做详细的检查,但是看你哥的面色和体质,应该能治。”
武胜男立马开心了起来,“那现在是我们去找我哥,还是让我哥来找我们?”
“可别,还是先让你哥去医院检查一下,检验一下活性再说吧。要不然他不会信不说,还以为我造谣呢。”
“也行,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武胜男说着就开始掏电话。
杜衡余光看了一眼武胜男,“我要是你,我现在肯定不会给你哥打电话,而是给你嫂子打电话。”
武胜男愣了一下,随即眼珠一转,“老公你真聪明。”
啧啧,这夸奖,受不了啊。
等到武胜男叽里呱啦的说完,两人也到了家。
临睡觉的时候,杜衡突然说道,“明天是星期六,我要回一趟山上,你要不要一起去?”
武胜男想了想,“去,我要看看你说的二层小楼。”
“行,那早上起来我喊你,你别睡懒觉。”
看着杜衡又要进入到客房,武胜男突然喊道,“你确定不在主卧睡?”
杜衡脚步停顿了一下,“留点悬念吧。”
武胜男快被气死了,哼了一声直接把门给摔上了。
早晨起来之后,武胜男又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的做了早饭,吃完却并不出发,而是等到中午,开始拉着杜衡疯狂购物,大人的,小孩的,反正只要看着合适,就一股脑的往后备箱里放,杜衡拉都拉不住。
一路上,武胜男对杜衡从小生活过的地方很好奇,不停的问着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而此时的家里,杜平却变的紧张了起来。
一个是杜衡这次带来了确切的消息,和他商量一下结婚的事情,这让他很兴奋,这个老光棍弟弟总算是要成家了。
二一个就是,武胜男家庭带给他的压力,这种压力大的他喘气都觉得困难。
一方是大官,一方是农民,这样的家庭能结成亲家,是他做梦都不敢梦的事情,而现在,杜衡却带着这家的姑娘上门了。
杜平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赶忙的走出了大门,如同第一次迎接王淑秋一样,开始迎接武胜男的到来。
杜衡下车就看到了拘谨的大哥,同时也看到武胜男不是很自在,便赶紧笑着给两人做介绍。
一番别扭的寒暄后,拘谨的两人也算稍微放松了一下,随后便拿上东西准备回家。
“哥,我嫂子呢?”
“做饭呢,没出来。”
“哦。”说着便和大哥往家里走去,刚到门口,就看见门台子下面,梁和海父子三人站在中门台子朝着下面大声的叫喊着。
再往梁和海前面看去,却是他们家的位置塌出来一个大坑,大门没了不说,连进出的家里的路都没有了。
杜衡好奇的问道,“大哥,梁和海家这是怎么的了?”
杜平笑了一下,“还能咋的了,塌了呗。”
对于大哥的这个回答,杜衡很是无语,“我问怎么塌的?”
“梁利海在下面想掏个窑洞,准备当羊圈。可是掏了一半,窑洞塌了,连带着把中门台子梁和海家的门台子也带了下去,还把大门一起给塌进去了。”
杜平看了一眼下面吵架的几人,笑着说道,“现在梁和海带着他两儿子和梁利海要赔偿呢。”
杜衡撇了下嘴,“梁和海可不是个善茬,他那两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把利海给打了。”
“不会,村长在下面看着呢。顶多也就吵一会,打不起来。”
“打不起来就行。”
说完便不再看吵架的一伙人,转头跟着自己大哥往家里走。
这种事情,农村天天有。
不过像梁和海这样,父子三个大老爷们骂架的可不多,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都先是老娘们在前面骂,然后老爷们出来干架。
像这种老爷们,还是父子三人一起骂架的,不多见。
武胜男看的稀奇,本想多看一会儿,可是看着杜衡兄弟两要进门,她也只能收起好奇心跟着进门,但她还是好奇的问道,“你刚说骂架的不都是姓梁嘛,他们应该是一家的吧?怎么骂人骂的这么难听。”
“难听?农村骂人不往祖坟上招呼,那是没有力度的。不过他们虽然都是姓梁的,但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算是一家了,顶多就是太爷爷的爹是堂兄弟。
所以只要不骂‘亏你先人’‘r八辈祖宗’这样的话,就不算骂自己。”
武胜男悄悄吐吐舌头,农村的这种景象,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进到屋里,大嫂也是擦着手来和武胜男见个面,然后又立马回了厨房做晚饭。
武胜男在堂屋待着有点不好意思,便主动的跟着大嫂去了厨房,想要好好的表现一下。
等人走了之后,杜衡便把武胜男爸爸的话叙述一遍,“大哥,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具体彩礼、日子这些的,还需要你去谈。”
杜平默默的掏出一根烟,想到和武胜男爸爸那样的大官谈彩礼,他的手就有点控制不住的抖。
狠狠抽了两口烟之后,杜平猛地抬起了头,“人家不要你的房,估计彩礼也不会多要,可能意思一下就行了,不过咱们不能太差事了,你说给多少合适?”
杜衡笑了一下,“这我那说的上,你和楠楠她爸谈就行了。不过我也估计不会多要的,人家位置不一样,得注意影响。”
弟弟要结婚了,本来是应该高兴的事情,可是现在却把人给难住了。
杜平的眉心别说川字了,都快拧成麻花了。
人家是看得起自己兄弟两,听弟弟的说的,人家也很尊重自己,但是这门不当户不对的,真的是让人抓心又挠肝。
杜平愁的想揪头发,这彩礼上已经犯难了,可是想到后面要宴请,心里更是为难。
城市办酒宴,农村的这些乡亲和亲戚们,估计很大一部分可能是礼到人不到,就算是开车把人家拉着去了,最后可能也落不下好,还得说自己家装。
要是不拉不请,那口舌是非更多。
可要是放到农村办,这娘家亲戚,还有杜衡的那些朋友同事,与这农村怎么想怎么不搭调,估计到时候,人家是即别扭还认为丢脸。
“大哥,别说了,说的我头都炸了。办两次,城里一次,家里一次。”
“这样也行,可你女朋友能行吗?”
“能行,我去做她的工作。”
杜衡揉着发胀的脑袋,赶紧的结束了这种费脑子,又无意义的事情。
等吃过饭之后,杜衡便带着武胜男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武胜男好奇的在每一个屋子里转悠,每一间屋子的装修虽然不如城市的华美,但也绝对不落俗套,她看着也是非常的喜欢。
不过转着转着,她的脸色就突然变得无精打采起来,整个人也变得不太高興。
“你怎麼了?”杜衡帮着武胜男收拾卧室,也看到了武胜男的表情的变化。
武胜男慢慢的转悠了两圈,随后才慢悠悠的说道,“你这屋子,王。。。。算了,没什么。”
听到个王字,杜衡就知道武胜男要说什麼了,但是这事吧,他也没办法说,多说多错,还不如直接装傻。
“行了,今晚你就睡这间,从装修出来,这间屋子还没住过人呢。”
“我怕。。。”
话没说完,大门突然传来“duangduangduang”的砸门声,“杜衡,快,快,利海他们打起来了。”
不是不打嘛,怎么又打起来了?
杜衡三两步的就跑到了门口,武胜男赶紧喊道,“我也去,我也要去。”
杜衡想了一下,“你要去也行,但是你只能看,别出声别插手。”
“行。”武胜男就想看熱闹,她很想知道农村人打架是什么样子的。
三人一路快走,顺着声音就到梁利海家的位置。
“那都不能去,乖乖的给我躺着。”
“赔我们家的大门钱,还有房子后墙都裂开口子了,也要赔。今天不赔,别想走。”
刚到地方,杜衡就听见了梁和海两儿子嚣张的声音。
再走近点,就看见两人一人拿着铁锨,一人拿着榔头,凶神恶煞般的站在梁利海家的门口,死死的堵着里面的人。
而此时梁利海家,只听见他媳妇哭天抢地的声音,还有孩子无助的哭声,同时还有梁利海老娘翻十八辈祖宗的声音。
杜衡走到近前,还以为只是堵大门呢,便笑着往里走,“这都是要干嘛啊,消消气,消消气,把东西放下来,有话好好谈嘛。”
可刚穿过人群,杜衡就傻眼了。
梁利海躺在地上低声的呻吟,一条腿上满是血迹,软软的耷拉着。
就在这时,梁利海的媳妇也看见了杜衡,开始放声大哭,“没天理了啊,把人腿打断了,还不让我们送医院,太没天理了。”
杜衡心中一惊,快步跑到了梁利海的身边,“利海哥,你还能听见不?”
梁利海痛苦的看了一眼杜衡,“能,那狗r的用手里的榔头打我,直接砸我小腿上了,我自己都听见‘咔嚓’响了一声。”
杜衡赶紧的查看梁利海的小腿,翻开被血染红的裤腿,就见腿上一条清晰的伤口,看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喇开的。
再伸手往伤势明显的地方一模,一压,杜衡就知道,胫腓骨全断了,而且移位非常的明显。
483 羊比人重要
摸着已经变形的骨茬,杜衡自己都感觉后背发凉,这是用了多大的力量才打出来的伤势?
不由得,杜衡又一次回头看了一眼梁和海的两个儿子。
这两儿子,都比杜衡小一点,全是二十郎当岁的壮小伙,不过都不是很是什么好货。
老大十来岁进城混社会去了,前两年打击的厉害,在屠宰场找了个活,现在感觉心里有点不正常。
听说特别喜欢打媳妇,而且是那种捞着就往死里打的那种,打的她媳妇还没出月子直接消失无踪了,连娘家都没回。
老二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好赌。娶的媳妇,听说就是用赌博赢得钱娶的。
赌博就算了,和他哥一样,也是个狠人。他的那种狠,不是光对家里人狠,那是对自己也狠。
听说这小子结婚后赌博不好好过日子,媳妇跑回娘家了,他就揣了一把西瓜刀去了老丈人家。然后见面什么都没说,就在老丈人家的门槛上,“哐”的一声,剁了自己一根小手指。
剁完之后,拿着小手指和菜刀放到了老丈人家的茶几上,然后沉默的坐在沙发上,直勾勾的看着老丈人一家。
然后,他就又领着媳妇回来了,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
剁完手指头是他改过自新了吗?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过年期间,龚道阳打击赌博的那伙人里,还是有这小子的存在。
而且还听说,这小子把自己开的出租车输给了别人。
本来庄上人就不多,男人大部分都出去打工上班了,现在又迫于这家男人多,而且过于凶狠,没人敢上前。
杜衡回头看了一眼两兄弟,便立马回过头对着梁利海的媳妇说道,“嫂子,把利海哥扶起来,我车在路口停着呢,我背利海哥过去。”
梁利海媳妇也不哭了,赶紧的开始帮忙。
可是杜衡的动作,却把梁和海的两个儿子给惹着了,上去就杜衡推开,“杜衡,这事情和你们家没关系,你少管闲事,别以为你混出头了我就不敢打你。
今天他梁利海必须赔钱,要不然哪里都不能去。”
杜衡眉头紧皱,他心里清楚,和这样的浑人千万别试图硬碰硬,这兄弟两都是脑子不太正常的狠人,谁要是想在这样的人跟前充大个子,那才是真的没脑子。
“梁林,要赔偿你们好好谈就行,他们家就在这里,也跑不了你说是不是?但是你们现在把人给腿打折了,而且还在流血,这得赶紧送医院啊。”
杜衡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爱和理智劝导这兄弟两,“这要是送去的迟了,留下残疾,你们别说是要赔偿了,你们反到要赔钱,弄不好还得坐牢呢。”
两兄弟对视一眼,“行,今天给你杜衡个面子。但是他们家的羊,我们先拉走二十只当个抵押,他要是赔钱,羊就还给他,要是不赔钱,羊就抵债了。”
这话一出,躺地上呻吟的梁利海也不呻吟了,直接开始大喊,“你们给我拉一个试试。”
杜衡赶紧的劝梁利海,“利海哥,咱们先上医院,赔偿和羊的事情,你们要是谈不拢,这不还有村上和派出所嘛。羊也跑不掉,我们还是先看腿要紧。”
对面两兄弟不管杜衡他们怎么说,直接扔下手里的铁锨和榔头,直接往门台子前的羊圈走去。
梁利海直接急眼了,对着自己媳妇大骂,“你是瞎了吗,还杵在这儿干嘛。”
梁利海媳妇被自己男人骂醒,哭爹喊娘的就往羊圈跑,而梁利海则说道,“就这两个畜生,我们家的羊被拉走还能有好?不出三天,不是给我卖了就是全部杀了、吃了。”
一边说,一边还直接爬了起来,拖着断腿往羊圈走,嘴里还骂着对面两兄弟的话。
而这一幕,可把一起跟着来的武胜男给看傻了眼,她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不就塌个坑嘛,怎么还把人腿给打断了。
这打断腿的也是,居然不是想着去医院,而是不让别人拉自己的羊。
而且这种情况下,他居然可以站起来,这是对自家的羊有多大的执念?
这种世界观和价值观,是武胜男完全不能理解的。
她更不知道,在农村村民之间,有两件事是要豁命的,那就是钱和面子。
梁利海今天是面子已经没了,他现在不能再丢钱了。
梁林两兄弟毕竟是年轻男人,哪里是梁利海媳妇能拦的住的,没拦住不说,还被梁林推翻了好几次。
实在没招了,梁利海媳妇直接倒在地上,伸手就抱住了梁林的腿,死死的拽着不让动,嘴里更是又开始了哭爹喊娘。
杜衡想去扶梁利海,谁知人家不领情,直接甩开了杜衡的手。
而且这会梁利海好像也不知道疼的,拖着断腿就往羊圈走,到了羊圈门口,‘吧唧’一下,和自己媳妇一样躺倒在羊圈门口,说什么都不动弹。
嘴里还嚷嚷着,“打死我,打死我你们就把羊拉走。”
现在好了,梁林兄弟非要拉羊走,梁利海是打死不让拉,而且自己也不去医院。而且梁利海撒泼的样子,又把梁林兄弟俩给激恼火了,要不是杜平拦住两人,估计梁利海又得被揍一顿。
武胜男看的神情兴奋,凑到杜衡身边问道,“老公,让他们把羊拉走不就行了嘛,反正有派出所呢,到时候多退少补不就行了。”
杜衡叹口气,“多退少补,什么是多什么是少?农村的东西,谁能说上个准确的价?而且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觉得这官司还能断清楚?不管说多少,都会有人觉得吃亏。到最后肯定都会耍赖的。”
“那怎么办?”
“报警吧。”
杜衡看双方是僵持住了,便给龚道阳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随后又给卫生院打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杜衡问身边看热闹的女人们,“村长去哪了?”
“他外甥结婚,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杜衡叹口气,这不是赶了巧嘛,没办法,又给大队主任和书记打了个电话。
这事情啊,派出所起个震慑作用,真正起到调解的,还得是村上,村上干部发话,说实话比派出所和镇上的领导说话都顶事。
就这么僵持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是看见了闪着红蓝交替的警车。
龚道阳下车看了一眼现场,也是气的牙痒痒,他最怕的就是这种邻里纠纷,还是带有一定侵害性质的纠纷。
按理说现在把梁林两兄弟拘了,这事情其实就简单了。
但是他敢肯定,只要敢带走梁林两兄弟,派出所门口就能躺一堆的女人和娃娃,而且这事情本身还是梁利海先没理的,更麻烦。
也来不及和杜衡叙旧,龚道阳直接黑着脸,连吼带骂的进到了场地中间,再加上有身边还有两位同事,瞬间就控制住了局面,不过梁利海媳妇的哭喊声却是更加响亮。
再看跟随而来的救护车,杜衡对着武胜男微微一笑,“行了,咱们走吧,回家睡觉了,和咱们没关系了。”
“不看?”
“不看,剩下和咱们没关系了。”
“那好吧。”
杜衡三人就这么悄悄的退出了圈子,然后准备回家睡觉。
回到家里,杜衡看武胜男也没有睡意,便和武胜男说起了婚礼的事情,想和她提前的商量一下。
武胜男也不想这么早就睡,尤其是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休息,她还真心有点害怕。现在有事情谈,那就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墨迹一会。
却不想两人事情聊完,正要准备休息的时候,龚道阳一个电话又把杜衡又给呼唤了下去。
“龚哥,你们还没搞定?”四月底的山上很冷,杜衡裹着棉衣哆哆嗦嗦的问着龚道阳。
龚道阳一脸的郁闷,自己点了根烟狠狠的抽了一口,“我也是服了这两家人了,挖塌大门的不赔钱,打人的让赔钱也不赔。
尤其是那个梁利海,疼的嘴唇都在打哆嗦,但就是不去医院。说什么要去医院,就必须把梁和海父子三人全抓走,这不扯蛋嘛。”
杜衡也是无奈,“把打人的抓走不就行了嘛。”
“谁说都不行,你们村长,大队书记都说了,愿意给他担保,但梁利海就是不行,必须把那父子三人全抓了,要不然他怕他去了医院,留在家里的会把他的羊拉走。”
“那现在咋办?叫我来什么意思?”
“你不是会正骨嘛,你给看看,要是可以不去就不去了,还有就是别耽搁时间给留下残疾,要不然又是麻烦事。”
杜衡有点为难,“龚哥,这就有点为难我了。”
龚道阳吐出烟圈,“你不是正骨水平挺厉害的嘛,我怎么就为难你了?”
“要是刚被打断,那是疼痛最剧烈的时候,其实他也是疼麻了,而且那时候肌肉肿胀不是很严重,接骨也就接了,他稍微忍忍也就过了。”
杜衡边说边搓手,“这会痛感已经退下去了,现在要是给正骨,要是没麻醉的帮助,能把梁利海给疼死。
而且吧,现在伤处肿胀已经形成,这更加加大了正骨的难度,正骨的动作会更大,力度也会更多,你觉得梁利海能扛得住?
就算扛得住,我也下不去手啊。”
杜衡也是黑了脸,他怎么都没想到龚道阳会提出这个馊主意来。
看着龚道阳沉默了,杜衡又接着说道,“要么把梁利海强行拉走,要么把梁和海家三个男人全带走,不就完事了嘛。”
“你说的轻巧。”龚道阳扔掉烟头,又抬脚狠狠的捻了一下,“把梁利海强行送走,万一他挣扎出事怎么办,谁能付得起这个责?
至于抓梁和海父子三人,你是嫌我工作太轻松了还是咋地?违纪违规啊我的兄弟。”
杜衡无奈了,赌气的来一句,“别管了,各回各家。”
龚道阳翻个白眼,“放屁,这话说的不负责了啊。你好歹也是干部,怎麼能這麼说。”
“我是个屁的干部。”
“屁不屁的两说,你现在给我赶紧想办法。”龚道阳蛮横的丢下一句,便有缩着脖子进了院子。
杜衡再次无奈的叹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跟前的救护车,现在只希望卫生院的新院长给救护车升级,上面带了麻醉药剂。
不过就算带了,按照规定,怕是来的这些医生也不敢用。
杜衡后脚进到院子里,找到了一直等待的卫生院众人,得到的结果也是不出所料,他们根本就没带麻醉药品。
杜衡站在院子里发愁,听着堂屋不断传来的争吵声,杜衡无奈的拿出了手机,“飞哥,麻烦你个事情。”
对面的杜飞应该是已经睡了,声音中有着一丝迷糊与慵懒,“嗯,你说,我听着呢。”
“你帮我抓一副药,川乌六克,草乌六克,胡茄子六克。。。。抓好后送到我家来。”
“家里出事了?”杜飞的声音清醒了过来。
“不是我家,是梁利海让人把腿打断了,这会耍死皮不去医院。”
“哦,那行,我马上来。對了你这方子是干嘛的?”
“骨折的麻醉方,正骨要用的。”杜衡眼睛扫视了一圈院子,有不得已的说道,“你诊所里有绷带和夹板,帮我也带一点。”
挂上电话,杜衡裹着棉衣就出了院子。
堂屋虽然暖和,可是就现在吵吵闹闹的样子,他是真的脑壳疼。
杜飞来的不算快,杜衡都觉得自己都快感冒了,杜飞才出现在他的面前,不过杜飞也不是故意要墨迹的。
他是觉得梁利海家没有煎药的地方,便直接在店里把药煎好才来的。
“辛苦了飞哥,让你跑一趟。”
“没事,我不就干这事的嘛。”杜飞随着杜衡一起往院子里走,“这是打算就这他家给正骨。”
杜衡无奈的点点头,“是啊,梁利海是怎么说都不去医院,我只能在他家做了。”
“严重吗?”
“胫腓骨全部折断,错位应该在五毫米到八毫米之间。”
“啧啧,有错位你都敢做,你这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杜衡苦笑一下,要不是被逼到了这份上,谁愿意现在这个时候做治疗。
484 同归于尽
杜衡打过招呼之后,便拿着药找到了梁利海,“利海哥,把这药喝了。”
梁利海有点发愣,“干嘛的?”
杜衡没好气的说道,“给你正骨用的。”
“那你正就行了呗,喝什么药啊。”
“这是用于麻醉和止疼的,这么干巴巴的给你正骨,不得疼死你啊。”杜衡气呼呼的说道,“别废话,赶紧喝了,等的时间越长,你这腿越不好弄。”
梁利海看看杜衡,然后接过杯子就喝了起来,“好了,来吧。”
“你虎啊,等药效发挥再弄。”
“哦。”
然后大家全都看向了梁利海,一分钟之后,梁利海说道,“我怎么的头有点晕?”
“麻醉药,你肯定晕。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三分钟后,“我眼皮子怎么也这么重,想睡觉。”
“睡吧,麻醉药,你要不睡麻的什么醉。”
杜衡声音刚刚落下,就看梁利海两眼一合就睡了过去。
又等了两分钟,听到梁利海的呼噜声后,杜衡对着杜飞说道,“飞哥,来搭把手吧,我一个人没办法弄。”
说完两人脱鞋上炕,杜衡伸手在断腿出按了按,见梁利海的表情没有变化,才放心的开始摸断骨处,再次检查以便做到心中有数。
“飞哥,你抓着他的脚腕子,使劲往下拉,拉的时候往内旋转十五度。”
杜衡指挥着杜飞慢慢的拉动扭转断腿,他的手也不停的在断骨处按压触摸。
不幸中的万幸,胫腓骨的断面都比较的整齐,只有零散的两个碎块,杜衡很快的就把碎块推回了原位。
十分钟后,杜衡和杜飞两人终于停下了手,而停下手的两人,却也已经变得大汗淋漓。
稍微喘了一口气,杜衡又低头开始上夹板,再次吭哧吭哧好半天后方才停下手。
看了最后一眼自己的杰作,杜衡心满意足的下炕,“好了各位,你们可以继续讨论了。”
龚道阳有点傻眼,看看和自己一样傻眼的几人,便不自觉的伸手,指了指打着呼噜的梁利海说道,“这就好了?”
“好了,只要听我的话,保准以后一点问题都没有。”
龚道阳舔了一下嘴唇,“那他什么时候醒来?”
“明天早上吧。”说着杜衡笑了一下,“不过你们要是着急,等到凌晨三点药劲儿应该就过了,那个时候你们就可以把他叫醒了。不过那个时候他,脑袋可能有点迷,要说什么,你们得慢点说,多说几遍。”
龚道阳无语的看了杜衡一眼,又把视线放到了众人身上,“怎么办各位,是明天早上再来调解,还是说就在这里等着?”
“等个屁,明天早上再来吧。”大队主任气呼呼的看了一眼梁和海父子三人,又看看炕上打呼噜的梁利海,“龚所长,明天早上麻烦你再来一趟,到时候咱们再解决这个事情。”
龚道阳点点头,“那行,早上十点吧。”
回头再问梁和海,梁和海父子三人也点头答应,随后他们父子三人就要离开。
却不想龚道阳直接伸手抓住了梁林,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爹和你哥能回去,你不行。”
梁林急眼了,“为什么啊?”
“为什么?你把人腿打断了,已经涉嫌故意伤害了,你说为什么?”龚道阳说话的同时,他的两位同事走了上来,一左一右的抓住梁林的胳膊。
这个时候龚道阳便松开了手,“梁和海,明天十点咱们再讨论你家的赔偿问题。你今天晚上回去也好好想想,想想你要的赔偿款要不要降一点。你要十万,梁利海可不会松口的,你儿子也就不太容易出来。”
梁和海立马呛声到,“十万已经是最低了,我们家房子后墙都裂开缝子了,那是要拆了重盖的。”
龚道阳立马皱眉摆摆手,“别说车轱辘话了,该说的,我已经全部给你说了,该你们的责任,你也逃不掉,你们想清楚吧,明天十点等你的消息。”
说完,便带着梁林往外走,一刻留恋都没有。
杜衡也不想掺和这件事了,便跟着龚道阳一起出来,等到把梁林送上车,杜衡这才悄声问龚道阳,“明天能搞定吗?”
龚道阳的身子停了一下,叹着气说道,“难啊,梁和海是打定主意不松口,梁利海又只准备出三千元修大门的钱,还反要让梁和海赔他五万元,你说这能搞定?”
村里的事情,大部分都是这样,本来是占理的,可因为不懂法,又因为面子等问题,最后有理变没理。
所以杜衡了解过事情的进程之后,也不打算参与进去,告别龚道阳和杜飞后,便自己赶紧的回了家。
一觉睡到大天亮,起床后便抽查杜毅的课业。
可他不知道,此时的梁利海家门口又一次的热闹了起来。
梁林被抓走了,当哥哥的梁森一晚上没睡好,左思右想又心里不甘,天一亮就到了梁利海的家,准备先把羊拉走再说。
父子两刚打开羊圈,隔壁的梁利民也正好出了门。
昨天他也去参加婚礼了,出事的时候并不在现场,晚上又回来的迟,才没赶上做完的谈判。
这早上想着起早一点,去隔壁看看堂哥梁利海,可刚转过弯,就看到了梁森父子两。
“呔,滚出去。”
说着便快步的冲了过去,把羊圈门口的梁和海给拉了出来,又把刚进到羊圈的梁森也给拉了出来。
梁利民和杜衡同龄,看着梁森并不害怕,甩开两人后自己站到了羊圈门上,“你父子两个是一点b脸不要,怎么的,想偷羊是吧?”
梁森本就憋了一肚子邪火,现在梁利民把自己老爹甩出去给摔倒,又骂自己是小偷,这血曾的一下就上了头,一句话也不说,抓着梁利民的领子就打了起来。
梁森脑子不合适,下手歹毒,捞着梁利民哪就打哪,一点顾忌都没有。
不过梁利民也不是好惹的,他本身力气就比梁森要大一点,个头高一点,虽然梁森下手狠,但还是被梁利海给压制了。
可是梁利海却忘了还有梁和海的存在,一个没注意,就被梁和海从后面给揪住了头发,然后就被父子两合力撂翻,压在身下一顿乱捶。
“让你在乱管闲事,梁利海是勾搭了你媳妇,还是你钻了梁利海媳妇的被窝,这么帮着梁利海。”
“狗r的,弄死你。”
父子两是一边打一边骂,按辈分说,他们算是梁利民的长辈,但是嘴里的话,那是字字不离下三路,句句都提儿媳妇。
梁利民被两人围殴,根本找不到反击的机会,而且梁森下手太狠,直接把梁利民给打急眼了。瞅着一个空子,硬挨了梁和海一脚,愣是站起了身,拦腰抱住了梁森。
“我t死你。”梁利民恨声嘶吼,推着梁森往后勐退。
屋里的梁利海这会醒了过来,正在和媳妇问昨天晚上发生事情,听说今天十点还要接着讨论,便开始思考对策。
但心里始终放心不下自己羊圈里羊,便对着媳妇说道,“你扶我起来,我去看看羊去,梁和海那一家子不是个好东西,别半夜把羊给偷。”,说话间,便挣扎着想要起来。
可没了昨天的气性,加上被杜衡把腿给固定住,他再也没办法像昨天一样,断着腿还能走路,这会甚至感觉全身疼痛,连起身都困难。
他媳妇赶紧的按住他的肩膀,“你快别动弹了,杜衡昨晚上了说了,一个星期之内,你不能下炕活动,今天杜飞还会给你把喝的药拿回来。”
“那你看看羊去。”梁利海感觉自己起不来,也就不在勉强,心心念念的还是自己的羊。
“我早上的时候已经看过了,都在呢,没事。”
“哦。”梁利海安静了下来,又重新躺了回去,可刚躺下,却眉头一皱,然后仔细的听了起来,“你快去看看,我怎么听着外面有声音。”
“你魔怔,哪有声音。”
“你这婆娘怎么这么多废话,赶紧过去看看。”
梁利海媳妇不情愿的出门,刚到院子里,就听到了外墙外梁利民的喊声。
心中大惊的同时,慢走也变成了快跑。
刚到门口,就看见梁利民抱着梁森的腰往后勐推,然后从当时老马掉下去摔晕的地方,两人又一起掉了下去。
梁利民媳妇惊叫一声,撒丫子就往地边上跑,到地方抬头往下一看,就见两人都直挺挺的躺在下面的地里,一如上次的老马一样,摔晕过去了。
而此时,梁和海早就顾不上骂人了,疯狂的往下面地里跑。
。。。。。。。
“小衡,你们今天不走吧?”
“走,中午吃完饭就走,和她哥约好了有事情。”杜衡盯着侄子背书,随口的回答了大哥的问题。
“那行,我去给你装点东西,你一起带走吧。”
听着杜平离开的脚步声,杜衡又把注意力放到了侄子身上。刚要接着提问,身边的电话声又打断了他的动作,“村长。。。别让动,谁都别动,就让他们保持原样,我马上下来。”
说着话的时候,杜衡感觉声音都是抖了一下。
同一位置,同一高度,但不是所有人都会有同一个幸运的。
杜衡也不折磨侄子了,跑到外面客厅,拿上沙发的包就往外跑。
正在院子里乱转悠的武胜男看见了慌张的杜衡,也小跑的跟了上来,“你这是干吗去?”
“出事了。”
杜衡今天心跳的格外的快,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从听村长说完,他心里的感觉就不太好。
一路顾不上和武胜男说话,直接快跑到了出事的地里。
到地方看了地上的两人一眼,杜衡连忙问道,“你们搬动他们两个了?”
此时村长梁和泰赶忙说道,“利民没动,梁森被他爹动了一下。”
杜衡有点急眼,“不是说了别动嘛。”嘴里抱怨的同时,赶紧的俯身下去检查两人。
先看梁利民,嘴唇发白,面无血色,两眼上翻。
杜衡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运气不错,还个真只是背过气了。
“村长,把人抬上去,轻一点。”,说着又开始检查梁森。
而梁森的表现就和梁利民不一样了,嘴唇直接泛紫,脸色却是煞白,翻开眼皮,却不见眼球上翻,而童孔一点见光反应都没有。
杜衡心里咯噔一下,检查的更加仔细。
鼻孔呼气声加重,却又非常的短促,胸口起伏也是非常的明显。
杜衡深吸一口气,伸手搭上了梁森的脉搏,希望不要让人太绝望。
可是当手指放上之后,感受到的却是举之散漫,按之无有,或如吹毛,或如散叶。
nn个锤子啊,散脉。
散为死脉,不主病。
梁森又是从上面门台子仰面倒下来的,后脑勺直接砸地上。
两相一结合,杜衡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没有其他可能,又是个脑出血。
杜衡心里真的是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自己怎么就又遇上这样的情况了呢,这已经是第三个脑出血的急症了。
第一个,被房梁砸了,万幸救回来了,没留下任何问题。
第二个,上厕所脑溢血,让自己差点魔怔了。
这尼玛又来一个,杜衡不由的手就有点发抖,脑海中立马想起了上次的事情。
而且这次还是个散脉,可见脑中出血量是非常大的。杜衡估计,不是脑干出血,就是蛛网膜下腔出血,不然不会出个散脉。
难经曰∶散脉独见则危。以前的医桉中更是多有记载,见散象必死。
不过到了现代社会,现代医学的发展,为中医也提供了一些经验。
就比如脑出血造成的散脉,它再也不代表必死之像,因为只需要能控制颅内出血,降低颅内压,病人就有活命的机会。
但是知道和做到,这是两回事。
救不救,救不救?
如果真是蛛网膜下腔出血,就现在这个脉象,一个不小心,造成的后果和祁家那位差不多,自己没挺过来还好,可挺过来,那大概率会是一个能喘气的植物人。
而这个不小心,不在自己,而在取血块的手术当中。
485 不用动手术
就杜衡现在所掌握的资料,以梁森现在的情况,手术完全成功不留后遗症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二十。
万一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这次可是会害了两个家庭的。
杜衡的手越发抖的厉害。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两个月前的事情,并没有从自己的心底抹除,而是悄悄的潜伏了下来。
那到底救不救?
杜衡再一次陷入到了一个需要抉择的漩涡中。
杜衡闭眼做了几个深呼吸,勐的睁开眼睛说道,“楠楠,去我车里,驾驶位旁边的小箱子里有一个小盒子,里面有蜡封的丸药,找到写至宝丹的给我拿过来,快。”
随即看向村长,“打电话,给卫生院和派出所打电话,让他们快一点。”
一刻也不敢耽搁时间,拿过被丢在一边包,取出了自己的针具包。
第一步,降压、止血、刺激转醒。
合谷、内关、人中、涌泉。。。。最后,加了兴奋穴,还有最最重要的百会穴。
强刺激一分钟后,梁森终于悠悠转醒。
就在跟前人想要欢呼出声,杜衡却让他们保持安静,再次开始细细观察梁森。
但是看到的结果,并不好。
双眼无神,略显呆滞,对于周围环境、事物没有任何的反应。
而随着眼睛的睁开,梁森的鼻孔有缕缕透明液体流出,里面还夹杂着丝丝的红色。
脑嵴液?!!!
杜衡叹了口气,脑嵴液是存在于脑室及蛛网膜下腔,而且里面血丝,那情况就已经很明显了。
希望梁森命大,梁利民好运吧,要不然,这两人这辈子都算是交代了。
看着人已经清醒过来,杜衡除了百会穴和兴奋穴的针没有取,把其他位置的毫针全都拿掉,然后又在神庭穴上下针。
“药拿来了。”武胜男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交给杜衡一个蜡白色的药丸。
杜衡赶忙接过药丸,对着旁边的人说道,“给我拿一碗水,快点。”,并在说话的同时,直接捏开了外面的蜡封,又把黑色的药丸直接全部捏碎。
“楠楠,你去把车后座放倒,我们马上就过来。”
“好。”
武胜男又一次的跑往了车子,而杜衡也接过了别人端过来的水。
至宝丹有化浊开窍的作用,和苏合香丸差不多,但是杜衡手里的,只能算是一个自己做的残次品。里面的犀牛角是用水牛角代替的,效果虽然是一样的,但是效力就差的老远了。
不过这个时候,也已经没有什么好的选择了。
将碾碎的至宝丹全部喂下,杜衡又一次的拿出了电话,“飞哥,你现在在哪?”
“我刚出门,正准备把梁利海的药给送过来。”
“先别来了,你现在立马抓一副药,柴胡六克,细辛三克,当归、川芎。。。。天麻,然后现在就煎,我待会就到。”
“你慢点说,我没记下来。”
杜衡舔了一下嘴唇,“我给你直接发语音。”
弄完这一切,杜衡回头看了一眼,“过来几个人帮忙,把人抬上去放我车上。”
瞬间,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往上来,把杜衡还给挤了出去,急的杜衡大喊,“小心点,别碰着梁森脑袋上的针。”
一群人抬着梁森出了地,然后也不知道是谁找了一块旧门板,刚出地边,就把梁森给放了上去,这让抬着的人放开了许多。
看着一群人往路口走,梁利民的媳妇和老爹急了眼,立马的跑过来拽住了杜衡,“杜衡,我们家利民怎么办?”
杜衡这才想起还有个梁利民,回头往他们家门口看了一眼,急忙问道,“人还没醒?”
“没呢,他们说灌点童子尿,我没让灌。”
“我去看看。”
杜衡又折身返回到梁利民的身边,再次检查,再次确定他只是昏迷之后,便拿出刚才没用的针具,在人中、十宣、百会三穴用中刺激法,没用三十秒,梁利民就有了要睁眼的迹象。
杜衡也不墨迹,收起针具就往自己车边走,“就让他这么躺着,等会卫生院的车来了,直接再去检查一下。”
到了自己车边,看着人已经被放到后座上,梁和海也上了车,便嘱咐到,“你把你儿子的头扶好,别让碰到头上的针。”
说完便直接开车往杜飞的诊所跑。
“楠楠,拿我电话给我哥说一声,咱们两不回家了,直接走。”
“好。”
这边刚说完,就听后座的传来‘呕’的声音。
杜衡回头看了一眼,见声音是梁森发出来的,便知道这是受到出血影响,赶紧说道,“把梁森的头放到侧面,要吐就让他吐。”
然后也不管后面,抓紧时间开车出发。
杜飞的速度很快了,放下杜衡的电话,便火急火燎的开始抓药煎药,但是药还没有倒出来,杜衡就已经到了诊所门口。
“飞哥,药好了没?”
“没呢,还得几分钟。”
“行,一点要煎够火候,不要着急。”
杜飞拿着一根筷子,不断的往下压药罐里翻腾的药材,“小衡,怎么了?”
“打架,从梁利海家门前掉下去了。”
杜飞一惊,“那地方可不低,有十几米了吧,人摔坏了?”
“脑出血。”杜衡眼睛也一直盯着药罐,看着药材翻腾,药汁冒泡,他的脑中在快速的思考着后续。
“我的乖乖。那你赶紧送医院啊,你送我这里干嘛?”
“先喝药,然后送医院。我给开了化瘀生新的药物,希望能尽快的让脑中的出血,能自我消化掉,别凝成血块,这样他就不用做手术了。
要是脑中有血块,那就必须做手术取出来,可是那个成功率让我有点担心。”
杜飞一边认真的听着,一边观察着墙面上的时间,看时间差不多了,赶紧的开始取药,然后直接将装药的杯子放到了冷水池,让它迅速降温。“你有把握吗?”
“事情刚刚发生,时间非常短,我觉得是有可能的。”
“你有把握就好。”
伸手试温后,杜飞把汤药递给了杜衡,“差不多了,让喝吧。”
杜衡点头接过,直接端着药到了自己的车跟前,而此时的车后座,已经被梁森吐了个遍。
可杜衡根本来不及心疼,只是看了一眼便给梁和海说到,“把你儿子嘴里清理干净,然后把嘴捏开。”
药喝完,杜衡立马又驾车离开,然后在车上让武胜男帮忙给市一院周义贤打电话。
而去往市一院的这一路,杜衡不光打出去不少电话,同样的,还接到了不少的电话。
有了杜衡的电话,周义贤早就做好了准备,等杜衡一到,立马就把病人转移到了担架车上,立马往检查室送。
看着梁森脑门上颤悠悠的毫针,推车的人是小心在小心。
杜衡同样没有松懈,他这次虽然还是决定救了,但是他内心还是害怕出现上一次的事情,要是再弄出个植物人,或者永久性的瘫痪,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是不敢在急救,绝对会有心理阴影。
周义贤也知道上次的事情,便在旁边安慰杜衡,“这次的没事的,你出手及时,送来的也及时,手术的成功率还是非常高的。”
杜衡没说话,去掉一直插在百会穴上的毫针,便屏气凝神的看着仪器上,传来的实时影像。
等到全部做完,他终于重重的松口气,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甚至都想喊两声。
而周义贤却是瞪大眼睛眼睛,他看到影像,和他想到的完全是两回事。
再次不死心的看了两遍之后,勐的问检验科的大夫,“是你仪器坏了,还是操作的人不专业,病人脑中怎么没有问题?”
坐在凳子上操作的检验科医生,听到周义贤的话很不爽,“我们仪器是好的,操作的步骤和过程更是没有一丝的失误。”
“那。。。那。。。这不是一个正常人的脑ct啊,你要知道病人可是脑出血。”
“没出血还不好吗?这要吗说明你们的判断失误,病人根本不是脑出血,要么就是出血量很少,已经被自身吸收。”
“你确定没问题?”
“你还是想想是不是你们诊断错误了,我这大几百万的东西,怎么可能出错。”
看着检验科医生不爽表情,周义贤突然变的开心了起来,然后转身狠狠的拍了一下杜衡的肩膀,“你看,我说没事吧,瞧把你吓的。”
杜衡也是捂着肩膀笑,不管是自己治疗的作用,还是说自己判断错了,这个结果终归是最好的结果。
周义贤开开心心的说道,“走吧,送病人回去了。”
“走吧。”
鉴于影像的观察结果,杜衡没有在把针插回去,只是陪同护士一起,轻松推着梁森往回走。
虽然此时的梁森,眼神还是微微有点呆滞,表情也很僵硬,但只要脑子里没有血块,那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其他的问题,都只能算是小毛病了。
周义贤和都杜衡走在身后,看着病床上的梁森,感慨的说道,“杜院长,我不知道你还有印象没,去年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你送来一个被房梁砸中脑袋的?”
“记得,应该是叫张喜吧。”
周义贤呵呵笑了下,“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了,不过当时的事情可把我吓坏了。检查的时候好好的,送回病房,突然又开始出血了,差点就出事。
我记得当时还给你打过电话,那次应该是我们第一次通电话吧?”
杜衡只是笑着点点头。
当时确实是第一次通话,不过留给杜衡的感觉并不好。不过看周义贤没什么尴尬的神色,想必他已经忘了说过什么,态度什么样了,杜衡也就不会扫兴的在说出来。
“我觉得吧,这个病人回去后,还是把监护给上了,万一出现以前的那种情况,我们也好有个应对。”
“这个必须要有。”杜衡点点头。
别看他这会很轻松了,但他的注意力始终有大半在梁森的身上。
而也正是这样的注意,让本在说说笑笑的杜衡勐的瞪圆了眼睛,赶紧三两步的冲到了梁森跟前。
而这会的梁森,短短一百米不到的路程,又没有了意识。
赶紧伸手搭脉,居然还是散脉,一点改变都没有。
杜衡明白自己是大意了,刚才在ct室,自己要是搭搭脉,绝对不会如此乐观的把人送出来。
“回去,赶紧回去。”
“杜院长怎么了?”周义贤也赶紧的走到了跟前。
当他看到梁森的模样,他便想狠狠的扇自己两个耳光。自己刚才说以前那个病人干什么,这不是妥妥的乌鸦嘴嘛。
也不等杜衡回答了,赶忙招呼科室的人把梁森又往ct室推。
“我去,你们这是出去拿着病人的脑袋撞墙了吗?怎么一会会的时间出血量这么多?”
“别废话了,看看出血位置。”
周义贤不耐烦的打断了检验科医生,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屏幕上的影像。
“再做几个位置吧,现在还不太好做判断。”说着便准备调整。
可是杜衡等不及了,只要确定是脑出血,在结合之前的治疗,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
立马伸手阻止了检验科医生,“谢谢,不用麻烦了,开门吧,我们要把人送回去了。”
检验科医生立马瞪眼,“那怎么能行,没查清楚出血位置,你们后期如果做手术怎么弄,不会再让病人做一次吧?
那你可就有点过分了,做这个检查本身贵不说,还有辐射呢。”
杜衡摇摇头,“不做手术。”
“保守治疗?行不行啊你?你这可是拿病人生命开玩笑呢。”
“病人从受伤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而之前脑中没有积血,就是我给治疗的,你说行不行?”
检验科医生有点傻眼,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杜衡是怎么做的治疗,居然可以让病人脑中没有瘀血
虽然他很好奇,但是杜衡并不打算解释,再次要求他打开门之后,他便赶紧的进去,把之前拿掉的针,又一次重新的补了回去。
而且这一次,杜衡还加了足三里和太冲,止血的同时,帮助缓解因出血带来的头晕,希望梁森能尽早的恢复神智。(未完待续)
486 心头暗爽
回到急诊科,所有的监护仪器都用上后,看着梁森的各项体征还算稳定,杜衡松了一口气,“周主任,我这边给开个药方,是化瘀生新的,不知道行不行?”
不在自己的主场,杜衡干什么都得问问周义贤的意见,实在有点束手束脚的感觉。
“当然,没问题,你就照着你的预想来治疗就行了。”
说着周义贤停顿了一下,认真的看着杜衡说道,“杜院长,我希望你能在开完药方之后,把你这次治疗过程写一下,写的越详细越好,就比如为什么要用这个穴位,需要注意的地方在哪,你看方便吗?”
杜衡轻轻点头,“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写。”
周义贤立马笑了起来,“那好,我去找几个人,让他们跟着看看,不明白的就麻烦杜院长给讲讲了。”
杜衡挑眼看着周义贤,这是不光准备要学,还准备往精了学啊,“行,有不明白的就问我。”
此后一直到中午,梁森又喝掉了一剂汤药,等待的过程中,杜衡不断的检查,直到脉象不再是散乱无章,眼睛中终于有了神采之后,杜衡终于可以放心取下毫针。
不过他也没有离开,就一直守在梁森床前,一边给这几人说这次治疗想法,一边注意观察着梁森的反应。
而被周义贤找来的几人,也是听的特别认真。
尤其是面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桉例,那更是听的起劲儿。
到了中午时分,杜衡把这次的治疗过程讲完了,而一直被守护的梁森,仪器上的各项指标也终于像个正常人了。
周义贤看着‘心满意足’的几个人,然后也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杜院长,今天你应该没事了吧,昨天那顿饭是不是该让我补上了?”
杜衡还是非常歉意说道,“真不好意思周主任,今天和大舅哥约好了,而且是必须参加的局,下次,下次一定吃你这顿饭。”
“大舅哥?杜院长你结婚了?”周义贤瞪大了眼睛,“你这就不够意思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给我老周发请柬,这是看不起我老周?”
杜衡赶紧解释说明原因,这让人误会就不好了。
弄完之后,杜衡便出了急诊科,刚出门,就被梁和海给堵住了,“杜衡,梁森这么样了?”
“没事,等到下午应该就会转入普通病房,你就可以去陪护了。”
说话的同时,杜衡便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老柳,你怎么来了?”
柳恭轻笑一下,“打架打的人差点都没了,我怎么可能不来?里面人没事吧?”
“脱离危险期了,到下午要是没有变化,会转入到普通病房。”
“行,没事就好。对了这边急诊科的主任在不在?我进去问点事情?”
“在,要不要我带你进去?”
“不用了,忙你的去吧,我有些事要交代。”
杜衡表示明白,“行,有时间再聚吧。”
出门急诊,杜衡就给武胜男打了电话。
“我以为你走了呢。”“没走,不过我去洗了个车。”武胜男给杜衡展示了一下她的劳动成果,“对了,人怎么样了?”
“活了,没事了,不过估计会有点小创伤。”
“什么创伤?”
“比如以后他的手会时不时的抽一下,嘴巴抽一下。”杜衡叹口气,这是个不可逆的创伤,他是真的没办法,“不说他了,我们去找你哥吧。”
武胜男也没给杜衡让驾驶位,直接发动了车子,“对对对,我嫂子都打电话催了好几次了。”
“检查结果出来了?”
“出来了。”武胜男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古怪的看了一眼杜衡,“和你说的一样,问题在我哥身上。”
杜衡对这个答桉一点都不意外,合身往副驾驶的后背一靠,“你听电话里你哥的情绪怎么样?”
“我嫂子没明说,但是听意思,好像打击的不轻。”武胜男说着又看了一下杜衡,“老公,你确定能治?你要是说谎,我哥会奔溃的。”
“他们没问问其他医生能不能治?”
“问了,问了好几个。”武胜男努着嘴不太高兴,“我嫂子说西医的大夫没办法,问的几个中医里,大部分都说我哥是肾不好,让我哥补肾,和你说的根本不在一个路上。
唯一一个和你一样看法的大夫,人家没把握,只是说试试。”
“我现在还没给你哥诊脉做检查呢,我现在也不敢给你打包票。”
“求你了,你这次一定要打包票。你把一个要死的人都能救回来,我哥这问题对你应该是小菜一碟。”
杜衡斜眼看着武胜男,脸上直接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那是两回事啊。”然后杜衡给武胜男讲解了为什么。
到了约定的地方,两人便很默契的停嘴不说。
而此时,武胜男嫂子的脸上,有解脱,有释然,有开心,更有着一种说不清道明的情绪。
看到杜衡进来,两口子对杜衡的态度,那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毕竟他们两口子之前对杜衡的态度都不算好。
但是现在,他两啊还得笑呵呵迎接杜衡,笑着对杜衡说“欢迎”两个字。
杜衡心头暗爽,要不是武胜男在,他有指着两人脸大笑的冲动。
不过做人不能太张狂,杜衡当做没事人,寒暄过后,便开始对着武胜男的哥哥做检查。
而随着杜衡的检查,每次的表情变化,都会引的对面两口子内心悸动一下,他们的情绪,完全被杜衡给左右了。
“哎。”刚检查完,杜衡就轻声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看着大哥两口子变色,武胜男赶紧的问出了声。
“肝不藏血,往上看,是脸色萎黄,眼睛不舒服,视力出问题。往下,就是。。。。。”
杜衡没有明说,轻轻咳嗽一下说道,“这么明显的情况,早就应该上医院检查一下,现在就是越拖越严重。
而且在工作当中,你肯定有熬夜的恶习,这更是加重了肝的损伤。幸好啊,你不抽烟不喝酒,要不然,神仙来了都难救。”(未完待续)
487 这个态度就很不错
听到杜衡这么说,在场三人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喜意,满脸期待的看向了杜衡,眼神中的急迫感喷薄欲出。
就在大家全都瞩目之时,杜衡缓缓往后靠了一下,“不良的饮食习惯,无规律的生活习惯,这都是爆肝的致命因素,加上你本身肝脏就受过伤,这就更难了。”
杜衡也不说解决办法,拿腔作调的说起了其他事情。
现在他是明白了,自己当个老实人,并不会让大家多尊重自己,尤其像武胜男哥哥这种人,那种骨子里的优越感,时不时的就表现在你的面前。
今天自己是给你看病的,帮着你们两口子解决问题的,可自己进门到现在,一杯水都没有给自己倒。
不管这种行为是因为激动而疏忽,还是他们习惯如此,杜衡都不打算惯着了,反正自己就当你们看不起我了。
诶。我心眼就这么小了。
说完,便翘起了二郎腿,闭着眼睛晃了起来。
三人满怀期待,一脸希冀的等着杜衡接下来的话,可是等到脸都僵硬了,却迟迟不见杜衡张嘴。
武胜男的哥哥和嫂子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不解,甚至还有了一点点泄气。
武胜男也着急了,赶紧催促道,“你倒是说啊,怎么停下了?”
杜衡缓缓的睁开眼睛,“哎呀,这个有点难,你看我早上又刚刚做了抢救,脑子转的有点慢,实在有点理不清楚。”
杜衡慢悠悠的解释了一句,不过语气中根本听不到多少诚恳的成分。
武胜男又要催促,杜衡却接着说道,“楠楠,我记得车上有水是吧,麻烦你帮我取一下。忙了一早上身体有点缺水,大脑跟不上,喝点水应该会好点。”
武胜男瞪了杜衡一眼,随口‘哦’了一声便准备起身去拿水。
可当她站起身后,却勐的停住了身子,随即一脸恼怒的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哥哥和嫂子。
她一直担心哥哥的问题,到了这会才反应过来,从进门到现在,居然一杯水都没给杜衡倒。
“我也是忘了,老公你都忙了一早上了,脑子乱,想不出来应该的。”武胜男不想当着杜衡的面和哥哥嫂子吵架,但是不给杜衡面子,就是不给她面子,她也不能让杜衡继续难堪。
说着一把拉起了坐着的杜衡,“老公,我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睡一觉,休息一下应该就好了。”
随即转头看向哥哥嫂子,“哥,嫂子,我们就先回去了,杜衡什么时候想起来了,我们再过来。”
说完,头也不回的拉着杜衡就往外走。
杜衡轻轻笑了一下,武胜男是冲动,但是为了自己冲动,还是很可爱的。当下也不说话,直接跟着就往外走。
出了门,杜衡笑问,“不给你哥治了?”
“治,但他们两口子必须给你道歉,不能惯着他们。而且已经都这么长时间了,不在今天这一会会的时间。”
武胜男气愤的回了一句,随即又挽住杜衡的胳膊,满是歉意的说道,“老公对不起啊,是我疏忽大意了,刚才居然没看出来,让你受委屈了。”
杜衡笑呵呵抓住了武胜男的手,“没事。”
“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没有直接离开的,谢谢你。”
“你真客气。”
所有的不情愿,在武胜男的撒娇道歉声中,消弭于无形。
说说笑笑间,两人就到了自己的车子跟前,刚刚拉开车门,就听身后传来急匆匆的喊声,“小杜,楠楠,等等。”
两人回头看时,就见武胜男哥哥两口子飞奔而来。
杜衡回头看着武胜男,武胜男则是面无表情的站住脚步,等到哥哥嫂子跑到近前,看着他们气喘吁吁的样子,非常平静的说道,“还有事哥?”
武胜男哥哥脸色有点尴尬,牵强的笑了一下后说道,“刚才是我们疏忽了,我们太着急了点,希望小杜别介意。”
杜衡还没说话,武胜男就已经替他做了回答,“没事,你们的心情杜衡能理解,他不是小气的人。”
小气?你们这都快不出气了。
武胜男哥哥听到妹子这么维护杜衡,尴尬的同时,心里也微微有点不爽。
可他的脸色刚一变硬,武胜男直接转身就要上车,“没事我们就走了,等杜衡好一点,想好用什么方法了,我们再联系你们。”
说着看向了杜衡,“上车。”声音那是相当的干脆。
武胜男哥哥被媳妇从后面捣了一下,又赶忙的拉住了不满的妹妹,“别着急走啊,这都中午了,你们也没吃饭,正好大家一起吃顿饭。”
“不用,我们自己回家做。”武胜男也没强硬的甩开哥哥的手,只是停住后生硬的来了这么一句。
“做什么做,我早上就打电话预定了地方,刚才太激动忘了说。”武胜男哥哥对着妹妹说,但是眼睛的余光却一直看着杜衡。
武胜男犹豫了一下,也悄悄看了看杜衡表情,随即又转头看向哥哥,“随便找的饭店就算了,还没有自己家里做的好吃。”
“放心,怎么可能随便找个地方,煳弄我妹妹和妹夫呢,绝对让你们满意。”
武胜男再次看向了杜衡,怯生生的问道,“老公,要不我们去尝尝?我哥干别的不行,吃上面绝对是行家。”
杜衡笑了笑,他不想让武胜男为难,同样的,他要的也只是个态度,“行吧,我还没吃过什么好的餐厅呢。”
“走走走,我们前面带路,你们跟上。”说着两口子便赶忙去开自己的车。
“谢谢老公。”到了车上,武胜男又一次的对杜衡说了谢谢。
杜衡洒脱一笑,“你老客气个什么劲儿。”说完便一脚油门,跟上了前面的大舅哥。
武胜男哥哥预定的地方,不是什么隐蔽的有门槛的私人会所,就是市中心最大商场的一家餐厅,装修的很气派,不过吃饭的人却不怎么多。
“小杜,这是我随便点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不合口味你再点别的。”上桌坐定,武胜男哥哥就拿过了菜单。
杜衡看了一眼,眉梢微微挑了一下,“清酒冻半头鲍,一份一万一千八,是不是太贵点?”
“不贵,请自己妹妹和妹夫吃饭,不吃点好怎么行?”
“对我来说确实好,以前没吃过,吃最贵的,也就是198的清蒸螃蟹了,就那个还得想半天。”
杜衡调侃了一句,武胜男哥哥脸上闪过一丝怒气,但还是瞬间就压了下去,“以小杜你的收入,想吃这里还不是很轻松,只是你这人简单朴素。”
啧啧,听听,口气都不一样了,前天晚上可还说自己贪图他们家家世呢。
人啊,就是这么的。。。
“呵呵,穷惯了,见谅见谅。”
武胜男轻轻的捣了一下杜衡,杜衡便也不在多说什么,“鳄鱼尾炖汤,一万四千八,六斤野生大黄鱼,一万三千八,够了,够了,太贵了,都不敢吃了。”
说着便把菜单递了回去。
武胜男哥哥也不废话,叫过来服务员,让他按照菜单赶快上菜。随即又看向杜衡说道,“小杜,这里的茅台都是正品,你要不要喝点?”
“吆,大舅哥居然还喝酒?”
“没没没,我哪里敢喝酒,从出事到现在是一口没喝过,我也是听朋友说的。就是问问你,你要不要来点?”
“这个态度不错,保持住,对你以后恢复有帮助。”
武胜男哥哥脸色僵硬了一下。
态度不错?有帮助?
是说我不喝酒的态度,还是宴请你的态度?
有帮助,威胁我?
心里很不爽,但是他现在就得在杜衡面前低头。
今天一早上,他把金州能约到的顶级男科专家都约了,但是结果真的非常不好。
随即又叹了口气,不爽能怎么的?有水平有手艺,妹妹还站他那头,家里老子不偏不倚,他现在拿杜衡还真没好办法,除非和妹妹撕破脸,自己不治病就行。
忍了!
阴郁之气一闪而过,当做没听懂杜衡的话,笑呵呵的说道,“小杜尝尝这个茶,正宗的云南滇红,听说能提神消疲。”
前脚自己说累了,后脚就给自己提神消疲。
这是开始上话了?
杜衡假模假样的喝了一口,和自己那一两一百块的好像也差不多,反正茶叶过了五十块,他就品不出好坏了。
“不错,我刚还看见了,一壶四百,贵的就是好。”
“贵点没事,你喝着舒服就行。”
杀人不过头点地,看在武胜男的面子上,可以了。
“你这是肝受损不能藏血,血少而精弱。所以要解决你的问题,必须要补血。”杜衡一手放于腿上,一手轻轻敲打桌面。
而听到杜衡突然开始说病情,武胜男三人全都变的认真起来。
“但是,你这个问题光补血也不行,因为你的肝有损,藏不住血,补多少流多少。而且血少则气弱,气衰难收血气,是个恶性循环。
所以要治疗你的问题,必须是补气又补血,双管齐下才能见效。”
武胜男哥哥疯狂点头,“对,早上省中医院的胡主任也是这么说的。”
“哦?那他没说怎么治疗吗?”
武胜男哥哥脸色暗澹了下来,“他说我肝肺有伤,补气又补血,双补怕我身体受不了,会事得而反。”
这是个行家!
“后来呢?”
“他说他没把握,只能是试一试,我就回来了。”
“那我给你开个方子,你看行不行?”
武胜男哥哥眼睛一亮,“行啊,你的水平我肯定是相信的。”
“那就好。”
说完,便找来服务员,让那个纸笔过来,然后没用五秒的时间,就写了个药方出来,然后笑眯眯的递给了武胜男哥哥。
武胜男哥哥原本还是一脸的期待,可是看到纸上的药名,他有点傻眼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杜衡问道,“就三样?”
“嫌少吗?”
“不是,我。。。。。”
“呵呵,前面都说了,药太多,补的太狠,你身体受不了,运转会出问题的。”
杜衡其他方面可以不理睬,但是用药上还是解释的很详细,“补气又补血,一般都是气血双补,以血助气,以气收血,形成一个良好循环。
但是你因为肝脏的问题,血少气弱,血不能助气,所以这个方法就不成立。
现在我用当归为君,用黄芪为臣,佐之熟地以滋阴,是重在补血,轻在补气,自然气以生血,而非血以助气。
所以,是三味药足矣。药材太多,反而会形成乾扰。”
武胜男哥哥和嫂子相互对视了一眼,迫不及待的再次确认到,“多长时间能见效?”
杜衡面带微笑的看了一眼二人,轻飘飘的说道,“两个月,嫂子不能怀孕我负全责。”
话音刚落下,武胜男就忍不住的踢了杜衡一脚,说的这叫什么话嘛。
不过他哥哥和嫂子却是激动坏了,根本没听出什么毛病来。
这会点好的菜也陆陆续续的上桌,武胜男哥哥一反常态,特别殷勤的给杜衡夹起了菜,“来来来,妹夫尝尝这个半头鲍,这里做的还不错,肉质软嫩细腻,却又不腻口。”
武胜男也被她嫂子热情招待,热情的她有点不适应。在这之前,她嫂子可永远在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杜衡的碟子空了,武胜男哥哥立马夹另一道菜,茶杯空了,立马就把茶水续满,他自己反正是没吃上两口。
那态度,啧啧,好的杜衡全身不自在。
“大舅哥,这店里有米饭没,没有主食,这肚子老感觉欠点意思。”
“想吃主食?没问题。”说着招手叫来服务员,“你们那个蟹黄炒饭,来四份。”
四个人,满满一桌子,四热四凉一个汤,武胜男大哥这次是真的诚意满满。
边吃边聊点闲话,几人的关系就拉进了很多。
饭毕,杜衡回味这顿饭,味道却是比自己以前吃的要好,但是到底好在哪,他也说不上,但是总体就一个字,贵。
武胜男满足的擦擦嘴,看着她哥问道,“哥,这顿饭多少钱?”
“没算过,都是挂朋友账。”
“你可悠着点,要是被老爸知道,他会打断你腿的。”
武胜男哥哥没好气的瞪了妹妹一眼,“刚才吃饭的时候你咋不说,就属你吃的吃的最多,你也好意思说。”
“你请我对象吃饭,我凭什么不能吃。”说完揽住杜衡的胳膊,开开心心地说道,“老公,我们回家吧。”(未完待续)
488 快去找院长
星期一例会,所有带职务人员参与。
杜衡扫视一圈,除了已请假的卢广英,其他人全数到齐。
而现在,所有人全都眼巴巴的看着杜衡,他们都想让杜衡收回外出的命令。
但是杜衡就是装没看见,而是对着大家侃侃而谈,“经过两个星期的努力,有些科室的空置率从百分之八十,降到了百分之五十左右。可就说明,病人是客观存在的,各位的水平也是非常不错的。”
杜衡略微停顿一下,嘴角微微上翘,“这里重点要表扬我们妇科的高琴主任,还有内科的郝爱芳主任。
两位主任带的队伍,是治疗率最高的队伍,好评率最好的队伍,也是收治住院率最高的队伍,你们切实做到了解决老百姓的实际困难。
大家为两位主任的努力工作,送上掌声。”
华而不实,但大家还得跟着鼓掌。
杜衡看着下面这群人不情愿的模样,心里就想笑,让你们溜奸耍滑,好看的还在后面呢。
“鉴于两位主任的凸出表现,全科室同仁的辛苦付出,妇科和内科全员,在工资之外,多发500到5000不等的奖金。”
“啪啪啪啪啪啪”
又是一阵羡慕嫉妒恨的掌声。
而他们这次不光把杜衡恨上了,就是这两位主任也给恨上了,你们那么凸出,这让他们这些溜奸耍滑的人怎么活?
而且这么赤裸裸的发奖励,自己的科室怕是要‘暴动’了。
杜衡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果然,钱是解决一切问题矛盾的根源。
“好了,高主任和郝主任下来之后,去财务对对名单,让财务赶紧把表做出来,在两天就月末了,争取这个月就发到大家手里,让大家过个好五一。”
畜生啊,干的这叫人事吗?
其他几个科室现在都快疯了,他们是真不知道回去咋交代了。
杜衡再次看了众人一眼,“好的我们要表扬,我们要学习,其他科室要以此为榜样。正好五一休息,外出打工的都会回家看看父母。大家也就辛苦一下,五一继续我们送温暖进基层活动,争取让更多的人感受到我们的爱心。”
轰
下面瞬间就吵成了一团,都开始交头接耳。
市妇幼和卫生院一样,享受正常的假期,他们不是无节假日医院。
杜衡这一弄,这就是让他们这些主任驾到火上烤,他们也不用回科室了,要不然他们会被打死的。
“各位主任安排好值班和外出的人员,充分发挥出各科室主任副主任的优势,争取这个五一假期创造辉煌。”
杜衡可不管下面这些人的脸色,口号依旧喊的震天响。
“院长,大家五一都有安排,你这样的安排不太好吧?”终于有人站了出了,向杜衡表示了抗议。
可杜衡微微一笑,“行,谁不满意就来找我,正好这个时间段到了各村、各街道调换院长、主任的时间,我帮他们打个报告,应该能在各卫生院,占个院长或者副院长的位置,他们比较的闲,别说五一,六一放假休息都没问题。”
额。。。。
第一个提问题的立马‘阵亡’。
可还是有不信邪的,“杜院长,这样的安排,是不是违反了医院的规定?”
“违反了哪个规定?”杜衡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个站起来的主任,脸色更是阴沉了下来。
“违。。。。。这样的安排应该经过院委会讨论,然后下文件吧?那现在院委会同意了吗?你有文件吗?”
杜衡眉梢挑了一下,面无表情的看着在座的人问道,“院委会谁不同意?”
几位副院长,还有部门负责人全都低下了头,没有一个和杜衡对视的。
他们愿意吗?
不愿意。
杜衡上个星期拿着医务处的记录,还有财务的记录,挨个的找他们谈过话,他们现在就是想反对杜衡,都不敢反对。
要怪,只能怪上个刘院长太坑人,给杜衡留下了那么多的宝贵资料。
“李主任,你看到了,院委会没人反对。当然了,我也没有文件,你要遵守这个临时的规定吗?”
被叫做李主任的不说话了,一屁股坐了回去。
“好了,既然大家都没有问题了,那就按照这个规定,各科室自行安排好人员,然后咱们处理点别的事情。”
瞬间,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还要处理事情?
“婚检科的人来了没?”杜衡看了一下手里的纸,然后开始喊人。
只见坐在最后面的一人站了起来,“院长,我在呢?”说话的人一脸懵逼,他这个婚检科就是类似检验科一样的科室,每天也就是看看机器。
杜衡安排外出看病,和他又没关系,他也没翘班,不知道杜衡叫他干什么。
“上个星期四,你是不是做了一个婚检,被检查人叫刘星?”
“上个星期一共做了六对婚检,您说的刘星我不知道是哪个。”
“就是问你女方有没有生育能力,打过胎没有的那个。”
“我记起来,男方个子不高,女的挺漂亮。”
杜衡咧了下嘴,“你这倒是记得倒是清楚。他们投诉你了,说你服务不认真,态度不好,问的问题也不回答,还说你收了女方的钱。”
婚检科的这位医生直接黑了脸,赶忙说道,“院长,这就是诬陷啊。我们婚检主要做家族病、遗传病的病史采集,传染病的检验,还有生殖方面和生育方面的检验。
病人是不是打过胎、生过孩子,这不在我们的检验范围,而且我们看出来也不能说的。
至于收女方钱,那更不可能了。”
“确定没收钱?你要知道医院查出来,和你主动交代,可完全是两个概念。”
“院长,我真没有,院里想怎么查都行。”
杜衡放下手里的纸,“行,我们下来会检查清楚的。只要发现收红包,别怪我不客气。”
今天专门在会议上提这个事,杜衡就是想借题发挥一下,让某些人稍微的收敛一点。
“整形美容科的张主任在不在?”
“在。”
“科里现在有几个患者?”
“额~~~没有。”
“为什么?”
张主任是叫主任,可他手底下就一个兵,三个护士。在一线科室里,他们就和要饭的差不多。
“嗯~~~我们院里的技术差,服务弱,即便是做完微创之后,留下的疤痕也比外面专业的整形机构要重,我们没有竞争力。”
张主任老脸红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现在就怕杜衡说要把这个科室给撤掉。
杜衡点点头表示理解,“我给你个电话,是咱们金州的一个药厂,他们生产了一款药膏,在手术初期使用,有着很好的祛疤效果,这款药应该能弥补一些技术上的差距。
对了,产科的也可以关注一下这个药膏,剖腹产的产妇应该会很喜欢。”
张主任有点犹豫,他很希望自己的事业能有所发展,但是杜衡这么明目张胆的推荐,让他心里慌的不行。
“院长,这药效果怎么样?”
“忘了说了,这药是我授权给这家药厂生产的,在生产之前,我已经在省中医院骨科,首都中医药大学一分院整形骨科,这两个地方做过大量的试验,效果非常好。”
额~~~不要脸,居然推销自家的产品。
不过他说的这两个地方,好像有点猛。
“药厂那里有资料,你们联系的时候,再好好的看看。觉得能用,就通知药品采购供应科,让他们先拿一点试一试。要是觉得没用,这件事情就作罢。”
“好的,我知道了。”
杜衡就是要在这样的大会上,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别再以后说自己暗箱操作,偷着去举报自己。
开完会议之后,杜衡在会上的决定就在医院里引起了轩然大波,每个人都在抓住空子聊着这几件事情。
不过妇科和内科一直都是悄悄的,就连平时开完会就溜的高琴,今天也是破天荒的没有跑,而是坐在办公室里认认真真的处理事情。
“命苦啊,其他科室都好说,可咱们产科总不能进村拉产妇来检查吧?这姓杜的就是完全胡来嘛。”
高琴搞不明白产科主任这话什么意思,也不搞懂她来自己跟前到底要干嘛,但是她实在是不想招惹杜衡。
“金主任,科室有为难的地方,你直接去找院长啊。实在不行你找卢副院长,她不是你的师姐嘛。有她帮着你说说话,院长应该能体谅你们的难处。”
“哎,说了,没用。”
高琴收拾自己的东西,看看墙上的钟表,就等着下班去诊所了。她现在不敢顶着风头外出,但是下班了,能挣一块是一块。
此时听到金娟的话,不由的轻声笑了一下,“那就没办法了,苦熬吧。不过这也怪不得院长,是你们自己作死。”
“哎呀,高主任你怎么这么说呢,大家不都是为了赚钱嘛。”
“是为了赚钱,但是咱们是不是把本职工作做好呢?”高琴一点都不同情他们,“你们产科分给我带队的那几个人,我们外出一个星期,她们就跟着去了一天。
剩下的时间全在月子中心兼职,使劲的赚外快呢,你们也太不把人家当回事了。”
“行了老高,你也被罚了一个星期,你就不生气?”
“当然生气,可我拿人家没办法,我认。”
金娟突然笑了一下,“今晚不去你那诊所了,咱们出去聚个餐,缓解一下心情。”
高琴犹豫了一下,“都有谁啊?”
“没谁,就是我们产科的两个副主任,还有儿保科和妇保科的几个人。”
“你们科室全去啊,不留个副主任值班吗?”
“切,我们科室拢共就三个生孩子的,都还没到预产期,其他的也都没什么事,就等时间出院。
留人干什么,大家一起去开心放松一下,好迎接我们不放假的五一。”
听到这里,高琴有点不想去了。
按理来说,市妇幼医院,产科应该是最好的科室了,但是现在反过来了,产科是他们所有的一线科室当中,最不好的科室之一,也就比美容科强一点。
至于原因,就是现在这样造成的,而这个根儿在卢广英身上。
“卢副院长也去吗?”
“当然去了。”
高琴果断的摇摇头,如果就两三个人,吃吃饭消遣一下也行,这人多了是非就多,她不太想参与。
“你们去吧,我还有三套房子还月供呢,不去诊所不行。”说完再次看了一下时间,直接背起自己包闪人。
而随着夜幕的降临,整个医院也渐渐的陷入到了寂静当中,产科的值班医生姜凤也在休息室吃着泡面看着剧。
看完更新的剧集,时间也到了十一点,姜凤收拾掉坐上的泡面盒,便准备宽衣就寝。产科,好几年没被人从夜里叫起来了,值班,也就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
可刚把鞋脱掉,休息室的门就被推开,“姜医生,4号床产妇有宫缩反应。”
姜凤哦了一声,小概率的事情让她给遇上了,不过这个星期都是自己值班,遇上也就遇上了吧。
穿鞋出门。
到了病房一看,还真是发动了,宫口都开了,“走,去产房等着吧。”随即又回头对着产妇老公说道,“待产包呢?拿给我。”
产妇老公慌里慌张的把东西给了姜凤,“大夫,你们多长时间能出来?”
“这可说不上,不过你媳妇已经宫口开了,应该很快就出来了。”说着看了一下待产包,“这不行啊,你下去一楼小卖部里,买点巧克力、士力架,产妇生孩子要补充体力的。”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
“买上来就按产房门口的门铃,我们护士会出来的拿的。”
所有人开始忙碌了起来,医生、助产师、护士全都进了产房,家属也赶紧的去买东西,顺道还给家里的老妈和丈母娘打了电话。
四个半小时后,也就是凌晨三点,原本寂静的产房门前,突然多出了很多人,医生、护士,一个接一个的进入到产妇里,里面除了女医生之外,还有好几个男医生。
而此时的产房内,一群人紧张的忙碌着。
“产妇恢复心跳。”
“心率40,脉搏基本没有。”
“姜医生,赶紧给你主任打电话啊,这种情况我们也没见过啊。”
“就是,没有出血,没有意外,孩子刚出来,产妇就晕过去了,我们也超不出原因来。”
姜凤整个人都快疯了,这个产妇没有一点其他反应,心跳说没就没了。
“主任电话没人接。”
“你们副主任呢,问问她们啊。”
“一个没人接,一个是她老公接的,说是喝醉了。”
“那怎么办?”
“给卢副院长打电话啊,她也是产科的啊”
“没人接。”
一群人都傻了眼,关键时候,一个都找不到。
这时有人喊道,“别傻愣着了,快给院长打电话,我也给我们主任打电话。”
489 眉心刺血
凌晨三点,正是瞌睡最浓,鼾声最响的时候。
杜衡迷迷糊糊的接起了电话,然后又呆滞的坐了三秒钟。
姜凤说的太快,他的大脑缓冲的又有点慢,没跟上节奏。可就在五秒之后,杜衡立马从床上蹦了下来。
随便用水抹了一把脸,杜衡直接拿上车钥匙就摸黑出门。
而出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金娟和卢广英打电话,但是得到的却也是无人接听。
杜衡心里都快气炸了,偌大一个产科,值班医生居然只有一个,这管理得有多松散,心得有多大?
可是再气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连续打了三遍之后,杜衡坐在车里愤怒的骂了一声国粹,然后赶紧开车走人。
凌晨三点的街头,除了还有极个别的出租车晃悠之外,也只有那些夜晚才能出来的碴土车,在无比通畅的马路上呼啸狂奔。
原本每天需要三十分钟的车程,杜衡今天只用了8分钟。
杜衡心急如焚,可偏偏到了医院门口,却被自家医院的伸缩门坚决的阻挡在了外面,任凭杜衡怎么按车喇叭,就是没人出来开门。
杜衡气的跳脚,想从旁边的小门进入,却发现小门也被人从里面给挂了一把锁。
这就是市妇幼的夜间情况?
杜衡气的直哆嗦,火冒三丈之余,直接就从伸缩门上攀爬进入。
可刚刚爬到一半,原本漆黑一片的保安室亮起了灯,一个穿着红色秋裤,趿拉着拖鞋的老头,佝偻着身子走了出来。
杜衡觉得自己的嘴皮子都在哆嗦。
什么都没说,还是直接翻过了伸缩门,就想往产房跑。
“嘿,干嘛的,出去,赶紧出去,谁让你进来的。”说话间,原本佝偻着身子的老头突然变的矫健,三两步就到了刚从伸缩门上下来的杜衡身边。
一把薅住杜衡的袖子,老头还打开了手里的强光手电,“站住,原地站好,大半夜想的干什么?”
当手电的光束照到杜衡脸上,一张阴郁到滴水的面容映入老头的眼中,“想偷。。。。院长?!!!”
“工作做的非常好,真的很好。”杜衡阴沉着脸看了一眼值班老头,说完便猛的甩开老头的手,“原地站好。”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医院大楼。
“病人情况怎么样?”
进到产房里,杜衡快步往产妇身边走的同时,询问现场情况。
“给你打完电话之后,产妇心跳一度降到20,经过抢救之后,现在恢复到了45左右。”
“做了检查没有?”
“基础检查都做了,产妇身体没有任何出血和病变的情况,现在就是心率和血氧值起不来。”
“心率降低时有没有其他症状?”
“没有,就是那种很自然的停止。”
此时杜衡已经到了产妇身边,映入眼帘的,是产妇苍白的脸色,还有微弱的呼吸。
伸手探查,脉象也已微不可查,往来如发丝,细脉。
真元素亏,神气不持?
杜衡眉头皱起。
凑到近前才发现,产妇有微微发汗的迹象;而且产妇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瘦,清瘦。
这对一个刚刚生产完的产妇来说,是很不合理的一个情况。
产妇在怀孕期间,需要摄入大量的营养,以满足胎儿的发育,同时也会有大量的营养被母体本身所吸收,加上怀孕时期的雌激素分泌过高,孕妇会有发胖的情况出现。
但是现在的这个产妇,不光看不见胖,反而有一种不协调的瘦。
“婴儿什么情况?”杜衡突然问道。
“男婴,六斤五两,各项指标都正常,已经送到家属手里。”
杜衡眼神微微一亮,“病人体重多少?”
“进产房前称重104斤。”
“104?”
杜衡心里默默的估算一下,随即猛然说道,“有针灸的毫针没?”
“没有。”
“给我找个输液的针头。”
产房的医生、护士都不明白杜衡什么意思,但还是立马从旁边重新拆了一个针头出来。
杜衡伸手接过,立马走到产妇的头部跟前,在眉心印堂穴轻刺。
很快,就见颗颗血珠滚落。
而随着血珠的滚落,产妇的呼吸声居然开始加重,心率也开始缓慢上升。
瞬间,在场的所有医生看向了杜衡。
他们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个轻刺眉心,就能有如此的效果。
这些人眼中的疑惑、迷茫,求知欲爆棚,但是杜衡却没有心思解释。
印堂是人体腧穴之一,是人体上下连接的重要节点,有宁心安神的作用。
它上通于脑,下通舌系连于心,刺眉心印堂则脑与舌俱通,心中清气上升,则瘀血自然下降。
但是这个穴位跟前的神经太多,并不适合直接进针,甚至就是轻刺出血,杜衡都不建议别人使用。
一旦手重一点,刺的位置不合适,可能瞬间就让被刺的患者变成面瘫,还是调理不回来的那种。
其实这个时候,最好的方法,应该是用灸法,用艾条急灸眉心,效果也是一样。
但是灸眉之法虽然稳妥,见效却没有针刺来的快,而且现在产房里并没有艾条。去药房拿,一个来回之间,不知道产妇有多少意外发生。
“产妇怀孕时期营养没跟上,身体虚弱许久,胎儿离体的瞬间,让产妇气血双脱。
换个话说,胎儿一出生,产妇的各个内脏也就失去了压力,没有了继续工作的动力和能量。”
杜衡转头看了一眼姜凤,眼神中的不满让姜凤心惊。
现在产妇生孩子,从刚开始就是要立档建卡的。建档的医院和科室,不光要检查胎儿发育是否正常,也要检查母体本身是否健康。
如果发现母体有危险,检查的医生必须告知怀孕的妇女和家属,纠正风险原因,甚至建议终止妊娠。
这个产妇,这么瘦弱,不管是处于减肥还是什么原因,都应该提早告知并纠正,并且在档案中做风险登记。
可他们没有,什么都没有做,才有了现在摸不着头脑的情况,才有了让产妇垂危、成油尽灯枯的局面。
但现在还不是发火的时候,印堂用针轻刺,只是暂时的帮助产妇恢复一点点的元气,如果没有后续的跟进,结果还是一样。
“人参、附子、益母草,三药加水一千毫升急煎,快去。”
杜衡很快就想到了最好的药物搭配,立马让姜凤去拿药。
人参补气安神之神品,益母草活血调经,再用附子做药引,提阳气,引药气入心经,快速改变产妇心室空虚造成的无血养心之局面,达到气血双补的效果,一剂见效。
这个时候如果单用人参,人参中的清阳之气,也有升少阳之力,让空虚血室再度工作。但是这样一来,产妇也会形成一个血虚血亏的局面,整个人会变的病殃殃的,得好好调理一段时间才行。
所以单用人参,是没有添加附子来的完美。
虽然用附子的效果,要比单用人参好的多。但是附子用药无经不达,用量不合适,会反引气血之药走而不守,不会专注于血室之中。
这结果就变成了,用药没问题,但是人参的作用没发挥,而且人还死了。
不过在场的都是西医,杜衡实在没有解释的必要,解释了他们也听不懂,还浪费时间,不如就让他们加快动作,救人算了。
姜凤刚刚出门,产妇便悠悠醒转,但是整个人却虚弱不堪,她想睁眼都是非常艰难的事情。
但,这没关系,这反而是好事。
密切观察产妇的时候,高琴疯头疯脑的冲了进来。
杜衡有点意外,没想到产科的主任没来,反倒是妇科的主任跑来了,这让他刚刚抛之脑后的火气,再一次的冒了出来,而且越发的旺盛。
“高主任你怎么来了?”
“我科室的医生打电话了,我便赶过来看看。”高琴说话的同时,也看到产房内的情况。
尤其是看到产妇身边监护仪上的各种数值,就知道产妇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情况。
在看看一直在病床前的杜衡,高琴心里便明白,这应该是杜衡的杰作了。
只是她看着杜衡的时候,眼神微微动了一下,“院长,你的嘴。。。。。”
“嘴?”
杜衡疑惑的摸了一下嘴巴,“嘶~~~~~”烧疼感再次出现。
起水泡了!!!
这个时候,杜衡才想起来,这里刚刚生过孩子。
刚才太着急,也被气过头了,一时间还真没感觉到嘴巴上的问题。
他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想扇自己两耳光,这都什么毛病嘛,怎么就不见好呢?
“嘶~~没事,有点上火了。”杜衡轻声的嘟囔了一句。
高琴不明所以,只当是产科的金娟等人的问题,把杜衡给气的上火了。不由得,高琴开始为金娟等人默哀。
这种情况,各个科室都有,只是产科的更为严重一点。但是作为科室的主任和副主任,喝醉酒不接电话,这是其他科室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这算是非常严重的违纪违规了。
节哀吧!!!
刚想说点什么,门口突然进来一个护士,“院长,门口的产妇家属晕倒了。”
艹!
杜衡直接转身就走,千万别出什么太严重的问题。
三两步的来到门外,就见一个年轻男人扶着一个中年妇女坐到了凳子上,而刚才喊话的护士也在旁边帮忙。
“没什么事吧?”杜衡轻声询问。
做到椅子上的女人看起来还有点眩晕,身体有点发软,但是听到杜衡的话,还是勉强的抬起头,带着一丝哭腔说道,“医生,我女儿怎么了?孩子出来半天了,她怎么还不出来?”
“里面是你女儿?”
“是啊。”
“那你就是她丈夫了?”杜衡看着男人问道。
男人点头,一边扶着坐不稳的女人。
杜衡叹口气,“产妇生产之后,身体太过虚弱,一度心跳停止。”
女人当即开始哆嗦,眼看着就要再次翻过去,杜衡赶紧接着说道,“不过放心,产妇这会已经稳定住了,等再恢复一点,就可以送出来了。”
话音落下,中年女人还是没忍住,两眼一翻便软软的倒了下去,要不是旁边她女婿扶着,她可能就出溜到椅子下面了。
杜衡赶忙蹲下身子,想要查看情况,可女人立马又醒了过来,并且睁开了眼睛,并且看向了杜衡。
这反倒把杜衡给弄尴尬了。
“医生,怎么回事啊,我女儿怀孕期间一直好好的,就是进产房的时候,我女婿都说是自己走进去的,怎么生完孩子就不行了?”
“生孩子是一件伤元气的事情,需要孕妇有一个好的身体。而且胎儿在母体内的时候,那可是相当的霸道。说的难听点,胎儿就是在掠夺母体的营养,让自己存活发育。
可你女儿太瘦了,营养没跟上,才导致有了自身油尽灯枯这样的情况。”
女人哭出了声,一脸的后悔样,“都是我惯的啊,是我的错。她说怀孕会变胖,胖了不好恢复,就各种的不吃东西、减肥,我。。。我差点就害了她。”
杜旁边的女婿不断安慰着丈母娘,让她不要太自责。
杜衡算是听明白了,女儿怀孕怕胖,要控制饮食,要减肥。丈母娘心疼女儿,顺着女儿,还经常骂劝说让多吃的老公和婆婆。
说他们居心叵测,多吃是想让自己女儿变胖,身材走形,栓死在他们家。
杜衡有点搞不清这个中年女人的脑回路,这是准备生完孩子就离婚吗?但是看着女人这会自责忏悔,又感觉不像是胡搅蛮缠的人。
这种似乎很对立的性格,让杜衡非常别扭。心里不断的揣测,这个丈母娘,怕不是人格分裂吧。
正好,这个时候姜凤拿着密封好的药袋小跑而来。
杜衡不想多说什么了,便和姜凤一起重新进了产房。
“以后如果不是紧急急救,当场没命的那种,只能快步行走,别跑。”
刚进门,杜衡就皱起了眉头,“你这样的快速跑动,会给病人或是病人家属一种特别危险的错觉,可能会让病人或是家属产生误解,发生点不必要的意外。”
姜凤轻轻的喘了口气,自己值班的病人要没命了,她紧张的不得了才跑了起来的。
但是听到杜衡的话,还是赶忙点点头,没有出声解释。
490 发型做多了
喂完药,众人就在旁边守着产妇。
而这袋药也没有让大家失望,十分钟后,产妇面色回转,精神重振,监护仪上的所有数字开始变为绿色。
活了,恢复了。
看了杜衡治疗全过程的众人,眼中除了不可思议,还有着点点星光。
一根输液针,三味中药煎成的汤药,让一个油尽灯枯、濒临死亡的女人,就这么轻易的被救回来。
这让他们这些忙碌了大半夜,却只能勉力维系病人生命的人,羞愧中又带有了一丝不可察的敬佩。
眼看产妇已经恢复,杜衡也是微微放松,但随即心头再一次被怒火占满,今天这事情,必须要给个说法。
摸了一下嘴角上已经开始蔓延的水泡,杜衡对着姜凤交代了两句,便转身离开。
天亮前的时刻,是每天最黑暗的时候,原本点点明亮的星光,好似一个个的变成了害羞的小姑娘,悄悄的带上了面纱,变的朦朦胧胧。
就连整夜都在播撒柔和清淡光芒的月姑娘,此时也已经失去了踪影,找了一个无人能见的小角落,悄悄的躲了进去。
可是在市妇幼的门口,大红色的秋裤在灯光的照射下,却又显得格外的刺眼、醒目。
老头手拿强光大手电,身上虽然披着又厚又大的棉衣,但是整个人却是止不住的颤抖,尤其是只穿着秋裤的两条腿,更是哆嗦的厉害。
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因为害怕,即便自己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无助和害怕,但是老头也不敢挪动一步。他的眼睛不停的转动,一会在挡住大门口的车上,一会又在亮着灯的办公楼上。
他不敢走,更不敢动。
因为院长说了,让他站好。
因为院长的车,现在还停在医院的门口,车里的灯还亮着,意味着车子根本没熄火。
老头无助又可怜,他已经觉得自己快站不住了。
外面的车辆多了起来,渣土车也在实行交通管制之前,做着最后的疯狂。
宽大的车身呼啸而过的时候,医院侧门口跑来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看似在跑,可是迈动的脚步,却连旁人走动的速度都没有,而且细看时,男人的额头已经满是汗水,嘴里更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都知道这个中年男人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或许下一秒他就会扶着自己的膝盖大喘气,再或许可能因为吸入的氧气不足,而昏迷晕倒。
可是谁也不曾看见,他有着坚毅的眼神,眼底还有着丝丝的紧张与慌乱。
他不敢松懈,不敢停留,他必须赶到自己的工作岗位,迟一秒他都怕自己会失去现在的工作。
老头回头的瞬间,也看到了出现在大门口的男人,激动他有点想哭,“队长,我。。。。”
跑到门口的男人,一眼就认出了堵在门口的两辆车,再看看还没有开启的伸缩门,他的眼前阵阵发黑,手脚发软。
老头说了什么他没听见,此时他就觉得脑袋里,在不断传来嗡鸣声,干扰着外界的声音,干扰着脑袋的运转。
也不知过了多久,中年男人终于有了思考的能力,看着面前哆嗦的老头,他想说的话又硬生生的全部收了回去,只是说了一句,“把门打开。”
“院长让我站好。”老头可怜巴巴的来了这么一句。
但也就是这么一句,让原本压下去火气的男人瞬间爆炸,龇牙瞪眼的指着老头吼道,“我还让你晚上看好门,不要睡觉呢,你怎么不听?
我还让你随时警醒,注意进出车辆呢,你怎么不听?
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中年男人出离的愤怒,但是想到老头的岁数,他还是强忍着没有说出什么太恶毒的话。
“开门,快点。”愤怒的男人用这样两个字,结束了自己的低吼。
老头也是再次哆嗦一下,然后迈动两条打摆子的腿,走进了门口的值班室。
随着伸缩门缓缓拉开,中年男人拉开了杜衡的车门,发动车子停到了院子里的停车位上,随后又去转移另一辆车子。
忙完这一切,中年男人便等候在值班室。
天光全部放亮,进入到院子里的人多了,车也多了。
当男人看到一辆银灰色轿车的时,他终于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快步走到了下车的男人身边,“科长。”
下车的男人神色间带着一股恼怒,没有搭理凑上来的中年男人,可中年男人却亦步亦趋的跟着。
“别跟着了,让他收拾东西走人。”
“科长。。。。老刘家里的情况。。。”
“他家里穷就有理了,就能上班睡觉了?他岁数大就能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他就是我爹,也不能这么干工作,今天必须走人。”男人恼怒的声音中,却是不可辩驳的强硬,“还有你,这个月的奖金别要了。“
中年男人想要辩驳一下,但是看着眼前科长那激恼的神态,他还是很明智的闭上了嘴巴。
其实他也明白,有了这个处罚,那么大概率,他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看着已经离去的科长,中男人果断的回头,向着眼巴巴看着老头走了过去。
后勤科长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没有去,拎着包直接就往会议室跑。
刚刚推开门,他的身形就停顿了一下,动作立马变轻,小心翼翼的坐到了最后面的位置。
此时,整个会议室里,除了产科主任金娟,还有副院长卢广英不在,所有人都已到齐。
杜衡看看时间,对着旁边的邱平臻说到,“继续打电话,问问我们的金主任和卢院长到哪了?”
邱平臻点点头,立马拿起了手机,按照杜衡的指示,再次拨出了电话。
这边的电话刚刚拨出,寂静的会议室门口便响起了刺耳的铃声,不过也只是响了两声,就戛然而止,随后会议室的大门被人推开。
杜衡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讲述了早上发生的事情。
冷眼扫视一圈之后,看着大家说到,“现在大家讨论一下,拿出一个处理意见来。”
沉默,寂静。
但是杜衡也不管,他闭着眼睛靠在了椅子上,谁也不知道他是在闭目养神,还是真的睡着了。
这场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讨论金娟和她科室两位副主任的失职,只需要院委会的几人讨论出结果便可。
可凌晨的问题,不光是产科一家的问题。
金娟的电话打不通的时候,给妇保科、妇科、内科等科室的主任都打过电话。
但最后的结果,只有高琴一个主任赶了过来。
这样的事情,说大就大,说小也小,全凭杜衡这个当家人的态度。
如果当个小事,把主要责任人抓过来,批评教育一下,这事情也就了了。
要是上纲上线,那换岗丢工作,也不是不可能。
所有人都清楚其中的门道,但是看杜衡的态度,他们却有点摸不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一时间之间还真没有人感出这个头。
最后,还是邱平臻打破了这个沉默。而邱平臻的话,基本上也代表的杜衡的态度。
有人开头,那大家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按照邱平臻话里的意思,一个个的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杜衡一直不说话,他只是认真的听,听到后来,他甚至想笑。
前几次开会,都是在具体工作上转悠,明显的东西看不出来。但是今天涉及到具体利益的时候,会议室这十来个人,可真正的变成了群魔乱舞,好不热闹。
讨论近一个小时,什么结果都没有讨论出来,反而被掏出的问题却是越来越多,就在大家都觉得需要杜衡做最后决定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
中医科唯二的女医生小心的走进来,忐忑的看了一圈众人之后,用最快的语速说到,“院长,来了个病人,指名要见你。”
杜衡没有着急回答女医生的话,而是对着在座的众人说到,“各位,我去看个病人。中午的时候,你们拿出一个处理意见,我会按照你们的处理意见,上报卫建委和市局。”
说完,杜衡起身离座,带着女医生一起离开。
而杜衡刚走,会议室再次炸锅。
邱平臻给了他们提示,也想到了杜衡肯定要严肃处理这件事情,但是没想到杜衡要做的这么彻底。
这一下,他们心里的小九九反而更加旺盛,这是机会啊。
可是,金娟、卢广英、还有妇保科的主任,却是慌了神。
慌不慌神的杜衡可不管,他现在就等他们自己拿出个处理方案,他要是满意,刚才的话就只是说说;要是不满意,他不介意跑一趟这两家单位。
“病人什么情况?”出门的杜衡便问起了女医生。
女医生恍惚了一下,她不知道怎么回到杜衡的问题,“是个女的,带着帽子和墨镜,那墨镜大的快把整张脸都包住了;身边还跟着两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有钱。”
杜衡也愣了一下,“没说什么病?”
女医生摇摇头,“没说,进到诊室就说找您,说是朋友介绍来的。”
朋友?
杜衡有点迷。
最近没人给自己说过要推荐病人啊。
到了诊室,另一位男医生再给其他人看病,而那位女医生说的女病人,就站在诊室的角落。
大檐帽、蛤蟆镜,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姑娘,派头十足。
“你好,请坐。”
杜衡坐到了男医生的对面,指着自己桌子边的凳子说了一句。
可是女人却并没有挪动脚步,环顾诊室的一圈之后,对着杜衡说到,“杜医生,能找个清净一点的诊室吗?”
杜衡摆放脉枕的动作僵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女人说到,“不好意思,我们诊室比较紧张。”
女人伸手扶了一下蛤蟆镜,“我是亲亲的朋友。”
杜衡古怪的看着女人。
别说你是亲亲的朋友,你就是我我的朋友也不行啊。
再说了亲亲是谁啊?
“真不好意思,我们条件有限。”
“栗沁,沁沁,我是她介绍来的。”
栗沁?
杜衡看着眼前的女人,便知道来的是谁了。
惊讶的同时,他也很想说一句,沁,那是四声,不是一声。
“哦,我知道了,怎么称呼?”
“我姓冯。”
“冯女士你好。”杜衡把刚放好的脉枕收了回去,“冯女士今天来的目的是?”
“我的要求相比沁沁已经告诉杜医生了,我想问问杜医生,你有把握吗?”
杜衡笑了,“不知道。”
“不知道?”
“对啊,我都没有给你检查,我也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我肯定不知道啊。”
“那。。。。。”女人再次环视了一圈诊室。
杜衡想了一下,给栗沁个面子,便带着女人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女人也终于卸下了帽子和墨镜,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杜衡看着面熟,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是那位发型多变的冯苏,冯大明星。
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有宫颈癌了,纯属做发型太多累的。
不过这些也就是心里默默的过了一遍,自己还是很敬业的帮着冯苏看了片子,又给做了检查。
“冯女士,你呢发现的早,情况不是很严重,只是这个肿瘤的位置实在太。。。而且你这宫腔的粘连也太严重了。
这让你的手术治愈的成功率很高,不过生育能力应该就没办法保证了。”
杜衡检查完,便给出了自己的检查结果。
冯苏略有紧张的看着杜衡,“那杜医生你这行吗?”
“按照之前其他病例的参照,应该是可行的。但是我要说清楚的是,在整个的治疗过程中,时间差不多是三个星期,你要完全的按照我的方案进行。包括饮食、作息等。”
冯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杜医生,你这边不需要动手术,只是喝中药的保守治疗,你能不能给我把药取了,我自己回去喝?”
“冯女士,你可能对中医治疗你这个问题不是太了解,我现在给你详细的说说。”
杜衡眉头皱了一下,对于这样想当然的想法,他必须好好的解释清楚。万一到时候自己开完药,人家拿着药方跑了,那可就成了大事情了。
491 妥协是一种习惯
杜衡轻轻往后靠了一下,接着说到,“治疗的第一步,就是扶正化瘤、破脓排毒,从服药开始,你的身体就会受到药物的攻击,尤其是瘤体,更是被攻击的主体。
这个时候,你的身体会非常的难受,会出现排血排脓,呕吐、眩晕等情况。
我需要时刻观察你的身体状况,确定你是不是能接受下一步的治疗,及时的调整用药种类和剂量。
一旦发生危险,却又不能及时控制,你会有生命危险的。”
听着杜衡的话,冯苏眉头微微皱起。
她连生育能力都不想放弃,更别说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了。
想了想后,冯苏又提出了另一个建议,“杜医生,你知道我身份比较的特殊,要是我在你们医院治病的消息漏出去,对我以后的生活还有工作,势必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在你们医院附近找一个酒店,麻烦杜医生每天跑一趟,在院外治疗是否可行?”
冯苏刚刚说完,杜衡就有点不愉快了。
找我来看病,这还拿我当跑腿的了?
冯苏能在她那行混的风生水起,眼力劲儿是非常好的,杜衡这边刚刚变脸,她就立马说到,“每次出诊我为杜医生提供一万块的出诊费,治疗费和药费我们另算。”
杜衡突然笑了一下,“冯女士,我这的情况就是这样。你要是愿意接受我的治疗,请下楼挂号办理住院,要是觉得还没有想好,那就请你回去在好好想想。
不好意思,失陪了,我会议室还开着会呢。”
随即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冯苏有点闹不清楚,按理说一次一万的出诊费不低了。杜衡刚才可是说了,这次的治疗要持续三个星期,三七二十一,每天一万就是二十一万。
一个小医院的院长,各种收入加一起,一年也就这么些收入了吧。
“各位到楼下好好想一下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不由分说,杜衡把三人请出了办公室,然后自己转身去了诊室。
至于会议室,让他们自己讨论去吧,想必最后的结果会让自己满意,让他们也满意的。
冯苏一脸懵逼的被杜衡请出了办公室,又浑浑噩噩的到了楼下的车里。
高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到,“苏姐,咱们现在是回酒店吗?”
“回去干吗?”冯苏的心情很不好。
矮个助理搭腔道,“苏姐,就这破地方,医生的水平能有多好,全国那么多的名医,总有水平高超的。”
这边话音刚落下,高个助理就开始反驳,“还能去哪?我们m国那边也去过了,都是不保证。。。。”说着看了一下冯苏,赶快的刹车没在往下说。
“西医不行,中医也不是只有他杜衡一个人,咱们再去找找其他有名气的医生。”矮个助理很不服气。
“咱们又不是没找过,治疗肿瘤最好的兰常华教授,我们也找过了。他自己都说了,治疗肿瘤都不确定,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而且杜衡不光是栗小姐推荐,就是兰常华教授也推荐了,杜衡现在就是治疗肿瘤最好的医生,而且人家现在就有已经成功的病例,你还想去找谁?”
看着矮个助理还带再说,高个助理直接说到,“还有你别忘了,所有给苏姐看过的专家都说了,拖的时间越长,对苏姐的恢复越不利。”
冯苏没说话,她现在正在纠结。
高个助理说的错,如果她现在还想要继续保留生育能力,那么她的选择余地就不大。
要么找已经有成功案例的杜衡,要么找那些有名气,但是不确定治疗结果的名医。
就算有水平比杜衡高,也能按着自己要求来的医生,但是她现在缺的就是时间。每往后拖一天,她的病情就加重一天,而她已经浪费了多半个月的时间,她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浪费了。
可是眼前这家医院的环境、条件,让她很不舒服,很不满意。
但是杜衡的态度,又让她没有挑剔的余地。
在租来的车上坐了三分钟,冯苏猛的咬咬牙,眼神也变的坚定起来,“走,去找杜医生。”
说着,自己当先拉开车门下车。
杜衡有点尴尬。
自己刚说了要去开会,没想到五分钟都还没过去呢,冯苏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冯苏对于杜衡在这间诊室,只是微微惊讶一下,便恢复了正常,“杜医生,我们能谈谈吗?”
“可以。”
这一次,杜衡也没继续带着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在过道里找了一个没人经过的地方。
“冯女士有话可以说了。”
“杜医生确定能满足我的要求?”
“我已经做过检查了,我现在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如果能完全按照我的要求来,那么你的要求我也可以完成。”
冯苏深深了吸了一口气,“那杜医生,能给我安排一间单人病房吗?”
“当然可以。我们这里的单人病房,都是按照家庭母婴室设计的,住进里面,就和回到了自己家一样。环境、服务都是一流的存在。
虽然价格会贵一点,但是绝对物有所值。当然,这个价钱对冯女士来说,只能算是普通消费。”
冯苏听出了杜衡话里的调侃,但是她没有理睬,只是提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要求,“杜医生,我要确定一点,如果我在你这里住院治疗,我的个人信息能不能得到保证?”
“你说的保证是什么意思?”
“就是信息不会外泄,你们的医生护士不会拿着我的消息卖给某些人。”
“这你放心,不管是谁住院,病人的隐私都不会被外泄,这除了职业道德的约束之外,法律法规也限制着。谁要是泄露了病人的信息,不光要面临罚款、丢工作的问题,甚至是有可能会坐牢的。
不过我要声明一点,如果是医院的病人认出了你,从而把你的信息泄露出去,那可不管我们医院的事情。”
“好,我现在要住院。”
“麻烦,去一楼收费窗口办理手续。弄好之后,我们下午就可以开始治疗。”
冯苏瞪大了眼睛,“我还要去挂号?你是院长你就不能直接安排吗?”
杜衡听着这么奇葩的问题,也跟着睁大了眼睛。
你是哪里来的大人物,看病居然不去挂号?
是谱儿摆的太大了?还是你想的太多了?
妥协这种东西,有了第一次,就会第二次,然后就是无数次。
冯苏也是一样,从她能来金州找杜衡,其实就是妥协;去而复返的找到杜衡,这还是妥协。
所以都不用杜衡坚持,没用两秒钟的功夫,冯苏就派出了自己的矮个子助理。
随后杜衡叫来那个女医生,让她负责冯苏的前期住院办理,然后反复叮嘱,不要多话,不要把冯苏的消息散播的满医院都是。
安排完一切,杜衡也没有回会议室,而是直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但是也没坐上两分钟,邱平臻拿着几张纸走了进来。
杜衡看着邱平臻手里的纸呵呵笑了起来,“最后结果有了吗?”
“有了。”邱平臻也笑了,“院长你看看吧,都记在这上面了。”说着便把手里的纸递给了杜衡。
小小三页纸,杜衡看的表情变幻不定,“邱处长,你觉得这个决定是重了还是轻了?”
“轻了点。”邱平臻悄悄看了下杜衡的表情,揣摩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杜衡点点头,“确实轻了点。”
说着伸手在纸上点了两下,“除了保安被开除,其他人不是扣罚奖金,就是不痛不痒的通报批评。”
说着杜衡还笑了出来,“看来金娟的人缘不错啊,在场的人居然没有落进下石。”
邱平臻苦笑一下,“院长你可太高看这些人了,他们下手可不轻,开除、停职什么的都被提出来过。不过金娟有卢副院长撑腰,最后只能是罚款加通报批评了。”
“后台很大啊。”杜衡笑的有点瘆人,“怪不得可以拿工作当儿戏了。”
随后便拿起笔,在面前的纸上写了起来。
“拿着这个让其他几位副院长和书记签字,然后出通知。”杜衡把写好的纸重新递给了邱平臻。
邱平臻只是看了一眼,眼睛不由的就瞪大了起来,猛地抬头看向杜衡,“院长,这个卢副院长也签?”
“当然,人家可是副院长,主管医务等重要工作,签字怎么能少了人家?”
“那她要是不签呢?”
杜衡伸手轻轻的敲了一下桌面,“我看了一下咱们医院的每月的耗材清单,住院人数不多,但是消耗量却有点超支,咱们找个时间好好查查。
对于那些虚开耗材,浪费耗材的现象,要坚决杜绝。”
邱平臻心中猛跳一下。
卢广英的工作分工中,有一项就是医疗耗材。
“对了,我记得卢副院长的爱人,好像经营着一家医疗器材公司是吧?也不知道公司规模大不大,实力怎么样。
有时间咱们去看看,如果品质能保证,实力也还行,咱们就用他们家的东西,毕竟是自己人,用着放心。”
邱平臻点点头,轻笑一下便拿着纸走出了杜衡的办公室。
他是靠拢了杜衡,事也能帮着办,但是有些事情有些话,还没到掏心掏肺的时候。
至于杜衡自己找出来的,那就是他自己的本事了。
“卢副院长,这是杜院长更改后的处罚,他让你签个字,然后就可以出通知了。”邱平臻出门,找的第一个人就是卢广英。
卢广英看着上面的修改的处罚,脸蛋气的通红。
“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扣罚我三个月奖金,还要全院通报批评,这是在开玩笑吗?这个通知贴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工作?”
邱平臻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淡淡的说到,“杜院长刚才又安排了两个工作,第一呢就是准备近期检查一下医院耗材的使用情况。对于虚开耗材、浪费耗材的情况要好好的查一查。”
卢广英猛的看向了邱平臻,眼中的怒气直接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慌乱。
耗材使用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心里太清楚了。
“第二呢?”
“杜院长说有时间去卢副院长爱人的公司转转,如果质量能过关,准备用您爱人公司的耗材,毕竟是自己人,用着放心。”
卢广英胸膛急速起伏,脸上的神色更是变幻不定。
邱平臻却笑了起来。
据他所知,卢副院长家现在可是有四套房子的。
而她爱人,在卢广英成为院长之前,可一直在某街道工作呢。他们两的收入,按理来说,可不足以支付四套房子的首付,还有月供的。
而且,他们两口子现在的车,虽然看着没杜衡的大气,但是售价可比他的要贵。
而这个变化,也只是卢广英当上院长之后的三年里,才发生的改变。
“帮我给杜院长说一声,感谢他对我爱人的关心。”
说完,喘着粗气抖着手,在刚才的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邱平臻笑笑,拿着手里的纸转身出门,继续寻找下一位签字的领导。
下午刚一上班,杜衡就看到了贴出来通知。
他一点意外都没有,转头进了冯苏的病房。
一番详细的检查之后,得出如下结论:
出血日见增多,少腹憋胀,尿频尿急,带色青黄夹黑,饮食减少,苔黄厚腻,脉弦滑劲急,小腹触痛。
“冯女士,你这病西医诊断为宫颈癌,活检也支持这个诊断,不过我们中医里没有癌这个说法,你这属于湿热化毒而结于胞宫。”
杜衡站到冯苏的床头跟前,看着已经大变样的床铺和被褥,杜衡没有纠结,而是接着说到,“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攻坚化瘤,解毒利湿。”
“杜医生,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就按着你的方法来吧。”到了这会儿,冯苏也是彻底的放下了。
“在正式治疗之前,我有一点要明确的说明。虽然你这病情发现的比较早,而且症状相对也比较的轻,但是在治疗期间,一定要杜绝房事,治疗后三个月内,也要禁止。”
杜衡一字一句,说的非常认真。
492 五志过激化火
杜衡这话实为叮嘱,可是听在冯苏的耳朵里,却让她有了异样的想法。
毕竟她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别说娱乐圈了,就是稍微年轻一点吃瓜群众,都是略有耳闻。
所以杜衡刚刚说完,她的脸色就变的不对头,她觉得杜衡可能是在嘲讽她。
杜衡没想那么多,只是自顾自的说到,“给你男朋友说一声,你自己也稍微上点心,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能拿自己的生命不当回事。”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冯苏的脸色好看了一点,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我知道了杜医生,我一定会遵守你的要求。”
“那就好。”杜衡点点头,“现在我去给你开药,内服和外浴一起。内服每天我们的护士和医生会按时的送来,你按照护士的要求服用就行。
坐浴的药物直接开给你,每天晚上临睡前,准备四十度的温水,坐浴半个小时就可以。”
说完看了冯苏身边的两個小姑娘一眼,“需要的东西,我们医生待会会告诉你们,你们去准备一下。”
杜衡全部安排完,便带着女医生回了办公室,然后开始写药方。
女医生在旁边欲言又止,犹豫许久之后,最终鼓起勇气问道,“院长,我能问个问题吗?”
杜衡慢慢的斟酌着药方,听到女医生的话,轻声说到,“当然可以,你要问什么?”
“我想问问宫颈癌的形成,在中医中的病机是什么?”
杜衡闻言微微一怔,良久才说道,“宫颈癌的高发人群是中老年女性,这些女性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五脏失衡,元气虚弱。
而年轻女性得这个病,多由生育或流产过多,房室不节,以至于八脉损伤,累及肝脾肾,过早的让五脏失衡,元气大伤。”
杜衡也不忙着写药方了,拿着笔轻轻敲打桌面,发出“当当当”的声音。
随着敲击声的延续,他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声音也再度传来,也不知道是自己在整理思路,还是再给女医生讲解,亦或是二者皆有。
“根绝我查看的众多病例,不管是年轻还是年老,这些患病女性多属性格内向类型,或久处逆境,忧思郁怒,五志过激化火,以至于湿热积久成毒,气滞血瘀,结于胞宫而成病。”
女医生有点懵,听完杜衡的解释,她从中得出了两个要点。
一:外在成病的根由是五脏失衡,元气丢失。
二:内在原因则是气郁,就是情绪、心态出了问题。
那到底哪个是主要原因?
女医生很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继续问下去。
不过杜衡没有让她多为难,而是接着说到,“‘气郁’既是本病形成的重要因素,又可左右本病的进程,则‘解郁’便成为治疗本病的重要手段。”
杜衡手里的笔敲的越来越慢,“而解郁之法,单靠药物是不行的,药逍遥人不逍遥,依然于事无补。大多数患者,闻癌色变,悲观绝望,十天半月便可身瘦形夺。
冯苏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
你如果有兴趣可以看看一个月前的娱乐新闻,那个时候冯苏不管是电视机里,还是被偷拍到的,都可以算是光彩照人,精神饱满。
但是看看现在,她却是面色暗淡,精神萎靡。”
女医生还是恍然中带着疑惑。
杜衡说了这么多,并没有说到解决办法,“院长,那到底应该怎么治?”
“心病还须心药医,未治病,先治人,以‘五志相胜’的精神疗法,打破病人的精神枷锁。
或激发引导鼓舞患者立志斗癌;或善言劝慰,以幽默风趣的语言,使病人化悲为喜,破啼为笑。一旦精神面貌改观,便可激发病人自身的抗癌潜力,使治疗进展事半功倍。
而且对冯苏的办法,就是让她对我充满信心,让她自己对本身的情况不在悲观,这样她的心情就变的愉悦,充满斗志。”
精神疗法?
女医生了然于胸。
心情好百病消,老听见这句话,可在实际的治疗中,尤其是内科治疗中,这么郑重其事的使用,这还是头一次见。
但是精神疗法说白了,太虚!
到了冯苏这个阶段,好心情并不能让已经成型的肿瘤,在微笑中自我清除。
它的治疗,还是需要实实在在的药物。
“院长,那在具体的治疗中,应该注意那些方面。”
“具体的药方,我认为应该涉及四个方面,疏肝解郁、攻坚化瘤、清热解毒、化瘀止血。”
杜衡猛的停下了手中敲击桌子的笔,“第一个疏肝解郁,针对的就是气郁,气郁不光在情绪,它还会影响五志,使其过激化火,所以除了心理的治疗,还必须辅以药物才行。”
女医生若有所思,但是直接问道,“那用哪些药材比较合适?”
“逍遥散去薄荷、煨姜,加生芪、苡仁,与桂枝茯苓丸合方化裁。疏肝解郁,健脾利湿,化瘀消癥,药性和平,有助于恢复肝脾肾的功能。”
女医生沉默了起来,低头想了好一会才说道,“苡仁是一味药性驯良的药物,功能是健脾养胃渗湿排脓,《本草纲目》中记载具有“破肿毒“之功。
生芪除补气升阳举陷,又能补肺脾运大气,补气摄血还能止崩漏,又能鼓舞正气以托毒生肌,温运阳气以利水消肿。”
杜衡轻轻点点头,这个女医生的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就是这个用意,这个化裁方可治疗气血两虚,肝郁脾虚,崩漏带下等主症,疗效还是非常可靠的。
我的治疗理念中,治疗肿瘤的总则是养正消积,这些药的搭配,就把养正算是给完成了。”
女医生轻轻吐气,眼中闪过一欣喜的同时接着问道,“那第二步攻坚化瘤该用什么药?”
说到这个,杜衡也有着急回答。
刚刚,他也是被卡在了这一步。
“结合我之前的治疗肿瘤的经验,攻坚化瘤的药物不唯一,也不能通用。”杜衡的眉头皱起,又缓缓的舒展开来。
“多了不说,只说冯苏。她的结症在于湿热积久成毒,气滞血瘀成癥积。。。。。所以,我准备用木鳖子、莪术为主药,至于其他的药物搭配,如什么全虫、蜈蚣之类的就不变了。”
随着杜衡的话音落下,女医生刚刚欣喜的神色立马僵住,“木鳖子,苦微甘,性温有小毒;莪术,苦辛温,入肝脾经。两味药材均为破癥瘕积聚的要药,这个我能明白。”
说着便看向了杜衡,缓缓问道,“可是院长你刚说的,不变了是什么意思?”
杜衡突然笑了一下,“去年的时候,我组化了一个药方,专门用来治疗肿瘤,尝试了好几个病例,有胃小弯癌、恶性淋巴瘤、卵巢癌等,效果都非常的不错。
我给这个方子起名‘夺命攻癌汤’。不变了,说的就是这个药方的其他配药不用变了。”
女医生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干。
她愿意放弃原来科室的悠闲,转而到了新成立的中医科,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杜衡兼任了中医科的主任。
而她是了解过杜衡履历的,知道杜衡有过那些成功案例。
只是没想到,杜衡现在居然已经对肿瘤的治疗,不再是乱拳打死老师傅,而是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方法。
女医生舔了一下嘴唇,涩声问道,“院长,那这个方子能推广起来吗?”
这个问题很关键,也很重要。
如果这个药方能推广起来,确实证明行之有效,那杜衡别说在金州出名,就是全国范围内,他当国家名中医,那也是一件小事。
她如是的想着。
可她不知道,在首都,已经成立了一个研究这个药方的专题小组,而且还是国家级的研究项目。
如果知道,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住不晕过去。
听到女医生的问题,杜衡缓缓的摇摇头,眉心之间有着一丝丝的纠结。
“很难。”
“为什么?”
“成病病机病因不同,方子的主药便要有所改变。而要改变主药,就要用我的治疗的思路和理念。”
杜衡说着变叹了一口气,“除了接受理念和思路,还得有非常扎实的辩证能力。
可是吧,能接受我思路和理念的,辨证能力不足,很多情况下并不能很准确的辨证出病人因何成疾,用药就会出现误差。
可有辨证能力,却不一定能接受我的这套治疗思路,还有用药的剂量和搭配。
这样一来,他们也不会搭配出合理的主药和药方。”
女医生先是失望的低下了脑袋,可没过三秒,她又兴奋的抬起了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杜衡。
现在这种情况,对自己来说,这就是机会啊。
只要自己愿意学,好好学,把杜衡的水平学到手,那自己不就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女医生的眼神太过热烈,把还有点小情绪的杜衡给吓了一跳。
但是很快,他就读懂了女医生目光中的意思。
他没有嘲讽,没有升起敝帚自珍的自私想法,而是心里有着不为外人见的窃喜。
他是真心的希望,自己能带出更多的,愿意学习发扬中医的医生。
“后面两项就不说了,你如果有兴趣可以看看我以前的药方,和这次基本没有什么改变,只是稍稍的改变了一下剂量。”
说话间,杜衡再次低头开始书写药方。
而这一次,杜衡写药方的速度,就比之前快了很多很多。
而当女医生拿到杜衡写完的药方,她有一次的等到了眼睛,“院长,你是不是把剂量写错了?
木鳖子用量30克/日,还得连服10日,还有其他的药材,这用量是不是太夸张了?”
493 警察和小偷
对于女医生关于剂量的问题,杜衡没有再做回答,这个问题要想解释清楚,可就不是简单的病理病机的问题了,这又要涉及到药理学的东西上去。
“这个问题留到以后吧,咱们有时间了可以再讨论。”杜衡放下笔并站起身,“现在我要交代你一些服药后的注意事项。
第一点,患者服用药物之后,身体会出现一些症状,如下身排血排脓,血流不止,或者是出现发烧、恶心等情况。这個不要害怕,是服药后的正常反应。
但是你要注意的是,连续服药两剂之后,这些症状是不是有所缓解,如果没有缓解,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还有就是如果出现崩漏的情况,一定不要延误。”
女医生很认真的听着杜衡的祝福。
“第二点,药浴的方子不要着急给病人。”
“那什么时候给她?”
“排出的脓血颜色变淡,量不是很大的时候,就可以开始药浴了,但是药浴的药量你一定要控制好。”
女医生点点头,“院长,患者是宫颈肿瘤,药浴这种外用药能有效果吗?”
杜衡疑惑的看了一眼女医生,“我什么时候说过药浴是治疗宫颈肿瘤的?”
“不是吗?”女医生很诧异的看着杜衡。
说了这么多话,做了这么多事,难道不是为了治疗宫颈肿瘤?
杜衡伸手摸了一下鼻子,淡淡的说到,“冯苏现在的问题,肿瘤确实是最危险和麻烦的事情,但是你应该没有认真看冯苏的检查报告。
你要是认真的看了就会发现,冯苏的宫腔糜烂和粘连问题,一点都不比肿瘤轻松。
如果不在治疗肿瘤的同时,把糜烂和粘连的问题给解决掉,她想要保住生育能力的想法,最终还是会落空的。”
杜衡说完,微微停顿了一下,“咱们刚才还在说治疗的总则是养正消积,养正的目的是什么?还有,最后两步是清热解毒、化瘀止血,这两步也不光是针对瘤体的。
刚才我为什么要让你注意崩漏的情况?就是因为宫腔糜烂和粘连的原因。要是单纯的治疗肿瘤,崩漏带下的情况是不容易出现的。”
“不能分开治疗吗?比如先治疗糜烂和粘连的问题,然后再治疗肿瘤,这样危险性会变得小很多啊。”女医生疑惑的问道。
听到女医生的话,杜衡摇摇头,很直接的说,“你这是在原来科室呆久了,用方思路受到了很深西医的影响,变得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但是中医可不是这样的治疗理念。
你在上学的时候,你的中医理论老师应该教过你,中医治病,讲究的是整体性。”
杜衡正面面对女医生,说的很认真,“咱们还是拿冯苏的情况来说。治疗肿瘤和宫腔糜烂,都需要用到清热解毒、除脓排血。
可是治疗糜烂,绝对用不到现在这样大的剂量。如果剂量减少,这就使得用药对肿瘤是有效果的,但没有实质性的作用,就像是挠痒痒一样。
就比如肿瘤是强盗,糜烂是小偷,他们两个恰好被警察堵在了一栋楼里。可警察进进出出,不断的来回检查,但他们的目的是抓住小偷,对强盗却置之不理。你说强盗会怎么做?”
女医生表情木木的,听到杜衡的问题,直接回答道,“要么逃跑,要么提前做好准备,殊死抵抗。”
杜衡轻轻点头,“你说的没错,但是还有第三种情况,那就是劫持人质。
而把这种情况放到肿瘤上,就变成了用药天天的刺激肿瘤,却对它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它受到刺激,就会加速发展、扩散,或者转移。
到时候宫腔糜烂和粘连治好了,可是肿瘤也做好了准备,甚至已经被刺激的成长了好几倍。那个时候,别说保留生育能力,就是能不能保命都是个问题。”
杜衡稍微的缓了一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定要行雷霆打击,对肿瘤这个强盗发起猛攻,顺道收拾了糜烂这个小杂鱼。
虽然会有一定的破坏,但是我现在用药浴的办法进行补救,便可以把损失减少到最低。
糜烂和粘连虽然很恶心、很讨厌,但是它们的破坏力和难缠程度,却不足肿瘤的万分之一。”
女医生这次不再多说什么,拿着药方转身出了诊室。
这边女医生刚出去,杜衡也准备收拾一下离开,却不想另一个男医生就走了进来。
“院长,咱们有好几个病人来问,你什么可以上门诊?”
“怎么了?”杜衡刚刚准备收拾东西离开,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就是您上周检查过的几个老年患者,他们用了你的药,说是效果很不错,今天都是继续找你的。同时他们还带来了一些其他患者,都是想让你给看看。”
“他们这会儿还没走吗?”
男医生摇摇头,“早上来的时候就问过,我说你在开会,他们当时就离开了。不过下午他们又来了,还带了不少人,这会都在门诊的诊室门口等着呢。”
杜衡看看手里的东西,略微想了一下说到,“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到了门诊的诊室,杜衡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
人多吗?
其实也不多,也就十来个人。
但是全都是老头老太太,只有一个比较年轻的女人,显得很是不耐烦,想走却被跟前的阿姨死死的拉着。
当杜衡看见这些病人的时候,这些老人也看见了过来的杜衡,顿时全都激动的站起来,然后一窝蜂的涌了过来,就像占据一个靠近杜衡的位置。
“杜医生,我可等你一早上了。”
“杜医生,你的药真是太有用了,我按照你的方子喝了一个星期,这几天头也不晕了,心慌的毛病也不见了。”
“杜医生,我也一样啊,血压和血糖都低了很多。就是每天吃完饭的时候,血糖还是有点高,你帮我再看看。”
。。。。。。。。。
一时间,杜衡的耳朵里全是老人们絮絮叨叨的声音。
这让他突然有了一种错觉,自己不是在市妇幼中医科,而是在某个医院的老年病科。
杜衡被吵的头疼,也插不进去话,不得已只能大声喊道,“各位叔叔阿姨,让我说两句好吧,你们这么说,我什么都听不到啊。”
“好好好,杜医生你说。”
“大家都安静,让杜医生说话。”
耳边终于安静了下来,杜衡觉得自己额头的汗都冒出来了。
“叔叔阿姨,首先说声抱歉,因为我的问题让大家等了一早上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给大家说声对不起。”杜衡诚恳的道歉。
却不想这个满是诚意道歉,让他再次开始脑袋发胀。
“没事,我们就在医院旁边住,一天也没事情干,等等没关系。”
“杜医生你不光是医生,还是医院的院长,每天都比较的忙,我们都能理解。”
“杜医生你不用道歉。”
“杜医生,我把我女儿带来了,你看。。。。呜呜呜。。”
有奇怪的声音。
杜衡被围在老头老太太中间,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像什么都听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各位叔叔阿姨,今天医院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实在没时间来门诊。
明天,明天早上我上门诊,会在门诊呆一天,大家都不用着急,明天再来好吗?”
杜衡刚刚说完,就有老太太说到,“行,我们明天过来。”
“杜医生你忙自己的事情要紧,我们不着急。”
大家都是一边说,一边开始缓慢的离开,看起来都还挺好说话的。
不过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就见那个唯一的年轻女人在使劲的拽着老人,而老人又反过来使劲的拉着她,两人之间形成了一个拉锯战。
不过年轻女人看起来不太坚决,被老人连打带拽的又给带到了杜衡的身边。
“杜医生,我上周找过你,你还有印象吗?”老人拉着女人到杜衡身边,立马就是笑着开口。
杜衡一看这架势,立马就想起是怎么回事了。
毕竟前两个星期,来找自己看病的,除了老头就是老太太了,唯一一个不是给自己看病的,就是那个帮自己女儿问不孕不育的,这让杜衡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阿姨,这位就是你的女儿?”
“对对对,杜医生你还记着啊。”老太太回头嗔怪的瞪了一眼女儿,“我这闺女工作忙,今天下午才请的假出来,麻烦杜医生您帮忙给瞧瞧,耽搁你几分钟的时间。”
杜衡看着其他的老头老太太都已经离开了,便说到,“行,到一楼挂个号吧。”
“好好好,莪们现在就去挂号。”
老太太很激动,拉着闺女就往一楼走。
“妈,这个杜医生行不行啊?有点年轻啊。”脱离了杜衡的实现,女人就提出了对杜衡的质疑。
老太太拉着女儿的手不松开,就怕这死妮子溜了。
听到女儿的质疑声,顿时没好气的说到,“我都给你说了一个星期了,你怎么就一点都没听进去?
你别看人加年轻,现在可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呢。没点真本事,你觉得谁都能当院长?
还有啊,上个星期我还专门的去查了下杜医生说的,他真的治疗过好几个没孩子的。他以前工作的卫生院里,现在还有病人送的锦旗,还有宣传的照片。
这些东西我都给你看过,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女人有点无奈的跟着母亲的步伐往一楼走,“妈,老张也说了,不能生就不生了,我们可以当个丁克,自己赚钱自己花,多好。”
“好个屁。”老太太气恼的掐了一下女儿的手背,疼的女人脸色变幻好几次,“你们现在还年轻,没有孩子觉得挺好的,可是等你们年龄再大一点呢?
到时候那小子想要孩子了,可你又年纪大了,那个时候你怎么办?”
老太太一边走一边唉声叹气,“男人别说四十岁,就是五十岁、六十岁了,人家想生还是有可能的。可是我们女人不行啊。
过了四十就算是高龄产妇了,而且说不上那天就绝经了,彻底没了生孩子的机会,那时候你想哭都来不及。”
“妈,你这都是哪里的老黄历了,现在科技很发达了,用点药五十岁也能生。”
老太太怒了,“那你倒是生啊,你现在都三十还不能生,五十你就能生出来了?”
“妈,我们两人的身体都没有问题,等过两年想要孩子了,我们去做个试管婴儿不就行了吗?”
“你当你妈傻,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老太太一点都不留情面的的反驳自己女儿,“试管的孩子,这是有几率的好不好,而且你们自然受孕都不行,试管的几率能高到那里去?
还有试管的那个花费,那得多费钱?
而且试管是违背自然规律的,肯定没有你自然受孕的好。现在你能有自然受孕的机会,为什么不珍惜?”
说完之后,老天太不想和女儿说话了,直接拉着女儿办手续,而且拉着女儿的手一刻都不松开。
挂完号回来,女人拿着手里的挂号单嘟囔道,“这真是的,就我们一个了,还非要让我们来挂号,这医生真是想钱想疯了,就连15的挂号费都不放过。”
“你闭嘴吧。”老天天恼怒异常,“人家是贪图你那点挂号费吗?人家是为了正规。给你挂号了,所有给你做的检查、开的药,那就都是有底可查了,既是对你的保障,也是对人家医生的保护。
万一吃药吃出问题,你找谁说理去?万一你不听叮嘱瞎吃药,吃出问题了,那医生又找谁说理去?”
女人诧异的看了一眼妈妈,“妈,你现在都这么厉害了吗?”
“瞧不起你妈?我可是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别当你妈是贪图便宜的短视鬼。赶紧走,别耽搁杜医生的时间。”
话说杜衡看着母女两手拉手走开,也是微微愣了一下。
他还想着女儿在这呆着直接开始检查,老太太下去帮忙挂个号就行了呢。
不过这也没什么,微微一笑,带着男医生便往诊室走去。
494 血热烁胎
“说说你的具体情况吧。”等到母女二人返回诊室,杜衡便直接开始了询问。
女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她的母亲便率先说到,“他们两口子结婚到现在,已经有六年的时间了,却一直没有孩子。他们两人也去医院做过各种检查,但是得到结论又都是正常的。
大夫,你帮我女儿好好看看,到底是她的问题,还是我那女婿的问题。”
女人眉头皱了一下,“妈,好好的你怎么有扯到老张身上去了?”
老太太对于女儿的态度很不在意,“让杜医生帮你好好看看,如果是你的问题,那咱们就赶紧治;如果不是你的问题,那肯定就是你们那口子的问题,说说怎么了?”
看着母女两要吵架,杜衡赶紧的问女人,“你从结婚开始,你就没有怀孕过吗?”
母女两人立马停下了争吵,而从母亲的神态看得出来,她很是为女儿担心,又一次的想要替女儿做回答。
杜衡赶忙摆手,“阿姨,让患者自己说可以吗?”
老太太连忙点头,“好好好。”转头看向女儿催促到,“杜医生问你话呢,你赶紧说啊。”
女人犹豫一下,看了身边的母亲一眼,方才说到,“是的,从我们结婚之后,就一直没有怀孕过。”
“那结婚之前呢?”
女人再次出现犹豫的神色,“没有。”
女人这两次的犹豫,让杜衡微微皱眉,他觉得女人没有说实话。
而女人如果不说实话,那么再问下去就没有必要了。
“我给你诊个脉吧。”
杜衡直接开始下一步,不想再浪费时间。
随着杜衡切脉的手指不断的按动,他的眉头皱起的更是明显,这让旁边观看的妈妈紧张不已,忍不住的出声询问道,“杜医生,我女儿怎么了?”
杜衡张张嘴刚要说点什么,但突然想到女人之前的犹豫,便立马改口到,“阿姨,麻烦你到门口等候一下,我和患者单独聊几句可以吗?”
老太太明显被杜衡的话给吓住了,眼神微微抖动,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音,“杜医生,你说呗,我是她妈妈。”
杜衡笑了笑,“我想问点他们夫妻间的事情,你作为妈妈听听没事,但是作为丈母娘,我觉得你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听到杜衡这么说,老太太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夫妻间的事情,她作为长辈,确实不太好听。
等到老太太出去,杜衡表情变的严肃了起来,“我再确定一下,你之前真的从来没有怀孕过?”
这一次女人犹豫的表情更加明显,但还是否认了自己有过怀孕史。
杜衡收回诊脉的手,盯着女人缓缓说道,“你母亲不在,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没必要骗我的,这对你的病情是没有帮助的。
现在我再问一边,你是不是没有怀孕过?”
女人还是摇头。
“好,那我问你,你最近下身是否有流过血?当然,我说的不是月事。”
随着杜衡的问题,女人脸色猛变,但是看向杜衡的目光确实多了不少的惊讶。也不知道女人再想什么,等了好久,她才微微点头。
“那你是否清楚,这样的流血意味着什么?”
“知道。”
这一次女人变的干脆了很多。
“是什么?”杜衡再次追问。
“流产。”
“所以说,你不是不能怀孕,也不是没有怀孕过,而是习惯性的流产。每次怀孕,甚至都没办法超过十周。”
女人低头沉默,好半晌之后,她缓缓的抬起了脑袋,“医生,我刚才骗了你,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怀孕过。只是那個时候年纪小,也傻。每次怀孕之后,都是赶紧的吃打胎药,或者去医院做人流。
再后来,就成了现在的样子,每次怀孕不超过两个月,自己就没了。”
“你喝过几次打胎药,做过几次人流?”
“喝药不记得了,做人流有过四次。”
杜衡叹口气,“现在的老公是你之前的男朋友吗?”
听到杜衡的问题,女人又一次的低下了脑袋,“不是。毕业以后他带我去治疗过,但是始终没有没有效果,然后他就和我分手了。”
“所以你流产的问题,也从来没给你老公说过?”
“是,我都是说一直没有怀孕。”
杜衡抿抿嘴,这世道,没法说。
不过这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杜衡收拾心情再度询问,“你自己是怎么知道你怀孕的,又是怎么判断你是流产,而不是和月事,或者是妇科疾病搞混的?”
女人也是长出一口气,“只要每次怀孕,我就都会非常的口渴,嗓子干燥,整个人也会变的烦躁不堪。
严重的时候,舌头上还会生疮,嘴唇干裂不说还会变肿,不管喝多少水都不管用。
再然后是出现便秘,甚至一连一两个星期都不通便,小腹疼的受不了。
等到下边有血之后,我所有的症状就开始慢慢的消退。”
杜衡听的很认真,等到女人说完他便再次问道,“这个情况这两年是不是更加严重了?”
“对,比前几年严重多了。”女人脸色很难看,她知道自己症状的加重,也就意味着病情的加重,意味着更加难以治疗。
“以前找过医生治疗吗?”
女人苦笑一下,“怎么没找过?我自己偷偷找西医,看了不下二十个医生;中医不管是大医院的主任,还是某个村里的大夫,莪都找过。”
“中医都是怎么说的?”
“大部分都说我是什么大肠火盛,湿热蕴藏于肠道,从而导致的滑胎。”
还别说,女人口渴烦躁,舌上生疮,两唇肿裂,大便干结,这些症状还真都能和肠火大的症状相匹配。
杜衡停了一下,略带好奇的问了女人一个和病情不相干的问题,“我很好奇,你不告诉你老公事情真相,这我能理解,但是你为什么不告诉你妈妈呢?”
女人神情黯淡,好半晌才说道,“我妈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好女人,一直拿我当做她的骄傲。要是知道我的大学生活是如此的不堪,我怕她会受不了。”
好吧,是个好女儿的做派。
杜衡往前坐了一下,身子也微微直起,“我们现在聊聊你的身体情况吧。你这情况,确实是你身体有热,但不是大肠火盛,而是血热。”
“血热?”女人第一次听到这个病因,原本平静的神色,还是出现了一点点的波澜。
杜衡点点头,再次确定的说到,“没错,血热烁胎,这其实才是你习惯性流产的原因。”
惊讶过后,女人眼神有了疑惑,“我念大学的时候都是好好的,怎么就血热了?还有,血热到底是什么病?”
“血热多由邪热入血所致,也可由于情志郁结,五志过极化火而导致。”杜衡轻声的解释了一下,随即又说到,“你以为以前喝的打胎药就没点副作用?你以为人流对你就没点影响?”
看着女人微微晃动的眼神,杜衡接着说到,“而且做了多次的人流,你的情绪必定会有一定的改变,变得急燥,心绪烦扰,甚至抑郁。
尤其是结婚多年,你却始终不能成功保胎,这让你的情绪已经紧绷到了一个极点。使得你以前还能十周左右才滑胎,但是现在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月就会滑胎的地步。”
这是女人第一次听到,这么符合自己情况的解释,这也不由得让她燃起了一丝的‘奢望’。
“杜医生,血热为什么会导致流产?”她还想确定一下,再找一点让自己信服的理由。
“胚胎蕴结,前期靠的就是你的精血,从而达成养胎的目的。然而血温则胎受其利,血热则胎受其损。”
杜衡双手轻轻敲击桌面,“你现在血热火盛,而胎在胞中,受你精血给养,那感觉不啻如探汤之苦。胎儿为了存活,自然就要往下跑。
同时胞宫精血是阴水所化,而你血热火盛,而阴水又不能速生以变血,这就又让你变得阴虚火动。
你胞宫之内两火相合,热气焚逼胞胎,胞胎必然下堕,变成流产的结局。”
女人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脸希冀的问道,“那杜医生,我这有办法治疗吗?”
杜衡轻轻点头,“有。清胞中之火,补肾中之精就可以。你现在胎中纯是火气,此火是虚
火,非实火。实火可以用泻法,虚火宜于补中清之。”
说着,杜衡变打开了电脑,微微一想后开始敲字,“我给你开个四物汤为主的方子,半月就能见效。如果你们夫妻二人一直在备孕阶段,那么你们下月就可以尝试一下受孕了。”
女人一脸的惊喜,猛的站起身子问道,“杜医生,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
杜衡轻轻一笑,“但是你也要听我的话,不光要坚持喝药。在喝药的这段时间,你还不能食用寒凉的药物和水果。”
微微停顿后,杜衡接着说到,“因为血热的关系,你有时候会感觉很干很燥,就想用寒凉的东西来缓解、降火,这种方法也确实有用,可以缓解你身体难受的情况。
但是使用寒凉的东西降火,这就是罔顾胞胎虚实,势必造成胃中生气萧索。而胃气衰弱,又怎么化精微以生阴水?对病情没有帮助不说,反而会加重。”
495 关于孩子的姓氏
杜衡的嘱咐,女人全都认真的记了下来。
对于杜衡说的寒凉之物,女人也是问的特别的详细,甚至因为杜衡说的食物和药材太多,她都拿出了手机,用上面的记事本全部的记下,一个名字都没有漏掉。
等到全部记下后,看着上面甚为熟悉的几样食物,女人脸色愁苦,“杜医生你刚说的这些东西里,有好多都是我平时最爱吃的,尤其是加冰的冷饮,每年夏天我几乎天天喝。”
杜衡笑笑,“人的身体很奇妙,它会因为人的一个小疏忽,从而出现各种问题;但也会再日常的生活中,慢慢的自我恢复。
从你的状态和外在表现看,你的工作因该比较的轻松,生活比较的惬意,应该也有健身。
按理来说,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你血热的问题虽不能自我调整进而痊愈,但是也不至于发展到现在这個程度。
那么问题肯定就出在你的生活方式上了,所以在喝药的这个阶段,寒凉的东西,一律要不能碰。”
诊室里的事情交代完,女人连说几声谢谢之后,拿着缴费单出门缴费拿药。
而门口的女人妈妈,早已等的心焦,女儿开门出来的瞬间,她就拉住了女儿的手,紧张的询问最后的结果。
女人神态轻松,拿着缴费单给妈妈看看,然后把杜衡的话稍加修改之后,便全部说了出来。
母女二人一问一答,随即慢慢的消失在了楼梯口的转角处。
杜衡忙完之后,也不再诊室多待,起身又往冯苏的单人病房走去。
按照时间估计,冯苏的药这会应该已经煎好。甚至女医生要是速度快一点,不是太墨迹,冯苏可能都已经喝下去了。
有朱敏妍和刘阿妹的前车之鉴,杜衡知道,喝第一剂药的时候,患者身体反应最强烈的。所以,杜衡是不放心现在就把冯苏交到女医生的手里。
他必须看着冯苏平安度过这个阶段,才可能真正的放心。
一切确实如杜衡计算的那样,当他再次到了冯苏的病房时,冯苏已经把药全部喝了。
而此时的她愁眉苦脸,整个脸紧紧的皱到一起,拿着一瓶矿泉水使劲的漱口。
冯苏觉得,那股浓烈的药味,一部分从口腔进入到胃里,另一部分从鼻腔直冲脑门。而后进入到胃里的,药味翻腾之际,又沿着喉咙再次回到口腔,再冲上脑门。
苦、酸、涩
浓烈的药味让冯苏的身体不由得起了生理反应,胃部紧缩的同时,喉咙里像是还有残留的药汁,让嗓子眼不断的咕涌,整个人更是有了一点点眩晕的感觉。
矮个女助手看到冯苏要吐掉漱口水,赶紧拦住冯苏,“姐,我听说喝完中药后,漱口的水不能吐掉,要不然就把药劲儿一起吐掉了,那你这药就白喝了。”
冯苏的动作僵住了,不吐有点恶心,吐了又怕喝药没效果。
此时旁边女医生笑呵呵的说到,“没有那么回事,想吐就吐掉,中医是喝药治病,可不是封建迷信。喝进肚子里的的药,吐口漱口水就没有药效,那人还出不出气了?”
冯苏一听也对,赶忙把差点咽下去的漱口水吐掉,又狠狠的瞪了一眼矮个助理,出的净是些馊主意。
随后病房里几人就开始闲聊,杜衡和冯苏之间能聊的,也就是栗沁了。
而女医生听着他们两人的聊天,眼睛再一次的瞪大,她没想到杜衡居然还认识栗沁。
杜衡虽是在聊天,但是他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冯苏的反应上,时不时的就要问一下冯苏的反应。
冯苏刚开始的反应还好,但是越到后面,她的状态就越不好。
从起初头晕,到后来的心慌,再慢慢的开始心悸,出现不可控的作呕。
半个小时之后,整个人开始发烧,腹痛加剧,让冯苏不断的在病床上翻滚。
高矮两个助理看的害怕,眼睛不断的在杜衡和冯苏之间切换。
她们有那么一个刹那觉得,冯苏喝的不是救命的良药,而是送命的毒药。
好好一个人,喝药之前只是有点憔悴,没想到喝完药,就成了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如果现在不是在医院里,她们两人真要打电话报警了。
不过冯苏这一切的反应,都在杜衡的预料之中。而且因为冯苏的病发现的早,用药相对的也比较轻,反应比起朱敏妍和刘阿妹来说,要轻松很多。
最起码没有出现直接昏死过去的情况,而且‘玄冥反应’的程度,比起那两人,都只能算是正常。
四十分钟,冯苏有了排泄的欲望,被高矮两个助理搀扶着去了洗手间。
而杜衡第一次有了点紧张。
如往常月事一般,那么就没有什么大问题,后续控制用药就可以。
如果出现崩漏,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刘阿妹当时那么严重,都没有出现崩漏,想必冯苏更不可能。
几分钟后,冯苏从卫生间出来,整个人面色看起来苍白了很多,身上也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高个女助理扶着冯苏,神情中透露着点点恶心,还有一丝丝的恐惧。
看到杜衡后,便开始了语无伦次的叙说。
虽然说的很没有逻辑,但是杜衡还是听明白了。
冯苏确实已经开始排脓排毒,排泄物中除了黑色和血红色夹杂之外,还有很多青绿色秽物。
这个杜衡也不意外,宫腔糜烂粘连,排泄物大部分都是这个色。
不过看着高矮两个助理,再想想当时栗沁的助理,杜衡真心觉得,明星助理不是人能干的事,尤其是这些比较矫情的明星。
冯苏重新躺好,杜衡给冯苏做了一个检查。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剩下的按部就班。”
杜衡宽慰了冯苏和两个助理,带着女医生走出病房,“今天晚上就辛苦你了,多加照看,不要出现什么意外就行。
前两天一过,后面就比较轻松了。”
“我明白。”
杜衡刚想转身离开,却又猛的停住了脚步,“这样吧,给冯苏加个监护仪,这样你会轻松一点。”
“嗯。”
看看时间不早了,杜衡便准备离开。
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又折返回去,去了邱平臻的办公室。
“老邱,下午通知出来之后,大家伙都是什么反应?”
“其他医护都还是比较平静的,但是金娟带着妇科的两个副主任来找了我,然后被卢副院长给叫走了。”
杜衡眼神晃动,“你是说产科的两个副主任也来你办公室了?”
“嗯,一起来的。”
“行我知道了,你抓紧把五一外出义诊的安排做出来。”
邱平臻小心的看了一眼杜衡,“院长,五一真的不放假?”
“当然,说话要算话啊,要不然以后谁还听我的。”
杜衡轻轻笑了一下,又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看来处罚还是轻了点啊。”
下楼开车走人的时候,杜衡发现门岗处已经重新安排了人,而且注意力还很集中。看到杜衡的车要出去,便赶紧的打开了伸缩门,整个人也站的笔直。
杜衡笑笑,也没说什么便直接开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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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全升整个人,从内而外的迸发着一股喜气,甚至是洋洋得意。
与杜衡坐定之后,乐呵呵的给杜衡泡功夫茶,“兄弟,怎么把你那口子给带来了,你就不怕她有想法?”
“她自己要来的,而且她能有什么想法?”
“你就装吧,今天叫你来,可是商量后天孩子的认亲仪式。这孩子可是你前小舅子的儿子,你现女友能没点想法?”
杜衡洒脱的笑了笑,“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小心眼啊,这件事情我已经和她说过了,她是支持我的,而且她还说,要是玉竹不介意,她也愿意认个干亲。”
廖全升啧啧两声,“你小子绝对是走了狗屎运了,好姑娘都让你给掏上了。”一边说话,一边把手续繁琐的茶水放到了杜衡的面前。
杜衡听的愣了一下,随后嘴角轻轻扬起,“我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拿起面前小茶杯里,看着茶杯中淡绿色的茶水,然后放到鼻子下面闻了一下,随即便一口闷下。
喝完便闭起眼睛,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
廖全升微笑的看着杜衡,等待着杜衡说点夸赞的话。
可是杜咂吧了两下嘴巴,睁眼说到,“你搞那么多动作,又是泡,又是洗的,这味道没什么变化啊。”
随手把小茶杯推了回去,“看你的弄的这么麻烦,我还以为有多么的神奇,会出现什么口齿留香的余味呢,还不如直接给我烧两个枣,加一块冰糖,烧个罐罐茶喝呢。”
廖全升被打击了,但却用一脸鄙夷的目光回敬杜衡,“乡巴佬,你就啥也不知道。我这叫茶道,南方的大老板都这么喝。”
杜衡不屑的看着廖全升装逼,“可你别忘了,你是西北的土棒子,喝了十多年白酒的人。”
翻个白眼,杜衡接着说到,“南方人喝茶,那是从小就耳闻目染,是沁到骨子里的行为。看看你这样子,就一个词形容,做作、恶心。
人家举手投足是悠闲,你这冲水、洗茶,搞得就像是要找人划拳,根本不像那么回事好不好?”
杜衡一番话说的廖全升有点激恼,直接甩手不干,不给杜衡倒茶水了,然后起身走到边上,捧着自己的大茶杯子走了过来。
‘滋溜’
“呵~~tui”
美美的喝了一口,还顺道吐下茶叶,“你说的没错,咱还是喝这大罐子茶来的爽利。”
重新坐到杜衡边上,脸色也变得认真了一点,“说正事,你确定要认我外甥当干儿子?”
“这不老早就说好的事情嘛,怎么还问?”
“确认一下,后天我好准备。”
“你要准备什么?”
杜衡对这个倒是挺好奇的。
他没见过别人是怎么认干亲的,他就想着到时候孩子送个手镯、平安扣之类的礼物,这事也就定下来了。没想到廖全升他们家倒是挺重视的,还要准备仪式什么的。
“这你就别管了。”廖全升随口就把这个话题趟了过去,“还有个事情想问问你的意见。”
“你说。”
“我们家的意思是,让孩子姓廖,叫廖凡。可是玉竹不同意,他想让孩子姓王,叫王方玉。”廖全升说这个的时候,眉头轻轻的皱起,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
杜衡愣了一下。
廖凡?
王方玉?
怎么都感觉怪怪的,好像哪里不对。
脑中急转之下说道,“廖凡,这名字普通,却也好听,平凡过一生,也挺好的。”
廖全升立马开心了起来,“你也觉得这名字好是吧?起这名字,我可是找了高人给算过的,以后绝对出息。”
杜衡抬眼瞅了一眼臭屁的廖全升,没理他,接着说到,“那玉竹为啥给起个王方玉呢,孩子爸爸不姓赵吗?”
“哎。”廖全升叹口气,“玉竹说,小方这小子应该不想姓赵,而且从小在他姑父身边长大。现在他们家又这样了,就想着让孩子姓王,也算给他老王家续个香火。”
说到赵新方,两人全都沉默了起来。
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
孽啊!
廖全升自己突然摸出烟盒,给自己点了根烟,“听说那个女人也走了?”
杜衡点点头,“对,玉竹中午生的,那个女人下午走的。”
廖全升狠狠的抽了两口烟,“不聊他们了。说说你对孩子名的想法,或者说你支持谁?”
“我谁都不支持,怎么取都行。”
“你别这么敷衍行不行,你是孩子的干爹,还是他姑。。。。。。”话说半截,廖全升猛的停了下来。
杜衡不在意的笑笑,“干爹也不行,不能越俎代庖,你们是孩子的长辈,你们做决定吧。”
“哎,本来还想着你能支持一下我呢,没想到你就是和稀泥的。”廖全升装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可怜巴巴的说到,“看来孩子以后要叫王方玉喽。”
杜衡猛的转过身子,“我去,是不是你们家就你一个再这瞎巴巴,其他人都是支持玉竹的?”
“对啊,要不然我问你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干爹干什么?”廖全升翻个白眼,往沙发上一靠说道,“自作多情。”
496 自己找的病
杜衡咬牙切齿的瞪着廖全升,忍无可忍对着他的大腿来了一下,“贱人。”
“哦~~~~~牲口啊。”
廖全升一声惨叫,身子猛然躬起,并抱住了大腿。
“哥,你怎么了?”
正好这时廖玉竹走了出来,而她旁边的武胜男一脸稀罕的抱着孩子,整个人显得小心翼翼,肢体都有点僵硬。
廖玉竹看着痛苦的廖全升询问,而武胜男则是抱着孩子到了杜衡的身边,“老公,你看,好可爱啊。”
杜衡看武胜男抱孩子的姿势别扭又难受,伸手就从她的怀里接了过来。
看着眼前这个粉嘟嘟的小婴儿,杜衡也忍不住的露出了笑脸,这是他第二次看着自己的干儿子。
第一次,还是刚出产房,那会是皱皱巴巴,还黑黑的小模样。
“你小心点。”武胜男看着杜衡抱孩子,顿时就紧张的不得了,“你会抱孩子吗?别抱错了。”
“放心吧,我侄女和我侄子,都是我抱大的,经验丰富着呢。”说完便开始逗孩子玩,尤其是看到孩子肥嘟嘟的脸蛋,吧唧吧唧的小嘴唇,还有那水灵灵的黑眼珠,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老公,以后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也长这样?”
“当然,和我干儿子一样的帅气。”杜衡笑着转头看向武胜男,见她还是一脸笑容的看着孩子,便不由自主的开玩笑道,“不过你这想的有点远吧?”
武胜男立马瞪向了杜衡,“你什么意思?不想要?”
“什么嘛,我的意思是,咱们现在可都还没订婚呢,想孩子的事情,是不是有点远?”
听到杜衡这么说,武胜男的态度软了下来,轻声嘟囔到,“还不是你不行,你要是行,我现在就可以生。”
杜衡轻笑出声,“现在就生?你这有点违背自然规律啊。”
“哼,你就转移话题吧,我看你就是给你不行找借口。”
杜衡眉头挑了一下,“你不要激我。”
“激你又能怎么的?”
“你别后悔就行。”
“怕你啊。”
“好,晚上回去看你还嘴硬不。”
武胜男脸蛋红了一下,但是倔强的回到,“看你本事喽。”
这时廖全升忍不住了,对两人的‘窃窃私语’表示了鄙视,“两位,这么隐私的话题,你们回家再去探讨行不行?”
武胜男还有点害羞,可是杜衡确实直接回怼回去,“偷听别人说话,真不要脸。”
廖全升无语的看着杜衡两人,“拜托,咱们三個就离着不到一米,你们说话,难道我把耳朵闭上不成?”
“好了哥,我和衡哥说句话。”廖玉竹出声打断了自己大哥的调侃,也把武胜男从尴尬中解救了出来。
廖玉竹轻轻一笑,笑容很是温暖,“衡哥,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说,咱们还客气什么。”杜衡很是豪爽的答应。
“我想带孩子去小方家里一趟。”
杜衡愣了一下,前一秒的豪爽就那么尴尬的悬住了,“嗯~~是去小方父母家吗?这就没必要了吧,他们家。。。。没人了。”
“不是的,我想去他姐姐家。小方和我说过,他把他姑姑和姑父当爸爸和妈妈的。”
杜衡抿了一下嘴唇,“我把地址给你们,你们自己去呗.”
廖玉竹抬头看了一下廖全升,又悄悄的看了一眼武胜男,“衡哥,我要带着孩子去,我怕到时候不太好说。”
这边廖玉竹刚说完,旁边的武胜男就接上了话,“老公你去吧,不用为难,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杜衡没说话,却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原本自己的心里,是有两件心事的,一件是王淑秋的不辞而别,这让他内心曾一度非常憋火。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王淑秋斩断一切联系的做法,再加上武胜男的出现,这件事已经从心底开始淡漠了。
但是另一件心事,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淡漠,没有变轻,反而越发的沉重。
那就是王淑秋的妈妈。
当时因为心系与王淑秋的伤势,没有顾及到她妈妈的病情,也想着可能一段时间就恢复了。加上悲剧的发生,本身就是王淑秋妈妈一手造成的,心里也是有点怨气,所以就让那么回去了。
可是再后来,王淑秋的不告而别,加上送赵新方的骨灰,心情越发的低落、怨恨,即使看见王淑秋妈妈没有恢复,也选择了视而不见。
可是当怨恨渐渐褪去,杜衡却越发的没有勇气去面对,去面对王淑秋那沉默了一辈子的父亲,还有疯疯癫癫的母亲。
廖玉竹现在提出这样的问题,让他着实有点难以抉择。
武胜男不知道杜衡再想什么,但是看着杜衡的表情,也知道他此时非常的为难。
伸手拉住杜衡的手,柔声说到,“放心去吧,我相信你。”
杜衡也捏住了武胜男的手掌,也感受到了武胜男手心里的温度。
沉默一会后,随即展颜一笑,“好,我陪玉竹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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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班,杜衡按照昨天的承诺,准时的出现再了诊室门口。
而今天,除了上周原来的那些高血压、糖尿病的病人,还来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病人。
就比如眼前这个老头,换季、变天、起风,他不是肌肉酸疼,就是感冒发烧。
“大夫,我这毛病好几年了,也去大医院看过很多次,各种检查也做了很多,药更是吃的就没数了,可是这个毛病始终都存在。
你看这几天不是变天嘛,我这又开始全身疼,而且这两个肩膀更是又酸又困,抬都抬不起来。”
老头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阿姨,是上周蹭了一波免费治疗后来的。
“那给你检查的医生都怎么说啊?”
“医生说莪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有点免疫力低下,什么胸腺肽、人血白蛋白、人血球蛋白的,吃了很多,但是效果也就那样,每次换季、变天,还是变成老样子。”
杜衡诊完脉,又做了其他几个检查之后,笑问老头,“你这是正气不足,阳气泄露导致的毛病。”
老头一脸懵,“啥意思?”
杜衡没回答,而是反问到,“我刚看你后颈位置有个黑红的印子,是拔罐造成的?”
老头茫然的点点头,“是啊,拔罐、刮痧、推拿我都做,就在我们小区楼下,做的可好了,每次做完全身舒服的不得了。”
听老头这么夸赞拔罐、刮痧等治疗方式,杜衡并没有表现出高兴的神色,而是接着问道,“你都什么时候去做这拔罐、推拿的?”
“吆,这我可没注意过,反正是身体不舒服了就去按按,拔个罐子。就一个月前,我这刚刚做了个推拿,前几天又做了一个拔罐。”
说着老头眉头就皱起来了,“你看刚舒服了一个月,前天开始又全身酸疼,这两个肩膀里面啊,只要动一动,还老是咯滋滋的响。
大夫,我这到底是什么病啊?”
杜衡叹口气,“你这是自己找的病。”
老头眼神中全是不解,“这怎么是我找的病呢?西药我大把大把的吃,也经常去拔罐、按摩、做推拿,保养的很好,怎么能是自己找的病呢?”
杜衡让老头别激动,声音放缓慢慢说到,“拔罐、推拿、刮痧、按摩,这些治疗手段,确实对调养身体、放松肌肉经脉、祛除寒气湿气是有帮助和疗效的。
但是这些东西不能乱做啊,乱做那就是没病找病了。”
老头想说点什么,但是杜衡没给他机会,接着说到,“拔罐、刮痧能把人的身体打开,这才能让你身体里的寒气湿气跑出来。
但是你做拔罐刮痧的时间不对啊,一个月前,也就是四月头三月末,这放到阴历也才二三月份。这个时间段正是天气阴冷,变幻无常的时候。
你这把身体打开了,寒气湿气没跑出来,阳气全跑出来了。阳气不足,变天之后寒气倒逼,它就推不动你全身的血气运转。血气都不好好运转了,你全身怎么能不疼不酸。
所以说,你这是不是自己找的病?”
老头一脸的郁闷,“我这做保养还有错了?”
这话说的杜衡哭笑不得,“不是保养有错,是你选的时间不对,而且你做的也太频繁了。”
老头忽然变的恼怒起来,“那我去做的时候,那家店里的大夫为什么不说?”
这还把杜衡给问住了,想了半天才说到,“给你做的是技师,不是医生。拔罐、刮痧、按摩、推拿的门槛很低,手法也容易学。
很多人都是学了这些东西当个吃饭的手艺,但是他们只能算是技师。他们不懂人体气血运行,不懂气血与季节的关系,不懂穴位与气血的关联。
反正一股脑的上,当作舒筋活血,那是一点问题没有。
但要是像你这样,时间不对,次数过多,那就出问题了。”
老头一想还真是。
他每次去店里,都是某某号技师为你服务,从来没有听见是某某号医生为你服务。
这还想找茬找不到了。
老头惆怅的叹口气,好半晌才问道,“大夫,我这肩膀是怎么回事?”
“关节腔积液。”杜衡说着也忍不住的龇牙,“积液不可怕,可是你这胳膊要一直动,只要动就会产生积液,这就是个慢性炎症,是个麻烦事啊。”
杜衡往后靠了一下,认真的看着面前的老头,“从现在开始,你呢就要安安心心的开始治疗。要是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治疗,你这病就要被耽搁了。
拖到后面,治不好了,你这就是类风湿性关节炎,关节就变形了。”
杜衡这话说的严重,老头立马就顾不上想其他的了,刚想说点什么,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指这几天疼的厉害。心里立马一惊,这怕不是已经变成类风湿关节炎,要变形了吧?
“大夫,我这手这几天突然疼的不行,就是这几个关节,这是不是已经是类风湿关节炎了?”老头急忙的深处手让杜衡检查。
杜衡翻看了一下老头的手指,有伸手捏了捏他的关节,“放心吧,还不是。”
“那怎么这么疼?”
“你看这都马上五一了,按理来说金州的天气应该要变热了,人身上的阳气也应该跟着往外散了,但是这两天天气又降温了,这寒气一下子又把你这经络给堵了。
而你现在阳气泄露严重,根本就不耐风,没有低于风邪的能力。只要一变天,你这毛病就得显露出来,你自己载遭一遍罪。”
“那大夫,我这能治吗?”
“能治,但是你得做好长期治疗的准备,最起码三个月到四个月。你这是一个纯调理的毛病,急不得快不得。”
老头一脸感激的看着杜衡,嘴里更是不听的说着感谢的话。
“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回去之后按时喝药,两个星期过来复查一次就行。”
杜衡转头开始打字,嘴里同时叮嘱道,“你现在钻风怕冷,不耐寒,不耐风,这段时间做好保暖。还有啊,不要再去做刮痧推拿了。
你要实在想做,那你就去医院的中医科,如省一的中医科,市一院的中医科,甚至是省中医和市中医院,他们直接就有针灸和推拿科室。
那里面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医生,是懂经脉血气与人体五行的,会按照你的身体情况给你进行调理。”
老头点头表示记下,等到杜衡说完,出声问道,“杜医生,你会拔罐推拿吗?”
“我会。”杜衡淡淡的回了一句,自己不光会,而且还算是比较精通。尤其是和某些疾病挂钩的,绝对属于行家里手。
“那有时间你帮着做做可以吗?”
嗯?
杜衡愣了一下,找技师找自己头上来了?
不过这老头按摩推拿的瘾着实有点大了,身体都这程度了,还想着做推拿。
不过杜衡还没来得急拒绝,旁边陪同的老太太就恼了,抬手就给了老头一巴掌。
“杜医生人家可是医院的院长,每天忙的脚不沾地。今天能上门诊,这都是杜医生心疼我们老头老太太,专门挤出来的时间。
你这倒好,得寸进尺个没够,还想给你推拿?你咋不上天呢?”
497 云医院
老太太识大体,三言两语的就把老头给怼的没话说了。
拿了药方之后,老头又在老太太的嘟囔声中,赶紧的拿缴费单离开。
再后面等待看病的老人,大部分的又都回到了老套路上,诊室也再一次的变成了老年人专场,还是不断的围绕着三高、糖尿病进行。
而且都是老头老太太,问话啰嗦,还特别的较真。
反正不管自己能不能听的懂,必须让杜衡说清楚自己的问题在什么地方。
杜衡也是耐心十足,真正做到了有问必答,不管是问吃的药,还是日常注意的饮食,再或是什么食补的药方,他都很详细的给各位老人讲解。
就这样,三四十号人,愣是看到了下午四点左右,才把全部的人给打发走。而且还应广大老头老太太的要求,杜衡每周二、四两天,不管是刮风下雨,都得给开一个门诊,解决大家遇到的问题。
看着空荡荡的诊室,杜衡不由的挠了一下脑袋,再一次感觉自己好像有点跑偏了。
难不成自己真的要把这么一个妇幼专科医院,给搞成老年专科医院?
心里默默的幻想一下,杜衡还是赶紧的赶往了冯苏的病房。
今天对冯苏来说,今天还是属于对药物的适应期,还是比较危险的。
“冯女士,今天的感觉怎么样?”
“浑身没劲儿,小腹这里坠着疼。而且上厕所之后,又腥又臭,量还是很大。”冯苏眼神中有点担忧,“杜医生,我这是正常现象吗?”
杜衡伸手诊脉,双手换过之后,面带笑容的说到,“对,你现在这都是正常现象,不要太过惊慌。”
杜衡的笑容给了冯苏信心,让她不再那么担心。但是身体的虚弱,却是让她从内心涌现了一抹无力感,就是和杜衡说这么两句话,她都觉得自己有点喘气困难。
看到冯苏虚弱的模样,杜衡往后退了两步,“你现在还有头晕心慌、心悸的情况没?”
“心悸没有了,但是头还是晕的很,尤其是上完厕所,感觉整個头顶都在旋转,转的人有点恶心想吐。”
“忍一忍吧,明天的时候,这些症状应该就能减轻很多。”
“希望吧。”冯苏说了两句话,整个人直接把眼睛闭了起来。
杜衡也没有再问,看冯苏的情况在自己的预料之中,而且身体反应也算是正常,便准备离开让好好休息了。
但是走到门口,杜衡还是忍不住的回了头,“冯女士,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治病,这个化妆的事情就先停一停吧。
要不然我不太容易从你的面部情况,去判断你的病情好坏。”
矮个助理撅着嘴说到,“就化了个淡妆,不至于吧?”
杜衡颇为无语的看着矮个助理,觉得她可能对淡妆有什么误解。
就冯苏今天的妆容,说的惨烈点,从她脸上刮下来的装饰,一斤有点夸张,但是200克,杜衡还是觉得绰绰有余。
“最好还是别化,住院嘛,化了也是浪费。”
“行,我记下了杜医生。”冯苏开口答应了下来,而矮个的助理便显得有点不太高兴。
杜衡猜测,给冯苏化妆的事情,有很大的可能是这个矮个子助理的‘杰作’。
“杜医生等等,有个事情给你说一下。”高个子助理突然叫住了杜衡。
“怎么了?”
“今天你们的护士进进出出好几趟,我感觉她们好像是认出苏姐了。”
杜衡知道高个子助理接下来要说什么,便直接说到,“这个你放心,我们已经叮嘱过她们,她们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说什么。
另外说一点,今天对于冯女士来说,还是属于危险期,护士多来病房是很正常的行为,她们要时刻保证病人的情况稳定,且往良好方向发展的。”
打消高个助理的疑虑,杜衡便离开了。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杜衡还是再次叮嘱了女医生,让她给护士再说说。
毕竟泄露别人的隐私,从道德和法律上来说,都是不被容许的。
回到办公室没一会儿,邱平臻便拿着几张表走了进来,“院长,这是各科室报上来的参与名单,还有要去的地点,你看看要不要修改一下?”
杜衡没看,直接推了回去,“不看了,你自己看着安排。原则上还是一样,尽可能的把人员打乱,让每个小组都有各科医生的存在。
对了,产科排出来带队领导是谁?”
邱平臻小心看了一下名单,再次确认手说到,“产科带队的是那两个副主任,至于金娟主任,她自己并没有把名字报上来。
嗯~~~可能是觉得自己停职,所有没有报吧。”
杜衡笑了一下,“医院停的是她行政职务,又没停她的业务,看来金主任还是有点小情绪啊。”
邱平臻无语的看着杜衡。
又是给金娟停职,又是给她罚款、扣发奖金,人家没点情绪那可就成了怪事了。
不过他可不会傻乎乎的当杜衡的面说,只是点点头便准备离开。
可杜衡却叫住了他,“邱处长你别忙着走,沙发上坐,我有点事情问问你的想法。”
邱平臻没有拒绝,转身就到沙发上坐了下来,“院长,什么事你说。”
“是这样的,你对咱们医院的发展,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想法?”杜衡也起身走了过来,然后坐到了邱平臻的对面。
“咱们现在做的这个下乡送温暖,基本上也就是一锤子买卖,我们医生的名声还是传播的有限。
而我现在弄得中医科,我自己觉得有点跑偏了,快整成老年人专场了,这对咱们医院的整体发展也没有帮助啊。
除非咱们改变医院的属性,变成综合性医院,那样选择可能会多一点。
但这个想法,肯定只能是个想法,局里和卫建委那边肯定都不会同意的。”
听着杜衡的话,邱平臻很想送杜衡送两个白眼。
但对于杜衡的问题,他还是认真的想了一下,不过很多念头,都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根本就没有思考的价值。
好半晌,邱平臻才试探性的问道,“院长,你对现在网上直播看病,有什么要说的没?”
“直播看病?”杜衡想了一下说到,“没什么要说的,有利有弊吧。不过说起网络看病,你可能不知道,省一现在已经和全省部分医院联网,形成了一个云医院,可以云端看病。
虽然参与的科室还不是很多,只有中医科、消化科、骨科,但是就这三个科室的加入,让很多的病人在当地就可以完成诊断和治疗,没必要专门来一趟金州,效果是非常不错的。”
省一云医院的实施,还是杜衡着手搭建的,现在效果斐然,他比谁都高兴。
杜衡笑了一下,“直播看病,和云医院的形式差不多,我觉得是可行的。但是直播看病还是有一定的弊端,就是没有在专业的医院,旁边也没有专业的医生来叙述病情。
这种全靠病人自己描述,对面医生听症状判断,其中的意外和风险还是比较大的,基本没办法做到当场下判断,而且就算判断准确,开药也是个问题。
这其中蕴含的风险,可能超过其他方面。”
杜衡摸了下鼻子,“你这倒是给我提了醒,这几天我去问问省一,看能不能现在把我们医院和加入到云医院的体系中。
云医院的建立,按照现在的运转情况,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越早加入,对咱们的好处就越多。”
想到其中蕴藏的好处,杜衡激动的拍了一下手。
别说,虽然这个念头是自己想起来的,但是没有邱平臻的提醒,自己也不可能联想到这个方向上去。
果然,多听多问,永远是自我提高的最佳途径。
邱平臻看着突然兴奋的杜衡愣了一下。
虽然杜衡的想法很好,说的也没错,但这并不是自己要表达的中心思想啊。
“院长,直播看病有一个比云医院好的地方,那就是受众面非常大。只要是上网的,搜索医学类相关标签,就能看到我们的视频和直播。
这一点,是云医院完全比不上的。
而且在网上科普直播,对于名气的传播,更是云医院没办法比拟的。”
邱平臻自己罗列着网络直播的好处,希望能把杜衡从云医院的漩涡中拉出来。
不过杜衡很明显已经陷到云医院这个体系的好处当中了,对于直播的事情,他也真没觉得有什么必要。
随即摆摆手敷衍的说到,“直播的事情咱们再看看,你呢做个这方面的详细调研,然后我们再讨论,你看这样可行?我呢,最近就去跑跑云医院的事情。
咱们在金州竞争不过省妇幼和金大儿童医院,那我们从全省范围找,向外拓展,这总应该是可以的。”
听到杜衡这么说,邱平臻也只能苦笑一下,然后接下这个任务。
“院长,那我就先忙去了,等我想出什么好点子了,我再来找您汇报。”
杜衡点点头,“行,那就暂时先这样吧。”
看着邱平臻要离开了,杜衡又突然叫住了邱平臻,“对了老邱,五一这几天,你就别给我安排值班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邱平臻现在也是无语了。
让别人五一不放假,干些下乡送温暖的活动,他自己倒好,明目张胆的给自己放假,还不带值班的。
“院长,这不太好吧?毕竟其他人这次可都是不放假的。大家要是知道你不值班,他们可能会有意见。”
“有意见就让他们来找莪。”杜衡态度有点强硬,刚想继续强硬下去,却突然眼睛一转说到,“这样吧,我值的班,你安排给卢副院长,让她帮我值了。”
邱平臻哑然。
杜衡这是抓着一个点,准备往死了薅啊。
498 千层菊一样的笑容
薅不薅的杜衡不在意,他现在满心都是云医院的事情。
送走邱平臻,当即拿起自己的包往省一赶去,想赶在下班前和李健卫能聊聊这个事情。
出发的速度很快,赶到的也算是及时,毕竟在医院里,除了门诊、后勤、财务等部门会按时上下班,至于一线的医护,就没有按时这个概念。
不过李健卫看到杜衡的时候,也是板着一张脸,没怎么给杜衡好脸色,好像杜衡欠了他钱没还一样。
杜衡也是纳闷,见李健卫还在和其他的医生谈事情,杜衡便悄悄的凑到了小苏的身边,“老师这是怎么了?”
小苏瞟了一眼这個迟入学,却被自己叫师兄的人,脸上也是闪过一丝佩服,“杜师兄,几天几号?”
杜衡愣了一下,脑袋有点没回过神。
难道自己忘了李健卫的生日?
“四月三十号,怎么了?”
小苏一脸的无语状,悄声说到,“还怎么了,咱们开学都一个月了,别说上课了,你这是连学校都没来一次啊。”
杜衡恍然大悟,他把这事情给忘了,忘了自己现在又成了学生。
再看李健卫的模样,杜衡便知道李健卫是因为什么而生气了。
“杜师兄,虽然说你这性质和我们不一样,但是你最起码一周来个一两次,在老师面前露露脸嘛。要不然学校那边也说不过去,你说是不是?”
小苏说这话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面前的这个大佬。
他现在已经准备继续念博士了,他和杜衡还得在一起当几年的师兄弟。
但是他心里有数,别看杜衡现在刚念研究生,但是杜衡最后拿到博士学位的时间,绝对要比自己早。
而且,说不定到了后面,不管是毕业论文,还是找工作,自己都需要这个师兄的帮助,现在得罪他,得不偿失啊。
杜衡也知道自己问题出在哪了,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了解决办法,他觉得李健卫肯定会原谅他,而且更加的喜欢他。
“对了,你不是准备毕业论文去了嘛,怎么又跑来医院了?”
“论文的事情差不多了。”
“工作找好了?”杜衡眼神亮了一下,“签到那个医院了?都给了什么待遇?”
“没签,我准备继续念老师的博士。”
杜衡微微有点惊讶,“以前不是没这个打算嘛,怎么又突然想起来接着念了?”
小苏不好意思的挠了一下脑袋,“这个月找了几家医院,老师也推荐了几家。但是像省中医和金大附属都不要硕士,只招收博士。
其他几家倒是要硕士,但是人家最多给个院聘的名额,编制全留给那些升了副主任的博士。”
杜衡挑了一下眉头,“现在都这样,而且院聘也不错,大家都是同工同酬,所有待遇也都是一样的,何不早点上班占个坑呢?”
杜衡这话说的就有点丧良心了,虽然现在高喊同工同酬,但是有编制的就是比没编制的好,除非你直接在私立医院上班。
虽然私立医院没有公立医院这么多的条条框框,但是它并不是说就一定是完美的,最起码在私立医院,当医生之前,你先得让自己的脸皮厚起来,心黑起来,刨除一部分的职业道德才可以。
要不然你怎么好意思跟病人收天价治疗费,开高价药物,怎么完成医院给的业绩指标?
小苏苦笑一下,“师兄,你就别那我寻开心了,说是同工同酬,大家每个月的工资也差不多,但是拿到手里的,可就不一样了。
有编制的,五险一金医院帮着全额缴纳,从他们工资里根本就扣不了多少;可是没有编制的,这都需要从我们的工资中不全的,拿到手里真的没有几个钱。
至于其他的,我想师兄你比我要清楚。”
杜衡没在意小苏吐苦水,反而往身边凑了一下,“要不去我那试试?”
小苏疑惑的看向杜衡,“市妇幼?我不会妇科,也不会儿科,更不会产科。我跟老师学的最多的,最拿手的还是心肺方面的治疗。”
“哎呀,中医嘛,讲究个均衡,心肺都能拿下来,其他方面也是相同的,我相信你没问题的。”
小苏犹豫了一下。
他要是放低标准,家里关系加上李健卫的面子,在二级医院里找个有编制的工作,应该不是很难的。
而市妇幼,只是个二乙医院,连个二甲都算不上,这和他的心里预期有很大的差距。
想了想说到,“师兄,我觉得我现在还有点学艺不精,我还是跟老师继续学两年再说吧。”
杜衡抿了一下嘴,对于没没有勾搭到小苏他也并不遗憾。
毕竟每一个刚毕业的医学生,尤其是高学历的,都有一颗济世救民的心,想要更多的病人,更多的工资。
“没事,愿意继续深造也是一件好事。”
“师兄,去你那有编制吗?”原本以为结束的话题,小苏又突然的问了起来。
“硕士升副主任后给,博士生直接给,本科生同工同酬。”
小苏翻了个白眼。
杜衡刚刚说的很美好,什么编制不重要,同工同酬是一样的,但是他现在不还是拿编制吸引人才,照样对低学历的鄙视嘛。
“今年要的人多吗?”
“不太多,怎么,你是想通了?”
杜衡好奇的看向了小苏。
小苏连忙摆手,“师兄,你还记得小李吗?”
“记得,去年不是你们两人和我一起上门诊来着。对了,小李人呢,怎么从过完年就没见过了?他也准备考博士?”
“没有,他家里情况不好,已经再找工作了。”
“找到了吗?”
“不太理想,有编制的基本上找不到,能找到的也只是一些科聘的小医院。他准备回老家了,去他们县医院试一试。”
杜衡眉头皱了一下,“老师没推荐一下吗?老师推荐一下,拿个三甲医院的科聘应该没问题吧?”
“去了,不过师兄你也知道,三甲的规矩严,必须要重新经过一年的规培才可以上岗。而小李现在急需要用钱,他不想浪费规培这一年的时间。”
杜衡也是叹息一声,规培这个玩意,现在都被大医院快玩出花了。
“小李的水平还是非常不错的,人也踏实肯学,就这么去县上可惜了。”杜衡抿嘴想了一下,“你问问他,愿不愿意来我市妇幼。愿意来的话,让他五一过后来找我。”
小苏立马笑了起来,“谢谢师兄,我替小李谢谢你,五一放完假,他一定会出现在你的办公室门口,他不去我绑着他去。”
“别这么说,大家都是跟着老师学习,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两人随意的闲聊了一会,李健卫终于走了过来,不过一直冷着脸。
杜衡热情的凑上前去,“老师辛苦了,这都下班了你都还不得清闲。”
李健卫斜楞了一眼杜衡,“杜院长今天怎么有时间来了?”
“我忙啊老师,这刚调过去,全是给我使阴招的,这两个星期我过的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忙就不来上课了?”
“哎吆老师,你这可就冤枉我了。这段时间我可没闲着,工作之余,一直在看书学习,论文也完成了。今天正好过来让您斧正一番,看看能不能发表出去。”
李健卫紧绷的脸色终于放松。
两人的身份转换,他就想在杜衡身上找找当老师的感觉。
至于斧正杜衡的论文,他还是知道自己的斤两。而且杜衡看不看书,学不学的,他也没有资格评论和评价,因为杜衡现在懂的比他多,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但是杜衡这个态度,让他非常的受用。
尤其现在杜衡职称是副主任,职务是二乙医院的院长,他作为老师,这个感觉还是很爽的。
加上与中湖卫生院合作的‘中风并发症’治疗项目,这段时间也是成绩不错,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不管是科室开会,还是院里开会,甚至是中医相关的院外会议,他都觉得自己的腰杆子硬了不少。
到了办公室,杜衡借用了李健卫的电脑,插上自己的优盘,在原本空荡荡的封面上敲上了个名字。
“老师,您帮莪看看,这论文投个核心能过不?”
李健卫含笑看了过来,嘴里轻声念道,“风痰引发的中风并发症。。。。。”
念完论文的名字,李健卫啧啧两声,“你这是把中风的类型彻底的给拆封开了?”
杜衡点点头,“嗯,分开了。上次和您聊过之后,我就彻底的分开了。要写就要写透,要是眉毛胡子一把抓,都是浅尝辄止,写的我自己难受,而且也没什么用。”
李健卫也是点头认可杜衡的这个观点,然后眼睛继续往下看,“通讯作者,李。。。。”
名字没说完,李健卫直接瞪大了眼睛,“你这。。。这。。不合适吧?”
嘴里说着不合适,但是脸上笑容,就和那千层菊一样,绚烂的绽放了起来。
杜衡也是装模装样的说到,“老师这是叫什么话?什么不合适?我看你就合适的很。
开题是您给我选的,细节也是您帮我捋的,而且你是我的老师,怎么就不合适了?”
说着又催促李健卫,“老师别纠结这个名字啊,你看看内容,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麻烦您帮我找找,我好现在就改过来。”
李健卫笑的后槽牙都出来了,眼角的鱼尾纹愣是都被挤出来三条。
一年啊,忙忙碌碌一年,心心念念一年,跑前跑后一年,值了!!!
鼠标下滑,对着杜衡的论文一目十行。
他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干什么。
不过越往后看,他的速度就越来越慢,到了最后,脸上的笑容直接变成了震惊,“小衡啊,你这写的也太详细了吧。
诊断特点,患者体质、用药剂量,你这分的太细了,你这都快变成风痰中风的治疗指南了。
这就是一个稍微懂点中医的,拿你这东西对照着弄,也不会出错啊。”
杜衡轻轻笑了下,“老师,这么写可还行?要是太详细不好,那我再改改。”
“不用,就这个最好。”李健卫大手一挥,“就要这么详细,越详细越好,想挑刺的,他们都得掂量掂量。”
李健卫松开鼠标,身子也坐正了一些,“就按照这个发吧。”
“行,那我就按照这个发。”杜衡笑着答应下来。
李健卫看了一眼旁边的小苏,看着他满眼羡慕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后,对着杜衡说到,“小衡啊,你看在这篇文章上,能不能把小苏的名字也加上。”
说完还看了一下杜衡的表情,见他没有恼怒便接着说到,“小苏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不想工作,又要考我的博士。
但是小苏以前没有这个想法,现在准备有点不足。你看给加个名字,提高一下你这师弟的硬实力。”
听到李健卫的话,小苏眼睛立马就放光了,然后非常的忐忑的看向了杜衡。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我还当什么大事呢,加他一个名字,当个并列二作,可以吧?”
“并列二作?”李健卫疑惑的问道。
“对,并列二作,叫吴不畏,我这篇论文中有三分之一的病例和数据,是他提供给我的。”
李健卫微微想了一下,“你说的是不是以前你那卫生院,叫你师兄的那个小伙子?”
“对,就是他,也是咱们学校的毕业生,他的导员和我的导员是一个人,跟着我晃悠了两年,水平还不错。”
李健卫哦了一声,“那你现在走了,留下他一个人是不是不太好?”说着突然笑了起来,“你问问他,看有没有兴趣来省一?要是他有这个想法,我调动的手续我去办。”
这个话一出,让刚刚白得一个核心二作的小苏心里微微发苦。
什么叫差距?
这就是差距。
杜衡多余的话都没说,就是说了句跟着学了两年,李健卫就要帮忙给调动工作。
从卫生院到三甲啊,这跨度大到没边了都。
再想想自己这一个月找工作的经历,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同时他更加清楚的认识到,杜衡在李健卫的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位。
499 不越阴亏阳亢
这其实就是小苏想的浅薄了。
李健卫自己却很清楚,他愿意调动吴不畏的工作,除了看在杜衡的面子上,还看上了那为杜衡论文提供三分之一数据的能力。
杜衡的论文,就自己刚才那随便瞄的两眼,心里就很明白,那就是一篇妥妥上中医核心期刊的论文。而吴不畏能为这样的论文提供三分之一的数据,那就说明他自己本身也具备了这方面的能力。
而且对吴不畏,自己并不是完全没有了解,尤其是现在和卫生院还有‘中风并发症’项目的合作,接触了解的更多。
所以,他愿意帮忙,还看中了吴不畏本身的才学。
不过杜衡却是笑了笑,“还是不问了,五一过完,他就要调到市二院去了,连同编制一起调过去的。”
“你给办的?”李健卫心里微微有点可惜,“你怎么没带去市妇幼啊,你那个市妇幼可正好缺这样优秀的年轻医生。”
“我想等我这边稳定一下,然后再办来着。但是这小子动作太快,他老子也给力,直接就给弄去市二院了,我也就没再提这回事。”
“那可惜了。”李健卫再次叹口气,“他爸爸是干嘛的?”
“市二院乳腺外科的吴主任。”
“那怪不得,吴才捷主任在乳腺方面的水平,在咱们整个金州都是出名的。他出面调动的工作,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就这样的对话,让旁边的小苏更加心塞。
李健卫也不多聊吴不畏了,伸手关掉电脑上的页面,然后把优盘还给了杜衡,“说说吧,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杜衡也是认真了起来,把下午和邱平臻的谈话说了一遍。
“老师,我就想问问,市妇幼现在能不能被纳入到云医院里面来。如果能成,这对我们市妇幼是一個非常好的帮助。”
李健卫默默的听完,想了好久后说到,“云医院的建立,你的功劳很大。而市妇幼有你在,加入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加入之后呢?
你们医院不管是那个科室,都被省妇幼全面碾压。没有优势项目,就算你们加进来,也只是一个看客,想要扩大你们医院的知名度,我想是很难的。
总不能一个医院,就你一个人撑着吧?”
李健卫变得认真了许多,缓缓的说到,“你们市妇幼的体量太小,没办法做到全面开花,最好的办法就是以点带面,找出你们在全省范围内的优势项目。
妇科,省妇幼强的没边;产科,不论哪家医院都不比你们弱;儿科,你们更是比不过省妇幼和二附院他们两家的儿童专科医院;至于其他科室,更是没有说的必要,我都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设立那么多的科室。
你们唯一有点竞争力的,就是专业的儿保科和妇保科。但是这两个科室,说白了就是和月子中心差不多。
可是让你们发展成月子中心一类的调养机构,想必你又是不愿意的,而且你们还不一定能竞争的过市场上的月子中心。”
对于李健卫的话,杜衡表示认同,而且他也想过这些问题。
“关于这些方面,我拟定了两个方向。一个就是各家都不太看的上的整形美容,觉得风险大、没有技术含量。可是我们医院现在正好就有这个科室,我想试一试。
第二个就是不孕不育。”
李健卫眉头轻皱,“整形美容,不是各家医院看不上,而是这行的水太深,太容易出医疗事故。而且医院没办法打广告,和其他的整形美容机构相比较,知名度上就要差很多。
所以我不太建议你太过深入这个行业,对你,对医院都不是什么好事。”
说罢便微微停顿了一下,略加思考后说到,“至于不孕不育,这个我倒是觉得能行。虽然各家都有这个科室,但是要说特别拔尖的倒是没有。
而且西医的那一套,对很多不育女性其实并不友好。如果你能在这个方面做出突破,我觉得对你们医院绝对能有一个提升。
而且治疗好不孕不育,成功怀孕之后,患者会出于信任的原因,直接选择你们医院作为待产医院。这样一来,妇科、产科、儿科都会被带动起来。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这个时间可能会比较的长。”
意外?
契机?
谁都想要啊。
但是这个社会,哪来那么多的意外和契机,大部分都是靠着时间和口碑积攒而发展的。
“既然你都有了这个想法,那现在是还停留在你的想法中,还是说你已经开始实施了?“
杜衡摇摇头,“还没有实施呢,就是一个想法。”说着突然眉头皱了一下,“正好,我这有个问题想问问老师。”
“嗯,你说。”
“我呢在市一院弄了个中医科,来的都是一些老头老太太,经过两个礼拜的接触,我发现三高、糖尿病已经几乎成了老年人必得的疾病。
这些病呢非常难缠,又让病人很痛苦。
但是这些病是可以归纳到中医消渴的症状中的,而且这些老人用了我的方子,效果都还不错。”
李健卫听的迷茫,“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你要表达什么意思?”
“我想说的是,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关于消渴治疗三高、糖尿病的论文很少。仅有的一些,也是某一种药材、或者是食疗可以减轻症状,但是却没有完全控制的治法和药方的论文。好不容易找到几篇,也是在一些犄角旮旯的网页上。
而好不容找到的这些文章里,里面也是只有消渴等字样,像是高血压、糖尿病都不是关键词,这让我很奇怪。”
“一点都不奇怪。”李健卫听明白之后,整个人变放松了下来。
“你刚才也说了,消渴分为上中下。但是就这上中下的区分,就已经难住了百分之八十的医生。因为这些病的症状基本相同,比如都是头晕,都是目眩,但是他们一个是上消,另一个下消。
另外,每一个病人的成因不同。同样是上消,有些人口渴,有些人口苦,有些人体虚,有些人是血热,这又难到一批人。
而三高的治疗和其他病症不一样,只要有一味药材用的不合适,剂量不对,血压、血糖噌噌噌的往上涨,人当场就受不了了。
所以没有那个病人会给医生第二次机会的。这样一来,缺少病例的研究,这方面的论文也就少了。
至于发出来的那些,都是一些没有实证、没有数据支撑的臆想文章,在犄角旮旯里很正常。”
虽然李健卫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但是杜衡总觉得不对。
随即摇摇头,第一次反驳了李健卫的话,“不对,我觉得不是这样的。”
皱眉想了下说到,“消渴的病症是难以区分,但是对于经验丰富的老中医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事,至于其他的症状判断,而至随后的用药,也就是顶多费点事。
而且别的不说,三消饮算是一个很成熟的方子,使用这个方子可没有那么麻烦,基本上消渴之症都能适用,虽然不是很对路,但是效果绝对有。
这样以来,关于消渴的论文,不应该只有这些,也不应该是些边角料的东西。
所以,莪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李健卫还是不同意杜衡的观点,“你这孩子就是死脑筋,我就拿我举例吧。我虽然主攻心肺方面,但是我好歹也是中医学的研究生导师,基本功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你现在给我个消渴的病人,我也没办法保证,能准确的判断出病人是上中下哪一类。
而鉴于高血压、高血糖的危害性,我只能按照病人整体是气虚、还是其他问题来开方。而这样的方子,除了调养患者的身子,并不足以控制血压和血糖。”
杜衡沉默了一下。
他并不是被李健卫给说服了,而是在细细想着其中不对劲的地方,这个问题,真的困扰了他好几天的时间。
但是一直苦于无人倾诉,就这么憋了下来。
今天本来想着和李健卫讨论一下,但是李健卫的话,让他有点失望。
“消渴之症,均是人在壮盛之时,不知保养、纵欲饮酒、喜食甘腻,使得肾水枯竭,心火炽热而起。外在表现就是我们常见的口渴欲饮、消尽善饥,溺数如膏,抑或是再进一步的尿甜等症状。
而这些症状,也正是区分上中下三消之法,归纳起来也就是肺胃肾三经之别。
老师不常接触此类病症,容易忽略误判可以理解,但是经常治疗脾胃肾的医生,他们不可能总结不出来。”
杜衡说这些话的时候,眉头紧紧的皱起,“老师,我还是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听着杜衡总结出来的消渴特点,李健卫愣了一下。
他知道杜衡很厉害,也在无限的拔高杜衡。但是听着杜衡用这么简单的话总结出来一个病症,内心的惊讶,已经让他感受不,杜衡不给面子的反驳,而带来的不快。
还没说话呢,杜衡接着说到,“《兰室秘藏·消渴门》早就记载,消渴为血中伏火、津液不足、燥热为病。而清朝南阳先生叶天士说过,‘三消一证,虽有上、中、下之分,其实不越(不外乎)阴亏阳亢,津涸热淫而已’的论断。
而三消饮配生山药、天花粉、地骨皮、枸杞子等药,便有清热降火,止渴润燥的功效。
其中生地、枸杞子、乌梅酸甘化阴为臣药。丹皮、地骨皮、玄参为佐药,以清泄血中伏火。地骨皮、枸杞子二者合用,有调和全身阴阳,贯通一身气血津液的妙处。
这些都是医书上早有记载的内容,我们只需要稍加总结精炼便能掌握。所以我不信这么大的国家,高血压、糖尿病又是这么严重的疾病,关于它们的论文能少到这个地步。”
李健卫没有接着反驳杜衡,而是思考一会之后,突然问杜衡,“你这是想要自己发一篇这方面的论文?”
“对,有这个想法。而且现在我手里就有大量的实例。到了五一放假回来,这些病人服药就要超过三个星期,到时候资料统计完,我就可以着手写这个论文了。”
“好,你要是有了结果,务必要告诉我,我要看看你的论文。”
“嗯,我知道了老师。”
此时旁边的小苏两眼溜圆,这怎么聊着聊着,就到了他听不懂的环节,而且自己的老师,好像也有点跟不上自己这个师兄的思路。
他的震惊还没结束,就听身旁的李健卫说到,“行了,既然你今天来了,我这正好有个病人你帮我看看。”
随着李健卫转移话题,杜衡收起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呵呵一笑说到,“什么样的病人能把老师难住?”
“一个四十来岁的女患者,鼻翼无故变厚,并伴发红疹,有瘙痒。病情有时重,有时轻,反复不定。”李健卫介绍了一下病人的病情。
杜衡看李健卫不像是开玩笑,变也认真了起来,“老师,患者是什么时候加重,什么时候减轻?”
“据她描述,大便干燥的时候,红疹会变大变红,瘙痒也会加重;当通便之后,所有的症状又都开始减轻。”
说到这个病人,李健卫的眉头便紧紧的皱了起来,“她说以前当皮肤病治疗过,但是没有什么效果。而且在涂抹药膏的时候,也会加重红疹的瘙痒的程度。
上个星期五脸上红疹变多,加上大便不通,又直接住进了我院皮肤科。
经过三天的治疗后,患者大便通畅,但是鼻翼症状没有减轻,随后便转入了我们中医科。”
杜衡抿了一下嘴唇。
李健卫说的话,让他听的很不好受。
中医科就像是个垃圾桶,凡是其他科室治不好的,已经没有办法的,最后就像是丢垃圾一样的丢给中医科。
哎,大行情如此,杜衡也只能叹息了事。
“这两天老师的治疗也没有效果吗?”
李健卫苦笑一下,“也不是没有效果,患者鼻翼两旁的红疹轻了一点,没有之前那么瘙痒了。”
杜衡微微愣了一下。
轻了一点是多少?
500 用药如用兵
汉语的博大精深,就体现在现在这个时间。
但是杜衡却很不喜欢。
“老师,咱们能去看看病人吗?”
“可以,现在就过去吧。”
三人一起出门,李健卫也同时补充说道,“清代名医高锦庭的《疡科心得集》一书中说过,凡外科疾患,其症在上部者,俱属风湿、风热、风性上行故也。
而且咱们中医还有‘头面之上,唯风可到’的说法,所以我诊断为风热,用了祛风清热的药。
到今天已经是服用两天了,患者除了瘙痒有所减轻,红疹却没有退下去。
小衡,是我诊断出错了吗?”
李健卫没有丝毫顾及的询问身旁的杜衡,对于自己是老师的身份,他一点都没有在意,就像杜衡是一个和他平辈的同行。
身边紧跟的小苏大气不敢喘,生怕弄出点响动,让李健卫发现的他的存在,然后把他直接打落回去。
杜衡则是边走边听,脑海中将所有特点转了一圈后说到,“我暂时也说不上,还是先看看病人的具体情况再说吧。”
李健卫也不强迫,直接走在前面带着两人往病房走去。
杜衡看着斜前方李健卫的背影,心中很是佩服。他愿意入李健卫的门,上他的研究生,也是看重了李健卫的这一点。
今天这個情况,要是放到别的同级别医生身上,他们是不可能像李健卫一样问一个年轻大夫的,更别说杜衡还是学生的身份,这就更不可能问杜衡的意见了。
他们宁可花费时间,从其他地方,找一些和他们同级别的医生,或者是更有资历的前辈去咨询,去会诊。
到了病房,患者的情况和李健卫说的出入不大,鼻翼两侧非常的厚,而且满布红疹,细看时,这些红疹主要集中在鼻翼两侧的迎**。
迎**,属手足阳明大肠、胃经之会。
再看舌苔又黄又燥,舌质偏红,脉象沉实。
舌苔黄,属热症。
干燥属热盛伤阴。
舌红苔黄,属实热。
沉实为里实。
这么多的症状结合起来,病人明明就是里热实症,何来的风症之说。
咱不能看见病人有瘙痒有红疹,就往风、湿两症上去靠啊。
但是这话杜衡不能说,至于患者是什么病,肯定也不能当着病人的面说,要不然李健卫就算再不耻下问,他的脸也会挂不住的。
“老师,我看完了。”
“有结果了吗?”
“还没有,容我回去想想。”
李健卫眼皮子跳了跳,他看出了杜衡的言不由衷,当然他也明白杜衡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所以他也不会驳了杜衡的好意,便顺着台阶往下说,“那行,咱们回办公室,回去好好想想。”
说罢,三人又返回了办公室,看的患者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这些人来干嘛。
刚刚回到办公室,李健卫就迫不及待的问杜衡,“小衡,你看出是什么病了没?”
杜衡点点头,“患者应该是火热之邪结于大肠,复又上窜阳明经脉,发于面部成疹瘾,是阴虚火热之症。”
阴虚火热?
李健卫立马皱起了眉头,“我诊断错了,不是风热?”
杜衡不知道自己做个什么表情好,只能一脸严肃的说到,“该病的确是鼻翼两旁起疹子,烘热瘙痒。若是没有大便干结而加重,大便通而减轻的现象,是可以当做风热来诊断治疗的。
但是现在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而且疹子的多发位置在迎**,那么这个病的结症就只能是大肠了。”
这个时候,小苏突然问道,“师兄,为什么大便秘结,鼻翼两侧和面部会出现红疹,而且会变的烘热瘙痒?”
李健卫被杜衡一提醒,算是转过了那个弯,想明白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
对于小苏的问题,也不等杜衡回答,他便直接说到,“这个就要从经脉学说起了。在经脉中,大肠手阳明经,起于大指、次指末端,询臂上廉。。。。。。最后交人中,上挟鼻孔。
经脉是人体气血,是外在筋骨与内在脏腑之间的通路。现在病发大肠,又因为大肠火热,灼耗阴液,使得大便干结,造成通路堵塞,火热之邪没有了下行的通路,便沿着经脉上行,找到了阳明经的终点——鼻孔。
火热之邪从从鼻孔而出,鼻翼两侧就有了烘热瘙痒的疹子。”
说着李健卫叹口气,“辩证错了,治法也就错了。不应该祛风清热以通上,而是必须通下,使火热下行才是正途啊。”
李健卫看病有点匠气,变通不足。但是这基本功,是真正的没得挑剔。
李健卫看向杜衡,缓缓说到,“小衡啊,既然你看出来了,那你把方子一起开了吧。”
杜衡答应一声,从李健卫的桌子上拿起了纸笔,没一会儿就写好了药方。
李健卫接过药方开了一眼,频频点头,然后便有递给了小苏,让他多学学多看看。
小苏现在把自己的位置摆放的很清楚,就是一个学生。不管是在李健卫身边,还是在杜衡身边,都是学生的身份。
看完杜衡开的整个药方,他便充分的发挥了学生不懂就问的特性,“师哥,你这方子既然是润肠通便,可为什么又要加上枳术丸?
枳术丸健脾消食,行气化湿,和这个方子不搭吧?”
杜衡笑道,“大便之所以干结,与肠功能失调有关。而枳术丸不光有健脾消食,行气化湿的功效,它还有良好的调整倡肠道功能的作用。肠功能调整好了,大便自然就通畅了。”
小苏愣了一下,“枳术丸有这个功效吗?”
李健卫瞪了小苏一眼,“多看看最新的药理研究,上面有很多我们常见的药,都多了一些以前没注意到的功效。”
看到李健卫的目光,小苏立马低下了脑袋,嘴里不服气的说到,“每天有那么多的书要看,还有作业要做,哪有时间再看这些不相干的东西。”
李健卫听的清楚,眼睛直接立了起来,“你没时间?那你杜师兄是怎么有时间去看的?
他又要管理医院,还要操心医院的发展,同时还要上门诊看病,撰写论文,他怎么就有时间去看那些不相干的东西?
懒就是懒,别给自己找借口。”
小苏都无奈了,他知道自己这顿骂逃不过,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师哥,你有什么学习的秘诀,给我传授一下吧。”小苏可怜兮兮的看向了杜衡。
杜衡轻轻一笑,“时间嘛,就像是。。。。。挤一挤总归是有的。而且每天晚上,我都坚持看书学习两个小时,日积月累的死工夫。”
小苏有点吃惊的看着杜衡,“师哥,你现在都是院长了,而且水平这么好,居然每天晚上还学习两小时?你这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听着小苏叫屈,李健卫也是轻笑一下,“看看,比你优秀的人还在每天努力,你凭什么偷懒?你啊,不能只盯着你师兄人前风光,就看不见他在人后是怎么流汗的。”
这夸的杜衡直接头冒冷汗。
小苏带着一丝怨念看向了杜衡,问出了自己最后一个问题,“师哥,枳术丸我理解了,也能想的通,但是这个梨膏是不是有点太突兀了?”
杜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问小苏,“你仔细看看,我再梨膏旁边写的什么?”
小苏一脸茫然,写了东西吗?
低头再看药方,只见梨膏旁边写着两个字——加服。
“加服?”
“对,那你知道为什么写加服吗?”
小苏低头想了一会儿,随即不确定的说到,“意思是梨膏不在主药方内,是单独服用的药物。可为什么要加服?一个治肺的药,和大肠没什么关系啊。”
杜衡微微笑了下,尽量不给小苏压力,“中医理论中,有‘肺合大肠’之说。说白了就是,肠功能要正常工作,就得有肺功能的配合。
而且刚才老师说的经脉学中,大肠的经脉,在循环过程中有络肺、下膈属大肠的说明。
而梨膏有滋阴润肺的功效,肺阴充足,就能下润大肠。所以加服梨膏,也是有润肠通便的效果。”
小苏茫然的点点头。
经络学,中医理论,这些东西自己也学过,书也看过。但是在杜衡和李健卫跟前,总觉得自己看的书和他们两看的书不是一类书。
他们说的东西,在自己看的书里,就从来没有出现过。
而且自己好歹也念了八年的书了,但在再他们两跟前,总有一种自己念了个假书,上了个假大学的错觉。
难道是李健卫没有好好教自己?
小苏偷偷的看向了李健卫。
而李健卫则是长叹一声,“中医治病,都说辩证难,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开方更难。咱们中医有句话说的好,‘用药如用兵’,这药物治病就和打仗一样,想要克敌制胜,就必须想周全了。
咱们很多医生啊,说起来都是头头是道,但是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就表现的比较拉跨,这就是不会用药的表现啊。”
微微停顿之后要过了药方,在上面签字之后对小苏说到,“你把这个药方换上去,今天晚上就给病人把药换了。”
“我知道了老师。”
501 不满与自责
与李健卫的交流,让杜衡对后面工作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但是自己的实际问题却没有解决。
不过李健卫说的对,搞发展这种东西,真的没办法一蹴而就,要么埋头苦干,要么天时人和占全。
至于地利这个条件,杜衡是想都不敢想。
在金州这個地方,就没给他们这种中不溜的医院一个发展的机会。
往下看,各卫生院和街道社区,地理位置近,收费便宜,水平也在稳步的提升,小病直接门口就解决了。
往上看,三甲大医院扎堆,哪个医院拿出来不比他们这些中不溜的医院强,病人别说来了,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说点难听的,如果不是差额工资制度,有财政补贴,有极个别的二级医院,可能已经到了喝风拉屁的程度。
市妇幼虽然没到那个程度,但是再要想往上发展,就像李健卫说的,没点拿的出手的优势项目,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不过这些事情现阶段也只是想想,等到五一过后,再详细的准备实施。
参加完王方玉的满月酒,认了个干儿子,杜衡也准备完成答应廖玉竹的承诺,同时也准备治一治自己的心病。
行进的道路陌生又熟悉,路上的风景同样如此。
而曾经留下深印象响的那几个大转弯,也没有太大的改变。
当开车再次路过的时候,还是能看到有摩托车滑下去的印子,看来此地人的出行习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衡哥,这就是小方他们家?”
车子停稳,廖玉竹和保姆两人抱着孩子下车。作为富家小姐的廖玉竹,看着眼前的破旧的院落,也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杜衡点点头。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屋子也还是那个屋子,但是比起去年,诺达的院子里少了一些人气,有点荒凉、有点破败。
门环上挂着一个黑黝黝的铁将军,它在无声的告诉三人,家里没人。
旁边院子的老太太听到车声,又一次的出现再了大门口,看着气派的车子,还有光鲜亮丽的几个城里人,眼神中充满了八卦和好奇。
“老三不在家,带着他媳妇去地里锄草了。”老太太往外走了两步,扶着门框打量着三人,“你们是谁啊,干嘛的?”
听到老太太的声音,杜衡回头看了过去,“奶奶,麻烦问一下,干活的地离的远吗?”
“不远,往前走转个弯,右手边的地里干活呢,过去就能看到。”
老太太比起去年,好像眼神退步了很多,看人变成了眯眯眼。
但是老太太回答杜衡问题的时候,脸上也出现了疑惑的神色,问她话的这个年轻人,她好像在哪见过,但是她又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事见的。
“你还没说你们是干嘛的,去年老三家里出了事,他们家可这半年多没有来过人了。”
“亲戚,来看看我叔。”
随便回答了一句,杜衡就想沿着老人指的方向,去找找王淑秋的爸爸。
老太太扶着墙往几人身边走来,想要努力的看清来的人,嘴里也嘟囔道,“亲戚?我看着不像,老三家的亲戚我可都认识。
去年的时候,他们家儿子死了,姑娘跑了,他们家也算是绝户了。
而且老三媳妇现在脑子不好使,让吓傻了,更是没有亲戚来上门了。”
走到杜衡身边的时候,老太太伸手拉住了杜衡,“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你来过老三家?”
“去年来过。”
杜衡不想多说话,想要拉出胳膊去找人,可是老太太拉的更紧了。
“去年?你是不是老三那丫头的对象?去年也是这会来的吧?”
杜衡抽了两下胳膊,看着颤颤巍巍的老太太,杜衡也不敢太使劲,只能无奈的说到,“对,是我。”
老太太瞬间来了精神,“真是你啊,没想到老三姑娘跑了,你还能来看这老两口。听说老三家的丫头跑非洲去了,现在是回来了吗?”
杜衡不想和老太太说话了,“奶奶,松松手,我去找一下我叔。”
老太太一脸的同情和惋惜,但是问出的话,却是让杜衡知道,这老太太只是想问八卦,“听说是当时小方杀了人又自杀了?
别人都说小方把那一家都杀完了,就他妈还活着,真是造孽啊。”
造谁的孽?老太太没说。
但是廖玉竹忍不住了。
虽然老太太说的是方言,但是这里的方言和金州的方言很接近,廖玉竹完全能听的懂。
她不知道老太太说的造孽是在说谁,但是结合前面的话,她就觉得老太太再说赵新方,这就让她不能忍了。
刚要和老太太掰扯一下,杜衡用眼神给制止了。
没必要。
这一次,杜衡用力更大了一点,直接甩开了老太太的手,顺着山路走去。
这是出事之后第二次见到王淑秋的爸爸,此时的他佝偻着身子,头发也已经全部变的花白,看着不像是50来岁的中年人,倒像是已经七老八十的耄耋老人。
最重要的是,从他身上看不见一点点的生气,整个人完全被浓厚的暮气缠绕。
如果不是锄草需要往前挪动,你甚至会以为,那个蹲在地里的不是人,而是一块石头。
而他的旁边,则是他的媳妇,王淑秋的妈妈,正在木然的干着活。
“叔。”
站在地头的杜衡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喊出了声,但是声音却显得很干涩。
王淑秋爸爸顺着声音回过头,眼神空洞的望着地头的杜衡。
好半晌的功夫,他的眼中才有了一丝的神采,认出了地头的杜衡。
“小。。。娃子,你怎么来了?”扔下手里的铲子,王淑秋爸爸伸手拉住了旁边的媳妇,一起往杜衡身边走来。
杜衡看着王淑秋爸爸的笑容有点心酸,再看王淑秋妈妈眼神中的空洞,心里更是多了一些自责。
“叔,我来看看你,看看阿姨。顺便看看,能不能给阿姨治疗一下。”
“好,好。”王淑秋爸爸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拉着媳妇的手也变紧了许多。
回来的路上,杜衡有点不知该找什么话题,只能沉默着跟在两人身后,听着王淑秋爸爸说着这一年多以来的事情。
只是王淑秋的妈妈,完全就像是一个没有思想的行尸。
但是,她却又能听得懂话。
让她走,她便跟着;让她停,她也不多走一步。
“叔,小秋一直没回来过吗?”最终,杜衡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杜衡这边刚问完,那边就是一声苦笑,“别说回来了,连个电话都没有打。不过我不怪我闺女,那件事对她伤害太大了,出去转两年想通了就好了。”
杜衡再次沉默。
到了大门前,王淑秋爸爸看到了廖玉竹,也看到了保姆和孩子。
他的眼神有点闪躲,也有点哀伤,涩声问道,“娃子,这是你媳妇和孩子?”
杜衡一听,就知道是被误会了,赶紧往前走了两步,“叔,她叫廖玉竹,是小方的女朋友,另一位是和我们一起来照看孩子的保姆。”
“小方的女朋友?”王淑秋爸爸的情绪再一次的激动了起来,身子也是为不可察的抖了一下。
看着保姆手里的孩子,王淑秋爸爸涩声问道,“那孩子是?”
杜衡没有直接回到,看了一眼还在大门口好奇看着这边的老太太,杜衡轻声说到,“叔,咱们进屋里说吧。”
王淑秋爸爸紧张的舔了一下嘴唇,“好,咱们到屋里说。”
解锁、开门。
杜衡再一次进到屋里,那间曾经王淑秋和舅舅吵过架,赵新方犯过病的屋子。
只是屋里,没有了人气,甚至是有点冷清,哪怕杜衡等人都进了屋,屋里还是冷冷清清的。
廖玉竹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好奇的打量着院子,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想从其中找出一点赵新方的痕迹,所以她走的很慢,看的很认真。
但是院子就那么大,摆设就那么多,没几眼的功夫,就已经看遍了全屋。
王淑秋爸爸忙前忙后的倒水招待几人,王淑秋妈妈就乖乖的坐在她原来的位置。
“叔,不忙活了。”杜衡想要阻拦,可王淑秋爸爸不听,执意要给杜衡三人泡茶端馍馍。
看着碟子里奇形怪状,还已经起了干皮的馍馍,杜衡对王淑秋的不满又是多了一分,对自己的自责也是加深了一层。
如果,如果去年自己不要心存怨恨。。。。。。
王淑秋爸爸终于忙完,坐到一边的时候,眼睛有一次的看到了保姆怀里的孩子身上,“娃子,这孩子是?”
他现在心中已经有点猜想。
去年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份,自己姑娘离开的时候,也是到了十一月份。而那时,杜衡还和自己姑娘在一起。
所以就算自己姑娘刚离开,杜衡就新找了对象,那算算时间,这孩子也不可能是杜衡的。
可不是杜衡的,那又能是谁的?
视线从孩子身上转到了廖玉竹的身上。
杜衡刚说了,这闺女是小方的女朋友。
那女朋友上门,还抱着个孩子。。。。。。
王淑秋爸爸看向了杜衡,眼神中有期盼、有希冀。
502 痰迷于心脘之下
“叔叔,这孩子叫王方玉,是小方的孩子。”
王淑秋爸爸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惊喜激动的同时,也有点迷惑的问道,“孩子叫什么?”
“王方玉,这是玉竹,也就是孩子妈妈给起的名字。”
“王方玉。。。。。王方玉。”
王淑秋爸爸变得喃喃了起来,眼神放到了孩子身上就再也没有挪动。
说着说着,他突然流起了眼泪。
他老王家有后了。
他老王家不是绝户。
这一年来的唾沫渣子,他终于可以抖落下去一部分了。
王淑秋爸爸突然流泪,把杜衡和廖玉竹给吓了一跳。
廖玉竹刚想安慰一下,杜衡却悄悄的制止了她。
他看的清楚,王淑秋爸爸虽然在流泪,但是佝偻的身子,却变得直挺了一点;原本木然的表情,也变得生动丰富了起来。
发泄完了,王淑秋爸爸看着眼前的廖玉竹,又变的手足无措起来。
想要起身去看看襁褓中的孩子,可是刚刚起身,却又看见自己满身的尘土,还有满是皴皮的手掌。再看看皴皮里乌黑的污垢,王淑秋爸爸双手猛的藏在了身后。
“娃子,晚上别走了,住一晚。”
“叔,我们就是这么打算的,正好晚上的时候,我帮阿姨看看。”
王淑秋爸爸脸上第一次有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站起来的身子也不坐回来了,直接往外走去,“好,你们坐一会,我去给你们做饭去。”
此时保姆把孩子放到了廖玉竹的怀里,便起身往外走,“大哥,你给说我说一下你们加厨房在哪,我去做吧。”
王淑秋爸爸哪里肯答应,赶忙让客人坐着休息。
看两人掰扯不清楚,最终还是廖玉竹发了话这事才算结束。
这边虽然很热闹,可是王淑秋妈妈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那么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位置都没有挪动一下。
不过王淑秋爸爸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现在他的心思全被廖玉竹怀里的孩子吸引了过去。
可是顾及着廖玉竹是自己儿媳妇的身份,王淑秋爸爸只能隔的远远的,不断的透过襁褓看向孩子。
看着王淑秋爸爸小心翼翼的模样,廖玉竹也知道问题在哪,站起身主动说到,“叔叔,你抱一会吧。”
王淑秋爸爸连连摆手并后退,“不了,不了,我身上脏。”
见此情景,杜衡把孩子抱了过来,再一次主动的走到了王淑秋爸爸的身边。
而此时孩子也恰好睡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吧唧着小嘴开始好奇的看向四周。
“叔,你看孩子像小方小时候不?”杜衡主动的挑起了一个话题。
王淑秋爸爸笑得很开心,甚至当孩子看向他的时候,他的眼神温柔到了极致,“像,真像。小方刚出生那会儿我见过,和这孩子笑起来一摸一样。”
有了话题,王淑秋爸爸渐渐的放松下来,然后在杜衡身边一直逗弄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孙子。
甚至到了吃饭的时候,他的眼神都不舍得挪开。
不过当大人吃完饭,孩子也饿了,廖玉竹和保姆便去了里间。
在王淑秋爸爸依依不舍的眼神中,杜衡也准备开始办自己的正事。
“叔,阿姨一直都是这样吗?”
王淑秋爸爸目送孩子进到里间,这才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媳妇。
也就是这一回头,他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之前的无奈和痛苦。
“就这么呆呆的坐着,不吵不闹也不发疯,能听懂话,也知道饿了要吃饭。但就是像没有脑子,自己不会主动的去干点什么。”
杜衡坐到了王淑秋妈妈的身边,而她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眼神还是如之前那般空洞。
回头看的这一眼,好像也只是身体的条件反射,并没有其他的什么含义。
即使杜衡伸手诊脉,她也是没有一点的反应。
“叔,阿姨今天晚上吃的不多,以前也这样吗?”
“嗯,从回来之后,她的饭量就小了很多。让她吃多一点,她就开始犯恶心、吐。”王淑秋爸爸心疼的看着媳妇,“再这么下去,也不知道她着身体还能坚持多久。你看她现在,真的已经是皮包骨头了。”
杜衡不再说话,身子往后靠了一下。
王淑秋妈妈的这個情况,呆病是没有疑问的。
但是呆病又从何而来?
王世源媳妇的呆病,那是肝气成郁悲伤过度导致的,而王淑秋妈妈的则不是,所以这两者之间虽有相同点,但又完全不是一回事。
王淑秋爸爸眼神中透露着小心,看到杜衡沉默,他便怯声问道,“娃子,你这有办法治吗?”
“阿姨惊吓过度,一时气怯有了当时晕倒的情况。而气怯则气血不得尽通,经络不得尽转,胃气不升而降。而胃不生气则生痰,所以被痰蒙心窍成了现在的呆。。。。。病。”
杜衡说着看向了王淑秋爸爸,当看到王淑秋爸爸眼中的迷茫和茫然,他便知道自己是像当然了。
而这也是习惯使然,最近被市妇幼来检查的那些老人,给培养出来的坏习惯。
不过这么说个开头,他自己对王淑秋妈妈的情况,就有了一个清晰的判断。
胃属土,喜火之生。
然而火能生土,亦能害土,火不来生,则土无生气,火过来生,则土有死气。
火害土以成痰,痰成而复伤其胃土,则火迷心,痰迷于心脘之下。
所以,王淑秋妈妈看似痰蒙心窍,应该是以救心为主,但现实情况,却应该消痰救胃。
胃气升则气血尽通,经络尽转,心气自旺。
而且胃为心之子,胃气升则心气清,痰迷便可自开。
那现在该用什么药?
杜衡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其他的辅佐药材都好搭配,茯苓、白芥子、菖蒲、神曲等,豁痰开窍、醒神益智,辅以养胃健脾便可以。但是这个主药,杜衡却迟迟拿不定注意。
最终,杜衡选定了他常用的一味药材——附子。
利用附子能增强心肌收缩力,扩张血管,增加血流的特性,直接斩关直入,火以助火,立马就能做到豁痰开窍、醒神益智。
“叔,阿姨的问题我有办法。不过要等到明天,我去一趟县城抓点药才能治。“心中有了确定的想法,杜衡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他的心病终于可以变轻一点了。
王淑秋爸爸听到杜衡话,那脸上立马变得似哭似笑,好半晌才说道,“我们庄上的药铺子里也有中药,不能从这里拿吗?”
“有些药能拿,但是有些药村上的药铺子没有。”
“没有不要紧,我去跟前其他村的药铺子找找去。”王淑秋爸爸变的很着急,听话音恨不得立马就把媳妇治好。
杜衡非常能理解王淑秋爸爸的心情,但是这不是着急就能办成的事情,“叔,我要的药,只能从县城的药房去拿,村里的药铺子没有。”
“哦。”失望的情绪溢于言表。
一夜无话
杜衡在客厅见到了神情萎靡的廖玉竹,“这是怎么了,没睡好?”
廖玉竹蔫蔫的点点头,“炕味道太重了,而且墙上还有各种小虫子,一直爬啊爬的,我总害怕它们会掉到我的脸上。”
杜衡轻笑一下,“让你住到县城你不住,非要自己找罪受。今天可能还得留宿一晚上,我帮你在县城找个宾馆吧?”
廖玉竹咬着嘴唇摇摇头,“不用了,还是住这里吧,让孩子多陪陪老人,老人能开心一点。”
杜衡也是跟着摇头,对于廖玉竹的想法,他是支持的,但自己有点搞不懂。
“我现在要去县城,你去吗?”
“我不去了,我要找个地方眯一会。”
杜衡笑笑不再说话,出门开车赶往了县城。
“老三,你女婿是走了吗?我看你家门口的车没了。”
杜衡刚刚离开,隔壁的老太太拎着两根发黑的香蕉走了进来,“孩子们给我拿的香蕉,我今天才看见,给你媳妇拿两根。”
王淑秋爸爸看着那两根发黑的香蕉,心里恶心的不得了。
而这样的事情,在这半年中,已经出现了很多次。
“不用了婶子,还是你自己留着吃吧。娃子们昨天给我们买了很多,我们自己的都吃不完。”
“给你们买东西了吗?莪怎么没看见。”老太太拎着两根黑香蕉直接就往屋里钻,“你别嫌弃,孩子给我拿的多,我也是今天才看见。”
不过老太太的话音刚落下,随即就有‘啊’的一声惊叹,“老三,这都是你那女婿给你买的?这么多啊。”
随即就又是一声声的惊讶,“这些盒子都包装的好精致,很贵吧?”
王淑秋爸爸就看着老太太乱翻,一声不吭。
听到老太太问了才说到,“都是娃子买的,我没问价钱。”
老太太恋恋不舍的停下动作,随即一脸嫌弃的说到,“哎,你这女婿也是个好面子的主儿,这要是换成钱给你,或者换成米面多好。
这些东西,中看不中用啊。”
也不知道这老太太咋想的,对着王淑秋爸爸就是一顿女婿、女婿的输出。
难道她不知道王淑秋已经和杜衡分手了吗?
王淑秋爸爸的脸色很不好看,“杜衡没和小秋处对象,不是我女婿,婶子你就别说了,要是让他听见了不好。”
“不是你女婿,那他来干嘛?”
“这娃子心善,来来看看我们两口子。”
老太太情绪转变的非常自然,“这娃子心善来看你们,咋就不多住两天呢。”
刚说完,就听里间传来婴儿的哭声,老太太里面变了脸,“这小娃娃谁啊,怎么没走?”
“小方的孩子,留下来陪陪我们。”
“小方的孩子?你们确定吗?”老太太像是炸了毛的鸡。
王淑秋爸爸冷了脸,“婶子,孩子妈妈还在呢,你说话注意点。”
“噢噢噢,我太激动说错了。”老太太很敷衍的道歉,“小方的孩子好啊,他们老赵家还有后。”
老太太这话就很恶毒了,就差明着说有孩子又怎么的,那也是老赵家的孩子,和你王老三家没关系。
但是这一次,王淑秋爸爸没有生气,而是笑了说到,“儿媳妇明事理,给孩子起名王方玉,算是了了小方的心事。”
“王。。。。”老太太差点就一口气上不来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王老三家现在的惨样子,她非常的同情,她有时候也会帮着王老三,骂两句贼老天之类的话。
但是看到王老三家稍微有点起色,她心里就很不舒服。
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就看里间的廖玉竹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她在里间听的清楚,对于老太太虚伪的话语,令她忍不住的作呕。
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抵对门。
为什么在这个老太太身上就看不见呢?
昨天她的反应就让廖玉竹不爽,没想到今天直接上门说风凉话来了。
“叔叔,你抱着点孩子,我给这个奶奶洗个水果吃。”廖玉竹笑着把孩子放到了王淑秋爸爸的怀里,对于王淑秋爸爸那全是皴皮的手,已经僵硬的四肢全然不理。
走到礼品的边上,廖玉竹翻了几下,从里面拿出了一盒蓝莓,“奶奶,你尝尝这个蓝莓。这是我专门为我叔叔订购的,一盒300多,太不好订了。”
老太太刚刚伸出去准备拿蓝莓的手僵硬了一下,看着盒子里拇指大小的蓝色颗粒,她怎么都没想到要三百多。
那吃一颗不就得五六块钱了?
老太天的手往回缩了一下,却又猛的伸了过去。
吃一个就是五六块啊,她既然已经拿过来了,自己为什么不吃?
毕竟吃到就是赚到了。
但是老太太的手指刚刚放到盒子上,却不料廖玉竹猛的拿了回去,“奶奶不好意思啊,我给忘了洗了。我现在去洗洗,洗好了让奶奶一吃。”
老太太伸着手尬笑一下,“没事,没事,用你们城里人的话说,洗洗更健康。”
廖玉竹也是笑笑,然后拿着蓝莓的盒子走了出去。
老太太看看王老三手里的孩子,再看看坐在沙发上发呆的王淑秋妈妈,再一次说到,“看看多好的儿媳妇,还给你们带了个孙子回来。
哎,可惜啊,你媳妇福分薄,要是人清醒着看到这一幕多好。”
503 刺挠的心慌慌
老太太一边夸着王淑秋爸爸有福气,有孙子了;另一边却又不住的叹息王淑秋妈妈福分薄,没办法享受这天伦之乐。
“要是你闺女没走,那小伙现在就是你女婿了,他们两要是再有个孩子,哎。。。。。你说你媳妇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王淑秋爸爸听的脸都绿了,他对这老太天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皱起眉头刚要把人赶走,就听门口传来刹车的声音,随后便看见杜衡拎着三包被包好的药走了进来。
“哎吆,你这后生没走啊。没走好,多陪陪老三他们。”老太太看到杜衡进来,又好像找到了有趣的话题,找到了一个可以表达自己善意的方向。
“自从去年小方没了,小秋一声不吭的跑了,老三家里就再也没这么有过人气了。老三媳妇现在也傻傻的,老三一个人在家太冷清了,你是个好孩子,多陪陪老三。”
老太太说着又叹口气,“就是小秋这孩子不懂事,太对不起你了。”
杜衡对这老太太的反感达到了极点,教养和礼貌在这一刻被他收了起来。
如果条件容许,他想一个饼子直接扇飞出去。
拎着药包直接和老太太擦肩而过,走到王淑秋爸爸身边说到,“叔,这是干嘛来的?你们家亲戚吗?”
“就隔壁的邻居,我也不知道干嘛来的。”
“不相干的人就让走吧,碍眼。我待会还要给阿姨用药,叽叽喳喳的太吵,也会影响阿姨的恢复。”说着便拎着药往厨房走去,“下车太快给忘了,叔,我给大家买了点吃的在车座上,你帮忙拿进来。还有,后备箱里买了点肉和面,你也一起拿进来吧。”
王淑秋爸爸紧皱的眉头散开,“婶子,你看这娃子要给我们家这口子看病,就麻烦你先回去吧。这么早过来,你们家的猪都还没喂吧?
快回去喂猪吧,你听叫的多响,应该是饿坏了。”
老太太翻个白眼,她并不想走,她还没吃到那三百块钱的水果呢。
但是,这个洗水果的廖玉竹,就好像去了县城洗,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
“婶子回去吧,你们家猪要是饿瘦了,你儿媳妇怕是就这黑香蕉都不给你拿了,快回吧。”
王淑秋爸爸再次出声赶人,整个人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不知道为什么,有杜衡在,有小孙子在,有廖玉竹在,他心气壮了不少。
说完也不管老太太是不是要走,他自己先往外面走去。
老太太脸皮还没厚到什么都不理的程度,一看屋里没人了,也只能悻悻地往外走。
刚走出屋门,就看到坐在台阶上,慢慢嗦溜蓝莓的廖玉竹。
廖玉竹回头看了一眼出门的两人,拿着洗好的蓝莓站了起来,“叔,你尝尝,这蓝莓可甜了,一点酸味都没有。“
说着便主动的拿了一个喂到了王淑秋爸爸的嘴跟前。
廖玉竹对一些繁文缛节不是太在意,但是在农村,儿媳妇给公公为吃的,这可以说是禁忌了。
“噌”的一下,王淑秋爸爸的脸就红了起来。
“叔,快吃一个,特别甜。”
看着到了嘴边的蓝莓,再看面带微笑的廖玉竹,王淑秋爸爸还是没能直接张开嘴。而是红着脸伸手接过蓝莓,再放进去自己的嘴巴里。
那个甜啊,甜的他眼泪忍不住的再眼眶里打转转。
“孩子,你自己吃。”王淑秋爸爸没有嚼,而是像含糖一样,把那个蓝莓含在嘴里。
廖玉竹也很开心,拿着蓝莓盒子便往老太太的方向走去。
瞬间,老太太的脸上有了笑容,她也已经迫不及待的微微举起了手掌。
“叔,你等等我,衡哥说买了东西,我把东西放屋里,然后帮你一起拿进来。”廖玉竹脚步不停,直接从老太太身边错身而过。
老太太微微举起的手掌尬尴的悬停,脸上更是出现了一抹恼怒的羞红。
但是院子里没人看她!
不被人搭理,老太太黑着脸往外走,可是到了大门口,又实在不忍心就这么离开。
正在踌躇之际,廖玉竹和王淑秋爸爸一起走了出来。
廖玉竹率先打开副驾驶的门,从里面拿出了两大袋吃食,“叔,东西待会拿,咱们先去吃早饭,衡哥买了好多。”
王淑秋爸爸笑了一下,“你先把后备箱打开,我把后备箱的也一起拿上吧。”
廖玉竹答应一声,帮着打开了后备箱。
老太太不想过去,但是自己的心就像是猫挠一样,刺挠的她都有点心悸了。
“老三啊,你这女婿给你买的什么啊,东西不多,他就不能自己拿进去,还让你这个长辈拿。”
老太太忍不住了,但是扭捏着从车后绕了个路。
当看到车里的东西时,她的扭捏劲就再也拿不住了。
“这么多?你们吃的完吗?”
两袋面,一袋米,两桶油,青菜虽然不多,但是种类繁多。
最最闪瞎老太太眼的,还是那半扇猪肉,还有下面一大包看着像时鸡肉的东西。
王淑秋爸爸看着杜衡买的东西,心里莫名的惭愧,但是看到老太太的眯眯眼瞪得像铜铃,他内心却又非常的开心。
“婶子说的对,太多了吃不完。这娃子乱花钱,等他们走的时候,让他们带回去点。”
“就是,这么多东西,就你们两口子吃,容易放坏糟践了。”
老太太的眼睛又眯了回来,咧着嘴替王淑秋爸爸担心。
廖玉竹拎着早饭站在一边,冷不丢丢的插了一句,“没事,衡哥说他定了一台冰箱,中午就送来了。东西吃的慢没关系,冰箱里冻起来慢慢吃。
再说了,这才几个钱,怎么就能叫乱花钱呢?
叔,你和阿姨是王方玉的爷爷奶奶,我就不可能让你们吃不饱穿不暖。
以后每个月给你卡里打三千块钱,你们该吃吃该喝喝,不够给我说。
奶奶,你家里要是没吃的就说,我让我叔给你送点。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总比放坏了喂猪强,你说是不是奶奶。”
廖玉竹说的相当豪气,而且她那一身装扮,也不像是吹牛的人,顿时就把即将奔溃的老太太气的心脏狂跳。
小丫头牙尖嘴利,早晚烂嘴巴。
还有那小伙子也不是个东西,居然还想治疯病,他当他是谁?
哼,等会过来看他丢脸。
老太太头也不回走了,看着颤巍巍的身子,还有手里没放下,却又来回晃悠的两根黑香蕉,王淑秋爸爸真怕这老太太“咯”一下就过去。
两人相视一笑,开始慢慢的往屋里搬东西。
进到厨房看到杜衡正在低头再一堆药材里翻翻捡捡,两人没敢打扰杜衡,放下东西之后,便又出去自己拿。
而此时的杜衡在忙,同样作为医院值班领导的卢广英也没闲着。
上班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邱平臻找了过来,“邱处长,昨天外出的几只队伍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邱平臻摇摇头,“没什么事,都挺顺利的。不过听个别医生反应,产科带队的那位副主任,对待前来问诊村民的态度非常不好,而且下午三点半就结束了义诊。”
卢广英脸色阴沉了一下。
“嗯,这个我完了督促一下。你说说昨天各小队的情况吧,要是成绩不理想,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把他们调回来,好好给他们放个假?”
邱平臻嘴角轻轻咧一下,卢广英要干嘛,他心里太清楚不过了。
不过统计上来的数据,可能要让卢广英要失望了。
“卢副院长,据昨天一天的粗略统计,六只队伍共问诊七百余人次,轻微病患五百余人;较为严重,需要住院治疗病人两百余。
其中妇科七十多人,儿科五十多人,内科人数最多,超过一百人。”
卢广英神情微僵,这组数据有点超过自己的预料了。
“那今天来的人多吗?不能她们报什么数字,咱们就信什么数字吧?”
“到昨天下班为止,已经有三十人已经联系并办好了住院。至于今天的数据,还没来得及有统计。”
邱平臻停顿一下接着说到,“卢副院长你要着急要,等到中午的时候,我催一催各科室值班的人,让他们把人数统计一下报上来。”
卢广英有点烦躁的摆摆手,“不用了,就按照现在的样子弄就好。”
让邱平臻离开后,卢广英心情莫名的烦躁。
没想到这事还真让杜衡给干成了。
但是更可气的是这帮子医生。
当初说五一加班,闹哄哄的是他们,要造反的也是他们。可是真当到了时间点,一个个跑的飞快不说,还干的贼认真贼起劲儿。
看看这个数据,一天七百多人。
这个数字都快超过在院治病人数的两倍了,他们怎么能就这么起劲儿呢?
“院长,你找我。”
卢广英心情不好之际,黑着脸的金娟出现再了她的办公室。
卢广英看着金娟的怂样子,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出来,黑着脸问道,“外出义诊,你为什么不报名不带队?”
金娟白眼珠子一翻,“我现在可是被停职了,没资格带着他们出去。而且罚了三个月的奖金,我现在得少活动,不然饿的快,没钱吃饭。”
金娟气不过卢广英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她那天为什么没接到医院的电话?
因为她喝醉了,没听见。
为什么喝醉了?
就是和她卢广英一起喝的酒,还是她组的局,约的人。
但是到头来呢,受到伤害最大的那个人是自己,这还有天理没有。
“你少给我阴阳怪气的,医院停的是你的职务,没有停你的工作。
主动一点,给杜院长一个台阶下,你这边的处罚我再说说,很快就能撤销了。你要是继续这么阴阳怪气下去,我看你就真得考虑辞职或者换单位了。”
金娟继续翻着白眼珠子,昂头不看卢广英。
“明天抓紧时间把你们副主任换回来,你带队去义诊,好好干,干出成绩来。”
“凭什么?他都把我暂停职务了,我凭什么还去受那个罪?不去。”
卢广英对这种好赖不分的人,也是怒了,“凭什么,就凭高琴在义诊队伍里,老曹也在义诊的队伍里,他们两个科室本可以不用去,他们当主任的更不用去。
但是他们现在去了,为什么?
因为这里面有好处。”
金娟愣了一下,“有什么好处?”
“昨天一天,内科收住院七十多人,你说呢?”
“这么多?”金娟有点惊讶,她这段时间光想着赌气了,还真没注意过这些数据。
“多吗?金州常住人口有四百万,去年新生儿童四万七千个,你们稍微的上点心,不至于去年一整年只有两百六十个新生儿了。”
卢广英看着自己推荐的人变成这么个求样子,心里的火气噌噌噌的往上冒。
金娟却又说到,“我们总不能去大街上看着一个女的大肚子,就往我们科室硬拉吧?”
卢广英嗤笑一声,“硬拉?就你们科室现在的服务态度,就算硬拉来了,你们能留得住吗?就你们现在这样的技术水平,产妇敢来吗?”
说完猛地摆了一下手,“行了,不和你废话了,你爱去不去。”
金娟撇了下嘴,“没事那我走了。”
“回来。”卢广英出声叫住金娟,“咱么这个社区的吴主任你知道吧?”
“知道,怎么了?”
“他儿媳妇过两天就到预产期了,今天下午来我们医院住院,你负责安排好。”
“怎么安排?”
“吴主任想给他儿媳妇找个单人病房,你给安排个好一点的。”
“我当什么事呢,行,我给安排。”
金娟答应一声,便冷着脸走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自己是越想越憋屈,本想大闹一场算求,但是想想自己的岁数,想想自己的工作,再想想自己的工资,她还是忍了下来。
狠狠的喘了几口气,给带队外出的副主任打过去了一个电话,叽里咕噜的说了一会之后,又撂下电话往护士站走去。
“护士长忙不忙?”
“不太忙,怎么了主任?”
“带我去看看单人病房,下午来个患者要用。”
“普通单人病房,还是那种比较。。。”
“看看好的吧,咱们科室平时也没什么人,留着那么好的干嘛。”
“行。”护士长心里有数了。
504 这老东西太烦
医院的单人病房是分为两部分的。
一部分就是大家经常见到的那种普通单人病房,房间格局和双人病房、三人病房差不多,只是在里面摆放了一张病床,多添加了一些客人使用的东西。
不过这种单人病房,现在和其他双人、三人病房没什么两样,因为病区的所有病房的空置率超过百分之七十,只要来住院的病人,其实享受的都是单人病房的待遇。
另外一种单人病房,其实不叫作单人病房,也不在各个病区,而是统一放在了一个楼层,这些病房,叫做疗养病房。
不多,就五间。
可就这五间,每一间都像豪华的不得了。
有客厅,有卧室,有独立的卫生间,还有淋浴设备,电视电脑更是没少。
整体的装修,和酒店的套房差不多。
而这五间房之间也有区别,那就是五间房的装修各不相同,如精英商务风、卡通婴儿房等。
这個楼层和病区的建立,是前任刘院长的手笔,怎么装修也是出自这位刘院长的授意。
其实在市妇幼现有的发展情况下,这一看就是脱裤子放屁的东西,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
但是既然已经有了,杜衡也不会再把它拆了,多花一笔冤枉钱。
而且这东西就这么放着,就是他拿捏部分同僚的工具,要不然这些人为什么会这么听话?
金娟说的,也就是这些病房,所以和护士长两人没有在产科的病房转悠,而是直接就往这个疗养病区而来。
“护士长,你说定哪间比较好?”
“要我说就订三号房,卡通儿童房,房间全是暖色调,让产妇增加母爱的同时,也能降低刚生完孩子的抑郁和空虚,我觉得挺不错。”
金娟犹豫一下,“我们再去看看最后一间吧,那间虽然是家居型装修,但是位置好,比较的隐蔽,房间面积也大。”
“你这么说也对,吴主任的儿媳妇生孩子,来看望的人肯定多,找个隐蔽一点的房间,对大家都好。”
两人刚走到病房门前,想要推门而入,却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还有阵阵作呕的声音,不由得就停下了要推门得动作。
有人?
什么时候得事?
那个科室的?
两人有点迷,但还是返回到了楼层护士站。
“里面那五号房有人了?”
“对,有病人了,已经住院四天了。金主任你们选好了吗?选好了就在这里做个登记,我们待会再去打扫一下。”
金娟想了下点点头,“就订三号房吧。”说着拿出手机,看着卢广英发过来得信息,慢慢得填到了护士递过来得登记表上。
“病人是哪个科室的,怎么没听说最近有人住到你们这个楼层啊?”
“院长的病人。”
金娟的手停顿了一下,“院长的病人啊,什么病?”
“金主任你就别打听了,你知道我们这个病区的规矩,病人的消息严禁打听的。”
金娟切了一声,“这病区以前总共就住过两个病人吧,一个是刘院长的老丈人,一个是书记的外甥女,什么时候有你说的这个规矩的?”
“院长就这么交代的,下午你们送来的病人,其他科室的也严禁打听。”
“不打听就不打听吧。不过我多问一句,院长的病人你们给减免费用没?要是院长的病人减免费用了,我的这个病人,你们也得减免一点床位费和护理费,这里的费用太贵了。”
“没有,院长提都没有提,就是按照医院的标准收的费用。”护士摇摇头,干脆利索的回答了金娟的问题。
金娟歪歪嘴,“那好吧,下午我的病人就来了。”
登记好信息,金娟也不墨迹,直接带着护士长离开。
“护士长,你说姓。。。杜院长的病人是什么人,怎么大家都没见呢,他就收病人了。”
“估计也是关系户吧。还有你管他干嘛,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我就是心里不痛快,五一我们不放假加班,他倒好,直接找不到人了,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护士长笑笑不说话,这次医院闹出的这些事中,对她们护士的影响是最小的。所以,她也不会参与到这些是是非非中。
管你杜衡在干什么,只要不影响我发工资,你就是天天不来医院,也和我们护士没关系。
那杜衡在干什么?
当然是给王淑秋妈妈喂药了。
“叔,你让阿姨到炕上睡好,等她醒来了,她也就清醒了。”
王淑秋爸爸紧张又忐忑,“为什么要睡觉,这样坐着不行吗?”
杜衡摇摇头,“不行,我这药里有安神醒脑的药物,待会药效发作的时候,阿姨会非常的瞌睡,让她不要再受惊吓,好好的睡一觉。”
“哦,我还以为就这么坐着就行了呢。”
杜衡呵呵笑了起来,“这个过程是一个祛痰醒脑的过程,人要是醒着,注意力不集中,耗费的心力也就多,对恢复是不利的。”
王淑秋爸爸点点头,一边安抚着王淑秋妈妈,一边把她拉到了炕上。
随后,果真如杜衡所说,没一会的时间王淑秋妈妈就睡了过去,而这一睡直接睡到一点才起来。
看到王淑秋妈妈醒来,杜衡往后退了两步,尽量的远离她的视线。
杜衡怕自己的模样,会让王淑秋妈妈有不好的感触,让她刚刚醒来就再受刺激。
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那可真就是麻烦事了。
王淑秋爸爸却是赶紧的凑到了跟前,轻声的呼唤着。
但是随着王淑秋妈妈的眼睛睁开,大家眼中慢慢的有了失望。
她只是不停的看着眼前的众人,很迷茫很困惑,好像在努力的辨认眼前的这些人是谁,也好像再努力的想把这些人和她的记忆结合起来。
这种情况猛的看起来好似没有改变,但是杜衡却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从原本空洞无物,没一丝感情色彩的神情,变成了现在有迷茫有疑惑,这就是一个明显的改善和进步。
这一点杜衡早有预料,王淑秋妈妈的病情,是没办法做到和王世源媳妇一样,即一剂神清的程度。
王世源媳妇是悲伤过度肝气郁结,只需要疏肝解郁,一剂就能见效。
但是王淑秋妈妈,是惊吓过度,气血不通造成的伤胃又伤心,这要是用药太猛,是会让人一剂而神清,但同时也会加重劳神伤心的程度,留下后遗症。
“娃,这怎么还不认识人啊?”王淑秋爸爸有点慌,紧张的看着杜衡。
“叔,这是正常的,不要着急。让阿姨吃点东西,然后再喝第二剂药。”
王淑秋爸爸现在六神无主,杜衡说什么,他便是什么。
他刚要下炕去拿吃的,廖玉竹已经提前动身,赶紧的往厨房跑去,没一会就端来了一碗面片,一碗已经泡成面糊糊的汤面片。
这倒不是杜衡心里还有怨恨,不愿意给王淑秋妈妈吃点好的,而真的是为了恢复。
吃完饭之后,也没有多加等待,直接就让服用了第二剂汤药,而后王淑秋妈妈再一次的开始犯迷糊,然后昏睡过去。
而杜衡三人便全部转移到了客厅等待。
不过这次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只是两个小时后,杜衡等人就听到了屋里传来叫人的声音。
杜衡没有再跟进去,只是定定的坐在客厅,逗着保姆怀里的孩子。
没一会儿的功夫,廖玉竹率先走了出来,“衡哥,阿姨醒了,也能认识人了,就是反应有点慢。”
“正常现象,脑袋放空了半年,有点迟缓是应该的。”
“叔叔让我问你,现在怎么办?”
杜衡长长的输了一口气,“聊会天,然后阿姨再睡会儿,阿姨刚清醒,心神还不稳固,不要太过耗费心神,而睡觉,就是最好的修养心神的办法。”
廖玉竹嗯了一声,“衡哥,你不进去吗?”
杜衡摇摇头,“我不进去了,没什么说的,你进去陪着说说话。”
“那好吧。”廖玉竹再次转身进了里间。
而这边刚刚进去,院子里就传来一阵走路的声音。
“老三,你早上说要给你媳妇看病,怎么样了?”
人未到声先到。
两秒种之后,早上的老太太手里拿着两个煮熟的洋芋走了进来。
进门看了一圈,见没有王淑秋爸爸,却看到保姆和孩子,便咧着嘴往保姆身边凑,“这孩子太心疼了,和小方小时候长的一样。”
说着便要坐到保姆身边,可是保姆看都不看老太太,直接起身抱着孩子进了另一个里间。
老太太脸色僵硬,恨恨的看了一眼保姆后说到,“这孩子就是太可怜了,从小没爸爸。。。。。”
“怎么说话呢,我可是孩子的干爹。”听到老太太不着调的话,杜衡立马吊着眼回了过去。
自己也是客人,不太好自作主张。
这要是在自己家,早tm两脚蹋出去了。
“幺幺幺,说错话了。”老太太看了一眼杜衡,把手里的洋芋往杜衡跟前一放,“这是我刚煮的洋芋,拿了两个让你们尝尝。”
“不用,刚吃过饭。”杜衡掏出手机,低头玩了起来。
老太太一点都不尴尬,又往跟前凑了一下说到,“早上老三说你要给他媳妇看病,怎么样了?”
杜衡鼻子里嗯了一下,头都没抬。
他也是服了这个没皮没脸的老太太,也不知道她到底图个啥。
“我给你说啊,老三媳妇这个病啊,县城里的大医院都看不好,你就别费这个心了,你这么弄只会让老三更伤心。”
老太太自顾自的说到,“老三媳妇这是把魂儿给吓出来了,又被她兄弟死了的魂儿给抓住了,你们应该找个先生,给老三媳妇喊个魂儿,再去庙里许个愿,老三媳妇就好了。”
杜衡不想说话,直接起身往屋外走去。
他怕自己多待一秒,会把这个嘴碎的老太太直接扔出来。
“婶子,是你来了吗?进来陪我说说话。”杜衡刚刚起身,里间就传来这么一句。
声音虽然很清晰,但是很轻,也很虚,整段话就像是飘出来的一样。
老太太被惊的站了起来,想问问话,却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婶子,来了就进来陪我会。”
老太太腿有点抖,一脸震惊的看着屋里,随后便颤颤巍巍的走了进去。
“哎吆,我的闺女啊,你可命真苦啊。”进门看到坐起来的王淑秋妈妈,老太太立马就伤心的不得了,拍着大腿就要上炕。
廖玉竹也烦这个老太太,而且她可不是杜衡,还有这啊那啊的规矩。
直接伸手捞住老太太的胳膊,一把就提溜着老太太出了里间,然后还不松手,直接抓着就往外走。
老太太傻眼了,小步子撵的飞快,深怕被廖玉竹给拽倒了,此时也顾不上哭了,急声问道,“姑娘,你这是干嘛啊?”
“莪阿姨刚醒,还不能被吵着。而且刚叫了魂儿,你进去会冲着我阿姨的,你还是先去你家待着去,等我阿姨彻底好了,你再来串门吧。”
廖玉竹说话的同时脚步不停,直接把老太太送出了大门,没给老太太一点反抗的机会。
“哐”
人被拉出去,廖玉竹就把大门给紧紧的闭上了。
院子里的杜衡,忍不住的给廖玉竹竖了个大拇指,她是干了自己相干又不敢干的事情。
“这老东西,太烦。”廖玉竹撇撇嘴,表情非常的不屑,走到杜衡身边问道,“衡哥,阿姨后面怎么办?”
“现在你们陪着聊会天,然后再让睡一会。晚上11点的时候再喝第三剂,明天起来就彻底痊愈了。”
一剂祛痰,两剂神醒,三剂呆病尽除,整个治疗过程,完全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杜衡心情彻底的放松,他的心病也算是去掉了一块。
“不用再补补之类的吗?”
“不用,病的时间不长,身体亏损不严重。吃好喝好休息好,一个星期就自己恢复过来了。”
“那咱们今晚再住一晚上?”
“嗯,以防万一再观察一晚上吧。”
廖玉竹笑了,“正好,让阿姨看看孩子。”
杜衡突然好像明白了,明白廖玉竹为什么要执意抱着孩子来了。
她其实是来炫耀的。
505 妇产科的厕所
看着王淑秋妈妈能够清醒过来,杜衡的心病也算是去了一块,脸上的笑容也是多了很多。
与此同时,在医院的金娟也是笑容满面,热情的接待着社区吴主任的儿媳妇。
“你的病房安排到最上面了,我带几位上去看看。”
金娟笑容可亲,亲自带着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和她的家人,一起往预定好的病房走去。
在去的路上,还不停的和众人开着玩笑,显得非常的熟络。
到了地方之后,产妇和家属对于病房的安排非常满意,他们也是二话没有,直接办理了相关的住院手续。
“谢谢金主任,真是麻烦你们了。”产妇老公真诚的说着感谢的话,同时也发出了邀请,“金主任,今天太感谢你了,我在咱们医院对面的饭店订了一桌,请你吃个便饭。”
金娟笑得很开心,但还是矜持的说到,“都是小事,这也是我该做的工作,不用这么麻烦。”
“金主任这可是帮了我大忙,你是不知道,我媳妇这临到预产期,这脾气是越发的古怪。”产妇老公一脸的真诚,“我还想着今天又得和我闹一阵子呢,没想到看金主任安排得病房,她能这么开心,我真得感谢金主任你啊。”
产妇老公一副乐呵呵得模样,看样子好像真的为自己妻子没发脾气而开心,“今天您得赏个脸,让我做個东,好好感谢一下金主任。
而且这后面还要麻烦金主任,这要是不感谢一下您,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金娟连日来得郁闷和不爽,这一刻通通不见,打心底里觉得舒服又畅快,“那多好不意思。”
“金主任客气了,今天我爸爸也在,他也想和金主任多聊聊。”
金娟再次美滋滋得笑了起来,“那我去换件衣服,和你爸爸可是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返回办公室,金娟脱下了自己的白大褂,挎上包就准备出门赴约。
“主任,妇科转过来一个病人,说是先兆性流产,我们也拿不定主意,要不您过去看看?”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年轻医生,挡住了金娟要离去得步伐。
金娟心中不悦,但是病人都已经到了门上,她也不能装作没听见。
跟随医生到了她的办公室,金娟就看到了一个捂着小腹的女人。
“你是什么情况?”金娟随手把包放到了一边,坐到了女人的对面。
女人抬头看了一眼金娟,苦着脸说到,“这几天小腹一直很疼,今天疼的受不了了,而且下面还有血。”
“你确定你怀孕了?做过检查没有?”
“我用验孕棒测过,两道杠,不过到医院还没检查。”
金娟哦了一声,“测过多长时间了?”
“二十天左右吧。”女人表情很痛苦,有点哀求的说到,“大夫,我现在肚子疼的很,你能先想想办法吗?”
“我得检查清楚才能给你开药。”金娟表现的很稳重,不急不躁。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吴主任的儿子和儿媳妇出现在门口。
“金主任,可以走了吗?”不过当看见金娟面前有病人,又赶忙说到,“不好意思金主任,您有病人就先忙。”
金娟点点头,随即把目光看向了面前的女人,“二十天左右是很少发生先兆性流产的,而且像你这么疼也有点不常见。”
金娟又慢慢的打量了一下女人,略一思考后问道,“这个月的月事到了没?”
“过去七天了,没来。”女人弯腰捂着肚子,看起来疼的更加厉害。
金娟眼睛一亮,往门外看了一眼等待的产妇后说到,“以前来月事的时候肚子疼不疼?”
“疼,但是和这次的这个疼不一样。以前的时候总是那种坠疼,但是这两天却是拧着疼。”
“行了,你这不是先兆性流产,就是痛经。至于验孕棒的事情,那应该是出错了,给你开点止疼药,再开点益母草,回家之后多喝热水,抱个暖宝宝。”
金娟听完女人的描述,她的心里就下了结论。
女人自己却有点不放心,“大夫,这疼的感觉不一样啊。”
“不一样很正常啊,这次月事推后了七天,污血都凝成块了,疼痛感肯定不一样。”金娟有点不耐烦了,“这样吧,你要是不放心,我给你开几个检查,你做完就知道了。”
说着叹了口气,嘴里轻声的嘟囔了一句,“本来想帮你省点钱的,没想到你不信我。”
随即叫过身边的医生,“你给开个b超。”
给医生说完,金娟又看向了女人,“就给你开个b超,看一下有没有怀孕,你的问题就清楚了。还有,你都这么疼了,没有家人陪你来吗?”
“我老公再来的路上,应该马上就到了。”
“那行,等会让你老公陪你去检查,要是没什么事,下来让我们医生给你把刚才那些药开上就好。”
说完之后,金娟就背起了自己包往门外走去。
走到楼下的时候,金娟突然眉梢一动,对着产妇和她老公说到,“你们先走,我打个电话马上来。”
“行,那我们在医院门口等。”
看到夫妻二人走远,金娟拿出电话给卢广英拨了过去,“吴主任他们要请我吃饭。。。。。你回家了啊。。。。那行,莪知道了。。。。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我。。。。喂喂?”
金娟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看了一眼突然黑屏的手机,金娟嘟囔到,“这破手机,说没电就没电了。”
与此同时,一个男人慌慌张张的从金娟身边跑过,还不小心撞到了金娟的肩膀。
金娟皱起了眉头,刚想说两句男人,可是男人却是头也不回的跑上了楼,很快就看不见了影子。
“倒霉。”金娟低声发泄一下,然后便向着门口快步走去。
慌张跑上楼的男人来到了刚才的诊室,看到外面凳子上疼痛难忍的女人,三两步就跑到了跟前,紧张中满是担心,“媳妇,大夫怎么说?好点了没?”
随即女人便把金娟的诊断结果告诉了男人,“老公,要么就不检查了吧?”
男人没有犹豫的说到,“来都来了,而且也没几个钱,还是检查一下吧,查清楚了大家也都放心。”
男人拿过医生开好的单子,先是下楼缴费,又再次上楼,扶着自己媳妇去了检验科。
b超室,检验科医生让女人躺好,开始一边做准备工作,一边问女人,“知道是做什么检查吗?”
“知道,看有没有怀孕。”
检验科医生点点头,“自己测过吗?”
“测过,两道杠。”
“哦。”
检验科医生不说话了,开始认真的做起了检查。
但是随着探头的不断移动,检验科医生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自己测到现在多少天了?”
“二十多天了。”
“你这宫腔位置看不见有孕囊啊,自己测的时候就测了一次吗?”
“嗯,就测了一次。”
医生不说话了,再一次开始控制探头查看,但是越看,他的眉头反而皱的越紧。
做好b超单之后,检验科医生便让女人两口子离开,随后他便从桌子下面的通讯录里,找到了开单医生的电话。
“喂你好,我这刚才做了一个怀孕检查。。。。。对,宫内位置未发现孕囊,但是其他位置好像有点不对劲,我建议你给病人再开一个应道b超检查。”
开单的年轻医生有了检验科的提醒,再看检查报告的时候,也就上心了很多,尤其是看到最后的总结,他也是内心咯噔一下。
“大夫,我怀孕了没有?”
“从b超上来看,你没有怀孕。不过你的其他地方出现了几个阴影,我建议你再做个应道b超检查。”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点急眼了,急声问道,“大夫,你说的阴影是什么?”
“有可能是宫外孕,也有可能是卵巢囊肿等疾病,而这些都可以让你有现在的疼痛感,还有流血的情况发生,所以我们还是在做检查确定一下。”
“行,大夫你开,我们去检查。”男人有点慌,说话非常急切。
再一次拿着缴费单出门,女人对男人说到,“你去缴费,我去趟厕所,你在检验科等我就好。”
“你能行吗?”男人关心的问道。
“能行。”
男人点点头,然后快步离开。
忙完一切,男人便又赶去了检验科,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自己媳妇下来,打电话也没人接。
男人慌了,赶忙又往刚才的楼层跑去,然后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开始找厕所。
好不容找到,可是看着女厕的标牌,男人没敢直接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呼喊,却怎么都得不到回应。
不过他的喊声惊动了护士,随后护士帮忙进去看了一眼,再然后就听到了护士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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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淑秋家这边虽然也是山区,但是和金州山区相比,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金州虽然地处黄土高原,到处都能看见裸露的黄土层,但是也有很多的绿色植被。可是在这里,只要放眼望去,除了土黄色,就是红褐色。
唯一能看见的绿色,就是各家门口的大白杨。
武胜男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憋了一天后,终于不在满足于只是文字聊天,非得和杜衡视频聊天,而且还让杜衡拿着手机去外面,让她也看看那边的风景。
而这一聊,就聊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
要不是突然打过来的电话,武胜男还得继续聊下去。
“高主任,怎么了?。。。。宫外孕?摘除一侧输卵管?必须这么做吗?”杜衡眉头紧紧的皱起,“。。。。。那抓紧手术吧。”
“院长,手术已经再安排了,不过金娟金主任被患者老公打了?”
“什么?严重吗?”杜衡脸色直接就黑了。
“严不严重我还不知道,我也是被打电话刚叫回来,我怕你不知道给你打电话说一声。”
杜衡猛吸了两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现在什么情况?”
“打人的和金主任都被警察叫道了卢副院长的办公室,现在还在里面处理呢。”
“具体什么原因?怎么金主任好端端的就被打了。”
“金主任第一次给患者诊断的是痛经,开了药就走了。后来发现患者晕倒在厕所,打她电话也打不通,还是卢副院长找到的。
可能是金主任墨迹的时间有点长,患者老公可能有点崩溃,就把金主任给打了。”
高琴便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听的杜衡真正的脸变成了绿色。
“也就是说金娟刚开始诊断错误耽搁了时间,随后又早退脱岗找不到人。而产科的医生已经怀疑是宫外孕,却没有安排护士随行陪同检查,还让病人自己去了厕所?”
“差不多就是这样,而且病人在厕所晕倒十分钟后,才被他老公硬冲进去找到的。”
厕所,妇产科的厕所就是个修罗场。
不知道多少的女中豪杰折戟在妇产科的厕所,流产的、直接生下来的,晕倒的、昏迷的、休克的,甚至当场没命的,妇产科的厕所都经历过。
他们怎么就敢让一个腹痛流血,疑似宫外孕的女人独自去厕所的?
而且到了现在,卢广英和金娟都没有给他打电话说一声,这就更让杜衡脸黑了。
“高主任,麻烦你了,尽可能的让病人减轻损伤,我尽快赶回来。”
“院长,手术的事情你用操心,这一点我还是有点把握的。另外,我觉得你不用太着急回来,毕竟现在有卢副院长和警察在。”
杜衡想想也是,就算自己赶回去,好像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不过现在也没了继续看风景的心思,便折身返回,同时给邱平臻还有医院其他的领导打了个电话。
回到屋里,见王淑秋妈妈的各项反应都还好,只有精神有点疲乏。
而突然有了一个小孙子,却让她一直坚持着没有睡着,等到十点喝完药之后,在药劲的加持下,这才不舍的去睡觉。
而这个夜晚,王淑秋爸爸、妈妈,就是廖玉竹和孩子都睡的很好,只有杜衡辗转反侧睡不着。
506 你不仁我不义
没出发的时候,杜衡心里急得像是住了一只猫。
可是当真得开车上路后,他反而越来越平静。
送了廖玉竹和孩子回去,然后还有兴致陪着武胜男逛街,顺便还去给大舅子做了一个复查。
次日,在万千期待中,杜衡拎包上班。
“高主任,患者现在是什么情况?”节后第一天上班,开会那就是常态了。
高琴咳嗽一下,“患者摘除一侧输卵管,术后情况稳定。”
“对以后得生育功能有没有影响?”
“影响肯定会有,会降低怀孕的概率,如果再次怀孕,宫外孕得风险也会更高。”
杜衡转头问卢广英,“卢副院长对这种情况有什么后续得安排没有?”
卢广英犹豫了一下,这个问题她正在做,但是只能说完成了一半。
主要是这两天患者得老公闹個不停,差点连她一起给锤了,让她将此事推进的有点慢。
但是杜衡现在问了,她又是作为负责此事得领导,不发表点意见,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想了想后说到,“患者这次得医疗费用,还有后续得费用,全部由医院承担,另外再做一定量的经济赔偿。对患者本身采用跟踪追访的形式,密切关注身体状况,一旦再次怀孕,第一时间到院检查,避免出现因为宫外孕而引发危险。”
“患者家属能接受吗?”
“这次主要责任不在医院,而且我们医院的各种检查、后续的治疗都做得非常及时,对于这一点,患者家属并没有无理取闹,已经初步达成和解。
只是。。。。只是患者现在对金主任个人有点不依不饶。”
杜衡哦了一声,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邱处长,假期送温暖活动进行的怎么样?”
而这突然的转变,让准备了一大堆话的卢广英噎住了,也让准备发言,为自己辩解一下的金娟僵在了当场。
邱平臻看着两人咧嘴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把早已准备好的统计数据,在大会上为大家通报了一遍。
“从这个星期开始,外出活动暂时就可以停止了,各科室把现有的病人处理好。同时,从这周开始,各科室狠抓工作作风问题,医务处随时做好突击检查的准备。”
然后,杜衡就——散会了。
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都以为杜衡会借机发难,让以卢广英为首的产科小团伙断条腿,但是没想到杜衡问都没带问的,就这么轻轻放过了。
但是作为当事人的卢广英却是后脊背冒汗。
杜衡不问,那就是说医院对于患者和金娟的个人问题,不会插手。
而且她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金娟现在是停职状态。
至于这个停职怎么解释,可能出事之前是一种解释,现在出事了,又是另外一种解释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解释权,在杜衡的手里。
卢广英心里黯然,她替金娟叹息一声,完了。
会刚一开完,杜衡收拾东西就上了门诊,而金娟则是一脸喜气,开开心心的准备回科室,科室被卢广英给叫住了。
到了卢广英的办公室,金娟一脸的轻松写意,“卢院长,找我有什么事?”
“嗯~~你辞职吧。”
“好,我马。。。。。什么?辞职?”金娟脑子一片空白,好半晌才回过神,不可思议的问卢广英,“卢院长,你说错了吧?”
“我没说错,你今天就辞职吧。”卢广英反而这会平静了下来。
而这样的平静,让金娟彻底的疯了,“为什么?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嘛,而且刚才开会的时候,姓杜的也什么都没说,为什么要让我辞职?”
卢广英看着逐渐癫狂的金娟,也是非常的同情,“杜院长不问,那就是说他、还有医院本身,是不会再参与到你和患者家属之间的纠缠中。而你不辞职,你觉得患者家属能善罢甘休?”
金娟傻眼了,“可。。。可我是医院的职工,是产科的主任,医院怎么能不管?”
“这就是问题所在。”卢广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一点,“你不辞职,你就是医院的一份子,患者家属和你闹,那就是和医院闹。那他和医院达成的意见,基本就是作废的状态。
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杜院长会怎么做?
如果真要让杜院长参与进来,你想想你干的事情的,怕是执业要保不住了。”
金娟一口气憋在了胸口,憋得她面皮通红。
使劲地锤了两下胸口,她才能正常得呼吸,“姓杜得不会这么狠吧?”
“你觉得呢?你觉得杜院长到最后,是会保护医院得名声,还是会为了你和患者家属杠到底?”
卢广英得话让金娟无话可说,她心里就像明镜似的,她在杜衡的心中,可还没到那个位置。
“那。。那。。。”
“现在最好的办法,你主动辞职,把矛盾带走。然后你还可以保留你的执业资格,要么开家诊所,要么另外找一家医院,甚至去月子中心,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金娟面色暗淡。
她承认,卢广英说的,就是最好的办法。
“可。。。可刚才姓杜的怎么不说?”
听到这个问题,卢广英脸上闪过一丝怒气。
杜衡为什么不说,那是要让自己去当这个坏人。自己如果不当,那么就是领导的连带责任,自己绝对也不会好受。
金娟看着卢广英不说话,再看看卢广英难看的脸色,也知道有些事自己不知道。
“卢院长,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有,而且方法很多。”
金娟猛然间升起一股希望。
她今年已经四十二了,而且是一科的主任,现在让她辞职,她心有不甘。
而且真的出去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适应这个社会的竞争,她还有没有竞争力。现在听到有方法,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第一,你把患者家属搞定,这事情肯定就这么算了,杜院长想要找你的茬,最多也就是批评罚奖金。”
这是最简单的,也是最有效的。
可是想到患者家属的样子,还有这连续三天的态度,金娟的嘴角就隐隐作痛。
“第二,你去找杜院长,让他出面帮你摆平患者家属。”
金娟再次摇头,要是杜衡愿意,就不会现在逼自己辞职了。
如果去了,怕是自己受辱不说,还是要被开除。
“那就第三点,你在市局有人吗?”
金娟心情再跌一层,她要是有关系,何至于成现在的局面。
“那就第四点,咱们医院除了受到市局领导和卫建委的监督外,咱们还要受所在社区的管理。所以,吴主任的关系,你或许用的上。”
金娟跌倒谷底的心,噌的一下跳了起来,她又感觉自己活了。
得到指点之后,金娟马不停蹄的往疗养病房赶去,她要抓住一切的机会。
“感觉怎么样?”刚进到病房,金娟满面笑容的看着孕妇。
吴主任的儿媳妇也是热情的回应,“还好,没什么感觉。”
随后金娟开始了和孕妇闲聊,同时纠结着应该怎么开口。
却不料孕妇突然神秘兮兮说到,“金主任,你能帮我和冯苏要个签名吗?”
金娟愣了一下,“冯苏是谁?”
“哎呀,就是那个演了xxx女明星,长的特漂亮的那个。”
金娟摇摇头,“那我可不行啊,我不认识人家,人家更不认识我啊。再说了,人家大明星满世界的跑,我可找不到人家。”
孕妇急切的说到,“不用那么麻烦,冯苏也在这住院呢。就是咱们旁边的那个病房,昨天晚上我看见她了,她和她的助理在楼道里闲溜达呢。”
这可把金娟听愣了,“你没看错?”
“肯定没看错,我平时就喜欢研究明星,冯苏的长相我熟悉的很。而且我还听见她们三个说其他的明星名字了,所以我现在无比的确信。”
“那你怎么当时没要?”
“我刚一过去,人家赶紧就回了病房,再后来你们的护士就来了,说是要我注意别人的隐私,不要随便打扰别人。
金主任,这件事还得麻烦你,帮我要一张签名。”
金娟眼珠一转,这不机会来了嘛。
“行,既然你没看错,那我就去问问去。”
金娟当即就出了病房,往冯苏的病房而去。
“你好。”刚进病房,金娟就非常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可是病房里的三人却都怒目而视,矮个助理更是挡在了金娟的面前,“你谁啊,谁让你进来的?”
“你们好,我是医院的产科主任,我叫金娟,我来看看冯小姐。”
“你产科的主任跑来这里干吗?赶紧出去,莪们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冯小姐。”
矮个助理皱着眉头,连推带搡的把金娟轰了出去,然后咯噔一声,从里面锁上了门。
金娟愣住了。
她这个年纪,已经不是追星的年纪了,管你冯苏还是马办,她都没什么印象。
难道吴主任的儿媳妇真的认错了?
想着刚刚看到病床上女人的样貌,金娟拿出手机查了起来。
找出冯苏的样貌,再和刚刚看到的样貌相比较,虽然一个是化妆,一个是素颜,但相似度却高达百分之八十。
真是冯苏,真是明星啊!
签名?
不行,不能只要签名,必须要个签名照,合照,才能让孕妇更好的帮着自己说说话,要不然就自己和吴主任的关系,估计很难能请得动。
刚要继续敲门,病区护士已经急匆匆的走了过来,“金主任,你要干嘛?”
金娟撇了一眼护士,“我要进去,怎么了不可以吗?”
“不可以。”护士一点面子都不给金娟,“院长吩咐了,这个病区的所有病房,除了各自的主治医生可以进入,其他人都不许进去。”
“我都不可以?”
“书记来了也不行。”
“那我要是硬要进呢?”
护士冷笑一声,“金主任,我劝你不要那么做,让你进去,我会失业,还会有处罚,你觉得我会让你进去?”
而护士说这话的时候,这个病区的其他护士,还有护士长已经一起走了过来。
医生和护士本就是两个系统,现在还不是一个科室的,金娟还真拿这些护士没什么办法。
金娟气的直接转身就走,但是到了吴主任儿媳的病房门口,她却犹豫了。
但是再犹豫也没什么用了,只能硬着头皮进门。
“金主任,要到了吗?”孕妇兴高采烈的做起了身子。
金娟尴尬的摇摇头,“你应该认错了,我进去问了,她们说里面的人不是冯苏,更不姓冯。”
看着孕妇不相信的眼神,金娟继续扯谎,“你是不是以为我说慌呢?我刚到护士台过去问了,登记的也不是冯苏的名字。”
孕妇表情转淡,“哦,那麻烦金主任了。”
金娟有点尴尬了,但是为了自己,她还是硬着头皮说到,“吴先生,吴主任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他吃顿饭。”
小吴哦了一声,看着金娟不自然的表情,就知道金娟应该是有事要找自己爸爸。
他可不是什么二世祖,他早就被他爸爸锻炼出来了,当即眼珠一转说到,“哎吆,这我得问问我爸,我也不知道我爸有没有时间?
要不,我帮你现在问问?”
金娟一脸的喜气,连忙说到,“那真是麻烦吴先生了。”
小吴当着金娟的面拨通了自己老子的电话,“爸,你今天在单位吗?金主任想和你吃个饭。”
电话那头停了三秒钟,方才说到,“这会上班呢,中午吧,中午我请金主任。”
金娟听着电话里答应下来,那是一脸的兴奋,“我请,我请。”
有了确切的答案,金娟就开始一分一秒的数着时间过,等到十二点下班,就迫不及待的跑去赴约。
但是十分钟后,金娟黑着脸出来了。
她被给予厚望的吴主任,用一句“我和你们杜院长不熟”,就给打发了出来。
而她还没走到医院呢,就接到了卢广英的电话,明确告知她,吴主任的儿媳不用她负责了。而且从现在开始,不容许她上门诊,不容许她接收病人。
金娟傻眼了,事没办成,反倒弄巧成拙了。
站在医院门口,金娟剧烈的喘息着,她的眼中全是屈辱和愤怒。
良久,她也没有回医院,直接转身往其他方向走去。
你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507 诡异的大妈
杜衡很快乐。
他发现自己有时候保持一点沉默,实际效果比自己硬上,反而要好很多。
或许,这就是武胜男爸爸告诉自己的‘城府’,但是自己也明白,自己的‘城府’还不够深,道行也是浅薄的可以。
但是借势而为,却是比自己独立奋进,真的要轻松的多。
现在,他只需要在诊室里,快快乐乐的和大爷大妈们聊着天,登记着他们的信息就可以了。
“叔啊,整体恢复的不错,但是我多嘴问一句啊,你是不是有喝酒的毛病啊?”
“对,每天吃饭喝一小盅,不多,就三钱。”
杜衡对着老头笑笑,和颜悦色的说到,“别说三钱了,就是舔一下都不行。”
听到杜衡这么说,老头很纠结,也很不满意,“杜医生啊,我这都喝了一辈子了,现在每次吃饭不喝点酒,我全身没力气不说,就是饭也吃不下去。”
“老爷子,不是我不让你喝酒,你看看你血压多少了,150了啊,你天天这么喝,你血压就降不下来。”
“降不下来就降不下来吧,150我觉得还行,头也不晕,走路也稳,没事。”
说到底,老爷子就是不想把饭前的这口酒给戒了了。
杜衡摇摇头,事宜旁边打字的男医生继续,自己则是坐端身子,认真的对老头说到,“老爷子,血压不能这么理解,150对于你来说,堪堪就是一个临界值。
或许你今天出门被不拴绳的狗吓了一跳,或许天太热让你出汗了,再或许你今天胃口好多吃了两口面食或者大肉,那你的血压噌的一下就过了160了。
而且随着你年龄的增大,你的心脏负荷能力在减弱,血管在逐渐的失去弹性,血管壁开始变得脆弱,突然升高得血压,可能一不小心,你的心脏就不工作了,或者大脑中最脆弱得那些血管就破了。
那最后得结果,不是要命就是中风,老爷子,这个情况你愿意不?”
杜衡说得这么危险,老爷子立马就变得犹豫了起来。
人是越老越惜命,面前得这个老爷子也不例外。
他现在就在欲望和活命之间做选择。
“大家不是都说,酒能舒筋活血嘛,怎么到你这就变得这么危险了?”
“舒筋活血?谁告诉你的?是哪个医生还是哪家医院说的?”杜衡好笑的看着面前的老爷子,“这说法你是不是从广告上听来的?是不是听一起喝酒的人告诉你的?”
老爷子当即木然的点点头。
“酒这玩意,别说多喝还是少喝,也别说红酒就比白酒好,只要是酒,它就好不了。你这个说法的来源,一呢是来自于酒厂和卖酒的自我吹嘘,为了多卖钱。
二呢就是那些酒闷子,给自己喝酒找的借口。”
喝酒喝出来的病,杜衡见过很多了,最典型的就是喝酒喝成中风的,这类病人在卫生院的时候见过很多,而且大部分都是中年人。
另一类和中风相似,但是细分又不是中风,就是那种全身麻痹,如同过电一般的。
这种就是喝酒喝的心脏不好的。
还有一类,就是喝酒喝成皮肤病的。
“老爷子,酒有糟粕之气,你喝的少,糟粕之气随气血流动,渐渐的也就被排出体外了,但是喝的多,或者长时间的喝,这糟粕之气出不去,就慢慢的积攒到了你的体内。
往上走,你的大脑慢慢的不听使唤,记忆力减退,肢体控制能力降低,脑出血的风险增大。
停留在中间,湿热聚于中焦,你的心肝脾肺肾肝胆,每一样都得出问题,什么冠心病、肝硬化都得来,最常见的就是我们常说的将军肚就是这么来的。
至于往下走,那就是尿尿会分叉,尿三分滴三分装进裤裆漏三分。”
“哪还有一分呢?”老爷子好奇的问道。
杜衡笑了,“还有一分没尿出来,没过一会儿,你还得尿。”
老爷子是更犹豫了,“可。。。可我要是不喝点,我这没精神,饭吃着也不香啊。”
“你这有点酒精依赖了,但是按照你说得,依赖性还不是很大。慢慢减,让身体去慢慢适应,最重要的,是要让你的精神去适应。
我们在戒掉某一样的习惯时,身体戒断是最简单的,最难的是精神戒断。
你得有这个意志力,还得必须坚持住才可以。”
老头拿着更改后的药方走了,走的非常的艰难。
老头刚出去,身后一个大妈立马就钻了进来,迫不及待的坐到了杜衡的对面,“杜医生啊,为什么你给别人开的药都有用,你给我开的药我喝了没用啊?”
杜衡有点惊疑,赶忙又给刚进门的大妈做检查,然后又调出了她的诊疗记录。
仔细的查看一番后,杜衡没发现错误。
这就有点挠头了,这还是从有系统以来,第一次出现开方不见效的事情。
杜衡摸了一下鼻子,“大妈,你确定你按时的喝药了?”
大妈用非常肯定语气说到,“当然,每天早中晚三次,一点时间都没有耽搁。”
“这几天暴饮暴食了?”
“没有,每天三顿饭,每次就一碗,这些年一直这么吃的。”
杜衡迷茫了,想了想接着问道,“那吃了太过肥腻的东西?或是拿洋芋当饭吃了?”
“哎呀,那更不可能了。我天天自己在家做饭吃,都是粗粮为主,别说洋芋了,就是面条都没吃几顿。”
看大妈说的不像是假话,杜衡第一次有了懵逼的感觉。
消渴之症不是什么难病,而且今天早上复查了这么多,就没有一个出现失误的,大家或许因为饮食问题,或者生活习惯的问题,会出现一点波动。
但是整体来说,大家的病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慢慢的变往了一个可控的节奏和范围。
可是现在这个大妈的问题是一点都没有缓解,这还成了一个头疼的问题。
杜衡缓缓神,再一次塌下心来认真的给大妈做起了检查。
没毛病啊,就是肾水枯竭,阴液不足导致的阴虚火旺,成了一个下消的症状。
自己开的方子里,有滋阴补肾的药材,也是完全对症。
那为什么对病情没有缓解?
杜衡慢慢的收回了手,心中快速的思考可能出现的原因。
第一,就是这大妈撒谎了,根本没有按时喝药。
但是看大妈的模样,还有她的态度,她也不像是故意撒谎,准备讹自己的样子。
第二,阴液损耗超过了药材滋补的能力。
那为什么大妈会阴液损耗过多过快?
杜衡看了大妈一眼,伸手再次摸了摸鼻子,略带小心的问道,“大妈,你现在还有房事吗?”
杜衡这个问题刚问完,好玩的立马就来了。
只见大妈脸噌的一下就红了,整个人也变得娇羞扭捏了起来。
而这样得举动,杜衡有心里准备,还不是太过惊讶,可是旁边帮着上系统的男医生,可是差点被惊掉下巴。
他不是惊讶于大妈还有房事生活,而是惊讶于大妈的娇羞。
就大妈现在这个状态,估计十八九的大姑娘也做不出来。
“嗯,有。”大妈扭捏两下,声音如飞蚊振翅,轻不可闻。
杜衡轻声得咳嗽一下,接着问道,“那你这次数多吗?”
刚问完就看大妈变得更加扭捏,连忙多加了一句,“这个别害羞,你照实说就行,这对找到你得病因很有帮助。”
大妈脸红得像是要滴血,但是听了杜衡得后一句话,还是开口说到,“挺多得,一天得有个三四次。”
这一下男医生得下巴直接就掉了。
他得眼球不受控制得瞟向了电脑,上面明确的登记着,大妈的年龄——57.
杜衡想到了有房事,但是没想到有这么多的次数。
就是他这个年轻人,也突然间觉得腰有点酸。
“大妈,你说的天天,还是偶尔?”
“天天。”大妈的头低了下来。
可随机猛的就抬了起来,“杜医生你可不要误会啊,不是我想这样,是我家那老头子,他精力特别好,只要有时间他就想。
要不是我不反对,白天都躲出去,怕是会更多。”
杜衡喉头耸动了一下,想要舔一下嘴唇,却又觉得不合适,赶紧的变成了抿嘴唇。
好强的大爷!
微微稳了一下后,杜衡说到,“大妈,你的问题找到了,你这是房事太多太频造成的。咱本身就年纪大了,肾精不足已经是一个不可逆的事实,你还这么透支身体,肯定是不行的。
要想以后生活能舒适一点,适当的房事是可以的,但是你这个身体,最好一个星期一次,每次不要超过3分钟,要不然你这症状会越来越严重。”
杜衡神情变得认真了起来,“长此以往,肾炎、肾衰竭都会找到你头上的。”
大妈脸色当即就变了,讷讷的说到,“我也不想,可是我们家老头子实在太烦人,我也没办法。”
“这样吧大妈,大爷要是有时间,你把大爷带过来我看看,大爷这种情况有点不太对劲。”
大妈表现的很烦躁,“那老头年轻得时候就是这么烦人,现在老了也不消停,我让他去医院看过,但是他就是不去。”
508 鼻腔里的异物
大妈也有着自己的烦恼,随即想到杜衡刚说得后果,还是咬咬牙说到,“不行,这次我一定要带他来看看,要不然哪天可能真得就要命了。”
“行,大妈你带大爷来了,如果我不在诊室,你直接让我们的医生来找就行。”
杜衡说这话,倒不是他不相信自己医生的水平,而是他自己现在非常的好奇。
从大妈的话音中就能听得出,大爷从年轻的时候就这样。所以他很好奇,这位大爷是怎么做到,这三十多年如一日的。
送走大妈,后面的病人就正常了很多,得到的病例信息,也都是对自己非常有帮助的。所以杜衡自己问的非常详细,就是旁边的男医生,登记的也是非常的仔细。
忙活到中午,杜衡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
出了诊室门,还没走上两步,杜衡就看到了一个手拿透明文件夹,一身西装,还非常正规的打着领带,昂首站立,却又面带畏缩忐忑的年轻人。
“小李?什么时候来的?”杜衡亲热的迎了上去,并直接伸手揽住了年轻人的肩膀。
拘谨的年轻人被杜衡的热情感染,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下来,“师兄,我十点就来了。”
“来了怎么不来找我?”杜衡呵呵一笑,揽着小李就往楼下走,“走走走,先不说了,今天师兄带你吃一下我们的食堂,咱们吃饱饭再谈事情。”
小李轻声嗯了一声,顺着杜衡的胳膊往前走去。
一直到了楼梯口,杜衡才松开了小李,并起行走。
一路上杜衡不断的介绍着医院的布局,还有医院的科室构成,对于工作的问题只字未提,哪怕是在吃饭的时候,杜衡也只是询问了一下小李自己找工作的经历。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杜衡这才说起了正事,“小李,医院的情况呢我已经给你介绍了一遍,有没有兴趣来这里帮我?”
杜衡的笑容很真诚,没有高高在上的俯视,也没有施舍般的怜悯。
小李激动的点点头,什么都没有问就答应了下来。
杜衡却问道,“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啊?”说着很是开心的笑出了声。
“我知道你这是信任我,但是咱这被你叫了一声师兄,那就不能坑你,我把医院的待遇再给你说一遍吧。
首先我现在能给你的,只有一个院聘的名额,当然了除了编制之外,其他的全部和其他职工一样,就是我们说的同工同酬,这一点能接受吧?”
小李还是不说话,就是一個劲儿的点头。
“呵呵,既然同意那就说第二点,因为你是硕士毕业,已经有过一次规培经历,所以这个过程就可以省略了,签了合同就可以上岗,这个有没有问题?”
小李赶紧摇头,“没有,我随时可以开始工作。”
“那就好,我们说第三点,只要你能在医院晋升到副主任,那么你一定就有一个编制的名额。
医院有硬性规定,编制上盯着的人太多,所以我也没办法帮你直接拿到,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
“我明白师兄。”小李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干脆。
“最后一个问题,你想去哪个科室?”
小李不假思索的说到,“中医科,我希望能继续跟着师兄多学习。”
杜衡点点头不再说话,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的功夫,邱平臻就跑了进来,“院长,你找我有事?”
“我记得咱们医院还有几个招聘名额是吧?”
“对,是有几个空额。”
杜衡指了一下旁边的小李,“这位是李树勋,中医临床硕士,你面试一下,要是合适的话就签个院聘的合同吧。”
邱平臻回头看了一眼李树勋,非常爽快的说到,“行,我现在就去办。”
“幸苦邱主任了。”随即回头对李树勋说到,“小李,这位是我们医院的邱平臻邱主任,邱主任办事严谨,工作经验丰富,你以后要多和邱主任学习。”
“我知道了师。。。杜院长。”
“嗯,去吧。”
邱平臻当即领着李树勋离开。
杜衡这么做,程序合适吗?
肯定不合适。
但是也肯定不会有人有异议,尤其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
而且他们也反对不了。
虽然杜衡手里现在就三项权力,和其他院长书记相比,他的工作内容少的可怜。
但是他手里的每一项权力,都是其他院长可望而不可及的。
一,主持医院全面工作。
这个全面是什么,怎么主持,没人说,杜衡也没说,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就是杜衡对医院的每项工作,都有指手画脚的权利。
二,人事工作。
三,财务工作。
关于这两项,其他人只有监督权和建议权,但就是没有签字权。
不管是多大的人事调动,还是几千几万的钱款使用,杜衡也不怕别人说闲话,就是死死的抓在自己手里,不容许任何人插手。
邱平臻现在往杜衡身边靠拢的节奏在加快,所以他肯定也会做出一些表现,让杜衡感受到他的靠拢。
虽然不知道李树勋这小子,是故意喊出那个‘师’字,还是他的无心之举,就凭杜衡大中午的叫他邱平臻办这件事情,他就不会打个磕巴。
把人送走,杜衡拿起手机给小苏说了一声,然后放下了手机。
在自己的办公室眯到下午上班,便收拾东西继续往诊室走去。
他现在就一个想法,宁可医院的发展滞后一点都行,也必须把消渴这个问题搞清楚。
刚出办公室的门,迎面就碰上了邱平臻,“邱处长,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慌张?”
邱平臻站定,猛的呼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院长,金娟主任刚刚提交了辞职报告。”
“哦?这么快吗?”杜衡没有意外,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邱平臻看的一愣,早上开会明明什么都没说,为什么金娟会辞职?而杜衡为什么又一点不意外呢?
瞬间,邱平臻后背就湿了一片。
“院长,现在怎么办?”
“金娟主任现在提出辞职,想必是经过了慎重考虑才下的决定,莪们虽然舍不得这样一位优秀的主任医师离开,但是也要尊重人家的选择。
这样吧,你拿着金主任的辞职报告,先去问问卢副院长,毕竟妇科的事情卢副院长熟悉,要是同意就让她签字,医院开始走流程就行。”
邱平臻又是一愣,这可是一个科室主任辞职,都不开个会讨论一下吗?不和当事人谈话挽留一下吗?
咽了口吐沫,邱平臻继续问道,“那卢副院长要是问起你的意见,我怎么说?”
“我们要尊重个人选择。”
“我马上去办。”
杜衡看着离去的邱平臻,笑笑没说话,转身便往诊室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李树勋已经穿戴整齐,等候在了诊室的门口。
“这就直接上班了?住宿什么的都安排好了?”
“我现在还住在宿舍,住的地方不着急,可以慢慢再找房子。”
“那行,又困难就给我说,别客气。”说完便往诊室走去,“那咱们就开始下午的工作吧。”
男医生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多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而且还非常贴心的给李树勋找了一把椅子。
工作照着早上的节奏进行,诊室里的杜衡他们不着急,诊室外的大爷大妈也不着急,里里外外全都是一派非常融洽的气氛。
但是在医院里,好事就是经不起念叨。
杜衡刚刚想着这个节奏非常好,让他非常的舒服,外面的楼道里就传来一个女人急吼吼的声音,并大喊大叫个不听。
中医科诊室的不远处就是儿科诊室,而女人也没往杜衡这边来,所以很明显是来看儿科的。
本来这事和杜衡没什么关系,他专心的看自己的病人就好。
但是儿科无小事,尤其是这种非常急切的儿科,更是麻烦无比。
这个麻烦一是来自小孩病情,另一个方面则是来自焦急的家长,甚至家长带来的麻烦更大。
听着门口女人如愿以偿的进了诊室,外面吵闹的声音变小,杜衡还是不放心的起身走了过去。
他除了想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更重要的是,也想看看医院儿科的水平到底怎么样。
“大夫,你快看看,我孩子怎么眼睛下面全青了,而且眼球也充血了?”
刚进诊室,女家长抱着孩子就到了一声的面前。
下午上门诊的,不是儿科的主任,也不是副主任,就是一个主治医生,但同样也是一名女医生。
这位女医生刚开始的时候,还对大喊大叫的女家长很生气,但是当她看清家长怀里的孩子,她里面就变的认真了起来。
“孩子多大了?”
“两岁五个月。”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中午吃饭的时候都好好的,一觉睡起来就成了这样?”孩子妈妈急得哭出了声。
而孩子妈妈急,这位女医生却是皱起了眉头。
因为她什么有用信息都没有问出来。
伸手再孩子的鼻梁骨处轻轻触摸,又拿起小手电往孩子得鼻孔里面看,没一会都说到,“孩子鼻腔里有异物,而且看样子还比较得大。”
说着便放下了手里的手电,“你给孩子玩什么了?”
“就是常见的玩具。”
“多大的?有没有那种只有拇指大小的玩具?”
听着里面医生的问话,杜衡突然想起了看过的一个美剧,里面有一个病例,就是一个孩子把拇指大小的玩具车、玩偶等东西塞进鼻孔,而且是反复的塞进去。
问了一下原因,只是因为他想让消防员救人。
所以,他先塞进去一个玩具或者玩偶,然后再把消防员的玩偶,还有消防车的玩具塞进去救援。
杜衡站在后面胡思乱想着,前面的家长却已经开始摇头,“没有,我们没给孩子准备那么小的玩具,最小的都有我的拳头大。”
女医生皱眉,“刚才看的时候,异物有反光,银白色的,你好好想想是什么东西?”
女家长想了一会,还是没有从孩子的玩具当中,找到和医生匹配的玩具。
女医生叹口气,“看起来是个金属的东西,我先试着取一下吧。”
说完,女医生开始拿出自己的工具。
二到五岁孩子最容易出现的不是病,而是吞吃异物。
不光吞,还喜欢往鼻孔里塞。
所以儿科医生,都有一套随时取异物的工具。
女医生也一样,而且看起来见过不少这样的情况,动作轻柔而又非常的稳健。
但是经过了几次的努力之后,女医生颓然的放下了手里的工具。
“这个异物好像是个金属球,而且孩子扭动的太厉害,根本就夹不住。”
说着准备起身去拿桌子上的手机,却在抬头的瞬间,看到了站在前面的杜衡,当时心里就慌了一下。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无能的一面,居然被院长看个正着。
“院长。”
“嗯,取不出来吗?”
女医生赶紧点点头,“太滑了,而且孩子不配合。同时我感觉这个异物体积有点大,有点重,也不敢强行的控制孩子。”
“那你现在是?”
“我给主任打个电话问一下。”
杜衡点点头,看了孩子一眼后说到,“我能看看孩子的情况吗?”
“院长你看。”
女医生没有二话,直接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而女家长也听出身边的就是医院的院长,一脸希冀的看向了杜衡。
然后杜衡就重复了刚才的女医生的动作,而且自己也尝试着取了一下。
刚才还好,小孩让夹子进鼻孔了,到了杜衡的时候,孩子是一点都不配合。而且因为异物的原因,还不敢强行的控制孩子。
但是杜衡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也算是对这个异物有了自己的判断。
随即拿出电话给后勤科长打了过去,“麻烦找个磁铁。。。。拳头大小就行。。。。门诊儿科。”
说完之后,大家都把视线放到了杜衡身上。
杜衡解释道,“我看了异物的光泽度,应该是铁或者钢制的金属。而孩子怕夹子伸进鼻孔,那用磁铁在外部使用,吸出来应该是可以的。”
对于杜衡的解释,不管是女医生还是女家长都没有反对。
亮银色的反光,还是在家里塞进去的,想来不会是其他的金属,也不会是一疙瘩的银子。
毕竟没有人喜欢拿银子捏个球玩。
等了没一会儿,后期科长就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圆形磁铁走了进来。
杜衡接过之后,就开始按照自己的方法操作,没几下,就见一个拇指蛋大小的圆球掉了出来。
杜衡拿到家长面前,“没错,就是铁做的。不过你们家为什么会有这东西?”
女人也是一脸的懵,“不知道啊,从来没见过这东西。这不会是我大儿子从学校拿来的吧?”
509 不寒而栗
看着家长懵逼的样子,杜衡也是苦笑了起来。
真是一个粗心的家长。
随后也不再多停留,赶紧的回了自己的诊室,毕竟自己也还有病人等着呢。
等杜衡出去后,女医生叮嘱家长,“孩子还小,这个年龄正是对所有东西好奇的时候,你们作为家长的,要把这些细小的东西放远一点,不要让其出现在孩子身边。
同时,你们也要多看着孩子,指不定他就把什么东西塞进嘴里了。
家长听着医生的话,那是疯狂的点头,就好像她的那個脖子,不是肉长的,而是一根弹簧。
回去的路上,杜衡轻轻晃神。
儿科的这个女医生不错。
不是说水平,而是医品不错。
就今天这情况,杜衡都以为这个女医生要给孩子开个检查呢,没想到女医生提都没有提。
不错,不错。
看来这个医院里,并不全是产科和妇保科那些见钱眼开的主儿。
随后的时间里,杜衡忙着收集自己需要的数据,而邱平臻那边,也用最快的速度办理金娟的离职手续。
这个过程中,所有有资格签字的人,都是非常爽快的签了字。
尤其是卢广英,签字的速度是最快的,而且邱平臻以为,卢广英会询问或者阻止的事情,也并没有发生。
而且在签字的过程中,甚至连问都没有问,就爽快的签了字。
而邱平臻这个时候也才明白,好像这件事情就自己有点糊涂。
用时两天,金娟的辞职流程全部走完。
而这个时间可以说相当的快,快的医院所有的医护都有点措手不及。
刚刚从产科直接硬提上来,主持科室工作的副主任,更是一脸的懵逼,打从心底觉得这件事情太魔幻。
不过魔幻不魔幻的,这些都和杜衡没什么关系。金娟的事情对他来说,就是正常的一件人事变动,没有什么太过值得思考的地方。
他自己还有该忙的事情忙不过来呢。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除了上门诊他会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其他时候,他都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闷头闷脑的写着自己的论文。
甚至有些时候,也会把小李一起拉进去,让他给自己打打下手,加快论文的完成。
一直忙活了将近一个星期,杜衡终于把两篇论文发了出去,照样还是发给了李青德的女儿。
忙完了这件压在心头的事情,杜衡心头也是轻轻放松,就等好消息的传来了。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宫颈癌的病人躺在病床上呢。
将近一个星期没见冯苏,杜衡走在路上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
但是这也怪那个女医生,她要是时不时过来提醒自己一下,自己也不可能一脑袋的就扎进论文里。
对,责任必须得是她的。
杜衡在心里轻轻的为自己开脱了一下,然后便推开了冯苏的病房。
几天没见,冯苏的外在表现,比起刚刚住院前要差了很多。
脸色泛黄不见血色,身形比起之前也是要瘦了很多。不过肉眼可见的,就是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好,不再是刚喝药那几天迷迷糊糊、要死不活的样子。
这样的样子算是正常的,也是在杜衡预料中的。
毕竟自己用的就是虎狼猛药,还以她身体为战场,与肿瘤打了好几天。
要是红光满面,杜衡自己就先慌了。
询问检查之后,杜衡说到,“你现在的身体已经开始恢复了,再坚持一个星期吧,把残余的污血和热毒再排一排,然后就开始调理你的身体。”
冯苏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最起码一点就是下腹的疼痛,这个星期以来已经变得很轻,基本感受不到了。
但是这不是她的诉求重点,她之所以找杜衡,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生育能力。
现在自己除了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恢复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这让她心里有点打鼓。
听到杜衡这么说,赶紧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杜医生,那我以后怀孕的问题。。。。”
杜衡实在太明白这些人的心思了,转头对着女医生说到,“待会给冯女士安排几个检查,主要看看子宫、输卵管的情况,是不是有损伤之类的。”
“好的院长,我马上就去安排。”
随后和冯苏聊了一会,杜衡便和女医生离开。
两人刚转过拐角,就看到一个身影一闪而逝。
杜衡觉得身影有点熟悉,想了一下问道,“刚才那个背影是金娟金主任?”
女医生啊了一声,“就是金医生。”
“她怎么还来这边?”
“这几天一直来,说是看望吴主任的儿媳妇。”
杜衡也是哦了一声,但又好奇的问道,“吴主任是谁?他儿媳妇怎么了?”
“就是咱们这里的社区主任,他儿媳妇生孩子,就住在三号单人间。”
女医生天天往这个病区跑,对这些情况还是非常熟悉的,“金医生辞职之前是产妇的主治医生,辞职了也挺负责的,每天都要过来看看。”
杜衡没有多想,和女医生一起往楼下的诊室走去,他想去看看诊室的小李工作的怎么样。
转到楼下,路过医保核算办公室,杜衡又一次看见了金娟。
看着金娟和里面的人嬉笑聊天,杜衡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女人都辞职了,她来这里不尴尬吗?她现在不需要继续找工作吗?
杜衡虽然心头疑惑,但自己毕竟是院长,不能表现得太过小气,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身进了诊室。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到了晚上下班的时候,杜衡原本想和武胜男去逛街的,却突然接到一个让他非常意外的电话,又不得不让他推掉其他的事情。
“杜院长来了。”李青德看着进门的杜衡满面笑容,“你说你,叫你来吃顿饭,你拿东西干什么?快进屋。”
杜衡进门把手里的礼品放了下来,也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李叔,你就叫我杜衡就行了呗,还杜院长,你就是打我脸了啊。”
李青德也是呵呵一笑,并不把怎么称呼当回事,“行,只要你这个大领导不介意,我肯定乐意这么叫。”
两人说笑着走进了客厅,就见一个年纪比杜衡大一点,浑身充满知性美的中年女性,正在客厅忙碌。
看到杜衡进来,也是赶忙招呼,“杜医生来了。”
“李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调休,回来好几天了。”中年女人就是李青德的女儿,也是杜衡投稿的编辑,“赶紧坐,我这饭早就做好,就等你来了。”
被叫李姐的女人招呼杜衡落座,她则是去了厨房端菜。
几人闲聊间,一顿晚饭也就吃完了。
等到李姐收拾完,李青德便站起身,借口要出去转转,把空间留给了杜衡两人。
“李姐找我有事?”
李姐点点头,“你发到我邮箱的论文我收到了,我大概的翻看了一下,和上一次的两篇一样,都是数据详实、论据扎实,是不可多得的好文章。
其中那篇关于中风的论文,我已经转发给了其他的审稿人,相信用不了几天就能有结果。”
李姐说着便露出了一丝笑容,“杜医生,又得祝贺你多得一篇高质量的论文,中医界有你,是中医的福气。”
这个赞扬把杜衡放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听起来挺自豪和骄傲的。
但是杜衡却敏锐的听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地方。
随即便小心求证道,“李姐,中风的文章没问题了,那消渴的那篇文章,是有什么问题吗?”
李姐摇摇头,“没有,消渴的这篇文章,质量很高。”
“那李姐你的意思是?”
李姐帮着杜衡往茶杯里添水,慢慢问道,“我想问问你,这篇文章你一定要发表出来吗?”
杜衡眉头微微皱起,他有点捉摸不透李姐想要表达的意思。
“李姐,你能把我叫来说这个事情,那就当我是自己人。所以你有话就直说,弟弟我能接受。”
“好,那我就直说了。”
李姐也变得认真了起来,“按照你这篇文章的详细程度,确实是一篇好文章,但是我怕它过不了审核这一关。”
刚说到这里,李姐变得停顿了一下,“准确得说,应该是过不了某些审核专家的关。”
杜衡没有着急说话,而是认真的听着李姐说。
李姐则是接着说到,“即便过了关,也上了杂志,你的这篇文章,也只能出现在期刊的最角角里,别说前三篇,就是中三篇都占不到。
而且上刊的时间,可能会非常的长,这个你要有心里准备。”
杜衡还是没有说话,就定定的看着李姐,只是眉头皱的更加的紧。
李姐也是担心的看了一眼杜衡,“另外我要提醒你一点,你的这篇文章上刊之后,它的搜索排名会非常的低,没有什么优先级可言。”
杜衡眼神闪了一下,“内容没问题,质量没问题,而且可以做到从审核专家就开始卡脖子,全网没有存在感,那就是动了——蛋糕?”
李姐没有正面回到杜衡的问题,而是问了杜衡另一个问题,“现在医疗体系中,糖尿病能根治吗?”
“不能。”
“那糖尿病现在最好的治疗办法是什么?”
“胰岛素注射。”杜衡的回答不假思索。
“怎么注射?”
“周期性注射。”
杜衡刚一说完,他的眼睛猛的睁大。
李姐看着杜衡点点头,“想明白了吧,你的这篇论文中,糖尿病虽然也是不可根治的,但是它变成了可控的,用极低的成本就能控制,而且还变成了不容易复发的病。”
杜衡沉默了,李姐也变得沉默了起来。
良久之后,杜衡抬头问道,“你们刊物、网络的反应我能理解,毕竟大家都要赚钱吃饭。但是审核专家,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李姐深深得看了一眼杜衡,想了一下后慢慢说道,“一些大型的公司,他们除了自己在研发关于某项疾病得新药之外,他们还会资助从事这方面工作的医生。
这些医生中,除了西医的医生之外,中医的医生也在资助的行列里。
他们希望这些顶尖的行业精英,能找出某种如同胰岛素一般得治疗方案。
而这个方案,是具有限制门槛的、不可复制的、有专利的方案。
而不是你在论文中写道的,那些容易复制、没有门槛、没有专利限制,用几种不值钱的草药搭配出来的药方。”
杜衡停顿了一下,轻声问道,“那这些行业前辈,真的会为了钱而这么做?”
李姐摇摇头,“所以我刚才说了,你的论文是有可能过审的。”略微停顿了一下后,李姐多插了一句,“另外多说一句,你可能不知道,他们这个资助研究的费用是多少。
他们对个人每年的资助研究经费,数量十万起步,单位是刀。其中个别专家,千万保底。”
杜衡整个人变的无力起来,脑袋垂地低低的。
他有这方面的猜测,但是没想到结果比他猜测的还要过分。
以前总听说,坚硬的堡垒往往是被内部攻破的,他都是笑笑不当回事。
没想到,这一天还真让自己给遇上了,而且还是占据重要位置,自上而下。
这还只是中医,那其他行业呢?是不是也和中医一样了?
杜衡突然有点不寒而栗。
随即他猛的抬起头,眼睛中也是泛起了光,“李姐,我要是坚持发表会怎么样?”
李姐的眉梢挑了一下。
她没想到,说了这么多,杜衡居然还是执意要发,“嗯~~~你这个问题我刚才已经回答过了。但是我再问你另外一个问题。
莪相信你在此之前,肯定已经在网上查询过,那些发表在其他平台上的文章,那你知道它们都有什么特点吗?”
杜衡突然愣了一下,这个他还真的没有注意。
“我告诉你,热度不高的文章没人理。热度高的文章下面,全是说药方骗人的,要么是家里人吃出问题了,要么就是以自己为例变严重了,再要么就是亲戚朋友出问题之类的佐证。”
李姐刚一说完,杜衡就接了一句,“黑子?”
510 我要当神医
“对,你如果执意要做这件事情,你的成果本身是不会有热度的。如果有热度,那么你就要接受百万、甚至千万级别的水军来黑你。甚至帮你说话的人,也会受到牵连。”
李姐一句话,就把杜衡还没来及说出口,准备找栗沁和冯苏帮忙的念头给打消了。
李姐认真的看着杜衡,“你别以为我在危言耸听,这是我亲眼见过的。你动的,可不是几万几十万的生意,这一点希望你要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另外,我还要提醒你一点。”
一句话又让杜衡的神情专注了起来,认真的看向了李姐。
“当真的有大批量的黑子涌来的时候,你不要寄希望与这些人还有道德水准。
你得明白,这些人根本就没有道德底线,他们会做出任何无下限的抹黑攻击言论。
谩骂、诋毁,这都是最轻的。他们会人肉你,人肉你的家人,人肉你的同学、老师,从他们身上找到一切可以攻击抹黑的地方,从而再把这种抹黑再转嫁到你的身上。”
说这些话的时候,李姐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甚至是非常严肃的在说。
“还有,网络上有很多脑子不正常、认知水平无限低,却又觉得自己是圣人、是圣母的sha逼存在,他们的无脑战斗力甚至会超过黑子和水军,带来的破坏更是你无法想象的。”
李姐突然停顿了一下,深深了吸了一口气,“我曾经就见过一位和你一样的医生,生生的被黑子和网上的圣母们,给逼的抑郁自杀了,而我却无能为力。
最后总结一句,那就是你闹出来的动静越大,热度越高,效果越好,那么你受到的反弹就会越猛烈,猛烈到你想象不到。”
杜衡再次沉默,眼睛中刚刚升起的光,又一次的暗淡了下来。
按照他刚才的想法,只要开弓,他就准备硬刚下去,寸步不让的硬刚下去。
但是听完李姐的话,他害怕了。
他不是害怕自己受到什么损失,他是怕因为自己的行为,会让家人受到伤害。大哥大嫂还好,人在农村没什么大事,但是侄女杜雪婷,那可是就在首都上学呢。
还有自己的同学、老师、朋友,他觉得自己有点承受不起这样的伤害。
虽然自己现在有武胜男爸爸这个大靠山,但是想想那千亿、万亿的市场,杜衡不觉得武胜男爸爸能罩的住。
虽然这個可能性很小,小的微乎其微,但是他不能拿这个去冒险。
“杜医生,听我一句劝,没必要这么硬来。虽然我也看不惯这样的事情,但是咱们的力量太小了,如果硬上,那和螳臂挡车没有区别。”
李姐说的非常诚恳,眼神中也是透露着真诚,“我欣赏你的才华,你的能力,而且你还是我爸爸的同事、朋友。
当然,我也拿你当朋友,我今天才会说这么多。
我真的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的人才,被伤害、被淹没。”
杜衡轻轻吐出一口气,笑了一下,笑得有点勉强,也有点苦涩,“我知道的李姐,我不会胡来的,谢谢你。”
看到杜衡表态,李姐也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看到沮丧的杜衡,她又怕因为这件事情,让杜衡一蹶不振,产生什么消积的情绪。
想了想之后说到,“现在的情况,是因为我们的力量太弱,没办法反抗。
但是你想过吗?
如果你的名气全国都知道,你成为一个行业的领头人,你说出来的话就是这个行业的金科玉律。
那么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杜衡抿抿嘴坐直了身子。
两个月前,他还在为了改变中湖的医疗环境,为乡亲们提供更好的医疗服务而努力,还是一个有理想,想奋斗的有志青年。
但是因为一些原因,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只是一个因为工作而工作的社会人。
理想?
好像没有理想了。
做的最多的,也只是因为工作位置的关系,做着一些蝇营狗苟的事情,是自己的分内的本职工作而已。
现在,李姐这么一说完,杜衡好像又找到了一个自己要奋斗的目标。
出名,出大名。
李姐说的对,自己在其他方面这辈子很难找到机会。
但是在本行业成名,让全社会都知道我是一个名医,是一个神医的时候,那到时候自己说出来的话,就变得很有分量了。
神医?
神医!
在这之前,杜衡嗤之以鼻得一个词,却在现在,给了杜衡一个奋斗得目标。
我要当神医。
我要当名满天下得神医。
杜衡得眼睛里再一次有了光,神情不在暗淡,浑身也充满了力量。
其他行业不敢说,但是在中医,杜衡有这个信心。
“谢谢李姐,我没事,我知道该怎么做。”杜衡用着及其诚恳得语气,对着李姐说了感谢。
此后,就没有什么好聊得了,杜衡不可能在李姐得跟前,说出他内心得想法。
而李姐此时也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够多、够深了。
所以两人也再没说什么,便匆匆结束了这一次得交流。
回家得路上,杜衡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
到了楼下,杜衡没有上楼,而是给武胜男打起了电话,“楠楠,你爸爸这会在家吗?”
“在啊,刚才还和他聊天呢。”
“能带我去见见你爸吗?”
“怎么了?”武胜男立马变得紧张了起来。
杜衡听出了武胜男语气里得焦急,赶紧说到,“是我工作上的一点事情,我想问问叔叔的意见。”
“哦。”武胜男得语气明显得放松了下来,“这会去正好,莪刚还听我爸说呢,明天的时候他要去外地视察工作。你在哪呢?”
“小区门口。”
“等我,马上下来。”
两人汇合,武胜男上车后就迫不及待的问杜衡,他的工作遇到了什么难事,居然想要得到老丈人的指点。
而问话的语气中,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要知道杜衡从两人有那个迹象开始,就一直在有意无意的规避这方面的事情,没想到今天反而主动出击,这让武胜男很好奇。
杜衡虽然现在有了一个看似清晰,但却是个模糊不清不切实际的目标,这个目标的具体结果是什么样子的,达成这个结果的过程又应该怎么去实施,中间应该注意什么,他现在是一头雾水。
正因为一头雾水,所以他需要有人来指点他。
而指点自己,能帮助自己的人,唯有武胜男的爸爸最合适,最有资格。
所以在得到指点之前,杜衡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武胜男描述,自己遇到的问题。
所以,打了哈哈,这个问题就暂时的这么搁置了起来。
书房里,武胜男爸爸认真的听着杜衡叙述,听的遇到的难题,听他心里的不甘,听他的理想。
“叔叔,您觉得我得想法是否可行?”说完之后,杜衡满怀期待得看向了武胜男爸爸。
武胜男满意得看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女婿得小伙子。
再此之前,他还对杜衡安于现状的心态,嘀咕过几句。没想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的嘀咕就变成了多余。
“首先,我要说你的决定是非常的对。那股力量,别说是你,就是我也触碰不得。暂避锋芒,避免直接爆发冲突,就是最好得选择。”
武胜男爸爸笑了下,从他得表情看,好像看不出‘触碰不得’的样子。
“再说你的这个理想,也确实是解决问题得最好办法。当然还有另外的方法,但是对你并不适用,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用伟人的话说,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说着微微停顿一下,神色变得认真了一些,“但是就你提出的神医这个结果,我觉得并不够。”
杜衡听得很认真。
“个人得名,很容易就能达成,它也可以如同坐火箭一般,快速得达成你的目标,尤其在现在这个网络环境下,一个人要想成名,太容易了。
而像你这种还有真本事的人,更容易,甚至容易得你自己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比如让你一夜成名。”
杜衡伸手挠了下脑袋,想想自己现在身边得的条件,自己这老丈人好像没说错,自己还真的具备一夜成名的能力。
“但是,个人的名气,太虚,经不起考验。当然这个考验不是对你得考验,而是对你的。。。粉丝的考验。
只要对方愿意出手,你这样的网红医生,用不了两天,就得被打回原形,而且是不能翻身的那种。”
杜衡猛得后背一凉。
自己还是太乐观了。
杜衡长长得呼了一口气,虚心的求教,“叔叔,那我应该怎么弄?”
“名,肯定是要有的,神医对你后续要做的事情,是至关重要的,所以,该求名还得求名。”武胜男爸爸慢悠悠的说到,“但是有名气之后,你不能贸然的就干你想干的事情。”
杜衡不说话,只是把两个耳朵立的更高了。
“有了名,你就该寻求地位,就是话语权。你得在一些有影响力的机构任职,或者谋求一个或多个专业团体的名头,如我们省的医学专家库,省中医名专家,甚至是国家级的。”
这说的杜衡愣了一下。
他本想快快的把这个事情解决掉,但是这么一听,好像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了。
“这一方面,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帮你出出力。”武胜男爸爸突然加了一句。
杜衡有点感动了。
听听,这是一个八字还没一撇的老丈人说的话?
有些亲爹可能为了避嫌,都不一定这么做。
当然了,自己要是敢不娶武胜男,也估计很难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谢谢叔叔。”
武胜男爸爸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表现。
“有名有地位还不行,你还得准备一条。”
“什么?”杜衡有点疑惑。
“你得有一个强有力的团队。”
武胜男爸爸刚一说完,杜衡明白了过来。
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团队,别的不说光是慕名而来的人,都能把自己累死。
不过这样以来,这战线又得拉长了。
最起码就现在的市妇幼,是不够当资格‘神医’的底气。
看来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发育啊。
杜衡情绪变的消积了一点,可武胜男爸爸立马说到,“这个事情也交给我来操作,你现在的市妇幼,别说当你的底气了,不扯你后腿都不错了。”
嗯?
杜衡有点懵。
老丈人的意思是,准备给自己换个强有力的医院?
这个层次得人,说话办事都这么随意的吗?
杜衡还没想清楚呢,武胜男爸爸站了起来,“行了,你就按你的想法去出名,去成为神医,其他得东西交给我来办就行。
但是记着一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谋定而后动。”
杜衡也跟着站了起来,实心实意得说了一声,“谢谢叔叔。”
武胜男爸爸笑了下,轻轻拍了一下杜衡得肩膀,“我就别谢了,对楠楠好一点就行。这丫头性子犟,你多担待点。”
杜衡赶紧表态,“放心叔叔,我一定会得。”
“行,咱们出去吧。”
杜衡再一次找到了奋斗得目标,整个人也是充满了动力。
但是他刚刚开除掉的金娟,却是准备给他努力的方向上,添加一点点的佐料,让他的奋斗之路不要太枯燥。
一间不起眼的小酒馆隔间中,金娟和一个带着眼睛的男人,面对面而坐。
“你要得照片,病例,我都已经弄到了,你答应我的呢?”金娟一遍悠闲得剥着虾尾,一边淡然的询问对面的男人。
男人也表现的一点都不着急,“一万块钱,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说的东西是真得,符合我的要求,可以现在就转账。”
“五万。”金娟淡淡得吐出了一个数字。
对面的男人伸手扶了一下眼睛,“临时涨价,你这有点不地道了。”
金娟滋溜的嗦了一下手里的虾尾,“我可是查了一下那个什么狗仔之王的新闻,他那边每个明星公关的时候,可都是几十万几百万的费用。我要你五万,不多。”
对面的男人嘴角轻轻咧起,“狗神手里的料,可都是能让那些明星身败名裂的东西,你手里就一个住院的照片和病例,够这个资格吗?”
511 这个工作不好干
眼睛男的笑容明显的带有鄙夷的成分,嘲笑金娟的痴心妄想。
可是金娟却好像胜券在握,没有一丢丢的恼怒或是生气。
她的注意力继续放在眼前的吃食上,慢条斯理的说到,“呵呵,我不知道能让一个明星身败名裂的证据是什么样的,我也不想知道。
但是我手里的东西,却能让一个女人名誉扫地。”
眼镜男再次伸手扶了一下镜框,“说说看,如果真像你说的,五万就五万。”
“我上次说了冯苏在我们医院住院,那你知道冯苏为什么跑到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医院里来吗?”
“不知道。”
“癌。”
“癌?癌症?”眼镜男的身子悄悄坐直,厚厚的镜片也挡不住眼睛中的精光。
“没错,就是癌,而且是宫颈癌。”金娟也抬头看了一眼眼镜男。
眼镜男也和金娟对视了一眼,却又突然变得淡然起来,“宫颈癌听着有個癌字,但是它没并不怎么可怕,它是可治愈得癌症。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你这个消息不值五万。”
金娟却是讥笑一下,“你以为你很懂吗?”
“有什么问题吗?”
“你知道二十几岁的年龄得宫颈癌意味着什么吗?”眼镜男眼神晃了晃,但还是诚实得摇了摇头。
金娟不屑得说到,“那你知道冯苏同时患有宫腔糜烂和粘连吗?”
“不知道。”
“那你肯定也不知道这两个病是怎么来得喽?”
“是的,我不知道。”
“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宫颈癌会影响女性的生育能力吗?”
眼镜男再一次变的有兴趣,“你得意思是,冯苏会失去生育能力?”
金娟轻笑一声,“我手里有冯苏的治疗病例,医生诊断,还有她住院的照片,你现在觉得值五万吗?”
。。。。。。
半个小时之后,金娟微笑着从小酒馆离开。
随后,那名眼镜男也带着满足的笑容走了出来。
杜衡不知道这些,他现在脑子乱的很,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就连睡觉的时候,从来不做梦的他,也荒唐的做起了梦。
至于梦了什么,早上起来的时候,他也不清楚。反正内容很多,很乱,多到他根本就不知道有些什么。
上班之后,杜衡没有去忙其他的事情,只是自己坐在办公室里想着自己的事情。
临近中午的时候,他才把邱平臻叫道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邱科长,放假前你说的科普直播的事情,你这边信息收集的怎么样了?”
邱平臻还以为杜衡叫自己是有别的事情,没想到是上次他并不感兴趣的事情。
“院长,这几天我搜索了各大平台的医生账号,也总结了一下规律。”
“邱处长你坐着说。”
杜衡一听邱平臻做了准备,便立马上了心,也从自己的办工桌后走了出来。
“各大短视频平台上,做医学类账号的,主要分为三类,一类是只做医学科普的视频,各个类型的都有。
第二类科普视频再做,直播也做,这一类主要集中在皮肤科、妇科、男科、中医科。
第三类就是医院的医生护士的日常类视频,用搞笑和科普相结合,以年轻医护为主。”
时间虽然短,但是邱平臻也算是下了一番功夫。
杜衡点点头,示意邱平臻接着说。
“在所有的类别里,中医、男科、妇科这三个类别的受众是最多的,点赞数、粉丝数整体要超过其他的类别。”
杜衡沉思一下,“你说说粉丝数高的账号特点是什么。”
求凭证也略微的思考了一下,“博主都是一些年纪比较大、头衔比较响亮、所在医院名气也大的主任专家。
但是也不是说有这些特点之后,这个博主的粉丝数就会多。
这一类视频账号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直接上干货,什么症状吃什么药,做什么检查,三两句话就说清楚。
而有些博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坐在视频前面,张口就是什么福利来了、福音来了的话,一点干货没有。
这一类基本也都是凉的。”
一番长篇大论,杜衡直接来了一句,“说重点。”
“年纪大、名头响、能上干货、敢在视频和直播间给病人直接开药。”
“这些账号的粉丝数怎么样,这些医生再整个短视频博主中,占什么样的层次?”
“是医学类博主当中,有一个皮肤病的医生,他的视频就是以粗暴直接为主,上手就是病症特点和用药用量,所以他的粉丝数是占据头部地位的,有两千万的粉丝。
但这只是个别现象,其他的医学类博主,好的在一两百万粉丝,次一点的几十几万。
你说他们占什么层次,这个不太好说。”
邱平臻犹豫了一下,略微组织一下语言后才说道,“在这些博主当中,那个皮肤病的医生应该有点影响力,但是其他的博主,影响力是可以忽略的,他们在大部分粉丝的心中,也有存疑的部分。
所以硬要说层次,只能算是倒数第二梯次。”
杜衡不清楚整个短视频的用户数是多少,但这倒数第二的梯次,着实和自己的预想有很大的差距。
杜衡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手指也不停的在膝盖上轻轻的敲击,“那你觉得,要是我用你说的那个皮肤科医生的方法,我能不能快速的占据医学类博主的头部?成为一个网红医生?”
邱平臻想了一下,然后果断的摇摇头,“院长,按照你的水平来说,成为一个网红医生,甚至是短视频平台的头部医学类主播,这都不是什么问题。
但是你想要要快速的达成这样的愿望,并不是太容易实现。”
“有什么办法没有?”
“这个当然有。第一,充钱,买推广,充的多,推广的多。
第二,让其他知名短视频博主帮你背书,做推广。但是这一条我也了解过,需要掏钱,而且这个钱不比充平台便宜。
第三,因为某种特殊事件,你被推向全国的风口浪尖。如钟神,如重症八仙。”
杜衡当即摇摇头表示不可能,“这种特殊事件还是不要有的好,这样的名头,这样方式的出名,我也不需要。同样的,我也不想浪费钱。
说点靠谱的,有实际操作空间的方法,有吗?”
邱平臻点点头。
还真有?
杜衡不由得对邱平臻多看了两眼,“那你说说看。”
“走明星路线,现在的冯苏就是最好的敲门石,同时我还听说院长认识栗沁,这个关系应该也能用的上。
然后就是高调,尽可能的高调,接着就是炒作,和中医黑辩论,利用你明星朋友的身份特点,尽可能的把阵势搞大,最好是电视、广播、报纸、网络全都报道。”
杜衡有点发木,愣愣的问了一句,“能行吗?”
“肯定能行。”邱平臻说的斩钉截铁,“现在是一个全民娱乐的时代,你只要能带给大众新奇感,你就能出名。”
杜衡抿了一下嘴唇,“你确定?”
邱平臻也突然抿了嘴皮子,变得踌躇起来,“这么做肯定能行,但是院长你和医院,前期肯定会受到一些骚扰和非议,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顶的住?”
杜衡突然觉得,邱平臻这人可能是入错行了,要是换个职业,现在的他可能不是现在得样子。
看着杜衡思索的模样,邱平臻又突然问道,“院长,你这么做应该是要带动咱们医院的发展,但是这对你来说,是不是太辛苦了?
而是你是院长,你亲自下场,这对医院的发展是不是不太有利?”
呃~~~
这个问题还真把杜衡给问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想了半天才说道,“没事,我今天也就是问问,看看有没有可操作性。要是有可操作性,咱们就可以从各科室选择有能力的医生也加入进来。”
邱平臻带着怀疑哦了一声,“那院长你上次说的云医院的事情怎么样了?”
“加入云医院没什么难度,但是加入之后,咱们怎么在这个平台发展,却是一个比较艰难的问题。
给你明说了,咱们医院没有优势科室,没有那种出类拔萃的医生,想出头,很难。”
杜衡叹口气,做什么都不太容易,除非做个太平翁。
“行了,你先去忙其他的事情吧,这件事情我再想想。”
邱平臻站起身,“那行,我就先去忙了。”
邱平臻转身出了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刚刚关上的瞬间,又被人直接给推开了。
“师兄。”
“小李啊,怎么了?”
“师兄,真是来了个女的,还带着个大叔,说是你让来的。”
“大叔?”杜衡有点迷,“多大,干嘛来的?”
“五十多岁六十岁吧,诊室另一个男医生也说是来找你的,让我上来找你。”
杜衡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大妈娇羞的画面,当即明白是谁来了,便笑着说到,“走,看看去。”
他被压了两天的好奇心终于要被戳破了,他一定要看看这位精力充沛的大爷,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能如此豪横的。
起身从旁边穿了自己的白大褂,然后带着小李一起往诊室快步而去。
512 我要泄你的阳气
刚进诊室,杜衡不光看到了他想见的人,同时也听到了这位老爷子的抱怨。
“你说的这个杜医生到底来不来啊?”
“你别着急啊,杜医生是这里的院长,人家肯定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哪能你说要找,人家就马上就出现的。”
听声音,老爷子声音中有点火气,而大妈的声音中却是有点发怯。
“我怎么能不着急,好好看你的病就行了,给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嘛。”
老头的声音还是很急躁,更是埋怨起了大妈,“你说你也是,咱俩都过了三十多年了,一直都没事。
偏偏他给你看一下,你生病还成了我的不是,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嘛。
还说我有病,我说他就是胡扯。
今天他要是不说出一二三来,看我不扇他两个大耳刮子。”
刚到诊室门口的杜衡不由得脚步顿了一下。
要是其他的病,他就是不看见,光是听人说,还真说出個一二三。
但是这个老头,能三十年如一日,而且今天的声音还是如此得中气十足,杜衡还真得暂时没想出个子丑寅卯来。
现在已经到了门口,杜衡轻声吭了一声,然后迈步走进了诊室。
“杜医生,麻烦你了,我把我们家那口子给带来了。”大妈神色略微有点尴尬,但是看到杜衡的时候,还是很主动的打了招呼。
同时这个招呼也给身边老头提了个醒,告诉他真主来了。
此时进了诊室,杜衡也算是看清了来人的真时相貌。
原本想着既然是大妈的原配,那应该也是60左右的人了,不说老态龙钟吧,也应该是有点老年人的样貌了。
但是真当看见,杜衡还是微微有点吃惊。
精干,精神抖擞。
就这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刚五十的人都得甘拜下风、自愧弗如。
老头也不说话,就定定的看着杜衡,目送他坐到问诊医生的位置上。
杜衡干咳一声,“大叔,大妈的情况你清楚吗?”
看着老头虎视眈眈的模样,杜衡准备从大妈的身上来打开突破口。
老头表情不改,只是点头算是回答了杜衡的问题。
杜衡也不在意,转头问旁边的大妈,“阿姨,这几天你有没有按照我的嘱咐治疗?”
大妈赶忙点点头,“这几天就是按着你的嘱咐来的,还别说,是真的有效果。最起码这几天每天起床的时候,没有了头晕目眩的感觉,整个人轻松了很多啊。”
等到大妈说完,杜衡笑着转头看向了老头,“大叔,阿姨的情况你也听见了,你就说我的治疗对不对?”
老头还是那副样子,“对,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看着老头蛮不讲理的样子,杜衡也是苦笑了起来,“大叔,这还不够明显嘛?”
“明显个屁,你出的馊主意可把我害死了,你说怎么办吧?还有,你给这傻婆娘说我有病,这婆娘这几天的时间,天天的在我耳根前唠叨。”
说着瞪大眼睛看着杜衡,“来,我现在就在你跟前,你倒是给我说说,我到底是什么病?”
杜衡不被老头的情绪影响,轻声说到,“大叔,我先给你做个检查,然后我们再说,你觉得如何?”
“行,我就按你说的来。要是到时候你还说不出个原因来,我要你好看。”
老头的情绪从一开始就很暴躁,看着微微潮红得面皮,估计是被憋得狠了。
如果放到其他医生手里,就老头刚才得一番操作,都会被第一时间怀疑是甲亢。别的先不说,一轮检查已经在路上等着他了。
但是杜衡却有判断,他也见过甲亢得患者,虽然有些地方表现得很相似,但还是有着很明显得区别。
一轮检查过后,杜衡确定了自己得想法,这根本就不是甲亢。而且他也是知道了,老头可以说是没病。
大妈的情况是yin液不足,导致阴虚火旺。而这个大爷,刚好反过来了,阳气比一般人要足得多。
如果再细说,那就是自身分泌的雄性激素,远远的超过正常人。
中医看病,看的就是阴阳平衡。
阴盛阳衰,或者是阳盛阴衰,人的身体都会出现各式各样的毛病,只有阴阳平衡,才是最理想的状态。
而老头现在就是阳气过盛,通过房事的方式,将阳气泄出去,达到身体中阴阳平衡的目的。
当然了,老头也不是没有问题,那就是肾气略有虚浮。不过这么多年下来,仅仅只是虚浮,这也是非常了不起的。
“大叔,平时用补药吗?”
老头还是眼睛死死的盯着杜衡,一字一句的说到,“我一直有枸杞和菟丝子泡水喝的习惯,这算不算用补药?”
补精血,壮腰力,这怎么能不算呢?
行,肾气略有虚浮的毛病勉强能说的通,但是这个雄性激素分泌过多,尤其是这么多年下来,可不是用药物刺激的。
要是用药物刺激的分泌雄性激素过多,老头不可能还能站到自己的面前,这么中气十足的和自己说话。
但是一个正常人,他怎么可能分泌这么多的雄性激素?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老头的身体绝对有问题。
但是现在从脉象上,却找不出问题在哪。
杜衡眉头慢慢的皱起,开始思考这过量的阳气是从哪里来的,“大叔,你以前检查身体的时候,大夫有说过什么异常吗?”
“没有,什么都没说。”
杜衡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老头说到,“大叔,我再给你做个体检吧。”
“怎么体检?”老头第一次变了脸色,好像比较的抗拒这个提议。
但是架不住身边还有他老婆在,大妈三言两语中,稍稍带点‘威胁’,就把老头搞定了。
让小李看着诊室的门,别让人突然冲进来后,杜衡给老头简单做了一个体检。
当全部做完后,杜衡脸色变的非常的古怪。
他想到了一点,男人的雄性激素分泌,就那么几个可能。以前的医院没检查出毛病,那就是说有些隐私的地方,当时的医院可能没有检查到。
而现在,眼前的一幕,也证实了杜衡的猜想。
老头有三个高丸。
三个,还tm都是正常的。
正常情况下,一个男人都是两个,或许因为先天发育,或者后天创伤,让男人变成一个,但是三个,基本没有见过。
有,也是畸形的,或者是病变而形成的。
但是现在三个都是正常的,这就让杜衡狠狠的涨了一波见识。
高丸有三个功能,生精、分泌雄性激素、生理功能的调节。
而三个高丸的老头,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也就在理解之中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杜衡微微调整,便恢复了正常状态。
当然他也不羡慕,老头这算是天赋异禀,真不是别人能羡慕来的。
几人回到自己的位置,杜衡忍不住的问大妈,“阿姨,这个情况你不知道?上次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大妈脸又红了,“这我哪知道去,莪从来没注意过这个方面。”
好吧,杜衡不准备再问这么羞耻的问题了。
转头看向老头,便把他的情况详细的解释了一遍,“大叔,从某种角度来说,你确实没病。但是换个角度和思路,你这也算是一种病,一旦出现阳气不能及时泄出的情况,对你的身体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老头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哼,要不是你出馊主意,我能这样吗?”
杜衡也是哭笑不得,“大叔,你不能只考虑你自己,你还得考虑阿姨的情况啊。阿姨可没有你的身体条件,再任由你折腾下去,大妈的病情就控制不住了。
那个时候,你一样要把这当成病来治,大妈也得受病痛折磨。
这到头来,得不偿失,你还害了大妈。”
被杜衡解释透,老头的态度也有所动摇。
而且他自己也清楚,他们两口子的岁数都不小了,身体状况可以说是每况愈下。要想还和年轻的时候比,那真的就是痴心妄想了。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我死吧?”
“那当然不会,大叔你只要泄阳便可以。”
老头很不爽,“你刚不是说让我。。。”随即老头的眼睛晃了晃,“你的意思是让我找。。。。那不行,现在抓的严,不方便。而且,也不好找了。”
杜衡要疯了,老头这是想到了什么?
“大叔,我的意思是,给你开点药,用药物来达到我们需要的效果。”
“哦哦哦,你是这个意思啊。”
看着旁边大妈的脸色不太对,杜衡不敢再多说,赶紧的低头开始找纸笔,然后写方子。
因为老头就是阳盛,而阴根本就不衰,这和其他人阳盛阴衰,有着本质的区别。
阳盛阴衰,重点在阴衰上,治法以滋阴补肾为主,达到阴阳平衡。
但是老头的情况,却是不能滋阴,因为没得滋,只能泄阳。
中医有八法,汗、吐、下、和、温、清、消、补。
这些方法,杜衡都用过,而且还用的很精。
但是用下法泄阳气,这事他从来没干过,甚至事没想过的事情。
一般人补阳气都来不及,怎么还可能想着泄阳气,那不是要人命嘛。
但是,今天,现在,杜衡就得用下法泄老头的阳气。
别说是自己了,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医生,这辈子也不一定能遇上一次这样的事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这次的经历,是系统根本没办法教会杜衡的,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提高和学习的机会。
当老头拿着缴费单离开的时候,杜衡还是这么想的。
如果不是怕老头误会,他都想叫老头一声老师。
这样的案例,真的可以说是千载难逢了。
诊室的另外两人,心中的惊讶更是多的快藏不住了,但是碍于当事人在,他们还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但是等到人一走,他们两人就忍不住了。
“院。。。”
话没说完,门诊大厅的保安急匆匆的出现在了诊室门口,甚是急切的说到,“院长,突然来了很多的记着和拿着手机直播的人,说是要采访你和冯苏。”
“什么?”还在回味刚才这个病例的杜衡,心脏很不争气的多跳了两下。
杜衡知道,冯苏的事情被人泄露出去了。
如果不是医院的人,这事情有得说。可要是医院的职工泄露的,那可就麻烦了。
513 一帮讨吃来袭
“现在人在哪呢?”杜衡问话的时候,眉头紧紧的皱起。
“被挡在大厅里。”保安也是着急的不行,别看他岁数大,但是还真没见过十几个拿着手机、拿着话筒往他脸上怼的。
刚刚的好心情被一扫而空,杜衡心里烦躁的不行,“给我看好了,不吵不闹,不影响我们的正常的工作秩序,不影响病人看病,你们就别管。
但是一旦出现我说的这些情况,先劝阻,不听劝的直接赶出去,要是继续胡闹的,立马报警处理。”
保安得到杜衡的指示,立马转身就跑了出去。
而杜衡则是直接拿出电话,给院办、医务科、还有书记等人打了过去,让他们马上到自己的办公室开会。
市妇幼的科室设置和其他的大医院不太一样,它的院办不是直接设置在院长的领导下,而是挂在另一位副院长的办公室下面。
这就使得这个副院长,不光有本身副院长的职责,还担有院长助理的工作。
但是这個副院长就是那种资历老的可怕,做人办事又非常圆滑的人,所以杜衡在做事的时候,基本不去麻烦这位,而是通过邱平臻的医务处转一手。
但是今天这事情,涉及到社会事务,就不得不把这位老油条拉出来。
杜衡边打电话边往办公室走,可刚到办公室门口,他的眼皮子就跳了一下,就见冯苏的那个矮个助理,正在他的办公室门口等着呢。
“杜院长,你不守信用。”刚看到杜衡,矮个助理就气冲冲的跑了过来,张口就是质问。
“你先不要着急,也不要着急给我扣黑锅,我们马上就对这件事情进行调查。”杜衡心里很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安抚矮个助理。
却不料矮个助理根本就不接招,瞪着眼睛就喊道,“调查?有什么好调查的,就是你们医院的责任。”
杜衡脸色冷了下来,“小姐,说话要有证据。我们都还没有开始调查,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是我们医院的责任,难道不可能是你们自己不小心,被别人拍了照片?”
矮个助理立马跳脚,拿出手机就怼到了杜衡的脸上,“看,这就是最开始爆出来的新闻,有你给苏姐写的病例照片。
看看,这个病例还是从电脑上拍下来的。
这要不是你们医院的医生,谁能从电脑上拍到病人的病例?”
矮个助理气的脸蛋通红,嘴里更是不依不饶的说到,“如果不是你们医院的医生,那你们也是你们管理不严格造成的,还是你们医院的问题。”
杜衡赶紧的拿过矮个助理的手机,细细的看起了上面的新闻。
自己也是糊涂了,记者和网红上门了,那肯定就是已经爆出新闻了,自己居然没想到先找出来看一下。
当看着新闻中对冯苏病情的详细说明,杜衡就是一阵阵的头大。
病例照片,确实是从电脑上直接拍下来的,而且关于病情的说明和解释,这绝对是一个懂行的人说的。
但是写文章的人,也tm太不是东西。
虽然没有明说这病是怎么来的,但字里行间全是‘不检点’三个字的狰狞嘴脸。
加上冯苏的风评,这是摆明了要在冯苏的脑门上挂上‘荡坦’的牌匾了。
这事情要是处理不好,真的影响了冯苏的名誉,杜衡相信,冯苏能告的市妇幼停摆关门。
就在杜衡犹豫着该怎么说的时候,刚刚打过电话的人全都集中了过来,他们也都知道发生了事情。
杜衡看了一眼身后过来的几人,对着矮个助理说到,“我们现在要开会讨论这件事情,等我们调查清楚我们在说。”
说完也不管矮个助理是不是接受,直接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看到杜衡不理她了,矮个助理直接急眼了,一甩头也想跟进杜衡的办公室,要和杜衡要个说法。
好在已经到了跟前邱平臻眼疾手快,直接拦住了矮个助理,然后硬拉着她走向了一边。
办公室里,杜衡说完事情后,大家都没有发表意见,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一呢,是他们也没这方面的经验,从来没有应对过这样的社会公关项目。
二呢,这件事不管是从哪个方面说,其实都算是杜衡的问题。
而杜衡这段时间的动作,让他们每个人都很有压力,尤其是杜衡动不动就查账的这个习惯,更是让不少人胆战心惊。
所以现在,他们不会主动的帮助杜衡去干点什么。
尤其是卢广英,如果不是现在场合不对,她可能都能笑出声来。
这段时间,就属她过的最憋屈。
杜衡等了三秒钟,看了一圈众人的表情后,心里也就明白了这些人的想法。
“邱处长,现在给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通知到,管好自己的嘴,除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其他的问题一律闭嘴。”
杜衡明白现在只能靠自己,等这些人给自己出主意,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自己到底坐在一把手的位置上,天然的就能压制他们。
随即又看了一圈众人之后,接着说到,“卢院长,书记,麻烦你们两人出面,和外面的那些不知道是不是记者的人接触,让他们不要影响我们的正常工作。”
看着两人有点惊讶的目光,杜衡没有理会,直接把目光转向了院办的负责人,“去认真的看图片,去找问题,或者去和发文章的这个人联系,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谁泄露的病人消息。”
院办负责人转头看向了自己的主管领导,见老头闭目养神不理他,他便点头应下了杜衡的吩咐。而且顺便提了今天的第一个建议,“院长,我们是不是联系一下上级部门,看有没有办法把这个消息给压下去?”
“能行吗?”杜衡对这个还真的不太明白。
“应该能行,可能得花点钱。”
杜衡有点傻眼了。
“还得花钱?花多少?”
“花多少不知道,我以前也没干过,几万块钱应该要吧?”
几万?
别说几万,几千杜衡都不愿意花,自己给人看病,凭什么到头来反而变成自己要出钱了?
没这个道理啊。
“行了各位,就暂时先按照这个预案进行吧。”
杜衡暂时也想不到好办法,看别人也没有要帮着出主意的样子,便直接让众人各干个的事情就行了。
这边人还没全部离开呢,自己的手机就响了。
拿起来一看,就是自己的顶头部门的电话。
这帮人的反应真快啊。
杜衡悄悄的叹口气,无奈的接起了电话。
而此时的市妇幼门诊大厅,却出现了好久不曾出现过的热闹。
尤其那帮子拿着手机,身上缠着各种线,整个人不是头圆的像皮球的,就是头型像丝瓜的年轻人,一个劲儿对着手机咋咋呼呼,更是成了大厅里的一道风景线。
这群人就在医院的大厅里不断地转来转去,对着屏幕里的‘家人们’疯狂的介绍着市妇幼的情况。
别以为这些人老实,不往楼上跑,不去找大厅的医生护士,而是被大厅保安真的扔出去几个人之后,他们才变得老实的。
没错,就是用‘仍’这个动作,才把这些人给限制在了大厅了。
这群保安现在都是四五十岁,要说年轻也能算得上,但是走到社会上,真不一定能找到比现在好的工作。
而杜衡前几天的动作,可是让他们知道,得好好听话,好好工作,要不然杜衡真的会纡尊降贵,会用院长的身份开除几个保安。
不过看着现在这些人就在大厅里转悠,保安也不管他们,毕竟市妇幼本身也没有几个病人,只要他们不去后面的住院部,大厅里转悠就转悠吧,就当给医院做宣传了。
而此时,大厅门口进来了一对小夫妻,女人肚子微微隆起,却从表情上看很不舒服,手也一直放在小腹上,坐着轮椅被身后男人小心的推了进来。
看着大厅里有点群魔乱舞的样子,女人回头看了一眼男人,“老公,这是干嘛呢?”
男人也是一脸惊奇的看着大厅里的主播,“应该是医院请的网红做宣传呢吧?”
“哦。”
“不管他们,宝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心慌,心跳的厉害,我感觉下面还在出血。”
男人神情有点紧张,但是还是安慰女人到,“没事,到医院了,我推你到旁边等一下,我去挂号。”
女人点点头,然后被男人推到了一个不挡路的地方,保安们又能看得见的地方。
保安们都是四五十岁的人,看着这些奇形怪状的年轻人作妖,也是看不惯的很。
但是这些人都是找个地方对着手机说话,也不打扰别人,声音也控制的还可以,让他们一时间也找不到驱赶的理由,只能警惕的看着他们,然后发发牢骚。
“这帮小子要是我儿子和姑娘,我绝对两个大耳刮子就上去了,一天天的不好好上班,像什么样子嘛。”
“你们老了,不懂就别乱说,听说现在做这个的很赚钱。少的一个月几万,多的半年就能赚一套房呢。”
“这话说的不全对,各行各业肯定都有拔尖能赚钱的。就像我们当保安的,听说有些高档小区的保安一个月也有上万的,但是咱们几个不还是一个月挣着三四千块钱嘛。
所以啊,这几个一看就是讨吃,要是能赚钱就怪事了。”
嘴里说着不屑的话,却不想身后刚好就站着个他嘴里的讨吃。
年轻人立马站起来指着保安的鼻子吼道,“呔,你才是讨吃吧,狗一样的保安,你还当出荣誉感了是不是?”
刚骂人的保安被个小伙子指着鼻子骂,当即面子上就下不来了,眼一瞪就怼了过去,“你个求娃娃你再说一遍。”
514 跑偏的节奏
年轻网红的嚣张态度,彻底惹怒了年长的保安,使得他喊叫的同时,就一把拉住了年轻网红的领口,并要把他赶出门诊大厅。
年轻网红也是不甘示弱,一边还嘴,一边伸手和保安撕扯起来。
保安这边人比较的集中,见有人对同伴动手,早就忍耐不住的众人便一起上手。
连撕带踹,年轻网红就被几个保安逼的连连后退。
而能当网红的,除了能惹事吸引眼球之外,最重要的是不要脸,只有不要脸,他们才能赚到钱,因为他们不是常规的才艺主播。
年轻网红也是深得其中三味,眼见自己不敌,立马开始大声叫嚷,“保安打人了,保安骂主播都是讨吃。”
高嗓门的叫喊,瞬间就把其他位置上网红吸引了过来。
这些网红,都可以算的上是恶俗类网红主播。
哪里有热点,就往哪里蹭,没有热点就自己用恶俗的桥段来博眼球,他们是没有什么礼义廉耻和道德约束的,要不然也不会跑到医院里来直播,来蹭一个癌症病人的热度。
哪怕她是明星,有点道德约束的人,都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蹭热度。
现在一听有人骂自己,再看看和保安撕扯的那個网红,他们瞬间就找到了插手的理由,不再像之前那样,因为理亏,同行被丢出去的时候,他们只能看着。
一群不要脸的人加入进来,场面瞬间变得混乱。
而保安手里有工具,又占着主场得便利,还是占据着场上得上风,逼得一众网红后退。
站在前面得网红被橡皮棒等工具逼得后退,但是站后面的网红却不想退,使劲的推着前面的人往前涌。
网红的这种反推激起了保安全部的怒火,就连一直提在手里,并没有使用的保安钢叉也终于用了起来,推着网红蹭蹭蹭的往后退。
保安钢叉的使用,让网红们猛的往后退了起来,但是他们却没有注意,他们的身后,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此时正惊恐的看着猛然后退而来的人群。
女人还没来得及做反应,瞬间就被后退的人群挤翻。
而最后面后退的网红,也被突然出现的轮椅挡住了脚步,一瞬间就跌倒了好几个,甚至有两人在倒地的时候,直接压在了女人的身上。
瞬间,女人的惊叫声在门诊大厅响起。
。。。。。。
卢广英和书记两人接受了杜衡的任务,虽然很不情愿,但是熬不住杜衡是一把手,只能悻悻地接受。
不过他们也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所以在接触约谈的时候,也是选在了同为正规单位的几个记者,至于那些一看就长得歪瓜裂枣的网红,他们直接下意识的就忽略了。
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也是错误的。
至所以正确,那是同为正规单位的记者,人家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明星,而是因为那篇报道中说,市妇幼能不手术治疗子宫颈癌。
这让他们想起了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会,闹出来治疗肺癌的那场风波。
只是去年只有金州晚报闹了那么一出,并没有后续的报道,他们也就当时有人花钱买的广告。
现在的纸质报刊,早已沦为了广告批发地,有这样的神医广告,他们并不稀奇。
只是没想到,金州今年又突然冒出来一个能治疗癌症的中医,这让他们突然之间就有了兴趣。
有兴趣就要查一查,提前做点采访的功课。
没想到这一查,才猛然发现,去年报道治疗肺癌的医生,和这次的医生居然是一个人。而且人家已经从区县的卫生院,窜到了市妇幼这样的二级医院。
这一下,他们的兴趣就更浓了。
所以卢广英和这些人的交涉非常的顺利。
但是,他们两人却忘了,或者忽略了,现在这个社会,是一个互联网的时代,传统新闻媒体的影响力、传播力,早已经被这个时代所淘汰。
现在还能叫得上名号的传统媒体,也就剩下那么几家最大的了。
而且他们还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批互联网从业人员的素质,是他们这些知识分子、社会中层所不能接受的。
现在门诊大厅的这一幕,就彻底的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现在这个社会,居然真的有人会在医院闹事,而且还是已这种形式出现。
卢广英他们的认知,被彻底的打碎重组,让他们对互联网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可就在卢广英和书记两人重塑观念的时候,金州电视台和陇中电视台的记者,却是瞬间就进入了到了工作状态。
“打开摄像机,快。”
“观众朋友们,我是金州近距离的记者xxx,我现在是市妇幼医院。。。。。”
“关注身边事,新闻早发现,我是省台记者xx。。。。。”
两位记者非常的敏锐,也非常的敬业。
但是他们似乎忘了,他们现在做的只是录像,是需要回单位剪辑、审核,然后等待节目开播的时间。
最多也就是在开播前,剪辑好之后提前上传到自己家的网站上。
但,那也已经是三四个小时之后了。
可是现在,每个网红手里都有一个手机,每个手机上都有一个直播间。人数少的只有个位数,人数多的,也有几百人。
而此时这些人的直播间,活跃程度堪比上万人的直播间。
“大开眼见,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见医院保安和网红大战。”
“都说西北大地民风彪悍,今天算是见识了。”
“悍没看见,我就看见彪了。”
“医院打群架,活久见啊。”
“异形网红大战钢叉保安。”
“我去,就这样的医院,居然能治疗癌症?现在是一点脸都不要了,吹的太过了。”
“明星放个屁,有些人都能感觉是地震。但是找这么个破医院背书,写文章的小编太负责任了。”
“就这素质,就这环境,我呸。”
“掏钱了,看看就行,认真你就输了。”
虽然直播间的风向变了,但是热度确实越来越高。
个位数的变成了几百人,几百人的上了一千,甚至有些人的直播间,直接就破了一万的关口。
毕竟网红和保安打群架本就很稀奇,更别说现在地点还在医院。
“各位,后面有个坐轮椅的女人被推到了,你们没看见吗?”
“听声音好像很痛苦啊。”
。。。。。。
终于有人发现了不一样,但是他们的打字很快被淹没了,没有泛起一点点的浪花。
不过好在,混乱的场合中,也有两个人发现了女人的不妥。
一个是女人的丈夫,他在听到网红吵闹的时候,就已经往这边看了,但是因为在办理手续,而且人群离女人还有点距离,便没有第一时间过来。
可谁知人群突然后退,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女人就被撞到了。
此时他再也顾不上其他,直接朝着女人跑了过去。
而混乱的人群,即便他是个男人,也被三两下的挤翻在地。
男人没办法,只能赶紧爬两步,把女人紧紧的护在自己的怀里。
另一个注意到女人的,就是刚刚从办公室下来的杜衡。
杜衡很郁闷,也很着急。
刚被领导劈头盖脸的一顿,让他抓紧时间处理事情,然后冯苏的电话就来了,让他到病房谈谈。
而刚刚到一楼,准备从后门转住院部病区,就听到了大厅的吵闹声。
心里暗骂一声操蛋的同时,杜衡不得不转身返回,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刚到过道门口,就看到了被推翻的女人。
再看还在驱赶的保安,还有站在一边发愣的卢广英和书记,杜衡的太阳穴抑制不住的开始狂跳。
“住手。”
一声断喝忽然响起在大厅,回声不断的在大厅中回荡,把网红的吵闹声、保安的呵斥声、女人的哭喊声全部盖了下去。
瞬间,不管是干什么的,全都转头看向了杜衡,手里的动作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杜衡紧走两步,指着手握钢叉和橡皮棍的保安怒喝,“你们是没吃饭吗,手里拿的是玩具吗?医院给你们发钱是让来养老的是不是?
看什么看,把闹事的全都给我控制住,放跑一个,你们负全责。”
一群歪瓜裂枣的网红怒了,瞬间把矛头对准了杜衡,“你谁啊,你控制我们就是非法拘禁,信不信我告你。”
杜衡没有理会这个说话的网红,怒视一群保安,“看什么看,等着我给你们发奖金吗?”
一群保安这次不在留手,恶狠狠的就围了上去,手里的工具终于用上了劲儿。
“医院打人了,保安大人了。”
保安一动真格的,网红们瞬间懵逼。
他们虽然年轻,看起来混不吝,但是说真的,他们没以前混混的一半尿性。
“谁敢煽动闹事,给我狠狠的收拾,出了事我负责。”
杜衡给了保安们最后一颗定心丸,他们眼神再次变得更加凶狠,手中得橡皮棍也更加得用力,“蹲下,全都蹲下。”
训练的东西终于被用了出来。
但是看着怎么就这么糟心呢?
杜衡心里真的操蛋到了极致,同时冷眼看向发呆的书记和卢广英,“报警啊,发生什么呆?”
说完便不理懵逼二人组,赶紧往露出人群的女人跑去。
“你什么情况?”杜衡两步就跑到了女人身边,然后立马蹲下身子抓住了女人的手腕。
女人一脸的痛苦,还有残留的害怕,“我喘不上来气,心跳的特别快。”
说着女人便带上了哭腔,“我肚子好疼。”
杜衡的手此时也刚刚搭到女人的手腕上,却是猛然一惊,“你怀孕了?”
“嗯,四个月了。”
艹!
杜衡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推车,推车呢?”杜衡急得大喊。
而这一次,本来旁观得护士中,终于有了一个眼力劲儿好的,杜衡刚刚喊出声,她就推着担架车跑了过来。
“抱你媳妇上推车,立马进诊室。”
男人慌里慌张得起身,然后抱着自己媳妇上了推车。
放好之后,杜衡推着推车就往诊室跑。
至于大厅里得情况,他已经没有心情关注了。
“院长你好,我是金州近距离的记者,我能对你做个采访吗?”
刚起步得杜衡被人一把给拉住了,气的杜衡当场就变了脸。
但是听到是记者,他还是耐着性子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病人要处理,等我忙完之后吧。”
说完,杜衡便再次转身,想要跟上推车,却不料又一次被人给拉住。
“杜院长你好,我是省台。。。”原来是反应稍慢得省台记者。
他们虽然也看见杜衡拒绝了市台的记者,但是想来自己是省台,杜衡应该能给个面子。
“我叫。。。。”
“滚。”
这一次,杜衡再也忍不住了,冷着脸送了一个‘滚’字给他们。
这帮人是眼瞎了吗?
他们就看不见有人出问题了嘛?
还是说,他们已经习惯把自己得优先级,放到普通人之前了?
全tm惯出来得毛病。
杜衡冷着脸赶紧往诊室跑,快速地追上了前面的推车。
“我去,这院长好猛啊。”
“敢骂省台得记者,猛?我看是没脑子。”
“冷酷、果断,到底是院长啊,你看旁边那两个呆bi,一看就当不了院长。”
“你们不觉得这个院长有点年轻吗?”
“打个赌,最多三十二岁。”
“我去,不会就是这个院长治疗的癌症吧?”
“太年轻,不可能。”
“莪的苏苏得了癌症,还失去了生孩子的能力,太可怜了。”
“去你m的。”
“滚出去。”
“换个地方给你妈哭丧去。”
看着直播间已经完全跑偏的节奏,冯苏的粉丝们伤心欲绝,就没人关心他们的偶像吗?
真是一帮人渣。
直播间的热闹与杜衡无关,他现在是一门心思的在前面女人的身上,他第一次在检查治疗之前,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保佑保佑。”
送进诊室,都没来得及让女人换个病床,杜衡直接从桌上拿了一个听诊器,便开始了快速的检查。
“为什么来医院?”
515
“今天早上起来,之后心慌心悸,中午的时候下面见红了,而且小腹有点疼,便来医院了。”说着,女人又带上了哭腔,“大夫,我不会要流产了吧?”
“张嘴我看看。”杜衡凝神检查,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女人的身上。
胎心跳动略快,但还算是正常的范围,而真正的问题却是出在女人的身上。
脉弦滑数,差不多120次/分,舌红少苔,一个相火妄动的症像。
杜衡眉心微微皱起,“你们夫妻有房事?”
这句话问出,夫妻俩都微微有点不自然,但是见现在女人情况危机,男人张口说道,“今天早上的时候有过一次。”
得到确定的答复,杜衡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他能问出来,就表示他自己已经有所确定。
“两位,孕妇的这种情况,属于是房事不节,以至于损伤冲脉任脉,使得相火妄动,致胎漏下血,坐胎不稳。”
杜衡刚刚说完,男人就赶紧说道,“刚才我看到有人压到我媳妇了,那个没有关系吗?”
“没大多的关系,只是受了点惊吓,孕妇情绪变的紧张,加上关注点全在自己的腹部,使得坐胎不稳的感官被放大了。”
杜衡很有耐心的解释,这一点也必须要解释清楚。要不然产生误会了,今天在场的那些人,都别想讨了好去。
听到杜衡的解释,男人很明显有点不满意,“那不应该啊,我们以前也有过,而且我们来之前只是心慌心悸。
现在又见红了,和那些人没关系吗?”
杜衡深吸一口气,和他猜想的差不多,这两口子很明显是想找個背锅侠,“就是因为你们房事不节制,才使得孕妇冲任受损。
而冲任隶属于肾肝,肾是胎孕之本,脾主统血而载胎,血热妄行而损伤胎气,所幸尚未大崩堕胎。”
说着又看了一眼孕妇,“你媳妇刚才把自己保护的很好,腹部没有受到碰撞挤压,而刚才的事情我也看到了,虽然场面有点乱,除了刚开始被绊翻的两人,其他人全都是绕着你媳妇走的。
所以在刚才,你媳妇只是受到了一点点惊吓,并没有对自身、还有胎儿造成影响。”
两口子虽然面有不甘,但同时也有着庆幸的神色。
而且看两人的表现,虽是想沾点便宜,但又有年轻人好面子的羞耻心理,神色犹豫之间,还是没有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来。
夫妻两对视一眼,眼神中闪过千言万语,但最终还是汇成了男人一句,“大夫,那我爱人这就是没事了?”
杜衡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摇摇头,“怎么可能没事?你爱人现在冲任受损,相火妄动,要是放任不管,七天内必定流产。
而且拖的时间过长,一旦出血超过三天,那胎儿就会受到不可回转的伤害,到了那个时候,即便你爱人没有流产,这个胎儿也不能要了。”
听杜衡这么一说,两口子顿时紧张了起来,女人伸手抓住了男人的手掌,男人也紧紧的握住了女人的手掌。
“大夫,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去病房吧,我给你爱人开点保胎的药,让胎坐稳,然后调理增益孕妇和胎儿的气血。”说着便转头看向了一起进来的护士,“你带孕妇去找个床位。”
护士点头答应,招呼男人就要推着推车离开,可男人却突然说道,“大夫,这得住多少天?我上班不好请假,我得提前准备。”
“看你爱人的情况,要是血漏控制的快,明天早上就能回去;要是恢复的慢,明天下午也能回去。”
“哦,那就可以。”男人点点头,临到门口的时候,又不放心的问道,“大夫,真的对孩子没影响吗?我听说孕妇怀孕的时候,是不能喝药的。”
“这一点你倒是说对了,孕妇在怀孕期间,很多药物是不能喝的。大部分的西药中含有抗生素、激素等物质,过量服用或者不当服用,会让胎儿发育畸形,或是某些器官发育不完全。
当然了,中药更不能乱喝。中药有寒凉温热之分,而孕妇体质也有不同,有些药前一个孕妇喝着没事,是大补的良药,但是放到后一个孕妇身上,那就是害命的毒药。
而且中药是相互搭配而成,有些药物的作用是活血、化瘀、散气的功效,这对胎儿是非常不友好的。”
杜衡说这些的时候,态度非常的认真,“如果孕妇要服用药物,一定要到医院,在医生的指导下用药,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哪怕你上个月用的药是安全的,但是下个月需要再次用药,你也要在医生的指导下用药,胎儿的发育,不说每个月,就是每天都有不同,而每一天的发育,都会让母体有不一样的变化。
所以,千万不要想当然,不要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去让孕妇用药,切记。”
杜衡说的认真,男人也听的仔细,心里也更加的稳妥。
小李李树勋看着两夫妻离开,皱着眉头问杜衡,“院长,按照患者的说法,孕妇下身出血已经有五个小时,这对胎儿的发育不会有影响吗?”
“就孕妇自己描述的出血量,还有刚才我们看到的出血量,都是一点点的血水,这点量对胞胎有影响,但是还不至于影响发育。
但是前提就是必须要尽早的干预,因为胞宫一旦被扰动,胞胎必定不稳,没有外力的干涉,是很难靠自身快速调节恢复的。
而这个时间一旦过长,出血量过多,必定会造成血室空虚,进而再次扰动胞胎,使得胞胎缺血发育不良,或是胞宫无力,造成流产。”
杜衡一边解释,一边往电脑跟前走去,“以后遇上这样的情况,一定要问明出血的时间,同时你自己必须要有一个判断。”
李树勋点头记下,“出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治疗?”
“补气摄血,滋阴清热而固胎。”坐到电脑前面的杜衡突然愣了一下,他这个时候才发现,他没有病人的信息。
对于自己的失误,杜衡自嘲的笑了下,却接着刚才的话说道,“今天这个孕妇,是房事不节引起的相火妄动,所以用这个方法。
但是我们在平时的诊疗过程中,遇到最多的不是这种,而是那种吃多了寒凉食物,或是饮食不节制,亦或是故意节食造成的坐胎不稳。
所以在以后的诊断中,这一点要一定分清楚,不能看见动了胎气的,就用这个方法。虽然它们的表现形式都是一样的,但是病因不同,用药也不一样。”
杜衡见电脑上不能输入,只能找过纸笔开始写药方,“刚才太着急了,忘了把患者信息上系统,你待会拿药方去抓药,顺便跟患者把信息要过来。”
李树勋嗯了一声,然后走到杜衡的身后,看杜衡开方。
“师兄,你这用的是当归补血汤?”
“没错,就当归补血汤为基础方,重用生芪加红参,补气摄血以载胎。”
杜衡没有抬头,继续低头思索,然后接着往下写。
而李树勋就像是个好奇宝宝,也可能是因为与杜衡的关系亲近,有不明白的当场就问。
“师兄,加胶艾四物的目的是什么?”
“不错啊,居然能认出胶艾四物汤。”杜衡不由的抬头看了一眼李树勋。
胶艾四物汤脱胎与四物汤,后被张仲景改良,在《金匮要略》中变为胶艾四物汤,是治疗崩漏的良方。
一般的大夫,在这会可能会有四物汤,或者是更进一步的艾四物汤,但是这个胶艾四物汤,还真不一定能知道。
李树勋嘿嘿笑了一下,“知道要来咱们医院,我恶补过妇科良方,这方子前几天刚从《金匮要略》中看到。”
杜衡也是呵呵一笑,“那你看出我写的这个方子有什么不一样吗?”
李树勋略微停顿,回想了一下自己看到的药方,“剂量略有调整,不过鉴于古今药材的改变,这一点我能理解。”说着便举手搔了一下脑门,“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看来你看书还是不认真,方子里的川芎被我去掉了。”
“川芎?”
“对。”杜衡刷刷的几笔写完药方,接着说道,“川芎有活血行气的功效,对孕妇来说,这就是禁忌之药,一点点的用量,都能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说完便把药方推给了李树勋,自己也随即站了起来,“这方子里我还用了寿胎饮合青蛾丸,补肾益精固冲任而固胎。
再用白术、黄芩这样的安胎圣剂,治疗血热妄行造成的胎漏下血;苎麻根功专止血安胎,最后必须添加三七,因为三七最擅止血。
诸药相合,对阴虚内热、血热妄行造成的胎动下血,效果应该会非常好。”
李树勋接过药方,顺着杜衡的话认真的看了起来,然后频频点头。
“你抓紧去煎药,让孕妇赶紧服用,别耽搁时间。”杜衡一边说,一边就往诊室外面走去。
他下楼的目的可不是来治病的,而是要去见冯苏,解决最麻烦的事情。
516 我们的机会来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杜衡突然又停住脚步,对着李树勋说道,“对了,我今天有点忙,要是忘了,你就接着治疗。
血止后,以泰山盘石散加紫河车、鱼螵胶蛛,龟鹿胶制粉,装胶囊,用以胎儿正常发育,作固本治疗,记着,别忘了。”
“我记下了,不会忘的。”
既然记下了,那杜衡便不在逗留,直接去往了后面的住院部。
至于前面门诊大厅的事情,要是卢广英他们这都处理不了,那他们就该准备退休的事情了。
冯苏现在很恼火。
生病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还不生病是不是。
癌症也没什么,又不是什么要命的病。
但是网上的那篇文章,却把方向带的有点偏。使得人们不关注她是不是得了癌症,得了什么样的癌症,而是过分的关注她为什么会得这个病。
隐晦的指引,加上她本来就不好的风评,这让她的名声就要彻底的崩塌。
哪怕她以后还会有好姐妹,也能找到好的投资人和导演,但是她要再想走到前台,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杜医生,这件事你们医院要负全责。”刚看到进门的杜衡,冯苏就忍不住的开始发火。
杜衡本来是有点理亏不好意思的,想着相互交流一下,看看怎么处理这个问题,把影响降低到最低。
现在刚进门就被劈头盖脸的把锅扣过来,而且自己好歹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这就让杜衡有了一点点的反感。
“冯女士,事情还在调查中,现在说我们要负全责,太早了点。”
“都这样了,还不是你们的责任吗?”
“医院里人来人往,你们自己不小心被人认出来,这也是有可能的。”
“那病例的事情怎么解释,不是你们自己人,谁能在电脑上拍我的病例?”
看着冯苏气鼓鼓的样子,杜衡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冯女士,我过来是和你商量一下怎么解决这個事情,而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我们现在的目的,是最大程度的减少这件事对你的损害。”
听到杜衡这么说,冯苏也突然没了力气,整个人突然就变的蔫了下来。
杜衡用自己从网上看来的,为数不多的娱乐圈经验问答,“冯女士,你们公司应该有专门处理这种公关事情的团队吧,他们没有给出处理意见吗?”
听到这个问题,冯苏脸上的表情更垮,就是旁边两个助理,也是一脸的苦涩。
杜衡迷茫了,“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冯苏突然叹了口气,“你说的对,但是我们公司没有这样的团队。”
“那你们这公司也太小了,太不专业了。”杜衡听到这个答案,也是有点无语。
冯苏抬头,哀怨的看了一眼杜衡,“我自己开的公司。”
“你自己开的公司?”杜衡更迷了,“你开的什么公司?也是拍电影电视剧的吗?”
“不是,就是。。。说不清,不说了。”冯苏恼怒的怼了一句,“杜院长,你们现在有什么措施?”
杜衡摇摇头,“我们医院现在和来采访的电视台已经谈好了,他们不会来打扰你的休息。那些个网红,我们也已经处理了,对你也不会造成影响。”
“你们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我们应该会对你的病情做一个澄清,并不是因为网上那些谣言说的那样。”杜衡定定的看着冯苏,“那你们有什么办法嘛?”
冯苏摇摇头,“我名气不是很大,冷处理吧,或许一两天就没人关注我的事情了。”
杜衡再次傻眼。
冯苏的表现,和他想象中的明星表现的不一样啊。
“杜医生,网上的事情就这样,但是你们医院必须给我说法。”
说个屁啊,杜衡自己还想要个说法呢。
无功而返的杜衡回了办公室,坐在办公室中午饭都没吃,一直想着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处理,但却始终没有想到一个好的办法。
究其原因,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到了下午的时候,卢广英和书记率先回来。
“院长,我们已经和媒体谈好了,明天的时候由你,或者我们找一个人出面,当面澄清这件事情,这都是误会,是网友子虚乌有杜撰的恶作剧。”
杜衡眼睛亮了一下,这么做也不是不行。
毕竟网上的那张照片,对冯苏的样貌拍的不是很清晰,自己这边抵死不认,这事说不定那真能蒙混过关。
紧张了一中午的心,终于有了一点点的松懈,“那些个网红怎么处理了?”
“已经全部被派出所带走了。但因为没有发生其他比较恶劣的事情,派出所那边也只是批评教育,然后就被放出去了。”
卢广英对这样的处理方法不满意,杜衡同样也不满意。
但是现实就是如此,对这帮不要脸的,你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个时候杜衡突然有点后悔,他就不应该让那对夫妻去病房,应该不要脸一把,让那个孕妇闹一闹,给那些个网红一点教训才对。
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不能干。
不过杜衡也好奇一件事情,小小的金州城,为什么能有十几个如此奇葩的网红。
不要脸就算了,居然各个都如此的奇形怪状,这就让他很想不通。
难道当网红的,都要长的抽象才能当吗?
杜衡在这胡思乱想呢,卢广英接着说道,“不过怕这些网红继续瞎胡闹,派出所下午专门拍了两个人,到医院来值班。”
“那还行。”杜衡呼出一口气,“辛苦一下,想想明天采访的时候怎么说。记着,逻辑一定要通顺,不要咱们前脚说完,后脚就自己打自己脸,那就太丢人了。”
杜衡有这样的担心,卢广英一点都不意外,直接说道,“这个问题我和那两个记者说过,他们说会帮我们准备问话稿,还有回答的内容,不用我们操心。
不过。。。。。”卢广英说着犹豫了一下。
杜衡疑惑了看向了卢广英,“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
“就是我给了那两个记者一万块钱,院长你看报一下不?”
卢广英也是说的憋屈。
大厅混乱的时候,自己确实没有处理好,好死不死的又让杜衡给看见了。
加之杜衡把钱的事情抓的太牢靠,这让她不得不为一万块钱,憋屈的向杜衡开口。
如果没有之前的事情,今天别说垫一万块钱,就是一块钱都别想。
杜衡听到是这么个事情,当即说道,“没事,走正常的报销流程就好。”
卢广英松了一口气,然后和书记两人离开,继续去忙联系记者的事情。
其实他们有一件事情没有说,那就是杜衡骂了那个省台的记者后,那个省台的记者,好像有点小情绪了。
所以需要他们,去帮杜衡擦屁股。
卢广英两人刚刚离开,院办的负责人就来了,“院长,泄露消息的人找到了。”
杜衡精神一振,“谁?是不是金娟?”
院办负责人被杜衡话惊了一下,“院长你怎么知道的?”
“你先说是不是她?”
“对,就是她。”院办负责人也是一脸的气愤,“我看了那张图片,电脑地址栏有医保结算系统的显示,而且整个页面也是医保结算的页面,不是医生的诊疗页面。
加之右下角有显示的日期,所以到了医保科,没用多长时间就全部问出来了。
对了,院长你是怎么知道的?”
杜衡心中恼怒。
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是想起昨天见到的金娟,心中有猜疑之后胡乱猜测的。
因为有这个便利条件,还准备阴一把医院的,除了金娟,他暂时想不到其他人。
“先不说这个了,你既然早上就知道了,怎么这会才来说?”
“我们查出来之后,就马上去找了金医生,但是她家里人说,金医生今天早上就去了外地。”
杜衡眉头皱起,“去外地干嘛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去外地面试工作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杜衡气的想砸桌子。
昨天要是别摆谱,直接把人从医保科赶走,或许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行了,莪知道了,你去找卢副院长,做好接待记者的准备。”
院办负责人转身往外走,和赶来的邱平臻擦肩而过。
“邱处长,你怎么来了?”
“院长,有很多的网络主播在医院里闲逛,他们也不去医院大楼,在院子里看到我们的护士和医生就问问题。”
杜衡满脸的厌恶,这些人怎么和苍蝇一样,没完没了呢,“让我们的人别理他们。”
“院长放心,早上的时候我就已经嘱咐过了,刚才又叮嘱了一遍,大家应该不会胡乱的回答问题。”
“那就好,还有事吗?”
杜衡心烦,就想一个人静静的待会。
“院长在为这件事发愁?”邱平臻突然间问了一句废话。
杜衡无语又无奈的看了一眼邱平臻,示意他有屁就放。
“院长,昨天我们两讨论过的事情你还有印象吧?”
“有,怎么了?”
“我们的机会来了。”
517 千头万绪一根线
邱平臻的一句“我们的机会来了”,让杜衡大为吃惊。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大家都在为怎么解决事情的时候,这个中年男人,居然能从中看到对自己非常有利的地方。
尤其是杜衡听他说完对这件事情的理解之后,杜衡再一次的觉得,这个男人可能真的入错了行。
他不应该在这样的单位内消磨时光,而是应该在社会上,奋力的去发挥自己的能力。
还真的就如网上网友说的那样,‘这個社会上最精英的人才,全都在体制内’。
全部聊完,杜衡也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他也发现,这件事情,好像并不一定是坏事。
尤其是冯苏的反应,让他觉得明星,好像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处理。
“邱处长,就按你说的来。你和卢副院长他们沟通一下,商定一下明天采访的内容,咱们最好做到一步到位,不要磨磨唧唧个没玩。”
“好的院长,我现在就去找卢副院长。”
邱平臻说完就要离开,但是杜衡却又叫住了他,“等等”。
而后邱平臻就看到了杜衡皱起的眉头,还有微微变冷的表情。
邱平臻略带疑惑的问道,“院长还有什么事情吗?”
“病人信息是谁泄露出去的,你应该知道了吧?”
“知道了,应该是金医生泄露出去的。”
杜衡认真的问邱平臻,“那你说这件事情又应该怎么处理?”
看着杜衡认真的表情,邱平臻略有犹豫的问道,“院长是问对于金医生的处理?”
“对,就是她。”杜衡语气很认真。
邱平臻再次犹豫一下,“金医生现在已经辞职了,我们医院对她没有管理权限了,而且听说她现在已经去外地了。所以。。。。。”
杜衡冷哼一下,“难道就这么算了?那还不得美死她?要是不对她这样的行为做出回应,那是不是其他的职工都可以效仿?
是不是每次有人不开心要离开的时候,都可以拿着病人的信息,肆无忌惮的泄露出去?这对病人,对医院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主要是金娟现在已经离职了,我医务处这边对她已经没有管理权限了,所以。。。。。”邱平臻也有点为难。
医务处,针对在职的医护,他们就是那把达摩克斯之剑,威慑力十足。
但是对于外人,他们连个p都不是。
见邱平臻犹豫了,杜衡也没有为难他,而是直接说到,“刚才和你聊的时候,我猛然间想到的。
金娟既然作为始作俑者,如果让她明天亲自出现在采访中,澄清的效果会不会更好?”
邱平臻突然眼睛一亮,“我老想着我们自己处理这件事情,却把金医生给漏过去了。明天的采访中,如果由她亲自说出照片和资料不是一个人,是她自己胡乱编辑的,这比我们说的有可信度啊。”
但是邱平臻又立马皱起了眉头,“但是院长,还是刚才的问题,金医生已经离职,而且去了外地,她能答应我们的要求吗,她能回来吗?”
杜衡冷冷的说到,“她必须回来。”
说着,杜衡再一次看向了邱平臻,“这件事情麻烦你来联系,你告诉金娟,针对这件事情,医院已经全部查清楚,医院和冯苏本人都会报警处理,而且医院方面还会如实上报卫建委。”
“院长的意思是?”
“告诉她,医院这边已经固定了证据,准备走法律程序,她要不要得到原谅和轻判,就看她自己的选择。”
杜衡伸手轻轻敲了一下桌面,“按照职业道德规范,她的所作所为,是可以向卫建委提交资料,申请撤销她的执业资格。
所以,要不要主动一点,让她自己考虑。”
邱平臻心里默默的叹口气,这正是他不愿意出主意的原因,这是要把人往死了得罪。
金娟今年已经四十出头,要是没有执业资格,她就完全失去了在这个社会上立足的资本,丧失了工作挣钱的机会。
其他工资高、福利好的工作,不是她这个年龄段能拿下来的,让她去摆地摊、下苦力,她没那个能力不说,她也不一定能拉的下那个脸。
这个社会上,最害怕失业的,不是金字塔尖的工作者,也不是最底层的劳动者,而是像金娟这样不上不下的中产阶级。
尤其是金娟,本身就是从事业单位出去的,竞争力比起其他人,她已经是处于劣势;如果身上有了官司,即便从业资格不丢掉,就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怕是没有哪一家医院敢要她了;要是再没有了赖以生存的执业资格,她就连开个诊所的资格都将失去,那她以后的处境好像不难想象。
“你把事情给她说清楚,如果能帮着把这件事情处理好,我会帮着在冯苏面前为她求情,尽可能的减轻处罚。如果她不听劝,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杜衡语气一直是冷冰冰的,他知道邱平臻会把事情说清楚的。
他也知道金娟一定会明白事情严重性的。
别看她现在又是离职、又是去了外地的,只要她的从业资格在金州卫建委,她就是上天都能把她拽回来。
解决事情,就像是拆麻团。
找不到线头的时候,感觉特别的麻烦。
但是一旦找到突破口,其他的解决办法就全部自己跑了出来。
对于杜衡的安排,邱平臻没有多说什么,转头出门就去联系金娟,杜衡自己则是思考这次的机会应该怎么把握。
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杜衡再次被冯苏找了过去。
到了冯苏的病房,杜衡惊奇的发现,栗沁居然出现在了病房里。
“你怎么来了?”杜衡有点惊奇的问道。
栗沁一脸的疲惫,“早上看到新闻,我就出发了,只是来你们金州的飞机太少了,耽搁到了这会。”
杜衡哦了一声,对于冯苏和栗沁之间的关系,他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那你来的目的是?”
栗沁坐在病床边上,和冯苏手拉着手,“我本来的想法,是在外面找个酒店,和苏苏拍张照片发出来,就说我们在外面拍戏,网络上的那张照片是假的,只是一个酷似苏苏的人。”
杜衡愣了一下,“这么做行吗?”
“行不行的只能这么做了,不过那张照片不清晰,应该是可以的。”栗沁不光是身体累,主要是心累。
事情都一天了,冯苏这边一直静悄悄的,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这都是冯苏自己的选择,不愿意签公司,没有一个后盾,没有一个过硬的团队,这又能怪的谁。
没有束缚,没人剥削,游走在各个男人之间,看似风光无量,但是一旦出事,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甚至如果今天这事没有一个妥善处理的结果,冯苏再想回到以前的那种状态,那是非常困难的。
栗沁默默的叹口气,接着说到,“苏苏说你这边已经在处理了,所以我问一下你,别最后弄的出了岔子。”
杜衡便把医院这边的处理办法说了一遍,“整体意思就一个,照片上的那个人不是冯苏,只是一个酷似冯苏的女人,至于病例的事情,是一个和冯苏同名的人。”
栗沁眉头轻轻凝起,“这样能行吗?”
“行不行的都只能这样,只有这样才能把冯女士,从这件事情当中摘出去。”
杜衡微微停顿之后接着说到,“而且我们已经找到了拍照片的人,她会亲自出面解释这个事情,至于说辞就是刚才我说的那些。”
栗沁想了想,然后点点头,“那行吧,和我们想的不冲突,那我们就说在外地拍戏,这会刚回来才看到消息。”
事情说定,冯苏的两个助理就拿出了化妆的工具,开始给冯苏梳妆打扮。
好在冯苏的这间病房装修的很特别,只要不拍到床头的画面,根本就看不出来是病房。
拍照、发动态,两人一番操作之后,栗沁便又直接离开。
“你这是专门为了拍一张照片来的?”
“是啊,我还有工作呢,而且我是偷跑出来的,必须马上回去。”
“你们感情真好。”
“哎,在我刚入行的时候,苏苏帮过我大忙,莪欠她一份天大的人情。”栗沁揉了一下紧绷的眉心,“能麻烦你件事情吗?”
杜衡微微一笑,“你说。”
“送我去机场行不行?”
“现在就去吗?”
“嗯,两个小时后的飞机,没办法。”
“我还想请你吃饭呢。”
“下次吧。”
送完栗沁,杜衡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变黑。
武胜男一边等杜衡回来,一边不停的刷着手机,脸上的表情也是一会笑,一会又变的气愤。
“老公你回来了,快来看,你变成名人了。”杜衡刚一进门,武胜男就迫不及待的喊出了声。
“我怎么成名人了?”杜衡不在意的说到。
武胜男快步跑到杜衡的身边,也不管杜衡鞋换好了没,直接拿着手机给杜衡看,“你快看,网上全是讨论你的。
说你用中医治疗癌症是假的,是哗众取宠,恶意炒作。”
杜衡愣了一下,拿过手机慢慢的开始翻看。
可是这一看,杜衡却傻了眼。
网上讨论最多的,是自己这个无名之辈到底能不能治疗癌症,而且已经慢慢的蔓延为中医到底能不能治病的话题。
至于本来的主人公冯苏,已经从所有的热点中消失了,甚至提都没人提起她。
杜衡有点愣神。
他想不明白,网络上的热点为什么会转移的这么快?
而冯苏的咖位是不是有点太小了?
还是说冯苏只是有一点的知名度,而没有所谓的粉丝。
但就算冯苏是个十八线的小透明,也不至于被自己的名字给压下去吧?
518 采访中的意外
一夜成名是什么感受?
杜衡不知道。
哪怕是看着他大学时申请的微博,从只有个位数的关注,突然变成五位数的关注,他也没有一点的感觉。
因为那东西他从大学毕业之后,就再也没用过。
关注人数的增加,真的就只是数字的变化,心里一点多余的波澜都没有。
但是,看着下面突然多出来的无数留言,杜衡觉得自己的心态有点绷不住了。
有求医问药的,有求推荐名医专家的。
但是更多的,却是质疑、谩骂和诋毁。
什么是网暴,杜衡第一次有了切身的体会,对于李姐说的情况,他也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这还是不涉及利益的蹿红,这要是触犯了某些大蛋糕,那这股风潮,可能会十倍百倍的朝着自己袭来。
怪不得有些很红的名人突然就退网了,怪不得有些人前一天,还在网上和大家嘻嘻哈哈,第二天就和世界说了再见。
怪不得人们说文字如刀,刀刀见血。
看似简单的一撇一捺,却如刀劈斧砍,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尤其是杜衡这种要脸、有羞耻心的知识分子,那真是感觉每個字都刻到了心窝上。
眼不见心不烦,杜衡深吸一口气,关掉了网页。
但是看他的带着红血丝的眼球,听他鼻孔中的出气,在看他起伏不定的胸膛,就知道他的情绪,并没有因为关掉的网页而得以平复。
邱平臻静悄悄的站着杜衡的桌子前面,看着杜衡此时的样子,他也是不太敢说话。
网络上的风,就是一股妖风。
昨天白天的时候,网友们还在对冯苏得癌症的事情津津乐道。但就是吃个午饭的时间,风向突然就变了,人们的关注点,突然就从明星转到了中医。
又从中医转到了杜衡身上,尤其是以杜衡到底能不能治疗癌症为论题,在网上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而这样的讨论没有坚持多长时间,慢慢的又演变成了对杜衡弄虚作假的声讨,对中医能否看病治病的质疑。
而就在上班之前,冯苏的事情已经从热点上找不到了。
就连冯苏的动态下面,人们也不关心她是不是和栗沁在拍戏,是不是真的得了癌症,他们只关心一点,杜衡是不是真的只用汤药,就治疗好了她。
希望她作为当事人,能站出来说句话。
邱平臻这两天就是杜衡的狗头军师,网络上的动向,他也是掌握的一清二楚。
看着杜衡的模样,就知道杜衡被网上的言论影响了情绪。
不过好在杜衡自我调节能力够好,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就已经调整好了心态,“邱处长,有事吗?”
邱平臻看了看杜衡,见他已经恢复了平稳,才开口说到,“金娟已经来了,院长你要不要见一见?”
杜衡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她自己怎么说?要不要配合我们?”
“她刚开始不答应,后来是我联系了卫建委的李科长,她才火急火燎的赶回来,而且也答应了愿意配合我们。”
杜衡态度有点冷淡,“我就不见了,你给她说清楚,待会记者来了之后,让她好好说。”
邱平臻犹豫了一下,看的杜衡眉头轻皱,“怎么了?”
“金娟想见见你,想和你谈谈。”
杜衡突然笑了起来,“看看今天网上的动静,她愿不愿意配合有什么关系吗?”
随即神情一冷,“她要是愿意配合,我们少点麻烦,少说两句。她要是不愿意,我们多费两句口舌而已。”
这件事情出乎预料的发展,确实让杜衡的心态有了一个很大的改变,而这个改变邱平臻自己也是有很深的感触。
原本金娟的自爆,是可以为杜衡、为医院、为冯苏承担很大的压力。
但是谁也没想到,冯苏的热度,比大家预想中的要差很多,根本就不是大家经常在网上看到的那种明星暴雷,她那咖位带来的影响,还没大网红家的狗放个p的影响大,这是大家始料未及的。
而且从不断变换的网络热点,大家对中医的好奇,对杜衡能不能治疗癌症的好奇,很明显是超过对明星八卦的关注。
要不是冯苏有点知名度,医院也确实泄露了病人隐私,怕冯苏提起诉讼或者索赔,杜衡现在还真不想搭理金娟。
邱平臻明白杜衡的想法,所以也没有再强行为金娟争取机会,答应一声,便转身去做金娟的工作。
早上十点二十分,市台和省台的记者,在杜衡的办公室里架好了机位,然后指挥着院办的工作人员,不断的调整着杜衡的办公室布局。
杜衡也没闲着,坐在沙发上,被记者带来的化妆师不断的在脸上涂抹着。
“各位,我就是回答几个问题,没必要化妆吧?”杜衡有点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在脸上这么大动干戈,平时也就是抹点大宝了事。
“别动。”化妆师立马制止了杜衡的乱动,“杜院长,咱们平时看到的,和镜头拍到后所呈现的,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尤其是这种有补光灯的,你要是不化妆,你的脸会显得非常黑。”
“那就不用补光灯。”
“你不用行,我们的两位美女记者可不行。她们可不愿意让自己,毫无光彩的出现在镜头里。”
杜衡不说话了,任由化妆师在自己的脸上摆弄。
邱平臻拿着已经校对好的稿件,快步来到了杜衡的身边,“院长,按照你的要求,里面的一些答案和问题,已经重新做了调整,你现在熟悉一下吧。”
“不用,我都已经记下来了。”
“院长,你还是在记一下吧。这次市台和省台同时开通了网络直播,你的回答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网络上,咱没有改错的机会。”
杜衡叹口气,“那行吧。”
邱平臻把稿件递给了杜衡,然后非常小声的说到,“院长,红包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每个都是五千,等采访结束后,院办老郑会给她们。”
杜衡看稿件的心情立马就没了,昨天已经出去了一万,今天还得出一万,虽然不是自己的钱,但是这钱要是给职工发福利多好,给这些记者,杜衡觉得不值当啊。
随即也是纠结着开口,“真的要给啊?”
“我的大院长啊,这钱咱就别剩了,该出就得出啊。而且你还骂了省台的记者,要是不出点血,人家在直播中随便问两个刁难的问题,难受的还是我们自己。”
看着杜衡肉疼的模样,邱平臻赶紧的劝解,“只要记者好好的提问,咱们想要的效果有了,以后的病人肯定会增加的,这一万块钱,也就挣回来了。”
“哎,也别等结束之后给了,现在就给人家吧。既然要给,就别弄的这么小气吧啦的。”
“行,我现在就去和老郑说。”
。。。。。。。
十点三十分,杜衡和两位记者面对面坐到了一起。
“杜院长,感谢你接受我们的采访。首先我们想先问一个网友最关心的问题,昨天在网络上突然出现一篇报道,是冯苏女士在我院接受治疗子宫颈癌的消息,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属实?”
“对于网络上突然出现的。。。。。。”
“哐当。”
杜衡话还没说完呢,身后办公室的门突然没人推开,突然的声响把杜衡的话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杜衡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要在镜头前面失去表情管理,但转头看向门口的时候,他的表情还是微微有点僵硬。
甚至再转头的瞬间,还用余光看了一眼院办的老郑,想问问他是怎么组织的这件事情。
可是当他看到门口的来人,杜衡的大脑瞬间呆滞了一下。
只见冯苏身穿病号服,化着淡妆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扫视了一圈之后,径直走向了杜衡身边,然后很自然的坐在了杜衡的身侧,还面带微笑的问道,“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杜衡勉强的控制着自己,手心里的汗水让他忍不住的攥紧了拳头。余光扫过直播的手机,只见上面已经是密密麻麻的弹幕,根本就看不清直播的画面了。
两个记者也是懵逼了一秒钟,但到底是有过硬的专业技能,立马问道,“你是冯苏女士?”
“对,是我,如假包换。”冯苏表现得落落大方,甚至再说完的时候,还不忘对着直播的镜头摆摆手。
两个记者虽然不是同一家电视台,这和她们之前的预定方案也不一样,但此时却彼此对视一眼,立马在无言中达成了一致,“看来网络上的消息是真的,冯女士真的在接受杜院长的治疗?”
“确实是这样的,而且已经接受治疗超过两个星期了。”
“那也就是说,冯女士你得子宫颈癌得消息是属实的?”
“对,我的病是在首都确诊的,已经超过三个月了。”
两位记者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这样的情况,可别按部就班的采访要有意思的多,要劲爆的多。
市台记者立马问道,“那冯女士你为什么选。。。。”
她还没问完,旁边的省台记者却突然问道,“冯女士,我想替广大女性同胞问一个问题,我们都知道子宫颈癌的高发年龄在40岁以后,可为什么会在你身上出现?”
这问题问的就有点八卦了,而且在不断的契合网上的恶意揣测。
冯苏制造了一个意外,没想到一个电视台的记者也会给她制造一个意外,瞬间让面含微笑的她有点僵硬。
杜衡这会也回过神了,他虽然不知道冯苏这么做是为什么,但还是要帮着冯苏把这个话题给圆回来。
当即接口说道,“子宫颈癌是危害女性健康的重大疾病,是最常见的妇科恶性肿瘤,也确实如这位记者所言,这个病的高发在40岁以后。
但这只是以前。
现在是一个变化很快的社会,疾病也有很多的变化。
当人们加班、熬夜已经成为家常便饭,开始不断的透支着人们的身体,加上高强度的工作,让广大女性同胞,没办法去很好的保养与调养自己的身体,疾病则会乘虚而入。
所以现在,我们不能老拿以前的经验来判断现在疾病。
在这里,我们要呼吁广大的女性同胞,大家一定要爱护自己。哪怕再忙,也一定要抽空去医院做定期检查。
不论什么时候,健康永远是第一位的。”
杜衡接过话题,洋洋洒洒就是一大段,而冯苏也是看到机会,在杜衡停下的时候,立马接上说到,“对,镜头前姐妹们,不管工作多忙,多累,不管你赚多少钱,健康永远是无价之宝。莪们只有爱自己,才能更好的爱家庭。”
两人一唱一和,这个略显尴尬的问题就这么被遮掩了过去。
同时杜衡也神色认真的看了一眼省台的女记者,她要是再敢问这样有诱导性的问题,他可能会翻脸。
市台女记者和杜衡他们没有矛盾,当即立马接上自己的问题,“冯女士既然是在首都检查出来的病情,为什么要不远万里,来金州这个小地方,找杜院长来做治疗呢?”
冯苏笑了一下,然后转头感激的看了一眼杜衡,那表情和动作,根本就不想是在作假。
“病情检查出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崩溃的,尤其医生告诉我,肿瘤的位置非常不好,做手术之后,会让我失去当母亲的机会,这更是让我万念俱灰。
我找了很多的专家,甚至去了国外,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只要手术摘除肿瘤,必定会失去当母亲的权力。
就在我失去希望的时候,我经朋友的推荐,找到了杜医生。”
冯苏说的时候,每一句话都附带着一个表情,让人会不自觉的感同身受,带入到她的情绪当中。
而冯苏说到这里的时候,又一次的把感激的目光放到了杜衡的身上,“刚开始我也不相信杜医生,他太年轻了,而且是中医,这让我很没有信心。
但是当我了解了杜医生的履历后,我才发现杜医生在我之前,已经治好过好几个癌症病人,而且都是比我严重的,甚至还有一个重度卵巢癌的患者。
更让我惊讶的是,这位病友不光被杜医生治好,而且也保留了做母亲的权力。
所以,我选择了相信杜医生。”
冯苏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骄傲的昂首挺胸,“经过两个多星期的治疗,我的肿瘤已经快化完了,而我也同样保留了做母亲的权力。
我为我当出的选择,感到庆幸。”
说着,冯苏猛然的站了起来,非常诚恳的对着杜衡深深的鞠了一躬,“感谢杜医生,是你让我重获新生,是你让我感觉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
谢谢你。”
519 给我个解释吧
不解,深深的不解。
听其言、观其色、察其神,杜衡从冯苏此时的模样中,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做作,能感受到只有真诚。
为什么?
昨天晚上之前,她不还是要死要活的,要为她的名誉战斗吗?
栗沁从千里之外而来,她不也接受了栗沁的安排,发了相片吗?
怎么一晚上的时间,她就不怕自己的病情曝光了?她还能坦然接受直播了?
真是太奇怪了。
如果此时不是在直播,杜衡甚至有直接拉着冯苏好好聊一聊的冲动。
但是此刻,他却只能配合冯苏的表演,在两台直播手机的拍摄下,接受冯苏的道谢。
但到底没有冯苏的表演功底,杜衡的表情和动作,甚至是语气都有点不自然。
不过很明显,冯苏表现得很主动,完全的带着杜衡再走,即便是再不自然,也被遮掩了过去。
省台记者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表现得太过着急、小家子气,等到冯苏表演完感谢,立马接上问道,“冯女士现在对自己得病情这么乐观,是有什么依据吗?”
冯苏立马坐正说到,“有,当然有。”
说着招招手,只见门口的矮个子助理,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袋子就走了进来。
冯苏非常坦然从里面拿出了好几张片子,从中挑出一张后说到,“这就是我在首都的时候,在xx医院拍摄的片子。
可能有些朋友看不明白,我给大家指一下。。。。。。。”
冯苏瞬间化身医学科普达人,讲解的非常详细,等到说明白之后,又拿出了一张片子,“这张是前天在这里拍的片子,大家可以很明显的。。。。。”
冯苏很主动的当起了讲解员,两個记者也很乐意采访冯苏这个明星,在她们的认知当中,采访一个明星的收益,总比采访一个素人来的有话题、有热度。
杜衡也算是看出来了,他也不乐意当背景板,缓慢的起身,从容的退出了直播间。
走到镜头之外,杜衡拉过了院办的老郑,“这事怎么回事?”
院办的老郑也是一头雾水,两眼之间尽是迷茫的神色,“我也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是院长你安排的呢。”
杜衡眼皮直跳,“要是我安排的我能不告诉你?要是我安排的,我还会让你给记者钱?要是我知道冯苏会光明正大的说出这件事,我们何必要干这么多事情?
这么折腾人,是我有病,还是你们闲的蛋疼?”
老郑被杜衡怼的不敢说话。
要说他有没有责任,他还真有点责任。
毕竟记者采访的稿子中,有几个问题是涉及到冯苏的,他必须和冯苏沟通,看回答的内容她能不能接受。
但是谁也没想到,这女人突然来这么一手。
杜衡觉得自己这帮人,被冯苏当傻子给耍了,心里就憋了一通无名之火,但是发泄完了之后,他也发现,自己这火发的莫名其妙。
今天这个采访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解决冯苏信息泄露的事情嘛,既然冯苏亲自出面解说了,那自己头疼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嘛。
只是邱平臻提出的,借这个机会出名的想法,好像要打点折扣了。
不过这都没关系。
杜衡需要的不是这种一夜成名的爆红,而是慢慢培养粉丝群体,脚踏实地的成名。
或许有冯苏这个当事人出面,比自己在那自卖自夸的效果,要来的好,来的有说服力,来的有真实感。
邱平臻突然来到杜衡的身边,“院长,金娟在隔壁,她现在有点慌了,想要见见你。”
“见我干什么?”杜衡这会已经忘了有金娟的存在。
邱平臻指了一下中间的采访,小声说到,“现在冯苏突然自爆,这让我们准备的采访稿就完全没用了,金娟现在也就没有作用了。
所以,金娟这会很害怕,她想和你聊聊。”
杜衡摇摇头,冷冷的说到,“没什么好聊的,违法所得全数上缴,另外补缴同等数额的罚款到财务,同时写一个仅供我们内部查看的检讨书。”
邱平臻眼神晃了晃,“金娟愿意吗?她能给吗?”
杜衡冷笑一下,他从冯苏身上损失掉的,必须从金娟身上找补回来。
“你告诉她,她爱交不交。交了,我们从卫建委的申请撤回,她以后爱干嘛干嘛去。要是不交,自己看着办。”
对于金娟的违法收入,邱平臻已经问的相当清楚,这一进一出,可就是十个打不溜,够她心疼一阵子了。
“要是金娟交了钱,冯苏这边怎么交代?”
“交代个屁,她现在应该给我个交代。”说到这个,杜衡不由得就皱起了眉头。
邱平臻愣了一下,没想到杜衡这火居然还憋着呢。
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一次回过头来,“院长,金娟现在已经离职了,给医院交钱不合适吧?”
杜衡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邱平臻,“你和财务想办法,名目必须要符合规定,还有这样的事情不要再来烦我。”
“哦。”邱平臻缩缩脖子直接溜走。
杜衡神情冷冷的看了一眼还在进行的采访,拉过身边院办主任,“老郑,让卢副院长上,尽量把话题往我们医院上引,咱们的钱不能白花。”
老郑点点头,“我现在就去安排。”
至于杜衡为什么不再接受采访,老郑很明智的没有多问。
杜衡吐出一口浊气,直接迈步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走了两步之后,想想暂时没地方去,便径直走向了邱平臻的办公室。
坐在邱平臻的办公椅上,杜衡越想心里越不得劲,直接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栗沁,冯苏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地道了?”电话刚一接通,杜衡就直接了当了问了出来。
电话那头的栗沁沉默了一下,好久之后才说到,“我也是现在看直播才知道的,苏苏到底是怎么考虑的,她也没和我商量。”
“给我个说法吧。”杜衡语气不善,很明显带着一丝威胁的成分。
冯苏这样的作法,就是拿自己当傻子玩了。
要是不给个满意的说法,别怪自己下黑手。
而这一点,栗沁也是相当清楚。
不管怎么样,杜衡现在是冯苏的主治大夫,中医的那碗汤药能治病,能让她成为正常人,想必让她受点罪,也不是什么难事。
“杜衡,这次的事情我替苏苏给你道个歉。苏苏为什么这么干,莪大体也能猜到点,应该就是看到你的热度非常高,而对于她的病情讨论,并没有预想中的严重。
所以,她就想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找点热度。”
栗沁稍微的停顿了一下,“杜衡,希望你能理解,苏苏作为一个明星,她需要这样的热度,而且是全民参与的热度。”
杜衡语气不该,冷冷说到,“难道就不能提前沟通?非要等到我们开始做好一切准备,都已经开始采访了,她才突然的加进来?
难道你们明星做事,都是这样的吗?”
“对不起,我会让苏苏给你个交代的。”
“尽快,我这人心眼小。”
电话那头的栗沁没好气的说到,“你去死吧你。”说完就直接挂了杜衡的电话。
打完电话,杜衡甚觉无聊,躺在邱平臻的椅子上无聊的转着圈圈,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才打断了杜衡这样无所事事的状态。
挂上电话之后,杜衡起身离开。
走到医院大厅的时候,看到那些保安,比起前几天的时候,精神了很多,各个不说趾高气昂,但也都是昂着脑袋在大厅中转悠。
而且他们也变得热情了很多,会主动的上前帮助那些来看病的病人,承担了一部分导诊台的功能。
尤其在自助挂号机那里,更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只是看到大厅外面,那些个歪瓜裂枣举着手机四处乱拍,杜衡刚刚变好的心情,再一次变差。
这些人怎么说呢,用网红这个称呼都是在侮辱网红这个词。
杜衡昨天晚上的时候,还专门的找了这些人的视频和直播间去看,用一个词来形容他们的表演,那就是‘辣眼睛’;用一个词来形容直播方式,那就是‘哗众取宠’;用一个词来做总结,那就是‘不学无术’。
‘xx不大,创造神话’,哪怕是创造出这句口号的精神小伙,都比这些人要高了无数的档次。
如果说‘王星星’、‘焦家湾男团’这样的号是金州短视频不断上升的天花板,那么现在在医院直播的这些人,就是代表了金州短视频行业,不断塌陷的地下室。
哎,糟心,只要他们不打扰其他人,就当看不见吧。
杜衡转身进入诊室,就看到了中医科的三个虾兵蟹将都在,一个个全都是迷茫加小心翼翼的模样。
而他们的面前,是一个面熟的大妈带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她们两个,则是一脸希冀的看着面前的三个大夫。
“院长你来了。”看到杜衡进来,三人都赶忙的站了起来。
杜衡伸手压了一下,“说说吧,怎么了?”
三人相互对视一样,最终李树勋站出来说到,“患者女,30岁,三月前食纳倍增却日见消瘦。面色由白皙变为苍黑,昨日量体重下降5公斤多。”
杜衡坐到了患者的对面,开始检查患者,并顺口问道,“没去其他医院检查过吗?”
“患者自诉,去过很多家医院,先怀疑是甲减,检查之后发现甲功无异常,同时内科查尿糖、血糖,都在正常范围内,所以也没有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
杜衡缓缓点头,“那你们检查后的结论是什么?也没有得出结果吗?”
三人再次相互对视,良久之后,还是李树勋说到,“经询问,患者工作、家务操劳过度,时时觉饿。饭后不及半小时便又饥饿难忍,心慌头晕。
且烦渴异常,随饮即尿。近十日来,觉饿即心悸、气喘、汗出,眼黑头晕,身软不能举步。
经检查,患者舌红无苔,脉细数无神,尺部尤虚。”
李树勋说着小心的看了一眼杜衡,却是犹豫着没有往下说。
杜衡回头看了一眼,“说啊,干嘛停下?”
李树勋轻轻咳嗽一下,最后还是鼓足勇气说到,“结合前些日子院长对消渴病例的讲解,我们诊断患者属于三消重症。
但。。。但。。。。”
听着李树勋吞吞吐吐的声音,杜衡脸上刚刚升起的笑容立马消失,“但什么但,有话就说。”
李树勋悄悄咽了口吐沫,转头看向另外两人,但两人都是对此视而不见。
没办法,李树勋只能接着说到,“但是病人经检查,血压、血糖、血脂都没有出现什么明显的改变,也就是说病人并不是三高患者,或者是糖尿病患者。
所以。。。。”
杜衡眉头轻皱,“所以你们就觉得诊断为消渴就是错的了?”
李树勋看着杜衡变了的脸色,只能小心的点点头。
杜衡停下了对患者的检查,转头扫视三人一眼,眼神凌厉而严肃,看的三人不由得低下了脑袋。
“我有说过,三高、糖尿病是属于消渴之症吗?”
三人再次悄悄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点头。
杜衡接着问道,“那我有说过,消渴之症就一定是三高、糖尿病?”
三人愕然,旋即猛得摇头。
“再问你们,你们看病治病,为什么要对照着西医的病名,来作为你们自己的诊断依据呢?”说出这话的时候,杜衡的语气不是很好。
这个问题,从去年到省一坐门诊开始,李健卫带的那帮子研究生就老犯这个错误,杜衡没少给他们纠正。
没想到到了今天,李树勋还是出了同样的问题,这让杜衡有点不高兴了。
而且加上这两天的事情影响,杜衡的邪火有点旺,一不小心就冒了出来。
但是一想到现在病人就在身边,杜衡还是收敛了一下脾气,“消渴是一个症状的类型,三高、糖尿病都在这个类型当中,但并不是说,消渴就只是三高和糖尿病,这一点一定要记牢靠了。
千万不要拿西医的病名往中医的诊断上去靠,那会害人害己的。”
三人听到杜衡的语气放松下来,赶紧的点头。
520 勉强之后的疼痛
杜衡看三人小心翼翼的模样,也是无奈的很。
总不能真的当着病人的面,把他们三个都训斥一顿吧?
默默叹口气后说到,“你们把病人的症状检查的很清楚,脉象也很清楚,这就是一个劳倦内伤,致肺脾肾三脏气阴俱伤,以至壮火食气的三消重症。
而其面色由白变黑,便可辩证为下元不固,肾气上泛。”
说着看向三人问道,“来,说说怎么治?”
三人再次相互看看后,李树勋还是第一個开口,“宜固摄下焦,补纳肾气。”
杜衡轻轻的接了一句,“再想想,壮火食气的问题解决了没有?”随即转头看向男医生,“你来。”
男医生没有着急回答,而是认真的继续想了一会才说道,“病人三脏气阴俱伤而阳盛,宜滋阴补肾以亢阳,固摄下焦,补纳肾气。”
杜衡对这个回答不予表态,继而看向最后一个女医生,“你呢?”
女医生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觉得没有问题。”
杜衡转头开始写方,“这几天有时间的时候,去抄方吧。”
三人愕然。
杜衡这话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他们三人的回答是错误的。
杜衡一边写方一边说到,“知道病人三脏气阴俱伤而阳盛,也知道这些症状是阳气乱窜引起,那为什么就想不到要引火归元呢?”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再也不敢搭话。
“把这个方子好好看看,三消俱可用,只需要根据病人的实际情况加减即可。”
杜衡把写好的药方放到了桌面上,随即对病人说到,“按方抓药,先服用十剂。如果病情完全消失,改为早服补中益气丸,晚服六味地黄丸善后。
如症状还有残留,原方继续服用六剂跟进,然后改服补中益气丸和六味地黄丸。”
说完,杜衡便把位置让给了李树勋三人,让他们该上系统上系统,该叮嘱病人就叮嘱病人,而自己则又无聊的往外面走去。
到了中午十二点,一早上的采访终于结束,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的离开,院办的人又开始恢复杜衡的办公室。
就在杜衡站在办公室等待的时候,邱平臻再一次出现再杜衡的身边。
“院长,金娟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该交的的钱已经全部到位。”
“让财务做好帐,别又搞出些七七八八的事情来。”
“嗯,这个肯定没问题。”
“金娟的内部检查写了没?”
“写了,已经拿到我的办公室了。”邱平臻微微一停,接着说到,“院长,我多问一句,为什么要让金娟写这个东西,又不能公开出来。”
“警示!不能公开,但是可以给咱们的同志传阅,让大家都心里有点数。别以为离开了单位,就觉得自己能自由翱翔了。”
杜衡看着已经归位的办公室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便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随即看着院办的老郑问道,“说说吧,早上的直播效果怎么样?”
老郑咳嗽一下,“市台和省台两个直播间,总体观看人数在四万人,不过有一些主播的加入,这个人数可能会更多,但是我们没办法统计。
而且由于冯苏的加入,她以亲身经历者讲述,网上的热度比昨天更多了不少。
我刚刚看了一下,有一条中医治疗癌症的话题,进入到了热榜前二十,效果应该还不错。”
杜衡对这些东西似懂非懂,只是觉得像那么回事,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多问了一句,“还有吗?”
老郑再次咳嗽一下,“院长你给我们得那个微博,在直播开始得时候,留言数再次增加。”
听到微博两个字,杜衡得脸就黑了一下,他想到了早上看到得那些戳心窝子得话。
“这次留言最多得,是咨询病情的,还有一部分希望院长能开通直播,在网上回答一些患者的问题,而且这个呼声还比较的高。”
老郑接下来的话,让杜衡的脸色稍稍缓和。
“这个事情老郑你和邱处长合计一下,看怎么做比较好,拿出一个合理得方案来。对了,别搞那种什么福音来了、送福利之类哗众取宠的名号,太尬尴了。”
老郑点点头,邱平臻也表示收到。
中午吃完饭,冯苏应该也是接到了栗沁的电话,慌里慌张的给杜衡打了一个电话。
当杜衡再次见到冯苏的时候,这个时候冯苏变的诚惶诚恐,一个劲儿的给杜衡道歉,说什么自己也是迫不得已,也是突然想到就行动了之类的。
但是杜衡现在对冯苏没有了一点点的信任,哪怕她的表情很诚恳,杜衡也觉得是这个女人演出来的。
“冯女士,不管你的原因是什么,但是你的举动,让我们很被动,完全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冯苏还是一副娇俏可怜的模样,连声说着对不起,至于其他的,她是一个字都不提。
这让杜衡突然对这个女人,没有了好感,一点点的好感都没有了。
而看着冯苏装疯卖傻,杜衡便直接说到,“冯女士,为了这次的采访,我们医院花了十万的公关费用,用来解决你的事情,还有提升我们医院的知名度。
现在全部为你做了嫁衣,你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杜衡话音刚刚落下,冯苏立马就瞪大了眼睛,“十万?不是说只有两万吗?”
“谁说的?”
“是。。。。”冯苏突然闭了嘴,她明白杜衡要干什么了。
但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杜衡就是摆明了要让她掏钱。
难不成她还真的能把那个人找出来,来和杜衡对峙不成?
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还真不是那种钱多的烫手的明星。要不然也不会厚着脸皮蹭杜衡他们的直播采访,也不会因为刚开始出现新闻时,而手足无措了。
可她现在还没有痊愈,还得被杜衡拿捏,她不给还不行。
略微犹豫了一下说到,“杜医生,这次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但是今天的采访中,我可是极力的在推荐杜医生,还有杜医生的医院,你们也得到了你们想要的。
这样吧,公关费用我出一半,你看怎么样?”
杜衡眉梢一挑,“行,我现在就让财务过来。”
说完还真的就拿出电话,让财务带人来病房。动作非常的直截了当,看的冯苏一愣一愣的。
有那么一个瞬间,冯苏觉得自己出钱出多了,肉疼的不得了。
但是杜衡打完电话就直接出去了,没有给冯苏一点点再次说话的机会。
损失这种东西,一旦找补回来,心情就会非常的愉快。
而心情好了,好事情便会接踵而至。
“兄弟,有时间来我这里一趟吗?”
杜衡刚出冯苏的病房,就接到了魏凯达的电话,“有事就说。”
“兄弟我要结婚了,找你聊聊天。”
杜衡的情绪立马高涨。
他们同宿舍的兄弟四个,结婚早的老董,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再往后研究生毕业的老靳,那也是什么都没耽搁,去年在杜衡的帮助下,也顺利的当上了爸爸。
现在四个人中,就剩下魏凯达和他自己了。
不过自己结婚的事情已经提上了日程,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一个明确的日期下来。
唯一有意外的就是魏凯达,这个浪子是真的没办法说出个准确日子来。
没想到现在就要结婚,这消息也是来的够突然。
正好杜衡下午不想在办公室呆着了,便立马收拾东西往‘紫苏堂’赶去。
经过一年的时间,原本浪荡不羁的魏凯达,也变的稳重了很多。以前非常不喜欢坐堂的他,现在居然能稳稳的坐堂到下午。
而且杜衡进门的时候,他居然也能像模像样的开始给人诊病。
“你啊就是太操心了,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吧。”
“你这孩子看的太准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魏凯达非常洒脱的笑了一下,“你的脉象告诉我的。”
在面前大妈惊诧的目光中,魏凯达再次开腔,“你是不是睡觉不踏实,特别喜欢做梦。”
“对对对,老爱做梦了,一晚上不知道梦什么,早上起来比没睡还累。”
“是不是还容易失眠,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
面前的大妈还是狂点头,她已经被魏凯达给折服了。
“回去之后啊,该吃吃该喝喝,家里闲的待不住,或者看不过眼了,那就下楼散散步,去跳跳广场舞。
放宽心,做到眼不见心不烦,你的这些毛病就没有了。
自己的身体好,才是真的好。”
魏凯达低头给面前的大妈写了个药方,然后让她到前面缴费拿药。
大妈也没问这药多少钱,兴高采烈的拿着药方离开,而且不住的说着感谢的话。
杜衡等到大妈离开,嘴角挂着笑容便走了过去,“啧啧,不错,水平见涨啊,光靠诊脉就能得出这么多。”
魏凯达也是看了一眼已经离开的大妈,方才笑呵呵的说到,“这位大妈,从进门就是一脸的霸道相。这种人,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那种家里霸道惯了的人。”
杜衡嘿嘿一笑,“那剩下的一个呢?”
“剩下的一个,那是家里外面都霸道。”说着自己哈哈笑了起来,“这种女的,又到了这个年纪,又是一副气不顺的表现,肯定是在家里说话不好使,给气着了。
这种患者,八九不离十,一个肝郁气滞是跑不了的。”
杜衡也是听的好笑,“好嘛,你看病还带看相加算命的,也是够厉害了。”
“见得多了而已。”
杜衡看诊所现在没人,便坐到了魏凯达的对面,“你爸呢,现在这么放心的把诊所交给你了?”
“没,和我妈给我新房里买家具去了。”说到这个,魏凯达的情绪变得惆怅了起来。
“说说,这么突然想起来结婚了?”杜衡对这个很好奇。
魏凯达叹口气,“婷婷怀孕了,不结不行了。”
“奉子成婚啊,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早就想结婚了,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说,这次机会正好,还剩了我求婚了。”
看着魏凯达要死不活的模样,杜衡也是耸耸肩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那你今天叫我来干嘛?是给我炫耀吗?”
魏凯达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小护士,然后站起身说到,“晓晓,你在前面看会,我们两人去后面聊会天,有人来了你让他们离开就行。”
被称为晓晓的姑娘点点头,“莪知道了魏医生。”
魏凯达转身拉着杜衡往里面的诊疗室走,“走,咱们里面去聊。”
看着魏凯达神神秘秘的样子,杜衡不由得多看了一下魏凯达,而这一看,还真让他看出点东西。
人中下陷,鼻头潮红,两个耳垂更是红得发亮。
这小子出问题了。
到了诊疗室,魏凯达直接把门关了起来。
然后一脸苦相的对着杜衡说到,“兄弟,赶紧帮我看看吧。”
杜衡轻笑一下,“你倒是说怎么回事啊。”
魏凯达变得有点不好意思,磨磨唧唧的不愿意说。
杜衡看的难受,忍不住说到,“咱们兄弟你有什么不能说的?一起上学五年,谁没见过谁的?”
魏凯达咬咬牙,“是这么回事,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每次尿尿的时候吧,就特别的疼,越疼tm还越想尿。”
杜衡眼神晃了下,“只是小便吗?大便的时候呢?”
“也一样。”
“突然出现的,还是因为什么?”
魏凯达再次变得犹豫,吞吞吐吐的说到,“也不知道咋回事,今年翻过年之后吧,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杜衡愣了一下,好奇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起不来了,还是时间不满意?”
这个问题让魏凯达再次脸红语塞,好久才说道,“起不来了。”
“哦。”杜衡刚刚哦完,就看魏凯达脸色不对了,赶紧说到,“你继续说。”
“就一个星期前吧,吃了点药勉强行事,但是从那之后,便有了现在的症状。”魏凯达说的时候一脸便秘样,“现在疼的我都不敢上厕所,但是不上吧,上厕所的感觉却又非常的强烈。”
随即一脸哀求的看向了杜衡,“兄弟,救救我吧,实在受不了了。”
521 往后余生流泪吧
“没去检查一下吗?”
“去了。”
“医院怎么说?”
“说是尿路有点小感染。”
杜衡眉头挑了一下,“知道原因,你喝药就行了啊。”
魏凯达一脸的郁闷,愤愤不平的说到,“我又不是傻子,我也能看懂化验单好不好。
是有点小感染,但是这个感染不至于让我愈便愈痛,愈痛愈便啊。
更何况还有起不来的问题呢,这是那点小感染能造成的?”
杜衡没管魏凯达发牢骚,直接问道,“你就说喝药了没?”
魏凯达泄气的说到,“喝了,还tm严重了。”
“你自己没给自己查查?”
“查个屁啊,我要是自己知道,我还找你干什么?”魏凯达有点怒了,“我说兄弟,我是找你来给我看病的,不是来审问我的,你给我看病行不行?”
看魏凯达真的发火了,杜衡赶紧投降,“行行行,我现在就给你看。”
本来从面相上看,杜衡就觉得魏凯达的肾不好,但是当自己真的把脉之后,还是让他忍不住的吃了一惊。
魏凯达看着杜衡不住变化的脸色,自己的心脏也是不由自主的“砰砰”乱跳。
杜衡现在水平怎么样,作为好兄弟的他,那可是一点点的怀疑都没有。
“兄弟,我这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啊。”魏凯达心慌慌的问道。
杜衡一声叹息,收回诊脉的手,再一次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魏凯达,“啧啧,兄弟,啧啧。。。”
魏凯达真的急眼了,“你倒是说啊,啧啧個鸡儿啊。”
杜衡摇摇头,一脸感叹的说到,“兄弟,不是我说你,别的男人最起码六十起步,才能得你这个病,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达到了这样的境界,当真是不负你海王的名号。”
说着又忍不住啧啧了两声,“有一句话你应该听过,‘少年不知精珍贵,老来望。。嗯。。空流泪’,你这都不用等到老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得流泪了。”
说了一堆,说的魏凯达脸都绿了,但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是没有说出来,急得魏凯达两眼冒火。
杜衡摇头晃脑的继续说到,“肾中有水火,两相不可离,这你知道吧?”
魏凯达心中急切,连忙说道,“这我肯定知道啊。你的意思是我肾阴不足?”
杜衡再次摇头,“非也,两回事。”
说罢伸手让魏凯达稍安勿躁,接着缓缓说到,“男人到了六十开外,肾中水火两衰,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关不战,以养天年,断不可妄动色心,以博房帏之趣。
一旦起了花心犯了事,唉,大部分就会有你现在的症状。”
魏凯达两眼失神,讷讷说到,“可我才三十岁啊,我怎么可能有这个问题?兄弟,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年轻人怎么了,你不现在就有这症状了?”杜衡调侃的看着魏凯达,“壮年患此病的人,都是纵色竭精毫无节制之辈,以致火随水流,水去而火亦去,就如花甲老人之痿阳,不可以战了啊。”
魏凯达忍不住咽了口吐沫,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杜衡,“兄弟,你这意思是,我以后都不能那个了?”
“还想那个?”杜衡轻笑一声,“你想多了,你现在慎疾而闭关,能活着喘气就不错了。”
这些话说完,魏凯达就像是被抽了大筋的长虫,整个人就软了下来,双眼无神之际,嘴里不住的念叨,“完了,完了啊。”
杜衡也不说话,就翘着二郎腿在旁边看着。
他要给自己这兄弟长长心了,在这么胡闹下去,说不定那天就在快乐中去往极乐了。
豁然,魏凯达猛地来了精神,认真的看向了杜衡,“姓杜的,你是不是故意吓唬我呢?我可告诉你,你要是给我吓出心理问题来,我和你没完。”
“请你相信我的人品,也请你相信莪的专业能力,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有职业道德的好不好。”
魏凯达还是一脸的不相信,“那不对啊,按照你说的,我是水火两衰,是肾的问题,那和我现在大小便疼有什么关系?”
杜衡看着魏凯达摇摇头,“我还以为你进步了,没想到还是一如往前那般。”
魏凯达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不学无术,那么多医书你是看狗肚子里去了。”
“姓杜的,你别太过分。”魏凯达看杜衡真的不像是开玩笑,心里真的害怕了起来,“你今天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要不然别怪兄弟我下狠手。”
说着指了一下被关起来的门,恶狠狠的说到,“看到没有,门已上锁,你跑不掉的。”
杜衡白了魏凯达一眼,“坐好了,认真听。”
说完习惯性的伸手敲了几下桌面,“肾中水火两衰,肾宫本不多精,但又色心不死奋勇争斗,或半途倒戈(早些)或入门流涕(滑jing),一番畅泄,则会让肾精直接涸竭。
肾无精则无阴,无阴通大小肠,则大小肠干燥,自然两相取给,彼此牵痛。
上游无泉源之济,则下流有竭泽之虞,下便则上愈燥而痛生,下痛则上愈燥而便急。”
说罢,杜衡鄙夷的看着魏凯达,“来,现在说说看,我有没有骗你?这些东西是不是医书上的原话,是不是基础理论?”
魏凯达这次不犟嘴了,愣愣的看着杜衡。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个三十岁的年轻人,就要步入到六十岁老头的生活中了。
良久,魏凯达再次看向杜衡,“兄弟,你既然能找出原因,那你一定能有解决的办法吧?”
杜衡慢悠悠的说到,“有。”
短短一个字,听在魏凯达的耳朵里,却犹如天籁之音,立马激动的站了起来,“兄弟,赶紧说。”
但是杜衡却轻轻摆手,“我是有办法,但是我也要提前给你说清楚。”
“你说,我听着呢。”
“你的问题能治,有办法。”
魏凯达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可杜衡紧接着说到,“但是,在治疗的这段时间,你要完全的戒掉房事。”
“一定,一定,我上厕所都不带用手扶的。”魏凯达高兴坏了。
为了以后的幸福,戒掉一段时间又何妨?
一时的快乐,还是一世的快乐,他还是能分清楚的。
“听我说完。”杜衡再次打断魏凯达的喜悦,“即便治好之后,你也不能再像之前那么放纵了,得有节制才行。”
魏凯达猛然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就是说,以后啊,对于那种事情,每周一到两次为宜。而且随着年龄的增大,这个次数还得降。
多了,你那俩腰子受不了。一旦要是再次犯病,你就得守活寡,只能看,再也没有重振雄风的机会。”
魏凯达微微停顿一下,随即说到,“没事,只要现在不当太监,我就很开心了。而且我要结婚了,以后也用不到那么多次数了。
从现在开始,我要当一个一心一意为家庭的好男人。”
杜衡直接吐槽道,“恶心。”
“别这样兄弟,我说的是心里话。”
“我看你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之后的妥协,要不然,我还真不相信狗能改得了吃屎。”
魏凯达听到自己还有救,心态已经调整了过来,对于杜衡的鄙视,他也是一笑而过。
“兄弟,赶紧写方吧,多一秒我这心就慌一秒。而且我现在很想上厕所,你抓紧。”
“笔墨伺候。”
随即魏凯达就像是狗腿子一样,立马起身找纸笔,“先生,您的纸笔来了。”
杜衡拿过笔,噌噌两下就写好了。
魏凯达看看纸上的字,再转头看看杜衡,一脸的便秘样。
杜衡把笔一扔,笑问,“怎么了?”
魏凯达嘴角抽搐一下,“兄弟,不带这么糊弄我的吧。”
“何出此言?”
“我这么大的病,你就开三味药,是不是太敷衍了一点?”
杜衡再一次翘起二郎腿,老神在在的说到,“药不在多,有效就好。”
“你还是给我解释一下,要不然我不放心。”
“哎,就你这水平,什么时候能接你爸的班?”杜衡叹口气。
“听仔细了,因为你是水火两衰,所以用熟地以滋肾中真阴,巴戟天以补肾中真阳。”杜衡微微停顿,“这里你要知道,巴戟天虽补阳但仍是补阴之剂,因为阳生而阴长,不至有强阳之害。”
“这我明白,你继续说。”
“二味药补肾内水火,却不一定能通达其间,则肾气未必快速入于大小肠。加入白术以利其腰脐之气,则前后二阴通达,你大小便疼的问题,便迎刃而解。”
魏凯达眨巴了两下眼睛,“继续说啊。”
这次反而是杜衡愣住了,满是疑惑的说到,“熟地、巴戟天、白术,就三味药,我说完了啊。”
魏凯达有点着急,“你这光是解决我大小便的问题了,可那方面呢?怎么没有那方面的药方。”
“哦~~~~”杜衡笑了出来,“真阴真阳补起来,肾精自然产生,完了喝点六味地黄丸,就行了。”
“真的?”
“不信拉倒。”
魏凯达嘿嘿一笑,以及迫不及待的起身往外走,“不信我兄弟,我信谁。”
激动的跑到大厅里,立马把药方递给了护士晓晓,“晓晓,照着这个方子给我抓药。”随即又回头看向杜衡问道,“老杜,这药怎么喝?”
“一剂两服,七剂便可。”
魏凯达哦了一声,“不多开一点吗?我每次给人开药都是十剂起步的。”
杜衡无语的看着魏凯达,“你是怎么把这么不要脸的话,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来的?你但凡有点良心,每一剂药给患者多加点分量,都要不了那么多剂药。”
魏凯达嘿嘿笑了一下,“我们得赚钱啊,剂量开足了,两副药人吃好了,我们怎么赚钱。而且,万一剂量大,把人吃出毛病,我们也赔不起啊。
剂量小一点,就算是起反应了,症状也轻,对大家都好嘛。”
说完也不管自己的这个借口是不是过关,拿着晓晓抓好的药,直接就往后面的煎药房跑去。
‘紫苏堂’别看只是个小诊所,但是它里面结构,和一个医院的科室没什么两样。而且魏凯达爸爸也舍得花钱,各种能挣钱的设备,那是能上的全上了。
什么电针治疗仪、电磁按摩枕的都有。
当然,作为一家中医诊所,煎药的设备也是更新换代了的。
不过看着类似高压锅的煎药机,杜衡现在对这玩意持保留意见。
去年这个时候,他还是比较热衷于用这种高压煎药机的。但是后来卫生院也用上之后吧,他就有点后悔了。
方便确实是方便了不少,砂锅煎药需要三十分钟的汤药,煎药机只需要十五分钟就可以,节省了很多的时间。
而且对于那些需要长时间服用的病人来说,也可以一次性把两三天的药,甚至一个星期的药,全部一锅出来,然后密封装袋。
节省了患者的时间和精力,也提高了诊所的效率。
但是每次用药的效果,总是比砂锅煎出来的差一两分。
一两分看似不多,细究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
但是对于杜衡这种经常用汤药急救的来说,差的那一两分,可能就是天差地别了。
所以现在他用药的时候,都有下意识的把这方面考虑进去。
不过总的来说,这玩意,还是利大于弊的。
魏凯达自己煎药、服药一条龙,放下喝药的杯子后,脸上终于露出了放松的神情。
“走,咱兄弟吃饭去,好久没和你一起坐坐了。”魏凯达给护士晓晓交代了一下事情,然后拉着杜衡便离开了诊所。
三个菜,两个米饭,一人一个茶杯。
魏凯达想喝点酒,但是想到自己刚刚喝了药,还是很自觉的没有要,“来,一茶代酒干一个,兄弟我也要变成有家室的人了。”
“干。”杜衡笑呵呵的碰了一下,“日子定好了吗?”
“定好了,六一,你给我当伴郎。”魏凯达抬头认真的看着杜衡,“不能推脱。”
“一定。”杜衡也是爽快的答应,“怎么这么着急?”
“三个月了,再拖下去,显怀就太明显了。”魏凯达夹菜吃饭,“我就不说了,到时间来就行,还是说说你吧,定了吗?”
522 隐瞒下的羊水穿刺
魏凯达不太想聊自己得事情,杜衡也就不勉强,顺着他得问题说到,“武胜男得爸爸妈妈都比较的忙,所以我们双方的家长还没见面。不过等到见面了,日子也就定下来了。”
“咱们四兄弟,刚开始你是最艰难的一个。没想到几年过去,你反而成了最舒服得一个。”魏凯达低着头吃饭,语气中颇为感慨。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对于魏凯达这样得感慨,他也只能说一句,“运气。”
不过话说回来,确实是运气。
“你上次说买房的事情,我帮你问好了。新房,精装修,人家在房价的基础上要加二十万的装修费。”魏凯达忽然又跳过了刚才的话题,再次说起了另外的事情。
“我去看过了,也找专业的人去检查过,装修用的东西都不错,虽然不是最高档的,但是在质量上、环保上都没有问题,可以拎包入住。”
杜衡嗯了一声,“你做这事还是挺靠谱的。问一下房主,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看看房,要是合适的话,我就不找其他的了。”
“行,待会帮你问问。”魏凯达答应了一声,“我其实一直挺好奇的,你那老丈人不是不赞成你买房嘛,你干嘛非要买一個新房呢?白piao这么好的事情,你好像不太愿意。”
杜衡吃饭的筷子停了一下,“怎么说呢,听话不买肯定也行,而且我们两加起来二百斤过点,住哪不是住。”
杜衡放下手里的筷子,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主要是那个感觉不太对,总觉得我不是在娶媳妇,倒像是入赘了。
而且我要是没个自己的房子,你说结婚那天去接亲,我是把人从次卧接到主卧,还是从她爸爸家,接到她自己的房子里?”
说着突然咧嘴笑了一笑,“这么说可能有点大男子主义,但就是觉得感觉不对。”
魏凯达也放下手里的筷子,笑呵呵的说到,“我看你就是有俩糟钱烧的。要是我遇到这样的好事,你把红盖头盖我头上都行。”
说完也不吃饭了,直接掏出手机帮着杜衡问了起来。
“房主这会就有时间,他这会赶过来,咱们吃完饭时间刚好。”
“行,正好我也没什么事。”
饭吃半途,心里一直憋着话的杜衡突然说到,“凯子,你和李娜婷什么时候有时间?”
魏凯达疑惑的看着杜衡,“干吗?请我们吃饭吗?”说着哈哈笑了起来,“吃饭就免了,到时候你多掏点礼金就行。”
杜衡欲言又止,却最终还是摇摇头说到,“你想什么美事呢?是其他的事情。”
“你说。”
“因为你水火双衰的毛病,不是突然才有的病,而是长时间积攒而成的,所以你的肾精必定衰弱。”
杜衡说的很慢,尽量让自己的话不要出现歧义,“而胎儿的孕育,除了母体占主要因素之外,男人的肾精是否健康,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指标。”
魏凯达皱了皱眉头,“你什么意思?”
“我是想如果你们方便,到我们医院来,做个羊水穿刺,排查一下胎儿是否存在基因性疾病,这样对你们都好。”
杜衡微微停顿,看魏凯达表情略有放松,才接着说到,“趁着月份小,如果查出点什么,咱们也好及时纠正,你说呢?”
“羊水穿刺?”魏凯达的眉头皱了一下,“安全吗?我是说对大人和胎儿都安全吗?这方面我不是太了解,但是我听说做羊水穿刺,还是比较危险的。”
“羊水穿刺又叫羊腔膜穿刺,早期采用的是盲穿,危险性确实很高。”杜衡赶紧解释,“但是现在科技进步了,技术手段也进步了,虽然还是有一点的危险,但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而且我们医院的这项技术很成熟,到目前为止没有失误过一例,你可以相信我们。”
“你们是妇幼医院,这方面肯定是比较专业的。”魏凯达微微想了想,“行,那就宜早不宜迟,明天早上我们来找你,你看可行吗?”
杜衡没着急答应下来,而是问道,“孕期有十六周了吗?”
“差一周多,行吗?”
“行,明天早上莪在医院等你。”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走在身后的杜衡深深的看了一眼魏凯达,然后很快就把情绪收敛了起来。
等到房主后,杜衡也见到了魏凯达帮自己找的房子。
面积120,三室一厅,现代简约风格的装修,各方面都还不错,就是楼层稍微有点低,4楼。
不过这都没什么,杜衡也不讲究这些。
大致转了一圈,装修费用多要二十万,杜衡觉得有点高了。至于高多少,杜衡没了解过这个行业,也不是太清楚,但是看着这种现代简约风格的装修,还有家具家电,反正觉得不太值。
不过想想时间成本,人家赚点就赚点吧,而且房价本身看在魏凯达的面子上,人家也没多要。
交了定金,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第二天一早,杜衡早早的就到了医院,等待魏凯达两人的到来。
不过医院这边刚上班,魏凯达没等来,杜衡先是等来了一个院办的小伙子,还是拿着那种小型专业摄像设备的小伙。
“你这是干吗呢?”
“郑主任让我拍点院长你的素材。”
“干什么用的?”
“说是做视频用的,还有就是让你先适应一下,可能后面还要直播您给患者看病的过程。”
杜衡眉头皱了一下,这都什么和什么嘛。
不过他也不管这个小伙,开始专心干自己的事情。
一直到了中午,杜衡都没有等到魏凯达的到来。
打个电话一问,人家说今天没时间,明天准时到,也是让杜衡有骂娘的冲动。
明天来,你就不能提前打个电话说一声?
早上被院办的小伙跟着拍了一早上,搞得杜衡非常的不自在,一问下午还要接着拍,杜衡直接撒丫子跑路。
这种被摄像机跟踪的生活,杜衡现在还适应不了,甚至有点排斥。
约了房主,直接去房管局办理过户手续。
不过手续比较的麻烦,一趟还办不完。
不得已,杜衡只能搬救兵,一个电话把武胜男叫到了房管局。
“老公,你疯了吗,不是说不买房子了吗?”武胜男风风火火的找到了杜衡,见面就是一阵责怪,“而且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没有提前跟我说?”
杜衡嬉皮笑脸的说到,“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武胜男白了杜衡一眼,“你这算什么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说着便挽住了杜衡的胳膊,“叫我过来干什么?”
“今天手续有点办不完了,我呢又不想再跑一趟。”杜衡笑笑,接着说到,“要不你给咱拉个关系,走个后门?”
武胜男听杜衡说完,爽快的摇摇手,“多大的事情,等着,我给我哥打个电话。”
打完电话没一会儿,就来了个中年男人,笑呵呵的聊了几句之后,从杜衡和房主的手里就把东西要了过去,然后告诉他们,剩下的事情不用管了,会有人把新本子送到杜衡手里的。
看着离去的中年男人,杜衡忍不住的叹口气,这该死关系网——真香。
杜衡这边全款付,没有其他的多余手续,房主收到钱之后,爽快的把钥匙交给了杜衡。
武胜男嘴上说着杜衡买房不好,但又主动的拿过钥匙,非要去房子里看看,热情的不得了。
到了房子之后,武胜男对房子很满意。
尤其得知这个房子要作为自己的婚房,她立马对于现代简约风格的装修,有了许多需要修改的想法。
杜衡也不管她,她怎么喜欢怎么来。
而武胜男确实对这房子很上心,第二天班都不去上了,直接找了装修队进场,看样子是一刻都不想耽搁。
邀请杜衡一起的时候,杜衡果断的拒绝了,他今天还要帮着魏凯达做点事情呢。
“凯子,你也去抽个血。”看着李娜婷被产科的医生带走做穿刺,杜衡把魏凯达也拉了过来。
魏凯达恍惚了一下,“我抽血干吗?”
“看看你现在身体怎么样,要做对比的。”杜衡鄙夷的看着魏凯达,“你连本职中医都没学明白,说这个西医的东西,你肯定也不明白。你就跟着我说的做就行了,我还能害你不成?”
魏凯达在迷迷糊糊中,就被护士抽了一管子血,又在迷迷糊糊之中,被杜衡送了出来。
送走两人,杜衡立马拿起电话,给刚才做穿刺的产科医生打了过去,“辛苦了,把样本帮我拿过来。”
拿到样本之后,杜衡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了省一。
许平林很奇怪杜衡的举动,带着杜衡从亲子鉴定中心出来后,忍不住的说道,“杜院长,你这么做可是违反规定的。”
杜衡点点头,“我知道,但是我那兄弟的情况很特殊,水火双衰到肾精涸竭,而偏偏这个时候,他女朋友怀孕了,这不得不让我怀疑。”
许平林皱皱眉,缓缓说道,“你那兄弟肾精涸竭的情况,也是最近才有的。三四个月以前,应该是有可能的吧?”
“确实有可能,但是正常来说,几率不大。”
523 宫内缺氧的后果
检测的事情忙完,杜衡便再一次回到被拍摄的工作氛围。
而原本非常不习惯的他,经过两天的适应之后,他已经能做到无视摄像机的存在。
只要拍摄的小伙不挡路,他就可以完全的无视这个人。
而拍摄的小伙在这两天的拍摄中,跟拍的水平——没有进步。
不过这都没关系,只是有一点让杜衡很不理解,那就是自己上门诊的时候,拍了也就拍了。可自己在办公室工作的时候,杜衡就不知道这小伙在拍个什么劲儿。
“先别拍了。”杜衡伸手把小伙叫了过来,“你把这几天拍的,已经剪辑好的东西给我看看。”
小伙尴尬的挠挠头,“院长,我还没剪辑呢。”
杜衡也是无语了,拍了三四天了,居然。。。。。
默默的叹口气,抬头看着小伙问道,“我问你啊,你这是准备发我看病的视频呢,还是说要给我搞個纪录片?”
小伙眨巴下眼睛,带着一丝疑惑说到,“郑主任就说拍点发视频的素材,没说拍纪录片啊。”
杜衡呼了口气,“那你拍我在办公室的事情干什么?你觉得坐办公室办公的视频有人看?”
小伙再次摇摇头,“应该没人看吧,反正我不看。”
杜衡觉得自己问话问的迟了,心脏憋得难受,“既然你都不喜欢看,那你为什么要拍?”
小伙一副理所当然得说道,“郑主任说得啊。”
疼,心疼。
杜衡真没想到,看似清秀得小伙,居然能如此的。。。如此的。。。耿直。
“哪年进的医院?”
“去年。”
“学的什么专业?”
“日语。”
日。。。。。日语?
杜衡看着小伙的眼神抖了抖,一口气差点把自己憋过去。
这是个妇幼医院啊,不说医护专业,你要是学管理的、或是人文科学的,哪怕你是学历史的,杜衡都觉得自己能接受。
但是你学日语的是什么鬼?
是觉得这小医院会大批量的有日本女人来看病,还是说这医院和日本的医院有交流,需要他这么个翻译?
杜衡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情。
从到这医院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做的最多的,是在业务上,是在和管理层的沟通上。对于人事,说实话,他是真的没有了解过。
“哪个学校毕业的?”
“xx电大。”
杜衡腮帮子有点哆嗦,“怎么没去找一份和专业相关的工作,而是到医院来上班了?这和你学的专业不匹配吧?”
“我姨父让我来的。”
“你姨父是?”
“邱平臻。”
“啊~~~”杜衡嘴巴张了张,把要说出来的话又给咽了回去,“行了,没什么事了。帮我叫一下产科的刘主任。”
小伙哦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看着小伙的背影,杜衡忍不住的说到,“还有啊,以后就拍我上门诊的事情就行,办公室的工作就不用拍了。
你抓紧把拍好的东西剪辑出来,让我看看效果。”
小伙再一次的挠了一下脑袋,“我不会剪辑啊。”
杜衡又一次的说不出来话,嗓子眼里忽闪了好几次后才说到,“去找你们郑主任,就说我说的,我要看到结果,尽快。”
“行。”
小伙老老实实的答应一声,然后转身出门离开。
杜衡看着小伙子的背影,打心底里感觉邱平臻为他们家做了件好事。
这孩子,心眼是真的‘实诚’啊,这要是放到社会上,这孩子得被人欺负死。
自己稍微的缓了口气,继续低头忙自己的事情。可是手里的文件还没看几行呢,小伙去而复返,“院长,产科有个孕妇好像出事了,刘主任过不来。”
杜衡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心里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产科前一阵子可刚出过事,这次别再出什么让人难以接受得事,尤其是事故,那真的就有捅人的心了。
“出什么事了?”
“听说是一产妇胎心停跳了。”
“什么时候的事?”杜衡噌得一下就站了起来。
胎心停跳,就是胎心停止搏动,也就意味着胎儿在宫腔内死亡。一般情况下,胎心停跳,是不可能再次恢复跳动的。
小伙很干脆得摇摇头,“不知道,没问。”
杜衡深深的望了小伙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得往产科走去。
新上任得刘主任很恼火,也很烦躁。
她不是恼火科室的水平低,也不是恼火科室医护得不敬业,她事恼火遇上了脑子有泡的家属,还是那种一家子全是泡的家属。
“家属,我再说一遍,产妇超过预产期我们可以等,也可以想各种办法。
但是胎儿现在的胎心已经低于110次/分,胎动两个小时也只有一次,这对于已经快要临产的胎儿来说,极为危险的,会造成胎儿死亡,或者是胎儿宫内缺氧,你们知不知道其中的危险?”
刘主任气的脸都快变青了,但是看着眼前的几个家属不说话,她又只能干着急。
而刚到门口的杜衡却是松了一口气,不是胎停就好。
敲敲门走了进去,“刘主任,出了什么事?”
刘主任顺着声音看到杜衡,也是找到倾诉的对象,“院长你的正好,你劝劝这几个家属,都这个时候了,他们非要再等等,还想让产妇自然分娩,就是不同意剖腹。”
“产妇有这种情况多长时间了?”
“早上查房的时候发现的,到现在已经三个小时了。至于查房之前,我们就不知道了。产妇和家属都没有找护士反应过情况。”
刚刚放下去的心,‘忽’的一下又被提了起来。
杜衡冷眼看向几位家属,“你们知不知道胎儿缺氧,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李主任叫出院长的时候,几位家属就愣了一下。而且杜衡冷着脸的样子,气场着实有点吓人,让几人都变的拘谨了起来。
听到杜衡的问话,几人相互看看,全都讷讷不语。
杜衡眉头紧皱,“胎儿缺氧最严重的可以胎死宫内,即使没有胎死宫内,如果缺氧时间过长,也会导致胎儿神经细胞坏死,造成脑瘫;亦或者出现器质性病变,如心肝肺功能受损。
这样的后果你们能不能承受?”
524 送省妇幼吧
能不能承受呢?
三个家属又一次的沉默,看的杜衡心里异常憋火。
刘主任非常无奈的叹口气,“我都说了快两小时了,他们一直是这个样子,就是不下决定,不说话。”
别看这几人现在就是这怂样子,如果真的出现刚才的情况,杜衡相信,这几個人能把市妇幼的底掀翻。
“让他们签知情书,再签拒绝手术单。出了问题,就找他们三个负责。”
碰上这样的家属,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不过好在医院有摄像头,大夫找人谈话的情况都被记录了下来,也不怕他们到时候胡闹。
“刘主任,让他们签完字了,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有了杜衡的话,刘主任也不着急了,同样的冷眼看了几人一眼,便从桌子的抽屉里开始往外取各种表。
而此时杜衡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对了刘主任,一旦产妇出现问题,立马报警。”
“我明白了。”
而这句话,让不说话的三人开始躁动。
当看到杜衡真的不回头,快出办公室的门了,男家属赶紧说到,“医生,不是我们不想签,是我媳妇不让我们签,是她非要顺产的。”
杜衡停住了脚步,看着刘主任问道,“是这样吗?”
刘主任哭丧着脸说到,“就是这样,产妇自己死活不同意剖,所以我就给家属做工作,想要他们同意签字。但是这几个家属也不同意,我是真没办法了。”
杜衡回过身,眉头紧紧的皱起,“为什么非要顺产?”
“我媳妇找人算过,说是这个孩子不能剖,剖了就算是有了血光之灾,一辈子都不顺,会很坎坷的。”男人也是哭丧着脸说到。
“一派胡言。”杜衡气的心肝疼,“肚子上拉一刀就是血光之灾,可顺产也是需要侧切的,那算不算血光之灾?
骗子没常识,你们也没常识?就算不知道,就不能上网查一查?不查也行,问问医院的医生,是能累死你们还是怎么的?
这是宁可相信一个江湖术士,也不愿意相信我们医生?”
一连串的问句,问的男人头都快耷拉到裤裆里了,“我们给我媳妇说了,可是她不听啊。”
看着男人不负责任的样子,杜衡心里火大的不行,冷声道,“她不听就不听了?你这个男人是怎么当的?”
男人脸上有了一丝的羞愧,“我媳妇在我们家主意正的很,她决定的事情谁都不能改。谁要是敢忤逆她的意思,那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别说我,就是我妈我爸,还有我妹妹,都被她打过,我都被打到住院了好几次。”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了屈辱,还有害怕。
女人打男人,以前只在网络上看到,现实中这还是第一次。
杜衡有点不可思议的问道,“你一个大老爷们,让媳妇打住院了?我怎么就不相信呢。”
“真的,我媳妇从小学武术,退役前是省女子散打队的,现在自己开武术班教学生。”男人一脸的无奈加屈辱,“我是真的打不过,而且还手那次是被打的最恨的一次。”
瞬间,杜衡心里的火就消下去一半。
这种情况,这几个家属还真不敢给这女的做主。
刘主任也是个女人,她也是涨了见识了,忍不住问道,“这么打你,打你家里人,你们还能过的下去。”
“过不下去又能怎么样?”男人脸上的无奈加重,“社区的,派出所的都来过,可有什么用?只是比以前更加的变本加厉。”
“这都算是家庭暴力了,你可以离婚啊。”
“离?”男人苦笑一声,然后拉起了胳膊上的袖子,露出一道一拃长的疤痕,“看到没,莪刚说了个离,她二话没说,直接拿菜刀给了我一下子。
她说,她的婚姻中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她就是个疯子,我们是真的不敢给她做主。”
刘主任还要再问,杜衡直接摆手打断了她。
这里是医院,不是拉八卦的地方。
而且现在是做工作动手术,哪有闲情逸致去问他们家的事情。
“刘主任,你现在去做产妇的工作。把宫内缺氧的情况给她讲明白,而且也要说清楚现在的处境。”
刘主任皱眉,“那产妇要是还不愿意呢?”
“告诉她,因为她的原因,胎儿已经变得很危险了,她要为此负全部的责任。
而且如果孩子生下来,因为缺氧造成一些不好的结果,而她又遗弃不养,她将被以遗弃罪起诉。”
自己作的孽,就要自己承担。
没生之前,确实是你母体说了算。但是生了之后,那就是法律说了算。
随着杜衡的话音落下,三个家属都齐齐地松了口气。
而刘主任却只能黑着脸,再一次往病房走去。
不过这次,只用了五分钟不到,刘主任就快步走了回来,“产妇答应了,家属签字吧。”
这话一出,三位家属得脸上全都有了笑容,男家属更是迫不及待的签完了所有的字,然后帮着医生和护士,一起把产妇送进了手术室。
杜衡看这边和自己没什么关系,而且现在找刘主任也不现实,便自己回了办公室,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一直到了下午三点,见刘主任还没来找自己,杜衡便把电话打了过去,但是却没人接听。
不得已,又把电话打到了护士站。
“院长,刘主任他们正在会诊,等刘主任忙完,我让她给您回电话。”接电话的护士声音很好听,柔柔弱弱的。
但是听在杜衡的耳朵里,却是不由得让他愣了一下。
产科就那大猫小猫两三只,她有什么可会诊的。
想着想着,杜衡的眉头皱了一下,难不成早上的那个剖腹产,婴儿真的出问题了?
“给谁会诊呢?”
“早上剖腹产的孩子,已经叫了内科、儿保科、儿科的主任来了。”
“孩子什么情况?”
“初步断定是新生儿轻度脑缺氧,具体的主任他们还在讨论。”
“好的,我知道了。”
事情就是这么寸,怕什么来什么。
他们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是最可怕的后果还是来了。
杜衡双眼失焦,脑子里飞快的整理着关于儿科的所有知识点。
突然,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考,让他瞬间惊醒。
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杜衡快速的接通。
下午三点一刻,杜衡再次出现在了产科的主任办公室。
“说说具体的情况吧。”
“婴儿从出生之后,就有过度的抑制的情况出现,而且婴儿肌张力异常,手脚活动阻力大。并且反射异常,没有吸吮反应。”
刘主任眉头紧皱,心里焦躁不堪,“就在刚刚,护士反应,婴儿有了高烧的迹象。”
杜衡双眼微凝,扫视了一圈眼前的各位主任,“你们的意见是什么?”
“院长,我们一致的意见,是立马将孩子转送到省妇幼。”儿保科主任立马接话,“婴儿初步诊断为脑缺氧并发症,虽然造成的后果不能改变,但是现在送到省妇幼,也能减轻一点症状。
不至于孩子以后成为脑瘫,或者完全丧失生活能力。”
“送到省妇幼改善的程度是多少?”
“嗯~~~这个具体的不清楚。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这个孩子以后会完全丧失生活能力,智力低下、肢体没有协调能力,这是肯定的事情。”
杜衡看了他们一圈,“孩子现在在哪?”
“新生儿监护室。”
“走,去看看。”
杜衡率先转身,刚迈动步子,就和身后拿着摄像器材的摄像小伙撞个满怀。
杜衡此时没心情搭理他,直接一把拉到一边,然后大步流星的往新生儿监护室而去。
较为宽敞的监护室里,只有一个全身赤裸,只系着一个纸尿裤的婴儿。而他的身上,挂满了各种电极片、电线、还有管子。
此时孩子的身边,两名医生,还有三名护士正在紧张的关注着,仪器上、孩子身体上任意一点小小的变化,都会让几人慌乱一下。
“孩子现在什么情况?”
“反复高烧,肢体屈曲异常,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出现吸吮反应,而且孩子之后在刚出生时哭过一次,便一直没有哭过了。”
杜衡眉心凝结,缓步靠近孩子身边。
只见孩子眼闭、嘴闭,就靠着插入鼻子中的管子呼吸。
四肢向内屈曲,拳头紧握,而且就这么目测,居然还有抽搐的迹象。
更让人侧目的,是当你靠近孩子的时候,你还能听见孩子胸腔、喉咙间的痰鸣声。
这就表明,孩子不光是脑缺氧的问题,就是肺也没有发育好。
杜衡继续靠近,观看的更加仔细。
孩子面色青惨,山根(鼻梁)青筋暴露,指纹深紫直透命关(食指指尖)。
杜衡缓缓起身,随即眼睛微闭。
中医没有脑缺氧一说,所以在中医上,这孩子证属痰热久蕴,热极动风。现在能做的,就是清热解毒,涤痰开窍,熄风止痉。
想一想脑海中刚刚成型的治疗办法,杜衡轻轻吐气,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孩子。
随即眼中坚定神色一闪而过,回头说到,“帮我准备针具包,另外拿纸和笔过来。”
525 针落啼声起
随着杜衡的声音落下,身后众人露出了神色不一的表情。
有茫然的产科刘主任,有震惊的儿保科主任,也有带着疑惑表情的内科曹主任。
但也唯独疑惑的曹主任出声问道,“院长,你这是要救治这个孩子?”
杜衡目光坚定,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曹主任脸上的疑惑褪去,转而变成了一抹忧虑。
他没有着急说话,而是指了一下还在拍摄的小伙,“把你那机子关了。”
小伙不为所动,只是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继续自己的拍摄工作。
而这个动作,却让曹主任大为光火,立马低声呵斥,“我说关了,你没听见吗?”
看着眼中隐隐出现怒气的曹主任,身后的一个护士赶忙伸出手,按下了小伙手里的机子,“赶紧关了,曹主任要和院长说点事情。”
小伙很不情愿的垂下手,嘴里嘟囔道,“郑主任让我拍的,而且院长也没说什么啊。”
听着小伙的嘟囔,曹主任的无名之火直接冒了出来,“非医护人员,谁让你进观察室的?滚出去。”
杜衡看了一眼小伙,也是服了这个老六。
就这没眼力的劲儿,要不是他姨父是邱平臻,杜衡自己都想把他开除了。
“曹主任消消气,别和一个年轻人计较。”随即转头看着小伙说到,“出去,到外面等着去,叫你的时候再进来。”
看着年轻人不情不愿的离开,曹主任还是一脸的怒气,但当他转头看到杜衡的时候,又忍不住的变成了担心。
“院长,我不是太懂中医,也不懂孩子这种情况,再中医里是怎么诊断的,但是以现代医学的观点,小儿脑缺氧并发症,造成的后果是不可逆的。
我们只能尽可能的,去减少并发症带来的伤害,但是这需要有丰富经验的医生,更加专业的用药。”
曹主任叹口气,“院长,我还是劝你多考虑一下。
你现在不治疗,我们直接送往省妇幼,对我们、对孩子、对家属,都是最优的选择。
而你一旦出手治疗,这责任可就全是我们的了。”
儿科和儿保科的两位主任,他们两人算是这次治疗的主要负责人,是不能说这种推卸责任的话。可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从他们的眼神中,杜衡还是看到同样的答案。
这让杜衡坚定的态度,忽然间有了一点点的动摇。
思索片刻后,杜衡转身,“刘主任,还得麻烦你一趟,再去找产妇和家属好好聊聊,把孩子的问题交代清楚。
我不敢保证,孩子是否能恢复到正常孩子的特点,但是我能在短时间内,纠正孩子反射异常、肌张力异常、角弓反张等毛病,会让孩子有一个正常孩子该有的反应。
记着,二十分钟的时间,超过这个时间,我就不敢保证了。”
“好。”刘主任此时非常果决,她也快被这一家子折腾散架了,只想快点结束这件事情。
“记得让家属签同意书。”杜衡补充了一句。
曹主任没有阻拦刘主任,而是皱眉看向了杜衡,“杜院长,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吗?”
杜衡轻轻点头,“我知道。”
“你不知道。”曹主任突然就怒了,“快速解决孩子的这些外在表征,让孩子恢复正常孩子的反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个孩子就是个正常人了。
现代医学没有解决的问题,你就能解决了?”
杜衡没有生气,而是顺着曹主任的话说到,“不能说完全解决,也不能说这个孩子,一定会恢复成一个正常孩子。
我能做的,也是减轻脑缺氧带来的并发症。因为脑缺氧已经对脑神经等造成了影响,所以孩子的智力肯定会受到影响。
但是现在我不确定的,是这个影响有多大。”
杜衡说着便皱起了眉头,这次的治疗,比治疗之前治疗肿瘤这些,多了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和同龄孩子想比,这个孩子是有一两岁的差距,还是说三四岁的差距,这是我现在没办法确定的。”
曹主任的神情很严肃,“院长,小孩子,三四岁的差距不算大,最多算笨一点;差个一两岁,那更加不是事,说一句发育缓慢都是说重了。
但是院长,你真的确定吗能恢复到这个程度?”
“孩子是足月的婴儿,按照生产之前的所有检查显示,孩子在出生之前,各项的发育完全就是一个健康的宝宝。”
杜衡一边说,一边心里再次开始盘算、对比,自己的治疗,对应孩子现在的病情,到底有多大的帮助。
“再看现在,孩子虽然双眼紧闭,但是我们也能看得出,孩子的眼球没有上翻的迹象,他只是没有睁开眼睛。
还有紧闭的嘴巴,喉咙里轻微的痰音,我以为是肺部发育出现了问题,
但是并不是,这只是孩子有热起风,肌张力异常引起的。”
说完,杜衡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而这些症状,都是中医的痰症、热症,所以在毒风还未对大脑,造成更多实质性伤害之前,只需要清热解毒,涤痰开窍,熄风止痉,便能让孩子调整过来。”
曹主任嘴巴张了张,想说点什么,却又感觉找不到合适的话。
杜衡解释的很明白,但是他却听的像是一个骗子在忽悠。
他知道自己的感觉是怎么来,就因为自己是学医的。
正因为自己学医,他才实在没办法理解,明明脑缺氧的并发症,怎么就成了毒风袭脑了?
毒风是谁?
毒风在哪?
这和自己学的医学知识,完全就是两码子事,这如何让自己相信。
相信自己所学的医学知识,那杜衡的中医就是伪科学,因为自己作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根本就听不懂。
相信杜衡说的话,并接受杜衡的治疗理念,那就是对自己这几十年时间,慢慢形成的知识体系的怀疑,这是会让自己奔溃的。
所以自己这类人,就是懂点所谓的医学,懂点所谓科学的人,是对中医最大的怀疑群体,也是黑子最为集中的群体。
因为中医的理念,用自己所学、所理解的,根本就解释不通,理解不了。
同时曹主任也知道,有两类人是最为拥护中医的群体。
一类,就是真正的老百姓,他们相信传统,相信历史,相信老祖宗。而且这类人也最现实,他们选择相信中医,也只是因为他们希望中医能治好自己的病。
至于什么传承、荣辱之类的,在他们眼里,那是个p。
所以,这类人,可以忽略不记,因为他们就和墙头草是一样。
但是第二类人,说来就可笑了,正是他们这些反中医骨干的顶层大佬。那些没有私心作祟的、真正的西医大佬,他们是最坚定支持、相信中医的一批人。
曹主任看着再一次变坚定的杜衡,知道自己是劝不过来了,便转头对身后得护士说到,“把刚才得那个傻小子叫进来,让他把这次得治疗过程全程记录下来,以防外一。”
随即喃喃说到,“不成那就找问题;成了,那就。。那就。。。。有意思了。”
说这些话得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得心情是什么样的。
曹主任的话音刚落,身边的护士就说到,“曹主任,罗干事跟着刘主任走了。”
刘主任去的快,来的也快。
“院长,家属和产妇已经签字了。”
“好。”杜衡也是吐口气,“把刚准备的三棱针给我。”
身后已经准备妥当的医生,赶忙把三棱针递了过去。
而当杜衡接过三棱针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轻盈了起来,甚至后面几个护士,都觉得自己身体绷紧了很多。
上次三棱针刺血,还是在卫生院的时候,是尤芳的孩子高热惊厥时做的。
虽然当时那孩子也是婴儿,但是那孩子最起码快满月了。
而这个,才刚刚出生。
看着那细胳膊细腿的样子,就是杜衡也是把心提了起来。
孩子现在闭眼不睁,对外界反应及其轻微,甚至是没有反应,所以第一步,就是针刺十宣。
但是孩子两个小拳头捏的很紧,这就给杜衡制造了非常大的麻烦。
“刘主任,帮忙,把孩子的手掌打开,十指让其展开。”
刘主任也不言语,直接向前一步。
别看刘主任才刚刚当上科室主任,但人家也是实打实的产科副主任。要是没有意外,她和许平林的路子差不多,等两年过了高级职称,这主任就名正言顺了。
所以,她的技术和手法,是没有一点问题。
在她手里,不说动作多粗暴,但是孩子真的就和玩具差不多,身后的摄像机还没派过来呢,她就已经完成了杜衡的嘱咐。
再次看到直透指尖的青线,杜衡不在犹豫,立马拿针轻刺,见血之后,又立刻收回。
然后手里三棱针不停,再向十二井穴行针,同样是见血就停。
医书有言:井穴一开,泉水自来。
那什么是井穴?
中医中有十二经络的说法,这十二条经络上通头盖骨,下接脚底板,就像是十二条河道,把整个人连接起来。
井穴便是沟通两条河流的“井口”,井穴通了,全身血液流转就通了,所以也就有了泉水自来的说法。
如此一来,井穴便具有了清热、通窍安神的作用,全身血液流转,用以滋润大脑,所以现在用到孩子身上,是最为合适有效的治疗手段。
而这十二井穴,全都在手指脚趾的末端,所以在行针的时候,杜衡也是能比较放心的下针。
十二井穴全部针刺出血之后,杜衡轻吐一口气,拿起三棱针再刺孩子两个耳垂。
还是见血就收手,然后把手中的三棱针往后一送,“换毫针给我。”
拿到毫针,杜衡没有停顿,再次用出雀啄术,点刺素醪、双合谷。
而随着杜衡的不断点刺,孩子身上微微见汗,随即便是一声洪亮的哭啼声炸响。
这一声啼哭,也让在场几人,瞬间就有了天灵盖被揭开的感觉。
所有人,全都转头看向杜衡,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惊。
一声洪亮的啼哭,再看孩子已经开始乱动的手脚,还有不断晃动的眼睑,说明孩子的全身已经开始连通了。
连通了,那人就能自我修复了,不管他是大还是小,这是基因赋予的能力。
但是,这种自我修复能力很弱,如果现在放任不管,这孩子以后比脑瘫还是强不到哪里去。所以,现在只是为杜衡的下一步治疗,争取了机会。
而孩子哭声刚起,杜衡立马就把针收了回来。
这么小的孩子,他还真不敢让多发汗,就现在出的这点汗,已经让他有了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杜衡把针再次递给后面的医生,“赶紧找东西,把孩子包起来,不用太厚的,薄薄一层就行。”
“好的。”最近的护士立马动手。
“孩子母亲有奶吗?有没有存好的母乳?”
“有,前面送进来一小袋。”
“抓紧给孩子喂了。”
随着杜衡的声音落下,后排的一个护士立马动身。
而杜衡看孩子的小身子被裹起后,又一次上前做检查,发现一切都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便直起腰说到,“我刚才要的纸笔呢?怎么还没给我。”
刚刚接过针具的医生答应一声,连忙又把纸笔给杜衡递了过来,“院长,已经准备好了。”
杜衡接过纸笔,也不言语,开始开方写药。
第一步涤痰开窍已完成,现在就要做第二步,清热解毒。
而这一步,却不能如第一步般,用刚才那种见效太过速猛的办法。必须在掌握速度的同时,也要有徐徐图之的沉稳。
煅礞石、生石膏、丹皮、紫草、蚤休。。。。等等
虽然量都不大,都是十克左右,但是数量却足足有十四种之多。
“按方抓药,另取羚麝止痉散3次量,煎取浓汁100毫升,马上去,药煎好之后立马送来。”
杜衡把写好的药方交给了身边的医生,叮嘱过后,便让赶紧去煎药。
而此时,所有人眼神中都有了光。
526 一夜无眠
如果杜衡这次真的能成,那他们这帮人里,就算是有了一个镇山的虎,他们会真的迎来发展的契机。
但是他们不知道,儿科,真的不在杜衡的发展计划中。
儿科又称哑科,以市妇幼的力量,并不足够挑起这个科室的发展。
他们最多也就是给孩子看看感冒肚子疼,还有一些其他常见病。
再多,真的就不行了。
曹主任此时心情难明,拯救了一個孩子,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但是自己却笑不出来。
可要是说有什么负面情绪,好像也没有。
但就是憋得慌,憋得他心里难受。
“院长,咱们出去休息一会儿,这里就交给刘主任她们吧。”曹主任舒缓了一下自己得情绪,开口邀请杜衡离开。
可是杜衡眼睛一直看着孩子,神色之间没有一点点的放松。
听到曹主任的话,直接就是摇头,“曹主任你们去忙自己的事情吧,这孩子我得看着。”
曹主任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杜衡的背影,“好,那我就先走了,有事您叫我就行。”
随着曹主任的离开,儿科主任和儿保科主任也相继离开,只有产科的刘主任留了下来。
杜衡回头看了一眼刘主任,轻声说道,“刘主任,你也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把家属的情绪照顾好。
产妇刚刚生产,情绪波动太大,对她恢复不利。”
刘主任也不强求,转身对自己科室的医生和护士交代了两句,便也离开了。
只是刚出了门口,就看到儿科主任和儿保科主任两人,在过道的拐角处窃窃私语,看他们的表情,嘴都快咧到耳根下了。
刘主任明白,虽然孩子现在情况还不明晰,但是作为一个科室的老大,这些人的底子是没有问题的。
他们能看得出来,这个孩子恢复到杜衡说的那种情况,还真是有可能,而且这个可能性还非常的大。即便恢复不到那个程度,可也一定比送省妇幼要强。
有了这个案例的存在,有了杜衡这样的大神坐镇,他们真的可以放开手脚了。
他们等待的春天,真的要来了。
刘主任其实也有这样的感触,甚至要比他们两个还要早。
虽然上次的事情,她也在被处分的行列里,但是杜衡的水平,她却是心服口服的。
外面的世界,这会和杜衡没有关系,他现在全身心的放到了这个孩子的身上,视线不停的在监护仪,和孩子身上来回的转动,深怕自己因为疏忽,漏掉什么重要的信息。
等到去煎药的医生把汤药送来,杜衡又让护士找了一个小勺子,亲自给孩子喂药。
每次喂药都是小勺子里盛一点点,却频率非常高,每隔十分钟,他就重新给孩子喂一次。
在整个的服药期间,孩子还会时不时的抽搐,而且孩子的高热也一直不退,这让杜衡的心,始终都是悬起来的。
而此后的过程,就是非常枯燥的重复,杜衡不间断的喂药,等孩子饿了的时候,再给孩子喂奶,期间还给换了一次纸尿裤。
而纸尿裤上,没有杜衡期待的东西,只有小孩浅浅的尿渍。
这样枯燥的过程,一直到了下午四点,终于迎来了转机。
孩子服用到第五剂汤药的时候,终于通了大便。
用通不合适,应该用‘泄’比较的恰当。
而且通下来的也不是大便,是杜衡‘期盼已久’的东西,胶粘状痰涎。
小孩光破痰醒神是不行的,还必须把痰排掉才可以。
痰没了,孩子体内的热毒也就跟着出来了,这才是最根本的目的。
杜衡开心了起来,他身后的医生和护士,虽然都不懂中医,不懂白色脓状胶粘痰涎代表着什么,但是看到杜衡终于露出笑脸,她们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而此后的时间里,杜衡更加的上心。
服用到第七副的时候,孩子已经开泄三次,那些胶粘状痰涎,也越来越稀薄,越来少。
到凌晨一点,孩子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不再是之前那种低烧、高烧反复的情况。
“把药倒了去,不用了。”杜衡开心的把半杯药推给了护士。
护士也是变得轻松了起来,拿过药杯走了出去。
进来后看杜衡还在孩子的身边,忍不住的问道,“院长,治疗结束了吗?”
杜衡嘴角咧一下,“这才哪到哪。让孩子体内的药性退一退,等到明天早上,还得接着治疗。”
杜衡的话让护士恍惚一下。
她以为药被仍了,治疗也结束了呢。
“院长,已经凌晨了,要不你去休息下,这里我看着。”
杜衡再次摇头,“不用了,我得看着孩子。虽然孩子已经退烧了,但是抽搐的问题还得再观察。”
“院长,我来看着统计吧,你劳累一天了,去休息会,明天还得继续治疗呢。”
对于护士的热情,杜衡再次拒绝,“这孩子现在抽搐不明显,有些轻微的抽搐你可能会忽略,还是我看着吧。
你们也跟着累了一天了,都去休息会,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杜衡态度坚决,护士也没办法强求,他们几人便轮换着去休息。但始终留下一人,帮着杜衡打下手。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大家再次上班的时候。
而此时杜衡的眼中,已经全是红血丝,但是他的脸上,却满是笑容。
一个来帮忙的医生走到杜衡身边,轻声说到,“院长,产妇和家属在门口,他们想看看孩子。”
杜衡嘴角含笑,伸手扶住有点僵硬的腰缓缓站起,他好似没有听到身边医生的问话,而是自顾自的,开始再一次检查孩子的情况。
而随着检查,他脸上的笑容更盛。
昨天治疗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这孩子的恢复效果,也是非常的令人意外。
紫纹退至风关,山根部青紫已然退去。
只是孩子还有少许的神情萎顿,舌红少苔,而且囱门浮动较大。
热伤阴分。
杜衡自言自语道,“孩子昨晚停药之后,一共只出现了两次抽搐,说明我的治疗是有效的。”随即转头对医生说到,“那我们就接着往下治疗吧,给我纸笔,我写方子,你继续去煎药。”
医生看了一眼杜衡满是血丝的眼睛,以为杜衡这会可能脑子发木了,忍不住的再次提醒到,“院长,产妇和家属在门口,他们想看看孩子。”
“还不行,明天再让他们看。”杜衡活动一下腰肢,“腰都快折了,快给我把纸笔拿来,写了方子,我也去睡会。”
而此时问话的医生已经泛起了犹豫,“院长,要不你还是先去睡一觉,等睡醒了再开药方吧。”
杜衡微微愣了一下,转头看着这个医生说到,“你什么意思?是怕我这会脑子不清楚,把方子开错了?”
被问话的医生小心思让领导看破,略微显得有点尴尬。
“放心,我想了一晚上的方子,我现在就是睡着了,都不可能写错。”杜衡毫不在意的笑笑,“赶紧把纸笔给我,写完了我好去睡觉。”
杜衡坚定的态度让医生无可奈何,只能转身拿了纸笔递给杜衡。
而杜衡拿到纸笔的表现,也确实如他所说,嘴里轻声念叨间,手底下已经刷刷刷的写了起来,一丝的停顿都没有。
这次的方子就是专门用作熄风止痉的,方子名叫大定风珠,用龟鳖甲、牡蛎、生地、白芍等八种药材搭配而成。
而用量上,那是减半、减半、再减半,就连作为主要的龟鳖甲,都只用了十克,至于其他的,不是三克,就是五克。
杜衡拿着方子再一次确认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就要伸手递给旁边的医生。
可突然想到孩子前夜恢复的不错,抽搐的症状得到明显的改善,便又一次的回头审视起了自己刚写的药方。
经过在三确定,剂量没有问题之后,又提笔写下了羚麝止痉散三剂的字样,方才把药方递给旁边的医生。
医生也是认真看了一下,哪怕她自己本身看不懂中药的药方,但还是非常仔细的看了一边,“院长,你最后加的这个蛋黄是怎么加的?
直接把生蛋黄过滤出来,和其他药一起煎,还是煮熟取出蛋黄,再加进去?”
杜衡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以为你是中医大夫呢,忘了写了。”
说着又把药方拿了过来,在上面补充道,药汁煎沸冲对。
“行了,这样不管是药房煎药的,还是你都不会搞错了。”杜衡终于轻松了下来,“认真盯好了,喂药的方式和昨天晚上一样。”
“我知道的院长。”
忙碌一天一夜的杜衡,揉着自己发涨的眼球,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而此时院办的郑主任,顶着自己的大圆脸,一遍一遍的看着电脑上的视频,眼睛里更是不停的闪过精光。
明星癌症的热度过去好几天了,本来以为趁着这个风口,他能把杜衡和市妇幼的账号做活。
但不知道是风太小,还是猪太重,他操作的两个账号,除了杜衡的私人账号多了几千个粉丝,医院账号,还是个位数的关注。
而看似热闹的网络,只用了两天,也把中医和杜衡抛弃了,再也没有人问津。
527 你要获奖了
这几天的遭遇,让郑主任明白,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认识到自己对互联网是一窍不通。
前几天那么好的机会,自己居然错失了起飞的风口,以至于现在看到杜衡又一次大展神威的影像,激动之余,却想不出也不敢有什么举措。
怕再一次浪费这样的机会,彻底耗光上一次的余热。
专业的事情,那就找专业的人。
那自己现在有认识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吗?
郑主任扶着自己的大圆脸想了一会,还真被他想到了一个人。
那就是前两天把他阴了一把的冯苏,那个出尔反尔、蹭热度的女明星。
就她那不要脸的操作,放到自己身上,自己绝对做不出来。
但是人家不光做出来了,而且效果还非常的好。
听说昨天还在病房里,开了场什么带货直播,大搂了一把。
就她了,得取取经去。
郑主任胡乱的抹了一把自己的大背头,朝着冯苏的病房走去。
走了两步,又回头去了院办的办公室,把负责拍摄的耿直小伙叫了起来,“昨天拍摄的东西非常好,已经专业摄影师的味道了。”
小伙咧着嘴笑了。
可谁知郑主任的话风猛变,“但我还是要对你提出批评。”
小伙咧开的嘴僵住了。
“既然昨天救治孩子的画面拍摄了,为什么不一直接着拍下去,院长给孩子喂药、照看的画面为什么不拍?”
郑主任此时的大圆脸满是严肃,语重心长的说到,“救治结束了,孩子的情况你没有拍进去,这不就成作假了吗?
没有对比,没有参照,你拍的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我听刘主任说,院长昨天晚上在观察室待了一晚上,孩子的情况也有了一個非常乐观的恢复,这些宝贵的资料,没有被拍上,这就是非常大的损失啊。”
小伙咧起的嘴角放了下来,很直白的来了一句,“治疗结束后,院长就让大家忙自己的事情去。”
郑主任急呼了两口气,指着小伙说到,“那是院长让各位主任去忙,你去忙什么?你现在的工作,不就是拍院长吗?”
说完想到小伙的性格,随即也不在跟小伙掰扯,直接说到,“现在,你就跟在院长的身边,院长上班你上班,院长下班你下班。”
“可院长说了,他在办公室的就不用拍了。”
郑主任无奈了,非常无语的看着小伙,好一会后对着办公室的另一个小伙招招手,“小康,过来,安排你个工作。”
被叫小康的小伙从电脑前抬起脑袋,快步走到了郑主任的身边,“主任,您说。”
“从现在的开始,你就是院长的助手,同时要记录院长治病的过程,能不能完成?”
康姓小伙猛的点头,“放心吧主任。可我现在的工作怎么办?”
郑主任直接指向旁边,“全部交给他。”
郑主任离开了,小康轻轻呼一口气的同时,腰杆也直了一点。
院办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处理医院的行政事务。
同时院办的工作能琐碎、很麻烦,只要不是看病开检查的事情,它都要管,什么上下沟通,内外协调,医患纠纷等等等等的工作,全部是这个部门的事情。
而这些工作,几乎全是小康在跑腿,在处理,原因只有一个,他没有靠山。
身边这个智障青年,每次被分配到的工作,都是非常简单的、轻松的,现在能给院长当助手,也只是因为他是邱平臻的外甥。
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了,自己可比那个智障要有能力,自己也不甘心在院办就这么窝囊一辈子。
交接,没有什么可交接的。
全是以前处理的工作,而且现在全是系统化办公,上面什么都是清清楚楚的,只需要登录系统就可以。
二十分钟后,小康拿起了摄像机,昂首走向了杜衡的办公室。
而杜衡开完药方,回办公室洗漱收拾了一下,又处理了一些比较急的工作后,便准备在沙发上好好的睡一觉。
可后背刚挨到沙发上,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杜衡无奈的叹口气,只能重新起身坐好,“请进。”
小康一脸笑容的推门而入,看着沙发上的杜衡轻声问好,“院长。”
“嗯,有事吗?”
“院长,我是郑主任给您安排的助手,同时以后拍摄的工作,也由我来负责。”
杜衡揉了一下发涨的脑袋,嘴角轻轻往上扯了一下,院办终于想起给自己安排助手了。
“你叫什么名字?”
“康志荣,25岁,毕业于xx学院,专业是数字媒体技术。”
xx学院杜衡知道,就在金州,是个挂在金州大学下面的三本院校。
这都没关系,为什么这小伙是数字媒体技术专业,非要让那个。。。好吧,给自己当助手,肯定是关系户优先。
可能是那个郑主任也忍受不住那小伙的耿直,终于舍得换人了。
这一样以来,自己也方便了,不用再考虑邱平臻的面子。
“行,我知道了。”杜衡努力的睁着自己发困的眼睛,“我现在先睡一会,有重要的事情和电话,你记得叫醒我。”
说着把自己的电话,直接扔给了康志荣。
康志荣拿着杜衡的电话有点手足无措,“院长,你的私人电话我也接吗?”
“接,有急事的就把我叫起来。”
“哦。”
看着杜衡直接躺倒在沙发上,康志荣拿着手机退出了办公室。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面试’会这么简单。
杜衡的生活很干净,一早上也没接到一个电话,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才接到一个显示老师的电话。
“您好,我是杜院长的助理。”
“嗯~~”电话那头的李健卫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说到,“我是省一的李健卫,让杜衡接电话。”
康志荣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李健卫,但是看杜衡备注的是老师,便也以老师称呼,“李老师,院长昨天晚上在病房忙了一晚上,这会刚刚睡下。
您这边是有急事吗?”
“嗯,是有个急事,需要他马上过来一趟,你帮我叫一下。还有啊,来的时候,让他把身份证带上。”
李健卫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但是这个举动却让康志荣陷入了为难。
急事?
什么样的急事?
老师?
关系多亲近的老师?
这两样加一起,值得自己去把刚抱住的大腿叫醒吗?
两相对比取其轻,康志荣思量一下后,还是觉得叫醒杜衡比较的合适。
而叫醒杜衡后的反应,也让他松了口气,然后他也很好的做了一个助手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如之前那位,一拨一转,甚至不拍摄的时候,人都看不见。
杜衡是第一次体会到,身边有个助手的快乐和舒服。而且是个眼力劲儿特别好的,那更是惬意的不要不要的。
要洗脸的时候,毛巾香皂就摆好了;临出门时,不用自己操心,该拿的东西,也全部装包拿好;临上车的时候,人家还贴心的说一句:院长你在眯一会,我来开车。
这服务态度和意识,让杜衡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
但是,心里是真的舒坦。
“老师,什么急事?”杜衡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李健卫。
李健卫让杜衡两人坐,然后拿出了好几张表放到了杜衡的面前,“年初的时候,你在咱们医院,还有中医院做实验的两款药还有印象吧?”
“有啊,现在都已经上市销售了,听说销量还不错。”
李健卫也是满面的笑容,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当时我用咱们课题小组的名义,帮你插队报名了去年国家和省上的奖项评选。”
杜衡眼睛猛的亮了起来,激动的问道,“获奖了?”
李健卫呵呵笑了一下,“激动个什么劲儿,都是当院长的人了,坐下说。”
等杜衡屁股再次放到凳子上,李健卫才再次说到,“国家评选那边,去年插队不成功,你就不要想了,只能等今年再往上报了。”
杜衡微微有点失望。
“不过省里来消息了,评选已经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
“最后阶段?什么意思?”
“就是不管怎么样,你都会获奖。最次,也是省医学科技奖的三等奖,不过据我打听,好像你这两个方子都是三等奖。”
杜衡还是有点泄气,“三等奖啊,我还以为是一等奖呢。”
李健卫则是没好气的瞪了杜衡一眼,“一等奖?你想什么好事呢?就这三等奖,那也是你这方子的市场应用面广,效果确实出众才评上的。”
看着杜衡变蔫的样子,李健卫就有点来气了,“你这次关于风痰中风的那个药方,如果论文发表了,实验数据没有错,最多也就是个二等奖,还得是勉勉强强的二等奖。
想要一等奖,你把癌症完全攻克就行,或者是白血病、糖尿病之类的。”
说着突然好像想到什么了,也顾不上生气了,转而问道,“说起这个我就想起另一件事情。”
“老师你说。”
“你看你现在已经治疗好了六例肿瘤了,那你现在对治疗肿瘤这一方面,有没有什么成熟得想法?”
杜衡得脸色更垮,摇摇头说道,“基本方的构建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个剂量选择始终固定不下来。
还有啊,针对不同的病人和病情,就要选用不同得主药和辅药,这一项的进展,也是一直不太顺。”
杜衡叹口气接着说道,“首都的兰常华教授,一直有给我发他们的实验数据,但是很不理想。”
李健卫也跟着皱起了眉头,“原因找了没?”
“找了几点原因。”杜衡往后靠了一下,“第一个原因,就是诊断不准。癥积形成原因很多,就一个湿热形成的胃癌,是肝胆湿热,还是脾胃湿热,抑或是大肠湿热造成的?
已经形成癥积,各部位都已经被相互影响,再加上到底是湿热型,还是寒湿性的区别,很难下一个准确的判断。
第二个原因,就是兰常华教授,还有他带的那些人,都是不太敢用药。本身辩证上就有误差,用药还不够大胆,用了基本相当于没用。
甚至在给我数据当中显示,有一个病人在接受他们的治疗后,肿瘤的扩散速度反而加快了不少。”
杜衡叙说的同时,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用量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就是主药和辅药的使用,很多时候找不准主药,好不容找准了,在下剂量的时候,又回到上一个问题了,主药计量不够,根本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李健卫也是叹息一声,“这也不能怪他们,你那方子的思路,完全就是以毒攻毒的路子,所选的基本方本身就是药效猛烈之药,你这另外要添加的主药各个也都差不多,他们敢用,敢实验,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
杜衡叹息一声摇摇头,“我情愿他们不试呢。每次用药都是对肿瘤的一次刺激,就和化疗放疗是一样的,达不到去根的效果,只能加速肿瘤的扩散和转移,反而让病人病情加重,增加病人的痛苦,还缩短了病人的寿命。”
“但总得有人去做这件事情吧。”李健卫也是有点无奈。
“再说第三点吧,就是病人自身的问题了。找到兰常华教授的病人,基本上都是中晚期的病人,甚至大部分都是晚期病人,而且是经过数次化疗放疗之后,才找到兰常华教师他们的。
但是这样的病人,身体里面基本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想找出个受损轻一点的地方,都是不太容易的。
这样一来,一是增加了医生诊断的难度,二是增加了用药的风险,三则是降低了他们身体本身的承受度。”
说到这一点,杜衡更显无奈与无力。
他的微博下面,有很多咨询的。
他也选了几个做初次的接触,但是当看到病人的诊疗记录,杜衡心里凉的透透的。
破抹布一样的身子,杜衡要是开一碗药,直接可以减轻他们在人世间的痛苦。
找他,完全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说实话,居然还挨骂。
让杜衡当救命稻草的同时,又当情绪垃圾桶。
528 心血即将白费
“用药轻了,刺激肿瘤加速扩散;用药重了,开药的大夫直接变杀人犯,这也让兰常华教授他们,变得更加畏首畏尾。”
杜衡现在说的,不光是关于癌症肿瘤方面的困境,同样也是整个中医的困境。
李健卫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沉默一下后问道,“那你觉得兰常华教授他们这个课题,还能继续下去吗?”
杜衡再次果断的摇头,“难,很难继续下去了。按照他们发过来的数据,到目前为止,咨询病人三百多人,接诊病人四十人,成功病例只有一個,还是个早期甲状腺瘤患者。”
“这比例有点悬殊啊。”
杜衡歪歪嘴,再次说到,“被投诉三十八次。”
李健卫愣住了,“接诊四十个,投诉三十八次,除掉一个治愈的,也就是只有一个没投诉?”
“我问了,没投诉的哪个,是兰常华教授的学生,曹柄鹤的亲戚,是小地方农村来的。”
“好吧,不说这个了。”李健卫不再聊这个事情,“你把这些表拿回去填了,然后把最原始的数据一起附在上面。”
杜衡也不想谈论这个事情了,继而看向面前的表格,“咱们是中医,药方都是凭经验和感觉开出来的,我哪有药方的原始数据啊。”
“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提供一些资料,证明这个药方不存在纠纷,比如共同参与设计药方的人有哪些,主要负责人是谁。”
“那就没问题了,这两个方子已经申请了专利,用作商用了,这些手续可都是齐全的。”
“那就好。”
李健卫从刚才的谈话中已经脱离出来,看着杜衡手里的表格说到,“哎,其实有点可惜,按理说啊,你这祛疤膏的方子,评个二等奖也是又可能的。
但就是因为你这方子,它不是救命的方子,所以只能委屈了。”
“能获奖就行了,我不挑。”杜衡把桌子上的表格收集起来,然后转手递给了身边的小康,“老师,要是没事我就回去了,医院那边我还有个小病人呢。”
“别着急走,还有事。”李健卫伸手拦下杜衡,“你呢是我的学生,但是到目前为止,你一节课都没有上。”
说着目光灼灼的看着杜衡,“这不行啊,从下周开始,每周必须上一次课。”
杜衡有点难受了,但是咬咬牙也认了。
“第二件事,你呢现在还是我们中医科的外聘副主任,但是两个月了,你也再没上过门诊,这也不行,下周开始,挑一天来上门诊。”
杜衡立马苦了脸,“老师,这个真的不可以,我那边也一堆事情呢。”
“那就半天吧。”
“老师,真不行。”
李健卫定定的看着杜衡,“那这样吧,也不让你上门诊了,也别一周半天了,每周你自己挑时间来一趟,处理一下中风小组的事情,这个没有问题吧?
要知道‘中风’小组,可是由你牵头搞出来的,你来处理一下总没有问题吧?”
杜衡哭笑不得的说到,“老师,这个小组是卫生院合作的项目吧,和我没什么关系的。”
“那我不管,当时做这个项目,那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做的,和卫生院没什么关系。而且卫生院现在,也处理不了我们遇到的问题。”
杜衡心脏微微快跳了一下。
从他离开卫生院,他就一直在有意识的躲避它,尤其是前几天吴不畏也离开了,他更是没有了一点点关于卫生院的消息。
“他们怎么了?”杜衡装作无所谓的问了一句。
“哎,你那卫生院啊,废了。”李健卫摇头晃脑的说到,“卫生院本来就底子薄,没什么人才。你一走,相当于主心骨就走了。
上个星期你那师弟吴不畏也走了,这下倒好,直接把唯一一根大筋给抽了。
听说原来你那师弟负责的病人,全都转院跟着走了。而剩下的病人,没有那小子的看顾,卫生院新来的那些医生,连后续更换药方和针灸都整不明白了。
你说,我还怎么和他们合作?”
李健卫两手一摊,表情很是无奈,“原本不想麻烦你的,你那师弟水平不错,我这边有什么问题,他基本上也能帮处理得了。
但是现在人家去了市二院,就没有以前那么自由方便了。而我这边你也知道,治疗中风的那几个,并没有被你好好教导过。
来的病人中,除非有完全相同的病例,要不然还是两眼黑,什么都弄不清楚。
再说了,中风的课题研究,咱们可还没有结课呢,现在还是在研究过程中,你也拿了省里给的资金,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啊。”
那寒蝉人的五千块课题经费,杜衡到现在动都没动,还在课题账户上躺着呢。
但是他心里,却是升起了另外的苦涩。
中风治疗,是他为卫生院选的路子,同时还选了一个皮肤科,刚开始都发展的不错。但是要想发展,必须要有时间和精力的投入,必须培养大量的专业人才。
而一年的时间,杜衡也只是带出了一个吴不畏,这还是手把手,天天不离身的教,才有的效果。
其他人,都没有享受到吴不畏的便利,所以他们的水平,真的连皮毛都算不上。
而自己这一走,加上吴不畏的离开,卫生院搭起来的架子——就散了。
杜衡不为那些医生可惜。
自己一直到三月底离开,虽然没有手把手的教,但也是在毫无保留的教,掏心掏肺的教,没学会、不想学,这能怪谁?
他只是为自己那些乡亲们感到可惜。
好在那里还有个余海廷在,算是一根顶梁柱,但是不知道他又能撑多久。
不过想来,一个研究生级别的大夫,破开他身上的牢笼之后,中湖那小地方,怕是留不住。
杜衡勉强的笑了一下,直接岔开话题,“那行吧老师,我每周挑时间过来看看。”
得到杜衡答复,李健卫也不在拦阻杜衡,也知道他工作忙,便放他离开。
康志荣全程没有说话,他就是在全身心的做着,他认为中助手应该敢的事情。
而此时,杜衡和李健卫的谈话,让他知道了很多事情。
他知道杜衡的水平很高,很厉害。但是今天听见的,却让他把这个认知重新组建了一遍。
听听人家干的事情,省级医学科技奖,与首都教授合作癌症课题的研究,同时自己也是中风课题的研究者,而且效果和成绩,都是让人惊叹的。
五岁的年龄差距,成就却差了五十年,这让康志荣更是坚定了抱着杜衡大腿的决心。
回去的路上,还是康志荣开车,杜衡歪着头看着车窗外面,康志荣并不知道杜衡再想什么,只是觉得杜衡这会心事有点重。
而杜衡想的,就有点。。有点。。。矫情。
他在想,如果现在区里再叫他回去,他会回去吗?
杜衡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陷入了自我想象当中。
但是这样的想象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心中就有了答案。
他会回去的,因为那里才是他最初的理想;在那里,才有他想要的动力。
但现在不行。
现在,他要借助更高的平台,让自己得到足够的名声和名头,只有那样,他才能把自己得到的东西,更快的扩散出去,帮助到更多的人。
同样,他还准备从某个利益团伙身上扯一块肉下来呢。
所以,现在回卫生院,不合适。
胡思乱想一路,到了医院的时候,杜衡又立马恢复了一个医生该有状态,并立马去看了观察室的孩子。
刚到观察室的门口,就见到一个头戴帽子,身穿加绒睡衣的女人,正扒着门缝往里看。而她的身边,是昨天刚刚见过的那个男家属。
当然,他也在扒门缝的行列里。
“干吗呢?”走到跟前的杜衡见两人没反应,只能出声提醒。
听到声音的男人回过头见是杜衡,立马变得惊喜起来,伸手拉了一下身旁得女人,“老婆,老婆,这就是杜院长,就是他救的咱儿子。”
女人转过身子,说不上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是看着很有一股子。。。。刻薄劲儿。
但是这股子劲儿也就是一闪而逝,换上了另一种让人不太舒服的表情。
说关心吧,有点冷漠;说喜欢吧,又有点厌恶,很复杂。
“杜院长,我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通过昨天的治疗来看,孩子恢复的还行。让让,我要进去。”
女人慢慢得往旁边让,但是嘴里还是不停的问道,“大夫,我孩子能恢复的和正常孩子一样吗?我昨天查了一下,说这这种情况根本没办法治疗,只能通过后天的训练来恢复。
而且这种恢复很有限,大夫,这是不是真的?”
杜衡站稳脚跟,认真的看着这个新妈妈,与此同时,身后的康志荣也架起了摄像机,对准了杜衡和这对夫妇。
“你查出来的信息基本是正确的。”
“那。。。那。。。。我孩子他?”
“你不要太激动了,传统医学的治疗方式,和中医的治疗方式是不一样的。很多中医治不了的病,传统医学可以治愈;同样的,传统医学治不了的,中医却能治。”
杜衡轻声的安慰这位新妈妈,“你孩子的救治很及时,我也用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治疗孩子因脑缺氧带来的并发症。
经过一天一夜的治疗,反馈的效果是非常不错的。至于孩子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得进去看看之后才能知道。”
说完,对着新妈妈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自己转身进入了观察室。
“孩子现在怎么样?”进到观察室的杜衡,做好各种前置手续后,便快步的来到了孩子的身边。
“院长。”早上接班的医生给杜衡让开了位置,“患儿早上到现在共计服药四幅,生命体征稳定。
双眼已经全部睁开,光反应正常,肌张力异常的问题也得到缓解,吸吮发射也趋于正常。”
杜衡低头,认真的从头到脚检查,做个各种测试,“别管莪,继续说。”
“早上九点十分,患儿出现一次抽搐,此后再无这种表现。”
“看来喝的药起效果了。”杜衡抓着孩子的两个小手往起来提了一下,得到的反馈也还不错,“孩子大便了没有?”
“大便了两次,不过这两此大便上,均裹有白色脓状胶粘痰涎。”
“那是正常的。”杜衡放好孩子,轻轻呼气的同时也站直了身子,“待会就把孩子送出去,交给他的妈妈,把孩子的情况给家长说清楚。”
医生点点头,“好的院长,我知道了。那孩子的用药还是继续吗?”
“继续,但是把服用间隔改为两小时一次,每次的用量多加一倍。对了,让孩子家长注意了,你们也多关注,孩子身上不能太热出汗,也别让孩子受风受凉。
这一点,你们一定要叮嘱到位。”
医生眨巴下眼睛,“院长,要不还是放到观察室,让我们自己盯着吧。观察室是无菌恒温的,患儿容易照看。”
杜衡犹豫了一下,“那也行,不过你们和家属沟通好。这样吧,让孩子的妈妈进来看看,孩子就不抱出去了。”
“这样也行。”
“那你们安排。还有,如果孩子没有出现其他问题,这个方子明天继续服用。但是到了后天,你一定要提醒我,给孩子要重新做检查换药。”
说完,杜衡伸手拨了一下孩子的脸蛋,然后带着康志荣离开。
回到办公室再次忙碌到下班后,杜衡这才想起拿来的表格还没有填写。
可自己又实在不想继续在办公室墨迹,便直接拿着表格去接武胜男。
“今天去我爸那,我妈说要亲自下厨,请我们吃饭。”刚刚接到武胜男,武胜男就笑嘻嘻的让杜衡掉转车头。
“这是有什么事吗?”
“哎呀,没什么事,就是我妈知道我这几天忙着装修房子累着了,想要犒劳犒劳我。”
“有事你就说,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真没事。”
“好吧。”杜衡挑挑眉稍,便不再多说什么。
529 这是卧底干的
到了家里之后,武胜男进了厨房去帮她妈妈,杜衡则是自己拿出包里的表格填了起来。
不过表格实在太多,好多东西杜衡也搞不清楚应该怎么填,只能和李健卫联系,要了评委组的电话,一边打电话,一边填写内容。
直到武胜男爸爸回来的时候,杜衡都还没有填完手里的表格。
“吆,省里的医学科技奖啊,这是获奖了?”
杜衡笑道,“据内部消息说是三等奖。”
武胜男爸爸乐呵呵的坐到一边,惬意的翘起了二郎腿。
这老丈人其他的好处就不说了,有一点好处,杜衡不得不提一嘴,那就这人从来在家里不摆架子,就和普通家庭一样,甚至有时候还能和小辈开个玩笑。
“那你还得努力啊,下次弄个二等奖一等奖回来。”
“这次的方子,在实用性上应该能到二等奖的。不过应该是评委们考虑到,我这方子只能算是辅助药物,达不到治病救人的程度,所以就定了個三等奖。”
杜衡给未来老丈人节水泡茶,弄完之后,便又回到了桌子前面,准备把剩下的赶紧写完收拾掉。
却不想,他的这番话让武胜男爸爸突然有了兴趣,稍微坐直了一下身子问道,“来,给我说说你这什么方子?”
听到老丈人这么问,杜衡也不好自己再低头忙自己的事情,只能坐起身子,把加速骨骼愈合的‘全体神膏’,还有‘祛疤膏’的功效全部说了一遍,而且对于这两款药膏的使用,他也没有瞒着武胜男爸爸。
听完之后,武胜男爸爸缓缓点头,“原来你和你朋友合作的,就是这两款药的开发啊,挺好、挺实用,希望你们的价钱不要太贵。”
“不贵,全体神膏一管四十五,祛疤膏一盒六十。”
“那确实不贵。”
武胜男爸爸满意的点点头。
但是杜衡心里却有点打鼓。
他说的没错,单位没用错,单价也没报错。
只是一管的管确实就是常见的管子,但是祛疤膏的盒,是清凉油的那个盒,就大拇指一般大的那个盒。
杜衡还真怕这老丈人会多问一句。
但是明显他想多了,武胜男爸爸哪会关注你盒子大小,他想的是其他问题,“你说的全体神膏,可以加快骨折恢复,是快一个星期,还是快一个月,这个好像不太好确定是吧?”
杜衡点点头,“确实,因为个人骨质的问题,这个加快的时间是多少,确实没有一个准确的量。”
“不能确定也没有关系,只要确实加快了恢复速度,那对病人来说,就是好事。不论是从护理成本讲,还是时间成本说,你这个方子都是骨折患者的福音。
我觉得吧,上个二等奖勉强也能行啊。”
武胜男爸爸慢悠悠的点评着全体神膏,而杜衡则是无所谓的笑笑,“三等奖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只是辅助类用药。”
武胜男爸爸对杜衡的这种态度很满意,“你说的那个祛疤膏,什么样的皮肤伤害都能用吗?还是说有什么限制?”
“在前期实验的过程中,创伤性的皮肤伤害都可以使用,而且使用的越早,恢复的效果越好。”
武胜男爸爸眼睛亮了一下,身子微微往前一探,“那烧伤、烫伤之类的呢?”
“这款祛疤膏,本身除了有生肌生血的功效,还有止疼消炎的能力,对于烫伤烧伤肯定是有作用的。”
杜衡介绍的时候,表情中微微有点自豪,只不过他又有点可惜的说到,“这个作用也是写到使用说明上的。
但是根据药厂的反馈得知,现在使用这款药膏的大部分医生,只是把它用在伤口缝合上。”
说着杜衡也有点苦笑不得,“到目前位置,关于烧伤烫伤使用的反馈一例都还没有;只是在整形机构、美容行业,这款祛疤膏的销售很火爆。”
武胜男爸爸对杜衡的话没有存疑,直接说到,“这个是可以理解的,慢慢来就好。”
说完随即停顿一下说到,“不过按照你说的,你这个祛疤膏,应该能评上二等奖了吧?毕竟烫伤、烧伤对人的伤害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当受伤的面积比较大的时候,你这药膏的作用不就体现出来了?”
“还是之前的原因,它效果再好,应该还是被划到辅助类药物了。”
武胜男爸爸哦了一声,坐起来的身子又慢慢的靠回了沙发,“你们医生得这个二等奖有什么用?”
说起这个杜衡就来劲了,“叔叔,你可别小看这个省级科技奖二等奖,只要能得到这个奖,得奖人评职称再也不受年限得限制,工资福利待遇直接往上拉一个档次,而且医院、卫生监管部门、卫建委这样的业务督导部门,都会有相应的奖励。”
说着啧啧两声,“还有一些其他的好处,真是太多了。比如课题申请,只要合情合规,那一定批,而且经费也是按着顶格往下拨。”
“是吗?”
武胜男爸爸还没说话呢,就见武胜男甩着手从厨房走了出来,“你们那个职称不受限制,是不是和我们晋升差不多?”
杜衡看着过来的武胜男,轻抬屁股,给她挪了个位置,让她坐到她爸爸的身边。
然后摇摇头说到,“我不太清楚你们是怎么晋升的,但是对于我们医生来说,省级二等奖起步,职称晋升就没有年限门槛了,只要其他的条件合适,就可以晋级。
就比如我,我要上高级职称,也就是主任医师,那就必须在副主任的位置上干够五年,然后再拿出符合要求的论文才可以。
但如果我得了二等奖,我就不用等四年的时间。
今年拿奖之后,我就可以在年底的时候,直接报名主任医师。明年这个时候,我就到了医生职称的顶端了。”
武胜男直接哇了一声,“这也太简单、太爽了吧?一个奖项直接无视门槛啊,那你们医院的主任岂不是很多?”
武胜男爸爸诧异的看了一眼自己女儿,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杜衡。
自己这闺女,在这之前可从来没有这般大惊小怪的习惯。
谈对象了,也终于变得像个女人了。
但是再像,他还是忍不住得瞪了自己女儿一眼,“简单?你看看你们单位有几个得科技二等奖的?你再往省厅看看有几个?
真是一派胡言。”
杜衡也是笑着看了武胜男一下,“这你还真的想错了。首先不是每个发明、发现都能够得上评奖,更不要说二等奖。
其次,这样的奖项,也根本不是主任医师以下的能人完成的,即便他们参与进去,只要不是获奖人,那这个作用和他们也就没有关系。
所以你说主任多的问题,根本不可能存在。”
看着武胜男偷偷对自己做鬼脸,杜衡轻轻笑了一下,“甚至别说是主任了,我们很多医生,几乎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医生,最终都是被拦在了副主任的门槛上。
光是副主任晋升的条件,很多人都没有办法达到,到退休他们都只是主治医师。”
武胜男嘿嘿笑了一下,“那你要是真的上了主任职称,那你不是直接把医生干到头了吗?可你才三十岁,你后面最起码还有三十年呢,没有向上的目标,你该多无聊啊。”
杜衡撇了下嘴,“那你想多了,其实到了主任医师,才是一个医生开始奋斗的时候。
什么省级专家、名中医,国家级的专家、名中医,享受津贴的老中医、国医大师等等荣誉称号,那才是一个医生的最高荣誉。
职称,只是这些荣誉头衔的先决条件。”
武胜男俏皮的鄙视了杜衡一下,“真不要脸,才三十岁的人,居然就开始想老中医了。”
“呵呵,想想不犯法吧?”杜衡轻笑一下,“反正好多荣誉称号,我是没什么希望的,还不容许我想了?”
“怎么可能?你才三十岁,已经是副主任医师了,而且水平这么好,怎么可能拿不到那些荣誉称号?”
杜衡苦笑一下,“有些称号,不光要看医生水平怎么样,还得看他能不能活到那个岁数。”
武胜男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就说今年的国医大师评选,管理局直接出通知,从医五十年才有资格评选。”杜衡无奈的摇摇头,“我是二十三参加的工作,按照这个评选要求,我最起码得活到73岁,才有评选的资格。”
“你们医生有好多都是博士毕业才参加工作的,那有资格评选的时候,都得八十岁了吧?那不得入土了?”
“差不多吧,反正在有资格评选之前,老天爷先得筛选一遍。”
武胜男搞怪似的拍拍杜衡,安慰道,“没事,咱肯定能活到那个岁数,然后拿这个称号之前,你先把其他的全都给他拿完。”
“不要太乐观了,再给你说一个,全国名中医评选的门槛,是从医35年。”
武胜男忍不住的爆出粗口,“我去,想出这个评选条件的,怕是打入你们中医的卧底才能想出来的吧?”
530 补肾督益脑髓
旁边的武胜男爸爸,听着这两小孩嘴里已经有点把不住了,便轻声的咳嗽了一声。
“爸,你不舒服?”
果然,武胜男不和杜衡瞎bb了,转而开始关心自己的老父亲。
武胜男爸爸很无语的看了一眼女儿,然后把视线放到了杜衡的身上,“远的事情就不要瞎琢磨了,脚踏实地的干好现在的事情,该是你的,终归是你的。”
杜衡赶忙答是。
“行了,还是说说你们两的事情吧。”武胜男爸爸口风一转,就要说今天叫他们来的目的。
“听楠楠说你买房子了?”
“嗯,我们同学介绍的,新房。”杜衡内心有点小忐忑,深怕自己的举动会让这老丈人不高兴,毕竟之前他可是劝阻过自己别买房。
“上次不是说过不买嘛,怎么又想起来买了?”
杜衡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武胜男爸爸人老成精,对于杜衡的心思,在看到他此时的模样,心里也就有了七八分的猜测。
既然知道是好面子的事情,那他也就不打算问了。
毕竟,买房子这样的事情,对于他们这个家庭,真的不能算是个事,而且杜衡有多大的家底,他也是一清二楚,没必要纠结。
“我在六一的时候有时间,你阿姨也把时间调好了,我们想着那天和你哥见個面,不知道你哥这边方便不方便。”
武胜男爸爸再一次的换了话题,语气还非常的客气,给杜衡面子给的足足的。
杜衡也是赶忙说到,“这个我哥说了,他什么时间都行。”
“那就好。”武胜男爸爸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儿,发现她此时已经红了脸蛋,自己的心中也是突然就有了一股不舍。
不管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终归是有女儿的父亲。
“我们也别走咱们金州的规矩了,什么小酒大酒的就免了,直接就搞成订婚宴,到时候我和你哥商量个时间,你看行不行?”
杜衡一想也行。
自己大哥是农民,不管自己现在多争气,他在武胜男爸爸面前,肯定会非常的不自在,没必要为了所谓的面子,让自己大哥受这份罪。
事,就是这么个事。
除了说事,也是这老两口,想要和女儿见见面。
第二天上班后,杜衡便让康志荣拿着表格,帮自己跑了一趟组委会,而自己则是又一次陷入了繁忙而又单调的工作中。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过的波澜不惊。
除了杜衡自己治疗的那个小孩,在一天天的好转之外,身边的其他事情,好像全部陷入了停滞。
如院长负责的短视频,一点消息都听不见,网络上关于杜衡和中医的消息,已经完全的找不见了。
不过小孩真的给杜衡面子。
经过八天的治疗,小孩变得白白胖胖,而且正常孩子该有的样子,这个孩子也同样有。
该吃吃该睡睡,想哭就哭,想拉就拉,两个黑葡萄似的眼睛,也慢慢的灵动了起来。
刘主任的办公室里,刚刚看完孩子的杜衡准备和刘主任聊两句,可是刚刚见到刘主任,杜衡还没说话呢,刘主任率先说到,“院长,我正好有个事情得和你聊聊。”
杜衡也不抢着说话,直接说到,“行吧,那你先说。”
“是这么回事,最近几天,我发现产妇的婆婆一直在查福利院的事情,还有一些弃养,甚至婴儿死亡后应该怎么办之类的事情。”
刘主任心事重重的说到,“院长,我怕产妇的婆婆,可能会干傻事,你说我们要不要管?”
杜衡被刘主任的这些话给说的一愣一愣的,消化了好半晌才说道,“不是孩子妈妈查这些东西?”
“没有,孩子母亲很正常,对孩子照顾的很好。”
自从上次见了产妇,产妇的面相给了杜衡很不好的印象,让他觉得这个女人刻薄、很难缠。他以为产妇会有这方面的想法,没想到是那个刚开始,就坐在一边一声不吭的老妇。
如果刘主任说的是真的,这老太婆也真有这方面的想法和实施,那杜衡觉得,产妇以前还是下手轻了。
“看来她是不相信自己的孙子会变好啊。”杜衡感慨的说了一句。
刘主任也是叹口气。
别说老太婆不相信,就是她这个妇产科干了十几年的医生,也不太相信缺氧的婴儿能救回来。
但是,现在事实就在眼前。
胎儿不光看着和正常孩子一样,就是她们做的专业检查,这孩子和正常婴儿,也是相差无几。
“院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什么都不管,你给孩子母亲和父亲交代清楚就行。出院以后的事情,也不归我们管了。”
刘主任嘴角动了下,露出一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模样,“这个我会解释清楚的。那出院以后怎么办?再用不用服药了?”
杜衡神色认真了一点,“我来找你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孩子明天就要出院了,但是出院之后治疗不能停,药不能断。”
刘主任也认真了起来,“院长还有后续的治疗方案?”
“那必须要有啊。脑部缺氧造成的伤害,那可不是短时间就能恢复过来的。”杜衡伸手敲击桌面,“别看婴儿现在和正常孩子一样,可那只是简单的生理反应。
一旦孩子长大,他的肢体协调,语言发育,智力水平,还是会落后于同龄儿童,而且这个时间越长,甚至会变成不可逆的情况。
趁着孩子现在小,影响不深,还有挽救的可能,就不能停止孩子的治疗。”
杜衡非常认真的看着刘主任,“而且不光要有药物治疗,他们家长也要付出更多的心思才可以,要不停的刺激孩子,不停的训练孩子,相互配合,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
刘主任很同意杜衡的话,“那院长你的治疗方案,是继续使用中药治疗,还是采用西药长春西汀这类的药物?”
杜衡轻轻摇头,“长春西汀这类扩张血管的药物,现在没用了。扩张血管这一方面,在孩子的第一轮治疗和第二轮治疗中,这个方面我都再做。
现在再做血管扩张,想要改善脑部循环、提高脑供血供氧,或者是改善线粒体能量供应,没用了。”
“那院长你还是要采用中药治疗?”
“对,我还是准备用中药治疗。”杜衡微微停顿,接着说到,“肾为先天之本,主脑生髓。所以用血肉有情之品,培元固本,便可补肾督,益脑髓,这才是对正确的治疗步骤。
然后化痰镇惊通窍,用散剂缓图治本,用上个一年的功夫,这孩子不敢说恢复到完全正常,但也不会比正常孩子差到哪里去。”
刘主任理不清杜衡的思路,但是杜衡之前的治疗是有效的,所以现在的治疗方案,她也不会反驳。
当然,她也没有能力反驳。
531 乙酰胆碱酯酶
刘主任对杜衡的安排没有什么意见后,杜衡便给刘主任写了药方,并叮嘱道,让孩子每隔一个月必须来复诊一次。
安排完之后,杜衡便起身离开了刘主任的办公室,而最近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康志荣,这次一反常态的没有跟出来,而是拿着摄像机跟着刘主任走了。
不过杜衡也不在意,笑笑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拖了快十天的,关于魏凯达的亲子鉴定,也终于来了消息,让他去拿鉴定结果。
这一次杜衡没有叫康志荣一起,而是自己一个人跑到了省一。
当他拿到结果得时候,不光有亲子鉴定得结果,还有胎儿羊水dna的检测结果。
亲子鉴定这個,如果匹配率没问题,杜衡就当没做过这件事,自己罔做一次小人。如果真的是最不想看见的情况,那自己只能向着自己兄弟。
不过当看到接近一百的匹配率,杜衡便知道自己这小人是当定了。
办公室里的许平林,看着杜衡紧张兮兮的表情笑出了声,“看看你那表情,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是你在做亲子鉴定呢。”
杜衡不好意思的笑笑,“自己兄弟,真的很紧张。”
“行了,看了就赶紧销毁吧,这次帮你牵线,我自己也是犯了错误的,你可别把我给装进去。”
“那不会,这东西出不了这个门。”杜衡龇牙一笑,直接就把手里的亲子鉴定报告撕得稀巴烂,然后把碎纸扔进了垃圾桶。
“这下你放心了吧?”
许平林也是呵呵一笑,“这我就放心了。”
最怕的事情过去了,杜衡非常轻松的伸手,拿过另外一份鉴定报告。
这一份鉴定报告,是给亲子鉴定打掩护,要不然亲自鉴定没法做。
至于当时杜衡告诉魏凯达的理由,也是吓唬他的话,尤其是他那种一知半解的水平,是最好忽悠的水平。
许平林也是笑呵呵说到,“行了,赶紧看完拉到,我这边正好有个病人让你看一眼,要不然你这个副主任当的不称职。”
杜衡心不在焉的抽取报告,顺嘴问道,“怎么了?”
“前天来个打嗝的病人,胃溃疡十多年了。。。。”
许平林刚说了一半,就看杜衡的脸色不太对,便立即停下了自己的话,赶忙问道,“怎么了?”
杜衡慢慢的皱起了眉头,眼睛又一次从报告的上方往下看了起来,随后一脸愁容的把报告递给了许平林,“徐主任你帮我看看,这乙酰胆碱酯酶的值是不是不太合理?”
许平林的眼角忍不住的跳了一下,拿过报告看了起来。
当全部看完之后,眼神复杂的看向了杜衡,“确实不正常。”
杜衡迷茫了一下,又有点苦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嘛,我这兄弟,这是太背了,还是运气太好?”
听着杜衡的话,许平林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叹口气说到,“乙酰胆碱酯酶参与细胞的发育和成熟,能促进神经元发育和神经再生。现在这个数值,胎儿患有开放性神经管畸形的几率太高了。”
杜衡也是跟着叹口气,“这已经不是高的问题,估计是百分之百了。”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告诉我这兄弟,这孩子拿掉吧。”杜衡摇摇头说到,“保留胎儿,在出生以后治疗太比较麻烦了,开放性神经管畸形会造成胎儿成为无脑儿、脊柱裂和脑脊膜膨出等疾病。
这不管哪一种,就算是倾家荡产都不一定能治好的啊。”
许平林看了杜衡一眼,“你那兄弟应该感谢你,要是光测唐筛,还真不一定能测出来。这要是生出来,孩子大人都得痛苦一辈子。”
说着又夸了一句杜衡,“你这水平也是没得说了,不孕不育轻松拿捏,现在连肚子里的孩子都能看出来了。
你这是要当神医啊。”
杜衡苦涩的咧咧嘴,“你可别这么夸我,我这纯属是误打误撞。”
“怎么可能?”
“能怀孕,那就说明小蝌蚪的质量绝对是那一批里最好的,要不然它也不可能历尽重重险阻,才能在卵子上着床。”
杜衡无奈的摊摊手,“现在好了,都不知道该说是质量好,还是质量不好了。”
说质量好吧,出现胚胎发育畸形了。
你说质量不好吧,它又能从千军万马中杀出。
许平林试图安慰杜衡,“你也别给你那兄弟找不是了,或许不是他的质量问题,也又可能是他媳妇的问题呢。”
杜衡摇摇头,“不可能的,报告后面就是他媳妇的检测报告,非常正常、健康的女性。而且他媳妇我认识,是个护士。
据我所知,一直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你既然知道这女的没不良嗜好,那你怎么还给她做这个亲子鉴定的检查。”
“没有不良嗜好是一回事,这作风问题又是另一回事了。”
许平林愣了一下,“那你兄弟不知道这姑娘作风有问题?你没给你兄弟说?”
“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消息,这怎么说?而且我这兄弟以前就是渣男,见一个爱一个,谁想到他这次来真的啊。”
许平林这下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杜衡也是不在犹豫,直接掏出了电话,拨通了魏凯达的电话,“兄弟,你们的检测报告出来了,明天来医院找我。”
“你直接告诉我结果就行了,我这边还忙呢。”
“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是明天来一趟吧。对了,来的时候和李娜婷一起来。”
说完,也不给魏凯达在说话的机会,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行了,说说你的事情吧,怎么了?”
许平林变得犹豫了一下,但是想想这事发现的早,倒也没什么大事,便也变得自然了起来。
“是这么回事,前天我们科来个患者,打嗝特别严重,自诉有十来年得胃溃疡病史。”
“我去,这么长时间,那他的胃还好吗?没穿孔?没癌变?”杜衡一脸的惊异,这种程度的病人,他也是第一次听见。
听着杜衡得问话,这次变成了许平林苦笑,“不知道啊。”
“不知道?”
“是啊,他说最近三天,早上吃饭下午吐,平时的时候就是使劲的呕唾沫,泛酸水。”许平林略显无奈得说到,“我们本来想做胃镜探查得,但因贲门强烈痉挛而告失败。”
杜衡眨巴了两下眼睛,完全被这个病人的症状给吸引了过来。
想了一下问道,“还有其他得情况吗?”
“从昨天下午开始,每次进食只有一两口,而且是吃进去就吐,唾沫口水从嘴角直流,干呕、打嗝的频率更是密集的可怕。”
许平林微微叹口气,“我们该做得治疗全做了,没有一点效果。对了,谷平给开了一副保和汤,说是治疗噎嗝的,但是也没有一点点的效果。”
“我去看看?”
“给你说就是这个意思,你去帮忙看看。”许平林站起身子,“你要是也没办法,我们就准备直接开腹探查了。”
杜衡哦了一声,“开腹探查也是个好办法,怎么没做?”
许平林再次苦笑,“老头今年79了,眼眶塌陷,浑身没有二两肉,我是真怕开腹之后,老头下不来手术台。”
杜衡想想也是。
胃溃疡十来年,估计真没吸收上什么营养。
别说没二两肉了,就是皮包骨头,杜衡都一点不意外。
两人一起走出办公室,走到半道的时候,许平林突然开口,“刚才忘了说了,这个患者昨天半夜,还有今天中午的时候,突然昏厥过去两次,不过很快就救回来了。”
杜衡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复又恢复正常,“就这么两次?”
“就这么两次,也问了家属了,以前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走到病房门口,刚好和谷平迎面碰上。
谷平看到杜衡来了,脸上全是惊喜的模样,“杜老师你来了。”
杜衡对着谷平笑笑,“里面是你的病人?”
“嗯,刚才喊肚子疼,我过来看看。”谷平神色突然暗淡一下,“不过莪没看出来什么来,用的药也完全不起作用。”
杜衡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没事,我进去看看。”
进到病房里,映入眼帘的老头,还真是身无二两肉,全身大肉全部掉光,整个人就躺在床上不断的呻吟。
而且吧,这都已经马上六月,白天气温也已经很高了,但是老头身上却盖着厚厚的棉被,棉被下还能看见身上的毛衣。
很明显,老头还有畏寒的毛病。
杜衡凑近到了老头的身边,把老头的脸转了过来,看到的又是一张颧骨高耸,面色发黑的面孔。
不太妙啊。
杜衡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继而抓起了老头的胳膊,随后又看了一下舌苔。
舌淡胖多齿痕,脉迟细微。
杜衡抿嘴凝神,认真的看着老头。
可这样的动作,让旁边的许平林和谷平微微侧目。
他们和杜衡合作的次数也算是多了,对于杜衡的一些习惯和动作,他们也是有所了解的。
但是今天这样的表情,他们可是第一次见。
难道人不行了?
532 要命的节奏
杜衡没转头,所以也没看见许平林两人的样子,但是对面家属的模样,他可看清楚了。
眼睛动了动,心头微动之间,又弯腰开始检查老头的腹部。
当检查到肚脐下的时候,肚脐正中线上有非常明显的跃动,而这个跃动一直持续到关元穴。
杜衡检查的动作停了一下,仔细的观察一番后,发现这个跃动不是从肚脐眼往关元穴,而是从关元穴起,往上冲。
这一下杜衡算是明白了,这是有寒气从关元穴处上攻胸际,而让老头在深夜、中午时分晕厥。
而且这個发现,又让杜衡心头猛跳了一下。
肚脐号称神阙,是为人身元气所聚之处,现在跃动明显,明显就是元气欲脱。
而冲气上攻,又为先天肾气不固之象。
正常状态下,有了这两个迹象,元气不稳、肾气不固,这就是要命的节奏。
“杜老师。”谷平见杜衡弯腰不动,心急之下便叫出了声。
听到身后谷平的声音,杜衡也是当即回过神,知道自己此时的动作不妥,便赶紧的站起了身子。
谷平的眼睛里满是希望,“杜老师,患者情况怎么样?”
杜衡轻轻呼口气,当即便把自己的诊断说了出来,“但是患者患病十余载,百治罔效,却又病不至死;脉虽迟细,但又不至于散乱,所以患者生机未绝,还有得治。”
杜衡这番话一出口,旁边的许平林立马就长处了一口气。
他是真心不想给这么大岁数、这个状况的病人做手术,意外性和风险性太大了。
检查做不了,胃里什么状况不知道,开腹探查的意外性太多。
而他又这么大的年龄,尤其是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开刀容易,但是关腹可就难了。
现在有了杜衡的话打底,他的心算是落地了。
杜衡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这是一年来总结的经验。
谷平也是一脸的释然。
他在此之前,有担心病人病情的因素,但是更多的,却是难以言明的职业挫败感。
找不出病因,辨不出病机,至于开方抓药,那更是无从谈起。
他就像是个脑袋空空的白痴,根本不知道自己再干嘛。
杜衡这几句话出来,顿时让他有一种起死回生的感觉。
同样感到高兴的,还有旁边的家属。
别说许平林不愿意开腹探查,就是他也不愿意让自己八十岁的老父亲挨上一刀。
但是看着老父亲生不如死的模样,他又特别的无能为力。
“杜老师,你说,我去抓药。”
“直接说就算了,我还是回去想想,然后给你写出来吧,要用的有点多,有点复杂。”
“好。”谷平答应一声,转身对着家属叮嘱几句,便赶忙跟着杜衡回了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里,杜衡迫不及待的再次问道,“杜老师,现在可以说了吧。”
杜衡点点头,伸手拿过纸笔,“病人肾气不固,元气欲脱,自当温肾阳,助元气。而病人还有噎嗝之症,所以还需镇冲逆,降胃气。
只有这样四管齐下,病人才有从死亡线上回来的可能。”
谷平一脸的开心,“杜老师,还是你厉害。”
对于谷平的夸奖,杜衡淡然一笑,“别着急,你先容我想想。”
这倒不是杜衡故意拿捏,而是这次的病不同以往,不像那种要命的病,用大剂量的回阳扶正就行;也不是肿瘤这种,用些虎狼猛药;这次的用药,重在温、和两方,在药物的巧妙搭配上,所以真的需要好好想想。
而就在苦苦思索药方的时候,杜衡突然发现,好久没关注过的系统,居然已经完成了本阶段病例数的一半多,已经累积了快六千个病例。
六千个?
看到这个数字,杜衡突然有点懵逼。
他自己这半年的时间,一共看了多少病人,他自己心上是有数的。
这半年的时间里,他其实没有好好的看过病,上门诊都是隔三岔五的上,而且随着时间的增加,他给每个病人的看病时间,也不像去年刚开始的时候那样,五分钟一个了,而是变成了一个不固定的时间。
别说五分钟,有时候甚至能用到半个小时,才能看完一个病人。
所以,这段时间的累积,撑死也就一千个。
但是现在六千,这个数量是怎么来的?
杜衡思前想后,最终把目标放在了和廖全升合作的药膏上。
只有这些大范围使用的药膏,才有可能增加这么多有效病例。
想明白这一切,杜衡也不犹豫,便想直接把该得的奖励给拿了。
“给我点时间想一想,你们先去忙自己得事情去吧,我弄好之后去找你。”杜衡转头开始让许平林和谷平离开。
他们两人一听也是,毕竟把他们都难得要开腹探查了,杜衡要思考一下用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想到这里,两人便直接离开,把空间给杜衡留了出来。
等到两人离开,杜衡为了保险起见,起身就把办公室的门从里面锁了起来,使劲晃了几下,见门开不了之后,才再一次回到座位上,调整了一个自己比较舒服得姿势。
五官科专精(领取)
药物专精(领取)
嗯~~~~~~~~
杜衡迷茫的眨巴下眼睛,他所想的那种感觉,并没有出现。
他只是脑袋突然晕了两下,这次领取就结束了。
为什么?
整理着脑海中突然多出来的知识,杜衡还是没有一点点的异样感觉。
杜衡呼了口气,可能是自己的脑容量变大了,接受能力变强了,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花费十来分钟,杜衡整理完了脑海中的知识,然后他便迫不及待的,把视线重新放回了系统上,他要看看,下一个奖励会是什么。
穴位专精,0/5000,
灸法专精,0/10000,
针法专精,0/20000,
(以上奖励病例不重复计算)
这一下杜衡是彻底愣神了。
这都什么奖励啊,难道自己现在掌握的穴位、针灸,都不是专精,只是皮毛?
还有,为什么这次的这些东西,比之前病例要多出这么多,难不成这次的这些东西,有活死人、肉白骨的作用?
这些太扯了吧。
心中虽然疑虑爬满,但同时也让杜衡有了无限的好奇心。
533 厥气上攻
略过系统的事情,当杜衡再次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这个老人的病情上时,对于怎么开方用药,他突然有了新的理解。
片刻之后,杜衡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原来还可以这样用药。”
激动之余,便拿起手中的笔准备写方,可偏偏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杜衡的思路也瞬间被打断。
不过他也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把门给锁上了,便赶紧起身去开门。
门口的谷平怪怪的看了一眼杜衡,也不知道自己这杜老师,大白天的干嘛要锁门,而且锁的还是办公室的门。
不过他也就是奇怪了那么一下下,“杜老师,方子开好了吗?”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刚想出来你就敲门了。”
这话一出,谷平立马有点小慌,赶紧说到,“不好意思杜老师,是我打扰你了,我以为你已经写好了。”
“没事,我已经想好了。你进来吧,等我写完,你直接拿走就好。”
两人再次回到办公桌前,杜衡开始拿笔写字,谷平则是站在一边观看。
但是今天这個病例,给了他很重的挫败感,心里憋了好多的话,想要问问杜衡,却又怕打扰杜衡,不问吧,却又觉得难受至极。
犹豫好半天,眼见杜衡把笔帽合了起来,他再也忍不住了,“杜老师,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杜衡检查自己的药方,并同时点点头,“你问。”
“杜老师,这个患者有胃溃疡的病史,同时有食之即吐、噎嗝严重现象,很明显是胃气上逆的表现,但是我用了保和汤,为什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患者确实患有胃溃疡,保和汤变方也确有和胃的功效,看似对症,但是患者的噎嗝、呃逆,并不是胃的问题。”
杜衡放下手里的药方,转身看向了谷平,并伸手让他坐下来。
“你想想,如果是胃真的不行了,那你觉得这个病人还能坚持到现在,而又无生命危险?”
杜衡笑笑,“所以用保和汤看似对症,但却没有什么作用,因为它根本就不对症。患者出现的这些问题,是肾气不固、元气欲脱造成的。”
谷平眼中闪过迷茫,“从症状看,明明就是胃的问题啊?”喃喃过后,谷平看向杜衡,“杜老师,这个应该怎么去区分?”
“不着急区分,我先问你,这个病人的病症特点是什么?”
谷平再次茫然。
“厥气上攻。”杜衡缓缓吐出四个字。
“厥气上攻?”
“对,也就是在《伤寒论》《金匮要略》等医书中说的‘奔豚’,‘奔豚’为一种发作性疾病,属冲脉病变。”
既然要解释,杜衡便不着急,缓缓说到,“冲为血海,其脉起于小腹,循腹上行,会于咽喉。隶属肝肾,又隶属阳明。当肾阳虚袁,肝寒凝滞,寒饮内停,冲脉即不安于位,挟饮邪上逆奔冲,便成本证。
想想这个患者情况,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模一样?”
随着杜衡的声音落下,迷茫的谷平双眼直接变的散乱,而后又慢慢恢复焦点,“是一样的。”
说着又挠了一下脑袋,“杜老师,那具体的症状有哪些?”
问出这个问题后,谷平的耳朵刷的一下就红了。
杜衡前面说了原理,按理来说,他自己应该从这些原理中,自己推导出该有的病症特点。但是他自己太清楚自己的知识储备了。
这要是让他自己推导,准不准确先不说,光是推导出符合原理的病症,他都能脱一层皮。
杜衡也清楚谷平的水平,这小子除了针灸上有点天赋,算是可以之外,至于诊断,说实话,也就那样。
如果不是他自己关系够硬,早就被许平林赶走了。
“这种病症发作时,患者自觉一股冷气从少腹直冲胸咽,使其喘呼闷塞,危困欲死而痛苦万分。其证时发时止,发则欲死,止则冲气渐平,平复如常,与《金匮》描述一致。所以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多看看医书。”
杜衡淡淡一笑,接着说到,“肝脾肾三阴寒证,脘腹绞痛,气上冲逆,上吐下泻,四肢厥逆,甚则痛厥、寒疝、水肿鼓胀等症状都在此列。”
也就杜衡说的这个功夫,谷平已经打开了手机录音功能。
谷平见杜衡没有方案恼怒,自己也是慢慢的稳住了心态,脑袋里为数不多的知识点也开始翻了出来,“杜老师,我记得《金匮》里有一方叫‘奔豚汤’,用这个方子也是不是就可以了?”
杜衡点点头,“刚开始我也想到了这个方子,只要略微调整,便能直接用到这个患者身上。”
说到这里,杜衡突然停顿了一下,随即口风一转,“但是现在,我有了更好的搭配。”
说着,又从桌子上找了一张纸,开始刷刷的写药方,写完之后,伸手递给了谷平。
谷平疑惑的伸手接过,只见上面写着附子、肉桂、红参、沉香、砂仁、山药等九味药材,而且还没有剂量。
“杜老师,这是?”
“奔豚汤。”
“《金匮》里的奔豚汤?”谷平心中的疑惑加剧。
如果是《金匮》里的药方,杜衡没有必要重新写一遍吧?而且他自己也说了,不是原来的方子了啊。
“同名异方,也是用于治疗奔豚,但是和《金匮》的用药不太一样。”
“不一样?”
谷平再惊。
听着药方名,很明显是针对全类奔豚症的,难道杜衡这么短的时间,自己搭配出一副通用方?而不是就症随症的治疗方?
杜衡轻轻吐出一口气,“本方由人参四逆汤去干姜,桂附理中汤去白术,桂附八味丸去熟地、丹皮、萸肉,加沉香、砂仁、牛膝而成,用作纯阳益火,救困扶危。
可温热灵动,彻上彻下,通行十二经表里内外。”
杜衡边说便拿起之前写的药方,再次打量一番后说到,“它的功能有温养先天命门真火,救元阳之衰亡,固元气之厥脱。
补火生土,化湿醒脾,补土制水,而消水肿。
纳气平喘,安养冲脉;引火归原,制伏奔豚。
消五脏寒积,逐六腑冷凝,除骨脉寒痹,破沉寒痼冷,散寒行气治诸痛。”
说着用手指指了一下纸面上的一个药名,“于大队辛热燥药之中,重用一味山药润性,是健脾和胃益肺,补肾强精益阴的最佳佐药。
当可滋阴配阳,共奏益火之原、以消阴翳之效。”
谷平眼睛变的溜圆。
乖乖,还真如自己想的那样,杜衡弄出来一个通用方。
前面他刚说的奔豚病症,他的这个药方里,可是全都给包括进去了。
谷平喉头耸动,对于杜衡说的,他没有一点怀疑,他现在只想把这个药方,赶紧的塞到他爹的保险柜里。
但是当他再次看向药方的时候,还是问出了心中最后的疑惑,“杜老师,这个药方你为什么没有写剂量?”
听到这个问题,杜衡直接笑了起来,“这个可不能写剂量。”
“为什么?”谷平心里开始胡思乱想,难道是杜衡怕自己偷用他的药方?
可这也不对啊。
如果真是这样的想法,杜衡就不会把这个药方写给自己。
心中疑惑不解,只能再次迷茫的看向杜衡。
“你仔细看药方,方子里有附子这位药,而附子是当君药来用的。”杜衡示意谷平再次看药方。
等到谷平看清楚后,杜衡才接着说到,“奔豚病症,有轻症、大病,如现在这个患者这般的危重症,还有他的进阶版,元气暴脱需急救的情况。
而不同的情况,则需要不同的附子用量。
附子用量不同,配药肯定要发生变化,如炙甘草,其他时候它的用量,保持在附子的两倍即可,但是一旦附子破格使用,那它就只能顶格用到六十克。
还有肉桂、山萸肉药材的用量,也是随附子的变化而变化,不一样的。”
谷平听杜衡一说完,立马就傻眼了。
他以为自己拿到了药方就能用,顶多也就是随量加减便行,没想到这个方子这么复杂。
整个人顿时变的泄气,就自己现在的水平,这方子是用不了了。
杜衡看着谷平表情,便知道这小子再想些什么。
但是病理病机这玩意,除非像自己突然得个系统,要不然,那就老老实实的埋头苦学,多看、多记、多想。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你也别灰心,治病这玩意,是个日积月累的过程。就今天这病人,别说是你没招儿,就是送到中医科去,最起码九成的大夫也没招。”
杜衡笑呵呵的劝慰谷平,把刚开始写的方子再次叮嘱一边用量用法之后,自己也拍拍屁股起身离开。
杜衡刚回到市妇幼,去拍刘主任的康志荣便也回来了。
杜衡问道,“那家人出院了吗?”
康志荣点点头,“早上你离开之后,他们就给办理了出院。”
“那就好。”杜衡点点头,“后面复查的事情你帮我记着点。”
康志荣也点点头,随后说到,“院长,我想把你救治这个孩子的过程,剪辑之后发到咱们的账号上,你看行不行?”
“当然可以了。”
康志荣开心的笑了起来,“院长,我把剪辑好的视频发到你的邮箱了,你再帮忙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杜衡打开了康志荣所说的邮件,点开之后,认真的观看了起来。
越看,杜衡嘴角的笑容就越明显。
当着外人的面,自己看自己的视频,那种感觉很奇妙。
尤其是康志荣这小子剪辑的片子,角度、色彩,加上渲染气氛的音乐,让自己再尴尬中,升起了一点点的自恋。
认真工作的男人,真帅!
534 脑瘫院长
“真tm不要脸,脑瘫都敢说治愈。”
“本来对这个医生挺有好感的,但是现在居然拿孩子炒作,顿时就恶心的不行。”
“虽然我是中医的狂热支持者,但是咱要实事求是。这样做,不会帮助到中医,反而会给中医抹黑,希望这个叫杜衡的医生,能迷途知返。”
“我不知道这位姑且称为医生的人,到底是何想法。但是你这么做,就是再给其他的脑瘫患儿家属出难题,会让他们陷入到无尽的折磨当中。”
“金州啊,呵呵了,以前有個气功厅长,现在得多个脑瘫院长了。”
“我也是一名中医,对着这位杜衡医生的做法,我非常的不耻。中医是用来治疗病魔的手段,不是你用来哗众取宠的工具————xx市中医院脾胃科宋医生,电话138xxxxxxxx。”
。。。。。。
康志荣做的视频很好,很专业,看得出小伙子没有荒废大学四年的光阴。
而且院办的郑主任从冯苏那里取了真经,学了一些专业手法,等到视频发出,只经过了一晚上,杜衡和医院的短视频账号,全部涨粉好几万,尤其是杜衡的个人账户,涨粉接近十万。
但是这些汹涌而来的粉丝,应该都是假粉丝、黑粉。
因为整个留言区,都快被谩骂和质疑占领。
看着那悬殊不合理的观看点赞比,还有留言与点赞比,真有让人心态炸裂的冲动。
尤其是康志荣,也不知道是为了在杜衡面前表演,还是说这小伙,真的有超强的集体荣誉感,反正情绪的表达非常的夸张。
“这些人都眼瞎了吧,他们视频看完了吗?我们上传了三段治疗的完整视频,可是最后的视频,播放量比第一个视频少了好几万。”
康志荣气的鼻孔喘着粗气,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手机屏幕说到,“我看这些人纯粹就是为了黑而黑,他们就是来显摆、来骂人的。”
杜衡本来也有点生气,但是被康志荣在面前这么一闹腾,他反而生不出气,还得安慰这个小伙子。
尤其是看到这小伙,现在一副跳脚的模样,更是语气都柔软了几分,“小康,不要这样。你看,这些留言的人里,还是有很多人看完整视频了,他们还是有自己的判断的。”
康志荣还是一脸的气愤,气呼呼的说到,“我就是气不过,我们发视频,是为了帮助有同样病症的病人,让他们有机会摆脱病魔的折磨,我们这是在做好事,是功德无量的事情,他们怎么能这样?”
杜衡劝康志荣,康志荣的情绪没有消下去,他自己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咱们医生有句话,叫做医不叩门。
而普渡天下的佛也说了,他只渡有缘人。
所以啊,没必要为了这些东西生气。
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咱也不能强求每个人都相信我们。你就看现在,全社会高喊要相信科学,可是你看庙宇里的香火,不也把刚刷的房梁给熏黑了。”
郑主任算是实际操办人,他本来也很恼火和生气,但是他的反应速度比康志荣慢了一点,等他想起来要在杜衡面前,把生气的情绪表达出来时,康志荣已经发泄完了。
现在再发泄,痕迹就有点明显了,所以他脑袋里一转,直接顺着杜衡的话风说了起来。
“小康啊,你还是太年轻,太撑不住气了。你现在跟着院长,你要跟院长多学学,你看看院长,荣辱不惊,这才叫沉稳。
再看看你,气急败坏的样子,反倒让人觉得是你自己心虚。”
说完看了杜衡一眼,见杜衡没有什么反应,郑主任接着说到,“我们发一个视频,网民们觉得不真实,没有可信度。
那你就去把我们前几天拍的那些视频,全部剪辑出来。
我们发十段视频,发一百段视频,这样他们还能不相信?”
郑主任的说话节奏很好,能让人认真的听下去,还能清晰的接收到,他话语中的情绪表达。
康志荣可能也觉得,自己情绪表达的太过激烈了,看看办公室的几人,便稍微的收敛了一下,但还是不服气的说到,“院长治疗那个孩子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呢。
现在他们这么诋毁院长,我就是看着不舒服。
凭什么我们做好事,还得被他们这些断章取义的家伙骂,这也太不公平了。”
郑主任哎呀了一声,“你为院长抱不平是好事,但是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你看,还是有人留言相信院长,相信我们嘛。”
说着,便把自己找出来的几条评论给康志荣看。
只是这样的举动,让杜衡觉得有点做作,但是人家说的也没错,杜衡也不能说些什么。
“我没有相信第一个视频下的留言,因为我觉得一个省会城市的院长,他的脑子应该是清楚的,他应该不会做出假视频这样的事情。果然,当我耐心看完三段视频,我的猜想是正确的。”
“也不知道上面这些人再狂吠什么,他们看完三段视频了吗?他们看到孩子从刚开始的样子,到最后的样子了吗?可笑!”
“三段视频全部看完,孩子从刚开始治疗时的模样,到最后出院时的状态,我做了一个对比,点我头像,莪来告诉大家真相。”
“大家都歇歇吧。中医被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信的人自然信。”
“借用一句名言: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有多冤枉。”
“医生,我孩子也是这种情况,现在还有救吗?”
。。。。。。
嗯?
居然真的有人在短视频下方求医。
康志荣看到这条评论的时候,神情猛的僵了一下,这条评论,他在之前可是没有看到。
当即放下郑主任的手机,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操作。
而当他再次登录后台,他就看到了消息一栏里有几十条的信息。
打开一看,全是同样情况的患儿家属,在不停的发送消息。
康志荣拿着手机的手微微僵硬了一下。
上面有一句评论没错,看到这个视频,最痛苦、最焦急的,是那些有同样遭遇的患儿家属。
康志荣的情绪低落了下来,他只是一个刚刚走出大学的毕业生,他的同理心还没有被完全的磨灭。
“院长,你看看这些怎么回复?”
康志荣站起身,把手机放到了杜衡的面前。
杜衡看完这些私信的内容,想了一下说到,“让他们把孩子的情况发过来,最好有之前的病例。”
说着停顿了一下,皱眉想了一下后说到,“让他们发,但是其他不要回复,我和其他人开个会,然后统一做回复。”
“好的。”
康志荣再次拿过手机,开始再手机上操作。
而杜衡也不再看康荣,而是转头问郑主任,“郑主任,这次既然把热度又带起来了,那么你一定要处理好之后的事情,千万不要再出现,上个星期那样的事情。”
郑主任赶紧点头,“院长你放心吧,我会时刻关注视频动态的。”
“那就好。”
“院长。”
杜衡刚刚说完,回复消息的康志荣猛然喊出了声。
“怎么了?”
“我们的视频被下架了。”
“为什么?”杜衡听的愣了一下。
“有人举报。”
杜衡动了动嘴角,“郑主任,你看?”
郑主任立马站起身,“院长你放心,冯小姐给了我一个电话,说是短视频内部某个领导的电话,我现在打电话去问问。”
“好。。。。。小康你也一起去。”
杜衡说到一半,突然看到了出现再门口的魏凯达,便话锋一转,直接把康志荣也支了出去。
人员一进一出,开始各忙各的事情。
而魏凯达和李娜婷两人,则是面色有点紧张和忐忑。
坐定之后,魏凯达直接就问了出来,“兄弟,昨天电话里你什么意思?”
杜衡没说话,只是伸手把抽屉里的检查报告拿了出来,“这是孩子羊水穿刺的检测报告,你们都是学医的,相信能看得懂。”
魏凯达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全是担心。
最终,还是魏凯达伸手拿了报告过去,然后在忐忑中,拿出了检测报告。
没一会,两人就看完了手里的报告。
李娜婷直接就变得眼泪汪汪的,“院长,乙酰胆碱酯酶过低,真的没办法补救吗?”她还是习惯于称呼杜衡为院长。
听到这个问题,杜衡也是不由得叹息一声,“乙酰胆碱酯酶的数值,补救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你们两确定要补救吗?”
魏凯达也是皱起了眉头,“真的不行?”
“乙酰胆碱酯酶过低,胎儿患有开放性神经管畸形的概率大增,按照现在的数值,几乎可以是百分之百。
开放性神经管畸形会造成胎儿成为无脑儿、脊柱裂和脑脊膜膨出等疾病。
而你们现在已经怀孕三十周,胎儿的脑神经这些已经发育完全了。
你们两口子确定,你们要冒这个险?
你们要知道,即便现在纠正了乙酰胆碱酯酶,你们的胎儿,也能顺利补全,缺失的脑神经之类的东西。但是,也就意味着这个孩子比其他孩子,少了四个月的发育时间。”
魏凯达呼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杜衡,“那你的意见是?”
“拿掉吧。”
535 断了的中医传承
拿了吧!
三个字宛如巨锤砸到了魏凯达两人的心口。
即便他们在看到检测报告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测,但是当这三个字切切实实,从杜衡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是感觉难以接受。
杜衡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默默叹息一声说到,“现在这种情况,早做早好,墨迹两天,等胎儿再发育一段时间,那对娜婷的身体伤害也会加大。
再说了,你们两岁数又不大,正好这段时间养一养,安安稳稳的结個婚,然后再要孩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我已经帮你们联系好了妇科,你们直接过去找人就行。”
魏凯达嘴角僵硬的咧了下,“兄弟,麻烦了。”并在说话的同时,伸手抓住了旁边李娜婷的手,然后紧紧地握了起来。
魏凯达轻声安慰李娜婷,好一会的功夫,才让李娜婷的情绪变得稳定了一些,“我们过去找谁?”
“妇科高琴高主任,她今天在门诊,你过去之后直接找他就行。”
“好的,那我们就先走了。”
魏凯达把桌子上散落得检测报告收拾起来,揽住李娜婷肩膀转身走出了杜衡的办公室。
杜衡想陪着两人一起过去,但是又觉得气氛有点沉闷,便干脆没有起身,直接低头忙活自己的事情。
人一旦忙起来,尤其是全身心的,投入到某个工作当中的时候,是很容易忽略掉时间的流逝。
杜衡就这样,前一秒还在为魏凯达两人的事情叹息,可当自己一头扎进那些文字中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想法。
直到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郑主任再次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才回过神。
而当视线放到了手机上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有那么一个瞬间,杜衡突然对自己现在的工作,产生了那么一丝的厌恶。
这种文字堆里的工作,好像不是自己想要的工作。
这样的工作,好像也没有带给自己,那种发自心底的喜悦和快乐。
自己还是喜欢坐在诊桌后面,摸着起伏不定的脉搏,听着病人的诉说,那样才有自己喜欢的踏实感。
现在这样的感觉,很忙,但是太虚。
“院长,已经和短视频那边沟通好了,我们视频重新发出来了。”
听着郑主任邀功似的口吻,杜衡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而杜衡这样的表情,让郑主任肥肉堆起的脸,也有了一丝尴尬。
但是看着杜衡还是低头看手里的文件,郑主任尴尬的神情有所缓解,便赶紧说道,“院长,咱们省的卫视,想邀请你参加个节目。”
杜衡抬头,“什么节目?”
“叫什么《直击真相》。”
杜衡瞬间有点愕然。
金州的省卫视,是一个神奇的卫视。
别人家的卫视,都在努力的向全国,输出当地文化特色的时候,它再努力的播放着电视剧,并且在省卫视这样的地方,再大中午的时候,为所有观众设计了一款《大家一起来打牌》的节目。
什么斗地主、升级、双扣、打麻将,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家做不到,人家还给你弄的是专业比赛。
就算这样,这个卫视也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卫视。
但是,就刚刚郑主任说的《直击真相》这个节目,它的前身,却成了让省卫视出圈的一个节目。
榴弹-690战术核显卡,了解一下。
这样的显卡只要一发,就能摧毁一个航母战斗群,这样的威力了解一下。
虽然这件事情的根本问题,是x度百科资料编辑的问题,但是作为一个面向全国播放的节目,上到制片,中到主持,下到编辑审核,居然没有一个人,去确定一下这条内容的真假,直接拿着找来的词条上节目,这也太不专业、太敷衍、太那个啥了。
所以,当杜衡听到是这个节目的时候,他的内心是真的慌了一下。
本来大家就说自己是个骗子,满嘴跑火车的主儿。
这要是再有这个节目的加持,那真有点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不过随即一想,战术核显卡的事情过去很多年了,节目也换了个名字,应该没人记得了。
而且不管怎么说,电视节目的可信度,要比网络视频的可信度还是要高的。
杜衡想了想问道,“要花钱吗?”
郑主任立马否定,“这次是他们要采访我们,得给我们钱,怎么可能让我们花钱,我们又不是去打广告的。”
“多少钱?”
“我打听了一下,好像是三五百。”
三五百?
杜衡不可置信的看着郑主任。
郑主任看着杜衡的眼神立马愣了一下,随即赶忙说到,“院长,这是我找别人问的,我还没和节目组的谈呢。”
杜衡也是连忙哦哦哦了几声,“你别多想,我只是有点意外,原来电视台给的钱这么少。我还以为最少也有几千块钱呢。”
稍微停顿一下后又说到,“那行吧,你帮着联系联系。”
郑主任松口气,点头答应便离开了办公室。
杜衡看看时间,也感觉到了肚子饿,拿起手机想给魏凯达打个电话,却又觉得不合适,便放下电话自己去吃饭,然后下午继续枯燥而又无聊的工作。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关于他治疗脑缺氧婴儿的视频,被重新放出来后,不光网上那些无聊刷视频的网友,重新看见了,同时也被省妇幼的一名医生,在中午的时候重新给看见了。
“主任,您觉得中医真的能治好脑缺氧并发症吗?”省妇幼新生儿重症监护室里,刚刚开完会准备离开的新生儿科主任梅东,被身后一个年轻医生叫住了脚步。
听到年轻医生的问题,梅东很随意的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了?”
“我就是好奇想问问,中医是不是真的能解决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看刚才那个孩子不忍心,才有这个问题的?”梅东平静的摇摇头,“这个孩子脑瘫已经成为事实,我们也想治疗好这个孩子。
但现实你情况就是如此,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尽最大可能的补救,要想完全的救治,这不可能。”
梅东这样的回单,显然是不能让新医生满意的,因为这和他的问题完全就不沾边。
所以他再次锲而不舍的追问到,“主任,我就想知道中医能治吗?”
再次听到这个问题,梅东的脚步停了一下,转头认真的看向了年轻医生,“能治,也不能治。
这么说吧,中医特别考验一个医者个人的水平和经验,有钻研这个方面的老中医,确实有治愈的可能。
但是中医有一个非常大的局限性,那就是针对某个病症,根本没办法形成一套,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固定方法。
它必须要有相应的变化,才能产生治愈的作用。”
梅东微微叹口气,“咱们医院再成立之初,便有这么一位专家,按照记载,他当时治疗过的很多患儿,其实就有我们现在说的脑缺氧并发症。
当然,这位前辈也留下了他的诊疗笔记,还有治疗的方法。但是你也看到了,咱们医院到现在为止,不论是专门的中医大夫,还是说中西医结合的大夫,都没办法复制这位老前辈的方法。
这么说吧,治疗步骤就那么几步,但是用药时,什么阶段加什么药,什么阶段去什么药,很多人尝试过,但都没有摸清楚。
几岁大的孩子,几个月大的孩子,剂量上有什么区别,现在也搞不清楚。”
年轻医生的表情有点呆滞。
梅东说了这么多,他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就一点:中医能治疗脑缺氧并发症。
视频上的内容,居然是真的!
抿了一下自己干涸的嘴唇,年轻医生接着问道,“这位前辈没有徒弟吗?别人不懂,他的徒弟应该懂他的治疗思路吧?”
梅东叹口气,“这些其实在院史中都有记载,只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都不看院史了。
这位前辈确实有个徒弟,而且这位徒弟属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光在儿科上有所成就,妇科、产科都有不错的成就。
但是也正因为这两个专业,在那个年代他被人诬陷耍流氓,让关了牛棚,最后病死在了牛食槽下面。”
听到这么个结果,年轻医生一时之间有点接受不了。
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最后是病死的,而且还在牛食槽下面,这听着也太滑稽了点。
梅东微微叹息,“这样的事情,在那个年代不稀奇,中医好多的传承,在那段时期断了传承。
行了,这个问题不要再问了,如果让患儿家属听见了,他们又得去找偏方,被那些黑心无良骗子骗钱了。”
梅东是现代医学的医生,但是他对中医没有任何的抵触情绪。整个省妇幼中,中医到底能不能治病,他们这些人非常的清楚。
尤其是现在中医妇科的那位大主任,在治疗妇科疾病上,他所用的中医手段,真的比西医妇科要厉害。
这在整个医院中,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但是同样的,现在能治疗脑瘫患儿的中医大夫,真的没有。
梅东的情绪有点低落。
院史是个好东西,它可以让你,知道很多不为外人知道的东西,让你知道有些东西,真的不是胡编乱造,不是吹嘘,是很容易让人,对这个集体产生归属感和荣誉感,对前辈们产生浓厚的仰慕。
但是同样的,也因为有院史的存在,很容易让人产生那种消极的感觉。
自己这边还好,但是中医的那些医生们的感觉,就非常的不好。
尤其是当发现,现代医学每时每刻都在进步,但是中医这方面别说进步了,甚至还不如前人的时候,那种心里的落差,很容易让人产生失落和懈怠。
梅东虽然没有中医的那种感触,但是情绪也被勾动,便也不在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却不料刚刚转身,立马被年轻医生叫住,“主任,留步。”
梅东眉头轻皱,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又怎么了?”
年轻小伙也看出了梅东的不耐烦,赶忙说到,“主任你稍等一下,让你看个东西。”
“看什么?”
年轻医生却没有回答梅东的话,而是快速的跑往了自己的储物柜,从里面拿出了手机。
“主任,你看看这个视频,是不是真的?”年轻医生着急忙慌的找出视频,赶紧放到了梅东的眼前。
梅东不高兴的看了一眼年轻医生,好端端的让他看视频干什么。
但是看着年轻医生着急的模样,再听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他还是收住脚步,把视线放到了手机上。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别人看到视频上说救治脑瘫患儿,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但是在他这个行家的眼里,他却看到了真实。
一个刚出生的胎儿,什么样的表现是异常的,这些异常代表了什么,普通人不知道,一般的医生也可能只是有怀疑,但是在他的眼睛里,他是可以直接确诊,这些症状代表的疾病。
双眼紧闭、嘴唇紧闭,面色发青,看四肢有着明显的肌张力异常、反射异常,听着视频中的诊断结果,他知道,视频中的医生诊断没有错误。
视频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也忘记了自己还有要忙的工作,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视频上。
当他看到视频中孩子的改变,他眼睛越来越亮。
他看过的婴儿无数,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每个婴儿有什么特点,他基本上能一眼就找出来。
而视频中的婴儿,他很确信,是没有被换过的,就是刚开始的那个孩子。
等到视频结束,他便迫不及待的问年轻医生,“这是哪里来的视频,视频中的这个医生是谁?”
年轻医生看着梅东的表情,也开心的咧了嘴,但他还是问道,“主任,视频中的这个是真实的吗?”
“按照视频中孩子的前后对比,我可以确信是真实的。”梅东直接点头承认,“没想到啊,中医里终于又出了一个儿科的大拿,不再是那些扎堆往男科妇科的专家了。
赶紧说,视频里的医生是哪里的医生?我听他说话的口音,像是我们金州人。”
536 量身打造的医生
年轻医生开心的笑出了声,“主任听的真准,这个医生确实是我们金州的医生,而且别看人家年轻,人家可是市妇幼的院长。”
“市妇幼?”梅东瞪大了眼睛,语气中是满满的不可思议,“还院长?”
年轻医生在看到杜衡的视频后,就已经查询了一下杜衡的简介。
网上虽然对杜衡的简历没有,但是市妇幼的医院页面上有,同时在杜衡的短视频账号上,也有自己的个人简历。
此时他作为一名新生儿科的医生,他对杜衡居然有了一点点的敬佩,还有。。。崇拜。
新生儿缺氧症啊!
脑瘫啊!
新生儿科的眼中钉!
患儿家长心中的一根刺!
就这么的被同龄人解决了,而且被自己的主任,西北五省的儿科专家所承认了。
“对,他就是院长。而且就在前几天,网上闹的沸沸扬扬的明星癌症热点,当事人也是这位杜医生。”
看着有点激动的年轻医生,梅东略微有点没转过弯。
这说儿科的事情呢,这么突然就转到肿瘤科上去了,“你慢点说,什么明星癌症热点?”
“就一個叫冯苏的明星,得了子宫颈癌,不能手术,但是被这位杜医生给治好了,还完整的保留了生育能力。”
梅东愣住了。
这么说,这位杜医生不光儿科好,这妇科、肿瘤科也有一手?
这不就是为省妇幼量身打造的医生嘛!
“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年轻医生一脸的诚恳,“当时不光网上有各种视频,那个叫冯苏的明星还亲自出面承认了这件事情。
不过本来挺有兴趣的,但是这个冯苏的蹭热度太不要脸,那杜医生挤的没热度了,大家对这件事情也就没什么兴趣了。”
梅东眉头一皱,这什么和什么嘛。
一个医生,怎么就扯到明星上去了?
“这样,你把这个杜医生的消息推给我,我去了解一下。”梅东不想在东拉西扯的闲扯淡了,“如果有可能,我们可以请这位杜医生来帮个忙。咱们这个孩子和视频里的孩子情况差不多,只是孩子出生已经三天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救治的可能。”
年轻医生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自己找梅东的原意,不就是想帮助自己照看的这个孩子嘛。
当下也不在耽搁,赶紧把自己知道的所有资料,全部发给了梅东。
而梅东拿到资料之后,立马就找到了医务处的处长。
省妇幼的医务处处长,那才是正儿八经的处长。邱平臻虽然也叫处长,充其量其实就是科长。
作为省妇幼的医务处长,那真的是忙的飞起,要处理的事情,是邱平臻的十倍还要多。
但是人家关系也是真的硬,神通也确实够大,接到梅东传过来的消息,他答应一声,抽空就打了几个电话,然后杜衡的资料就传到了他的邮箱里。
在金州,只要是个医生,他想要了解,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但是他事情太多了,打完电话之后,就把这件事情给忘到了脑后。
而此时的杜衡,在到点之后,也终于在一堆纸张中间挺直了腰杆。
迷茫的看了一眼办公室,这让他再一次觉得,这份工作没什么意思,主要干起来不爽。
收拾完东西,杜衡驱车离开医院,不过今天没去找武胜男,而是去找了魏凯达。
魏凯达今天的心情一直不好。
早上陪着李娜婷做了手术之后,便回了家。可是蒙了一天之后,他还是主动的给杜衡打了个电话,要求晚上坐一会。
以前的时候,忙的只有老董,后来老靳被认定为医院骨干,也慢慢的很难出来了,尤其是当了科里的主刀大夫,除非大事,一般也甚少有时间能出来,能喝一口酒。
现在,就连杜衡也开始忙于工作,很少能找到机会坐一坐了。
现在兄弟几人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时不时的群里冒个泡,相互调侃两句之后,便又找不到人。
两人找了个路边摊,要了点吃食便陷入了沉默。
魏凯达喉头微动,猛地招手喊道,“老板,两罐扎啤,要冰的。”
看到魏凯达的动作,杜衡直接猛拍了一下魏凯达的伸出去的手,皱着眉头说到,“你想死还是咋的。你别忘了,你现在还在喝药呢。”
“我心里难受。”
“难受也不行。”杜衡直接怼了回去,然后回头对着老板喊道,“老板,酒不要了,我们要的串快点就行。”
再次回头时,便见魏凯达整个人都是蔫蔫的了。
“海王,这样子可不像你。再说了,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干吗这么垂头丧气的。”杜衡说着拿起了桌上的劣质茶水,“来,咱兄弟以茶代酒碰一个,有我在,你把心放肚子里。不要有压力,保证你以后还是海王。”
魏凯达勉强笑了下,但很给面子的碰了一下杯。
抿了一口茶水,魏凯达苦涩的开口,“老杜,你误会了,我不是因为孩子的事情不开心。”
“那是担心李娜婷的身体?”杜衡问了一句,然后拍着胸口说到,“这个你放心,我那市妇幼虽说有点破烂,但水平绝对没问题,还是我们高主任做的手术,你更没什么可担心的。
一个星期,绝对还你一个活奔乱跳的媳妇。”
魏凯达没有被杜衡的话逗笑,还是一脸惆怅的说到,“都不是。”
“那你倒是说啊。”
“哎,本来我和婷婷要结婚,就是因为孩子。而我妈和我爸知道婷婷有孩子之后,那高兴的劲儿你是没看见,他们现在恨不得把婷婷供起来。”
魏凯达苦笑一声,“开心的还有婷婷的父母,他们更是希望婷婷现在就休息,安心在家养胎。
可现在出了这事,我真不知道四位老人要是知道了,会是什么后果。”
杜衡也收起了嬉皮笑脸,变得正经了起来。
而且他本来也不是那种嬉皮笑脸的人,要不是为了魏凯达,他根本就不会做这些表情,说不出来这些话的。
“听你这意思,你不想和李娜婷结婚?”
“没有,你听错了,嗯~~~也有可能是我没有表达清楚。”
“想结婚,那这事不就结了。”杜衡面色正了正,“实话实说,就说孩子发育出了问题,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你们两个还年轻,要孩子的事情,以后有的是机会,担心这些干什么?”
“我是担心四位老人接受不了。”
杜衡嗤笑一声,“这会当孝子了?”
说话间,正好服务员送来了烤好的串儿,杜衡侧身接过放好。
“你也太小看你爸和你妈了,他们两位老人家能看着你活到三十岁,他们心里的承受能力,比你要强上百倍。
相信里李娜婷的父母也差不多,你还是把你的心放宽吧。”
杜衡拿了根串递给魏凯达,“现在啊,你们两都老老实实的养身体,然后赶紧把婚结了,四位老人就绝对没有问题。
要是你们两不结婚,那对四位老人来说,才是天塌地陷的大事。”
魏凯达狠狠的撸了一口串儿,并给了杜衡一个白眼,“你这么能说,那你多说点。”
“去你的吧。”听着魏凯达的话,杜衡轻笑一下,“赶紧吃,吃完了我还得回山上呢。”
“回山上干吗?”
“你这海王都要结婚了,我肯定也要结婚啊,总不能留我一人打光棍吧?”
看着杜衡的笑容,魏凯达诧异的停下撸了一半的串儿,“你那大官老丈人同意了?”
“同意了,六一的时候和我哥见个面,订婚送酒一趟走,然后把日子定下来。”
“真好。”魏凯达突然也笑了起来,“咱兄弟们啊,都算是走上正轨了。”
杜衡哈哈一笑,“想多了吧你,我们一直都在正轨上,只有你才回来的好不好。”
两兄弟撸着串,喝着劣质的茶水,笑声慢慢的冲淡了心中的郁闷。
等到武胜男一身警服出现在路边摊上,魏凯达的眼睛猛的亮了起来。
“我就说你小子走了狗屎运,看看这姑娘,在这制服的加持下,真的是亭亭玉立中,透露着一股英姿飒爽。”
魏凯达低声打趣着杜衡,而杜衡虽不是第一次见武胜男穿警服,但是在着路边摊上看到走来的武胜男,还是被惊艳了一把。
这姑娘的长相先不谈,光是这股子英气,就已经甩了那些胭脂俗粉一大截。
“怎么没换衣服就来了?”等到武胜男到了身边,杜衡伸手给武胜男拉个座位过来。
武胜男对着魏凯达打声招呼,然后低声说到,“我这不是怕你等着急了嘛,而且晚上要回山上,太迟了路上看不清不好走。”
“行吧,你想吃什么?”
“随便点一些就行。”
一个如此漂亮的女人坐路边摊,本是吸引人的事情,但现在加上一身警服,却显得有点扎眼,让原本大话喧天的场面,都微微低了一个音浪。
但是随着天色渐暗,武胜男身上的衣服就不显眼了,渐渐的泯然于众人,而周围的声浪,也渐渐的再度恢复,甚至还有一点点的高涨。
三人吃饱,杜衡和武胜男也着急回山上,便准备结账走人。
可刚刚举起手准备叫服务员,身后就响起了嘈杂的争吵声。
537 你的冲动让我很生气
烧烤摊有争吵,不稀奇。
因为一人凳子坐的太靠后,把另一桌背靠背的人给挡住了,这个原因更是不意外。
但意外的是,两个大男人的对话。
“你想咋的?”
“你想咋的?”
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话,让人没有感觉到紧张,反而有了一丝的搞笑。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p事没有。
杜衡三人看了一眼,也没有当回事,站起身往吧台走去,找老板结账。
尤其是当穿着警服的武胜男路过,并且淡淡的瞟了一眼后,像是复读机的两人立马就安静了下来,各退一步重新坐回去。
只是刚开始被挤占了位置的男人,可能有点不爽,**子的时候,使劲的往后甩了一把,凳子直接磕到了后面的男人身上。
这一下让对面桌上,那個男人的同伴不高兴了,站起来就要重新理论两句,却不想原本占位置的男人不想闹大,反而拉住同伴,“别冲动,坐下撸串。”
同伴虽然被拉住,但整个人却气狠狠的,虽然不在站起来,但是临坐下的时候,朝着刚才仍凳子的男人吐了口吐沫,“什么东西。”
有一种朋友叫损友。
损友又分两种,一种时陪你恶作剧,把你往逗逼的方向带。
另一种,那是tm把你往绝路上带。
碰上这种朋友,能躲多远躲多远,躲不开那就踹两脚,然后自己赶紧跑,这种人就得离得远远的,因为你不知道,他下一秒会给你带来什么样的‘惊喜’与‘绝望’。
吐口水的这个同伴,就完美的诠释了这种损友的模样。
原本已经了结的事情,却因为他的一口唾沫,让对面本来就觉得吃亏的男人,瞬间变得火大。
下一秒双方再度撕吧起来,只是撕扯的两人换了个对象。
但是原来那个占位置的男人,他就能置身事外了?
怎么可能?
同伴可是再为他出头。
外面得热闹和杜衡没有关系,他现在就想结完账赶紧回山上。
但是当他付完钱再回头,却发现身边的武胜男已经不在。
心中猛的咯噔一下,抬头看去时,只见武胜男已经大吼着冲进了干架的人堆里,“我是警察,都给我住手。”
别看武胜男声音很洪亮,身姿也很英武。
但是她忽略了一点,打架的都是几个大老爷们,各个膀大腰圆。
而且这种场合下的男人,那都是要面子的主儿,哪个会听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说话,甚至他们可能根本就没听见。
武胜男见自己的叫声没有起到作用,立马大步流星的往拉扯的人群中走去。
外层几个拉扯的,都是属于做做样子的,也都是脑子正常的,看到穿着警服的武胜男,全都很自觉的松开手,并开始拉自己这边的朋友。
但是在最中间,那位跳的最凶的,和那位感觉最受气的,两人可是打出了真火。
尤其是那跳的最凶,帮朋友出头的,打急眼之下,直接一把顺过了桌子上,刚撸完的十几根铁签子,照着和他拉扯的男人就攮了过去。
而这个动作,可把另一位当事人吓坏了,小心脏“砰砰“直跳。
看着那闪过寒光的铁签子,他心里直接开始问候自己的这位朋友。
这要是扎上了,他今天绝对也讨不了好去。
心中思虑万千,脑中电光火石,在这瞬间他想了很多。但是他的肢体动作,明显的跟不上脑子,伸手的动作直接慢了一拍。
完了!
完了!
杜衡看到武胜男的脚步,也看到了那已经攮到一半的铁签子。
而武胜男,好死不死的挡在了铁签子的路上。
杜衡瞬间血就涌上了脑袋,脑子里已经没有其他,直接用博尔特的速度往武胜男的身边跑去。
同时,这也是他第二次口念,“佛祖保佑。”
可是身为当事人的武胜男却好像没看见,亦或是艺高人胆大,三两步就拦在了两人的中间。
这时,黑色的铁签子也到了她的面门。
就在所有人都担心的闭上眼,不忍看到一个美女被扎花脸,杜衡也情不自禁的喊出声时,只见武胜男一个偏头,双手瞬间抓住男人的手腕,然后一个标准的警队擒拿,直接把咆哮的男人甩翻在地。
而男人倒地的同时,也撞翻了身边的桌椅板凳,堆积的啤酒瓶子,一时间汤汤水水的乱流,玻璃瓶也是叮当乱响。
“住手,我是警察。”撂倒男人,武胜男单膝压到男人身上,然后再次霸气的喊出声,同时用她那锐利的目光,扫视刚刚动手的几人。
“好。”
“帅。”
“啪啪啪。。。。”
叫好声、鼓掌声瞬间响成一片。
心脏狂跳的杜衡,此时正好跑到武胜男跟前,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红红的看着武胜男。
而杜衡的旁边的,魏凯达拿着一个装肉的托盘,气势汹汹的站了过来。看他的样子,只要杜衡动手,他绝对不会又一丝一毫的犹豫。
但是杜衡不说话,他也没有吭一声。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一分钟,四名铁骑呼啸而至。
三两下的功夫,就控制了局面,并且问明事情原委之后,对着武胜男敬礼,就让她离开了。
事情结束了,杜衡和魏凯达也一起告别,然后带着武胜男一起往停车场走去,而这个过程中,杜衡一句话都没有和武胜男说。
武胜男之前就发觉了杜衡的异常,此时宛如一个犯了错的小媳妇,紧紧地跟在杜衡身后。
直到上车后,见杜衡还不说话,便装作委屈巴巴的说到,“老公,你怎么了吗?”
杜衡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向了武胜男,刚才积攒在心底的担心、担忧,全部化作怒火咆哮而出。
“武胜男,你有没有脑子?五六个彪形大汉打架,一个个全都能分你两个,你冲进去干什么?而且你还敢挡铁签子,你哪来的勇气和胆量?”
武胜男小声的说到,“我不是制服那个人了嘛。”
杜衡火气更大,声音更高,“制服?那是外面一起的那几个,根本就没想打架,那是拿铁签子的那个男人,被他同伴拉了一下,你觉得是你的功劳吗?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他的同伙拉一下,你根本就躲不开,根本就没有制服那个男人的机会。那些些铁签子,现在已经全部扎到你的脸上了。”
杜衡定定的看着武胜男,微微停顿后接着说到,“武胜男,这是你在我面前,第二次这么冲动,第二次拿命去冒险了。
上一次的刀,这一次的铁签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落到你身上,你会是什么样子?
你有没有想过,我看到你被伤到了,我会不会和那些人拼命?我会成什么样子?”
武胜男听着杜衡的咆哮,一时间有点说不出来话。
好半晌才说到,“可我是警察,而是我还穿着警服,看到这样的事情,我不上能行吗?我不能给警察队伍抹黑。”
“对,你是警察,这是你的职责。但是你下次能不能别这么冲动,能不能别梗着脖子就往上冲。动动脑子,什么大声制止、请求支援,方法很多的。”杜衡略微有些无力的说到,他是真的被刚刚那一幕给吓到了。
武胜男嘟着嘴认错,“下次不会了。”
杜衡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你知道吗,我到现在心跳快的都止不住,脑海中还是那一把铁签子在你脸前的样子。
我是真的怕了,我怕某一时刻,我头上会多一个烈士家属的称号。
虽然它很光荣,但是我真的不想要。
答应我,咱没有下一次了好吗?”
武胜男探过身子,紧紧的抱住杜衡,“我爱你老公。”
感受着身体上传来的柔软与温暖,杜衡无奈的叹口气。
伸手轻轻拍拍武胜男的后背,“行了,赶紧回家吧。”
“嗯,听你的。”
武胜男开心的松开了手,坐回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杜衡发动车子,即将起步的时候又突然说到,“还有一点,以后下班,不要再穿警服了。”
“好吧,我记下了。”
杜衡听着武胜男嗲声嗲气的声音,很是无奈的摇摇头。
他现在是长记性了,反正是以后再也不带武胜男来路边摊了,来一次出一次事。
回去的路上,武胜男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不断的撒娇说笑话,来缓解杜衡的情绪,调整的杜衡心情。
而杜衡也在甜言蜜语中,渐渐的消了火气。
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快到十一点了,杜衡把车停稳之后,往大哥的院子里看了一眼,见大哥已经熄了灯,便也没去打扰他,和武胜男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你们昨晚几点回来的?等你们到十点半,实在等不住,我们就睡了。”早上见到大哥后,杜平嘴里满是抱怨。
杜衡呵呵笑了下,“应该是你们刚睡下,我们就回来了。”
闲聊几句后,终于说到正事,不过这事就不是和杜衡说了,他们两兄弟之间该说的,早就在电话里说完了,今天要谈的对象,其实是武胜男。
“这个小楠啊,你爸没说,小衡这傻小子呢也没问,我们还不知道你们家这边,定亲时候的讲究是什么,你现在说说吧,让莪们有个准备。”
武胜男挨着杜衡坐一起,听到杜平的问题,她还有点不好意思,“哥,我们家没什么讲究,就是趁着六一的时候,我爸有时间,您和我爷爷我爸吃个饭,定个时间就好。”
杜平摇摇头,“你爸不提,那是你爸爸格局大,但是我们不准备,那就是我们不懂事了。”
旁边的杜衡颇为意外的看了一眼大哥,没想到初中毕业的大哥,居然能说出格局这两个字。
杜平没有看自己弟弟,而是继续对着武胜男说到,“我这样问吧,你哥订婚的时候,都是怎么个流程?我们按着你哥的流程来,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武胜男笑得很开心,搂着杜衡得胳膊也紧了一点,“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没有注意过,我当时光记着吃席来着。”
这话说的家里几人都笑了起来。
但是笑过之后,杜平还是问出了那个最让他头疼得问题,“小楠,那你哥当时送了多少彩礼,你应该知道吧?或者你身边的朋友亲戚这些,他们的彩礼是多少?”
说完可能是怕武胜男误会,赶紧多加了一句,“你不要故意往少了说,或者说没有啊,家里钱还是有一点的,而且小衡现在能挣钱,几百万可能拿不出来,但是几十万我们凑凑还是够的。”
听到彩礼,武胜男也是赶紧的摇手,“哥,我爸说了不要彩礼,而且我爸工作特殊,不能收彩礼。”
听到这里,杜平的脸直接板了一下,骨子里的传统观念就冒了起来,也有可能是为了面子,梗着脖子来了一句,“哪有娶媳妇不出彩礼的?
而且小衡都说了,你自己还有套房子,是你们以后住的地方,这就算是你的嫁妆了。都这样了,我们家要是彩礼都不拿,那我们老杜家的脸还往哪放?
不行,彩礼可以多拿,也可以少出,但是不能一毛不拔。”
武胜男稍微的愣了一下,“哥,杜衡前几天也买了房,说是当作我们的新房,我都快装修完了,杜衡不是什么都没出。”
杜平却是又一次的摇摇头,“他买房子那是应该的,要是你们在城里没个房子,到时候接亲的时候,总不能把你接到山上来吧?
所以这和彩礼是两码事,你就说你们家亲戚朋友们,大家都是多少的彩礼,我们有个参照就行。
最起码一点,不能让你没面子。”
看着轴起来的杜平,武胜男也是没办法了,只能求助的看向杜衡。
但是吧,这件事情,杜衡是不会插嘴的,这是大哥这个家长身份的体现,他不能去剥夺大哥的这个身份和尊严。
而杜平看武胜男是真的不说,他也不能强逼武胜男,只能缓和着说到,“那这样吧,彩礼、四色礼、媒人我们自己安排吧,你们两个就安心干你们的工作就好。”
武胜男一听愣住了,她本以为只是吃顿饭定个时间,没想到要谈彩礼的问题,现在还有什么四色礼、媒人。
可她和杜衡是自由恋爱,没有媒人啊。
538 一个十八万
杜平最后的这个决定,不光让武胜男愣住了,杜衡同样也是一脸懵。
媒人?
确实,他们这地方的确有这个讲究,上女方家去定亲的时候,是要媒人带着上门的。
但是自己这情况,自己从哪找個,敢上武胜男爸爸家提亲去的媒人?
从自己庄上找一个?
不是自己看不起自己庄上的人,是彼此的身份地位差距太大了。
到时候别说什么提亲说媒了,怕是带去就是为了给两边难堪的。
杜衡想到这一点,赶紧的说到,“哥,其他的都好说,都可以按着规矩办,就是这个媒人,咱们还是省了吧。
武叔叔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怕这媒人不好找啊。”
被杜衡这么一提醒,杜平也猛的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有点飘了。
亲家给面子,自己有点收不住了。
当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也不在说这个话题,而是问起了其他的一些东西,比如新房的装修,需不需要添置家具什么的。
就在杜衡商量亲事的时候,省妇幼的梅东也忙完了早上的事情。
往自己办公室走的时候,他猛的想起昨天的事情,脚下一转,便往医务处走去。
拿到资料后,梅东越看,他的眼睛就越亮,“孙处长,你确定这份简历没有问题?”
孙处长拍拍胸脯,“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是你不能怀疑我的能力。经过我手出来的资料,它就没有错的。
这份简历,一点毛病没有,货真价实。”
说着自己也不由得感叹起来,“不查不知道,这一查吓一跳,我们金州出了一位大神啊,真是太神了。
看看人家的战绩,不要说同龄人比不上,就是年龄比他大的,也得羞煞而退。
不过我们的消息网还是不行啊,看看人家现在得职务,市妇幼二乙院长,这个就不说了,人家居然能同时兼任省一中医科、消化一科的副主任,我们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这么个牛人,太失败了。”
梅东认真的翻看着杜衡的简历,很快就到了最后一页。
他也不想和孙处长说闲话,拿着简历就往自己的办公室走。他的病区,现在还有一个婴儿等着救命呢。
回到办公室,梅东拿到电话的第一时间,就输入了杜衡的电话号码。
但是就在拨出去的瞬间,他却犹豫了起来。
这么直接找杜衡,不光显得唐突,而且很没有礼貌。
想了想,梅东删掉杜衡的电话号码,转而给市妇幼的院办打了过去。
杜衡很郁闷。
自从翻过年之后,每次回山上,他想多呆一天的时候,就会出现各式各样的事情。
上次是父子三人打断别人腿,这次又是省妇幼邀请自己会诊,都是些自己没办法推脱的的事情。
没办法,又是中午饭都没吃上,杜衡和武胜男便从家里出发了。
把武胜男送到地方后,杜衡才驱车往省妇幼的方向赶去,而院办的郑主任,这次也把这个事情当成了一件大事,亲自跑了过来。
“郑主任,到底怎么回事?”两人会面后,都没有着急上楼,而是先对对消息。
郑主任拿着纸巾擦了一下鬓角留下的汗水,太过肥胖的身体,让他特别的不耐热,“我也不是很清楚,是省妇幼新生儿重症科,梅东梅主任打来的电话。
人家张口就说,要请院长你来帮他会诊一个孩子,也是脑缺氧并发症。”
“你确认过吗?别被别人涮了。”杜衡有点担心,“最近几天网上骂我们的人可多,保不准就有脑子不合适的,给咱们设个局,挖个坑,然后看咱们出丑。”
郑主任站在大太阳底下,显得非常的不自在,但是见杜衡没有挪动的意思,他也只能恨恨的看一眼‘毒辣’的太阳了事。
“这个您放心,我确认过了,的确是梅东梅主任本人。”
“那行,咱们上去吧。”杜衡终于舍得往省妇幼的大楼走了,郑主任也是狠狠的松口气,三两步就钻到了阴影里。
“待会我去病房看孩子,你帮我把后续的会诊手续办清楚。”
进到大楼里,不被太阳直晒,他有一种从脚底爽到头顶的感觉,听着杜衡安排,他有点不解的问道,“院长,虽然是跨院会诊,但是大家都是走个形式,会诊单没人当回事的。”
“咱们啊还是小心为上,现在不比从前,神经病无处不在,万一被哪个神经病给得着了,那可就出问题了。”
郑主任对杜衡的小心不以为意,但是杜衡作为他的老大,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听从吩咐。
而此时的新生儿重症室外面,好几个接到通知的患儿家属焦急的排着队,等待着医生的下一次传唤。
他们每个人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是那么的脆弱无助,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但他们每一个人,眼神中都透露着希望。
这些人里,有很多甚至连孩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只是里面的医生说缺东西了,他们就赶快的送,医生说欠费了,他们就急忙去交。
市妇幼也有重症儿科,但是那里大部分时间都是静悄悄的,哪里有如此繁忙拥挤的情况。
其实从外面看,省妇幼崭新、连成一篇的大楼,和市妇幼那破破烂烂的老楼,就已经形成了一个很明显的对比,更不要说大楼内部了。
所以杜衡看到眼前的景象,也只是微微的叹息一声,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垄断,可不止出现在商业领域内;医疗行业,同样也有这个名词。
进入新生儿重症室的路有两条,一条是家属通道,另一条是医护通道。
但是杜衡没有给梅东打电话,所以他也只能走家属通道。
但是看着眼前家属排队的情景,他没有焦急的给梅东打电话,也没有对接待口的医生说明来意,只是静静的站在旁边。
“你的双胞胎女儿,老大现在恢复的很不错,但是老二你今天就抱走吧,让她和妈妈团聚。”窗口的医生面无表情,正对一个非常憔悴的父亲说着话。
而这样的话,让憔悴的父亲脚步有点虚晃,都快要站不稳了,“医生,我们这老二怎么了?”
“先天性心脏无隔膜,就是说这个孩子的心脏,根本没办法像正常孩子的心脏那样,为全身提供血液。”
窗口的医生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从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波动。
“孩子现在还小,心脏还能提供血液,可是当孩子过两天,再稍微大一点,她自己能动胳膊动腿的时候,可能只是因为胳膊抬的高了一点,心脏就无法供应血液了。”
憔悴的父亲顿时显得非常无助,双手握拳撑在面前的桌子上,并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好似下一秒,这个男人就会挺不住而倒地。
杜衡都已经做好了扶人的准备,但是男人的坚强,超过了杜衡的预料。
只见他再次晃了一下身子后,他开始为自己的双胞胎小女儿,争取最后的机会,“大夫,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这个情况不能做手术吗?”
窗口的大夫终于神情暗淡了一下,并轻轻摇头,“孩子太小了,才30天,根本没办法接受手术。而且孩子如果是隔膜缺损,我们也能想点办法。
但孩子是无隔膜,我们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医生叹息一声,“抱回去吧,让孩子和妈妈待几天,哪天孩子走了,你来找我,我给孩子开证明。”
男人的嘴唇在颤抖,脸上的肌肉在颤抖,他的眼睛,甚至全身都在颤抖,但他还是强撑着没有倒下来,“医生,那我大女儿呢?”
“大女儿的情况暂时比较稳定,不过还得等十天左右能才能出院。”窗口的医生拿出好几份文件,“你在这里签个字,然后跟我从这边来,我们去抱孩子吧。”
这位父亲明显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是他却始终坚持着没有倒地、没有痛哭。
甚至到了签字的时刻,他又已经变得平静了下来。
但是杜衡发现,这个男人得眼中一片木然。
签完字,男人跟着医生走向了一条岔道,然后很快的消失了身影。
而门口等待的人群里,叽叽喳喳的声音突然也多了起来。
“这个小伙子是临州的,听说两个娃娃是直接被他们地方上送来的。”
“我这段时间一直和这小伙有聊天,他说两个娃娃刚生下来就被送来了,他就在救护车上看了两个娃娃一眼。
而且,他还说他媳妇也在那边住了十几天医院。”
“哎,住院什么的都没关系,只要大人娃娃好着就没事。可现在这个。。怎么说呢?”
“听着小伙说,两个双胞胎姑娘,送来都快一个月了,一共花了三十六万了,好像把家里能卖的全卖了,能借的也全借了。
哎,一个娃娃十八万,这说没就没了啊。”
“我觉得还是这医院不地道,明知道娃娃救不活,还让娃娃天天的住院。我看现在啊,就是实在没办法抢钱了,瞒不下去了,才让人把娃娃带走的。”
“莪也觉得是这么个事情。人家一个月的时间交了几十万,要是最后让娃娃死在里面,他们怕是没好果子吃。”
“太黑了。”
“是黑,先天性心脏无隔膜,这肯定早就查出来了。如果不是为了钱,他们怎么可能现在才把娃娃送出来?”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吧,你们的娃娃可还在里面呢。”
随着一个‘明事理’的声音想起,一群说闲话的男人和女人,这时候才想起来,他们的孩子也在里面呢,顿时一个个的全部闭了嘴。
听着这些家属的话,杜衡眼神微微凝固。
三十天,心脏无隔膜,三十六万,十八万。
就在他想着这几个数字的时候,他眼角看见,在另外一个方向,刚才的男人抱着一个鹅黄色的被单,一闪而逝。
而刚刚消失在窗口的医生,却又再一次的出现了刚才的地方。
“xx的家属,在不在,你过来一下。”
随着医生的声音落下,一个稍胖的男人慌乱的走了过来。
看得出来,他的腿有点软,他走路得扶着墙走。
不过有了上一个打底,这个男人的表现,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你是xx之子的家属?”
“对,我是孩子的爸爸。”
窗口的医生哦了一下,低头翻起了手里的登记本。
而这样的动作,让男人根本没办法站稳,噔噔退了两步,后背直接靠到了墙上。
“你孩子本就早产,现在这个黄疸又下不来,这是很危险的事情。我给你说一下黄疸高的危害,你要当回事呢。。。。。。”
随后就见医生开始哒哒哒,说着关于黄疸的事情,而越说这个稍胖的男人就越慌。
旁边有人看不过眼,把自己屁股下面的板凳,赶紧的塞到了男人的屁股下面。
当那个医生自顾自的说到,可能会危及到孩子生命的时候,男人的脸上刷的一下就没有了血色。
“。。。所以,你要重视起来。”医生自顾自的念完,这才抬头看向男人,对于男人的表现,他没有一丝的意外。
干这个工作久了,什么样的家属没见过。
这个,还算是好的了。
“孩子照了十天的蓝光了,但是这个黄疸一下不去,我们现在要排查一下,看看孩子是不是有血液方面的疾病。
我们这边本来是可以采集完宝宝的血液后,一起送到血液中心去检验,但是这样耗费的时间太多了。
所以今天你就亲自跑一趟,直接把孩子的血液送过去,我们已经和血液中心的人联系好了,你送过去他们立马就能检测,明天我们就能得到结果了。”
男人一听是要送东西,心情立马就放松了很多,整个人的脸色也慢慢的恢复了血色。
“医生,这个血液中心在咱们医院吗?”
“肯定不是我们医院啊。要是我们在我们医院,还需要你去送啊。”医生轻声怼了一句,“是省血站,在xxx路。
这样吧,我把地址直接给你写出来,你照着找过去就好。”
这个医生很快就写了地址,然后把手边上,三个贴着标签的采血管交给了男人,“交给检验科的人就行,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539 嘈杂的重症儿科
窗口的医生说完之后,眼看着立马又要消失不见,杜衡便也不在墨迹,赶紧的走上前,说明来意。
“你好,我叫杜衡,是你们梅东梅主任叫我的。”
窗口的医生疑惑的看了一眼杜衡,“那你给我们主任打电话啊。”
杜衡解释到,“你们这地方也不难找,你们又都挺忙的,我就自己上来了。”
“你是患儿家属是吧,那你在这等一会吧,我进去叫我们主任。”
“好,谢谢你了。”
杜衡站在门口等待,但是这一等,却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杜衡有点傻眼了,自己好像干了件傻事。不得已,只能找出郑主任留给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的倒是挺快,人出来的也挺快。
“杜医生你好,你应该提前打电话,我下去接你的。”梅东出现在通道口,一脸笑容的迎向了杜衡。
梅东客气,杜衡当然也客气,伸手握了一下后说到,“梅主任你们都挺忙的,我就自己上来了。”
“里面请,咱们到我办公室谈。”
梅东客客气气的把杜衡领进了通道,然后从病区的外围绕行而过。
而这个时候,杜衡也才发现,整个新生儿重症病区,还在里面一层,而他们现在所走的过道,是被一层落地玻璃给隔开的。
在这个过道里,可以看清病区里大部分的情况。
而此时的病区里,很忙,很乱,同样很吵。
穿梭不停的护士,娃娃大哭的婴儿,滴滴声、嗡鸣声轰响的机器,还有好几处围在患儿身边,尽然有序做着治疗的医生。
梅东也注意到了杜衡的目光,一边带路一边说到,“这就是我们的日常,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脑子里都是这些声音,我们很多同事,全都得了神经衰弱。”
梅东忽然自嘲的笑了笑,“好多家属可能说我们收费贵,但是他们真的没看到我们的辛苦。说点矫情的话,在这个病区里工作的医生和护士,上厕所都是跑着去的。”
杜衡眼睛不停的看着病区里的情况,听到梅东的自嘲,他轻声说到,“看到这样的情况,我是又羡慕你们,又同情你们。”
“怎么说?”
“羡慕的是,你们有这么多的病人,有这么多优秀的医生护士,虽然累一点,但是工资、技术都是非常的不错,而且很容易找到职业满足感和优越感。
同情你们的是,拿着高工资,你们却没时间去花。还有,你们这病区的年轻医生和护士,大部分都是单身吧?”
听着杜衡带着一丝调侃的华语,梅东苦笑一声,“都说儿科医生这个职业,是猪嫌狗不爱,江湖地位还没急救医生高,更不要说我们重症儿科的这些医护了。”
梅东伸手指了一下里面的人,“这里好多人,可能来了连一个月都坚持不住就走了,好不容易留下一些,也培养出来了,却又发生杜院长你说的这种情况。
找不到对象,或者有对象的也黄了,然后一个个的又全调走或者直接辞职。哎,难啊!”
杜衡颇有同感的点点头。
就自己现在看到这一幕,让自己市妇幼儿科的那些医生来,别说一个月,他们要是能干上三天不跑,杜衡都能觉得他们给自己涨了面子。
这个话题稍微有点沉重,杜衡便指着病区里的婴儿床说到,“病区的床位很紧张吗?”
梅东顺着杜衡的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全省的孩子都往这里送,而且周边省也会时不时的送来孩子,这里的床位怎么可能不紧张?
我们现在看到的,是三个患儿一张婴儿床,这些都是已经处于观察期和恢复期的孩子,他们现在这个阶段,最多在这里观察两到三天,情况如果稳定,他们会立马被送出去,必须给后面病重的孩子腾地方。
抢救室、治疗室那边,情况稍微好一点,有些孩子可以单独有1张婴儿床,但是大部分也都是两个孩子共用一张婴儿床。”
听着这个病源数量,杜衡的羡慕可不只是在嘴上说说,他是真的打心底里羡慕。
如果自己有这么多的病源,他绝对可以培养出很多优秀的医生。
毕竟医生这个职业,是一个动手能力大于理论能力的职业,没有大量的病源做基础,就是抓来个博士,没两年也得荒废了。
杜衡羡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不停的看着病区里的婴儿和婴儿床。
当然那些准确的说也不能叫婴儿床。
这个病区应该是为了充分的利用空间,能尽可能的多摆放机器设备,让医护有腾转挪移的空间,并没有放普通病房的那种大病床。
里面婴儿用的病床,就是那种普通病区护士用的,那种长八十公分,宽五十公分的送药车加护边而成的。
有些上面确实如梅东所说,有三个孩子。
但是有些病床上,放着四个孩子。
而最神奇的是,里面的护士很清楚自己负责的宝宝放在哪,里面来回穿梭的她们,并没有发生抱错孩子的事情。
当然了,可能有抱错,只是杜衡没有看出来。
绕着病区走了一大圈,杜衡被带到了梅东的办公室里。
梅东也说了很多,都是关于为什么邀请杜衡来会诊的话,算是和杜衡好好的客套了一番。
同时,梅东也在不动声色之间,完成了对杜衡的初步试探,他必须得知道,杜衡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杜衡当然也能听的出梅东言语间的试探,但是因为梅东表现的不明显,也不过分,所以杜衡也没有什么反感的情绪。
很快就说到这次要治疗的孩子本身,杜衡听梅东说完情况后,没有立马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说到,“梅主任,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给孩子做个全面的检查。”
梅东不意外杜衡的提议,要是杜衡没有这个提议,那才让他意外呢,“行,那就麻烦杜院长换个衣服。”
杜衡点头答应。
至于换衣服,其实就是个简单的说法。
要进到里面的重症病区,要经过全面的消毒和清洗,才能进入到里面。
当杜衡做好一切,随着梅东迈进病房。
这个时候,杜衡才猛然发现,他刚才在过道里听到的那些声音,和现在一比,完全就是小儿科。
刚刚进门的瞬间,他的耳朵就有了刹那间的失聪,而后脑袋里就是不断的嗡鸣声。
尤其是此起彼伏的婴儿哭声,说点难听的,让杜衡居然产生了强烈的身体不适。
也是这个瞬间,他更加清晰的体会到了,在这里工作的医护,她们的坚强的不容易。
这工作,真tm就不是一般人能干下来的。
尤其是没有极强的心理素质,长时间处于这样的环境中,绝对会崩溃的。
杜衡轻轻晃了一下脑袋,微微适应之后,听着耳边的啼哭,杜衡突然想到了刚才外面听到的那对双胞胎。
“。。。。。梅主任,我能去看看那个双胞胎姐姐吗?”杜衡把刚才外面听到的情况说了一下,然后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你说的这对双胞胎我清楚,在这边呢,跟我来。”
梅东没有犹豫,带着杜衡转个弯,便来到了一个单人小床前。
只一眼,杜衡便问道,“这对双胞胎是因为早产,从而心肺发育不完善?”
梅东点点头,“早产四十五天,还是双胞胎,刚送来的时候,每一个都只有两个巴掌大小。”
说着便叹息一声,“刚送来的时候心肺发育不全,很多检查做了都不准确,但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算是把两孩子拉回来了。前天的时候看孩子稳定了,我们便给孩子做了一个检查。
谁知道妹妹先天心脏无隔膜,加之心肺发育不全,根本没办法手术。”
废了老牛鼻子劲,最后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哪怕是已经见惯生死的梅东,还是忍不住的难受。
“其实这孩子要是心脏隔膜缺损,她都能等到心肺发育完全,然后给她手术治愈。
或者说这孩子出生的时候,心肺发育是好的,我们也能帮她搏一把。
但是现在,什么机会都没有,为了不让她们家再花冤枉钱,便让直接出院了,已经没有治疗的意义了。
哎,这孩子早上还是我给签字给办的出院。”
原来不是医院故意多收钱。
杜衡原本就是不相信,梅东他们会为了钱这么做,现在有了答案,心里就更踏实了一点。
作为医生,他一怕不学无术的庸医有名气,二怕有名气的医院没良心。
不过话说回来,就这个病源量,他们也真的没有必要挣这个丧良心的钱。
“杜院长要不也看看这个孩子,有什么好方子,给这孩子也用用?”
杜衡摇摇头,“梅主任客气了,你们的治疗很好。这一眼就能瞧出来,这个孩子肺部发育已经纠正,心脏的发育也已经步入正轨,我就不胡乱插手了。”
不论是医生,还是病人,最忌讳的都是半路上车。
一个医生一个治疗思路,一个治疗思路就是一种不同的治疗办法,还有不同的用药。
只要病情在减轻,身体在恢复,一直治疗下去就好,千万别想有其他想法。
这半路换车,真的是害人又害己。
梅东当然也清楚这个忌讳,他说这句话,既是客气也是又一次的试探。
杜衡要是真信了,那就说明这人缺心眼,即便水平很高,开药之后,梅东也会思虑再三。
但是更大的可能,是梅东不会把杜衡说的话当回事了。
见此反应,梅东笑笑不在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带着杜衡往这次的目标而去。
“杜院长,这就是这个孩子当时的情况,今天是第四天了,孩子肌张力异常的问题有所缓解,但是吸吮反射还是没有改变,现在还是需要插管送,他自己根本没有吸吮的意识。”
杜衡对着面前的孩子检查了一番。
小男孩,和自己治疗过的那个孩子的症状,能有百分之八十的重合。
而重合的这一部分,有一些比较的轻,但是有一些却又非常的重。
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
问题是这个孩子,就在检查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两次抽搐。
再加上到现在没有吸吮反应,也就是说这个孩子的某些伤害,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如肌体的神经控制。
就像我们以前常见的脑瘫患儿长大后的样子,身子走路发生测斜,面部肌肉无法控制等。
而现在唯一没办法确定的,那就是对智力的伤害有多大。
但是有了第一次的治疗打底,杜衡现在对自己的那套治疗方法,是非常的有信心的。不敢说完全治愈,但是能最大程度的纠正。
这个孩子虽说已经四天了,但是省妇幼他们用了补充脑神经发育的药物,这就为杜衡争取了机会。
杜衡不说话,只是再一次的开始检查孩子,然后在脑海中不断的调整药方,有了上一次药物专精的奖励,他更是找出了上次用药中不完美的地方。
虽然杜衡已经在考虑治疗的方法了,但是跟着来观看的人已经不耐烦了。
脑缺氧并发症,这个病区的所有医护,都知道是个什么级别的疾病,他们对这个孩子现在最大的心愿,是尽可能的减轻并发症的严重程度。
至于完全治愈,他们想都没想过。
但是现在,他们亲爱的主任,居然带着一个年轻人,扬言要治愈这个疾病,这不是主任被骗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现在见杜衡墨迹不说话,终于有人按捺不住,“装神弄鬼,也不知道是怎么骗了主任的。”
“也可能不是主任安排的,是家属自己找的江湖神医,主任拗不过,只能让看看。”
而此时身旁,一个一脸兴奋的年轻医生忍不住了,直接冷脸瞪了嚼舌根的两人一眼,“闭嘴吧你们,别拿你们的浅薄无知丢人了,眼前这位,是市妇幼的院长。”
“切,市妇幼的院长,了不起啊?”
市妇幼,在她们眼里,说实话和路边随处可见的诊所没什么区别。
她们的心气儿,高着呢。
540 被放弃的肝炎患儿
“他就是了不起。”
年轻医生冷笑一下,压低声音说到,“就在前天,他刚刚治愈了一个大脑发育不全的患儿,也就是脑缺氧并发症的患儿。”
两个嚼舌根的对视一眼,她们眼中全是嘲弄,“他说治愈就治愈了?要是真有这本事,今年的诺贝尔医学奖就是他的。”
年轻医生很不爽,杜衡是他推荐给梅东的,说杜衡不好,那就是说他的眼光有问题,这让他怎么能忍。
还想继续和这两人争辩两句,站在前面的梅东直接黑着脸转过头。
不管现在是说杜衡好,还是说杜衡不好,这都是不给他这個主任长脸,而是在狠狠的丢脸。
“不想看的都出去,叽叽喳喳像什么样子。”
自己都能听得见她们三人的谈话,那么离着自己只有三步远的杜衡,肯定也是听的清。
他梅东要是现在不做出一点姿态,那就是他们整体看不起杜衡了。
虽说杜衡肯定是有职业素养的人,不会撂挑子不治这个孩子,但是这把人就彻彻底底的得罪死了。
梅东让三人闭嘴,转头看向杜衡,想说声抱歉的时候,与杜衡回头的目光,刚好碰到一起。
自己管理不严,闹出这个笑话,让梅东有点尴尬,刚想开口说话,“杜。。。。”
可杜衡却先开了口,“梅主任,有中医用的针具吗?”
“有,有,我们科室以前也有一个中医大夫,他走的时候,留了一套针具,我们没扔。”
“那就好。”杜衡点点头,“准备一根三棱针,然后准备一根长毫针,用高浓度酒精消毒,然后清理干净。”
“马上去办。”梅东答应一声,立马看向后面的年轻医生,“听到没,赶紧去准备。”
年轻医生愣了一下,“主任,你说的针具在哪呢?”
“我办公室第一个柜子最上层,一个黑色的木头盒子。”
“好的,我马上去。”
年轻医生知道了目标,便也不闲着,赶紧去准备。
梅东也把头转向了杜衡,“杜院长,这孩子还能救?”
杜衡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到,“我不知道梅主任你说救的标准是什么,我只能说尽可能的缓解、恢复,至于孩子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这个我也不知道。”
那就是能治喽?
梅主任的眼神亮了起来,赶紧说到,“就恢复到你视频中,那个孩子的程度就行。”
杜衡摇摇头,“一个孩子一个体质,要恢复到那种程度,我可不敢保证。”
杜衡心里有点腻歪。
恢复到之前那个孩子的程度,这不开玩笑嘛。
那个孩子自己虽然没给谁明说过,但是看孩子出院时的表现,那是往正常孩子的方向发展的。
而要达到那个程度,那是孩子从刚刚出生,自己就介入才有的效果。
现在这个孩子,这种症状已经持续四天了,要想完全恢复,那可能会差点意思。
肢体协调这方面应该能纠正,但是在智力上,怕是要稍微落后同龄儿童了。
在救治之前那个孩子的时候,杜衡也翻阅了大量的,关于脑瘫患儿的相关文献。
然后针对当时那个孩子的初步恢复情况,他大概做了以下几个分类:
第一类,出生之后就介入治疗的,如果在母体发育良好的情况下,这样的孩子是有机会恢复到正常孩子的范围。
第二类,出生之后没有及时的介入治疗,但是在一个月以内的,智力会有轻微障碍。
第三类,两岁以内接受治疗,加上后天的强化训练,孩子可能智力发育缓慢,肢体稍微不协调。
第四类,大于两岁的儿童,治疗加后天的强化训练,能恢复到什么程度,看天意。
当然,这些都是杜衡暂时做出来的东西。因为现在的病例样本就那么一例,很多东西都是推断出来的,里面肯定有很多是不太准确的。
所以在后期对那个孩子的治疗追访中,样本容量持续增大的情况下,这四条肯定会有一定程度的改变,自己的治疗方案肯定也会有进一步的改进。
现在杜衡已经不是一年前的杜衡了,那种特别有保证性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这既是对自己的保护,也是让患者和患者家属不要有过高的期望,这样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很快,去拿针具的年轻医生就回来了。
杜衡也没有多废话,同样还是用之前的步骤,先是三棱针刺血,然后毫针点刺。
但是这一次的刺血,并不是为了唤醒婴儿,而是为了舒展孩子的经脉。
连续四天的肌张力异常、抽搐,对孩子的经脉、肌肉、血管都产生巨大的压力。
刺血的目的变了,但是点刺的目的没有改变,十二井穴更是必不可少的穴位。
前一个孩子,杜衡用了五分钟左右,就让孩子开口哭泣,额头见汗。
但是这个孩子,杜衡整整用了二十分钟,才让孩子哭出第一声,而粘在孩子嘴角,深入喉咙的管子,却成了阻挠孩子哭出声的障碍。
杜衡见状,立即停下针刺,赶紧的把孩子嘴巴处进食的管子,小心翼翼的抽了出来。
随着孩子正常的哭声响起,站在身后的年轻医生,直接握着拳头“耶”了一声。
和视频中的情况一摸一样,这位杜院长是真的能治这个病。
而站在最后面的两个女人,虽然也是一脸的震惊,但还是轻声嘀咕到,“孩子以前也会哭,有什么好得意的。而且孩子只是哭的大声一点,根本问题又没有解决。”
这次声音特别小,但还是被年轻医生听到了。
不过这一次的他,并没有据理力争,而是转头轻笑一下,然后回头继续看杜衡的治疗过程。
梅东也很开心,但是他比年轻医生要沉得住气,“杜医生,接下来怎么办?”
“我需要开个方子抓药。”
“好,杜院长你开,我签字。”
杜衡眉梢动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让找来纸笔之后,便开始写药方。而后,跑腿的任务又一次的落在了年轻医生的身上。
在之前的孩子身上,杜衡的第一阶段工作就算是结束了。
但是在这个孩子身上,却不是如此。
等到年轻医生拿着药方离开,杜衡开始给孩子做按摩,做全身的肌肉放松。
要知道,这个孩子已经经历了四天的肌张力异常,还有抽搐,这都让孩子的肌肉和经脉都在紧张的状态中。
而随着杜衡的按摩,孩子慢慢的停止了哭泣,粉嫩嫩的小嘴巴,居然也做出了吸吮的动作。
而孩子的这个吸吮动作,让梅东彻底的露出笑脸。
然后就是给孩子喂奶,紧接着喂药。
这里的医生都是西医,大家也都是第一次配合,说实话,杜衡是不放心他们的。
而且这一次的治疗,杜衡也有采集数据的想法,所以做这些事情都是亲历亲为。
梅东不知道杜衡的想法,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让杜衡退出来,所以便放任杜衡呆在孩子身边。
后来的发展,就和之前的那个孩子一样了。
但其中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孩子排便之后,排下来的不是如之前,那般的白色胶状物质,而是白里带着微微黄色的胶状物质。
这让杜衡看着略有发黄的胶状物质,微微有点出神。
他对于孩子会有不同的病症反应,是有预料和猜测的。
但是当这些预料真的出现,而且稍有偏差的时候,他还是晃神了。
梅东作为新生儿重症病区的主任,他是很忙的。
但是今天,他真的舍不得离开半步。
杜衡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复制他们医院老前辈的荣光,他不想错过这个历史时刻。
同时,他心里也同样有了医务处孙主任说的那个想法,这样的人,怎么能让窝在市妇幼那样的烂泥塘里,他就应该在省妇幼这样的精英团队中,为病人、为孩子反光发热。
他不想去处理其他事情,他想看杜衡治疗,但是其他医生不放过他,有些事情,必须他这个主任拿主意。
所以在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他的身边站了一个中年女医生,并出声打扰了他的‘雅兴’,“主任,有个孩子需要你来看看。”
梅东头也没回,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孩子问道,“什么情况,你们都搞不定吗?”
“三天前送来的那个黄疸女婴。”
“哦,我有印象,现在什么情况?”
“照射蓝光三天,常规的治疗手段和药物也用了,但是黄疸一直持续不退。”中年女医生皱起了眉头,不过她的视线却看到了忙碌的杜衡。
这个人的样子有点眼熟。
不过她没有在意,继续说到,“早上的时候,我们想让孩子父亲去血液中心送样本,但是孩子家长拒绝了。中午刚上班,我又找了一趟孩子爸爸,他还是不同意。”
梅东没有看下去的兴趣了,眉头紧紧的皱起。
现在的这个父亲,就是最让他讨厌的家属。
做这个不配合,做那个说花钱,到最后出问题,他们就做最恶心人的事。
“他为什么不做?”
中年女医生犹豫了一下,“孩子检查出肝脾肿大,有肝炎。”
“肝炎?”
“嗯。”女医生小心的看了梅东一眼,生怕梅东劈头盖脸的给她来一顿。
黄疸,每个新生儿都有,只是有的孩子轻,颜色淡,自己就消下去了。可有些孩子黄疸会比较的高,必须经过治疗才可以退下去。
而婴儿肝炎就是其中最麻烦的一种,出了引发黄疸之外,它还会让孩子肝功能损害,还易发生代谢紊乱,属病情危重,病死率高的疾病。
发生这样的疾病,却没有上报给主任,所以此时的女医生有点忐忑。
但是梅东理解这些医生。
婴儿肝炎他们见过,也治疗过,虽然都不是那种特别严重的类型,但是他们也算是有经验,而且他们不往上报,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你接着说。”
“常规用药已经没办法控制,我们就怀疑孩子不光是肝炎,可能还有其他方面的疾病,就像让孩子做个血液检查。
但是孩子爸爸也不知道从那听的,说是婴儿肝炎就算是治好了,也有很重的后遗症,算是残疾了,所以孩子爸爸现在不是太积极,有点让孩子自生自灭的感觉。”
中年女医生有点无奈,“如果不是孩子的母亲强烈要求治疗,这个孩子可能已经被接出院等死了。”
梅东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们这个科室,对孩子的生死早已看淡。
但并不是说他们就是冷血的,他们只是学会了屏蔽某些负面的感情,学会了情绪的快速调节。
但现在听到有这样的家长,他们还是心疼又无奈。
可孩子爸爸有错吗?
婴儿肝炎这么多天,说不定已经对肝功造成伤害,即便救活了,那孩子爸爸担心的事情也会成真的。
人家担心孩子成残疾,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肝功受损的程度特别严重,那家属和孩子,真的一辈子都得活在痛苦中。
但是作为一个父亲,就这么任由自己的孩子等死,梅东作为孩子的治疗医生,心里是过不去的。
“你们都用了什么方法治疗?”梅东沉声问道。
女医生吧啦吧啦的说了起来,越说梅东的眉头越紧,神色越暗淡。
就女医生说的这些治疗办法,也是他想到的治疗办法。
那么如果现在孩子家长坚持不做血检,那么他们就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梅东深深的吸口气,“走,带我去看看孩子。”他要去做最后的努力。
杜衡一直低着头,在给手里的孩子做着按摩。
他也谨守他是一个外人的原则,不插嘴不发言。
但是听到孩子家长的选择,他还是有点不忍心。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说话的时候,刚刚迈步的梅东停下了脚步,“杜院长,你这边能暂时放一放吗?”
“当然,孩子现在属于平稳期,只要有人照看着就行。”杜衡立马点头回复梅东。
“那。。。杜院长要不也和我一起,去看看这个孩子?”梅东发出了自己最诚恳的邀请。
541 病邪深入血络
梅东很诚恳,但有点不好意思的提出了邀请。
他知道,自己这句话,就是再给杜衡找麻烦。
但是他听了刚才女医生的话,又有孩子家属的态度在那放着,如果没有其他的重大发现,那么他对这个孩子,也将束手无策。
即便自己救活了孩子,但万一预后不好,让孩子留下残疾,那么按照家长现在的态度,这孩子估计也可能活不长。
所以,梅东想到了杜衡。
尤其是看了杜衡刚才的治疗,有了这个孩子症状的反馈,他觉得,自己西医没有办法的事情,或许以杜衡对儿科的理解,他的中医会有办法也说不定。
抱着这样的想法,梅东开口了,没想到杜衡也是不推辞,直接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随后在中年女医生的带领下,三人到了一间隔离病房,正好有一個护士,正在给婴儿换尿不湿。
梅东低眉走向婴儿,而杜衡却把要出去的护士叫住,“这是孩子的排泄物?”
护士抬头看了一眼杜衡,发觉不认识这个人还有点发愣。
不过带路的女医生有眼色,从刚才梅东的邀请就知道,杜衡应该从外面请来的医生,“这位医生怎么问,你都照实回答就好。”
护士这才点点头,“对,孩子刚刚大便了,我就换了下来。”
“打开我看看。”
听到这个要求护士又是一愣。
不过有了女医生的吩咐,护士还是按照要求,从垃圾袋里拿出纸尿裤,并。。。。。
只一眼,杜衡眼皮就跳了一下。
大便灰白,尿渍如浓茶,这是病邪深入血络了啊。
而此时,梅东也已经做完了检查,又拿过了旁边的检查报告。然后,他的眼神就变的越来越阴沉,眉头皱的越来紧。
最终,他还是轻叹一口气,让自己的面色恢复平静,放下手里的报告,转头对着杜衡说到,“杜院长,你看看吧。”
杜衡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便和梅东换了位置。
凑到近前,小小的婴孩全样,终于被杜衡看清。
面色灰暗,全身暗黄,就在那不动不闹,乖乖的躺在小床上。
杜衡伸手拨开患儿的裹被,一个瘦弱脱形的小身子就出现在眼前,再伸手拨动身子,就见患儿身下的床单,落满暗黄色粉末,在腹部以手轻抚,身子上的黄屑随即脱落。
“这孩子每日进食量怎么样?”杜衡突然问道。
“喂乳吸吮几下就停,每次都吃的不多。”女医生赶忙回答。
“孩子平时哭闹吗?还是就像现在这样,一直都不哭不闹?”
“一直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着。即便是哭,那声音也小的可怜,不注意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哭。”
杜衡一边问,一边继续探查。
当手在孩子腹部轻触,杜衡微微停顿,然后又仔细的轻按了两下,然后不由的看向了手掌下的婴儿。
这孩子肝脾全部肿大,均在肋下半横指。
这也太严重了。
杜衡心里很不是滋味,然后捉住孩子的手腕,开始最后一步——诊脉。
但是手指刚刚触及孩子胳膊,便让他心里凉了一下。
按理来说,小孩火气壮,在这个恒温的病房里,即便不盖裹被这些,孩子的四肢手心都是发热的。
但是他刚刚一摸,胳膊不热也不温,就是刚刚有点温度,而孩子的手指连温度都没有,甚至有点凉。
病,很重。
杜衡再一次在心底叹口气。
儿科和其他科室不一样,这个科室在古代,是被成为哑科的存在,就是孩子什么情况,大夫别想问清楚,只能通过孩子的外在表现,还有脉象,利用自己的学识和经验辩证开方。
所以现在,杜衡为了进一步了解孩子的情况,不光要看孩子静态的情况,还想知道孩子动态是什么样,便回头对女医生说到,“拔根头发给我。”
拔。。。。。头发?
女医生有点愣神,她不明白做个检查,要头发干嘛。
但就在她走神的时候,梅东从她耳边,抓住了一根散落在外的发丝。
“啊~~~”
女医生猛的捂住了脑袋,满是恼怒的看着梅东。
而梅东不理,直接把头发丝递给了杜衡。
杜衡说声谢谢,也不知道再给谁说谢谢,反正说了就行,然后拿着发丝在孩子的鼻孔搔动,让孩子不舒服,打了个喷嚏。
而在打喷嚏的时候,眼睛也睁开了一下,并有神的转动一圈,瞧了瞧周围。
“杜院长,情况怎么样,你有什么办法没?”梅东看杜衡把发丝交给护士,便轻声问了出来。
杜衡转过身面向梅东三人,“孩子两目尚属有神,趺阳脉缓缓搏动,病虽沉重,但未必就死。”
这话一出,梅东和女医生两人立马露出笑脸,尤其是女医生,她虽然不知道杜衡是干嘛的,但是听自己的主任,一口一个院长,她就觉得面前的这个医生不简单。
但是两人的笑容还没展开,杜衡一句话就让他们又冷了脸,“但此症属阴黄重症,而孩子迁延失治,延误病机,以至于寒湿深入血络,预后堪忧。”
预后堪忧?
会留下后遗症?
这让两人有点泄气。
但是一想到他们现在连肝炎、黄疸都没办法,孩子的生命都没办法保证,又有什么可泄气的。
梅东当即就问道,“杜院长你继续说。”
“孩子救活不难,之后成什么样子,我不敢保证,但是我会尽力,尽最大努力。”这一次,杜衡说的非常诚恳。
他有思路,也想到了开什么药,但是刚开始,话真的不能说的太满。
梅东想了很久,“杜院长,你开药吧,出了责任我来担。”
杜衡再一次的定定的看了一下梅东,然后便开始写药方。
茵陈四逆合五苓,温阳泄浊,加藿香、佩兰芳化湿浊,甲珠、桃红入络化瘀,这就是他这次开方思路。
“八个小时喂完一剂药,一共三剂,中间不要停。”
这次是梅东答应下来,“麻烦杜院长了,这边我亲自盯着。”
主任亲自盯着,那没什么不放心的,而且杜衡还在旁边有个孩子,他也没打算马上离开,有问题他也会第一时间就赶过来。
回到刚开始的孩子身边,帮着照看的年轻医生,赶紧的给杜衡让出位置。
此时的他一脸的欣喜,这个孩子的每一次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这些变化,与视频中虽然有点不一样,但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孩子有发生过抽搐吗?”
“没有。”
杜衡哦了一声,然后弯腰检查了一遍熟睡的孩子。
三个小时的时间,抽搐时间只有四次,能接受。
随后便坐在孩子身边,再次密切的关注孩子,直到下班时间。
监护室没有窗户,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呆在这样的环境里,加上又非常的忙,如果不是刻意的去看时间,或者感觉到肚子饿,基本是感觉不到的时间流逝的。
杜衡也是这样,他就一直观察记录这孩子的改变,直到梅东再次出现在他的身边,他才知道已经是下午六点。
“杜院长,这个孩子怎么样?”
“除了排泄物有点黄色,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梅东心里一松,“那杜院长觉得这个孩子,最终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和普通孩子应该有差距,表现出来应该就是孩子反应慢,运动能力不协调,但是正常的学习生活没问题。”
到了这个阶段,杜衡便敢于说一些带保证的话了。
如果到了这个程度还不说,那做人就有点太虚伪了。
梅东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那边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大便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灰白色,已经转变为黄软;小便四次,颜色也已经完全变淡;而且孩子食欲大增,已经能好好吸吮。
不过孩子身上的黄色越来越多了。”
杜衡笑了一下,“孩子只要能正常吃喝,那就是好现象,身上黄色加重倒是没关系,退黄呢。”
梅东也跟着笑了一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监护仪上的各项数值,已经趋于稳定,应该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说着走到了杜衡的身边,“走吧杜院长,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晚上我请客,得好好谢谢你。”
杜衡坐了一天了,整个人都快坐硬了,而且两个孩子现在恢复平稳,他便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欲望。
“那麻烦梅主任找个人,这两个孩子的恢复信息,得帮我记录下来。”
“这你放心,我肯定按要求给你弄好。”
一切安排完之后,杜衡便随着梅东离开。
今天给他帮了这么大的忙,吃他一顿饭是应该的。
不过他们两人,一个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喝酒,一个因为工作原因不能喝酒,所以还真就是吃了顿饭,然后就散场子了。
第二天一早,杜衡也没有继续睡懒觉,而是早早的赶往了省妇幼。
虽然昨夜他没有接到电话,明白这是孩子病情平稳的意思,但他还是对两个孩子放心不下。
再一次在梅东的带领下进到病区,杜衡立马就去看了两个孩子。
脑缺氧的孩子恢复的很好,但是这个恢复的速度,相比较之前那个孩子,就有点慢了,所以杜衡也没有着急更换药方,让继续服用昨天方子。
随后便去看了那个有肝炎的孩子,而这个孩子此时面色已显红润,全身灵动,和昨天已经有了一个天壤之别。
不过这个孩子属于急重症,有这样的恢复是应该的。
不能拿这个孩子的情况,和上一个孩子做对比。
杜衡再次检查,各项情况都有所改善,唯一就是肝脾仍能触及,但也已经缩回大半。
这个孩子的用药,就没有前一个孩子复杂,只要药方有效,就不用频繁的换方,只要把孩子的肝炎治好,让肝脾消肿、回归原位就行。
所以原方不变,继续增加三剂。
两个孩子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那今天就比较的轻松了,而且了看梅东的人帮自己记录的数据,杜衡心里更是放心。
当时间再次到了下午的时候,脑缺氧的孩子除了变的灵动一点,其他的变化还是不明显。
但是肝炎的这个孩子,整个身上居然已经被黄色包围,而且这些黄色都成了一个‘壳’。
而这一幕,让杜衡彻底的放心,微笑中,伸手帮孩子去掉了身上的黄色壳子。
“现在再给孩子做个检查吧,肝脾已经退回去了,相信这个时候的检查,会比上次要更准确一点。”
“好的,我们这个病区各种检查很齐全,不用跑到其他地方去。”
梅东答应一声,立马安排再次检查。
而随后得到的检查结果,也让众人露出了笑脸。
这个孩子应该没有血液方面的疾病,只是单纯的因为肝炎太急、太严重,才出现他们的常规治疗不起作用的情况。
而且就以目前的情况判断,孩子的预后,也并没有出现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至于最后的结果怎么样,还得继续治疗几天,才能有最后的答案。
此后一个星期,杜衡断断续续又去了两次,而这两个孩子也一前一后顺利出院。
“杜院长,太感谢你了,希望以后我们能有更多的合作。”
“一定。”
送走最后一个孩子,杜衡这次会诊就算是结束,便轻松的离开。
而梅东在这段时间,可能是出于面子的问题,也可能是没有遇上那些实在搞不定的患儿,所以并没有再找杜衡帮忙。
看着杜衡离开,年轻医生忍不住的问道,“主任,有没有可能让杜医生来我们科室上班?”
梅东古怪的看了一眼年轻医生,似笑非笑的说到,“你想什么美事呢?”
“不行吗?”
“你把那个吗字去了。”梅东见杜衡的身影消失不见,便也转身往病区走,“市妇幼是不行,但这是一家副处级的单位,杜院长更是单位一把手,他凭什么来我们科室?
就算来我们科室,他的职称是比我低,但是杜院长的行政级别比我高,你说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年轻医生楞了一下,当医生而已,何必这么复杂?
就当他灰心的时候,梅东却突然说到,“来我们科室不可能,但是来我们医院任职,还是有可能的。”
542 是我觉悟低了
东奔西跑一个礼拜,杜衡刚刚回到办公室,院办的郑主任腆着他的大脸就走了进来。
“院长,有时间没?”
“有啊,怎么了?”
郑主任嘿嘿笑了一下,“好消息,两个。”
看着郑主任肥脸上的笑容,杜衡也不由的笑了起来,“好消息,还两個,那赶紧说啊。”
“省台《直击真相》的采访时间定下来了,下周星期五。”
郑主任悄悄的摸了一把,脖子上的低落的汗珠,“不过不是一对一的访问,而是改为了沙龙座谈的形式,到时候会有很多的观众入场,可能会和你之间有个互动。”
杜衡想了一下什么叫沙龙座谈,然后点点头表示知道,“行,没问题。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吧?”
“省台把您参加节目的钱给了过来,两千块。”郑主任的笑容完全的盛开。
但是杜衡却更是疑惑。
两千块,别说是自己了,就是这个满脸肥油的胖子,也不可能说两千块是好消息。
但是一想到之前好像说是三五百,现在变两千,这就有问题了,“你上次不是说只有三五百吗,怎么变两千了?”
“嘿嘿。”郑主任笑得有点得瑟,也有点猥琐,“您的个人短视频账号,粉丝数破五百万了。”
五百万?
这确实是好消息,但是杜衡却愣住了。
五百万是什么概念?
这比一个金州的常驻人还多啊。
换算一下,那就是自己在金州,只要是个人都是自己的粉丝。
这也太夸张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杜衡没有感到高兴,而是非常的疑惑。
“是这样的院长,咱们发了小儿脑缺氧并发症之后,你本身就是有热度的。而后你去省妇幼的第二天,小康不是也跟着去了嘛,我们就把你在省妇幼的治疗过程也发了上去。
同时,看了视频后,来咱们医院的那几个患儿家属,他们不光同意更新他们的治疗过程,而且除了孩子打码之外,家属全都是真人出镜。”
这些,可都是在他的英明领导下完成的,此时说起来,他是得瑟的受不住了。
“一个星期的持续更新,有了更多的孩子做对比,骂院长、骂医院的少了很多,关注量更是每日都在增长。”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知道的人越多,能帮助的人就越多,他对这个病症的治疗就能有更多的样本做对比。
但是一想也不对啊。
小儿脑缺氧造成的大脑发育不全,这个病可没有这么大的基数,尤其是网络基数,更不可能啊。
郑主任好像看出了杜衡的疑惑,接着说到,“在更新这些视频的时候,我们把你给老年人治病的视频也发了出去,反响非常好。”
不过刚说完,郑主任眉头就皱了一下,“不过有几个治疗三高的视频,全都被投诉下架了,说是有误导病人的嫌疑。
但是其他病症上,我们把什么症状用什么药,也都剪辑进去了,但是没什么事。”
杜衡嘴巴动了一下却又猛的停住,微微想了一下后说到,“这个不用管,按照人家的要求发视频就行,还有吗?”
郑主任也就是迷糊了那么一下,然后继续说到,“冯苏小姐还有栗沁小姐两人,他们也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推荐了院长,所以粉丝数才能到现在这个数量。”
我就说嘛。
网络上怎么可能有这么人,会去关注小儿大脑发育不全和老年病的。
还就是明星效益嘛。
杜衡笑笑说到,“这段时间幸苦郑主任了,不忙就给自己调休两天,别累着了。”
“谢谢院长体谅。”
“没事情那就去忙吧,我也去病房看看那几个孩子去。”
郑主任傻眼了,好消息我还没说完呢。
赶忙往前一步,“院长,好消息还没说完呢。”
杜衡一愣,“你不是说两个吗?”
“粉丝数是第一个,后面还有呢。”郑主任有点焦急的说到。
不得已,杜衡只能再次坐回到椅子上,“那郑主任你继续说。”
郑主任可能不是因为热,而是真的激动,脖子里汗多的啊,整个脖子都变的亮晶晶的。
杜衡看的难受,从桌子上拿了几张纸递给了郑主任。
郑主任是一边擦,一遍又笑了出来,而且这一次还笑的更加的得意。
“院长,有两个广告找到了你,想让你在视频中做个推广。”郑主任一脸的得意和自豪,伸出粗短的三根手指摇了摇,“每个报价三十万。”
说完,又摇了摇手,“同时,还有一个什么直播工会找了过来,想让院长和他们签一个直播合同,每年一百万。”
说完,便一脸笑容的等着杜衡夸奖。
但是杜衡整个脸都绿了。
自己是想出名,当个有大量粉丝基础的网红医生,自己的根本诉求是医生。
可是让这个郑胖子这么一说,自己好像成了网红,医生反而是次要的了。
这tm不是跑偏了嘛。
原本还想邀功的郑主任,看着杜衡慢慢变黑的脸,他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这赚钱了,还是几十万上百万的钱,这不是好事吗?
要知道自己在这市妇幼,只算工资的话,那也得二三十年才能挣出这份钱来,他实在搞不懂,杜衡为什么听见有钱赚,还变了脸呢?
难道是觉得自己要少了?
郑主任好像明白了,赶紧说到,“院长,这都是对方的初步报价,后面你账号的粉丝数再多一点,应该还能再商量。”
这话一出口,杜衡的脸算是真的黑透了。
“郑主任,你要明白,咱们是有正式单位的工作人员,你这么做,那就是在利用职务之便,谋取不当得利,这是触犯原则的事情。”
杜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一点,“咱们不能为了这些钱,丢了咱们自己的工作吧?而且,咱们是为老百姓服务的医生,不是为了赚钱的网红。”
把杜衡话里假大空的东西去掉,剩下的东西郑主任不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
但是剩什么东西?说白了就是底线而已。
反正这样的挣钱方式,只要不是在上班期间进行,那谁都没有指责的地方。
这钱不挣,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嘛。
杜衡不知道郑主任的吐槽,他还在苦口婆心的说着,“我们做短视频的目的,是为了科普更多的医学知识,让大家多了解一点疾病的危害,还有防治方法。
是为了推广我们医院,让更多的人认识我们,知道我们。”
听着杜衡的话,郑主任很想说一句,院长,推广和挣钱不冲突啊。而且,这钱你不想挣,但是我想啊。
心里一边吐槽,眼神一边关注杜衡。
见杜衡有大开思想教育课的趋势,郑主任赶紧说到,“院长,是我思想觉悟低了,我检讨,我现在就去回绝了他们。”
说完也不在想邀功的事情,也不管杜衡还有没有话,直接拍屁股走人。
而杜衡在看到郑主任离开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挣钱谁不爱啊。
但是这钱别人能挣,杜衡自己不能挣。
原因就一个,纯粹。
如果自己因为短视频挣钱了,那自己刚开始做这件事的目的就不纯粹了。
虽然有点理想主义化,但自己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还有啊,如果让自己的粉丝在视频中看到广告,那他们对自己的信任,也会变的不纯粹。
他们的信任不纯粹,那对自己以后的想法实施,实在是有点得不偿失。
而且这钱又不多,没必要为了这点钱,玷污了自己的理想。
对,我就是这么高尚的人。
杜衡狠狠的给自己找了个不后悔的理由。
找到理由了,杜衡的心情就舒畅了,便也不在多纠结这件事情,收拾一下,便往病房走去。
前前后后忙碌一个多星期,时间也终于到了“六一”这个大日子,杜衡接上哥哥和嫂子,还有侄子杜毅后,便与武胜男家里人会和。
本来商量着去饭店,但是最后出于某些考虑,加上尊重金州定亲上女方家里的习俗,还是决定在家里见面。
而见面的地点,就选择了武胜男爷爷,武钟老爷子的屋子。
至于原因,其实就一个,宽敞。
整整一个楼层,能不宽敞吗?
路上的时候,杜平不断的说着嫂子张素梅,让她不要太紧张,进门之后不要乱说话,不要给杜衡丢人。然后又回过头叮嘱杜毅,让他不要调皮,要乖乖的。
反复说,不厌其烦的说。
杜衡也没有制止,嫂子张素梅也没有顶嘴。
他们两人看的清楚,是杜平自己太紧张了,必须得给他一个缓解的渠道,要不然进门丢人的就是他了。
嗯,这次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那就是真的没有媒人,就只是杜衡一家子上门。
经过一路的宣泄,杜平没有那么紧张了,整个人也变的正常了许多。
但是当杜衡敲开武钟老爷子的房门,那两根金灿灿的大柱子映入眼帘的时候,杜平直接就没办法走路了。
太tm豪气了!
客厅大的离谱也就算了,但是谁家没事,会安装这么两个大金柱子啊。
开门的是武胜男,一脸娇羞的把几人迎进了家里。她也看出了杜平的紧张,所以主动的为杜平和张素梅介绍起了家里人。
随后的场面,就如杜衡预料的那样,原本说好的大哥,现在紧张的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反而是被他叮嘱了一路的大嫂,好像一点事都没有,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不过好在武钟老爷子和武胜男爸爸,都是那种很会聊天的人,对农村也不陌生,很快就让杜平消除了紧张,可以正常聊天。
聊天、吃饭。
大家都熟络之后,终于开始了今天的正题。
杜平找到机会,先是为没有请媒人的问题,给武胜男一家道歉。
重点说明,不是不尊重,是他们真的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充当这个媒人。
然后,就把带来的四色礼等其他订婚用品摆上桌,然后掏出一张卡放到桌面上。
看到卡的瞬间,武胜男爸爸眉头挑了一下,武钟老爷子就要开口拒绝。
可杜平这会不紧张了,还抢先说到,“老爷子不忙拒绝,听我说完。这里是十八万八,我知道这点钱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小楠这丫头看上我弟弟,还愿意嫁给他,那就是他的福分。
那我们也不能让小楠这头受委屈,被别人说闲话,这钱必须得收下。”
武胜男一家人相互看了一下,最后还是武胜男爸爸说到,“这钱我们收下了,但是呢不能叫彩礼钱,这是给两人成立一个新家庭的帮助。”
说着看了武胜男妈妈一眼,然后武胜男妈妈就从包里也拿出了一张卡,最后把两张卡放到了一起。
“正好我也为两位新人准备了一点心意,那正好,现在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就把这些全部交给你们,希望你们二人以后,齐心协力的过好生活。”
这边武胜男爸爸刚说完,老爷子也拿出了一张卡,呵呵笑着放到了一起,“老头子没多少钱,为两个小家伙也填补一点,好好过日子。”
随后,武胜男的大嫂也拿过来一张卡,“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这一幕着实有点意外,让杜衡一家子有点不知所措。
但是这可把武胜男感动坏了,哭哭啼啼的就和她妈妈抱在了一起,然后又和她嫂子撒回了娇。
杜平和杜衡对视一眼,杜衡看出大哥眼中的意思,便要开口拒绝。
但是谁知道前一秒还在感动撒娇的武胜男,已经开开心心的把那几张卡全都收了起来,然后开始挨个感谢。
这直接把杜衡给弄哑火了。
没想到,武胜男这丫头还是个财迷。
武胜男做主收了卡,这事就没办法继续往下了,大家只能接着往下一步,定婚期。
这个也没怎么讨论,时间就定在了国庆。
就这样,订婚的事情,算是圆满结束。
出了院子,杜平一脸的轻松,笑着说到,“没想到,这么大的官,却这么好说话。”
杜衡还没说什么,被怼了一路的嫂子终于忍不住了,“人家是好说话,可你这后背是不是湿的过分了?”
543 我就是个傻子
杜平被自己媳妇一句话怼的没了脾气,而嫂子张素梅也算是报了这一路上受的气。
杜衡呵呵一笑,不在理会两人,直接把两人接到了自己的新房这边。
杜平和张素梅里里外外的看了好几遍,眼中全是满满的羡慕。
靠在门边上的杜衡突然说到,“哥,嫂子,这房子怎么样?”
“好。”
“漂亮。”
杜衡笑着说到,“你们喜欢吗?”
嫂子不加思考的说到,“喜欢。”
杜平反复看了两圈,“不喜欢,没有家里的院子大。”
这时,原本一直被忽略的杜毅忽然说到,“我喜欢。”
杜衡笑着揉了一下杜毅的头发,对着杜平说到,“哥,和你商量个事情。”
“你说。”
“为了凑那十八万八,你把你养的那些羊全卖了。”杜衡眼神中满是感动,“我说给你钱,你又不要。”
杜平摆摆手,“说这个干什么,那是我这個大哥应该掏的。”
杜衡伸手揽住大哥的肩膀,“我是这么想的,既然现在你没有羊了,家里的地也不种了,要不干脆也搬下来吧。”
杜平斜眼看了一下杜衡,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说什么胡话呢。我搬下来住哪?我和嫂子干什么吃什么?”
说着又白了杜衡一眼,“一脑门子的屁,不想清楚就胡说。”
“当当当当。”杜衡突然从兜里又掏出一串钥匙,“看看这是什么?”
“钥匙啊,怎么了?”
看大哥的模样,杜衡也不想兜圈子了,直接说到,“这把钥匙是这栋楼上,十五楼的房门钥匙,我把那间房子买下来了,用的你名字买的。”
杜平满是惊诧,“你这刚全款买的这个房子,你又哪来的钱?”随即眉头紧紧的皱起,“你的工资我知道,你上次也说了你有外快的事情,但是你又买车又买房子,还都是全款买的,你还能剩下钱?”
说着眼神变的严厉起来,“我问你,你是不是收别人的好处了?听哥的,赶紧给人家还回去,咱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呢,别毁了你。”
杜衡再次伸手揽住大哥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说到,“我的大哥啊,我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我怎么可能干出那样的事情来?”
“那你这钱哪来的?”杜平说着又转头扫视了一圈眼前的房子,“你们一栋楼上的房子,应该都差不多,应该和你这房子一个价,你说你哪来的钱?”
“我和我同学合伙做生意,我前几天找他预支了一点该分我的钱。”
杜平还是不相信,带着迟疑问道,“这房子怎么的也要上一百万了,你们做什么生意,能预支这么多钱?你哥我是没念过什么书,但是我又不是傻子。”
“卖药,我弄了一个药方,这两个月卖的特别好。”杜衡不光脸上满是诚恳的表情,甚至恨不得在头顶上把这两个字都顶上。
“真的?”
“真的。”
杜平松了一口气,自己弟弟什么成色,他心上还是有数的,相信这小子还不敢骗自己,“不是违法的事情就行,不过这房子我们不要,你退掉吧,我们要了没用。”
“哥,你不为自己想想,你也得为杜毅想想吧。农村的教育资源怎么可能和城市相比?”
杜衡这次变的认真了许多,“杜毅很聪明的,我给他布置背诵的东西,每次抽查他都全部背下来了,这要是在农村晃荡两年,把这小子就耽搁了啊。”
杜平犹豫了。
自己两口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虽然没念过什么书,但是还能干的动活,冻不着饿不死,还有这么个弟弟在,日子不会过不去。
但是孩子还小啊!
“孩子到城里上学是好事,但是我和你嫂子又不能来,这不就得麻烦你和小楠了嘛。”杜平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摇头。
杜衡着急的不行,“哥,莪一趟子给你说完。我呢准备给你两开个药店,进货渠道、销售等等,都不需要你们操心,你们就看好店,到点给人发工资。
实在呆不住,那就开车给店里进进货。再或者平时我嫂子看店,你就回家继续养你的羊去。”
杜衡都把一切给安排好了,但是杜平还是担心,“我不会啊,卖药这是大事,出差错会出人命的。”
杜衡都无奈了,“说了不用你管,我同学家就是干这个的,他会操心好一切,不用你负责。”
看大哥还要墨迹,杜衡直接无语,转身就到了大嫂身边,把手里的钥匙放到大嫂手里,“嫂子,钥匙在这里,你给我哥说,我说的话他不听。”
说完自己转身带着杜毅就出了屋子,把空间留给了哥嫂二人,“走,小叔给你买雪糕吃。”
带着杜毅买了雪糕,两人找了个荫凉的地方,惬意的嗦溜着。
在这炎炎阳光下,冰冰凉凉的雪糕,每嗦溜一口,都会让整个口腔充满凉意,感觉吸进来的空气,都变的凉爽了很多。
可即便是有这么舒爽的感受,杜衡还是微微感觉有点心疼。
刚才拿雪糕的时候没注意,取出来就给杜毅打开了,然后顺势往自己的嘴里也塞了一根。但是结账的时候,每根42元的单价,差点让杜衡以为自己嗦溜的是金条。
但已经都塞自己嘴里了,也就没得办法了。
现在也快嗦溜完了,杜衡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和一块钱的小奶糕一个味儿。
这个价钱虽然自己能承受,但是自己有一种被当冤大头的错觉。
心疼,肝也疼!
“小叔,这个太好吃了,我能再吃一根吗?”
听着杜毅的请求,再看看一对红脸蛋上那渴望的眼神,杜衡笑了一下,“走,再买一根。”
然后两人又跑了一趟小超市。
再次回到阴凉处,杜衡觉得脚底板都是凉的,但是看着杜毅满足的样子,杜衡觉得也算是值了。
“老公,你两在这干吗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杜衡的惬意。
斜躺在长椅上,没有一点形象的杜衡睁开眼,从嘴里拿出吃了一半的雪糕,“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说要带哥嫂来看看房子嘛,我也就过来了。”
“走,上去吧,他们两人在上面呢。”
杜衡把吃剩的雪糕重新塞嘴里,然后又。。。。。又跑了一趟超市,然后拎着个塑料袋就出来了。
“来,尝尝看,40一根的雪糕,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武胜男随手拿起一根,“你疯了啊,一个雪糕40?”
“你别说我是不是疯了,你应该问问卖东西的老板他是不是疯了。40一根的雪糕,哪个傻子会买?”
武胜男白了他一眼,“你这个傻子就买了,还买了三根。”
杜衡叹口气,“我确实是个傻子,但不是三根,是七根。”
这句话引的武胜男哈哈大笑,牵起杜毅的手便往楼上走,“你还真是个傻子。”
到了楼上,杜平已经不在杜衡的房子里,打电话一问,是去了楼上的房子。
楼上的房子就刮了一层大白,但是杜平两口子却是看的满眼欢笑,接到杜衡的电话后,只能不舍的离开。
杜衡看到回来的杜平两人,便知道大嫂已经做通了大哥的工作,也就不再多少什么。
就在这时,武胜男走到嫂子身边,拿出了那张大哥给的银行卡,“嫂子,这钱你收回去。”
张素梅赶紧推辞,“小楠,这钱我们可不能收回来,这要是被人知道,我们会被人笑话死的。哪有给新媳妇的彩礼,重新拿回来的。
而且,那不吉利。”
眼看武胜男还要给,杜衡赶忙拉住武胜男。
杜衡知道武胜男是好心,但是这么做,无疑很让大哥嫂子没面子。
“给你的你就拿着,推辞来推辞去的干嘛,装起来。”杜衡快速的制止了武胜男,“走,正好今天有时间,带小毅去转换。”
武胜男被杜衡制止,疑惑的同时却也没有强来,把疑惑压倒了心底。
一直到晚上把杜平他们送走,武胜男才忍不住的说到,“大哥为了彩礼钱,把家里的羊都卖了,我怎么能要这个钱呢?”
杜衡没想到,武胜男居然把这个问题憋了一天,笑呵呵的把房子、药店的事情说了一遍,“大哥好面子,你要是强退彩礼,难免让大哥心里多想。
现在正好,他现在要钱没有,家里羊也没了,他不来城里也不行。”
“那这钱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我们两花了吧。”
“好办,你就用这钱,把大哥的那套房子也给装修了。”
“那好像又有点不够。”武胜男显然是同意了杜衡的说法。
杜衡呵呵一笑,“那咱们就再出一点。”
“那行吧,不过你也不能偷懒,你得帮我。”
“还是得幸苦你,我医院的事情比较忙,脱不开身啊。”
武胜男嘟着嘴有点不乐意,装修自己的房子,杜衡就没有怎么出力,现在装修大哥的房子,杜衡还是不出力,“你有什么可忙的啊?”
“我要上电视了。”
“上电视?”
武胜男很好奇杜衡上电视是什么样子的,杜衡自己也很好奇,他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倒是挺有兴趣的。
但是当真的参加进去,没用二十分钟,他的兴趣就被磨没了。
主持问的东西,很没有水平,就和娱乐八卦记者问,“xx,听说由你主演电影要上映了是不是?”一样的虚伪可笑。
都是网络上已经证实的东西,问着有意思吗?
最可气的是,一起参加节目的还有一位大师。
银发大背头,满面白须根根分明,身穿一身唐装,颇有一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节目组称是从民间找来的一位高人,在当地有很高的名气,尤其擅长治疗中风,还称其为手里有一张药方,百试百灵。
慢慢的杜衡发现,今天的这个座谈,tm的好像是把自己拉过来,给这个老神仙当托来了。
难道他们就没调查一下我是谁?我现在最好的战绩是什么吗?
这个节目现在都这么勇了吗?
就不怕我拆你们的台?
还是说,你们有着足够的自信?
“。。。。。说了这么多,大家听着中医好像很简单,其实不然。”
老神仙坐在中间的位子上夸夸其谈,派头拿捏的十分到位,“中医讲五行,从而形成了以五脏肝、心、脾、肺、肾为中心,配合六腑胆、小肠、胃、大肠、膀胱、三焦。
主持五体筋、脉、肉、皮、骨,开窍于五官目、舌、口、鼻、耳,外荣于体表爪、面、唇、毛、发等的脏腑组织结构系统。
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体系,五行相生相克变化万千,不能简单的照猫画虎。要想全部学会,到死都是学徒。
我祖上五代行医,所以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样样通样样松,还不如攻其一点,成就一专多能。所以我们祖上很早就决定钻研中风。”
说着表情变的激动高昂,“经过我们五代人的钻研,终于研究出一副。。。。。”
杜衡听的难受,要不是有摄像机拍着,他真想卡一口浓痰吐出去。
什么玩意嘛。
他这一套听着好像很深奥,但这就是脏腑学说的基础课,临床本科的中医师不敢说,可研究生的临床中医师那个不会背?
虽然他们可能不会用,但是光说理论理解,就比现在的这个老神仙要理解的透彻。
一番弯弯绕绕,其实全都是浅尝辄止,听着很玄,其实狗屁不是。
杜衡心里正在吐槽,但是听着这‘老神仙’对中风的理解,杜衡的眉头皱了起来。
有点耳熟!
随即眼睛猛地一亮,这不是去年自己写的中风总论的那篇论文嘛。
这老毕等真不要脸啊,居然说是自己的理解。
难道他从网上查资料,看论文的时候,就不能看看作者的名字?
看着老毕等侃侃而谈的样子,杜衡突然又犹豫了一下,难道真是他自己的理解?
都是中医大夫,学的是同一套东西,可能因为理念不同,什么扶阳派、滋阴派、补土派等,治疗的方式手段有所差异。
但是对同一个类型的病,如病机病因这东西,最终一定会殊途同归。
理解一样不稀奇,不一样才稀奇。
544 当面说瞎话
但是杜衡认真的听了一会后,他确定了,这老头说的全是自己论文上的东西,就连句子的顺序都不带改变的。
就这你还一家五代人钻研的?
杜衡有点气急,你今天要是敢冒出个“违背辈祖宗的决定,”哥们今天就要做一件“违背组织纪律的事情。”
杜衡看向老头,眼神很锐利。
老头越说,杜衡眼中的压迫感就越强,脸色越阴沉。
慢慢的老头感觉到了压力,语气没有之前那么硬气了,而且说的同时,还不时的瞟向杜衡。
就连一直微笑的主持人,也感觉气氛不太对了。
随即他们两人视线轻轻交流一下,便开始把话题往杜衡身上引。
主持人,“听完魏医生的讲述,我们来问问杜院长的看法。杜院长,您是妇儿科的专家,不知道对中风是不是有所了解?”
杜衡有点诧异,他们还真不知道自己干过什么。
难道这个事前不调查,真的成了省卫视的传统?
战术核显卡的教训不够?
随即变乔然一笑,“略有了解。”
“那您能评价一下魏医生对中风的讲解吗?”
主持人刚说完,‘老神仙’就接了一句,“杜院长要是有不同的理解,也可以说出来,交流才能进步嘛。”
啧啧,真大气。
杜衡把视线转向了这個老毕等,“刚听魏医生说的,感觉魏医生对中风的了解很深啊。”
“这是五代人的努力,我不敢居功。”
“哦。”杜衡又笑了起来,笑的有点。。。。莫名其妙。
人家五代人的努力,你不夸奖一下,反而咧着嘴笑是什么意思?
众人迷糊了,但是杜衡却接着问道,“魏医生的发言很有见底,是自己总结的?“
魏医生脸上的笑容不变,从容的点点头,“都是一点拙见,杜院长感觉怎么样?”
“魏医生不要介意啊,我心里有个疑问,能问吗?”
“当然可以,同行之间贵在交流,只有共同进步,我们中医的事业才能强大,才能不被西医踩在脚底下”
“我在去年五月的xx期刊上,也看到一篇中风的文章,和魏医生你刚说的一摸一样,那是你写的吗?”
魏医生整个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展颜一笑,“是我口述,由我的一个徒弟代笔完成的。”
“哦。”杜衡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那魏医生知道xx期刊是什么类型的期刊吗?”
“我年纪大了,对这方面不是太了解。”魏医生第一次面上出现了尴尬的神色。
呵呵。
果然如自己所料,他就不是从期刊上看来的,而是从网络上搜出来的。
看期刊,你指望一个民间中医看期刊?开什么玩笑。
杜衡自己一般情况下都不看这东西,只是写论文有压力的时候、课题有需要的时候,才会上网去搜。
而也正是自己这种人,才会去关注文章的作者是谁。
其他人看从网上搜出来的东西,根本就没有看作者的习惯。
即便是看了,也是一眼带过,没有人会有兴趣,去了解写文章的这个人是谁。
杜衡轻声咳嗽一声,微笑着说到,“我记得那片文章的作者叫杜衡,单位是金州上湖区中湖镇卫生院。”
“嗡~~~~”
不大的演播厅里,瞬间被窃窃私语声填满。
他们不知道这个单位地址有什么意义,但是他们知道,这个魏医生刚才的介绍中,不是在卫生院工作。
而且他们还知道,台上说话的人也叫杜衡。
原本大家还在窃窃私语,但是有越来越多的人,把手指指向了台上。
主持人有点傻眼,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资料:今年四月份之前,杜衡是中湖镇卫生院的院长。
很简单的介绍,但是就这几个字,让主持人舌头有点打结。
脑中飞快的思索应该怎么解决这个场面,没想到杜衡却接着说到,“我们不用深究这个问题,大家都中医,对同一个病有同一个理解,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对对,我们都是中医,理解一样很正常。”魏医生顺坡下驴,赶紧的接上了杜衡的话。
但是主持人却后背一凉,她又看到了杜衡嘴角的笑容。
心里悸动之下,赶紧出口说到,“录制暂时停止一下,两位嘉宾已经累了,稍作休息之后我们再继续录制。“
要跑?
杜衡不乐意了,他今天非得验出个真假来。
把自己叫来当托,如果是个有真本事也就算了,都是为了病人好。
但是这个,杜衡就不能放过了,那么厉害的药方,自己今天非得见识一下。
要知道自己治疗中风的病人,从开始到结束最少都要有两个方子。
这几天刚刚出版的新一期论文上,自己就写了两个药方。
“我不是太累,我们继续吧,让我看看魏医生的药方,长长见识。”
杜衡刚一说完,躁动的观众席就安静了下来。
主持人开始给魏医生使眼色,让他不要答应杜衡,先中断录制。
但是魏医生刚刚被杜衡一句话弄得丢了面子,现在要是再中断录制,大概率后面肯定不会接着录制,那自己花的钱不就白花了嘛。
上省台做广告,虽然是最不入流的省台,但是那个收费,也不便宜。
而且想到自己的药方,确实是真的,已经治疗好了几个病人,这就让他很有信心。
你这年轻人读书多,可以写出大而空的论文,但是你主攻妇科,对于中风的药方一定没什么理解。
最重要的,自己这药方,它不是假的,所以自己为什么要怕他杜衡呢?
“没问题,还请杜院长提出宝贵意见。”魏医生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张纸,大大方方的递给了杜衡,“但是还请杜院长看完之后,不要说出去,我还指着这个方子养家呢。”
而这样的动作,却让杜衡愣了一下,难道自己猜错了?
但是这最后一句话,着实有点小心眼了。
心中疑惑的同时,杜衡伸手接了过来。
看到药方的第一眼,杜衡又愣了一下。
光有药名,没有剂量。
真贼!
就这东西,不开剂量,谁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
而这一手,如果杜衡说不出个所以然,魏医生就赚大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失去,但是白得一个光明磊落的名声。
人精啊。
心中感叹一声,杜衡开始认真的查看药方。
羚羊角、钩藤、天麻、珍珠、玳瑁、全蝎。。。。
很多,不下十五种药材,全是熄风药,整体的方向,接近与平肝熄风。
杜衡伸手摸了一下鼻梁。
就这玩意,有用没?
有用。
但这就属于大夫撞运气,病人撞运气的活了。
而且前提条件就是,病人必须是中风才行。
就这方子那么多的祛风药,要是没风的人喝了,必定反为风药所损,损气伤血。那么半身不遂,筋渐挛缩,四肢痿软一定找上身。
那时候,不是风也是风了。
这方子,典型的说错不行,是说对也不行。
熄风类药材太多,佐药不够,局限性太大了。
而且只要是个懂药理的中医师,都能开出这样的方子来。
五代人搞出这么个玩意,那这五代人有点亏啊。
而此时的魏医生看着杜衡不断变换的脸色,嘴角轻轻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不管杜衡是能看懂,还是看不懂,他的面子都找回来了。
看懂,那自己就不用多费唇舌,方子是有用的,杜衡帮自己白做一广告。
看不懂,那自己就给他解释一遍,还是不亏。
“杜医生对这个方子有何见解?”
“方子确实能治疗中风。”
随着杜衡的话音落下,魏医生和主持人悄悄对了一下眼,嘴角都挂起了笑容。
“这次。。。。”
“但是。。。。”杜衡突然提高了声音,把刚准备开口的魏医生给堵了回去。
魏医生脸上里面僵硬,“杜院长,但是什么?”
“但是你这个药方的局限性太大,没有你刚开始说的,只要是中风就能治愈的效果,甚至一旦用错,那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杜衡此时的掷地有声,眼睛更是死死的盯着魏医生。
一句话,就让魏医生那‘老神仙’的样子把持不住了。
前一次好说,就是丢点面子。
但是现在说自己的方子不行,那可就是要扒里子了。
“杜院长,这话可不能乱说。”
“魏医生不要着急,不要动气。”杜衡直接就笑了,“我不知道我写的那篇文章,魏医生有没有好好看。虽然我写的是关于半身不遂和瘫痪的内容,但是其中对于中风我也是有详细论述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来魏医生还是没有好好看我写的文章,有点可惜了。”杜衡叹口气,“中风的原因有很多,病机也各有不同,这里节省时间,我们就不说了,重点还是说你的药方。
你的这个药方,接近于平肝熄风类的方子,对于其他病因引起的中风,根本就没有治疗效果,误用反而会害了患者。”
“你。。。。”
“别用手指我。”杜衡看着魏医生突然伸出的手指,立马冷了脸。
别说,杜衡黑脸之后还真有点吓人。
不光魏医生收回了手指,就是台下的观众,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看到面前的手指没了,杜衡脸色才算是缓和下来,“所以,要使用你的这个药方,最关键的就是要诊断正确,找出患者是不是真的中风,如果是中风,那么病机是什么,这才是你用这个药方的关键。
看病抓药,看病在前,抓药在后。不是说有了一张药方,你就可以随意使用。”
场面瞬间变的僵硬尴尬,脱离了今天原本的目的。
主持人这会还没有得到导播的提醒,他也不想知道导播是怎么想的,他现在只想把场面控制住。
但是他刚刚准备张嘴,杜衡就把还视线看了过来,“主持人,现在涉及到严肃的医学问题,你最好不要打断莪。还有,我们之间,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说完便不再理会主持人,而是再次看向魏医生,“魏医生,我这里有两个病例,你要不要试着诊断一下,这样也好让现场的观众朋友,还有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对你有一个更加充足的信心,你觉得如何?”
老神医的眼神游离了。
中风,不是精于此道的人,真的说不清此中一二三。
那自己真的精通吗?
应该是精通的吧。
“杜院长的这个提议很好,不过我们不妨从现场观众中问一问,我们两人都做一个诊断你看可好?”
“当然可以。”
主持人一看这个情况,明白他们两这是杠起来了,而且杜衡刚才的话,加上杜衡现在的粉丝数,让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随即他也不做挣扎了,今天的这场面,到最后能不能播,还是一回事呢。
想明白之后,便帮着从观众席找人。
没想到,有中风的患者家属,比预想的要多很多。
“杜院长,魏医生你们好,我帮我老丈人咨询一下两位专家。”
魏医生和煦的笑了,“请说。”
“我老丈人今年71,去年十一月的时候,好端端的就扑倒在地,救起来之后说不了话,手脚全都不能动,只有眼睛能转动。
而且不光是睡着,还是清醒的时候,嗓子里的痰听着很多,每次呼吸的时候,都有呼噜噜的声音。
老人家现在瘫痪在床多半年了,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家里人,都比较的苦恼。
两位专家,这种情况是中风吗?能不能治好?”
魏医生立马就要说话,但是看旁边的杜衡稳如泰山老狗,他便又收了回来,“去医院检查过吗?”
“我们第一时间就送去医院了。”
“医院怎么说?”
“医院做完检查之后,首先排除了脑出血、脑梗死等病,后来请了中医科的专家会诊,说是中风。但是经过这多半年的治疗,一点效果都没有。”
魏医生看了一眼杜衡,见杜衡还是没有反应,便主动开口,“杜院长,你的判断是?”
“魏医生你先来吧。毕竟你要靠这个吃饭,而我不用。要是我先说了,观众们怕是要以为你学我了。”
直白,直接。
魏医生的脸青中泛红。
但是一想杜衡说的也对,便再一次的主动开口。
545 不想让你混饭吃
魏医生心头不愿,但这确实涉及自己的利益,这也是今天来此的目的,他不得不第一个开口。
如若自己后说,还和杜衡的说的一样,那样一来,自己完全不占先机,而杜衡却能占据先开口的便利,加上人家是正规医院的院长,在病人的眼里,必然是没有杜衡分量重的。
但是自己提前说了,又怕杜衡会照着他说的借机扩大,给他自己脸上贴金。
微微一想之后,魏医生便有了注意,随即轻咳一声,“听了先生你的描述,大致可以断定你老泰山的病就是中风,属肝火亢盛导致,用我这方子是比较对症的。
不过具体的用药用量,还是要看到患者本人,经过检查之后才能开出药方。”
说完他就把视线看向了杜衡,他对自己的诊断很有信心。
小样,跟我斗。
不说推论就说诊断,你要是附和,那你就得说为什么,是你跟我的风了。
“杜医生,你觉得我的诊断对吗?”到了这个时候,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面子可以留了,今天必须有一方退让才行。
杜衡轻轻摇头,“我不敢苟同你的诊断结果。”
魏医生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这和他想的不一样,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杜衡,“你说我的诊断是错的?”
杜衡毫不逃避眼神的对视,用非常确定的语气说到,“没错,你就是一派胡言。”
“你给我说清楚,我为什么是错的,你今天要是不解释清楚,你这就是污蔑。”魏医生此时再也不维持他老神仙的状态,直接就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杜衡嗤笑一声,“你还是先给这位先生解释一下,你这肝火亢盛是怎么来的,要不然红口白牙的谁不会说,谁相信啊。”
“病人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足不能行,痰声如鼾,很明显是因痰而中风。”魏医生被杜衡激将,直接张口就来,完全忘了刚才自己是怎么想的。
而他有如此表现,其实还是一個原因,他自己心虚。
但是他自己并不自知,只是觉得杜衡太过恶毒,要掘他的根,“痰从何来?痰病多成于湿,痰湿结而不散必生热,热气引动肝火亢盛,从而肝阳上亢、阳亢化风,以至于肝风上扰成中风之症。
这就是我的诊断过程,请问杜院长,我错哪了?”
流畅、丝滑。
这就是魏医生这段话的整体特点。
而就是这样的特点,让刚才提问的先生频频点头,也让其他观众在窃窃私语的同时,有了点头认可的表现。
杜衡轻叹一口气。
他在卫生院的时候,治疗过很多因为误诊,而加剧中风症状的病人。
让他对那些诊断不清,却又胡乱开药的医生很反感。
但是在这之前,他却从来没有面对面遇到过一个这样的人。
今天他遇到了。
这位魏医生的话,八分真两分假,可就是假的这两分,足以让患者一命呜呼。
杜衡整个人往后靠了一下,拿着话筒认真的说到,“错在哪?你真想听?”
“你说。”魏医生寸步不让,他被逼到了墙角。
他们两人之间,要让大家挑一个愿意相信的人,那这个人一定是杜衡。
杜衡,本身是公立医院的院长,更是有治疗明星癌症的战绩,还有热度持续发酵的小儿脑缺氧的诊治,不管哪个方面,他都没有胜算。
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必须让杜衡自己出错。
杜衡对魏医生的愤怒视而不见,慢慢的伸出一根手指,“第一,肝风上饶会让病人头晕头痛、口干舌燥、赤目红肿、眼屎增多等症状,并且还会让患者很难受。
但是它不会造成病人不良于行、甚至瘫痪。虽然肝风、中风都是风,但请不要混淆它们。”
说完又伸出一根手指,在魏医生惊恐的眼神中接着说到,“第二,内生热就一定会肝火亢盛?”随即眼神一冷,“完全就是胡说八道,从这一点上,就完全说明了,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中风。
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手里的那个方子,就是你随便找的祛风药胡乱拼凑起来的。“
“你。。。。”
“甚至,我很怀疑你,你可能根本就没有行医资格证。”
“你血口喷人。”魏医生直接红了眼,因为太过激动,让原本油光水滑的大背头,都变得凌乱起来。
而随着杜衡的声音落下,全场安静。
原本两人有争执,这不管在哪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但是像杜衡这般指着鼻子骂的,他们可从来没见过。
要知道这可是要上电视播出的。
此时的主持人是彻底的放弃了,他也收到了导演给他的消息,就一点,看着别让两人打起来。
而此刻,有一个人是迷茫的,那就是刚刚提问问题的男人,他觉得魏医生说的挺好的啊,怎么转眼间就错了呢?
现在听了杜衡的第一个解释,他又觉得杜衡说的是对的。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而魏医生彻底的被激怒了,再也不顾及自己得道高人的模样,厉声问道,“你这完全就是血口喷人,你凭什么说我不懂中风?”
“那你仔细听我给你解释,第一,中风是什么?中风是患者心火暴动、肾水虚衰,是属本气自病。
第二,中风的病人为什么在初期的时候会不省人事?”
说到这里,杜衡突然笑了一下,让气氛突然缓和了一下,“这里要说一下,痰病多成于湿,痰湿结而不散必生热,这句话你说的是对的。”
魏医生看到杜衡笑,再听杜衡说自己对,心头悄然一松。
但是杜衡接下来的话,却直接让他瞪大了双眼,“痰生热,热极而生风,并不是你说的有热就必须是肝火亢盛,这一点,只要是学过中医临床学的学生都知道,它们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杜衡收敛笑容,不给魏医生开口的机会,“我们接着说前面的问题,因病人肾水虚衰,必定阴虚火动,这就使得痰随风火上涌直冲脑部,便有了病人不省人事的状况。”
魏医生嘴皮子有点哆嗦,“你这就是一派胡言。”
杜衡动动嘴角,轻声回到,“是吗?呵呵,我们再来说说你那百试百灵的药方。
心火暴动的原因有很多,或气虚,或血虚,亦或是气血两虚,而起因不同,风痰塞起经脉不同。
今天不说其他,就以这位先生说的举例。
血虚风中左,而为左不遂,气虚风中右,则为右不遂,患者还有不能说话的情况,那风痰也比中于舌本。”
杜衡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再给吴不畏、小李等人讲课,伸手敲敲座椅的扶手,“病人是中风,但其根本是气血两虚。
而你那个方子,全是祛风药,你觉得有用?”
随即神情严肃,略带呵斥的说到,“就你这个诊断水平,用的那个狗屁不是的药方,完全就是一个庸医所为。”
魏医生急了,急的嘴唇颤抖,双眼发红。
杜衡找出他说的话里的两处错误,而且还给了解释。他也想反驳杜衡的话,但是他找不到哪里错的。
甚至不说错误之处,就是找一个切入点,他都找不到。杜衡的刚说的,非常有连贯性,从哪插进去,都会让人觉得突兀。
魏医生也慌了,慌得手脚发颤,眼神抖动。
今天他要是就这么败了,那他就彻底的完了。
节目会上电视,而杜衡又自带流量,他可以肯定自己是红了,但应该是黑红。
不行,必须给自己找一个反驳的点。
想了一下,还真的被他找到了一个,可以胡搅蛮缠的点,“你。。。你。。。你说我的诊断是错误的,那你又怎么证明,你自己的诊断就是对的,你不是在信口胡说?”
自证清白!
杜衡突然哈哈笑出了声,“魏医生,还记得刚才我问你,你知道xx期刊是干嘛的吗?
哈哈哈,xx期刊,国内中医的论文的核心刊物,它是面向全国所有中医从业者,最权威的行业期刊。
而我现在说的东西,都是发表到这个期刊上的。”
杜衡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眼神中满是冷淡。
什么东西他都能打马虎眼,但是用中医给人看病,这不行。
现在这种半瓶水晃荡,用那种似是而非的药方,还敢上电视做宣传,这更不行。
要是让这种人成名,那就是对中医这个行业最大的抹黑;是对所有认真从事这个行业同行的侮辱;是对所有相信中医的那些患者的不负责。
杜衡往台下瞥了一眼,让一直在下面观看的郑主任,把手里的期刊递上来,“看到没,就是这本期刊,它上面还有我最新一期,关于中风瘫痪的治疗论文。
本来我还想着,在介绍我的时候,我把这东西拿出来,给莪涨涨脸,让大家知道这个病应该怎么治、去哪治,没想到用到了这个场面上。”
杜衡把期刊直接拍在了魏医生的手里,“这是给我的样本,我现在送给魏医生,希望你能好好看看。”
随着杜衡的动作,魏医生慌里慌张的接住手里的期刊,脸上的汗珠,更是不要命的往下流。
杜衡看着脸色和头发一样白的魏医生,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你可能会说,这些东西都是写出来的,不算实际的证据,你可能也会拿你治疗好几个病人来反驳我。
那我就再自卖自夸一下,到目前为止,经我亲手治疗痊愈的瘫痪、半身不遂、周身麻痹的患者,人数超过二百人。
同时和我合作的治疗机构有四家,省一、省中医院、市一院、中湖镇卫生院,这四家总共治愈近一千人,中湖镇卫生院,我原来的工作单位,治愈人数最多,超过四百人。
这样的证据,够吗?”
杜衡这些话,不光是说给魏医生听的,也同时是说给在场观众听的,如果这个节目还能播出,那也就是说给电视机前的观众听的。
其实去年金州晚报就已经报道过,自己能治疗肿瘤和瘫痪,也确实热闹了一阵子。
但是找上门的肿瘤患者,都是已经走到末期,期望有奇迹发生的病人。几乎所有的癌症患者,本身发现的晚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他们还是不相信中医,不相信一个卫生院的大夫。
而瘫痪的患者,治疗周期长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就是金州晚报的影响力着实有限,很多知道杜衡的人,也是相互介绍而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杜衡的病源变的相对稳定,说忙谈不上,说轻松也不至于,病人就很稳定的一波一波的进来出去。
现在,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再把自己的主营业务推广一下,而且现在有了短视频的加持,杜衡相信,下一波病源潮应该不远了。
杜衡说完就想走了,感觉呆着没意思了,但是刚刚起身,却又说到,“魏医生,我不知道你用这个药方治疗过几个病人,是不是如你所说,全都是百试百灵。
但是就看你刚才的诊断,还有药方的组成,你说的话我是不相信的。
所以待会出去之后,我会向你当地的卫生监管部门举报你,希望你说的全对,而我是错的。”
看着已经转身的杜衡,魏医生彻底的瘫软在座椅上,什么老神仙的做派,已经荡然无存。
“杜院长,你何必要赶尽杀绝,我也只是混口饭吃而已。”魏医生的声音有点颤抖,有点哀求。
杜衡停住脚步,直接贴到魏医生的耳边,轻声说,“你确实是混口饭吃,但是被你治疗的病人,却不是吃饭这么简单。
如果你是错的,那么这个时候,他们有些人正在承受不必要的痛苦,而有些人可能已经被你送走了。
如果真有这样的情况,那你就是杀、人、犯。”
最后三个字,冷酷而有冷冽,让魏医生直接全身冒汗。
杜衡要走了,他真的不想多呆。
他已经想好了,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财务把钱给电视台退回来,他需要一个解释。
为什么会安排这样的一个人,和自己同时上台,甚至还会给他提供,宣传那四不靠理论和药方的舞台?
解释不满意,他不介意借用一下互联网的能力,也不介意找找关系。
546 赶紧要钱去
不过杜衡想走,台下的观众可不乐意了。
都说好要有互动的,杜衡怎么能直接一走了之呢?
而且,也不是只有刚才那个男人家里有病人,他们家里也有病人啊。
听了杜衡的介绍,又听了杜衡的自我证明,他们现在有很多的问题,想从杜衡这里寻求到答案。
那能放他走吗?
当然不能啊。
出手最快的,就是刚才提问的先生。
眼见杜衡转身要下台离开,直接一个健步就冲到了杜衡的身边,并且顺手就抓住了杜衡的胳膊。
然后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道,“杜院长,既然你已经诊断出了我老丈人的问题,那您再受点累,给开個方子吧。
要是我老丈人能好起来,不不不,只要老丈人能生活自理,我们全家给您送锦旗,求求您了。”
看着男人激动的模样,再听他颤抖的声音,可以想见老丈人瘫痪的这半年,他过的必定不太好受。
不过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尤其是这种全瘫的,生活不能自理的,对家人的耐心是一件非常有考验的事情。
家庭收入如果中上等,请个保姆多花点钱的事情,好像感受不到什么。
但是家庭收入中等或者偏下,再加上家里没有多余人手照顾的,那日子就艰辛了。
“这位先生,如果你刚才对患者得病情描述没有错误,那么诊断大概率就没有问题。”
杜衡感受到了男人得激动,赶忙伸手握住了男人得手掌,让他稍微平复一下,“但是给病人开药,我们还需要做进一步详细得检查,然后根据病人的当下情况,再结合病人本身的身体情况,开出来的药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药效。
而且啊,根据我这一年多以来的经验,如果在汤药的基础上,加上针灸治疗和推拿按摩,那么病人基本可以在一个月内,便可以大小便自理;三个月内,日常生活就能自如进行。
但如果只靠药物治疗,这个过程全部要翻倍,而且效果还不太好。”
男人被安抚了下来,但是听杜衡这么一说,又想起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杜院长,那这个花的钱多吗?
我们两口子都是独生子女,没有人能帮着照顾,所以这多半年的时间,我媳妇只能辞职在家照顾。
而我父母身体也不好,需要一直吃药,所以我这。。。。。”
杜衡握着男人的手拍了拍,“你呢可以去省一中医科、中医院内一科、市一院中医科,还有。。。。还可以直接来市妇幼找我。
我建议直接住院,这样报销比例会高一点,然后前期的花费在八千到一万五左右,后期恢复期间,费用大概也是这个数。”
“三万啊?”男人犹豫了一下。
而这一下的犹豫,也让杜衡看出,男人家里的经济应该有点窘迫。
心中正在为难,想着应该怎么帮助的这个男人的时候,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自己身上不是还有一个中风的省课题嘛。
账户上还有五千块钱躺着呢,虽然不多,但是应该能有一点帮助,然后自己再从侧面帮助一下,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想到自己身上的省课题,杜衡又想到了刚发表的论文。
这核心期刊的论文都发表了,那今年的经费是不是可以多要一点了?
对,这事也不能耽搁。
自己发论文,可是挂在省厅的名头下的,他们不能光享受自己的成果,不掏点东西出来吧?
“这位先生,我这边有一个课题研究,也是关于中风的,你如果答应配合我们做一些实验,那你家人的治疗费,我们可以做出一定的减免,甚至是全部免除。”
还有这好事?
杜衡刚一说完,男人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但随即又担心的问道,“你们这个实验安全吗?”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说是实验,其实就是个名头,你看我们都完成治疗一千多例了,你说安全不安全?”
男人脸上当即狂喜,“杜院长,我愿意,我们全家都愿意。今天回去,我就带着我老丈人去找你。”
“这个你不能来找我,你得去省一中医科,这个课题在省一,只有去他们医院,才能享受到这个政策。”杜衡赶紧的说明情况。
可是男人又为难了,“杜院长,可我就想让你帮我岳父看看。”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放心,省一的中医科主任是莪的老师,我也是他们医院的外聘副主任,在他们那里,和来找我是一样的。”
“真的?”
“真的。”
安抚完男人,杜衡身边已经围了密密麻麻的人,现场嘈杂纷乱,已经彻底的乱了套。
任凭工作人员怎么阻拦,从公园找来的这些大爷大妈就是不听。
杜衡也受不了这样的氛围,而且这些大爷大妈都是各说各的,杜衡让他们安静一点也不行。
没办法,杜衡只能硬着头皮从人群中挤出来,然后快速的消失。
和郑主任回到车上,杜衡就把刚才想到的事情安排了下去,让郑主任和电视台交涉,这事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才行。
随后也不回医院,直接驱车赶往省一。
“老师,今年的经费你申请了吗?”冲到李健卫的办公室,杜衡就急吼吼的喊出了声。
他怕今年申请的迟了,又会像去年一样,给个几千块钱把自己打发了。
李健卫从电脑前抬起头,先是疑惑的看了杜衡一眼,然后才说道,“我这会正弄着呢,报告马上就写好了,待会打印出来,你签个字,然后医院盖个章,就可以了。
对了,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事了?你不是一直不关心这个经费的问题嘛。”
杜衡可不管李健卫的问题,直接拉了把椅子坐到李健卫的身边,“老师,你怎么现在才申请啊,别到最后又给个几千块把我打发了。”
李健卫眼珠子翻了翻,“我还不是在等你的论文,你论文发表了,我这报告打上去才有分量,那经费就是十万起步了。
如果没有这个论文,批下来的经费也就是几万块,还不够给咱们这个小组发补助的。”
说的在理。
但是杜衡不愿意了,“老师,我听错了吧?”
“听错什么?”
“你说要拿经费给小组发补助?”
“对啊。”
“那个小组?凭什么发?”
李健卫看着杜衡皮笑肉不笑的笑了起来。
杜衡蒙了一下,“老师,你这笑什么?”
“笑什么?”李健卫冷笑一声,“你的课题研究数据从哪来的?是不是中风小组在帮你收集数据?
他们是不是在为这个课题小组服务?既然服务了,那为什么就不能发补助?”
杜衡无语的眨下眼睛,“老师,我这次的论文数据,吴不畏和卫生院提供了百分之八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由咱省一、中医院、市一院一起提供的。
而且。。。。。”
李健卫的脸色有点挂不住了,黑着脸看向了杜衡,“而且什么?”
杜衡抿了一下嘴唇,“而且就这百分之二十,有用数据也是省中医提供的多。”
听着杜衡开始给自己摆数据,李健卫的眼神有点不善了,“那你什么意思?”
杜衡嘿嘿笑了一下,“如果要给咱们这个小组发补助,那是不是应该给其他几家也要发,尤其是卫生院,是不是更应该多发?”
547 小组整合
对于杜衡的问题,李健卫愕然无语。
其他人发不发补助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想给自己科室的人多发点钱,提高一下大家的积极性,为大家增加点福利,有错吗?
“看你那抠搜样,你就说发不发吧?”李健卫瞪了一眼。
杜衡也觉得自己说的没错。
当然了,要是发,也不能只给省一的这几个人发,其他人也得雨露均沾,要不然谁还帮你收集数据?
凭自己脸大吗?
但是现在也不能直接和李健卫顶着来,不管怎么说,人家现在是自己的老师,还帮自己处理了很多学校事务和工作之外的事情,人不能没大小,没轻重。
“老师,钱肯定要发,但是我觉得其几个合作小组,也得给一点。”
“给他们干吗?”李健卫很不爽,“他们现在治疗的病人,还是在你的指导下进行的。他们得名又得利,凭什么还得给钱?”
说着生气的往后一靠,直接撂出来两字,“不给。”
一看李健卫这态度,杜衡顿时也变得为难起来。
省中医能牵上线,那是靳赞帮忙搭的线。
现在卫生院已经不顶事了,而省中医的底子却是雄厚,已经渐渐的把杜衡这套东西快吃透了,对杜衡的帮助,也是这几家合作单位里,帮助最大的。
而且人家做了这么多,每個月还给自己好几千的技术指导费。
这要是真的发补助不给人家,这做人也就太不讲究了,而且靳赞的面子也下不去。
还有就是卫生院,虽然现在自己和吴不畏离开了,卫生院在这方面也确实没办法提供动力了,但是之前的功劳不能抹除啊。
李健卫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想给自己的手下人争取点福利,毕竟现在杜衡已经有了成果出来,那么这次的经费,肯定就不是随便给几块的事情了。
一旦这么多钱下来,不为自己的人争取,那自己这老大当的就不合适了。
但是看到杜衡为难的样子,也知道自己这样的作法有点欠妥。
随即叹口气说到,“小衡啊,我们四家单位,现在都算是你的研究小组成员。
确实给谁、不给谁都不合适,甚至给多给少也不合适。”
杜衡是牵头人,虽然大家都是各干各的,也都没提过这件事。但是当时合作的时候,人家也是给了很大的便利。
“其实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你的这个研究小组,太散乱了。大家都是各自为战,你能也就是提供一个技术指导的作用,根本就没有把这股力量整合起来。
这对大家的提高没有太高的帮助,也对围绕你形成的小组力量,造成一个极大的浪费。”
杜衡茫然的看着李健卫。
这半年的时间,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操作过程,他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既然话说开了,李健卫也就不矫情了,接着说到,“正常的一个课题研究小组,先申请课题项目,然后一个学术带头人,聚集一个或者几个技术小组,以优势力量攻坚克难。
但是你的这个项目比较特殊,在申请课题之前,就已经形成了现在的这个局面。
而我们也不能在课题下来之后,就把所有人都排除出去,那对你的名声名誉太不利了。”
杜衡听李健卫说了这么多,也是虚心求教,“老师,那现在怎么办?”
“整合。”
“整合?”杜衡脑子有点没转过弯。
涉及到四家单位,怎么整合?
省一中医科有李健卫,而且自己现在也能说的上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中湖卫生院,自己说话应该还能顶点事,而且这是好事情,整合他们那是在帮他们,他们没道理不同意。
但是省中医、市一院,这可都是三甲医院,那是说整合他们的小组,他们就能同意的?
而且自己现在是市妇幼的院长,怎么的也要为市妇幼争取一点利益吧?
杜衡突然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不想不知道,一想脑袋就大,怎么会这么麻烦?
随愁眉苦脸的看向李健卫,“老师,这他们能同意吗?而且这个整合,该这么整合?”
李健卫看起来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不假思索的说到,“今天之前,说实话你要说整合这几家单位,那还真不一定能成功。
但是从今天开始,你说整合,他们一定会答应,而且是抢着答应。”
“为什么?”
“课题论文。”李健卫嘴角轻轻翘起一个弧度,“你知道我们这些三甲医院,有多少的主治和副主任被论文卡住吗?他们治病的水平有,但就是没有写论文的能力,没有搞研究的能力。
但是你现在已经有一篇课题论文发表,还是核心期刊的论文,而你这个课题,按照你的预想,是可以拆分成好几个大块的。
而这些拆分,你知道可以写出多少论文?可以解决多少被论文卡住的职称晋升?”
杜衡有点瞠目,讷讷的问道,“老师,有这么夸张吗?”
“夸张?”李健卫嘴角的笑容更加明显,“其他的研究课题,那都是已经被细化再细化过的东西,能在那个方向上写出一篇核心,就意味着那个课题的结束。
但是你的这个课题不一样。
你是直接开了一个大类,而这个大类,又可以按照病因病机分类,然后每一种病机背后的用药,甚至每一种药材的选择,又都是一个核心论文的课题。
而且你设计的治疗过程,不光有汤药,还有针、灸、推拿、按摩,这些治疗手段,又细分到每一个穴位对病情的影响。”
李健卫目光灼灼的看着杜衡,“我的傻学生啊,你现在算算,就你这一个课题,你能做出多少的核心论文来?
而且,一篇核心对一个大夫很重要,但是它对每一个科室,每一家医院,它也同样的重要。”
杜衡咽了口唾沫,怔怔地说道,“既然这个课题这么有吸引力,为什么大家都不积极呢?”
李健卫看了杜衡一眼,他觉得自己这个学生,还是当一个好医生就行了,其他的,就不要操心了。
“一,他们对这个病的理解没有你的透彻,不敢轻易的撇开你。
二,他们也想知道,他们再给你提供了这么多的帮助后,你到底能不能出研究成果。如果不能出,那这个能力就是你自己的,他们得不到什么好处,肯定不会多投入精力和花费。
所以,他们之前都是再观望,不是他们不积极。”
说着李健卫突然笑了起来,“你看着吧,其实不用我们主动去整合他们,明天当他们看到你的论文,他们会自己跑过来找你加深合作的。”
杜衡有点头疼,“那应该怎么整合?”
“集中,把想参与的单位和医生集中起来,让病人集中起来。然后由你带头,这样可以快速的提高大家的能力,也能更快的得出课题成果。”
说着李健卫突然叹了一口气,“其实啊,这个课题最好的研究方式,就是一家医院一个科室,这样可以直接打造出一个优势科室、特色治疗,对于一个医院的提升都是有帮助的。
哎,不说了,都是前期没有经验造成的,以后注意吧。”
听李健卫说完之后,杜衡立马烦躁的不行。
他现在连市妇幼的管理工作都不想干了,更不要说整合这个研究小组了。
他瞬间就有撂挑子不想干的想法。
李健卫不知道杜衡的心思,但是他确实真心想帮杜衡,“小衡,你要是信得过我,这件事就交给我,我帮你把这些零碎事情干掉,你呢就专心的搞你的研究,专心的治疗病人,你看行不行?”
杜衡当即大喜,“行,怎么不行,有老师你出马,我有什么不放心,我应该感谢老师的。”
“行了,那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就行。”李健卫也是满意的笑了起来,“对了,明天早上你来接我,我陪你一起去领奖。”
说到领奖,李健卫脸上的笑容更甚。
自己学生啊,省级科技三等奖,医学类只有两个获得这个奖项,这比自己拿奖都要有光彩的多。
明天不到其他朋友们面前显摆一下,就如锦衣夜行,心里会非常不得劲的。
但是他也不想想,他得劲儿了,其他人会不会得劲的问题。
杜衡点头答应下来,又看没什么事情了,便告辞离开。
不过此时已经到了下午,也没必要去医院了,杜衡便想直接回家。
车开到半道,就接到了郑主任的电话。
“院长,咱们退回去的钱,节目组这边没有收。而且又给您补加五千元的节目费用。”
金钱补偿?
杜衡不稀罕,“他们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的说法是,他们不懂医学的问题,但是魏医生在当地,确实有很高的名气,他们还采访了当地的百姓,所以才同意魏医生上节目的。”
杜衡有点气愤,如果今天没有自己在,让这样的人上电视做宣传,那后果对病人、对这个行业、对自己的职业,都是一个危害。
这是一个简单的懂与不懂,就能解释的了的?
这tm纯属耍流氓。
“那他们的有没有什么处理意见?”
“他们说,这期节目会正常播放,而且不会胡乱剪辑。”电话那边的郑主任停顿了一下,而后才接着说到,“节目负责人说,他们想给你拍个片头,在节目之前会重点介绍。”
杜衡想了一下,“行,什么时候拍?”
“他们说明天?”
“告诉他们,我明天要去省里领奖,没有时间拍。”
“那我再问问。”
“行。”
挂断电话,杜衡没有着急发动车子离开。
只要电视台这边节目能正常播放,而且不要出现网上说的恶意剪辑,能把这些伪大师的真面目曝光出去,那自己还是愿意配合电视台的。
还没想上两秒钟,刚挂掉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怎么说?”
“他们问能今天晚上拍吗?因为他们的节目是后天晚上的,要不然时间来不及。”
杜衡想了一下,“行,那就现在拍吧,我过来找你,还是去我办公室?”
“来电视台就行。”
“等我。”
所谓拍片头,就是让杜衡化好妆,摆好姿势,拍几个帅气、酷炫的造型。
而这些造型,有些着实让杜衡有点尴尬。
比如抱着膀子侧站,挺着脖子昂着脸,就像是个烧熟的鹌鹑。
杜衡受不了这些造型,真觉得这样的动作拍照,根本就不像是医生,而是像个二比,还是那种中二气十足的二比。
拍完之后,杜衡忙着清理脸上妆容,节目组的负责人,终于出现了。
先是对着杜衡一阵道歉,又是承诺会好好的剪辑播出,最后才突然问道,“杜院长,听说你明天要去省里领奖?”
杜衡按照化妆师的要求,一步步的使用着那些卸妆工具,他是真心搞不懂,拍个照片,为什么脸上就像是刮了一层大白。
“对,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什么问题。就是我记着明天,好像省里的科技进步奖也在颁发,不知道杜院长是不是也要去?”
杜衡轻轻回头看了一下,“我就是去领这个奖。”
这个负责人的眼神立马就亮了起来,整个人都变得亢奋了起来。
别人是不是知道这个奖项他不知道,但是他自己是知道的,这个奖项,在他们这些事业单位意味着什么。
“杜院长,你是个人领奖还是以单位的名义?”
“当时申报的时候,是以我个人名人报上去的,领奖应该也是个人名义吧。”
负责人开始激动的搓手。
金州的科学技术进步奖,没有其他地方那么复杂,就分个一二三等奖。
而且按照往年的评选标准,一二三等奖都是单位集体占优势。
个人的奖项,除非特别牛逼,要不然基本上是申报不通过的。
“我多嘴再问一句,杜院长领取的是几等奖?”
“不知道。”杜衡突然转头看向了这个负责人,“难道你知道点什么小道消息?”
负责人笑了一下,“莪哪有什么小道消息,我就是纯属好奇。”
548 虚荣心的满足
又简单闲聊了几句,负责人站在门口,手摸着下巴目送杜衡离开。
好一会之后,他突然对着旁边的一人招招手,“那个谁,你过来一下。”
“皮导,您叫我?”
“你这会去找新闻部的同事,让他明天带着你,一起去颁奖会场。
记着,你谁都不用管,只拍这位杜院长获奖的画面,记下了吗?”
“啊~~~去会场啊,我进不去吧?”
皮导转身就走,不过他的声音却留了下来,“所以我让你去找新闻部的同事,动动脑子。”
声音消失之际,皮导的身影也消失不见,只留下被招过来的年轻人在心里mmp。
杜衡不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个专职摄影师。
安稳睡一觉之后,早上就去接了李健卫,一起吃個早餐,然后便结伴去往颁奖会场。
“老师,你先上去吧,我去把车停好。”
“那好,我就在会场等你。”
李健卫整理了一下自己笔挺的西装,笑呵呵的率先往会场走去。
而此时的会场里,本省各行各业的精英和大佬,已经来了不少。
“快看门口,谁来了?”
“老李?他怎么来了?”
“这次卫生系统就两个奖项,好像都和老李没什么关系吧?”
“老李不就热衷于这样的场面嘛,而且以他的身份,搞个入场的牌子不是什么难事,他能来有什么稀奇的。”
“说的也是,要不然他何德何能,可以当省一中医科的主任。”
“这句话有失偏颇了。老李虽然在他们同级别的主任里,水平要差一点,但是人家确实有两把刷子。而且他的教学能力,在整个教育界还是非常出名的。”
“切,一个医生,在教育界混出名堂,也是一大新闻了。”
“我听省保健组的刘老说过,这位李主任基本功非常好,常见病症对他基本没有什么难度。但是他的治疗有一股匠气,缺乏灵性,对于疑难杂症的处理不够。
所以才没有进入到省保健组,听说就是省专家库,也是有人强行保荐,才勉强进入的。”
“嘿嘿,咱们省顶级三甲医院的中医科主任,就他一人没有进保健组吧?”
“各位,闲言碎语就不要讲了,人家好歹是省一的主任,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就是,说不定哪天,大家就需要求到这位李主任头上了。”
“求他?那我是嫌活的太舒服了。”
瞬间,原本还在愉快聊天的众人,在李健卫到达身边的同时,分成了两拨。
一拨人去找其他人聊天,一拨人就在过道里等着李健卫过来。
“张科长,你们建设厅这次可是露脸了,两个获奖项目。”李健卫刚走上前,就开始熟络的打起了招呼。
“都是大家辛苦的结果。”
李健卫继续和旁边的人说话,“胡处,听说你们这次是个二等奖,黄河变清指日可待啊,你们这功德可太大了。”
“什么功德不功德的,都是为老百姓服务。对了老李,这次好像没你们医院啊,你这是凑热闹来了?”
“嗨,我一学生获奖了,他自己紧张,一个人不敢来,这就硬把我拉来给他壮胆来了。”
学生?
获奖?
这老小子教学生还真tm有一套,这都行。
“你详细说说,我们怎么都没有听着风啊?”
李健卫把心里的得意稳稳地按住,但是嘴角的笑容却怎么都压不下去,“我这学生是个人申报,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回事,还是我给他张罗的。”
在场的几人都有点动容,“老李,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
“没什么好说的,就他自己无聊弄了个治疗骨折的药膏,还有修复疤痕的药膏。
效果还不错,然后他自己申请了专利,便和别人开公司,拿着赚钱去了,也就没当回事。
但是他毕竟是我们医疗系统的人,这也是给我们医疗系统张面子的事情,我就自作主张给申报了,没想到还真的获奖了。”
旁边人咽了口唾沫,“老李,你说你这学生申报了几项?”
“两项啊。”
“都获奖了?”
“二审填表的时候都填了,应该都获奖了。”
在场的几人嘴巴瞬间变干。
乖乖,这老子的运气太好了吧。
听说这次医疗系统就两个获奖的,这两个还全是他学生的,狠人啊。
捞着这么个学生,这江湖地位猛涨啊。其他行业不敢说,单是在医疗系统,有这两个奖项傍身,李健卫算是直楞起来了。
“老李,你刚说你这学生在你们系统,难道已经上班了?有机会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不用介绍,估计你们可能都知道这小子。”
在场众人更惊。
他们认识的医生,全是三甲的副主任和主任,主治他们都不太怎么稀罕的。
“谁啊?”
李健卫看着面前几人的脸色,眼角都笑了起来,“这小子爱胡闹,前一阵子给一明星治癌症,给闹上新闻了,不知道你们看到没?”
几人面面相觑,这个新闻,他们还真的不知道。
他们都是大忙人,这样的很明显带有娱乐性质的新闻,他们根本就没有看的欲望。
有人确实不知道,但这不是全部的人啊。
那位建设厅的李科长眼睛猛的一转,惊讶的说到,“老李,你说的是那个市妇幼的杜衡?他是你学生?”
“吆,李科长还真知道这小子啊。”
李科长有点不相信的说到,“老李,我记得那个杜衡很年轻的,而且还是市妇幼的院长,他真是你学生?”
“当然,如假包换啊,硕博连读的学生。”
“真的?”李科长眼睛都瞪大了,“那新闻上说这位杜。。。。院长能治疗癌症是真的了?”
“癌症?”
瞬间,嘴巴变干的几人,不光喉咙干,就是舌头都感觉转不过了。
李健卫得意的笑了一下,“这都上新闻了,而且当时那个明星,亲自出面说明,你怎么还不相信?”
“癌症啊,这玩意要是被攻克了,肯定上新闻联播啊。”李科长脸色变得很古怪,“我也是从网上看到的,而且还有明星在,我以为是明星炒作呢。”
“老李,这你可得给我们介绍一下啊,这以后说不定就得靠你这学生救命了。”
“是啊,老李,咱们都是朋友,你可得给我们引荐一下。”
李健卫的虚荣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收杜衡的好处,这不就体现出来了?
“各位,你们可不是以后才能用得着我这学生,你们现在也有可能用的着。”李健卫笑呵呵的说到
“老李,你这就不厚道了,你怎么能咒我们呢。”
“老李,莪们可都是朋友,你这么说就过分了。”
几人半真半假的开始声讨李健卫,本意还是拉近和李健卫的关系。
李健卫则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我这学生可是全科中医大夫,说句不嫌丢人的话,我现在的水平,给我这学生提鞋都嫌不够。”
“老李,你这就太谦虚了吧。”
“谦虚?”李健卫摇摇头,“今天获奖的是两款外科药膏,治疗癌症是内科,他自己现在又是市妇幼的院长,妇科儿科更是在网上闯出了名头。
你们说,我有夸大吗?”
“这是人才啊,老李,这你就更得介绍我们认识了。”
“是啊。。。。”
“喂喂喂。。。。各位领导,大会马上开始,请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大会马上。。。。”
主席台上突然传来的喇叭声,让聊天的众人停了下来。
听明白之后,他们也不再乱窜,再次和李健卫说了要请客的事情后,便往自己的位子走去。
而他们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刚才离开的那波人也在广播声中回来了。
“你们也真是的,和那种人有什么可聊的。”刚回来的一人看着远处笑呵呵的李健卫,语气非常的不屑。
而刚和李健卫聊过的人却笑了,“那种人,哪种人?”
“就。。。。”
“行了,王科长,嘴上积点德吧。”
几人相视一笑,他们很期待,待会那位李健卫的学生上台,他们在告诉这人的身份后,王科长这伙人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
而杜衡这会也拿着李健卫给他的牌子,走进了会场。
看着眼前宽阔大气的会场,杜衡狠狠的吐了一口浊气。
四月份,因为一些操蛋事,自己本来稳拿的市级奖项,被全部拿掉,从而省级推荐也就没有音信。
没想到,六月中旬,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自己回来,还是参与全省的科技进步奖的评选,内心不激动那是假的。
也就是场合不对,要不然自己真的得大喊一句: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当然,这一切也都限于,他不知道上一次评奖被取消,是武钟老爷子的功劳。
要不然。。。
“老师,我坐哪?”
“看到没,最前面第二排和第三排,那里是领奖人坐的地方,每个位置上都有名字,你的应该在第三排,你过去找吧。”
“老师,一起过去吧。”
“那里可没我的座位,你还是赶紧过去吧,我在后面随便找个位置坐就行。”
说着,李健卫轻轻推了一把杜衡。
今天,他已经很满足了。
杜衡也知道这里规矩多,便不在强求。
而且看着大家都在找座位,他也不敢墨迹,赶紧的往前排走去。
549 二等奖获得者
主席台上是一溜红色绒布铺就的桌子,在最边缘的位置,已经有人在座,也就是他拿着广播在一遍一遍的维持着会场的秩序。
听着耳边的催促声,杜衡寻找座位的脚步不由的加快。
第一排,不用想,肯定是各单位的一把手,或者大佬的座位。
第二排,那也得是有资历的老人,或者得了一二等奖的人才能坐的。
自己,能在第三排找到一个位置,那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杜衡有自知之明,到了第三排,就从最边边上的位置开始找,很仔细的找。
但是每一个桌牌上的名字,都不是他杜衡的,从东找到西,愣是没看见。
杜衡伸手摸了一下鼻子,难道在第二排?
心中虽然不相信,但第三排没有自己名字,只能往第二排的桌子前看去。
然后,在靠近正中间位置的地方,杜衡还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杜衡疑惑的往四周看看,这位置——有点好啊。
不过看着主席台上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上人,其他人也都已经坐好了位置,杜衡顾不上乱想,赶紧的拉开位置坐了上去。
“小伙子,你是哪個单位的?”杜衡屁股刚落下,都还没有来得及调整位置,身边就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
杜衡转头看了一眼,没有一点点意外,他——不认识旁边的老头。
“老先生,我在市妇幼工作。”
“你们领导也真是的,怎么什么都不告诉你。”
“怎么了老先生?”
“这里的座位,全是一、二等奖获得者的座位,还有各单位一把手的位置。而且前面都有名字,你这么坐下来,会得罪人的。”
老头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赶紧到后面找个位置去,要不然等会这位置上的人来了,会很尴尬的。”
杜衡一想也是。
听消息,自己获得的就是个三等奖,这怎么都不可能坐到第二排,而且还是这么好的位置上。
便信了老头的话,又赶紧的起身离开。
但是第三排确实没有自己的名字,到了第四排往后,桌子上就没有桌牌了,这让杜衡一时间陷入了左右为难。
忽然,他看到了门口登记的工作人员,猛地拍了一下脑袋。
糊涂了不是。
“同志你好,请问我的位置在什么地方?”杜衡把手里的身份牌递给了工作人员。
“你好,请问你是普通参会人员,还是领奖人?”
“领奖。”
工作人员手往前一指,“前三排都是领奖人的位置,上面都有对应的名牌,你可以找自己的名字就坐。”
杜衡犹豫了一下,“我找到了,但是在第二排,是不是有人和我重名了?”
“名字下面有注明工作单位吗?”
“没有。”
工作人员立马笑了起来,“那就没错了,就是你的座位。如果有重名的,我们会在名字下面注明本人的工作单位的。
赶紧去坐吧,大会马上开始了。”
杜衡哦了一声,只能再次回到刚才的位置上。而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发现,身后的工作人员脸上,露出一副非常羡慕的表情。
刚才说话的老头在和身边的人谈笑风声,忽然眼角一黑影闪过,就看身旁有人坐了下来。
再回头时,发现还是刚才的那个小伙。
“小伙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刚找了一圈,这就是我的名字,谢谢老先生。”
老头眉梢跳动,“你的名字?你也获奖了?”说着又看杜衡太年轻,便自顾自的说到,“是帮你们单位来领奖的吧?”
杜衡笑了一下,只是点点头。
而老头看杜衡不理他,心里就有点不高兴了,“年轻人啊,这样的奖项,只有自己获得,那才是最值得炫耀的。
利用关系、投机取巧,这样的场合里,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好为人师?
杜衡瞟了一眼身边的老头,“谢谢老先生关心,桌子上有水,您喝口水再说。”
这是嫌弃我话多了?
老头顿时恼怒,嘟囔了一句,“不识好人心。”
艹。
杜衡也麻了。
这都是什么人啊,怎么张口就骂人啊。
什么叫不是好人心,那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吗?
骂自己是狗?
这老东西,真当自己是文化人呢。
“请大家安静,大会马上开始。”
主席台上再次传来声音,让杜衡不由的闭上了嘴,也让他不在理会这个老流氓。
要不是这句话来的太及时,他真的要给这老头高低来两句。
大会是无聊的,是容易让人瞌睡的。
杜衡就从刚开始的兴奋,慢慢的开始困乏,然后浑身无力。
要不是前面坐着卫生系统的老大,自己绝对已经睡着了。
这样的等待是最无聊的事情。
“下面颁发科学技术进步三等奖。。。。。”
杜衡豁然清醒,终于到了自己了。
等念到自己的名字时,杜衡立马站起身,整理衣冠昂首走向主席台。
而旁边的老头却是一脸的不屑。
“还真是个关系户,一个三等奖,居然坐到了第二排的位置上,这样给自己脸上贴金,他也不嫌臊得慌。”
老头很鄙视这种投机取巧的事情。
上台,领奖。
人不多,就六个。
每个人都能有一次发言的机会。
不过发言的内容嘛,大同小异,都是换汤不换药。
感谢领导,感谢前辈,感谢同事。
回到座位上,杜衡一脸的笑容,看着手里大大的证书,笑的合不拢嘴,至于那一千块的奖金,杜衡没当回事。
就在杜衡喜气洋洋的时候,身边的老头突然说到,“小伙子,领奖的感觉很爽吧。不过这要是你自己得的奖,那种感觉会更好的。”
杜衡忍不住了,“老先生,我是市妇幼的医生,您老要是耳朵不好使了,你可以来找我,我免费帮你治疗。”
“你什么意思,太没有礼貌了。”老头听到杜衡说他耳朵不好使,顿时心里就不高兴了。
这时老头身边另一个人悄悄拉了他一把,“老章,消消气,刚才颁奖念名字的时候你没听到吗,他是以个人名义领的奖,不是单位获奖。”
老头猛地转过头看向了身旁说话的另一个老头。
“你啊,当老师当迷糊了不是,看到谁都想教育两句。这小伙子领的是他自己的奖,不是帮着单位领奖的。”
老头脸有点红,“那他也不因该坐第二排啊。”
“你这臭毛病怎么就不改呢?他怎么就不能坐第二排了,谁规定的?”
“那。。。那他也太没有礼貌了,我就说他两句,他说我耳朵聋。”
“他凭什么让你说,你是他领导还是他老师?这小伙子也是脾气好,要是其他人,保不准给你两大耳刮子。”
“他敢?!”
“你啊就是教训人教训习惯了,太吧自己当回事了。行了,要开始二等奖的颁发了,注意听名字。”
老头气的直哆嗦,训人训了一辈子,没想到今天被两个人连着给训了。
但是听着台上开始念二等奖的名字,他只能咽下这口气。
只是嘴里的气还没有喘匀称,就见身边的杜衡又站起了身子。
顿时,整个人愣了一下。
“皮肤创伤疤痕修复膏,获奖人杜衡,任职市妇幼保健院院长。”
他一个人获得了两个奖项,而且还是个二等奖?
老头看着杜衡的身影,眼睛顿时变得干涩。甚至他都没有听到,他的名字和获奖课题也刚刚被念了出来。
这次不光是老头傻眼,就是杜衡也傻眼了。
他以为这个祛疤膏被淘汰了,没想到。。。。没想到是二等奖。
很快,他就想到了原因。
那天在填表的时候,武胜男爸爸好像问过自己这个祛疤膏的事情,他当时好像说了点什么。
而此时坐在后面的那位王科长,也是一脸的惊诧,“这小伙子从哪冒出来的,连续两个奖项,而且还是个人二等奖,了不得啊。”
旁边的建设厅的李科长笑了,“你也觉得厉害吧?”
“当然了。”
“他是李健卫的学生。”
“李健卫的。。。。”王科长猛的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李科长,“你说他是老李的学生?”
“是啊,老李的学生,也是市妇幼的院长,能治癌症,内外兼通,网络上坐拥五百万粉丝的网红医生。”
李科长看着王科长便秘一样的脸,就是一阵阵的好笑。
这个社会,能混出头的,谁不是有两把刷子的?
只是有些人自己是刷子,而有些人是拿着刷子。
一个搞体育的科长,看不起一个三甲医院的主任,想想也是够搞笑的。
这种人能到这个位置上,估计也是祖上老坟被炮弹轰了,才爬上来的吧。
李科长说完还嫌不够,杀人诛心般的把手机放到了王科长的面前,上面正好是杜衡在网络百科上的介绍。
就在这时,台下,卫生厅的大领导也是满意的鼓着掌。
今年全省的表现都不好,很多奖项直接都是放空的,他们卫生系统更可怜,要不是杜衡的这两个奖项,他们直接就得被剃光头。
现在一个二等奖,一个三等奖,面子上是能过得去了。
“这个小伙子你清楚吗?”大领导一边鼓掌,一边轻声的问身边的副手。
“二审的时候就了解过他的资料,还是比较清楚的。”
“简单说说。”
“杜衡,30岁,副主任职称,四月份任职中湖镇卫生院院长,后调任市妇幼任院长。”
大领导鼓掌的手放了下来,“这有点跳级了啊。”
“我查了下,是省里有人说话了。”
“还有吗?”
“他现在网络上挺红的,知名度也很高,网络上对他的评价有质疑,但是好评也很多。而且他现在身上除了这两个奖项之外,还有三篇核心论文,一个省级研究课题。”
副手停顿了一下,“还有一个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说他和首都的兰常华教授有一个课题合作,是关于肿瘤的课题。”
大领导微笑着看着台上领奖的众人,好一会才说道,“这样的人才这么使用就浪费了,你下来多关注一下。”
“好的。”
“还有,我们省连续三年向部里申请的课题,都被刷了一下,这个杜衡我看就不错,今年让他试一试,看能不能申请一个部级课题,要不然我们都不好交代啊。”
“我会安排的。”
杜衡笑的嘴角有点酸,但是手里两份红证书,却又让人不得不笑出声来。
二等奖,他可以干很多事情了。
比如今年年底申请硕士毕业,年底报名高级职称等等。
回到座位上,看着身边一直黑着脸看自己的老头,杜衡龇牙笑了一下,然后自顾自的开始翻看自己的证书,再偷偷的拿手机拍个照,然后发个朋友圈。
嘚瑟,必须要嘚瑟一下。
而他嘚瑟的同时,旁边的老头,却因为他的龇牙一笑,突然就觉得头晕目眩,血压噌的一下就升高了很多。
吓的老头赶紧闭上了眼睛,坐在凳子上做起了深呼吸。
此后的时间,杜衡没有再往两边看,时不时的掏出手机,藏在桌子下面偷偷回个信息,他那两排大白牙,就那么一直露在外面。
会议结束后,杜衡想拿着证书就跑,但是却被前排的大领导给叫住了,嘘寒问暖了好一阵才放他离开。
随后才汇合了一样喜笑颜开的李健卫,一起往外走去。
汇合后,李健卫拿过杜衡的两个证书,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真是有点爱不释手的味道。
“二等奖,没想到是二等奖。好啊,这下好了,你的事情就好操办了。”
杜衡看着李健卫的手不停的在证书的摩擦,心疼的想喊停,却又不好意思说,只能一边看着李健卫的手,一边说到,“老师要操办什么事?”
“让你进省专家库,还有省中医药协会的理事,当然最关键的,看能不能把你送进保健组。”
“能行吗?”
李健卫突然叹口气,不舍的把证书还给了杜衡,“不太好说,这些组织里,都有一些老顽固,他们不光看你的水平怎么样,还要看你的资历、年龄,反正讨厌的很。”
550 没有担当的儿科
突然说起的话题,让李健卫立马没有了得奖之后的喜悦。
嘱咐杜衡戒骄戒躁,继续努力之后,便也不打扰杜衡去和朋友们开心,自己回了医院。
也就在这个时候,《直击真相》的负责人,收到了小弟给他传来的图片,还有文字说明。
看着手机上的内容,他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名头越响亮,那么造成的反响必定也就越大。
瞬间他想到了一个点子,拿着手机就往剪辑室跑了过去。
节目内容有料,还有杜衡五百多万的粉丝数,想要节目出圈,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
杜衡不知道自己被人这么惦记,他现在就想和朋友们好好的开心一下。
只是他和魏凯达不能喝酒,这就稍微有点扫兴。
开心还不止这一晚上,第二天刚上班,医院里在郑主任的组织下,为杜衡组织了一個庆祝仪式。
杜衡现在是他们的领头人,杜衡的荣誉,就是他们的荣誉。
这还不算完。
医院的庆祝还没结束,市卫生局就给杜衡打来了电话,让他赶紧去参加一个临时会议。
而这个临时会议,也是对他的一个表彰大会。
不过这样的表彰,没有什么证书奖杯之类的东西,只是在他以后的升职工作中,会有帮助,在系统内更加的有话语权。
而且,市局非常的大方,比区局和省厅都要大方,直接给了两万的现金奖励,直接去财务领钱。
要知道,杜衡这次获得两个奖项,三等奖一千块,二等奖三千块,合起来也才四千块而已。
当然这样的奖励也不是没有要求,就是下次有什么好事的时候,和今天一样,把他们这个主管单位夸一夸,提一提。
杜衡能拒绝吗?
当然不会拒绝。
就算他们没有这个要求,杜衡也会提,就像是昨天一样。
不过在医院工作,快乐总是短暂的,更多的还是人间悲苦。
而人间已经很苦了,杜衡的这些同事还得再给病人增加苦痛。
当杜衡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非常的不好,他是真心搞不懂这些人一天再想什么事情。
没办法,杜衡不得不告别和领导拉关系的机会,直接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医院。
回到办公室,杜衡一边换衣服,一边问赶来的邱平臻,“你电话里没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邱平臻摸了一把头上的冒出的汗珠,“昨天晚上来了个孩子,儿科司红艳接诊的,没检查清楚,以为是感冒了,给开了点药就让回去了。
到了今天早上的时候,孩子双耳下侧肿胀,低烧37.2c,家长他们又给喂了一些药。
快到中午的时候,孩子左耳下已经肿大如小儿拳头,发热,并伴有呕吐,体温39.5c,嘴巴张不开。”
邱平臻一边快速的说明情况,一边紧紧的跟上杜衡的脚步,“而且据孩子母亲说,孩子现在已经没有吮吸的动作了。”
“吮吸?”杜衡猛地听了一下脚步,“孩子多大?”
“两岁。”
杜衡心里这会全是国粹。
“这会呢?孩子怎么样了?”
“已经给孩子输上液体了,体温降下来了。”
“家长是什么反应?”
“暂时还算毕竟冷静。”
暂时,这词用的多妙。
杜衡不在言语,直接往病房走。
到了病房,孩子的父母就安安静静的陪在孩子身边,但是他们的脸色很不好看。
而儿科的主任,还有昨天出错的医生司红艳,全都紧张的站在病房里。
“院长。”
“什么情况?”
“初步诊断为流行性腮腺炎,已经用药了,但是看起来效果不大,而且孩子手脚出现了抽搐迹象,有急性化脓性腮腺炎的可能。如果您这边也没有办法,我们立马就要把孩子送往省妇幼。”
儿科主任小声的对着杜衡说到,害怕对面的患儿父母听到。
但是这样的诊断结果,却把杜衡气的够呛。
搞了半天,孩子到底是什么病都没有弄清楚,还初步,还怀疑。
杜衡直想给这个主任两个大比斗,真怀疑你是个假医生。
杜衡忍了一下自己的躁动的情绪,冷着脸走向了孩子。
病床上,是一个两岁的小女孩,此时两侧耳下已经完全肿大,尤其是左边的耳下,那肿胀程度还真的像个小孩的拳头。
轻轻撬开小孩的嘴巴,整个口腔嗓子眼,更是红肿一片,别说是说话了,估计就是往下进点水,可能都不是容易事。
拿起孩子的小胳膊,杜衡立马就感受到了孩子肢体的颤动,而且食指根部,一道紫纹直达命关。
典型的热毒壅聚少阳,而且已经有了热极动风的兆头。
痄腮啊。
中医叫这个名,和西医的流行性腮腺炎差不多是一个病,但是这病常见于4岁以上的孩子,两岁的孩子并不多见。
不过这病起病急,来的快,加上昨天晚上的误诊,用药错误,而且孩子太小,症状太重,儿科的这些医生,包括主任都不敢用药。
而他们有这种反应,也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
只要有危重症的孩子,他们都是做过简单处理之后,直接就往省妇幼送。
省时省力,最重要是省麻烦。
但是这么做的长久结果就是,经验没有得到积累,技术没有得到提升,但是推诿的能力却是练的炉火纯青。
就今天这个情况,一个流行性腮腺炎,直接把一个儿科给吓住了,而且到了现在,没想着换药换治疗思路,反而想的是赶紧送省妇幼。
这让刚刚得奖的杜衡,羞臊难看的不行。
自己在前面拉车狂奔,可是这后面,就给你不断的踩刹车,甚至是卸车板。
得想个办法了,这些人必须得改变,要是再不改变,自己也拉不动这些人。
“去把小李给我叫过来,让他把针具包一起带过来。”杜衡检查完,立马回头对着邱平臻嘱咐了一句。
然后自己低着头,抓起孩子的手指,用自己的食指和中指关节夹住往上捋。
除了两根大拇指,其他八根手指头都没有放过。
而且杜衡捋的动作看起来很有力,每一下都让闭目的孩子脸色变化一下,这让孩子的父母都非常的心疼。
但是为了孩子,他们也都忍着没有说话。
杜衡这边做过两轮,小李也拿着针具包走了进来。
“院长,我来了。”
“准备一根三棱针。”
说话的同时,又伸手把孩子身上的输液针直接拔了出来。
“院长,你这是?”儿科主任忍不住的询问,与此同时,孩子的父母也定定的看着杜衡。
“我要给孩子用中药,你这药不能一起用。”
说完,伸手接过了三棱针,点刺十宣、十二井穴出血。
没一会的功夫,小孩身上出汗,眼睛也睁开了,只是因为喉咙肿大,孩子难受的想哭哭不出来。
那小模样,看着可怜极了。
杜衡观察了一下孩子的情况,要过纸笔开始写方,二花、板蓝根、夏枯草、土贝母、芙蓉叶、蚤休。。。。等17中药材,除了二花用量稍大,其他的全都是六克左右。
之所以二花用量大,那是因为二花又叫双花或者金银花,有抑菌、抗病毒、抗炎、解热、调节免疫等作用,对孩子现在的情况刚刚好。
小李接过药方看了一眼,立马问道,“院长,这是普济消毒饮,又加了蚤休、勾藤,是照常煎,还是有特殊要求?”
“冷水浸泡一小时,急火煮沸十分钟,连续喂服。”
小李点点头,说声好的,便赶紧拿这药方走了。
“孩子从现在开始,不要再用其他的药物。等一个小时,然后给孩子喂服汤药。”
交代完家属,杜衡让儿科的司红**看着,便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邱处长,今天这事你怎么看?”回到办公室,杜衡直接冷着脸问邱平臻的意见。
邱平臻一时搞不清杜衡再问哪个方面,想了下后说到,“司医生给家属和孩子道歉,医院这边也给孩子办理一定程度的减免。”
杜衡摇摇头,“我不是问你处理办法,我是问你,对儿科今天的表现,你有什么看法?”
邱平臻有点脑袋疼。
这段时间,刚把产科的事情搞清楚,这儿科又立马跳出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邱平臻很清楚杜衡再问什么,但是这种事情,他不好说啊。
想了一下后说到,“院长,我们儿科的水平一直提不起来,而且现在的孩子金贵,我们儿科的医生做起事来,也是畏手畏脚的。
再一个,省妇幼不是离我们近嘛,他们的实力雄厚、技术水平都高,转给他们也安全。”
杜衡冷笑一声,“既然都转给省妇幼了,那我们还要儿科干什么?直接把儿科裁撤了,以后有病人直接送省妇幼多省事。
而且儿科现在医生加护士是十一个人,平均工资每人6000块有吧,每个月最少就是7万块钱的支出,这一裁撤,我们医院每个月就是省7万多,一年就是八十万。
你说这么做怎么样?”
邱平臻知道杜衡说的是气话,但是他又不能反驳。
要怪,只能怪儿科的不争气。
看看医院现在的科室,内科的老曹,病床空置率不足百分之二十,妇科的高琴,病床空置率更是不足百分之十。
而杜衡成立的中医科,更是从开科的那一天开始,病人就在稳步的上升中。
现在更是接待五湖四海而来的病人,甚至还给儿科分了好多病源。
而这样的变化,都是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逐渐发生的改变。
可见并不是市妇幼没有病源,而是市妇幼的医生,没有留住病源的能力,没有让病人相信的能力。
这还真不是胡说,看看其他的科室,不是主任被开除,就是医生搞误诊,自己不争气,这能怪得了谁?
“院长,你也消消气。”
“我有什么气可消的。”杜衡冷笑一下,“干得好他们自己收入高,医院的收入高。医院的收入多了,他们的办公条件,福利待遇也就高了。
现在他们不想要,我也不会去强求。
大不了直接裁撤了事,眼不见心不烦。”
邱平臻无奈的叹口气,“院长,我去想想办法。”
“算了,你也不用想办法了,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就是把脑壳想炸,把腿跑断,他们自己都不稀罕,有什么用。”
杜衡往自己的大座椅上一靠,“而且我早就觉得我们科室设置不合理,比如我们有产科,非要弄个妇保科,我们有儿科,又非要弄个儿保科,有什么用?
整个妇保科弄的像个月子中心,可从头到尾,就没几个人。儿保科更夸张,我从来到现在两个月了,就没见他们收治一个婴儿,好不容有一个,还是我治疗的。
这不是纯粹的搞笑吗?”
杜衡说着自己都想笑,“现在正好,你和其他的领导通个气,咱们要精兵简政,该合并的合并,该裁撤的裁撤,另外开设几个有用的科室。”
邱平臻一听这话,便知道杜衡这不是脑子一热,突然提出来的想法,应该是早有预谋的布局。
现在提出来,只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接口。
而且他自己刚刚获得科技奖二等奖,上有领导支持,下有个人威望,估计没有人能在现阶段反对杜衡了。
“院长,这合并裁撤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每个科室医护加起来都有十几个人,这些人怎么安排?”邱平臻还想劝劝杜衡,“这事还是不能太着急啊。”
“简单,合并的科室,还有重新开设的科室,全都竞聘上岗;裁撤的科室,有人收留的就留下,没有人收留的就离开。”
好吧,邱平臻知道杜衡是下了决心了,他也准备挣扎最后一下了,“聘用的同事可以这么办,可有编制的怎么办?”
杜衡深深的看了一眼邱平臻,“你医务处一共几个人?”
“四个。”
“有编制的几个?”
“两个。”
“那就把另外两个开除了,把淘汰下来有编制的塞到你的部门,这样行不行?”
邱平臻叹口气,真狠。
随后又无奈的说到,“行。”
551 科室改革的目的
杜衡笑了起来,“你看你的部门都行,那我们医院有多少这样的部门?
总办?医政处?后勤采购科?物资管理科?
你说,这么多的科室,够不够安排从病区淘汰下来的同事?”
听完杜衡的这些话,邱平臻也不打算挣扎了。
杜衡都已经把那些人的去处都想好了,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只是这么一来,就是苦了行政科室,这些签了合同的同事。
邱平臻垂着头走出了杜衡的办公室,慢慢想着,突然明白过来,科室改革,是肯定要进行了。
但是关于员工的去留,杜衡好像并没有把话说死。
因为他刚开始的时候,是这么说的:他们自己不改变,你就是脑袋想炸,腿跑断都没有什么用。
也就是说,这些人只要愿意改变,愿意学习进步,就像妇科和内科一样,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那杜衡今天给自己说这些的目的就是。。。。。。
邱平臻明白了,就两个字敲打。
如果这样的敲打没作用,那就只能用手段了。
而且手段很酷烈,就摆在他们的面前。
选择题,看他们自己怎么选了。
下午下班的时候,关于科室改革的消息就传遍了全院,而关于人事的安排,也零零散散的透漏了出来。
一时间,所有医护都无心下班,原本掐着点走的那些人,今天一个個的全成了劳模。
只是看他们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球,就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而那些自认为和领导关系比较到位的,或拿出了手机,或已经往各位领导的办公室跑了。
妇科的各位同志也不例外,一个个的也像其他人一样,想要知道这个消息的准确性。现在也像其他人一样,坐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
高琴收拾完手里的活,便拎包准备下班,路过医生办公室的时候,看着里面不说话的众人,好奇的走了进去,“怎么今天都要值班吗?”
医生里有人突然站了起来,把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主任,我们科室会被合并或者裁撤吗?”
高琴扫视了一圈办公室的众人,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你们都是因为这个消息,才不下班的?”
“嗯。”
众人一起点头。
而此时,高琴的身后,护士长也带着护士们也围了过来。
科室调整,他们护士也逃不了的。
高琴乐呵的看着面前的众人,笑了好一会才说道,“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了,肩膀上那么大个脑袋,只是为了喘气而存在的?”
众人若有所思的看着高琴,但是没有人胡乱的插话,都在等着高琴接下来的话。
“我们科室现在什么情况?”高琴取下肩上的挎包,缓缓往办公室里面走了一下,“其他科室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你们啊,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院长为什么要合并和裁撤某些科室。
归根结底,就两个字,效益!”
“效益?”众人想到自己科室现在的情况,顿时精神一振。
高琴微笑着肯定,“没错,就是效益。我们每个科室,基本结构都是五六个医生,加上十个左右的护士,每个科室每月的固定支出,加其他正常损耗,最少都在小十万了。
但是,有些科室每月的收入,基本就维持在七八万,甚至五六万的也有,科室都没办法自足,以至于科聘的工资全部是医院补发。
你们说这样的情况下,领导们就不会有点想法?”
高琴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随手把包放在一旁,“既然要效益,那效益从哪里来?”一边说一边带着一丝笑意看向众人。
然后自问自答到,“我们是医院,那肯定就病人身上来。可病人从哪里来?当然是我们医生的治疗,护士的护理,让病人可以更加健康这个方向来。
而要完成这个目标,那就需要我们全体医护,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专业技能,还有令人满意的服务态度。”
这时妇科的另一个副主任也走了进来,轻声笑道,“咱们现在病房接近满员,每日门诊量50+,和其他大医院比,咱们确实不如人,但是和我们医院的其他科室比呢?”
看了众人一圈,接着说到,“那再和两个月之前的我们比呢?”
在场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嘴角都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两个月之前,他们病房的住院人数,也就是五六个人。
当时杜衡让做送温暖活动,高琴也认真履行了这个任务,当时大家还全都怨声载道。
没想到,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这时有人突然说到,“那。。。。儿保科那几个科室,肯定要被裁撤或者合并了?”
高琴闻言轻笑一声,“你们啊还是想简单了,就我们能想到的科室,加起来都快到一百人了,这么多人哪是轻易就能说开除就开除的?
一个医院的发展,科室的发展,不是短时间就能有改变的。
而医院现在既然透出风来,那就说明一个问题,合并是有可能的,裁撤还不至于。
现在,就需要大家的一个态度。
当然了,如果大家不当回事,还像之前那样混日子,开除、调岗也不是不可能。”
话说到这里,众人的情绪都算是安抚了下来,知道自己所在的妇科不在这次的调整行列里,一个个全都变的轻松了起来。
高琴看大家情绪稳定了,便站起身拿包走人,“好了,该值班的值班去,该下班的下班了,我还得去我的诊所赚外快呢。”
一时间大家都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高琴有自己的诊所,这不是什么秘密。现在每天下班后,高琴还是去自己诊所赚钱,大家也是知道的,而且就是杜衡他们也是知道的。
反正是下班之后的安排,没人会说高琴什么,只要不耽搁医院的事情,下班去摆地摊都没人干涉。
刚走到门口,高琴突然停住了脚步,再次回头看向众人,“今天既然说到这里了,那我给大家提个醒。最近一段时间,你们应该也发现了,院长的各种举措脚步都加快了。
论文发表,省级奖项,网络推广宣传,从上到下都已经开始发力。别光以为这是院长个人的荣誉和能力,这也是大家的机会。”
说完,留下再次傻眼的众人,飘然而去。
此刻,高琴那矮矮胖胖的身影,在众人的眼中,变的高大了起来。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医院的各个科室,也只有内科的众人和妇科一样轻松之外,其他人真的乱了。
杜衡不管邱平臻是怎么操作的,只要最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过程和手段他不在意。
等到下班时分,杜衡再次回到了儿科,查看患儿的情况。
而从中午到下午下班,中间七个多小时的时间过去,患儿此时已经退烧,不再呕吐,手脚的轻微抽搐也已经消失,而且喉咙的红肿也有一定程度的缓解,孩子表现的轻快活泼了不少。
只是现在耳侧的肿大还没有开始消退,让孩子不敢过分的闹腾。
“小李,原方不变,半个小时喂服一次,四小时喂完一剂药,晚上你就辛苦一下。”
“嗯,我会盯着的。”
杜衡和小李两人说话,而儿科的主任和当事一声司红艳,却站的远远的。
孩子都救过来了,可这两人的态度让杜衡有点失望,同时也觉得自己中午的决定没有错,整改必须提上日程了。
看了两人一眼后,杜衡转身离开。
可是他不知道,并不是两人不敢上前,是因为邱平臻放出的那股风,他们也收到了。
他们现在很忐忑,甚至有点害怕面对杜衡。
三个月的相处下来,现在的杜衡,已经不是刚开始那个,谁都敢反驳顶嘴的院长了。
威势太足了。
杜衡没有理睬两人径直出门而去,小李也将一切尽收眼底,但是也没有说什么,转身跟了上去。
出了门口,离得稍微远了一点之后,小李小声的说到,“师哥,下午有人来找我了,想要调到我们中医科。”
杜衡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么回事,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就一个?”
“好几个呢,全是咱们医院的中医大夫。”
“那你现在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小李沉默了一下,“他们应该是知道我和师哥你的关系,所以才找上我的。但是我不想掺和,而且马医生他也让我不要管。
马医生说两个月前,当时中医科新成立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愿意来中医科,都想呆在原来的科室,只有他们两个人跟着师哥,成立了中医科,现在让他们后悔去,不用管。
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给你说一声。”
杜衡嘴角轻轻扯动,“听马医生的话,这件事你别掺和进来,你就好好的照看你现在病人。”
说完,杜衡对着小李展颜一笑,便潇洒离去。
回到家之后,武胜男哼着歌进了厨房,杜衡则是又搬起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上面的文档,咔咔咔的敲了起来。
“老公,你又写什么呢?”厨房的武胜男很好奇杜衡再干嘛,一边择菜一边扯着嗓子聊天。
“写点东西,要帮忙吗?”
“不用,你忙你的就行。”武胜男高声的回了一句,“老公,我今天抽空问了一下拍婚纱的,莪感觉还不错,你挑个时间,咱们去看看呗?”
“你决定就行了,时间定好之后你通知我。”杜衡头也不抬的回了话。
“他们说有外景,要到外地去拍,你这有时间没有?要是没有,咱们就在影楼拍几张算了?”
杜衡刚想回话,但是猛的感觉不对头。
眼睛也终于舍得从电脑上离开,悄悄的转头往厨房看了一眼。
就见武胜男此时就站在厨房的门口,择菜的手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
杜衡立马明白了,“还是去拍外景吧,光在影楼拍有什么意思。”
话刚说完,安静的站在厨房门口的武胜男,立马就兴奋了起来,拿着菜三两下就蹦了过来,整个人就感觉欢快的不行。
“老公,你真的喜欢拍外景?”
杜衡好笑的看了一眼武胜男,别管这女人平时的时候,表现的怎么豪放,但她终归是个女人,爱漂亮、爱浪漫这是天性。
“当然,我们两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出去玩过呢,这次拍照正好补上这个缺憾。”
武胜男此时连眼睛都感觉是笑的,拿着菜直接盘腿坐到了杜衡的身边,“老公,我们去海边拍行不行?”
“海边?”杜衡愣了一下。
他是想到了外景,但是脑海中没有海景的想法。
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压根就没有这个想法。
从小到大,活了三十年,跑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去年去首都的时候,去了那里的后海。
但是,后海没有海。
除此之外,看见和水有关的,也就是穿城而过的黄河了。
海景,压根就没有这个意识。
而也就是他的这一丝丝犹豫,让武胜男理解错了意思,情绪微微低落的说到,“你不想去那就算了吧,以后找机会再去。”
杜衡赶忙伸手揽住武胜男的肩膀,“不是不想去,是我想在脑海中找出海景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的,但是想了一圈,发现能想到的,全是电视剧里的画面。
而我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大海是什么样。所以,我才突然的愣住了。”
“那你说去不去吗?”
“去,当然去。”杜衡满口子的答应了下来,“大概多长时间你定了吗?”
得到杜衡的答复,武胜男又里开心了起来,“一个星期的时间,你觉得行不行?”
“时间够吗?既然要出去玩,咱们就干脆玩开心。”
“那就十天吧。”
“行,那你来安排,时间定好之后通知我,我提前安排工作。”
武胜男探出脑袋,吧唧亲了一口,然后拿着菜又蹦蹦跳跳的往厨房走去。
此时的她,看着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刑警,和刚认识时有种判若两人的感觉。
坐到饭桌的时候,武胜男顺手打开了电视,电视机的声音,就是他们吃饭的背景音。
“老公,你不是参加了个什么节目嘛,什么时候播出啊?”
“听说是今天。”
“是吗?”武胜男立马拿起了遥控器,“哪个台,我要看看我老公在电视上帅不帅?”
552 好事变坏事
这是杜衡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自己的模样。
而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尴尬,无比的尴尬。
还好此时家里就他和武胜男两个人,要是有其他人,他真有把脑袋埋起来的冲动。
电视上,杜衡抱着膀子斜站,微微歪个脑袋,用一种睥睨天下的目光,居高临下的看着。
在这张图片的周围,是不断变化的白色云雾,缓缓的围绕杜衡旋转,每转一次,就会跳出来几個字,还是那种加粗、加红的字体。
最后,这些字带着“啪啪啪”的音效,在杜衡的照片旁边排齐。
杜衡
金州最年轻的市级医院院长
金州最年轻的副主任中医师
金州最年轻的科技进步获得者
网络坐拥五百万粉丝的网红医生
然后最下面就是杜衡发表的论文,还有获得的奖项。
当时拍照片的时候,杜衡就觉得那个动作非常的二。
但是当出现在电视画面上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认识浅薄了,那不是简单的二,是中二气都快要溢出屏幕了。
杜衡尴尬的不行,但是旁边的武胜男却是看的两眼放光,“老公,你这姿势太帅了,太霸气了。”
杜衡干咳两声,脸蛋微微有点发烧,“先吃饭,先吃饭。”
武胜男眼睛一直盯着电视看,开心的不得了,“老公,拍婚纱照的时候,咱们就让他们用这张照片做参考,你觉得怎么样?”
杜衡低头吃饭,心里莫叹一句,不怎么样,太二了。
这边刚吐槽完,电视上的画面再次一转,那个魏医生的图片出现了。
而这个魏医生的照片,对比杜衡的照片,就要显得仙气很多。
不光给的是正面照,再加上银色大背头,一把根根分明的胡须,看着就稳重、踏实、可靠,是个老中医,老神仙。
两张图一比对,杜衡当即气的胸口疼,自己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个怼天怼地的反派。
魏如中
武州知名老中医
“紫芝堂”第五代传人
中风神药“通体祛风汤”传承人
停留五秒钟,随即画面一转,杜衡昂刚才的那张照片,和魏医生的照片出现电视画面的两边,中间是大大的“vs“.
而且‘vs’上还加了特效,暗红色的小火苗不断摆动。
随即在下面,出现了破墙特效,陡然出现几个大字:“网红医生”论战“民间神医”,到底谁更胜一筹。
而这样的画面还不算完,在最后时候,杜衡和魏医生的照片上,也冒出了熊熊烈火。
艹!
看个新闻类的节目,居然tm看到了热血的中二游戏画面。
杜衡对这个节目,对省台突然升起了一股爆破他们的冲动。
就这水品,怪不得节目越做越差。
而武胜男看着电视上最后的开场画面,一脸的惊奇和诧异,“老公,你和这个。。民间神医打起来了?”
杜衡此时憋气不已,没好气的瞪了武胜男一眼,“想什么呢,那是电视台,我们能打架?”
武胜男哦了一声,“那你们吵起来了?”
“那不叫吵,应该叫辩论。”
“那你们谁赢了?”武胜男好奇的追问到。
“自己看。”杜衡专心低头吃饭,他被这个节目组的人恶心到了。
吃完饭,自己也没有心情看电视,直接抱着电脑进了卧室。
第二天一上班,忙完手头的工作之后,杜衡就把郑主任叫了过来。
而被呼唤而来的郑主任,肥肥的脸蛋上油光锃亮,笑的眼睛都只剩下了一条缝。
“郑主任,昨天晚上的节目你看了没?”杜衡脸色黑黑的,到现在,他都觉得很尬尴。
“看了,我一直守着电视看完的。”郑主任笑的很开心,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杜衡的脸色。
杜衡深吸一口气,照片的尴尬不能说,但是另外一件事情,必须要问明白,“郑主任,节目播放之前,电视台有没有和你沟通过?”
郑主任稍微的愣了一下,“有,让我看了一下成片,我看里面的内容,就是那天你们在台上的事情,顺序什么的都没乱,我就再没多问?”
“那个片头你怎么看?”
“片头?我觉得挺好的啊,很有感觉,院长照片一出来,就让人觉得你是有真水平的人。”
郑主任突然的舔,让杜衡浑身恶寒,轻轻哆嗦一下赶紧说到,“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没感觉片头有挑拨的意味吗?
咱们民间的中医大夫很多的,也有很多有真本事的人。
昨天的节目这么一弄,不就是把我推到这些人的对立面去了嘛。
这是再给我莫名其妙的树立敌人啊。
民间很多的老中医,他们可都是有完整的师承的,师兄弟、徒弟一大把,有些就在咱们的体制内,你觉得电视台这么做好吗?”
杜衡越说越来气,“还有,我记得上节目的时候,还有整个节目过程中,我可都没有说过什么民间神医怎么样的话,现在给我弄这么个名头,让我和同行前辈还见不见面了?”
这还真不是杜衡想多了、太小心。
就他自己来说,以前虽然是学校毕业,算不得有什么师承关系,但是现在成了李健卫的学生,那也相当于加入到了这个关系网里。
据他听李健卫说,李健卫有一个师哥,在省厅工作,而他们两的中医启蒙师傅,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民间中医,开医馆开了一辈子。
也就现在和李健卫还是师生关系,要是哪天他被李健卫收成徒弟,那昨天电视台的这一手,直接就把杜衡弄成欺师灭祖之徒了。
这些事情,西医不重视,但是中医不一样。
哪一个成名的中医大夫后面,没有一个完成的师承关系?
杜衡凭什么能那么轻易的申请下来一个研究课题?
李健卫凭什么能插队帮杜衡申报奖项?
有些关系看不见,但并不表示没有。
杜衡作为既得利益者,现在又搞这么一出打假民间中医的事情,在某些人眼里,可就要得到一句:竖子不当人的评语。
郑主任脸上的肥肉僵硬了一下,笑容也便的尴尬起来。
杜衡说的这些,是他完全没有考虑到的。
嘴角微微颤动几下,方才说到,“院长,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吧?
我刚才看了一些你账号下的留言,对于昨天晚上的节目,网友几乎清一色的站在你这一边,都是支持你的声音,大家对于民间那些所谓的神医,都是深受其苦。”
说着好像给自己找到了支撑点,情绪重新变的高昂了起来,“经过昨天一晚上的时间,您的短视频账号的粉丝数,又多了十多万呢。
按照这个速度,节目效果再发酵两天,说不定您的粉丝数能到六百万、七百万呢。”
这原本应该是个好消息,但是听在杜衡的耳朵里,却让他的脸色更加的阴沉。
网友清一色的站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的贬低攻击民间中医,这不是在帮助自己,这是在害自己啊。
“郑主任,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你马上去找这个节目的负责人,把这件事情给我说清楚,我去参加的是一个关于中医的访谈节目,不是打假民间中医的节目。
还有,用我的短视频账号,弄个同样内容的澄清视频发出去,我不想让这样的误会继续加深。
现在、立刻、马上去办。
还有,告诉节目的负责人,出现的所有后果,他必须承担。”
杜衡是真的生气了,本来是个好事,可这么一搞,把自己搞成打假斗士了。
郑主任心里真有操了狗的憋屈感,明明是个好事,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院长,那天咱们不就是把那个假神医给拆穿了嘛,而且节目内容,人家节目组也没有胡乱剪辑,你说的事情恐怕不太好办。”
郑主任想做做最后的努力。
但是杜衡却是完全的黑了脸,“郑主任,你要搞明白一点,我在节目上拆穿的是那个魏医生,而不是民间中医。
还有我没有说节目的内容有问题,而是说节目的片头有引战的嫌疑。
我被称作网红医生,那无所谓。但是那个魏医生,他不能代表整个民间中医群体,他不配。而我也没资格去打假民间中医团体。
还有,莪希望你能搞清楚一点,你是市妇幼的院办主任,不是节目组的主任。
你应该维护的是我和医院的利益,而不是电视台节目组的利益,明白吗?”
杜衡最后几句话说的有点重,让郑主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杜衡冷冷的看着郑主任,“你现在就去联系节目组,必须出公告说明。还有短视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全部交给小康去处理。”
五百万的粉丝,没有迷了自己这个当事人的眼,反而把他这个操办人的心给迷住了。
看着郑主任低着脑袋往外走,杜衡又说到,“让小康来我办公室。”
郑主任走了,康志荣来了。
“院长,你找我?”
杜衡缓过了心里的那口气,“这会忙不忙?”
康志荣不知道杜衡要干什么,便照实说到,“我在剪辑新来患儿的视频,准备晚上发。”
“那个先放一放,你帮我录一个视频,然后赶紧发出去。”
康志荣说声好,然后转身就去拿自己的工作设备。
这样的视频没有什么可剪辑的。
录好之后,配上文字,就可以直接发出去了,时间也就花了一个小时不到。
而这边的澄清视频刚发出去,杜衡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领导。。。。。这不是我的意思,是节目组自己做的。。。。。。对对对,我刚刚发了澄清视频,而且让我们院办的郑主任,已经去和电视台沟通了。。。。。谢谢领导体谅,以后一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
挂上电话,杜衡立马苦笑一声。
看看,自己的担心根本就不是多余,这才多长时间,市局的电话就来了。
六月的天气一天赛一天热,这会也只是早上,杜衡就感觉身上已经滑腻腻的难受。
走到窗户边上,看着树荫下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医护,杜衡便想去病区转转。
检查一下工作的同时,也给这些人一点压力,让他们加快改变的速度。
毕竟交头接耳的交换小道消息,并不能很好的提高他们的治疗手段。
首要去看的,还是昨天的那个痄腮的患儿。
当再次见到这个孩子,孩子已经能和父母欢快的玩耍。
最醒目的耳下肿大,原本如小儿拳头大小的肿物,也变成了只有桃核大小。
看到杜衡进来,昨天还很冷淡的父母,今天也终于变的热情了很多,不光给了杜衡笑脸,还和杜衡聊了两句。
见此情景,杜衡也是心底一松。
他现在最怕的不是孩子的病,这个他还是有把握的。
他担心的是孩子父母的态度,万一人家不依不饶,就司红艳误诊的这个事情,足够司红艳喝一壶的。
现在有这样的表现,他就知道最终的事情不可能太难缠了。
与孩子父母问了一下孩子昨天晚上的情况,杜衡便和小孩子玩闹了起来,玩闹的同时,他也给孩子做了一个检查。
“孩子恢复的很好,按时喝药,再有两天的时间,孩子就能出院了。”
“谢谢杜院长,昨天真的是吓死我们了。”
“这是我们的工作失误,应该是我们医院,给你道歉才是应该的。”
“不用,不用,杜院长你太客气了。昨天晚上,司医生已经给我们道过歉了,而且今天早上,黄主任和司医生还专门买了很多东西。”
杜衡眉梢挑动。
这个两人是开窍了啊。
“这是我们医生表达的歉意,还希望两位能够接受。”
“我们就是担心孩子,只要孩子没事,就不是什么大事。”
这边事情解决完,杜衡便退出了病房,然后顺势转进了其他病房。
这几个病房里,可是有好几个看了短视频之后,从而找到杜衡的患儿,其中好几个都是小儿大脑发育不全。
杜衡检查完几个孩子,刚准备和患儿家属聊两句,兜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而这一次,是李健卫打来的电话。
杜衡说声抱歉,便拿着电话走出了病房。
“老师。”
“小衡啊,有时间没,有时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553 一声师伯入了门
此时此刻,李建伟的电话,杜衡是有想过的。
自己都担心害怕的时候,李健卫作为一个老狐狸不应该想不到。
杜衡都已经想好了,和李健卫见面之后,他要说些什么。
但是李健卫却问起了其他的问题,“小衡,刚才我们院长找过我,说了点关于你的事情。”
杜衡猛的愣了一下,难道一个综合医院的院长,也会关心中医内战?
脑子转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要回答李健卫的问题,“我的事情?什么事情?”
李健卫神色有点平淡,“我们院长想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到我们医院来,我帮你直接拒绝了。”
杜衡脑子更懵,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李健卫瞅着脑子有点跟不上的杜衡,轻声说道,“还为什么,那你说说你到我们医院来干吗?我去年刚当上中医科的主任,总不能你来我就给你让位置吧?”
杜衡赶紧说到,“老师,你这就误会了,我不是这個意思。我是说你们院长,为什么想要我来省一?”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看上你的能力了呗。”李健卫轻轻笑了一下,“你现在已经不同往日,要技术有技术,最重要的是你有科研的能力,而这个能力,是所有大型医院都梦寐以求的能力。
如果把你能拉到医院里来,光是你现在的省级课题,就能让某些人吃饱喝足,一大批人跟着沾光。”
“那也无所谓,反正有人要沾光的。既然能帮的上忙,沾点光很应该啊。”
李健卫瞪了杜衡一眼,“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有没有他们,来不来省一,你照样能完成这些东西。
但是你来了省一,以你现在的职务,你觉得应该怎么安排你合适?”
杜衡伸手摸了一下鼻子,想了一下自己的处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健卫。
而李健卫摇摇头说到,“你四月份刚升职,级别也刚升上来。如果你要来省一,你说你要个什么职务合适?
进医院领导层,我们是省厅直管单位,你的级别不够。
就算能进去,最多也就是个垫底的副职,你说你好好的一把手不当,跑来当个副手有什么意思?
而且进了大单位,你觉得你还能安心的搞研究搞技术,你自己说了就能算?”
杜衡赶忙摇摇头,“我没这个想法,我现在就想好好的呆在市妇幼。”
“最近几天,应该会有很多人找你,你自己能有这样的想法很不错。记着,千万不要被某些人给你的许诺乱了眼。”
李健卫这几句话说的很认真,“永远记着,宁当鸡头不当凤尾,你要把主动权拿在自己的手里才行。”
“我知道的老师。”
“你自己心上有数就好。”说着李健卫站起身来,“别坐着了,跟我出去一趟,带你去见个人。”
杜衡赶紧起身跟上,“谁啊?”
“到了你就知道,好事。”
见李健卫不说,杜衡也不硬问。
见面的地方是个茶楼,小包间里茶香四溢。
一个中年男人正悠闲的捏着小茶壶,倒茶喝。
杜衡本来想说‘撞壁’的,但是刚要嘀咕出声,他就认出了这个中年男人。
那天在省厅大老板身边见过,当时和自己还聊了两句呢。
杜衡知道这人是省厅的领导,但是具体负责什么的,杜衡就不知道了。
可就算不知道,他那两字也不能吐出口了。
“来了,赶紧坐。”泡茶的男人,看到开门进来的两人热情招呼,“这壶茶刚刚泡好,你们有口福了。”
李健卫看起来和男人很熟络,随手把包就扔到了一边,“你来的可够早的。”说完就坐到了男人对面,然后顺手又拉开一把椅子,“小衡,过来坐。”
男人倒完茶,笑着看向杜衡一眼,又忙着往茶壶里添水,“别愣着啊,自己找地方坐。”
杜衡答应一声,走到李健卫身边坐了下来。
李健卫看出了杜衡有点拘束,呵呵笑了一下,把刚倒的两个茶杯,帮杜衡拿了一个,又给自己端了一杯。
“这位是省厅中医药管理处,也就是外面人叫的中医药管理局的局长,卓明德卓局长。”茶杯放好之后,李健卫终于开口介绍。
听到李健卫的介绍,杜衡不由的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位卓明德局长。
对于杜衡他们这些中医从业者来说,中医药管理局,那绝对是亲爹一般的存在。
这么说吧,只要是和中医药有关,就逃不开他们的监督和管理,不管你是公立医院,还是民间诊所;也不管你是中药批发商,还是药店零售商。
只要和中医药三个字沾边,你就得乖乖听他们的话。
而且他们手里还有一个功能,那就是负责全省中医药、民族医药、中西医结合的科研工作。
没错,中西医结合也归他们管。
“卓局你好。”
“别那么客气,都是自己人。”卓明德笑呵呵的说到,显得非常的平易近人。
但是杜衡却觉得,这就是句客套话。
而今天李健卫带自己来的目的,应该也是为了中风课题的经费来的。
杜衡还在胡思乱想着,李健卫也跟着笑到,“你小子叫错了,应该叫一声师伯才对。”
师伯?
杜衡面皮轻轻抽动一下。
“他和我从小跟着老师学习,你叫一声师伯没问题。”
李健卫刚说完,卓明德也笑呵呵的抬头看着杜衡。
杜衡没有拿捏,痛痛快快的喊了一声,“师伯。”
而这一声师伯喊出来,他算是彻底入了李健卫的门,两人之间不再是单纯的师生关系,而是演变成了师徒关系。
从这个时候起,杜衡在中医界,也是有了师承的人,不再是以前那样无根无萍的独行侠。
有人说这样的师承关系是糟粕,应该被剔除。
但是中国人讲究个师出有名,传承有序,而没有这层关系,想要独自作一番事业,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只能是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及。
李健卫知道自己教不了杜衡什么,杜衡也知道李健卫在专业技术上教不了自己。
而李健卫也知道杜衡缺什么,所以他就想尽可能的,用自己的关系网,扶一把送一程,帮着杜衡在行业内走的快一点,稳一点。
杜衡也明白自己的短板在哪,这个短板还是武胜男爸爸不能弥补的。
而现在,李健卫抛出了橄榄枝,那自己就不能不识好歹。
而随着杜衡的师伯叫出口,卓明德脸上的笑容更甚,“一家人客气什么,喝茶。”
说着端起茶杯,对两人做个请的姿势,然后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
话到这里,后面的事情就比较的轻松了,不再是上下级、同僚之间的交谈,而是变成了自己人的聊天。
茶过五味,闲聊结束,聊天也渐渐的步入正题。
“小杜,你老师把你的情况给我说了,我觉得现在把中风课题整合起来,也是最好的时机。”卓明德把手里的茶杯一放,认真的看向了杜衡,“你先说说你对整合的想法吧。”
杜衡犹豫了一下,他不是不好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因为这几天的时间里,他压根就没有考虑过整合这个事情。
李健卫说他处理,杜衡自己也就做了甩手掌柜。
现在这么突然一问,还真的把他给难住了。
但是在卓明德目光的注视下,杜衡只能说到,“老师上次说完整合小组之后,我也觉得挺好的,能集中优势力量,更好的帮助更多的病人,而且能更快的出成果,并把它们推广开,让更多的病人受益。
所以我的想法是,以省一中医科小组为核心,积极邀请其他小组参与。
而莪现在的情况有点特殊,这样一来,老师就可以帮我盯着小组的运转。”
杜衡刚说完,李健卫脸上的笑容就多了起来。
但是卓明德却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微微沉默一下后说到,“按照你的意思,中风课题小组就要放到省一中医科,你老师就是实际负责人?”
“是这个意思。”
卓明德嘴角轻轻动了下,“你是个好小伙,这么大一块蛋糕,你这是就让给你的老师了,同时也让给了省一。
如果你这个课题研究出了成果,那么你的老师将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很好。”
杜衡笑了,李健卫也笑了,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说一些遮遮掩掩的话。
可是卓明德却是非常平淡又说了两个字,“很蠢。”
额~~~~
一时间,李健卫和杜衡都看向了卓明德。
卓明德淡淡的扫视了两人一眼,“你这个想法是好的,目的也是好的,但是真的很蠢。”
杜衡有点不服气,这一年多来,还真没有人这么骂过自己了。
李健卫眼睛直接就瞪了起来。
自己给杜衡打辅助,帮助他处理一些不必要的工作,让他可以专心的投入到课题研究中去,可以更好更快的完成课题任务。
这么好的计划,怎么能说蠢呢?
哪怕你是师哥,你是领导,今天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李健卫就准备要掰扯一下了。
卓明德看着二人的模样轻笑一声,“怎么,不服?”
李健卫瞪着眼说到,“你最好说清楚。”
“小杜的这个中风课题,其实已经处于一个非常成熟的阶段了,现在只是缺乏大量的病例支撑,缺少医生来共同实施。
放到你手里,就是再给你送功劳,这一点没有说错吧?”
卓明德嘴角带着一丝笑容看着李健卫。
而李健卫在卓明德目光下也没有否认,直接点头。
“可是这个功劳送给你,你又能怎么样?”
卓明德叹口气,“你自己什么水平你心里清楚,这辈子治病的水平也就这样了,省保健组不会因为你主持了这样的课题,就让你加入;国家层级的专家称号,你更是摸不到边;要想在职位上有所进步,那也不是主持课题能帮得上忙的。
所以你说,把这个功劳让给你干吗?”
虽然卓明德说的是事实,但是当着自己学生的面这么说,李健卫还是有点挂不住脸,“那你说怎么办?”
“整合后的小组,还是以小杜为首,所有小组全部集中到市妇幼,有小杜统一领导。”
卓明德的声音很干脆,掷地有声,“一来,这样可以帮助市妇幼快速发展;二来,所有的荣誉和成果,都归小杜一人所有,避免了和别人讨价还价、相互扯皮。
这样就可以做到利益最大化,是对小杜最有利的。
利用这些荣誉和成果,我们就能把小杜快速的推起来。”
李健卫虽然被自己师哥说的很尴尬,但是他现在也是一心为杜衡好,想了想之后说到,“整合之后放到省一,大家都是三甲医院,不管是合作医院,还是合作小组的成员,应该都没有什么意见。
但是放到市妇幼,这样一个二乙医院,大家会不会有意见?”
卓明德轻笑一下,“你啊,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这个研究课题的灵魂是谁?是小杜。
你们之所以有整合小组的想法,是这么长时间,想给一起付出的人一个回报,而不是说这个课题研究离不开他们。
你们啊,不要本末倒置。”
卓明德再次看了两人一眼,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小茶壶,开始帮着两人添水,“记着,这件事情,是他们求着你们,不是你们需要他们,态度该硬就得硬。
他们要是同意,那就给他们一个沾光的机会。
他们要是不同意,你就告诉我,我来帮你协调。
缺钱,我给你拨钱,正好今年的中医药研究经费还没开始拨呢。
缺人你也给我说,全市全省的中医人才,我给你调拨,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
杜衡眨巴了两下眼睛。
这师伯,霸气啊。
李健卫低头想了一下,转头看着杜衡说到,“那就按照你师伯的这个方案进行吧。”
杜衡点点头答应下来,心里虽然觉得这事麻烦,但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却不料卓明德好像看透了杜衡的心思,再次开口道,“这件事情呢,还是让你老师去出面帮你谈。你还是太年轻,那些老油条保不准会欺负你,而且你还会得罪人。
你老师就不一样了,年龄、身份、脸皮都不比他们差,吃不了亏的。”
李健卫再也忍不住的黑了脸,“卓~局~长,差不多行了。”
“哈哈哈~~~~”
554 全都惦记上了
今天惦记杜衡的,不光有省一,中医院当然也在行列之类。
省中医院,靳赞第一次被叫来参加院领导的小型会议。
他很好奇,自己一个骨科的主刀大夫,不管从那个方面讲,好像都没有资格,参与到院领导的会议中。
不过到了办公室,院领导的一句话,就让他知道是因为什么。
“小靳啊,听说咱们内一科,和杜衡院长合作的中风课题,是你帮着牵线搭桥的?”
“是。”靳赞伸手摸了一把自己锃亮的脑袋,他明白了,是因为杜衡,才让他有机会参与到了这样的会议中。
领导看着靳赞,一副和颜悦色的和蔼模样,“那你和杜院长的关系怎么样?”
靳赞笑了一下,“还行,大学一個宿舍的,这几年也没断了联系。”
“哦,舍友加同学,这关系确实挺好的。”领导笑了笑,“小靳,既然你和杜院长很熟悉,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
“领导你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就要你这个态度。”领导很开心,“我们想把杜衡调到我们医院,你觉得有可能吗?”
靳赞立马瞪大了眼睛,但他还是小心的问道,“领导,我能多问一句,如果杜衡能来,咱们院里能给他什么待遇?”
“院里准备成立一个内四科,让他当内四科的主任,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个答案,靳赞差点就一个白眼翻出来。
怎么样?
不怎么样。
人家好好的一把手不当,跑你这当个鬼影子都没有的内四科当主任,有病啊。
还是说,你们这几个脸比别人大一点?
能说出这话,真是不要个b脸。
靳赞心里默默吐槽,嘴里却是犹犹豫豫的说到,“领导,这不太可能吧,毕竟人家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把手,你说是不是?”
领导可能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提议,是在太过夸张,又见靳赞这般说,哈哈一笑就让了过去。
“我们也就是这么一问。”说话的领导看了一圈众人后,继续对着靳赞说到,“我们有个事情,想要小靳你出面。”
“领导您说。”靳赞这一次注意力非常的集中,如果在听到那种脑残的问题,他就准备装傻了。
“是这样的,你帮杜院长牵线的那个中风课题,杜院长准备要整合起来,然后大搞一番。”
靳赞小心的问道,“领导对这个课题有想法?”
说话的领导点点头,“是有点想法,想让杜院长把这个整合后的小组,放到咱们的内一科。毕竟现在几个合作小组中,咱们内一科的实力是最强的,能为杜院长提供的帮助也是最多的。
小靳,你看你能不能和杜院长联络联络感情,把这事说说。”
这时,旁边突然有人插话,“你要是感觉为难不好意思开口,你帮我们和杜院长约一下,我们来谈也行。”
靳赞又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光头,“领导,一个省级课题而已,咱们医院又不是没有,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吧。”
几位领导相视一眼,还是由刚才说话的那位解释道,“小靳,你是自己人,也是杜院长的同学,我们就不瞒你了。
前两天杜院长发表了一篇论文,论文上详细阐述了一副治疗风痰的药方。
我们几个相关科室的主任讨论过后,最终得出一直的结论,那就是这次的这个药方,适用性、实用性都是非常的广。
而且药物的使用剂量,杜院长在论文中也有详细的阐述。
大家只需要按照论文上的辨证方法,还有剂量说明,直接可以按方治疗。
这样一份有普世、可推广价值的论文和药方,完全不是一个省级课题就能表明价值的。”
靳赞听的眉毛都跳了起来。
这几天大家都在庆祝杜衡得奖的事情,把刚刚发表的论文给忽略了。
没想到这次真正的大头,其实是这篇论文。
领导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按照这份论文的价值,完全可以申报明年的国家科技进步奖,或者是自然科学奖,获奖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在后面的时间中,杜院长能持续产出同质量的论文,如果里面还有详细的辨证方法和药方,以全国中风瘫痪、活半身不遂的病人基数,这个课题的研究,那是百分之百的可以获得奖项。”
随即,另一位领导接着说到,“小靳啊,国家级的奖项,这个荣誉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渴望拥有的一份荣誉。
你作为医院的一份子,还是咱们医院的骨干医生,你必须为了医院的发展,发挥出自己的光和热。
要知道这样的机会,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
靳赞被说的楞了一下。
他知道杜衡牛逼,但是不知道杜衡已经牛逼到这个程度了。
随即抿了抿嘴,靳赞涩声道,“领导,这个任务太艰巨了,你们还是找别人吧,别让我耽搁了医院的发展大计。”
之前说话的那位领导,用充满鼓励的眼神看着靳赞,“你要相信自己,你也要相信你们之间的同学情,舍友情。
你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相信杜院长会答应你的。”
这一把鸡汤喂的靳赞差点吐出来,缓了好半天才说道,“领导,你可能高估了我们的感情。”
说着又咽了下唾沫,“这个课题当时成立的时候,课题负责人是杜衡这没错,但是申请的单位是省一。
而且省一中医科的李健卫主任,他可是杜衡的研究生导师,而杜衡也是省一中医科的外聘副主任。
这不论从哪个方面论,咱们都不占优势啊。
而且,也没有给同学面子,而不给自己老师面子的说法。”
听到靳赞的话,几人也是相互看看。
李健卫他们熟悉吗?
当然熟悉。
都在一个市里的三甲医院,都是中医大夫,而且他们都是省中医学院的老师,可以算得上是同僚了,怎么可能不认识。
也正是因为认识,他们才知道这件事情难做。
靳赞说完,看着几位领导大眼瞪小眼,当即眼珠一转说到,“领导,咱们省中医的实力不弱,咱们可以撇开杜衡,直接开一个相同的课题来研究啊。”
领导几人又是叹息一声,“事情不是这么干的,而且内科的东西,不像你们外科的那么简单明了。
就杜院长这次发的论文,已经详细的阐述了,关于心火亢进诱发的风痰堵塞经脉,在这个点上,我们已经没有可以研究的点了。
如果还能研究,也就是继续细化杜院长的用药。
可是这种拾人牙慧的做法,别说是国家级的奖项,就是省级奖项那也是轮不上的,最多也就是发两篇文章。”
靳赞嘴角动了一下,但还是强忍着笑出来的冲动说到,“那咱们就换个方向啊。中风总不可能就心火亢进这么一种原因吧?”
这个问题可把几位领导给问尴尬了。
他们里有人确实懂中医,比如院长,实实在在的中医肛肠科的专家。
也有完全一窍不通的,比如书记。
可现在对于中风,不管懂中医的,还是不懂中医的,他们都得闭嘴。
杜衡写的东西很清楚,阐述的也很细致,他们看的时候,也能看的懂。
但是放到病人身上,他们就是老虎吃刺猬——无处下口。
要想提炼总结出来,那更是一团乱——没个头。
靳赞看着他们的模样,就知道原因所在了。
而且他就是故意要说这个问题,就是让他们出出丑。
不劳而获,看到好的就想据为己有,这吃相太过难看了点。
凭什么自己兄弟,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东西,你们就想用一个屁影子都没有的内四科主任换走?
还有自己是骨科的大夫,你们内科发展的再好,和自己骨科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且自己还有杜衡给的两个续骨药方,这几个月在骨科的风头正劲,何必要掺和进你们内科的事情中去。
更何况,这件事还是损害自己兄弟的利益,傻子才会答应呢。
几位领导不知道靳赞所想,还想着劝说靳赞出力,“杜院长的研究已经完成了大半,我们另起炉灶肯定是追赶不上的,而且这么做也不道德。
小靳,为了医院的发展,你得出把力啊。”
靳赞咧了下嘴,“领导,这个要求太难了,他怎么可能会得罪他的老师?这想想都不可能。”
领导又停顿了一下,“那这样,我们也不强求项目落到我们医院。只需要几个小组合并的时候,咱们医院的人数,必须占到小组人数的一半以上就行。”
艹,真脏。
这是既让杜衡帮着培养人才,还要最大程度的享受研究成果带来的好处。
靳赞也不想和这些人墨迹,点点头说到,“这个我去和杜衡说说看,成不成的我可不敢打保票。”
领导们笑了,“你和杜院长是同学,你们以兄弟相称,这点小事情,应该没有问题。”
靳赞愣了一下。
这些人知道自己和杜衡的关系。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最后这个条件,恐怕才是他们的真实的目的。
一帮老狐狸。
靳赞有点郁闷的走出了办公室。
当然了,此时郁闷的也不止他靳赞一个人。
省妇幼的梅东梅主任,也头疼的了不得,“院长,杜衡要是能招安,那你就往医院的领导班子里招,最起码也得是二把手才行。
招到我重症监护科,你是太看得起我呢,还是看不起人家杜衡?
人家堂堂市妇幼的院长,一把手啊,为什么要跑来给你当孙子?
想什么美事呢。”
梅东的对面,是一个烫着卷发的女人。
听完梅东的话,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梅主任,有话好好说,不要带情绪。”
“这是莪带情绪吗?这是你们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好好去想。”
梅东双手一摊,“这个问题不要再给我说了,太侮辱人了。”
办公桌后的女院长也是叹口气,“这个杜医生水平非常的好,治疗脑发育不全的儿童,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个例了。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关注,杜医生和市妇幼的短视频,他们这两个星期,收治的患儿人数已经过了三十人。
而且从视频上看,这三十个患儿都恢复的不错。
哪怕是那个年龄最大的,那个已经六岁的孩子,现在居然勉强能拿住东西,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吐了。
按照这个程度恢复下去,这个孩子智力虽然不能恢复到正常水平,但一定能恢复到有自主的生活能力,能用语言做简单的沟通。
这样的医生,放到市妇幼,真的是浪费人才。”
梅东却不吃她这一套,“浪费人才?你从哪看到浪费人才了?有个水平好一点的医生,不来省妇幼,就是浪费人才了?
人家现在网络上有几百万的粉丝,每天的治疗进度,都在网络上直播。
你能看得见的,那些网民眼不瞎,他们也能看得见。
所以,不要担心杜医生在市妇幼没有病源,他的病源会源源不断的来,而且是四面八方,全国各地的来。
就我们这种只能在省内吃得开的医院,担心人家向全国招收病源的医生,真实吃饱了撑的。”
梅东话说的很直,一点都不给这个院长面子。
主要是这个女人,刚开始就没有给他面子,是拿他当傻子,也拿杜衡当没见过市面的傻子。
一个科副主任,她怎么说的出口的?
梅东站起身,“院长,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我科室里还有很多的事情要等我处理呢。”
女院长赶紧的招招手,“梅主任,你别激动啊。”
“有事你就赶紧说。”
“这刚才不是说到这个,小儿大脑发育不全的问题了嘛。梅主任,你说咱们就以这个病症申请个课题研究,你觉得我们能不能拿得下?”
梅东伸手指了一下自己,“我负责吗?”
“对。”
“拿不下。”梅东的回答干脆利落。
“为什么?”女院长一脸惊诧的看着梅东,“你不是见过那个杜医生治疗嘛,你怎么就拿不下了?”
梅东看着女院长的眼神很古怪。
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官僚分子,虽然在医院当院长,最开始的时候也是医生,但是从她选择走行政的那天起,她的最终目的是当官,已经不是当医生了。
以至于到了今天,居然能说出这么智障的话来。
555智力正常的脑瘫
梅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院长,你要搞清楚,人家杜医生是中医,我是西医,我们完全就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系统。
你凭什么觉得我一个学西医的,就能看明白一個中医的治疗手段?
而且,到目前为止,我们知道杜医生已经治疗的出院患儿有两个,往正常方向恢复的患儿有三十个。但是我仅仅只见过一个患儿的治疗方式,和一份完整的诊疗记录。
这一份诊疗记录里,包括了针灸、推拿、按摩、汤药,是一份非常系统的中医治疗过程,你觉得是任何一个人看一次就能看明白?
而这样的记录,我们医院早年的档案室里,有也有十几份的留存。这几十年的时间里,我们医院的中医大夫一直在研究,都现在都没有研究明白。
你凭什么觉得,今天你突然申请个课题,这个问题大家就能研究明白?”
女院长被梅东怼的哑口无言,支支吾吾的说到,“他杜衡一个人就能搞明白的事情,我们集合一个医院的力量就搞不明白了?
只要能拿下这个课题研究,你知道我们省妇幼的地位,将会是什么样子吗?
不要说什么西五省首屈一指,我们只要能拿下这个课题研究,我们可以是全国翘楚,甚至是全世界知名的专科医院。”
梅东嘴角忍不住的抽动,“这个道理谁都明白,但是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畅想和幻想,是有区别的。”
女院长也知道自己有点失态,深深呼吸一口,很快就控制了自己的情绪,“那我们退而求其次,麻烦梅主任你和杜医生谈一下,我们两家一起合作搞这个项目,到时候的成果我们两家共享。”
梅东再也忍不住了,“院长,你是真的拿杜医生是傻子吗?”直接嗤笑出声,“人家现在自己有技术,有团队,有源源不断的病源。
而且就以现在杜医生本身的影响力,向上面申请,多了不敢说,我估计百万以内的研究经费,肯定是有的。
人家现在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场地有场地,要病源有病源,人家凭什么和你合作?
人家凭什么把自己的成果和你共享?”
女院长脸色很难看,她怎么都没想到,梅东作为自己医院的主任,会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可是我们的团队有丰富的经验,对这个病症非常的熟悉。
这比市妇幼的团队要强上十倍、百倍。
有了这样的优秀的团队合作,这个项目才能更快的推进下去,结出更大的果实。
我要求成果共享,有什么不对?”
梅东看着激动的女院长,直接无奈的笑了,他突然没有力气去解释了。
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当她陷入到自己的闭环想法中时,争吵只会让这个环关闭的更加严实。
梅东平静了下来,“杜医生是一个中医,他现在对这个病症,已经有了自己的治疗理念和方法。
而我们是西医,我们所谓的经验,对人家一文不值。”
说着梅东微微叹息,“院长,人家是市妇幼的院长,市妇幼是受市里领导的医院,他们不是我们的下属单位,我们也不是宇宙唯一。
我和杜医生接触过,而且最近我又了解了一下杜医生的过往,他不是那种自私的人。
要想和人家合作,拿出莪们的诚意来,拿出对杜医生应有的尊重,相信这事情是能谈的。
但如果就院长你现在这态度,那你别来找我,我丢不起那个人。”
梅东说完,便再也不和女院长掰扯,直接一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以前的杜衡也算有点小名气,但真的就是小名气,他看病能力出众,确实是一件让人侧目的事情,但是各家医院,尤其是大医院,并不缺能看病,能治病的人才。
省一中医科能吸纳他当副主任,那是李健卫刚开始有点小心思,加上杜衡确实是个人才,才有了外聘副主任的事情。
消化一科,那是许平林当时被逼到难处了,而杜衡有实力,又恰逢其时,加上当时为了诉讼的事情,稀里糊涂的和消化一科也有了关系。
但是除此之外呢?
其他知道杜衡的医院,比如市一院,都是抱着临时合作的态度,并没有再出现强烈邀请加入某院某科室的事情。
但是现在,当杜衡表现出可以得奖,可以操作课题研究,这样的杜衡,才是各大医院真正需要的人才。
省一、省中医、省妇幼都行动了起来。
有关系的市一院,当然不会落于人后。
而关系网更强大的金大一、二院,省肿瘤医院,都悄悄摸摸的找了过来。
这让杜衡有点烦。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堆着笑说假话的场面了。
现在有人都追到办公室门口了,杜衡索性也不去办公室了,工作电话直接交给康志荣,自己则是直接溜到了病房里。
病房里三十多个新收患儿,还等着他进一步的确定后续的治疗方案呢。
尤其是那个已经六岁的男孩,现在更是重中之重。
看着杜衡给孩子做检查,家属就在边上紧张的看着。
孩子这两个星期的变化,他们看在眼里。
孩子从一个近乎全瘫的痴呆儿童,到现在能听懂简单的指令,手脚能做出简单的动作,他们内心中已经完全被喜悦包围。
他们甚至在期待着自己的孩子,会变的和正常孩子一样,可以欢声笑语,可以愉快玩耍,可以去上学,可以去拥有自己的生活。
“杜院长。。。。。”看到杜衡检查结束,两位家属已经迫不及待的凑了上来。
但是杜衡却轻轻摇头,“两位,咱们到办公室去聊吧。”
在病房里,杜衡一个字都没有多说,而是带着两人直接去了医生办公室。
落座之后,在两位家长殷切的目光中,杜衡缓缓说到,“一个多星期的治疗和观察,现在可以告诉两位家长一个好消息。”
两位家长顿时坐直了身子,激动的看向了杜衡。
“你们的孩子,智力发育是正常的。”
智力。。。正常?
两口子忽然愣住了,相互的对视时,眼中满是的疑惑和不解。
不等两口子询问,杜衡接着说到,“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你们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
孩子智力是正常的,但是他的中枢神经系统受到损伤,是不完善的。
中枢系统的不完善,让孩子有了语言障碍、肢体感觉障碍、肌张力异常,神经反射异常等症状。
而这些症状,根本就不能让你的孩子表达出他的真实想法,语言、动作都没有办法表现出来。
而且因为各种障碍的存在,让孩子在表达自己想法的时候,会让他越发的不能控制自己,就会出现很多怪异的动作,发出很多古怪的声音,让他看起来越发的不正常。”
杜衡在说的时候,心里也是阵阵的不落忍。
智力正常,但是其他方面全都不正常,这对患儿本身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情。
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就是说不出来,表达不出来。
而且因为肌张力异常、神经反射异常的缘故,他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还有肉肌肉运动。
一旦他想表达一点什么,就会有姿势异常,面部肌肉扭曲、甚至是狰狞。
反而让大家觉得他是在犯病,是个傻子,是个智障。
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家人、周围人的关爱和理解,从懂事的那天起,也就是发疯的开始。
说点不人道的,还不如直接是那种有智力障碍的,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最起码自己心里是舒坦的。
杜衡的话,让夫妻二人想到了之前,对孩子的种种表现,一时间悔恨交加,他们不敢想象自己的行为,对一个智力正常的孩子,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杜衡安慰两人道,“两位不要太激动,这个情况,也是在孩子稍微恢复了一点,当我们医生说什么,孩子都能给予相应的回应,能按照口令做出相应的动作时,我们才做出的判断。
这在孩子有恢复之前,别说时你们,就是我们这些医生,也没办法做出判断的。”
夫妻二人相互搀扶、安慰,情绪慢慢的平复下来,继而满怀希望的问道,“杜院长,既然我孩子智力正常,那他能回到正常孩子的水平吗?”
这个问题,让杜衡微微沉默了一下。
“因为孩子是中枢神经的损伤,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修复这个伤害,尽可能的减少这个伤害带来的影响,但是想要完全恢复,这个可能性不大。”
虽然这个答案很伤人,但是杜衡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而且因为长时间的肌张力异常,对孩子的经脉造成了很大的负担,甚至已经发生改变,这也是很难恢复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两口子神色暗淡了一点,却还是非常坚强的说到,“杜院长,你就告诉我们,孩子最终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您放心说,我们能承受的住。本来已经是放弃了,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就这样让过一辈子的。
但是现在有恢复的希望,能比之前的状态好,这就对我们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杜衡看两人情绪都还算稳定,深吸一口气说到,“我们的治疗方案,是用汤药不断的修补受创的中枢神经,用针灸和推拿,帮助孩子恢复经脉,并让经脉和肌肉保持活性。
多种方式的干预,让孩子的肌张力异常、反射异常得到纠正并恢复。
后期让专业的康复机构参与进来,你们作为家长的也要积极的参与到康复训练当中,让孩子的运动系统也恢复起来。
按照这样的治疗思路,还有这一个多星期中,孩子的恢复程度做推断,孩子最终应该能独立行走,也能用语言交流。
但是可能会肢体不协调、语言不清的情况出现,而且可能还会有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肢体突然的抖动等情况存在。”
杜衡微微停顿一下,看着二人继续说到,“这只是按照现在的情况,做出的最好的情况推断,如果在治疗中间出现什么意外,可能就到不了这个程度。
而且,还有一个重点事项要说明。
这个治疗周期很长,可能需要两年,可能需要五年,也可能需要十年。
在这个治疗周期内,汤药不能断,各种辅助治疗不能停,尤其是后期的康复训练,必须要持之以恒。”
杜衡絮絮叨叨的说着,可是夫妻两人的眼中又一次的有了光。
杜衡所说的恢复程度,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样子。
虽然没有变成正常人,虽然还有各种潜在的后遗症,但是能自主生活,能言语交流,比起现在来说,那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区别了。
如果真的变成了杜衡所说的样子,那他们两口子哪怕死了,他们也不担心这个孩子以后的生活了。
如果真的能变成杜衡所说的样子,别说两年、五年、十年,就是一辈子,他们也愿意去治疗,去陪着做康复训练。
“谢谢杜院长,谢谢杜院长,我给你磕头了。”孩子妈妈激动的嘴里胡叨叨,身子也从凳子上直接滑溜了下来。
杜衡一看这个就头疼,他是真被这个磕头磕出心理阴影了。
看到孩子母亲一出溜,杜衡非常敏捷的就窜了出去,一把将两人都拉了起来,“你们心情我理解,但是可别这么做,我受不了的。”
等到把两夫妻安抚好,杜衡赶紧把两人往外送,“你们现在就专心的照顾孩子,没事的时候多给孩子做做推拿,舒筋活血,这样有利于孩子的恢复。
嗯~~,这样吧,完了我让马医生去找你们,给你们教教怎么做推拿,注意事项什么的也给你讲清楚。
行了,赶紧回去照顾孩子吧。”
说着轻轻笑了一下,“对了,现在知道孩子智力是正常的了,说话什么的都要想清楚了说,孩子虽然不能表达,但是孩子是能听懂的。”
夫妻两人忙不慌的点头,千恩万谢的走出了办公室。
556 都变乖了
看着离去的二人,杜衡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康志荣,“小康,你别光顾着摄像啊,你还是我的助理呢。能不能有点眼力价,有事的时候出手帮一把?”
随即气愤的指了一下康志荣,“你说说,今天这两口子要是硬要跪下来,你说这事怎么办?传出去好不好听?”
康志荣嘿嘿笑了一下。
两口子出去的时候,他就把摄像机关了起来,“院长,卢院长他们到齐了,在办公室等你呢。”
对于康志荣的这一手,杜衡气的瞪了一眼,转身就往办公室走去。
快走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康志荣又突然说到,“院长,各位领导在卢院长办公室等你,你办公室有客人,不方便。”
“你不早说。”
杜衡服了这个老六,却也不得不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而康志荣则跟在身后,继续嘿嘿的傻笑着。
“。。。。各位,中风课题小组,整合后就要放到我们市妇幼了,各位有什么什么想法和意见,都可以说出来。”
办公室里,杜衡坐在中间的沙发上,看着医院管理层的几位,说出了中风课题小组的事情。
而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好事。
对医院是好事,对他们也是好事,当然不会有反对的意见和声音。
当然了,他们刚才也听到了,这件事情是卓明德局长定下来的,他们也不敢有反对的声音。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然后把视线又转向了杜衡。
“你们都没什么要说的?”杜衡再次询问。
最终还是卢广英开口说道,“院长,这是好事情,我们平时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情,当然没什么意见了。你还是说说你的安排吧,我们好实施,别影响了课题进展。”
自从金娟被弄走之后,卢广英这段时间算是彻底的消停了,也变的安稳了。
哪怕前几天她女儿高考,她也是老老实实的请了假,才去照顾的。
这要是在以前,这女人绝对说不来就不来。
杜衡笑了一下,“既然各位都没有意见,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
轻声咳嗽一下后继续说到,“原本我想着把科室调整的事情,尽量的往后拖一拖,给大家一点考虑的时间。
但是现在中风课题这么一搞,中医科就需要大量的病房,用作课题研究的病区所用。
小组整合后,各院原有的病人不会转院过来,但是各家合作单位,也不再招收此类型的病人,会全部推荐来我院治疗,同时省厅也会协调,帮忙从各地县寻找病源。
所以,科室调整的事情要马上进行,马上给中医科腾出地方来。
这件事情,卢院长你就多操心一点,抓紧推进下去。”
这事儿,杜衡和大家早就透过风,大家也都是心里有数,卢广英也是一样,所以她并没有推脱,只是说到,“合并后,护士可以留在原来的病区,这個不用太操心,但是医生怎么办?”
“中医大夫全部调入中医科,其他的医生合并到其他科室。”杜衡说着停了下来,眉心也微微凝起,“所有医生,给半年的考核期。
考核不合格的,辞职或者调岗。
至于主任嘛,先问他们的意见,如果有谦让的最好,如果没有谦让的,那就竞聘上岗。然后再根据实际情况,做最后的调整。”
这事到最后,有人会得利,当然也会得罪人,卢广英是明白这一点的。
但是杜衡现在就是携大势而来,你是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
中风课题小组的重要性,现在不光关系到医院,对于市里、省里也是同样的重要。
谁要是敢在这上面犯糊涂,那他可就真糊涂了。
“好,开完会我和各科室主任再开会讨论一下。”卢广英一口答应了下来。
杜衡点点头,随即转向一旁不说话的工会主席,“张主席,你和郑主任、邱处长也辛苦一下,做做同事们的工作,不要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出来。”
工会张主席话也不说,直接点头同意下来。
杜衡微微笑了一下,再次转头看向书记,“黄书记,有件事得麻烦你一下。”
黄书记一脸笑容,“院长你说。”
“小组整合的事情,现在由我老师,也就是省一的李健卫主任负责。他不是太清楚我们医院的情况,我想请你也参与进去,让各方满意的同时,也不要把我们医院的利益给让出去。”
黄书记脸上的笑容更甚。
搞医学,他不懂。
但是搞这种事情,他得心应手,而且杜衡这就是在做利益分配,他立马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人,要识时务啊。
安排做完,杜衡见大家也不准备说些什么了,便想散会走人。
卢广英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院长,我这有个提议,你要不要听听。”
杜衡颇为意外的看了一眼卢广英,“卢院长你说。”
卢广英清了一下嗓子,“院长,中医科现在收治的脑瘫患儿,已经超过三十个了。虽然每个患儿的表现不一,但是整体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想来你这边应该已经有比较成熟的治疗思路。
我的想法是,干脆把这个项目也申请一个课题下来,让产科和儿科也参与进来。
在中医已经有疗效的前提下,做一个中西医结合的疗法,进一步提高你这个治疗方法的治愈率,从而也让我们医院的产科和儿科,能得到一个好的发展。
而且我们现在要搞科室改革,正好一次性到位,直接把合并出来出来的病区,一分为三。
一部分留作中风课题小组的治疗病区,一部分作为脑瘫课题小组的治疗病区,最后一部分当作中医科的常规病区。
这样一来,我们可以最大程度的发挥院长你的优势,最大程度、最快速度的发展壮大中医科。
也避免了课题小组病区不足,病源交叉,管理混乱的局面出现。
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在三个病区,设置三个病区负责人,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卢广英这番话一出来,真的让杜衡刮目相看。
原来这个女人能上位,也是真有两把刷子的。
而且就关于把治疗脑瘫申请成课题这个事情,也是给杜衡提了一个醒。
这几天的遭遇让他明白,看病技术好,确实很有必要,但是能申请课题,能出成果,更容易让他达成所愿。
事情是好事,但是杜衡却犹豫了一下。
一是他自己并不是太清楚应该怎么申请课题,二呢就是担心,两个课题同时进行,自己能不能拿得下来。
但是卢广英好像理解错了杜衡表情,“院长,对于医院来说,申请这个课题的好处,其实比中风的课题好处要大。
毕竟中风课题是挂在省一名字下面的,即便能得出成果,也是我们和省一分润。
但是脑瘫这个课题不一样,完全可以用我们医院的名义去申请,而且按照现在的治疗情况,出成果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卢广英看着杜衡的表情微微停顿一下,“还有,我们医院已经连续四年评级失败,甚至还降了一级,成了现在的二乙。”
杜衡精神振奋了一下,到医院两个月的时间,这个点还是他没有触及到的点,当即就有了兴趣,“评的哪一级?为什么评级失败?”
“刚开始评的是三乙,我们医院的办公环境虽然老旧一点,但是莪们现在的软硬件,完全符合三级医院的标准。”
这时黄书记突然接口说了起来,“这几年评级的事情我都有参与,我还是比较清楚的。
我们评级之所以失败,甚至降级,主要是两个方面。
第一,是我们医院每年都在减少的看病人数。看病人数的减少,从而导致了我们医院的整体收入的降低,达不到卫建委的评级标准不说,甚至被降了一级。
第二个,三级医院要有一定的科研能力,但是我们医院的科研能力太过薄弱,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科研能力。
就这一点,我们就失去了评级的资格。”
黄书记突然看了在座的众人一眼,“我们医院,近四年的时间里,发表达标论文两篇,晋升副高一人、正高一人。”
这很稀碎啊。
杜衡也看了一圈众人。
医护不能晋级,除了医护本身的问题,这管理层也绝对有毛病。
卢广英咳嗽一声,打破略略尴尬的场面,“院长,如果能把脑瘫这个课题申请下来,而且你随便在写点东西,给其他人也指导指导,再出点成果,我相信在今年的评级中,我们一定能评上三乙。”
说着她自己也兴奋了起来,“如果出的论文足够多,足够优秀,研究成果再能得个奖,明年咱们直接上三甲。”
说着卢广英认真的看向了杜衡,“院长,如果真的能申请下来这个课题,那就有相对应的课题经费,有了课题经费,我们就能快速补充优秀的人才,进一步充实你的研究小组,提升研究速度。”
杜衡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原来自己最正确的升级之路在这呢。
如果卢广英的说法成真,那可比自己跳槽到其他三甲医院,要来的可靠。
“行,那咱们就申请一下这个课题。”说着杜衡尴尬的看了一下众人,“这个申请课题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应该怎么申请,我不是太懂。”
话音刚落下,另一位一直不说话的副院长突然说到,“这个任务交给我吧,我以前申请过。”
杜衡心头一松,有人帮忙就是最好的事情,“那就麻烦乔院长了。”
乔院长微微一笑,“只是递交申请报告的时候,院长可要找找卓局长,这样成功的几率大一点,而且也会快一点,更重的是经费会多一点。”
“行,需要我的时候,你给我说就行。”找卓局长,杜衡现在一点都不慌,直接一点磕巴不打就答应了下来。
这边事情一谈完,众人撤离卢广英的办公室。
但是出了卢广英的办公室,杜衡突然有点迷茫,他发现自己没地方去了。
转头问跟在身边康志荣,“小康,我办公室那些人走了没?”
康志荣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看看去。”
“那行,你去看看去,我在楼底下等你。”
杜衡率先下楼。
他已经想好了,要是那些人还没离开,他就直接走人回家,不在医院呆着了。
刚到楼下还没站稳呢,康志荣已经小跑着回来,“院长,人还在呢。”
听到这话,杜衡不再犹豫,直接就往车跟前走,“那让他们呆着去吧,我先回家去了。”
康志荣赶忙小跑了两步,叫住了杜衡,“院长,还有个事情呢。”
“你说。”杜衡停下了脚步。
康志荣赶紧说到,“有个叫吴不畏的给你打电话,说晚上要请你吃饭,让你有时间给他回个电话。”
吴不畏?
杜衡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己兜里的手机。
却又猛的想了起来,自己把之前的电话号码当成了工作号,直接扔给了康志荣处理,却忘了打电话通知之前的朋友们。
“行了,我知道了。”
杜衡上车离开,然后给吴不畏打了一个电话。
黄河边的茶摊,二十块钱一个三炮台。
嗦溜着茶碗中的甘甜,耳边尽是黄河水流过的哗哗声,河水带来的凉风,吹散了落日遗留下的余热,一切尽是享受。
惬意!
杜衡闭眼在躺椅上晃悠着,享受着。
“师哥,我来了。”
吴不畏的声音,唤醒了杜衡的双眼,杜衡指着旁边的另一个躺椅说到,“坐。”
随即又摇晃了起来,“这风吹着真舒服,这日子才叫日子啊。”
吴不畏乐呵呵的也躺到了躺椅上,“舒服。今天能这么舒服,还是沾了师哥你的光啊。”
“何出此言?”
“我们院长和主任让来的,要不然,我现在还是一个苦逼的住院医,天天得窝在病房里。”
吴不畏在杜衡跟前,表现的很放松,有什么话直接就说了出来。
不过听到吴不畏的话,杜衡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怎么的,我这个课题你们市二院也看上了?”
吴不畏四肢懒散的耷拉在躺椅上,“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557 偷鸡不成蚀把米
杜衡呵呵笑了起来,“这个中风治疗,以你现在的水平,应该能拿的下吧?
你完全可以自己搞啊,没必要掺和到这件事情中来。”
杜衡说着挪动了一下屁股,让自己躺的更加舒服一点,“你是不知道啊,现在这个课题,不知道怎么的,好像突然间就成了香饽饽,可口的不得了,谁都想来啃两口,也是怪了。”
对于杜衡突然的凡尔赛,吴不畏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那副要死不活得样子,“我的师哥唉,差不多得了。
他们是看上这個课题了吗?
他们是看上你这个人了。
病症就在那里放着,课题谁都可以申请,但是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人去搞?
还不是他们都搞不定。
现在看着你能搞定了,谁不想上来分一杯羹。”
吴不畏好似一副智者的模样,瘫软在躺椅上侃侃而谈,“国家现在大力发展中医产业,可那么大的资金投入进去,别说什么好的科研成果了,就是上档次的论文都没有几篇。
开拓创新先不说,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都吃不透了。
好好一个流传了上千年的行业,不在理论系统上下功夫,却搞的和西医一样,开始深度开发单个草药的药性,这还是中医吗?”
吴不畏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也让杜衡突然间升起了兴趣,歪着头看向了旁边的吴不畏,“你这不错啊,分开才两个多月的时间,突然就变得这么有格调了。
看来还是大医院对人有帮助啊,进步飞快,让人刮目相看啊。”
吴不畏突然嘿嘿的笑了起来,一骨碌从躺椅上翻了起来,“可别,这都是我爸和我们主任说的,我只是转述而已。”
杜衡也跟着做起了身,笑道,“行了,不闲扯淡了。还是刚才那个话题,你现在应该对这个病症不陌生,为什么不自己搞呢?”
吴不畏叹口气,“我现在在医院就是个小小的住院医,一天工作忙的要死,哪有时间塌下心来研究这个事情。
而且整个科的其他人,包括我们主任,聊起来的时候都只能是浅尝辄止,而我现在也属于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大部分都是照着你以前定好的路子在治疗。
很多病症,我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
所以在市二院中医科,这个项目进行的非常的不顺利。
现在看到你这边声势搞的这么大,而且有大分蛋糕的趋势,我们医院肯定也不想放弃。”
说这话呢,吴不畏突然就像是做贼一样,身子往前探了一下,并小声的说到,“我听我们院长说,省里和市里今年为中医药准备的科研经费达三个亿。
而你的这个项目,现在是最容易出成果的项目,肯定会得到大力的扶持。”
杜衡神情也有点意外,但是并没有特别的在意。
国家和省里,现在每年都在加大对中医药的投入,今年有这样的经费投入,很正常。
还有别看这个钱很多,但是把投入到中医药的钱和西医西药的钱做个对比,说真的,连人家的零头都比不上。
所以杜衡对于这个消息,也就是听听算了。
因为不管准备多少钱,你自己拿不出成果,都和你没多大关系。
要是能出成果,有的是人往这个项目里投钱。
而且自己也从来没想过靠这个项目捞一把,或者挣点外快什么的,也就不是很在意。
“这个话题就不说了,还是说说你吧。”
吴不畏又变的懒洋洋的,端着三泡台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我有什么好说的。我今天就是来传个话,顺便偷个懒。”
“那你们院长给你的任务呢?”
“随便。”吴不畏放下茶碗又躺了下去,双手放在脑后,惬意的晃悠了起来,“他们想沾光,却又觉得丢人,便把我派出来和你打感情牌。
可是他们一个子儿都往外不掏,就想沾个大便宜,哪有这样的好事啊。
所以啊,这事我说了,你听了,就完了了。”
杜衡歪头看着旁边的吴不畏,沉默了一会突然说到,“在市二院呆着不开心?”
“还行吧,反正没有在卫生院的时候自由。”
“要不继续来给我帮忙?”杜衡突然笑呵呵的说到。
吴不畏躺在摇椅上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帮忙,我怎么帮忙?”
“小组整合,我们就要迎接全省的就诊患者。而到目前位置,几个合作小组里,我还没有发现一个能给我帮得上忙的。
所以,你继续来给我当这个项目的副手?”
吴不畏犹豫了一下,“行吗?”
“我是项目负责人,我说行肯定就行。”杜衡非常霸气的给了吴不畏承诺。
而这个承诺,也让吴不畏变的躁动起来。
但是躁动也就持续了一小会,整个人又变成了懒洋洋的样子,“还是算了吧,莪现在在市二院工作,就是我想来,院里和科里也不一定会放过来。”
这个问题,杜衡刚才已经在脑中过了一圈,“你要不嫌弃,来市妇幼上班。不过别看市妇幼现在是二乙医院,但是我有信心,可以在三年内,完成医院的三ji跳。”
吴不畏对是不是三甲医院不是很有兴趣,只是略带惆怅的说到,“还是不折腾了吧,我爸把我从乡镇事业编,弄成市二院的事业编,花了小十万呢。
我现在还没呆上两个月呢,就又要跟你走,我怕我爸会打断我的腿。”
“你就说你想不想来?”
“我肯定想来啊。”吴不畏动了下嘴角,“可是去找你,我的工作编制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就这么放弃吧?那我爸会疯的。”
杜衡轻笑一声,“从乡镇到市里,这个工作不太好调动,但是从市二院转到市妇幼,这个还是很好调动的。
你要是真心愿意继续和我干,那你的工作我帮你去弄,我现在和市局的几位领导关系还不错,你呢现在对这个项目又非常的熟悉,说一声应该没什么问题。”
吴不畏咬咬牙,“要是能保留编制,我就和我爸有交代,那我肯定愿意跟着师哥你干了。”
有了吴不畏的答复,杜衡满意的笑了,“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等我消息就好。”
市二院怎么都没想到,本来派个人想和杜衡拉拉关系,分一杯羹的,没想到自己派出去的人,就这么被策反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两人悠闲的享受着黄河边上的凉爽,时不时的刮一个碗子,桂圆、茶叶、冰糖的香气混合在一起,让人从头顶到脚底都有了阵阵的酥麻。
晃悠的吴不畏突然说到,“师哥,既然是整合,那卫生院那边你怎么考虑的,要不要也拉进来?去年新来的几个新人都不错,还有一年的时间打底,培养起来也容易。”
杜衡突然叹了一口气,“我也纠结这个问题呢,要不要把卫生院拉进来。”
“这是好事啊,你有什么好纠结的。”
“好不好的不一定啊。那些人呆在卫生院,现在就能上手帮卫生院分担工作。
可是一旦被我拉过来,等到项目结束,你觉得这些人还能回卫生院去吗?
不可能的,他们一定会被其他几个医院挖走。”
杜衡的话让吴不畏沉默了起来。
如果杜衡还在卫生院,根本就不用发愁这个问题。
但是现在杜衡一走,卫生院刚刚准备成为特色科室的中医科,立马被打回了原形,这两个月已经是停滞不前,甚至病源出现了断档的情况。
要是再被杜衡抽出来几个人,刚搭起来架子的中医科,可能立马就散架了。
又得回到刚开始,一个科室只有一个人的样子。
杜衡哎了一声,“这事先不着急,等完了我和老俞商量一下,找一个万全之策再说。”
吴不畏也被卫生院的现状给难住了,垂头丧气的说到,“一级卫生院,能有什么万全之策。”
“方法还是有的,比如我和卫生院签协议,卫生院再和被培养的医生签协议,不能培养出来就撒丫子跑路。”
杜衡忽然笑了一下,“方法还是很多的,不过都要商量好再实行,要不然就不是对卫生院的帮助,而是拆台了。”
“你自己看着弄吧,我就不费那个脑子了。”
两人在黄河边晃悠到天黑,然后去接了武胜男,又去接了吴不畏的女朋友,四个人一起去吃了顿饭。
第二天,杜衡惦记着吴不畏的事情,没有直接去医院,反而先是去了市局。
一圈关系溜下来,吴不畏就被课题小组的名义借调了过来,至于正式的工作调动,档案的调动,那个可以慢慢来。
吴不畏在市二院早就呆不住了,十点一接到借调通知,便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手里病人的交接。
然后在市二院院长和中医科主任的黑脸中,笑呵呵的拿着盖章的表格闪人了。
你们脸爱黑就去吧,反正以后看不见了。
至于他们是不是敢对自己老爹黑脸,嘿嘿,他们还真不敢。
肝胆外科的吴主任,在整个金州也是响当当的一把刀。
市二院最好的科室,就是吴主任的肝胆外科,他们凭什么敢对吴主任黑脸。
吴不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老子在医院会过不好,他只是担心自己晚上回家,会在吴主任的手底下过不好。
昨天晚上回去,他可没有和他老子说调动的事情,就现在拿着借调函跑路,他也没敢给他老子说。
他怕说了,他老子的七匹狼,会直接在这医院里咆哮而出。
下午刚一上班,吴不畏就出现在了杜衡的面前。
只是吴不畏环视着中医科的诊室,让他微微有点迷茫,“师哥,你好歹是院长啊,接待我就在诊室里进行了?你的办公室呢?”
“别扯淡了,拿着这东西去医务处找邱主任,他会帮你把所有手续办好的。”杜衡很不爽的叮嘱吴不畏。
他也是服了那帮人了,今天一大早,居然又等在了办公室里。
而却据康志荣说,今天还多了一个人,市中医院的人也来了。
自己的办公室回不去,杜衡就觉得牙疼的不行,“手续办完了,就到病房来找我。”
说完,便自顾自的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今天早上又收了一个孩子,是省妇幼梅东主任直接让孩子家属转院过来的。
一对双胞胎,老大正常出生,但是老二在出生的时候,和老大直接相差了三个小时,生出来的时候都已经窒息了,整个宝宝都变成了青紫色。
但是省妇幼确实有两把刷子,愣是保住了大人,也保住了孩子。
不过在重症室呆了三天后,梅东就发现这老二因为窒息,也出现了脑缺氧后遗症,便让家属带着孩子来了市妇幼。
上级医院转诊到下级医院,这不管在省妇幼的历史上,还是市妇幼的历史上,都是第一次。
但这准确的说,其实不能叫做转诊。
是先从省妇幼出院,然后再到市妇幼住院。
杜衡检查完孩子的情况,发现孩子确实是有脑缺氧并发症的情况存在,但是对比以前治疗的孩子,还是现在住院的这些孩子,这个双胞胎的老二,症状都要轻的多。
杜衡制定了治疗方案后,小李便开始准备,而杜衡自己,也准备离开了。
现在中医科的责任划分上,常规诊治这一块,慢慢的移交给了最早跟着自己的马医生,也就是那个男医生,底子好,愿意学,听话。
小儿脑缺氧这一块,小李,李树勋比较的可靠。从开始接触这个病症,这小子就表现出了特殊的天赋。所以杜衡准备,等把这个项目申请下来,就交给小李去负责。
而吴不畏,则是最好的中风负责人。
这样的安排,整合过后,肯定有人会不舒服,也不愿意,毕竟马医生现在只是个刚晋升的主治,而小李和吴不畏两人,都是纯纯的新人。
医院里某些已经是高年资主治,或者是副高的老中医肯定会有意见。
但是有意见又能怎么样?
不说小李和吴不畏的能力怎么样,就凭他们俩是妥妥的自己人,自己就放心把这两个项目交给他们。
不给自己人机会,凭什么?
558 爱哭闹的孩子
还有一个就是那个女医生,她本来也是最早跟着杜衡的人。
就凭刚开始的那份支持,杜衡就不能忽略这個女医生。
但是,这个女医生怀孕了,人家愿意主动的去配合马医生的工作,并不想负责什么事情。
用人家的原话就是,好好给人看病,努力完成自己的工作,并能照顾好自己的家人,这就是她最满意的工作状态。
当官,不是她的理想。
权力,不是她想要的。
杜衡也没办法,只能顺着她的想法来。
所以此时小李拿到杜衡做好的治疗方案离开后,杜衡便也准备离开了。
但是孩子母亲怀里,那个双胞胎老大再一次的哭声,却把杜衡的注意力完全的吸引了过去,让他迈动的脚步,也不由的停了下来。
转身凑到了双胞胎老大的身边,“你把孩子放下来,让我看看孩子。”
孩子母亲一脸的迷茫。
双胞胎,这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龙凤胎,一儿一女,刚好凑一个‘好’字,更是让全家都乐开怀的事情。
但是现在老二儿子,有脑瘫的风险,让整个本该欢快的家庭,变成沉默了起来。
让原本应该修养的母亲,现在又变的提心吊胆。
其实按照省妇幼的意思,老二送到市妇幼这边来,产妇继续在省妇幼接受治疗。
但是产妇初为人母,那里舍得和自己孩子分开,尤其还不在同一家医院,情绪变的有点躁动。
没办法,最后和市妇幼商量后,把产妇和孩子一起转了过来。
同样一起来的,还有健康的双胞胎老大。
但杜衡突然的动作,让原本就紧张的产妇,变得更加紧张。
一边按照杜衡的要求,把怀里的孩子放到床上,又一边略带惊慌的问道,“医生,怎么了?”
杜衡抿了一下嘴,轻声说到,“我先给孩子检查一下。”
产妇微微往旁边让开了一下,顺手紧紧抓住了身边老公的手,紧张的看着做检查的杜衡。
而她的老公,此时就像是一个呆愣的木头,愣愣的看着杜衡。
初为父母,而且两人年纪也不大,本来一个孩子有问题,已经让他们六神无主了。
现在杜衡的这个表情,表明这个原本健康的老大,可能也有问题。
这让两人紧张到身体已经开始发颤。
好在他们是刚刚入院,婆婆、丈母娘、大姑子都陪着来了,她们给了小两口支撑的勇气。
一番检查之后,杜衡皱着眉头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而等候在一旁的婆婆已经迫不及待的问道,“医生,孩子怎么了?”
杜衡皱眉没有回到婆婆的问题,而是想了一下问道,“孩子出生的这三天里,就这么一直哭?”
婆婆啊了一声,“是啊,这孩子挺折腾人的,时不时的就哭起来了。喂了奶也哭,抱在怀里也哭。”
就在两人说话的间隙,放在床上的孩子又哭了起来。
听到哭声,孩子妈妈就想赶紧的把孩子抱在怀里,杜衡却伸手制止,“先不着急抱,把奶瓶给我。”
产妇被这么一制止,立马变得手足无措起来,而身边产妇的大姑子,已经按照杜衡的要求,把奶瓶递了过来。
杜衡拿过奶瓶,将奶嘴放到了孩子的嘴边,一滴奶水也缓缓的滴落到了孩子的嘴里。
但是孩子并没有做出相应的吮吸反应,还是一个劲儿的哭泣。
杜衡把奶瓶还给了大姑子,然后查看孩子尿不湿,发现孩子也没有排便。
随后,杜衡直接抱起了孩子,然后在怀里轻轻的晃着,但是孩子的哭声却没有停止。
这时产妇婆婆说到,“你看就是这样,无缘无故的哭,你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不过这孩子自己哭一阵就好了,不会一直哭下去的。”
杜衡眉心再皱,一个‘川’字清晰的出现。
听着孩子洪亮的哭声,感受着手指间清晰有力的心跳,杜衡想了一下,又把孩子放到了床上,直接解开了孩子身上的裹被,将孩子完全的露了出来。
产妇婆婆再也忍不住了,再一次的询问到,“医生,孩子有问题吗?”
杜衡轻轻呼了一口气。
小孩的检查就是这样,他们的脉象、体征、舌苔什么的,都没有成年人那般明显,甚至有时候你摸到脉象和看到的舌苔完全就是两回事。
而孩子太小,不会说话,不会表达自己哪里不舒服,你根本就没有源头去寻找答案。
“正常孩子的哭声,主要分为三个类别。第一种,是生理需求类,如饿了要吃奶,排便不舒服了等。
第二种,是希望得到安抚的心理抚慰类,如拍背、抱抱、轻声唱歌、说话等。
第三种,就是因为疼痛和身体的不舒服,让孩子开始哭泣。”
杜衡伸手指了一下孩子,“你看现在这个孩子,不吃奶,没有排便,却从我进来到现在,大概也就是二十分钟的时间,已经连续哭了四次,停止哭泣的时间不足五分钟。
这样子的哭声明显不正常。”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家属都蒙了。
双胞胎,本来以为有一个是健康的,还算是个安慰。
没想到了,全有问题,而且原本健康的这个,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问题。
这就让人很奔溃了。
最终还是产妇婆婆问杜衡,“医生,那这孩子是怎么了?”
杜衡深吸一口气,神色之间变的非常认真,“我再检查一遍。”
说完,杜衡便再一次开始检查。
而这一次,杜衡好像有了发现。
摸脉的手长久的没有动静,就那么静静的放在孩子的手腕上,任凭她哭闹乱动,杜衡都紧紧的控制着孩子的手不让动。
气血不足,阳明经不通?
杜衡缓缓的放下了孩子的手腕,紧皱的眉心却没有一丝的放松。
阳明经,手足六经之一,包括手阳明大肠经和足阳明胃经,都是气血很旺的经络。
但是现在。。。。。
难道是孩子肠胃有问题?
可出生只有三天的婴儿,肠胃能有什么问题?
心中带有疑虑,杜衡转头问道,“你们都给孩子吃了什么?”
一众家人一起疑惑的摇头,产妇声音颤抖的说到,“我这几天担心老二,奶水有点不足,就给孩子补充了一点奶粉。”
说着伸手捣了一下身边的老公,“快把奶粉拿出来让医生看看。”
呆愣的老公如梦初醒,哦哦哦着弯腰从包里拿出了奶粉。
杜衡扫了一眼,市场上很常见的婴儿奶粉,没有问题。
耳边听着孩子还不停歇的哭声,杜衡伸手轻轻的按在了孩子的肚子上,顺时针轻轻揉动,并转头接着问产妇,“你的身体状况怎么样?省妇幼做了检查没有?”
“做了,全做了,我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一次她的老公没有再让提醒,直接把产妇的检查报告拿了出来。
杜衡单手接过,放到病床上翻看着,也没有一点问题。
而就在这个时候,随着杜衡揉肚子的手不断揉动,哭泣的孩子渐渐的停止了哭泣。
杜衡叹口气,没错了,孩子的肠胃出了问题。
随即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孩子这几天有排便吗?”
“有。”
“几次?什么样的?”
“一天一次,今天还没有拉,黄色稀奶样。”
那就是两次喽。
杜衡无语的看着面前的这些家属。
一个刚出生三天的婴儿,一天一次大便,他们就没有发现不对劲吗?
省妇幼也是,家属不知道,他们不知道吗?
不过省妇幼生意太火爆,医生护士忙的脚不沾地。
最夸张的产科,剖腹产的产妇五天出院,顺产的产妇三天内出院。
就这样,他们的产科楼道里,临时床位就一直没有减少过。
这种状况,在市妇幼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是这不是他们工作疏忽的借口。
婴儿一到两个月,整个消化系统还在完善适应中,每天正常排便是五到六次,甚至是七到八次,一天一次的排便量,这是很明显不对劲的。
杜衡心中有了猜测,微微吐出一口气后,叫过了身边的护士,“帮我把针具包拿过来。”
护士跑了一趟医生办公室,帮杜衡拿过了需要的东西。
杜衡在接过东西后有说到,“还得麻烦你,去把儿科的刘主任叫过来。”
护士再次离开,而杜衡则是拿出了最长的几根毫针。
消毒之后,在各位家属惊惧的目光中,杜衡在小孩的肚子上开始行针。
刘主任,其实是刘副主任,来的速度很快。
不过当她看到杜衡在低头行针的时候,她只是站在了一边,没有出声打扰。
杜衡也没管身边的刘主任,专心、小心的控制着手里的毫针。
没一会的功夫,就听纸尿裤里噗哧哧的一声,随后就是一股腥臭味传来。
杜衡慢慢的取下孩子肚子上的针具,交给身边的刘主任,然后自己打开了孩子的尿不湿。
稀奶样的大便,但不是家属说的黄色,而是黄里带着一点红,还有一点黑,中间还有一些粘稠如鼻涕的东西。
“脓?”身边的刘主任立马看出了不一样。
杜衡点点头,“没错。”
说着便让开了身子,并对家长说到,“给孩子清理一下。”
刘主任又把手里的针递给了身后的护士,转头看着杜衡问道,“院长,什么情况?”
“刚出生三天的新生儿,我怀疑是消化道畸形。”杜衡说的时候没有瞒着家属,“等孩子清理完了,你带孩子去做个检查。”
刘医生深深的看了一眼杜衡,然后直接点头答应下来。
孩子很快就被换上了新的尿不湿,在产妇大姑姐的怀抱里,跟着刘主任离开,一同离去的,还有产妇的婆婆和妈。
产妇老公这会好像有点缓过神了,反过来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老婆,“医生,消化道畸形是个什么病,严重吗?”
杜衡这会也不忙离开了,他要等待孩子的检查结果,便顺口说到,“消化道畸形包括很多,整个胃、肠道都在这个范围内,具体的还要等检查结果。
如果真的是某处畸形,只要发现的早,便可以提前手术干预,问题不大。”
而此时去准备的小李也回来了,杜衡便直接帮着小李,开始给双胞胎的老二做治疗。
等待是漫长的,尤其是对产妇这样的情况,那更是相当痛苦的一件事情。
杜衡再给老二做治疗的时候,产妇的视线就不停的在老二身上和门口徘徊,那种想哭又得硬忍着的表情,看的杜衡也非常难受。
直到老二的治疗全部做完,这边把东西收拾好,汤药喂完,刘主任才带着家属一起走了进来。
“怎么样?”杜衡也已经等的着急了。
刘主任再次佩服的看了一眼杜衡,“幽门畸形。”
幽门,是胃与十二指肠相通的部分,也可以看作是胃的出口。
幽门畸形,指的就是这个位置变形、狭窄。
“先天性的?”
“嗯,先天性肥厚性幽门狭窄。”
杜衡轻轻吐了一口气。
刘主任也把手里的检查单递给了杜衡,不过杜衡没看,直接递给了产妇夫妇。
刘主任看看杜衡,又看看家属,“你们孩子的这种情况,不算是严重,现在只是大便不通,所以也不容易被发现。
你们家长会误以为是孩子爱闹腾,从而把这个问题忽略过去。
但是到了四五个月,六七个月的时候,孩子的情况就会加重,出现呕吐、脱水,引起尿液减少、皮肤干燥、体重下降等情况,甚至出现胃潴留,肾功能损害等情况。
你们得谢谢杜院长,越早发现问题,越早治疗,孩子受到的损害就越小。”
产妇眼神有点闪动,小心的问道,“医生,这个怎么治?”
“你孩子是先天性肥厚性幽门狭窄,只能通过手术纠正。”刘主任非常肯定的回答,但是答完之后又觉得不妥,赶紧看向了杜衡。
万一杜衡说,他能保守治疗,那她可就尴尬了。
但是这就属于她想多了,因为杜衡直接接着她说到,“后果是后天病变引起的,保守治疗是可以的。但是这种先天性的病症,只能用外科手术的方式进行纠正。”
微微停顿,看了一圈家属后,接着说到,“你们商量下,看什么时候做手术,我们就先出去了。”
559 比你们的都大
到了病房外面,杜衡轻声问刘主任,“这个手术你能做吗?”
刘主任有跃跃欲试的冲动,但是跃了两下之后,她就放弃了,“院长,我能做,我也会做,但是我不敢做。我们医院接触这种病例太少了。”
杜衡脸皮抖动一下,“那联系梅东主任吧,让他把孩子重新接走做手术。”
刘主任也是尴尬了一下下,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刚往前走了两步,杜衡突然停住脚步,转身问道,“刘主任,如果让你去省妇幼重症儿科呆一阵子,你去不起?”
刘主任愣了一下,“是进修学习吗?”
“差不多一个意思。”
刘主任沉默了一下,但立即抬头说到,“行。”
杜衡笑了,“那好,我帮你问问。你现在进去和家属沟通一下,给家属讲解清楚。”
刘主任折身回了病房,杜衡则继续自己无聊的查房工作。
查了一圈,也没什么意思,看看时间还早的很,也不好意思这么早就翘班,便背着手往妇科的病区转悠了过去。
正好趁着有时间,和高琴聊聊。
高琴这两個月的转变很大,尤其是妇科的病床空置率变低,收入增加之后,她对于上班的事情,变的认真了很多。
今天也是一样,病房这边没什么事,直接跑去上门诊了。
杜衡悠哉游哉得晃荡到妇科的诊室门口,看着妇科门口排队的人,再看看其他科室门口的人,杜衡不由得撇了下嘴。
看高琴诊室的门开着,正好里面没病人,便直接进去了。
“高主任,忙不忙?”
高琴一看进来的是杜衡,脸上也是带上了笑容,对比一个多月以前,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院长啊,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找你聊点事情。”
杜衡拉开高琴对面的椅子就坐了下去。
“你找我,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怎么还让你跑一趟。”
“嗨,我办公室被人给占了,回不去,太烦。”杜衡呵呵笑了一下,“我没打扰你吧?”
“没有,我今天不上门诊,就是过来盯着点。”高琴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客气的问道,“院长找我有事?”
杜衡嗯了一声,“卢院长找你谈了吧?”
“今天早上就谈过了。”
“那你说说你的想法。”
高琴犹豫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一些,“妇科、产科、妇保科三科合并,这阵仗是不是大了点?”
杜衡摇摇头,“我觉得一点都不大。妇科、产科本就是一家的,而且产科现在没有一个正高的主任,始终不是太让人放心。
而且就产科那现在的三瓜两枣,也没有独立成科的条件。
至于妇保科,情况你也知道,我都不明白留着它干嘛。”
杜衡有点无奈,叹息一声接着说到,“你说给妇女做各种定期检查,咱们有计划生育指导科和体检中心。
说是治疗妇科疾病,有你们妇科。
如果接诊数量多,留着也就留着了。
可上个月,居然一共接待了二十个就诊患者,其中有两个还是来做月子的,我也是真的服了。
功能重叠,没有绩效,一个个的除了等每个月的工资,就是坐办公室拉是非、看电视剧。
你说,还留着他们干吗?”
高琴还是有点担心的说到,“三科合并成一个大科室,我当主任,这个我肯定是愿意的,但是这样一来,这个医护的数量是不是就有点多了?
这些人全部扔给我现在妇科,恐怕原来妇科的这些同志会有意见。”
杜衡伸手轻轻敲着桌面,“那你说说你的想法嘛。”
高琴看着杜衡停顿了好一会,杜衡也不说话,也定定的看着高琴。
最终,高琴开口说到,“早上卢院长和我聊完之后,我也有了点想法。
如果真的要进行合并,我想把整个妇产科分成四个部分,分为妇科、产科、乳腺科、生殖医学中心。”
杜衡愣了一下,“生殖医学中心?”
“就是治疗不孕不育的科室。”
杜衡恍然。
说的太洋气,没反应过来。
高琴接着说到,“除了产科,其他三个方面,我们妇科现在都在做。既然现在医护人数增加了,都是这方面的熟手,我就想着细化一下。”
说着便小心的看了一眼杜衡。
因为按照她的这个想法,这个妇科就很庞大了,她怕杜衡有什么想法。
杜衡低头想了一会儿,“现在产科就两个副主任,妇保科就一副高,你这么分配也行。”
高琴悄悄的送了一口气,只要杜衡不要有什么其他想法就行。
“等你把这几个科室在壮大,培养出更多的接班人之后,我们再把他们分开,让他们独立运转就行了。”
“莪也是这么想的。”
“那行吧,具体的你和卢院长他们商量。”
高琴看着杜衡犹豫了一下,“院长,如果可能,是不是把整形科也合并进来?”
杜衡很干脆的摇摇头,“整形科就算了,不要打他们的注意。”
杜衡上次和整形科的聊过之后,整形科的主任似乎找到了奋斗的方向。
最近两个月,开始专注产妇形体恢复,还有阴到的修复。
一个主任,两个住院医,八个护士,现在干的风生水起,每天最少一个做修复的患者,多的时候有三四个。
按照现在的情况,整个六月份,整形科的收入,能排在所有科室的前三位。
什么妇保科、儿保科、儿科、耳鼻喉科、眼科,统统都得往后排。
不过耳鼻喉科、眼科,也就是大猫小猫两三只,医生加护士不超过五个人,实在没有比的必要。
杜衡觉得很彻底,但是高琴还想说点什么。
却不想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今天上门诊的妇科大夫,带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院长,你也在啊。”
杜衡笑了一下,“怎么了?”
进门的医生忽然笑了一下,“我身边这位男患者来看乳腺,我有点拿不准,让主任帮忙看看。”
“哦”杜衡都准备要走了,却听说是个男患者,顿时就又把屁股落了回去,“说说,怎么回事?”
进门的医生转头对着跟来的男人说到,“这两位是我们医院的院长和主任,把你的情况说说吧。”
男人被让到了前面,整个人显得有点害羞。
但是看面前的高琴岁数大,杜衡和自己差不多年岁,又是个男的,便鼓足勇气开口。
“我最近几天,老感觉这胸口涨的很,而且感觉胸太大了。”这男人突然转头看了自己女朋友一眼,又看了进门的医生和高琴一眼,“我感觉比你们的都大。”
“吭~”
杜衡差点就没忍住笑出声来。
比你们的都大!!!
他是怎么判断的?
高琴也被整的苦笑不得,“你小伙子,把衣服掀起来,我看看。”
男人已经在隔壁掀过一次,此时也不害羞了,当即把身上宽松的t恤翻了起来。
瞬间,高琴和杜衡对他说的“大”,有了明确的认知。
确实大。
高琴的眼神亮了一下,直接上手捏了捏,又在各处按了按,“没有硬核,很匀称,也很柔软,看着不想是病变。
考虑可能是乳腺增生,你去拍个。。。。”
说着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杜衡说到,“院长,要不你也检查一下?”
杜衡其实挺好奇的,他也想做个检查,见识一下这种情况,但是他不好意思,也不能说。
毕竟这是高琴的地盘。
但是现在高琴说了,他就不客气了。
该捏捏,该按按。
最后得出了和高琴一样的结论。
不过杜衡是中医,他最拿手的可不是捏捏、按按,而是号脉。
双手脉一号完,杜衡就笑了,“你没什么事情,就是人稍微有点胖。”
一起跟进来的女人突然插话到,“那也不对啊,我们朋友比他还胖,但是他那种一看就是肥肉往下掉。
我男朋友这个明显不一样,和。。。和女人的一样,有点鼓,有点翘。”
杜衡笑着看了女人一眼,“这你都见过?”
女人白了自己男朋友一眼,“他们一帮男的,一到夏天就光着个膀子喝酒,我又不瞎,怎么可能看不见。”
“那你们是怎么想起到来医院的?”杜衡接在再问。
“我最近一直感觉手感不对,和我自己。。。时候是一样的。”女人眉头挑了一下,“他这种感觉不就是女人了嘛。
他还不想来,还是我今天非拉着来的。”
杜衡坐在椅子上笑了起来,“让你男朋友多锻炼,你呢以后少摸,就算忍不住要摸,那也别揉,锻炼俩三个月,自己就好了。”
女人惊了,指着自己说到,“这还成了我得问题?”
杜衡点点头,“从脉象上看,你男朋友除了有点虚,身体没有其他的毛病,百脉俱痛,心肺有力,健康的很。”
女人又愣了一下,“医生,他这么胖,怎么又虚了?不应该啊。”
女人看起来很关心的他的男朋友,也很崇拜他,杜衡说一句,她就有一句疑惑在等着。
这样的反应,让杜衡哭笑不得,“俗话说,十男九虚十女九寒,还有一句话,十胖九虚。
你男朋友呢,是男的,还胖,虚一点不正常吗?”
说着杜衡自己笑了起来,“多运动,胸口的问题自己就消失了,虚的问题,也会消失的。”
“不开药吗?”
“好人开什么药。”
送走两人,杜衡和高琴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
那男人也就是穿了一件特别宽大的t恤,真要是穿的稍微合身一点,看见他的女的,百分之九十九得自卑死。
夸张!
且完美!
这就是杜衡愿意呆在诊室,而不是在办公室的原因。
在这里,真的可以看尽人间新鲜事,见完世间奇葩人。
从高琴的办公室出来,杜衡再一次陷入到了无处可去的困境中。
他身份不一样,现在医院又面临科室改革,他每到一个科室或者病区,那里的医护就没有了心思工作。
如果他再多嘴问两句,多看两眼病人,就会让在场的那些医护,脑补出一部五十集的电视剧来。
这是杜衡在这两天里,慢慢领悟出来的道理。
领导,没有必要,就不要出现一线科室。
呆在办公室,那就是对一线工作最大的帮助。
实在不行,你直接出门去大街上溜达,你都能获得大家的一致好评。
杜衡实在没地方去了,只能继续慢慢的溜达回中医科的门诊,虽然今天坐诊的马医生不一定喜欢他来,但是他也不得不来。
刚到门口,办完手续的吴不畏也刚好回来。
“师哥,邱处长已经全帮我弄好了,你看我现在干点什么?”此时的吴不畏,已经换上了市妇幼的白大褂。
杜衡上下打量一下面前的吴不畏,顿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就来了。
伸手拍了一下吴不畏的肩膀,非常满意的说到,“那我给你安排点活。”
吴不畏能安排什么活儿?
当然是和中风有关的活儿了。
不过现在整合还在拉扯中,所以安排的工作,和外院的那些人就没什么关系。
而是对市妇幼现在所有的中医大夫,进行岗前培训。
这个岗前培训,不是针对瘫痪、半身不遂的辩证,这个也没办法通过短期培训就能达成,而是让吴不畏培训大家的动手治疗能力。
针、灸、推拿、按摩
“师哥,大家能听的我的吗?”听着杜衡给自己安排的活,吴不畏有点犹豫。
杜衡笑了一下,“这次整合小组,来的应该都是各家医院的精英,等到我这边的课题一结束,他们回去立马就能挑大梁。
而这个培训,是为了提高大家的竞争力,让他们能留在课题小组。
如果都是一帮废物,辨证不会,治疗不会,那他们还有待在课题小组的必要吗?
其他人能同意?
不能待在小组里,发论文、发奖金、发补助这些事情能轮到的他们?”
“哦。”吴不畏缓缓点头,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但是看着杜衡漫无目的的晃悠,吴不畏还是忍不住的说到,“师哥,这么热的天,咱就不能去你办公室聊吗?
吹着空调喝着茶,不比在这外面舒服?”
560 我要出去浪
杜衡微微叹口气,“弟弟啊,不是我不想回去。我也想吹着空调喝茶,坐在大椅子上看书,但是我现在回不去啊。”
吴不畏很是惊讶,“为什么啊?你可是院长,难道这医院还有人敢欺负你?”
杜衡带着吴不畏走到了树荫下面,找了个长条凳坐了下来,“整合小组的事情,这你是清楚的。现在是只要觉得自己有点地位的,全都来找我,想和我谈合作。
现在一个个全都坐在我办公室里,等着我进门呢。”
吴不畏撇着嘴点点头,“确实,这种事情最让讨厌了。”
对于吴不畏的感同身受,杜衡好像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我给你说,其实这些以单位名义来谈合作的,都不是什么麻烦事,我像现在一样躲着就行了。
可真正讨厌的,是那些用个人名义,想要直接塞人的。
要么直接上门,要么直接打电话,再要么拐弯抹角托熟人的,快烦死了。”
吴不畏再次撇嘴,“公事夹带私货,这种事是真的烦。”
杜衡无奈的看向头顶的绿叶,“你说我现在怎么办?办公室不能回,回去就各种人情关系。
用了好多年的电话号都变成了工作号,直接扔给了助手,现在开始把责任往助手身上推了,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吴不畏突然啧啧两声,“师哥,有句老话说的好啊,咱惹不起,但咱能躲得起啊。”
杜衡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吴不畏,略带疑惑的问道,“什么意思?”
吴不畏调整了一下坐姿,“现在这个项目的推进,是完全交给李老师来负责的。医院这边的准备工作呢,咱们有其他的院领导帮着操办,也不用你多操心。
你现在既然烦这些事情,那就是直接躲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杜衡若有所思,轻轻晃着二郎腿,“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老师脸皮厚,江湖地位也够,他不怕这些事情。
医院这边呢,只负责病区和医护的调整,不涉及课题本身的内容。
实在不行,他们也可以全部推给我。
但是我不在啊,我在外地啊。
嘿嘿,这方法不错。”
说着,杜衡又突然变的惆怅了起来,“但是用什么借口好呢?如果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恐怕会得罪人,还不如不出去呢。”
吴不畏这会脑子已经全部打开了,哎呀一声,就帮杜衡出起了注意,“这还不简单?师哥你不是和首都的蓝教授有联系嘛,就说蓝教授找你有事情,先上首都去浪一圈。”
说着直接笑出了声,“昨天吃饭,你和嫂子不是说要去拍婚纱照嘛,这就是个机会啊,全国各地的浪,知名景点全都拍一边。
清闲躲了,婚纱拍了,蜜月也渡了,一举三得的事情啊。”
吴不畏说的自己乐呵了起来。
杜衡也听着心潮澎湃了起来,只是还有点小纠结,“好是好,就是花钱有点多。”
“你缺钱吗?”吴不畏乐呵呵的问道。
这个问题让杜衡愣了一下,他突然发现,自己虽然现在不缺钱了,但还是有着以前的小家气。
买车买房,这样的实物购置,能看的见,能摸的着,也是普通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所需,自己花钱的时候不心疼,有时候还会嫌弃钱少。
但是当把这个钱,花到虚无缥缈的精神享受上时,在心底里就会权衡值不值、有没有必要的问题。
这种价值观、消费观,杜衡以为已经改变了,但是现在猛然发现,根本就没有。
这种观念说好听点,叫节俭;说的不好听,那就是抠搜、小家子气。
杜衡觉得,节俭是应该的,但是在满足物质生活的同时,自己也应该追求一下精神层面的享受和升华。
“行,就按你说的办。”
杜衡想清楚之后,一拍大腿就决定了下来,他要去玩,去浪,去旅游。
让这该死的人际关系,人情往来,统统见鬼去吧。
但是以他现在的工作职务,并不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他必须把该安排的事情安排好才行。
所以,下了决定之后,杜衡又返身去了卢广英等几位院领导的办公室,和他们把工作做了一个交接。
然后又去了中医科的诊室,把马医生、小李等人全部叫了过来。
“各位,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大家各司其职,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院长,我这边的工作,你走了怕是不太行吧?”听到杜衡要去浪,在场的几人里,小李第一个就不同意了。
他现在管着三十来个脑瘫患儿,而这个病,他现在可没有能力独自拿下来。
而且这些病人都是冲着杜衡来的,现在杜衡拍屁股跑了,他怎么能不慌?
小李刚说完,杜衡立马就笑着说到,“这个病的难点不在辩证上,而在用药的不同上。
还有,这段时间以来,你一直做的都很好,而我其实并没有做多少工作。
所以,你呢就还是按照以前的工作模式,该检查检查,该开药开药。”
事,确实是这么干的。
杜衡话也没说错。
但是,杜衡说的不全面,小李直接垮了脸,“院长,你别高抬我,我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
确实如你所说,病人是我检查的,药方是我开的,治疗也是我做的。
可是我每次开完药方,不是用药错误,就是剂量出错,以至于你每次都会拿去修改。”
小李一脸的哭丧杨,可怜巴巴的看着杜衡,“没有你这个舵手在后面掌舵,我哪里有那么大胆子给小孩用药?
不行,你现在绝对不能就这么潇洒的出门。
这你要走了,我分分钟暴毙。”
小李说的太夸张,引得其他几人哈哈大笑,就是杜衡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行了,你说的也太夸张了点。
这样吧,我出去的这段时间,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每天早上、下午咱们挑两个时间,就看患儿的情况,讨论你开出来的药方,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小李突然装模做样的笑了笑,“这会不会太麻烦院长了,你这是出去旅游的,我这么搞,嫂子不会有意见吧?”
杜衡直接气的翻白眼,然后扭头就走。
医院这边的事情安排完,杜衡就准备闪人直接去找武胜男了。
刚到楼下,就看到省妇幼的救护车,呜咽呜咽的开进了院子里,而从车上下来的人,居然是梅东。
这时候杜衡也不好意思当没看见,直接上车走人。只能调转脚步,向着梅东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大声的打起了招呼。
“梅主任,没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梅东顺着声音看去,呵呵笑着向杜衡迎了过去,“还能什么风,当然是你这股八级风吹的了。”
杜衡看了一下梅东,又看了一下身后的救护车,“梅主任,你这是来接那个双胞胎老大的?”
“没错。”
“那你这不至于吧,什么时候接送病人,需要一个科室的老大出面了?”
梅东假模假样的叹口气,“我们工作粗心大意,差点酿成大错,这不得表现出诚意吗?”
杜衡直接撇撇嘴,“要表现诚意,也应该是产科的表现诚意,和你重症儿科有什么关系?那个双胞胎老大,之前可不是你科室的患者。”
听着杜衡戳破他的谎话,梅东也不装了,直接乐呵的说到,“接孩子是一个方面,主要是有事想找你谈谈。”
“那咱们会议室谈。”
一听又是谈事,杜衡就是一阵阵的头大,他以为梅东也是因为中风小组的事情来找他。
早知道是这样,刚才就不应该打招呼,直接上车走人。
现在自己送上门了,要是再走,那就太不给梅东面子了。
梅东很奇怪杜衡为什么不去办公室,而是带他来这么宽大的会议室。
但是这个疑问也只是一闪而逝,坐定之后直接说到,“杜院长,我院想和你一起搞脑瘫的课题开发。”
脑瘫?
杜衡略微有点诧异。
但是他立马就知道,刚才是自己想差了。
人家一个搞妇幼保健的,而且从来没接触过中风的病人,怎么可能和自己谈中风课题的事情。
只有小儿脑瘫这个课题,才是最适合双方的嘛。
杜衡略一恍惚,直接摊开了问,“贵院想怎么合作?”
梅东也打马虎眼,直接就把他们医院的底线撂了出来,“条件你随便开,要人要钱都可以商量,项目负责人也可以只有你一个。
只是有一点,申请单位,是我们两家共同申请的。”
听着梅东如此爽快的回答,杜衡反而陷入了沉思。
而看着杜衡沉默不语,梅东也不催促,就静静的坐在旁边,等着杜衡出言。
一直等了好半晌,杜衡突然说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梅主任,我想让我们市妇幼的部分医生,去你们医院进修一段时间,不知道是否有这个机会?”
梅东面皮抽搐了一下。
省妇幼,确实是下级妇幼保健站的定点进修单位,而且是面向全省的。
但是这个任务到每个科室之后,各科室其实不是很热情。
归其原因,下级医院的医生,水平太次,素养太低,职业态度也有问题。
但就算是这样,该培训还是得培训,这个任务是不能省掉的。
这就是上级单位业务指导的一部分,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但是吧,每次进修的人数,时间,科室等,都是有一定要求和限制的。
现在杜衡说市妇幼的部分医生,梅东就知道这个‘部分’,肯定不是平常进修时所说的部分了。
梅东有点不死心的问道,“杜院长的意思是,想让你的医生来我重症儿科帮忙?”
听着梅东非常谦虚的用了帮忙这个词,杜衡笑了,“自从我上次见了梅主任管理下的重症儿科,那梅主任的科室肯定是要去的。
但是我们市妇幼的底子薄,什么妇科、妇瘤科、产科都想去,让他们见识一下省妇幼的诊断水平,还有手术能力。”
梅东一口气直接卡在了嗓子眼。
听杜衡说完,他突然就理解自己省妇幼的院长,心为什么会那么脏了。
听听杜衡说的,这是要全面的送人来学习,不光学习诊断治疗,还得学习某些疾病的手术方法。
这心啊,也忒狠、忒脏了点。
这完全就是把省妇幼,当成了他市妇幼的培训基地了。
难道当领导的,心都是这么脏的吗?
梅东犹豫了。
虽然刚才说了条件随便提,但是这个条件,他真的不敢答应下来。
就在他墨迹的时候,杜衡突然说到,“是这样的梅主任,因为明天我要去一趟首都办点事,要不这件事情,等我回来我们再商量?”
梅东一听这话,立马就松了一口气,“行,那就等杜院长回来,我们再细细商量。”
杜衡立马咧嘴笑了一下,“那就这么说定了梅主任,等我回来,我们再坐下来商量。”
梅东也是乐呵呵的答应,这样他回去把事情给他们院长一说,他们也有时间去讨论。
“那就不打扰杜院长了,我赶紧接孩子回去看看。”
杜衡也不留人,直接起身送梅东出门。
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做了一个突然记起某事的表情,“忘了给梅主任说了,我们医院昨天已经正式立项,开始准备小儿脑瘫的课题申请了。
具体的由我们乔副院长负责,而我们乔副院长一向办事麻利,就是不知道等我回来的时候,课题申请会进展到什么程度。”
梅东愕然的看着杜衡。
一个“艹”字差点就夺口而出。
随即惊疑不定的问杜衡,“杜院长,这可不能开玩笑啊。”
杜衡哎呀一声,“看梅主任说的,申请研究课题这种事情,我怎么能开玩笑呢?”
梅东咬牙切齿的看着杜衡好一会,突然伸手把杜衡往屋子里推。
杜衡则是装模作样,一副很意外的样子,“梅主任,你这是干什么吗?”
“等着,我现在就给我们院长打电话。”
“哎呀,不着急的嘛。等我回来,我们再谈也是可以的,我不着急。”杜衡乐呵呵的看着梅东,但身子还是顺着梅东的推力,落回到了刚才的椅子上。
561 面子没利益重要
等坐回到椅子上,杜衡紧接着说到,“要是梅主任或者贵院感觉有困难,那也不要勉强。作为医院,治病救人才是首位的工作,因为我们医院的培训,搞的影响了你们的工作就不好了。”
梅东被杜衡的话气的两眼发直。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把生气表达出来,杜衡再放一个暴击。
“这次去首都,是看望好朋友医院的蓝教授。好朋友医院的儿科不错,我让蓝教授帮我引荐一下,说不定在那边可以找到进修的机会。”
杜衡笑眯眯的看着梅东,略以停顿后,接着说到,“我和首都中医大一附院的李主任关系也不错,让他帮着联系几个妇科的进修,想来问题应该也不大。
梅主任,要不就不麻烦贵院了?”
梅东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克制自己别骂脏话,“杜院长,你在这坐会儿,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就回来。
回来之后,我们再说后面的事情。”
杜衡咧着嘴笑了,“梅主任知道厕所在哪吗?要不我带你过去?”
梅东直接单手一伸,“不劳烦杜院长了,刚过来的时候看到卫生间了。”
“呵呵,那就不打扰梅主任了,您请。”
看着杜衡乐呵呵的样子,梅东只觉得自己肝疼。
再转身的某一刹那间,他突然觉得,自己那个女院长,还是很可爱的。
至少比杜衡要可爱。
可爱不可爱的,杜衡并不知道。
他只是看着梅东拿着手机出去之后,便翘起了二郎腿,脸上更是一副志在必得的笑容。
笑容的背后,则是微微有点气恼。
自己也是糊涂了,这么多人能看上中风课题的开发,那小儿脑瘫这个课题,肯定也是一道某些人眼中的‘肥肉’啊。
自己怎么就糊涂到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呢,居然把省妇幼这么个大老板忘到了脑后。
太不应该了!
自己应该做深刻检讨。
不过对于自己刚才的临场反应,杜衡觉得自己就算不是满分,也应该给自己打个九十分。
拿捏了啊!
杜衡在自我检讨中,又自鸣得意的夸赞着自己,而出去的梅东,这个电话打的时间有点长,差不多有十几分钟的时间。
但是杜衡不着急,一点都不着急。
不过打完电话进来的梅东,却是额头微微见汗,看得出来,这个电话打的很吃力。
“呼。”梅东进来之后先是吐了一口长气,紧接着便说到,“杜院长,刚和我们院长申请了一下,对于你的提议,我们院长表示支持。
扶持下级医院的发展,也是我们医院不可推卸的责任。
所以我们院长决定,为贵院提供五个进修名额。”
杜衡咧着大嘴笑了一下,然后立马变得一副为难的模样,“五个有点少啊。梅主任,你是不知道啊,我院现在的副高级医生非常少,每个科室都是只有一个。
正高级医生更少,甚至有些科室的主任,都是由副高来担任的。
五个,杯水车薪。”
杜衡脸色刚变,梅东心里就咯噔一下。
再听完杜衡的大实话,他知道得加码了。
“这样吧,我重症儿科再多增加三个名额,一共八个名额,其他科室忍你挑选,杜院长你觉得怎么样?”梅东咬着牙加了筹码,对于杜衡的胃口,他算是领教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杜衡想要的可不是这几个名额。
再他刚刚打电话的这段时间,杜衡自己也把自己这突然的想法,完善了不少。
“感谢梅主任和贵院的支持。”杜衡又笑了一下,笑得梅东有点心慌,“梅主任,我在省一见了不少来进修的医生,省一的那些科室,都拿进修的医生当苦力使唤。
有些甚至都进修半年了,还在干和住院医一样的工作,什么查房啊,写病例啊之类的,该学的技术见都没见过,至于做手术,他们连手术室的门在哪,他们都不一定知道。
说是来进修,完全就是当小工、当苦力使唤的。”
说着瞪大眼睛看着梅东,“梅主任,贵院应该没有这样的传统吧?”
这倒不是杜衡胡说,但也没有杜衡说的那么夸张。
地县上的医生来进修,能不能学到真功夫,学到真本事,主要三点。
第一,进修医生本身的能力。
这个能力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个人的职业能力,看是不是能跟上进修科室的工作效率。如果底子好,愿意学,说不得就有人愿意教,愿意给他机会;如果本身底子稀松的不行,估计就只能天天干点打杂的活。
二呢,就是看个人的人际关系处的怎么样了,或者说情商怎么样了。
要是连科室的人际关系都摆不平,没有谁会愿意去教他的;说不得,还会有人在后面使阴招,让他都待不下。
第二个原因,要看这个科室的老大怎么样。如果科室老大愿意帮助进修的医生,那前面那些能力,还有科室的其他医生的态度,都不是什么问题。
至于第三个原因,那就得看自己的原医院,是不是有足够硬的关系了。
如果是按照正规途径进的进修单位,能不能学到东西,就得看上面那几条了,而且去的科室,也没有可挑选的余地。
但是如果有关系,就像杜衡和梅东的这种情况,提前都给你安排好,那你可就真的是去进修,而不是去当苦力。
杜衡担心的这些问题,梅东不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
而且他现在的重症儿科,就有这样的一个进修医生,因为某些原因吧,他还真的是当苦力使唤的,地位都没本科室的实习护士高。
是个人都能使唤一下那个进修医生,他还不敢有怨言。
现在杜衡虽然看是在笑着说,但是意思很清晰,自己得给他一个清晰的承诺。
“杜院长开玩笑了,我们怎么可能干那样的事情。”梅东说的非常的认真,直接就给杜衡拍着胸脯保证了。
杜衡也笑了,“既然梅主任这么给面子,那课题的事情我就不能不给梅主任面子了。
这样,我现在就把乔副院长叫来,你们自己商量,你看如何?”
梅东愣了一下,“你不参与?”
“我就不参与了,项目申请我不是太熟,就不乱指挥了。”杜衡看着梅东笑了,只是笑的有点假。
梅东立马就不乐意了。
杜衡这个当事人、话事人走了,那自己刚才谈妥的这些条件,可就有意外了。
毕竟杜衡现在表现得这么精明,他不相信和杜衡搭班子的,都是一群大善人。
“杜院长,你别啊,这事你不参与,我没有底气啊。”
杜衡也为难,“你看我这明天就要走了,这也参与不了啊。”
虽然什么时候走还没定,但是借口必须找,必须让其他人从省妇幼身上吸点血才行。
市妇幼的底子太薄了,只要能从省妇幼找补一点,对市妇幼来说,不亚于吃一口百年大人参。
梅东也急眼了,直接拦住了杜衡,“那这样,就今天,咱们先聊个框架,草签个协议什么的也行。”
杜衡一看这架势,他也是无奈了,想了一下说到,“那这样,我把我这边的几位负责人叫过来,当着你梅主任的面交代清楚,然后你们自己聊。
我是真的不懂这些,什么框架、什么协议的,你们细聊可以吧?”
说完也等梅东说话,自顾自的打起了电话。
没一会的功夫,卢广英、乔副院长、高琴三人就被叫了过来。
然后把刚才和梅东谈的事情,就给几人叙述了一遍。
尤其是关于送医生去进修的事情,杜衡直接当着梅东的面,说的非常的清晰。
而且还交代高琴,要学什么技术、什么手术,让她想清楚之后,直接就写明白在协议里。
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了,那杜衡干脆也不搞那些小心思了,直接先小人后君子,所有的东西都放到明面上,免得大家猜来猜去。
全部交代清楚,便再也不顾梅东的阻拦,直接离开了会议室。
他之所以必须要走,一个是真的不懂这里面的门门道道。
二一个就是,他这个人面情软。
嘻嘻哈哈说事情可以,但是一旦要板着脸,开始为某些细节据理力争的时候,他可能因为面子软的问题,会干出一些损坏自己利益的事情。
如果这事只是涉及自己的利益,自己让一点也就让了。
但这事可是关乎医院利益的事情,自己就不能为了面子问题,而干出一些愚蠢的事情。
离开医院,杜衡就不管身后会议室是什么样了,直接开车直奔武胜男的单位。
“楠楠,咱们明天就出发?”
刚一见面,武胜男就被杜衡给整蒙了,“出发?出发去哪?”
“你不是说要去外地派婚纱嘛,咱们明天就走。”
“你疯了啊,我这边还没请假呢,而且拍婚纱的我也没联系好呢。”
“那你现在就去请假,我相信你的领导不会为难你的,而且你现在也就是负责你们队的内勤工作,没什么可交接的。”
杜衡给武胜男出了一个让人无语的注意,但是这个注意,好像能行。
武胜男有点意动,但还是有点犹豫的说到,“可是拍婚纱的工作人员还没联系沟通呢,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时间?”
杜衡表情非常的豪气,“有时间就和我们一起走,要是没时间,咱们就每到一个地方,直接找当地的影楼,还省事了。”
随着杜衡的话音落下,武胜男也终于下定了决心,“那我现在就去请假。”
请假的事情,果然如杜衡想的那样,武胜男说完,直接就给批了。
回到家,杜衡开始收拾行李,武胜男则是忙着订机票,一刻时间都没有耽误。
当第二天大家准备上班的时候,杜衡两人已经飞翔在了蓝天白云之间。
562 为医学发展做贡献
起伏不定的山川连成一片,土褐色的大地上,点缀着块块绿茵。
不过从高空看下去,这些绿茵之地,并没有让荒凉的大地出现美意,反而像是一块块的牛皮藓,破坏了原本的苍凉与豪迈。
两个多小时的航程,眨眼就过。
这次落地之后,并没有如上次一样,有人来接机。
不过杜衡也算是熟悉了这个地方,驾轻就熟的找到了住的地方。
而到了住的地方,武胜男就不想动弹了,只想睡觉。杜衡却闲不住,自己拎着带来的礼品,去找了兰常华。
“兰教授,我来看你了。”
虽说大家一直都有保持联系,时不时的在群里会聊会天,讨论一下患者的病情和课题的进展,彼此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变的生疏。
但是当再次看到兰常华,还是吓了杜衡一跳。
老头的头发变的枯黄,眼角和嘴角褶皱变得非常明显,尤其是整个人的精神,完全没有前两次见到的时候旺盛。
身体和精神,两个方面都在块的衰退。
怪不得原来一周三次的门诊,现在变成了一周一次,而且每次的门诊,还会限定就诊人数。
这不是老头名气大了摆谱,是他的身体和精力,已经不容许他高强度的工作了。
伏案而作的兰常华听到声音,抬头的同时,伸手扶了一下自己眼镜,观察了三四秒之后,才看清眼前的男人是谁。
“小杜啊,你怎么来了?”兰常华伸手摘下眼睛,整个人变得热情了起来,“快坐快坐,你这孩子,来了怎么不打个电话?”
“我是和女朋友出来玩的,顺路就来看看兰教授。”
兰常华显得很开心,也不忙自己手头的工作了,坐到杜衡身边就聊了起来。
聊到杜衡近况的时候,听杜衡说是因为课题小组整合,为了躲麻烦跑出来的时候,老头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人情往来,从古至今都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躲开也好。”兰常华对杜衡的选择很赞同,“对了,你刚说你整合的是关于中风的课题?”
“对,就这个课题。”
兰常华哦了一下,“昨天我去部里开会,在领导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封你们省,关于中风的课题申请,是不是也是你申请的?”
杜衡微微诧异,“那应该就是了,但是具体的我不清楚,向部里申请的事情,我们省的领导和我的老师给我提过一嘴,但具体是怎么操作的,他们也没有和我说过,就说让我安心搞我的事情就行。”
对于这样的回答,兰常华并没有意外,“有这样的领导和老师,对你来说,这就是最好的。但是这个课题是不是太泛化了一点,要是研究的太泛化,部里可能就要考虑,你们的研究有没有出成果的可能,或者研究成果有没有实用性的问题,到时候怕不好通过啊。”
杜衡笑道,“这个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们已经把这个课题做了一个细化,下面有七个分类,每个分类下面,又有二到五个小分类。
这次的课题研究,集合了我们省好几家头部医院,共同进行合作。
而且我们已经完成了一个小类得研究,辩证、疗法、药方都已经全部搞定,算是已经有了成果了。”
“那就好,那就好。”兰常华有点羡慕得看着杜衡。
想想自己陷入困境的研究,而且还是用的是杜衡已经做好的药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如果年前的时候,不要让杜衡离开,把杜衡直接留下来,他们现在的研究课题,或许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
现在再张口让杜衡留下来,来主持这个项目,他张不开嘴;想到现在项目的是是非非,他更是提都不敢提。
随即轻轻叹息一声,“好啊,你能带着你们省的医生一起,这个决定非常好。
中风是一个很宽泛的理念,它的涉及面很广,如果你真能带着这个小组把这个病症攻下来,你们省的中医水平,绝对能在上一层楼。
这不光是对你们省的中医再做贡献,也是对全国中医的一个贡献。”
杜衡被兰常华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而且这么深远的东西,他也从来没有考虑过。
兰常华接着说到,“部里已经有了决议,要继续加大对中医的投入,提高中医在社会中的功能。更是要求每家中医院,中医药从业人数不得低于65%,中医处方不得低于60%。
你们的项目如果真得能很好的完成,你这就是为你们省培养了很大一部分精英医生,加快了你们省的中医建设啊。”
杜衡原本还有点骄傲,但是当兰常华说完这些话,他内心的喜悦却慢慢得消退了下去。
一家中医院,中医药从业人数还得国家规定,不得低于65%。那是不是说,现在得中医院里,中医的从业人数是低于这个比例,甚至是远远低于这个比例的?
如果连一半的从业人员都没有,那它还叫中医院吗?
如果都不是中医院了,那它为什么还要叫中医院?
杜衡嘴角咧了一下,因为国家、部位、省里每年对中医药的扶持资金,必须要有个去处。挂个名字,每年就能有几千万上亿的扶持经费,何乐而不为。
而另一个规定,中医处方不得低于60%,更是让人笑掉大牙。
一个中医院,治病救人,中医处方别说百分之百,居然连百分之六十都没有,这是何等荒唐之事?
用中医的法子看病,开的却是西药,挂羊头卖狗肉,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兰常华年龄大了,行业地位、社会地位也够高,所以聊着聊着就跑到了行业发展上面来了。
听着他对整个行业的忧虑,还有规划的时候,杜衡却完全的提不起兴趣。
因为兰常华的说的这些,都是虚而不实的东西,说他是夸夸其谈都没有一点问题。
如果真想改变中医的困境,从两个方面入手,就能解决大部分的发展阻碍。
一,改变中医从业资格认定。
用西医的资格认定方法,直接把题目一换当作中医的资格认定,这不能说完全没用,只能说百分之九十没用。
就以感冒举例,西医中虽然有普通感冒、流行性感冒、病毒性感冒的区别,但是它的治疗办法大同小异,其中只有个别药物的使用有区别。
但是在中医中,感冒的分类就有阳虚外感、风邪犯表、风邪夹湿犯表、气虚外感、气虚外感风邪夹湿、少阳证、太阳证、太阳阳明合证、太阳少阳合证等等类型。
辩证出来的类型不一样,那么中药的用药就会有细微的差别。
而在看病的过程中,最难的不是开药,而是把这些都辨证清楚。
这就是很多中医治个小感冒,直接把人治躺下的原因。
因为他们根本就辩证不清楚,药都是开错的,怎么可能治的好?
但是他们却可以通过背书,背考题,把从业认定给过了。
但是我们在民间,已经很有名气的那些老中医,却根本就没办法通过从业考试。
二、改变现在中医学习的体系。
大学五年,屁都学不了。
要想真正的学以致用,最起码研究生毕业,然后找个靠谱的师傅带三五年。
所以,要想让中医的学生有竞争力,要么就让从小学,要么就从大学直接学到博士毕业。
但是就这两点,兰常华知道吗?
他知道。
但是他会去解决吗?
不会。
因为他知道他也解决不了。
但是不解决这两个方面,说其他的,都像是个笑话。
其他任何的扶持,对于中医这个行业来说,那就是头部的单位和个人吃到胀死,中下层的从业者,不说饿死,也只能是吊着一口气活命。
所以,当兰常华话题开始高大上的时候,杜衡就不想听了,听的越多,说的越多,心里的不得劲就越多。
还不如就像现在,踏踏实实的干好自己的事情,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到大家就行。
“兰教授,我怎么没看见曹医生,他不是你的助手吗?”
杜衡挑个空当,看了一眼兰常华身边新的助手后,赶紧出言打断了兰常华对行业的畅想。
但是这个话题刚一提出来,兰常华的脸色直接就变了,变得很不好看。
这可把杜衡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兰教授,我是不是。。。。”
兰常华摆摆手,“不管你的事,是小曹出了点事情。”
曹柄鹤出事了?
“曹医生怎么了?”杜衡赶紧的问了一声。
他在首都的那段时间,要说和谁关系最好,肯定是曹柄鹤。
兰常华叹息一声,“半个月之前吧,小曹帮忙整理课题数据的时候,眼睛突然就看不见了。”
看不见?
瞎了?
视网膜出问题了?
还是晶状体出问题?
杜衡心中有疑惑,但是他知道兰常华肯定会告诉他,所以他没有出言打断兰常华。
“当时这孩子就被送到我们医院的眼科了,但是一番检查下来,这孩子眼睛什么毛病都没有,过了两日,视力也有所恢复,可以看见模糊人影。”
兰常华突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哎,当大家都以为小曹没事了,他的眼球突然起了淡淡的绿色,眼睛也开始变的疼痛难忍。”
杜衡赶忙问道,“没有继续检查吗?”
“检查了,这次不光检查了眼睛,就是脑部也做了检查,但是结果还是一如往前,没有任何的病变。”
兰常华愁眉苦脸的看着杜衡,脸上的皱纹更是加深了很多。
杜衡眉头皱起,“兰教授,您是全国知名的中医内科名家,您应该有办法吧?”
“惭愧,我这辈子主攻脾胃方向,后来又研究肿瘤,对于目疾了解不多,我也没有得出正确的诊断来。”
兰常华情绪低落,再次叹口气后说到,“但是我还是试了一下,目之系通于肝,肝之神注于目,又言目之系下通于肝,而上实属于脑。
现在小曹目疼且不能视,所以我认为现在这个症状,属于脑气不足,则肝之气应之,肝气大虚不能应脑,便出现了目痛且视力不清的状况。
我给小曹开了白芍、当归、人参、郁李仁、柴胡、天花粉等益肝补血的药物,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兰常华知道杜衡水平,他也亲眼见识过,所以在杜衡面前他也没有什么丢人的想法,直接和盘托出。
而且他也想让杜衡帮忙看看,看看能不能治好曹柄鹤。
曹柄鹤今年才三十岁,算是他的关门弟子了,眼看着曹柄鹤要变瞎子了,他也是心急如焚。
杜衡脑中急转,“兰教授,没有找其他的眼科专家看看吗?”
“看了,全都看了。首都能叫的上号的眼科专家,不管是中医的还是西医的都看了。”
兰常华精神持续萎靡,“西医的结论都一样,找不到病因所在,西药也用了一些,但也都没有效果。
中医找的几个老伙计帮忙看的,结论虽然和我略有不同,但是整体都推断是脑气、肝气出了问题。
大家也都沿着这两个方向开了药,并且做了调整,可最后的效果都不好。
反而让小曹眼球上的绿色,加重了不少。”
杜衡听完这些,也直接抿了抿嘴。
中西医的专家都看过了,都没有找到一个治疗思路,这妥妥的算是疑难杂症了。
那现在就是翻医书的阶段了。
书上找到了,能不能治,最起码都能让人安心。
书上要是找不到,曹柄鹤估计也能为医学发展做点贡献,提供他的名字当个病名了:曹氏眼疾。
但是按照兰常华的能量,他能找到的应该都是专家里的专家了,这些专家可都是正儿八经的专家,他们当场没想到是什么病,翻书找出来的可能性也不大。
所以,曹柄鹤估计真的要为医学发展做贡献了。
“兰教授,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我约了时老,下午我准备带小曹去,让时老帮忙看看。
杜衡微微愣了一下,“您说的时老是?”
“时承德老先生。”
“您说的是中医科学院广门医院,103岁的时承德老先生?”
“对,时老是肝病的专家,让他帮忙给小曹看看,或许会找到答案。”
563 疑难杂症曹柄鹤
中医科学研究院广门医院,中央干部保健基地,全国“示范中医医院”。
中医最高头衔的大师,如果在这里找不到,那么其他地方也就找不到了。
时老,现在就任职于这家医院。
杜衡没有用错词,就是任职。
年过百岁的老人,现在还会抽时间看病人,带学生,指导新医生。
而像时老这样的百岁老人,现在还有四位,分别在首都的各家医院里,发挥着自己的光和热。
这四位,现在就是中医界的镇山之宝。
他们不参与讨论,他们也不胡乱的发表意见。
但是是只要他们四位在,中医药的根就不会被人给刨了。
但是让四位百岁老人,还要出面给人看病,这不是中医界的光荣,而是耻辱。
别说他们四位,就是让八十岁以上的前辈继续工作,都是令后辈羞愧的事情。
他们为什么还会出现在第一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的学生和徒弟不成器。
别说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能跟上老师脚步就很不错了。
作为中医一份子的杜衡,对这些还奋斗在第一线的老前辈,是发自心底的尊敬。
如果没有这么老前辈的付出和坐镇,中医早就被某些人全面的取缔了,可能已经成为博物馆的一份子了。
哪里还有现在他们这样舒服的工作环境,日益改善的工作氛围。
尊敬并感恩。
“兰教授,下午我能一起和您见见时老吗?”杜衡有点激动,也有点忐忑,以至于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抖。
杜衡的反应,兰常华很清楚。
哪怕他现在已经是全国知名的老中医,但是在时老面前,他还是一个学生,一个后辈。
能见到时老,能和时老说两句话,他都很激动,更别说可以见时老亲自给病人治病了。
“行,当然没问题。”兰常华直接答应了下来,“小杜你现在是我们中医界的后起之秀,中医以后的发展,就要看你们这批年轻人了。
不过有一点我要嘱咐一下,倒时见到时老的时候,你不要太激动。”
杜衡明白兰常华要说什么,虽然含蓄,但其实就是怕自己冒失,“放心吧兰教授,我就在旁边看着,不说话,也不会打扰时老的。”
对于杜衡的表态,兰常华很满意,脸上略微有了点笑意,“时老很喜欢年轻人,尤其是你这样有能力、有水平的年轻人,时老更是愿意多接触。
你放心,我会看情况,把你介绍给时老的。”
这一下,杜衡可是开心坏了,连声的感谢起了兰常华。
这时,兰常华的助手突然接了一个电话,说了两句之后,把手机拿给了兰常华,“教授,时老办公室打来的,说有事找你。”
说曹操曹操到。
兰常华略微的有点意外,但还是很利索的接起了电话。
但是随着电话里声音不断的透过,兰常华也在嗯嗯啊啊,好的没事的,这样的话音中,脸色变的阴沉起来。
杜衡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等到兰常华把电话挂断,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兰教授,出什么事情了?”
兰常华脸色有点阴郁,微微沉默后说到,“有突发事情,时老被请走了,下午咱们不用过去了。”
“啊~~~”杜衡把失望写道了脸上。
时老这样的人物,如果错失了这次的机会,他这个偏远山区的中医大夫,要再想找机会见到,那就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
但是对此,杜衡又无可奈何。
时老103岁,还能给人看病,他当保健医生,别人肯定没意见。
有意见?先活到这个岁数在说吧。
那他被请走,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只是这个时间点,着实让人很恼火。
不过再恼火,也只能再心里默默的恼火。
杜衡叹口气,“没这个福分啊。”
兰常华也跟着叹了口气。
但是他对于杜衡不能见到时老虽然有遗憾,但是更遗憾的却是因为曹柄鹤。
约时老这样的大神,他兰常华,也不是说约就能约上的。
杜衡调整了一下情绪,对着兰常华说到,“兰教授,那我这会去看看曹医生吧。”
兰常华也迅速调整,然后站起身说到,“那我带你过去吧,我今天还没去看小曹呢。”
曹柄鹤并没有住在眼科,而是住在了中医内科。
作为自己医院的医生,他并由享受到什么特殊的待遇,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两人间。
当杜衡和兰常华两人进去的时候,曹柄鹤非常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身边坐着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应该是他的妈妈。
“小曹,杜医生来看你了。”
走到床边,兰常华就出声提醒了曹柄鹤。
而曹柄鹤听出了老师的声音,并顺着声音看了过来,不再像刚才那么平静。
不过曹柄鹤虽然睁开了眼睛,也在看,但是杜衡发现,曹柄鹤并不是眼睛看见人而转动,而是顺着声音的方向再找位置。
“曹医生,我是杜衡。”
“杜医生?”曹柄鹤的语气中有惊讶,还有一丝丝的开心。
杜衡紧走两步,走到曹柄鹤的身前,并握住了曹柄鹤的手,“是我,杜衡。今天刚到首都,听兰教授说你生病了,我过来看看你。”
曹柄鹤脸上的激动褪去,转而被苦涩占据,“真是不好意思,应该给你接风洗尘的,但是现在眼睛看不见,我。。。。”
“说什么话呢,咱可是朋友,没必要这么矫情吧?”杜衡微笑着安慰曹柄鹤。
凑到身边的时候,他也算是看清了曹柄鹤眼睛的真实情况。
他的眼球生翳(yi,4),一层淡淡的绿色附着在眼球之上,就连瞳孔的位置上,也能看见其绿色。
不过还没看两秒钟,曹柄鹤就闭上了眼睛,用非常抱歉的声音说到,“真不好意思杜医生,眼睛不光看不见,而且眼球特别的痛,只有闭上的时候,才会稍微的舒服一点。”
“没事,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好,不要管我。”杜衡赶忙回应。
曹柄鹤闭着眼朝杜衡歉意的笑笑,随即转头说到,“妈,给老师和杜医生拿点水果。”
“嗯。”曹柄鹤妈妈按照儿子的吩咐,就要打开床头柜。
兰常华咳嗽一声,“不用管我,给杜医生拿点就好。”
杜衡也是赶忙阻拦,“阿姨,不用麻烦,真不用麻烦。”
拦住曹柄鹤的妈妈后,几人又聊了两句,兰常华突然说到,“小杜,你呢内科全通,各方面都是不偏不倚,要不你给小曹看看?”
曹柄鹤也是闭着眼睛笑了笑,“杜医生的水平我可是钦佩的很,年前那段时间,可是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要不就麻烦杜医生帮我看看。”
别看曹柄鹤在笑,单看他眼皮子下面不断转动的眼球,就知道他此时很不舒服。
杜衡也不扭捏,直接说到,“那我看看吧。”
其实刚才再看到曹柄鹤眼球绿色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也是肝木之风上犯。
因为中医有五色,青、黄、赤、白、黑,青属木,木应肝,又有目之系通于肝,而肝之神注于目的说法。
所以眼球发绿,推断肝木之风上犯,这一点毛病都没有,还很对症。
而且这个推断,也是其他中医名家得出的推断。
那。。。。难道是配药出了问题?
但是就算有问题,辩证的大方向没有出错,那所开的药物肯定还是有一定效果的。
杜衡心中有疑惑,开口问道,“曹医生,你喝过药之后,哪一种药有效果?”
曹柄鹤面色很平静,这样的问题,其实兰常华他们已经问过好几次了,只是每次问话的方式不太一样而已,“都没什么感觉。”
“能详细说说吗?”
“西药一点感觉都没有,症状没有减轻,同样也没有加重。”曹柄鹤慢慢叙述,“中药治疗脑气的药物,每次服用之后,目疼的感觉就会加重。
服用益肝药物的时候,眼睛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呼吸每次都会变的急促一点。”
曹柄鹤一说完,杜衡就愣住了。
益肝养血的药,是错误的。
也就是说曹柄鹤根本就不是肝木之风上犯。
“你躺好,我给你诊个脉吧。”
看来,最后还是得回归到老本行上去。
看着曹柄鹤在床上躺好,并把手放好时,兰常华想插嘴说一下曹柄鹤的脉象,但是一想诊脉对一个中医大夫的重要性,他还是忍住没有说话。
杜衡没有注意到兰常华的表情变化,而是认真的诊起了脉。
这次诊脉的时间比较的长,耗时两分钟,当杜衡的三指从曹柄鹤手腕离开的时候,他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脉洪数,好奇怪的脉象。
洪脉,指下极大、来盛去衰。
有口诀云:寸洪心火上焦炎,肺脉洪时金不堪。肝火胃虚肝内察,肾虚阴火尺中看。
《濒湖脉学》有载,数脉为阳热可知,只将君相火来医;又言:寸数咽喉口舌疮,吐红咳嗽肺生疡。
而曹柄鹤,恰恰左手脉就是寸口数脉。
看这脉象,杜衡迷瞪了一下,“曹医生,能张嘴我看看吗?”
“啊~~~”曹柄鹤没有言语,直接张嘴啊了出来。
有之前的治疗过程,可以确定,曹柄鹤的问题不在肝上,那照着这个脉象,就是在肺、在肾了。
而且曹柄鹤有服肝药后,呼吸难受的症状,更是进一步佐证了问题出在了肺、肾两处,还是热症。
但,杜衡就搞不明白了,明明一个眼疾,怎么就能和肺、肾扯上关系?
眼睛看不清,视线模糊,没有器质性病变,那妥妥的就是肝的问题,但是现在肝药没用。
既然肝没问题,眼睛为什么会看不见,而且肝没有问题,那眼球上的淡绿色又是哪里来的?
看到杜衡久久不语,兰常华和曹柄鹤便知道杜衡也没有办法了。
本来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现在既然已经知道杜衡没有办法,那就不能让人下不来台,毕竟杜衡是客人来着。
兰常华主动说到,“小杜,你也看到了吧,哎,问题就在那,谁都能找的见,但是用药之后,就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杜衡脑子里全是肺、肾、绿色、君火相火,所以也没听清兰常华说了些什么,只是见兰常华说话了,出于礼貌杜衡点头回应了一下。
兰常华见状,便接着说到,“小杜,那咱们就先走吧,让小曹好好休息。”
而杜衡现在也想不出肺肾与眼疾的关系,便点头同意,和曹柄鹤歉意的告辞后,跟着兰常华离开。
“小杜,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地方我让人来订。”
出了病房,兰常华对杜衡发出了邀请。
但是杜衡却摇摇头拒绝了,他知道兰常华有中午午休的习惯。
如果这都答应下来,对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来说,自己就有点没轻重了。
“今天没有打招呼上门,已经打扰兰教授了,中午就不打扰兰教授休息了。
而且我侄女只有中午有时间,我得去看看这孩子去。”杜衡说的很客气,“兰教授如果晚上有时间的话,我想晚上请兰教授吃个饭。”
兰常华对于这个拒绝不意外,说出来也只是客气一下而已。
“今天晚上可以,不过还是我来请吧,哪有让客人请客的道理。”
“您是长辈,我请是应该的。”杜衡对于这一点还是比较的坚持。
说好之后,两人便分手离开。
回到酒店,武胜男无聊的趴在床上,手里拿着电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直到杜衡进来,才变的兴奋起来,但是电话那头也随即传来忙音。
“和谁打电话呢?”
“当然是你的好侄女婷婷啦。”武胜男笑呵呵的说到,“大侄女等了你一早上的电话,没想到什么都没等到,现在直接生气了。
看看,电话都给你挂了。”
杜衡做了个不屑的表情,“生气就生气,她还能不理我?”说着便把武胜男拉了起来,“穿衣服出发吧。”
武胜男随着杜衡的动作站起身,笑呵呵的说到,“她没说不理你,但是她说,她要让你好看。”
杜衡直接一撇嘴,“就她那胆子,她还敢以下犯上不成?”
话刚说完,杜衡突然愣住了,喃喃道,“以下犯上?我明白了。”
564 有人抢先一步
“哈哈哈,我明白了。”杜衡突然大笑出声,“我想明白了。”
可这突然的笑声,把刚刚准备换衣服的武胜男,直接吓了一个哆嗦,忍不住的甩手给了杜衡一下,“大早上的出去一趟,怎么的这是犯病了?”
杜衡太兴奋了,“你不懂,我是找到曹柄鹤生病的根源了。”
话刚一说完,杜衡再次大笑出声。
这世间哪有什么疑难杂症,只是学医之人医理不精,老祖宗的东西没有吃透而已。
武胜男脸上的疑惑神色更重,“曹柄鹤是谁?他怎么了?”
“曹柄鹤,好朋友医院的一个医生,也是我的朋友,他眼。。。。。”杜衡激动的开口介绍,可是说了一半,他又立马的收住口,“算了,不和你说了,说了你也听不懂。”
杜衡太激动了,他把曹柄鹤从医书上给拉了出来。
兴奋之余,杜衡又转身往门外走。
武胜男一看傻眼了,赶紧伸手拉住了杜衡,“你这人怎么说话说半截不算,这又是准备去哪?”
“去医院,我要再次检查确认一下,并告诉曹柄鹤这个好消息。”
“你疯了,我们可是答应了婷婷要去吃饭呢。”武胜男拉着杜衡不撒手,“婷婷这会就在学校等着呢,你不去是几个意思?”
杜衡甩了一下武胜男的手,但是武胜男抓的太紧,他根本就本甩不开,只能耐着性子说到,“我给你说的这个曹医生,他的眼睛看不见了。
首都很多的专家都给他看过了,都没有找到解决办法,相当于是给他判了死刑。
我早上的时候也看了看,也没找出原因所在。
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他能重新看到光明了。”
杜衡说的很激动,但是武胜男却不为所动,而且她也算是听明白了,“你想明白了你厉害,你比首都的专家都厉害。
但是你就不能等到中午吃完饭再去吗?”
杜衡有点着急了,刚想说话,武胜男接着说到,“你这会着急有什么用?你去了就能治疗吗?治疗了人家马上就能好吗?
人家病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早这几分钟有什么用?
可是你侄女不一样啊,这丫头下午和晚上可是要上课的,错过了今天中午,你觉得这丫头下午和晚上还能学的进去?”
杜衡被武胜男连珠炮一样的话,当场就给整蒙了。
也对,曹柄鹤看不见也不是一天两天,自己早去这么几分钟,好像也没多大的意义。
主要是自己现在就算去了,也没办法当场就治疗曹柄鹤。而自己要治疗曹柄鹤,可必须要有兰常华在身边才可以。
可如果放了杜雪婷的鸽子,这丫头怕是要真的恼火了。
“是我太激动了,我的错。”想明白的杜衡当场道歉,“赶紧把衣服穿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和婷婷吃饭。”
“这还差不多。”
武胜男给了杜衡一个白眼,然后麻溜的换好衣服,然后挽着杜衡的胳膊出门。
这次吃饭的地方,还是上次请杜雪婷和她同学一起吃饭的地方,也算得上是轻车熟路。
到了地方的时候,杜衡看见的还是那几个熟悉的面孔。
而这几个大姑娘看到杜衡的瞬间,一起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小叔。”
而这声小叔,叫的杜衡心情愉悦,就算是看见还在给自己甩脸子的杜雪婷,都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但是当武胜男出现在他的身后,几个姑娘又脆生生的来了一句“姐姐好。”,瞬间就让杜衡的心情不好了。
“你们这么叫可乱了辈分了。”
装模作样生气的杜雪婷也不装了,也是直接跳了起来,“你们都有毛病啊,叫小婶,都想占我便宜是不是?”
“不,就叫姐姐。”
“姐姐,你好漂亮啊。”
“姐姐,你真的是警察吗?”
几个小姑娘可不管杜雪婷和杜衡,叫姐姐的同时,直接就围住了武胜男。
而武胜男,也在一声声姐姐中,渐渐的迷失了自我,得意的笑声直接穿透了包房。
玩闹只是短暂的,但是这样的玩闹,却很好的拉近了几人之间的关系。
吃饭的间隙,杜雪婷突然问杜衡,“小叔,你这次来能不能多呆几天啊。”
杜衡眉梢稍动,“干什么?”
“我今天和明天有课,后天星期六就没有课了。”杜雪婷又开始装起了可怜,“你和小婶不是要去拍婚纱照嘛,我也想去。”
杜衡直接无视了杜雪婷,“你有毛病啊,我们是去拍婚纱的,你跟着去干嘛?不带你,你自己玩自己的去。”
杜雪婷不乐意,撒娇卖萌、威胁,什么手段都用了出来,但是始终没有办法让杜衡屈服。
一看这个方法不起作用,直接调转方向,把火力集中到了武胜男的身上。
武胜男哪里经得住杜雪婷的攻势,加上自己是新晋小婶,也得表现一下,便笑着答应了下来。
杜衡看着杜雪婷洋洋得意的模样,撇撇嘴说到,“哎,我还想着待会给你点零花钱呢。看看你这态度,我觉得还是没有必要了。”
杜雪婷眼睛直了一下,当即就把自己小人得志的嘴脸收了起来,又把刚才撒娇卖萌的手段对着杜衡用了出来。
而杜衡又露出了得意洋洋的模样,看的武胜男直咬牙花子。
而这一幕,也让她对杜衡和杜雪婷的关系,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这不是侄女,这是直接当亲闺女养了。
中午休息的时间不长,一群人吃完饭,嘻嘻哈哈的玩闹一阵,就到了杜雪婷她们上课的时间。
杜衡两人送走杜雪婷等人后,杜衡就再也忍不住了,“楠楠,你去酒店睡会,我到医院去去就回。”
武胜男无语的瞪了杜衡一眼,“我有病啊,早上就睡了两个小时,现在回去又睡,你当我是猪啊。”
说着又看了杜衡一眼,见他激动着急的脸色,武胜男大度的说到,“算了吧,你去忙你的,我呢也约了一个拍婚纱的工作室。
我正好去沟通一下,你忙完了再来找我就行。”
“吧唧。”杜衡太开心了,抱着武胜男的额头就猛亲,“楠楠,你太好了。”
武胜男嫌弃的擦了下额头,直接伸手推了一把杜衡,“行了,赶紧去吧,看看你,都快急出火来了。”
火出来没出来的杜衡不知道,反正当武胜男非常体贴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内心突然一下就平稳了,自己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心里的急促立马减缓了很多。
到了医院,杜衡没有先联系兰常华,他想先再次确认一遍,等自己的诊断没有问题之后,再联系兰常华。
毕竟这个时候,也只是刚刚过下午两点,说不定老头这个时候,可能才刚刚睁开眼睛。
脑子都还没清醒过来呢,被自己一个电话,整的血压再给升起来。
那可就好事变坏事了。
想的很好,脑子里也不断的重复着自己的判断,而每一次的重复,都会让他的笑容更加的灿烂。
他有绝对的信心,自己的诊断是绝对正确的。
顺着早上的路,杜衡找到了曹柄鹤的病房,“当当当”敲了两下后,便推门而入。
而刚刚进门,杜衡的脚步便迟滞了起来。
此时曹柄鹤的床头前,站了七八个医生,有自己认识的,有也自己不认识的。
认识的是以兰常华为首的中医内科医生,最起码都是有过一面之缘,看起来面熟的很。
也有不认识的,不过只有三个人。
一个老头,鹤发童颜,看着绝对有八十以上的高龄,但是精气神却非常的饱满,比兰常华要精神的多。
老头的身边,是两个年轻人,一左一右的站在老头的身边,像是再学习,又像是再时刻准备照看老头。
“杜医生?”
“小杜?”
听到推门声,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了一下门口,当看清是杜衡的时候,认识杜衡的几人全都惊讶的叫出了声。
“小杜,你怎么来了?”兰常华是最意外的那个人,不由得就问出了声。
杜衡进门身形略微一僵之后,便立马恢复了正常,笑着往里面走去,“我中午回去想了下,对曹医生的病情有了点想法,我过来再求证一下。”
兰常华闻言笑了笑,“那正好,赶紧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让身边的人杜衡让了个位置,然后指着鹤发童颜的老头介绍到,“这位是张德文老先生,东山名宿。”
听到名字和地方,杜衡立马眼前一亮,“张老先生您好,我叫杜衡,中医后学末进。
您的大名如雷贯耳,我前几天还拜读了老先生关于‘行气并重’的文章,对中医生理学与西医生理学,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识。”
张德文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下杜衡,笑问道,“哦,行气并重是一遍理论大于实践的文章,你能看的懂?”
这话说的,就有点考研杜衡了。
但是杜衡不慌,直接说到,“《黄帝内经》中早有关人体生命活动规律的内容,多散见于各个篇章,虽然不成系统,但涉及面非常广泛,内容大体包括:
1、人体变化机制,如以“天癸”为中心的男女七八节律;
2、人体在不同生长时期的生理特点及其机制;
3、饮食的消化吸收、物质代谢及呼吸机制;
4、人体气血运行的日节律,及精神活动与形气盛衰的关系、形体与气化的关系等有关人体生理的多方面内容。”
杜衡侃侃而谈,这有系统的加持功劳,也有自己每日不懈苦读的勤奋。
当把一二三四摆出来的时候,张德文看杜衡的眼神就不对了。而兰常华也没有制止,笑呵呵的看着杜衡表演,自己拉进来介绍的年轻人,表现的越好,就越给自己长脸。
“《黄帝内经》有关人体生理学内容的特点,更为注重‘气化’,即人体生命活动是在‘气化’作用下完成的。
气化的结果,通过颜色、气味、功能、形体变化等形式,在形体上表现出来,视为形神并重或形气并重。”
杜衡说着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曹柄鹤,“今天曹医生的病,也可以通过气化来解释。”
张德文笑的很开心,但是也知道这里场合不对,并没有笑出声,“好,非常好,看来这位杜医生对《皇帝内经》是有过研究的,对行气并重也是理解的很透彻。
我写的这篇文章,太过注重理论,而且有讨论秦汉医学与后世医学的发展关系,以至于太过枯燥,就连我自己的学生,好好读完的都没有几个人,更不要说有这么深刻的理解了。”
兰常华乐呵的说到,“小杜可是个人才,他的行医理论完全契合‘天人合一’的理念,根本就没有什么扶阳、寒凉、火神等流派之分。
等有时间,我在给张老好好介绍,张老你要是觉得这孩子还能入眼,你也多指导指导。”
张德文笑着点头,“这是你的学生?”
兰常华摇摇头,“我可没那个福气。这孩子之前都是自己学习的,属于自学成才的天才。
今年年初的时候,才报名了他们省中医大学的硕博连读。”
兰常华说的时候,眼神中可惜的神色非常的浓郁。
这让张德文全都看在眼里,也让他对杜衡越发的感兴趣。
刚准备继续说点什么,却不料他身边一位和杜衡年龄相仿的青年,突然插嘴说道,“老师,我们还是给病人诊断吧。
您也忙了一早上了,这会都还没有休息,您还是早点忙完了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你还有会议要参加呢。”
张德文笑眯眯的看了一眼说话的学生,“老头子岁数大了,他也是担心我的身体,大家勿怪。”
兰常华也是笑眯眯的看了一眼这个学生,“张老多虑了,今天您能来,已经非常的不容易了。”
当然,一同看向这个说话学生的,还有杜衡和在场的所有人。
能站到这里的,不敢说都是人精,但是要找出一个傻子来,那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不过人家是张老的学生,关心老师的身体,大家也只能笑着应承。
但是那点小心思,太浅白了。
565 与学生的不谋而合
张德文知道大家都听出来了,所以出言帮自己学生缓解一下。
大家也都知道张德文看出来了,但是装作不知道,客气的回应着。
成年人的一切,都是这么的心照不宣。
但是有谁会真的把这个插话的学生瞧不起吗?
没有。
就是杜衡也没有。
哪怕杜衡知道,是自己在张德文面前出了风头,让这个学生心里不痛快了,但杜衡也不会表达自己的不爽。
原因就一个,他的老师是张德文。
别看整个国家很大,但是中医的圈子,其实很小。
尤其是到了顶端的时候,这个圈子就更小。
别的不说,曹柄鹤一个好朋友医院的普通住院医,他凭什么能让全首都中西医的眼科专家,都来给他瞧病?
他凭什么能约到时老来?虽然时老今天没来,但是这个机会是个人都能有的吗?
还有,他凭什么现在又能得到东山名宿的关照,中午不休息的跑来给他看病?
就是因为一点,他的老师是兰常华。
同样的道理,放到张德文的学生身上,也是一样的。
就因为他有一个好老师,这个老师是东山名老中医传承工作室专家,是国家名老中医,还是国医大师。
就这三个名头,足以让这个学生,在以后的工作中,不敢说平步青云,但绝对是一帆风顺。
张德文呵呵一笑,就让过了这个小插曲,继而说到,“那小关你看看吧。”
可能也是怕兰常华误会,说着又转头看向了兰常华,轻声解释到,“来的路上,我们再车里已经讨论过这位曹医生的病情,我这学生关博的意见,和我也是不谋而合。
先让他帮曹医生看看,兰教授你可以吧?”
这是在询问吗?
当然不是。
前面都已经让自己的学生上手了,现在询问,只是让大家面子上都能过得去而已。
而此举的目的很明显,张德文老先生,这是要推自己的学生了。
就像兰常华推杜衡一样,他也是同样的目的。
只不过兰常华是临时起意,而他是蓄谋已久。
什么车上讨论,什么不谋而合。
呵呵。
如果关博今天真的解决了曹柄鹤的问题,这不谋而合四个字,可就把全首都的专家给压下去了。
关博这个名字,在首都中医圈,也就传出去了。
这样的手段,兰常华很熟悉,呵呵一笑道,“张老的高徒,肯定已经得了张老的传承,关医生出手,我当然没有意见。”
两位老头把面子活全都搞完了,关博的检查也已经做完了,而且只是略微思量一下后就说到,“这位曹医生的病症应是阴火上冲。”
“阴火上冲?”
这个名词出来,兰常华,还有中医内科的两个医生都愣了一下。
要知道,在这之前,中医对曹柄鹤病情讨论的结果,就在两个方向,一是脑气下冲,二是肝气上犯。
这个阴火上冲,可是第一次听说。
兰常华不动神色,直接说到,“关医生能详细的解释一下吗?”
张德文颇有深意的看了兰常华一眼。
这一幕,与刚刚自己问杜衡如出一辙。
张德文轻声咳嗽一声,“你好好说说,眼疾之症与阴火上冲之间的关系,我也有点不明白。”
啧啧,这梯子搭的。。。。。
杜衡羡慕啊,要是自己的老师李健卫也有这架势,自己绝对鞍前马后的伺候他老人家。
可惜了,自己这老师,还时不时的需要自己给他擦屁股。
关博头颅微抬,看了一圈众人,尤其在杜衡身上多看了两眼后说到,“病人两目肿胀,泪出而不热,羞明而不甚,日出而痛轻,日入而痛重,症属虚症之痛。”
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关博略微停顿后说到,“造成虚症之痛的原因是,病人肾中无火,下焦寒甚,逼其火而上行,浮游于目,从而目痛。
这一点从病人右手尺部洪脉,就能得出判断,脉诀有云,肾虚阴火尺中看,可见病人的根本问题,就是出在了引火上冲这个点上。”
张德文眼角微动,轻轻的扫视了一圈众人,见众人都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他的脸上也是有了一丝轻微的满足感。
但是他控制的很好,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看向了兰常华,“兰教授?”
兰常华微微沉思。
关博说的确实是他不曾考虑到的,而且细细品来,也确实如他所说。
“那该当如何治疗?”
关博的下巴更高了一点,“引火归源,方用八味地黄汤加减。”
说完悄悄看了一眼张德文,见他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便接着说到,“阴阳之道,归根最速,我用熟地、山茱萸等六味大滋其肾中之水,加肉桂以温其命门之火,火喜水养,即随水而同归于本宫。
龙雷安静,而云汉之间火光自散,必返为青天白日世界。
并且在方中佐以柴、芍、甘菊,风以吹之,通大泽之气,而雷火更加安然。”
说完一脸的得意,但也是一放而收。
兰常华不说话了,虽然觉得关博有道理,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刚准备回话,却看到了身边杜衡的表情,心中猛然一动,便转头问道,“小杜,你觉得怎么样?”
杜衡轻咳一声,“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这位关医生,不知道行不行?”
兰常华眼睛迷了一下,但是微微权衡之后,他微笑着看向了张德文。
张德文今年八十有八,确实是德高望重的前辈。
但是杜衡今年刚刚而立,却有一飞冲天之势力,而且他本身得水平就不低。如果不是因为年龄和资历,现在的杜衡绝对有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能力。
而且杜衡刚才火急火燎的跑进来,还说他对曹柄鹤的病情有想法了。
这以他对杜衡的了解,肯定不是杜衡胡说八道。
一个八十有八,一个三十而立,好像没什么难选的。
而且你能推新人,为什么我就不行?
雪中送炭是恩情,我锦上添花也不差。
张德文看到了兰常华的神色,神色微动之间说到,“有什么疑问放心问。”
关博也是如此,不说话,但是直接看向了杜衡。
杜衡神色变的认真,轻声问道,“阴火上犯确为目痛之根源,但是曹医生不光有目痛之疾,还有不能视物的问题。
这一点,用引火上冲怎么解释?”
兰常华眼睛一亮,自己的选择果然没错,杜衡张口就问到了点子上。
但随即又是心头一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精力大不如前,这么明显的问题,自己居然都没有找出来。
看来自己是真的老了。
关博对此问题并不意外,杜衡刚刚问完,他便直接回到,“阴火上冲犯肝经,而肝为目之神,肝经被阴火阻隔不通,视力必受影响。
所以等到引火归源,一切问题都会自然而解。”
对于这样的回答,杜衡一点都不意外,所以他紧接着问道,“既然肝经被阴火阻隔,那肝气必定受损,这没有疑惑吧?”
关博直接点头,“当然。”
“那关医生是否了解过,曹医生再之前服用过益肝养血的药物?”
“知道。”
“那关医生是否知道,曹医生每次服用这类药物后,会出现呼吸困难的情况?”
“额~~~~”关博猛的被噎住了,挣扎一下说到,“这有什么关系吗?我们现在要治疗的是病人目痛不能视物的问题。”
杜衡神色越发的冷静。
这个时候,他也不顾及张德文的面子了。
你确实行业大咖,我会尊敬你敬重你。
但是在治病救人上,没有什么情面可讲的。
这一点,一直以来都是杜衡的底线,哪怕是李健卫,自己的老师,也因为这个问题,被自己撅过面子。
“那为什么服用益肝药物,会影响到呼吸?”
“这。。。。”
关博愕然,他回答不上这个问题。
但是杜衡也没指望他能回答,而是接着又问道,“既然肝经被阴火阻断,那肝气则不通;肝气不通,曹医生的眼球上为什么会有淡绿色?”
关博额头直接见汗。
这是被他和他的老师都忽略的问题,他们的重点一直放在了病人为什么会看不见,会目痛的问题上。
杜衡深吸一口气,再次出声,“在中医的五行理论中,肝对青,肾对黑,既然是引火上冲,阴火阻断肝经,那么曹医生眼球即便是有颜色,也应该是黑色是不是?”
什么是咄咄逼人,这就叫咄咄逼人。
这是张德文三人,兰常华四人一起的感受,得理不饶人,说的就是刚才的杜衡。
但是杜衡自己却不这样想。
他觉得这是严谨,是认真,是负责。
去年之前,他一个人在卫生院摸爬滚打的时候,每次给人看病,他都是细之又细,慎之又慎。
每次给人看病,都是能慢就尽量慢,尽量让自己想清楚想明白。
有时候自己想不明白的时候,碰上不知道症状时,他不嫌丢人,他会当着病人的面翻书。
哪怕病人因此走了,他也必须要让自己变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自己的马虎、糊涂,就是对病人的不负责。
治病治不好,谁还会找你看病?
看不好也就算了,要是把人治残治死了,自己良心一辈子都不会安的。
关博彻底的傻眼了。
从他跟着张德文学习以来,他何曾感受过这般不留情面的询问?
而且这些询问,自己居然回答不上,这就非常的丢人了。
尤其现在是别人的地盘,自己老师当面,还有这么多的围观者,这让自己情何以堪?这让自己老师的颜面往哪放?
扬起的下巴,终于收了回来,朝天的额头,也留不住下落的汗珠。
而此时张德文身边的另一个小伙,却是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还有一脸的庆幸。
同样是老师的学生,凭什么关博每次出门,都会有露脸的机会,而自己都只是在拎包?
凭什么老师会手把手的教关博人前显圣,而自己只能躲在老师的身后?
凭什么关博列席旁听,而自己却只能端茶倒水,整理公文包?
这一刻他明白了。
不是老师不爱他,不是老师看不上他,也不是老师故意打压他。
这一切,都是老师爱他的表现。
怕他出丑,怕他脸上挂不住,怕他心里受打击。
老师在用自己不明白的方式,为自己遮风挡雨。
如果今天是自己,那自己这会的脸,绝对超过了六十摄氏度,自己这会绝对已经抬不起头了,自己这会绝对已经嗓子开始冒烟了。
谢谢老师,谢谢关博。
原来你们都是爱自己的。
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无脑的奉承老师,都会不要脸的巴结老师,也不是所有人都会给老师面子。
再次谢谢老师和师兄,同时也谢谢杜衡,是你们让我学会了成长。
年轻人庆幸的同时,身子悄悄的往后缩了一下,并顺势又看了下张德文和关博。
嘴角轻笑的同时,心里默默的吐出一个字,“该”。
兰常华也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尴尬,刚想开口缓解一下气氛,却不料对面的关博直接恼羞成怒。
“你一个网红,你知道什么是中医吗?你懂中医五行吗?你问的这些问题,我看全是哗众取宠的问题,和病情没有关系的问题。”
网红?
所有人都看向了杜衡。
不过其中很明显,还有人知道杜衡的这个身份,比如兰常华中医科的那个年轻大夫。
杜衡愣了一下,“你认识我?”
关博好像找到了突破口,冷笑一声说到,“认识?谁稀罕认识你?
你用中医的名号,号称能治疗癌症,还用明星做噱头,你丢不丢人?
还有,你夸大其词、信口胡说,说你治疗好了小儿脑瘫。你知道吗,你这是再给中医抹黑,你这是在掘中医的根。”
关博越说越气愤,完全没有注意到,因为他的失态,张德文已经黑了脸。
可他不管,还是指着杜衡说到,“还有,你居然伙同电视台,把一个五代行医的民间医生弄臭,让民众们不在相信民间医生,你知道你这个行为,对民间中医的发展,伤害有多大吗?
你去看看网上对你评论吧,你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
566 网红医生的实力
“你就是中医队伍里的败类,你这种人就是中医发展的阻碍,你就是中医最大的黑子。”
关博完全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他已经忘却了刚才杜衡带给的他的尴尬,他现在就想审判杜衡,“吃祖宗的饭,砸祖宗的锅,你哪来的脸皮,出现在这里?
你是怎么敢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的?”
杜衡有点麻,全身麻。
这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劈头盖脸的一顿,直接把他给炫迷糊了。
自己也没干什么啊,这人怎么就疯了?
这是太好面子,还是说心理本身有问题?
张德文脸色很黑,黑的老年斑都快冒出来了,轻声呵斥到,“闭嘴。”
关博脖子一杠,“我说的都是事实,他现在网上有大几百万的粉丝,尽宣传一些绝症的治疗,他不是骗子是什么?”
几百万粉丝?
兰常华有点意外的看了杜衡一眼,但随即转头看向关博,和颜悦色的说到,“关医生可能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他做的这些事情,网上全都有,你们搜搜看,看我有没有胡说。”
看着激动澎湃的关博,兰常华轻轻笑了一下,“其他的我不是太清楚,但是这个治疗癌症,我还是比较的清楚。”
说着有看着张德文三人笑了笑,“我亲眼见过杜医生治疗过三个肿瘤患者,其中有一个恶性肿瘤患者,还有一个恶性卵巢癌患者。
对了,我现在主持的这个关于肿瘤的课题,用的药方,就是杜医生的药方。
所以,关医生,你说杜医生治疗肿瘤是哗众取宠,你应该给他道歉。”
“我。。。。。”
关博话还没说完,中医科的那个年轻医生就站出来突然说到,“这位关医生,你说的小儿脑瘫那件事,我也知道。”
关博猛的高兴了起来,“你也知道是不是?你说,他是不是夸大其词,信口胡说?”
年轻医生笑了下,“我知道是因为我是杜医生的粉丝,我看完了杜医生更新的所有视频。每一个视频,每一个视频中的患者,都是连续的、连贯的。
如果关医生认真看完了,那你肯定知道,杜医生并没有信口开河、夸大宣传。
尤其是你去认真的看看留言,大家好像对杜医生,并没有恶语相向,反而是咨询问题的是最多的。”
“你。。。你。。。。”
年轻医生继续漏齿轻笑,“至于你说的民间中医,我很支持你站民间中医,但是我希望你下次批判人的时候,可以了解情况之后再去评判。
杜医生明明打假一个拿神医幌子准备行骗的骗子,他什么时候去弄臭一个正规的民间中医了?
而且,杜医生就怕有关医生这样不明真相的同志,还专门的发了一篇声明,解释了这个事情。
但是看关医生现在的样子,关医生应该是没有看这篇声明。
对了,后来电视台也解释了这个事情,想来你还是没有看。”
年轻医生说完,又对着关博笑了笑,“我再补充一点,杜医生现在是副主任中医师,金州市妇幼的院长,正科级干部,同时他还是他们省科技进步二等奖、三等奖获得者。
他说的话,都是负责任的话,不能信口胡说的。”
说完之后,他便很自觉的退了回去。
兰常华心里那个舒服啊。
看看,这就是自己的人,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不卑不亢、不急不躁。
再看看关博,啧啧,张德文老爷子一世豪杰,这关门弟子,怕是要守不好门了。
兰常华本来对张德文挺敬重的,但是张德文今天让他的学生,来拿自己的学生练手,这就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了。
怎么的,我大老远请你来,是让你徒弟拿我学生练手的啊?
而且,你要是搞得定也行啊,我还得陪着笑脸,把你们怎么请来的,再怎么送走。
现在好了,关博这么一闹,里子面子全丢了。
不过这些事情,心里乐一乐也就行了,要不然大家面子上可就下不去了。
随即故意板着脸,看着已经后退的年轻大夫说到,“没规矩,谁让你出来的?”
然后转头对着张德文笑道,“年轻人没规矩,张先生不要介意。”
嘿嘿,又一次把张德文的话给还了回去,舒服。
张德文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关博,又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便有点不喜了。
不过这在外人面前,总不能再收拾自己的学生,只能转头看着杜衡说到,“杜医生对不起啊,我这学生冒失了。”
杜衡被兰常华和年轻医生连番救场,脑子算是转过来了。
听到张德文的话,再看看脸红脖子粗的关博,杜衡轻轻笑了起来,“没事,年轻人冒失一点是正常的,以后慢慢成长就好了。”
话很平静,但是带着刺。
不过都指着杜衡的鼻子骂了,人家带点刺怎么了?
张德文人老成精,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就是小场面。
只不过今天有兰常华在,丢面子丢的有点大而已。
但是要从杜衡身上找面子,身份好像有点不顶事。
至于行业地位。。。。。
被关博这么一搞,还有行业地位吗?
“关博思虑不全,出了很多的漏洞,是他学艺不精。不过杜衡医生刚才既然看出问题了,那想必已经有了确切的想法。”
张德文笑了笑,“杜医生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说说你的想法,让关博这个年轻人也长长见识,让他认识一下你这个同龄中的佼佼者,别整天都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压压他的傲气。”
移花接木,指桑骂槐,老人家玩的真溜。
兰常华想为杜衡打个圆场,但是杜衡却没给他机会,直接开口说到,“那就请张老先生帮我把把关。”
“把关不敢说,一起讨论就好。”张德文到现在都没有失礼,而杜衡便也不在咄咄逼人。
缓了一口气后,杜衡直接说到,“对于关医生对病情的叙述,我认为方向是对的,但是不全面。”
“哦。”
这一下可把众人的眼球全给吸过去了。
他们都做好了,杜衡会全盘推翻关博观点的想法,没想到是这么个结论。
就是张德文,听到这句话也很意外。
一个咄咄逼人的小伙,挑战权威、推翻权威,这就是最快上马的途径。
没想到,杜衡居然没有这么做。
只有兰常华笑了。
关博的观点,肯定有张德文在背后把关梳理过,所以也可以算作是张德文的观点。一个国医大师的观点,要是不沾点边,那国医大师的名号,可就太不值钱了。
另一点,杜衡本就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那些下作的手段,杜衡看不上。
要不然,也不会有人家直接把肿瘤药方,扔给自己的举动了。
“曹医生的病情因为阴火泛滥而起,这从双手的脉象,还有目痛的情况都是能说得通。”
杜衡表情严肃又认真,“但是对于阴火上冲的诊断,我不敢苟同,我认为是不全面的。”
刚被怼回去的关博实在忍不住了,张口说道,“那就请你说说你的高明诊断吧。”
对于关博的阴阳怪气,杜衡无心搭理,有了刚才的一幕,他觉得和关博这样的人争论,有失自己的水准。
“我的诊断是肾火乘肺,即肺火与肾水相合而不解,才出现了曹医生表现出来的这些症状。”
张德文若有所思,眉头轻轻皱起。
可是关博只想找回场子,哪怕是一点点也行,“胡说八道,目疾什么时候和肺产生关系了?”
说着便死死的盯着杜衡,“既然你有答案了,那你就来解释一下你刚才的问题吧,病人的眼睛为什么有绿色?”
杜衡呵呵笑了,这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肾为肺子,肺为肾母,二火相犯,乃子母之变。子母相犯者,无关轻重。
但是观其曹医生眼睛,其翳由下而上生,便知是子犯其母,以下犯上之局。”
关博轻哼一声,“你还是没有解释为什么有绿色。”
“肾主黑色,肺主白色,白与黑相合,必变绿色,这样你能明白吗?”
“胡扯,白黑相合,怎么可能。。。。”
关博话没说完,身侧的张德文直接黑着脸呵斥出声,“闭嘴,认真听。”
太丢人了,中医说五色,只是单纯的说五色吗?
还国医大师的学生,丢人。
杜衡和兰常华相视一眼,轻笑一下继续说到,“现在说最后一个问题,曹医生为什么看不见。
肾火乘肺,子母相争,完全压制住了肝气上升。
而肝为肾之子,它们之间,是精与血之间相互滋生和相互转化的关系,这个在刚和张老聊天的时候说到过,应该是张老的强项,关医生又是张老的学生,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杜衡看着关博微微停顿一下,“肾火上犯与肺相争,肝气被压制,与肝不能相生,肝气彻底无法突破阻拦,这就是目无神的原因所在了。”
行气并重?
这就是行气并重。
杜衡这一手,就是在你关公面前舞大刀。
不光舞了,还玩出了花。
张德文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精神与表情形成了两个极端。
自己最得意的学说,自己的学生没用上,就是自己也出了错,这是非常打脸的事情,甚至被杜衡打的啪啪作响。
但是反过来一想,自己的理论,有人能熟练应用,这对自己来说,绝对又是一件老怀欣慰的事情。
一时间,整个人变的相当的矛盾。
而此时病床上,一直默不作声的曹柄鹤也坐了起来。
他自己推断不出他病症的问题所在,这是他的水平能力问题。
但是杜衡说的,他能听得懂,他能理的通,这是他的学识能力。
他知道,这一次,应该是找对路子了。
现在听杜衡停下不说了,便赶紧追问到,“杜医生,那我应该用什么药?怎么治疗?”
杜衡笑了笑,“母旺,子不敢犯。
治法当补母安子便可。
不过肾火犯肺,不光影响肝经,其他经络必也不调。
所以补肺金以抑肾,必须调整其他经脉,让肾火孤立。”
说完治疗思路,杜衡再一次的停顿了下来,他把脑海中已经想好的药方,再次的回味了一遍。
而这时,刚才的那个年轻医生,看到杜衡是便服,便主动的掏出了自己兜里的纸和笔,直接递给了前面的杜衡。
杜衡回一笑脸,拿过笔之后再次看了一下关博,怕他再次出声询问,杜衡便直接说到,“方用二冬补肺,然后用甘草、桔梗驱散肺邪。
再用黄芩退肺火,则肺气旺盛,而肾火自然难侵。
再加茯苓,用以泻膀胱之火,用青蒿泻胃脾之热,白芍平肝胆之气,丹参以清心内之炎,这样一来五脏六腑得以清凉,肾火便没了可作祟的地方。
没了帮凶,也没有了作祟的环境,再想以下犯上,它就没条件了。”
杜衡是一边说,一边快速的记录药方,并在上面标明了剂量和煎药方法。
写完之后,杜衡把药方递给了兰常华,“兰教授,这个方子按我预计,一剂绿色退,两剂目翳散,视力也可恢复,十剂当可痊愈,而且不会轻易复发。”
兰常华看着手里的药方,心中感概万千。
杜衡开的药方他信吗?
半信半疑吧。
但是相对比刚才关博开的药方,那杜衡的这个药方,可信度就要高三四个档次了。
事已至此,关博还是不想放弃,但是作为张德文的学生,杜衡说的东西,他也是听得懂,而且找不出破绽,所以知道杜衡说的对的。
但还是嘟囔着说到,“一剂见效,可这能吹啊。”
不过这样的话,他现在只能嘟囔,不敢大声的嚷嚷出来了。
但是身边的张德文听见了,瞪了关博一眼后,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看着兰常华说到,“兰教授,我能看看杜医生开的药方吗?”
兰常华略微有点意外,但是还是笑着递了过去,“当然可以。”
看着杜衡的药方,张德文眼神微微抖了一下,他算是见识到了杜衡开方的豪气。
最后忍不住的说到,“下药真重,但是又恰到好处。君辅不想争,药效发挥到极致。
胆大、心又细,真厉害。”
杜衡和兰常华有点意外的看着张德文。
这个夸奖,着实让他们两人都没有想到。
567 兰常华的引荐
兰常华笑问张德文,“张老,您看这方子可能用?”
“当然可以用。”张德文也回了一个笑容,“辩证有理有据,用药思路明确合理,为什么不能用。”
随着张德文的笑容升起,刚刚几人之间的那抹隔阂和尴尬,也随之飘然远去。
当然了,这里面肯定不包括关博。
这个年轻人,一时之间还有点找不到与几人相处的平衡点。
其实说白了,就是还要面子,不要脸的等级还没提升起来,还没办法做到唾面自干,还能谈笑风生的程度。
杜衡也差不多,不过他完全占据了上风,心态上就比关博有优势了很多,面对两位重新挂上笑脸的大佬,他也能很好的调整心态。
张德文把药方还给兰常华,再次看了杜衡一眼后说道,“杜医生的水平很高,就今天的这个案例,完全可以纳入到课堂当中去了。”
“谢谢张老夸奖,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该硬的时候,绝对硬气,但是该低姿态的时候,杜衡也不会那么没眼力价。
“杜医生有老师吗?”张德文看着眼前这个能屈能伸的年轻人,突然就有了很大的兴趣。
杜衡笑道,“我现在跟着我们省一的李健卫主任在学习。”
“我说的不是你学校的老师,你懂吧?”
“我明白。”杜衡轻轻咧了下嘴。
李健卫不管是名气、还是水平,抑或是行业地位,都没有办法和张德文比。
但就凭他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好,是自己亲自认下的老师,那就没有任何不能拿出手、不能说出口的理由。
杜衡的态度说明了一切,张德文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说。
都是聪明人,什么都没必要说的太清楚。
“杜医生以后如果来东山,记得来找我。”
“一定。”
张德文转头对着兰常华说到,“早上开了一早上的会,中午也没有休息,这会有点扛不住了。
兰教授,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兰常华也是客气的回了两句,然后把药方递给一起的医生,让他们听杜衡的嘱咐后,便送张德文三人出门。
等到这几位离开,病房里的气氛就欢快了很多。
“杜医生,你真是帅呆了。”
“我tm就看不惯姓关那小子的张狂劲儿,你怼的那几个问题,真是太爽了。”
“杜医生,你现在粉丝都快八百万了,增长的速度真快。”那位年轻医生的关注点不太一样,拿着手机找到杜衡的短视频账号,就开始了疯狂的羡慕。
“杜医生,你这视频号是不是有专业的团队再运营啊?”
几人热情的夸赞,把杜衡搞的挺不好意思的,咧着嘴笑了下后说到,“找专业的人请教过,但是运营都是我们医院的医生自己做的。
可以说是我们一个医院,养我这一个号,算是群策群力的结果。”
“哦。”年轻医生情绪有点低落,“原来是有团队啊,我还想复制你的成功呢。”
杜衡有点好奇,“你复制这个干吗?”
年轻医生一脸的理所当然,“当然是当网红啊,我要是有你这几百万的粉丝,我有信心今年年底,我就能买房。
对了杜医生,你粉丝数现在这么多,那这个号开始挣钱了吗?大概能有多少?”
杜衡愣了一下,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说年底买房?
“我没打算用这个号挣钱,这个号的作用就一个,做医学科普。”
“啊~~~不赚钱啊,那真是太可惜了。”
这句话刚说完,旁边一个稍微年长的医生,笑着拍了一下年轻医生的后脑勺,“一天天的不学好,净想着走歪门邪道的挣钱。”
年轻医生委屈坏了,“大哥,我不想着挣钱能行吗?首都啊,稍微能看过眼的,一平要价就得好几万,我干三四个月才能买一平方。
这要是不挣点外快,我猴年马月才能买房娶媳妇啊?”
“本末倒置啊。”年长的大夫语重心长的说到,“你以为杜医生的几百万粉丝,是一个团队运营出来的?你个傻小子想什么呢?
看看短视频上的那些医学科普账号,能火起来的全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杜医生之所以能火起来,有那么多的粉丝,那是杜医生确实能治病,而且还是别人治不好的病。
所以真想要几百万的粉丝,那就努力的去提高自己的水平。
就像杜医生这样,基础病症随手就能治愈,疑难杂症也难不住你的时候,你就能靠着短视频挣钱了。
毕竟每一个关注医学账号的粉丝,他们关注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看这个博主来跳舞唱歌的。”
人间清醒啊。
杜衡不由的多看了两眼这个医生。
“好了各位,咱们还是先忙曹医生的事情吧,你们看曹医生已经急的脸都红了。”关于网红的事情,杜衡不太想多说,赶紧把曹柄鹤拿出来当借口。
年长的医生也是呵呵一笑,拿着药方问到,“杜医生,这个方子该怎么煎?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
杜衡摇摇头,“没有,正常煎就行。”
“那行,你和曹医生聊会天,我现在就去找人煎药。”
说完,他便带着其他两位一起离开了病房。
杜衡开药方,这些医生直接帮杜衡托底,也没要求签字什么的,这就是对杜衡的信任。
所以他也不着急离开,就在旁边陪着曹柄鹤聊天,等着看看药效怎么样。
下午三点过一分,曹柄鹤服用第一剂药。
因为曹柄鹤眼球一直有疼痛感,尤其是见光痛感加剧,所以他的眼睛大部分时间都是闭着的。
以至于喝药之后,眼中的绿色是否已经褪去,杜衡也不得而知。
不过即便绿色要褪去,也肯定不是药刚喝下去就能见效的,所以杜衡便继续在和曹柄鹤聊天,想着等过段时间再检查。
杜衡的心思全在曹柄鹤这边,可是他却忽略了武胜男。
“杜衡,你还来不来了?”这是两人确定关系之后,武胜男第一次直呼杜衡的大名。
而杜衡一听武胜男的声音,就知道自己犯了错。
离家千里之外,说是来旅游的,可是自己一到地方就钻进了医院,把她一个人留给了繁华拥挤的首都,着实有点不应该。
此时也顾不上再看曹柄鹤恢复的情况,说声抱歉,直接开溜。
武胜男也不是真的生气,但是小脾气还是有一点。
当杜衡找到武胜男的时候,武胜男直接撅着嘴不给一个笑脸,说话什么的都是硬邦邦的,“就这家工作室,这是他们的收费标准,你看一眼。”
把手里的收费表扔给杜衡后,武胜男便直接转过脸不理杜衡。
杜衡这会就算是眼瞎,但是绝对不会心也瞎。
武胜男能把收费标准给他,那就是说她自己,对这个工作室是比较满意的。
杜衡随便扫了一眼,看着上面的报价,暗暗咋舌,大首都拍套婚纱,真tnn的贵,但他没有过多的表示,单子都没往手里拿,直接伸手就搂过了武胜男。
随即一脸笑呵呵的说到,“这事情还得媳妇你来拿主意,你知道的,我对于美的眼光肯定是比不上你的,你觉得好,那咱们就定下来,听你的准没错。”
武胜男也没挣开杜衡的胳膊,只是斜眼瞪了一下杜衡后说到,“你的意思是我不漂亮?”
杜衡脑子有点短路,好好的怎么就到人漂亮不漂亮了?
同一时间,脑子短路的,还有曹柄鹤身边的几个医生。
看着眼前的曹柄鹤,确实如杜衡开方时所说,一剂绿色退。
但是这效果来的也太快了吧?
到现在为止,曹柄鹤服药也不过两个小时而已。
“曹医生,你现在什么感觉?”
曹柄鹤眼睛已经睁开,慢慢的转动着眼球,“眼睛不怎么疼了,就是现在这样转动眼球,也不是很难受。
嗯,还有,我能看见你们了。”
“这就能看见了?”几人嘴巴瞬间张大。
杜衡不是说要第二剂药才能看得见吗?
曹柄鹤也有点激动,但是他在努力的克制,不过死死抓住被子而泛白的指关节,却告诉大家,他激动的有点过分了。
“我现在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就是瞳孔能见光了,想要看清你们,还是不太行。”
几人赶紧的凑到了曹柄鹤的身边,仔细的观察曹柄鹤的现状,看眼睛的看眼睛,摸脉搏的摸脉搏,他们要把曹柄鹤的所有改变都记录下来。
到了晚上下班的时候,兰常华满脸的笑容,虽然经过了一天的劳累,但是他的精神头却格外的抖擞。
对于杜衡晚上的宴请,他不光准时参加,顺便也带来了好几位自己的朋友,他要把杜衡介绍给这些人。
杜衡会介意吗?
介意个屁。
听听兰常华的介绍,全是首都各个医院的专家。
这样的场面,别人就是掏钱都不一定能攒起来的局,自己怎么可能会介意?
脑子有病啊。
不光不介意,杜衡还做足了一个小辈的姿态,端菜添茶忙得不亦乐乎。
忙到差不多的时候,好处就来了。
一位和谐的眼科大佬出声,“不知道杜医生明天有没有时间?”
兰常华给杜衡使个眼色,杜衡立马心领神会,“明天没什么事,就瞎转悠,章教授您说。”
“我想请杜医生明天帮我看个病人,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没想到是帮着看病人,这就让杜衡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这位章教授,和谐任职,首大医学院教授。
本来想着通过这位章教授搭个线,旁听个什么讲座、参加个什么会,拓宽一下自己的人脉,给以后打点基础。
但是被人邀请看病,这就真的为难杜衡了。
答应吧,对面虽然是西医,但人家是专家、是教授、是权威,这就显得自己有点狂妄了。
不答应吧,可这么多人在场,前辈都开口邀请了,再拒绝就显得有点不给面子了。
一句话,这位章教授不是兰常华,关系还没熟到可以随意的地步。
就在为难的时候,兰常华作为杜衡的引路人、前辈,出言缓解了杜衡的为难。
“老章,把小杜叫过去长长见识,开开眼界,帮着这小子认识一些前辈,我没意见。你要是想拉着这小子给你背黑锅,我可不答应。”
“你说什么呢。”章教授笑着摇摇头,“小曹的事情,可把我们整个首都眼科算是难住了,东山张老也是铩羽而归。
这么棘手的病,却在杜医生的手底下轻易的解决,我请杜医生帮我看个病人,怎么能叫背黑锅呢?”
听到章教授的话,兰常华赶紧的说到,“老章,今天铩羽而归的是张老的学生,可不是张老,这话可不能胡说。
张老可是国医大师,你这么说万一传到了张老的耳朵里,这不是给小杜惹麻烦嘛。
小杜可是对张老尊敬的很,张老的学说小杜都有完整的学习过,而且张老对小杜也很欣赏的,临走的时候,还邀请小杜去东山呢。”
章教授一听兰常华叽里咕噜一大堆,就知道刚才说错了话。
自己再怎么放嘴炮,张德文拿自己都没有一点办法。
首先自己和张德文就是两个轨道上的人,再者说,自己的地位比张德文也差不到哪里去。
甚至抛开年龄和中医的传承关系,张德文还不一定有自己的影响力呢。
但是放到杜衡身上不一样。
杜衡年轻,还是中医。
得罪了张德文,除非以后就窝在他那个小山沟里。
要想往上走,或者想和上面申请个课题、奖项,甚至发表个论文,只要张德文活一天,他就不可能轻松的了。
中医界,国医大师的名头可真不是说说的。
那是荣誉,这个荣誉能拿到手,不比那个院士轻松,那是背后不知道多少人的角力,和资源的付出。
真以为到了那个年龄,你就是国医大师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中医的世界,那也是人的江湖。
光看现在中医界都不能一致对外,就可以想象内部的竞争和倾轧,是多么的严重了。
最明显的例子,就如杜衡刚去省一的时候,正高和副高的医生,比初级和中级多。
为什么?
利益。
568 辅助在来的路上
而且中西医还有一个不同,那就是死鸭子嘴硬的多。
西医谁比谁厉害,就看谁能治什么病,能动什么手术。
就比如我能做心脏搭桥,就是比你割阑尾的厉害。
但是中医不一样,除非是那种碾压式的强悍,要不然,就算打断四肢,我还是要撅着嘴跟你掰扯两句,不服就是不服。
就比如今天的关博,他会服杜衡吗?会承认杜衡比他厉害吗?
杜衡敢保证,如果还有见面,关博一定还会找机会和自己比一比,最好是把自己碾压在泥土里。
服?
开什么玩笑。
所以在这种地位悬殊的人跟前,不管是别人说,还是自己做,让别人听到你不服他,谁敢保证这个人就是一个豪爽豁达的人?
谁又能保证他身边的人,和他利益攸关的人,就不会心里有点想法?
话可以说,但是绝对不能有任何一个当事人,在场的情况下说。
章教授哈哈一笑,“口误,口误,我也是非常敬重张老的。”
听到章教授当着众人的面,把话给圆回来了,兰常华这才放松的笑了一下,“老章,让小杜去看看病人行,但他是去长见识的,你可不能把所有的问题都推给他。”
“放心吧,我是那样的人吗?”章教授拍着胸脯做了保证。
在座的,都是上了岁数的人。
今天能来,一是为了兰常华的面子,二是见见这个落了张德文面子的年轻人。
现在面子给了,人也见了,坐一会儿之后,大家也就该散的散了。
回到酒店,下午刚刚哄好的武胜男,又变的不高兴了。
这次更是直接不理杜衡,看到他进屋的同时,直接拉过被子就蒙上了头。
杜衡知道今天冷落了武胜男,陪笑着走到身边,然后躺到了一起。
“别碰我,去陪你的老爷爷们吃饭吧。”
“你怎么还生气了呢,我当时也叫你一起去了啊。”
武胜男气的直翻白眼,一把就拉下了头上的被子,气鼓鼓的说到,“你们一桌全是男的,还都是一帮老头,我去干什么?”
杜衡嘿嘿笑了笑,“刚来首都嘛,见见长辈是应该的。”
“哼,说是来陪我旅游的,是来拍婚纱照的,我看啊,是我来陪你出公差的。”
“放心,明天,明天陪你好好在首都玩一圈,去哪我全听你的。”
“你说的?”
“我说的。”
“好,你要是明天再像今天这样,我直接拿东西回家。”
“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武胜男的小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听到杜衡的保证,立马傲娇的说到,“就再信你一次。”
“嗯,谢谢宝宝。”杜衡腻歪了一句。
但是武胜男却猛的坐起了身,“你叫谁宝宝?”
杜衡愣了一下,“你啊。”
“你从来没叫过我宝宝,说,你是不是干对不起我的事了?”
杜衡直接就快疯了,中午来一波漂亮不漂亮,现在又干对不起她的事,她那脑子都在想什么?
这脑回路,自己怎么就跟不上呢?
重要的是,这女人在金州的时候,也不这样啊。
“我今天不是在医院,就是和一帮老头在一起,我去哪干对不起你的事?”
“真没有?”
“真没有。”
“嘿嘿嘿,那你再叫两声。”
“叫什么?”
“宝宝啊。”
“为什么?”
“我爱听。”
杜衡直接送个白眼,然后从武胜男身边起身,并顺势把武胜男推倒,“睡你的觉去吧。”
留下瞪眼撅嘴的武胜男,杜衡便往桌子边走去。
他今天的工作,才正式开始。
打开自己的电脑,还没墨迹上两分钟,第一个连线的人就出现了。
看着视频中小李的模样,杜衡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今天那些患儿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没有。”
“有新入院的患儿吗?”
“没有。”
“那挂了吧。”
杜衡说到做到,这边话音刚刚落下,屏幕上就留下了一张满眼惊诧,并张着大嘴的脸。
而这边刚挂完,杜衡立马就接到了第二个视频,是康志荣的。
“院长,办公室等你的人又多了两个,我说你去首都了,他们不信,说明天还来。”
“那让他们继续等着吧。”杜衡很佩服这些人的坚持,“还有事情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
“没大事就挂了。”
点挂断的手势,还是一如既往的快速和准确。
不过挂断这次后,等的时间就比较长了,一直等到晚上九点整的时候,杜衡才再一次接通视频。
而这一次的视频,已经不是一对一,而是市妇幼全体管理层的视频会议。
重点听卢广英说了一下科室整合的事情,又听乔副院长谈了一下,与省妇幼的沟通进程。
“老乔,你继续和梅主任磨,必须多要一些好处。
就像我昨天说的那些,必须白纸黑字的写下来,别我们送过去的医护,真的给人家送去当打杂的了。”
稍微停顿一下后,杜衡接着说到,“高主任,我今天和好朋友医院这边,谈了一个妇瘤科的进修名额,是兰常华教授帮忙搭的线。
你选一个靠谱的、有培养价值的医生,赶紧的让她过来。”
高琴脸上的喜色瞬间爬满,“好的院长,明天早上我就找人谈话。放心我会和她培养协议的。”
“嗯,你把事情做细,别到头来给别人做了嫁衣。”
高琴说的直白,杜衡也不墨迹,这种事情,必须先小人后君子。
随即又对着乔副院长说到,“老乔,你也可以把这个事情,和梅主任提一提,给他们点压力。”
乔副院长也是笑出了声,“这我必须得说啊,有了这样的条件,我肯定能多要一点好处。”
“你放心大胆的去谈,明天我要去和谐,我看能不能找找机会。”
“院长,你就应该多出去转转。”黄书记乐呵呵的插话,“你看看,你这出去才一天,就找来了这么丰富的资源。”
高琴也笑着说到,“黄书记说的没错,院长你就应该待在外面。虽然你的技术好,医术高,但是病人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看完的。
你多在外面给我们找找机会,让我们的医护水平全都提高起来,这样既能帮你减轻压力,也能更好的发展医院啊。”
郑主任一张大脸完全的挡住了摄像头,整个屏幕上,全是他肥腻的脸蛋,此时他也笑呵呵的说到,“院长,不行我把小康给你派过来。
你这一个人在外面,天天的就处理这些工作有点忙,找个人帮你分担一下。”
杜衡有点心动,但是又特别的不好意思。
就今天一天,说真的,他过的很充实,但是也很忙碌。如果今天有康志荣在,他就不会这么狼狈。
但是,他这次出来,毕竟是私人原因,是出来旅游、拍婚纱照的,带着医院的助理,有点不像话。
随即纠结的说到,“我这次外出,毕竟还有一些私人事情,带着小康有点公器私用的感觉,不太好。”
“什么公器私用?”卢广英的脸猛的往前凑了一下,“别的不说了,就今天这个好朋友的进修名额,我们直接给你派个车和司机过来都没问题。”
杜衡被卢广英猛然贴近的脸吓了一跳,“还是算了,有人会说闲话的。”
“说闲话,谁嘴那么长?”卢广英的态度很坚决,“别说是好朋友的进修名额,他要是能给我要来,金大一附院的进修名额,我都会号召全院烧香供着他。
这事就这么定了,现在就让郑主任联系,明天早上就让小康出发来找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杜衡要拒绝,那就有点太做作了,当即正声说到,“让小康过来也行,不过郑主任明天也跟着一起来,多带点咱们的家乡特产。
正好明天我要去和谐,我带郑主任去和明天要见的章教授,好好拉拉关系。”
听闻此话,郑主任直接笑的眼睛就看不见了,就是那条缝,都已经完全的被挤住了,“好的院长,我这会就去准备,明天早上第一班的飞机,我一定到准时到。”
而杜衡的这个决定,可是把其他人羡慕坏了。
说点不好听的,他们在金州都没什么名气,想见金州三甲医院的某些知名专家和领导,那真的都是拎着猪头找不到庙门的主儿。
现在杜衡愿意带着郑主任去,只要郑主任脑子没被驴踢了,这人脉、这关系不就通了嘛。
只要把这关系维护好,以后。。。。。
这以后睡觉,想想都能笑醒。
“好了各位,要是没有其他事情,那咱们都早点休息吧。”事情谈完,看看时间也已经十点多了,杜衡便准备结束今天的会议。
这时黄书记突然叫停,“院长,我今天和李主任待了一天,有件事李主任让我问问你的意思。”
“书记你说,我这听着呢。”
“是这样的,今天中湖卫生院,一个叫余海廷的副院长找到了李主任,想在这次的整合中参与进来,你看这事应该怎么办?”
杜衡突然沉默了一下,中湖镇卫生院,那是他心头的一道坎,或者说是遗憾,“我老师是什么意见?”
黄书记也知道中湖卫生院和杜衡的关系,看到杜衡神色不对,他也变的严肃了起来,“李主任事后说,中湖卫生院现在的水平,完全不符合这次整合的要求。
如果强行加进来,可能会让某些人不满,也会对卫生院的发展造成一些困扰。”
这个问题,杜衡前天的时候就和吴不畏说过,但是时间赶的紧,而且他现在也真没想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处理办法,就选择性的把这个问题忽略了。
但是现在余海廷找上门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余海廷说这个事。
他现在对卫生院的感觉,就和余海廷不来找自己,反而去找李健卫的感觉是一样的。
私事还好解决,但是公事,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想了一会后说到,“那黄书记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杜衡这话刚一说完,黄书记立马就听出了杜衡的潜台词,杜衡其实是想把卫生院拉进来的。
这让黄书记也猛的停顿了一下,沉默片刻后说到,“我和为卫生院没有怎么接触过,他们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我也不是太清楚。
这样吧,明天我和今天来的那位余院长联系一下,问一下他们的具体想法,我再想想该怎么解决。”
杜衡感激的对着黄书记笑了笑,“好,谢谢黄书记了。”
会议结束后,杜衡躺在床上认真的想着卫生院的事情,但是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归根到底,就一个原因,卫生院的档次太低了。
不管是软件和硬件,和这次参与的单位,差距都太大了。
想的头昏脑胀,然后再不知不觉中,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但是这个觉,必定睡不好。
凌晨四点的时候,杜衡就被武胜男直接拖了起来,原因是武胜男要去看升国旗。
睡眠不够,被拉起来的杜衡觉得脑瓜子疼,抱怨道,“楠楠,今天看升旗,你为什么昨天不说呢?你说,了我可以早点睡啊。”
武胜男一边赶紧的捯饬自己,一边说到,“给你说?你给我机会了吗?
白天看不到你人影,晚上又先是和老头吃饭,随后又开工作会议,你给我时间和你说了嘛?”
武胜男猛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幽怨的转向杜衡,“你果然是变了。”
杜衡一个头两个大,“我怎么又变了?”
“你昨天晚上还叫我宝宝,这才一晚上,你又叫楠楠了。”
杜衡直接无奈到死,你咋不叫牛夫人呢?
但是还是赶紧哄人,“宝宝,宝宝,原谅我吧,刚睡醒,脑子还迷糊呢。”
“这还差不多。”武胜男回头又开始捯饬自己。
看升旗,杜衡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站起人群里,身边都是热情四溢的国人,再看旗帜缓缓升起,杜衡还是被感染,并难以控制自己澎湃的心情。
武胜男激动坏了,看完升旗仪式,立马带着杜衡去吃早餐,然后非要去爬长城。
但是杜衡看着手机,上面是郑主任和康志荣登机的消息,顿时就变的犹豫了起来。
569 杜半神来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再也不信你说的话了。”
武胜男真的快被杜衡气疯了,“你昨天晚上都答应我了,说今天一切安排听我的,你言而无信。
说是陪我来旅游的,来陪我拍婚纱照的,我看就是我来陪你工作的。
你个大骗子。”
看着发疯的武胜男,杜衡只能尴尬的微笑。
“骗子,我要是再相信你的话,我就是老母猪。”武胜男气的嘴都变秃噜了。
而杜衡这个一向成熟稳重的男人,突然也变得贫嘴了起来,“别别别,咱还是当个人比较好。”
“啊啊啊,你到现在还欺负我。”武胜男直接暴走,抓着杜衡的后背就是一阵小拳拳。
别说,真疼。
杜衡龇牙咧嘴的道歉,但是见武胜男不肯听,直接反手就把武胜男搂进了怀里,“乖,听话,这次一定没骗你。”
“我不信。”武胜男使劲的挣扎,但是也不在动手锤杜衡。
杜衡是一点都不敢松手,怕自己松手这女人再锤自己。
“我这次说的是真的,昨天晚上一前辈邀请,我不答应不像话。而且我助理也过来了,后面即便有工作,都有他会帮着我去处理。
放心,就今天一早上,从下午开始,我完全就是属于你的,手机你拿走,钱包你拿走,怎么样?”
武胜男大眼睛扑棱扑棱的看着杜衡,“你这次说的是真的?”
“我可以发誓。”
“那我就再信你一次。”
“宝宝真乖。”
“恶心。”
恶心不恶心的,杜衡是管不着了,反正只要武胜男不生气了,愿意当个正常人就行。
而且他发现,只要把武胜男抱进怀里,事情一般都不太难解决。
两个人不能出去玩,又有杜衡的再一次的承诺,加上早起之后的困乏,武胜男选择了回去,继续在酒店的大床上睡觉。
而杜衡也乐的清净,直接从酒店找了一辆车,然后直奔机场而去。
可他不知道,他昨天怼了国医大师学生的戏码,现在在各个圈子里已经传开了。
尤其是当听到这个人,没门没派,还是个网红的时候,大家的兴趣更浓。
都想知道,这年轻人敢不给国医大师面子,是因为脑子有病,还是说这人确实有真本事。
至于网上的那些东西,都是只见病人的转变,而没有一个确切的治疗方法和医方,大家也都是半信半疑而已。
当然了,这里面肯定是疑的成分更多一点罢了。
毕竟现在当网红的,里面造假的不在少数。
医生里面造个假,尤其是中医造个假,成本可是非常低的。
就算万一被发现了,中医和西医比起来,想要找借口也是非常容易。
西医是循证医学,不管什么病,整个治疗过程都是完全有迹可循的,对就是对,错就错。
但是中医不一样,中医讲究个一人一方。
治好了是我医术高,没治好,那是你的身体素质问题。
所以啊,没有亲眼见到,大家对杜衡的水平,还是持有相当大的怀疑。
中医圈,眼科圈,知道消息的,都很想见见杜衡。
和谐的眼科也是如此。
当他们从太上皇章教授嘴里听到,网红医生杜衡要来,并且是看他们科的怪病之后,一个个的都非常的兴奋。
忙碌的人时刻关注那个病人的病房,稍微闲一点的,就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一边闲聊,一边等着在首都医学圈,一夜成名的杜衡出现。
如果杜衡知道自己在首都医学圈,是因为没给国医大师面子而出名,并不是因为医术出名,也不知道他心里会作何感想。
和谐的医院很阔气,和谐的眼科更是漂亮。
宽敞、明亮、洁白,一尘不染的过道都不忍心下脚去踩。
而在医生办公室门口,几个医生正鬼鬼祟祟的探着头,使劲的往主任办公室看。
“人来了没啊?”
“没来。”
“你是不是漏看了?这都十点多了,这个杜衡就算是网上粉丝再多,也不可能摆这么大的谱吧?那可是章老约的他。”
探头看的医生不愿意了,直接站直了身子往办公室走,“我都看的眼睛发酸了,我不看了。”
其他人看看时间,也失去了等待的耐心,一起跟着走回了办公室。
“你们说,这个杜衡会不会是中医圈故意推出来的?”这时突然有人提出了这么一个疑问。
而这个疑问顿时引起了大家的好奇,一个个的全都转头,看向了这个医生,“为什么这么说?”
提出疑问的医生也来了兴趣,神秘兮兮的笑笑后说到,“你们听我分析的对不对,这个推荐杜衡的,是兰常华教授,而兰常华教授是中医专家。
昨天被怼的,也是中医的国医大师的学生,也相当于怼了国医大师。
但是昨天在场的,全都是他们中医的人,我们听到的也是他们中医那边传出来的消息,至于现场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并不知道,都是听他们说的。
你们说,这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几人点点头,“是这个理儿。”
提出疑问的医生兴奋了起来,“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一个中医专家推荐,一个国医大师当踏板,然后把杜衡直接推成未来之星,送上神位?”
几人眼睛顿时瞪大,这时有人悄悄说到,“你的意思是,就和咱们神经外科的那个人一样?”
“对,就是那个样子。你们看啊,神经外科的那个人,去年刚从国外学成回来,半年后突然就宣布能完成‘海绵窦痿直接术’,直接把那个人推到了神经外科的天才位置上。
从那之后的这半年里,那人参加了各种高规格的论坛讲座,国内的、国外的会议更是参加了不少,但是你们再听见过那人做手术嘛?”
几人齐齐摇头,“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当然是名气了。”说话的医生悄咪咪的看了一眼外面,然后接着说到,“先把那个人天才的人设立起来,然后通过参加各种高规格会议,不断的把这个人的名气推广出去。
等到这个人能完全的拿下手术,虽然其他人一样也会这些手术,但是这个人的名气大,资历高,你们说在他们的那个行业里,这个人是不是就能轻而易举的成神,然后掌握话语权?
对于个人而言,是不是比普通医生,要少走几十年的弯路,甚至是别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目标?”
“那你的意思是,这个杜衡也是这样?”
“我也是猜测的,因为这个杜衡冒出来的太奇怪了,一个中医专家,一个国医大师,一个引一个被怼,他瞬间就成名了啊。
试问今天的医疗圈,谁不知道张德文大师,被一个年轻人给怼了?
加上他现在在网络上的成绩,一个中医天才的人设就立起来了,神格就这么被镶嵌上去了。”
说着便轻蔑的一笑,“再看今天这场面,这个叫杜衡的,肯定会因为某些事情推脱,要么身体不舒服,要么直接回金州,然后继续在网络上扩大名气,等到时机成熟,他就能直接杀到首都了。
到时候,中医界一位新神就出现了,而且大家还不会觉得突兀。
这个套路,是不是和神经外科的那个人很像?”
“像。”
“简直一摸一样。”
“那就是说,这位‘半神’今天是不会来了?”
“嘿,什么叫半神啊?”
刚说话的那位笑了起来,“刚不都说了嘛,昨天那一手,这位杜衡的神格被立起来了,等过段时间,他就能顺利成神了。
现在叫他半神,没有毛病啊。”
其他人也笑了,“嘿嘿,半神,确实没毛病。”
“行了,不聊了,聊他浪费口舌。”
“就是,今天早上为了等他,我病例还没写呢。”
“散了,散了。”
随着办公室几人的散去,整个病区等待杜衡的风潮也慢慢的落了回去。
与此同时,一个‘杜半神’的名号悄然在病区流转,而且时不时的,还会引来几声揶揄的笑声。
在这些笑声想起的时候,‘杜半神’这三个字,也渐渐的出现在了,医护们之间的手机聊天中,暗戳戳的朋友圈中。
而那位持阴谋论的医生,此时非常的得意,在过道内闲庭信步的同时,还会不时的和同僚笑谈两句。
“杨医生,杜半神这个词,太损了。”
“偶然,纯属偶然。”这位杨医生含蓄的笑笑,“不聊了,我今天还得找病人谈话,他们星期一要做手术,要不然来不及了。”
“这会才早上,你着什么急啊,下午再去谈呗。”
“不行啊,我管的病人有点多,有几个家属比较的麻。。。。”忽然,杨医生看到了章教授,同时也看到了和章教授谈笑风生的一个年轻人。
杜衡!
他就是杜衡。
我看过的他的视频。
我认得他的模样。
他居然来了。
杨医生突然的住口,让和他聊天的医生很诧异,“杨医生,你怎么了?”
看着杨医生闪动的目光,他也慢慢的顺着目光看了过去。
当她也看到章教授身边的年轻人,再想到杨医生的表情,他好像明白过来了,“杨医生,章教授身边的年轻人,就是‘杜半神’?”
杨医生突然回过神,喃喃说道,“他还真敢来?”
“他为什么不敢来?”
“今天这个病人,可是和好朋友的那个曹医生的病一样难缠。”杨医生咽了口吐沫,“住院四天的时间,章教授已经用了无数的办法,也请了首都所有的眼科专家和中医专家,甚至都用过针灸,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说完话,杨医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这位杜半神不应该找个借口开溜,慢慢培养他的神格吗?”
旁边的医生看着杨医生恍惚的表情,突然就笑了起来,“或许这位杜半神,真是半神,而不是假冒的半神。”
杨医生还是有点恍惚,“不应该啊,今天可没有兰常华教授,也没有国医大师帮他托底,他怎么就敢真的上门?”
“呵呵,你啊,入魔了。”旁边医生笑着拍拍他,然后拉着他进了办公室。
而外面路过的杜衡,还在和章教授说着道歉,“章教授,真是不好意思,我本来应该早一点来的,但是我同事他们大老远的过来,我不去接一下实在不放心。”
章教授比兰常华小不了几岁,但是身体特别的硬朗,行走之间,却没有兰常华的老态。
“不用道歉,也是我的问题,昨天说这件事的时候,也没有问你方便不方便。要是知道你今天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了。”
杜衡轻轻笑了一下,心想你昨天就是说,我也没办法告诉你,这事是散场后决定的,我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笑笑之后,杜衡说到,“这是我们西北的一些特产,我同事正好过来,我就让他帮章教授带了点。
这个是党参,药农自家田里种的,无农药,也没用过化肥,纯属自然生长,到现在也还没有加工,纯天然的东西。
章教授没事的时候泡水喝,用黄酒泡着喝,补中益气、健脾益肺,养血生津,比市面上买到的那些可要好上不少。”
章教授这个岁数,这个位置,什么东西没见过?
但是对于杜衡能有这份态度,他就对杜衡要高看两眼。
毕竟以杜衡中医的身份,自己这个眼科西医,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价值存在。
“幸苦你这两位同事了,不过这样的好东西,我可就不推辞了。”
“章教授您太客气了。”
走到主任办公室,章教授邀请三人落座,“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人现在不怎么来医院了,一周也就过来两三趟,而且大部分的时间也在门诊待着。
所以病房这边就没有准备办公室,要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间办公室挤挤,希望你们不要介意啊。”
乖乖,一个老专家邀请会诊,还让自己不要介意,自己能介意的起来吗?
开什么玩笑。
能被邀请,那就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杜衡听到这话,当然要谦虚两句,然后便直奔主题,他怕耽搁了下午的时间,又要和武胜男闹别扭。
“章教授,我们还是说说今天的病人吧?”
570 颠倒的世界
见杜衡如此着急,章教授也不过多的寒暄,便也顺着杜衡的话说到,“是这样的,四天前我院来了一位患者,眼睛看见的所有事物,全都是上下颠倒的。”
“上下颠倒?”杜衡插嘴问了一句。
章教授点点头,“对,就是上下颠倒,所有被他看在眼睛里的东西,全都调转了方向,以至于让他直接产生了眩晕感,睁开眼站着都能摔倒,现在是一步路都走不了。”
杜衡伸手挠了一下脑门,但是没出声,静等章教授后面的话。
章教授自己说起这个患者,也是一脸的稀奇样,干了一辈子的眼科,眼珠子爆掉的他见过,视网膜脱落的更不少,就是眼珠子掉出来,然后继续塞回去的,他也看见过,但是看东西颠倒的,这还是头一次。
“我们对患者先是做了眼科的检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说明患者视物颠倒的问题,不在眼球本身。”章教授说的很慢,给了杜衡慢慢思考的时间。
“后来,我们考虑是患者脑部出现病变,又做了脑部检查,同时也邀请了神经外科的专家进行会诊,最后还是没有找出任何病变的地方。
我们又做了很多的测试,测试结果也进一步的说明,患者大脑很健康,神经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杜衡想了想说到,“中医讲目之系通于肝,肝之神注于目,这个患者的情况有点像是肝气上逆。”
杜衡刚说完,章教授便也跟着点点头,“各种检查没有结果之后,我有找了很多的中医眼科专家来看过,他们也都提出了肝气上逆这一点。
但是问题就在于,给患者服用了药物之后,视物的情况没有发生改变,反而患者身体会出现不适,会有呃逆的情况出现。”
肝气上逆不对?
杜衡微微愣神。
不过在一想也是,如果真是肝气上逆这么简单,也不会让一个大教授邀请自己来瞅瞅了。
“章教授,我想去看看病人,不知道行不行?”
“当然可以,今天请杜医生过来,就是想让你帮忙看看。”
“章教授您太客气了。”
章教授从昨天见面,一直到今天谈话,整个人一直表现的温文尔雅,不急不躁。
对于杜衡这样一个年轻人,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丝的看不起,或者说是轻视。
此时也是笑笑,直接起身带着杜衡往病房走去,而此时的门口,已经站着一个年轻人,看其神态,应该是章教授的助理。
走出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康志荣便展现出了,自己作为杜衡助理的素养,也没有忘了自己的本质工作,直接打开了小小的摄像机,开始了自己的拍摄工作。
从后面拍杜衡和章教授的背影不过瘾,还紧走了两步,开始拍侧面,拍前面。
而这个动作把杜衡吓了一跳,赶紧低声说到,“小康,赶紧收起来。”
康志荣愣了一下,“哦”了一声后,便泄气的放下了摄像机。
而康志荣刚才往侧面走的时候,他的动作,就已经引起了章教授的注意。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听到了杜衡制止的声音。
现在看康志荣放下摄像机,便好奇的问道,“杜医生,你们这是?”
杜衡赶紧歉意的说到,“真是不好意思章教授,我这助理不懂事,我已经让他收起来了。”
可是章教授却摇摇头,开玩笑的说到,“我是问,你们这是要摄像?是怕我坑你吗?”
这话说的杜衡有点尴尬,赶忙解释到,“章教授您误会了,不是这个意思。
是这样,我现在开通了一个短视频的科普账号,上面记录了一些我治病的过程,给广大网友分享一些有趣的病情案例。
这位小康就是我的助理,专门负责拍摄和剪辑的事情。
刚才也是考虑不周,直接就想工作了。”
听杜衡说完,章教授并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趣的问道,“杜医生还在网上做科普啊,那挺好的。我有些学生也给我出过这个建议,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暂时没有做。
我问问杜医生,做这个有没有用?效果怎么样?”
见章教授对短视频科普也有兴趣,杜衡微微有点意外,但还是紧接着说到,“我的短视频暂时现在分为三个类别,一个是中医内科,一个是小儿脑瘫,还有一个中医肿瘤,等过段时间,应该还会增加一个中风的类别。
要说效果,除了肿瘤这一块,现在只有一个子宫颈癌中期的病例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病例,所以效果要差一点。
不过中医内科,现在线上咨询过的有接近六七千人,慕名来住院的,也有超过一百人了。
还有一个是小儿脑瘫,这个线上咨询的人不多,直接找上门住院的也不多,到现在为止,也就三十多不到四十人的样子。”
听着杜衡的叙说,章教授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今天找杜衡来,是给兰常华面子,也是抱着瞎猫碰见死耗子的心态,毕竟杜衡治好了曹柄鹤的眼疾,也算是给自己的患者一个机会。
但是他和年轻人不一样,他没兴趣,也没时间去查杜衡的资料,所以是真没想到杜衡会有这么多的能耐。
尤其是听到的这几个分类,忍不住的多看了两眼杜衡。
肿瘤、小儿脑瘫、中风,这任何一个拿出来,都是让人色变的病症。
现在眼前这个小伙全部都涉及,如果不是吹牛,那就是有真本事了。
当即就问杜衡,“杜医生的医学涉及范围还挺广。不过这么人咨询,你能忙得过来吗?”
“这个回复工作也不是我一个人在做,是我们全院的同事一起在做,涉及到哪个科室,哪个科室的就先回答,如果回答不了的,就会汇总到科主任和副主任那里,如果再解决不了,才会到我这里。”
“哦?”章教授对这个回答有点意外,“杜医生的意思是,你们不分中西医的回答?”
“基本不分,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解决患者的实际问题,中医西医不管哪一种,只要能解决问题就好。”
“那病人非要寻求中医的解决办法呢,你们会怎么办?”
“我们医院的中医大夫不多,连同我在内,一共只有十三人。不过我们十三人,都会竭尽全力的去回答病人的问题。
不过人数太少,很多时候对于线上咨询问题的回复,会有延后的情况出现。”
章教授了然的点点头,“我听说,网上像你们这种搞视频的,都有什么关注、粉丝还是什么的,不知道杜医生现在的成绩怎么样?”
“还可以,七百多万的粉丝量。”
“哎吆,那非常好啊。”
杜衡谦虚的笑笑,“还不行,还得继续努力。现在做医学科普的,是一位搞皮肤病的专家,人家过千万的粉丝呢,和章教授还是一个医院的。”
章教授颇为意外,“是吗?我都不知道。”
两人说话的时候,脚步放的很慢,但就是再慢,病房还是到了眼前。
章教授笑呵呵的看了康志荣一眼,“小伙子,你放心拍摄,没事的,我同意了。不过有一点啊,你们和患者自己商量,如果患者不愿意,那你们该打那什么马赛克的就打上。”
康志荣高兴坏了,咧着嘴笑除了声,“谢谢章教授,您放心,我一定把您拍的帅帅的。”
“这孩子会说话,哈哈。”
几人整理衣衫,一起往病房里走去。
杜衡跟在章教授的身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章教授轻飘飘的一句可以拍,杜衡却把人情欠大发了。
章教授是谁?
和谐的眼科大专家,全国专业内,都是能说的上话的人。
人家愿意出现在自己的视频里,那就是在用自己的形象给杜衡打广告。
感动吗?
杜衡感动的都要哭死了。
说真的,就算是中医界,愿意这么提携同行业后辈的,杜衡到现在也就见到了半个,那就是兰常华。
为什么是半个呢?
因为上次来的时候,自己都把药方给兰常华了,他也没带着自己认识一些前辈。
只有这次再上门,治疗好了曹柄鹤,帮他在张德文面前赢了面子,自己才有了被引荐的机会。
但是杜衡同样感激兰常华,最起码人家引荐了。
已经走到了病人的床边,杜衡也就不再多想,专心的开始检查病人的情况。
不过检查的结果,和章教授告诉他的,基本没有什么两样。
所以现在最关键的,还是从这些有用信息中,找出患者发病的原因来。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当时曹柄鹤的症状很多,也很有特点,脉象也能反映出病症的根源所在。
可是眼前的这个病人,除了视物上下颠倒之外,他居然再也没有任何的病症特点。就脉象而言,也就是个弦脉,推断为肝气郁结的征象。
但是现在只要是个学中医的,知道不是眼球和脑部病变的情况下,眼睛出问题,那肯定和肝气有关。
但是上下颠倒,用肝气上逆的法子不管用啊。
既然切脉切不出来,那就问吧。
“你是什么情况下,发现视物看东西会变的上下颠倒?”
“睡了一觉起来,就变这样了。”病人眼睛不敢睁开,就那么躺在床上闭眼说话,“我刚开始还以为是没有睡醒呢,我就又闭眼躺了一会,但是醒来后,还是这样的,看什么都是上下颠倒的。”
“晚上睡觉,还是睡午觉?”
“晚上睡觉。”
“没发生其他事情吗?”杜衡有点发愁了。
病人也惆怅,“没有啊,开着空调吹着风,一晚上舒舒服服就过了。”
杜衡和章教授对视了一眼,两人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出无解二字。
杜衡又差点就开始挠脑袋。
这不对啊,好端端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出现问题啊。
杜衡龇着牙吸了两口冷气,“来,你躺好,我给你查个体。”
病人有点懵逼,自己眼睛出问题,你给我查个体?
逗我玩呢?
但是眼睛刚一睁开,没用上两秒钟,他立马就把自己的眼睛给闭上了。
恶心,睁着眼睛看东西,胃里东西直接就往上跑。
“呃~~”病人立马的闭眼躺好,努力的深呼吸,让这股呃逆感赶紧下去。
杜衡查体的第一步,就是奔着肝区去的。
目之系通于肝,肝之神注于目。
如果肝区确实没有毛病,他才会考虑其他问题。
伸手轻按肝区边缘,病人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从触感来说。。。。手感非常棒,这个患者有一个好肝。
但是手感总觉的有点问题,问题在哪,自己却又说不上。
然后再继续查看其他的部位。
同样,基本没有什么大毛病。
这一下杜衡彻底的麻爪了。
但是放弃不是他的作风,而且此时的门口已经探进来好多脑袋,要是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那自己的这趟首都之旅,就变的不完美了。
甚至会成为笑柄,那自己前期做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章教授,我能看看病人拍的片子吗?”
“可以,当然可以,都是昨天和前天拍摄的。”章教授说话的同时,对着患者家属伸伸手,患者家属就从床头拿过了一个袋子。
杜衡也不客气,直接接过袋子就看了起来。
“哼,我还以为多牛逼呢,敢接受章教授的邀请,原来也就这样。”
“擦,兄弟声音能不能小一点,被章教授听到可不好。”
“切,听到就听到,我说错了吗?样子摆的很全,望闻问切全用了,可是屁用没有。”
说话的正是那位杨医生,此时阴阳怪气的继续说到,“最后还不是要看片子?可是,好多看片看了几十年的专家都看不出来,他一个中医就能看出来了?
这不是搞笑吗?
要是不行,就痛快点转身走人,何必装模作样的还留在这,也不嫌丢人的。”
旁边的兄弟遭不住了,当他看到章教授转过头,并看向他们的时候,他直接转身闪人,不想再和这个惹事精站一起。
这孩子,已经被嫉妒蒙蔽了神智,不可交,不能交。
这兄弟热闹不看直接溜了,其他人也哗的一下闪开了一段距离,远远的躲着杨医生。
他们是来看热闹的,可不是为了再董教授面前丢人的。
571 半神缔造者
章教授瞪了一眼门口看热闹的人,但是这时他也不能直接开骂,或者是赶人。
如果直接开骂或赶人,那可真就把杜衡给装进去了。
就现在这样,即便杜衡看不出来,也没有关系。
毕竟之前已经折戟沉沙了不少专家,就是自己也在这里碰了壁。
杜衡作为一个后辈,看不出来,也是能接受的事情,就是面子稍微有点受伤而已。
外面的话,杜衡没有听见,他现在就一心一意的看着片子。
但是他身后的郑主任和康志荣,却听的一清二楚。
郑主任此时的胖脸上已经有了汗珠,甚至开始微微泛红,脑袋也低了下去。
现在他已经有点后悔跟着杜衡来这里了,十分钟之前的兴奋和激动,已经完全的变成了羞臊。
不过康志荣却恼了个大火。
跟着杜衡多半个月的时间,现在的他,对杜衡可以说是崇拜的。
这个时候,他没有感觉到羞臊,他只是感觉到了羞辱。
当下手里的摄像机也不再拍摄杜衡,直接把画面转到了门口看热闹的众人脸上。
尤其是对着杨医生的时候,看到他脸上那不屑、傲娇、鄙视等重重表情,康志荣把摄像机,直接怼到了他的脸上。
他相信杜衡,他相信杜衡一定能找出这个病的根源所在。
所以他要把这一刻记录下来,要看看最后时刻,这张脸又会变成什么样。
看到怼过来的摄像机,杨医生嘴角挂上了一丝轻笑,他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还微微的扬起了下巴。
一个中医都到了看片子的地步,你还真指望他能出现奇迹?
如果指望这都能出现奇迹,还不如指望下一秒自己学会‘视网膜移植术’。
杜衡翻看了所有的片子,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没有结果。
就是肝区的b超单子,上面也是回声正常的字样。
“章教授,没有肝区的彩超造影吗?ct也没有?”
“没有,能做一个b超的单子,已经是。。。你知道的。”
好吧,杜衡无奈了。
西医开检查有个好处,那就是只要有关联,他可以给你开好多的检查。
但是要是没关联,你偏偏开了检查,还没有检查出结果,那就是过度医疗。
被举报过度医疗,呵呵,不光开检查的大夫呵呵,估计全科室都得跟着呵呵。
现在就这个情况,在西医中的理论中,可没有目之系通于肝,肝之神注于目的说法。
脑袋上的检查随便开,开什么都能行,抽血化验,哪怕是抽脊髓都没有毛病,但是因为眼疾开个腹部彩超或者ct,在纯粹的西医科室,那还真是要了命了。
杜衡懂这些,所以得到回答之后,他便不在多问。
叹口气,放下手里的病例,再一次伸手触碰肝区。
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还是没有任何的收获,那他的诊断结果,也就是肝气上逆了。
肝区边缘,柔软,位置也合适,在往上按压,病人微微有点不舒服,这是正常反应。
杜衡手没有换地方,还是在肝区上,不过这次轻轻往侧面压了一下,大概就是肝叶上端的位置。
一般情况下,按压肝叶中部后,体检就算是结束了,肝叶上端基本很少去按压,而且因为位置的关系,也不容易按压上。
杜衡手指也就是刚刚能到达这个位置,可就是轻轻一按,病人直接叫出了声,身子也拱了起来。
“嗯~~~~?”
“咦~~~~?”
瞬间,病人这个动作,就把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全部的吸引了过来。
有情况。
就是正在和杨医生较劲的康志荣,也立马调转了摄像机,再一次的回到了杜衡的身边。
“杜医生,这是?”章教授突然来了精神,焦急且又小心的询问杜衡。
杜衡也是心中一喜,再次轻轻的开始触摸整个肝区。
其他地方都好,就是每次到肝叶上端的时候,病人的疼痛感会突然的加剧。
杜衡没有着急回答章教授,因为他现在还是没有太搞懂这是为什么。
想了想后,转头看了一眼郑主任,上下一番打量,看着他鼓起的肚子,杜衡便把脑袋转开了。
随即又看向了门口看热闹的医生,一眼就看中了站在门口正中间的杨医生。
“这位医生能帮个忙吗?”杜衡刚才没有听到杨医生说的话,此时对杨医生说话的时候,他还是面带微笑说的。
杨医生微微有点诧异,“你叫我吗?”
“对。”杜衡再次给了一个友善的笑容,“我想请这位医生进来一下,我要做个对比。”
“做什么对比?”杨医生突然有点发怯。
“做个肝区的对比,不要害怕,我就是触摸感受一下。”
章教授看杨医生还要后退,又想起刚才杨医生在门口的嘀咕,心上微微有点不高兴。
这就是做个检查对比,又不怎么样,这小伙子怎么就这么怂呢?
“来,你进来听杜医生的安排。”章教授嫌墨迹,直接发话了。
杨医生无奈,只能犹犹豫豫的走进来。
只是门口看热闹的众人,却都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前一秒这孙子还在那里说人不是呢,没想到下一秒就被人给叫了进去。
现在还有太上皇在看着,他想跑都跑不了。
杜衡不知道这些,就是按着自己的想法,让杨医生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为了检查的更准确,更能验证自己的想法,杜衡让病人往旁边挪了挪,让杨医生和病人一起躺好。
杨医生想反抗,但是看着章教授严肃的脸庞,他只能选择闭嘴,然后乖乖的接受杜衡的摆弄。
当杜衡的手掌,按压到自己的腹部时,他全身顿时就变的紧绷了起来。
一下、两下。。。。
上面、下面。。。。
就在自己全身鸡皮疙瘩立起来的时候,杜衡突然收了手。
然后就听他长呼一口气,然后带着轻快的语气说到,“章教授,原因找到了。”
“真的?”章教授满脸的震惊,“什么原因。”
“肝叶倒置。”杜衡用非常肯定的语气,缓缓的吐出四个字。
nnd,就这么个问题,今天差点就栽倒在这里。
章教授突然恍惚了一下,“肝叶倒置?”
“对。”杜衡把自己的位置让开,“董教授,你来亲自上手试试看,两个人的肝叶有着明显的位置区别。”
“我试试。”董教授马上来了兴趣。
而刚准备起身的杨医生,却再一次乖乖的躺好,感受来自太上皇的按压。
一下、两下。。。。
上面、下面。。。。
“嗯~~~还真有点小差别。”
杜衡没有和章教授说话,而是直接开始问患者,“你在视力出问题之前,有没有受过伤?”
这会章教授的手拿了回去,不过还在虚空中感受着两个肝区的微小区别。
患者自己伸手按了一下,然后把自己又疼的龇起了牙,“没受过伤,一直都好好的。”
“你好好想想,睡觉前都发生了什么事。”
患者眼睛紧闭,但是眼皮子下面的眼球确实转的飞快。
“没什么事啊,就是上班、回家吃饭,吃完饭去小区打了会乒乓球。。。。。哦,对了,打乒乓球的时候,我扣杀了个球,当时用力太猛了,把自己扭了一下。
不过我当时没感觉到什么问题啊,除了刚开始撑的拿一下,一直都好好的。”
杜衡再次轻轻呼气,万病皆有因,就看能不能找得到。
“你感觉没事,但是撑的那一下,当时可能就出了问题。”
章教授突然说到,“杜医生,我们不讨论患者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就说为什么他会视物的时候上下颠倒?”
找到根,再推果,这对杜衡来说相当的简单,“我们中医说,目之系通于肝,肝之神注于目。
所以肝斜则视斜,肝正则视正,肝直则视直,肝曲则视曲,肝岐则视岐。
所以这位患者视物颠倒,那就是肝叶倒而不顺。”
说着,杜衡突然摇摇头,叹口气说到,“这都是医之常理,早就应该想到的。但是正常情况下,肝叶倒置后,患者得疼的撕心裂肺。
但是这患者你也看到了,自己本身就一点感觉没有,而且第一次按压的时候,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我根本就不敢往这个方面想。”
章教授也有点懊恼,“上次有人让我给患者做个彩超造影,或者做个ct,但是我犹豫了就没有做,毕竟咱们理念不同,我没有做腹部彩超的依据。
哎,要是当时听了那老伙计的话,应该早就查出来了。”
杜衡摇摇头,“这个还真不一定,肝叶倒置,它的位置改变其实不多,就算使用彩超和ct,如果没有提前的怀疑,想要直接看出来,也不是太容易。
我也是有所怀疑,而且患者喊疼,又是做比对才有的判断。”
杜衡这是给章教授台阶下呢,要不然这么多的医生护士,还有病人在,太影响专家的光辉形象了。
而且章教授前面可是同意出现在自己的视频里,自己也应该投桃报李才对。
章教授突然笑了一下,“算了,错了就是错了,不掩饰。现在还是先确定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肝叶倒置吧。”
说着转头看向了病床上的杨医生,“还躺着干吗呢,赶紧起来。”
病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杨医生,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然后收拾衣服站到了章教授的身边,“你推着患者去做个彩超造影,重点就放在肝区这个位置,快去。”
杨医生看了一眼杜衡,然后也不说话,直接松开病床的固定,推着病人就往外走。
走到门外的时候,杨医生的身边就过来两个帮忙的,一左一右的帮忙推着病床往外走。
“嘿,老杨,杜半神可没如你所想不敢来啊。”
“嘿嘿,人家不光来了,还找到问题所在了,老杨,你这定义下的不准啊。”
杨医生一直黑着脸,低头推着病床走,就算是病床上的病人睁开眼睛看他,他都黑着脸不说话,然后一直推着进了彩超室。
等外面没有病人在的时候,杨医生才突然说到,“刚才你们也看到了,他就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误打误撞才找出来的原因。”
旁边两人嘿嘿直笑,甲,“就算是误打误撞,可是人家真的找出来了,那么多的专家,可没有哪个误打误撞找出来哦。”
乙,“老杨,我怎么觉得这个‘杜半神’的名号,要变成真的了?”
杨医生脸色更黑,“胡扯。”
乙摇摇头,“你听听的我的分析,是不是比你的分析有道理。”
“你说。”
“昨天,这位杜医生,可是踩着国医大师张德文的名号,一夜时间直接名传首都医疗圈,间接的,把所有给曹医生看过病的专家,也都给比下去了。
今天,咱们章教授你也看见了,可是心甘情愿的,帮着这位杜医生当垫脚石,那小视频拍的你也不是没看见。
等到今天这位杜医生把人治好,明天人家把视频一发,你觉的中西医两位大佬当垫脚石后,这位杜医生能不能当得起半神的名号?”
艹
杨医生直接傻眼了。
甲轻轻笑了下,“杜半神要是真拿到这个名号,他是不是得感谢老杨你?”
杨医生的脸阴郁的要滴水,但他还是嘴犟到,“哼,是不是肝叶倒置还不一定。就算是,那还有最后一关等着呢,因为如果真是肝叶倒置,那就要做手术,这是人家肝胆外科的事情,和他杜某人可没有关系。”
“希望能如你所愿。”
“祝福你,半身缔造者。”
十五分钟后,病人被送了出来,看着彩超报告上的鉴定评语,三人都不再说话。
只是有人嘴角上扬,有人脸色阴沉。
和谐是顶尖的医院,和谐的眼科也肯定不差钱,所以他们做彩超,根本就不需要跑到专门的检验科去,在自己的地盘上,就能直接做了。
所以杜衡和章教授也没有离开,就在病房里聊天等着病人回来。
而聊天的这段时间,章教授也详细的从杜衡的嘴里,了解了一下杜衡到底干了哪些事,都干出了什么成绩。
对于杜衡来说,虽然有点自卖自夸的意思,但他还是告诉了章教授,他都干了些什么,出了哪些成绩。
572 吐法调转五脏
推回来的病床,打断了杜衡两人的聊天。
两人让开位置,让病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再病床从两人身边过去的时候,放在床头的检查报告单,也被两人看见。
章教授看到了杨医生的黑脸,也没和他说话,而是直接拿过了床头的那份报告。
“呼,杜医生,你的诊断是正确的。”章教授表情有点复杂,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杜医生,一事不烦二主,这个情况你有没有办法处理?”
“患者当时撑的那一下,用力过猛,使五脏反复,肝叶开张,壅塞于上焦,不能一时倒转,所以肝叶倒而视物倒。”
杜衡再等待的这段时间,也已经想好了治疗的办法,听到章教授问,便直接脱口而出,“要正回来也简单,只需要用同样的方法再撑一下,外力加入迫使五脏反复,就能让肝叶回归正途。”
章教授眨巴下眼睛,他习惯了用刀用工具去矫正,但是这种用外力自己回复的事情,他还是不太能接受。
但是这种方法对于杜衡来说,现在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借助外力最常见的,其实就是正骨的时候。
比如在脱位、错位的情况下,用突然的惊吓制造恐惧,让人产生下意识的躲避,从而产生巨力让骨骼回归正位。
章教授有点犹豫,“再撑一下?这能行吗?”
“撑一下就是个说法,即便用相同的动作,再有意识的情况下,很难达到相同的效果,即便有效果,这个度也没办法控制。”
杜衡缓缓说到,“中医有八法,汗、吐、下、和、温、清、消、补,而吐法,就是调动五脏反复的方法。所以现在用吐法调动五脏,翻转的肝叶就会自己调整回来。”
章教授没有说话,而是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再呕吐的时候,当时自己的具体感受,随即忐忑的问道,“这能行吗?要不我们还是找肝胆外科的医生,过来会诊一下吧。”
对于这个提议,杜衡并没有拒绝。
他是来帮忙的,对于最后患者和患者的主治怎么选择,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但是该自己说的,自己还是要说清楚,“吐法肯定是能行的,但是不能直接吐。因为上次那一撑,其实已然伤到了患者五脏,现在要是直接用吐法,而不加以防护,必然会重伤五脏气血。
所以我的治疗办法是用吐法调转五脏,然后用和法安其经络、养护气血。
这样患者恢复正常之后,虽然有点虚,但却能做到不伤元气,一剂而愈。
然后用个两三天补一补,身子自然就能恢复正常了。”
章教授微微沉默,随后又露出一个笑容,“那这样,杜医生你们到办公室休息一会,我和家属沟通一下。”
杜衡也是展颜一笑,轻声说好。
然后在章教授助理的带领下,杜衡三人又一次的回到了刚才的办公室。
等到人出去之后,之前羞臊不敢抬头的郑主任,此时的脸上是满满的傲娇和得意,“院长,你是这个。”说着便给杜衡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康志荣也收起了摄像机,但是他的表情和郑主任又一次相反了过来,“院长,你这都把问题给找到了,却最后不用你的办法,这不是。。。。这不是。。。。”
杜衡对着康志荣笑笑,“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我们是来帮着看看的,患者又不是我们的患者,人家想用什么办法就用什么办法。
而且咱们来的目的是什么?是出风头吗?
咱们的目的是让病人解除痛苦,恢复健康的,别那么小心眼。”
康志荣还是一脸的不乐意,“我就是不舒服,到了最后了,却没有我们的份了。”
杜衡呵呵笑了起来,“同志,咱们是客人,客随主便,你要把位置摆端正啊。”
看着康志荣还是嚷嚷两句,杜衡直接摆摆手止住,“行了,这个话题就不讨论。”
然后把自己的视线,就放到了郑主任的身上,“等会章教授回来之后,我们就告辞。郑主任你和小康两人,拿着带来的礼物,按着我给你们的名单,去给这几位专家送送礼。”
郑主任也变得正经了许多,认真的说到,“院长,您不带我们去吗?”
“我就不去了,去了有点太刻意。”杜衡微微的缓了一下,“你们去了也别多说,见到人放下东西,能聊就聊两句,没机会聊直接撤就好。”
郑主任勉强的点点头,随即又开口说到,“我们带的东西有点寒酸,都是土特产,有点拿不出手,要不我们再买点什么?”
听到这话,杜衡直接摇头,“什么都不用买,就这东西最好。今天去的都是大专家,行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人家什么东西没见过,也不缺你买的那点礼品。”
“那行,就按院长你说的办。”
杜衡点点头不再说话,几人也都沉默了一小会。
忽然杜衡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会之后,突然拿出了电话。
“师伯你好,我是杜衡啊。。。我现在在首都呢,听一位前辈说,厅里把中风课题拿到部里来申请了?。。。。行,谢谢师伯,我现在就去联系唐处长。”
撂下电话,杜衡就对郑主任说到,“厅里来人了,我待会给你个电话号码,你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我们能帮上忙的。”
郑主任赶忙点头答应下来。
也就在这时,杜衡的手机响了一下。
杜衡低头一看,卓明德已经把电话号码发了过来。
“电话号码我现在就发给你,姓唐,省中医药管理局的一个处长。”
“好的院长,交给我你放心。”
随后几人就在办公室里闲聊,等待章教授的回来。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在杜衡等人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只见章教授的那个小助理,微笑的说到,“杜医生,章教授请你过去一趟。”
杜衡微笑以对,没说什么,跟着助理回到了病房里。
看到杜衡的瞬间,章教授就抱以歉意的微笑,“杜医生,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长的时间。”
“章教授您太客气了,不知道你们讨论的结果如何?”杜衡也看到章教授身边有一个陌生的医生,想来应该是肝胆外科来会诊的医生。
章教授深吸了一口气,“经过我们沟通,肝胆的哈副主任和患者本人,都觉得不开刀是最好的方法,所以还得辛苦杜医生动动手了。
杜医生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说就好。”
杜衡轻轻笑了下。
手术和不手术,这个好像根本就不难选。
“我要开个药方,一是催吐,二是护经络。”
“你开,开完我让人去签字。”
这边刚一说好,纸笔就递了过来。
参芦鞭、瓜蒂、甘草、荆芥
“瓜蒂散原是吐药,加参芦鞭、甘草、荆芥,补中以行其吐,即在吐中以安其经络,不伤气血。”杜衡写完后,还解释了一遍。
章教授伸手接过药方,但是他根本就没看,又伸手递给了身后的一个医生。
自己是西医,干了一辈子的眼科,中医的药方看不懂,直接交给懂行的人去看就行了。
见到身后的人点头,他也点点头让赶紧去准备,然后又看着杜衡问道,“杜医生,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再给我准备一套针灸用的针具就好。”
“行,我现在就让人去找。”
二十分钟后,汤药、针具全都准备妥当。
杜衡先是让患者服药,平躺十五分钟,在患者呕吐欲望最强烈的时候,才让患者趴在床边吐了出来。
等到患者呕吐的全身都蜷缩起来的时候,杜衡才让其慢慢的躺好。
但是这还不算完,等患者躺好,身体稍微的舒服一点后,杜衡解开了患者腹部的衣服,在肝区的位置,直接连扎六针。
“杜医生,你这是?”章教授在后面的疑惑,忍耐不住的出声问道。
杜衡慢慢的调整针具,并开口说到,“舒肝经活肝血,减少肝叶扭曲带来的伤害,这样过个半小时左右,他就能正常活动,没事了。
要不然,他的这个肝区位置,要不舒服一段时间。”
“哦。”章教授哦了一声,随即转头看向病床上还闭眼的患者,“那杜医生,患者现在能睁开眼睛了吗?”
“已经可以了,不过慢慢来,现在睁眼还有恍惚,自己慢慢调整适应就好。”
章教授现在也是满心的期待,对着患者说到,“来,睁开眼试一试。”
杜衡轻轻一笑,不在管他们,而是自顾自的调整着毫针。
不过耳边听到的反馈,和自己的预想差不多。
患者连续经过了三四次的睁眼闭眼之后,才算完整的恢复到正常阶段。
而这个时候,杜衡也结束了扎针的过程,开始一根根的往下取。
一例难倒众多专家的眼疾,就在一声声的呕吐声中,重新变的没事,而且看患者的状态,估计现在出院也一点问题没有。
章教授笑的很开心,并没有因为杜衡是个年轻人、一个中医治好了他的病人,让他有一丁点的不愉快。
“杜医生,那这后面需要注意什么吗?”
“就刚才开的药,把瓜蒂取了,再喝两剂养养肝就没事了。”
章教授立马回头对身后的一声说到,“就按杜医生的嘱咐去办,完了再给患者做个检查,确认没有问题就让出院吧。”
随后对着杜衡说到,“杜医生,那咱们回去吧。”
到办公室吹吹牛,互夸了一顿后,杜衡便准备告辞,而章教授说到,“杜医生,已经到中午了,咱们一起去吃口饭吧。我们和谐的食堂,我觉得还是不错的。”
杜衡微笑拒绝,“不麻烦章教授了,这会必须回去了。
这次出来是陪着女朋友来玩的,这一大早就把人丢在酒店没管,已经生气了,这会再不回去,估计就不太好哄了。”
章教授笑的很开心,“既然有事那我就不强拉你了,照顾女朋友要紧。对了杜医生,不知道你后天下午有没有时间?”
杜衡轻轻发愣,“章教授有事吗?”
“是这样的,后天下午在xx酒店,有一场眼科的沙龙座谈,来的除了国内的眼科专家,还有国际上不少的知名教授。
杜医生要是有兴趣,我们可以一起去参加。”
杜衡立马就变的纠结起来。
这样的沙龙座谈,档次肯定是高大上的。
而且有章教授这样的专家参加,在本专业内,绝对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但是,这是个眼科的沙龙,而且肯定是以西医的内容为主。
这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对自己都没什么用。
反而自己去参加,会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哎,如果是个中医的座谈,那该多好。
杜衡有点可惜,但还是很感谢章教授的邀请,“感谢章教授的器重,不过我毕竟不是眼科的医生,对眼科也不是很了解,就是去了也听不懂,恐怕还会给章教授您丢脸,我就不去了。”
对于杜衡的拒绝,章教授并没有觉得意外,“这个不勉强,就是个眼科内部的行业讨论,不去没关系,等下次有其他合适的活动,我再帮杜医生联系一下。”
“好的,谢谢章教授了。”
一趟和谐之旅,算是完美结束。
不过比较遗憾的是,并不是自己最在意的中医,或者是内科。哪怕是外科,自己都会比现在高兴。
但终归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杜衡也没有过多的纠结,出了医院大门,便和郑主任他们告别,两拨人各干各的事情。
杜衡干什么?
当然是马不停蹄的回酒店,也不知道这会的武胜男还生气着没?
不过当杜衡回到酒店房间,看着还在床上打着呼噜,和周公交流的武胜男,杜衡就算是放下心了。
但是看着熟睡的武胜男,杜衡又有点哭笑不得,忍不住伸手就把武胜男扒拉了起来,“醒醒,哎醒醒,该去爬长城了。”
武胜男翻着白眼看了一眼杜衡后,又把眼睛合上了,刚刚被扒拉起来的身子,又软塌塌的倒了下去,“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感觉我刚睡下。”
573 处成了姐妹
看着武胜男又要躺倒,杜衡双手扶肩把她给固定住,“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无聊嘛,就回来的快了一点。
行了,赶紧起床吧,咱们去吃点饭,然后就出发去玩。”
看着又要睡到的武胜男,杜衡也是无奈到无语。
凌晨四点起床,不嫌困。
看完升旗就要去爬长城,她也不说累。
没想到她也就是嘴上叫的凶一点。
一番折腾,临到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不过武胜男却依旧保持着很高的热情。
但是玩回来的时候,武胜男就像是霜打的茄子,彻底的蔫了,一回到酒店直接趴到床上就不起来了。
杜衡看的好笑,但是又不敢笑出声,只能憋着笑说到,“别趴着了,起来收拾一下,我们去吃饭了。”
武胜男整个脑袋全部塞进了枕头下面,“我不去了,你去吧。”
“别啊,今天晚上的饭,可是你和婷婷约好的。你要是不去,婷婷得有多少伤心。”
“太累了,真不去了。”武胜男的声音有气无力,加上头在枕头下面,说话都是嗡嗡嗡的,不注意听根本就听不清。
“那你给婷婷说吧,反正我也累了,不想动弹。”
武胜男脑袋从枕头下面取出来,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不好意思给婷婷打,还是你给她打吧。”
“我不打,我也不好意思。”
“可是我太累了,我是真没想到爬个长城会这么累。”武胜男再一次的摆烂,趴平在了床上。
杜衡听的嘿嘿直笑,“哪能怪谁?别人都是爬上去,然后走一段拍个照就行了。可是你呢,非要往完里走。
如果不是我硬拉着你去坐缆车,你还想再走下来,现在知道疼了吧?”
“啊~~~我的两条腿不是我自己的了,我估计明天我就起不来了。”武胜男痛苦的哀嚎着,“明天还要去拍婚纱照,还要去一次长城,我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你估计病的不轻。”
武胜男在床上趴了一会后就坐了起来,蔫蔫的说到,“老公,我废了。”
“怎么这么说?”
“你看啊,一月份的时候,我能追人两天一夜都不累,我还能活着从雪地里钻出来。”武胜男自己委屈的想哭,“看看现在,我爬个长城,现在腿又疼又酸,你说我这还怎么当警察,怎么当刑警,怎么在队里工作?”
杜衡对于武胜男的脑回路,现在也是能摸到点边了。
从爬山能联想到自己工作,杜衡也不意外。
但是看到武胜男现在的委屈样,还是走过去坐到了身边,“不要委屈嘛,你这不是先受伤,后又养伤嘛,这小半年的时间,你从来没有过今天这么大的运动量。
今天突然搞这么大的运动量,你身体肯定受不了的。”
说着揽过了武胜男的肩膀,“乖,没事的,等回去咱们结了婚,生了孩子,你会更跑不动的。
而且你没发现吗,这几个月以来,你最起码胖了十斤,肉肉的,多好。”
原本等暖心安慰的武胜男,直接就被杜衡后面的话,给气的打了个哆嗦,伸手就把杜衡从身边给推走了。
“走开,走的远远的,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又怎么了嘛,我说的是实话。”
“实话也不行。”武胜男激恼的使劲摇头,“从明天开始,我要恢复以前的训练。”
“你疯了啊,好好的训练干什么,这样不好吗?”
武胜男直接送给杜衡一个白眼,“我要增加耐力,我要跑步不喘气,我要减肥。”
“我觉得没必要。”杜衡重新坐起身,把武胜男搂在了怀里,“耐力我觉得你现在是够用的,跑步不喘气那不现实,至于减肥,我真觉得没必要。
和你以前相比,虽不算骨感吧,但是绝对没有现在这么肉肉的时候有魅力。”
武胜男无语的瞥了一眼信誓旦旦的杜衡,然后低头看向了自己身前,杜衡搭过来的手,“你就是个流氓。”
说完再一次甩开杜衡的手,站起身就往卫生间走,“我不管,我就要训练。”
到卫生间关门的时候,突然伸出脑袋说到,“赶紧换衣服,我出来之后就去找婷婷。”
而此时的杜雪婷,却在学校路灯下的长条凳上,纠结着。
尤其是每次看到对面看她的眼神,她都有点心慌。
“婷婷,你看,我没骗你,我们学校的论坛上都全是你小叔的照片,还说他什么怼国医大师,镇眼科大拿,还有人叫他什么‘杜半神’,他是不是真的来首都了?”
听着对面开心激动的声音,杜雪婷尴尬的咧咧嘴,心里对杜衡的怨念噌噌往上冒。
你说你也真是的,朱敏妍好歹也算是同乡吧,还救过她的命,关系也还算亲近吧,来了怎么就不打声招呼呢。
你不打招呼也行,你悄悄的来,你悄悄的走啊。
现在好了,搞得自己像是什么大明星,谁都知道了,有个外地的网红医生砸了大师的场,还在和谐眼科出尽了风头。
尤其是好多专家治不好的病,你一碗药一根针,直接让人家出院,风头无两啊。
别说是朱敏妍知道了,就是自己这个刚一年级的学生都知道了。
自己班级群里,下午的时候就开始转发,杜衡在眼科病房的照片了。
虽然说小叔的这个行为,很给中医的学生涨面儿。
但是这种不负责的行为,现在却要自己帮他买单,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尤其是看着现在朱敏妍激动。。。。不,是躁动的模样,自己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婷婷,你听着没?你小叔是不是来首都了?”
“对,他是来了。”杜雪婷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原本以为时间一长,相隔又远,朱敏妍就能相通了。
怎么反而觉得越发的热烈了呢?
现在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朱敏妍的心思,自己小叔根本就不知道,而待会小叔又会和小婶一起来。
万一到时候,小叔嘴秃噜了,那。。。。。
这么下去不行啊。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那他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呢?”朱敏妍还真的有点小情绪了。
杜雪婷清了下嗓子,尽量让自己的笑容不是很僵硬,“是这样的,我小叔呢是陪我小婶一起来的,一起旅行、拍婚纱照,然后回去就结婚的。
来首都也是公事,昨天来今天准备走的,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他应该是不想打扰你的学习,所以才没有给你说的。”
杜雪婷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看着朱敏妍的样子。
只是朱敏妍除了低了下头,表情好像没有什么变化,难道是我想多了?
杜雪婷对自己的想法,突然就产生了怀疑。
正想多说两句,朱敏妍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朱敏妍看了一眼手机,整个人顿时就像是绽放的花朵,连同她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的雀跃了起来。
难道是她谈恋爱了?是她男朋友来的电话?
杜雪婷还没来得及想玩,朱敏妍便开心的把手机屏幕,对着杜雪婷晃了晃,“你小叔的电话。”
杜雪婷傻眼了,心里直呼,小叔,你当个人吧,别勾搭人家小姑娘了。
“。。。。嗯嗯嗯,有时间,我现在就和婷婷在一起呢。。。。。好的,我们等你们过来。”
撂下电话的时候,朱敏妍开心的说到,“你小叔刚说了,他这两天都在处理公事,今天忙完了,要请我吃饭。”
杜雪婷尴尬的咧咧嘴,“那还行,我小叔人还是不错的。”
“我也觉得他人不错。”
杜雪婷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姐姐啊,你就别觉得他人不错了。
长得黑,胡子拉碴的,年龄还大,而且现在还是个妇科大夫。而你年轻、漂亮、身材一级棒,还是最高等学府的学子,前途一片光明,怎么就能觉得他人不错呢?
但是看着连眼角都在笑的朱敏妍,杜雪婷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在就祈祷,千万别再自己未来小婶的面前,弄出什么尬尴的事情来。
不过这一点,纯属杜雪婷自己想多了,也小瞧了朱敏妍。
整个吃饭的过程,朱敏妍是一丝异样都没有表现出来,到了最后的时候,居然还和武胜男两人姐姐妹妹的叫了起来,并开心的交换了相互的联系方式。
吃完饭之后,见武胜男实在累的有点过,几人便也没有其他的提议,便各自分开。
一路上,武胜男表达了朱敏妍的各种喜爱,看样子是真的认了个妹妹。
对于这一点,杜衡也表现的很开心。
他是把朱敏妍当成了自己的朋友,而自己的朋友能和自己媳妇合得来,相互都能看对眼,这对自己来说,也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不过开心总是短暂的,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武胜男根本就不想起床、出门。
如果不是已经给婚纱店交了钱,她真的不想动弹。
因为两条腿真的太疼了,而且全身也变的非常不舒服。
看着武胜男的模样,杜衡自己都觉的难受,忍不住的说到,“要不今天就算了吧,你休息一天,等明天咱们去拍也行。”
可是武胜男坚决的摇摇头,“不行,我找的这家工作室生意火爆的很,按照他们的时间,我们本来要排到两个星期之后的。
我也是好说歹说,还多加了钱才加队到今天的。
要是错过今天,就要等两个礼拜。”
“那就退钱,另外再找一个不就行了。”
“哎呀别说了,人家已经提前说过了,退钱只能退一半。”
杜衡立即眨巴了两下眼睛,不可置信的说到,“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你是警察,你还能让他们欺负了不成?宝宝,不能惯他们这臭毛病。”
听着杜衡拔高了声调的话,武胜男却显得颇为无奈,“大哥,我是金州的警察,这里是首都。”
杜衡愣了一下,“不都是一个国家的,不都是一个部门老大吗?怎么还分地方呢?难道首都的就比我金州的警察高人一等不成?”
听着杜衡这么白痴的问题,武胜男连穿衣服的劲儿都没有了,“大哥,你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变白痴了呢?
你就记住一点,你的职务前缀是哪里,你的执法权就在那里。
大哥,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杜衡突然脑子又抽了一下,立马油腔滑调的往武胜男身边凑,“你这是第一次叫我大哥,大哥很兴奋,大哥爱你。”
看着突然凑过来的脸,武胜男直接伸手按住,“大哥,爱不动了,咱们先把白天的事情忙完行不行?”
“宝宝说了算。”
“你真油。”武胜男忍不住的打个哆嗦。
杜衡却坚持油到底,紧接着来了句,“爱老虎油。”
看着蠢蠢欲动的杜衡,武胜男赶紧的穿好了衣服,一边往卫生间跑,一边说到,“大哥,你变了,变的油腻了。”
“你不爱吗?”
“呕~~~”
嬉笑打闹间,武胜男也忘记了自己的疲惫,出门去接了杜雪婷之后,三人又一起赶往了拍婚纱的工作室。
拍婚纱,两人都是第一次。
看别人拍的婚纱照,感觉美的不行,特能撩动人的心弦。
但是当自己站那里拍的时候,那个感觉却一点都不好,甚至是非常的难受。
武胜男挑的服装很多,里面还有几套复古的服饰,而这种复古的服饰,穿戴麻烦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包裹太严实,太厚重了点。
而且武胜男和对方都为了赶时间,所以一天之内要拍完,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时间。
以至于到了下午的时候,杜衡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重的抬不起了,甚至有了眩晕感和呕吐感。
如果今天不是带了杜雪婷来,他们两今天可能就得多掏钱,让影楼的人把他们送回去了。
“宝宝,后面的拍照计划你做好了吗?”回到酒店,杜衡变成了死狗样,软塌塌的趴着。
武胜男差不多的样子,但是今天化了一天状,必须要给脸蛋做保养,所以她还是坚持着去了卫生间。
“做好了啊。”武胜男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
杜衡呻吟一声,哀求道,“能退了吗?咱们就旅游,不拍了。”
卫生间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那就拍个海景的,其他的都不拍了。”
杜衡想再争取一下,“海景的可以合成嘛。”
“我觉得老公也能给我p上去。”这一次,卫生间的武胜男没有犹豫,直接就把话给杜衡撂了出来。
好吧,杜衡直接闭上嘴,关于这个问题,他再也没有了发言权。
“宝宝,那你想好去那里拍海景了嘛?”
“祖国的最南边。”
最。。。南。。。边
杜衡张着嘴巴,无声的抗议着这个提议。
574 什么是尊重
杜雪婷送杜衡和武胜男回去后,自己也累的快要趴下了,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倒头就睡。
过度的疲劳,让她的睡眠质量很好,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甚至到了天光大亮的时候,她还沉浸在自己的睡梦中。透过窗户的阳光掠过她的床头时,让她睡的更加舒服,丝毫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但是宿舍里的音调越来越高的聊天声,还是打扰了她的睡眠,让她的大脑开始不断的接受外界的信息,把她从无意识的睡眠中,慢慢的拖了出来。
尤其‘杜衡’这个熟悉的字眼传入耳朵,让的脑神经便变得活跃起来。
“嗯~~~”杜雪婷揉着眼睛翻着个身,慵懒的问道,“姐妹们,我听到你们叫我小叔的名字了。”
“婷婷你醒了?”
“婷婷,婷婷,醒了就赶紧起来,出大事了。”
“快点,你小叔火了。”
火了?
着火了?
我小叔着火了?
残存的睡意瞬间消散,兴奋的大脑皮层,直接把杜雪婷拉到坐起。
“我小叔着火了?”剧烈脑神经运动,却是让杜雪婷的思考能力暂时的短路。
“你睡迷糊了?你小叔火了,出名了。”
出名了?
不是着火啊,那就是人没事喽?
杜雪婷短路的大脑被缓慢连通,知道杜衡没事的她哐当一下又睡了下去,“吓死我了,我还一位我小叔着火了呢。”
这时一个舍友走了过来,伸手摇了两下杜雪婷,“你还是赶紧起来看看吧,你小叔这和着火没什么区别。”
杜雪婷这时候大脑完全清醒,“什么意思?”
“你快看,你小叔在我们学校的论坛里火了,现在大家为你小叔吵的不可开交。”舍友说话的同时,也把手机放到了杜雪婷的眼前。
而杜雪婷随便扫了两眼,就发现了好几处字眼,全是‘杜衡’两字。
“这什么意思啊,我小叔干什么事了?”杜雪婷一脑袋的懵,赶紧揉揉眼睛开始认真的看了起来。
“还能是什么事?当然是踩国医大师张德文出名的事情了。”
“是啊,就因为这事,现在我们学校的论坛里吵的可厉害了,听说其他医学院的中医论坛,现在也非常的热闹,全是讨论你小叔的。”
杜雪婷一边看手机内容的时候,耳朵也在快速的接收着舍友们的信息,没一会就有了大概的了解,“这些人有病啊,好好的上学就行了,讨论我小叔和国医大师的事情,他们够资格吗?”
“嘿嘿,婷婷你这话就不对了。”
“此言差矣,杜雪婷同学,请你注意用词。”
杜雪婷顺手把手机还了回去,大眼睛一瞪道,“我说错了吗?一帮子p都没学明白的学生,在这讨论两个能治病救人、能解决疑难杂症的医生,他们是不是有点拎不清了?
张德文先生,光是一个国医大师的名头,就是他们一辈子要追求、却不一定能拿到的头衔。而且张先生还是我们这些中医学生的客座教授,是他们p都不懂的学生能质疑的?”
杜雪婷说的有点莫名的生气,“我小叔虽然不是什么知名的专家,但是他现在救治的病人,没有一万也有五千,更何况还解决了国医大师都解决不了的难题,他们有资格说我小叔吗?”
“婷婷,你还是年轻啊。你看看现在讨论两位的是谁?是大学生啊。”
“对啊,大学生的眼里,就没有不能讨论的任何事。”
“就是,大学生是追求真理的先锋,是破除一切不公事物的勇士,讨论两个行业前辈,这对他们是个事吗?”
舍友的话,让杜雪婷变的激恼了起来,一伸手把刚还回去的手机又抢了过来,“你们看这段话:每个一国医大师都是中医行业的瑰宝,以前是他们披荆斩棘,为我们后来者开拓道路;现在他们还在用自己的学识,为我们这些行业后辈保驾护航。
没有他们的积极进取,就没有我们现在舒适的学习环境,不会有这么多的工作岗位;没有他们的艰辛付出,针灸、刮痧板或许已经成为了博物馆的一件展品;中医这个名字,也或许早已变成了历史课本中的一个名词,一段历史。
时代在进步,医学在进步,但是我们对前辈和大师的尊重却不能忘却。
成名方式有很多种,但是踩着前辈的肩膀,用大师的名誉来成就自己的名声,我认为是可耻的,不能认同的。”
不念也就罢了,这念出来之后,杜雪婷就变的愤怒起来,“你们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直接批判我小叔的人品道德。
他了解我小叔吗?他知道我小叔都干了些什么吗?
他从哪判断我小叔不尊重前辈了?
难道就因为推翻了大师学生的不正确诊断,就是不尊重大师了,就变成了十恶不赦、没有道德的恶徒?
国医大师是不可触摸的禁忌,难道他的学生也不能碰了?”
三个舍友见杜雪婷恼了,便赶紧上前安慰。
“婷婷别生气,你小叔就是我们的小叔,我们肯定是支持你,支持小叔的。”
“就是,小叔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病人,他没有错。”
“婷婷你看,也有人是支持小叔的。”说着便大声读了出来,“前辈的付出是值得肯定的,该有的尊敬也必须要有。
但是我们不能盲目的把前辈推向神坛,变成不能质疑、不能反驳、不可触摸的神。
中医是一个职业,它的本质是为了治病救人。
如果前辈出错了,而作为后辈看出来却不加以制止,我认为这不是对前辈的尊重,而是对前辈的侮辱;同时,这种行为也在给中医这个行业抹黑;更是在侮辱医生这个职业,是对病人的不负责任。
我相信,我们那些在前路奋进的前辈,他们希望看到的是一个诚实勇敢,敢于追求真理的接棒者;而不是唯唯诺诺,不敢反抗的虔诚信徒。
而杜衡医生的所作所为,我认为才是我们这些中医学徒,应该学习的榜样。
他的所作作为,是对中医这个行业的尊重,是对医生这个职业的认同,更是表达出了对生命的虔诚。
而且,到目前为止,你们有看到他对大师的不尊重了吗?他有拿这件事情炒作吗?
最后多说一句,纯净者的眼中都是高贵与美好,肮脏的灵魂见谁都是丑陋与邪恶。”
说话的女孩非常的激动,拉着杜雪婷的手说到,“婷婷,你看这些同学对小叔的评价好高的。
你看这还有一句:中医需要的,是勇往直前的继任者,而不是溜须拍马的投机小人。”
“哈哈,这话说的真棒。他们可以站在道德高点批判小叔,我们同样也可以说他们是机会主义者。”
“国医大师很了不起吗?他照样还不是走向了于西医一样的精细化道路。
这个做法在我看来,是完全违背了中医强调的整体性,是一条邪路。
只有小叔才是真正的中医继承者,中医不能看全科,那还叫什么中医。”
“对,我们应该把这句话发出去。”
几个刚刚接触中医,学习还没一年的中医学生,在宿舍里讨论着一个中医副主任医生,和一个国医大师的优略,甚至还准备发表一些自己的观点。
也不知道这是中医的幸还是不幸。
但不管幸与不幸,反正激恼的杜雪婷再舍友的鼓动下,一起加入到了这场讨论之中,慷慨激昂的用手机表达着,自己内心蓬勃激昂的想法。
她们年轻,肆意的挥洒自己的青春,强烈而又清晰得表达着自己的观点,力求做最真实的自己。
不过杜衡三十岁了,而且是一院之长,并且马上要结婚了,他可没有功夫,把精力留在激荡汹涌的网络里,更可况是学生的论坛。
即便这个论坛因为他,已经变的激荡不已、浪花四溅,但是他却完全的不知道。
此时的他,刚刚结束和首都一附院李主任的见面,又要去赴冯苏的邀请。
等到这次见面结束,他就要收拾行李,准备南下继续自己的旅行。
冯苏与杜衡是前后脚离开的市妇幼,只不过冯苏早了一个星期而已。
此时的冯苏略显清瘦,但是眉宇间的神采,却是明艳飞扬,整个人也看着非常的有精神。
在医院外再次见到冯苏,杜衡心情莫名。
如果不知道,谁能知道眼前的这个艳丽的女人,上个月还在因为肿瘤而四处寻医。
谁又能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在治疗肿瘤的过程中,意外的火了一把;甚至在治疗期间,还在病房里做了两场带货直播,赚了普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钱。
其实杜衡对冯苏的感触并不好,尤其是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这种感觉更是加重。
如果与栗沁是六十分的朋友,那么与冯苏只能算是十分左右的熟人,就是一个医生与病人的关系。
但是后来冯苏也积极的表达了歉意。
利用自己的专业素养,为杜衡的短视频账号推广出谋划策,甚至前期还联系了专业的推广公司,做了一波有效得前期推广。
哪怕到了现在,冯苏的社交账号,隔几天就会推送关于杜衡的事情;短视频账号更新时,她也会点赞并转发。
现在杜衡的短视频账号的粉丝,最起码有三分之一,是来自于冯苏的推广。
所以今天的这个邀请,杜衡不得不来。
冯苏约见的地方,是那种非常小资的场所。
按杜衡的理解来看,不是很高端,但是又非常精致的地方,这里出入的人群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端’。
身段得端着,讲话的声调得端着,就是发出笑声的时候,还得端着。
第一眼看着很有涵养,但是多看几眼,你就会觉得非常的装,那种装,让你很不自在。
冯苏帮着杜衡点了一杯咖啡,杜衡扫了一眼,388。
喝了一口之后,388的咖啡却是比1块钱速溶要强,最起码咽下去之后,口腔里没有那种酸涩感。
杜衡眉梢挑动一下,看来贵还是有贵的道理,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杜衡笑问,“冯女士怎么知道我来首都了?”
冯苏双手优雅的放于身前,浅笑应道,“杜院长你这两天在大学生论坛里火的不行,都上了当地新闻了,你还不知道吧?”
这个回答让杜衡微微侧目,这是一个让他没想到答案,“哦,冯女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出现在大学生的论坛里,这不合理。”
冯苏笑道,“有朋友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就给我发了几张图片,然后顺着就找了过去。”
冯苏也表达了一点点的惊讶,“刚开始找到你消息的时候,你的名字还在几个中医的论坛里。等到今天早上再看的时候,已经扩散到了整个医学院的论坛里,甚至还有往外蔓延的趋势。
中午的时候,你的名字就出现在了,首都当地的一些生活号里。”
杜衡真的有点意外,“是吗?这我还真不知道。他们都说我什么?”
“什么是尊重。”
“我的天,这么高大上的命题吗?”杜衡眼睛都瞪大了不少,“什么情况这是?”
冯苏哈哈笑了起来,“你有时间还是自己去看吧,一波声讨你,一波力挺你,反正打的很热闹。不过我看着这战火已经要突破学生圈子,有往更大的圈子蔓延的趋势。”
杜衡更是傻眼,“这又什么情况?”
冯苏笑的更大声,“有人说全科是正途,小精尖是邪路,而你杜半神就是全科的代言人。”
杜衡眨巴了两下眼睛,“杜半神是什么意思?”
“你还是自己去看吧,有人详细的说明了前因后果,特有意思。”
杜衡伸手摸了一下鼻子,冯苏说的这些,他自己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算了还是之后自己去查证吧。
随即转变话题说到,“冯女士出院这段时间,有没有不舒服?”
冯苏也是收敛了一下笑容,“我一直按照你的嘱咐在服药,基本没有什么不适。”
“基本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几天到了晚上的时候,小腹会有点涨,腰也有点酸,其他倒是没什么问题。”
575 朋友的邀请
杜衡往冯苏的脸上看了一下。
但是冯苏脸上厚厚的化妆品,完全的遮盖了她本来的肤色,什么都看不到。
脸上一层腻子粉,肤色看不到。
眼睛周围,彩色眼影加长长的假睫毛,也没有什么发现。
到了嘴唇,那妖艳的红色衬托下,除了看到唇纹之外,也没有任何发现。
现在这个场合,也不适合让冯苏张嘴吐舌头,杜衡便说到,“我给你号个脉。”
对于这个步骤,冯苏现在非常的熟练。
杜衡刚一说完,她的胳膊就已经放到了最合适的位置上。
为了不显得突兀,杜衡完成的速度很快。
“没什么事,就是一天少吹空调,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尽量不要吹。”说着杜衡听懂了一下,犹豫着看了一眼冯苏之后,还是继续说到,“不要有房事,最好三个月内不要有。”
这话让冯苏的耳垂红了一下,小声的说到,“就一次。”
杜衡叹口气,“按照我的要求,半次都不行。不过身体是你自己的,听不听的在你。但是我要说清楚一点,如果以后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你别来找我再给你善后了。
因为到了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办法。”
冯苏低着头赶紧答应。
杜衡看着低头的冯苏,略微无奈的说到,“这个问题出院的时候就给你交代过,真不是我们危言耸听吓唬你。
你要知道,我给你用的化瘤药,都是一些虎狼之药,要不然癥积是没办法破血消除的。
而你现在看着人没事,那是我用其他的补药,均衡提升了你的身体素质。
但是你要知道,那些虎狼之药,是全部作用在你的生殖系统上的,虽然治好了病,但是也让你的整个生殖系统变的非常的脆弱,是非常容易受到伤害的。
而一旦发生病变,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对你来说都将是灭顶之灾。
那时候要考虑的,就不是能不能保住生育能力,而是要考虑,能不能保住你的命。”
听杜衡说完,冯苏非常诚恳的点头答应,连忙保证这一次自己肯定听话。
见冯苏这样表态了,杜衡便也不多说。
毕竟是自己的身体,自己要是不爱惜,别人说再多,那都是闲的。
随后冯苏表示,一定要请杜衡吃饭,还找了一家更有情调的法餐餐厅。
杜衡不是很习惯法餐的口味,有一下没一下的的吃着,听着冯苏讲解着每一道菜的特点。
吃到一半的时候,冯苏接到了栗沁的视频。
“哇,苏苏,你这小日子过的舒坦啊。”
“嘿嘿,你猜我再和谁吃饭?”
可是发出惊讶的栗沁根本就不感兴趣,她对冯苏的了解太深刻了,她不用想都知道,这种打扮的冯苏,此时她的对面,一定坐着一个男人。
“没时间猜,也不想猜,我找你有事情。”视频对面的栗沁立马变的端庄认真了起来。
冯苏也配合的放下了手里的餐具,认真的说到,“你说,我听着呢。”
“我拍的这个戏你知道吧?”
“知道,在东山拍呢。”
“你知道就好,昨天有个女演员出事了,空出来一个位置,我就给导演推荐了你。导演说可以,让你明天来试试戏,要是没问题,后天一起出发。”
听到栗沁说完,冯苏立马变的精神了起来,急切的问道,“什么角色,戏份多不多,给多少钱?”
栗沁立马回了一个白眼,“算是女三,戏挺多的,从头跟到尾,就是角色有点招人恨。至于钱多少,你自己和导演谈。”
冯苏听完犹豫了一下,“角色不讨喜啊?”
“我的祖宗哎,要是角色讨喜,你觉得能轮到你吗?”栗沁无语的看着冯苏,又四下转头看了一下,方才小声的说到,“角色讨不讨喜有什么用?你现在最应该的做的,就是不要嫌弃任何一个角色,然后努力的让自己出现在荧幕上,增加自己的曝光度。
姐姐,这个时候,咱就不要挑三拣四的了,难道你真的不想拍戏,就专心的干你现在的那些破事?”
冯苏被栗沁说的有点激恼,“什么叫破事,带货直播也是正经营生好不好?”
栗沁不耐烦的挥挥手,“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啊,我说的什么你心里清楚。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这角色你要不要。
如果要,那你就别废话,现在收拾东西,马上来东山找我。
如果不要,你直接挂断电话,我去回了导演,别耽搁时间。”
冯苏抿抿嘴,思考也没用上五秒钟的时间,便点头说到,“我要。”
“那就别废话,现在赶紧的去收拾东西。”
“现在走不了,陪一个重要的朋友吃饭呢。”
栗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冯苏,“你哪个朋友不重要,赶紧的,再晚没有飞机票了。”
冯苏突然展颜一笑,“不骗你,你看看是谁就知道了。”
“我不看。”
栗沁说着不看的时候,冯苏已经把手机递给了杜衡,笑道,“重要的朋友,打个招呼吧。”
杜衡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机,再看看画面中不耐烦的栗沁,笑着说道,“栗小姐,你好。”
“嗯~~~杜衡?”栗沁的脸色立马变成了惊讶,“你怎么和苏苏在一起?她又回金州了?”
“没有,我来首都玩的,和冯女士一起吃个饭。”
“玩?那你来找我,我在东山这边呢。”栗沁看着对面出现的杜衡,表情又从惊讶变成了开心,“我们后天要去景区拍戏,我带你一起去。
你还没见过我拍戏呢,这次也让你看看。”
杜衡笑道,“还是不叨扰栗小姐了,这次出来是待着我女朋友一起来的,不太方便。”
对面的栗沁不高兴了,“叫什么小姐啊,难听,就叫沁沁。
还有什么叫不方便,我和你又没什么。
带着一起来,让你女朋友也演个角色,没有女孩子能拒绝演戏的。”
杜衡一想也对,最起码去东山比去最南边强。
一想到这几天南边那气温,杜衡心里就直抽抽。
“行,那我回去和她商量一下,晚上给你回话。”
“好的,到时候你和苏苏你们一起来,我一起接你们。”栗沁正说话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栗沁赶紧说到,“不和你们聊了,我现在有点事,你把手机给苏苏,我和她说句话。”
杜衡把手机还给了冯苏,冯苏刚拿起来,栗沁就急速的说到,“你今天先别着急过来,和杜衡一起来就行,出发的时候给我发消息。”
冯苏不满的看着对面的栗沁,“什么意思嘛,刚才还催我立马就动身,怎么听见杜医生要来,就变的不着急了?”
“废什么话,不让你赶紧来,难道还留你和你那群狐朋狗友胡闹啊?和杜医生一起来,不要着急,角色我已经和导演说好了,就是你的。”
这时后面又有声音传来,栗沁赶忙说到,“行了,不说了,我先挂了。”
挂掉电话的冯苏表情略显尴尬,被自己的好姐妹,在外人面前不留余地的一顿批,她的面子也有点挂不住。
好在杜衡对她来说,是属于那种知里又知外的人,尴尬也就只是那么一会会。
“杜医生,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杜衡微微想了一下,“我还是回去先和我女朋友商量一下吧。”
冯苏点点头,“那也行,你们商量好之后,给我发消息,我来帮大家订机票。”
听到这个提议,杜衡赶紧推辞,“这个就不麻烦冯女士了,我们有三个人呢。”
冯苏直接挥挥手,豪爽的说到,“没事,时间定好你通知我就行。”
回到酒店,修养生息的武胜男已经复活,并忙碌的收拾着两人的行李。
杜衡走到近前,也参与了进去,想搭把手。
“你全部忙完了?”武胜男收拾的动作不停歇,轻声发问。
杜衡轻轻点头,“朋友们都见了,该忙的也忙活完了,剩下的时间,就全是玩了。”
武胜男轻轻撇了一眼杜衡,“希望如此吧。”
首都四天的旅程,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杜衡主动把叠好的衣物放到行李箱里,可是刚刚放进去,就遭到了武胜男的嫌弃,“大哥,你还是歇着吧,你这么放进去,箱子一提全散了。”
说话的同时,也伸手直接把杜衡给扒拉开了。
杜衡也乐的清闲,干脆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床上,“和你上商量个事。”
忙碌的武胜男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无奈的说到,“你说吧。”
杜衡嘿嘿笑了一下,“放心,和工作没关系。栗沁你知道吧?”
“知道,电视明星,好像你们还认识是吧?”
“对,刚才出去吃饭的时候,她打电话邀请你,去她拍戏的剧组看看,有机会让你拍一下电视剧,不知道你想不想去?”
武胜男停下手里的动作,“是邀请你的吧?”
“看你这话说的,邀请我不就是邀请你嘛。你不去,难道我还能一个人去不成?”杜衡乐呵的说到,“再说了,人家说可是给你找个角色,试着拍一下电视剧,可没说给我找个角色过过瘾。”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脸皮真厚。”武胜男翻了个白眼,“能拍电视剧,那我肯定愿意去。不过多问一句,要钱不?”
“那我不知道啊,估计不要钱吧。”杜衡有点迷瞪,“对了,他们拍戏的地方在东山。”
“那也去。”武胜男的回答相当坚定,“这辈子干其他事情都还有机会,唯独拍电视这个事情,错过这次,这辈子可能真就没机会了。”
“那我给回话了?”
“嗯,你赶紧回话,问地址。”
杜衡这边忙完,又立马掉头去了隔壁郑主任和小康的房间。
房间里两人也正在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相互之间聊着天。
“郑主任、小康,你们收拾好了吗?”
“马上收拾好了院长。”郑主任乐呵呵的把最后一点东西放到箱子里,然后站起了身子。
杜衡看了一眼两人的行李箱,缓缓的说到,“郑主任,你回去之后,让卢副院长抓紧,人员调整的事情,这个星期之内,必须全部落实到位。
第二,让邱处长赶紧把进修的名单拟好,一定要说到位,别搞那些有的没的,必须按照我院的实际情况来选。”
郑主任的大圆脸忽闪忽闪的抖了两下,“放心院长,我回去之后会亲自监督这件事情的。”
“嗯,这事情一定要上点心,别让我们好不容易找来的进修机会,就这么打了水漂。”杜衡对进修这件事情,还是很上心的。
微微停顿之后说到,“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把黄书记催点紧,让他催催我老师,整合小组的事情加快一点。这都一个星期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看着眉头皱起来的杜衡,郑主任却没有如刚才那样直接点头应下,“这个估计就难了院长,怕是想快真的快不起来。
唐处长中午吃饭的说了,这两天得到反馈很不错,中风这个课题,部里是很有希望通过的。”
郑主任放下手里的箱子,转身坐到了凳子上,“只是一个省级课题的时候,大家都挣得那般凶,估计现在大家都知道,有希望能拿下今年部里的申请,我估计会争的更加的凶。
要想短时间内理清,我估计不太容易。”
杜衡也是懊恼的双手抱头,“本来想让大家一起参与进来,我呢能还还人情,让大家都沾沾光,怎么现在反而争执不下了,变成麻烦了呢。”
郑主任看了一眼杜衡,闭嘴没好意思说。
你自己是好心,把这个课题带来的好处没看在眼里,要给大家分润。
但是再别人的眼里,这个课题的利益,足以让他们的收入和地位打个滚。
尤其是现在要变成部级课题,谁能放过咬一口的机会?
杜衡突然脑袋一抽抽,看着郑主任说到,“你说我现在把课题收回来行不行?”
郑主任直接被说的愣了一下,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发表一件,就见杜衡又说到,“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郑主任缓缓的吐口气,幸亏不是犯病,还好,还好。
576 来自学弟的关心
杜衡和武胜男忙碌着要去东山拍电视剧,气氛很是欢乐。
唯一的一点不足之处,就是康志荣被郑主任留了下来。
杜衡对这种电灯泡很不欢迎,这会打扰到他们的二人世界,同时康志荣的存在,也在时刻的提醒他,他出来不光是玩的。
但是郑主任的理由也很充分,因为杜衡是打着出公差的幌子出来的,身边没有一个助理,反而只有自己媳妇,难免落人口实。
虽然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做戏做全套,不然以后说起来,面子上会有点不好看。
就是这样,一行四人分成两拨,郑主任独自踏上了回家的路,杜衡三人出发前往东山。
尤其是想到有可能会当一把演员,杜衡和武胜男都是相当的开心,就是康志荣也是开心的了不得。
虽然自己是个电灯泡,难免会有些许的尴尬出现,但是能公费旅游,这足以让他忽略这一丝的尴尬。
只是有人开心,就有人不开心。
关博就是这个最不开心的人。
翻看着论坛里越来越热闹的帖子,他的脸却是越来越黑。
作为本次事件的主人公,国医大师现在最喜欢的学生,可是他在这场讨论中,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每当有人提起的时候,也都是以国医大师的学生几个字直接带过,更多的时候,却是根本就无人提及。
没人提及也就算了,可他却是作为妥妥的反派出现的,这就让他更加的难以忍受了。
说张德文这次被落了面子的原因,是因为他这个大师的亲传弟子学艺不精,让自己的老师蒙了羞。
说杜衡为什么能发出致命三问,那也是他学艺不精,而且好面子导致的。
为什么是好面子?
好多专家束手无策的病例,他一个小辈冲锋在前,这不是好面子是什么?
论坛里有些人的剖析,言辞可谓相当的狠辣。
关博每看见一次,他的脸颊就会不由自主的抽动。
旁边,他的另一位同行者,那位不受重视的学弟,也在看着手机,翻看着热闹的论坛。但是这位学弟的表情,就要比关博轻松很多,而且有时候还会悄咪咪的露出一抹微笑。
只不过这些微笑都是一闪而逝,他也会偷偷的瞥一眼身边的关博,看看关博是不是发现他笑了。
当发现关博的身心都被手机吸引的时候,他的笑容会更加的灿烂一点。
翻看完刚刚刷新的帖子,学弟舒爽的支起了腰杆,想要在发出一声长气,却又一次看到了眉头紧皱的关博。
学弟强忍了一下吐出的那口气,眼睛微微一转,便凑到了关博的身边。
学弟的脸上瞬间布满气愤的神色,更是略带愤怒的说到,“关师哥,这个杜衡欺人太甚。没想到他居然大肆宣扬这件事情,让老师的脸都丢光了。
他这种行为,完全就是小人行径,太恶心人了。”
学弟的话着实说到了关博的心坎里。
现在的杜衡,在他心里就像是一只臭虫,就算不关注他,但是他还是不停的放出臭气,污染他的耳朵,污染他的鼻子。
学弟看到关博动容,便紧接着说到,“关师哥,你能不能想办法给他点教训?
这样可以打击一下他的嚣张气焰,也能挽回老师的颜面。”
关博脸颊抽搐,但是眼中却多了微微一束光芒。
停顿半晌才说到,“你有什么好办法?”
“他现在不是被吹上天了,号称全科神医嘛,那咱们就摆个擂台,请他来表演一下他身怎样的全科神医。”
听着学弟说完,关博突然直勾勾的看向了学弟,“摆擂台?你脑子有病啊?”
学弟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解释到,“关师哥,我的想法是,咱们回东山,就在咱们医院里,找十个各种病情的志愿者,你和他一人五个。
然后你们两人比赛,看谁的治疗效果好。
杜衡才多大啊,他就是一时运气好,不可能真的什么病都能治。
而关师哥你本事水平就比他高,又借助主场的便利,可以狠狠的给他一个教训,让大家看看,他不是什么中医界的天才,你才是真真的大师继承人。
帮助老师挽回颜面的同时,还能帮你扬名,消除这一次的不利影响。
师哥,我觉得我这个想法,是一个一举三得的好想法。”
关博已经被网络上的讨论,刺激的有点失去理智。
现在自己这位平时闷不做声的学弟,提供了一个看似非常完美的方案,这让急于找回面子的关博豁然心动。但他还是用自己残存的一点理智问道,“这是我们的想法,他如果不答应,不接受怎么办?”
学弟突然非常轻浮的笑了一下,“关师哥,现在是什么时代?你为什么又会这么生气?因为这时网络的时代,是一个信息传递按秒计算的时代。
万里之外的地方发生点p大的事情,我们在几秒中之内就能知道。
而杜衡又是一个冲浪达人,他自己在网络上有几百万的粉丝,甚至刚刚我看了下,这短短四天的时间,加上这次事件的催化,他的粉丝数已经堪堪要破千万了。”
学弟随即换了一副认真诚恳的眼神,“关师哥,你想想,如果这次的事情中没有这个姓杜的,那这多出来的几百万的粉丝,是不是就是你的了?
你是关博的名声也就此打出来了。
几百万的粉丝,不敢说扬名中医圈,但最起码你也是小有名气。
科室评奖、医院评选、市里评优、省里评先进,甚至参与到,国家中青年优秀中医从业者的评选中,是不是都变的资格了?”
关博眼里的怒火再一次被学弟点燃,他内心的憋屈再一次毫不遮蔽的亮明,心中那最后一点理智,已经变的摇摇欲坠。
关博使劲的深呼吸,他的呼吸声变的粗壮了很多,转头看向学弟的时候,他的眼神有点颤抖,也有点凶狠。随即又转头看向了身后,那间关着门的会议室。
“老师现在还在开会,这个会议也不知道还要持续几天,这事也一时半会的办不成,你再让我想想吧。”
学弟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和着急,等到关博的话音落下,当即迫不及待的说到,“关师哥,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啊。”
“为什么?”
“你想想,现在正是大家讨论热度最高的时候,学生论坛的事情,也已经在网络上传播开来。”学弟的随即一转,“但是关师哥你想想,网络的热度能持续几天?
这件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是第四天,网上热议也已经到了第三天,如果不是学生党的参与,这件事情可能到今天,就已经渐渐进入到尾声了。
如果你现在不抓着这股余热参与进来,对你和老师的评价,对杜衡的评价,还有对你们的影响,就已然成为定局了。
到了那个时候,后面别说你组织十个人的擂台,就是再加十万百万的奖励,杜衡都不一定理你。因为没有人知道你,没有人认识你,而杜衡却已经是千万粉丝的网红医生。
你说他一个已经出名的医生,为什么要去接受你一个无名之辈的邀约?”
无名之辈!
四个词再次刺痛关博的内心,“可是。。。。”
“关师哥你放心,老师的身边有我在,而老师每天不是开会就是开讲座,我一个人完全能照顾的过来。”
看着关博的眼中还有犹豫,学弟准备再次解决关博的后顾之忧,“你离开要是老师发现了,我就说你家里有点急事要去处理。
老师这么忙,精力也是大不如前,他一定不会深究你为什么离开的。”
关博“呼呼呼”的猛吸几口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老师要是发现这件事情怎么办?会不会惹老师不高兴?”
学弟有点着急了,声音急切的说到,“所以这件事情要快啊。老师现在天天忙着开会,他根本没有时间来关注其他事情,等他忙完了,你再想约杜衡,这又是再给你增加阻力。
你现在抓紧办这件事情,等到老师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完成了这件事情,已经找回了你自己的面子和老师的面子。
那个时候,你觉得老师会怪罪一个,为他挽回颜面的学生?”
学弟认真的看着关博,“关师哥,你的学识、履历、背景,样样不输他杜衡,凭什么让他踩在你头上上位?
而且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齐备,错过这次,以后可能再想扬名,真的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关师哥,你不能在犹豫了。”
学弟表现的太急切,反而让即将失去理智的关博有点回神,抬头看着眼前的学弟问道,“学弟,这事真的能行?”
学弟猛地一排胸脯,“关师哥,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这两天我专门查了一下杜衡的资料,他之前只是金州当地中医学院的本科生,毕业之后又一直在卫生院工作,直到去年之后,才突然冒出头来。
稍稍总结一下就知道,他的学校不好,工作环境不好,不要说名师指导,就是连个像样的师傅都没有,完全就是泥腿子出身。
可是师哥你呢,名校毕业,工作的医院在东山最好,全国也能排得上号,又是跟着国医大师学习,说一句名门出身不为过吧。”
学弟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不在变的急切,而是语速放慢了下来,但是他的语调却高了好几个台阶,声音中有着淡淡的羡慕。
“关师哥,中医是一个有传承的行业,有名师指导的我们,都在不停的走弯路,而杜衡一个野路子,他凭什么能比得过你?
而且他只是个本科生,他又凭什么赢你在中医上的十年苦读?
关师哥,你要相信自己,相信老师,年轻一辈里,你就是最棒的。他杜衡能有今天,一是偶然,二是借助了网络,所以才成就了他的虚名。
关师哥,我相信你能把他拉下来,让他“杜半神’的名号,只能是一个笑话。”
关博沉默了,眼中的火气也渐渐的消了下去。
学弟心里一慌,难道自己说的太多了,适得其反?
可就在他自我怀疑的时候,沉默的关博突然说话了,“好,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出发,你帮我在老师面前打个掩护。
等这件事办成了,我一定会好好感谢学弟的。”
学弟心中狂喜,当即说到,“关师哥你放心的去,老师这边我会帮你遮掩的。你要动作快一点,等老师发现的时候,你这边最好已经尘埃落定。”
关博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把自己手里关于张德文的东西,全部交给到了学弟的受伤,“学弟,麻烦你了,我现在就走。”
学弟突然伸手拉住关博,“关师哥,慢走,我还有几点小建议,希望能帮助到师哥。”
关博赶紧的看了一眼学弟,“学弟你说。”
学弟深吸一口气,“关师哥,一,这件事情你要从快,不能丢掉这次的机会,要让我们的利益最大化。
二,你也要和杜衡学习,要造势,在圈里圈外闹出动静来,最好也像杜衡一样,搞一个短视频,把这件事情发出来,借助杜衡千万粉丝的力量,让你也能借助这次事情,尽快的出圈。”
学弟句句不离我们,让关博深受感动,而且学弟说的也在理,所以关博听的频频点头。
学弟接着说到,“三,你在找志愿者的时候,就找那些疑难杂症,既要让杜衡丢尽脸面,也要彻底的打响你的名号,甚至有可能,我们可以提前找一些,我们已经有把握的病例掺杂到其中,来确保万无一失。”
这个提议,让关博立马变的犹豫了起来,“这样不太好吧?有失公允不说,被人发现,可能会名誉扫地。”
“这有什么公允不公允的,他杜衡能接着关师哥一个小小的失误,就能踩着老师的名号上位,我们同样用点手段怎么了?
而且,你是在咱们自己的医院里邀他来比,能被谁发现?
难不成医院的那些人,回去帮一个外人,而不是帮助自己人?”
577 嫉妒让人失智
学弟这一次的话,算是彻底的打消了关博的疑虑,再次感谢了学弟之后,关博毅然决然的返回了酒店,拿着自己的行李,抢最快的机票回东山。
关博很兴奋,也很激动。
拖着行李赶飞机的时候,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件事情要能办成,让杜衡必须答应下来,才是重中之重。
要不然自己纵有天大的本事,杜衡不应约,那也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总不能自己跑到金州,去上门约架吧?
就杜衡这次在首都,表现出来的卑劣行径,保不准自己去了金州,他会使出更加阴险的手段。
所以,主战场一定要放在东山,放在自己的主场。
只有自己来操作,这件事情才能以一个公平公正的方式展开,而且要把事情公开出去,不能给他任何可以反悔的借口。
但是想了这么多,到底怎么才能让杜衡顺利的答应自己?
就在排队登机的时候,关博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看见了杜衡。
他发现,杜衡居然和他乘坐的是同一架次的飞机。
这难道就是天意?
老天爷都知道了自己的屈辱?
此时正是排队登机的时候,关博按下自己激动的心情。
按照要求登机,关博处理好了自己的事情,然后开始四处搜寻杜衡。
但是扫视一圈之后,他突然慌了。
机舱里从前到后,杜衡的身影居然不见了。
关博着急的四处查看,但是越着急,他越是找不到杜衡的身影。
难道自己登机的时候看错了?
关博心里升起了疑惑。
但是很快他就摇头否决。
他不可能看错,他当时看见的那个人就是杜衡。
“先生,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不要离开自己的座位。”
刚准备走出座位,从前往后细细寻找的时候,一位漂亮的空姐,带着令人赏心悦目的笑容,走到了关博的身边,并用甜而不腻的声音,小声的出言提醒关博。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可况是如此甜美动人的空姐。
内心焦急的关博只能回以微笑,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但是内心的焦急,却没有一点点的减少。
机身轻颤,渐与白云比肩,宏伟的首都缓慢缩小,然后消失在茫茫天地之间。
杜衡解开了身上的安全扣,想要起身,旁边和冯苏聊天的武胜男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杜衡伸手指了下肚子,“肚子不太舒服,我去上个厕所。”
“那你去吧。”武胜男不在管杜衡,转过头继续和冯苏聊天。
不过说是聊天,更多的却是因为栗沁答应给武胜男一个拍戏的角色,她这会正在和冯苏请教经验呢。
虽然武胜男自己也知道,栗沁就算给自己找了角色,估计也是那种能有一两句、最多三四句台词的龙套,但是这根本就没办法阻挡她的热情。
冯苏也知道,但是她还是非常热情的给武胜男讲解着,一点点敷衍的味道都没有。
杜衡着急上厕所,也不和武胜男说话,直接就往身后的厕所走去。
坐飞机不是第一次,但是在天上上厕所,对杜衡却是第一次。
前几次虽然都有这样的欲望,但是心里始终有一种淡淡的别扭和不自在,忍忍就过了。
但是今天,却是实在忍不住了。
不过上完之后,那种感觉。。。主要是心里的感觉,很诡异。
走出厕所的同时,杜衡不由的摇头轻笑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太矫情了点。
“杜衡。”
突然,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刚准备返回座位的杜衡不由的停住了脚步。
回头望去时,只见一个有点面熟的男人,从远处的座位上坐起,急切而又愤怒的看着自己。
这谁啊?
杜衡大脑飞快的转动,快速的匹配着和这张脸对应的名字。
不过对于只有一面之缘的关博来说,杜衡实在不容易把关博这个名字,和这张脸联系到一起。
直到关博从座位上出来,走到杜衡身边的时候,杜衡才把两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不过此时关博的身边也跟过来两个空乘,“先生,没事请不要随便走动,请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同时杜衡的身边也来了一位,“先生,方便完之后,请尽快回到自己的座位。”
杜衡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说到,“好的,我马上回去。”
并转头对着关博说到,“没想到能碰到关医生,真是太巧了。”说着又看了一下两位空乘,“现在不太方便,关医生,咱们下飞机之后再聊吧。”
说完,便赶紧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但是杜衡这样的举动,却是让关博内心的怒火噌的一下腾起。
侮辱,这是对自己的侮辱。
一道薄薄的帘子,居然成了侮辱自己的道具。
虽然不知道杜衡是头等舱还是商务舱,但是和自己经济舱对比,自己在悄然之间,就被侮辱了一次。
“等等。”看着离去的杜衡,关博着急的大喊,自己的身子也往前探去。
但是身边空乘却直接拦住了他,“先生,您要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请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同样是礼貌带有微笑的声音,但是对比第一次,关博却很愤怒。
尤其是看着两位空乘挡在自己的身前,他更是感到了一股深深的屈辱感。
“先生,如果你们想聊天,可以等下飞机之后。但是现在,还是请您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上厕所不行吗?”关博异常愤怒,但也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当然可以,您请。”
空乘还是一脸的微笑,并轻轻的往后退了两步。
关博脑子一片空,他此时不再想什么含蓄绅士的邀请,他要。。。。。。
首都到泉城,不远,一个小时之后,杜衡几人便开始拖着行李往外走了。
而关博,就等在出口位置。
此时的他一脸的愤怒,手里还拿着手机拍摄着。
当他看到杜衡几人笑谈而出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都快要冒出火了。
“杜衡。”
“诶~~关医生,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杜衡笑着迎了上去,还很亲热的问道,“怎么只有关医生一人,张老没有回来吗?”
关博脸色阴沉,沉声说到,“别假惺惺的了。”
这话刚一出口,杜衡立马就愣住了,自己这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了?
不过杜衡也不是什么笨蛋,当即就想到了网上的事情。
看关博一脸的阴郁,当下也便不再准备搭理这个人,错身就想离开。
但是却不防关博一个错步,直接挡在了他的前面,让他差点一头撞上去。
而这样的举动,也让杜衡非常的不爽,但是看着身边不断川流的人影,也看在张德文的面子上,杜衡并没有发火,只是出声问道,“关医生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要重新比一次。”关博沉声说到。
杜衡眉头直接皱起,深深的看了一眼关博后,低声嘟囔道,“有病。”
说着又要侧身离开。
但是关博根本不给他机会,再一次的挡住他不算,还把手里的手机举得很高,直接都快怼到杜衡的脸上,“杜衡杜医生,对于你上次找出我诊断的错误,我没有任何的异议,但是你却借着这个由头,踩着我老师出风头,这让我对你很鄙视。
我要和你正大光明的比一场,我要找回老师的颜面。”
这时武胜男走到杜衡身边,并把杜衡挡在了自己的身后,轻声问道,“老公怎么了?”
“没什么事。”杜衡挽住了武胜男的胳膊,拉着她往外走,“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不用理他。”
说话的同时,一直跟在杜衡身后的康志荣,也拉着大箱子走了过来,并顺势插在了武胜男和关博的中间,“嫂子,你没事吧?”
接二连三的人出现帮助杜衡,尤其是一个漂亮女人把杜衡挡在自己的身后,关博莫名其妙的觉得愤怒。
“杜衡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躲在女人背后是什么意思?”关博此时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嘴里说出来的话,已经近乎于喊了。
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好奇的看过来,而且几人的行为也挡住了后面的乘客,杜衡更加不想理会这个傻bi,拉着武胜男就要强行离开。
但是这个是时候的关博,却是被杜衡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着失去了理智,他根本就不想让杜衡离开,必须要答应他的要求。
“杜衡,你个卑鄙小人,你用我的失误,拉踩我的老师,让你出名,你太过恶毒。”
“你到底要干什么?”杜衡只能再次无奈的停下脚步。
“和我比一场。”关博眼睛死死的盯着杜衡,“你赢了,我给你道歉,任你处置。要是我赢了,我要你给我老师道歉,全网发声明,你是用卑鄙手段出的名。”
杜衡也怒了,“关医生,这是二十一世纪了,还比一场?你当是旧社会啊。有点脑子好不好?让开,挡住别人的道了。”
对于杜衡的愤怒,关博并不在意,他甚至觉得,这时杜衡害怕的表现,“杜衡,你不是有千万粉丝吗?你不是在网上专门治疗绝症吗?你不是号称全科精通吗?你不是被叫做‘杜半神’吗?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敢应战?你再害怕什么?”
杜衡真是怒了,而且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声音越来越大,机场工作人员也已经往人群里开始挤,杜衡更是着急,伸手直接把关博从面前推开。
关博却是一步不让,高喊,“你告诉我,你在怕什么?你是不是怕和我比试,暴露你虚假的一面。”
“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去看,让开。”这次杜衡没说话,康志荣直接上前两手用力,推开了关博。
“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打人是不是?”关博被退了个趔趄,但是当他稳住脚步的时候,叫嚣的声音更加的大,手机更是对着面前的几人乱晃。
看着这个神经病一样的人,杜衡也是真的无奈了,而且周遭的行人,再不断议论中,也掏出了手机。
杜衡深吸一口气,“好,关医生,你想怎么比?”
关博不在叫嚷,猛地看向了杜衡,“你答应了?”
“我答应了,快说。”
“我是鲁齐的医生,我会在鲁齐找五组志愿者,我们一起比试,我要拆穿你全科精通谎言,揭开你虚伪的面具。”
杜衡像是看智障一样的再次看了一眼关博,“好,随便你准备,我等你的消息。”
说着再一次伸手拨开了挡在身前的关博。
而这一次,关博并没有阻挡杜衡,而是再旁边说到,“杜衡,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而且我把你答应的事情已经录下来了,我会放到网上,让广大网友监督。”
“随你的便。”说完,杜衡快步离开。
大庭广众之下,这也太tm丢人了。
杜衡甚至都想不明白,张德文一代大师,怎么会眼拙到这等地步,找这么一个智障当自己的学生呢?
拖着武胜男急匆匆的离开人群,然后向着大门快步离去。
身后的康志荣、冯苏和她的高矮助理,也是连忙跟上。
武胜男挺好奇的,她甚至都搞不懂,为什么来东山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却能发生这样一场无厘头的事情。
还比一场?
这是当跑江湖吗?
“老公,那人谁啊?”武胜男看着杜衡的阴沉脸色,小心的询问。
“一个傻bi。”杜衡是真心有点恼怒。
武胜男嗔怪的瞪了杜衡一眼,“好好说话,到底是谁?”
“东山国医大师张德文的学生,好像叫关博还是什么的,反正姓关是没错了。”
“国医大师的学生,那这算是师出名门了,那今天他这是?”
杜衡无奈,一边走一边把这两天的事情给武胜男说了一遍,“这孙子应该是以为消息是我散出去的,故意拉着张德文先生的名声上位,找我报仇来了。”
武胜男却是嘿嘿一笑,“我看不一定。”
“什么意思?”
“你看他当时哪个愤怒劲儿,还有他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你出名的东西,所以我觉得,他更像是被嫉妒蒙了心智,想要踩着你出名。”
“你看错了吧?”杜衡有点讶然的看着武胜男。
578 师哥,你要加油啊
对于杜衡的惊讶,武胜男一笑而过。
“看病救人,这个你是强项。但是在识人这个方面,我自觉还是要强你三分的。”武胜男转头看了一眼杜衡,“我虽然在队里才呆了半年,但是我见过的那些犯人,都是你听都不曾听过的。
甚至他们犯事的原因,也是你想都想不出来的。
而受伤的这几个月,我主做文职,查找翻阅了大量的档案资料,里面记录的事情,绝对能颠覆你的三观和认知。”
杜衡听完后却叹了口气,“算了,不想他了。反正答应他了,等他出题吧。”
武胜男也是摇摇头,“胜负欲太重,或者说嫉妒心太强,都是疯狂的前兆。而你们是医生,是负责病人的健康和生命,这样的疯狂,我并不觉得是好事。”
杜衡转头看着武胜男,“你的意思是,我不去赴约,就当这事没发生过,让他一个人胡蹦跶?”说着有点为难的摇摇头,“刚才你也看到了,他手里拿着手机拍呢。按照他刚才的魔怔程度,我觉得他一定会把视频放出来的。”
对于杜衡的担心,武胜男并没有上心,而是眼神古怪的看着自己男人,“你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怎么说?”
“解铃还须系铃人,通过你刚才说这件事情的经过,这件事情的关键,还是在那位张大师和兰教授的身上。”
武胜男步履放缓了速度,缓缓的说到,“你把事情告诉兰教授,让他和张大师两人去沟通。一般情况下,他们那个位置的人,都是要脸的,肯定会出手阻止、取消这件近乎玩闹的事情。
即便最后不会取消,但这件事情就变成了两位前辈的事情,而你就只是一个执行人。
这样一来,直接就把你从风口浪尖摘了出来。”
杜衡脚步不停,但是神色微动,“你说的对,这件事情是应该找兰教授帮忙调节一下。
关医生这么一闹,不管最后谁赢谁败,都是弊大于利,对于中医的发展,更是没有丝毫帮助。”
两人说话的功夫,冯苏快步走上前,“杜医生,楠楠,沁沁接我们的人在那边。”
杜衡顺着冯苏的声音看了过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有了冯苏的提醒,杜衡也是立马想起来,那个有点熟悉的身影,是栗沁的助理,不过在助理的身边,没有看到那位精致的经纪人。
“冯姐、杜医生,这边走,沁姐不方便进来,在外面的车里等着你们呢。”小助理笑呵呵的迎接众人。
见面相互介绍过之后,大家乘车赶往栗沁为大家定好的酒店。
到了下车的时候,三个女人已经手挽手,表现的非常的亲密,反而把杜衡一个人隔绝在了三人小团队之外。
一个小时的旅途,一点感觉都没有,简单的洗漱之后,大家便一起吃了个饭,然后在参加栗沁准备的后续节目。
杜衡见她们三个女的玩的开心,自己一个大男人始终有点格格不入,便以有事为借口,婉拒了娱乐的邀请,一个人回到了酒店房间。
这也不算是借口吧,回到酒店之后,杜衡就先给兰常华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请他做中间人,找张德文老先生调解一下。
挂断电话后,杜衡又和医院这边视频沟通了一些事情。
杜衡的速度够快了,但是他完全低估了一个疯子的决心,也小瞧了他千万网红的影响力。
只是一夜的时间,昨天下午机场的事情,就已经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虽然还没到人尽皆知的程度,但是热度却在持续上升。
而且关博也确实达到了他的目的,所有的网络社交账号,从原来只有几百人的关注,一夜狂增上万人。
只是看着下方的留言,关博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大庭广众之下,找人约架,这是医生该干的事情,能干的事情?”
“想出名想疯了吧?”
“看看那疯狗样,还想和杜医生比试,你配吗?”
“拿病人做比试的对象,不是脑子有泡的人,绝对想不出这么脑残的主意。”
“要让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看看拿手机那位脸上的癫狂,他离灭亡不远矣。”
“纯路人,不明白事情经过。但是只看双方的反应,那位拿着手机拍摄的人,就要低一个档次了。”
“中医之耻!”
“简介里居然写着国医大师的学生,真是恬不知耻。说别人踩着你老师的脸出名,你这样的行为有何区别?”
关博快疯了。
留言一边倒的攻击、辱骂自己,这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这让他疯狂的同时,也明白了粉丝的作用。
有这么一群粉丝在,单靠舆论杜衡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而自己越是闹腾,杜衡的影响力反而越大。
这就是有粉丝基础的好处。
现在要扭转这一局面,只能从正面打败杜衡,有了事实为依据,自己才有发声声讨的余地。
要不然,就和现在一样,自己空口无凭,而杜衡却有一百多个,治疗病人的视频在网上,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
随即眼神更加坚定,起身往屋外走去,他要加快这件事情的步骤。
按照现在的舆论,越拖,好像杜衡得到的利益越大。
而此时他在首都的学弟,看着手机上的新闻,也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看完所有的视频内容后,学弟长舒一口气,看了一眼坐在房间里看书的张德文,嘴里轻轻的说了一声,“关师哥,你要加油啊。”
随即收起脸上的笑容,走到了张德文的身边,轻声说道,“老师,咱们该出发了。”
张德文嗯了一声,将手里的书轻轻合上,放到了身前的桌子上,并用手抚平了封面上的卷角。
“你关师哥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张德文站起身,边走边整理自己的仪表。
学弟小心的帮着张德文一起整理衣服,并轻声说到,“还没有回电话呢,女朋友闹别扭,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张德文走到镜子前,认真的端详了一下镜中的自己,发现没有任何不妥之后,便转身出门,“都三十岁的人了,还不考虑结婚,这女朋友闹一闹,我觉得挺好的。
不成家,永远都像个孩子,不稳重,欢脱的不行。
等他成家了,心思就定下来了。”
学弟附和的笑笑,拿着张德文的东西便跟了上去,“关师哥要是知道老师这么关心他,他一定会很感动的。”
“呵呵。”张德文轻声笑了一下,“那个臭小子,脑瓜子聪明,理解力好,但就是太傲了。他也别说是感动了,要是能多听我说两句,我就很开心了。”
身后的学弟眼神闪了闪,但没有再附和张德文。
走了两步之后,张德文突然说到,“待会你给他打个电话,忙完了就赶紧回来,明天有个胃肠方面的研讨会,来的都是全国知名专家,我带他去一起去看看,别错过了。”
“好,我待会就打电话。”但是学弟此时的眼神,却一点不在温柔,甚至有一点点的阴冷。
送张德文进入会议室,学弟羡慕的看了一眼门后的长条桌。
如果今天关博没有离开,按照今天会议的内容,关博必定会跟着张德文进去,伺候左右的同时,也会与会旁听。
但是看着张德文消失的背影,张德文却是连提都没有提一句。
学弟突然笑了一下,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即便关博不在,他的也不会出现在张德文的备选名单中。
不过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感概,并没有让他有更多的时间自怨自艾。
“兰教授你好。。。。不好意思,老师刚刚进到会议室里。。。。好的,等老师出来,我会提醒老师和您联系的。。。。不麻烦,兰教授再见。”
放下手机的那一刻,学弟的眼神再度清澈,嘴角也挂上了一丝笑容。想了想,又一次的拿起了手机,翻出了之前看的新闻,看着下面网友的互动,他笑的越发真诚。
不过他笑的开心了,可是当事人的关博不开心了。
“混账东西,你还有没有脑子?你都三十岁了,你脑袋里装的都是大粪是不是?你老关家都是人精里的人精,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鲁齐医院副院长办公室里,唐应龙大声的咆哮着,怒吼的声音,在宽大的办公室中不断回响,甚至就连桌面上水杯里的水,都出现了轻微的晃动。
关博瞪着面前的副院长,眼神中没有什么唯唯诺诺,反而充满了怒气,“姑父,我是来找你帮我的,不是来让你骂我的。”
唐应龙冷冰冰的看这关博,“这么多年了,你一直说想要靠自己的能力,在医院里闯出自己的一片天,从来不在医院里叫我一声姑父,也从来不和我表现的很亲近。
那么有骨气的人,今天怎么会找我帮忙?
你的傲气呢?”
对于唐应龙的冷嘲热讽,关博并不怎么在意,只是用同样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唐应龙问道,“你就说帮不帮吧?”
看着关博傲慢的神态,唐应龙气的直哆嗦,“帮?怎么帮你?”
气的伸手指了自己的电脑屏幕,“看看你干的蠢事,事情还没开始呢,你自己就已经一败涂地,落入下风了;而你自己落入下风不要紧,但是居然能让你的对手节节攀升。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如此优秀的?”
再次听到唐应龙的冷嘲热讽,关博不忍了,直接扭头就走,相当坚决。
可是这一举动,直接把唐应龙气的眼前发黑,厉声呵斥,“你给我回来。”
关博被这一嗓子给吼的愣了一下,停下脚步看向了唐应龙,“你又不帮我,回来干什么,等你骂人吗?”
“自己做错事,求人帮忙,还不能让人说你两句?”唐应龙对关博也是无奈到了极点。
而关博听到唐应龙的语气有软化的迹象,也不强扭着不回来。
他之所以很轻易的同意学弟的请求,除了自己是国医大师的学生这个身份,给予了自己强大的信心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自己手里有着唐应龙这样一张王牌。
为什么在鲁齐是自己的主场,可不光是因为自己在这里当医生,而是因为唐应龙。
发泄过后,唐应龙也不再呵斥关博,而是想给关博解决眼前的困境。
“你说你,你真的是挑了一个好对象。”唐应龙皱着眉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关博,“我刚找人打听了一下这个杜衡,得到的信息,可比网上的信息要全的多。”
关博眉头皱了一下,“他真有网上说的那么神?”
“从我朋友那里确认,杜衡短视频下的东西都是真的。”说着唐应龙又开始生气,“我也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人家杜衡是当地市妇幼的院长,你觉得要是人家发虚假信息,他们当地的卫生监管单位,会任由杜衡这么随意发布吗?
你当这些监管单位是摆设不成?
脑子呢?我是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唐应龙说完又看了一眼关博,“我朋友还告诉我,这个杜衡在他们当地,业务能力突出,上下关系都是相当的好,听说还有通天的关系在。”
关博眼睛一瞪,“他就是上天的关系又能怎么样,我要和他比的医术。”
唐应龙很提不成刚的看着关博,叹了一口气说到,“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说靠关系,我们没办法让人家杜衡低头。
如果你没有把视频放到网上,只是路人的视频,我们也可以托关系双方讲和。
但是现在不行了,杜衡本身就是名人,他背后也带着很多人的利益,名誉是不能受损的,现在就是想讲和,杜衡同意,他背后的人也不同意。
要想和解,我们就要付出大代价才行。”
关博很不高兴,“凭什么要讲和?难道我真的会输给他不成?”
听到这话,唐应龙对关博很失望。
说了这么多,他就一点都没有明白。
“小博,说了这么多,你难道还没明白,不管最后输赢,你其实都已经输了。”
579 骑虎难下
关博直接傻眼,“我输在哪了?”
“胸襟和气度。”
“这有什么用?能看病还是能救人?”
唐应龙苦笑一声,就这话说出口,这孩子一辈子就只能当个看病的匠人了。
说他是医生,都有点不够格。
唐应龙轻吐一口浊气,缓缓说到,“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损失降低到最低。哎,行了,说说你的计划吧,你要和人家杜衡比试,到底要怎么比?”
关博听唐应龙终于说到正题,顿时就变的精神了起来,“姑父,我是这么想的,我找五个不同病因的患者,病情两两相似或相同为一组。
我和杜衡同时展开治疗,相互作为参照,在限定期限内,看病人的恢复效果为判断依据。”
关博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再一次透露出自信,“而且我在这些病人中,穿插一些疑难杂症,提高比试的难度。”
唐应龙一直没有插话,听关博说完后,他非常平静的说到,“你就准备随机找病人?”
“当然,我要用最公平公正的手段赢他杜衡。”这一刻,关博自信心爆棚。
看着自信的侄子,唐应龙嘴角咧一下。
如果没有查杜衡的底细,关博这么说,他一点都不担心。
要知道关博从小就被培养学习中医,从研究生开始,就一直跟着张德文这样的大师学习,到现在也已经有五年的时间。
在医院里,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医生,是能教导新医生的带教老师。
但是当知道了杜衡的履历后,唐应龙对这个天才,没有了以前的信心。
俗话说货比货得仍,人比人得死。
关博和杜衡两人,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不比,都是当地的新星医生,可要是一比,差距也太明显了。
“你就这么随便找几个病人,不做其他准备?”
“当然。”
“你想拿医院作为你们比试的场地,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医院领导会同意你这个想法吗?”
“所以我来找姑父你了啊。”
唐应龙叹息一声,接着问道,“杜衡在东山没有行医资格,这个问题你想过怎么解决吗?”
关博自信的眼神突然一滞,“这。。。。”
“如果不能解决这个基本问题,你准备什么都是闲的,因为杜衡根本就不会来和你比试。”
“可是他都答应了。”
“他是答应了,但是这种不可抗力,谁又能说出什么来?”唐应龙摇摇头,接着说到,“如果在东山不能比,但是现在大家又骑虎难下,你怎么办?
如果他反过来通过官方发出邀请,请你去金州做交流,帮你解决行医资质的问题,你到时候去还是不去?”
当然不能去,这个问题关博可是考虑过的。
唐应龙没有停歇接着说到,“你有没想过,就因为一个行医资格的问题,人家会变被动为主动,而且通过官方邀请,从档次上就比你这种私人约架行为,要高出一个等级。
到了那个时候,不管你答应不答应,你又会被人家拉踩一番,到头来,还是你输。”
关博当场傻眼了,愣愣的看着唐应龙。
他只想到了要比试,但是他忘了,他和杜衡别说一个市,都不是属于一个省的。
就算杜衡开方治疗和在首都一样,自己只是动嘴,然后有别人帮忙背锅,但是得考虑杜衡是不是愿意这么做?
在首都的时候,是兰常华和曹柄鹤在帮忙背锅,他们之间是有信任基础的,同时兰常华的名声,也让首都的其他医生愿意相信杜衡,从而找一个背锅的。
但是在东山呢?
大家现在都不对付,他敢从敌人的大本营找一个背锅的吗?
如果背锅的反水,不承认、不担责,那杜衡面临的可就是不在注册地行医的后果,而这个注册地还是省外,后果可想而知。
唐应龙看着发愣的关博,无奈的摇摇头,“行了,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呢就记住一点,既然我们在道义上已经输了,那么就要在专业上赢回来。
不光要赢,还要赢的干脆利索,碾压式的赢。
到时候你可以对杜衡大度一点,从而扭转舆论对你的影响。”
关博听唐应龙这么说,还是有点不服气的嘟囔道,“我又不是明星,管舆论干什么。”
“舆论能杀死你,你知道吗?”唐应龙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当舆论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你在医院还能生存下来吗?
各级领导会怎么看待你?你还能有进步的空间吗?
当舆论从网络蔓延到民间的时候,当每一个来看病的病人,都知道你是一个人品、医术都不行的医生,你觉得还会有病人来找你看病吗?
当没有病人的时候,你怎么办?”
看着呆滞的侄子,唐应龙摆摆手,缓缓说道,“你现在去休息,网上的事情不要参与,也不要看。一切的事情,我帮你去处理吧,等我消息就好。”
关博低着脑袋离开了唐应龙的办公室,他没想到一个简单的比试,会引来如此多的麻烦事,而且事情的发展,和学弟说的,自己想的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心情烦躁的他,连宿舍都没有回,而是直接回了和女朋友的房子里,然后昏昏沉沉的过了一早上,直到女朋友中午回家吃饭,他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可就在他迷糊的这一个早上,学弟的电话又一次的响了。
“已经开始行动了?全部找的外院的病人?看来关师哥的这位姑父,也想要面子上过得去啊,我还以为他们会直接在本院找呢。”学弟听着电话里的声音,脸上挂着非常温和的笑容。
电话那头继续说道,“听说找的志愿者,治疗费用全免,每人给予了两千的营养补助,同时每个病人的资料也会在下午的时候,一并转交过来。”
“亲爱的,辛苦你了,帮我多盯着点。不过收集资料的时候小心一点,别被发现了。”
“好的,你也多在张老面前表现一下,这是你的机会。”
挂断电话,学弟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只是嘴里喃喃道,“关师哥已经开始准备了,杜衡你准备好了吗?”
杜衡没有准备,他早上就跟着栗沁她们一起去看拍电视剧的去了。
不过拍的人挺有意思的,看的人却是有点无聊。
不过他也没有无聊多长时间,就忙着打电话去了。
前面都是一些朋友和前辈的电话,他们不约而同的对杜衡昨天的表现点了赞,并给杜衡加油,不能看着他是国医大师的学生就怂了,要和他杠到底。
杜衡应付完这些人之后,又立马接到了卓明德的电话。
“小衡,你的表现我很满意,不要有心理负担,也不要担心,这件事必须硬到底,哪怕你最后输了,也要输的有骨气。”
卓明德开场就是不妥协的话,搞得杜衡直接就愣住了。
其他人这么说他可以理解,毕竟和他们都没有厉害关系。
但是卓明德作为一个领导,也这么说,就有点让他吃惊了。
同时他也明白过来,找兰常华调解这件事,算是白搭了。
就算自己愿意,自己身后的这些人也不愿意了。
“师伯,您放心,我这儿没什么可担心的。”
“你的水平我知道,我没什么担心的。但是在人家的主场,保不齐人家会耍点小手段。”卓明德换了一口气,语速也放慢了下来,“你老师这辈子没什么出息,按老爷子的话说,就是看病的匠人。
我呢走了歪路,也没在医生这条路上坚持下去。至于老爷子,虽然临了没有什么大的名誉和头衔,但是在咱们金州,那也是有名有姓的大家。
咱们不能看着对方是国医大师的名头,就被吓回来,不能丢了老爷子的面子。”
听到卓明德说老爷子,杜衡就知道,这已经不是他们这些小辈的争执了。而随着卓明德的话,更是让他不得不重视起这场近乎儿戏的比试。
“最近几年,我们省在部里的影响力越来越低,就是评选国医大师这样的荣誉评选,咱们也竞争不过其他省份,以至于到了现在,全省居然找不出一个国医大师。
甚至是全国知名老中医,也只有两个。
但这并不是说,咱们省的中医力量就不如他们。
小衡,这一次你要比的,肯定不是一个人,可能是一个派系,甚至是一个医院,所以输,我们能接受,但是输也要输的硬气。”
杜衡悄悄的叹口气。
偷懒出门玩一趟,却突然扛起了全省中医名誉的大旗,心情激动的同时,也有一种哔了狗的感觉。
这都什么事情嘛。
而卓明德不知道杜衡再想些什么,而是直接说到,“你安心准备,忙你自己的事情,其他问题我来和当地卫生部门联系,解决你所有的后顾之忧。”
“好的师伯,我会全力以赴的。”
挂掉电话,杜衡无奈的叹口气。
他想起了《三少爷的剑》中的一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同时,他也对关博这个智障的怒气,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要不是这个b崽子胡来,自己现在应该和武胜男一起,开开心心的体验拍电视剧,舒舒服服过的过着惬意的旅游生活。
杜衡放下手机走回来,武胜男也开开心心的跑了过来,脸上全是激动和兴奋。
杜衡收拾心情,笑问道,“拍电视剧什么感觉?”
“太累了,不过很有意思,明明知道是假的,但就是能让人投入进去。
嗯~~有点自己知道自己是神经病,但就是控制不住的感觉。”
武胜男拿过杜衡身边的水‘咣咣咣’就是两大口。
杜衡被武胜男的话给惹笑了,“还拍吗?”
“沁沁说,下午还有一场,明天早上也有一场,拍完就完了。”
杜衡咧咧嘴,“栗沁还真关照你,我还以为是那种,出场露一面就结束的龙套呢。”
武胜男斜眼白了杜衡一下,“虽然拍了有四五场,但是加起来可能就五分钟。”
杜衡立马变了脸,“才五分钟啊,看你拍这么多,我还以为会演一集呢。”
“想得美。”
“就五分钟的戏,难道就不能一起拍了?然后咱们好去其他景点转转啊。”
“想什么好事呢,我们怎么拍,那全是围着主演转的,哪有集中拍龙套戏份的道理。”
“麻烦。”
两人斗嘴的时候,栗沁和冯苏也卸完妆走了过来,“走,去吃饭吧,下午还要拍呢。”
栗沁的待遇好的很,虽然是荒郊野外,但是自己的助理做饭,并没有吃那边大箱子装来的盒饭。
不过今天人多,冯苏的助理便也加入到了做饭的行列里,只是康志荣这个不要脸的,也硬生生的挤在了三个女孩子中间,和大家一起做饭。
按他的话说,他是杜衡的助理,也就是武胜男的助理,武胜男去拍戏,他也有义务给大家做饭。
只是看他时不时的,和穿着半截袖的女助理碰一碰、撞一撞,就让杜衡不得不升起一股,想弄死他的歹意。
这小子忒不是东西,丢人。
可能杜衡眼神中的歹意过于浓厚,吃饭的时候康志荣殷勤的给杜衡送饭,但却都被杜衡拒绝。
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康志荣后,杜衡对着栗沁说到,“那边那个胖的中年男人,是不是你们导演?”
栗沁顺着杜衡手指看了一眼,“对,就是他。”
“他那嘴是怎么回事?”
“听说是被前几天那个女演员气的,那个演员走了之后,导演的嘴就看着有点歪了。”
说话的同时,栗沁又往那边看了一眼,“不过今天看着好多了,不注意看也发现不了他嘴是歪的。”
“被气的啊。”杜衡了然的点点头,“被气的就正常了,今天早上,我就看他骂天骂地,没一个消停的时候,逮着谁都骂。”
栗沁嗨了一声,“当导演的就那样,全都气性大的不得了,我还见过一个打人的导演呢,直接上巴掌扇,当时可把我给吓坏了。
所以贾导光是骂骂人,也不说太难听的话,还是很不错的。”
“那你提醒一下他,最近别喝酒了,也别那么大的气性,容易把自己气坏了。”
“行,待会我去给他说说,你这千万网红医生的话,他还是会听的。”
580 脸上全动过
“愤怒,我是让你愤怒,不是龇牙咧嘴,不是把眼睛瞪得溜圆。
表情啊,脸上给点表情行不行?”
吃完午饭的第一场,那位嘴巴微微有点歪的贾导演,就开始了咆哮。
一时间整个场上噤若寒蝉,做事的所有人都开始变的小心翼翼。
杜衡躲的远远的,找了个树荫在下面乘凉。
现在的他对拍戏什么的,已经完全没了兴趣。
按照他的理解,就是一帮神经病在一个更严重的神经病指挥下,做着一群神经病都不会做的事情。
枯燥、无聊,一段戏码颠过来倒过去的反复拍。
不是甲某人走到了镜头外面,就是乙某人挡住了主角的脸,再要不然就是主角或笑、或哭、或愤怒、或激动,都是张大嘴巴,瞪大眼睛,唯一的区别就是嘴角的弧度不一样。
这样的场面看一早上,下午还得看,杜衡已经彻底的失去了耐心。
但是武胜男兴致高涨,而且也是答应了栗沁的事情,总不能现在直接拍屁股走人。
如果不是这习风轻吹,杜衡都不知道今天这半天该怎么过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来的时候拿本书来看呢。
武胜男下午安排的戏份,还没有到时间,她也在杜衡身边偷懒。
但是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前面拍戏的场景上,现在听到导演又开始骂人,便转头对着杜衡说到,“老公,你说这男主角怎么就这么笨呢,做个表情都做不出来。”
杜衡躺在栗沁的摇椅上晃啊晃,听武胜男说完,他眼睛都没睁开便说道,“这小伙不是不会做,也不是不知道愤怒是什么样的情绪,这一点从他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
但是,他的脸部肌肉,并不足以让他做出一些变化较大、张力十足的表情。
所以他只要一使劲,他就会变的瞪眼咧嘴,看着有点别扭了。”
武胜男好奇的在杜衡和远处主角处转悠,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还懂拍电视?”
杜衡闭着眼呵呵笑了一下,“拍戏我不懂,但是你别忘了我的职业,我是医生,我是全科医生,外伤科我也是很精通的。”
武胜男更迷糊了,“这和外伤科有什么关系?”
杜衡‘忽’的从摇椅上坐了起来,指着远处还在挨骂的男主演说到,“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小伙长的棱角分明,有一副很高级的面孔?”
武胜男立马来了兴致,开心的说到,“没错,没错,高耸的鼻梁,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下巴坚挺而又圆润,看着比你都帅,真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造的他。”
杜衡轻笑一声,“难道就不能是医生造的他?”
嗯~~
武胜男歪着脑袋瞧了一眼杜衡,“你是说他整容了?”
杜衡笑而不语。
“不可能。”武胜男突然反驳到,“你看他的五官和脸型,都是那么的自然,完全没有一丝的不协调和僵硬,他怎么可能整容。”
“你理解错了,这种,不叫整容,而叫做微整形。”
杜衡淡淡笑道,“还记得不,早上栗沁带我们和他打招呼的时候,我们照过面?”
“别卖关子,赶紧说。”武胜男非常的好奇,这么完美的一张脸,根本就看不出刀砍斧劈的痕迹,这怎么就不是原生态的脸了呢。
杜衡往远处看了一眼,然后掏出手机,找出了早上和这个男主演的合照,并把他的整个脸部做了放大。
“来,先看这个下颌骨这里,有没有什么发现?”
武胜男谈着脑袋看了一眼,然后摇摇头,“看不出来啊。”
杜衡手指继续调整屏幕画面,“虽然他本人是化妆过的,但是从这张照片,我们还是很容易就能发现,他的两边下颌骨的凹陷程度,有接近两到三毫米的差距,这就是磨骨造成的误差。”
武胜男认真的看了一下照片,并没有发现杜衡说的差距,“你胡说的吧,我怎么看不见。”
“两三毫米,普通人确实看不出来,但是你要相信我的眼,我对正骨可是精通级别的。”
武胜男眼睛一转,立马说到,“那也有可能是天生就这样啊。”
“不可能。”杜衡摇摇头坚定的说到,“你看他的下颌线,是不是非常的流畅,有一种拿画笔画出来的感觉?”
“对,这样的立体感很高级啊。”
“首先,黄种人是不可能出现这种面部线条的,太过立体,已经没有了原有的柔和与圆润。”杜衡啧了一声,“但是这种微调整,让看的人没有突兀和不协调的感觉,这就很厉害了。
所以,就下颌磨骨这一项,收费低于五万的大夫,都磨不出这个效果,加上后期的保养和治疗,费用起码十万起步。
至于那些收费一两万的,误差或许差不多,但是绝对做不出这么自然来。”
武胜男不说话了,只是好奇而又仔细的看着手机上的照片。
杜衡又把手指放到了下颌角的位置,“你在看这里,从耳根处观察,有一个很明显的收束感,说明这里的骨头也少了一部分。
这一部分的骨头减少,势必会让这里原有的肌肉和皮肤,因缺少支撑而变的松弛没有弹性。
而现在却根本就看不出来,说明这里是经过处理的,那就一定会影响他的表情控制。
但是就这流畅自然的造型,费用二十万起步。”
杜衡看武胜男不说话便继续说到,“再根据面型分析,复原回下颌角之后,那么他现在的颧骨这一部分,也就变的不协调了。
而颧骨这个位置,有一个手术叫做颧骨颧弓内推术。
颧骨这个地方做手术调整,咬肌会有轻微的影响,但是正规的手术,是不会影响正常生活的。当然了,这个手术是没有办法完全避免面部神经损伤的,所以后果你应该能知道吧?
再加上下颌骨处的调整,他的整个面部肌肉群,就会没有以前灵敏,甚至是失去控制。”
杜衡略微的停顿了一下,想了一下后说到,“不过看他的整体反应,应该是没有失去控制,只是略微有点僵硬,做个高冷男神,一点问题都没有。”
武胜男一边看,一边听杜衡说,眼神也渐渐变的迷茫,自己老公好像说的是对的。
“再看这个鼻梁,太过挺拔、高耸,这同样不是黄种人该有的鼻型。”
杜衡在照片的鼻子上点了几下,又把手指放到了他的眼睛上,“他的眼睛本身应该很大,但应该是单眼皮,所以现在这个双眼皮,应该也是做的,因为内眼角这个地方,太不协调了。
这一点要给个差评。”
武胜男眼睛扑棱扑棱的看了几下杜衡,“也就是说他的整张脸都动过?”
“怎么说话呢,那叫微调整。不过调整的多了点,所以他现在做面部表情的丰富的动作,不太容易做的出来。”
杜衡还在刚开始的为你上晃悠着,但是武胜男的心思已经明显不在这个问题上了。
再次看了照片几眼后问道,“老公,那这全做下来的得花多少钱?”
“嗯~~~就以这个脸为标准吧,这一套下来,手术费起码六十万往上了,水平差点的的地方,做不出这个效果,再加上其他费用,总花费肯定过百万了。
而且就看这脸蛋,每年在上面的保养花费,也超过二三十万了。”
武胜男吐吐舌头,“好贵啊。”
杜衡呵呵一笑,“也有便宜的,就照着这个样子弄,十万以内也能行。”
杜衡话音刚落,武胜男立马就瞪大了眼睛,“那安全有保障吗?”
“要什么安全?”杜衡不屑的说到,“十万以内,手术给你做了,也保证你人没死,还想怎么的?”
“哎哎哎,你是医生啊,你怎么能这么说?”武胜男不满的看着杜衡。
杜衡却不以为意,“我是医生,但我不是法官,我也不是警察,更不是那些人的爹和妈,人家自己的选择,我既然管不了,我说说还不行了?”
“可。。。可。。。”
“可什么可,都是人家自己的选择。”杜衡再一次躺回到摇椅上,“看看这个,过百万的花费,都还有后遗症,他们选择便宜的,就应该知道其中的风险。”
“可爱美是人的天性啊,他们选择手术的方式,让自己变漂亮一点,又没什么错。”
“是没错啊,但是他们也应该知道,两千块钱的双眼皮,和两万块钱的双眼皮,肯定是不一样的。
这个不同,不光是美观的问题,其中还有安全的问题。”
杜衡继续晃啊晃,“其实不管是钱多还是钱少,失败的例子都很多的,但是那些爱美的人啊,只看见了成功后的漂亮,却没有看到失败后的惨痛。”
武胜男咬着嘴唇点点头,看着杜衡手机里的照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半天之后,突然又小声的问杜衡,“老公,沁沁有没有做过?”
“有。”杜衡的回答简洁干脆。
武胜男八卦心顿起,又往杜衡身边凑了一下,“哪里,哪里?”
“也是下颌骨,这样的她的脸型便会显小,显的尖一点。”
武胜男哦了一声,了然的点着头,“那苏苏呢?”
杜衡闭着眼睛轻轻摇晃,“冯苏啊,她脸上没动过,天生的,羡慕不来,不过她的胸是做过的,两个拳头大的硅胶。”
说的时候很随意,但是他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武胜男的脸色猛的变了一下。
然后一只手就放到了他的腰侧,阴森森的声音随即响起,“老实说,这地方你怎么知道?”
“你个傻子,人家才刚从我那治疗完离开。我要给人家开药,我不问清楚吗?”
闭眼摇晃的杜衡,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危险的临近,还在舒舒服服的享受着微风。
而武胜男刚放上去的手,立马变的柔软起来,轻轻的摩挲着杜衡的腰身。
而远处的贾导也可能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突然就停下了怒骂,而是安静的返回了自己的位置,让其他人开始再次准备。
又过一场之后,这位贾导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远处,而拍摄场地内,一群演员迷茫中带着一丝的无措。
他们不知道这次的演的怎么样,因为贾导没骂人。
不光没骂人,他还没有生气的表现。
“今天到此为止,休息吧。”
贾导刚说完,这个时候康志荣也找了过来,“哥,泉城卫生部门刚打电话,让我们回去办理交流文件的手续。”
杜衡停住了摇晃的座椅,眼睛也眯了起来。
他明白,这不是卓明德出手了,就是关博这边出手了。
随即起身找到栗沁,说到,“你们是不是不拍了?”
栗沁看了一眼走往远处的贾导,轻笑道,“贾导找制片聊天去了,今天应该是不拍了。”
“那你们是要回酒店吗?”
“不回啊,这个地方是景区,就协调了两天的时间,肯定明天拍完再回。”
杜衡傻眼了,“那你们住哪?”
“我们有保姆车啊,凑合一夜没问题,而且还有夜戏,也睡不了多少时间。”栗沁理所当然的说到,“正好,这会不拍了,我们去转转去。”
看着要离开的栗沁,杜衡赶紧拉住,“姐们,你们睡房车了,我睡哪?”
“外面搭个帐篷睡呗,我车上带了好几顶呢。”
听到栗沁这么理所当然的话,杜衡直接就急眼了,“不行,你把我们送回去吧,我还有事呢。”
“你是来玩的,能有什么事情。”栗沁不以为意的说到。
杜衡无语的看了一眼栗沁,“你不上网吗?我的事情网上都能上热搜了。”
谁知栗沁反过来瞪了杜衡一眼,“你以为我很闲吗?你看我有上网的时间吗?”
杜衡眨巴下眼睛,这女人说的好像没问题。
就今天早上来说,她确实很忙。
没办法,杜衡只能把事情再说一遍,“我现在真的得回去一趟。”
栗沁想了一下,“那行吧,我去和贾导说一声,要是下午没什么事,我送你回去,然后你去忙你的,我和楠楠去玩。”
“也行。”
581 师弟是个好人
贾导很生气,也很无奈。
在临时搭建的小棚子里,拉着制片不松手。
“老王,这男主真不行啊。”
贾导开口第一句话,制片人就露出了一脸的苦笑。
可是对于这样的苦笑,贾导根本就没有看见,而是继续说到,“你早上也看见了,我已经忍了很久了,下午的这才刚开始,整个就是一个面瘫脸。
笑不会笑,哭不会哭,除了瞪眼睛就是瞪眼睛。
可是你眼睛有光也行啊,一对死鱼眼,有什么可瞪的?”
说着两手紧紧的握住制片的手,“老王,换了吧,要不然这片子拍出来没人看,会被人骂死的。”
制片老王再次苦笑出声,抽出自己的手,轻轻的拍了一下贾导的手背,“老贾,这次的事情你知道,xx购片主任说了,不是这小子演的片子,她不买。”
“那就不卖她了,这么多电视台,不行还有视频平台呢,怕她个毛。”
“你这就是气话了。”老王叹口气,“我们钱都已经收了。
好了,你现在就干一件事情,片子拍完剪辑好,我们把带子交给那女人就行了。”
“一点办法都没有?”老贾做着最后的努力。
老王也是很干脆的摇摇头,“没有。”
老贾颓废的坐到小凳子上,苦恼的说到,“这都叫什么事嘛,这小子还没群演演的好的呢。”
老王也顺着坐到了老贾的对面,“现在事看脸的时代,只要有人喜欢,那就有市场,有市场就有人投钱。”
“我现在是真不知道怎么往下拍了,看着他那张脸,我很出戏的好不好?”
“那你就别看,就让他保持高冷范就行。”
“哎。”老贾再次叹口气,“今天让我缓一下吧,明天再拍。来,陪我喝点酒。”
老王再次伸手拍了一下贾导的膝盖,他知道贾导心里的苦。
但是,谁又能和钱过不去呢?
看着贾导从包里拿出两小瓶白酒,老王乐呵呵的说到,“中午栗沁不是找你说,那个网红医生建议你别喝酒嘛,你怎么不听呢?
人家好歹近千万的粉丝呢,手里肯定有两把刷子的。”
贾导恍惚了一下,随即一笑说到,“肯定听人家医生说的话,不过今天喝完再停口,明天起就不喝了,好好拍戏。
今天,让我睡个好觉吧,要不然我睡不着。”
老王也不劝了,伸手接过一瓶,两人直接一人一口对饮了起来。
一边说,一边感慨这世道变了。
以前都是叔叔捧姐姐,现在是阿姨捧弟弟。
他们都觉得自己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栗沁和杜衡说完,便直接往贾导的小棚子下面而来,干掀开破帘子,就看到两人再对瓶吹白酒,当即眉毛就跳了一下。
看到这一幕,她就知道自己来问一嘴是多余的。
都喝起来了,下午怎么可能还拍嘛,自己就应该直接开车走人。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栗沁还是张口问道,“贾导,下午还拍吗?”
“不拍了,休息。”
“那就行,我下午陪我朋友他们去市里,然后去逛逛。”
“没问题,记着明天早上赶回来就行。”
栗沁愣了一下,“夜戏也不拍了?”
“不拍了。”贾导两大口蒙下去,小脾气就有点控制不住了。
栗沁一看这情况,立马准备跑路,但是临走的时候还是多说了一句,“贾导,我朋友可是很厉害的,他真的不建议你继续喝酒了。”
“替我谢谢你朋友,我记住了,明天就开始戒酒。”
栗沁歪了下嘴巴,然后直接退出了小棚子,往自己的保姆车方向走去。
“走吧,我们回市里,你去忙你的事,我们去逛我们的街。”到了车边,一遍让自己的助理收拾东西,一边开始大声的招呼杜衡等人。
不过此行八个人,丢下谁都不合适,栗沁便想和剧组再借辆车。
只是还没起身呢,就听刚才喝酒的小棚子里,传来老王急切的声音。
栗沁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赶紧往棚子里跑。
而随着老王的叫喊,棚子周边已经全部围满了人,咋咋呼呼的叫喊中,直接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剧组有个大夫,不过人家也就是处理一下磕磕碰碰,头疼脑热,现在碰上一个昏倒抽搐的,他自己倒先是蒙了。
老王跪在一旁,急声询问,“石大夫你倒是赶紧救人啊。”
石大夫哆哆嗦嗦的说到,“不知道病因,我没办法救啊。现在还是赶紧送医院吧,万一是脑溢血就坏了。”
看着这些人忙忙碌碌的开始抬人,栗沁也闪到了一边,慢慢的退回到了自己的车跟前。
几人好奇的问道,“沁沁怎么了?”
栗沁当即把贾导的情况说了一边,转而问杜衡,“老杜,贾导这是?”
杜衡也一直看着忙碌的人群,淡淡的说到,“中风了,不是脑溢血。”
“你确定?”
杜衡回头看了一眼栗沁,“请你不要侮辱我的专业程度。
中午吃饭的时候就给你说了,你们这导演本就嘴歪,有中风的前兆,再看那么大的火气,必定又是一个肝火旺盛的局面。
火重而气虚,经脉运转本就不怎么顺畅。
现在又喝酒,喝酒麻痹神经,糟粕之气大增,他不中风就怪了。”
栗沁看着簇拥往车那边去的人群,担心的问道,“严重不?”
“这我可说不上,判断准确,用药及时,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又后遗症也因该不碍事。
但如果救治不及时,用药错了,你们这贾导啊,说不得就要口眼歪斜,半身不遂了。”
栗沁赶忙说到,“我让他们停下来,你给治一下?”随即感觉自己这个提议不妥,赶紧说到,“算了,还是送去医院吧。
哎,就是不知道这戏还能不能拍了。”
栗沁有点头疼,然后转头看向了冯苏和武胜男。
武胜男还好,就是个玩票性质的娱乐。
但是冯苏不一样,她是当成工作来做的。
看到栗沁的目光,她反而笑了一下,“没事,别这个样子嘛,能拍最好,不能拍以后再找机会呗。”
杜衡看着呼啸而去的轿车,边转头问栗沁,“那咱们也走吧,不行咱们就挤一挤,等到外面能打着车了,我们就换车。”
栗沁点点头,“走吧,回去等消息。”
杜衡接到了泉城卫生部门的通知,关博也接到了自己姑父的通知。
除了通知卫生部门的事情,还交给了关博一叠厚厚的资料。
“资料拿回去好好看看,后天早上,在我院举行与金州来访人员的交流活动,希望到时候,你能为我院争光。”
拿到资料的关博,耳朵里听着唐应龙的话,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他和杜衡的私人比试,就这么的变成了两个地区的经验交流。
尤其是看着手里的资料,他心里直接开始翻江倒海。
他知道,手里的这些资料是什么东西。
接不接?
看不看?
会不会胜之不武?
不过这只是内心微微泛起的一点波澜,并不会影响他的选择。
因为他已经接过来了,所以看,那就是肯定的事情了。
现在这种情况,要是不能赢杜衡,那么脸这个东西,根本就没有存在必要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关博直接拿着资料回了自己的宿舍,关上门,开始查看每一个病人的资料,和已经写明的诊断。
而当关博出了唐应龙的办公室,远在首都的学弟又一次的接到了电话。
“亲爱的,事情进展到哪一步了,我这边快要瞒不住老师了。”刚刚接通电话,学弟就开始了急切的询问。
就在刚刚,他再一次的接到了兰常华的电话,听人家的声音,已经非常的不爽了。
要是自己这边再敢拖,保不准兰常华会直接找上门。
那时候,自己做的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听说金州的卫生部门已经和我们这边联系了,帮那个叫杜衡的,办了一个交流学习的项目,他在泉州这边的行医资格已经没有问题。
我们医院这边,病人也已经找好了,我同学也已经帮我证实了,唐副院长从他们医院找的志愿者,都让她的老师偷偷写了诊断。
而且刚才关博出来的时候,我看他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东西,应该就是那些病人的资料和诊断。”
学弟嘴角终于露出了微笑,“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我这好师哥还是忍不住走这一步了。亲爱的,你现在找机会,把那些资料拍下来,一定不要被发现了。
好了,老师出来了,我先挂了。”
张德文眼神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学弟,学弟有点心慌,但还是说到,“老师,这是我的错,早上在外面光顾着看书了,没有注意到网上的事情。
要是我早点上网看看,这会您就可以阻止关师哥胡来了。”
张德文突然叹口气,并挪开了眼神,“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是闲的,我们待会还要开会,等我开完会了,我们再说这个事情。”
转身去往卫生间,上了一个厕所后,张德文又一次的进入到了会议室里。
而学弟看到张德文回到会议室之后,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关博的电话。
等到电话被接通的那个刹那,学弟的说话的声音边的急促起来,“关师哥,对不起,你的事情老师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关博沉默了一下,随后才说到,“没事,老师知道就知道吧,木已成舟,现在谁都改变不了这件事情了。”
学弟继续急切的说到,“关师哥,那等会的时候,你给老师打个电话,道个歉吧,要不然老师会真的生气的。
而且听说医院这边已经找好了志愿者,你也可以让老师帮你把把关。”
关博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资料,再想想学弟的建议,他已经不觉得丢人了,而且,张德文本来就是自己最大的靠山,到了这个阶段,为什么不用?
“谢谢学弟你提醒了我。”关博对着学弟说了声感谢,“师弟,老师今天什么时候有时间?”
“关师哥,老师具体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不知道,不过兰教授今天也找老师了,想来应该是你和杜衡的事情。”
学弟故意停顿了一下,“我怕兰教授出面,会让老师保持中立。而以老师的个性,老师一定会答应下来,这对你来说就太不公平。
这样吧关师哥,等老师开完会出来,我给你发消息,你第一时间就把电话打过来。
然后和老师诚恳的道歉,再找老师要一点建议,你看怎么样?”
关博非常的感谢学弟,他此时就觉得这个学弟,是真心实意的对他好。
等到挂断电话后,学弟并没有直接收起手机,而是又拿着手机发了一会的信息。
下午四点半,张德文出了会议室,他的脸上充满了疲态。
连续多天的会议和讲座,对张德文这个岁数的人,真的不是太友好。
学弟眼力价很好,张德文出来的第一时间,就冲上去扶住了老头。
而老头也因为太累,并没有询问关博的事情。
学弟松了一口气,趁着两人往楼下走的空挡,先给自己的女朋友发了一下消息,然后才给关博发了消息过去。
刚到楼下的车上,关博的电话就来了,学弟拿着手机走到张德文身边,轻声说到,“老师,关师哥打来电话了。”
张德文没有说话,只是非常平静的接过了手机。
而学弟,也很自觉的没有上车,并帮着张德文关上了车门,然后一个人掏出烟慢慢的远离了轿车。
只是离开的时候,嘴角的笑容特别的灿烂。
电话打了快一个小时,关博从刚开始的黑着脸被训,到后来慢慢的露出了笑脸。
学弟的建议果然奏效,老师果然还是心疼的自己这个亲弟子,虽然骂的狠,但是也给予了自己该有的帮助。
放下电话的时候,关博内心充满了信心,同时也充满了对学弟的感激。
“关医生,楼下有人找你。”
还来得及回味,一个姑娘推门而入。
关博心情很好,朝着姑娘笑了一下,便起身往宿舍外面走去,并顺势说了一句,“谢谢。”
刚转弯走到电梯口,关博忽然想起刚才用完的电话,还放在桌子上。想着离宿舍还不远,便转身回去拿手机。
582 心眼小就别生气
关博此时心情非常好,走道的同时,还在嘴里轻轻的哼起了歌。
老师是好老师,嘴里虽然骂的叮当乱响,但是该帮忙的时候,却是一点含糊都没有。
就刚刚手里的那份资料,再老师的帮助下,让自己找出来,不下六处错误或者不妥之处,更是完善了后续的治疗手段。
有了这份国医大师手把手改良过的资料,此时的杜衡已经不被他看在眼里。
同时,学弟也是一个好学弟,处处为自己着想,提的建议都是恰到好处。
关博决定了,等这次的事情忙完,要好好的感谢一下学弟。
刚刚转过电梯拐角,就看到了刚才叫自己的女医生,走到了自己的宿舍门口,关博笑容满面,“罗医生。”
刚到门口的女医生,手刚刚伸出来,就听到了关博的声音,顿时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
赶忙收回手的同时,也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关博,脸上更是挂上了浅浅的笑容,“关医生你已经走了啊,病人又给我打电话问呢,我过来看看你走了没。”
关博笑呵呵的走到近前,“太麻烦罗医生了,我刚走到电梯口,发现手机没拿,回来取一下。”
说着伸手拧开了宿舍门,“对了罗医生,你刚走的急我也没问,谁找我啊?”
“就是上个周你们临走的时候,来找张老看病的那对父女,就是那个女儿腿疼不能走路的,还有印象吗?”
“对,我知道那对父女。”关博哦了一声,“不过老师当时让他们过一个月再来的,怎么今天就来了?”
罗医生长睫毛下的眼神有点慌乱,“可能是病重了,也可能是喝的药没起作用吧。”
关博从桌上拿起了手机,顺手塞进了衣服兜里,“不管了,既然来了,我就去看看吧。”
苏医生的嘴角尴尬的往上咧了一下,顺道又看了一眼还在桌子上的那叠资料,却悄悄的松了口气:资料没被收起来就好。
看关博要离开,苏医生很识趣的跟着退了出来。
关博一起走出宿舍,顺手拉上门的同时,还掏出钥匙把门锁了起来,“罗医生,学弟这次可是帮了我大忙,等学弟和老师回来了,我再老师跟前求个情,让学弟休息一段时间,让你们两人好好过过二人世界。”
罗医生的眼睛一直盯着关博,看到他顺手锁门的时候,她的眼神再次微凝。
不过再听到关博的话后,她顺势笑道,“那可太谢谢关医生了,他天天的跟着张老学习,我现在又是个住院医,在一起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我觉得我们感情都淡了。”
关博脸上全是和煦的笑容,轻声说道,“你们都还年轻,不要太着急了。
老师本来都不带学生了的,但是为了学弟,去年还是破例又带了学弟的博士。
跟随国医大师学习的机会可不多,能跟着老师更不容易,你应该支持学弟,让他安心在学业上。
也就再有两年的时间了,等学弟学业完成了,你们就可以双宿双飞了不是。”
罗医生轻轻叹口气,陪着关博一起往电梯口走,嘴里幽怨的说到,“理是这么个理,但是我们毕竟都是年轻人嘛,而且工作太累了,这长时间不见,总觉得他就不爱我了。”
“放心,学弟不是那样的人。”关博努力的帮自己学弟打着掩护,“而且我也他身边呢,我会帮你看着他的。
别说他没有花心的机会,就是有,我也肯定帮你。”
罗医生对着关博轻轻一笑,“谢谢关师哥。”
“自己人客气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马上要到的电梯,便说到,“对了,那对父女再哪等我呢?”
“哦,再门诊大厅的楼下。”
“你看辛亏我多问了一句,要不然我还得再咱们住院部的楼下找。”关博开了句玩笑,看着已经到来的电梯,和罗医生摆摆手,有说了声谢谢,便走了进去。
罗医生也在笑。
但是当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就收起了笑容,赶紧的拿出了电话,并往没人的窗户边走了过去。
“叔,人已经下来了,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对,什么问题都要问。。。。。。关医生他们现在再首都开会呢,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你这次要是不问清楚,耽搁的可是你姑娘的病情。
。。。。。对,事无巨细的问,问的越详细越好,越详细,对你姑娘的病情越有帮助。。。。。对,多问一会,最好再让关医生好好检查一下,给你女儿重新做个检查,看看这一个星期的治疗有没有效果。
。。。。好的就这样,不过叔叔,我得再嘱咐你一句,你可千万不能说,是我给告你关医生回来的消息,人家可是回来忙自己的事情的,我们这么做,会打扰他的。
就这么说定了,千万别说漏嘴,要不然下次我就不好帮你了。”
打电话的同时,罗医生的眼睛一直往楼下的出口看着,等看到关博的身影后,她便赶紧的退了回来,然后往关博的宿舍走去。
而关博刚刚走出住院部,就被迎面而来的唐应龙碰个正着。
看着一脸轻松还哼着歌的关博,唐应龙的脸色黑的像个锅底,他实在搞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这小子怎么还能这么轻松。
“这个时候你不看给你的资料,你干什么去?”
“前面有病人找我,我去看看,然后回来继续看资料。”
唐应龙没有多想,只是继续阴着脸说到,“看病人是应该的,只是医院里人多眼杂,给你的资料你要收拾好,别被其他人给看见了。
要是被人看了去,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关博轻笑一声,“放心吧姑父,资料我就放在我的宿舍里,刚才我走的时候,我还把门锁起来了。”
说着掏出了手机,点开了手机上的一个软件,“我宿舍里有摄像头,我随时可以查看宿舍里的情况,肯定没事的。
你看,是不是特别清晰,整个宿舍一览无余,而且我这摄像头有对话的功能,只要进去人,我就可以通过摄像头喊话,让他赶紧离开。”
唐应龙看了一眼手机,又古怪的看着关博,“你那宿舍就你一个人住,你给自己按个摄像头干什么?”
关博立马尴尬的笑笑,“这其实不是我装的,是敏敏装的。她不是也老上夜班嘛,她上夜班的时候我也就不回家了,就在宿舍住着,还能多看看书。
可是她不相信啊,就给我弄了这么个摄像头,说是能随时查我的岗,看我是不是说谎了。”
唐应龙又看了自己这个侄子一眼,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三十岁的人了,和这个叫敏敏的从大学谈到了现在,但是这小子就是不结婚,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病。
“行了,你抓紧忙你的,忙完赶紧回来看资料。”说完便直接里离开。
关博也没想和这个姑父闲聊,他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个医院里,知道他和唐应龙关系的,就只有自己的老师,其他人他从来没说过。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画面,关博便想退出来。
但是手刚刚放上去,静态的手机画面中,就多出了一个白色人影。
关博心脏猛的一抽,他记得自己刚才锁门了啊。
刚想点开摄像头的远程对话功能,可他也看清来人是谁,这让他的动作迟疑了一下。眉头更是紧缩了一下,“罗医生?”
画面中的罗医生快步走到关博的桌子前,又连忙翻看了几下桌上的资料后,便掏出手机对着桌子上的资料拍了起来。
而看着手机的关博,内心却开始了翻江倒海,一时间都忘了用远程对话功能去阻止罗医生拍照。
她要干什么?
她可是学弟的女朋友,她为什么要这么干?
难道是学弟指使的?
不可能,这一定是自己胡乱猜测的,给自己出主意的,帮自己解决危机的,可全都是学弟,不可能是学弟指使的。
就在这时,刚刚拍了两页的罗医生,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吓了一个哆嗦,手里的手机都差点掉下来。
当看清名字后,罗医生赶紧的接通了电话,“xx,你干嘛啊,我这边正拍资料呢。”
“。。。。。。兰常华教授找过来了?。。。我看看啊。。。”
罗医生低头开始看起了桌上的资料,翻了几页之后说到,“上面已经有备注的东西,也有很多改动过的地方,应该是已经说完了。”
随后罗医生静静的听了好一会才说道,“你的想法很好,但是你还是太着急了。
虽然现在就把这些东西放出去,确实可以趁着热度得到很多的流量,但是你现在放,就是再给关博机会,他和他姑父完全有时间去操作,甚至把所有的志愿者全部换一遍也根本不难。
我的意见是,等比试完了,结果出来了,你然后再把这些资料放出去,把关博和唐副院长的关系曝出去,这样可以让关博失去所有翻身的机会。
而且因为这个证据的发出时间延后,他们才不会怀疑到我们的头上,只会认为关博赢了比试,得意忘形之下,没有保管好资料泄露出去的。
而这个时候,才是你真正在你老师面前表现的时候,你的利益才是最大的。”
说完之后,罗医生听对面说了两句,然后又说道,“行了,听我的准没错,既然已经干了,就不要有妇人之仁,绝对不能让关博有翻身的机会。”
说完,罗医生不停对面啰嗦,直接挂上了电话,开始对着桌子上的资料咔咔拍照。
听着罗医生嘴里那个熟悉的名字,关博心头涌现出一股怒火。
自己舍不得怀疑,还一直以为是自己军师的学弟,却是要弄死自己的敌人。
想想从昨天开始,就帮着自己出谋划策,而自己却傻乎乎的答应不说,还把人家当恩人,当亲人,一种被人羞辱的屈辱感,瞬间充斥全身。
而他本就是心眼狭小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一个病例,一些网上的言论,就揪着杜衡不撒手。
现在更是被心头的怒火和屈辱憋的呼吸困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全身僵硬发颤,连手机都快要捏不住了。
而就在手机中人影消失的同时,胸中怒火直冲天灵盖,霎时间让他目眦欲裂。而怒气的上冲,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也不断响起‘滋滋滋’的电流声。
这股怒气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上冲一圈之后,立马又俯冲而下,从天灵直奔魄门。
瞬间,天雷炸响,“噗噗噗”声连绵不绝,同时伴随而来的,是一阵臭不可闻的气味,让周围路过的人群,纷纷掩住口鼻,带着恐惧的眼神,远离了关博周围。
而这个时候,人们才发现,眼前这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不光身边臭不可闻,他的裤裆也已经全湿,脚下更是污液横流。
往上细看,眼前的年轻人面色涨红,双眼发直,眼球血红一片不说,眼角更是有青筋跳起。
再一看,此人全身僵直,浑身发颤,喉咙里也发出“咯咯咯”的不明声音。
众人嫌弃又害怕,纷纷侧身躲避,但还没来及的讨论,就见此人喉咙间的‘咯咯咯’,猛然变为一声长嗝,只见吸气不见出气,而后双眼一翻,直接向后倒去,跌倒在满地的污秽当中。
这一下,更是让围观路过之人匆忙逃离。
太快了,从闻见臭味,到见人倒地,只有短短十几秒的时间。
好在这里是医院,时不时地身边就有医护路过,。不过说是医护,其实更多的是穿梭再各个科室之间的小护士。
但这些还是小女孩的护士,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直接冲到了关博的身边,丝毫不顾满地的污秽,就地开始检查急救。
而恰在此时,一辆担架车推到了关博身边,然后几个护士一起用力,将关博抬上了车子。
“让开,让开。”
一声声的催促中,满是污秽的几人往急诊大厅快速而去。
看着离开的担架车,众人议论声乍起,院子里的保洁,却已经开始了最后的清理。
一切,井然而有序。
583 怎么就没必要了
唐应龙疯了,他感觉这个世界太不真实了。
刚刚分开不到一分钟,自己的侄子就下崩了,大小便失禁。
这是再开玩笑吗?
此时的他也顾不上是不是会暴露他和关博的关系了,直接就冲到了急诊室里。
刚一进门,直接就拉住了急诊科主任,“老王,人怎么样了?”
“经过检查,关医生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有点心律不齐、呼吸困难,已经用了药,相信很快就能清醒过来。”
王主任的话根本就没有让唐应龙放心,反而心中更加焦急,“老王,你不能欺负我不懂医学吧?你可得仔细检查啊,这身体没什么毛病,怎么可能突然间大小便失禁,人还昏过去呢?”
对于唐应龙的话,老王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示,只是淡淡的说到,“关医生是我们医院的医生,现在也是我们的病人,我对他的检查肯定是负责的。
你要是觉得我检查的不认真,不仔细,你可以找人重新检查,我没有意见的。”
这话一出,唐应龙就知道自己刚才说话太冲了,赶紧把语气放缓了下来,“老王,我语气冲了点,别介意。我是问,为什么身体没病,但是人却成现在这个样子?”
老王看了唐应龙一眼,这才缓缓说到,“身体各个部位都检查过了,确实没有任何的问题,甚至是大脑我们也做了检查,也是没有任何的发现。
所以现在关医生这种情况,可以排除是生理性病变。”
唐应龙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现在初步怀疑,关医生这种情况,是意识障碍问题。但是到底是不是,得等他清醒过来之后才能确定。”
“意识障碍?”唐应龙心里咯噔一下,“你的意思是这小子有精神病?”
老王点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而且几率还非常高。”
说着看了一眼唐应龙,“你来了正好,我就不去中医科找人了,你帮我联系一下关医生的家属,我要先确定一下,他们家族有没有癫痫的遗传病史。”
唐应龙直接说到,“先不找了,我直接告诉你,他们家没有癫痫的遗传病史,不管是父系还是母系,往上三代都没有。”
老王摇摇头,“唐副院长,我不是再跟你开玩笑。”然后认真的盯着唐应龙说到,“我现在要确定病人的病因,越早确定,对病人越好。
请你对病人负责,也对我们自己的医生负责。”
唐应龙见老王认真了,便小声的说到,“这么说吧,这小子是我媳妇的侄子,他们家的事情,我还真的知道。”
老王突然往后仰了一下身子,“你侄子?”
“对。”
“你藏的可够严实的,我们都不知道。”
唐应龙叹息一声,“这孩子自己要强,不想让别人说,他是靠着关系混日子的人。”
“那挺不错的,是个好孩子。”王主任顺着唐应龙的话夸了一句。
唐应龙立马苦笑,“都三十岁的人了,确实像个孩子。昨天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你说那能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做出来的事情吗?
这完全就是小孩子胡闹嘛。”
王主任笑笑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再次问道,“你确定他们家没有癫痫的遗传病史?”
唐应龙摇摇头,“这个真没有,我可以保证的。老王,这孩子你得上点心啊。”
王主任点点头,“放心吧,我肯定会上心的。”稍微停顿一下接着说到,“既然你们是亲戚,那家属的通知工作你来做?”
“这个交给我吧。”
看着唐应龙转身出去打电话,王主任也再一次来到了关博的身边。
而此时关博的身边,还有医生在忙碌着。
就在这时,身边一个忙碌的医生,悄悄的凑到了王主任的身边,“主任,你说这位关医生,有没可能是那个?”
王主任眉梢挑动一下,但是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看着病床上的关博,“那个是哪个?”
“就是那个嘛。”
“说清楚。”
“就是。。就是那个嘛,那玩意过量吸食后的样子,和这位关医生现在的样子差不多。”
但是王主任却直接摇摇头,“因为外在表现很相似,我刚开始也有这方面的怀疑。但是你再仔细检查,很多身体内在表现并没有,而且他的血检也不支持这个判断。”
问话的医生哦了一声,然后接着问道,“那真的是癫痫?但是我们所知道的癫痫,好像没有这么严重的吧?
一般情况下都是抽搐、痉挛、呼吸困难等,像这种大小便都失禁的,还真没有听说过。”
王主任突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癫痫发作的时候,这种程度确实不容易出现,几率非常的小,但还是有可能的。
不过这位关医生,现在可以肯定是没有癫痫遗传病史的。”
“特发性癫痫?”
“不好说,还是等他醒了,叫精神科的医生过来做个测验。”
不过半个小时之后,王主任就觉得没有叫精神科医生的必要了。
刚刚苏醒的关博,发呆了两分钟之后,完全就变成了一个疯子,坐在病床上大喊大叫,嘴里叫喊着杀了这个弄死那个的话。
甚至激动的时候,直接就从病床上蹦了下来。
王主任看着被控制住,打了针慢慢安静下来的关博,又看看身边一脸不可置信的唐应龙,叹口气说到,“唐副院长,这位关医生应该是突然之间受到强烈的刺激,出现了意识障碍,分不清现实和想象了。
这种情况,已经不适合留在急诊了,我要把他转到精神科过去。
那边有专业的精神科医生,同时也有专门的病房、护工,便于治疗和护理。”
唐应龙双眼无神。
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好好一个人,怎么说成精神病就成精神病了?
一点预兆都没有。
“老王,关博这情况严重吗?”
“我不是专业的精神科医生,我也说不太好。但是按照关医生现在的情况,有点像是精神分裂的症状。”王主任叹口气,“如果真的是精神分裂,可能有点麻烦。”
唐应龙深深了呼了一口气,“那行,先转到精神科,不要影响你这边的正常的工作。”
随即转身出门,立马拿出电话拨了过去。
“唐副院长你好。”
“把电话给张老,我有急事找他。”
“唐副院长,老师这会再和兰常华教授谈事情,能不能待会再说?”
唐应龙压在心里的火气,噌的一下就冒了出来,“你是听不懂还是听不清,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说了,我有急、事。
现在,马上,立刻把电话给张老。”
学弟被突如其来的呵斥,搞得有点蒙头。
但是一瞬间,他的火气也冒了出来。
他可以受关博的气,那是因为关博是张德文最爱的学生,自己得巴结着。
他也可以受张德文的气,那是因为张德文是他的老师,是他以后职业道路上的依靠。
但是你唐应龙是什么东西?
我又不是你们医院的医生,你tm凭什么给我发脾气?
恼怒的想要骂回去,然后挂掉手机,但是他还是没有鼓起那个勇气。
他已经习惯了小心谨慎,而正面硬怼,不是他的风格。
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恨恨的看了一眼手机,还是转身走向了张德文和兰常华。
“老师,唐应龙副院长说有事找你。”
张德文眉头皱起,对于这个学生的没眼力劲,他有点生气,其实他更生气现在和兰常华谈的事情。
“我待会给他打过去。”
“唐副院长说了,他有急事,要您立刻接电话。”
捂着话筒的学弟,轻飘飘的来了这么一句。
这种事,他熟。
张德文脸色有点难看,但是又看了一眼学弟手里还捂着的手机,他只能对着兰常华歉意的笑笑。
不过接过电话,还没有说上两句,他的脸色便更加的难看。
放下手机的同时,对着兰常华说到,“兰教授,咱们谈的事情没有必要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我先离开了。”
说完也不等兰常华回话,直接黑着脸带学弟赶紧的离开,“现在订机票,马上回医院。”
学弟愣了一下,赶紧说到,“老师,明天要去首都中医学院开讲座的事情怎么办?”
“打电话推了,以后有时间再去。”
“我怎么说?”
张德文突然就怒了,“怎么说?怎么说还要我教你吗?你能不能自己想一下。”
说完整个人便靠在了后车椅上喘粗气。
沉默,两个人都沉默。
半晌之后,张德文叹口气对学弟说到,“对不起,我刚才火气有点大,没控制住。”
学弟轻轻摇摇头,“没事的老师,您应该注意的是您自己,生气对您身体不好。”
全是关心老师的话,至于老师为什么生气,老师不说,他不问。
被撇下的兰常华有点傻眼,和自己的助理一起大眼瞪小眼。
什么叫谈的事情没必要了?
什么事能这么着急的不讲情面,直接要走?
兰常华想了想,掏出手机给杜衡打了过去。
“杜医生,你现在干吗呢?”
此时的杜衡,正无聊又无趣的坐在环城高速的道边上,他在这里,已经坐了足足三个小时了。
因为,他们刚从景区出来上环城高速,还没跑五分钟,栗沁那高级的保姆车,歇菜了。
“兰教授你好,我这会闲着呢,没事干。”
“问你个事,你们比试的事情取消了?”
杜衡迷茫的眨巴了两下眼睛,“没有啊,没人通知我。中午的时候,泉城这边的卫生部门,还通知我去办理交流手续呢。”
听到杜衡这么说,兰常华也蒙了。
既然比试没有取消,那张德文为什么要说没必要了?
难道他真的准备让他的学生,把杜衡彻底的弄趴下?
给自己一点面子都不给?
听不到对面的声音,杜衡疑惑的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兰教授?”
“哦哦,没有,就是刚和张德文先生聊了会,他突然就离开了。”兰常华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那先这样,我这边帮你打听一下,看看是怎么回事,你那边要是有消息,你也通知我一声。”
“好的兰教授。”
杜衡答应一声,听着耳边传来的忙音,随手放下了手机。
然后看着又凑到车跟前去的康志荣,杜衡大喊,“小康,别站那里了,赶紧出来。”
康志荣大声的回到,“我再看看,或许能修好。”
“你别扯淡了,赶紧出来,要是能修好,你早就修好了。”
杜衡对这个爱表现的康志荣现在烦的不要不要的,一个学电脑的,非得出风头去修车,也是没谁了。
不过车虽然坏了,但是并没有影响大家的心情,主要是没有影响几个女人的心情。
保姆车质量虽然不行,趴窝了,但是这车的功能,确实强悍。
栗沁从里面搬出了板凳,小桌子,饮料、零食、还有两幅扑克牌,然后几个女人就开始愉快的玩耍。
杜衡看了眼已经玩的开心的几个女人,内心怀疑,这几人怕是已经忘了车子坏了这件事。
最后忍不住的再次问道,“栗沁,你找的救援车?”
“哎呀,不是给你说了嘛,进口那里发生车祸了,他们上不来,让我们等等。”
“这都三个小时了,还等啊。”
“你着急你走啊,我们又没拦着你。”栗沁一点面子都不给杜衡,继续和武胜男他们打着手里的扑克。
杜衡也是无奈了,“那拖车呢?拖车也来不了?”
“双王抠底,哈哈哈,我们打到a了。”栗沁哈哈一笑,转而对着杜衡说到,“我的哥,你动动脑子行不行?你是这会被太阳晒傻了吗?
说了有车祸来不了,你听什么呢?”
杜衡看着又开始嘻嘻哈哈的几个女人,心中很是无奈。
主要是这几个女人不想走,要光是自己和康志荣,自己这会绝对带着康志荣走回去了。
“小康,你赶紧给我回来,车那么多的,太危。。。。”话没说完,杜衡眼角突然看到一个歪歪扭扭的大巴车,向着栗沁的保姆车冲了过来。
杜衡此时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小康,跑,快跑。”
584 大妈旅行团
杜衡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全身失去了控制。
且在他喊出声之后,大巴车直戳戳的就朝着保姆车而来。
而随着越来越近,大巴车车前的情况也清晰的映入眼帘。
“怎么了哥?”康志荣从保姆车前抬起头,他的整个视线被保姆车遮挡的严严实实。
“跑,快跑,往我这跑。”杜衡感觉自己喊出来的话都是颤抖的。
但是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大巴车,杜衡的心猛然紧缩了起来。
完了!
“哐”
“咚”
紧接着就是眼前一片黑影滑过,然后是车身与护栏刺耳的剐蹭声,然后又是“咚”的一声,大巴车侧翻倒地。
大巴撞上保姆车的最后一刻,杜衡看的清楚,大巴车的司机往旁边拉了一把方向盘,但是再他的旁边,有一个带着大大遮阳帽,一身暗红色纱裙的大妈又一把给拽了回来。
但是就因为司机的那一拉,大巴车和保姆车没有撞瓷实,算是擦身而过。
但是保姆车多大,大巴车多大?
就是那一个轻轻的刮蹭,保姆车直接带偏,而保姆车前的康志荣,则是被带偏的保姆车又给撞倒,然后就看不见了。
“小康,康志荣?”
杜衡猛的打了个激灵,直接翻越护栏冲了过去,“小康,说话,康志荣说话啊。”一边喊,一边直接趴在了保姆车的车头前面。
刚趴下,就看到了车头下面的康志荣,“小康,小康,说话,哪不舒服?”
杜衡趴在康志荣前面,却是根本就不敢伸手去拉,生怕刚刚带偏的车身压在康志荣的身上。
“嗯~~~~~”康志荣听到杜衡的喊声,迷茫的眼神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短暂的失神之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哥,我没事。”
“说,你那里不舒服,身上那里疼?”杜衡一边说,一边更加的伏低身子,紧贴着地面往里看,看看康志荣是不是被车给压住了。
康志荣脸色有点白,回过神之后,整个人就开始扭动着往外窜,可是刚一窜动身子,就忍不住的啊了一声。
“怎么了?哪里疼?”听到啊字,杜衡忍不住一个哆嗦。
“屁股疼,胯疼。”
“腿不疼?身上疼不疼?”
“不疼。”
“没压着?”
“没。”
杜衡半起身,直接伸手把康志荣从车下拉了出来,憋着气从头到脚的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事后,杜衡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他也才发现,他的心跳快的要从胸腔蹦出来。
“你吓死我了。”
杜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刚想松口气,却又赶紧转头往身后看去。
而此时侧翻的大巴车内,已经是哭喊声一片。
“艹,太紧张了,把这给忘了。”
刚坐下的身子,立马又爬了起来,往大巴车的方向跑去。
突然发生的车祸,让护栏外面打牌的几个女人傻了眼,全都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不过武胜男反应极快,撞击声刚刚响起,她就反应了过来,而且她想到了再护栏边上的杜衡,“老公”。
喊出声的同时,转身从坡下快速的爬上车道。
刚翻越护栏,就看到杜衡把康志荣从车底拉出来。
见杜衡没事,武胜男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掉头往大巴车的位置跑。
而当杜衡和武胜男一起跑到大巴车跟前的时候,坡下的栗沁和冯苏等人才反应过来,咋咋呼呼的开始往上跑。
而当他们爬上坡,顺着护栏跑到跟前的时候,杜衡和武胜男已经爬上了车身,而且武胜男还从破碎的窗户口,钻进了车厢里面。
车厢里已经一片哀嚎声,大妈们哭嚎的声音吵得耳朵都要炸了。
武胜男快速的扫了一眼,看到杜衡也要钻进来,赶紧说到,“你别下来了,我从里面送人,你从外面拉人。”
而武胜男这话一出,杜衡急忙大喊,“别着急送,先确认所有人的伤势,只是擦伤和皮外伤的先往外送,感觉身体不适的,千万别动。”
武胜男听到杜衡的嘱咐,开始就近检查。
这一检查才发现,怪不得这会一直听到的全是大妈们的哀嚎声,原来这个大巴车里,除了司机,就没有一个男的。
这是个大妈旅行团!
武胜男检查完一个,发现没什么事就想先送出去,但是能活动的大妈全想先出去,一时间车厢里乱糟糟的,武胜男直接没办法下手了。
好在这时路过的车辆全都停了下来,车上下来很多的男士,都加入到了这场救援当中。
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救援当中,杜衡便从车顶撤了下来,开始一个个的详细检查这些人的情况。
擦破伤,能活动的,全都往护栏外面站。
那些躺在地上直叫唤,不能起身的,杜衡重点关注。
但是检查之后才发现,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有些大妈只是因为矫情,就躺在地上不愿意动,让她转移到护栏外面,她非得让人抬她下去。
这种人不多,也就一两个,但是却把杜衡恶心坏了。
这时候杜衡可没有闲心和她们墨迹,直接甩手不管,爱躺躺着去吧。
“大妈你这是肩膀被撞的脱位了,你忍着点,我现在给你复位,要不然等的时间长了,你这肩膀可就肿了。”
“疼吗?”
“疼,忍着点啊。”
说话的同时,杜衡拿起大妈的胳膊轻轻晃动了两下之后,猛的往后掰了过去,然后就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响起。
“没事了大妈,站起来,自己走到护栏外面,让那边那几个女的帮你出去。”说话的同时,杜衡伸手指了一下护栏外面的栗沁等人。
大妈嘴里一边哼哼,一边说到,“你这小伙子下手真狠啊。”
杜衡摇摇头,转而开始下一个躺地上哼哼的。
“大妈,别嚎了,肋骨断了,哭喊的声音越大,你肋骨这里越疼。”
“哎吆吆~~~~车翻的时候,我就感觉扶手垫我肋骨上了,还真的断了啊,哎吆吆~~~~”
“慢慢起来,手扶着点,到护栏外面去。”
“我这肋骨断了能动啊?”
“能动,赶紧去吧。”
说是这么说,但是大妈疼的不敢动,杜衡只能将大妈扶起来,然后扶着她慢慢的往护栏边上挪。
送过去之后,杜衡赶紧回来,继续检查。
因为这是一车上了年纪的大妈旅行团,受伤最多的除了肌肉的硬伤和刮擦伤之外,就是骨折和脱位了。
脱位的杜衡都在第一时间做了复位,但是骨折的,杜衡没敢轻易动手。
“老公,你快来,这里有三个我们不敢动。”车前窗的玻璃已经被踩掉,武胜男趴在豁口处大声的叫喊杜衡。
听到叫声,杜衡放下手里这个伤势不重的大妈,赶紧的往车身位置跑去。
“大家都让让,我老公是大夫,让我老公看看。”杜衡刚到,武胜男就让帮忙的几人给杜衡让开了位置。
杜衡从让开的位置进到里面,就看到了第一个伤者,男性。
而这个男性,杜衡还有印象,就是那个拉了一把方向盘的司机。
此时他整个人斜躺着,头和身子成了一个九十度的角度,而且脑后还有血迹流出的痕迹。
“老公,这个人应该是司机,当时他身上应该有七八个大妈,他就被压在最底下。”
杜衡没有听武胜男说话,赶紧找角度钻到了跟前,伸手先试了一下鼻息。
有气!
杜衡赶忙伸手解司机的安全带,但是安全带的卡扣刚才可能被压坏了,根本就解不开,急的杜衡直接把安全带拉开一到缝隙,伸手扶住司机的脖子之后喊道,“来人,一起把人慢慢往外拖,轻一点,他的颈椎应该脱位了。”
刚说着,就看司机猛的往后蹿了一下,杜衡扶着脖子的手差点就脱手了,急得杜衡大叫,“听不见吗,慢一点,慢一点,你这是救人还是杀人,搞不好不是要命就是瘫痪啊。”
随着杜衡的大喊,司机终于被慢慢挪出了驾驶位。
到外面放好,杜衡扶着脖子的手都没有敢放开,不过随着司机躺平放好,他的呼吸渐渐的平稳粗壮,不再像之前那般气若游丝。
但是杜衡现在也确认,司机确实颈椎脱位了。
前面是怀疑,现在是确认。
他不由的感叹司机命大。
这要是哪位大妈的屁股稍微往前一点,他这脖子得当场折断。
轻轻呼一口气,让大家帮忙找来东西,杜衡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固定住,待到确认不会轻易晃动之后,杜衡伸手叫过来了冯苏的那个矮个助理,“看好他,别让他的脖子动,也别让人靠近他,挪动他。”
“嗯,嗯。”
矮个助理连忙点头答应。
安排好之后,杜衡再次冲进车厢。
第二个,在司机后面一排座位上,身上也绑着安全带,而且人还是清醒的,但是她靠上的那条胳膊,呈现了一个没有任何规则可言的扭曲。
杜衡看了看断掉的胳膊,又看了看大妈的脸色,轻声问道,“大妈怎么弄的还有印象吗?”
“有,马芳芳没系安全带,车翻的时候,一屁股坐我胳膊上了。”
“马芳芳是哪一个?”杜衡有点好奇的问道。
“就那个身高一米五,体重一百六,满脸麻子的挫蛋蛋。”
杜衡就觉得自己多余问这么一句。
“大妈,这会还疼吗?”
“疼的麻木了,不动不怎么疼。所以,我就这么躺着没敢起来。”
大妈说话的时候,杜衡又一次的看着大妈的嘴唇和脸色,转头对着身边帮忙的众人说到,“各位,就和刚才抬司机一样,慢一点,轻一点。”
众人顿时觉得有点不对。
他们前面也搬了几个骨折的伤者,但是从没有听见慢一点、轻一点这个话。
难道。。。。。?
众人不说话了,照着杜衡的意思,一起慢慢的往外抬这个大妈。
大妈倒也配合,不喊不叫的。
等到了外面放好,大妈轻声的问杜衡,“小伙子,你告诉大妈,大妈是不是还有哪里也坏了?”
杜衡轻轻呼了一口气,伸手轻轻往大妈右上腹轻轻按动,而大妈也随着杜衡手指的轻触,眉头微微皱了皱,“有点疼。”
杜衡咽了口唾沫,“小康,把我的包拿来,快。”
“哥,我屁股疼,动不了啊。”
武胜男赶紧说到,“我去。”
看着跑步离开的武胜男,大妈继续轻声问道,“小伙子,我这人心理素质好,你放心告诉我,我怎么了?”
杜衡民了下嘴唇,轻声说到,“我怀疑你可能是肝破裂,我现在手头东西不多,只能用针灸先帮你把出血控制一下,希望能有点用。”
“吆,小伙子还是中医啊。不过,针灸止血,靠谱吗?”
旁边冯苏的挨个助理突然插嘴,“大妈,这位杜医生在网上有一千万的粉丝呢,医术特别的厉害。我们老板的肿瘤,就是这位杜医生治疗好的。
看,就在那边呢,现在人已经没事了,还生龙活虎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之前得过肿瘤。
所以大妈,你就放心吧,安心听杜医生的就好。杜医生只是谦虚,他要是出手,你一定没问题的。”
“我这还真是运气好,碰上专家了啊。”
大妈的心态相当好,这个时候,还能开的出玩笑。
杜衡没有在多说什么,而是手指继续轻触,一边感受手指的触感,一边观察大妈的脸色。
武胜男一路小跑,拿包回来之后,又开始笨手笨脚的给针具消毒,每弄好一个,就递给杜衡一个。
而杜衡也不催促武胜男,慢一点没关系,只要能递给他就行。
长毫针用完,用短毫针,短毫针也用完的时候,便递给了杜衡一根三棱针。
杜衡则是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又还给了武胜男,“行了,不用了,其他的都放好吧。”
这个时候,这位大妈的右上腹,已经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针。
大妈看杜衡停了手,便再次轻声问道,“这个小。。。大夫,我也见过扎针的,但是像你扎这么多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585 哪有这样的好事
杜衡蹲的腿有点酸,缓缓的站起了身子,“这么多针,有帮助止血的,也有一些是刺激肝脏活性的。
这个止血,其实是控制了流往肝脏的血液,避免肝脏破裂的地方持续流血。
但是肝脏长时间不供血,会有坏死的可能,所以一部分针的作用,就是刺激肝脏活性的。”
大妈轻轻点点头,“原来针灸还有这个作用啊,那我就不着急了。”
杜衡摇头说到,“大妈,我现在的手段,也只是解燃眉之急。你现在的问题,必须要手术修补的,要不然时间长了,肝脏还是受不了。”
“那倒是没事,只要能止住血,切让肝脏保持活性,肝脏修补成功的几率就会大很多,后遗症也基本可以忽略,所以,我现在不着急了。”
听大妈这么说,杜衡看了一眼大妈,“你也懂医学啊?”
“略懂,略懂。”
略懂?
杜衡不由的失笑,都这个时候了,这大妈还这么拿范儿。
这时武胜男轻声说到,“别在这墨迹了,车厢里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杜衡都愣住了。
武胜男拉着杜衡往车厢走,轻声说到,“这个最危险,一根木棍从左下腹插进了腹腔,我们把她扶正之后,就不敢搬动了。”
“木棍?”
“对,一根拇指粗细,三十公分长的木棍。”
杜衡很好奇,继续问道,“旅游的车,哪来的那么长的木棍。”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车厢前,武胜男压低声音说到,“我刚才救人的时候,听这位伤者旁边的大妈说,那木棍是她们上山去玩的时候,一座庙里拨焚香炉的烧火棍。
这位伤者觉得那玩意在庙里的时间长了,有灵性,就给偷偷拿出来,准备带回家的。
没想到,就在这直接插她肚子里了。”
灵性?
偷?
报应?
杜衡忍不住的摇摇头。
弯腰钻进车厢,在最后一排,几个帮忙的好心人围在一起。
看到杜衡来了,一个个的全都让开了位置。
杜衡只看了一眼,就说到,“抬到外面再说吧,呆在车厢里不安全。”
帮着大妈捂住伤口的男人疑惑的说到,“不拔出来吗?万一抬的时候,这东西再戳到内脏怎么办?”
杜衡轻呼一口气,“记住了,身体被插入异物,自己不要贸然拔掉,应该第一时间叫救护车,或者去医院。”
这一下帮忙捂伤口的男人更懵了,“那不对啊,电影电视剧里老演,那些被捅了两刀的,身上被插了刀子的,自己把身上的刀子拔出来,还能大杀四方。”
杜衡无奈的看着这位大哥,虽然无奈,却还得解释,“你居然相信一帮神经病拍出来的玩意儿?现在写剧本的,大都是一些脑子有病的,什么都不懂的棒槌。
导演更是除了会导戏,求都不懂的一伙人,你指望看他们拍的电影电视剧学习知识,开玩笑吧?”
杜衡摇摇头接着说到,“不管是刀、匕首、还是如木头之类的异物,插入身体某部位之后,如果浅一点,或者只是伤害了肌肉部分,那你拔掉还能活蹦乱跳一会。
但如果伤到了血管,或者是胸腹腔位置,你只要敢自己拔掉,你分分钟就得自己躺下,还大杀四方?纯属想多了。”
所有人静静的看着杜衡,希望杜衡能解释一下。
杜衡也没犹豫直接说到,“异物确实会刺破血管,但是它的存在也减缓了伤口出血的速度。一旦贸然拔掉它,那么伤口处就会出现失压的情况。
伤口处的血管瞬间就会将血液挤压而出,要么向外喷溅,要么你肚子里装满血,但是不管哪一种,你都会因为突然失血过多,心脏受不了,从而晕倒,甚至暴毙。”
地上躺着的大妈脸色本来就有点白,这边杜衡刚刚说完,她的脸色直接便的煞白,一点血色不见,“哎~~~吆~~~,你们别聊了,赶紧把我弄出去吧,我感觉我快要死了。”
杜衡再次看了一下漏在外面的木棍,大该有二十五六公分。
再看大妈圆鼓鼓的肚子,略微估计,脂肪层最起码四个厘米起步。
所以大妈说快死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肚子上立根棍子,确实有点吓人。
几人通力协作,把大妈从车厢里转移到了护栏外的路边上,然后一起气喘吁吁的休息了起来。
杜衡对武胜男说到,“这都快十分钟了,你问问,救护车到哪了,司机和肝破裂的大妈,可能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武胜男拨打当地报警电话,一番询问后说到,“最多五分钟,他们就能到。”
“那就好。”
杜衡随口答应一句,然后就往康志荣的身边走去,见他拿着摄像机东拍拍西拍拍,便忍不住的问道,“你不是说你屁股疼、胯疼嘛,怎么还有劲头拍东西?”
“哥,我是屁股疼走不动路,我的手没有坏。”
突然间,看着又能顶嘴的康志荣,杜衡心里消散的火气,又一次的聚集起来。
瞪了康志荣一眼,没给他好脸色,杜衡直接伸手把他拉的转了过来,“趴好我看看,你屁股是为什么疼。”
连说带动手,直接不给康志荣一点点反抗的机会。
“哥,哥,院长,别这样。”康志荣看着杜衡的动作,直接就急眼了。
“什么别这样,赶紧让我看一下,千万别伤到骨头了。”
“别啊。”康志荣一手拿着小摄像机,一只手直接就拉住了裤腰带,“哥,刚就是被车给带翻,坐了个屁股墩儿。
没有压着,也没有撞着,没事的。”
杜衡好笑的看着康志荣,“真不用看了?”
“不用了,真不用了。”康志荣是真怕了。
他真怕杜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拔下他的裤子来。
不过说归说,闹归闹,杜衡还是伸手扶住了康志荣,“行了,转移到路边等着吧,待这儿不安全。”
瓦呜—瓦呜—瓦呜
呜—呜—呜—呜—呜
呜瓦—呜瓦—呜瓦
没一会的时间,各种警报声此起彼伏,救援人员终于赶到现场。
然后大家开始各司其职,各忙各的。
“这三位是怎么回事?谁弄的?”突然,几个白大褂站在了司机等三人的前面,只看了一眼,就开始了大声的呼喊。
不得已,护栏外面的杜衡再次走向三人,“你好,这三人是我处理的。”
站在最前面的医生,上下打量了一下杜衡,“怎么回事?”
“这位是司机,颈椎脱位,后脑有磕伤,我用东西给做了一个护颈先保护着。”杜衡一边说一边指向了司机,然后又把手指头转向肝破裂的大妈,“这个伤者怀疑是肝破裂,我用针灸做了止血,你们检查一下,要是觉得没必要,我可以现在把针拿下来。”
“肝破裂?”
杜衡刚一说完,大妈身边的医生和护士全都被惊了一下。
但是她们再次看了一眼大妈之后,觉得大妈的各种外在表现,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肝破裂的伤者,顿时又都觉得杜衡再胡说。
可杜衡不管她们,手指继续一转,“这个伤者腹部,被一根三十公分左右的木棍插入,初步预计,木棍没有穿透腹部进入腹腔,我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
不过这个木棍是一根烧火棍,上面应该沾染了很多了香灰等灰烬物,有可能会发生创口感染,所以这个你们也要注意一下。”
站在最前面医生的一直没说话,等到杜衡说完才问道,“你也是医生?怎么称呼?”
“杜衡,金州的医生,来泉城玩的。”
前面的医生眼神猛然一亮,“你就是网上那个千万网红医生,被叫做杜半神的杜衡?”
杜衡笑了笑,“如果没有重名,那应该就是我。不过我现在这么出名了吗?”
站前面的医生也跟着轻笑一下,“我是鲁齐医院急诊科的张祚,今天可是听了一天你的名字,从早上听到了现在。”
鲁齐?
关博的同事?
作为关博的同事,那他肯定知道今天网上热热闹闹的事情,那知道自己是谁也就不意外了。
只是,好巧啊。
张祚医生接着说道,“杜医生的水平肯定没问题,伤者身上的针就不取了,到医院做完检查再说吧。”
对着杜衡说完,张祚转头看向同事,“首先转移重伤的三位患者,轻伤患者等后面的救护车,动起来。”
杜衡看张祚他们忙起来了,便想退回到武胜男的身边。
这会的武胜男也和赶来的警察再做沟通,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待会可能会乘坐警车离开。
不过杜衡刚刚准备离开,张祚突然又叫住了杜衡,“杜医生留步。”
“有事?”
“有件事想告诉你一声。”
“你说。”
“关医生一个小时前,突发急症被送往我院急诊科急救,随后又被转入我院精神科。”
杜衡直接懵逼,愣愣的问道,“什么意思?”
张祚眼角抽抽一下,“就是你和关医生的比试,可能没办法如期举行了。”
“不比了?”
“嗯~~~,按照关医生现在的情况,后天的比试应该是比不了了。”
“真的?”杜衡要确认一下。
“关医生生病是真的。”
杜衡心里立马飘过一万头草泥马。
死皮赖脸要比试的是他。
甚至用网络舆情来绑架自己,必须参加这次的比试。
而这个比试,让自己的大领导都已经出面,开始帮自己协调后续事宜了。
你现在突然就发病了?
你发的是精神病吗?
说来就来啊。
艹。
这病发的也不要脸了点。
难道是这小子知道赢不了自己,就故意搞这么一手?
如果是真的,那也就太卑鄙了一点。
张祚拉着三个重症先走了,独留杜衡一个人再护栏外面发愣。
一直到武胜男来找他,拉着他上了警车离开,他都没回过神来。
主要是想不通。
走到半道的时候,杜衡突然想起兰常华给他打的电话,立马给兰常华回了过去,“兰教授,关博生病了?”
“不知道啊。”电话那头的兰常华也是一头雾水,“你等等,我现在给张老先生打电话问问。”
两人就这么简单的两句话,然后立马关断了电话。
没过三分钟,杜衡的电话又响了。
“确认过了,关博突发疾病,被送到他们医院的急诊科急救了。对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这出车祸了,碰上了鲁齐急救科的医生,他说的。”
兰常华立马急声询问,“车祸?你没事吧?”
“多谢兰教授关心,我没事。”
“呼,没事就好。”兰常华长舒一口气,“这你要是再出车祸,那这事就热闹了。
一场比试,两个当事人全出意外,想想都够离奇的。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杜衡也是挠了下脑袋,“兰教授,你觉得关博是真的生病了吗?”
“你的意思是?”
“大家都是医生,都在医院工作,先不说医院定期会有体检,就是作为医生本身,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应该是有一个了解的。”
杜衡内心阴谋论迭起,皱着眉头说到,“而且关博本身的水平不差,还是中医,他不可能说生病就生病,而且还是进急诊的疾病,这说不通啊。”
电话那边的兰常华沉默了一下,“你说的确实没错,作为一个医生,这种情况确实不太应该。
不过我刚才给张老先生打了电话,电话中的他,表现的好像不是假的。而且之前和他谈话的时候,他离开的也很匆忙,看着也不像是假的啊。
对了,既然关博急症进了急救室,那现在有没有通知你取消比试。”
“那倒是还没有。”
“没通知那你就别管,该干什么干什么,安心准备比试就好。要是他们通知你了,我们再商量该怎么办。”
杜衡脸色变幻很快,等兰常华说完,杜衡恨恨的说到,“要是他们通知我不比了,我一定要亲自去给关博看看病。
他要是没病,那他必须和我比一场,不让我就上网曝光他,搞臭他。
要是真病了,我亲自出手给他看病,治好了他还得和我比。
非要逼着我比试的是他,突然生病不比的也是他,拿我当侯耍啊?
哪有这样的好事。”
586 从根上治疗
对于杜衡的生气,兰常华内心是理解的。
更重要的是,杜衡本身就是一个比较优秀的人,而优秀的人骨子里都是比较骄傲的。
关博现在来这么一手,别说是当事人的杜衡了,就是兰常华这个局外人来说,都觉得他们是有点故意的成分在里面。
要不然哪能这么巧?
现在不管从哪个方面讲,兰常华都是比较倾向于杜衡的,所以只要杜衡不胡来,能站住一个‘理’字,他一定会支持杜衡。
不过现在的一切,还是要看最后,关博这边会不会取消比试。所以在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时,一切都只能一个字‘等’。
杜衡等人回到市区,第一时间就去看了,被救护车送回来的康志荣。
“小康,检查结果怎么样?”康志荣受伤的位置比较特殊,当时在大马路上,这小伙子强扭着不脱裤子,杜衡也没办法看清伤势,现在一见面,杜衡就着急的问了起来。
“没什么大事,一点小挫伤,休息一晚上就可以了。”
“确定没伤到骨头吧?”
“没有,屁股连皮都没破,检查完大夫就让我回去休息。”
“没事就好。”
至于康志荣说的挫伤到底有多厉害,他没让杜衡看,而这一夜,他是在床上趴着度过的。
此后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早上九点多,杜衡也没有接到关博这边,关于取消比试的通知,便想着关博可能没什么事,便直接按着昨天泉城卫生部门的要求,去办理了交流手续。
虽然没有等到关博这边的通知,但是杜衡却等来了栗沁。
而栗沁刚一到来,就和武胜男手拉手的开始道歉,“楠楠,真是不好意思,你的戏可能拍不了了。
贾导昨天下午才苏醒过来,现在已经已经得到准信,确认是中风,话说不利索,半个身子动不了,还时不时的会抽过去。
下午的时候,剧组应该就会重新开会,讨论新导演的事情,这事估计得花个两三天,或者一个星期都不止。”
武胜男一脸的无所谓,笑呵呵说到,“没事,我就是来过瘾的,昨天一早上,已经算是过完了。其实我没好意思说,昨天下午的时候,我就已经想溜了。
现在好了,可以正大光明的不用去了。”
说着说着,武胜男还担心起了栗沁和冯苏,“不过导演要是换了,会不会影响你和苏苏两人啊?”
栗沁叹口气,显得有点心不在焉,“我还好,应该没有什么事,但是苏苏就难说了。他是贾导做主签的女三,但是昨天一天你也看了,她总共就拍了两个镜头。
也不知道换了导演之后,她还能不能留下来,哎。”
武胜男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三个女人相处一天半,已经有成为闺蜜的架势,而武胜男对于演员风光的背面,也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
尤其是冯苏,现在就是高不成低不就。
这次的机会,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可有可无,但是对于冯苏,可能真的就是一个机会。
唉声叹气一小会,武胜男突然问栗沁,“那要是贾导没事了,是不是就不用换导演了?”
“贾导要是没事,那肯定就不会换了,甚至是等一两个星期,相信投资人也能等得起,毕竟贾导在电视剧方面,还是有一定的名气的。
只是可惜啊,贾导是中风,话都不能说,要是贾导能说话,这事其实都有回旋的余地。”
武胜男赶紧转头看向杜衡,“老公,你不是专门治疗中风嘛,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啊,你给贾导看看呗。贾导要是好了,苏苏的这个角色不就保住了嘛。”
这边武胜男刚说完,杜衡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栗沁就疑惑的说到,“不对啊,老杜他不是治疗肿瘤和正骨的专家嘛,怎么还会治疗中风?”
听栗沁疑惑的语气,武胜男一脸的骄傲,“沁沁你不知道吧,老杜这个人啊,最开始出名,就是治疗中风出名的,现在在我们金州,他就是治疗中风最好的专家。”
栗沁当即就兴奋了起来,“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了,他现在可是有一个省级的中风研究课题呢,而且这个课题现在正在申请成为部级课题。”武胜男得意洋洋的炫耀着杜衡的功绩。
栗沁不懂什么省级课题、部级课题,但是看武胜男的模样和语气,就知道这两个名词很高级。
“老杜,麻烦你帮贾导看看吧。”栗沁用火热的眼神看着杜衡,“我刚出道的时候,就是贾导提携的我,后来好几个机会,也都是贾导帮忙推荐和牵线的,他可以算是我的恩人。
你既然是这方面的专家,那请你帮忙看看,不管成与不成,我都欠你一个人情。”
武胜男也说到,“老公,你和沁沁可是好朋友,你就帮帮她呗。”
杜衡想了下昨天看到贾导的情景,想了想后说到,“这事怎么说呢,既然你们两都说了,我可以帮忙看看,但是我要多问一句,给贾导看病,沁沁你能做主吗?
我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今天早上刚和这边的卫生部门,签了青年中医师交流协议,我找一下这边的卫生部门,让他们派个人陪我过去就行。
但是这个必须要患者家属同意,而且最好是能有正式的邀请比较好,毕竟我不是当地的医生,贸然上门影响不太好。”
栗沁猛然的点点头,“我现在就回去和贾导的爱人商量,她一定会同意的。”
看着栗沁就要离开,杜衡却伸手叫住了栗沁,想了想后说道,“这样吧,我先和你一起,以朋友的身份去看看。如果我能治,那就让家属和医院沟通,然后通过正规手续我来治疗。
如果我也没办法治疗,咱们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就不用那么麻烦。
或者我能治,可是这边的医院不同意,那你和贾导商量,出院去金州,你看怎么样?”
栗沁想了一下,“这样也好,那我们现在就走?”
“走吧。”
不过临走的时候,武胜男说她不去了,她留下来继续照顾康志荣,毕竟这小子现在不良于行。
好巧不巧,贾导接受治疗的医院,也是鲁齐医院。
不过想想也是,现在的人住院看病,除非有认识的医生,要不然都是扎堆往名气大的医院钻,更不要说是贾导这样的社会名人了。
当杜衡再次看到贾导的时候,他已经完全的没有社会名人的风范了,昨天早上骂人的那股子霸道劲儿,也悄然不见。
此时看见的,就是一个定定的躺在病床上,蔫头巴脑的中年汉子。
几人进到病房,栗沁当即和贾导的爱人说明了来意,并重点的介绍了杜衡。
而贾导的爱人也没有多墨迹,等栗沁说完,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杜衡看贾导爱人的眼神,发现她并不是多相信栗沁和杜衡,只是现在抱着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万一捞着了,那就是赚的。
杜衡轻笑一声,慢慢走到了贾导的身边,“贾导你好,我是杜衡,昨天咱们见过的。”
贾导嘴巴比昨天歪的明显一点,不过也没有其他的中风表现,比如吊眼歪脸等。
不过他的嘴巴长了张,除了有轻轻的‘啊’声传出,却没办法说出完整的话语来。
杜衡赶紧说到,“贾导不用说话,你好好休息就行。”
这边话还没说完呢,就见贾导嗓子里发出‘嗝’的一声,然后两眼一翻,人直接就晕过去了。
厥症?
杜衡被吓了一跳。
但是身边贾导爱人,却是一点点的意外都没有。看着杜衡要上手,她还说到,“杜医生不用管,他这么挺上两秒,就自己缓过来了。”
杜衡也停下手,转头问到,“贾导这种情况很频繁?”
“昨天下午苏醒之后,差不多两个多小时就来一次。”贾导爱人走到贾导的身边,伸手轻轻的抓住了她老公的胳膊,“昨天后半夜的时候频繁一点,一个小时左右就要来一次。”
“这边医生没治疗吗?”
“用药了,不过效果不大,医生说等过了这个阶段,他自己就好了。”
杜衡轻吸一口气。
而就说话的这几分钟,贾导的呼吸已经平稳,身体也放松了下来,而且有渐渐醒转的趋势。
杜衡伸手轻轻搭到贾导的手腕上,等到贾导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杜衡也把手拿开了。
栗沁赶忙小声的问道,“老杜,怎么样?”
杜衡轻轻点头,“能治?”
简单两个字,却让在场的三人都变的惊喜交加。
贾导的爱人更是连忙问道,“杜医生,这边的大夫说老贾是缺血性脑卒中,是不是就是我们说的中风啊?”
“可以这么理解。”杜衡轻轻点头,“贾导的这个情况,按照西医的诊断为缺血性脑卒中,这个结果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我是中医,我的诊断结果为胆经郁火。
虽然贾导的这个症状,比一般的胆经郁火要严重的多,甚至可以归类到中风里面,但是它的根还是不变。”
栗沁连忙说道,“老杜,别说那么多,我们听不懂,你就说多长时间能治好?这边的医生说,要让贾导长时间服药,慢慢恢复。
至于能不能恢复说话,身子能不能动,要看贾导的恢复效果,就算是能恢复,时间也得在三个月以上。
昨天下午我们也找了一些中医的专家,他们也说中风的恢复要三个月,至于最后的效果,他们不敢保证。”
杜衡看了三人一眼,轻声道,“贾导的这个病,按照中风治疗,没有错,也确实需要两三个月才能见效。
但是这样的治疗方式,其实是绕了弯路,虽然能治疗的好,但是花费的时间多,而且可能还会留下后遗症。
要治,就要从根上治疗。”
说着,杜衡伸出三根手指头,非常自信的说到,“别的不敢说,就贾导现在这个情况,三副药,我能让他如同常人一般。”
可能是杜衡说的太自信,反而让其他人心里没底了。
贾导爱人也从兴奋中退了出来,小心的问道,“杜医生,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而且沁沁是我朋友,我也不会在朋友面前胡说的。”
“可。。。可是所有人都说中风之后,很难治疗,治疗周期长,你这三副药,是不是。。。。”
杜衡轻轻一笑,对于贾导爱人的疑惑,他很理解。
“到现在为止,我直接间接治疗过的中风患者,有一千多例,除了极个别的,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没有治疗好之外,其他人全都恢复,或者恢复了大部分的生活能力。
结合这些治疗病例,我认为很多的中风病症,其实不是中风,只是因为五脏失化,运行混乱导致。
但是在治疗的过程中,药物的不当使用,还有拖的时间太长,不是中风也变成了中风。”
杜衡指了一下贾导,“贾导是我第一次接触刚中风的病人,时间不长,没有发生其他方面的病变;也还没有用药,改变病情本身的特点,所以我才有信心,从根上直接治疗,快速见效。”
略微停顿一下接着说到,“说实话,如果贾导病的时间长了,或者已经用过大量治疗中风的药物,那么我也需要一到三个月的时间,才能让贾导恢复正常。”
栗沁的大眼睛猛眨几下,定定的看着杜衡说到,“那要是按你说的,这么多的中风病人,瘫痪的、或者半身不遂的,这大部分不都是误诊造成的了吗?”
杜衡摇摇头,“误诊的有,但是这个数量绝对不多,尤其是对于三甲的大医院,这样的误诊非常的少。
之所以出现我说的情况,一是医生的水平参差不齐,治疗手段有高低。
二是因为中西医的理念不同,就比如贾导的这个情况,按照西医的说法,就是缺血性脑卒中,中医来讲就是中风;但是我把它又细化了,细化到胆经郁火。
你现在想想,你让西医怎么理解,脑缺血和胆经的关系,那他又怎么理解胆经郁火,火在哪?
就这一个问题,足以掐死中医和西医的联系。”
587 老头的轻视
栗沁更是不解,“你们不都是医生嘛,怎么会不理解?而且你是中医,我看你对西医也很了解啊。”
听到栗沁这么想当然的话,杜衡不由的苦笑一声。
杜衡轻叹一声,自己也就是侥天之幸,有了外挂,才能以中为主,以西为辅。
但是其他人哪有这样的条件和能力?
这么说吧,全国医生四百多万,大部分都是普普通通的普通人,穷其一生,也不见得能搞明白自己所学的,那一点点的专业知识,他们哪来的时间和精力,去学习、贯通其他领域的知识?
就这四百多万人中,放眼全国,真正学贯东西的不过百人而已。
而这些人,哪一个不是白发皓首,穷尽一生才达此成就?
指望普通医生中西贯通,还不如做梦来的实际一点。
“这么说吧,西医是超现实主义的学科,他们相信的,是所有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如病毒、细菌、细胞、细胞核等等,哪怕是用高倍显微镜,只要能看到就行。
但是中医是属于意识流,它的基础是五行,是一种纯粹的意识理论,是你看不见摸不着的。
他们就是两个极端的东西,让意识流接受超现实主义,这个不难,毕竟大家都是生活在现实世界中;但是你让一个超现实主义者,接受意识流,这很不容易。”
栗沁的大眼睛又眨巴了两下,“好吧,你说的我还是听不太懂,但是你确定你能治好贾导?”
“作为朋友,你不信我?”
栗沁翻个白眼,“我是帮嫂子问你,你好好说。”
杜衡笑了笑,“对于我的专业,我从不说假话。”
“这还差不多。”栗沁嘀咕一句,立马转向了贾导的爱人,“嫂子,这事还得你拿主意,你要是相信我,相信杜衡,同意让杜衡来治疗,那我现在就去找医院,让他们处理这件事情。
你要是有疑虑也没关系,就当我们是看望贾导的。”
贾导的爱人很心动,但是也有点犹豫,抓着贾导的手也变的更紧了一点。
低头看着病床上的贾导,轻声问道,“老贾,你的意思呢?”
贾导这会都急的快冒火了,但是他现在不能说话,半边身子也没知觉动不了,剩下的好的这条胳膊,还被自己媳妇死死的抓住,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一听到自己媳妇的话,当即疯狂的点头。
别说三副药治好,就是三十服药治好,都比躺在床上等三个月等半年的好。
贾导爱人看到自己老公点头,深吸一口气看向栗沁,“让杜医生治,我和你一起去找医院。”
手续很繁琐,沟通很麻烦,尤其是杜衡这个身份,还有鲁齐这个名头的加持下,更麻烦。
医院请外人来帮忙会诊,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但是这种事情,也只是发生在行业知名专家的身上,抑或是一个小范围内。
而鲁齐这样的医院,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别说泉城,就是整个东山,最好的专家就全在他们鲁齐,他们怎么可能去请外人来治疗自己的病人。
现在像杜衡这种情况,虽然是家属主动提出的,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要是当事人杜衡不同意,就根本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所以杜衡的这种行为,就是来砸场子的,而且还是跨省来砸场子的。
而杜衡和他们医院中医科关博的比试,他们也是知道的,甚至在昨天一天,和今天早上,都是津津乐道的事情。
所以现在,他们一度以为,杜衡这是在为明天的比试,提前来做下马威了。
nnd,你们中医内乱,搞到我们西医头上了?
本来一个家属同意的会诊工作,还有卫生部门的协调,但是从早上到下午,生生的没有落实不下来。
为此,把早上刚回来的张德文,都被拽到了现在的神经内科。
“张老,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神内的何主任坐在张德文的对面,缓缓说道,“小关惹出来的事情,对手现在直接找上门了,很明显就是来踩场子的。
您老看看有没有办法治疗个病人,要是能治,我把院长硬顶回去,这个面子咱不能丢。
您老要是也没辙,那我也就没办法了,只能请狼入室。”
何主任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看着张德文的脸色。
别看张德文是中医,但是这老头在医院的名头太高、资历太深、年龄太大、水平还好的不行,就他这个西医科室的主任,也不得不恭恭敬敬的。
而且老头年龄太大,生怕自己那句话说重了,就给刺激过去,所以何主任说的很小心。
张德文脸色有点黑,心情更是非常的不好,“你们对这个病人就没有好的办法?”
何主任立马说到,“张老您是知道,缺血性脑卒中,我们治疗的手段就那几种,都是套路化、模式化的东西,药物就在那放在,谁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现在还得看中医,只要您老能出手,灭他个毛头小子,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何主任说完,看张德文还是犹豫着不肯撒口,立马说到,“虽然咱们是同一家医院,应该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但我们毕竟是西医,不是一个体系的,就算被杜衡这毛头小子踩了,影响也不大。
但是张老领衔的中医科,挡不住一个外地小伙的踢馆,眼睁睁看着自己医院的科室被踩,这好说不好听啊。
而且我们要为病人的健康着想,我也不能硬拦着人家,不让给病人看病啊。
最关键的是,这小子居然和上级部门,签了一个青年交流协议书,而咱们医院就是他的对口交流单位,您老要是拿不下,我就没办法拒绝的。”
张德文心情非常的糟糕,自己最得意的学生现在在精神科发疯,可他惹出来的事情却还在继续发酵。
而且杜衡这小子也太不地道,居然干这种上门踢馆的事情。
但是你又不能不说这小子手段高明。
选个中风的病人,从神经内科这样一个西医科室侧面入手,既不用和自己与中医科正面对抗,却又能达到小比一把,给个下马威。
病人生病有巧合,但是病人选哪个医院入院治疗,再看看这个病人入院的时间,张德文就觉得不这么巧合了。
对杜衡的心思,还有他后面帮忙调配这一切的人,张德文很讨厌。
年轻人无伤大雅的比试,居然搞出这么多的小心思来。
但是同时他也对杜衡敢于独自上门,很是欣赏,这说明杜衡这小子,是有点真才实学的。
要是个水货,谁敢干这种事?
张德文受不住何主任的眼神,只能起身说到,“走,我先去看看这个病人。”
何主任立马笑了起来,“张老,我带您过去。”
病房里,来看贾导的人变多了,但是杜衡却先回去了,并不在这里。
何主任一看人太多,便出声说到,“其他人先到外面,我们要给病人做检查。”
轰隆隆,一堆人被赶了出来,只留下了贾导的爱人和栗沁。
但是她们两人现在也习惯了,一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
从早上找过这位何主任,说是要请别的医生来治疗贾导,而这位何主任知道是谁后,这样的情况就一直再发生在。
先是何主任带着一帮人,检查一番后直接走人。
后来何主任又带着神外还是什么科的人,来了两次,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就走了。
再后来,何主任又带着几个中医科的老头来了,里面还有昨天晚上,她们见过的中医大夫,最后还是撂下一句,“最短三个月”这样五个字后,就离开了。
现在,带进来一个更老的老头,她们还是一点都不意外,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等待着这个老头的结果。
张德文再众人的注视下,慢慢的做完了检查,然后闭目沉思一会后说到,“症属肝火犯心,能治,不过患者已成中风之症,调养需要时间,最起码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说完,看向了何主任,一脸自信的说到,“待会我开个方子,就按我的方子治吧,你们的药停了就好。”
说完,张德文就想离开,他还心系自己的爱徒,想要为爱徒的治疗找出办法来。
但是何主任却突然拉住张德文,“张老,要不您在看看。”
张德文脚步一缓,疑惑的问道,“病症清楚,还有什么要看的?”
何主任轻声说到,“就是能不能再快点?”
“快点?”张德文脸色一沉,“小何,你也是老医生了,这么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病人病情的恢复情况,那是根据病情的本身程度来决定的,那是你说快就能快起来的?
你以为这是在赶路啊,嫌弃坐车慢,就能换飞机了?
胡闹!”
何主任被张德文劈头盖脸的一顿训,训的脑袋都抬不起来了。
但是这不能怪张德文,只怪他说话不清楚。
“张老,是我话没说清楚。”何主任赶紧的补救,“是那位杜衡医生,他给患者家属保证,三副药就能让病人恢复健康。”
说着又把手指拿出来,伸出三根,在张德文面前晃悠了一下。
那意思就是说,三副药,听清楚没,三副药就能治好。
你两个月,人家家属肯定不愿意啊。
“一派胡言,中风之症,谁敢妄言三副药就能治好?”张德文脸色更加阴沉,“中风之症本就难治,很多病人根本就没办法治愈,或者效果微乎其微,能被治愈的患者少之又少。
现在这个患者,能被治愈,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还敢妄言三副药治好,这是杜衡作为一个医生,该说的话吗?他的职业道德和职业操守呢?”
这话说的栗沁首先不愿意了。
杜衡是她的朋友,是她找来帮着看病的。
现在杜衡被质疑,被骂的狗血淋头,那就相当于是在骂她啊。
这她哪能受的住?
“这位老先生,请问您认识杜衡杜医生吗?”
“有过一面之缘。”
“您刚才说中风很难治,那你知道杜衡治好了多少中风的病人吗?”
张德文突然被问的楞了一下。
他对杜衡的了解,很少。
第一次见面,应为他说读过自己的文章,从而有点欣赏。但是后来的发生的事情,让他对这个小伙子兴趣缺缺。
此后的时间里,他也没有时间去了解杜衡。
直到昨天晚上,要赶回来却没又赶上最后一班飞机,他才让学弟帮忙,了解了一下杜衡这个人。
市妇幼医院的院长,想来妇儿的水平方面很好,这一点也从网上三十几个脑瘫患儿的治疗视频,得到了确认。
另一个就是网上比较关注的肿瘤,加上兰常华的推荐,让他知道,这小子在肿瘤方面也有一些水平。
再就是短视频下的其他内科诊断,但是这些对于一个内科中医师,他这样的大师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的基本功很扎实,水平还可以。
但是对与中风的治疗,他还真不太清楚。
栗沁看张德文不说话,便直接说到,“杜医生到现在为止,已经治疗好了一千多个中风病人,而且他还有一个关于中风的省级课题,而且这个课题已经在申请。。。。申请。。。”
“部级课题。”旁边的贾导爱人小声的提醒。
“对,申请部级课题,马上就要申请下来了。”栗沁瞪着张德文说到,“老先生,你还觉得杜医生对中风的治疗是胡说八道吗?”
张德文喃喃道,“一千多人,这么多吗?”随即转头看向了何主任。
何主任赶紧的点点头,“我也是早上才托人查的资料,我以为您老知道呢?”
看着老头红了脸,何主任也是满腔的委屈。
杜衡算是老头和关博的对手了,但是这老头居然对杜衡一无所知。
这是什么?
这是轻视,这是根本就没把杜衡放在眼里。
那现在出这么一档子事,就只能怪老头你自大了。
张德文忽然觉得自己呼吸有点难受,赶紧站稳深呼吸了两口,“小何,杜医生什么时候来,你通知一下我,我也来看看杜医生的治疗。”
588 医术已可比肩先贤
老头离开了,但是步履之间,却是越发的蹒跚起来。
等在门口的学弟想要伸手搀扶,但是却被老头倔强的一把拨开,“不用扶,我还没到走不动道的程度。”
学弟没有强撑,很听话的往后推了一步,但是他的注意力,却是全部放在张德文的身上,随时注意着张德文的情况,只要一有不对,他就会第一时间冲上去。
现在的他,可以说是迷茫中带着一丝丝的躁动、失落、还有解脱。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向身体很好的关博关师哥,会突然之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让他精心准备的东西,瞬间化为了无用之物。
自己一直想要取而代之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完成了。
一路跟随一路走,但是看着老头突然转了一个方向,这让学弟微微激动的心,变的紧张起来。
“老师,我们不回办公室吗?”
“去精神科。”
学弟心脏微微抽紧,但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关博突然的发疯,给了自己取而代之的机会,但是如果他被治好,按照现在张德文对关博的态度,大概率自己还是会被打回原形。
但是,有一点很重要。
张德文是国医大师不假,可他除了他的本专业,他对其他方面的造诣,并没有达到大师的成就。
即便中医讲究整体性,他各方面的理解也无限的趋近于大师,但也只是趋近。
这一点,从刚开始曹炳鹤的眼疾,到今天那个贾导的中风,两个病例表现的很清楚了。
关博疯了,出现了意识障碍,被精神科确定为突发性的精神分裂。
这在专业的精神科都没有好办法的疾病,学弟根本不相信张德文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首先,这种脑疾,从他认识张德文开始,他就没见过,也没有听过张德文治疗过此类疾病。
二,如果有办法,早上在精神科待了一早上,也早就想出来了,不会等到现在。
所以,学弟现在很放心,关博的位置,他要定了,谁都夺不走。
现在他就担心一件事情。
现在关博已经疯了,可医院方面和张德文这边,居然还没有取消和杜衡的比试,他怕他会被拿出去和杜衡比试。
可是他对自己很清楚,对杜衡的水平也很清楚,要不然他也不会给关博出那种主意。
要是他去比试,确实是一个出名的好机会。
但是他没有关博的条件,也没有关博的水平,和杜衡之间的差距,他是有着很清晰的认识。
虽然手里也有女朋友偷过来的资料,但是到现在为止,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看。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只是张德文的学生,不是他们医院的医生,自己是有权利拒绝的。
只不过这么一来,可能会彻底的失去进鲁齐的机会。
但是这重要吗?
不重要。
只要能得到张德文的重视,凭着张德文的关系,天下哪里去不得。
心头一松,便跟着张德文往精神科走去。
综合医院的精神科,很少收治住院的病人。
尤其像关博这种随时发狂的人,早就应该被转到专门的精神病医院,送入专门的特制病房了。
只不过关博身份特殊,有唐应龙出面,加上张德文的面子,关博被留了下来,希望可以有奇迹出现。
但是当学弟再次看到病房里的关博,看着往日意气风发的关师哥,此时变的痴痴呆呆,疯言疯语个不停,他便知道,最迟明天,关师哥就要离开他,离开老师,离开鲁齐了。
他的归宿,只能是精神病院,那特制的独立的包间。
学弟对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从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悦与开心,如果细看,反而还能看到一抹担心和紧张。
张德文站在病房门口看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悠悠的叹口气,转身往精神科主任的办公室而去,他要和精神科主任再聊聊。
学弟紧随其后,做足了一个谦逊学生该有的样子,只是再他转身的同时,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再见了,我敬爱的师哥。”
张德文和精神科主任的交流很投入,问的也很详细,一个小时的时间眨眼而过。
还待继续讨论的时候,学弟突然轻轻走上前,小声的说道,“老师,何主任来电话了,说杜医生已经来了。”
张德文刚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轻轻叹口气便站起了身子,“我们过去看看吧。”
此时贾导的病房里,杜衡与何主任轻声交谈,两人探讨交流着,关于中风病人的预防和治疗。
而随着聊天的深入,何主任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诚恳了许多,而且眼神中的认可与佩服,更是快要溢出。
这个杜医生,对中风的认识,尤其是对中风后遗症的认识,绝对是大师里面的大师。
虽然他的治疗方法和用药,何主任不是太明白和接受,但是对于治疗的理念,却是有着高度的认同。
甚至一些想法,居然和他不谋而合。
而到了这一刻,他对自己医院的那位关医生,已经没有了什么信心。
虽然关医生可能没办法比试了,但是这种认知是不会改变了。
两人正聊的投入,张德文和学弟两人推门而入,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何主任见状,侧身让开一步,说道,“张老,我们就等你了。”
张德文对着何主任点点头,然后认真的打量了一眼杜衡。
这是第二次与杜衡见面,但是两次的心态,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杜衡对前辈还是很尊重的,恭敬的出声问道,“张老您好。”
张德文轻轻点头,然后轻声说道,“前面听何主任说,你能三副药治疗好患者,这一点我自认做不到。
所以我很好奇,我想听听杜医生对患者病情的理解,是我诊断有误,还是说我用药不对,才没办法做到如同杜医生一般,三服药就能见效。”
说着轻轻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杜医生,能说说你对这个病情的看法吗?”
柔中带刀,但还算保持了前辈的傲气和风范。
杜衡轻咳一声,“贾导因为工作原因,脾气大,容易发怒,而且在发病之前,已经有轻微的中风征兆。
而怒伤肝,肝火大动,以至于勾动君火,使得心血不足,造成中风的症状;而医书有言,心不可受热,受热为厥,这也就是贾导现在频繁惊厥的原因所在。
照此判断,只需疏肝理气便可缓慢恢复。”
随着杜衡的讲述,张德文的眉头缓缓皱起。
杜衡说的,也是他的诊断。
可如果是这个诊断结果,他不相信杜衡在现有中药的基础上,能搭配出用三副药就治疗好这个病症的药物。
不过张德文能耐得住性子,并没有着急插话打断杜衡,他想听听杜衡后面是怎么开药的,等到开完药,他才能做出最后的判断。
这边张德文思绪刚刚飘起,那边说话的杜衡却是略微一停顿,话锋猛变,“这种诊断,就是我们中医师在治疗肝气郁结类中风时,经常得出的一种诊断结果。
这个诊断结果,不能说错,但是也不全对。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治疗,患者的恢复时间长,还耽搁了最佳治疗时间,甚至可能因为某些药物的使用,给患者留下一些后遗症。
是属于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其中的意外太多了。”
何主任嘴巴张了张,但是什么都没有说。
杜衡刚才说的,就是他找中医科的同事会诊后的结果,没想到被杜衡直接否决了,这让他突然有了一点点的尴尬。
嗯~~~这个尴尬,单纯只是因为大家是同事,才有的一丝礼貌性尴尬。
何主任不说话,但是张德文却突然说道,“杜医生,那你的意思是说,刚才的那种诊断结果是错误的?”
杜衡摇摇头,“我刚才说了,这种诊断不能算错,只能算是不全面,没有找到病情的根本原因。”
“愿闻其详。”张德文拿足了长者的气度,也给足了小辈面子。
杜衡略微调整一下,接着说道,“贾导病发,其根本原因在于饮酒。而饮酒伤肝,好像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其实不然。”
众人不语,全都认真的看着杜衡,静等他后面的解释。
“我们都知道,肝与胆为表里,肝气逆则胆气逆,肝火动则胆火亦动。”杜衡轻声说道,“有了这样的前提,我们再来看贾导饮酒的问题。
因为喝酒入脏腑必先入胆,酒渗入胆,则酒化为水。
然而酒性大热,饮酒过多,酒虽化水,而酒之热性不及分消,必留于胆中。况且贾导易发怒,怒气伤肝,则肝火无所发泄,必分流而入于胆。
胆得酒之热,又得肝之火,则胆更加热。”
略微停顿一下,杜衡接着说道,“肝胆为心之母,母热必呼其子以解围,胆热自然必移热以于心。
而我们前面刚说过,心不可受热,受热变为厥。”
说道这里,杜衡轻轻笑了一下,“这就是刚才那个诊断出问题的地方,贾导的病严格来说不是肝火导致,而是胆热引发的心热。
而恰恰是因为肝胆互为表里这句话,让很多中医师在治疗时,只看肝而不注意胆,变成了本末倒置,根本就没有抓住病因的核心所在。”
这番话,让身为中医师的张德文脸红的同时,也颇为汗颜。
“母热必呼其子以解围。”张德文苦笑着,并忍不住的说道,“肝胆互为表里,怎么个互为表里法?我们老让学生去看书,说书里什么都有,但是却发现,很多时候,我们自己都把书翻烂了,也按着书上的方法去做了,但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呵呵,这还真是假传万卷书,真传一句话啊。
就杜医生这句话,再肝胆方面,可当真经来用了。”
杜衡不知道张德文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听到张德文这么夸赞自己,还是谦虚的说道,“张老您过奖了。”
张德文摇摇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什么过奖不过奖的,杜医生还是接着往下说。”
对于张德文对杜衡的态度,杜衡自己没什么感受,只是觉得这大师果然有大师的风范。
但是这让后面的学弟,却是觉得自己老师可能也得了失心疯。
关博变成现在的样子,和杜衡做比试,必然是其诱因。
而张德文这么对杜衡,着实让学弟不能理解。
按照他的想法,因为杜衡让自己的学生变成疯子,即便不和他闹翻脸,也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的。
所以张德文的行为,让他很不解。
或许他自己也没有想过,可能正是因为他这种小气的性格,才是张德文不喜欢他的原因所在。
但是,谁又会觉得自己是不好不对的呢?
而杜衡听到张德文的话,便接着说道,“治法便是亟解心中之热,而心热并不是起于心,所以仍须泻胆之热;而胆之热也非本于胆,所以根本仍须泻肝之热。
所以这与刚开始说的疏肝理气,也就有了很大的不同。”
杜衡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贾导,继续说道,“疏肝理气需用三月之功,但是泄肝热却仅需三服药便可。”
张德文点点头,对杜衡的话表示了认同,但是他还是最想知道最关键的一步,“杜医生你准备如何开药?”
“逍遥散加味。”
“如何加味?”
“佐栀子以泻火,加葛花以解酒,添白芥子以消痰。”杜衡的回答快速而又干脆,可见再此之前,就已经想好要如何用药,“酒病未有不湿者,湿则易于生痰,去其湿而痰无党,去其痰而火无势。
湿既无党,火又无势,此后便不会再有惊厥;而后热退,气血运转有方,手脚便可恢复。
而且在方中还会多用茯苓、白术,以辅助柴胡、白芍,用来加强这方面的效果。”
杜衡一说完,张德文不在说话,而是静静的思考杜衡的用药。
良久之后,张德文悠悠说道,“杜医生年少有为,医术已可比肩先贤,是我中医之幸事,患者之幸事。”
张德文刚一说完,在场众人纷纷侧目。
这评价也太高了吧?
而且还是出自国医大师,这分量可是重到了极致。
就今天这话,要是传出去,杜衡的声望,可就不在只是网络上蹦跶的网红医生了,而是真正可以在全国中医圈,有一席之地了。
杜衡也是心中一阵哆嗦,便赶紧的端正了身子,想要感谢张德文。
可是张德文却紧接着说道,“不过小伙子,医术虽好,但是人品却更加重要。以后多走堂堂正正的大道,你的成就会不可限量。
像今天这样的小道手段,以后就不要再用了。
虽赢了面子,但却有损内在评价,这是我一个老头对你的忠告。”
说完,老头便转身离开。
589 张老请留步
杜衡当场就麻了!
怎么个意思啊这是,前面还夸自己医术高呢,怎么转眼就骂自己心术不正了?
这要不是看张德文是老前辈,年龄真的太大,杜衡真想问一句,老先生,你是属狗的吧?
思来想去,杜衡觉得和这位老先生有点不对付的,就是和关博的比试了。
但是和关博的比试,是关博先挑起来的事情,自己是被动应战的。
那作为一个行业老前辈,你不能这么偏袒自己的学生,来贬低我吧?
再或者心上可能不舒服的地方,也就是前几天,网上说自己拉踩老头出名的事情,但是那件事大家都知道,纯属巧合啊。
杜衡左右都想不通,刚刚被夸奖的话,也瞬间觉得不香了。
“张老请留步。”杜衡直接叫住了张德文。
张德文前半截的话,确实能让自己出个大名,但是这后半截话,可就把自己打入小人的行当了。
这两项一对比,自己就吃了大亏了啊,这必须的说清楚了。
水平不行,咱慢慢练,但是名声要是没了,那可不是能练出来的。
张德文慢悠悠的转过头,平静的看着杜衡,“杜医生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杜衡更是傻眼,“张老,这话得说清楚,我怎么就小人行经了,我又要达成什么目的?”
看着有点愤怒的杜衡,张德文嘴角露出了一抹嘲笑,“年轻人,见好就收。老头我走过的路,比你走过的桥都多,你那点小把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事情没必要说破,说破就没有意思了,彼此脸面都不好看,而且老头我也得落个心眼小的名头,这样不好。”
“不不不。”杜衡直接拒绝张德文,“张老,话还是说清楚的好,这不明不白的事情,我不能认。”
看到杜衡这么不识抬举,张德文有点生气了,“小伙子,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
杜衡则是保持了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而且语气非常坚定的说道,“还请张老解惑。”
这一下可真把张德文惹生气了,转过身说道,“小伙子,你和关博的比试,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而且我也不反对这样的比试,毕竟有对比才有进步。
但是你明知明天就要比试了,可今天却突然来我们医院,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把我们全院拉踩一番,来表明你的水平。
这是想扰乱关博的心绪,还是说给我们打声招呼,表明你水平高,让我们别玩花招?”
杜衡一听直接就傻眼了。
你们想多了吧?
这联想也太丰富了一点。
“张老,你这怕是误会了。”
“误会吗?”张德文摇摇头,“我并不这么觉得,你不觉得这太巧合了一点吗?”
看着老头的模样,杜衡觉得老头的情绪有点不对头。
但是这事情事关自己的名声,自己可是要争到底的,“张老,作为晚辈这么说可能不合适,但是事关晚辈的名声,我还是要说一下,那就是张老你纯属想多了。
我杜衡虽然很想赢,也必须赢,但是这样的龌龊手段,我还看不上,我的老师,我的长辈,他们也不容许我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
张德文被气杜衡的话气的哆嗦了一下,伸手指着杜衡说道,“你说我下作、龌龊?”
看着颤抖的张德文,杜衡直接就无奈了,“张老,你怎么这么能联想呢?我是说我不能做那样的事情。”
学弟看到了老师模样,赶紧上前一把扶助老师,厉声道,“杜衡,你就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
杜衡轻轻侧目,淡声道,“你哪位?”
学弟猛的噎了一下,这tm太侮辱人了吧。
他们之间上次可是见过的。
杜衡说完就不理学弟,直接对着张德文说道,“张老,我和关博的比试,是前天下午的事情,而贾导生病是昨天中午的事情。
难道我还能控制一个知名导演能不能生病?什么时候生病了?”
杜衡神色认真的看着张德文,“张老,这样的说法,是不是有点不太讲理了?
贾导与我非亲非故,我们也是初次见面,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你这样的说法也太过牵强。
张老,请你收回刚才的话。”
这最后一句话,杜衡说的非常强硬。
而张德文被杜衡如此硬气的模样气坏了,做了坏事,却死不承认,还要如此强词夺理,他哪来的脸?
老头心里的气拧成了一股,气的他嘴都哆嗦了起来,“居然还敢强词夺理,我问你,患者为什么回送到我们医院来?
要知道你们从旅游区回来的第一首选,可不应该是我们医院。”
杜衡听完,顿时就觉得,这老头可能年龄是真大了,这脑子不好使了,“这样的选择很难吗?鲁齐是东山第一的医院,而贵院的神内又是最好的,这很难选吗?”
杜衡这边刚刚说完,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何主任突然跟了一句,“这确实不难选,我们神内就是全省最好的。”
随即看向脸色难看的张德文,又赶紧的笑了下,以掩饰其尴尬。
张德文忽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缓缓深吸几下后方才说道,“你。。。你。。。。”
但是‘你’了好几下,却又找不到一个好的理由。
可是杜衡不管,再次说道,“张老,我和贾导之间本来就没有关系,是栗沁女士居中帮忙联系的。
而我和栗沁是好朋友,所以不管贾导是不是在贵院,我都会全力以赴的救治。
还有,拿患者的健康做筹码,这对我来说,本就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
所以,张老,还请你收回刚才的话。”
杜衡一语双关,替自己解释的同时,也稍微的内涵了一下张德文,你在这里说我用旁门左道,你怎么不去说你学生,拿患者做赌注的事情?
老头突然叹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怎么了,看到杜衡的时候,尤其是刚听了杜衡的辩证思路,他的内心对这个小伙子是喜爱的,但是又没来由的,就会升起一股抵触的心理来。
心里的那股别扭劲儿过去了,他就明白,自己是把关博身上的气,撒到了杜衡身上。
再次叹息一声,并没有对杜衡说什么,只是慢慢的转身,并对学弟说道,“走吧。”
而这一次,杜衡没有在叫住张德文。
随着张德文的背影消失,何主任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样最好。
张德文不管怎么说,那是有名望有资历的老前辈,最后的两声叹息,其实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而在场的这些人,也都明白张老最后的意思,所以并不会出去乱说,坏了杜衡的名声。
要是杜衡不依不饶,非要张德文说出那般明确的话来,大家也不会说什么,因为那是杜衡应该有的。
但是那样一来,老头的面子算是彻底的被撕掉了,杜衡也和张德文这一系算是结了仇,甚至和鲁齐也不会再有联系。
哪怕以后的杜衡成了全国最著名的专家,鲁齐都不会和他有交集。
他旁门左道的名声是收回来了,但是一个为人小气、斤斤计较的名声又得被人传出去。
现在这样,最好。
何主任明白,旁边的栗沁也同样明白,就是贾导的爱人也是明白的,所以她们都没有帮杜衡去讨一个明确的公道。
何主任呵呵笑了一下,“杜医生,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给患者开方吧,我们都还想见识一下,你三服药的奇迹呢。”
听到何主任的话,杜衡也是悄悄放松。
刚才他看似硬气,那是涉及到了自己的名誉。
但是老头刚才的状态,可让他轻松不起来。
他是真的怕,怕老头一个没抗住,刺激过头了,‘啪嗒’一下躺地上,他可真就得当场坐蜡。
还好,老头转过弯了,自我情绪的调控很到位,并没有出现让杜衡难做的场面。
“治病可不敢说奇迹,只是找对了路子罢了。”杜衡也是轻笑一下,很快就把药方写好递了出去。
而就在大家等待汤药的这段时间,贾导又一次忍不住,当场就厥了过去,好在情况如同之前,厥过去十来秒之后,贾导自己就醒转过来。
何主任也一直没有走,他留在病房里和杜衡聊着天,他是真的想看看,是不是真的三副药就能见效。
如果能见效,他决定让杜衡的交流,变成一个真正的交流。
很快汤药就被送来,然后再大家的注视下,贾导将药服下。
药刚服下去,肯定没办法立刻见效。
何主任也不可能就这么守在病房里,要不然大家都不自在,所以他邀请杜衡去他办公室聊天。
而杜衡也和何主任聊的很开心,尤其是何主任从西医的角度说中风,让杜衡对中风又多了一份理解,所以也很爽快的接受了何主任的邀请。
就这样,两人居然生生的聊了两个小时,别人都下班走了,他两还在办公室畅聊,要不是栗沁突然来找,他两估计还能再聊两个小时的。
回到病房,杜衡问贾导,“贾导,你现在感觉如何?”
“麻,我没反应的半边身子现在麻的不行,就像过电般的麻。”虽然说的很不利索,但是贾导切切实实的已经能发声了。
而这一幕,让何主任直接瞪大了眼睛。
能说话,失去知觉的肢体麻木了,这。。。。这。。。。。这居然是真的。
“这。。。就开口说话了?”何主任有点吃惊的看向了杜衡。
“舌系于心,心热一消,血自通舌尖,说话不是难事。”杜衡轻声笑道,并拿手在贾导的下颌位置仔细的查看了一番,然后又切脉复查。
“晚上10点再服第二剂,凌晨左右,全身麻痹就能消除,贾导应该能睡个好觉。”
“谢谢杜医生,真是太感谢你了。”
贾导咧着个歪嘴,不停的感谢杜衡,就是贾导的爱人也上前感谢。
杜衡摆摆手,“明天早上我来的时候,给你在嘴巴上做个针灸,要不然,你这歪嘴的毛病得持续一段时间。”
“好,好,好。”
“那贾导你安心养病,我就先回去了。”
听到杜衡要走,这时病房里其他来看望贾导的人,一窝蜂的上来感谢杜衡。
栗沁看杜衡有点不耐烦,便主动的上前,“行了各位,老杜今天也忙了一天,让他早点回去吃饭休息,有什么事情,等明天贾导好了,咱们再说吧。”
说着话的功夫,就把杜衡解放了出来,推着杜衡就要离开。
而走到门口的时候,杜衡转头问道,“贾导,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你再惊厥过吗?”
“有,你们来之前有过一次。”
“那这次的间隔时间延长了啊。”
贾导爱人赶紧问道,“杜医生,这老贾都能说话了,这惊厥什么时候能好?”
“第二副药喝完就能好。”
说完,便和栗沁,还有何主任一起走出了病房。
到了门口,何主任轻轻吐出一口气,认真的看着杜衡问道,“杜医生,明天你还会来吧?”
杜衡笑道,“当然,明天还要和关博比试呢,我怎么可能不来?”
590 我不太相信他们
杜衡想的很清楚,不管关博是真病还是假病,只要对方没有通知自己取消比试,那自己就一定要出现在鲁齐。
看看网上的舆论,再看看卓明德做的事情,这件事已经不是事关个人成败的事情了,容不得自己假好人。
如果关博是真病,那自己也不能用昨天对待张德文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情,必须有人站出来说明真实情况。
昨天与张德文之间的事情,最后没有咄咄逼人,那是他们相互之间的问题,并没有闹到人尽皆知,而且身边还有何主任他们一伙人,和栗沁几人存在。
即便是何主任这边有人颠倒是非,那也有栗沁这边帮自己说话。
所以不用一味的强逼老头,非得当面说出对不起三个字来。
但是关博的这件事不行。
关博大闹机场,又自己把视频发网上,视频中逼迫杜衡应战的言论清晰可见,所以要是没人应承这件事,哪怕杜衡有千万的粉丝,也没信心从‘国医大师’名头下讨了好去。
而且今天也算和张德文算是照了面,但是张德文什么都没说,那在杜衡的理解里,就是比试正常进行的信号。
可张德文不知道关博的情况吗?
他知道啊。
那他为什么没说?
这个问题学弟也疑惑,甚至是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直到张德文马上到家了,他才忍不住的问道,“老师,那明天杜衡和关师哥的比试怎么办?”
张德文听到学弟的话,失焦的眼神才缓缓回神,也不知道刚才再想什么。
随后只听他缓缓说道,“哎,这件事在嘴边上挂了一天,但是每到关键时刻,就忘了说了。”
说着微微停顿,想了片刻后说道,“算了你不用管了,我回去和院领导商量一下再说。”
学弟脸色微微有点难看。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在张德文的心里,还只是一个外人。
但是他伪装的很好,低着头应了一声。
送完张德文之后,学弟便也回了自己的出租屋,只是前脚刚刚进门,后脚张德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然后听着电话里张德文的安排,他的脸色都黑了。
等到张德文挂断电话,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甩手就把手机给砸了。
“商量事情当我是外人,现在通知杜衡比试取消,想起我是关博的学弟了,想起我是自己人了。”
学弟气的直哼哼,把厨房忙活的罗医生给吓了一跳,赶紧出来看看什么情况,“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学弟气鼓鼓的直接坐下,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凭什么让我去说,我又不是他们医院的医生,这种丢人的事情凭什么让我去做?”
罗医生用围裙擦擦手,缓缓的坐到学弟身边,“我觉得你没必要生气。”
学弟气的脸色通红,闻言直勾勾看向罗医生,“有好事不拿我当自己人,干丢人的事情就想起我了,我怎么还不能生气了?”
罗医生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轻轻说道,“只是传个话而已,你又不会掉块肉。而且这件事的主人公是关博,和你又没什么关系,你干嘛要生气?”
学弟眼睛眯了一下,沉声说道,“我生气的是这个吗?我生气的是老头根本没拿我当自己人。”
罗医生嘴角升起一抹笑容,“那你就更没有生气的必要了。”
“为什么?”
“你想,老头在医院工作的时候,是谁帮着他处理医院事情?”
学弟眉头皱了下,“是关博啊,他是老师的学生,又是医院的医生,在医院给老师打下手,是非常方便的事情。”
“那现在呢?”
“什么意思?”学弟若有所思的问道。
“你啊,当局者迷了。”罗医生轻笑一声,“关博现在失心疯,成了精神病,而老头年龄这么大了,还要在医院工作,必定要找一个助手。
老头的学生,现在除了你还没有工作,比较的清闲之外,其他人全都已经走上了工作岗位,分散在不同的医院里。
而在鲁齐的学生里,一个个的不是副主任就是主任医师,他们哪个愿意折过头给老头当助理?”
学弟的眼神猛然一亮,心头的火气也自然而然的消退了下去。
“所以,现在能取代关博在医院助理位置的,就只有你了。”罗医生轻轻拍了一下学弟的大腿,然后站起身往厨房走去,“趁着这个机会,你不光可以继承老头的学术遗产,还可以解决你的工作问题。
你现在告诉我,你还需要生气吗?”
学弟往后靠了一下,嘴角也慢慢的升起了一丝弧度。
他想明白了,这个任务他接下了,但是他不会现在就给杜衡通知的。
今天下午,在病房里的时候,杜衡那轻蔑的问自己的模样,他还清晰的记得。
明天必须让他空跑一趟,等他兴致勃勃的来比试了,在当面告诉他,比试取消了,然后看看他能是什么嘴脸。
学弟的想法,杜衡可不知道。
他刚刚拒绝了栗沁请吃饭的提议,直接回酒店看康志荣去了。而且武胜男也在酒店里,也没吃饭呢。
栗沁也没有强求,约好等贾导好了,再一起吃饭后,便匆匆离开了。
今天,贾导生病,本该是剧组清闲的时候,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反而变成了最忙的时候。
栗沁就是其中最忙的一个,因为她不光要处理自己的事情,还得帮着冯苏联络一下感情。
所以栗沁走了,走的很匆忙。
当然了,杜衡也不在意,他本就不喜欢这种请客吃饭。
回到康志荣的房间,杜衡看着还趴在床上的康志荣,笑问到,“小康,怎么样,能起来了吗?”
“起是能起来,不过还是有点疼。”
武胜男乐呵呵的说道,“疼就疼吧,今天去把小康的赔偿谈了一下,因为涉及到沁沁的车,旅游公司也很痛快,直接赔偿了小康一万二。”
杜衡也乐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出门一趟还赚钱了啊。”
康志荣哭丧着脸看着面前的两人,“哥,这钱我不想要啊,我就想健健康康的,囫囵的回金州。”
杜衡对于康志荣的矫情直接无视,“现在这种情况不是你正想要的吗?让你嘚瑟,让你看见那几个小助理走不动道,让你瞎再她们面前表现,活该。”
康志荣把脸埋进了枕头里,“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了,哥,回去你可别说出去,要不然我真没脸回去了。”
对于康志荣的羞臊,杜衡是又气又可笑。
武胜男看着康志荣不好意思了,便笑着帮其解围,“对了,你们知道这车祸是怎么发生的不?”
杜衡看着康志荣摇摇头,决定放过这小子,“车祸发生的时候,我看到有个大妈在拉司机的方向盘,是不是这样?”
武胜男点点,“确实是有个大妈和司机抢方向盘,但是你们知道她抢方向盘的原因是什么不?”
“这我们上哪里知道去。”杜衡摇摇头,“不知道。”
康志荣也是一脸好奇的抬头看着武胜男,等待武胜男给出一个,非常出人意料的答案。
武胜男慢悠悠的说道,“这大妈在旅游区的庙里求了个签,车走到半道,她觉得自己被骗了,便要求司机调头回去,她要把解挂的钱要回来。
司机不答应,导游也不同意,大妈便和自己的几个老姐妹,打了导游,夺了司机的方向盘。”
对这个原因,杜衡并不表示意外,但是对于大妈的团伙作案,杜衡表示很意外。
一个脑子有泡能理解,一堆脑子都有泡,这可比较难遇见。
康志荣讷讷的问道,“大妈被骗了很多吗?”
“10块。”
“10块?”
这下就连杜衡跟着惊讶了起来。
武胜男叹口气说道,“这边庙里解挂给钱随心意,给五块也行,给一百也收,你就是不给,人家也不会追着你要。”
康志荣直接摇头,“为了十块钱,差点让一车人把命搭上,这不是脑子有病嘛。这下好了,估计得几万个十块赔了。”
武胜男也是摇摇头,“现在是她这个始作俑者,屁事没有,反而有三个人伤重住院了。
而且今天去交警队,听交警队的同志说,那几位大妈,不配合派出所的调查,大闹派出所,还把两个警察的脸抓破了。”
杜衡听的无奈,淡淡的来了一句,“该死的娃娃求朝天,不说她们了。”
随即转头看向了康志荣,“小康,明天的时候,我要求你拿着摄像机跟拍我,你能做到不?”
康志荣一听是工作,立马就来了精神,“院长,我没有问题,明天肯定能完成任务。”
啧啧,一说工作,这孩子直接就换了称呼,不叫哥改叫院长了。
武胜男却疑惑的看向了杜衡,“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你是有什么担心吗?”
杜衡叹口气,缓缓说道,“我现在从两个渠道得知,关博突然急症,所以能不能参加明天比试,就成了一个未知数。
而到了现在,我还是没有收到,任何取消比试的通知。
所以,我怕他们会在明天,等我到了的时候,临时通知我取消比试,把我戏耍一通。
耍我不要紧,但是这么一搞,把帮我落实手续的卓局长等人也就给耍了,这怎么能行?
而且网上关注这件事情的人,又不知道具体情况,这就又变成有理说不清了。
所以,有备无患,不然最后就成了说不清的事情。”
武胜男有点不相信,继续说道,“你想多了吧,关博是张德文的学生,即便关博生病不能比,不是还有张德文老先生吗?
他可是顶着国医大师名头的大佬,会做这么没品的事情?”
对于这一点,杜衡不置可否,尤其是想到下午发生的事情,他可有点不相信张德文了。
武胜男却继续说道,“而且鲁齐也是全国闻名的医院,这么低级的手段,他们不可能用吧?”
“鲁齐是大医院,知名医院,但是这并不表示,它里面的人都是品德高尚的人。”杜衡看了武胜男一眼,轻轻说道,“要不然,也不会出关博这么一个胡搅蛮缠的人来。”
这一下武胜男也不多说什么,便悄然的退了出去,帮着三人订了外卖,留杜衡两人在房间里商量细节。
次日一早,杜衡三人收拾妥当,便再一次去往了鲁齐,不过到的第一站,却还是神内。
当再次看到贾导的时候,贾导已经在地上晃悠,只是还需要用手扶着点东西才可以。
“杜医生你来了,快坐。”贾导热情的和杜衡打着招呼,并赶紧让自己媳妇拿糕点什么的。
杜衡笑着拒绝,让贾导先上床躺好,“贾导,我呢今天有事,不能在你这里多呆,我给你做个检查,确认一下。”
贾导昨天也听见了杜衡他们的对话,而且在晚上的时候,还专门上网查了一下,所以对于杜衡说有事,他是理解的。当即就让媳妇扶着自己上了床,然后规规矩矩的躺好。
“贾导,身体还有酥麻?”看到还要人搀扶,杜衡轻声的问了一句。
贾导乐呵的说道,“酥麻没了,但总感觉有点使不上劲,自己心上也有点担心,就让我爱人扶着点。”
杜衡点点头,他还以为自己的判断出错,贾导身上的酥麻还没好呢。
一番检查过后,发现和自己昨天的判断没有什么大的出入,杜衡便直接站直了身子,“贾导,身体恢复的很好,待会这边把药送过来之后,你照常服用就好。”
贾导听到这话开心极了,“那杜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你得问何主任。”
“什么事要问我啊?”
杜衡刚刚说完,身后就响起了何主任的爽朗的声音。
“何主任早上好。”杜衡转身问好。
何主任一脸笑容的走进病房,身后还跟着学弟一同进入,“杜医生早上好,你这来的好早,让我这个主任都不好意思了。”
“何主任开玩笑了,你知道的,我今天还和中医科的关医生有个约会。”
591 我的朋友不能受委屈
杜衡这话刚一说完,何主任脸上的笑容就微微僵了下,然后身子往旁边让了一下,“杜医生的约会可能要取消了。”
杜衡眼睛眯了一下,但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并在说话之前,用余光看了一下康志荣,发现他已经把摄像机拿起来了,方才说道,“何主任这话时什么意思?”
何主任再次尴尬的笑笑,指着身边的学弟说道,“还是让关医生的师弟说吧。”
学弟轻咳一声,往前一步走到了杜衡身前,“杜医生,你和我。。。”
话没说完,就看到了从侧面推过来一个摄像机,然后直直的怼到了自己的身侧。
当即停住话语,并往后推了一步,指着摄像机对杜衡说道,“杜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衡轻笑一下,“想必你也知道,我是一个网红医生嘛,需要一些视频的素材。
而且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要和国医大师的学生,在全国闻名的鲁齐医院比试,这是一间值得骄傲和纪念的事情,所以我必须得用摄像机记录下来。”
杜衡说着说着,眼神就冷了起来。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即便鲁齐这样的大医院,里面还是有小人存在的。
关博急重症,那位张祚医生都说了,已经被转往了精神科,而且从昨天张德文的情绪表现上,也能得到印证。
那就是说,关博很大可能已经没办法,去完成他自己挑起来的这项比试,而这能被转送进精神病科,就算被张德文连夜治好,关博也没有精力来参加今天比试。
杜衡本身就是治疗急重症的行家,他清楚的知道,每一个急重症被治愈,都会损耗元气。
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场比试的取消,昨天就应该通知自己,最迟晚上通知都在情理之中。
但是却偏偏要等到现在,自己已经来到医院的情况下说,那么耍人的味道,就太浓烈了。
杜衡笑着解释完,还轻声问道,“刚才这位医生要说什么?你是不是要说我和关医生的比试要开始了?”
说着便呵呵笑了起来,“不要着急,我和何主任说句话就过去。放心,对于今天的比试,我,还有我的同事,都是非常重视的。
我们会全程录像,并如实的把画面呈现给观众,让广大网友知道,我们中医是能治病,并且治得好病的。”
“全程录像?”学弟突然嘴角直抽抽。
杜衡眉梢一挑,“不行吗?”
学弟突然伸手挡住摄像头,然后对杜衡说道,“杜医生,能把摄像头放下来吗?我有几句话要说,说完咱们再拍。”
康志荣很灵巧,屁股上的伤势,根本就没有影响到他的灵活性。
学弟伸手要挡的时候,他直接往后两步推开,再一次拍到了学弟的正面。
杜衡瞟了一眼康志荣,随即正眼看向学弟,并认真的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而且我和关医生之间是比试,为了我和你的名声,我们还是当着摄像机的面说比较好,要不然有人会说你给我通风报信什么的,那就不好了。
如果你是不愿意出现在视频当中,那没关系,我们会打码处理;或者你说的事情无关紧要,我们也可以把你出现的画面和声音,直接剪辑掉。”
学弟变的很犹豫,自己好像有点作茧自缚了。
看杜衡今天这架势,想必已经对要发生的事情有所考虑,那自己只要说明了来意,大概率会迎来杜衡一连串的问题。
学弟犹豫不决,杜衡却紧接着说道,“这位医生不说话,那就请让开,我现在要去你们中医科了。
对了,中医科的科主任好像姓周是吧?”
最后一个问题,杜衡看向了何主任。
何主任也是无语的看着学弟,他搞不明白三件事情。
第一,关博为什么要傻不兮兮的,去找一个千万网红去比试?想出名想疯了吗?
第二,为什么对于这么傻逼的比试,中医科和医院居然会同意?他们对那位关医生的水平很自信吗?
第三,既然那位关医生已经因为身体原因不能比了,张德文昨天见过杜衡了,为什么就不能当面说清楚,反而是今天早上派这么个弱智儿来?
是看不起这个有千万粉丝、有省级课题的青年医生?还是说,他们就是为了耍人玩?
而且他们也不想想,杜衡是外省来的医生,他们难道想用东山的关系,就能压住金州的医生?
现在看杜衡要走,何主任也是一脸的为难。
不管他自己心里多么的恶心这件事情,但中医科终归是自己医院的中医科,张德文终归是自己医院的大专家。
这要是就这么把杜衡放过去,而且还扛着摄像机,把中医科众人的表情拍一遍,那可就丢人丢到太平洋了。
来自同行的嘲笑,和千万网友的谩骂,足以让他们把头塞到裤裆里。
“杜医生别着急,留步,留步。”何主任赶忙拦住杜衡,转头阴着脸对学弟说道,“你说不说,你要不说我可就替你说了。”
学弟看杜衡的架势,也是有点麻,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杜医生,我老师让我通知你,你和关师哥的比试取消。”
杜衡直接两眼一瞪,显得非常的生气,“取消?马上要比试了你告诉我取消?”
杜衡的声音越来越高,如果不是在病房里,他的声音可能还会更高。
“要比试的是你们,说取消就取消的也是你们,还是赶在马上要比试的前一秒取消,你们这是消遣我是吧?
我千万的粉丝还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呢,你让我怎么和他们交代?”
看着怒不可遏的杜衡,听着杜衡大喊出声的话,学弟慢慢往后退了一步。
从看到摄像机的那时起,他就知道杜衡早有准备,会来这么一出的。
“杜医生,事情我已经通知到了,后面的时间请你自己安排。”
学弟说完,便想直接转身出病房。
可好死不死的,门刚打开,栗沁和冯苏也刚好推门而入,直接又把学弟给逼了回来。
栗沁被门口的学弟挡住愣了一下,但马上就说到,“老杜你干嘛呢,楼道就听到你的声音了。”
杜衡没理栗沁,还是梗着脖子说道,“你们什么意思啊,有问题不能早说吗?非要等到现在才说,耍人玩是吧?
我就不信了,我现在去找张老先生,这事得我个说法,你们医院再厉害,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杜衡嘴里叫嚷的凶,但是脚底下却没有往外走一步,他看出了这个小伙子心虚,便想着要从这个小伙子嘴里,掏点东西出来。
而杜衡这话说的够重,让何主任也不由的噎了一下。
刚想说点什么,就听病床上的贾导突然喊道,“店大欺客是不是?杜医生老实实在,今天还规规矩矩的上门应邀,可你们这种做法,这是欺负老实人啊。
我虽然不是什么名人,但是今天要是不能给杜医生,一个公道的回复,我也要在网络上替杜医生声援一下。”
说着看了一下杜衡,这是他对杜衡的投桃报李之举。
冯苏是后面进来的,但是在贾导话音落下的时候,她即便什么都不知道,还是第一时间接上说道,“杜院长是个医术无双,品德高尚的好医生,而且还救过我的命,我就见不得杜院长在我面前受辱。
今天这事要是不给满意的说法,我也得在我那几百万的粉丝面前,帮杜院长申申冤。”
听着贾导和冯苏两人的表态,学弟和何主任还没来得及表示点什么,栗沁却是直接就傻眼了。
尤其是看着冯苏,更是无语的不行。
你知道什么事你就要伸冤?
显着你了是吧。
但是好闺蜜、导演全都表态了,她这个杜衡的正牌朋友不表态,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不过她肯定是要表态的,只是抓机会的能力,没有冯苏那么快而已。
所以微微瞪了冯苏一眼后,栗沁也相继表了态,“多的话我不说,但是让我朋友受委屈,不行。”
何主任刚才还想着帮学弟说说话,但是现在,他直接往后退了一步,爱谁谁吧。
一个杜衡一千万的粉丝,你们看不起,当他是网红无所谓。
但是贾导、栗沁、冯苏这三个呢?
他们可都是正儿八经的明星,社会影响力和网红可是不太一样的。
现在他们都表态了,自己这小小神内,可扛不住这个粉丝量级的问候,还是乖乖的退回来为好。
只是何主任这么一退,就把学弟直接凉到了台面上。
不过就算不凉他,他现在也不敢跑了。
杜衡可是说了,他要去找张德文要公道去。
这要是杜衡出现在了张德文面前,指着张德文的脸要个说法,那他昨天晚上的那点小心思就得暴露,而且老头和中医科的面子被踩,自己所有的诉求,可就全部落空了。
到了这时,学弟才突然发现,他现在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关博,而是这个杜衡,而且杜衡现在要比关博难缠太多了。
尤其是想到,这个杜衡是自己给关博出主意招惹来的,他就想扇自己两个嘴巴子。
但是现在,扇嘴巴子已经来不及了,把杜衡劝回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想通这一点,学弟赶紧重新走回到杜衡的身边,“杜医生,你不要生气,我的老师绝对没有要戏耍你的意思。”
杜衡不依不饶,“既然不是戏耍,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马上要比试了,你方却突然要取消?”
学弟咧了下嘴,看着杜衡愤怒的表情,他觉得自己要是一个回答不好,杜衡可能会真的直接冲到老头的面前。
“取消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的师哥关博,突发疾病来不了了。”
杜衡眉梢微动,紧接着问道,“胡说,什么疾病能这么重,居然没办法来参加比试?更何况,就算不比,也应该是他来给我说吧?
不行,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他这是拿我寻开心啊。”
看着杜衡跃跃欲试的样子,学弟都吓傻了,赶紧拦住杜衡说道,“杜医生,我关师哥真的来不了了,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他疯了?”
学弟刚说完,杜衡直接嗤笑一声,“开玩笑,一个好端端的人,居然说疯就疯,而且还恰好在今天疯,你不觉得的这个理由太搞笑吗?
不行,我得去找他当面问个清楚。”
学弟再次拦住暴躁的杜衡,赶紧解释道,“杜医生,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关师哥是昨天中午突然发病的,这个时间在医院急诊科的记录上能查的到。”
杜衡表现出了疑惑,“那不对啊,既然是昨天中午的发现的,以贵院的实力和张老的水平,最迟下午的时候,应该就能知道这病能不能治好,或者说短时间内能不能治好。
为什么非要等到今天、现在这个时间,才告诉我?”
看到杜衡态度软了下来,学弟也是赶紧说道,“对不起杜医生,是我的错,老师昨天晚上就让我通知杜医生的。
但是我的手机坏了,我只能今天早上来通知杜医生。”
杜衡突然笑了,笑着看向了学弟的眼睛,“你看不起我?”
一句话,瞬间就让学弟后脑勺的头发立了起来。
尤其是看到康志荣手里的摄像机,他知道这个必须得说清楚了。
要不然千万网民的网暴,他承受不住。
“杜医生,为什么这么说,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
“呵呵。”杜衡轻笑,“你手机坏了,你就不能找个别人的手机?而且好像到现在,你们任何人都没有我的联系方式,你手机坏不坏有关系吗?
你说,这不是看不起我是什么?”
学弟慌忙解释,“杜医生你真的误会了,我真的没有这个想法,我。。。”
他还想解释,但是杜衡却突然摆摆手,“不需要解释了,没必要,毕竟这件事情你不是主角。
所以,我还是得去看看关医生,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你们所说。”
学弟愣了一下,“杜医生你不相信我们?”
“你和我之间,有信任的基础的吗?”杜衡直接反问,“而且,你的意思是不想让我去看望关医生?
即便出于道义,我去看望一下关医生,也没有问题吧?”
592 我就跪着不起来了
杜衡这么一个简单的提议,却把学弟本就悬起的心,再一次往上拔高,差点就从嘴巴里蹦出来。
他也感受到了深深的威胁。
答应杜衡,那就要面临着杜衡与张德文之间,见面后来带的未知后果。
如果不答应,明眼就能看到的,自己得承受一个千万网红、三个娱乐明星的网络影响力。
一个是未知结果,一个是已知结果,学弟已经没得选。
既然阻止不了杜衡,那。。。。。
“杜医生,能借一步说话嘛?”
杜衡轻笑,看了一下四周问道,“在这里不行吗?”
学弟立马摇摇头,“涉及到我关师哥的隐私。”
“那好吧。”
杜衡跟着学弟走到过道里,又带着走到了楼梯间。
“杜医生,能求你件事情吗?”到了楼梯间,学弟就摆出了一副哀求的姿态,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卑微。
杜衡收起了笑容,上下打量学弟的同时,也往后退了一步,“你说说看。”
“杜医生,我为我的行为为你道歉,是我对工作的不认真、不负责,让你觉得不被重视,轻视了你,这都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学弟一边说,一边给杜衡深深的鞠了一躬,弯腰低头超过90度,态度非常的诚恳,“您要是不解气,您现在就可以扇两嘴巴子,也可以给我两脚。”
杜衡眼睛眯了起来,“那我可不敢,我要是打了你,我不就变成故意伤害,有理变没理嘛。
行了,你还是说你的事情吧。”
听到杜衡这么直接的话,师弟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开口,有点难为情,有点羞臊。
杜衡一看这样子,眉头一皱便说道,“你说不说,不说我可就走了,我还要去找张老和关博呢。”
“别别别。”学弟赶忙开口。
“那你倒是说啊。”
学弟深吸一口气,目光诚恳的看向杜衡,只是声音略带卑微的说道,“杜医生,您可以去见我老师,和可以去见关师哥,但是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那就是在我老师跟前,能不能别说刚才的事。”
杜衡轻笑,“说清楚什么事?”
“就是我今天早上才通知你的事情,别告诉我的老师,还有就是别让我老师给你道歉。”
“这可不是一件事情,而是两件事情吧?”杜衡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还有,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你的行为戏耍了我,戏耍了关注这件事情的网友,更是戏耍了为了这件事,出力帮忙的领导和前辈,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没有一个有分量的道歉,我怎么和这些人交代?
就因为你求我?
你谁啊?”
说完之后,杜衡转身就要走出楼梯间。
可是学弟也是个人物,“噗通”一声就在杜衡身后跪下了,“杜医生,算我求你了,我老师年纪大了,如果让他当你面道歉,他会受不了的。”
学弟说了什么,杜衡没有听太清,他被这个人的这一跪,搞的有点头大,伸手就要把学弟拉起来。
甚至,他觉得这人有点小题大做了。
就算自己告诉张德文了,自己被通知的迟了,需要一个道歉,这个学弟顶多也是挨顿骂,他们丢点脸而已,何至于像现在这般死了人一样的行为?
可这终究只是杜衡的想法。
学弟能有此想法,完全就是以己度人而已。
他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和行为,平移到了张德文和院领导的身上。
而且他还担心一点,那就是杜衡和栗沁等人的网络力量。
有人因为给自己父亲点了一份外卖,而被网暴致死。
有人在网上为自己寻亲,也是同样的遭遇。
而这样的例子在网上比比皆是。
网民们很暴躁,戾气很重,他们已经深刻的领悟了‘一语三冬寒’、‘人言可畏’、‘言语如刀’的无上境界。
学弟不觉得自己能扛得住的千万级网友的暴力,也不觉的张德文和医院、甚至是学校能扛得住的这股暴虐,尤其还是在自己出了错,被人揪住小辫子的情况下,会有人帮自己说话。
他是真的怕。
所以对于杜衡伸手拉他的举动,他表现出了强烈的反抗态度,并在嘴里叫嚷到,“杜医生,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跪着不起来了。”
杜衡本来还在伸手拉学弟,但是当他听到学弟这句话,瞬间就松开了学弟的胳膊,并毫不留恋的往外走,“那你就跪着吧。”
傻逼,居然敢威胁我。
杜衡瞬间就恼怒的不行。
而杜衡如此坚决的态度,却把学弟弄傻眼了?
这不对啊,电视电影上不都是说了这句话之后,对方会无奈的答应下来吗?
为什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为什么和电视演的不一样?
看着杜衡已经离开的背影,他慌了。
恰在此时,他听到楼梯上有人下来的脚步声,他更慌了。
尤其是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哪里还敢跪在地上,‘噌’的一下,双腿就绷直站了起来,然后快步的追上了杜衡的身影。
病房里的众人见杜衡回来,全都把目光汇聚到了他的身上,但是大家都没敢问出声,只有武胜男轻轻的走到杜衡身边,轻声问道,“老公,没事吧?”
杜衡轻轻拍了一下武胜男的手,轻笑说道,“当然没事了,我能有什么事。”
说完便看向了病房里的众人,这一看才发现,何主任已经离开了。
不过他离开也是正常的,杜衡并不在意,“感谢贾导刚才的帮助,要不然刚才那个通知的人,可能就给我扔下一句话就直接离开了。”
“杜医生你太客气了,我这被专家定为得三个月才能恢复,且不知道恢复成什么样的病,让你三副药治好了。
这不光是救了我的身体,还救我了的工作,而我只是说了句公道话,当不了你的谢,杜医生还是不要再说了。”
杜衡感激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冯苏和栗沁也说声谢谢。
“小康,收拾一下,我们去中医科吧。”感谢完几人,杜衡便准备去中医科转转。
不说什么公道和道歉的话,就是到了这里,而且拿着交流的名目,不去见见前辈也说不过去。
因为这会被那些爱挑刺的人,说成是没礼貌、没教养、自大。
不过杜衡刚刚转身,就看到学弟又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
但是他并不意外,因为他压根就不相信,这个男人会一直跪在那里。
“杜医生,我带你去见我关师哥吧,我关师哥今天早上就要被转到市精神病院了,错过今天早上,再想见就不太容易了。”
学弟认真的看着杜衡,他现在准备换个思路。
因为关博的病情,张德文无能为力,所以今天早上的转院,张德文应该是不会出现的。
所以他想带着杜衡先去见见关博,让杜衡知道他不是在撒谎,而且看到关博现在的样子后,他即便是见到了张德文,大概率也不会再让老头道歉了。
只要这件事今天不说,那错过今天之后,再说起这件事,影响力就没有这么大了。
现在他就是在赌,赌张德文不会去看关博,赌杜衡一定会先去看关博。
不过他赌对了,杜衡确实想要先去看关博,只要能拍到关博现在的真实情况,那他就能对所有关注这件事情的人,一个能说的过去的交代。
“行,我们现在就去吧。”杜衡一口的答应了下来。
学弟心里一喜,他的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
当即转身带路,带着杜衡三人,往精神病科走去。
关博的情况比较特殊,他现在处于发病期,整个人是非常暴躁的,根本没有办法自己出院,或者是按照要求转院,所以必须要上的药物和手段。
而现在,精神科内,就正在和家属做这样的沟通和签字。
“当当当”
精神科主任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打断了精神科主任和家属的沟通。
“请进。”听到敲门声的精神科主任只能停下沟通。
随后学弟带着杜衡三人推门而入。
进门之后,学弟刚想开口,可他却突然看到了一个最不想好看到的身影——张德文,一时间张开的嘴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张德文也看到跟随而来的杜衡,一时间他的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
不过精神科主任没有看到,他只是看着进门的几人轻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学弟此时赶紧回神,慌忙的说道,“这位是杜衡杜医生,他听说关师哥生病了,过来看看关师哥。”
精神科主任脸色冷淡了一下,他不知道杜衡是谁,但是他知道杜衡和关博肯定没有亲属关系,“不好意思,我现在正在和家属谈话,非亲属人员不便在场,请出去吧。”
碰了一个软钉子,学弟有点慌,他现在就怕杜衡硬杠着来,但是现在有家属,张德文也在,他一时间没了注意。
而杜衡却是没有理会精神科医生说的话,而是看向了张德文,并轻声说道,“张老,我知道我这个行为有点冒昧,但是我还是得来一趟。”
张德文脸色很好看,但是保持着风度,“你说。”
而张德文简简单单‘你说’两个字,却把学弟差点吓尿,顿时转头看向了杜衡,一脸哀求的看向了杜衡。
杜衡也注意到了学弟的目光,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后,又再次看向了张德文,“张老,关于我和关医生比试取消的事情,现在关注的人很多,我希望贵方能出一个声明,这对我和关医生都是非常有帮助的。”
其他的杜衡都没有说,看着办公室的一切,其实已经够了,再说其他的,就有点欺人太甚了。
张德文虽然脸色不好看,但是杜衡的要求也算是正常的,他也没办法来反驳,只是杜衡选的这个时间点,让人不太能接受。
“你的要求很合理,等我们忙着这件事情,我就帮你联系公开声明的事情,你觉得如何?”
“谢谢张老体谅。”杜衡的态度也很诚恳,“那我们在外面等会张老,我还有点问题想要请教张老。”
“谢谢。”张德文冷着脸闭上了眼睛。
而杜衡对着办公室的众人微微点头,便也退出了办公室。
看着退出办公室的杜衡,学弟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裤裆里突然传来的几滴凉意,让他如释重负。
一边感激的看着杜衡,一边也跟着退出了办公室。
杜衡没有理会学弟,退出办公室后,对着康志荣说道,“都拍到了?”
康志荣点点头,“都拍到了院长,我回去之后就立马剪辑出来,然后快速上线。”
听到康志荣的计划,杜衡却轻轻摇头,“不用,等张老这边的声明吧。”
康志荣愣了一下,“院长的意思是,如果这边声明没有问题,那咱们就不用发了,如果他们把责任推给我们,那我们就。。。。”
“对,就是这个意思。”杜衡平静的站在办公室的门口,轻声说道,“我让你拍摄的目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两人说话毫不避讳学弟,就这么当着他的面说,而且杜衡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还特意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学弟。
这一眼看的学弟心头一慌,尴尬的对着杜衡笑笑。
说真的,这一刻他无比的感激杜衡,感谢杜衡刚才的嘴下留情,让他有一种死里逃生的错觉。
看着学弟尴尬的笑容,杜衡再次笑了一下,“说说关医生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杜衡刚一说完,学弟便如同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知道的,事无巨细的告诉了杜衡,没敢多说一个字,也没敢漏掉一点点的细节。
而杜衡越听,他的眉头就越皱。
好好走道的人,突然就意识障碍、人格分裂,这得受多大的刺激才行?
而且他还关注到关博在发狂之前,可是突然就大小便失禁了,这可不是单纯的精神障碍的问题,而是。。。。而是有点像阴阳双脱?
杜衡眼睛猛的直了一下,关博可能不是精神出了问题。。。不不不,是精神问题不是主要问题,而是身体阴阳二气出了问题。
脑中快速闪过阴阳五行与人体的关系,急速整理的同时,又问了一些学弟关博的发病时的详细情况。
593 魂魄不能自主
越问,杜衡的心中越是亮堂,虽然还没有看见关博,但是对关博的情况,他的内心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中医对人体的整体认知,是建立在阴阳五行之上的一套理论。
而在日常的治疗过程中,大部分的情况,都是以五行运行失常,来作为治病的依据和判断。
至于阴阳两项的诊断,基本很少见,因为一旦遇见这样的问题,不是重症,就是急症。
比如李秋花等人急救的时候,就是在阴气、阳气上做文章,阴阳两气有一项不在,都是要命的病。
不过正常情况下,阴阳二气的偏转损耗,都是一个缓慢的过程,除非是受到强烈的刺激,身体某项器官突然不工作了,才会出现阳脱或是阴脱情况。
如在狭小的车厢内打扑克,就会因为逼仄的空间、稀薄的空气、躁动的肾精、狂跳的心脏、刺激的环境等种种因素的影响下,就可能出现阴脱的情况。
杜衡理清了关博的情况,刚想说点什么,办公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然后张德文等人鱼贯而出。
出来看到门口的杜衡,张德文轻声说道,“杜医生,一起去看看关博吧。”
“好的张老。”这话正合杜衡心意,便一起往病房走去。
病房里的关博静静的坐在床上,就像是在出神思考。
而看到这一幕的关博妈妈,在看到关博的第一时间,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不过旁边的精神科主任及时的说道,“家属,情绪不要太激动,不要影响到了病人,病人一旦受到刺激,就会大哭大闹,行为不受控制。
这样容易伤到别人,也容易伤到他自己。”
关博妈妈赶忙点头,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还是流着眼泪,看着那个曾经让自己骄傲无比的儿子。
“各位,市精神病院的救护车马上就到,我们要现在给病人注射镇定,让病人安静下来,要不然在转运过程中,可能会出现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精神科主任看了一眼大家,“该说的刚才已经给各位交代清楚了,不过我还得再问一句,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那么我们就要进行下一步了。”
关博的父母眼中全是伤心和担忧,但还是摇摇头,表示没有其他问题。
精神科医生随即把目光看向了张德文,“张老,你还有问题吗?”
张德文深深的看了一眼病房里的关博,这会的他很无助,也很无力。
作为全国为数不多的国医大师,对于自己最喜欢的学生,却无能为力,让他觉得浑身都提不起劲儿,但是事已至此,还是只能摇摇头说道,“没有了。”
精神科医生呼口气,转头对身边的医生说道,“准。。。”
“等等。”
突然的声音打断的了精神科主任的话,这让他不由的看向了发出声音的位置。
与此同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发声的位置。
杜衡对众人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看着张德文说道,“张老,我对关医生的病情有点想法,不知道能不能和你讨论一下?”
讨论一下?
张德文眯着眼睛看向了杜衡。
这个年轻人要和我讨论一下?
不过张德文立马想到了在首都时,那两个罕见的眼科病例,让他把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说说看。”
而张德文刚说完,精神科医生就皱着眉头说道,“张老,时间马上就到了。”
张德文摆摆手,“不着急,几分钟的时间还耽搁的起。”随即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杜衡,“杜医生有什么想法请说。”
杜衡轻咳一声,“张老,您对阴脱阳脱有什么看法?”
张德文眉心一紧。
杜衡的问题一出来,他就知道杜衡要问什么了,便皱着眉头说道,“你的意思是小关是脱症?”
随即自己便摇摇头,然后接着说道,“这个问题我思考过,小关发病时的身体反应,确实很像是脱症,但是不管是哪种脱症,好像都不能影响到脑部吧?”
“那如果是阴阳双脱呢?”
“那更不能。”老头当即反对,“阴阳双脱是重症,是急症,是能要人命的症状,而且即便把人救活了,好像还是影响不到脑部吧?”
说完看了一眼杜衡,摇摇头看向精神科主任,“按你们的来吧。”
“等等。”杜衡再次出声,神色认真的看着张德文说道,“张老,能听我说完吗?”
张德文静静的看着杜衡,好几秒后才说道,“行,你说,我看你能说出点什么。”
杜衡深吸一口气,神色一正说道,“人有阴阳两气,两气掌身体气血运转,管人身魂魄自主。
但是阴阳之气彼此相吸不能脱,阳欲离阴而阴且下吸,阴欲离阳而阳且上吸。
当两气乱其常度,阴阳不能平,于是阳离阴而阳脱,阴离阳而阴脱,两不相援,则阳之离阴甚速,阴之离阳亦速。
如果出现阴阳两遗,则会水火两绝,魂魄不能自主。”
杜衡缓慢解释,略一停顿接着说道,“如果关医生是年过五十之人,阴阳双脱之后,确实会有性命之忧。
不过好在关医生刚三十岁,正是身强力壮之时,扛过了阴阳双脱的离魂之危,但是也成现在分魂的症状,以至成了狂病。”
说完稍停片刻,然后看了一圈眼前的众人,“也就是说关医生的问题在水火双绝,阴阳两遗,如果不能水火相继,那么关医生的这个狂病就没办法根治。
只要出现情绪波动较大,心绪不能控制,那狂病必然再犯。
而且拖的时间越长,对关医生的身体损害越大,也就越不好治。
并且身体损耗太过,也会影响到关医生的寿元。”
杜衡刚一说完,精神科主任的脑海中,就出现好几个发疯病人早逝的画面。
而这个画面,也同时出现在了关博父母,还有张德文的脑海中。
但是在场的众人,除了张德文能听懂杜衡在说什么外,其他人都是听的似懂非懂。
什么阴啊阳的,听着是那么一回事,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杜衡说的对不对。
所以一时间把目光都望向了张德文,希望张德文能给大家一个肯定的答案。
张德文看都没有看别人,只是定定的看着杜衡。
良久,张德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听杜医生的话,以前治疗过脑疾?可有治愈的病例?”
“有,不过不多。”
“能说说吗?”
“第一例,去年三月接诊的高考失败的学生,压力太大成精神分裂。去年接受治疗后修养一年,今年已经重新高考,听说成绩还不错。
第二例,幼子夭折,母亲思虑成呆病,去年六月接诊,现在夫妻两人经营一家农家乐,并且已经再次怀孕。
第三例,目睹。。。。”
突然,杜衡住口不在往下接着说,赵新方是他不愿意提起的往事。
张德文也是人老成精,听到杜衡住口不说,便知道最后一个病例,应该触及到了什么,所以他没有追问。
不过就杜衡说的前两个,足以让他重新燃起一丝火苗。
“杜医生学识全面,医理精通,老头子自愧不如。”张德文从杜衡的话里找不出错误,尤其是阴阳两遗,居然可以造成魂魄不能自主,这是他从来没有深究过的。
如果杜衡的理解没有错误,那么杜衡现在的成就,绝对已经超过了他。
这是让他内心振动不已的一个念头。
后生可畏!
连续多次的亲眼见证,让老头终于不得不正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现在,就看对关博的最后一哆嗦了。
理论精通是一样面,开方拿药更是重要。
不过到了现在,张德文不认为杜衡对于后续的治疗,会没有一个成熟的方案。
“如果按照杜医生的理解,那么后续又应该怎么治疗?”
对此杜衡心中已有方向,但是现在不确定关博真实的身体情况,杜衡不敢贸然开方,便说道,“先治狂病,让其精神归一,而后水火同补,阴阳相合即可。
不过具体的开方用药,我要检查一下关医生的身体情况,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
张德文再次点头,“老成持重之语,很稳妥的思路和方法。那杜医生给要怎么检查?”
“望闻问切,脉证合参。”
“是我糊涂了。”张德文突然叹口气,“现在进去,还是。。。。?”
杜衡往病房里看了一下,“上安定吧,只有让他平静下来,才能得出最准确的反馈。”
张德文立马转头看向了精神科主任,“麻烦了,先上安定吧。”
精神科主任直接翻个白眼。
中医治疗脑疾,和他们这种精神科对精神疾病的出发点,本身就是不一样的,甚至是天壤之别,所以治疗的理论,那更是风马牛不及。
所以,杜衡刚才说的理论,他本能的觉得是能说的通,但是他并能认同这种精神疾病,与那种虚无缥缈的阴气阳气的关系,至于治疗办法,那更是不可能接受了。
不过张老是老前辈,是医院的专家,也是患者老师,他的话,在没有明确错误的前提下,危及患者健康的情况下,他基本不会拒绝。
只是刚才要上安定,被杜衡两次打断,现在反过头,又要打安定,这就让他很不爽了。
不过看着张德文,还有家属已经充满希望的目光,他并没有表达自己的不满。
经过一天一夜的接触,护士已经摸准了关博发病的规律,很快就把安定注射到了关博的体内。
等到关博安静的躺倒闭上眼睛之后,杜衡和张德文几人进入到了病房。
然后再众人的注视中,杜衡开始了认真的检查。
好半天的时间,杜衡才检查完毕,不过当他站起身的时候,他的脑中已经完善了刚才还不全面的药方。
张德文看着站起来的杜衡,轻声问道,“杜医生,情况如何?”
“和我想的一样。”
“能治?”
“能治。”
张德文轻轻吐气,“小关现在清醒,就会不定时的发狂,杜医生如果要治疗,需不需要转到市精神病院,加以控制再治疗?”
杜衡摇摇头,“关医生发病时间较短,对身体的损害还不是很大,现在发狂,也只是阴阳双脱后,身体不适应的表现。
所以用药之后,可以做到一剂而狂轻,三剂而狂定,而且现在有安定在体内发挥作用,加上我开的药,等他再次苏醒的时候,估计就到傍晚时分了。
那个时候,三剂汤药也已经服完,苏醒之时,就是狂定清醒之时。”
这等狂话一出,关博父母已经抑制不住的激动,就是张德文也不由的咽了口唾沫。
至于精神科的主任和医生,则是不停的上下打量杜衡,觉得这是一个说大话的骗子。
精神科医生再次看了一下杜衡,然后看着张德文和关博父母说道,“张老,市精神病院的救护车已经到了,我们现在就把人送下去吧。”
张德文现在很为难。
他觉得杜衡说的是对的,但是他自己并没有研究过杜衡说的东西,所以事到临头,他犹豫了。
思虑片刻,他看向了关博的父母。
而关博的父母虽然眼中透露着急切和希冀,但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说到,“张老,您拿主意吧,我们都听你的。”
张德文深吸一口气,看着精神科主任说道,“先不送了,我们再等一天吧。”
精神科主任立马就皱起了眉头,“张老,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患者苏醒发病,可能会伤害到自己,或者会伤害到我们的医护。
按照正常流程,我们前天晚上的时候,就应该把患者转院的。
能留到现在,也是唐副院长发话,看了您张老的面子。
这要是再拖,可真的就有点违反规定了。”
张德文闻言,再次把时间放到了杜衡的身上。
但是杜衡却直接挪开了眼神对视。
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指望我说什么?
难道让我说我发誓、我保证之类的话?
如果你们现在都不做决定,那自己也就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594 虚热必须温引
杜衡把自己的态度摆了出来。
而张德文那也是要脸的人,所以也没有主动再问杜衡。
微微沉吟之后,便做出了一个决定,“既然精神科不方便,那就转到我中医科去吧。”
精神科主任直接就愣住了,他没想到,张德文这样一个功成名就的老前辈,会听信一个,看起来才刚刚进入门槛的年轻人的话。
“张老,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会耽搁关医生的病情的。”看到张德文宛如失智的决定,精神科医生赶紧出言相劝。
而张德文此时也是下定了决心,轻轻摆手说道,“我干了一辈子的中医,但是对于脑疾而言,我只能说是略懂,精通绝对算不上。
但是我对于一个诊断的正确与否,却还是能判断的。
以我从业六十年的经验判断,杜医生的诊断思路是正确的,也是符合医理的。”
精神科主任还是不解张德文的决定,皱眉说道,“可是万一。。。。”
张德文直接摇头打断,“万一?万一什么?”
随即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即便我们现在同意,把小关转入到市精神病院,那么你能保证小关一定能治好吗?
就算是现在治好了,以后会不会再复发?”
说着,张德文脸上的苦涩笑容消失,叹息一声说道,“现在治疗精神疾病的方式,我们都是知道的,用药物抑制神经元,达到一个短暂控制或者压制的目的。
但是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精神分裂的复发率有多高,你应该非常的清楚。而长时间服用精神类药物,对大脑的损害有多重,你也是清楚的。
而没办法彻底根治,也就意味着小关这辈子与医生无缘,与中医无缘。
这对一个从十几岁就开始学习中医的人来说,更是没办法接受的事情。
那这样的后果,会不会再次影响到了小关的情绪?
如果影响到了,那么以后的治疗还有用吗?
杜医生刚刚说的后果,是不是就要被印证了?”
张德文一连串的问题,问的精神科医生哑口无言。
他知道精神类疾病的治愈率吗?
他知道精神类药物的危害性吗?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到目前为止,所有精神类疾病所谓的治愈,都是一个短暂的控制和压制,需要长时间、不间断的服用药物。
如果忘记服药了,那么病人就会出现病情反复,甚至反复后更加严重。
而且在服药期间,病人不能受刺激,必须处于一个相对‘洁净’的环境当中。
但是这可能吗?
人是社会性动物,是群居性生物,是要沟通的,是要交流的。
而人是有着自己的欲望、爱恨情仇、利益纠葛。
这个社会也不说你有病,你就有理,你就可以随心所欲。
别人也不是你爹或者你妈,事事照顾你的情绪,处处让着你。
另外,长时间服用精神类药物,先不说对肝肾的损害,对大脑神经的损害,就说它对病情压制,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它的原理就和河道中的拦河大坝一样,能拦住的时候风平浪静、一片祥和;可是当到了拦不住的那天,就如同大坝泄洪,积压已久的心绪便会倾泻而出,狂暴且凶残。
到了那时,不光伤己还伤人。
最简单的例子,那就是抑郁症患者。
听说过被治好的吗?
很少。
而他们没有被治好的时候,就像是一朵朵温室里的花朵,需要周围的人时时呵护。
可即便是这样,也会因为身边某人一个眼神,或者一个笑容,或者一句话,一个词就会刺激到他们脆弱敏感的神经。
这样的结果,不仅是让病人痛苦,就是身边的人也痛苦,长此以往,谁能受得了?谁能永远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小心翼翼的保持一个‘洁净’‘温暖’的环境?
精神科主任对于张德文的问题无言以对,整个人变的沉默了起来,良久之后缓缓说道,“那行,既然家属也同意,那就按张老你的意思来办。”
表明了自己的决定,精神科主任又看向了大家,“有任何的问题,及时和我联系,我来联系市精神病院,和他们沟通。”
随着精神科主任的话说完,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而张德文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在墨迹,当即联系了中医科的医生,把关博转到了中医科的病房。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给关博安排了一间独立病房,两个男性家属,还有两个男医生,并且把精神科的特制病床直接搬了过来,而且小皮扣也直接就给用上了。
中医科的病房可是常规病房,与精神科那种特制病房是不一样,像关博这种有暴力倾向的病人,犯病的时候可是非常容易伤到人、伤到自己的。
所以这样的安排,并不过分。
安排妥当,张德文认真的看向了杜衡,“杜医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杜衡点点头,但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开方,而是拿出了那份交流协议书。
这东西必须要有个接收单位的,有了接收单位和科室,杜衡开方治病才算是没有了后顾之忧。
要不然,一个金州的医生,跑到千里之外的泉城治病,那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张德文看到那份文件的同时,便明白了杜衡意思,直接叫过了身边的学弟,“你去帮杜医生把手续办了。”
学弟闻言便想接过杜衡手里的文件,但是谁知杜衡却躲了一下。
就在几人都愣神的时候,杜衡对着张德文说道,“张老,换个人帮我办吧。”
而这句话出口,学弟的脸瞬间就成了猪肝色。
但是杜衡毫不理会。
他虽然没有揭穿学弟的作为,但是要他相信学弟,就像他自己说的,他们之间没有那份信任基础。
万一这孙子又一次脑子不合适,阴自己一把,那自己可得哭死当场。
而杜衡的这个动作,让张德文微微凝神,不由的多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学生。
不过他没有多问什么,也没有多说什么,还是满足了杜衡要求,伸手又叫过来一个刚才帮忙的医生。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救治关博,其他的都适次要问题。
见到换人,杜衡也没有在作妖,直接把交流书交给了身后的康志荣,“小康,和这位医生跑一趟,把手续办完。”
康志荣点点头,伸手接过了文件。
随后杜衡又看向了张德文,“张老,您看这个声明的事情,是不是也可以办理一下了,我的账号后台,现在已经快被网友们吵翻天了。”
害怕张德文不相信,杜衡还特意的打开了手机,让张德文看了一眼自己的各个社交账号。
当看到社交账号下的留言内容和数量,张德文眉头微微一皱。
以万为单位的数量,还有那些一扫而过的内容,张德文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想简单了。
杜衡和关博的这场比试,好像要比自己认为的,要热闹好几十倍。
那他刚开始准备随意发布的声明,就有点不合适了。
轻呼一口说道,“杜医生,我现在就去和其他人商量一下声明的内容,还有发布的时间。
这两个人暂时留给你当助手,待会手续办完,他们会带你去见见参与此次比试的志愿者。
因为关博的原因,你们之间的比试是取消了,但是我们找来的这些志愿者,却不能让他们回去,我们要对他们负责。
如果杜医生见完之后有兴趣,我可以和杜医生一起讨论一下。”
杜衡眉头立马挑高。
前面在精神病科,自己说讨论,张德文其实是没有正面回应自己的。
而现在,张德文主动说起讨论,那就是对自己的认可了。
和关博、学弟这样的人比试,自己不认为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但是能和张德文有所平等交流,那就是对自己水平的认同。
自己说有点自豪也不为过。
毕竟张德文和关博等人相比,不管是医术,还是行业地位,差距都太过巨大。
得到杜衡的回复,张德文再次看了一眼昏睡的关博,便在学弟的搀扶下,慢慢离去,留下关博的父母和医院的医生陪着杜衡。
留下的医生看着张德文离去,便好奇的看向了杜衡。
杜衡,对于他们中医科的医生来说,绝对不陌生,甚至还很熟悉。
尤其连续两天戏剧性的变化,更是让他们把杜衡的履历不知道翻看了多少遍。
而今天,张德文居然能如此的相信杜衡,把作为对手的关博交给杜衡,还是谁都没什么好办法的精神分裂,这让他的好奇心提升到了百分之百。
“杜医生,下面应该怎么办?”
杜衡对着留下来的医生轻轻一笑,半开玩笑的说道,“当然是开方拿药了。”
医生也是笑了起来,“是我问的不对头,我是想问杜医生准备从何入手?”
杜衡自信一笑,“我们常把心火与精神联系在一起,心火旺则精神饱满,心火衰则精神萎靡。
而心火又与阳明胃火息息相关。
心火旺而胃火盛,是火生于土;心火衰而胃火盛,是土败于火。火生土而胃安,土败火而胃变。
而狂症皆是因热导致,所以关医生此病,便是以此而来,不过我认为关医生的狂病是虚热,而非实热。”
留下的医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问到,“那关医生此狂症便可辨证为阳明虚热?”
“没错。”
“那又该如果治疗?”
“虚热必须温引,这一点学医的都知道。但是阳明胃经之虚热,又不可全用温引。”
杜衡微微停顿,“因为阳明虚热,是内伤而非外感,不同于邪入而生热,必须于温中而佐以微寒药材,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那又该如何用药?”
“方用平热汤。”
“平热汤?”医生微微恍惚,“没听过啊。”
杜衡轻笑,“这个方子改自竹叶石膏汤,用甘温以退大热,复佐以甘寒,使阳明之火相顺而不逆,转能健土于火宅之中。土既有根,火亦自息,狂症自然消除。
倘若以为此症是实热,而用了竹叶石膏汤,那可就错的离谱了。”
医生还是恍惚,想了一下便给杜衡找来了纸笔,“杜医生,你还是写下来,我看看具体的药物搭配。”
“行,这是必须的。”
杜衡接过纸笔,几下便写好了方子。
而留下的医生一边看,一边摸起了下巴,“这么看我就能看得懂了。”
随后便对杜衡说道,“杜医生和我去办公室吧,稍作片刻,我去安排煎药的事情。”
“好。”
这位医生并没有把杜衡带到他们医生的办公室,而是带到了张德文的办公室,还帮着杜衡和武胜男接了杯水,“杜医生,这里是张老的办公室,不过他也不怎么用,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下,等我忙完我过来找你。”
“谢谢。”杜衡很客气的回道,“还没请教,您怎么称呼?”
“王青鹏,鲁齐中医内科主治医生。”
说完,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便转身出了门。
这个王青鹏给杜衡的感受,就是关博的事情,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甚至都不在意,这一点从他对杜衡的态度上,就能明确的感受到。
等到王青鹏的身影消失,武胜男方才小声的说道,“老公,比试取消,他们也答应出声明了,咱们走就行了呗,干嘛还要掺和到这个关医生的治疗当中?”
杜衡轻轻一笑,“说了你别笑话我,也别看不起我啊。”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是那样的人吗?”武胜男娇嗔的瞪了杜衡一眼,“赶紧说。”
“救治关博,我呢主要出于三个原因。”杜衡缓缓说道,“第一个,是一个比较高大上的原因,那就是我是一个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工作本能,尤其是在我有救治办法的情况下,我不愿意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去接受病痛的折磨。
而这个折磨,不光是身体上的折磨,更是可以毁了一个人,一个有前途的中医医生,这一点让我心有不忍。”
武胜男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这是挺好的一个理由啊,你们做医生的,要是心中没中大爱,何谈救死扶伤,怕是一个个要见死不救吧。”
595 会做饭的梦游症
对于武胜男的夸奖,杜衡坦然受之,因为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第二个原因,则是我对这个病突然有了兴趣。”杜衡眼神中有光,慢慢说道,“阴脱、阳脱虽不多见,但是到现在,我还是见过几例的。
但是阴阳双脱,我这是第一次见。
而因为阴阳双脱,造成关博这种成精神病的情况,以前更是没听过。
所以,我有点手痒,忍不住啊。”
武胜男笑着摇摇头,“我看你不是手痒,而是技痒,想要显摆一下。”
对于武胜男的调侃,杜衡一笑而过,接着说道,“第三点原因,也就只能对你说说了,其他人我可不会说出口的。”
武胜男立马来了兴趣,往前凑了一下说道,“快说。”
“你想啊,关博和我是什么关系?”杜衡看似问问题,但却不给武胜男机会,直接自问自答,“是对手啊,是要和我比试的人。
现在因为他的突然犯病,比试取消了,但是这孙子蹭我热度的事情却已成定局,他出名了。
就这么放过他,哪能有这样的好事?
你说我现在要是把他治好,那是不是就说明我比他强,他还是我的手下败将。
而且我还能赢得一个大度的美名,何乐而不为。”
说着杜衡嘿嘿一笑,“你说我这都救了他,他要是清醒过来,他是要感谢我,还是继续拉着我比试?
我现在挺想看看,关博清醒后,知道是我救他后的表情。”
武胜男也是呵呵笑了起来,“你这理由也太孩子气了,也确实不能说给别人听。”
“你就说到时看到关博的样子,会不会很爽?”
“我估计这位关医生会憋屈死。”
“憋死他活该,要不是他,咱们今天就可以去玩了,何至于还待在医院里,受这份罪。”
武胜男对着杜衡的大腿,没好气的拍了一巴掌,“行了吧你,我看你就挺喜欢这种状态的。还有啊,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说,我没有生气。
反正是出来玩的,到哪都是一样。只不过别人看的是景区,我看的是知名大医院,差不多。”
杜衡当即尴尬的就说不出话来了,自己那点小心思,被武胜男无情的戳破了。
不过武胜男好像已经习惯了,也看开了,这次对于杜衡呆在医院的举动,也没有多说什么。
没一会的功夫,王青鹏去而复返,再一次的出现在了杜衡面前,一起去看关博服药的反应,然后再去看看那些志愿者。
临出门的时候,武胜男叫住了杜衡,“老公,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我去找沁沁她们了,和你在一起太无聊了。”
杜衡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挥手告别了武胜男,然后开开心心的王青鹏一起去了病房。
王青鹏笑道,“杜医生,你媳妇可真好,居然大老远的陪你来医院转悠。”
这样的夸奖,杜衡当然得接受了,嘿嘿嘿的笑了下,“那是,兄弟我运气好,碰着好姑娘了。”
“羡慕啊。”王青鹏也是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别说,从夸媳妇开始,两人的关系就亲近了很多,一路聊天到了关博的病房。
“杜医生,现在就服用?”
“喂吧。”
王青鹏也就不墨迹了,直接和护士两人一起动手,把汤药给喂了下去。
观察三四分钟,关博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感觉关博的睡的更加沉稳,呼吸声更加的有节奏,整个人的身体变的非常的放松。
“啧啧,杜医生这药,先不说能不能治好这发疯的毛病,就这安神的功效,就足以让小关舒服不少。”
“分魂即伤神,要想神清窍明,就先得安神补神,而深度睡眠,就是最好的办法。”杜衡也是轻呼一口气,“其实所有的精神问题,都可以通过深度睡眠,来修补缓解紧张的神经。
人只要休息好了,精神就会比较稳定,心情就会变好,也就不容易被外界情绪所干扰了。”
王青鹏也是跟着点点头,“话是这么个话,理是这么个理,不光医生知道,就是患者自己也知道。
可精神问题造成的一个最直接伤害,就是睡眠不好,有时候吧,甚至是不把自己的精神消耗干净,大脑会一直出于亢奋状态,根本就睡不着。
而不管是好的还是次的安神药,只要是西药都容易造成耐药性,越是服用剂量越大,反而造成二次伤害;中药的单方效果不好,复方的效果好,也不会造成耐药性,但又需要因人而异,很多时候开不到点上。”
说着说着,王青鹏就叹息了一声,“哎,说白了,还是咱学艺不精,要是有杜医生这开方的本事,我说的这些可都不是问题。”
这话说的,杜衡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只能转移话题说道,“关医生体内有安定再起作用,现在还有我开的安神药,一时半会的也醒不过来,要不我们去看看那些关医生找的志愿者?”
“好,那我们现在去看看吧。”王青鹏也明白过来,刚才自己一句自嘲,却是让这个话题当场断命了。
因为杜衡不管怎么说,都会让人不舒服。
想通了这一点,王青鹏也就顺势转变了话题,带着杜衡往中医内科的病房而去。
“这十个病人呢,都是昨天早上转入我们科室的,全部安排在关医生的名下。但是关医生突然变成这样,科里就把这些病人暂时的,分给了我和小万两人。”
王青鹏一边给杜衡解释,一边挨个的给杜衡介绍。
只是听着王青鹏的介绍,杜衡却提不起什么精神来。
看了好几个病人,都是一些常见病,只是拖的时间够久,形成了顽疾,才一个个的转到了中医科。
说难,确实也难。
但是这些病症,多多少少的,在省一坐诊的那三个月都见过,虽有不同,可区别也着实有限。
以杜衡现在的水平来看,别说挑战性了,就是治疗的难度都不多,只是大部分的病人,治疗的周期会比较的长。
不过这都是杜衡以为的,在王青鹏的嘴里,这些病可就变成了疑难杂症。
就比如眼前这个女人,四十岁,口疮反复发作一年有余。
西医的消炎药用过,刚开始还有点用,后来就干脆没用了。
中医也看过,诊断为胃火旺盛,降过胃火;也当脾胃失衡治疗过;后来还被诊断为脾胃气虚,做过补虚和中和胃的治疗。
但是这些统统没用。
这个病症,听王青鹏说完,杜衡上手一搭,就诊断为脾胃湿热,只需用甘露饮加减,就能达到清热利湿的目的。
按照杜衡的预计,三副药见效,十副药去根。
简单的翻看了一下这个女人的求诊病例,发现上面有人做了这个诊断,也开出了甘露饮。
但是他犯的毛病,和金州的那些大夫,或者说和李建卫犯的毛病一样,只在原方上略做剂量调整,并没有根据病人的实际情况进行添加和减少。
以至于这个女人在服用他开出的药方时,见效慢,而且还出现了咽喉燥热的症像。
出现这种原因,就是这个医生诊断有疏漏,只发现了病人胃中客热,脾胃有湿气,却没有诊断出病人还有肾阴不足的现象。
所以一味的清热利湿,反而加重了肾阴不足的情况。
当下杜衡便给王青鹏建议,加重生地黄、熟地黄的剂量,用于补益胃肾阴气,加泽泻利水渗湿,再添射干清热利咽。
王青鹏猛地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是肾阴不足,造成的咽喉肿疼呢。”
说着便指向了杜衡刚让他修改的药方,“泽泻、射干两味药一添,整个方子就变的清上疏下,泄热利水而顾护气阴,完美啊。”
杜衡不在意的笑笑,“这个方子三剂便可见效,口疮疼痛减轻,连服十剂当可去根不再犯。”
“好,我待会就安排下去。”
杜衡愣了一下,“不需要和张老商量一下吗?”
王青鹏笑了起来,“这些病人现在是我的病人,我作为主治,怎么给自己的病人治病,这点自主权还是有的。
而且你可能不知道,张老虽说现在还在科里上班,但是他现在一周就上一次门诊,有关博在的时候,他还会收治病人,现在关博不在了,他也就不收病人了。
现在把关博的病人全部转出来了,也就是说除非遇上我们搞不定的,要不然张老基本是不会插手的。”
杜衡点点头表示知道,却在心里把兰常华和张德文做了一个对比。
发现张德文比兰常华要放的开,现在的兰常华,在好朋友中医内科,就和太上皇差不多,这个差距还是很大的。
“那我们继续往下看?”
“继续看,看完之后我统一做处理。”
看了前面几个,杜衡便失去了继续墨迹下去的心情。
他现在都不明白,关博怎么会找这样的病情来做比试。
难道就这难度,已经是关博的极限了?
好在杜衡不知道,就这几个病例,关博还需要找张德文开外挂。要是知道了,杜衡可能会连夜坐飞机就回金州了。
太丢人。
就这种程度的比试,他都不好意思放网上让网友去看。
不过当看到最后一个时候,杜衡终于提起了一点兴趣。
“这个病人比较特殊,我本来打算留给张老的,不过现在杜医生来了,倒是挺对你的路子。”
杜衡轻轻哦了一下,“什么情况?”
“梦游症。”
“梦游症?”
王青鹏点点头,“而却是非常严重的梦游症,从发现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这一下杜衡来了点兴趣,“严重?怎么个严重法?”
王青鹏微微沉吟后说道,“昨天下午我们和患者交流的时候,患者爱人说,患者每天凌晨两点左右,便会突然从床上坐起。
有时候会眯着眼睛看前方,有时候会睁大眼睛盯着她。
但是不管那种情况,当问患者话的时候,患者都不会回应,根本就不搭理人。即便患者爱人怎么叫,都叫不醒患者。
而患者在看一会人之后,便会直接下床乱走,有时候还会打开房门,在外面溜达一圈。
又或者在客厅泡茶喝,又或者去厨房做饭,然后又会回到床上睡觉。
对了,昨天晚上在病房里,他也梦游了,在楼道里转了一圈之后,就自己回了病床。
我们护士全程跟随,差点被吓死。”
杜衡好奇的问道,“患者他自己清醒后,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吗?”
“你问他吧,反正他爱人现在已经变得有点神经衰弱了。”王青鹏看着患者无奈的说道。
听王青鹏说完,确实够无奈的。
枕边人天天的半夜瞪眼看自己,还不说话,这谁也受不了啊,吓都能吓死。
而且他还会外出,泡茶、进厨房做饭,这不管是哪一个,在无意识梦游的时候,都是非常容易出事情的状况。
这个患者的爱人能坚持一年,到现在还没有疯,已经是意志力够强大了。
杜衡转头看向病床上的患者,轻声问道,“你爱人说的这些你自己有印象吗?”
患者摇摇头,“一点印象都没有,刚开始的时候,就是老觉得没睡好,困的不行,还有就是手上或者身上有伤。
我也一直疑惑,直到我媳妇用手机拍了视频,我才相信我梦游了。”
杜衡想了一下问道,“那你自己感觉,自己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患者苦着脸说道,“每次睡着的时候,特别爱做梦,而且梦境还特别多,场景换的特别快。
被惊醒的时候,心就砰砰砰的跳个不停,感觉能从胸口蹦出来。”
杜衡追问,“还有其他的症状吗?”
“有,我媳妇说我睡着的时候,总是喜欢说梦话。”患者回答的非常快。
“现在还说梦话吗?”
“不说了,我媳妇说我开始梦游之后,就不怎么说梦话了。”
杜衡的眉头直接皱起,沉思片刻后接着问道,“接受过哪些治疗?效果怎么样?”
患者坐在床上,愁眉苦脸的说道,“西医中医都看过,药也吃过,都是不见好。”
“详细说说。”
596 两点梦游讲迷信
患者身子微微坐直,神情间有点气馁和萎靡。
等得片刻后,方才悠悠说道,“我爱人陪我去多家医院检查过,有些医院诊断为神经官能症,有些大夫给我诊断的是精神狂躁。
他们呢给我开过安眠药,也开过一些调节神经镇静的药物,都是服用的时候能安静一两天,停药后故态萌发,反反复复始终不见好。”
杜衡与王青鹏对视一眼,西药的治疗,不就是这样吗?
自己的身体没有调整好,治标不治本,没什么可奇怪的。
“那你去看过中医吗?”
“也看过,说我什么血虚、神乱,名字好多,我也记不住,反正大概都差不多。”患者说的很慢,力求自己说的能够清晰明白。
“他们给我开了一些熬的汤药,像什么酸枣仁汤,也有一些丸药,如天王补心丹,柏子养心丸等,我都吃过。
吃药期间呢,症状有所缓解,但是又多了一些诸如眼球红赤,口舌生疮,气短等毛病。”
说到这里,患者看向了杜衡两人,“我呢本来也是想挂张老的号,但是张老的号太难挂了,挂了三个月都没有挂上。
这次听说要当什么志愿者,是张老的学生找病人,我就答应来了。
两位医生,我这病张老能看吗?”
王青鹏看了一眼杜衡,立马笑着接上,“你放心,张老是我们的定海神针,我们对每一个病人的诊疗过程,张老都会检查核准。”
“那我就放心了。”患者的神情微微有点放松。
杜衡也不在意患者的问题,等到他这边放松下来,便接着问道,“能说说你现在身体都有什么症状?”
“症状?”患者抬眼看了下杜衡,“那症状可多了,首先就是吃饭不香,没滋没味;再呢就是心烦,就这么坐着和你们说话都烦,嘴巴里又干又苦,老想着喝水;三呢就是大便不好,有点便秘,三四天才有一次吧。”
杜衡有点诧异的看着患者,发现他对自己症状的描述,非常的有条理,而且说的相当清楚。
不过转念一想,这人已经看过其他的医生,估计也是被问的熟练了。
瞬间,杜衡有点心疼他了。
“来,你躺好,我给你检查一下吧。”
“好。”
患者也是相当的配合,并没有问东问西。
舌苔黄腻,脉弦有劲。
检查完,杜衡便站起了身子,王青鹏问道,“杜医生,你觉得怎么样?”
杜衡微微沉吟后说道,“患者证属心肝阴血不足,心肝火旺,以至于扰乱心神,而神不宁,则睡眠不静。
嗯~~这种情况,益养阴血,再结合他有梦游的症状,配以重镇安神,两剂过后便能安睡,服用一月当能调理得当,永不再犯。”
王青鹏追问,“那方子用什么?”
“我回去开个方给你。”
“成方或是中成药不行吗?”
杜衡轻笑一下,“其实也可以,如天王补心丹,它可滋阴养血,补心安神,治疗阴虚血少等问题,对患者的病情是比较适用的,但是这个药弱化清心火降肝火,所以见效缓慢。
酸枣仁汤、柏子养心丸都差不多,不是剂量太轻,就是缺乏重镇安神,其实说白了就是稍微有点不对症,短期基本是不见效的。
而我要开的方,其实是酸枣仁汤的变方,在养血安神,清热除烦中,再添加重镇安神的药物。
当然了,原方的剂量也会做出相应的调整,让患者今天晚上就能睡个好觉。
要不然,大家还真以为中医是慢郎中呢。”
说道这里,杜衡在心里默默的吐口气。
就今天在鲁齐的这些见闻,他发现这边的中医师,与自己金州的中医师,犯的毛病都是一样的。
医理的整体性理解不足,侧重点太过明显;开药按部就班、墨守成规;三呢就是胆子小,开方的剂量,就在刚有用和刚没用之间徘徊;还有就是辩证的不全面,使得用药上略有疏漏,这也让开出来的药,在有用和没用之间横跳。
而造成这些问题的原因,除了药典的限制之外,更多的还是自己思想的束缚。
王青鹏也是笑了笑,和病人交代几句,便要和杜衡离开。
不过杜衡刚转身,就听身后的患者突然出声,“这位医生,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杜衡停住脚步,回过身看着患者,“没问题,你问吧。”
“医生,我为什么每天都是凌晨两点左右,就会发生梦游的事情啊?”患者一脸好奇,甚至还有着一点点的担心,“这个问题我问过以前给我看病的医生,但是他们都没有给我说清楚。
也有人给我说,是我招惹了不干净,要我讲讲迷信,我也听了。
去庙里拜过菩萨,请过开光法器;也去道观烧过香,敬过香火钱,但是这两点就梦游的毛病,却是始终没有改变过。”
王青鹏很诧异的看着患者,“你还讲过迷信?”
“那肯定讲过啊。”患者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每天半夜两天梦游,这么恐怖的事情,谁能受得了?
而且我看过西医、也看过中医,但是都没办法给我解释清楚这是为什么,我不去讲迷信怎么办?
最起码是个心理安慰啊。”
说的好有道理,王青鹏居然无言以对,只能转头看向杜衡。
不多杜衡对患者的这种行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在中湖镇上班的时候,见过比这还迷信的事情呢。
不过患者说的对,凌晨两点犯病这个事,还必须的给他好好解释一下。
随即便轻咳一声,缓声说道,“咱们传统中医里面,有一门时间医学,叫做子午流注说。
它里面详细的阐述了人体气血流转,与时间的对应关系,在什么时间,你身体的气血会流过对应的经脉。
而凌晨两点左右,正是气血运行到肝脏的时刻。此刻肝脏得到气血的充实,肝气就旺盛。
而气有余便是火,所以肝气旺则肝火盛,火旺则神乱,而且火旺生风,风壮则动,动则出走。
这就是你半夜梦游的缘故。”
患者焕然大悟,“说到底,还是我体内火大的缘故啊。nnd,就这一个问题,这一年多都成我们全家的人心病了,都差点吓死我。”
杜衡笑笑不说话,说多了就有诋毁同行的嫌疑了。
而此时王青鹏也说话了,“杜医生,那我也又一个问题要问。”
“你说。”
“为什么这个患者既有梦中呓语的情况,还有半夜梦游的症状?”
“咱们中医理论中说,肝藏魂,这个魂就是咱们的精神,魂不安则梦多呓语,不安更甚时则可出走。
其实这就又回到了我刚才说的,肝气旺则肝火盛,肝火旺则神乱,神乱即魂不安,这就是呓语的缘由;肝火旺则生风,风壮则动,动则出走,这就是梦游的原因。
所以综合起来看,不管是呓语,还是梦游,问题都是出在了肝火上。”
王青鹏眼睛眨巴两下,“问题找到了,你也用了重镇安神的药,为什么刚才你说还要用养阴补血的药呢?”
这个问题让杜衡没有着急回到,而是自己慢慢的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方才缓缓说道,“中医有句名言,治病必求与本。
对于患者喜动而神不安这一特征来说,用重镇安神药,是对症之药,但却不是治本之药。所以我们得知道,患者这火旺风动是从哪里来的?
要是不解决这个问题,你光是安神,就和西医让吃调节镇静的药物一样,是治标不治本的路子,到头来就会是反反复复那种局面。
那为什么火旺风动,阴虚血不足罢了。
因为在咱们的医理中早就总结了出来,阴虚则火旺。”
杜衡一番话,说的足够清楚,足够明白,王青鹏直接沉默。
杜衡则是到最后加了一句,“内经上有一言,必伏其所住而先其所因,这夜游症的治疗,正好体现了这句话的正确性。
而且这句话,推而广之,可以适用于所有神动之症。”
“啪啪啪”
杜衡这边刚说完,身后病房门口就响起了鼓掌的身影。
杜衡与王青鹏回头看时,只见张德文在学弟的搀扶下,轻轻的鼓着掌,而在张德文的身后,康志荣也已经办完事情,一起回来。
“杜医生这番话,足以体现出在中医理论中,已经登堂入室,而且很有大家风范。”张德文慢慢走进,继续说道,“而且杜医生这不偏不倚,医术全面的特点,更是很好的表现了中医的整体性。
这一点上,老头子我不如你。”
在病房里,老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奖杜衡,让杜衡有点开心。
但张狂不是他的性格,他还是赶紧谦虚的说道,“张老说的太重了。”
张德文看起来已经放下对杜衡介怀,亦或是看到了自己学生有恢复的希望,整个人心情大好,脸上也带上了一丝的微笑,“我这可不是夸奖,是实事求是。
就最近我亲眼见到的几个案例,杜医生当得起此评价。
小关和你比试,是他太莽撞了,有点不自量力,还请杜医生不要放在心上。”
杜衡眉梢微动,赶紧看向了最后面站立的康志荣。
而当杜衡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康志荣便心有灵犀的点点头。
当看到康志荣点头,杜衡默默吐出一口气,张德文这么说,那就表明声明已经发出去了。
而且随着康志荣点头,杜衡也知道了发出来的声明,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张德文轻笑一下,“杜医生,关于你和小关的比试,是小关冲动了,我们用小关的网络账号发了声明。
不过关于你的交流问题,并没有因此停止,我们医院中医科已经对你发出邀请,不知道杜医生方不方便参与此次交流?”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么大的医院,不可能为了个人而出一个道歉声明,但是也用他们自己的办法,保全了他们的脸面,也给了杜衡面子。
而且随着邀请的消息发出去,在无形中,就抬高了杜衡的行业地位,即是承认了杜衡的水平,也算是给杜衡的一个回报。
杜衡轻笑,“能和张老交流,是对我的又一次提升,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拒绝。”
对于这样的结果,各方都能交代的过去,杜衡很满意。
而且别看和自己过不去的是关博,其实是张德文和医院,要是没有这两位,关博是个屁,他的比试申请就不可能在医院通得过,不可能短短一天就找好志愿者。
所以对上张德文和鲁齐医院,这样的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
自己面子有了,实惠也不少,而且通过后续的交流,说不定还能再捞一点好处,何乐而不为。
顺坡下驴,这是最好的选择。
杜衡可不会头铁着,非要让人家光明正大的道歉,面子最大化,里子一毛没有,这种事可不能干。
而张德文听到杜衡的回答,脸上的笑容也是更甚,“杜医生这边看完了吗?”
“已经看完了。”
“感觉怎么样。”
“最后这个梦游症很有意思。”杜衡笑道。
张德文微微一怔,瞬间他就明白了杜衡的意思,那就是前面几个没意思,提不起兴趣。
这一下张德文又来了兴趣。
这十个病例,他当时可给关博做过场外指导,知道是有点难度的,他自己都很吃力,也有点把不准,尤其是最后的这个梦游症,是最吃不准的一个。
“杜医生已经全部做出了诊断?”
旁边的王青鹏赶紧说道,“杜医生已经对十名志愿者都做出了诊断,我这边也都做了简短的记录,现在就等回去把相应的药方写出来就可以。”
“既然已经看完了,那咱们一起回去讨论学习一下,看看杜医生对这些病症的理解,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张德文笑呵呵的开个玩笑,然后带着众人一起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王青鹏的记录很简短,但是在场的除了康志荣,其他几人最次的都是主治中医师,结合病人的病例,看懂这些不成问题,
而且还有杜衡和王青鹏的讲解,理解起来更不是难事。
597 来了个神医
随着病例的减少,除了王青鹏之外,其他几人全都吃惊的望着杜衡。
这十个病例,包含了肝、肺、肾、消化、津液各方面的病症,但是在杜衡的讲解里,都是轻描淡写的,就把所有人的问题剖析的清清楚楚。
让在场几人,即便是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他们也能听得懂,理解的透。
而其中最受触动的,还是张德文。
他是国医大师不假,但是他偏科也严重,与杜衡的全面根本就没有对比性,尤其是说到肝、肺、津液病症的时候,他更是连话都插不进去。
这样的讲解,可比看单个病人的治疗,更要惊讶。
张德文叹口气,怪不得兰常华会那般维护这个小伙子,这也太妖孽了点。
自己六十多年的学识,居然没有一个三十岁的年轻人多,这搁自己身上,这别说兰常华那般维护了,自己绝对把他当成宝贝供起来才行。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到了中午休息的时间,张德文出面邀请杜衡,一起和中医科与医院的某个领导吃个饭。
这个举动,再一次的给足了杜衡面子。
而神内的何主任,这会的情绪也很激动。
那位偏瘫不能动的贾导,用了一天一夜,现在居然自己走进了检查室,还真如杜衡说的那样,三副药就把人给治好了。
现在就看片子的结果了,如果片子结果也没有问题,那么就可以让贾导出院了。
贾导出院,何主任其实不太愿意的,他还想留贾导多一些时间,想要好好的观察一下,但是贾导自己要出院,而且贾导身体无恙,自己强拦着也不好。
不过出了也就出了吧。
听说中医科那边,已经落实了杜衡医生的交流,所以只要杜衡医生在,贾导在不在的都无所谓。
心中患得患失的想着,电脑上却是已经呈现了贾导的检查结果。
“何主任,你这病人没毛病,健康的很。”
“你在仔细看看,别漏了什么。”
“哎吆我的何主任,我一天要看几百份片子,这有没有问题,对我来说也就是一眼的事情。”
检验科的医生一边和何主任吹着牛,一边乐呵的继续调整着手底下的机器,“诶,何主任,这个病人是不是前天,你送过来的那个缺血性卒中的导演?
这名字我看着有印象。”
何主任也仔细的看着电脑上的画面,随口就说到,“没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检验科医生调整的手停了一下,眉头也皱了起来,“那不对啊,我记得你前天送来的时候,这人可是半身不遂,中风的样子。
怎么今天是自己走进来的?
我记错了?”
“你注意做检查,别停啊。”何主任呵呵笑了起来,“你没有记错,就是这个人。”
检验科医生有了何主任的提醒,赶紧重新动了起来,“我没记错?那一个中风的半身不遂病人,你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居然一天的功夫,就让变回到正常了?
或者说何主任你诊断错了?”
何主任看着电脑上的画面,眼角的笑意不断的溢出,“没有灵丹妙药,也没有诊断错误,只是啊这个病人运气好,我也运气好,遇到一个治疗中风的专家。
看人下菜碟,直接找到根上,三副药就让站起来了。”
检验科医生做完最后一个画面的调整,便让检查室的人出来,他则是转头对着何主任翻了个白眼,“何主任,你这吹的有点没边了,是不是不敢承认自己诊断错了?
三副药治好半身不遂,你说的这不是专家,是神医吧?”
何主任舒舒服服的站起了身子,乐呵的说道,“你还别不信,人家就是用三副药治好的这个贾导。
而且看人家治疗过的病人,那些已经完成的病例,称呼一声神医,也是未尝不可的事情。
说着的,他还真能承受的起,在网上还真有人把他叫半神呢。”
“真有这样的奇人?”检验科医生很是震惊的看着何主任。
他们是哪?
鲁齐啊。
能被鲁齐的主任叫一声神医,而且看样子还是心甘情愿的叫,那可是真有两把刷子的人。
“当然是真的,现在就在我们医院呢。”
检验科医生更惊,“我们医院的医生?谁啊?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说的不会是张老吧?不过张老也没有被叫做神医啊。”
何主任看着在即将退出检查室的贾导,笑道,“你这问题问的好多,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不是我们医院的医生,也不是我们省的医生。
不过你可能知道。”
“我知道?”
“对,中医科关博要比试的事情你知道吧?”
检验科医生摇摇头,“我就知道中医科的关博,他是张老的学生,其他的我还真不是很清楚。
何主任你知道,我这从上班开始,就一刻不停的做检查,有时候忙的中午饭都吃不上,晚上也不能按时下班,医院的八卦,我们还真知道的不多。”
看着已经出来的贾导,何主任拍了下检验科医生的肩膀,“不知道就算了。”
检验科医生看何主任要走,赶忙站起身说道,“何主任别走啊,这样的神医你帮忙引荐一下呗。”
“怎么的,你家有人要看病?”
“对,我老丈人,中风成鸡爪手了,不知道你说的这位神医有没有办法?”
“行,我帮你问问吧,先走了。”
何主任看着到了门边上贾导,便也和检验科医生告别出来。
“何主任,我的情况怎么样?”
“很好,看不出任何的毛病。”
出了检验科,何主任与贾导一起往回走。
而贾导听到何主任的回答,更是高兴坏了,“何主任,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出院了?”
“按照你的检查结果,你出院是可以的。”何主任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但是我觉得,你现在还是再观察两天比较好。”
贾导突然叹口气,“我也想再观察两天,但是工作不容许啊。”
说着又哎了一声,“剧组已经开工了,上百号人就等着我呢,耽搁一天就是几万块钱,而且时间上也有可能会来不及。
这不去不行啊,实在是耽搁不起了。”
贾导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那位王制片偷偷给他说了,公司听说他中风,已经研究换导演的事情了。
住院还是出院,医生只有建议权,真正做决定的还是病人本身。
何主任把能说的也都说了,现在看贾导还是这么坚决,他也就不想在劝了,毕竟他这个科室的病人很多,他能股看到贾导,也是因为他病情恢复太快而已,并不是他本身有什么特殊。
不过看着贾导转身,何主任还是多说了一句,“要不还是问问杜医生的意见吧,你这情况还是杜医生比较熟悉,他的意见肯定是最中肯的。”
贾导停顿一下,然后点点头,“也行,我问问杜医生的意见。”
看着突然转变态度的贾导,何主任居然微微有点吃味。
不过医生这个行业就是这样,你水平高,你就受人尊重,你水平不行,那别管你是什么位置,病人该不鸟你,就不鸟你。
吃完午饭,杜衡和康志荣回到酒店休息。
而且武胜男和栗沁等人去玩,也没人打扰杜衡,杜衡边想着在酒店睡个懒觉。
只是刚睡着没一会儿,就被炸响的电话铃声吵醒,听着电话里贾导的话,杜衡只能从床上爬起来。
贾导的病房内,杜衡给贾导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
等到杜衡做完检查,贾导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杜医生,我这现在能出院不?”
“出院也行,但是回家还是得静养。”杜衡收手站好,“要想去工作,你最好再等个三到五天,休养好了才行。”
贾导顿时就垮了脸,“剧组这都停了两天了,损失太大了。”
“那没办法,三天,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最快时间,现在要是工作,一着急或者累着了,都是非常容易复发的。”杜衡摊摊手,“而且我还要提醒一下贾导。”
贾导抬头看向杜衡,“杜医生你说,我听着呢。”
“再次工作后,不能熬夜,不能发火,不能喝酒。”杜衡的语气非常的坚定,“你现在肝胆出了问题,而这三件事情,又是最伤肝胆的事情。
如果下次再犯,你就不是缺血性卒中,得个中风了,而是有可能直接当场就能把你命要了,或者就是那种根本治不好的瘫痪,这个你自己要想清楚。”
杜衡看贾导想要出院的意愿很强烈,说的话也是有一点吓唬的成分在。
贾导愁眉苦脸的点头,“这些我尽量控制吧,我要说完全改掉,那我就是胡说了,只是这个工作的事情,是真的不能再耽搁了啊。”
“你不是有副导演嘛,你要干什么事,你交代给副导演不就行了嘛。”
“哎,我这副导演没有经验啊,我不放心。”
听到贾导这么说,杜衡也就不在和贾导纠缠了,而是转头和贾导的爱人说起了一些后续的安排,还有注意事项。
而后便又一次被何主任请到了办公室。
598 醒了又晕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茶遇知音万众香。
一中年,一青年
一西医,一中医
用一次性的水杯,喝着十二块钱的桶装水,愣是又在办公室里聊了一下午,甚至比上一次的聊天,还要开心,还要投入。
完全两条不同路上的人,居然没有风马牛不相及的疏离,反而多了一丝同道中人,那种相见恨晚的感慨。
或许用殊途同归这个词,才能勉强解释他们现在的这种状况。
何主任心满意足的看着对面,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中风的杜衡,虽然杜衡说的有很多他不理解,但是在杜衡的解释下,他却能听得明白,这是一间很神奇的事情,而且他居然能接受杜衡的说法,这更是让他觉得神奇的一件事情。
“杜医生,有没有兴趣和我们科室合作,也搞一个这样的研究课题?”聊到最后,何主任终究没有忍住,还是提出了这个,在脑海中盘旋了好几天的念头。
杜衡表情为滞,不过他立马就回过神说道,“何主任想怎么合作?”
何主任没有着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反问到,“杜医生有什么好的想法没?”
杜衡呵呵一笑,脑中飞快运转的同时,缓慢的说道,“我是中医,我在金州的课题,也是完全纯中医的课题。
而何主任是西医,你的团队也是西医为主,恐怕你这边的医生,不太能接受我们的疗法。”
想想也是好笑,刚才两人还是俞伯牙与钟子期,是高山流水遇知音,可是一说到具体工作,两人又回到了两条平行线,开始了各自的利益最大化。
何主任明白杜衡的意思,说是接受,其实是说他的团队,不太能配合中医的疗法。
因为不管什么时候,理念之争永远是高于技术之争的,并不是每一个西医大夫,都有他何主任现在的水平。
中西医贯通?中西医配合?
呵呵,西医大夫别明目张胆的看不起中医大夫,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西医的大夫的优越感,在神内这样的科室,体现的最为明显。
一句话,何主任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想明白之后,他突然就发现,他之前想的合作,有诸多不妥当的地方。
正在为难接下来怎么说的时候,何主任的电话响了起来,嗯嗯啊啊一阵之后,在满面惊讶中放下了手里的手机,然后呆呆的看向了杜衡。
“怎么了何主任?”杜衡满是疑惑的问道。
何主任突然舔了一下嘴唇,涩声问道,“杜医生还给关博做治疗了?”
“早上去找了张老,正好也看到了关医生,我呢有了点想法,张老也很支持,就试了一试。”
“精神分裂啊,你一天就治好了?”何主任又干咽了下口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杜衡。
就分开一早上的时间,这不声不响的就又治好了一个,和中风八竿子打不着的精神分裂。
神医?
你这神的过分了吧?
杜衡对何主任的吃惊没太注意,而是听出了他的潜台词,“何主任,你是说关医生醒过来了?”
“对,刚才中医科的王青鹏医生打电话给我,让你过去看一下,人刚才已经醒过来了。”
杜衡立马站起来和何主任告辞,至于刚才两人商量的事情,找不到一个合理的方案,根本就没有往下谈的必要。
匆匆赶到中医科,王青鹏却早已等在病房门口。
“杜医生你来了。”
“人现在什么情况?”
“人已经清醒了过来,不过精神状态特别的不好,很萎靡,时不时的就会恍惚一下,感觉就像是那种脑袋放空的样子。”
“这是正常的反应。”杜衡点点头,“关医生的之前的情况属于躁动型精神病,对身体的伤害是很大的。
如果刚刚清醒,人就表现的和个正常人一样,那才是大问题。”
“那就是没关系了?”
“嗯,人只要能听懂说的什么,一时的精神恍惚没关系,只需要继续安神休养就能恢复。”
王青鹏松了一口气,“那咱们进去看看吧。”
进到病房,关博的父母就在床头趴着,小心的看着病床上的儿子。
而此时的关博,却是眼神迷离的看着父母。
杜衡走到身边,关博父母赶紧的让开了位置,“杜医生,你赶紧看看,这孩子看着是醒了,但是好像想不起来事情了。
除了能认识我和他爸爸,再问什么他都不知道。
杜医生,是不是昨天那病伤到脑子了?”
杜衡先是检查了一番,然后盯着关博的眼睛问道,“关医生,还记得我吗?”
从杜衡站到身边,关博的眼神就一直在杜衡的身上,等杜衡问出这个问题,关博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
随后整个人就陷入到了迷茫之中,而且从他的脸色上判断,他还显得非常的累。
又盯着杜衡看了好一会儿,眼神忽的明亮了一下,“杜衡?”
关博妈妈激动了,赶紧凑到跟前说道,“孩子,就是杜医生给你做的治疗,要不是杜医生,你就被送到精神病院了。”
关博的反应有点慢,三四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他妈妈说的是什么意思。
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的尴尬,还有一点点的羞臊,整个萎靡的神情,也变的不自然起来。
又是半晌之后,关博才轻声说了句,“谢谢。”
杜衡看着关博的样子,再听谢谢两字,心头也是暗爽了一下。
不过杜衡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保持着之前的微笑,轻声说道,“你现在身体和精神都很虚弱,需要好好调养。”
转头又对着关博父母说道,“叔叔阿姨不要担心,现在这种情况是正常反应,只是人刚清醒过来,精神有点跟不上。
我们不要打扰关医生了,让他好好的睡一觉就行了。
等明天他的精神状态好一点了,再调理他其他的问题。”
关博父母算是放了心,也不再关博身边守着了,慢慢的往外面挪动,想给关博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
杜衡和王青鹏也一起往外面走去,只是还没走到门口,病房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
回头看时,张德文在学弟的搀扶下,一脸激动的走了进来。
而张德文看到杜衡的瞬间,便激动的问道,“杜医生,小关怎么样?”
“人没事了,就是精神有点不济,还需要好好调养和休息。”
“那就好,那就好,小关好了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杜衡往侧面站了一下,谦逊的说道,“张老客气了,这是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
张德文笑着拍了下杜衡的肩膀,没在说什么,只是在学弟的搀扶下慢慢的走到关博的身边。
“小关?”张德文的声音很轻柔,听得出他对关博真的很上心。
病床上的关博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老头和学弟,他又一次微微的恍惚了一下,几秒种后才开口喊了一声,“老师。”
张德文被一声老师叫的满面笑容,嘴里连声的说着,“好,好,好。”
连说几个好字,情绪才微微平复下来,“清醒了就好,认真的听杜医生的交代,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我已经帮你都办妥了。”
“谢谢老师,让您担心了。”
“行了,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再来看你。”
老头开心极了,转身要走的时候,脚底下都轻快了不少。
学弟见老头说完了,他也凑到了关博跟前,笑着说道,“关师哥,你好好休息就行,我会照顾好老师的,你不要担心,一切都有我。”
学弟不说还好,这一开口说话,关博瞬间就变的情绪激动起来。
原本的状态,是躺着都嫌累,眼睛皮子都不愿意抬一下。
可是听到学弟的声音,关博“唰”的一下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一瞬间,整个人就变的非常的亢奋,怒目圆睁、青筋毕现,整个人的呼吸也变得非常的急促。
如果细看,还会发现关博的嘴唇都在轻轻颤抖。
学弟被关博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脸色惊惧的看着突然炸毛的关博。
嘴里断断续续的说道,“关。。。。师哥,你。。。你怎么了?”
坐起来的关博怒视学弟,伸出食指哆嗦的指向了学弟,“卑鄙,小人,枉我这般信任你,你却。。。。呃。。。呃。。。。”
话没说完,就听关博的嗓子里开始发出‘呃呃’的声音,原本就有点蜡黄的脸色,更是瞬间煞白。
而且关博的脖子也不由的伸长,下巴开始往上高扬,随后便两眼一翻,‘噗通’一下又跌回了床上。
“儿子。”
“小关。”
霎时间病房里就乱了套,各种急切的名字开始响起。
而这突然的反应,就是把杜衡也吓的一个激灵。
乖乖,关博本身就是虚脱、乱神之人,就这一下,怕是又得回到之前的那种分魂的状态去,而且还是弄不回来的那种。
杜衡和王青鹏赶紧上前,直接伸手就把关博的父母,还有张德文给扒拉开了。
就这情况,别说是关博的父母帮不上忙,就是张德文也帮不上忙。
先不说老头有没有那技术,主要是关心则乱,二是老头岁数太大,自己都有点不控制不住自己了,怎么可能参与到急救里。
他也明白自己的情况,见杜衡和王青鹏上手,他便主动的后退了一步,给两人让开了位置,站在后面紧张的看着两人。
杜衡也是着急的不行。
自己刚刚弄清醒的病人,还指望着从这个病例身上积攒点经验,找找其中的不足呢,没想到出这么一茬子事。
一时间又是翻眼睑,又是摸动脉。
一番忙碌的检查过后,杜衡终于松了一口气,“没什么事,就是一口气憋住没上来,把自己给憋晕了。
不过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打扰关医生。”
杜衡说这些话的时候,可是看着王青鹏说的,毕竟关博现在可是挂到王青鹏的名字下面,算是王青鹏的病人。
王青鹏心领神会,等到杜衡的话音落下,便开始劝说关博的父母,让他们到外面等待,一同劝出去的还有学弟。
至于张德文,王青鹏没敢说。
张德文心里很紧张,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强项不是干这种事情,所以也不等王青鹏说,他自己便很自觉的走出了病房。
等到众人出去,王青鹏问杜衡,“杜医生,我对这个病不熟,还是你来处理吧。”
杜衡也不推辞,直接点头应下,“这次就开安神、养神的药物就行,让关医生好好的睡一觉。
他现在刚刚苏醒,只要情绪太过激烈,就会受不了的,所以王医生一定要多关注一下,除了他的父母和张老,其他人就别进来了。”
王青鹏脑海中立马想到了学弟的模样,赶紧的点头答应下来。
只是他现在很好奇,学弟到底对关博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居然能让关博能如此的激动,直接能一口气把自己给憋晕了。
其实不光是王青鹏好奇,就是病房外的关博的父母,还有张德文现在也很好奇,一个个全都死死的盯着学弟。
学弟被这些目光盯的发毛,浑身鸡皮疙瘩直接暴起。
他现在也很迷,他不知道关博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按理来说,到目前为止,他的所有计划,关博都是不知道的,不管是哪一步,都没有泄露出去。
可是看关博的样子,又像是什么都知道。
哪出错了?
张德文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学弟问道,“你能解释一下,刚才小关说的卑鄙、小人是什么意思吗?”
学弟脑中飞快的把这几天的事情捋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疏漏泄密的地方,立马摆出了一副委屈的样子,“老师,我也不知道啊。
我刚说的话您也听见了,我没说其他刺激师哥的话。
而且之前的事情你也知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您的身边,我是真不知道我怎么得罪关师哥了?”
听着学弟的话,张德文的眼神柔和了一点,学弟赶忙再接再厉的说道,“有没有可能,师哥刚苏醒,大脑还没有完全的清醒过来,把我当成了别人?”
599 海风咸咸的气息
张德文和关博父母的眼神都动了一下,学弟说的事情,还真是有可能的事情。
张德文轻呼一口气,从学弟身上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不想了,应该是小关刚苏醒,认错人了。”
学弟也是轻轻呼了一口气,但是内心的悸动,却是不曾减少一分。
他现在把杜衡是恨上天了,他就觉得这个男人,是上天排来折磨他的。
因为昨天的事情,自己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急上急下好几次,虽然最后安全过关,但是那种折磨,他并不想感谢杜衡。
没想到的是,原本已经十拿九稳,醒不过来的关博,现在居然也让这个男人给救了过来,而自己谋划的一切,也要随之远去。
虽然自己脑子里想的,嘴里说的,都是关博认错了人。
但是他有预感,关博骂的就是他。
如果关博骂的真是他,那他知道,他这辈子算是完了,就算不会被张德文开除,也不会受到张德文的重视了,而且他还得承受来自关博的报复。
杜衡,这一切都是因为杜衡。
如果他不曾出现在首都,那自己就不会和他认识;如果不是杜衡太高调,爱显摆,自己也就不会给关博出主意。
如果不是他,关博现在就是个疯子,根本就可能给自己造成麻烦。
想到这里,学弟回头往病房里看了一眼,与刚好走出来的杜衡碰个对眼。
“杜医生,小关有没有事?”
看着出来的杜衡,关博的父母再一次的询问。
看着紧张的父母,杜衡还是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大家都不要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关医生现在气血双败,根本就经不起强烈的情绪刺激,如果再来一次,就算他的精神能受得了,他的身体也承受不住。”
说着杜衡瞥了一眼旁边的学弟。
其他人可能会认为关博刚苏醒,脑子还是混乱的,认错人导致的情绪亢奋。
但是杜衡绝对不这样认为。
他从关博对他的情绪变化,他很清楚的知道,关博只是因为虚弱,大脑反应有点慢,但神智绝对已经清楚了。
所以,这个学弟,就是关博情绪激动地原因。
更进一步的猜想,关博突然犯病,那个强烈的刺激源,也有可能是学弟,要不然解释不通。
张德文情绪低迷,和杜衡说声抱歉,约定第二天和他谈谈之外,便和关博的父母一起离开。
而学弟看着离开的张德文,赶紧上前要扶着一起走,却不想张德文直接躲开,对着学弟说道,“你先自己回去吧,我和小关的爸爸妈妈有点事情要说。”
张德文说话的时候,还是那副和颜悦色的模样,但是加上刚才躲开的动作,让学弟的心紧紧的抽在了一起。
但他还是笑着说道,“好的老师,明天早上我去接您。”
张德文也笑了一下,“好,早点来。”
说完,在关博父亲的搀扶下,缓慢的离开。
王青鹏一直没说话,等到几人全部离开,才不明所以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杜衡说道,“杜医生晚上方便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对于这样的邀请,杜衡其实不太想去,但是想了想武胜男和栗沁出去玩了,就他和康志荣两人,便答应了下来。
吃完饭回到酒店,康志荣便给杜衡展示了今天一个下午,他的劳动成果。
杜衡拿着手机翻了几下,笑着问道,“你今天下午全部剪辑出来了?”
康志荣点点头,“本来想慢点剪的,但是看了网友们的留言,我便赶紧弄出来了。毕竟光是鲁齐的声明,好像并不能解决大家所有的疑惑。”
“你做的挺好。”杜衡把手机放了下来,“免了我好多的麻烦事。”
康志荣乐呵的笑了一下,然后拿出了一个本子,翻看着上面的记录,“院长,你得给院里回个电话,卢副院长、吴医生他们都有事找你。”
杜衡点点头,转身便把自己的笔记本拿了过来。
和医院众人沟通的时候,杜衡得到这么几个消息,一是科室调整很顺利,现在已经完成了初步的人员调整。
二呢就是和省妇幼的沟通也比较的顺利,双方条件算是谈拢了,就等杜衡回去签字,不过该进行的事项,比如派人去学习,项目申请等,已经可以提前进行了。
第三个消息,是让杜衡比较头大的一个消息。
随着部级项目申请的风声走漏,李建卫整合小组的进度,又一次的被拉慢了下来。
即便是已经谈好的省中医,他们也提出了要修改的条件。
杜衡很庆幸,他听了吴不畏的话溜出来了,要不然就这些人情关系,绝对能让他变成现在的关博。
不过慢就慢吧,等他浪完回去还弄不好,他也就不管其他人的想法了,什么人情、什么面子,统统不管了,他会直接拉起市妇幼和省一的人马,直接开始课题的研究。
第四个,算是好消息,卓明德已经在会议上通过,今年拨给杜衡的经费——八十万,然后再按照杜衡已经发表的论文,追加二十万。
同时也规定了,后面还会根据课题组的成果,追加不等数额的研究经费。
也就是说,只要能出成果,经费不成问题。
杜衡怀疑,大家现在又开始扯皮,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大家看上这个经费了,想要研究成果的同时,也想要一点经济上的成果。
与医院的同事聊完,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杜衡发现,武胜男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宝宝,干嘛呢?”杜衡接通电话,就是非常肉麻的一个称呼。
那边的武胜男却好像很耐受这样的称呼,乐呵呵的说道,“我和沁沁她们来海边了,这里好漂亮啊。
老公,你听,浪花拍打岸边的声音,好不好听?”
杜衡满头的黑线,他从电话里就听见,几个女人吱哩哇啦的大叫声,哪有什么海浪的声音,全是她们浪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去的海边?”
“中午啊,开的沁沁的车,一路直达绿岛。”武胜男乐不滋滋的说道,“这会看看夜景,然后待会我们要去哈啤酒,吃蛤喇。”
杜衡无聊的躺倒床上,“栗沁的车不是坏了吗?”
“她找她朋友借的车啊。”
“好吧,她朋友真多。”杜衡低声嘀咕了一句,“你不是说要和我去看南边的海嘛,怎么一个人去绿岛了?”
“哼,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没打算好好陪我玩。”武胜男小小的撒个娇,然后又乐呵呵的说道,“现在也好,你去忙你的事情,我和沁沁、苏苏一起玩,我们谁也不耽搁谁,正好。”
这么一说,杜衡心上微微有点不得劲,觉得对不起武胜男。
明明说要出来玩,是自己的意思,但是到最后,却反而是自己放了武胜男的鸽子,这就非常的不好意思了。
“那个。。。那个。。。你不是说要到海边拍婚纱照嘛,那还拍不拍了?”
“你没时间,我也不太想拍了,太累了。”武胜男声音有点低落,但是不太明显。
不过杜衡还算是精神投入,一耳朵就听出了这丝低落,“怎么能不拍呢,等着,我明天早上就来找你。”
“真的?”武胜男立马开心的喊了起来。
杜衡悄悄的摸了一把冷汗,强笑到,“当然,不能陪你玩,要是再不能拍婚纱照,那我也太不讲究了。”
“那好,我现在就联系拍婚纱的,下午我和沁沁她们刚在这边看了一个,价格也谈好了。”
啧啧,听听,口是心非的女人。
杜衡觉得,武胜男和栗沁、冯苏待了几天,已经被带坏了。
而且已经开始逐渐掌握,“要就是不要,不要就是要”的武学精髓了。
“泉城到绿岛大概是三个多四个小时,我现在就找酒店,让他们安排个车子,明天早上早点出发,争取九点之前到。”
“啊~~~,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就过来呢。”武胜男有点失望的叹口气,“不过好吧,我明天早上等你。”
“嗯,你放心吧,我明天早上会尽量早一点。”
“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吧?”
武胜男这话不说还好,说了让杜衡更是难受。
这都已经事情定下来了,你再说这话,不显得多余吗?
哎,女人啊,终归还是要进化的。
“没事,我要交流的十个志愿者,今天已经全部搞定,后续工作,只要这边的医生不出错,我这边就没什么事了。
而且也就明天耽搁一天,没事的。
我现在就和医院这边联系,明天早上准时到。”
“老公你真好。”
挂了电话,杜衡便给王青鹏打了过去,说了一下自己的去处,也交代了一下关博的后续用药。
其实这个电话不打也没关系,但人嘛,终归还是有始有终的好。
第二日清晨五点半,杜衡便登上了酒店约好的车子,独留康志荣一人,还在酒店呼呼大睡。
八点四十,杜衡出现在了武胜男的酒店房间门口。
开门的武胜男开心极了,“老公你真的来了啊。”话没说完,直接飞扑上身。
杜衡看着只穿吊带的武胜男,赶紧抱住进了屋,“答应你的事情,肯定要办到啊。”
武胜男就像个树袋熊,挂在身上不下来,完全让杜衡抱着进了屋,“老公,昨天晚上你不在,我都没睡着。”
杜衡没好气的把武胜男一把扔到了床上,“你行了啊,怎么和栗沁带了两天,变的不像你了。”
“你就说你喜欢不?”
“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不扭捏,洒脱,有一股英姿飒爽的味道。”杜衡一屁股坐到武胜男的边上,“那像现在,扭扭捏捏、黏黏糊糊的,都不像你了。”
“嘿嘿,这可是苏苏交给我的。”武胜男看到杜衡坐到自己的身边,又习惯性的扒到了杜衡身上,腻歪到了一起,“她说啊,男人都喜欢有女人味的女人。”
“女人味的定义多了去了,而且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我就喜欢以前的你,不用改。”说着杜衡习惯性的拍了一下,感受着那熟悉的弹性,笑道,“赶紧起床收拾,你约的摄影师快来了。”
这是杜衡这辈子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大海,那种感觉,完全就不是看电视上或者电影能感受的。
放眼眺望,内心澎湃激动,想要说很多的话,但是喉头耸动间,却说不出任何一个字,甚至觉得自己词穷,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憋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了三个字,“艹,真大。”
当最初的震撼消退,开始按着摄影师的要求拍照片的时候,对大海的喜爱就开始无限的褪去。
拍到中午休息的时候,杜衡心中就一个念头,他想离开这里。
杜衡记得有首歌好像唱过,“你喜欢海风咸咸的气息,踩着湿湿的沙砾。。。”这样的歌词,有了今天感受,杜衡就知道,心上要是不搁二两事,没人会喜欢这咸咸的气息。
可能自己是北方人的缘故,这咸咸的气息,刚开始还挺好的,可是过一阵子,别说喜欢了,老有一种呃逆感,在自己的喉咙徘徊。
“喂,王医生你好啊。”杜衡有气无力的接起了电话,他觉得,他自己并不太适合,或者说喜欢旅游。
电话里王青鹏的声音有点低,好像是压着嗓子再说话,“杜医生,你这会方便吗?”
“挺方便的。”杜衡往自己身边看了看,没人。
“关博发疯的原因找到了。”然后就开始呱啦呱啦的给杜衡讲了起来,“张老说了,你要是方便,明天回来再帮关博看看,这小子今天和学弟放对,又晕过去了。”
杜衡听得两眼放直,喃喃道,“乖乖,这是谍中谍吗?”
“杜医生,别管是不是肚谍中谍了,明天有时间回来吗?”
杜衡直接摇头,怎么搞的自己好像是关博的专属医生一样了,你随叫就得随到啊?
“我这还有点不确定王医生。”
“那这关博怎么弄?”
“只要精神不混乱,就是身体虚的原因,别慌,就按照我之前的药方开药就行。”杜衡安慰着王青鹏,“那个关博的学弟怎么样了?”
这是他最感兴趣的事情。
王青鹏小声的说道,“现在只是被张老带走了,但他不是我们医院的医生,我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杜衡有点失望的挂掉了电话。
有了学弟的事情,杜衡怎么都想不通,关博那智商,是怎么得到张德文喜爱的。
不过这边的电话刚挂掉,还没来及装进口袋里,电话又一次的想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来电话的人,是王珍珍。
再一次接通电话后,杜衡脸上的笑容还没得及展开,便立马消失不见,“姐,你别哭,我现在马上就回来。”
600 疯子出来了
杜衡因为一个电话,脸色阴沉的可怕,并且立马就要收拾东西返回金州。
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情,却需要把时间拉回到,三天前的中湖派出所。
自从四月中旬,王珍珍给龚道阳生下一对小宝宝,可把龚道阳的心给暖化了。
恨不得天天的腻在老婆和儿女的身边,身上的父爱再一次的绽放和升华,身上的那股子匪气,也越发的找寻不见。
而今天,却是王珍珍产后第一天上班,他更是一路缓缓开车,护送自己媳妇到单位。
“媳妇,我给你说啊,上班别太累了,有什么事就给别人去干,千万别逞强,把你自己给累着了。”
开车的龚道阳一路上喋喋不休,深怕自己媳妇上班受了委屈,事无巨细的交代着。
王珍珍听得不耐烦,但是对于老公的这份好意,她还是不会拒绝的。
“行了,这卫生院我都干了十来年了,怎么到你嘴里我还不会干工作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看从你生宝宝开始,到现在为止,你们卫生院发生了多少事?”
龚道阳看王珍珍不上心,又开始了唠叨,“你别说的你什么都知道,你看看你们卫生院,已经不是之前你干了十年的卫生院了。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地盘扩大了,人员增多了,领导也变多了。
而现在小衡又被调走了,新来的领导没能力,你们卫生院的情况可以说是一落千丈。
你还上班的时候,听说每月还能有盈余;现在好了,单位的工资全靠以前赚的钱再撑着。
这月光是乡上开会,卫生院就不知道被骂过多少次了,听说区里那边也很不满意。”
龚道阳叹口气,躲过前面扛着铁锨的大叔,绕过匆匆跑过的上班女孩,接着说道,“这几个月的时间,可以说是物是人非,已经不是你休息之前的情况了。
哎,也就是小衡走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担心你。”
王珍珍无聊的听着老公唠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刷着手机。
听到老公说杜衡,她忍不住的说道,“小衡调走才好呢,从乡镇编制一下子归市里调管,前途就变得和现在不是一个样子了。
那像你和我,守着这么个乡镇编制,扔,舍不得;不扔,一眼就能望到头,干着有什么意思?
哎,只是大家刚刚拿了半年多的高工资,这一下子就要被打回原形,回到月月两千块的日子,大家可能有点受不了啊。”
龚道阳无语的看着自己媳妇,“我这边担心你会在单位受委屈,但是你倒好,反倒是担心起了其他的人。”
“行了,你就别担心我了,你还是自己工作的时候小心一点,别像之前那般拼命了,有工作就交给年轻人去办。
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有三个孩子要养的。”
“乌鸦嘴,呸呸呸。”龚道阳呸完便无奈的说道,“不是我要硬上,是我们单位人太少了。
咱们整个乡虽然只有两万多人,但是住的太分散了,稍微发生点事情,所里就没人了,哎,我也是没办法啊,你以为我不想体会一下当领导的感受啊。”
王珍珍已经对龚道阳的工作习惯了,她也只是随便唠叨两句,让龚道阳心里有个数,别再像三月份时候,被人一锄头把肩膀给砸裂了。
无聊翻着手机的王珍珍突然说道,“诶,老公你快看,小衡上新闻了。”
开车的龚道阳斜眼看了一下,“不稀奇,现在小衡的发展越来越好,上个月也才刚得了省里的奖,别说上这样的新闻,就是哪天突然出现在了晚七点的新闻里,我都一点不吃惊。”
说话的功夫,龚道阳把车停到卫生院的门口,“去上班吧老婆,受了委屈就给老公说,在这中湖,你老公还是有三分薄面的。”
王珍珍收起手机,翻下副驾驶的上的镜子,检查了一下的妆容后,开门下车,“行了,我知道我老公最厉害了,有你在,没人敢欺负我的。
我进去了,你也快去上班吧。”
挥手告别,王珍珍踏进了已经离开三月之久的卫生院,龚道阳目送媳妇进去之后,便调转车头,往斜前方的派出所而去。
乡镇派出所的工作,说轻松也轻松,轻松到全天没有一个接警电话。
但是说麻烦也麻烦,鸡毛蒜皮的事情,能把人的脑壳吵炸。
龚道阳进到单位,换衣服开会,十分钟后,便结束了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准备开始进入到贤者模式。
不过大家刚散会还没走远,第一个警情电话就来了,“所长,赵家洼赵全福他媳妇和他妈又打起来了。”
龚道阳脸色立马阴沉了起来,“让村里先自己调节,告诉他们,我们要是去了,可就要把人带走了。”
“村里已经进行了调节,不过赵全福的媳妇动了刀,把赵全福砍伤了,现在村里的干部有点劝不住,才给我们打的电话。”
龚道阳没办法了,只能看向身边的一个老民警,“老胡,带着你徒弟去一趟,先劝解,要是不听劝,直接拷回来。”
“明白所长。”
看着老胡带人离开,龚道阳也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只是他刚走到门口,警情电话再一次响起,他只能再一次的停下脚步。
“所长,木板沟村委来的电话,说老林子里有狼,让我们去看看。”
“放屁,咱们这地方怎么可能有狼?”龚道阳气的心窝子疼,“那老林子里每年都说有狼,哪次去的时候看到过?
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去查看,可能是谁家的狗跑进山里去了,别大惊小怪的。”
“所长,村长说这事好几天了,他们也查看了,除了发现一些像狼的脚印,其他的倒是没有发现。
不过村长说,这几天晚上,圈在外面的羊,每天都有被咬死吃剩下的,听着好像是真的。”
龚道阳站在门口喘了两口粗气,“安排人去看看,把护林员也叫上,让护林员把他的枪拿上,以防万一。”
“明白。”
看着接电话的同事出去找人,龚道阳也不回办公室了。
一大早就两个警情电话,他知道今天是消停不了了。
他的猜测没有错,屁股刚坐下来,那电话就又响了起来。
“老张,带人去西岔,有人报警说,他们家的羊圈被人投毒了,大大小小死了二十一只羊。”
老张切了一声,“哪有那么多投毒的,而且这投的什么毒啊,一次死这么多。我看就是喂的东西不合适,胀死了。”
“别废话,先去现场看看,搞清楚再说。”
对于其他的报警,龚道阳会不耐烦,但是对于投毒这种,不管是不是,都得先去弄清楚。
农村有一个不太好的现象,那就是家家户户都有点矛盾,或者是不对付的地方。
而这种报警投毒的案子,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查明白,而且涉及到二十一只羊,损失小几万,这要是派出所不当回事,那就会留下隐患。
死了羊的这家,可能就会怀疑和他有矛盾的人,找出那个最有可能的人来。
还算理智的,可能会上门吵架、打架。
但是要遇上那种心眼小下手歹毒的,保不准他就会在半夜,给这家人面袋子里下毒了。
这种事情,龚道阳是吃过教训的。
“行了,赶紧去看,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再回来,别留下什么尾巴。”龚道阳不耐烦的打发走了老张。
而此后的时间里,那电话就一直响个不停。
什么东家的骡子,吃了西家的草,而西家的草上有农药,骡子死了,两家开始扯皮打架。
什么南边的狗,把北边的娃娃给咬了,北边的大人打死了狗,还要让南边的人赔药费,一问才知道,是北边的娃娃按着狗往死里弄。
狗急了,咬人了,人伤了,狗死了,两家大人开始打架了。
等等,等等
忙得没办法了,把昨天值了夜班的三个人,还有黄指导员,全部叫了起来,然后一股脑的派了出去。
到了下午,龚道阳实在尿憋的忍不住了,把户籍的女警叫了过来,帮他顶会班,他去抽根烟放松一下。
只是今天这风有点邪乎,摆明了不想让他休息。
一泡尿刚尿了一半,就听厕所外面响起了女警的声音,“所长,有人抱着煤气罐子要炸人。”
“嗯~~”
龚道阳直接打个哆嗦,裤子前门帘上瞬间就湿了一大块。
“淦!”
龚道阳吐掉嘴里刚抽了两口的烟,看着湿哒哒的裤门帘,却也只能无奈的提起来。
“你刚说什么?”
出了厕所,龚道阳装作无事人一般往前走,可是女警的眼珠子,不受控制的往下瞥了好几次,想笑又不敢笑。
“杜家沟村主任来电话,杜达抱着煤气罐子,把他妈又堵在了屋子里,说要和他妈一起死。”
“杜达?”
龚道阳的脚步立马停住,一脸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女警,“你确定没有听错名字,真的是杜达?”
女警被龚道阳认真的脸色吓了一跳,也顾不上笑话龚道阳尿裤子,赶紧点头,“没错,我还确认过,就是叫杜达。”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龚道阳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杜达是谁,那是个脑子已经被吸坏掉的精神病,去年他抱着他妈,从二楼往下扔的癫狂劲儿,龚道阳到现在还忘不掉。
不过这孙子不是被送去戒毒所了吗?
龚道阳心中有疑惑,一边快速的往办公室走,一边拿出手机拨打了拨打了一个电话。
“什么,他昨天出来了?”龚道阳的脸直接就绿了,心中的那点侥幸荡然无存,“不是,你们还有没有工作制度了,这样的危险分子,怎么说放出来就放出来了?”
龚道阳气的直接质问起了戒毒所的工作人员,可是得到回到后,他的脸色更黑,“看病,看个p的病啊。”龚道阳气的喘了口粗气,“行,要放出来那是你们制度,那这样的人放出来,你们是不是也应该通知一下我们。
。。。。。怎么了?他现在抱着煤气罐要杀人,你说怎么了?今天没出事便罢了,要是出事,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龚道阳大声的吼了一句,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样的危险分子放出来,他这个当地派出所要是有准备,今天这事就不可能发生。
他们会派人盯死这个混账的。
但现在说什么都是闲的,最关键的还是怎么把这个疯子给控制住。
“所里现在还有谁?”龚道阳刚问完,就知道问了一句糊涂话。
所里要是还有其他人,他也不会叫女警过来帮忙接电话了。
所以话是问完了,他也不等女警的回答,直接就往值班室而去,带上装备之后,便准备独自出发。
“所长,你要一个人去啊?”女警看着匆忙的龚道阳,不由的急呼出声,“我和你一起去吧,有个照应。”
龚道阳停了一下,但还是摇摇头,“算了,你帮着接好电话,所里不能一个人都没有。
你看好家,等有人回来了,让他们来支援我就行。”
女警有点担心的看着龚道阳,但想到实际情况,也只能点点头答应下来。
龚道阳带好装备,开车飞奔杜家沟杜达的家里,这个地址,他太熟悉了,只用了十一分钟,他就赶到了地方。
而此时杜达家和上一次一样,已经围满了人,围得水泄不通。
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人群没有进到院子里,而是远远的躲开了,而在人群的最里面,是村上的干部在赶人。
“看你先人的球,怎么还往前挤,要是真的炸了,你的b脸都能给你炸飞,往后退,快些退。”
“呔,你很想看吗?来,往前来,到院子里看来。。。。你别退啊,来啊,你个脑子不清楚的,赶紧滚。”
听着人圈里村干部大嗓子吼叫,龚道阳直接扒拉开人群,往前挤了过去,一边挤,还一边大声的驱赶人群,“看什么看,都回家去,命不要了吗?”
但是别管他喊的大声,除了给他让条道出来,反正是没人离开。
龚道阳也顾不上这群不要命的人,进了圈里,径直往那个村干部身边走去。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601 多拉一个垫背的
“龚所你终于来了。”看到龚道阳,村干部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也顾不上骂人驱赶了,赶紧的走到了龚道阳身边,好像在龚道阳身边,才能让他感觉到一些安全感。
“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龚道阳皱着眉头发问,再次期间却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还在不停的往那个他熟悉的院子里走去。
“具体的我不是太清楚。”
“那就说你知道的。”
村干部深吸一口气,“昨天傍晚的时候,杜达这小子回了家,听人说和正常人差不多,见了面还知道和人打招呼的。
回到家之后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但是一直到今天白天,都是挺正常和安静的。
就是半个小时前,他大伯突然冲出来叫人,说是杜达抱着煤气罐子,把他妈堵在了屋子里,要和他妈一起死。”
龚道阳脸色阴沉,快步走到了院子里。
而院子里,此时有村主任,还有杜飞、杜飞的老子三人,其他人全都被赶了出去。
龚道阳从村干部嘴里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便回头说道,“你别进来,还是出去把人群疏散了,越远越好,最好全部让他们滚蛋,别在这里凑热闹。”
对着这些村里的人看热闹,龚道阳很讨厌,甚至是深恶痛绝。
每次来村里办案子,身边总会围一大圈人,妨碍办公不说,他们还净给你提供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信息。
扰乱办案视线,泄露案件进展,这些人当属第一名。
但是你要是不让这些人看,造谣,他们也是当属最厉害的。
每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要不让他们看,不用一个小时,各种谣言就会传遍全村,同时周边村落也会沦陷。
所以,龚道阳对这些人的讨厌,那是发自心底的真情实感。
“谁发现的情况?”龚道阳站在屋子门口往里看,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是我,我发现的情况。”杜飞的老子赶紧往前站了一步。
看不清屋里的情况,也听不见屋里的声音,龚道阳往后退了一步,“怎么发现的,杜达他想干什么?”
杜飞老子有点哆嗦,涩声说道,“我是今天中午听说杜达回来了,便赶紧过来看看家里有没有事。
不过中午来的时候,我觉得杜达好像真的已经戒毒成功了,表现的完全就像个正常人,我当时还挺开心的,害怕这孩子多想,没有多问什么就回去了。
下午我想着一家人吃个饭,听听这孩子的打算,要是有帮忙的地方,我这当长辈也帮帮忙。”
杜飞的老子说着说着,就羞红了脸,也湿了眼眶,“可。。。可谁知道我刚进来,就看见这小子抱着煤气罐进了屋,把他妈堵在了里面,扬言要一起死。”
龚道阳眉头紧皱,低声问道,“哪来的煤气罐?”
村主任接上话说道,“现在不是说什么环境污染,不让卖煤卖炭了,老百姓生火做饭,就只能用煤气罐或者是电磁炉了。”
听到这个答案,龚道阳的眼角直跳了两下,政策的事情,他不想多说。
“煤气罐里有气吗?”龚道阳看着已经拉起来的门窗,问出了一个最担心的问题。
杜飞的老子点点头,“有,前天我刚帮着灌满拉回来的。”
龚道阳再次低声说了一声‘艹’。
而就在几人说话的功夫,院子里已经能闻到淡淡的煤气味,这更让龚道阳的心高高悬起。
“杜达不可能就这么拉着他妈死,要死早就点火了。”龚道阳眼睛死死的看着门窗紧闭的屋子,低声问道杜飞的老子,“而且他这样的人,胆小怕死的很,肯定有自己的需求,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说,他有没有提出什么要求?”
杜飞的老子面皮更红,涩声道,“还真有,刚才喊话的时候,然我给他送钱进去。”
龚道阳脸色更冷,杜飞老子的话,和他心中的想法几乎一样,这种人除了要钱,就不可能有其他的事情。
而且看现在这个样子,估计昨天刚出来,就又吸上了。
闻着越来越清晰的煤气味,龚道阳不敢在等了,直接大声喊道,“杜达,我是派出所的龚道阳,你先把你妈放出来,这么重的煤气味,你们会中毒的,到时候你要什么都拿不到。”
这边龚道阳的话刚落下,屋里就响起了杜达的声音,“放人是不可能的,要钱都没有,她活着还有什么用。”
龚道阳听着杜达平静的声音,心里直接就是咯噔一下。
这说明杜达此时的脑子是清楚的,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和上一次那种吸嗨了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杜达,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而且你要想清楚,你妈要是死了,你再有其他要求也就没用了。”
“行,马上给我十万块钱,我就放人出去。”
龚道阳深吸一口气,“可以,你现在出来,我转给你。”
“你别骗我,我不要转账,我要现金,转账你们一冻结,我还是什么都没有。”
听着杜达非常清醒的话,龚道阳心头又是一紧,“杜达,这里是农村啊,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地方我从哪给你找十万的现金?
听我的话,你们现在先出来,我让人去给你准备怎么样?”
“别废话,拿我当傻子是吧?我要是出来,你们有枪,直接就打死我了。行了,拿钱我放人,没钱就别喊了,再过三分钟,要是看不到钱,我就直接点火了。”
龚道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这样,我换你妈出来,我陪你在里面等着怎么样?你妈年纪大了,煤气味道这么大,她可坚持不到我们把钱拿来。”
里面沉默了一会,就在龚道阳以为,里面的人都晕过去的时候,杜达却又突然说话了,“行,那你进来。”
龚道阳听到声音,直接迈步就往里面走,村主任赶紧拦住他,压着声音说道,“龚所长,杜达现在就是疯子,你进去太危险了。”
龚道阳看了一眼村主任,“那你说怎么办?看着杜达拉着他妈一起死?”
村主任伸出的手里面僵在了半空。
龚道阳不在理会村主任,只是压低声音说道,“我先进去看看情况,要是没有危险,我会叫你们进去帮我控制他的。”
说完,龚道阳便往屋子走去。
“杜达,我进来了。”
说着,龚道阳拉开了屋子的门。
而刚刚来开,一股浓重的煤气味扑鼻而来,呛的人呼吸都出现了困难。
杜达就坐在堂屋中间的凳子上,而他妈妈却匍匐在他的脚边,不知道是生是死。
而在他们的旁边,是一个青色的煤气罐,而且是最大号的那种。
看到龚道阳进门,杜达举起了自己的手,而他的手里是一个打火机,“把门关上,要不然我就按了。”
“好好好。”龚道阳赶紧照做,但是在张口的瞬间,浓重的煤气味,让他很难发出声音。
“把你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放在地面上。”杜达说话的时候,他的手一直就那么举着,大拇指放在打火机的按键上。
龚道阳慢慢的蹲到地上,瞬间就感觉熟悉顺畅了一点,人也稍微的舒服了一点。
看着杜达的样子,他慢慢的掏出自己身上的警用工具,一边轻声说道,“我能先把你妈拉出去吗,她看着已经不行了。”
杜达却不管,而是死死的盯着龚道阳,“别废话。”然后看着那堆警用工具有点失望的说道,“你居然没带枪?”
刚才蹲地上的舒服感远去,整个人又开始变的难受,但龚道阳还是一边仔细的观察杜达,一边说道,“我们出警配枪是有要求的,我是一个人来的,不能带枪。”
“没枪就算了,用手铐把你自己烤起来。”
龚道阳默算了一下自己和杜达之间的距离,觉得直接控制住杜达的把握不大,尤其夺下打火机的把握不大,便说道,“我先把你妈妈送出去,然后我再带上手铐行不行?”
杜达身子晃了一下,整个人动凳子上溜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但是他还是看着龚道阳笑了一下,“那我先点着打火机,你在拖出去这个累赘,你觉的怎么样?说啊。”
看着杜达猛晃了一下的手,龚道阳赶紧的拿起身边的手铐,“别激动,别激动,我拷。”
而此时他也看的清楚,杜达虽然说话很清晰,也很有力度,但是他的眼睛完全成了血红色,脖子上的血管更是一根根的爆了起来。
拷好自己,龚道阳举着手给杜达看,“你看,我现在已经拷上了,我现在把你妈妈拖出去可以吧?”
说话的同时,龚道阳蹲着身子,往杜达两人的身边小挪了几步。
他不敢站起来,怕屋子上部的煤气,会直接把他憋晕。
杜达却笑了一下,“傻逼,你真以为我要钱啊。”
龚道阳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我得了膀胱癌,我现在就穿着纸尿裤,所以我现在有没有钱,都会死啊,而且我也想死。”杜达咧着嘴笑了。
艹艹艹。
龚道阳心里直接把戒毒所的人骂翻了天,怪不得把这小子放出来了,原来这小子马上要死了。
可tm的倒是给自己通知一声啊,这帮gou日的,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居然也没有说这个事情。
可就是缺少这样的情报,自己所有的判断都错了。
看着咧嘴笑的杜达,龚道阳心脏狂跳,但还是努力的安抚到,“你不要想不开,现在医学很发达,我们肯定能找到治疗你的办法。
我们出去,我帮你找最好的医生,怎么样?
对了,杜衡你知道吧?”
杜达咧着嘴笑了一下,“知道,上学老被我们欺负的怂包。”
“你知道就好,他能治疗癌症,我去找他,让他帮你治。”龚道阳急声的说道。
“嘿嘿,嘿嘿嘿,我刚才还没说完,我还有肾衰竭,医生说除了换肾没有其他办法。”杜达说着又嘿嘿嘿的笑了起来,“我本来想着拉这个老不死的一起走,省的我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受罪。”
突然,杜达身子晃了一下,举着打火机的手也无力的往下垂,龚道阳察觉到了机会,刚想起身扑过去,却不料杜达又猛的稳住了手。
“嘿嘿,怎么,想夺打火机?”
杜达又往下躺了一下,把打火机拿到了自己的身边,两个手握住了打火机,“本来想着拉杜成国这老头一起的,但是这老头跑得快,没抓住。
嘿嘿嘿,没想到啊,你这个sha逼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一换二,还是个所长,我不亏。”
龚道阳心里慌了,而且吸入的煤气过多,让他脑子忍不住的发晕发胀,太阳穴更是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现在杜达的妈妈趴在他的脚边,不知生死,龚道阳便心生退意,可身子刚一动,杜达就说到,“别动,你要是动一下我就按,看是打火机着的速度快,还是你跑的速度快。”
龚道阳看了一眼身后两米远的门,再看看离自己一米的杜达,便放弃了跑出去的念头,“杜达,我说的是真的,杜衡真的能治疗癌症,他都因为这个获奖了,今天还上新闻了。
你不信可以拿出你的手机搜,上面就能搜的到,我没有骗你。”
杜达的头往前栽了一下,但立马又控制住了,“你别骗我,你想骗我拿手机,然后抢我的打火机,或者想跑出去。
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我啊,就想和你说说话。”
龚道阳也甩了一下脑袋,赶紧的说道,“你说,我听着呢。”
杜达又嘿嘿嘿的笑了起来,“上次,我让你跪下来求我,因为我抓的是我妈,所以那你很硬气,你不跪。
现在,我让你跪下来,求我。
你只要跪下求我,我就放了你。
跪啊,跪了我就放你走。
嘿嘿,嘿嘿嘿。”
龚道阳感觉自己的眼球都开始憋得慌,手脚开始发麻。
他知道,这是吸入煤气过多的表现。
既然自己都开始手脚发麻了,那在煤气罐跟前,待了这么长时间的杜达,肯定比自己更严重。
那。。。。。
“好,我跪。”
龚道阳赤眼瞪着杜达,缓缓的站起身,做出了要跪的姿势。
在杜达又笑出声的时候,龚道阳直接扑了上去。
602 没有求生意志
龚道阳的合身扑上,杜达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意外。
他再一次在微笑中,举起了手中的打火机,然后大拇指用劲按了下去,“我就知道你会上来,一起死吧,我不亏的。”
可是当他说完的刹那,他坚定又癫狂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了慌乱。
就那小小的按键,平时只需要微微一用力,就能发出“咯噔”一声,然后冒出小火苗,但是现在,他的大拇指,居然按——不——下——去。
长时间的吸入煤气,他虽然还能保持清醒,但是身体却已经开始出现无力,不受控制,而他在癫狂的情绪支配下,并没有太过在意。
一个小小的打火机按键,不应该成为阻止自己的关键。
他慌了,看着已经扑过来的龚道阳,他想用两只手一起按,两只手一起按,肯定能按下去。
但是,事情再一次超出了他的预计,他的胳膊也已经变的无力、移动迟缓。
杜达慌了,也急了。
他要死,他要拉着这两人一起死。
但是越紧张,手上越没有力气,还待再按一次,龚道阳已经扑到了身上,手中的打火机再也拿捏不住,“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龚道阳看到打火机掉地,心中就是猛然一喜,压到杜达身上的同时,带着手铐的双手也握住了杜达的一只手。
本想用擒拿拧住,但是当用力的时候,发现自己也已经是全身发软,而且加之刚才用力太猛,猛吸了两口,眼前更是阵阵发黑。
再看杜达又摸索着要去拿打火机,龚道阳不得以,只能放弃控制胳膊,改为抱住杜达,再次鼓劲猛的往侧面滚了一下。
却不想远离了打火机,离煤气罐却更近了。
而这突然的发力,让他全身立马一软,脑海中就像是有大锤在来回摔打,眼前发黑不说,耳朵里也是不停的开始嗡嗡响。
感受着怀里不断挣扎的杜达,龚道阳终于大喊出声,“快进来,我控制住了,快进来。”
一边喊,一边用肢体下意识的箍死了怀里的杜达。
“咔”
房间门口一道亮光闪过,龚道阳认得,进来的是村医杜飞,然后眼前再次一黑,脑袋中也归于了寂静。
“小婶,小婶。”
听到喊声的第一时间,杜飞便拉开了门冲了进来,而屋里浓重的煤气,却让他整个人往后仰了一下,差点就一口气闭过去。
再次调整后,杜飞弯下了腰,赶紧的到了杜达妈妈的身边,顾不上看人怎么样,憋住一口气,抱着就往外跑。
将杜达妈妈放到院子里,杜飞直接转头又冲了进去,而此时杜飞的老子,还有村主任两人,使劲的想要拉开龚道阳和杜达,却根本就打不开龚道阳锁死的肢体。
杜飞见状,伸手拉住杜达和龚道阳的脚踝,使劲的往外拉,而他老子和村主任也反应过来,不在强求分开两人,一起帮着往后拖。
三人合力拖到院子里,杜飞老子赶紧的扑倒三人身边开始检查,而杜飞却强忍着发晕恶心,再一次的冲了进去,关掉了一直在跑气的煤气罐。
当他再次出来的时候,扶着院子里的果树,开始不停的干呕。
呃逆感让他感觉胃都快翻出来了,但却除了一点点的酸水,什么都没吐出来。
等到呃逆感退下去,杜飞觉得自己已经快扶不住树了,眼睛前面全是金色的星星闪啊闪。
但是没等他喘匀气,身后的他老子就叫了起来,“小飞,快来看看,快点。”
杜飞赶紧深吸一口气,然后全身鼓劲跑了过来。
气若游丝。
杜飞是第一次见到什么是气若游丝。
除了龚道阳呼吸还算粗壮,杜达和他妈妈,都是在断气的边缘徘徊。
“抬车上,送医院,煤气中毒。”
只一眼,杜飞就知道杜达和杜达妈妈的情况,不是他能处理的了的。
。。。。。。
星光初起
龚道阳悠悠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的俏丽面容,只是微微恍惚,他便伸手抹去了女人眼角的泪水,“哭什么嘛,我又没死。”
这不说还好,王珍珍只是低声的抽泣,突然听到龚道阳的声音,王珍珍再也绷不住,嚎着嗓子就哭了出来,“你吓死我了。”
龚道阳刚刚清醒,脑子也还算清楚,被王珍珍这一嗓子哭的有点懵,一边伸手擦媳妇脸上的泪水,一脸轻声安慰,“别哭,这不没事嘛。”
随即转头看了一下周围,只见柳恭、黄指导员、老胡都在身边,“老黄,杜达和他妈怎么样了?”
黄指导员往前一步,“杜达肾衰竭,没送到医院就死了;他妈妈现在还在市一院抢。。。”
话没说完,黄指导员的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名字,他只能停下说话,先接电话,“嗯。。。好。。。你做好后续工作。”
挂掉电话后,黄指导员看向龚道阳,“刚小张来电话,杜达妈妈抢救无效,也死了。”
龚道阳擦眼泪的手僵住了,“杜达身体有问题,死了我能理解,可是他妈妈应该不至于救不活吧?”
黄指导员叹口气,“根据小张转述抢救医生的话,杜达妈妈从抢救之初开始,就没有什么求生意志,所以,医生也尽力了。”
求生意志?
一个人居然没有求生意志?
这是多么可笑而又荒唐的一件事情。
但是放到杜达妈妈身上,却又让人觉得合情合理。
“哎。”
龚道阳叹口气,再次看向了王珍珍,柔声说道,“别哭了,我没事。”
此时余海廷走了进来,给龚道阳做完检查之后说道,“今天晚上再输一瓶液体,明天早上再检查一下,要是没有其他情况,龚所就能出院了,这两天回家休息就好。”
说着看向王珍珍,“王会计,你明天休息吧,照顾一天龚所长。”
王珍珍赶紧的摸了一把眼泪,看着余海廷不好意思的说道,“余院,我这今天才刚上班就休息,影响不好,我还是上班吧,让他自己在家一个人休息就行。”
余海廷笑了笑,“龚所为了群众生命健康受伤,你作为家属照顾,怎么就影响不好了?
放心休息,好好照顾龚所,这是院里所有领导一致的意见。”
余海廷说完,也不等王珍珍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而黄指导员也说道,“龚所,你这清醒就好了,所里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我会处理好的。”
说完,也带着柳恭等人走了,只留下他们两口子在病房。
龚道阳伸手握住王珍珍的手,“行了,别哭了,你才出月子多长时间啊,这么流眼泪对眼睛不好。”
王珍珍也是反手紧握龚道阳的手掌,“你吓死我了知道吗?
你知道你昏迷多长时间吗?
四个半小时啊,谁家煤气中毒昏迷这么长时间。
而且那个叫什么杜达的,走半道人就没了,而你又醒不过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王珍珍说着,眼泪又不争气的留了下来,“怪我乌鸦嘴,我要是早上不说那话,你就不会出事了。”
看着王珍珍自责的样子,龚道阳赶紧说道,“胡说什么呢,我做的是我的工作,我的工作就是这样,下一秒发生什么,都是不可预料的事情,和你可没有一点点的关系。”
龚道阳心疼的看着自己媳妇,赶紧的转移话题说道,“对了,现在几点了?”
“九点多快十点了。”王珍珍看了一下时间,“怎么了?”
“都十点了啊,你赶紧先回家吧,孩子都在家等你呢。”看着王珍珍要说什么,龚道阳赶紧说道,“我这边就你放心吧,卫生院的都认识我,实在不行我找个同事过来陪我一样的。
你身体现在还没有恢复,孩子也一天没见你了,晚上再看不见你,会哭闹的。
乖,听话,你先回去,明天早上我就回来了。”
王珍珍摇摇头,“我给妈打电话了,妈说她能行的。”
龚道阳慌了一下,赶紧说道,“你给妈说我的事情了?”
“没有,我没那么傻。”王珍珍嗔怪的瞪了龚道阳一眼,“我给妈说我攒的工作有点多,今天晚上加个班,而且有你陪着我,妈就同意了。”
龚道阳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妈有心脏病,别吓着她。”
王珍珍瞪着龚道阳说道,“你怕吓着妈,就没怕吓着我吗?”
“怎么可能,我的媳妇可是超人,这样的小事情,怎么可能吓到你,你可是我最强大的后盾。”
“就你会说话。”
王珍珍轻轻的拍了一下龚道阳,脸上终于有点了一点点的笑容。
到了第二天,余海廷早早的就到了龚道阳的病房,又是一番检查后,便让龚道阳直接回家休息。
龚道阳自己也感觉没什么事了,当然也不废话,直接就想回派出所。
但是刚到派出所,就被黄指导员又给强硬的推了出来,说什么都要让他回家休息两天。
而王珍珍也不同意他直接上班,硬是把他拉上了车。
龚道阳看着开车的王珍珍,看着自家媳妇略微有点苍白的脸颊,突然说道,“媳妇,今天咱们都休息,孩子也有妈看,要不我们去逛逛,过过二人世界?”
603 你别开玩笑
王珍珍很少开车,所以现在的她有点紧张,听到龚道阳的问话,她也是没敢回头,认真的看着前方,小心的驾驶着汽车,只是嘴里问了一句,“去干吗?你不是一直不愿意陪我逛街吗?”
龚道阳往后靠了一下,眼神定定的看着自己媳妇的侧颜,“这会去爬个山,中午吃个大餐,下午陪你逛逛街,给你买点化妆品和营养品。
媳妇,你觉得我这个安排怎么样?”
王珍珍转头了看了一眼龚道阳,然后立马看向了前方,“诶,难道昨天的煤气让你开窍了?
以前的你,可是一个不解风情的老男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龚道阳直接垮了脸,“好好说话,你男人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怎么就成了老男人了。”
“不要脸。”
“你就说去不去。”
“去。”
龚道阳舒服的往后又靠了一下,他觉得脑子还是有点蒙,不太舒服。
一早上的时间,两人过得非常开心。
王珍珍的身体,现在还坚持不住这么高强度的爬山,被龚道阳背在身上的时候,她的脸上更是挂满了笑容。
下山的时候,两人找了一处凸起的地方,居高临下的欣赏着金州的车水马龙,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过的惬意时刻。
“老公,以后我们每个月都给自己放个假,带着孩子,带着父母爬爬山,放松一下好不好?”
王珍珍突生感慨,轻声的询问身旁的龚道阳。
甚至在说话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已经想到了下次全家出游时的画面,想到了孩子嬉笑,老人絮叨的画面。
只是她说完之后,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龚道阳的回话。
“嘿,老公,你想什么呢,我说的你觉得怎么样?”
王珍珍伸手拨了一下龚道阳,“我们之前活的太累了,我现在也不求你当多大的官,陪着我,陪着孩子,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龚道阳被王珍珍拨的转过身,不过他此时的眼神有点无神,甚至有点呆呆的模样,就那么盯着王珍珍。
王珍珍回头看了一眼龚道阳,视线相对的时候,她的心猛的攥在了一起。
龚道阳那空洞无物的眼神,让她全身打了个冷战。
“老公,你怎么了?老公,你别吓我。”
王珍珍伸手抓住了龚道阳的胳膊,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丝的颤抖。
而龚道阳被王珍珍抓住胳膊,突然回过神,眼睛里有了亮光,疑惑的看着眼前害怕的王珍珍,“怎么了媳妇?”
“你刚怎么了?”王珍珍死死的抓着龚道阳,深怕他突然又变成刚才那副样子。
龚道阳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不知道王珍珍在问什么,但是他也想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
随即轻轻摇头,“没事,应该是出神了。”
王珍珍小心的问道,“你真的没事?”
龚道阳笑了下,有转身把王珍珍背了起来,“我能有什么事,你别胡思乱想了。”
感受着身前的温热,王珍珍也放下了刚才的疑惑,只是觉得自己想多了,笑着继续问起了刚才的问题。
一路上,再一次的响起了两人的欢声笑语,还有对以后生活的美好畅想。
到了山下,龚道阳主动坐上了驾驶位,开车往自己预定的餐厅而去,他今天就是要和王珍珍,好好过过二人世界。
“滴”
“滴”
“滴~~~~~~~”
王珍珍疑惑的碰了一下龚道阳,“老公,开车啊,你在想什么?”看着已经亮起的绿灯,王珍珍出声催促了一下龚道阳。
“哦。”龚道阳如梦初醒,一脚油门蹿了出去,也远离了身后不断想起的汽笛声。
但是这一次,王珍珍却上了心,认真的看着开车的龚道阳。
龚道阳斜了一眼王珍珍,笑问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王珍珍也符合的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今天好帅。”
“你这是犯花痴了?”龚道阳嬉笑一声,“不过只能对我一个人犯花痴哦。”
“嗯,那是当然。”
王珍珍看着还能油腔滑调的龚道阳,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再一次放下了提起的心。
到了餐厅里,龚道阳非常绅士的为王珍珍拉开了座位,“这是小衡给我说过的一家餐厅,说是东西特别好吃。”
伸手叫过服务员,拿了菜单递给王珍珍,“看看,想吃什么自己点。”
王珍珍笑的很甜,很开心,但是翻开菜单看了一眼,赶紧小声的对龚道阳说道,“老公,这里的菜好贵啊。
一道黄河大鲤鱼688元,这也太贵了。”
龚道阳豪气的摆摆手,“不贵,今天放开了点,老公请客。”
“还是算了吧,吃这一顿,我得心疼好多天。”王珍珍看着菜单打起了退堂鼓。
龚道阳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点吧,小衡说了,这边他有会员卡,可以打六折。”
“这样不好吧?这不是给小衡欠人情嘛。”
“你就放心的点吧,这里的老板巴不得欠一点小衡的人情呢。”
说着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想吃什么你自己点,我去上个厕所。”说完,龚道阳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去往了厕所。
上厕所,洗手,出卫生间。
可是刚到了大厅里,龚道阳却愣住了,眼神中尽是迷茫。
我在哪?我是干嘛来的?
龚道阳疑惑的看着四周,但就是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到的这地方。
对了,杜达要点煤气罐子,要炸死他妈。
对,我要救人的,我要抓杜达,可我在这干吗呢?
龚道阳眼神中迷茫更重,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走了。
“先生,有什么要帮助的吗?”
看着龚道阳站在厕所门口发呆,挡住了进出的客人,餐厅的服务员走上前,轻声的询问。
龚道阳眼睛眨巴几下,疑惑的看着眼前的服务员,“这是哪里?”
服务员愣了一下,但还是认真的回答道,“是xx餐厅,您是6号桌的客人,您爱人正在那边点餐。”
龚道阳眉头一皱,“餐厅?吃饭?我爱人?”
龚道阳努力的回想,但是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服务员看着皱眉迷茫的龚道阳,心里是一阵阵的忐忑,但是出于职业操守,他还是说道,“先生,我带您过去。”
龚道阳没有有拒绝,跟着服务员走到了桌子边上。
“先生,这就是您的位置。”服务员指了一下座位,再次看了一下龚道阳后,便慢慢的退了回去。
王珍珍看着龚道阳回来了,把菜单往龚道阳身边推了一下,一脸纠结的说道,“老公,还是你来点吧。
每道菜都特别贵,我根本不会点,还是你来点吧,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可是龚道阳却没有接王珍珍的话,而是往后退了一步,疑惑的指了下王珍珍,又指了下自己,“你叫我什么?”
王珍珍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龚道阳,“老公啊,我还能叫你什么,赶紧坐下点菜,你找的这店也太贵了。”
“对不起,我爱人是王珍珍,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龚道阳摇摇头,说完就要转身就走。
王珍珍猛的站了起来,之前不好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老公,你别开玩笑,我就是王珍珍啊。”
龚道阳眼神空洞了一下,“对不起,我没功夫和你玩游戏,我还有任务,再见。”
“龚道阳。”王珍珍大声的喊了出来,丝毫不管周围人诧异的眼神,“龚道阳,你别吓我。”
龚道阳回过头,眼中的疑惑更重,“女士,我没有吓你。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老公,而且我现在有紧急任务。”
说完之后,龚道阳就要转身离开。
可是刚刚转身,他的身子也往前倾了出去,但是他的双腿,却像是焊死在了地上,根本没有转动,也没有抬起来,随后“扑通”一声,直接栽倒在地上。
甚至脑袋磕到地上,还往上弹了一下。
“老公。”
王珍珍吓坏了,惊叫着冲了过来,一把就搂起了地上的龚道阳,带着一丝哭腔喊道,“老公,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可是任凭她怎么喊,怎么摇,龚道阳就是没反应。
这是刚才的服务员已经跑了过来,“女士,要帮你打120吗?”
“打,快打,我老公是警察,昨天救人受伤了,煤气中毒,呜呜呜呜~~”
王珍珍这时已经快崩溃了,搂着怀里的龚道阳手足无措。
就在哭的时候,龚道阳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无神的看着哭泣的王珍珍。
这时,其他服务员也赶了过来,蹲下身子看着眼前的两人,“这位先生,您没事吧?”
话音刚落下,龚道阳却猛的一个使劲,从王珍珍的怀里翻了出来,抓过服务员就压在了身下,“快来人,我已经控制住。。。控制住。。。”
龚道阳突然愣愣的看着身下的服务员,他想不起来他要干什么,他又要控制谁。
身下的服务员吓蒙了,看着龚道阳走神,一把掀开龚道阳,连滚带爬的窜了出来,然后一脸惊恐的看着龚道阳。
王珍珍心里害怕的不行,跪着往前窜了两步,抓住龚道阳的胳膊哭着说道,“老公,老公,你说话啊,你怎么了?”
604 放心我能治
王珍珍很无助,除了会喊个‘老公你别吓我’,脑袋里已经变的空空如也。
她是在医疗机构上班,可她干了十来年的财务,当事情真正发生在她身上的时候,她还是和普通一样,那么的无助,那么的恐慌。
此时餐厅的其他人,见到龚道阳是有攻击性的时候,一个个的都往后退了过去,并没有上前帮助,只是站在外圈,远远的指着龚道阳和王珍珍指指点点,深怕龚道阳会突然袭击他们。
好在最后还是餐厅的经理,还有服务员战战兢兢的上前,帮着王珍珍把龚道阳扶了起来,安置在了凳子上,没有让两人继续的蹲坐在地面上。
而龚道阳在经过刚才的发疯后,整个人又陷入到了迷茫发呆之中,眼神空洞无物,表情呆滞,一会看看周围,一会看看前面的哭泣的王珍珍。
他在努力的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但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他都听不明白眼前的女人是谁。
大脑好像拧错了发条,想天想地,想山想水,想周围的人为什么看着自己,想外面的汽笛声是什么声音。
但是每一个想法,都是只在脑海里过三秒,然后自动跳到下一个画面。
而他的记忆,也变的和鱼一样,看过就忘,没有留下一丝的涟漪。
人,呆了!
王珍珍在经过短暂的无助后,终于想起了打电话,给自己的叔伯兄弟打,给卫生院的余海廷打,给派出所的黄指导员打,自己的好朋友打,打了一圈,却始终没敢给自己的公公婆婆,自己的爸爸妈妈打。
餐厅的位置很好,救护车来的很快,龚道阳被送走的速度更快。
好在周围虽然忙碌,但是龚道阳一直是在发呆的状态,并没有出现反抗的动作,任由赶来的医护摆弄他。
而就是这样安静的人,却刚刚送到医院,便又一次的自动昏迷了过去。
等到再次清醒,却已经是半天一夜之后的事情,但是醒来后,得到结果,却更是让王珍珍绝望。
双腿僵硬,不能活动,神智不清,不识家人,丧失记忆。
时而狂呼乱叫,时而木呆不语。
诊断:严重的意识障碍,智能减退症状群。
说的简单点,就是煤气中毒精神病。
听到这个结果,王珍珍瘫坐在了椅子上,一时间也变成了发呆状。
而旁边一直陪同的余海廷,也是两眼发直。
他知道,这是他估计错误,误诊了。
如果,昨天早上清醒后,他没有放任龚道阳离开,而是按照最糟糕的情况预计,安排高压氧舱治疗,继续服用神经康复药物,营养神经药物的治疗,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但是告知的大夫好像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轻声说道,“一般情况下,煤气中毒造成的神经损害,都是迟发性的伤害,患者在这个过程中,好好休息,自己就能恢复。
如果出现头晕、头痛,意识不清,意识障碍等问题,再做对应治疗也完全来得及。
但是像这个患者发病这么快的,是谁也不能预料的。”
黄指导员不想听这些屁话,他盯着医生问道,“医生,这个病能治的好吧?”
医生沉吟了一下,“只要是能够稳定的恢复,一般都是能有好的改善。”
“好的改善?”黄指导员神情严肃的看着眼前的医生,“这是什么意思?”
“患者发病速度太快,要想彻底恢复的话是比较困难的,但是我们会尽全力;而且按照以往的经验,患者以后的生活不会受到影响。”
黄指导员不说话了,沉默的看着病床上呆呆的龚道阳。
而医生见没人说话了,便转身走出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了患者家属。
但是医生出去了,病房里的众人却找不到说的话,一个个相顾无言。
王珍珍的家里人围在她的身边,轻声的安慰着她,看着她的状态,在场的所有人都害怕王珍珍会步了龚道阳的后程。
“珍珍,医生刚才不是说了,会恢复的,没事的。”
“就是,要不你先回家休息,家里还有两个宝宝等着你呢。”
“回去吧,这边有我们在呢,没事的。”
王珍珍突然回过神,轻轻的摇了摇头,抓着龚道阳的手不松开。
这时余海廷突然说道,“杜院长还在卫生院的时候,就治疗好过王世源的媳妇,他媳妇可是遍寻名医都没有办法,病了好几年呢。
要不,我们找找杜院长试一试?”
听着余海廷的提议,王珍珍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对啊,她怎么把杜衡给忘了呢,杜衡不光治好了王世源的媳妇,还治好了她婶子,就是王淑秋的妈妈呢。
这两个都是非常严重的精神病,在杜衡的手里,却都让病人重见了光明,而且是彻底的痊愈。
“对对对,我让小衡来看看,他一定有办法的。”
王珍珍嘴里嘟囔着,赶紧的拿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周围的亲戚见王珍珍哭着打电话,好似找到了救星一般的样子,全都是一副茫然的眼神。
这里是金大二附院,金州最好的医院了,这里的医生都已经说了,要想彻底恢复的可能性不大。
难道这个杜院长,是什么地方的专家,比金大二附院的医生都厉害?
“嗯嗯嗯,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哪都不去。”王珍珍哭着挂上了电话,随后又是泪眼婆娑的看着龚道阳,“老公,小衡说了,他现在就回来,他回来你就没事了。”
龚道阳呆呆的看着周围的人,又看看抓着自己手的王珍珍,眼神中慢慢的带上了一丝丝的焦急。
而余海廷则一直关注着龚道阳的情况,此时也看出了龚道阳眼神中的慌乱急切,便赶紧的说道,“各位,要聊天到外面聊,给龚所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
有了余海廷的提醒,众人也发现了龚道阳眼神中的不对,一个个赶紧的退出了病房,独留王珍珍在病房,并把刚刚出去的医生又给叫了进来。
医生一看龚道阳慌乱的眼神,还有躁动乱晃的双手,没有犹豫,当即便安排人打了镇静剂,又对神经进行营养药的补充治疗。
众人看着再次归于平静的龚道阳,一个个的全都面含担忧,但是他们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等待在病房门口。
到了晚上十点,杜衡终于回到了金州,而和他一起回来的,只有武胜男,而且两人连行李都没有带,全部丢给了留在泉城的康志荣。
“老公,我们先回家还是先去医院?”刚坐上车,武胜男看着焦急的杜衡,轻声询问。
杜衡看着车窗外黑漆漆的夜空,缓缓说道,“待会你先回家吧,我自己去医院就好。”
“还是我陪你去吧。”武胜男看着杜衡担心的说道。
杜衡嘴角动了一下,伸手拍拍武胜男的手,“没事,你今天也累了一天,又连夜坐飞机回来,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武胜男反手握住杜衡的手,安慰着说道,“你也别太担心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想办法解决就好。
而且,这就是我们警察的工作,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杜衡看着情绪同样有点低沉的武胜男,轻轻笑了一下,“你老公是谁,肯定会有办法的。”
机场出租风驰电掣,但是金州的机场实在坑人,确实远的过分,坐车回金州市区,最起码小一个小时。
时间也是个怪物,不着急的时候,还没说两句话呢,滋溜一下就到了门口,感觉时间特别的快。
但是人一旦着急,都快急出风了,但是看了半天,才发现连机场高速都还没有走完。
好在半夜时分,金州终于到了不压车的时段,司机师傅也是发挥出了自己的水平,四十分钟不到,就把杜衡送到了金大二附院的楼下。
“宝宝,你先回去休息,我忙完就回来了。”杜衡对着车窗内的武胜男摇摇手,便转身往医院里面走去。
武胜男趴着车窗喊道,“老公,你也别太累了。”
“知道了。”
杜衡答应一声,却是头也没有回,快步的走进了医院。
此时的医院住院部,各楼层的护士已经早早的锁门,谢绝了所有的探望。
杜衡和王珍珍隔着一道门,却又彼此的看不见。
王珍珍此时终于盼来了杜衡,但却因为一道门,让她心急如焚,叫来了护士,任凭她好说歹说,护士就是不开门。
杜衡听门内要吵起来,赶忙出声劝阻了王珍珍,“姐,你别着急,我想想办法。”
和王珍珍说完,杜衡想了一下,还是掏出手机给李建卫打了过去,“。。。老师,大概情况就是这样,您看能不能找个人,让我进去看看。”
电话那头的李建卫已经休息了,被杜衡的一个电话搞得有点懵逼,听杜衡说了半天,他才清醒过来,但是杜衡之前说了个什么,却没有听清楚。
“你回来了?”李建卫迷迷糊糊的问道。
“嗯,我刚回来,我一朋友救人被诊断为煤气中毒精神病,现在住在金大二附院神内科,您认识这边的主任或是谁吗,我想进去看看。”
“小事,等我打个电话。”
“谢谢老师。”
挂掉电话,没五分钟,紧闭的病区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脸色臭的像是吃了两斤屎一样的护士。
“进来吧,看完了早点走。”
杜衡冷眼看了一下这个护士,这要是自己医院的护士,这个月的奖金她别想要了。
但终归不是自己的地盘,杜衡轻哼一声,走向了在门口处等待的王珍珍。
王珍珍也是看到了杜衡,待到杜衡走进身边,她便一把抓住了杜衡,“小衡,你龚哥他。。。他。。。”
话没说几个字,却是已经哽咽的压住了后面要说的话。
杜衡轻吸一口气,“姐,别哭,我先去看看龚哥我们再说。”
“好,你来了,我也就。。放心了。”王珍珍一手抓着杜衡的胳膊,一手不住的抹着眼泪。
待得两人离开,手里拿着钥匙的护士对着两人翻个白眼,“装模作样。”
杜衡和王珍珍走进病房,看着熟睡的龚道阳,杜衡轻声问道,“姐,龚哥这是睡着了?”
王珍珍心疼的看着熟睡的龚道阳,听到杜衡的问话,却是轻轻摇头,“不是的,你龚哥只要清醒,就会大吵大闹,情绪比较激动,这里的医生就会给打一针镇定剂。
中午的时候打了一针,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又给打了一针,说是晚上让好好休息一下。”
杜衡了然的点点头,然后不在说什么,只是坐到龚道阳的身边,开始仔细的做检查。
滑大搏指,舌尖赤,苔黄厚腻。
滑脉为阳,多主痰液,舌尖赤,心火旺。
杜衡沉默坐于一旁,而王珍珍也不敢出声打扰。
好半晌,杜衡终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眼神中也是露出一抹精光。
龚道阳体气壮实,只是痰浊蒙蔽心窍,能治。
听着杜衡吐气出声,王珍珍小心的问道,“小衡,怎么样,能治好吗?”
杜衡对着王珍珍轻轻一笑,“放心吧姐,问题不大,我能治。”
王珍珍眼中亮光闪过,一抹惊喜悄然爬上脸颊,“小衡你可不能骗我,这里的医生说,要想完全恢复很困难。”
听着王珍珍的话,杜衡并没有因为质疑而生气,再次笑道,“姐,我什么水平你还不知道?
王世源的媳妇,积年呆病,遍访名医无效,还不是被我一剂治愈。”
说着呵呵一笑,“他们治不好的病,并不是说我也治不好,当然了,我治不好的病,他们却又能轻易治好。
所以,姐,你就安心吧,龚哥会没事的。”
王珍珍激动的手脚发颤,嘴里也是胡言乱语,“那你赶紧治,让他好起来,我们三天没回家了,家里老人都起疑心了。”
杜衡摇摇头,他能理解王珍珍的激动,“姐,别太激动了,这会都半夜了,而且这是在金大二附院,我要治疗龚哥,我还得和龚哥的主治医生商量。”
听到杜衡的话,王珍珍情绪略微的平复了一下,“是我太激动了,说了胡话。”
605 你没有资格
杜衡再次看了一眼床上的龚道阳,轻声说道,“姐,今天晚上就这样吧,明天早上我来和这边的医生说。”
王珍珍现在心里着急的不行,但是也知道现在时间不对,只能点头同意杜衡的方案,“行,都听你的。”
“姐,听说你这两天都没好好休息,你今天好好回家睡一觉,这里我帮你看着。”杜衡看着王珍珍憔悴的面容,忍不住的劝慰。
可是王珍珍却坚定的摇摇头,随即把目光看向了龚道阳,缓声说道,“不用了,你也累了一天了,你回家休息去吧,我能行。
而且我现在回去,我婆婆会怀疑的。”
说着又往旁边的陪护椅上指了一下,“你龚哥打了镇定剂,医生说今天晚上已经能睡个好觉,这边有躺椅,我可以在上面睡一会儿。”
杜衡见王珍珍态度坚定,便也不再强求。
看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杜衡便再次安慰了一下王珍珍后,离开了病房。
回到家,武胜男并没有先睡,而是洗漱完之后在沙发上等着杜衡。
“老公,你朋友怎么样了?”
杜衡是真的有点累了,还上拖鞋后边把自己直接扔进了沙发里,四肢直接躺平。
随后才有气无力的说道,“按照我的诊断,救回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武胜男很快的帮杜衡打来洗脚水,“我刚烧了热水,你洗个脚就睡吧。”说着又要帮杜衡脱袜子。
杜衡原本懒散的躺在沙发上,武胜男给他端来洗脚水时,他还没什么感觉,但是看着武胜男又要给他脱袜子洗脚,当即就一骨碌翻了起来。
然后赶紧把脚缩了一下,自己把袜子脱了下来,“别别别,我自己来就好。”
武胜男看着杜衡,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乐呵呵的说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特不习惯你这么伺候,浑身不自在。”说这话的功夫,把脚放到了热水里,舒服的直哼哼。
哼哼了两声,杜衡对武胜男说道,“行了宝宝,你先去睡吧,跟着我跑了一天,还从最东边跑了回来,也累坏了。”
武胜男真累的不行,听到杜衡这么说,便站起了身,“那你自己把洗脚水倒了,早点睡。”
“嗯,好的,你不操心我了,你去睡吧。”
武胜男进去后,杜衡舒服的躺在了沙发上,只是没躺几分钟,又拿出电话打了出去。
“小康,你睡了吗?”
“院长,我还没睡呢,怎么了?”
“鲁齐医院那边的手续都办好了吗?”
随即就听电话那头传来沙沙沙的声音,“差不多办完了,明天再去盖个章就行了。
只是张德文先生说有点遗憾,没有和你好好交流一下。”
杜衡听着康志荣的汇报,也是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明天去的时候,替我给张德文先生道个歉。
算了,你还是要一下张德文先生的联系方式,我亲自给张老打电话吧。”
“好的院长,明天我会办好的。”康志荣说着微微停顿一下,然后接着说道,“院长,今天那个神内的何主任来找你了,说是要和你谈个项目,我应该怎么办?”
杜衡微微沉吟。
他不知道何主任想到什么能折中的办法,反正他是想不到自己治疗中风的方法,有什么地方能和西医挂上钩的。
想了一下后说道,“明天你去办手续的时候,去何主任那边替我说声告辞。
如果何主任还要说这件事情,那你就听听,实在不行给我打电话,我和何主任聊也行;如果何主任不提这件事情了,那也就当没发生过。”
听着杜衡的安排,康志荣猛的犹豫了一下,讷讷道,“院长,我能行吗?”
“你是我的助理,怎么就不能行了?放心去弄吧。”
“那我试一试。”康志荣的语气中,还是有点不自信。
杜衡没再说这件事情,而是转了话题说道,“医院这边弄完了,还得麻烦你跑一趟绿岛,我会给你个地址,那边有点我私人的事情,你帮我处理一下。”
“好的院长,我知道了,记得把地址发给我就行。”
挂掉电话,杜衡拿着手机静静的思考。
原本是躲人情出去的,现在却突然被叫了回来,那么小组整合的事情,自己就不能不出面了。
而且这段时间,杜衡自己也受够了这件事情的磨磨唧唧,既然回来了,那就不准备墨迹了。
脑中思索着回来后的麻烦事,一直到洗脚水凉了,他才缓缓的开始收拾,准备睡觉。
第二天一早,杜衡就早早的起床,去看望龚道阳。
而他刚到的时候,医院的查房也刚刚到龚道阳的病房。
看着坐在床上呆呆的龚道阳,金大二附院的神内主任问主治医生,“郑医生,这个患者你的后续治疗什么?”
“我今天给安排了一次高压氧舱,先看看恢复的效果怎么样,然后再根据实际情况,来安排后续的治疗。”
主任点了点头,“患者发病快,情况比较严重,你在做治疗方案的时候,一定要仔细一点。”
郑医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跟着便要离开病房。
杜衡赶紧出声,“郑医生你好,我是市妇幼的杜衡,关于病人的治疗,我有点想法和你讨论一下。”
郑医生回头看了一眼杜衡。
市妇幼的杜衡,好简单的介绍。
你很有名吗?
但是我没听说过啊。
上下打量一下杜衡,非常平静的说道,“杜医生是吧,病人该怎么治疗,我们有成熟的方案,也有我们主任替我们把关。”
一句话,直接给杜衡碰了一个软钉子,把后面要说的,全部都给憋了回去。
但是想到是为了龚道阳,杜衡还是缓了一口气后,平静的说道,“郑医生,我是一名中医,我呢对这个病也有点想法,我们可以讨论一下,这样对病人也好,你说是不是?”
“中医?”郑医生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升起一抹轻笑,“中医能治疗精神病?”
说着还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杜医生,我们科室是纯西医的科室,所以我们不需要中医。”
杜衡突然变得火大。
自己在金州的几个大医院也转过,到首都,到东山,比这里更大的医院也去过,但却从来没有遇到过,敢于这么明目张胆的看不起中医的人。
而且这个人还是医生!
杜衡深吸一口气,压住了自己第一次想要发火骂人的情绪,“郑医生是吧,不说我是中医的事情,但是我作为患者的家属、朋友,想要和你聊聊患者的情况,这总可以吧?”
郑医生看着杜衡再次摇摇头,“不好意思,我这边还有其他病人,等我忙完,你想听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但是,要是谈患者应该怎么治疗,请你不要质疑我的专业。
所以,如果是谈这个事情,那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杜衡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冷笑出声,“你的专业?你的专业就是让患者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
而我可以让患者痊愈的方法,你却嗤之以鼻,这就是你说的专业?”
“痊愈?”郑医生听到了身后主任的咳嗽声,“杜医生是吧,这位患者是我的病人,该怎么治疗,是我的事情。
如果你是家属想要陪伴,那你随便,如果是和我吵架,那不好意思,我没时间。”
说完,郑医生便要转身离去。
杜衡怒极,沉声道,“郑医生,难道你连我的诊断和想法,听都不愿意听一下?”
郑医生再次转头,“对不起,我不是看不起中医,我也不会否定中医,中医确实可以治疗一些疾病,但是整体来说,它更适合当做养生医学,而不是治病救人的临床医学。
所以,你说能你治愈患者,我不信。
而且,我的病人,我不喜欢别人插手。”
杜衡深吸一口气,“我不想和你讨论中医是否能救人,我只是想和你讨论一下中医治疗患者的可能性。”
“没兴趣,我不会拿我的病人,去给你做实验。”
“即便能让病人痊愈,你也没兴趣?”
“是否痊愈,你说了不算。”
“如果我要给患者用药呢?”
“这里我说了算,你要敢用药,我就报警。”
杜衡深吸一口气,对于这种食古不化的人,他已经无话可说,“那我们出院。”
“胡闹。”郑医生大怒,迈出去的脚也收了回来。
杜衡却是轻笑一声,“胡闹?什么是胡闹?
把病人交个你,让你一个方法一个方法试?即便到现在你已经确定,用你的方法不能使患者痊愈,你也固执的不愿意采纳别的办法?”
说话的杜衡突然就冷了脸,“我看你才是胡闹,你这是拿病人的健康,来维护你自己的虚荣心,来展现你那可怜的权威性。
你还不相信中医,你认为中医是养生医学?
就是你们医院的院长,也不敢在我面前说这个话。
你算什么东西,还当上大尾巴狼了,否定老祖宗的东西,你否定了一个彻底。
你见过中医治病吗?
你有什么资格给中医下定义?
可笑至极。”
随即转头看向了王珍珍,“姐,出院。”
王珍珍没有犹豫,直接点头答应下来,伸手从床头拿过东西,便要离开病房,而旁边早早就赶来的柳恭,却是直接伸手,“嫂子,东西给我,我去给所长办理出院。”
“咳咳,咳咳。”门外的神内主任突然咳嗽两声,然后慢慢的走了进来,拦住了要出去办手续的柳恭,“大家不要生气,有话好好说。”
说完又看向了杜衡,“这位小医生也不要生气嘛,你可能理解错了我们郑医生的话。而且你也不要冲动,毕竟我们科是省内最好的科室,你这么冲动会耽误患者治疗的。”
杜衡嘴角挂起了一抹讥笑,“这位主任,别当老好人,还有,别叫我小医生,东山鲁齐神内的何主任,都不敢叫我一声小医生,说真的,你不够资格。
而且我觉得你很虚伪,所以你更不够资格。”
说完,杜衡看向了柳恭,“老柳,马上去办手续,我通知我们医院来接。”
“好。”柳恭答应的相当快捷。
杜衡不停,也丝毫不看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虚伪主任,当即打电话给了李建卫,“老师,我记得和我们谈合作的,有金大二附院的中医科是吧?告诉他们,和他们合作取消了。
。。。。。为什么?因为他们的水平太菜,连他们医院的医生都说,他们只能当个营养调理师。
。。。。。是的,现在就通知。”
说完,杜衡再一次的看向了眼前的主任和郑医生,“还有一点要说明白,在金州,在省内,神内最好的不是你们,是省一,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你们,只是医院整体性比较好而已。”
杜衡说完,便不再看他们,而是转身帮着王珍珍开始收拾龚道阳的东西。
606 杜衡这么膨胀吗
郑医生和自己的主任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中是满满的不可思议,但是杜衡气势太盛,他两一时间居然搭不上话了。
因为杜衡说的没错,金大二附院整体确实是金州最好的医院,但是单论神内,他们和省一是有差距的。
如果再说到精神方面的治疗,他们更是给市三院,这家专门的精神病医院提鞋都不配。
而这时王珍珍的叔伯妯娌却纷纷的不满意了,看着杜衡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他们是真搞不懂,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为何敢对着金大二附院的医生发火。
更是不明白,王珍珍为何会这么的听这个年轻人的话,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出院’,王珍珍居然一点犹豫都没有的,直接拿东西办手续。
但是杜衡此时的气场一米八,他们也搞不清楚杜衡到底是何方神圣,便把矛头对准了王珍珍,“珍珍啊,这个你可不能冲动啊,道阳现在不能出院啊。”
“嫂子,我哥现在这种情况,你不能意气用事,这会耽搁我哥治疗的。”
“嫂子,金大二附院是最好的医院了,我们就听医生的话吧。”
家人纷纷上前劝阻王珍珍,但是王珍珍一点都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说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们不用劝我。
一个不能彻底治愈,一个能彻底治好,你们告诉我怎么选?”
随即用非常平静的眼神看了一眼,这些围着自己叽叽喳喳的亲戚,“你们知道小衡是谁吗?你们知道他有多厉害吗?
你们不知道,你们就只是看中了这个医院的名气。”
说着又转头开始收拾龚道阳的行李,“你们可能觉得老龚生活能自理就行,但是我不行。
他才三十七岁,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凭什么就要满足于生活自理?
他还有三个孩子要养,还有两个老人要养,你们能帮着养吗?”
王珍珍此时的语气非常的平静,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刚刚叽叽喳喳的亲戚,瞬间的就闭了嘴。
确实,他们以为很好的结果,对于王珍珍、龚道阳,还有他的家庭来说,只是一个最低的接受限度而已。
好?
从而何谈。
一时间,龚道阳的家里人全部看向了,那个被杜衡骂作虚伪的主任,而同一时间,一同查房的医生,也一起看向了他们的主任。
主任此时脸一阵青一阵红,脸颊上更是掀起了阵阵热浪。
大家期待着,期待着自己的主任能霸气侧漏,狠狠的教训一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可是真当主任开了口,却差点闪了他们的腰。
“杜院长,你也是金州有头有脸的名医,和郑医生就不要多计较,他也是刚才说错了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小人过,别放在心上。”
这位主任笑的有点尴尬,但还是装作没事人一样,笑着邀请杜衡,“杜院长,这样,我们到我办公室,咱们详谈患者的情况,你看如何?”
这些一出,别说是在场的医护和家属有点傻眼,就是杜衡自己也像是被喂了一坨屎。
转头看了看主任,又看了看郑医生,“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位主任是说错了吧,我今年刚三十,这位郑医生怎么看都有三十五六了吧,我怎么就大人,这位郑医生怎么就小人了?
而且就刚才郑医生评价中医的说法,我可不敢当大人。”
一句话又把郑医生说的面红耳赤。
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这位主任又开口了,居然还是带着微笑开的口,“杜院长哪里的话,你是省一的外聘副主任,又是千万粉丝的网红医生,更是科技进步二等奖的获得者,市妇幼保健院的院长。
不管从哪方面来讲,你都当得起。
小郑,快给杜院长道歉,让你口无遮拦,得罪人了吧。”
郑医生脸烧的不行,尤其是看着周围人的目光,他更是差点就一口气憋过去,一时之间,是道歉也不对,不道歉也不对。
但是杜衡却突然愣了一下,“你们知道我?”
主任呵呵一笑,当做没事人一般说道,“杜院长是我们身边的明星医生,这几天的杏林论坛上,更是对于杜院长在首都的事迹津津乐道。
和鲁齐国医大师学生的比试,更是成了网上的热议,虽然最后有点虎头蛇尾,但这更加的让杜院长你的声名远播,名气大涨啊。”
杜衡心里直接窝了一股火。
nnd,知道自己,那这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啊。
想通这一点,杜衡突然就笑了,“知道我还这么说,看来各位对我们中医的敌意很大啊,大到居然可以不在乎病人的健康了,很好,真的很好。
看来我有必要,和我们中医管理局的卓局长,好好说道说道了,他每年几百几千万投入的产业,在别人眼里只是个营养医学,那他这是瞎,有眼无珠啊,他的那点认识,居然还没有一个金大二附院的主治高。”
乖乖,这杜衡这么膨胀了吗?
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说卓局长有眼无珠,他就不怕被卓局长一巴掌拍死吗?
可是担心过杜衡后,郑医生和主任两人就傻眼了,杜衡这是明目张胆的造谣,他们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卓明德是不太能管着他们,但是自己医院的中医科被管着啊。
卓明德要是真的相信了杜衡的话,专心的收拾他们医院的中医科,他们能预料得到,他们会被中医科的同仁,还有院领导直接撕碎的。
主任当即说道,“杜院长你误会了,我们可从来没有这种想法。小郑,赶紧给杜院长道歉。”
杜衡却是直接抬手制止,“不敢,不用。”
说着便认真的看着郑医生问道,“你也认识我?”
郑医生脸色羞红,但还是点点头,“网络上千万粉丝的网红,走哪哪都有新闻,被叫做杜半神的神医,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我得罪过你?”
“没有。”
杜衡指了一下龚道阳,“我这哥哥得罪过你?”
郑医生当即瞪大了眼睛,怒视杜衡,这小子忒不是人,这是名目张德的给自己挖坑啊,“你什么意思,我和你的争执,与病人又什么关系?”
杜衡盯着郑医生说道,“既然你知道我,那你肯定就是知道我的水平如何。但是不论我用那个身份,想和你讨论一下病人的病情,你却都直接拒绝,这你是不是该给患者和家属一个解释?”
“我为什么要和你讨论?就凭你在网上那些视频吗?谁知道那是不是造假的。”郑医生梗着脖子说道。
杜衡一看郑医生的模样,再次失去了聊下去的欲望,虽然他知道,这并不是他们真实的理由。
不管是看不起中医,还是说看不起他,他都已经没有探究的欲望了,因为那没有意义。
而此时柳恭也走了进来,“老杜,龚所的费用已经全部结清,但是没有主治医生的同意,现在还不能办理出院。”
杜衡摇摇头,“不管了,他们会办理的,而且,他们还得给我龚哥,一个不让中医治疗的理由。”
说着便看向了郑医生,“希望别再用:你的患者你做主这句话,因为你做不了主,病人可以接受你的治疗,也可以拒绝你的治疗,患者更有选择何种治疗的权利。”
说完,便和王珍珍一左一右扶起了呆呆的龚道阳。
杜衡说的没错,一个医生对一个病人用什么样的治疗,病人都是有知情权的,有接受也有拒绝的权利。
同样,更是有出院不接受他们治疗的权利。
但是现在能让出去吗?
现在让走了,那就不是简单的服务意识的问题,是可以扩大到医疗事故上的,而且有杜衡这么一个懂行的人在,更不可能让他们走了。
主任赶忙拦住,“杜院长,你们不能走。”
杜衡看着主任的眼神闪了闪,“怎么,买卖东西有强买强卖,现在医院看病也得强买强卖,不让你们看,还不让走了?”
听着杜衡调侃的话,主任赶忙往后退了一步。
科主任这后退的一步,却给了郑医生说话的机会,“杜衡,患者现在出院,要是发生意外,你是要负全责的。”
“不劳您费心,让开。”
杜衡直接扶着龚道阳从他们身边穿过。
主任瞪了一眼郑医生,赶忙说道,“杜院长,合作的事情我们再谈谈。”
杜衡头都没回,“没什么可谈的。”
看着坚决离去的杜衡,主任回头恶狠狠的又瞪了一眼郑医生,“看你干的好事,好好想想怎么解释吧。”
说完,也不查房了,直接头也不回的回了办公室。
郑医生傻眼了,什么玩意啊,自己刚才说的时候,也没见你拦着我啊。
但是不管他心里怎么不愿意,杜衡这么不给面子,这么钢的做法,是他不曾想到的。
尤其是这当场翻脸,更是他没有预计到的事情。
杜衡走了,病人走了,周围看热闹的医护看了呆愣的郑医生一眼,然后也走了。
王珍珍的那些亲戚一看,拿着王珍珍没拿完的东西,也走了。
他们现在很麻,没想到刚刚那个年轻人这么厉害。
什么院长、什么千万粉丝、什么得奖的,反正全是听着就很牛逼的名头。
想想刚才几人在杜衡面前说的话,一时间还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更是有点不敢和杜衡打照面,太丢人了。
“你们说那个年轻人真有那么厉害?”
“是啊,就好像听戏文一样,又是院长,又是什么网红的。”
“这是那个什么主任说的,我觉得肯定是真的。”
“但是他刚才可自己说了,他只有三十岁,这也太夸张了,而且他还是中医。”
“哎,这种人或许就是祖师爷把饭喂到嘴里的人,和普通人不能比。”
“算了,还是不操心他了,只要道阳能好好的,别管中医西医,还是老头小伙了。”
几人说话间,便已经出了住院部的大楼。
而龚道阳被外界嘈杂的环境一刺激,情绪便开始波动,嘴里又开始嘟嘟喃喃起来,仔细听,又听不懂他再说什么。
“小衡,怎么办?”王珍珍看着絮絮叨叨的龚道阳,满眼都是担心。
杜衡也是皱着眉头看向了龚道阳,想了想说道,“我们在住院部这里等等,我们医院离这里不太远,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说完,两人又扶着龚道阳回到了住院部一楼。
而等的这段时间,几人都不太好受,龚道阳双腿发僵,很难长时间的站立或者走动,而就从楼上下来这点路,他的腿已经有点不听使唤了。
现在要站着等,身子更是发软,老往下出溜。
好在柳恭换了王珍珍,和杜衡一左一右的架着龚道阳,算是等到了救护车的到来。
到了医院,杜衡也没有和众人寒暄,而是安排龚道阳住进了整合后的中医科病房,杜衡衣服都没有换,直接开始对龚道阳的又一次的诊断。
不过这次的诊断结果,和昨天晚上的结果没什么两样,还是心中火旺,痰浊蒙蔽心窍,所以清火逐痰便可。
随即叫过马医生,抬手就写出了礞石磙痰丸的药方和剂量,而后又添加了菖蒲、郁金、麝香三味药材。
菖蒲,能辟秽开窍,宣气逐痰。
郁金,取其行气、凉血之用,加快礞石磙痰丸降火的效用。
最后加麝香,修复脑缺氧造成的损伤,这味药材,杜衡在治疗脑疾的时候,特别爱用,主要是效果太好了。
看看药方,唯一的遗憾就是自己这医院,没办法弄到竹沥,要不然利用竹沥的清肺降火,滑痰利窍的功效,这服药绝对效用更甚。
但是条件有限,这个没办法,只能把药方递给马医生,叮嘱他煎药的工序。
马医生给杜衡打下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之前看到的药方,虽然剂量都是比较大的,但也在能理解和接受的范围。
但是看着眼前的这个药方,他还是忍不住的咋舌。
有些药的剂量没有变,但是有些药的剂量,是自己认知中药方的三倍,或者是四倍。
就这剂量,他现在还真的没信心给病人开出去,他是真的心慌。
607 院长他变了
忙完这一切,又安顿好了王珍珍,杜衡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紧接着,他就被卢广英等人给叫到了办公室里。
一番寒暄过后,几人立马开始了工作汇报。
卢广英拿着厚厚的一叠资料,‘啪’的往桌子上一甩,“院长,所有科室都按照你的要求,完成了初步的整合。
但是其中妇保科,还有儿保科这两个科室没有取消,按照卫健委对我们专科医院的建设要求,这两个科室也不能取消,所以直接和体检中心放到了一起。
另外按照自愿的原则,我们抽掉了两个医生,两个护士过去,充实体检中心的实力。”
杜衡看着卢广英面前那厚厚资料,心里就是一阵阵的发憷,这些东西要是给自己看,绝对没有看医书来的有趣。
“那也就是说,现在体检中心,是分为了婚检、妇保、儿保、一般性社会体检是吧?”
“对,还有一些部门,不过不重要。”
“那体检中心有点大了,谁是负责人?”杜衡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卢广英看了一下杜衡,“人选的问题还没有决定,这个得等院长你来决定。”
杜衡微微一笑,“那你们总得有个提议人选吧?”
说完看着卢广英有点犹豫,杜衡再次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说就好。”
卢广英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说道,“现在有两个人选,一个原来体检中心的主任,周康主任,另一个是原来妇保科主任。”
杜衡眉头轻皱,但又立马松开,“卢副院长你觉得谁更合适?”
“我觉得还是周康主任,继续担任体检中心的负责人比较好。”
“为什么?”
“在没有合并之前,周康主任管理着体检中心,也是兢兢业业,井井有条,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
卢广英一边说,一边看着杜衡,见他面色缓和,便继续说道,“而且还因为检查仔细,服务到位,获得过很多的夸奖。
所以,我觉得不能因为科室调整,就把他变为副的,这对任劳任怨的同志来说,很不公平。”
杜衡直接点点头,“你这话说得没毛病,周主任做的挺好的,干嘛要费劲巴拉的换主任。”
说着还忍不住的嗤笑一声,“要是再换个人,哪怕是儿保的主任,我都可能要思量一下,但是妇保科主任,呵呵,还是算了吧。
好好一个妇保科,愣是被干成了月子中心,就这一个月也只接待了两个患者,其中一个还投诉了,她凭什么和周主任竞争主任这个岗位?
这件事不用提了,上会的时候也不用提了。”
卢广英诧异的看着杜衡,眼神中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她搞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说话办事都比较含蓄的杜衡,为什么只是出去了十天的时间,就变的。。。。变的。。。这么直接了?
哪怕自己不会说出去,但是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不给面子了?
但是看着此时杜衡的坚定的脸色,卢广英没有在说什么,只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还有事情吗?”杜衡接着问道。
卢广英点点头,“有,我这里是人员调整的名单和安排,还有安排去首都的人和他签的协议,这些都需要你签字确认的。”
看着卢广英伸手推过来的那些文件,杜衡哀叹一声,到头来,还是没躲过去啊。
悠悠叹口气,杜衡伸手接了过来,这种行政事务,自己是真的不想干啊。
“行,东西放我这,我争取这个星期看完给你。”
“不着急,你慢慢看。”
卢广英轻声说了一句,起身就往要离开,而杜衡也跟着站起了身。
“院长又要出去?”
“嗯,我去看看刚才收进来的病人。”
“你还是别出去了,乔副院长也等着和你说事情呢。”
杜衡刚刚起来的身子微滞,却又不得不叹息着坐回去。
而他的叹息声还没结束,就看乔副院长拿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
“院长,你这刚回来,就得找你,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乔副院长乐呵呵的坐到了杜衡对面,还特意把手里的文件往杜衡的面前推了一下。
杜衡直接翻个白眼,有事说事就行了呗,非得客气一句干嘛啊,“你知道不好意思,那你还来。”
听着杜衡如此干脆的话,乔副院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院长这是怎么了?
他以前不这样啊。
难道出一趟门,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杜衡不给乔副院长乱想的时间,直接问道,“你手里拿的是和省妇幼签订的合约?”
乔副院长当即面色一正,把文件直接推给了杜衡,“院长你看看吧,你走的时候安排的事情,全都已经写到合约里了。”
杜衡拿过合约,只是简单的翻了一下,并没有细看里面的内容,“一共去了多少人?都在什么科室?”
“我们征求了大家的想法和意愿,儿科、重症儿科、妇科、妇瘤科、产科每个科室两个人。”
杜衡伸手算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那这就是十个人了,咱们有那么多人吗?”
乔副院长立马说道,“产科和妇科、儿科,还有从原来的妇保科、儿保科各选了一个人。”
“不会影响现有科室的运转吧?”
“不会。”乔副院长摇摇头,“这个方面高琴主任已经做好了安排。”
“只要不影响医院运转,你们看着办就行了。”
杜衡说完,把手里的文件又扔给了乔副院长。
乔副院长好像对于杜衡的动作早有预料,只是把文件重新放好到了身前,随后又清了一下嗓子说道,“院长,项目申请书已经递交上去了,现在只需要等待就好。”
杜衡点点头,“我一直有个疑问,省妇幼和咱们合作的,是重症儿科吗?”
“不是,是中医儿科和咱们签的协议。”
中医儿科?
杜衡忍不住的睁大了眼睛,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答案。
以一个医院的付出,来帮助中医儿科发展,省妇幼的这位领导很有魄力,也很有领导力啊。
“合作形式什么样子的,他们有没有特殊要求?”
乔副院长缓了一口气,“他们的意思是,希望院长能在他们医院建一个项目点。”
“他们派人到我们医院,一起进行项目研究不行吗?”杜衡眉头微皱,“设立两个点,就和之前中风的项目小组一样,有点麻烦啊。
而且我这边现在还要进行中风的项目研究,恐怕会顾此失彼。”
乔副院长抿了下嘴,“这只是他们的一个提议,对于最后的决定,还是你说了算。”
杜衡点点头,“那就这样,让他们派人来,和我们现在的人合在一处,共同研究。”
“人数上面有限制吗?”
“没有,只要他们能派出来,我们都能接收。”
乔副院长眉毛挑了一下,赶紧说道,“院长,人太多的话,这个成果产出怎么安排?”
杜衡对此早有想法,直接说道,“所有项目成果,我们和他们一起共享,至于论文方面,我只做通讯作者,所有的一作全部让给他们,谁写的就是谁的。
参与的就挂名,没参与的靠边站,不争不抢,不挂名,我全程参与指导。”
这一下乔副院长的眼睛直接瞪大了,他觉得度很有点失心疯了。
和省妇幼共享成果没问题,但是这个论文署名,杜衡怕是有点高估市妇幼的这些人了。
这些人要是有科研能力,就不用等到现在,还为了一个副主任的论文打破头了。
“院长,这个论文署名,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怎么说?”
“咱们医院的医生,和省妇幼的医生要是竞争这个论文署名,没有你的帮助,怕是有点困难。”
杜衡愣了一下,“没有我的帮助?我刚才不是说了嘛,项目很大,自己找研究方向,确定之后,我会全程指导的。
至于其他的,我不管。”
608 抽空当个媒人
杜衡一句我不管,乔副院长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态度。
但是这种表态,让乔副院长的内心不由得升起些许的忐忑。
真不是自己看不起自己医院的这些大夫,而是他们和省妇幼的医生相比,其中的差距真的是挺大的。
这种差距,可不光是体现在学识上,而是经验、工作态度、学习态度等等各个方面。
别的不说,省妇幼的工作绝对是一种超负荷的工作,但是市妇幼的工作,用清闲来形容,都会闲的他们太忙碌。
这样两种环境下出来的医生,首先在对待压力的时候,他们表现出来的状态就会有区别的。
不过乔副院长也明白杜衡的意思,就是想要用这种对比,让自己医院的医生,能有一种知耻而后勇的念头。
有差距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去正视它,不去弥补它,选择视而不见、躲避。
如果一直抱有这种想法和行动,那不光他们这些医生废了,就是自家医院,这辈子也基本就这样了。
比如说有些地方的区妇幼保健站,他们工作当中,其实是有妇保内容,还有儿保内容的。
但是现在呢,他们除了办理一下正常生育手续之外,就只能发发宣传彩页和避孕套了。
简单一句话,就是废了。
这有其他医院高速发展的客观原因,但不能忽视的,就是他们本身的不作为。
把一个差额事业单位,活生生的干成了拿固定工资的行政单位,而且还没有被取消,也就只有他们了。
乔副院长明白杜衡的想法后,便不再这件事请上过多的消耗精力,他知道杜衡决定的事情,尤其是这种涉及到专业的事情,是很少出现改变的。
随后便和杜衡聊了一些其他事情的细节,便于和省妇幼沟通后,便拿着刚才拿进来的东西要离开。
杜衡伸个懒腰,外出浪了几天,这个强度工作,居然让他有点不适应了。
看着乔副院长要离开的身影,杜衡在后面喊了一句,“书记在不在家?”
“不在,这几天一直和李主任在一起。”
“哦,那就好。”
杜衡放乔副院长离开,但是他一直觉得,自己好像少商量了点什么事情。
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便摇摇头作罢。
只是想到终于可以不用干这些头疼的事情,杜衡就开心的咧起了嘴,然后跟着乔副院长一起往外走。
“院长,你这是干什么去?”刚走到门口,邱平臻拿着一叠东西走了过来,看着杜衡笑呵呵的说道,“这里有几份文件,院长你得补签一下,我要入档。”
邱平臻的话刚说完,院办的郑主任也紧随而来,“院长,我这也有点事情找你。”
杜衡表情略微有点痛苦,但又没办法发作,只能在收回自己的脚步返回办公室。
其实很多事情,并不一定需要自己签字,或者是过眼,但是你就是招架不住这些人找你。
而这一通忙完,却是已经下午时分,也终于有时间去看看龚道阳到底怎么样了。
病房里,其他的亲戚已经全部离开,只有王珍珍和派出所的一名同事,一起帮着照料龚道阳。
“姐,龚哥现在怎么样?”进到病房,看着在病床上昏睡的龚道阳,杜衡轻轻的走到了王珍珍的身边。
王珍珍回头看了一眼杜衡,满脸忧愁的说道,“早上喝了药,就一直在昏睡,中午的时候醒来坐了会,但还是和以前一样,谁都不认识,什么事都不记得。
中午两点又喝了一副药,就一直睡到了现在。”
说着话的同时,王珍珍哀愁的看向了杜衡,“小衡,你龚哥什么时候能好?”
杜衡轻声安慰到,“姐,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尤其是龚哥这种神经出了问题的,更是不同于其他的病症,快不得,只能慢慢的一步一步来。
老话说动养形静养神,龚哥现在的情况,沉睡,就是最好的休养,所以你不要太担心。
按照我的预计,最多三天,龚哥就能醒转过来。”
看了一眼有点疑惑的王珍珍,杜衡又解释到,“我说的醒转是能认识人,记得起之前的事情。”
“真的?”得到杜衡一个准确的时间回复,王珍珍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放松。
杜衡也是当即就点点头,给予了王珍珍最大的信心,“三天的时间,一定会有所好转,相信我。”
“我肯定信你,我现在也只信你。”王珍珍脑袋疯狂的点着。
杜衡安抚好王珍珍,上前检查了一下龚道阳,回头问道,“姐,龚哥上厕所了没?”
王珍珍赶紧说道,“我刚还忘了说这事,他中午醒来的时候,上了一次大便,只是他那大便,有点。。。有点。。。。”
也不知道王珍珍是说不出口,还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杜衡微微一想,便接上说道,“是不是很粘稠,像是胶质模样?”
听到杜衡形容的,王珍珍赶紧点头,“对对对,就是你说的那样。小衡,这种情况合理吗?”
杜衡笑了一下,“当然合理了。”
随即轻轻一顿说道,“我龚哥的问题早就说了,属于是痰浊蒙蔽心窍,要做的就是降火逐痰。
降火好办,凉血就可以,但是这个逐痰往哪里逐?
只能是顺气而下,通过大便的形式将其排出,所以这是正常情况,而且这个现象应该还会持续几天,等到大便恢复正常了,龚哥也就醒了。”
这一下,王珍珍更是心安,守着龚道阳时,脸上也终于是有了点点的笑容。
不过到了今天,王珍珍已经四天没有回家,杜衡提议晚上他可以帮忙,但是王珍珍还是拒绝。
不过想到家里还有两个刚足月的孩子,杜衡还是强烈要求王珍珍先回家去,看看孩子,也让家里的老人宽宽心。
要不然总是这么躲着,老人必定会起疑心的。
王珍珍也是早就有回家的心思,特别的想念两个刚出生的宝宝,但是龚道阳的情况,又确实离不开人。
而自己本身就因为龚道阳的事情,把杜衡从千里之外叫回来,心中有很多的不好意思,现在让杜衡替自己看着,那更是心里过意不去。
“姐,你就听我的,赶紧回家,看看孩子,看看老人,让家里人都安安心。”
“可是。。可是。。”王珍珍为难到了极致,最后还是过不去心里那关,摇摇头准备拒绝杜衡。
这时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派出所民警说道,“嫂子,你就听杜院长的话,回去吧,龚所这里,我看着就行了。
黄指导员可是给我下达了死命令,就是让我来照顾龚所的。”
杜衡也赶忙顺着这位民警的话说了起来,“姐,就按这位兄弟说的如何,我呢也给这边的护士说一下,让她多帮着这兄弟看顾着点,这总可以了吧?”
王珍珍还是略带犹豫,一时间没有想好怎么弄,说话的民警却转移了说话的目标,“杜院长,我这还没对象呢,你如果要安排,你给我找一个也没对象的呗。”
杜衡不知他所说是真是假,但是看他不好意思的样子,杜衡觉得有点是真的,“行啊,龚哥拿我当亲弟弟,你们所的柳恭老柳也是我同学,还有还好几个也都是我高中校友,你的事情,我肯定帮忙。
这样,我现在就去问问去,给你当个媒人,不过机会我给你创造,成不成的,你得自己努力,怎么样?”
民警同志赶紧的道谢,“杜院长,不管成不成,以后你就是我哥,有能帮得上忙的,您就说一声。
对了,我姓曾,曾胜武,24岁,就咱们上湖区人。”
杜衡也是笑了起来,“行,就冲你这声哥,你这对象我给你找。”
“谢谢杜哥。”曾胜武满脸堆笑,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杜衡也是一转头对着王珍珍笑道,“姐,这你当嫂子的,总得给小兄弟一个机会吧。
龚哥这几天的恢复期,就是再给自己小兄弟创造机会,你这当嫂子的,不能就这么给剥夺了吧。”
王珍珍犹豫着说道,“我看着他们也能谈啊。”
“姐啊,你都看着龚哥了,小曾还怎么有机会问护士问题呢,怎么有机会套近乎呢,这些问题全都被你给堵住了啊。”
曾胜武也是赶紧说道,“嫂子,杜哥说的对啊,杜哥给我创造机会了,你也得给我创造个机会啊。”
看两人联合起来劝自己,而且小曾有点急上头的感觉,王珍珍最终还是勉强的点点头,“行,那今天晚上就麻烦小曾了,明天早上我早点来。”
听着王珍珍终于答应下来,杜衡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怕,龚道阳过两天醒来了,可王珍珍又躺下了。
安排好龚道阳的事情,杜衡也早点回了家,“宝宝,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家里武胜男正在捯饬自己,听到杜衡的话,三两下的就结束了自己的事情,“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我爸说让我们直接去爷爷家,他和我妈下班就直接过去。
对了我哥和我嫂子也要去,我哥给我发消息了,说让你再给他看看。”
杜衡在家里扫视了一圈,找到了武胜男准备好的礼物,两手拎起来就等着武胜男一起出发,“你嫂子现在还没坏孕?”
武胜男背起自己的包赶忙走到了杜衡身边,并顺手接过了两件礼物,“听我嫂子说,他们现在还在积极备孕,等你发话呢,说是你要是说可以要孩子了,那他们就准备要了。”
杜衡嘴角抽搐一下,强忍着吐槽的心答应了下来。
大舅子要孩子,还得自己同意,这要是让老丈人听见了,估计脸能气黑。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往老爷子家而去,安安心心吃了一顿饭,又替大舅哥看了看,告诉他没问题了,可以考虑要孩子的时候,大舅哥脸上的笑容就和千层菊一样,开的异常的灿烂,就是一直冷脸的嫂子,也是带上了一抹娇羞的笑容。
晚饭回来,武胜男又开始安排回山上,和大哥大嫂的见面。
“老公,你明天应该还不上班吧,那咱们早上就走,东西我也全部收拾好了。对了,我让我哥约了上湖区教育局的一个领导,谈一下杜毅转学的事情。
这个事情你明天得和大哥说一声,别等到下学期才开始着急忙慌的找人。”
杜衡抿了一下嘴,想了下后说道,“明天早上我还得去一趟医院,看看我那朋友,不过耽搁不了多长时间,然后咱们就一起回山上。”
“可以啊。”武胜男看着收拾好的东西,非常满意的点点头,“反正时间挺宽裕的,不着急。”
杜衡也是说到做到,早上去看了一眼龚道阳,重新做完检查,确定再恢复后,脸办公室都没有去,直接下楼开车,准备继续回家。
不过他的速度够快,书记的脚步更快。
就在他刚刚准备发动车子走人的时候,书记出现了,“院长要走吗?我这有点事情找你呢。”
杜衡尴尬的看了一眼武胜男,武胜男轻笑一下,“你有事你去忙呗,反正我们有不着急。”
杜衡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赶紧下车,“书记,有什么事吗?”
书记往前一小步,小声说道,“听说院长昨天取消了和金大二附院的合作?”
杜衡直接点头,“没错,他们医院的中医科水平不行,他们自己的医生都看不起,我怎么可能和他们合作,我得为咱们的患者着想。”
对于杜衡如此直白,又毫不掩饰的情绪表达,书记也和其他两人一样,一时间有点适应不了。
但是他也明白,原来那个还需要考虑别人脸面的好院长,已经长大了,长大到不想看别人的脸色,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
随即书记就把之前想要说的话憋了回去,然后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二附院的中医科主任昨天晚上找到了李教授,李教授给我打电话说,让我问问院长你的意思,要不要见一面,再好好谈一下?”
书记这话刚一说完,杜衡心里就有数了,不见。
609 硕鼠和窃贼
李建卫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那是入了门的学生。
可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让自己的书记给自己传话?
一个意思,他也不想和这伙人再想合作,但当时应该是当着那位二附院主任的面,不好拒绝的太过明显,就转了这么大一个弯。
李建卫也就是用此方式,表达了他对自己学生的支持。
杜衡当然能明白过来,当即对书记说道,“还是不见了,而且我现在要回一趟山上的老家,看看我大哥和大嫂去,没有时间。”
有了杜衡刚才的表态,现在再说这话,书记一点都不意外,点点说道,“那好,今天下午,还有一场和其他医院的讨论会,我会把院长你的意见告诉李教授的。”
“辛苦书记了。”杜衡也是笑着应答,随后又问道,“对了书记,昨天没来得及问你,这个小组整合的怎么样了?”
听到这问题,书记脸上表情有点丰富,变幻了好几次之后才说道,“李教授现在也比较为难。”
“怎么说?”
“首先就是人数,这个各家都没有什么问题,最后一致定为各家出三人。”书记说着双手搓了一下,“大家难以达成一致的,是关于这个项目的论文部分。
省中医的意思是,他们赞助项目二十万,但是要给人家两篇核心一作,四篇国家级普刊一作。
金大一附院也提出,赞助项目四十万,四篇核心一作,普刊没做要求。
市一院赞助十五万,一篇核心一作,四篇核心二作。”
杜衡突然龇牙,嘴巴张了下有合了回去,略作停顿后说道,“平均下来十万一篇一作,好有钱啊。”
强忍着骂人的冲动,杜衡对着书记说道,“还得麻烦书记一下,让我老师加快点进度,但是这个什么一作二作的就算了,这个不在合作的范围里面。”
书记被说的愣了一下,“院长,那这钱?”
“钱什么钱啊。”杜衡气的直咬牙,“现在省里已经批了小百万,市里也答应了,只要项目顺利开展,五十万直接送来。
还有后面的成果奖励,这不都是钱吗?干嘛非盯着人家的这三瓜两枣在这闹腾呢?”
看着杜衡有点急眼,书记也不在说话了,说声明白了,转头就走。
“啪”一声关上车门,杜衡气的双手砸了下方向盘,“这都什么人嘛,还几篇核心一作呢,我tm给你们弄个柳叶刀发上去行不行?
真是一群混蛋!”
车底下的说话声,武胜男在车上全都听在耳朵里,看到杜衡如此暴躁,反而笑呵呵的说道,“别生气,你要是因为这是生气,能把你肺管子气炸了。”
“听听这帮杂碎的条件,就差明着说,我给你钱,你给我弄一篇核心,至于是谁写的不重要,一作给他就行,这不混蛋嘛。”杜衡嘴角直抽抽,把更难听的话全部咽了回去,“真是太恶心了。”
武胜男轻轻拍了下杜衡的胳膊,笑着说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最起码人家还给你钱呢,有些不给钱的,直接把你一作的名字换了,你能怎么的?
我在南边念博士的那个学姐,去年的时候写了一篇什么sci,准备博士毕业的,直接被她的那个导师拿了过去,一作换成了导师的名字,我表姐成了二作,而且还是个并列二作。
而和她并列的,是个去年刚念硕士的一男的,你说气人不气人。
最气人的是,我表姐说她做的项目,就是导师公司研究的东西,每个月就给1500的补助,白打工啊。”
“学术硕鼠、强盗。”杜衡气的又砸了一下方向盘。
“行了,你生气有什么用,大环境如此而已。”
杜衡气哼哼的说道,“有什么用?我还和他们不合作了呢。”
说着便发动了车子,冷冷的说道,“本来就是给面子,给他们分肉吃的活,现在搞的好像是我求着他们一样,还拿钱砸我,我缺钱吗?
等我从山上下来,他们要是还这样,那我就抽梯子走人,他们爱找谁玩找谁玩,反正我是不想和他们一起玩了。
就这还继承传统、发扬光大呢,丢人。
怪不得国家这么多年,这么大的投入,出头的就那么几个人,成果也是少的可怜,也怪不得老百姓不信任,被西医瞧不起了。
净干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怒气冲冲的说完,便一脚油门直接窜了出去。
不过杜衡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会带着自己的坏心情回家,所以到家见到杜平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笑容。
“哥,我最近都在外面,也没顾上问你,下面房子你装修的怎么样了?”杜衡吃着大哥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镇西瓜,随口问了起来。
杜平也吃了一块西瓜,但是却因为太冰,吃到一半就放下了,抽了张纸擦了下手上的西瓜汁后说道,“大概的已经出来了,我听师傅说,再有半个月,就能装修出来。”
杜衡也被最后一口瓜冰的倒牙,嘴牙咧嘴的吸着气,“那就好,那就好。家具家电这些我都帮你联系好了,你完了和我嫂子去看看,要是满意就直接拉回去,要是不满意,就算了,咱们重新选。”
杜平轻轻皱眉,“家具家电就算了吧,等以后有钱了再买。”
杜衡瞪了一眼自己大哥,“我给杜毅已经联系好了学校,这次上来,就是拿一下杜毅的资料,等到下学期开学,他就直接转校进去了。
到时候你们是不是也要住进去?没有家电家具怎么办?”
听到杜衡已经把杜毅上学的事情搞定,杜平轻轻缓了一口气,但是脸上也泛起了难色,好半天才说道,“那就把家里的家具家电拉下去,反正我们都去了城里后,这些东西放在这也是吃灰的命,不如直接拉下去。”
杜衡也是无奈了,“大哥,我给我那新房买家具家电的时候,掏的是两分钱,你那份我已经都掏了。
现在就看我和楠楠定的那套家具你喜欢不,要是喜欢,房子装修好你直接拉回去,要是不喜欢,你再选你喜欢的,到时候多退少补就行了。”
听到杜衡这么说,杜平不说话,又是墨迹了好一会才说道,“你那套多少钱?”
“我不太清楚,楠楠掏的钱,你们那份也是她掏的。”杜衡说完,看了看眼前的西瓜,又拿起来了一块。
可是杜平却是急了眼,“怎么能让楠楠掏钱呢?我们给她的钱,又花到我们身上,这算什么事情嘛。”
杜衡直接两眼一瞪,连连摇头,“不行,这钱不能楠楠来出。”
对于大哥的固执,还有老一辈人的面子,杜衡能理解,但是从心底有点无奈,“哥啊,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都是一样的。”
“放屁,这不还没结婚嘛。”杜平直接爆了粗口,“而且就算是结婚了,你也不能拿人家楠楠的钱来填补我。”
杜衡赶紧举手投降,“行行行,我知道了哥,待会我就给楠楠转钱,你花我的钱总行了吧?”
“你还有钱吗?”杜平瞪着杜衡说道,“你上次不是说,你的钱买了两套房子,又弄了个什么药房,都花没了啊。”
“哥,花没了我还能挣啊。”杜衡骄傲的昂起下巴,“就前天,二十二万,工资加那个补助,刚刚打我卡上。”
“你有钱赶紧的还楠楠,花女人的钱,你怎么好意思的。”
“行,待会我就还。”
对杜平的执拗,杜衡也是无奈的很,但是他只要还愿意花自己弟弟的钱,执拗就执拗吧。
而杜平见杜衡答应还武胜男的钱,也不在纠缠买新家具的事情,算告一段落。
当然了,杜衡肯定也不会再提起这个事,而是换个话题说道,“药房快要装修好了,马上就要开业了,要不你今天和我嫂子就一起进城。
然后趁着开业前,你们把装修房子的事情盯紧点,然后开窗通风一个月,赶下个月药房开业的时候,你们就能住进去了。”
“算了吧,人家装修已经很快了,我们去了也没用。”杜衡摇摇头,“而且我们现在下去了也没地方住,要不然还得麻烦你们两个,算了吧。”
对于这个,杜衡不强求。
中午吃了饭,又拿了杜毅的东西之后,杜衡又赶紧的进了城。
今天,大舅子还给自己约了个区教育局的领导,还有要转学的那个学校的校长。
这种事情,要是放到以前,绝对能让杜衡跑断腿,也不一定能办妥。
但是今天,一桌人可谓为宾主尽欢。
在席间,什么都没有说,吃饱喝足之后,来吃饭的校长,再自己领导的授意下,便很主动拿过了杜衡带来的资料。
送两人离开后,大舅哥乐呵的对杜衡说道,“怎么样,哥哥我这关系到位吧?”
杜衡也是不吝夸奖,直接就给大舅哥竖了个大拇指,“厉害。”
大舅哥得意抬了下下巴。
自从杜衡给他治病开始,他就始终觉得自己低杜衡一头,而且这个感觉随着自己身体的好转,越发的明显起来。
今天能在杜衡面前显摆一下,那种感觉还是很好的。
不过也就微微得意了那么一下,便压低声音说道,“别看这个宋科长答应的很痛快,他其实也有事情要求你。”
这突然的转变,让杜衡愣了一下,“什么事情啊,刚才怎么不说?”
“第一次见面,还有点放不开。”大舅哥笑了一下,“他啊想找你看看病。”
一听这个事,杜衡也是给足了大舅哥面子,“那他刚才说就行了呗,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我肯定不会拒绝的。”
大舅哥嘿嘿笑了一下,“刚不说了嘛,第一次见面,还不熟。而且呢,有旁人在呢,他也不好意思说。”
“那这样,明天早上让他到医院找我,我早上不出去了,就等他。”既然要给大舅哥面子,那当然要给的足足的。
大舅哥满足的笑了起来,不过笑容也是一放而收,“他的这个问题可能比较的隐私,希望你明天。。。。”
“那没问题,我在办公室等他就行。”杜衡听风辨音,当即就知道应该怎么办,直接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对了哥,这位宋科长什么问题啊,你说说,让我提前有个准备。”
“他没细说,就说是个比较隐私的问题。”
听到大舅哥这么说,杜衡便也不追问了。
。。。。。。
王珍珍已经连续两天回家休息,家里老人也用龚道阳值夜班的话,给搪塞了过去。
但是每天一早,王珍珍都会早早的离开家。
因为随着时间的过去,她的心情越发的紧张。
她在期待,期待龚道阳每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就是他苏醒的时刻。
但是她也越来越担心,尤其里杜衡说的时间越近,她就越慌,怕龚道阳醒不过来。
“小曾,你赶紧回去休息吧,熬了一夜,累着你了。”赶到病房的第一时间,王珍珍就让曾胜武赶紧回去休息。
小曾却是乐呵呵的笑了一下,“没事嫂子,龚所晚上喝了药,一觉直接睡到天明,我不累。”
说话的功夫,王珍珍已经弄湿了毛巾,开始给龚道阳擦脸,并回头看了一眼曾胜武,“小曾,看你笑的这么开心,难道对象谈的有进展?”
“嘿嘿。”曾胜武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也没有,就是刚加了个联系方式。”
“那进展很不错啊,赶紧回去好好睡一觉,今天晚上等姑娘下班了,约出去吃个饭。”
“没事嫂子,我昨天睡的很好,我不累。”
王珍珍擦完龚道阳的脸,便准备给龚道阳抹点护肤品,“我看你不是不想回,是想等那姑娘下早班吧?”
曾胜武嘿嘿笑了一下没说话。
看着曾胜武不好意思的笑容,王珍珍还想打趣一下,却整个人猛的僵住了。
慢慢回头看时,只见自己给龚道阳的抹护肤品的手,被一只大手牢牢的握在手里,在往上看时,就看到了一对黑黑的眼球在盯着自己。
“老公?”
“媳妇儿。”
610 一个没想到病
王珍珍的眼睛里瞬间就蓄满了泪水,甚至眼神都开始了晃动,嘴里说出来的话更是打着晃儿的往外出,“老~~公~~,你。。。醒了?”
“醒了?”龚道阳眼神中有点迷茫,疑声问道,“我怎么了?”
怎么了?
简简单单几个字,王珍珍的眼泪就如同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的砸在龚道阳伸出的那只手上,喉咙间的哽咽,更是让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一下可把龚道阳给吓坏了,惊慌失措的想要帮自己媳妇拭去泪水。
但是这个时候,他也发现,自己的另一条胳膊——很麻,麻的如同进山时,踩到了蚂蚁窝;麻的自己好像捏住了漏电的插头。
龚道阳慌了,他最后的记忆,是和自己媳妇在高级饭店点菜,享受美好的二人世界。
可。。。可。。。这到底怎么了?
旁边的曾胜武也傻眼了,这人清醒是好事啊,怎么就一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另一个又变的呆愣了?
三两步上前,给王珍珍身下放了一把凳子,扶着王珍珍坐了下来,“嫂子,龚所清醒是好事啊,赶紧控制一下情绪。”
说完王珍珍,又立马的把视线转到了龚道阳身上,“龚所,你那天和嫂子去吃饭。。。。。”
看着王珍珍只顾着哭,龚道阳又满眼的迷茫,曾胜武赶紧的把那天的事情,还有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等到全部说完,龚道阳看着王珍珍的眼神中,满满的全是疼惜和歉意,“媳妇,不哭了,我这不是好了嘛。
而且小衡都说了能治好,那肯定就能治好,乖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对于龚道阳的贴心话,王珍珍充耳不闻,她就想好好的哭一场。
老公疯了,家里还有两个刚出生的宝宝,一个上学的孩子,四个老人。
而她自己呢,也只是刚出月子而已。
这一个星期,她就像是过了一整年一样,她必须要释放出来才行。
不过情绪总有释放完的时候,王珍珍也保留着一份理智,知道这里场合不对,没敢太放肆的哭嚎,过了两分钟后,她的哽咽也慢慢的变成了抽泣,也想起来擦试一下自己的眼泪。
“老公,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王珍珍抹掉眼泪,能说话的第一时间,还是关心起了龚道阳的身体。
龚道阳刚想说自己的另一条胳膊很麻,好像腿也控制不了,但是看着还在抽泣的王珍珍,还是换了口风,“没事了,我感觉很好媳妇。”
说着还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你看我现在能认识媳妇你了,也能想起其他的事情了,已经没有问题了。”
“谁没有问题了啊?”
龚道阳的声音刚落下,穿着白大褂的杜衡笑盈盈的走进了病房。
“小衡。”
“杜院长。”
杜衡笑着两个人点点头,问声好,然后走进了龚道阳的身边,看着已经充满神采的眼睛,杜衡便呵呵的笑了气来,“龚哥,这两天休息的可好?”
龚道阳赶紧的看着杜衡,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苦笑,并把视线转到了王珍珍身上。
杜衡哈哈笑出声,“龚哥,你这几天睡了个好觉,可是我姐却是没好好睡一觉,你这得补偿我姐啊。”
“补,补,一定补。”
“这还差不多,没有枉费我姐这些天掉的眼泪。对了,小曾也得放两天假,他也是熬了几个通宵陪着你。”
看着龚道阳只顾着点头,杜衡又笑着看向了王珍珍,“姐,你看怎么样,我说三天就三天。
你这两天的表现,可是有点不相信我啊。”
开过玩笑,让大家都放缓下来,杜衡再次转头到龚道阳这边,“龚哥,现在什么感觉?”
龚道阳小心的看了一下王珍珍,犹犹豫豫的张不开嘴。
杜衡见状便说道,“你放心说啊龚哥,我能把你拉回来,还治不好你其他的问题了?放心说,有我在呢。”
有了杜衡的催促和保证,龚道阳才慢慢的张开嘴,指着自己的另外半边身子说道,“我这条胳膊很麻,带着我这半边身子也麻的很;还有啊,我这腿我怎么也感觉有点不受控制。”
龚道阳忧心的看向杜衡,小心的问道,“小衡,我这是不是中风了啊,我怎么觉得我和那半身不遂很像?”
杜衡脸上的笑容不变,而是盯着龚道阳说道,“我的龚哥,你在担心什么?你弟弟我靠什么发的家,你不知道?”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龚道阳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眼前的这个弟弟,可不就是治疗中风出的名嘛,那自己担心个锤子啊。
想明白这点,龚道阳立马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来,躺好,手也放好,我给你检查一下。”杜衡也跟着笑了一下,拉着龚道阳让他躺好,便开始了检查。
一番检查过后,在众人的关切的目光中,杜衡笑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这几天痰浊蒙蔽心窍,造成的气滞血瘀,只需要益气活血化瘀,现在呢给你换副药,喝个三五天,你这问题就全部消失了。”
王珍珍赶紧上前问道,“小衡,这一定不会留下后遗症是吧?”
“当然不会了,放心吧姐。”
这边正说着话呢,马医生系着衣服扣子,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院长。”
杜衡嗯了一声,轻声说道,“别着急,慢慢来。”
马医生看了一眼病房,看着已经清醒的龚道阳,眼皮子不自觉的跳了跳,那么大剂量的方子,还真的管用了。
乱想的同时,赶紧系上了最后一个扣子。
“患者已经苏醒,药方改换补阳还五汤加味,我说药方你记一下。”
马医生慌忙点头,拿出随身的纸笔严阵以待。
赤芍、川芎、桃仁、红花。。。。。。麝香。
马医生快速记着杜衡说的每一个药名和剂量,等到最后一味药材的时候,马医生出声问杜衡,“院长,现在还加麝香吗?”
杜衡衣服理所当然的模样,“加,当然要加。补阳还五汤益气活血化瘀,加速脑部血运循环,麝香修复长期脑缺氧造成的损伤,对大脑病变,有着非常好的治疗作用。
诶,这段时间小李那边,治疗大脑发育不全的那些患儿,你没有看那个药方吗?
里面基本都是有麝香存在的,对修复中枢神经效果非常好。”
马医生尴尬的低下了头,杜衡说李树勋那边的患者,马医生还真没怎么关注过。
而且杜衡临走的时候可是说了,他是中医科的临时负责人,他这种行为,基本已经可以认定为失职了。
不过杜衡只是看了一眼马医生,对于他的尴尬,杜衡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表示出什么特别的态度。
“麝香这位药材对中枢神经的作用很大,每次使用的时候,剂量一定要做好控制,少量使用,它可以刺激恢复中枢神经。
但是一旦过量使用,反而会对神经形成一种压抑。
有时间了可以多看看系统上的药方,对于麝香的使用,或者是其他药物的使用,你会有更多的一个认识。”
听着杜衡似敲打,又似点拨的话,马医生忙不迭的点头。
杜衡轻轻笑了一下,直接放过马医生,而是转头看向了王珍珍,“姐,龚哥这两天喝药时间里,你呢有时间就给龚哥做做按摩和推拿,就轻轻的搓就行,手法不要太重,可以加速龚哥的恢复。”
杜衡说话开方的这会,王珍珍已经又到了龚道阳的身边,表现出了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对于杜衡的话,更是没有点点的反驳,直接点头应下。
“走吧,召集中医科的同事,咱们一起查个房吧,好久没有和大家一起查房了。”
“我现在就去安排。”
对于杜衡突然的提议,马医生心上一紧,赶忙走出了病房。
全院的中医大夫,现在全部调整到了中医科,这十来天的时间里,也是不断的在磨合,在学习。
但是这个进度嘛,着实让他这个临时负责人有点心慌。
不过当马医生把这个消息通知下去的时候,心慌的就不是他一个人了,而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开始变得心慌起来。
最近的杜衡,可是干了很多的大事,不管是杜衡本身的水平,还是他自身的声望,都让现在的这些人提不起反抗的欲望。
三个月前,杜衡挑人进中医科,大家还对着杜衡挑肥拣瘦的,一个个的看不起。
但是到了今天,中医科对他们来说,爱来不来,不差他那一个。
不过今天的查房,杜衡并没有难为大家,就算是提问,也是随便问一些简单问题,能回答上最好,回答不上也没关系。
当然其根本原因,是杜衡对大家的水平,心里是有一个大概认知的。
要不然,也不会让一个李树勋和吴不畏,这两个刚来的年轻人,就能这么快速的出头。
挨个的病人过了一遍,对一些用药不太准确的病人,稍微做做调整后,杜衡便结束今天的查房,返回了办公室。
“宋科长,怎么没给我打个电话啊,让你久等了。”刚到病房,杜衡就看到了已经在办公室等候的宋科长,赶紧笑着打起了招呼。
宋科长一副和煦的笑容,连声说着客气。
两人不尴不尬的寒暄着,见宋科长始终张不开嘴说,杜衡只能主动提起。
“昨天听我大舅哥说,宋科长身体有点不舒服,不知道有没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
宋科长的脸色立马变得尴尬起来,整个人身上的那股精气神也看不见了,变的有点唯唯诺诺。
杜衡一瞅这架势,顿时就明白了,如果自己没有猜错,必定是下三路出了问题,所以他也不催,让这位宋科长自己做心理建设,只要他自己想通了,那他才能比较从容的介绍自己的病情,不至于有遗漏。
甚至当他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对于他后面的治疗,也能有一个比较好的开始。
宋科长尴尬了小半天,见杜衡一直是一个非常平和的笑容,他也慢慢的调整了过来。
轻吸一口气后,涩声说道,“杜院长,我这下面缩进去了。”
缩进去了?
下面?
杜衡眼睛眨巴了两下,他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想到这一个。
“宋科长是说,下面,那地方缩进去了?”
“对。”宋科长满脸通红,说完的时候,脑袋都垂了下来。
杜衡伸手挠了一下脑袋,他此时很想说一句,裤子脱了,我仔细看看,但却始终没有好意思说出口。
男人出现这种情况,大概出自两个方面。
一个呢是情绪亢奋之时,受到突然的惊吓,以至于惊吓过度,给吓的缩进去了。
另一个呢就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而且是一个缓慢长久的问题,渐渐导致的这种情况。
所以要想治疗这个缩荫症,就必须先得搞清楚原因,才能做到对症下药。
杜衡面色沉稳,声音柔和的说道,“宋科长能不能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的内心却是已经变成了一颗八卦心。
而对于宋科长而言,话既然都说开了,心里的尴尬也就慢慢的消退了下去。
略微调整一下呼吸后,宋科长抬起了头,慢慢说道,“一年前开始吧,我每次和我爱人房事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的紧张,虽然我一直能努力的控制,但是这种紧张却越发的严重。
这慢慢的,时间越来越短不说,到最后甚至都起不来了;就算起来了,也就是两秒不到。”
宋科长也是彻底的放开了,事无巨细的说给杜衡听,杜衡听的也是微微皱眉,八卦心却是已经找寻不见。
杨伟、早些,这还占全了。
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慢慢蜕变的病情,永远是最难处理的病情,太复杂。
杜衡表情没有变化,很认真的听着宋科长说,这也让宋科长的心理越加的放开。
就听宋科长微微叹息一声,“别看我现在一天天的挺精神,也挺乐呵的,但这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从那以后,我整个人变的惶惶不可终日,每次和人交谈说话,都想快点结束。”
611 师弟给我长脸了
杜衡脸上的表情终于微微动了一下,他觉得这位宋科长到现在还没有成精神病,心理素质已经够可以了。
不过他的感想还没想完,宋科长接着说道,“就这么过了半年吧,也就是今年的四月份,市里决定义务教育采用划片入学。
为了不影响七月份的一年级新生,还有小升初的招生,我们必须得在六月前,完成全区学生和学校的摸底,并完成划片工作。
那段时间是加班加点的干,有点累着了,再一个就是那几天不小心又得了感冒。有一天上厕所的时候,那玩意突然就缩进去了。”
宋科长此时的脸上爬满了痛苦,唉声说道,“其实现在这种情况,缩进去也没什么,没用了嘛。
但是缩进去之后,我才发现,我上不了厕所,尿不出来了,使劲拽一点点出来,还会尿到裤子上。
既然这样,那我蹲着尿总行吧?
还是不行,它疼啊,疼的我想跳脚大喊。”
杜衡微微有点皱眉,第一次出声打断宋科长,“你这是一直缩到肚子吗?”
“那倒没有,一般情况还是在外面的。”宋科长直接摇摇头,“但它会时不时的发作,只要一发作,就会缩进去。”
杜衡拿出纸笔,开始刷刷的记录宋科长说的情况,“那发作的时候,你自己是什么感觉?”
宋科长咧下嘴,“全身发冷,一股冷气从小肚子这里,一直冲到天灵盖,而且那会胸口闷,气也短,浑身难受,然后下面就缩进去了。
缩进去之后,就开始便变的尿多,一尿就开始变的疼。”
杜衡快速的记录下宋科长说的话,然后从头又细细的看了一遍,随即抬头问道,“病了这么长时间,没找其他医院看过?”
“去城关的那个男科医院看了下,说是‘神经官能症’,吃了很多种的西药,但是都没用。
后来托关系找到了省中医的范专家,说是治疗男科比较好。
去了之后,范专家说我是气血两亏,思虑过度,让我补血益气、兴奋精神。
后来因为工作原因,我没办法天天喝汤药,他就给我开了参茸卫生丸,我呢也按照他的要求按时服药,虽然精神却是比以前旺盛了一点,但是关键位置的效果却是一点都没有。”
宋主任满眼希望的看向了杜衡,“上次和武处长吃饭的时候,听武处长介绍说杜院长治疗男科也很厉害,所以我让武处长帮我牵个线,还希望杜院长能救我啊。”
“宋科长严重了。”杜衡收起手里的笔,起身走到了宋科长的身边,“宋科长,我给你诊个脉。”
“好。”
宋科长立马调整好位置,把手放到了沙发的扶手上。
脉沉细,稍微带点弦象,尺中弱小;观其舌苔,舌尖红润,舌苔薄白。
杜衡沉吟片刻,拿过刚才自己写的记录,又一次的开始细看。
看到杜衡沉思,宋科长就不说话了,害怕打扰到杜衡的思绪。
但是没想到杜衡也只是沉思了一小会,就抬起了头,“宋科长,我呢先给你开三副药,一天一副分早晚两次服用,三天后你再来找我。”
宋科长顿时全是忐忑,“杜院长,你这药是?”
“你这情况比较的棘手,这三副药,先缓解你缩阴的症状,然后就要换药,进行下一步的治疗,以求循序渐进。
按照我的预计,两个星期,得更换五次药方才行。
你这病,可没办法一方而愈。”
宋科长的眼睛亮了一下,赶紧问道,“杜院长的意思是,我这病两个星期就能好?”
杜衡笑了一下,“你如果能完全的按照我的治疗来,两个星期差不多。”
“谢谢杜院长,谢谢杜院长啊,真要是能治好,你就是我的大恩人啊。”宋科长可是激动坏了,虽然还没见到效果呢,但是握着杜衡的手就是一阵晃荡。
“宋科长客气了,你这话可就说的见外了,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杜衡也是笑着回应,“先不说我本身就是医生,这就是我的本职工作,就是说你和我大舅哥的关系,我也不敢当一个恩人的称呼啊。
这要是被大舅哥知道了,还不得骂我啊。”
“是我说错话了。”宋科长直接就顺着杜衡的话拐了过来,“那这样,等我好了,我做东请杜院长喝一场,咱们不醉不归。”
“那感情好,虽然我这人不能喝酒,但是宋科长的酒,我还是得喝一杯。”
两人虚头巴脑的说了会客气话,然后杜衡便带着宋科长去了中医科办公室,叫过吴不畏说道,“不畏,来帮我个忙,带这位宋科长下去拿个药,这是药方。”
随即转头对宋科长说道,“宋科长,这是我师弟,让他带你去拿药,我正好用他的电脑上个系统。”
“可以可以,今天麻烦杜院长了。”
“太客气了。”杜衡呵呵一笑,“宋科长记得三天后来找我,咱们这病中间可不能断趟。”
送走宋科长,杜衡坐到了吴不畏的电脑前,开始往上输入病例。
李树勋凑到跟前说道,“师兄,我来帮你输吧。”
杜衡轻轻摇头,“没事,我自己来吧,就一个病例还累不死我。”
看着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又一个个想找事情干的人,杜衡又看了看面前的病例,“来来来,各位,我这有个很有意思的病例,大家一起讨论一下,都有时间吗?”
有时间吗?
肯定有时间啊,查房结束了,该做的都做了,这会都是等中午下班去吃饭的点了。
没办法,一个个的只能全部坐过来,摆出一副认真听的模样。
看着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杜衡便把刚才宋科长的病情,用某一患者代替,然后给大家讲了出来。
“各位,先讨论一下,这个病人到底是什么情况。”说完,杜衡便不再管这些人,而是开始专心的输入病例。
众人听完之后,全都大眼瞪小眼,没人敢于第一个开口,没办法,马医生只能先站出来。
轻声咳嗽一下后说道,“根据院长刚才描述的症状,此患者成病之初,是因为房事时,精神太过紧张,后来又因为工作强度大,让其背上了沉重的精神负担。
而精神压力大,必然会导致肝气不畅。
所以,我认为这个病应该从肝来论治。”
说完,马医生微微停顿,看了一圈在座的众人后,便把视线放到了杜衡身上。
杜衡自顾自的往上输着病例,听到声音停了下来,便直接说道,“别停,接着说原因啊。”
马医生只能再次开口,“我的理由就是,外荫为足厥阴肝经所过之处,那么病因一定在肝,所以治疗也应该以疏肝解郁为主。”
有了马医生开头,而且杜衡看样子就是想听听众人的见解,便也一个个的变的跃跃欲试,但是他们开口有点慢,被李树勋抢了个先。
“我对这个病症有点不一样的想法。”
“有想法就说。”杜衡此时也敲打完了病例,往后一靠,看着李树勋开口。
李树勋环顾一圈,朗声说道,“刚才的叙述中我们可以知道,患者在缩荫之前,就已经有杨伟、早些的情况,而后才是外荫收缩入腹。
所以这应该是生殖机能异常的问题。
而肾主生殖,所以病位应该在肾。”
听李树勋这么一说,刚准备说话的众人全都往后靠了一下,而马医生也跟着皱起了眉头,他居然觉得李树勋说的没错。
而杜衡则是轻笑一下说道,“那肾出了什么问题,又应该怎么治?”
李树勋听杜衡这么一说,感觉自己应该是说对了,便说的更加自信,“病人发病前,有畏寒怕冷的情况,这是肾阳不足的表现,所以应该以温补肾阳为主。”
说完,便看向了杜衡,等杜衡最后的裁定。
但是还没等杜衡说话,另一个年纪较大的医生却开口了,“我也有点不同的想法。”
杜衡微微一笑,“顾医生你说。”
年过中旬的顾医生咳嗽一声,看看周围的同事,也重点看了看端坐的杜衡。
虽然他现在还是个主治,但是他觉得,他自己之所以上不去正高,也不是副高,那是运气不好,是市妇幼这个平台不好,和他自己的水平,是没什么关系的。
“马医生和小李医生说的都没错,但是你们却忽略一个很重要的点。”
被点名的马医生和李树勋一起看向了顾医生,带着疑惑的眼神,等着顾医生接下来的话。
顾医生轻笑,“院长刚才可是说了,患者在犯病的时候,他的小腹有一股冷气直冲天灵盖,这什么症状?”
说着又环顾一圈,不待众人说话,他别接着说道,“如果各位认真的看过医书,就会发现,这不就是奔豚症嘛。
奔豚,气从少腹上冲胸喉,没错吧?
所以,我觉得要治疗此症,应从奔豚症的治疗出发。”
等到顾医生说完,马医生就率先发难,“症状确实很像是奔豚症,但是奔豚症的患者,可以有喘息,气促,心慌,烦躁等症状,但是绝对不会有缩荫的情况出现。
所以,患者有这种表现,只是体内阳气不足的表现,和奔豚没有关系。”
这下好了,有了马医生的珠玉在前,其他人开始纷纷发表意见,但是他们此时的意见,不再是提出新的辨证思路,而是渐渐分成了三组讨论,一时间好不热闹。
杜衡也没有阻止他们,而是就那么静静的听着,毕竟理不辨不明,道不辩不清,而且这样的讨论,也有助于大家提高自己的水平,不管对错,到最后一定会有收获。
当然,那种心不在这里的人除外。
就在大家讨论热烈的时候,吴不畏返回了办公室。
但是刚一进来,就被这热烈的讨论氛围给震惊了。
他来了也有十天了,平时见到的大家,都是各忙各的,懒懒散散的不成样子。
今天这种情况,他还是真是第一次见。
好奇之下,他便和最边上的同事问了一下,等到听明白事情的原委之后,他没有着急的插入到讨论当中,而是低着头开始沉思了起来。
而当中讨论的众人,也渐渐的从三组慢慢的合并成了两组,即肝肾渐渐合流,而奔豚还在独立辩驳。
不过在听了一会后,吴不畏觉得他们讨论出来的肝肾合流,与自己理解的还是有点不同,便怯呼呼的举起手,“各位,我能说两句吗?”
一时间众人全都停了下来,就是辩的最凶的顾医生也停了下来。
吴不畏是谁?
杜衡的亲师弟,是杜衡手把手教出来的,而且这几天的中风培训,他们也是比较认可吴不畏的水平的。
“吴医生你说。”
“人体耐受疲劳的根本因素在于肝,人体生命活动的强大,在于肾功能的强弱,而结合病人的所有症状,病人应是下元亏虚,肝肾阴寒。”
吴不畏说完看了一下众人,见众人不说话,他便接着说道,“而病人此前精神紧张,又有高强工作损耗体力,两厢结合,就成了做强无能、宗筋(生殖部位)失养、寒主收引。
所以在治法上应当是温暖肝肾,调理阴阳,用以充养下焦。”
听到吴不畏说完,众人面面相觑,就在思考吴不畏此言是对是错的时候,耳边却直接响起了掌声。
回头看时,只见一直默不作声的杜衡,此时面带微笑,轻轻的鼓着掌。
“说的很好,对肝肾的理解也很到位,但是下次请不要这么啰嗦。”杜衡看着吴不畏笑道,“在场的各位,都是老大夫了,不需要你解释那么多。
就你前面的那两句话,用肝为罢极之本,肾为做强之官就够了。”
轻轻点拨一句吴不畏,吴不畏也是点头应下。
不过他这个用白话解释的毛病,也是从杜衡身上学来的。
去年一年,杜衡在卫生院给病人作解释的时候,很少用中医的术语,基本上都是大白话。
所以看得多了,听得多了,他也就学成了这个样子。
杜衡虽然挑了吴不畏的刺,但是吴不畏这番辩证,着实给他长了脸。
一年不到的初级中医师,还是个本科学历,在自己的调教下,能有此能力。。。。不想了,想了容易骄傲。
杜衡收起笑容,准备给吴不畏加点难度。
612 七十老奴如壮年
吴不畏的话让杜衡很有面,但是自己和吴不畏分开差不多三月有余,此时时机正好合适,便又起了考量的心思,想看看这小伙在这段时间,有没有进步。
杜衡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于桌子上,目光直视吴不畏,“调理阴阳,温暖肝肾,达到充养下元的目的,这个思路没错。
那如果让你来治,你如何用药?这个治疗的节奏又如何把握?”
中医治病,难在辩证,只有辩证得出,如何治疗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现在很多问题,恰恰就出在治疗这个环节上。
不是用药不准确,就是为了多开药,破坏了整体的治疗节奏,从而让治疗变的缓慢,或是根本不见效。
而且宋科长的这个病,成因较多,一旦拿捏不好治疗节奏,用药太轻不见效,又会在药物的催化下,慢慢形成顽疾,反而会让这个病变的更加复杂。
可要是用药太过,只是一味的温暖肝肾,让缩腹的宗筋得不到缓解,即便以后不再回缩,小便恢复正常,可它的功能也会变的单一,除了上厕所,也就别无他用了。
患者才三十来岁,正是身强力壮之时,这种结果所造成的后果,说轻点,那就是妻离子散,说重点儿有可能家破人亡。
现在这个社会,只要是个正常人,三十来岁就要守活寡,还能跟你白首偕老的人,可不多啊。
等到杜衡问完话,所有人的视线就转到了吴不畏的身上,一时间羡慕嫉妒恨,各种情绪开始围绕吴不畏。
甚至有些年龄稍大的人,还有一丝丝的羞愧。
这么多有经验的人讨论,最后却被一个毛头小子拔了头筹,这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情。
虽然这些人的目光很复杂,但是却没有人质疑杜衡这个裁判。
现在的杜衡,这三个月的所作所为,足以让他们乖乖闭嘴,并俯首称臣。
吴不畏对于这样的眼神,在卫生院的时候就已经习以为常,此时的他只是安静的在思考杜衡的问题,对于那些盯着他的眼神,他并不在意。
略微考虑一下后,吴不畏心中有了思路,从容不迫的说道,“肝藏魂,肾藏精,第一步先温暖肝肾,从而舒缓患者的情绪,释放情志,减轻体内寒气的同时,治疗缩阳入腹的问题。
嗯~~~,用药的话,桂枝、肉桂。。。。。。”
说着又微微停顿,略作思考后接着说道,“其中吴茱萸应该重用,加至二十五克。”
马医生也是听的微微皱眉,吴茱萸有温补肝肾,涩精固脱的作用,用到这里确实没有问题,但是吴茱萸有小毒,一般用量为1.5-4.5克之间,很少有用到十克往上的。
而且在其他用药均为十克左右的时候,这个二十五克的量,着实有点惊人了。
虽然你吴不畏是杜院长手把手教出来的,杜院长用药比这个剂量还大,但是你吴不畏毕竟只是一个,刚毕业一年的本科生,这么大剂量使用,有点太不稳重了。
想到此处,马医生缓缓举手晃了一下,吴不畏看到后,便停了下来,“马医生你说?”
“我就一个问题,吴茱萸用在此处很恰当,但是这个用量是不是稍微有点重了?吴医生对此有什么解释?”
吴不畏轻吸一口冷气,缓缓说道,“《皇帝内经》有言:诸寒收引,皆属于肾,而患者有寒气上冲之症,可见体内寒气之重,不是一般温阳药物能解决。
而吴茱萸走肝肾两经,可以做到既温肝又暖肾,一药两用,且刚好对症,而且我还佐以桂枝,用来平冲降逆,所以这个用量不算大。”
有用量依据,还有佐药相配,马医生微微一想,便示意吴不畏继续。
而此时李树勋却是两眼放光。
同样都是杜衡的师弟,嗯~~他其实是师兄,这个略过不说,单单吴不畏跟随杜衡一年的成果,就让他这个新晋师弟眼热不已。
自己跟着李建卫三年了,也没现在吴不畏的实力啊,看来自己以后,还得抱紧师兄的大腿才行。
以自己多三年的硕士学习经历,他相信自己的进步,会比吴不畏快一点的。
吴不畏没有注意到大家的神色,而是继续仔细思考,想着下一步的治疗方案,“这个治疗过程不能太长,三到五副药最好。
当患者肝肾得到温养,就必须增加育阴入肝的药,用来以阴化阳,以阴补阳,继续减轻缩阳入腹的症状,还能缓解宗筋,不至于伤本。
用药的话。。。。这次就在刚才那个方子上,添加。。。芍药甘草汤?”
说道最后,吴不畏的语气微微有点低,显得有点不自信了,并转头看向了杜衡。
杜衡回以微笑,只是让他继续说。
而这个微笑,也让吴不畏信心大增,“此方用桂甘的辛甘化阳,用芍甘的酸甘化阴,以阴补阳,降逆冲气。
再往后,便可根据患者的实际情况,减附子,做到温阳不伤阴,循序渐进便可。”
话音落下,也表示吴不畏此次的回答结束,办公室的众人全都沉默不说话,有人低头沉思,有人恍然大悟,也有人脸色通红。
杜衡保持微笑不变,笑问吴不畏,“后续治疗,维持前方不变,只做剂量加减?”
“是的。”吴不畏看着杜衡的笑容,突然有点忐忑。
如果是以前,自己要是说对了,杜衡会很明白的说出来,如果没有说对,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杜衡往后靠了一下,轻声说道,“我给大家说个典故吧,有些人或许已经看过,那也当第一次听。”
古时,成都府有一人家,男人到中年,却膝下无子,于高人处求得一方,但是药成之日,却以身死。
而此人家中,有一七十老奴,弯腰驼背,腰脚皆疼,只能曲身而行。
男人妻子褚氏,见丈夫已死,造好之药无用,便将此药赠与老奴。
老奴服药数日,一日对褚氏耳语:“自服此药,甚有效验,周身诸病皆已痊愈,房事更是如少壮之人。”
褚氏与其私通,后有孕,时过四月,褚氏显怀,事不可瞒被母看破。
母深究其由,褚氏道出实情,其母便将老奴打死。
因折其腿骨,髓漏皆如金色,多试有验,是名‘老奴丸’,又被医家成为‘苍龙丸’。
杜衡看了一圈,轻声问道,“这个药你们听过没?”
众人一起摇头,眼神中尽是迷茫之色。
这种故事,一听就略显浮夸,那么其中说的药,不是传说,就是夸大其实。
而且还是这种香艳故事里的男科药,他们更是不感兴趣的同时,也不相信。
杜衡看着众人的反应,无奈的轻轻摇头,“老奴丸,首载于明代太医院院使董宿的《奇效良方》一书,后收录于《毓麟验方》。”
然后叹息一声说道,“医书上有明确记载,此药专助阳事,如欲解者,饮凉水三口。年高气衰虚耗,风湿腰脚疼痛,并宜服之,最为灵验。
并且有一主病诗:添精补肾虚,去冷除风湿;扶衰更起阳,虔诚好修合;秘密莫传扬;假之保元气,延寿得安康。”
杜衡对这些人真是无奈了。
年轻的人也就算了,可是那些人到中年,却还是主治的家伙们,一天天的全在虚度光阴,根本就没有人去多看看医书,也不知道这些人一天天的再想什么,又想干什么。
办公室众人全都羞红了脸,杜衡虽然没有苛责他们,但是那一身叹息,却是满满的失望和看不起,这让他们那颗原本波澜不惊的心脏,也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
恰好此时,杜衡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算是暂时缓解了这尴尬的气氛。
杜衡又看了一圈众人,然后接起了电话,“高主任怎么了?。。。。好的,我马上过来。”
挂掉电话,杜衡便站起了身,对着吴不畏说道,“就按照你刚才的治疗过程,到了第四次的时候,把这个老奴丸加上,补肾添精,温肾助阳,祛寒气,用来巩固疗效最好不过。”
说完之后,杜衡便往门口走去,临出门的时候,突然回头对着屋子里的众人说道,“有时间的时候多看看书,看看医案,别光等着吃饭,聊八卦了。”
话音落下之时,杜衡也以飘然远去,只留下办公室众人尴尬的对视。
“高主任,怎么回事?”到了妇科诊室,高琴正好看完一个病人出去,杜衡便随口问了气来。
高琴忙着写了点东西,然后对着杜衡说道,“我们科刚才来个患者,下身有点出血,我们医生给做了个内检,没发现什么问题,想让她做个hpv和tct(宫颈刮片)检查,但是她死活不同意。
我们的医生觉得这个患者的病情有点不对,便带到我这边来了。
我听完病情后,也觉得有点不对头,想让患者做一下检查,但是患者还是拒绝。”
听完高琴的话,杜衡微微犹豫了一下。
他的第一反应是,内科是不是再让患者做一些没必要的检查,无效检查,用以提高他们的检查收费。
但是这个念头也就是一转,就被杜衡收了回去。
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其他科室先不说,高琴领导的妇科,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
所以现在高琴也坚持患者做检查,那就是高度怀疑这个患者有问题了。
“患者为什么不想做?而且,非得做吗?”
“我看了这个患者病例,二十五岁,结婚半年,一个月前就因为下身出血,来我院做过检查,问明情况后,诊断为接触性出血,开了点药叮嘱一下注意事项就让回去了。”
高琴忙完自己的事情也站了起来,“一个星期前吧,她又来了,还是因为下身出血。当时我们的医生就排除了怀孕、小产等情况,怀疑是子宫有问题,提出要做个检查,但是被她拒绝了,所以我们医生让其在检查单上,签了拒绝后就让回去了。
但是今天她又来了,不光出血,还有淋漓不尽,小腹微疼的情况,提出让她做检查,她还是拒绝。”
高琴眉头紧紧的皱起,“这么短时间的连续出血,现在还成了淋漓不尽,这肯定是有问题啊。”
杜衡听完,面色也变的认真了起来,“接触性出血,一般基于房事太过激动,造成子宫痉挛,内膜脱落导致。
但是这么短时间的连续出血,如果只是接触性出血,那也太容易高。。。”
高琴轻声咳嗽了一下,把杜衡最后的话给憋了回去。
杜衡也觉得自己失言了,赶忙说道,“正常人应该不会这样,你们问之前是什么样了吗?”
“问了,她和她丈夫认识与五年前,出血也就是最近才有的事情。”
“那还真有可能是体内病变了。”杜衡微微皱眉,“病人现在在哪?”
“我没敢让走,让她在外面等着呢。”高琴指着外面说道。
杜衡正正神色,走到高琴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来,“你把人叫进来,我看看。”
“好的,我现在就叫。”
高琴说完,便推开门走了出去,在楼道里大声的喊了两句,就见两个年轻女性,抱着一个孩子一起走进了诊室。
高琴指着没抱孩子的女人说道,“院长,这位就是患者,你给看看吧。”
没抱孩子的女人往后退了一步,“怎么是个男大夫啊?”
这个问题,杜衡还是第一次遇见,一时间真没想到什么好的说词。
高琴笑着解释到,“这位是我们医院的院长,副主任中医师,同时也是。。。。。”随后便是巴拉巴拉的一长串名头和荣誉,用来打消女人的疑虑。
“中医啊。”女人慢慢的坐到了杜衡身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行不行啊?”
这怎么回答?
不过这也不是问杜衡的问题,杜衡就当没听见,还是用结果说话吧。
杜衡随手拉过来高琴的两本书当脉枕,“来,手伸出来,我给你做个检查。”
女人一边按照要求伸手,一边看着杜衡问道,“你不会也给我做那个什么内检吧?”
杜衡伸手摸脉,黑着脸说了一句,“不做。”
心里默念了一句,我怕嘴上起水泡。
613 能否听我说句话
两只手都做完诊脉,杜衡脸色变得严肃认真。
杜衡这个表情,也把面前的患者看着心里慌的不行,她刚才可是被高琴介绍的那一连串的头衔,给镇住了。
“大夫,我不会真的有事吧?”
杜衡缓缓收回诊脉的手,看着女人说道,“你呢冲任不通,而冲脉起于胞中,下出会荫,而你还有气滞血瘀的征象,所以你这是寒湿凝聚、瘀阻胞官。”
女人眨巴了两下自己大眼睛,“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胞宫有癥积,癥积就是包块。”
“包块?”女人身子抖了一下,“你是说肿瘤?”
“可以这么说。”杜衡点点头说道,“我建议你去做个检查。”
女人有点傻眼,回头和身后抱孩子的女人对视一眼,眼神中全是不可思议。
随即又转头看向了杜衡,“这不可能啊,半年前我才在你们医院做的婚检,当时可做的全身体检,你们当时怎么没查出来?”
杜衡眉头当即皱起,“真有这回事?”
女人两眼一瞪,“我骗你干嘛,就是在你们医院做的。”
杜衡和高琴对视一眼,心头都是猛的一紧。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两种结果:
一,自己医院出现了失误,没有提前查清楚,坏处就是得赔偿女人,好处就是女人的可能出现的肿瘤,是一个成长缓慢的瘤子,和其他人一样,是一个良性的子宫瘤。
二,自己的医院没有出错,而女的这种情况,就是最近半年才有的,那好处就是自己这边不用赔钱,但是坏处就是,这个女人可能遇上了概率极低的,恶性子宫瘤。
想明白这点,高琴直接拿起电话,就给婚检科打了过去,又是说事情,又是说患者的名字和体检的时间。
花了五分钟的时间,还真的从档案里翻出来了这个女人,当时全部的体检资料,里面还真的有她全部的妇科检查。
好消息是,婚检科当时的检查结果没有出错,坏消息就是这个女人现在的情况,是只用了半年,就变成了现在流血,且淋漓不尽的样子。
这还是按照最大程度的猜测的时间。
高琴把女人叫到身边,指着婚检科发来的资料,一项一项的给女人解释,顺便又给她解释了一遍她现在情况。
而随着高琴的解释,女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直接就忍不住了,转身抱住身边的女人就哭了起了,“嫂子,我这怎么办啊?”
女人一哭,立马引得怀里的孩子也哭了起来,一时间诊室里就响起了二重奏,让人耳朵里不住的响起嗡鸣声。
高琴和女人的嫂子一起劝了半天,方才让女人收住哭声,与此同时她也答应了去做检查,而且还特别的积极。
看着女人和她嫂子离开,高琴叹口气,“我当时就觉得有可能是子宫肌瘤,但是不确定,说了她也不相信,还说我们是故意要收她的钱。
哎,还是院长你的这些名头好使,你就是这么一说,她就立马相信了。”
杜衡也是苦笑着摇摇头,就刚才那女人的样子,如果不是自己的那些名头,今天还真的说服不了这个女人。
她可能只会认为,医院是在多收她的钱。
两人发了会感慨,杜衡也趁此机会,和高琴聊了一下妇科整合后的看法和安排。
“院长,片子已经传过来了。”突然,高琴突然招手。
杜衡也赶紧的走到了高琴身边,一起看起了电脑上的片子。
只一眼,两人均是吸了一口冷气。
“半年的时间啊,这也太快了吧?”高琴不由得的惊讶出声。
杜衡也是看的直咬牙。
“院长,这得做活检吧?”
“做吧,恶性的可能性太大了。”杜衡也是叹了口气。
高琴再次看了一下电脑,回头看向杜衡问道,“这个能保守治疗吗?”
杜衡没有着急回答,而是不断回想着刚才诊断时的结果,又一边认真的看着电脑上的画面。
过了一会才说道,“这个的风险很大,她这是恶性的,发展很快,比冯苏的要麻烦,所以用药也会更重更猛才行。
而用药直接作用在子宫上,极大的可能会影响生育能力。”
杜衡微微皱眉,略作停顿手说道,“还是做手术吧,子宫肌瘤的手术已经很成熟了。”
高琴却是摇了摇头,“院长,这个瘤子的位置,比冯苏的还要讨厌,这长的也太刁钻了一点。
而且她这是恶性的,要做就只能全部切除了。”
“必须切除子宫?”杜衡眉头皱的更紧,这个消息,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高琴缓缓点头,“按照现在这个片子的显示,还有我的经验判断,最好的结果就是这个。
不过最终的决定,还是要看活检的结果。”
杜衡直起腰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那具体的你和患者聊吧,我就不掺和了,如果是手术,你们抓紧安排;如果要保守治疗,那你就通知我。”
高琴点点头,“好的,我来安排。”
话音落下,刚去做检查的女人便走了进来。
杜衡对着女人点点头,便直接走出了诊室。
女人疑惑的看了一眼离开的杜衡,赶紧转头问高琴,“医生,你们院长怎么走了?”
高琴调整心情,看着女人说道,“院长是来帮着诊断你的病情的,现在诊断结果已经出来了,他的事情就结束了,剩下的还是有我来和你说吧。”
听到检查结果已经出来,女人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过去,再也顾不上杜衡是不是离开,紧盯着高琴问道,“医生,我是不是没有问题?”
这是杜衡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这句话说完之后,他的身影已经离开了诊室。
刚回到办公室,就见黄书记也出现在了门口。
杜衡笑道,“黄书记今天没去和那些官僚扯皮?”
“你说的还真没错,就是扯皮。”黄书记摇头苦笑,“昨天你给我说了,我回去之后也和李教授说了一下,但是在下午的讨论会上,还是一如往常,都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条件。”
忙着给黄书记接水的杜衡愣了一下,随即把水给黄书记放好,“那就是谈不拢咯?”
“大家相互之间都是认识的,比如省中医的中医科主任,和李教授就是同事,而且还是李教授的领导。
金大一附院的中医科主任,也是金大医学部,中医药学的教授,实在是面子上撇不开。”
十天前杜衡临走的时候,黄书记是信心满满的接过任务的,但是经过几天的交涉,他才发现,中医的人际关系,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杜衡默不作声,静静的坐在那里,好一会后突然问黄书记,“黄书记,今天是不是还有讨论会?”
“有,下午三点在省一会议室。”
“好,那今天黄书记就不用去了,我去一趟看看。”
黄书记愣了一下。
他知道杜衡之所以前几天跑外面去,就是怕掺和到这些人情世故中,怎么出去了一趟,他的变化这么大?
“院长是准备快刀斩乱麻?”
杜衡点点头,“他们有时间耗,我可没时间耗。而且咱们医院要发展,不光缺成绩,缺高水平的医生,我们还缺时间啊。
况且我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哪有时间天天的陪着他们这么胡闹?”
既然杜衡都这么说了,黄书记也就不在多说什么,只能点头应下。
刚想起身告辞,却不想杜衡突然又叫住了他,“黄书记,那个中湖卫生院怎么安排了?”
黄书记疑惑的看了一眼杜衡,“上次视频会议的时候不是说了嘛,这件事情交给乔副院长去办了,他没有把结果告诉你吗?”
杜衡恍然。
怪不得前天和乔副院长聊天的时候,自己总觉得好像少聊了点什么事,现在想起来了,他忘了问中湖卫生院的事情。
不过杜衡记得今天乔副院长早早的就出去了,不在医院,他想问也问不上,所以还是先处理下去讨论会上的事情为主。
中午去看了下龚道阳,聊了会天,一直磨蹭到两点多,杜衡才起身往省一赶去。
到了省一,第一件事就是给李建卫,送上了自己带来的礼物。
李建卫看着手里的礼物,哭笑不得的看着杜衡,“我也真是服了你小子了,这都回来三天了,才想起来看我这个老师。”
杜衡嘿嘿的笑了下,“这不是刚回来,单位事情多嘛。老师你看,今天刚一忙完,我这不就提着礼物上门了嘛。”
李建卫伸手指了下杜衡,“我看你是躲不过才来的吧?”
“老师你误会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没有吗?”李建卫没好气的瞪了一下杜衡,“来来来,你告诉我,明天学校就放假了,你的作业呢?
你现在也是学校的讲师,请问你讲了几节课?”
杜衡顿时脸烧的不行,赶紧抓住了李建卫的胳膊,“老师,我们先去开会,开完会咱们在说这些小事如何?”
“小事?你把这当小事?”
“先开会,老师先开会,待会我一定认真聆听您的教诲。”
杜衡着实是不想听这些事情,臊得慌啊,连推带搡的把李建卫送进了会议室。
当杜衡和李建卫一起进到会议室,会议室里顿时变的安静了起来,所有人目光灼灼的看向杜衡。
李建卫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学生,嘴角不由自主的提起了笑容。
活了半辈子人了,迄今为止做的最有成就感的事情,不是当上了省一的主任,也不是晋升成了中医学院的教授,而是他成功的把杜衡收入了囊中。
看看现在,他一个省一不出名的主任,一个中医学院刚刚晋升的教授,却能把金州所有能叫得出名号,在体制内的中医,全部召集到一起,还能主持会议。
凭什么?
就凭杜衡现在是他的学生。
坐在学校的会议室里,以前是能算是边缘人物的自己,凭什么现在能被院领导笑脸相迎?
还是凭杜衡现在是他的学生。
等他坐定,原本闭嘴的众人,突然一个个的开始展露笑脸,笑呵呵的和杜衡打起了招呼。
而杜衡此时也做足了一个小辈的姿态,挨个的和这些前辈问好见礼。
等到与所有人寒暄完了,李建卫轻咳一声,“各位,咱们继续昨天没有讨论完的事情吧,今天,咱们必须拿出一个解决的方案了。
要是再这么拖下去,卓局长那边怕是要不要好交代了。”
随着李建卫的话音落下,刚还和和气气的众人瞬间就变了脸,一个个的全都正襟危坐,看看身边的同行,再看看坐在一旁的杜衡。
看了一圈,最终还是省中医的主任沉不住气,率先开口了,“我们医院的情况昨天已经说了,今天小杜既然也来了,那我就再说一遍。
我们医院可以赞助本项目的经费,再加二十万,也就是总共四十万,论文一作也可以做出让步,只要三篇核心,四篇国家级普刊。
但是,我们要求参与到项目中人得五个人。”
说完转头看向了杜衡,“小杜,你这项目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是最早支持你的,我的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杜衡咧嘴笑了一下,“不过分。”
“那就好。”
这边话音刚刚落下,身后金大一附院的医政处主任说话了,“今天我们朱教授学校有事来不了,让我来代替出席这次的讨论,那我也说说我们医院的条件。
我们赞助本项目的经费不变,还是四十万,论文一作也可以做出让步,但是我们的条件和省中医一样,三篇核心,人数也得增加到五人。”
有人开了头,条件也全部摆了出来,随后其他人也都不藏着掖着,全都当着杜衡的面提出了他们的条件和目的。
在这个过程中,杜衡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他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平静,直至没有了一点表情。
他算是听清楚了,这些人把自己和自己的项目,当成了论文提取器,当成了他们的人员培养机构。
花钱买论文的事情,这个暂且不说,就说这个人数的问题。
在场的医院,大大小小一共有六家,这人数加起来就得有三十个,再加上自己市妇幼的人和省一的人,那就超过五十个了。
在场的其他人也知道这个人数非常的不合理,所以一个个的开始了对比和打压,想让别人要点脸,自觉一点,要么退出,要么自动减人。
有人说钱出的多,有人说与杜衡关系好,有人说帮助过杜衡,也有人说是某个领导的意思,理由那叫一个五花八门。
每家医院都有自己的理由,就是没人退出去。
杜衡身子往前慢慢的前倾,双手也放到桌面之上,随后轻声细语的说道,“各位,能听我说句话吗?”
614 为什么要给你交代
“各位能否听我一言?”
杜衡淡淡的一句话,嘈杂的会议室里顿时变的安静了起来,尤其是看着杜衡平静到没有表情的脸,还有那沉浸如水般的眼神,一个个全都看向了杜衡。
杜衡环顾一圈,“听了大家的想法,我对大家的需求也有了一个基本的理解,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
说完第一句话,杜衡就停顿了一下,然后斯条慢理的说道,“首先我先介绍一下中风课题的现状,让大家有一个比较全面的理解。”
这是那个金大一附院的处长说道,“杜院长,这个项目我们都非常的清楚,你还是说重点吧。”
杜衡当即淡淡的把视线转到了这个处长身上,“你可能了解的不够全面,我再给大家介绍一下,耽搁不了几分钟。
如果聂处长觉得浪费你时间了,你可以先离开。”
额~~~~
什么意思?
这位聂处长的眼神当即就冷了下来,定定的看着杜衡。
从他坐上这个位置,在金州医疗圈,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和他说过话。
但是没人说,不代表不能说,不会说。
现在杜衡说了,且看着杜衡平静的眼神,聂处长心里突然升起的火,却发不出来,他突然发现,他居然没有办法拿捏杜衡。
聂处长因杜衡一句话有点丢面子,冷着脸不说话,而其他人却都是眼角含笑的看着聂处长。
没有别的原因,这里除了他,其他人都是医生,而且是中医,他们对于这个聂处长的到来,并不表示欢迎。
杜衡见没人说话了,然后再次面向众人,“虽然这个项目是去年年尾冲下来的项目,但是要说具体启动的时间,要从去年七月份算起。
所以到目前为止,这个项目已经运行有一年的时间了。
而在这一年的时间中,这个项目直接,或间接的,已经让一千多人恢复了健康,可以独立生活,亦或者正常的参加工作。
而帮助我完成这个任务的,有省中医的各位同行,也有市一院的各位同行。”
省中医和市一院的负责人脸上刚刚露出笑脸,却不想杜衡接着说道,“但是其中接诊病人最多的,占比人数最大的,是中湖卫生院的中医科,他们用7个人的团队,完成了700余人的治疗。
其次是省一的五人小组,也完成了两百余人的治疗。”
杜衡交叠的双手松开,右手开始无意识的敲击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再一个呢就是项目经费的问题,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只有五万块,很寒酸。
不过现在的情况大家也知道,项目有产出,虽然不多,只有一篇核心,但是够了,省里的经费下来了,小一百万。”
随后敲桌子的手重重的磕了一下,发出沉闷的一声“咚”,让心思不一的众人突然一个激灵。
“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杜衡声音还是很轻缓,很淡然,“就是我这个项目,它不缺人手,同样也不缺钱。”
“小杜你什么意思?”省中医的主任,眼神不明的看着杜衡。
杜衡瞥了一下这个省中医的主任,他对这个主任有点小情绪了。
他是自己学校的老师,自己得尊敬;自己现在也在学校挂名讲师,虽然没上几节课,但是也算是学校的员工,对领导也应该尊敬。
但是这老头对自己这种颐气指使的态度,自己心里有点不舒服。
不过杜衡也是场面人,没有让这位老师兼领导下不来台,而是忽略这个问题接着说道,“你们的意思我清楚,想我帮着培养几个医生出来,这个没问题。
而且我自己觉得也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甚至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同时这也是我做这件事的初衷。
既然大家现在对于培养人才的事情,现在这么上心,又争论不下,那我就说说我的决定。”
决定二字一出,众人面色再变,他们知道,杜衡这是来通知他们的,不是来商量的。
“为了这个项目的顺利进行,我已经对市妇幼进行了调整,我们有足够多的床位,来接纳足够多的病人,所以医生的数量我也不做限制了。
而且大家都这么有钱,那么我也不能拒绝你们的好意。
所以,本次项目培训费,一人十五万,多少人我能接受,不限时间,包教包会。”
众人面色再变。
但是看着杜衡还有话要说,他们也是强忍住了说话的欲望。
“至于大家都关心的论文一作,谁都可以对我提出自己的研究方向,我也会尽全力的去指导他、引导他,至于最后出来的作品是核心还是普刊,看他们的自己的水平。
另外就是经费问题,我会按照大家的贡献,适量的发给大家,但是更多的钱,我会用在病人身上。”
杜衡轻轻笑了一下,“我的话说完了,还愿意参与此项目的,可以和我的老师,李建卫教授联系。”
“我反对。”
杜衡声音刚刚落下,金大一附院的聂处长直接站了起来,满面寒霜的看着前方的杜衡。
“杜院长,你这样的安排,我反对。”聂处长冷声说道,“这样的决定太过荒谬,十五万只是培训一个医生,你不觉得太过分吗?
最后的结果,大家应该一起商议决定。”
“聂处长是吧,我刚才说的话,你可能没有听明白。
项目是我的,药方是我的,治疗方案也是我的。
既然是我的东西,为什么要你们来决定呢?
所以,你的反对无效,反对意见我也不想听。”
杜衡不急不恼,缓缓说道,“我的条件就在这,你要是还想参加,就和我老师联系,要是不想参加,大门在你身后。”
聂处长被杜衡的话气的七窍生烟,怒声道,“我们一群人辛辛苦苦讨论十来天,就凭你一句话就这么决定了?
你是不是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交代?”杜衡被气笑了,“聂处长好像搞错了吧,我为什么要给你一个交代?
第一,这个项目成立之初,你金大一附院并没有参与进来。
第二,之所以有现在这个讨论会,是我想感谢前期那些,帮助过这个项目的团队和个人,想让这些付出的人,能有所回报。
第三,这个项目本身已经是一个成熟的项目,我现在需要的,只是大量的试验数据,用来支撑我的论文的论据。
第四,我的目标是把这个治疗过程,变的系统化、模块化、流程化,让其成为有一个有迹可循的简单疾病。”
说完认真的看着聂处长,“你告诉我,我从哪个方面要给你交代?”
聂处长被怼的面红脖子粗,但是他就是找不到一点可以反驳的话来,气的都快翻白眼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干瞪眼的看着杜衡。
这一下,同时也给那些,和杜衡基本没什么关系的那些人,瞬间提了个醒:别冲动,冲动容易没面子,这位聂处长就是榜样。
此时省中医的中医内科主任,摆着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开口了,“小杜,你的这个想法很好,很好的继承了我们学校的优良传统,我很欣慰,也很开心。”
“谢谢丁老师夸奖,这是我应该做的。”杜衡看着丁主任笑道,“都说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我虽然还没到兼济天下的程度,但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帮中医往前走一步,我还是愿意出这份力的。”
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让这位丁主任笑容满面,再一次表示出了自己对杜衡的欣赏,“小杜有这样的认识我很高兴,你这是给我们学校增光了啊。你的决定,我作为学校的老师,也肯定是支持的。”
说着语气突然一顿,话锋突变,“不过小杜你也知道,我们医院承担着学校的教学任务,这个压力还是很大的。”
丁主任的话还没说完,杜衡直接瞅准机会,在他停顿的档口,直接说道,“丁老师,这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了。
这样,只要是咱们学校毕业,又在省中医任职的医生,培训费直接优惠十万,只要五万就可以。”
五万?
还要钱?
还得是自己学校毕业的学生?
那刚才白说了啊。
他的中医内科,到底有多少自己学校的学生,他比谁都清楚,各年龄段都只有一个而已。
派住院医,没有培训的价值,他也不一定能跟上杜衡的节奏。
派个副主任,丢不起那个人啊,主任就更不用想了。
所以能派出来培训学习的,只有主治是最划算的。
底子好,有经验,项目一结束,回来就能用。
但是到头来,还得花钱不说,却只有一个满足条件的人选,其他人还是十五万,你怎么就不去抢呢?
也怪刚才话说的太满了,什么就支持杜衡的决定了,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给面子,反而自己现在因为自己说的话,弄的有点下不来台了。
但是事已至此,丁主任只能顺着继续说,“那论文的事情,小杜你得多上点心啊。”
杜衡认真的点点头,“这个你放心丁老师,我一定会严格要求,认真指导,力争多完成核心佳作,绝对不会让他们有懈怠和糊弄的成分存在。”
我是这个意思吗?
也不知道杜衡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但是见杜衡现在这么说,丁主任只能往明了说,“小杜啊,你自己也是要写论文吧?”
“是的丁老师,我准备今年年底完成硕士毕业论文,明年年底完成博士毕业论文。”
杜衡刚刚说完,李建卫立马跟上说了一句,“今年的硕士论文,你写的有水平一点,而且还得多发几篇,下个月我准备让你报名明年的正高,你的破格条件够了。”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全都羡慕的看向了杜衡。
这些人里,出了那个聂处长,其他哪一个升到现在的位置,不是用了十几二十年的时间。
为了论文名额,为了聘用名额,哪一个不是打破头才拿到的?
可是看看现在杜衡,用前面六年做铺垫,而后一年一晋级,只用了八年,完成了他们小二十年的努力,怎么可能不羡慕。
但是看看人家做出来的成绩,还有一个不贪图他论文名额的导师,他们却是连羡慕都羡慕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然后流口水。
丁主任诧异的看了一眼这师徒两人,两人的答案,把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直接堵的死死的。
再想提什么要求,直接就说不出来话了。
杜衡见丁主任噎的不说话了,便再一次开口,“感谢丁老师刚才的提醒,那市一院也用这样的条件吧,毕竟刚开始的时候,市一院为了中湖卫生院的发展,为了这个项目的进行,都是出过很大的力。”
市一院的主任笑着点点头,他们本来出的钱就不多,五万一个培训名额,咬咬牙还是能够接受。
其实他更想让杜衡带两个能急救的医生出来,杜衡的急救,在市一院是可是非常出名的。
听着杜衡开始五万一个名额的卖,在场的人都有点急了。
花十几万弄个核心一作的论文,兼带培养几个医生,这是完全能接受的事情。
论文这个东西,除了可以给作者加分,还可以给这个写作医生的医院加分,考评排名的时候是非常有用的。
所以花钱在论文上是能接受的。
但是现在听杜衡的话,花钱只能培养医生,而且还是十五万,这是根本就不能接受的事情。
而且杜衡刚才也说了,意思表达的也很清楚,项目是他的,他也不缺钱,现在大家还真的没办法把杜衡怎么的。
金大一附院,牛逼吧,杜衡当场怼回去,爱来不来,他不稀罕。
省中医的丁主任,那不管怎么说也是他学校的老师,算半个他的领导了,可是听听他说的话,虽然很含蓄,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照样怼回去了。
想明白这点,大家都有点为难了。
舍弃吧,这肉很肥腻,他们不吃绝对有的是人吃。
可要是吃,十五万的培训费,还不保证论文,这谁能受的了?
这钱花给集体,大家都没话说,但要是就保证一个人的培养,那是要翻天啊。
615 杜衡怕是疯了吧
就在众人火急火燎想办法的时候,杜衡又说话了。
“市中医院的钱直接免了,你们送五个人来,我免费给你们培训。”
“真的?”
市中医院的内科主任直接瞪大了眼睛。
要钱,他们医院钱不多;要关系,他们和杜衡基本没什么关系,他都已经要放弃这次机会了,没想到幸福来的如此突然。
“为什么?”
这边的高兴劲儿还没落下去呢,旁边的聂处长也瞪大了眼睛。
行,省中医帮助过你,丁主任也是你半个领导,你说五万一个名额,没问题,人情世故得讲一点。
可是这个是市中医院是个什么东西?
他们有哪一个方面能和你杜衡扯上关系,能让你这么照顾?
而这也是所有人内心的疑问,这里面包括了市中医院的主任,他也想问出这三个字。
杜衡轻咳一声,淡然说道,“之所以免费呢,一是市中医院和我市妇幼一样,都是市管单位,也都是难兄难弟,比较的穷,没钱。
二呢就是,市中医院的水平太次了,次的触目惊心、令人发指。”
当着和尚骂秃驴,杜衡这么不给面子吗?还是说他现在已经疯了?
所有人又一次的被惊着了,这可比拒绝聂处长要狠的多,这都不是骂,这是侮辱了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直接看向了市中医院的这位主任,他们想看看,这都被指着鼻子骂了,他会作何反应?
会特别硬气的和杜衡对骂两句,然后转身就走吗?
中医院的主任哪想这么多,他脑子现在就是蒙的,有着刹那的空白。
前一秒还在开心、兴奋,以为捡了个大馅饼呢,这后一秒就被直戳戳的骂一顿,尤其在这样的场合,大家都是体面人的情况下,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
李建卫也没想到,没想到杜衡会突然干这样的事情,赶紧转头看向杜衡,低声说道,“你怎么回事,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赶紧道歉。”
杜衡却是倔犟的摇摇头。
他和市中医院的恩怨,除了吴不畏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就是市中医院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惹过杜衡。
“大家可能觉得我说的过分了,我老师也让我道歉,但是我拒绝,我觉的我说的没毛病,而且我也得因为市中医院的水平问题,而感谢他们。”
杜衡深吸一口气,他今天就要把和市中医院的恩怨,好好的和这些人说道说道。
“大家可能都不知道,我这个中风项目,是如何做大做强的,等会我说完了,你们就知道我为何会说要感谢,市中医院的帮助了。
去年的时候,我还是乡卫生院的一个中医大夫,虽说那时候已经在我们乡有了点名声,但是也就局限在我们乡,给乡上那些瘫痪、或者是半身不遂的人治疗一下。”
杜衡说着叹了口气,“我们卫生院和市中医院很近,比和市一院都近,所以我们乡的病人,大部分也会去市中医院看病,这就有了一部分的重叠病源。
而我有了名气之后呢,我们乡的这些人呢,就找到我了。
很多的病人,或诊断错误,或是只有点口眼歪斜的人,或者是鸡爪手的人,乱用中风药,把还能走路的人,愣生生给治疗成瘫痪了或是半身不遂。
正好那段时间我治疗了个记者,人家来医院感谢我,就把我的事情发到了报纸上,我这才出的名。
所以说,没有市中医院造就的那些病人,就没有今天的我,也就没有今天的这个项目了,你们说我应不应该感谢他们?”
这不说还好,一说起自己出名的原因,杜衡心里就来气了,“出名之后吧,病人变的比以前更多了,几乎涵盖了整个金州。
而当时我们也做了一些统计,因脑溢血脑出血等脑部疾病造成的瘫痪,或者是半身不遂的病人,占据了我们治疗人数的百分之六十五。
这个人数很多,但是我们没有什么办法。
因为这些病人在发病的初起,全都是被送往了急诊科,而后被转入神内,这些科室都是西医科室,我们无能为力。
但是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五,就全都是因为中医治疗而造成的损伤。
这其中,尤其以市中医院,和省中医院的病人数量最多,接近剩余人数的百分之七十。”
杜衡直接就站起了身,这些问题压在他心里已经很久了,不说也就忽略了,但是一旦说起来,他心里的火就开始冒了。
“这些病人数量,省中医稍微占多,市中医院稍微占少,造成的原因却不尽相同。
病人肝郁气滞,造成的手麻,你当中风治;病人君火妄动致使口舌不利,你们还是当成中风治。
乱七八糟的原因我就不说了,综合起来就是辩证错误,乱用风药。”
杜衡冷眼看着在座不说话的众人,“还有剩下的部分病人,他们的就医经历中,在座的每一家的名字,我都见到过。
各位前辈,我杜衡但凡有一点点的坏心思,但凡只要给病人多说一句,就我经手的八百多病人,他们能把你们全部告的身败名裂,告进牢房里面去,还能把你们告破产。”
最后几句话,杜衡是双手撑在桌子上喊出来的,眼神中的情绪更是复杂到了极点。
而且说道这里,杜衡的情绪也被挑起了,看着面前一个个前辈说道,“本来这个项目呢,我完全可以独立自己去做。
我呢就想和大家一起进步,能帮一把是一把。
但是各位前辈,你们看看你们这几天的做的事情,你们真是为了这个项目好吗?真的是为了中医好吗?”
看着默不作声的一圈人,杜衡突然叹了一口气,“我出去的这段时间,去了好朋友医院,也去了和谐,还和鲁齐有过接触,说真的,人家对于中医的态度,中医对自己的态度,是完全超过我们的。
以前都说我们省的中医环境是最好的,对中医的态度是最好的,实力也是能排的上号的。
但是就现在来看,实力或许还能往前挤一挤,但是就咱们现在对待中医的态度,用不了十年,等到现在的这些前辈退休,你们这一批前辈退休,咱们还有能拿得出手,能接你们班的人吗?”
杜衡自言自语,轻轻摇摇头说道,“别的单位我不清楚,就说我市妇幼,在我去之前,中医大夫一共六人,居然没有一个副高职称的医生,也没有一个正高,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
在说省一,我老师的领导的中医科,一个三甲医院的科室啊,一个正高,两个副高,一个中级,四个初级,这叫什么鬼设置?
我真的都不知道我老师,是怎么带着这样一个科室前进的?
我有时候就在想,等我老师退休了,那两个副高的前辈退休了,难道下一任的主任,就没得选,只能让那个主治上了?
那万一要是那个主治提前离开了呢?辞职了呢?被其他医院挖走了呢?”
杜衡停了下来,语气也慢慢的低沉下来,略微停顿后说道,“刚有点情绪,说的多了点,各位前辈就当没听见。
嗯~~~前面说的那个十五万的培训费,也就是那么一说,大家别当回事。”
众人本来被杜衡说的一愣一愣的,有点跟不上杜衡的思绪,这突然又说不要培训费,众人都是一愣。
“根据现在我那市妇幼的场地安排,还有我对这个项目的规划,第一期,在座的每家出两人。
要求,理论基础扎实,会针灸和推拿,不要求多精通,但是最起码的手法要会,还有穴位要能认得全。
进入小组之后,我会有一个星期的考核,考核合格的,我会留下来,考核不合格的,我会退回给各单位,你们换人再来。
但是如果两次都不合格,那我直接取消和各单位的合作,这一次就没有什么情面可讲了。
然后,以三个月为一期,各家开始轮换人员,至于最后能学多少看自己。
各位前辈,对于这个安排,你们有没有什么异议?”
杜衡说完,静等各位前辈的决定。
市中医院虽然被杜衡给侮辱了,但是这个主任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虽然不高兴,但是他知道杜衡说的是对的。
而且这些医院里,他们的实力是最低的,所以他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便第一个支持了杜衡。
其他的几家单位,虽然心里还有点不满意,但是对比刚开始提出的条件,现在已经非常的好了。
而且看杜衡的模样,这次要是再不同意,他们可能一个个的就得被踢出去了。
“好,既然各位前辈都没有什么异议,那就按照这个条件安排吧。”杜衡见众人都点头同意,便把这个事情给定了下来,“为了项目能更好的进展,更快更多的产出,各位前辈想赞助的,也可以多赞助一点。
当然,赞助多少凭心意,我也不会给各位保证什么,一切看项目进展,和对项目的贡献。”
靠。
在场的众人差点就骂出了声音。
这不就是和前面大家讨论的差不多嘛,还是要人要钱而已。
但是经过这么一弄,主动权跑到了杜衡手里,至于最后除了培养人员之外,还能得到什么,也不是他们说了算了,而是看杜衡的心意了。
看贡献?
看个蛋蛋。
这个小狐狸,比他师傅要狡猾很多啊。
但是狡猾又能怎么样,刚才杜衡从小到大,从个人水平到整体的发展环境,一顿高谈阔论,反正是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还是大家不能反驳的位置,主动权直接被拿走,他们也是没了办法。
一时间纷纷表态,而且还是刚开始就定好的赞助金额,如金大一附院的四十万,省中医的四十万等等。
但是到了金大二附院报出了四十万的时候,杜衡又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刚才是我没有说清楚。
不是所有的单位我都要合作,你们金大二附院不在我的合作范围内。”
看着金大二院的人还要说话,杜衡直接摆摆手,“这个没得商量,至于原因上次我已经说过了,你们中医科的实力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就凭你们自己的科室看不起你们,我就不想和你们合作。
还有,别怪我说话直,那天发生了什么,你们医院的医生说了什么话,你们自己去问。
最后,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但是你们神内对于我的朋友,到现在还没有一个说法。
而今天,我朋友已经变的清醒,而且能下地走路,再有三五的时间,他就能出院了。
至于你们神内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最好拿出个章程出来,这么躲着当死人,可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全部说完,杜衡便站起了身,“各位前辈,后续的事情,你们和我老师谈,我有事就先走一步。
下个星期一,让参与项目的人到市妇幼报道。”
众人全都点点头,微笑着送杜衡离开。
其实在他们心里,他们早就想让杜衡走人了,这小子,太狡猾。
当然,这些人里,只有金大二附院的人是最不情愿的。
但是杜衡态度坚决,在场的又没有人帮他说话,他也无可奈何。
待到杜衡离开,金大二院的这位主任立马看向了李建卫,“李主任,你得帮着和杜院长说说话啊。
这是神内的那帮混蛋干的缺德事,和我们中医科没关系啊。”
李建卫轻轻笑了一下,“江主任啊,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问题在哪啊。”
“在哪?”江主任愣了一下。
此时旁边的金大一院的聂处长看不过去了,“江主任啊,杜院长和你们神内的事情,我们也是有所耳闻。
照我来说,你们神内太过分了,说话太没分寸。
你知道杜院长为什么不和你合作,为什么在座的这么多人,却没有人帮你说话?
因为他得罪的可不是杜医生,得罪的是整个中医啊。
而你到现在没有去找回你们中医的面子,反而缠着杜院长,你糊涂啊。”
江主任直接睁大了眼睛,是自己想简单了吗?
616 楼梯间的尴尬
会议室里有了聂处长的率先‘提醒’,其他众人也是再也憋不住了,一个个的都开始善意的‘提醒’了起来:有说金大二院的风气不好,对中医的态度有问题的,也有说什么一颗老鼠屎会坏了一锅汤等等。
越说,众人的言辞越激烈,甚至于,把刚刚在杜衡身上受到的‘委屈’,全数的倾泄到了金大二附院的头上。
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只说了一句话的李建卫便再也插不进去嘴,便不由的往后靠了一下,把战场让了出来。
他现在最喜欢干的一件事情,就是如同世外高人一般,置身事外的同时,还能看到一些以往不曾见到的风景。
只是刚刚还没得意起来,却是猛然发现,杜衡这小子溜了,“这小子太过奸猾,说跑就跑了。”
而杜衡刚一出会议室,松口气的同时,也立马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刚才会议室的事情,谈不上多爽利,但是也够了。
对面那些都是什么人?
可以说是金州中医圈里的核心人物,单独一个拿出来,或许问题不大,但要是把这一群都给惹了,那问题可就大了。
不能因为趁一时口舌之利,而给自己和李建卫,甚至是李建卫这一门,惹来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障碍和阻力。
这些障碍和阻力,就是卓明德出面,也不一定就能好使。
所以,把心里的憋闷发泄出来,稍稍舒服一下就行了,要想完全舒服,自己还得等,还得努力。
另一个就是,在李建卫反应过来之前,自己提前溜出来了,要不然,想想之前李建卫说的话,估计又是一番头皮发麻。
其实也怪自己,为了那一点点的名望,答应了李建卫和学校,但是并没有履行好自己的职责,李建卫收拾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哎,不过学校也够意思,一学期了,居然没有为难过他,也是够给面子了。
下学期,下学期一定要好好的完成自己的职责,不能再这么偷奸耍滑了。
“喂,老靳,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今天你不上手术?”成功逃脱的杜衡开心的接起了电话,“。。。。你这不扯淡嘛,病人不懂,难道你也不懂?还有,你们医院那么多的中医大夫,你问我算什么事?
。。。。。行行行,等着吧,我马山过来,我这会在省一,离你那倒不是很远。”
市妇幼的大门口,每天都是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显得非常的清静,到了院子里,也是异常的安静,就和到了疗养中心差不多;可是省中医从大门口开始,就是一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场面。
即便进到了医院里面,也是各种行色匆匆的人流,再不停的交错而过。
外科住院部、内科住院部、骨科住院部中间的休息处,是一个绿树成荫的地方,树木高大巍峨,头顶的树冠更是如一把张开的大伞,几棵大树的树枝相互交错之际,挡住了灼人皮肤的阳光,让其变的星星点点,也给这片绿茵之地,带来了夏日里难得的一抹清凉。
省中医的后勤很贴心,在这绿茵下面安置了很多的长条凳,长条凳的旁边还有垃圾桶,甚至仔细观察还会发现,只要是有绿荫的地方,就有可以落座休息的地方。
可即便安放了这么多的座椅,当杜衡路过的时候,还是看到很多坐在台阶上,坐在拐角处,或是倚靠在墙角的人们。
有三三两两说话的人群,或高声,或低语。
也有独自一人,或坐在台阶上沉默不语的抽烟,或是双眼无神的看着周围的人群,亦或是拿着手机,不知在和谁通话,时而高声,时而细语,时而泣泣涰涰。
杜衡来的时间不对,五点多的接近六点,正是家属打饭,亲戚朋友看望病人的时间,人流量可以说大的出奇。
缓慢行走,穿行在交错而过的人流中,杜衡慢慢的进到了骨科住院部。
而有六部电梯同时运行的电梯口,排队的人却铺满了整个电梯口,乱哄哄的挤成一堆。
而不管正在上行,亦或是下行的电梯,每一层都要停留好长时间,从十三楼到八楼,整整走了五分钟。
杜衡站在人群后面,静静的看了几秒后,决定还是走楼梯上去,不再和这些焦急、烦躁的家属,抢夺那个宝贵的电梯位置。
而就这么一会会的时间,原本站在末尾的杜衡,居然变成了中间的位置,他的前胸与后背,都是被人紧紧的贴在了一起,甚至后背肩胛骨的位置,单薄的衬衫都挡不住,身后人吹出来的热气。
转头四顾,找到楼梯口后,杜衡赶忙挤了出来,进到楼梯口,浑身被楼梯间的凉意包裹,整个人都变的轻松了很多。
省中医的骨科住院部,一楼是住院结算大厅和部分检验科室,二楼是陈列室,三楼是档案馆,四楼是康复室,五楼、六楼是手术室,从七楼开始,才是到了住院部。
可就是五楼六楼两层的手术室,省中医的骨科都完全的忙不过来,天天的不够用。
而住院部一样的拥挤,住院的病人得排队,做手术的病人也得排队,有些病重的,等不及的,只能住在过道里、换药室等这些地方。
繁忙拥挤的程度,堪比一些医院的急诊科了,甚至犹有过之。
这样的景象,杜衡作为市妇幼的院长,是羡慕的,眼馋到流口水的。
但是作为医生,作为一个人,他又是不愿意看到的。
挤出人群的杜衡迈步走上了楼梯。
楼道里很安静,也很凉快,但很少有家属会从楼梯上下,而这里却几乎成了,一些陪护家属喘口气的地方。
有人躲在这里抽烟,有人在这悄悄的发呆,也有人在这里低声的打着电话。
偶尔有路过的医生,即便看到有抽烟的家属,他们也会当做看不见,虽然他们知道,大楼里是禁止抽烟的。
杜衡也是如此,看到有抽烟的,他只是一眼而过,微微转弯从而避开这些人。
“刘哥,对对对,是我,我媳妇要做手术,就差两万。。。。没事,谁都有难处,我能理解,谢谢刘哥。”
安静片刻,卑微而又讨好的声音再度想起,“张哥,我媳妇手术。。。。。哦,打扰了张哥。”
刚刚上到七楼,准备迈上八楼的楼梯,杜衡就听见了这个压抑又卑微的声音。
他略微的停顿了一下,没有立马踏上上八楼的楼梯,他怕自己的突然出现,会让这个男人尴尬。
略作停留,等到楼上没了声音,杜衡才再一次的抬起脚步。
只是刚转过七楼的拐角,看到八楼的楼梯门,也看到那个拿着电话的男人,一阵低泣压抑的哭声从男人处响起。
杜衡有点尴尬,看着低头一边拨弄手机,又一边低声哭泣的男人,杜衡不知道是上还是退。
而男人忽然有所感应,猛的抬起头,和正在犹豫的杜衡来了个对眼,随后男人赶紧的压住了哭声,再次低头开始划拉着手机。
杜衡轻轻吐气,都这样了,也就没有什么可犹豫了,直接迈步上前,忽视了男人的存在,从他身边直接走过。
只是错身的瞬间,杜衡瞥了一眼,看清了男人的手机屏幕,是联系人的界面。
上面满满的电话号码,可是他却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拨出去的电话。
杜衡收回眼神,拉开楼梯门迈步走了出去。
迈过那扇门,杜衡恍然觉得,他好像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眼前,是洁净明亮,宽敞又安静的希望之地,而仅仅一门之隔的身后,却是一个男人哭都不敢大声哭,充满了寂静和压抑的黑暗通道。
杜衡忽然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突然有点多愁善感,变矫情了。
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便往靳赞的办公室走去。
靳赞没有独立的办公室,就是他们的主任,也是和一个副主任一起共用一间办公室,骨科,每一间房,都是非常宝贵的地方。
“你们医院人可真多。”
办公室里的人很多,淡淡一扫,最起码有十五六个,有正式的医生,也有那种一看就还比较拘束的实习生。
而这只是人家一个楼层的医生,是市妇幼比都不敢比的。
办公室虽然人多,但是靳赞的光头太过显眼,一眼就找到了他的位置,正好他身边有空座位,杜衡拉了一把凳子,就坐到了靳赞的身边。
而坐到近前,杜衡才发现,这哥们现在已经成了真正的‘聪明绝顶’,一根毛都没了。
靳赞回头瞥了一眼杜衡,继续转头在电脑上奋斗,“等会啊,我把这个病例敲完。”说着话呢,手底下又开始了噼里啪啦的敲打。
杜衡往后靠了一下,看着他的电脑屏幕说道,“你们办公室这么多的实习生,怎么不让他们写病历?
你自己也能轻松点,他们也能学点东西啊。”
靳赞头也不回的说道,“别提了,上个星期写了二十三份病例,我重写了二十三份,还被主任骂了一顿。
算了吧,还是我自己写,反正他们没来以前,也都是我自己写的,累不死。”
“你就一个人?没有住院医吗?”
“别提,提她我气更大。”靳赞说话的时候,打字的速度更快了几分,“只要一让干活,她就各种不舒服。
这不,下午说头晕肚子疼,又去妇科那边挂瓶子了。”
杜衡呵呵笑了起来,“妇科?还是女的啊,这你给你分了个祖宗吗?你好歹也是你们科的明星医生,就这待遇?
而且你们是骨科,女医生能行吗?
都是一些提刀弄斧的事情,可比上内科和神内的轻柔细腻。”
靳赞打字的手不停,身子轻轻往杜衡身边侧了一下,小声说道,“太子党,忍着吧,等哪天她没兴趣了,自己就转科室走了;或者一线待够了,也就转到什么医保啊、医政啊等科室去了,不理她。”
杜衡不由的撇撇嘴,“你这真够糟心的。”
“你也差不多吧?”靳赞嘴角挂起个弧度,“听说最近几天,为了抢你那个项目的名额,他们都快打出狗脑子了。”
杜衡也是呵呵的笑了起来,“你就造谣吧,别忘了,里面还有你们大内科的主任呢。”
“切,他还能管到我骨科头上来?”靳赞不屑的摇摇头,“他那大内科也就剩个名了,要是在没有点起色,我估计里面的人和科室啊,还得往外分。”
靳赞这话,杜衡倒是挺支持的。
省中医的内科科室分类,那叫一个多,那叫一个细,和一般的综合医院的科室基本没什么分别,只是加了中医两个字。
中医大内科呢,什么都看,但是优势却不明显,被其他细分的科室已经逼得没法活了。
到现在,杜衡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还要保留这个大内科的科室,全部分拆到其他小科室不好吗?
这是一个让不太明白的地方,而另一个更让人不明白的地方是,省中医的看病过程,是先来一遍中医诊断,然后再开片做检查,而且一样不落。
搞不懂他们这么做,是在用中医看病呢,还是在用西医方法看病,亦或是他们走了一条谁都不知道中西医结合法?
但是有一点却非常的清楚,那就是省中医很有钱,也就比金大二附院、省妇幼次点。
靳赞见杜衡不说话,还是好奇的问道,“你还没说呢,你那个项目到底怎么样了?你能搞定那帮老梆子不?”
“你赶紧写的病例吧,弄完你这边的事情,我这边还有事情呢。”
“你能有什么事?我给我妈都说了,家里做了你的饭,晚上去我家。”
杜衡无语的看着靳赞,“你这也没和我商量啊,你商量一下不行吗?我这也没个准备。”
靳赞啪啪啪的敲完最后几个字,拿起鼠标又咔咔咔的点了几下,然后直接关了系统,“这不现在就给你说了嘛,请你吃个饭而已,现在怎么就这么墨迹了呢。”
说着自己站起身,还把杜衡拉了一把,“行了,跟我去看看我说的病人,看看你有办法没。”
杜衡轻轻拍开靳赞的手,“有其他病人我给你看,如果是电话里说的,你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617 要手术先流产
靳赞对于杜衡的行为不意外,还是又一次的伸手要拉杜衡,“你先看看再说嘛。”
“我有病啊,看什么看。”杜衡直接怒了,“脊椎弯曲,那是骨头长歪了,中药再厉害,它也不能把长歪的骨头给拉正啊。
你该给做手术就做手术,该给上矫正器就上矫正器,别搞那些有点没的。
nnd,我开的是中药,是汤药,不是筑基丹,不能塑性,你搞点清楚行不行?
非拉我去丢人有意思吗?”
靳赞见杜衡真的怒了,赶忙陪笑道,“你这不是水平厉害吗。”
“我再厉害,你也不能用这方法羞辱我啊。”杜衡气的直接翻白眼。
“老杜你这就是想多了,这病人他怕疼,害怕做手术。一到手术的时候,他的血压就高的吓死人,在两百这个数字上就下不来,
你说我不找你怎么办?”
靳赞两手一摊,自己也表示很无奈。
“你爱怎么办怎么办,我是大夫,不是跳大神的。”杜衡也只直接翻白眼,明确表示爱莫能助。
靳赞叹口气,“那行吧,帮我去看看另一个患者,怀孕十八周,今天中午吃完饭,出门遛弯的时候摔倒,导致左小臂桡骨尺骨骨折。
经过会诊,又请教我院正骨医生的意见,患者现在的情况,完全不适合保守治疗。
但是现在患者又是个孕妇,不具备手术条件,所以要手术,就得先做流产。可是产妇现在不愿意做流产,我们也是没了办法。
不过我知道你正骨的水平不错,所以求你来出个招,看看有没有办法?”
靳赞说的很认真,但是杜衡却还是保持着警惕的眼神,而这眼神让靳赞有点发愣,“不是,我好好给你说病情呢,你这什么表情?”
“我怀疑你可能要坑我。”
“你别诬陷人,我可不会拿患者的事情开玩笑。”
“行,那你说,患者是摔倒导致的左小臂骨折,可问题是,你这是脊椎创伤科,小臂骨折,轮不到你来收治吧?”
杜衡满眼疑虑的看着靳赞。
靳赞无奈的摇摇头,“大哥,我们是脊椎创伤,并不是我们不能收治骨折的患者。还有,我去年给他爸爸做过手术,她点名要我当的他主治,我也没办法啊。”
杜衡上下打量着靳赞,靳赞则是摆出了一副非常真诚的面孔。
“行吧,我暂且信你。”杜衡又往后靠了一下,“既然胳膊断了,那肯定是治疗胳膊优先啊,要不然胳膊以后就长的歪歪扭扭的,还可能影响正常使用。
那现在要手术,麻药必定对肚子里的胎儿有影响,这是肯定的事情。
而且孩子现在才十八周,也就四个月,做流产手术,对孕妇的身体没什么影响,以后照样能要孩子。
这好像没有什么好选择的吧?”
杜衡定定的看着靳赞,疑惑的问道,“你刚才应该说错了,是孕妇家里人不同意吧?”
靳赞直接摇头,“我没有说错,就是孕妇自己不愿意,他老公反而是支持做手术的。”
杜衡有点没明白,“什么意思?”
“哎。”靳赞深深的叹口气,“这个孕妇是个高龄产妇,而且是个受孕困难户,现在这个孩子,还是做的试管,而且是三次才成功的。”
靳赞一脸无奈的看着杜衡,“这次要是把孩子取了,那下次能不能成功,那可就成了一个未知数了。
所以,孕妇现在是坚决反对手术,她说了,保守治疗到什么程度,就到什么程度,她不追究我们医院的责任,可以签责任认定书,是铁了心的要保孩子。
那你说,就这种情况,我们能劝人家放弃孩子吗?”
杜衡也不言语了。
沉默一会后说道,“先不去看患者了,你先让我看看这个患者片子吧。
说真的,你们医院大夫说不能保守治疗,我也不太有信心。”
却不想靳赞直接轻笑一声,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凳子上,轻声对着杜衡说道,“我就这么给你说吧,我们医院,现在就没有会正骨的医生。
医院和各科室都有要求,鉴于保守治疗的不确定性,避免对患者造成二次伤害,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纷,要求我们尽量用手术来治疗。
你知道的,尽量用手术治疗这几个字,就代表着我们必须用手术。而正骨这个专业,本身会的人就不多,精通的就更少。
加上现在这个环境,人就更少了。就算有,那水平说实话我都看不上。”
一边轻声给杜衡说着,一边重新登录系统,找出了患者的资料。
杜衡往前趴了一下,认真的看着电脑上的影像资料,虽然有些地方看不太清,但大体还是看明白了。
“桡骨、尺骨全骨折,而且。。。这错位也太严重了吧?”杜衡回头看了眼靳赞,“这怎么弄的?”
靳赞身子往后靠了一下,把电脑前面的位置,全部让给了杜衡。
现在听杜衡这么问,他慢悠悠的说道,“我没有骗你吧,就这情况,别说我们医院了,就是找遍金州骨科,我也想不到能有谁敢对这个茬口,说保守治疗的。
所以啊,我能想到就只有你了。怎么样,能做吗?”
杜衡皱眉仔细的看着电脑,嘴里啧了一下,“我问你怎么造成的,乱咧咧什么呢?”
“哦哦哦,这个孕妇体重有点大,一百六十斤,跌倒的时候,她本能的用手撑了一下地,又下意识的去保护肚子,整个重心全落在了左手臂上,而后她自己还压了上去,加上那么一点点的寸劲儿,就成了这个样子。”
“四个月,一百六十斤,是有点胖了。”杜衡看着片子皱皱眉头,“电脑上看的不太清楚,你有片子没,我看看片子。”
“片子在患者的手里,要不我们直接去病房。我知道的,你这不光要看片子,还得自己上手去摸。”
杜衡直接拍拍手站起身,“也行,咱们直接去病房。”
靳赞也笑了起来,“这才是我兄弟,是我认识的那个杜衡嘛。”
“少怕马屁,要是能治,会诊费和治疗费一分不能少。”
“放心,你要是真的能治,不光给你治疗费,患者一家子,还得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
“那我不要,我是有原则的医生好吧?”
靳赞顺手拉了一件不知道谁的白大褂,顺手就给杜衡个递了过去。
“媳妇,听我的话,咱就听医生的,先把你的胳膊治好。”一个成熟帅气的大叔,正在认真的对着一个圆鼓鼓的女人说着话,表情很是认真,“大夫也说了,你这胳膊要是不及时治疗,会长成畸形,影响美观不说,还会影响你的生活。
就听老公的话,咱先做手术,治疗你的胳膊。
至于孩子,这次咱们能要上,那过个半年,一年的,咱们肯定还能要上。”
男人的语气很温柔,表情也很诚恳,但是病床上的女人确实根本不为所动。
等到男人说完,她只是轻轻瞥了一眼男人,“你说的轻松,我们做试管的那个大夫说的话,你不是没听见吧?
这个孩子要是没了,以后再想,就我这身体,几率不足百分之二十,我敢冒那个险吗?”
女人一条胳膊不能动,暂时就那么放在病床上一动不动,但是断臂处的疼痛,却是丝毫没有减少,不时的就是会让女人面部轻轻抽动一下。
“为了这个孩子,我受了多大的罪,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再让我受一次那样的罪,而且还是没有确定结果的罪,我不想。”
女人轻轻闭上眼睛,“还有别烦我,我的意见很明确,我就是要这个孩子,你要是再说不要孩子,我立马从这里跳下去。”
听着女人如此坚决的话,男人神色间尽是无奈,但是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女人的情绪表达,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
“媳妇,你好好想想啊,你这胳膊要是恢复不好,成了畸形,那你以后就是想抱孩子都不能抱,还有不能做饭,不能给孩子换衣裳,不能换尿布,你不遗憾吗?”
女人猛然睁开了眼睛,恶狠狠的看着自己男人,“不能抱,放着看我也乐意。而且我右手是好的,我一只手也能做饭,也能换衣裳,也能换尿布。
还有,我这胳膊是有可能畸形,不是掉了、没了。
还、有,你是个死人吗,是不是除了喘气,你就没别的用处了?你就不能抱抱孩子,不能去做饭,不能换尿布?
那我要你,难道只是为了提供你那点蛋白质吗?”
这间病房可不是单人病房,而是一间标准的双人病房。
病房里可不是只有他们两口子,旁边还有一个做颈椎牵引的女孩,和照顾她的母亲。
此时听到对面这么凶悍的话语,钢圈制作的牵引器,愣是没有挡住女孩被吸引的目光,“吆吆吆吆,妈,妈,我脖子疼。”
旁边的母亲也是赶紧的收回目光,开始帮着女儿扶正脑袋,但是她的目光,还是不停的往旁边这个女人身上看。
男人被骂的沉默了,低着脑袋一句话都不再说。
他的本意是为了自己媳妇好,但是他也不想变成一个只是蛋白质的提供者。
就在气氛莫名沉闷与尴尬的时候,病房门口转进来两个人。
而靳赞的大光头,让椅子上的男人在0.1秒内,就认出了他是自己媳妇的主治医生。
从今天中午来医院,到现在为止,甚至在他的印象中,他都没有见过一个,头皮能如此锃亮的大夫。
印象太深刻了。
“靳医生。”男人赶紧的迎了上去,满眼希冀的看着靳赞。
病床上的女人也睁开了眼睛,看着靳赞说道,“靳医生,你用再劝我了,我是不会拿掉孩子的。
我更不会打麻药的,就算是再疼,我都能忍得住。”
靳赞轻轻摇头,“我们尊重你自己的选择,我们不会强制安排你怎么样,这个你放心。
我呢给你找了全金州最好的正骨大夫,杜衡杜主任,他可是给明星栗沁做过手臂的正骨手术,现在两人还是好朋友呢。
同时他也是咱们市妇幼的院长,对于你现在怀孕的情况,他也是非常有发言权的。”
靳赞顺势把杜衡让了出来,“他要是说能保守治疗,那么你就忍点疼,他会给你正骨,不用开刀了。
他要是说正骨不能完全治疗,那你就要想清楚,是不是能承受的了手臂畸形的后果。”
女人眼神灼灼的看向了杜衡,但是男人的眼神中却出现了一点点怀疑。
眼前这个杜衡,比这个光头医生看着年轻,但却叫被叫做主任,还给明星治过病,又是市妇幼的院长,这怎么听着像是个骗子。
只有骗子,才会在这个年龄段里,有这么多的名头加身。
等到靳赞的话音落下,他就忍不住的说道,“你是主任?”
杜衡很含蓄的笑了一下,“准确的说是副主任中医师。”
“你是院长?”
“市妇幼保健院的院长,货真价实。”杜衡继续微笑,并没有因为男人的怀疑,而心存不满,“对了,你可以直接上网搜我的名字,杜衡,杜甫的杜,平衡的衡。”
男人也不忸怩,还真的掏出了手机开始搜。
不过刚把杜衡的名字输上去,他的眼睛就直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眼前这个比光头年轻的副主任医生,居然有这么多的新闻。
点开看,没错,还真是市妇幼医院的院长。
再点开一个,乖乖,大网红啊。
后面的不用看了,男人眼睛直接就直了,手机往兜里一塞,空出的双手直接就握住了杜衡的双手,神情更是激动的不得了。
他也不管杜衡在网上的那些名声,是不是正骨得来的,反正这么牛逼,这么多粉丝的医生,既然来了,那肯定就是有两把刷子的人,而且还是被自己媳妇认可的医生带来的,那应该更没问题了。
“杜主任,杜院长,求求你了,帮帮我媳妇吧。她为了这个孩子,受了好大的罪啊,这些年光是吃药,都快吃坏她的身子了。”
男人握的有点用力,杜衡都觉得手有点疼了,“杜医生,要是没有了这个孩子,那就是要了她的命啊。
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救我媳妇。”
618 接骨先保胎
听着男人情真意切,却又带着颤音的话,杜衡想说点什么,但是又被他握着手摇的难受。
就这一耽搁的时间,病床上的女人转过眼神,看向了自己的男人,“你是要死啊还是怎么的?我还没死呢,就是断条胳膊而已。
你在这乱哇哇什么呢,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现在就死了,你才开心?”
男人委屈极了,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媳妇,“媳妇,你不能这么冤枉我啊,为了你,我可以去死的。”
“那你去吧。”女人直接翻个白眼。
额~~~
男人傻眼了,这女人就是钢铁直女,一点都不懂得浪漫。
女人翻完白眼,看着傻愣愣的男人说道,“松手啊,你不松手,大夫怎么给我看病。”
“哦哦哦哦。”男人如梦初醒,连声哦着,放开了杜衡的双手。
杜衡和靳赞对视一眼,相互之间无奈的笑笑。
这个家庭的氛围,好像不多见啊。
杜衡轻轻甩了下自己的手掌,看着靳赞说道,“把拍的片子给我看看。”
靳赞点点头,转头看向男人,“行了,别激动,具体还要等杜医生检查完才知道,现在先把中午拍的片子拿出来。”
男人慌手慌脚的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取出检验科的那个大塑料袋,“杜医生,靳医生,你们要的片子,都在这个袋子里。”
杜衡伸手接过,从里面拿出片子,四十五度扬起细细观看。
这一看,他的眼神凝重了一点,看的也更加的仔细。
靳赞一直看着杜衡的眼睛,看他眼神一变,便轻声问道,“怎么了?”
“断口非常的不平整,骨茬有点多,移位比电脑上看的还要明显。”杜衡看片的同时,扔下了手里的袋子,用空出来的手指着片子说道,“看这里,这里还有些许的碎片,这个刚才在电脑上,看的不是很明显。”
靳赞只是瞟了一眼,杜衡说的东西他都是知道的,“那你的意见呢,能不能单纯靠手法治疗。”
杜衡颠来倒去的又看了两遍,然后方才放下了片子。
但他还是没有回到靳赞的问题,而是皱着眉头又拿起了袋子,从里面掏出了其他的检查单,重点看了一下怀孕的单子。
全部看完之后,杜衡放下手里的单子,对着女人说道,“我要摸一摸你的断骨处,我尽量轻一点,但是还会有点疼,你得忍一下。”
女人猛的咬咬牙,脸颊侧面的咬肌,很明显的鼓起,“嗯,杜医生你放心检查,我能忍的住。”
杜衡看了一眼女人,然后再男人担心的眼神中,开始触摸女人断骨肿胀的地方。
而这样的肿胀,加剧了触摸探查的难度,比之刚开始受伤时的检查,要用力更多。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女人受到的疼痛更多。
杜衡一边细细的用手指触摸着肿胀处,一边眼睛随时注意着女人的表情变化。
眼前这个患者,是一个怀孕四个月的孕妇,太过强烈的疼痛刺激,必定会引起女人的身体的不适,而这个不适,又肯定会影响到胞宫,进而又影响到胎儿。
所以,他不得不上心,不得不仔细。
不过还好,他的手指触感很敏锐,女人的耐疼程度,也超过了杜衡的预计,还是很顺利的做完了检查。
靳赞看杜衡直起身子,再次追问到,“怎么样,有把握吗?”
杜衡缓缓吐出一口气,“手法复位能行。”
话刚说完,男人和患者直接就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惊喜直接化为了实质。
但是还没来得及多享受一下这份喜悦,就被杜衡紧跟的‘但是’两字打碎。
“但是纯手法复位,患者会承受很多的痛苦,会非常非常的痛。”杜衡看着面前的三人,很认真的说道。
可是女人却不以为意,直接摇摇头,用非常坚定的声音说道,“放心吧杜医生,我能忍的住,只要别动我的孩子,所有的疼我都能忍。”
对于女人如此坚定的话,杜衡并没有表示欣赏,反而皱着眉心,轻轻摇头。
而这个摇头,让夫妻两人的心都是猛然一沉。
只有靳赞在微微皱眉后,便明白了杜衡的意思。
“你是担心疼痛会影响胎儿?”
杜衡点头,“这不是担心,这是肯定会影响到胎儿。
桡骨的断口处,非常的不平整,断茬比一般的骨折要明显很多,而且因为移位太过明显,在正骨的时候,就要用非常大的力,而且这是一个持续不断的用力。
但是患者的情况很明显,不能使用麻醉剂,那她就要硬生生的、在清醒的状态下承受这份痛苦。”
杜衡转头看向了女人,认真的说道,“这样的疼痛,虽然比不上关云长的刮骨疗毒,但是也轻松不到那里去。
就算这样的疼痛,你的精神能承受的住,但是你的身体,一定会给出相应的反应。
当这个反应反馈到你全身的时候,你的胞宫会因为你身体的强烈刺激,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有痉挛等症状发生。
当痉挛太过强烈的时候,胎儿就危险了。”
杜衡微微停顿,转眼看了夫妻二人一眼,“所以现在的问题,当不使用麻醉剂的时候,不是你的精神能不能坚持的住,而是你的身体肯定会给出反应。”
傻眼了。
这不光是夫妻二人傻眼了,就是站在一旁的靳赞也傻眼了。
自己搞了这么多的事情,这到最后变成了无用功。
剧烈疼痛产生的应激反应,这么简单而常见的问题,就这么一直被自己忽略着。
靳赞呼吸变的急促了一下。
杜衡的话现在很清楚,就算是正骨,也需要使用麻醉,即便是最轻量的麻醉,对胎儿的影响也是未知的。
靳赞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他看的清楚,这夫妻两人,都已经到了精神承受的极限。
而造成这样的原因,却让靳赞不由的自责,正是他的疏忽,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随即深吸一口气,靳赞看着杜衡缓缓问道,“那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就在靳赞自责,心绪不顺的时候,听到问题的杜衡却是笑了一下。
“当然,你别忘了我是谁,我是妇幼保健院的院长,安胎保胎这是我的强项啊。”
“艹。”
靳赞不顾形象的爆了个粗口,直接推了杜衡一把,“你小子有病啊,说话大喘气,你差点把我吓死你知道吗?”
杜衡看着担忧与惊喜混存的夫妻,赶紧的说道,“这个还真不是故意的,刚才我说的都是真的。
而且我在给你们描述事实的时候,也在努力的想着解决的办法。
这不,刚刚给想出来。”
靳赞猛吸了几口气,“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我敢拿这个事情开玩笑吗?”杜衡及其认真的对着三人说道。
“那你说说你的方法。”靳赞这个问题,即是安自己的心,也是为了安这夫妻两的心。
杜衡轻轻吐气,“方法很简单,先让患者服用安胎药,提前预防疼痛对胞宫的影响。
当然这还不行,必须得让患者本身减少对疼痛的感觉,不然就算喝了安胎药,也解决不了问题。”
靳赞眉头一皱,疑惑的说道,“这不又回到之前的问题了嘛,患者不能使用麻醉剂。”
靳赞的话让刚刚有了笑脸的夫妻二人,又一次的僵了一下。
而这样的反应,也被杜衡看在眼里,杜衡毫不掩饰的瞪了靳赞一眼,“你也是中医出生啊,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有一点点的中医样子吗?你这是完全被西化了啊。
张口麻醉剂,闭口消炎药,难道中医就没有减少疼痛感知,又不影响胎儿的药物?”
靳赞看着咄咄逼人的杜衡,忍不住心虚的往后推了一步,讷讷的说道,“你知道你就说嘛,我现在全身性的在手术上,汤剂的使用,我真的有点马虎了。”
杜衡用老父亲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又一次瞪了一下靳赞,随后对着女人说道,“我给你用点安神汤,虽然不能完全的替代麻醉剂的作用,但是对于你减轻疼痛的感知,还是有一定的效果。
然后我给你接骨的时候,手法尽可能的轻缓。
但是要想疼痛完全感知不到,也是不可能的,你的身体和精神肯定会受到刺激。”
看着夫妻两人还有点担心的眼神,杜衡继续说道,“不过不用担心,除了前面两个方法,我还准备使用针灸,当你身体出现过激反应的时候,我会用针灸帮你缓解。
三管齐下,基本可以保证你和胎儿的安全了。”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他们听完了杜衡的方法,虽然不知道他说的具体做法,但是听着就很靠谱,一时间脸上全都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
不过杜衡又说道,“但是其中还是有风险的存在,如果发现有影响到胎儿的情况,我会暂停治疗,以保胎为第一要务,这个你们有没有问题?”
男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女人直接点头,“好的杜医生,就按你说的来,不管什么情况,我的孩子永远是第一位的。”
“那行,你们和靳医生签治疗协议吧,我去准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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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骨伤医》,一本纯正的中医正骨文,老作者开的新马甲,人品有保证,值得一看。
619 名声很大了
“老杜,能行吗?”刚出病房门,靳赞就赶紧的问了杜衡一句。他突然觉得,杜衡刚才说的没错,他可能真的坑了杜衡。
杜衡此时的表情已经很平静了,刚刚那段时间,他已经把这个治疗过程全部的想清楚了,他有信心在最短时间内,完成断骨再接。
现在的问题就是患者本身,对剧烈疼痛的反应,是不是能如她刚才做检查时那般耐受,如果身体反应太剧烈,那就只能做到哪算哪了。
杜衡笑着看了一下靳赞,“我只要说出口的,那我肯定就能做的到,这一点你应该非常的清楚。
现在的问题是,你这边能行吗?”
“什么意思?”听到杜衡自信的回答,靳赞微微松口气,但是对于杜衡的问题,他有点么听明白。
“什么意思?”杜衡轻声说道,“你现在就是个主治,这个病人的治疗过程,尤其是像我这样,有院外医生参与的,你们科里能通过吗?你能做得了主吗?
要只是给你出主意,你找你们医院的医生弄,我也不多问这一句,但是按照我现在预想的治疗过程,加上你刚才的评价,你们的正骨医生我不太相信。
正骨你是知道的,第一个难处,那就是骨骼被肌肉筋膜包裹,要在不开刀暴露骨骼的情况下接骨,那用的力量,和扛水泥上楼差不多。
但是患者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用蛮力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我预想的治疗过程,在力量足够的前提下,还要尽可能的轻柔,还得要求手法要快,要准确。
而这也就是第二个难点,盲视野的情况下,你们的医生有没有这份能力?
第三点,断骨处有一块小碎骨,这又需要非常细腻精巧的手法,你们的医生行吗?”
杜衡和靳赞一起往前走,一边声音压着低低的说话,“我们不谈二次伤害的问题,光患者是个孕妇这个事情,治疗中间肯定是有一定风险存在的,这个主你能不能做?”
靳赞伸手从前往后摸了一把自己的光头,“我不告诉你了嘛,严格意义来说,我们医院现在就没有一个正规的正骨医生,所以你说的那些不相信,我自己也是不相信的。
不光我不相信,就是我们科里的领导也不相信。”
杜衡瞥了一眼靳赞,“所以说嘛,这个事情你能不能做主?”
“老杜,你现在有点搞不清你自己的地位啊。”靳赞乐呵呵的说道。
“什么意思?”
“兄弟,你现在在咱们金州的中医圈。。。。不,应该是医疗圈,跺跺脚不说震三震,但绝对也会晃一晃。”
靳赞看着身边的杜衡,脸上是慢慢的自豪,“看看你现在的名头,看看你现在的社会影响力,谁敢小瞧你?
再看看你做的那些事情,你觉得谁都可以去首都潇洒一圈?谁都能在好朋友、和谐那些医院露个脸吗?
你前几天做的事情,网上可是很热闹的,只要是上网,又是学医的,那个能不知道?”
杜衡皱眉,“可是那些事情,和正骨都没什么关系吧?你们骨科的领导能同意?”
靳赞脸上的笑容更甚,“这么说吧,我们主任早就想和你认识一下了。”
“你这就夸张了吧?”
“我还真没夸张。”靳赞认真了一点,“你做的那个什么‘全体神膏’你还有印象吧,我们科,我们整个骨科,现在就是你那个药膏的最大使用单位了。
当时我们医院还没有你的那个药膏,我就让病人自己出去买,使用之后效果非常不错,所以我的病人都推荐使用这个药。
后来我的病人是出院最快的病人,比之往前,整体出院时间提前了三天,病人恢复的速度,也比以前快了半个月左右。
有了效果对比,再然后你这个药就正式的进入了我们科室,效果都说好。
你知道这样快速的愈合率,给我带来了多少新的病源吗?
相当于以前治疗两个病人的时间,我们现在可以治疗三个病人。”
说话的功夫,两人又已经重新到了办公室,靳赞让杜衡坐下后,接着说道,“外敷药膏的效果这么好,这引起了我们主任的注意,他想和你联系一下,问问看,有没有和你这外敷膏药相配合的内服汤药,能更快更好的帮助手术后的病人恢复。
只是你前段时间有点忙,后来又跑出十来天,这个事情我也就耽搁了下来。
现在听到你要来正骨,我们主任肯定愿意。
再说了,他不乐意能行吗?
大不了患者直接出院,到市妇幼去找你,他一点招都没有,还平白得罪你,你说是不是?”
靳赞一边说这话,一边从自己的座位上拿了纸笔,并放到杜衡的面前,“行了,这个事情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了,你呢就抓紧时间把药方写出来,我呢现在去给主任说一声。”
说完,靳赞拍拍杜衡的肩膀,便要离开,杜衡赶紧叫住,“你别忙着走啊。”
“还有什么事情?”
“既然你们这里没问题,那你再找个会扎针的医生,水平要好,下针要利索的。”
靳赞愣了一下,“你自己不就会吗,而且水平还不错,干嘛要找别人?
这样的人我们科室可没有,要去针灸科找的。”
杜衡啧了一下,“让你找,你就找,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难道我在给患者接骨的时候,看到患者身体出现反应,我放开用力的胳膊,再去给患者做针灸,然后等她缓解了,我再让她重新感受一次拉扯断骨的疼痛?
你这不搞笑嘛。”
靳赞伸手拍了一下自己锃亮的脑门,“大意了,兄弟我大意了。”说着呵呵笑了一下,“行,那这事交给我,我肯定给你把我们医院最好的针灸师找来。”
“那就赶紧去吧,越耽搁,患者断骨处的肿胀就越厉害,到时候难度越大。”
靳赞比了一个欧克的手势,转身离去。
看着靳赞离去,杜衡拿起笔也准备开始写方。
但是就在落笔的瞬间,他又突然停住了。
按照之前的预想,他要给患者开两副汤药,一副安神用,让她的大脑处理疼痛的反应变的迟钝。
另外再开一副安胎,毕竟安神的作用只是让反应变的迟钝,但是并不能像麻醉剂那样,直接不处理疼痛信号,所以做个保险。
但是到了临开方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这两个方子,好像可以用一个方子代替。
那笔杵着脑门,杜衡开始快速的整理配伍,没一会的时间,他还真就配出来了。
“嗯,不错,就叫定神安胎汤,安神、调理脾气、滋润肠道,滋养胞宫,对那些脾气暴躁,大便不通,胎动不规律的孕妇来说,很实用啊。”
杜衡美滋滋的看着手里的药方,但是又突然摇摇头,“不行,这个方子要是给普通孕妇喝,这个安神药的量就太大了,得减啊。”
正看呢,靳赞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行了老杜,事情都安排妥了,我们主任有事来不了,让我问你好呢,说有时间要坐坐。”
杜衡把方子递给靳赞,“说的倒是挺客气的,这是你说的吧?”
“还真不是,真是我们主任说的。”
“行了不开玩笑,方子在这,你看你找谁签个字吧。”
靳赞一把拿了过来,“签什么字啊,你别忘了,我是中医骨科,我也是能开药方的。”
拿着药方做到电脑旁边,一边嘴里念叨,一边开始上系统。
“妥了,半个小时药就能送上来,正好,我联系的颜医生也得二十分钟才能过来。”
杜衡站起身,“那咱们还是去病房,我再看看患者胳膊。”
“走吧,我也正好和患者聊聊天,别那么紧张。”
等到两人出去之后,办公室里的谈话声猛然大增。
“我去,刚才那个就是杜衡吧?”
“我看着也挺像的,但是没敢凑过去。”
“我也没敢凑过去,一千万粉丝的网红啊,这要是换成钱,他估计现在都能住别墅了。”
“嘿嘿,杜医生可是我的偶像,我要有机会,我就想问问,这一千万的粉丝,他是怎么弄来的?”
“你只关注一千万的粉丝吗?你看看人家是多长时间达到的好不好,两个月的时间啊,太牛了。”
听着实习生们的讨论,旁边的一个住院医忍不住了,“我说你们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跑偏了,咱们是医生啊,最应该关注的,不应该是杜医生的水平,为什么这么牛逼吗?
要是有机会,咱们应该多请教一下,人家有没有什么学习的秘诀。
杜医生要是愿意传授一两招,千万网红不要想,但是你们留在医院的可能性会高很多。”
旁边另一个住院医也凑了过来,“就是,你们这些孩子啊,还没有搞清重点呢。
从网上的信息看,这个杜医生是大内科精通,眼科精通,还是妇幼医院的院长,想必妇儿科也不在话下,而且人家授权的药膏,在我们医院好用到飞起,所以骨科也不再话下。
这才是一个全科大夫该有的样子,你们的关注点,不应该在这些专业上吗?”
围在一起的实习生不说话,说自己的虽然是住院医,但人家是已经上了临床的医生,他们得叫一声老师的人,现在被说教了,也只能干受着。
这时,刚才说话的医生往门口看了一眼,高声问道,“王老师你去干吗?要帮忙吗?”
被问话的是办公室里的另一位主治医生,听见问话,他回头笑着说道,“我去看看杜医生的正骨。
这种徒手接断骨的手艺,我还只是听说过,从来没见过呢,去开开眼界。”
说完,这位王老师双手插兜,晃晃悠悠的往门外走去,而他后面另一位医生喊道,“老王等等我,我也没见过呢,一起去看看。”
此时说话的实习生,还有那几个住院医全都愣了一下。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两位主治医师,他们才猛然醒悟,想那么多干嘛,人家现在就在眼前,还是徒手接断骨,这种已经在正规医院快要消失的正骨术,不去见识学习一下,还在这里乱哔哔,这是脑子不清楚了啊。
而且孕妇骨折,虽然发生的比较少,但是只要发生就是比较棘手的问题。
那现在,不正好就是孕妇骨折,还有传统正骨术的两项叠加嘛,现在不学,那还等什么时候。
就算学不会,那也能涨见识啊。
想明白这点,刚才说话的住院医站起身,轻声的咳嗽一下,“嗯,你们都坐会,我呢对中医正骨一直挺好奇的,我也去看看,你们聊,你们聊。”
然后自己也插着手,不急不慢的往外走去。
这一下弄的其他几人全都有点傻眼,一起齐刷刷的看向了离开的那个人。
“牲口啊。”
也不知道谁说的话,但是等到话音落下的时候,所有人一起站了起来,“我也挺好奇的。”
“一起一起。”
几人浩浩荡荡的赶到病房,就见里面光头靳赞正在和那位王医生聊着天,他们也都悄咪咪的找了一个比较好观察的位置。
“你往里面站点,我看不见了。”
“你个子高往后站。”
“对对对,大家都理解一下,照顾一下。”
只是他们的突然到来,让原本还比较宽敞的病房,变的就有了那么一点的拥挤,而且全都围到了孕妇的周围,把后面带矫正器的女孩,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女孩先是被这么多人给吓了一跳,但是后面发现这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的,还把自己给挡住的时候,她就不乐意了。
伸手拉了拉挡在她前面的一个背影。
背影转过身,是一个眉浓眼大,棱角分明的小伙,“怎么了?”
小伙的脸型很帅,但是女孩却是只看了一眼就转开了视线,因为小伙脸上的痘痘太多了,多到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会犯病,“让让,你挡着我了。”
男生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看了一眼女生,他也直接的转过了身,“和你没关系,你不用看。”
“那你们为什么能看?”
“我们是来学习的,当然能看了。”
男生对于面前的女孩,也没有一点点对待美女该有的态度。
虽然女孩长相还算不错,但是脖子到肩膀,都是矫正器的存在,还把个脖子拉的老长,所以不管脸蛋有多美,这形象实在是美不起来。
但是漂亮的女孩总是傲娇,即便自己脖子被拉的像是长颈鹿,但她依旧觉得自己很美,应该享受一点特权。
再次拉了下男生,“让开,我也想看。”
可男人非常的不给面子,只是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动了下屁股,算是表达了自己有过让开的意愿,至于能不能看的见,那就不是他要操心的问题了。
女生很不爽,再次伸手拉了下男生,“让不让,不让我可投诉你了,你们这么多人,严重影响到我的休息。”
男生是实习生,听到投诉两个字,也只能无奈的给女孩让开位置,但是他自己却得非常憋屈的靠在床头柜上。
看眼眼前的缝隙,女孩得意的笑了下。
她可是对自己的那个病友,非常的感兴趣,觉得她非常的飒,训老公就和训孙子一样,她准备多看看、多学学,以后一定能用的上。
只是当她的视线终于顺畅之后,她看见的不是飒气的偶像,而是一个龇牙咧嘴的胖女人。
她很好奇,刚才那个医生,他难道就看不见这个孕妇已经很痛苦了吗?他为什么还非得在孕妇那条,已经肿胀的胳膊上来回挤按呢?
当然,这个问题靳赞也一直很好奇,只是自己的同事老王拉着自己尬聊,自己也没时间问杜衡。
等老往尬聊不下去了,靳赞才转头问杜衡,“老杜,你这是干嘛呢?”
“按摩啊,你这都看不懂?”杜衡头也没抬的回了句,他自己还是认认真真的做着按摩。
靳赞被怼的咧咧嘴,“我没瞎,我当然知道是按摩了,我是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患者已经很痛苦了。”
“待会我要做的,是把断掉错位的骨骼,推回到它们正确的位置上去。而患者现在肌肉肿胀紧绷,这会给我待会的动作,增加很大的难题。
同时,这样紧绷肿胀的肌肉,也会让患者承受更多的痛苦。”
杜衡手下的动作不停,轻声说道,“现在尽可能的散瘀,松解肌肉,减轻肿胀部位对断骨处的束缚,这样我做的能轻松一点,患者也能少受点痛苦。”
“嘿,你这正骨还是一门整体性学问。”靳赞笑着说了一句。
这话杜衡就不乐意听了,也不管是不是人多不多,张口就来,“你这纯属放屁,难道你给人做手术的时候,从来不考虑病人的血管、肌肉、筋膜?直接拿个刀就给喇开,然后打钢钉上钢板,再拿两根线缝上?
内科手术大夫看不起你们,说你们是木匠,没有技术含量,但你不能自己看不起自己啊。
骨科什么时候不是一个整体性学问了?”
杜衡这话打击面挺广的,在场这些围观的人,全都在打击范围内。
但是吧,还真没人能反驳。
靳赞的光头微微见汗,看着低头忙活的杜衡无奈的说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说的是你正骨,又不是我们。”
“正骨就不是骨科了?”杜衡心里就更不爽了,“难道只有开刀上钢板是骨科,我们正骨就不是骨科了?
你们操弄的是骨头,我这弄的是橡皮泥?
再说了,正骨是中医里面的一门学问,它不是法术,不是玄学,不是说我伸手这么一按,就能力透肌肉,直接把骨头给按好了。”
靳赞被自己好兄弟好一顿怼,怼的着实有点尴尬,“我这不是不了解嘛。”
“不了解不等于你能胡说。”杜衡还是不留情面的说道,“亏你是中医骨科呢,正骨你都不会,你咋好意思说自己是中医骨科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其他人都没什么感觉,因为他们都不是学中医出身。
不过想想也对,一个做脊椎手术的科室,哪来那么多学中医的?
所以,在场的只有靳赞一个人,是号称中医骨科,但也只是号称而已。
手术方法和技巧先不说,用药什么的,都是西药为主,也就治疗的时候,用点什么电击疗法,熏蒸疗法,在弄点不知道有没有用的膏药。
反正这些东西用了,就是中医骨科,谁能反驳?
但是不是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正在尴尬的时候,护士拿着封装好的药走了进来,看着静悄悄的人群,护士眼珠乱转了两下,她觉得这气氛有点不对头,便赶紧说道,“靳医生,你开的药已经送来了。”
靳赞如释重负,赶紧说道,“好好好,来的正好。”
着急忙慌的从护士手里接了过来,“老杜,怎么办?”
杜衡很是无奈的瞥了一眼靳赞,觉得自己刚才可能刚才说狠了,把孩子脑子给说蒙了,“怎么办,当然是赶紧让喝上啊。”
“对对对,喝药,喝药。”
靳赞尬笑一下,开始着急忙慌的扯药袋子。
杜衡往后看了一下,但是他手底下却没有停,“你说的那位针灸老师来了吗?”
靳赞也回头看了一眼,“还没呢,别着急,药效发挥还得要点时间,我现在给打电话。”
靳赞把手里的药袋子递给患者的老公,自己则是掏出电话往门口走,不过他刚拨通,就听门口说道,“别打了,别打了,我来了。”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面容清瘦的老者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手机不停的晃啊晃。
“小靳别打了,我来了。”老者一边说着,一边顺手装起了手里的电话,“小靳啊,哪位是杜衡杜医生?”
老者笑呵呵在众人的脸上看了一圈,然后把目光停在了杜衡的脸上。
靳赞赶紧往前一步,“颜主任,这位就是杜衡。”说着又转向杜衡,“老杜,这位是我们针灸科的宝贝,颜战仁颜主任。”
杜衡刚准备站起来,和这个老头问个好,却不想老头直接伸手按住了杜衡的肩膀,笑呵呵的看着杜衡手里的动作说道,“别起来了,你忙你的,你这是在给患者做松解?”
杜衡回头看了一眼靳赞,然后笑着点点头,“对,患者的胳膊肿胀的太过厉害,不松解散瘀的话,接骨的难度太高了,患者也会太痛苦。”
老头了然的点点头,“患者情况特殊,不能够打麻药,还得考虑身体太过紧张后,安胎的问题,确实应该考虑的仔细一点。”
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杜衡笑了一下,“小伙子不错,李建卫这是烧了多少的高香,才把你给收进门里的?”
老头和李建卫认识不奇怪,但是听着老头话里与李建卫的熟稔,让杜衡微微有点诧异。
“颜主任和我老师认识?”
“认识,怎么不认识,认识都快三十年了。”颜主任呵呵笑了一下,“虽然我们不在一个医院上班,但是我们可是一个学校的老师。
这小子看病不行,但是教书还是很厉害的,反正他带出来的学生,都比他厉害。”
老头嘴角动了下,“今年三月份的时候,听说你用刮痧治疗一个,脚冻伤需要截肢的姑娘,你那老师那会逢人就夸,说他收了个了不得的学生。
什么辩证精准、用药胆大心细,还会针灸又会刮痧的,把你吹了个遍。
我耳朵听的都快起茧子了,老早就像认识一下你这个优秀的小伙子了。”
被李建卫这么吹嘘,这是杜衡没有想到的。
现在听这位颜主任这么夸奖,也是有点不好意思。
“行了,今天你就安排我,说扎哪儿我就扎哪儿,说多深就多深。”老头看了一眼已经昏昏欲睡的患者,神色间变的认真了许多。
“不敢,还得颜老师帮我提点着些才行。”
620 你的老师没胡说
“老靳,从胳膊肘往后拉,顺着直线拉,千万别扭动。”
等到患者完全陷入到沉睡后,杜衡便开始了这一次的正骨,同时把来看热闹的几人也叫了过来,一起帮忙。
随着杜衡的不断安排调整,帮忙的所有人也发现,所谓的正骨没有什么神秘的,和他们抡大锤提电锯没什么区别,干的一样是糙活儿,力气活儿。
唯一不一样的是,他们做骨科手术,是在有视野的情况下,去除断骨周围的肌肉、筋脉的约束而进行。
但是自己毕竟是开刀了,是有点技术含量的。
可杜衡这样的正骨却不一样,要说技术含量有没有?
有肯定是有,但是不多,拉拽扭送,推挤按压,是个人都会。
可问题就在于,杜衡的每一步看似都很暴力,但是到了发力的时候,却又能轻巧的做完这个步骤,而且在是在完全没有视野的情况下,只是通过不停的触摸,就能做好调整,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了。
正骨为什么慢慢的消失了?
原因有两个,第一就是这个,因为是盲视野的操作,一旦用力过大,或者位置不对,就会对患者造成二次伤害。
还有一个就是固定不好做,不论是打固定的医生本身没做好,还是患者在康复阶段不小心,断骨处就有可能长歪,这就又成了一个有风险的事情。
而这样不确定的技术,在现在的医疗环境下,必定是要被慢慢淘汰的,这是谁都不能阻止的事情。
当然了,这门技术被淘汰,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它的收费太便宜了。
就今天杜衡这番操作,手续费撑死一百元,石膏用最好的,也就是一百五十元,再把喝的药加起来,拢共不会超过四百元。
但要是上了手术台,光是手术费就是六千,这是个死数字,不会有大的改变。但是按照患者断骨处的伤势,桡骨尺骨双骨折,钢板最少两条,螺丝钉最少就是六颗。
国产一万二,进口两万四,随随便便这就三四万了,再加上手术后必要用药,即便会报销,最后的花费也在两三万了。
只是花费几百块钱的正骨,怎么和手术竞争?
虽然这样的花费对病人是非常实惠的,但是现在的医院,都是自营单位,单位是要发展的,医生护士是要吃饭的,只收几百块钱怎么行?
这也是杜衡即便掌握了这样的技术,也从来没有在卫生院推广的原因。但是,他还是觉得,在医院里,应该保留有这样的技术。
有些伤势,是有医患纠纷的考虑,但真的没必要做手术的。
杜衡脑子里胡思乱想,但是却并没有影响到他手里的动作,在他的调度安排下,接骨的过程有条不紊,快速完成。
但是随着移位的骨骼,被不断的挤压回正常的位置,患者身体因为疼痛的反应也越来越剧烈。
等到杜衡猛然把最突出的那节骨茬,压回去的时候,监护仪上的数值开始报警,一直注意着患者反应的颜主任也发现了不对,“杜医生。”
轻声的提醒,让杜衡的动作微微停顿,“列缺,丰隆,膻中,少商,中刺激法,风池、肩井、曲池、承山中度推拿。”
一直等候的颜主任,在听完杜衡的话后,眼睛微微一凝,瞟了杜衡一眼后,立马开始按照杜衡的交代用针,扎完之后,又接着推拿。
老头的整个下针过程,非常的丝滑,每一个穴位都是找的快且准,一看就是非常老道,并让人有信心。
现场围观的人,全都惊叹于老头的专业,可老头也同样惊讶于杜衡的全面。
李建卫说的没错,他真的掏了一个宝贝。
就刚才扎针的穴位,整体配合后,主要目的居然是解决患者呼吸困难的问题,而真正解决因疼痛发生的肌肉紧张,还有惊厥,反而是靠后面的推拿,用推拿缓解全身的紧绷。
颜主任用针一分钟后,昏睡的患者变的放松,虽然面庞上还是会有难受的表情闪过,但是整体已经放松了下来。
杜红轻呼一口气,“好了,接着再来,一定要控制好患者的胳膊。”
靳赞光头微微见汗,非常坚定地点点头,“放心,我会控制好的。”
在此后的过程中,杜衡的手法越加的轻盈,但是造成的疼痛,却也不会彻底消失,好在颜主任推拿的双手,在一直不停的忙碌着,并没有再次发生刚才的情况。
等到杜衡推完最后一块碎骨,他的额头已经满是汗水,停下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
但他只是轻吸一口气,又一次的细细触摸患者的伤处,确定完好之后,转头从身后拿过了早就准备好的夹板。
“老杜,好了吗?”靳赞略带紧张的问道。
杜衡轻轻点头,“给拍个片子吧,确认一下。”
“好。”
靳赞连忙安排实习生和护士送病人过去,然后他又忙着开始打电话,帮患者和检查室那边联系。
再此空档,颜主任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笑眯眯的看着杜衡,眼神中,全然都是赞赏和喜爱,“你老师说的不错,你确实是个天才。”
“谢谢颜老师夸奖。”
“呵呵,行了,你忙你的吧,等哪天闲了,咱们再好好聊聊。”
颜主任说完,拿着东西心满意足的走出了病房。
“感谢颜老师的出手帮助,今天要不是您帮忙,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完成。”杜衡谦虚的和颜主任说着话,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送出了病房。
听到杜衡的拍马屁,颜主任是笑开了怀,但是嘴里还是说着,“就你刚才行针的顺序,还有治疗方式,即便没有我你照样能完成。
行了,你和小靳还有忙的事情,你们去忙吧。”
说完,摆摆手组织了杜衡继续跟着,一个人乐呵呵的离开了。
此时靳赞也打完了电话,赶紧走到了杜衡身边,“颜主任走了啊?”
“走了。”
“那咱们也回办公室吧,检验科的人说,这会做检查的人有点多,可能得稍微的等几分钟才能行。”
靳赞前头带路,嘴里虽然抱怨着检验科不给力,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是多了很多。
杜衡觉得自己双手有点发酸,加上还得看患者的成片,便也不着急离开,而是跟着一起往办公室而去,正好可以休息一会。
“哎,你也真是的,要是能有个手术室多好。”
“我也想啊,可是我们医院就这么几间手术室,从周一到周五排的满满的。”靳赞听到杜衡的牢骚话,自己脸上也是没了笑脸。
“我这么给你说吧,我今天安排的手术,要是白天的时候没做完,我就得晚上加班做,因为第二天,根本就没有我使用的机会。”
“我看你们医院又要开始盖楼了,是不是会增加一些手术室?”
“那边是新盖的是内科住院部,具体的规划我不是太清楚,但是应该会有内科的手术室。
等到那边建好了,内科的手术如果能移出去,我们这边的手术室应该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说说笑笑间,两人再度回到了办公室,而此时提前回来的众人,全都佩服的看着杜衡。
正骨的技术含量,他们看不出来,但是在没有视野的情况下,靠着看之前的片子,还有靠手摸,愣是把看不见的骨茬给接了回去。
这在他们眼里,就是非常神秘的事情,而且是非常装的一件事情。
一个个的看着杜衡,想凑上前和杜衡聊聊,拉拉近乎,但是看着杜衡略显疲惫的模样,他们还是想着再等等。
反正杜衡就在办公室里,让杜衡好好休息一会,他们再去拉关系,既不打扰杜衡的休息,还能显得他们很有教养。
杜衡是真的有点累,坐到之前的椅子上,对着靳赞说道,“兄弟,能倒杯水喝吗?”
办公室里给别人倒水,这事情靳赞还真没干过,因为医生办公室,基本就不存在客人这个名词,即便是相熟的人来了,也是简单聊两句,说完事情就赶紧让走了。
像杜衡这种外援,基本也是主任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待,所以靳赞还真的没有在办公室待客的习惯。
但是此时看着杜衡模样,还是尴尬的笑了笑,“好的,我马上去给你接水。”
看着去找一次性杯子的靳赞,杜衡舒服的躺在了椅子上,深深的喘了两口气后,却又起身,拿起了刚才用过的纸笔。
凝目沉思片刻,杜衡再次提笔,开始写药方。
“你这又干嘛呢?”靳赞把接好的水杯放到了杜衡面前,看了一眼杜衡正在写的药方,随口问了一句,“条件简陋,我也平时不喝茶,没有茶叶,你就将就一下。”
杜衡也不是矫情的人,停下笔看了一下自己刚写的药方,感觉没有问题后,直接拿起水杯一口气喝完,“舒服啊,还不赖,没给我接热水。”
靳赞笑了下,“我有病啊,这么热的天,接热水你什么时候能喝上?对了,你写的这又是干什么的方子?”
“消炎、止疼、安胎。”
621 给你撑面子你不要?
杜衡把杯子随手放到一边,把桌子上的药方递给靳赞。
“等患者醒来之后,她的那条胳膊,会很疼的。而你这边又不能使用止疼药,还有消炎药等,所以我就给你配了一个方子。”
杜衡说着伸手轻敲桌面,“这个方子不会影响到患者腹中胎儿的发育,可以放心使用。”
靳赞又是拍了一下自己的光头,“我怎么把这个事情也给忘了呢?”
“你今天忘的事情够多的。”杜衡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靳赞。
但是他也能理解靳赞。
今天的整个治疗过程,完全和他这几年的习惯不一样,或者说根本就是两回事,顾此失彼是正常的事情。
靳赞尴尬的笑笑,刚想张口说点什么,就听杜衡的电话响了,便再没有开口,等着杜衡打完电话再说。
只是杜衡拿出手机,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他脸上就变成了苦笑。
“喂,老师,你忙完了吗?”接通电话后,杜衡立马换上了一副媚笑,声音让旁边的靳赞作呕。
“小子,金州就这么大,你能往哪里跑?”等到杜衡刚说完,电话那边李建卫的咆哮声就传了过来。
杜衡讪笑,“老师你误会我了,我没跑啊,我这会在省中医的骨科呢,刚刚救治了一个骨折的孕妇。
对了老师,刚刚遇到一位姓颜的针灸师,特厉害,他还在我跟前夸你了呢。”
一顿马屁拍完,对面的李建卫没有了刚才的咆哮声,而是等了三秒钟后说道,“去救人的啊,那没事了。
嗯~~那位颜主任都说什么啊?”
杜衡嘿嘿一笑,“说了很多,什么您慧眼识珠,教育有方等等,太多,我都没记下来。”
“呵呵,你就编吧。”李建卫轻声笑了一下,“行了,不多说了,你忙完马上来一趟我的办公室,我在办公室等你,有些事情要交代,还有东西要给你。”
“好的老师,我待会就过来。”
放下电话,杜衡悠悠的叹了口气,该来的躲不掉啊。
旁边的靳赞好笑的看这杜衡,声音揶揄的说道,“老杜,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等拍马屁的功夫。”
对于这样的评价,杜衡当然是坚决反对的,“天地君亲师,我这是尊师重道,难道你看见你的老师,你就说‘呔,干嘛去?’是吗?”
说着还给了靳赞一个白眼,“行了,赶紧催一催,我看看片子有没有问题,要是没有问题,我就要撤了。”
靳赞坐到自己的电脑前,开始一遍遍的刷新,寄希望于检验科那边,能优先这位孕妇的检查。
杜衡等的无聊,靠在椅子上说道,“对了,刚才太紧张给忘了,等患者回来之后,你把那个全体神膏给患者的胳膊上抹上。
那药外用,不光有加速愈合骨骼的能力,还有活血止疼消肿的功效。”
靳赞点点头,“行,我刚才也想起来了,等她回来,我就去安排。”
说着转头看着杜衡,“对了,你给开个内服药,就是能加速愈合骨骼的药。
刚才我听你说这个内服药,可没有加速愈合的能力。”
杜衡摇摇头,“这个内服药还真不能开。”
“为什么?”
杜衡无奈的看了一眼靳赞,发觉这孩子把大学五年的中医内容,是真的全部还给了老师,是一分都没有留下来。
“患者肚子里有个十几周的孩子,正是快速发育的时候,我给患者开个内服药,帮助患者骨骼快速愈合,那你想想,这个药,会不会影响到腹中胎儿的骨骼发育?”
“这也行?”
“怎么不行?胎儿现在和母体是连同的,孕妇喝下去的所有东西,通过脐带都可以传递到胎儿的身上。
要想不让胎儿受影响,那就截断母体和胎儿之间的脐带供给,但是你觉得这可能吗?”
靳赞摇摇头,“不可能,我还以为中药没关系呢。”
杜衡叹口气,“这你还真大错特错了,中药是最有关系的,一味药材的不合适,都会影响到胎儿的发育。
你看这张方子,我就没敢开活血化瘀的药。你知道不,只要有一点点的这类药物,肚子里这孩子就算是完了,神经发育绝对出问题。
还有啊,寒凉药物我也不敢开,但凡有一点,孕妇坐胎就会不稳,只要有个两三次,即便最后保住胎了,但是这个孩子必定会有诸多问题。
首先一个,先天体质就不如别的孩子,说的明白一点,就是比别的孩子更容易生病。
你说,这样的责任你敢不敢担?
就算敢担,可你的良心能不能过得去?
妇幼医生,说实话,每一次检查和用药,必须的仔细仔细再仔细,医生的一个小疏忽,可能就是一个家庭一辈子的痛。”
靳赞也是点点头,“这就是我选择骨科的原因,简单、直接、粗暴,我不需要考虑太多的东西。
可是内科的东西,说实话太让人小心翼翼了。
我这样的性格,真的不适合搞这么精细的工作。”
一边说话,手底下也是一刻不停歇的刷着页面,终于,在患者名字下面,有了一条信息的提示,“老杜,有了。”
激动之余,靳赞快速的点开了那个新消息,果不其然,就是刚刚拍完上传的影像资料。
随着靳赞的喊声,杜衡把头凑了过去,周围一直支棱着耳朵的众人,也是充满了好奇心,等着靳赞说出最后的结果。
“老杜,你是真的牛啊,看看这图像,要不是我们提前知道,知道这些线是接缝,就胳膊现在这样子,最多也是就觉得骨裂啊。”
“行了,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要忙呢,走了。”见已经没有问题,杜衡脱下身上的白大褂,直接扔在靳赞的身上。
临走还不忘说道,“你就是个吝啬鬼,喝水就给我接了一杯,多接一杯你是能死还是怎么的,太抠了。”
靳赞还在激动之中,听到杜衡的话,猛的茫然了一下。
但是还没来得及解释一句,就看杜衡已经起身往外走,便赶紧的起身追了上去,“别走啊,再等我二十分钟我就下班了,跟我回家吃饭。”
“你太抠,公家的水都不让喝,还指望吃你一顿饭?不去。”
杜衡一边笑,一边往门口走去。
靳赞伸手拉住杜衡,“咱们十来年的兄弟了,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好吧,刚才太紧张给忘了。”
杜衡轻轻拍掉靳赞的手,笑着说道,“开玩笑呢,刚才我老师打电话了,你也是听见的,人家还在办公室等我呢,我不去不像话啊。”
这话说的没毛病,靳赞也不再强留,但还是说道,“那你在你老师那边忙完了,你就赶紧过来,我在家等你吃饭。”
“算了,下次吧,挑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今天我估计早不了,事情比较多。”
杜衡很清楚自己干了些什么事情,所以对于时间的问题,他是心里有数的。
所以到了李建卫办公室的时候,他也就不想着跑了,规规矩矩的坐到了李建卫的对面。
而李建卫看着如此乖巧的杜衡,肚子攒了好多好多的话,却都化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个学生,他是真的舍不得骂。
悠悠叹口气,李建卫拿出了厚厚一摞的文件,“都看看吧,这是今天和各位主任签订的协议,内容就是在会议室商量的那些东西。
他们答应的赞助费,也会在下个星期一项目启动的时候,转到你的项目专用账户里。”
杜衡只是往那些文件上瞟了一眼,并没有拿过来,只是好奇的问道,“他们签的这么快?”
李建卫没好气的说道,“能不快吗?都墨迹了十来天了。”
杜衡嘿嘿一笑,他知道李建卫的意思。
看着嘿嘿笑的杜衡,李建卫又瞪了一眼,然后接着说道,“我这边的前期准备工作,今天就算是全部结束了。
从明天开始,连续三天,我们省一,省中医院,还有市一院的病人,会陆陆续续的全部转到你们医院,一同而来的,就是各医院送来培训的医生,他们也能帮着你们整理现有病人的情况。
你要做好接收准备,最好不要出现什么篓子,要不然那可就丢了大人了。”
杜衡的腰杆直了起来,很坚定的点了点头,“放心吧老师,我的团队就是最好团队,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
李建卫点点头,“希望如此吧。还有一点啊,星期一的时候,卓局长要去参加项目启动仪式,你心里有个数。”
杜衡却是猛的愣了一下,疑惑的说道,“仪式?我没准备仪式啊。”
“那就现在准备。”李建卫很是无奈的看着杜衡。
挺聪明的孩子,怎么有时候就转不过弯呢。
杜衡手指轻敲一下桌面,“师伯非要参加吗?”
“怎么,给你来长面子撑场子,你还不乐意了?”
“没有,没有,老师你想多了。”杜衡赶紧解释。
李建卫无力的看着杜衡,“还有啊,在人多的场合,不要叫师伯,这样对你和对你师伯都好。”
杜衡挑了下眉毛,掩耳盗铃嘛,谁不会啊,“放心吧老师,这点脑子我还是有的。”
622 意难平,解了
杜衡的积极保证,让李建卫脸上有了点笑容,“行了,你也是当领导的人,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你自己心上有个数就好。”
李建卫语气缓和了下来,把面前的资料拍了拍,“这些东西,你全部带回去,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
说着又从旁边拿出来一摞,也往前推了一下,“这些是咱们科需要转院的病人。
本来呢有六十一名病人,但是其中有十一个不想转院,也不愿意参加项目活动,所以这里只有五十份病例。
这些东西我们老早就准备好了,现在全部移交给你,明天早上开始,我们陆续开始办理转院事宜。”
杜衡看着面前厚厚的两摞资料,眼睛有点直。
虽然这东西最后肯定不是自己处理,但是就现在的情况看,这得自己搬下去放到车里,还是有点麻烦的。
随即眼珠子在李建卫的办公室四处乱转,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李建卫瞟了一眼杜衡,“贼眉鼠眼的,找什么东西呢?”
“找个纸箱子啊,要不然这么多,我得跑两趟才能搬完。”
“我这又不是杂物间,哪有什么纸箱子。”李建卫叹口气,“行了,我待会找人帮你搬下去就行。”
“嘿嘿,谢谢老师。”
李建卫没好气的摇摇头,“你还是别谢我了,你把答应我的事情,好好完成,我就烧高香了。”
一听这个,杜衡就脑袋疼。
虽然他已经下定决心,为了下学期能顺利硕士毕业,不让学校为难自己,下学期要当个好学生,当个好老师,要认认真真完成李建卫的作业,也要认认真真备课。
但是现在听到这些事情,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看着李建卫要开启苦口婆心的模式,杜衡赶紧说道,“老师,你放心,这学期没完成的事情,我下学期一定加倍的完成,不会再让老师您为难。”
李建卫嘴巴张了张,无奈又无语的看着杜衡,太无赖了,但是自己就是舍不得骂这个学生,虽然有时候他表现的不太像一个学生,但就是舍不得骂。
“行了,我给你找人,帮你把东西搬下去,你赶紧走吧,你再和我说会话,我能被你气死。”
李建卫表情嫌弃的摆摆手,然后站起身往外面走去,没一会的时间,就叫来了两个实习医生,“你们帮杜副主任把东西搬下去,放到他的车上。”
两个小伙点点头,不用在过多的废话,直接搬起东西就走。
杜衡也抱了一丁点,和李建卫说声再见,赶紧和两人一起往停车场走去。
放好东西后,杜衡说声感谢,在两位实习生羡慕的眼光,一脚油门轰然离开。
本来想着和武胜男一起回家吃饭的,可是走到一半的时候,被武胜男爸爸一个电话叫到他们家。
吃过晚饭,杜衡被武胜男的爸爸叫到了自己书房,“小衡,我有个事情想咨询一下你。”
“叔叔你说。”
对于武胜男爸爸的话,杜衡没有一点点的意外。
毕竟他们前两天才在一起吃的饭,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这未来老丈人是不会这么短时间,再次找自己来家里吃饭的,而且他这个人也非常的忙,没那么多和家人一起吃饭聊天的时间。
“我呢从网上看你的新闻,还有听楠楠说,你诊脉能诊断出肿瘤?”武胜男爸爸看着杜衡,很随意的问了个问题。
他本来以为杜衡很爽快的承认下来,也已经准备好了后面的话,但是没想到杜衡却是摇了摇头,“叔叔你可能误会了,诊脉是诊断不出肿瘤的。”
武胜男爸爸立马轻皱了一下眉头,但又马上松开,还是用那副随和的语气说道,“那为什么报纸上说你靠诊脉,就诊断出了肿瘤。”
“那是报纸夸大了。”杜衡苦笑一声,“去年诊断过一个报社记者,当时是为了给我同学出气,所以有点故弄玄虚了。
其实肿瘤的诊断,单靠诊脉是诊断不出来的,这是一个结合脉象、体征的综合判断。
我们从诊脉和体征入手,可以判断患者哪里气血不通,哪里有淤塞,综合考量有没有形成癥积。
这是一个完整的辩证过程,和综合考量的结果,并不是说诊脉就能诊断出肿瘤来。
而且有一个最重要的区别,那就是西医所说的肿瘤和癌症,与中医的癥积有很大的不同。
如果不了解西医对肿瘤的概念,中医也是判断不出来的。”
杜衡微微停顿,然后认真的说道,“如果说一个中医大夫,在没有外在条件的支持下,说自己仅靠诊脉,就能诊断出肿瘤和位置,那他一定就是在胡说,百分之九十九是个骗子。
单说某个位置的气血不通,这个确实可以判断出来,但要说这个气血不通就是肿瘤,那他一定是胡扯。”
武胜男爸爸眼神古怪的看着杜衡,轻声问道,“你说百分之九十九,那剩下的百分之一呢,是不是真有人能诊断出来?”
“剩下的这百分之一,也不是诊断出来的,而是凭借着他个人丰富的行医经验,综合判断出来的。”
“那你呢?”
杜衡略微停顿一下,看着武胜男爸爸的眼神,轻声说道,“如果有患者身体的其他显著病症特点,再结合脉象,我能做到基本确认。
如果单靠脉象,而没有显著病理特点,我也做不到百分之百确认。”
武胜男爸爸听杜衡说完,突然长出了一口气,“够了。”
够了?
什么意思?
杜衡突然愣了了一下神。
眼睛也不由的多看了两眼自己着未来老丈人,难道是他自己感觉不舒服?
就在杜衡纠结要不要这么询问的时候,武胜男爸爸突然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确诊为肿瘤,你是不是一定能治好?”
杜衡赶紧摇头,这个他可更不敢胡乱应承了,“叔,这个还得看肿瘤的具体情况,还有位置。
比如癌症中晚期的患者,自己的身体素质如果不行,喝我的中药就不行,他身体扛不住。
还有那种身体有很多种病的,比如结肠癌,但是又有胃部溃疡,中药也没办法治疗。
破血排毒的时候,溃疡面也会被药物刺激,从而变的更加严重。
而且有一点也要说明,有些肿瘤,其实选用手术治疗,要比药物治疗效果好的多,恢复效果好,时间短,人还不怎么受罪。”
武胜男爸爸端坐在他的大椅子上,沉默了许久,然后又问了很多关于肿瘤的问题。
这样的问题,让杜衡心中的疑惑大增,心中不免觉得是不是武胜男家里人,比如老头,或是她的妈妈出了什么问题。
但是回想前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情景,杜衡把每个人的状态回想了一遍,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杜衡也是一头雾水,想不明白武胜男爸爸,为什么要问自己这样的问题,这和他的工作范围,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
不是家里人,又不是工作原因,难道是帮他的同事问的?
但是细细一想,这个问题也是不成立的。
他的同事,那和他都是同意水平位置,甚至还要高一点的人,这些人定期会有保健组的专家帮忙检查身体,而且也轮不到他来问。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这些人的心思,不是他能琢磨透的。
第二日上班,杜衡就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先是召集大家开会,把项目的事情安排了下去,让马医生做好中医科接手病人的准备,并和几家科室积极沟通。
另外又安排了吴不畏,做好转院病人的病例整理,想让病人在转院后的第一时间,就能接受治疗,不要出现遗漏,或者无人看管的情况。
随后杜衡又把院办的郑主任,还有邱处长留下,让他们做好项目协议的核查工作,还有参与项目医生的手续问题。
并且给郑主任多交代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准备星期一的项目启动仪式。
最后,要求这个星期,大家不放假,加班加点的把这些事情干完。
所有事情交代完毕,杜衡长舒一口气,便准备往市局而去,请市局的领导来参加仪式。
没准备仪式的时候,也就没这个打算,但是现在要搞仪式,而且有省厅的领导参加,那就不能把市局的领导忘了。
别的不说,他的市妇幼,可不是省管单位,而是妥妥的市管单位,这么重大的事情,把顶头上司得罪了,那以后。。。。没有以后了,因为以后会是穿不完的小鞋。
这和名气没关系。
有了这样的认识,杜衡便必须出面,去邀请一下市局的领导。
而且,人家给项目可是给了钱的,虽然不多,但是足够参与项目的医生,富裕一段时间。
只是他刚准备起身,就看见乔副院长在还在,而且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主动问道,“乔副院长还有事吗?”
“有啊,大事。”
这一下杜衡来了兴趣,他和乔副院长前两天也是刚刚聊过的,他很想知道是什么大事,能有什么大事。
乔副院长看到杜衡坐端了身子,他也变的认真了起来,“院长,你还记得中湖卫生院的事情吧?”
杜衡先是楞一下,然后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他就说自己好像漏了什么事情,但是一直忙忙碌碌的,就一直没想起来,这被乔副院长一提醒,他才想起来,原来还有个卫生院的问题。
而卫生院的事情,说真的,一直是他心上的一个心病,不大,但是意难平。
“对,我记得这件事情,你和他们谈得怎么样了?”杜衡赶紧的问道。
乔副院长轻声的咳嗽了一声,随后才说道,“这个任务刚到我手里的时候,我和卫生院就联系过。
而院长你的想法,是能从这个项目中,帮助中湖卫生院能有所提高,可卫生院的情况你也知道,这不是培养一个两个医生,就能解决的问题。”
杜衡也是皱眉,这个问题也是他所头疼的问题,底子太薄了,拿不出特色,所有的帮助只能是杯水车薪,短期内没办法快速提升的。
乔副院长缓了一口气,“和卫生院的领导两次,始终没没有谈出个好个结果。不过我们和中湖卫生院的事情,被中湖区局知道了,区里的领导主动接触了我们。
经过几次的讨论后,他们提出了一个方案,我觉得还不错。”
杜衡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什么方案?”
“分院。”乔副院长得意的笑了一下。
“分院?”杜衡却是懵逼的皱起了眉头。
“对,就是分院。”乔副院长笑着说道,“把中湖卫生院变成我们市妇幼的分院。”
“区里主动提出来的?”杜衡还是一脸的不可相信。
“确实是他们主动提出来的解决方案,因为中湖卫生院是区属单位,所以只要区里同意就可以。”乔副院长看杜衡有疑惑,赶紧的解释道,“关于这个方案,我和市里的领导也说过。
领导非常赞同这个方案,说既能扩大我们市妇幼的影响力,也能切实的帮助到山区医疗服务,是一件三赢的事情。
而且市里的领导,也对咱们最近的布置做出了指示,说咱们医院不管怎么说,都是妇幼专科医院,我们医院的主要职责,还是要放在妇女儿童个的健康保障上面。
大领导建议,如果中湖卫生院成为我们的分院,我们便可以把中风课题慢慢转移到分院,这样既不会影响我们医院的主要职责,也能帮助卫生院有一个快速的发展。
而且卫生院在此前,本身就有你留下的底子在,只是你离开的这四个月,他们没有主心骨,才会从高速轨道上突然脱轨。
现在重新回来,由您再次掌舵,卫生院一定会回到正轨的。”
杜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好玩,就像是一个大圆圈,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
突然间,心里一直放着的那块‘石头’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四个月前,自己狼狈离开。
四个月后,自己居然有机会可昂头再次回归。
623 你赚了多少钱
不过今日的杜衡,已经不是四个月前的杜衡,心情微微激动过后,便快速的收敛了起来。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不过他们的条件是什么?”杜衡微微沉吟,接着说道,“或者说,是一个什么样的合作方式?”
乔副院长微微一笑,“初步讨论的结果是,卫生院受我们医院和区局的双重领导。”
听到双重领导这个词,杜衡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意味着,以后出现一些问题的时候,双方会有一定的扯皮,这可不利于管理和发展。
“怎么个双重领导法?”
“区局的意思是,卫生院的社区基本功能不能变,必须负责辖区内的医疗服务,同时要完成一些区局布置的常规任务。”
杜衡脑子里立马就浮现出了下村、进学校、查食堂等工作,这些工作,在过去的几年中,基本就是杜衡的主业。
但是话又说话来,在农村,这样的工作又是必须的,是不能缺少的。
如果没有卫生院这样的一级诊疗机构,那对于贫困的农村和农户来说,他们可能真的只有到疼痛难忍,快要命的时候,才会踏进医院的大门。
“这是应该的,卫生院的本身使命和责任,肯定不能改变。还有吗?”
“咱们得帮助卫生院,把妇幼保健这块建立起来,让农村的妇女儿童的健康权益,得到切实的保护。”
杜衡点点头,“这是应该的,而且这是我们的优势。”这个时候,杜衡脸上微微了有点笑容。
就乔副院长说的这些东西,完全可以的听得出,区局领导是真的用了心,也是真的为了卫生院好,为了中湖的老百姓好。
“还有吗?”
再次听到这三个字,乔副院长摇了摇头,“没有了,上湖区局就提出了这几个要求。
在日常管理上,他们只是处于一个监督的形式,所有的业务管理、行政管理,由我们全权负责。”
杜衡眉梢微微挑动,“人事安排和财务也全部交给我们?”
“是的,但是他们有监督权和审查权,而且关于人事调整,必须要做通知和通报。”
“那有编制的人员进行调整的时候呢?”
“我们与分院之间的调动,属于内部流动,人员编制不变。”乔副院长轻声说道,“院长,具体的一些细节,已经形成了草稿,现在在我办公室里,待会我送到你办公室。
你可以详细的看一下,如果有其他意见,你也可以在上面修改,然后我和区局的再去谈。”
杜衡点点头,“和院里的其他领导都商量过了吗?”
“昨天的时候和大家都交流过,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觉得草稿上的意见已经能够接受。”
“那我就不看了,等下周忙完之后,直接上院委会吧,大家一直通过后,开始实施就行。”
乔副院长诧异的看了一眼杜衡,有很快的点点头,“好的,我会和区局那边保持联系的。”
送走乔副院长,走出办公大楼的杜衡,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
他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金州的七月和现在一样的热,但是却与现在的燥热有着一丝区别,那就是闷热。
有人说,人世间有两样东西不能直视,一个是人心,还有一个是太阳。
人心能不能直视,杜衡没有试验过,也不想试验。
但是太阳能不能直视,他却是试过的。
金州上空,现在的这个太阳,确实不能直视,看一眼,自己满眼就变成了黑色,还有很多的金色小星星在闪烁。
但是在以前,金州的太阳,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直视。
它的脸上,从东边升起,再从西边落下的时候,始终都有一层纱。
但不是人们以为的,如同未出阁的闺秀那般的轻纱,轻盈缥缈。
而是如下地的村妇身上穿的纱布,虽然透光,却也显得肮脏粗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灰蒙蒙的天空撤走了纱布,露出了湛蓝的美色,太阳也变的不可直视。
这一切的变化,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或许注意到了,但是又觉得和自己没关系,就忽略了吧。
杜衡悄悄的瞥了一眼太阳,眼角瞬间变的光亮一片,吓的赶紧收回了目光,然后使劲的揉了揉。
这太阳,可真够霸道。
可是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如同太阳光一般,明媚的笑容。
怀着喜悦的心情,杜衡开车到了市局,先是依次邀请了几位领导,表达了希望领导参加仪式的强烈心愿。
得到领导们的首肯后,杜衡便和大领导谈起了,关于变卫生院为分院的事情。
而这又得到了领导的表扬,表扬了杜衡的领导力,也表扬的市妇幼是一个团结的,有想法的,有战斗力的团队。
而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吃完晚饭,甚至于开心的都有点不太想学习了。
武胜男照例开始了每天的夜间必修功课,拿着一种黏糊糊的东西往自己的脸上抹着。等到非常均匀的涂抹后,仰着脸坐到了杜衡的边上,很是诧异的看了一眼杜衡。
“你今天是吃了哈哈屁吗,怎么一直笑个不停?”武胜男半仰着脸,拿手轻轻的拍着脸蛋上的胶状物,“还有,今天干嘛不去看你的书,居然有心情在这里看电视剧?”
杜衡嘿嘿笑了一下,但是内心的喜悦,却不足以道与别人听,哪怕是武胜男也不行。
这是他内心独享的喜悦,说出来,难免有炫耀的意思。
看着武胜男脸上的胶状物,杜衡轻声问道,“你以前不是用的都是面膜嘛,今天这用的是什么?”
“鲜榨芦荟胶。”武胜男表现的很得意,“这是我从我同事那里学来的,说是能保湿,还能美白,而且还有去角质和黑头的作用。”
杜衡眼睛瞪的溜圆,“芦荟胶?还鲜榨?哈哈哈,你都从谁身上学来的?”
武胜男回过头瞟了杜衡一眼,嘟着嘴说道,“你什么意思?”
“芦荟里面,却是是有保湿美白的成分,但是这玩意绝对不会通过面部皮肤,改善你的肤质。”
杜衡笑道,“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你这所有的什么保湿类的外用品,全都没什么用。”
“胡说,我用的那些面膜,我就感觉很不错。”
武胜男不服气的反驳,就是拍脸的动作,也有点顾不上了。
杜衡不恼,还是笑呵呵的说道,“我们这么说吧,要想保湿,那是不是在脸上拍水,把脸泡在水里,是最好最直接的手段?”
“是啊。”武胜男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你拍进去了吗?”杜衡揶揄的笑了笑,“如果能拍进去,那每天早上洗脸,是不是就已经完成了给肌肤补水的目的?
既然已经完成了,那又为什么要重新补水?”
“你就说你什么意思,我用点面膜你心疼了呗?”
“你看你又扯哪里去了,我是这个意思吗?”杜衡乐呵呵的道,“要是这些有效果,你别说敷一张面膜,你就是一次性敷十张面膜,我也能愿意。
但是皮肤这东西,它是人体最大的器官,它最大的作用是保护人体,可不是吸水,而且它也没有吸水的特性,从人开始发育的那个时候开始,就没有赋予它这个特点。
如果有这个特点,那经常泡在水里的那些人,还不得湿的滴水啊。”
“那你说怎么办?”
“多喝水,有时间就喝,既可以充盈血管,还能加快身体代谢,让你的肾永远保持一个良好的状态。”
杜衡立马给武胜男做起了科普,“喝水应该变成一个常态,不能说等口渴的时候再喝水。
等到口渴的时候,那说明你的身体已经缺水了,而身体缺水,可就是整体性的缺水,当然包括你的皮肤了。”
“我就用面膜了,行不行。”
“当然行啊,我没说不能用面膜啊。”
“那你这会说这么多干什么?”
“你这鲜榨芦荟胶,我觉得你还是洗掉比较好,这个还没有面膜的作用大呢,而且还有点不太好的地方。”
听着杜衡不像是开玩笑的话,武胜男立马坐直了身子。
她知道杜衡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而且专业知识过硬,这么说肯定是有理由的。
“芦荟胶,胶状物质,这东西能不能美白保湿,这个咱们以后再说。
但是我现在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一点,那就是这么多的胶状物质抹到脸上,你的脸部毛孔一定会被这些胶状物质堵塞。
而一旦堵塞,这可不是用我们平时的那种洗脸方式,就能洗掉的。
而且堵塞之后,毛孔不能排出油脂,那你的脸上可能会起小疙瘩,甚至发炎。”
“真的?”武胜男立马瞪大了眼睛。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杜衡无奈的摊摊手,“说实话,你要真想美白保湿,我做的那款祛疤膏你知道吧,你用那东西,都比你现在这些东西强。”
武胜男却嫌弃的摇摇头,“那药膏的味道太重了,用完身上一股中药的味道。”
杜衡很是无奈,“那我就没办法了,你继续用你的这些面膜吧。”
武胜男哼了一声,立马起身往卫生间跑去,用了好长时间,才清清爽爽的从卫生间出来。
“老公,我说的是真的,你那个祛疤膏效果确实比用面膜好,但是那味道也太重了点。
我晚上用的,到了第二天白天,身上还有一股非常浓郁的中药味。”
武胜男一边说,一边蜷缩到了杜衡的身边,并顺手保住了杜衡的胳膊,“老公,你想个办法,把那个味道变成香的,不不不,也别香的,就是让这个味道淡一点也可以啊。
如果你能弄成功,那可比你卖药还要赚钱。”
杜衡啧啧两声,武胜男的这个提议,他之前还真没考虑过。
刚想了一下可能性,想着怎么修改呢,就听武胜男突然说道,“对了老公,你那个药的专利,到底赚了多少钱?”
这个问题,可把杜衡问的愣住了。
现在已经七月份了,按照约定,现在确实可以拿到前半年的授权费了。
但是自己一直没把这事情放心上,又是全权交给周大律师去处理的,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赚了多少钱,现在有没有拿到前半年的授权费。
“你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624 跟着我的人有肉吃
“我打个电话问问。”
被武胜男这么一提醒,杜衡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收钱了,拿起手机拨通了周律师的电话。
“周律师,没打扰你吧。”刚拨通电话,一声都没响完就被接起来,反而把杜衡吓了一跳。
“杜院长你好,刚拿起手机准备给你打呢,你这突然打过来,还把我吓一跳。”那边的周律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你是不是知道我这边手续都办完了,你就给我打电话了?”
“什么手续?”杜衡傻了一下,又猛然清醒过来,“你是说授权费的事情?你手续都办完了?”
“差不多吧,和你那朋友药厂的核算都办完了,和你确认之后下周打款。然后就是处理你到账后的报税问题。”周律师的心情非常好,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唱着说出来的,“我刚想给你打电话,约你明天见个面,把事情给你汇报一下呢。”
“汇报可不敢,我还得感谢你帮我处理这些事情呢。”一听差不多快办完手续了,杜衡也是咧着嘴笑了起来。
收钱,谁不高兴。
“可别这么说,我是收了你的钱,给你打工的人。”
听着电话里周律师乐呵呵的话,杜衡也跟着笑了起来,“行吧,多的我也不问了,你说说我能拿多少钱吧?”
“这个还是咱们明天见面谈吧,给你留点悬念和惊喜。”
“也行,那明天见。”
挂上电话,杜衡笑呵呵的看了一眼武胜男,“怎么样,明天一起去见见周大律师,你也听听我到底赚了多少钱?”
“好啊,正好明天我不上班。”武胜男笑眯眯的一口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杜衡并没有直接去找周律师,而是先去了医院,这几天病人转院,麻烦事特别多,他不去看一眼,心里老觉得不踏实。
“不畏,情况怎么样?”到了医院,杜衡找的第一个人就是吴不畏。
吴不畏眼睛有点赤红,精神也不是太好,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没有好好睡觉。
此时听到杜衡的问话,他拿起自己的文件夹翻看了起来,好一会才说道,“师哥,省一转来的病人,我昨天已经全部过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正常治疗就行了。”
杜衡伸手接过吴不畏手里的文件夹,里面是所有病人的病情简述,杜衡认真的查看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大的疏漏,便把文件夹还给了吴不畏。
“今天省中医的病人要完成转院,咱们这边准备好了没?”
“资料他们昨天下午已经送来了,按照资料,病房这边已经做好了布置。”吴不畏强提精神,但是脸上的疲惫,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
“没,把省中医的送来病例给看完了,好在患者的数量不多,只有十几个,很快就看完了。
只是他们的治疗方法,我觉得有点不妥,所以多花了点了时间。”
杜衡伸手拍了一下吴不畏的肩膀,“省一这边的病人,我全都过了手,大问题应该没有。
省中医那边的,大部分的病人没有找过我,是他们自己诊断治疗的,所以你多费点心。”
说完对着吴不畏笑了一下,“这几天就辛苦一下,该抓紧培训的,千万别落下,诊断上拿不定的,就来找我。
等这几天忙完,我呢就准备把你这个临时治疗小组的组长,变成正事的治疗小组组长,中风课题小组,我就全权交给你来运作了。”
吴不畏犹豫了一下。
这次的项目小组,和在卫生院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那个时候,整个治疗小组,自己的资格是最老的,水平也是最好的,除了诊断上还有点稚嫩之外,整个治疗过程,都是自己拿主意。
但是现在这个环境变了,小组重新整合后,整个小组除了自己,剩下的清一色是主治,而且这些人,已经有过这方面的经历,自己在他们面前,已经没有明显优势了。
但是这样的项目小组组长,是非常锻炼人,非常加分的职位,对以后的职业道路,是非常有帮助的,他也有点舍不得。
一时间很是纠结的看着杜衡,“师哥,这能行吗?”
“这几天辛苦一下,好好表现,不要出什么纰漏,没人能和你抢这个位置。”
杜衡笑呵呵的轻声说道,“咱们自己人里,水平就那样,几乎全部没有接触过中风这个病。
而外院来的这些人,都是来培训学习的,即便他们水平再好,我也不会让他们当组长的。
更何况,他们的水平还真不一定有你的好,这一点你要有信心。
所以,放心干吧,别想那么多。”
这个事情在当初叫吴不畏来找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的事情,现在也只是给他定一下心而已。
但是杜衡也有一些话没说,那就是和卫生院合作的事情,按照昨天乔副院长说的话,中风项目慢慢转移回卫生院,那么吴不畏必定也会跟着一起回去。
到那时候,吴不畏看着自己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地方,又以这样一种形式回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当场脑溢血。
不过杜衡也打算好了,项目转移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用三四个月的时间,慢慢的进行项目转移,在此期间让吴不畏努努力,实在不行自己走个后门,帮他多发几篇一作的文章。
等到项目转移完成,这个项目也会重新变成,卫生院的特色治疗科室,到时候就可以让吴不畏有一个职位上的变化。
而吴不畏现在的编制在市妇幼,然后有个三到五年的平稳过渡,等到自己在市妇幼的任期满,被调走的时候,吴不畏也能从卫生院到市妇幼,完成一次职位上的升迁。
至于到时候能到哪个位置,就要看吴不畏的水平增长能有多块,当然还得看他自己的意愿了。
不过这些都是自己在昨天听到消息后,临时搭凑出来的一个想法,具体的实施,还得慢慢来,不能着急。
让吴不畏忙自己的事情,杜衡转身进了旁边的病房,看着在病房里自由活动的龚道阳,杜衡笑问道,“龚哥,感觉怎么样?”
“杜院长来了?”龚道阳笑呵呵的迎了上来,两只手更是早早的伸出来,要和杜衡握个手。
杜衡伸手拍掉了龚道阳伸出来的手,“看来恢复的不错啊,你这脑袋都知道开玩笑了。”
龚道阳哈哈大笑,对于杜衡拍掉他的手,他一点都不在意,反而直接抱住了杜衡,还很用力的在杜衡的后背拍了拍,“谢谢弟弟。”
“你肉麻死了。”杜衡也伸手和龚道阳抱了下,然后赶紧的推开了龚道阳,“我姐呢?”
龚道阳心情非常好,从看见杜衡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今天不是星期六嘛,我让她去陪陪老大,自从生了二胎,把老大有点忽略了。”
“嘿,没看出来啊,你这个大老粗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
“遭一遍罪,总得有点收获不是。”
杜衡点点头,“这话也没毛病,对了就你一个人,那你早饭吃了没?”
龚道阳往外努了下嘴,“小曾给我买了吃的,然后人就找不到了,估计找你们那小护士谈恋爱去了。”
杜衡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口,失笑到,“这也太夸张了,这大早上的,他没那么着急吧?”
“嗨,那你可就不知道了,这小子打出生就没谈过恋爱,你这突然给拉个红线,把这小子给绑的死死的,每天那眼珠子啊,恨不得镶到你们那小护士身上。”
龚道阳对于自己小兄弟的没骨气,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毕竟是小伙子处对象,他也不能打击人家。
杜衡乐呵的说道,“这是成了?”
“成什么成,我看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就他自己上心了。”
“哎呀,你看你,姑娘总的矜持一点吗,而且我们科室最近有点忙,对小曾回应慢一点也正常。
现在没拒绝小曾,那就说明有戏,让两人慢慢谈去呗。”
“你说的也对。”龚道阳很没有主见的附和杜衡,随后神色微微认真的说道,“那个金大二院的人,昨天下午来找我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杜衡脸上笑容也收了一下,刚想给龚道阳出个馊主意,但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这事你自己拿主意,该道歉就道歉,该赔偿就赔偿。”
龚道阳犹豫了一下,看着杜衡说道,“那他们对你。。。。”
“龚哥,我和他们的事情,可不是他们给我道个歉就完了的,而且他们也必要和义务给我道歉。”
杜衡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对着龚道阳说道,“我和他们之间的事情,和你的事情不是一回事,你只考虑你的事情就好。”
“那也行,我也不要什么赔偿,我要他们给我和你道歉,当面道歉。”
“给我就算了龚哥,我刚说了,我和他们的事情不在这里。”
龚道阳摇摇头,认真的说道,“那天发生的事情,你姐和我都说了,要不是你据理力争,我可能现在还是痴痴傻傻的。
所以,他们应该为那天的态度,对你道歉。”
看杜衡还要说,龚道阳摆摆手接着说道,“关于你们理念的事情我不管,我只要求他们对你的不友好态度而道歉。
还有,你刚说了这事我决定,那你就别再说了。”
杜衡看着神色认真的龚道阳,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而龚道阳见杜衡答应下来,脸上重新爬上笑容,而且有着一丝丝的期待,“小衡,我这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听着龚道阳的问题,杜衡也把刚才的事情抛之脑后不再去想,“今天和明天再观察一下,喝两副药巩固一下疗效,星期一你就可以出院了。”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或者是复发什么的?”
杜衡抿了一下嘴,“这个要看怎么说了。”
龚道阳一惊,赶忙问道,“弟弟啊,这什么意思?”
“最近一段时间内,你要注意休息,也要不间断的服药来巩固,这个时间有一个月左右,复发的问题就能彻底解决。”
杜衡微微停顿,看着已经放松的龚道阳接着说道,“复发的问题用一个月就能解决,但是经过这次的发病,却给你留下的中风的隐患。
相信这个问题,你清醒的头两天,双腿无知觉,不能控制,半边身子麻木,这些问题你是有亲身体会的。”
龚道阳一惊,“这以后都这样了?”
杜衡摇摇头,“这倒不是,这个问题,你需要慢慢调理,我会给你开药的,这个你也不用担心。
但是,你在调理期间,不能熬夜、不能过度疲劳,更不能着急上火,还得忌烟酒。要不然就你现在身体状态,很容易落个半身不遂。”
杜衡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可你现在的工作,我说的这些注意事项全都有,你说怎么办?”
龚道阳也沉默了起来。
杜衡说的问题,还真把他给难住了,一边是自己的身体,一边是工作中必须面临的问题。
而且面临的这些问题,还都是没办法避免的问题。
杜衡突然提议,“龚哥,要不这样吧,你就在我这住着,费用什么的让金大二院给你掏了,我好好给你调理上一个月,绝对能把各种问题都给你调理好。”
龚道阳坚决的摇摇头,“不住了,星期一必须出院,再住下去,我可能又得犯病。”
“那你就请假吧,休养一到两个月,正好在家带带孩子。”
“啧~~,我也想啊,可是所里本来就人少,我这再不去,兄弟们会忙不过来的。”
杜衡突然切了一声,“龚哥,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你生病的这一个星期,派出所有没有出问题?他们是不是照样玩得转?而且你还别忘了,你身边还有一个小曾陪着你,这就相当于你们所少了两个人呢。”
杜衡强烈的表达了自己对龚道阳的不屑,对他自视甚高的行为,直接表示出了强烈的鄙视,“龚哥,我这市妇幼比你那派出所大吧?我这里的人和事比你的还多吧?
可是你看看,我出去十来天,他们需要我吗?
不需要,没有我在,他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比以前干的更好,更开心。”
625 那一串数字太亮眼
龚道阳看着杜衡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虽然觉得他说的有点问题,但是自己又暂时找不到问题在哪。
但是整体表达的意思,他却是听明白了,这个地球啊,离了谁都这样转。
杜衡看龚道阳有意动的迹象,立马继续说道,“龚哥,你们所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还有黄指导员,两个副所长呢,他们也不是吃干饭的,肯定能把自己的工作干好。
你啊,要相信组织,相信上级,相信同事,相信你那些兄弟。”
龚道阳深深的叹口气,“哎,让我想想吧,我也不是不想休息,主要是这突然休息了,我自己怕有点不习惯。
我从二十二岁开始工作,到现在十五个念头了,休息最多的时候,除了这次,就是结婚的时候连着休息了一个星期。
我这几天在医院,都快急的冒火,有点不知所措了,这要是突然回家一两个月,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
杜衡笑道,“不知道干什么?这还不简单,你让我姐给你写个清单,每时每刻事无巨细的写给你,扫地拖地擦桌子,送孩子上学,买菜做饭,接孩子放学,晚上给我姐准备丰富的晚餐。
同时双胞胎也归你管,你别丢给叔叔阿姨,我还就不信你没事情干了。”
龚道阳眼睛直接瞪大了,他所想的没事干,可不是干这些事情。
杜衡还想再给龚道阳找些活,治一治他这无病呻吟的毛病,可身后却传来的了马医生的声音,“院长,前面门诊来个病人,说是和你约好的。”
“约好的?”杜衡愣了一下,他没印象啊,“他说是谁了吗?”
“他说他姓宋。”
宋?杜衡恍然大悟,是宋科长,那个缩羊入腹的宋科长。
杜衡也是庆幸,幸亏今天早上来医院了,要不然就把和宋科长约定的事情给忘了。
知道是谁,杜衡立马对龚道阳说道,“龚哥,你好好想清楚,是你的身体重要,还是你的工作重要。
我那边来个病人,我就先去忙了。”
龚道阳轻笑一下,“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告别龚道阳,杜衡赶快的往门诊赶去。
今天虽然大家都不休息,是一个加班的状态,但是门诊这边,还是每个科室只有一个值班的人,并没有把所有的诊室都开着。
杜衡见到宋科长的时候,宋科长正在中医门诊室的门口,低头刷着手机。
“宋科长你好,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啊。”杜衡笑着迎了上去。
听到杜衡的声音,宋科长收起了手机,也是笑着和杜衡握起了手,“不能老是麻烦杜医生,还是按规矩来的好。”
再次见到宋科长,宋科长脸上的笑容依旧,但是对比三天前,他的笑容要真诚一点,神情也是较为的放松。
进到诊室里,杜衡让值班的医生回去,他便和宋科长坐下来细聊。
“宋科长喝完药,感觉怎么样?”
宋科长轻吐一口气,脸上的喜悦神色更浓,“效果很好,虽然还会时不时的有那种缩进去的感觉,可倒也没有缩进去。
小腹的那股冷气也会出现,但是没有直冲脑门,而是一触就没了。”
杜衡仔细的看了一下宋科长的神色,又看了看舌苔,觉得宋科长有点燥热,便问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宋科长想了一下,“每次喝完药之后,身上老感觉热的很,爱出汗的不行,还有就是吃饭的时候,也特别容易爱出汗。”
果然如此,看来上次的药方温暖肝肾,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只是宋科长的身子有点受不住,有燥热上火的架势,“汗出的多不多?”
“多也倒是不多,就是每次喝完药,或者吃饭的时候,额头后背会微微的出汗,有点潮。”
杜衡点点头,要过宋科长的两只手给把了脉。
“你这是正常情况,不要太担心了。”杜衡轻笑,轻声的宽慰了一下宋科长。
关于宋科长的病情分析,还有后续的用药,三天前就已经讨论过,吴不畏也给出了相对比较合理的用药思路。
“宋科长,中医看病讲究个效不更方,所以呢之前的方子我就不换了,继续使用,但是鉴于你有燥热的情况,所以我这次给药方中添加芍药、甘草两味药。”
杜衡从电脑上登录自己的账号,找出宋科长的信息后,开始重新开方,“中药里,酸味药物和甘甜药物能起到养阴的作用,所以呢,用这两位药材以酸化阴,以甘化阴,达到以阴养阳的目的。
这样既能做到温暖肝肾,还能减少你燥热的情况。”
几句话的功夫,杜衡就已经写好药方,打印机也开始吭哧吭哧的打印,杜衡回头笑看宋科长,“宋科长,这次是六副药,早晚各一副,还是三天的量,喝完之后马上来找我。”
宋科长病情已经得到缓解,紧张的情绪得以舒缓,此时听到杜衡的话,也是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杜衡接着说道,“辛辣刺激的食物不能吃,酒呢更不能喝,这一点你一定要注意。还有,不要冲动,必须禁欲,任何方式的行为都不能有。”
宋科长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下,表情微微有点尴尬。
杜衡此后便不再多说什么,和宋科长闲聊了一阵后,便送走了宋科长。
而杜衡在医院忙完之后,回家接了武胜男,一起往周律师的公司赶去,他现在得去签字,看看自己这半年到底能分到多少钱。
而周律师早就等着杜衡上门,初为人母的她,整个人身上,全方位的散发着母性光辉。
“周大律师,你这也太拼了吧,身体都还没有恢复,就开始上班了?”介绍完武胜男和周律师认识后,杜衡笑着开起了玩笑。
周律师笑的很温柔,整个人也是一种看似非常慵懒的状态,“这不是要处理杜院长你的事情嘛,我就来盯着点,督促他们办的快一点。
我现在啊,可是舍不得我的小不点,而且我爸现在也恢复的还可以,得多陪陪他。”
一边说笑,一边把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了杜衡,“杜院长你看看吧,这是和药厂的结算合同,还有你应该支付给我律所的费用。
确认无误后,就在最后面签个字,我们要帮你把税的问题处理了。”
杜衡点点头,伸手接过了文件,和武胜男一起翻看了起来。
突然,武胜男轻声啊了一声,“老公,这么多?”
听着武胜男的惊叹声,杜衡也瞪大眼睛,看了一遍后面的大写汉字,又数了一遍前面的阿拉伯数字。
一
二
三
。。。。。
七位数,开头还是八,八百多万。
即便杜衡现在有系统,系统每月也给二十万的补助,但是和这八百多万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钱,在这个时候,还真的只是变成了一长串的数字,以他自己这三十来年的生活经验,他突然不知道这钱该怎么花了。
杜衡想了一圈,他能想到最能花钱的地方,就是买房子,进而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快速减少这些钱位数的方法。
周律师看着对面两人的震惊的表情,笑着说道,“这个数字其实只是从四月开始的数字,也就是说只是三个月的费用。
而且我和廖总聊天得知,药厂关于两款药的销售,一月比一月高,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到年底,杜院长应该可以拿到八位数的授权费。”
杜衡咽了口吐沫,再次看了一眼这个数字后,涩声问道,“周律师,你确定这个数字没有错?”
“当然,我可是带着专业的会计去核算的账目,而且你的同学廖总,在账目上没有玩什么花招,所以这个数字绝对没有问题。”
杜衡觉得嘴巴有点干,和武胜男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都有点迷茫。
几万几十万的收入,这还在他们的理解范围内,但是这个动辄七位数八位数的收入,已经彻底的打破了他们固有的观念。
而此时周律师接着说道,“对了,因为杜院长此前找廖总借过两百万的款项,所以在打款的时候,这两百万会直接扣除,廖总说这是和杜院长你提前说好的。”
杜衡抿了下嘴唇,点点头说道,“是有这么回事,六月初的时候借的钱,应该说是预支的钱。”
“嗯,当时廖总也让我看了你们签的手续,我也没有多问,就想着最后和你对账的时候再确认,没有问题就行。”
杜衡听着周律师在旁边的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躁动的心情,然后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文件推回给了周律师。
周律师笑着接过,“可以了,其他的手续我们事务所去办,杜院长现在等着收钱就行了,最迟下周三,钱一定到位。”
“辛苦了周律师。”
“杜院长客气了,我们也是拿钱办事。”
闲聊过后,杜衡和武胜男告辞离开,到了车里的时候,两人还都沉浸在那串数字里。
在车上静坐了一会后,武胜男突然问道,“老公,你刚才怎么没有细看那份合同,要是她骗了你怎么办?”
626 直男眼里的情人节
“骗我?”
杜衡突然呵呵笑了起来。
武胜男不解的说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和这个周律师,应该也不是什么过命的交情,你就这么相信她?”
杜衡伸手拉过安全带,扣好之后说道,“周律师本人是一个非常敬业的律师,我相信她的职业道德。”
“职业道德要是有用,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职业犯罪了。”武胜男不屑的反驳到。
杜衡脸上的笑容不变,“你听我说完嘛,听完你就知道她为什么会遵守职业道德了。”
武胜男是警察,看多了人性里的阴暗一面,对于那些不熟悉,陌生的人,她始终抱有一定的戒心和怀疑。
尤其是这么大笔的钱财过手,而杜衡却表现的如此轻描淡写,根本就不细看合同的内容,还有律师费的支付,这让她内心有着不大不小的担忧。
杜衡双手放到方向盘上,食指也在不停的轻轻敲打方向盘,“第一,她本身的收入不低,不太会干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情。
第二,细水长流和一次性买卖,她分得清。
第三,她老公是公职人员,而且职位还不低,她要顾忌她老公的前程。
第四,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她的恩人,她也不像是薄情寡义的人。
第五,她现在有孩子,一个刚满月的孩子。
第六,你是不是忘了有你的存在?我相信,你的身份,她一定调查的非常清楚,借她两个胆子,她也不敢眯了你的钱。”
听到最后一个理由,武胜男直接白了杜衡一眼,“什么我的钱,那是你的钱,不要乱说。”
“你看你说的,咱们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就你会说话,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哄人的?”
杜衡轻笑一下,没有接这个茬,而是继续接上之前的话说道,“我有这么多的理由不怕她阴我,那我何不妨表现的大度一点,多表示出一点我对她信任呢?
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没必要搞得那么小家气。
再说了,我今天能分八百万,明天、明年,我就有可能分到八千万,就算她眯了这份钱又能如何?
反正这钱对我来说,和大风刮来的差不多,根本就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武胜男翻着白眼不在看杜衡的嘚瑟劲儿,整个人往沙发里面一窝不在说话。
杜衡看着武胜男的模样笑了一下,然后发车子缓缓驶出停车位,“宝宝,问你个事情,你想好怎么花钱了吗?”
武胜男眼睛猛然一亮,整个人也来了精神。
但是想着想着,她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变的无精打采了起来,“算了,留着吃利息吧,我没有什么想法。”
“去给你买包?”杜衡提议道。
武胜男轻轻摇头,“算了吧,我这工作就这样,有个差不多能背的就行了,其他的用不上,也太扎眼了。”
“那就去给你买几身衣服,这个总可以吧?”
“我现在不怎么出外勤,上班就是制服,买那些衣服又穿不了;就算是出外勤,也不可能穿什么太金贵的衣服,都是越普通越好。”
武胜男兴趣缺缺,一脸的不高兴。
没这么多钱的时候,过得还挺开心的,这突然有了这么多钱,却没地儿花,这反而变的让人糟心不已。
本来这样的心情,杜衡也是有的,但是看到武胜男憋屈的模样,杜衡的心情反而好了。
一边轻笑,一边开车往上次大舅哥带自己去的餐厅而去,花不花钱的无所谓,先找个好地方吃一顿才是最关键的。
“对了宝宝,婚礼要到十月才办,但是咱们是不是先把证给扯了?”杜衡看武胜男一直不高兴,便想着换个话题,让武胜男高兴一下。
但这并没有改变武胜男的心情,只见她还是一副心情郁闷的样子,“时间已经定好了,就是这个月的二十六号。”
杜衡有点不解的问道,“干嘛选这个日子,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武胜男瞥了一眼杜衡,泄气的说道,“你是真的不上心,这个月二十六号,是七夕节。”
杜衡吸了一口凉气,犹豫了半晌没有说话。
武胜男看杜衡的模样,心情越加的不爽,“你这什么意思?不想领证?”
“哪有的事情。”杜衡赶紧的解释了一句,“我就是觉得吧,这日子是不是有点不好。”
武胜男两眼都直了,声调也变高了,“七夕节,咱们自己的情人节,怎么就不好了?你给我说清楚。”
杜衡苦着脸说道,“你看哈,七夕节,是纪念牛郎织女的节日。而牛郎和织女被天河隔开,一年才能见一次面。
这一年见一面,这不就是现在常说的丧偶式婚姻嘛,这个寓意是不是不太好?”
武胜男直接瞪大了眼睛,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唯美的七夕节,在杜衡的眼里居然是这么个解释,一时间她的呼吸都变的急促了起来,心头的郁闷,瞬间就变成了恼火。
这也不怪武胜男,估计任何一个女孩子,听到杜衡解释的七夕节,也得生气。
武胜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杜衡,看的杜衡心头发毛,怯怯的问道,“宝宝,我解释的不对吗?”
“别叫我宝宝,我快要爆炸了。”
“你别生气吗,你要是觉得我解释的不对,你可以告诉我嘛。”
武胜男深呼吸几口气,“七夕节以牛郎织女的民间传说为载体,这个是没有错误的,但是它表达的是已婚男女不离不弃、白头偕老的情感,恪守的是对爱的承诺。
牛郎织女一年才能见一面,但他们却对彼此忠诚,愿意为了每年一次的见面而等待,这样的爱情,难道不值得你赞美和学习吗?”
听着武胜男的解释,杜衡有点愣,“七夕节是这个解释吗?”
武胜男不依不饶的说道,“还有,什么一年见一次,什么守活寡?你难道没听过,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说法?
我们一年过一次七夕节,也就是相当于天上刚刚过去一天,这不就是牛郎和侄女,天天在相会吗?
直男,没文化。”
杜衡听完武胜男的解释,啧啧两声,脸上又一次出现了便秘的表情。
而这个表情,让武胜男更加恼火,“姓杜的,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杜衡犹豫着说道,“我说了宝宝你不能生气啊,你要是生气我就不说了。”
武胜男胸口急剧起伏,深吸一口气说道,“没事你说,我不生气。”
杜衡瞟了一眼武胜男的状态,最后还是决定放弃,“算了,还是不说了。”
“说,必须说。”武胜男瞪着眼,直勾勾看着杜衡,一副不说不罢休的架势。
一看这架势,杜衡有点无奈了,自己也是嘴贱,非得讨论什么情人节,什么守活寡干什么嘛,人家女孩子说什么就什么呗。
“你刚说牛郎织女天天见是不?”
武胜男嘟着嘴点点头。
“既然是天天见面,那就是两口子居家过日子,这不就是咱们普通老百姓的日常嘛,这有什么好纪念的。”
杜衡也打算破罐子破摔了,直接放开了就说,“而且他们天天见面,还选择在鹊桥上,那喜鹊能受得了吗?
再说了,如此频繁的见面,哪有那么多的话说,这就正应了那句话,相看两生厌嘛,都生厌了,还不得天天吵架?
另外补充一点,织女是神仙,可是牛郎是凡人,按照最合理的安排,男人每个星期两三次是最好的,所以这么算下来织女肯定不满意吧?
那最后的结果,肯定还是吵架啊,所以,我觉得你的解释不行。”
“啊~~~”武胜男气的大叫,“你就说这证领不领?”
“领,当然领。”杜衡无奈的瞟了一眼武胜男,“你看你,我说再不说嘛,你非要让我说,说了你还急眼了。”
“你闭嘴吧。”武胜男觉得自己心情糟糕透了,和这种直男,就不能讨论这么浪漫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武胜男是报复性消费和进食,什么贵点什么,什么少就往自己嘴里塞,表现出了一副要吃死杜衡的架势。
只是到了最后,杜衡气没气死不知道,她自己反而肚子胀的走路都不舒服,回到家就早早的躺在了床上,至于杜衡,爱咋咋的。
星期天早上,也没和杜衡打招呼,早早的就背着包出门了,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杜衡起来后没看到人,也知道这女人还是气头上,发了个消息问候了一下,也就自己上班去了。
而到了医院,各种事情扑面而来,尤其是省中医送来的病人,吴不畏找出了很多有问题的地方。
期初只是看资料,只是觉得开方有问题,可是当把病人送来,重新过一遍之后,吴不畏脑袋就大了。
这根本就不是开方的问题,而是从根上就错了,诊断直接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没办法,吴不畏只能从头开始,但是里面部分病人,因为已经被省中医治疗了一段时间,病情便的复杂了起来,吴不畏也搞不定了。
而吴不畏搞不定的这些病人,全部交给了星期天来上班的杜衡。
但是杜衡现在还不能,全身心的和吴不畏研究病情,他得和仪式负责人郑主任讨论安排,明天关于仪式该怎么进行的问题,各种细节的考虑和准备,搞的杜衡直接头赛两个大。
什么谁谁谁要讲话了,什么谁谁谁不能被漏掉了,什么场地多大,人该往哪站。
是剪裁好呢,还是揭红布好。
前面的形式主义做完之后,要不要去病房里面转一圈。
如果要去转,那时候又应该说些什么,说的时候,要不要注意一下措辞,是不是要考虑一下这些领导能不能听得懂。
杜衡烦躁的双手抱了一下脑袋,赶紧伸手阻止了郑主任,“郑主任啊,这事情你和黄书记他们看着办就行了,不用这么详细的和我说。
告诉我一个大概的流程,别让我出洋相就可以了。”
可是郑主任却很干脆的摇摇头,“院长,不行啊,明天你是主角啊,你要从头参与到结束。
我说的这些,都是你应该注意的地方。”
杜衡烦躁的看着郑主任,“计划不如变化,我觉得所有事情,你准备个大概的方向和流程,给参与会议的领导留一点余地,也给我们这些组织者留一点空间。
如果到时候出现什么意外,咱们也能更好的安排不是?
而且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觉得会怎么样,应该怎么样,可是领导真的会听你的话,按照你的要求和步骤来吗?
所以我觉得,你别事无巨细的准备,尤其是说什么话都要去操心,你最好是多做几个突发事情的补救措施,咱们随机应变。”
郑主任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现在找杜衡说的这些,全是已经和其他领导商量过后,按着以前不多的经验来组织的活动。
他们以前做过最大的活动,也就是迎接省卫健委,以处长或者科长带头的考评小组,而他们这一波人也就接待过两次而已,要说经验真的不多。
尤其是现在要接待卓明德这样的大领导,心中忐忑可想而知,心里老想着的,就是把可能出现的问题,提前给规避掉。
杜衡看着还在犹豫的郑主任,赶紧的再次说道,“就按我说的办,准备个大致的框架和流程就行。
然后按照来的领导,咱们给每人身边派一个陪同,千万别落下谁,别冷落了谁。
行了,别犹豫了,就按我说的去准备就行了。”
郑主任见杜衡说的果决,也只能勉强的答应下来,临走的时候又问道,“院长那要不要准备定个饭店什么的?”
“不订,都是金州的单位,离我们也就几十分钟一个小时的距离,仪式走完他们也就回去了。”
“那要是不回去呢?”
杜衡有点头大,“不回去,那就在职工食堂安排两桌。咱们医院穷,比不上那些大医院,将就一点行了。”
郑主任诧异的看着杜衡,他觉得这有点对领导不尊重了,但是看杜衡极度不耐烦的模样,他也不敢在多说什么。
627 不服领导可以走
送走郑主任,杜衡心中烦躁稍稍减退,但是也没多余的休息时间,起身往病房的位置走去,吴不畏那边也是一堆的麻烦事。
到办公室,就见吴不畏正在和几个人一起说着什么,而大家的情绪都不是很好,甚至是有点上头,一个个的大眼瞪着小眼。
杜衡认真的看了一眼,那个和吴不畏瞪眼的,是从省中医一起跟来的那个医生。
“患者在此前,就有手脚痉挛,骨头酸疼的情况,而且根据患者自述,他的喉咙间长时间好像东西有卡着,会随着呼吸一上一下,咳又咳不出来,这不就是风痰的典型症状吗?
我用乌药顺气散,做疏通气道、解风气,有什么不对?”
吴不畏气的咬肌拱起,但还是压着火气说道,“好,既然你的诊断没有问题,你的治疗方法也没有问题,那为什么患者在服用你开的乌药顺气散之后,会出现口眼歪斜,两臂不能伸举的情况?
这个情况,患者在接受治疗之前,可是不曾有过的症状。
你错了就是错了,你为什么就是不承认呢?”
和吴不畏争辩的这个医生,年龄要比吴不畏大一点,老成一点,与杜衡相仿,此时听到吴不畏再一次说他错了,他也是激恼的脸红脖子粗,“这种情况不是正常的中风表现吗?
这就说明我之前的诊断是没有问题的,这就是中风。
只是患者送来的比较迟,耽搁了最佳的治疗时机,而且也是因为我用药太过保守,错估了病人的病情,才会让病人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要不是我及时用药,病人现在可不单是口眼歪斜,双臂麻木不能伸举,而是连路都走不了,已经变成瘫痪了。”
吴不畏被这个人的无耻气的直哆嗦,明明就是他的治疗错误,却把责任全部推到了患者的身上。
“好,既然你的诊断没有错误,那后续的这些治疗呢,为什么患者到现在都没有一丁点的恢复,反而双臂的麻木日益增重?
这个问题,你怎么解释?”
被质问的男人僵了一下,但马上就说到,“这应该是用药时间太短,暂时还看不出来效果而已。
中药治病,重在一个稳字,讲究循序渐进,你一个刚拿到执业资格的住院医,还要多学习,不要太激进。”
“你。。。。”一句话直接戳到了吴不畏的软肋上。
这也是杜衡提议他当这个项目组长的时候,他最担心的事情,资历太浅,履历太薄,根本没有服人的资格。
就像现在,明明是他错了,可人家从资历上说话,自己一点反驳的力量都没有。
“吵什么呢?”杜衡听到这里,脸色立马就吊了下来,黑着脸走进了办公室。
资历这个东西,在杜衡身上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因为用资历说话,他杜衡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看到杜衡进来,吵架的两人全都部不说话了,旁边看热闹的人,也悄悄的往后退了两步。
杜衡走到中间,冷着脸看了看在场的人,他没有第一时间去说省中医的人,而是说道,“把你们刚才讨论病例拿过来。”
吴不畏忍着怒气把病例递给了杜衡,急速起伏的胸口,可以看出来他在爆发的边缘徘徊。
杜衡淡淡的看了一眼吴不畏,并没有安慰他,而是拿着病例认真的看了一遍。
“前面带路,去病房看看这个患者。”看完病例,杜衡静静的合上了病例,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吴不畏快速的调整气息,然后快步走到了杜衡前面,带着杜衡往病房走去。
患者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虽然口眼歪斜,但是不难看出他眉眼之间,有着浅浅的隆起,在看眼神,也是一股浓重如实质的阴郁,尤其是那个嘴巴,歪的明显,但是嘴唇却有着很不太明显的上翘。
心有怨气,心眼小,郁郁不得志。
这不是虚无缥缈的面相,而是肝气郁结不得舒,而导致的心绪外显。
杜衡检查了患者的脉象,又查看了一下患者的脸,还有不能伸展平举的胳膊。
“你是患者的什么人?”检查完的杜衡,看着患者身边的年轻女子,轻声的询问。
年轻女子不知道杜衡是谁,但是看着一大群人跟在杜衡的身后,心里也是紧张的不行,听到杜衡的问题,便赶紧的说道,“这是我爸爸。”
“父女啊,那正好,你到办公室来一下,我有些问题要问你。”
杜衡说完,便转身往办公室而去,而年轻女子也是赶紧跟上。
这时,那名省中医的医生突然上前,轻声说道,“杜院长,病人的信息我全都知道,你可以问我。”
杜衡淡淡的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然后继续往办公室走去,留下这个医生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
这倒不是因为他刚才怼了吴不畏,杜衡不给他面子,而是经过检查,发现这个医生对病人的诊断似是而非,病因错误,却又死不承认的态度而生气。
回到办公室,杜衡让年轻女子坐到他的对面,轻声问道,“你父亲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痉挛骨痛的情况?”
年轻女子有点紧张,眼睛不住的往周围看着,尤其看着围着自己的这一圈大夫,更是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杜衡也发现了女孩的目光,对着女孩轻轻笑了一下,“别紧张这些都是来我们医院实习的医生,并不是说你父亲的病有多严重,他们都是旁听学习的。
哦,对了,我自己我介绍一下,我叫杜衡,是市妇幼的院长,也是中风治疗项目的负责人。
嗯~~你知道这个中风项目吧?”
听完杜衡介绍,女孩稍微的放松了点,然后对着杜衡点点头。
杜衡继续保持着微笑,轻声问道,“你父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身体不舒服的。”
女孩稍稍稳定情绪,好似回想了一下,“具体时间我不是太清楚,但是听我妈说,我爸被他们厂辞退后,他就变的不怎么说话了,总是一个人生闷气。
后来我上小学的时候,我妈说他就有手麻脚麻的毛病了。”
杜衡嘴角动了下,自己把自己气坏的他见过,但是能憋这么多年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一边想着,一边往自己的嗓子处指了一下,“你父亲喉咙里有东西,老觉得自己被卡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女孩又是微微沉思,好一会才说道,“应该是三年前吧,我爸和一个一起摆摊的叔叔为了抢地方,骂了一架后晕了过去。
醒来后,他的手就会时不时的抽搐一下,也老叫唤自己骨头疼,还有,他那个嗓子里的东西,也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女孩的表情变的有点嫌弃,“我妈老说是我爸抽烟抽的,把痰卡到了嗓子眼里。
每次听到他嗓子里喝喽喽,黏黏糊糊的声音,我妈就觉得恶心的不行,老骂他让他吐掉。
但是每次听他吐痰,又吐不掉的时候,反而更加恶心。”
杜衡轻轻点头,“好的,你父亲大概情况我了解,你回去多和你父亲聊聊天,我看他不是很开心。”
“他就那样,从我记事起,他那脸就没展过,一直就是那副耷拉样。”
“那你就多说话,让你父亲变的高兴起来,保持一个愉快的心情,也有助于你父亲的恢复。”
女孩点了点头,“好吧,我回去试试,他这些年一直就那个表情,我也不知道行不行。”
杜衡又对女孩叮嘱了两句后,就让女孩回去了。
等到女孩走了之后,他的脸色里面便的阴沉了起来,眼神不针对谁,但是办公室的人都不自觉的放轻了呼吸。
杜衡缓缓转动把视线,最终放到了省中医的那个医生身上,“还没请教,您贵姓?”
“我姓沈,内科主治中医师。”
“沈医生你好,刚才你也听到了患者女儿的讲述,和你之前的听到的,有没有什么区别?”
沈医生直接摇头,“没有任何区别。”
“那你还坚持患者是风痰引发的中风了?”
“不是吗?”沈医生直接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杜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患者很小气,喜欢把气别再心里,这一点你应该听出来了吧?”
“听出来了,然后呢?和他中风有什么关系?”
“小气之人容易生气,而患者又是生气不发泄出来,是憋在心里的人。”杜衡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道,“生气是怒,怒伤肝,肝气不通,这么明显的肝气郁结、肝木不疏之症,你说和中风有什么关系?”
杜衡说着手指头使劲的敲了一下桌面,“你说说,这和中风有什么关系?”
“咚咚咚”的敲桌声,就像是敲响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一个个的全都精神一振,定定的看着杜衡。
沈医生心里也是跳了一下,但是眼神中更多的却是迷茫的神色,他不知道说的这些,到底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
是想说这不是中风,还是说这不是风痰引发的中风。
杜衡的眼睛眯了一下,“肝属木,而木最喜水,木郁的结果就是耗水,水耗过多木更难舒通,所以患者的阴郁之气越重,这你能理解吗?”
沈医生点点头,但还是迷茫的看着杜衡。
“而木克土,土又属脾胃,这就会造成脾胃两伤,又因水气不足,脾热胃燥,热极而生风,这就是患者口眼歪斜的由来。”
杜衡轻轻的瞥了一眼沈医生,而后看着大家说道,“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内风病症,而不是风痰所引发的中风。
病机没有找对,患者怎么可能见好?”
沈医生想要反驳,但是杜衡在这一行的威名让他不敢造次,而且杜衡刚才的解释已经很清楚了,他也找不到继续坚持的理由。
杜衡可不是吴不畏,不是一句资历不够就能怼回去的。
虽然杜衡自觉自己的资历不够,但是那也看和谁比。
杜衡微微停顿,转头看向了吴不畏,“愣着干嘛,赶紧修改病人的治疗方案。”
吴不畏冷着脸看了一眼沈医生,然后低头拿笔,准备开始记录。
“刚才已经给大家解释了,患者为什么会有中风的症状,所以治法必是补脾胃之土。
但是单补脾胃之气,是行不通的,因为肝木克土,脾胃仍然不舒通,所以正确的治法,必须是舒肝以扶脾胃。
方开白芍、茯苓、山药、生枣仁。。。。。”
吴不畏快速的记录下来,然后拿给杜衡。
杜衡看了一眼之后,便还给了吴不畏,让后盯着吴不畏说道,“你是小组的实际负责人,发现任何问题,要予以及时的纠正。
还有,发现问题直接说问题,争吵有什么用?
你当这个项目组是辩论小组吗?”
吴不畏委屈坏了,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自己挨骂了。
但是想想刚才和沈医生的对话,杜衡骂的也没错。
而杜衡看着吴不畏低下头,也不在说些什么,而是把目光转向了旁边不发一言的沈医生。
“沈医生,我们这里是一个治疗小组,标准是达者为师,年龄资历这些东西,在这个小组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杜衡的声音很轻,但是却一字一句的非常清楚,“吴医生确实只是一个初级职称的医生,但他是我任命的小组组长,我对他的水准是有认知的。
你如果不同意他的诊断,你可以和他讨论,也可以来找我讨论,这是我非常欢迎的事情。
但是你如果觉得被一个住院医领导,让你心里不痛快了,不舒服了,大门在那边,你可以自己离开。
我们这里不会强制你,不会强迫你忍受你不能接受的东西。”
说完,杜衡站起了身,缓步往办公室门外走去,“这是第一次,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我不想再听到年龄、资历这样的字眼。
要说服人,最好从自己专业的角度,让大家信服,而是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在这里,我需要的是团结,是效率,是治愈率。”
看着杜衡缓缓离开的背影,不管是市妇幼的医生,还是新来的那些培训人员,一个个全都不敢言语。
628 用事实说话吧
杜衡是真的有点生气,生气那个沈医生自视甚高,也生气吴不畏处理事情太绵软。
就刚才这个事情,直接说自己的诊断结果,当面怼回去就好,为什么非要和他做那种无意义的争吵呢,而且还没吵到点子上。
走出办公室后,杜衡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自己过来可不是因为这一个病人,而是有好几个病人呢,这一生气给气糊涂,直接走出来了。
但是现在也不适合再进去了,便干脆回了办公室,正好缓解一下发晕的脑袋。
可到了办公室,屁股都还没坐稳呢,高琴又找上门来了,“院长,你这会有时间没?”
杜衡长嘘一口气,脸上带上了一点点的笑容,“有时间,你说。”
高琴坐到杜衡对面,拿出了一份病例放到了杜衡的面前,“院长,这就是那天我请你帮忙看的那个患者的病例。”
杜衡微微发愣,过了两秒才想起来高琴说的是谁,伸手接过了高琴递过来的病例,并随口问道,“这都三四天了,怎么治疗还没有定下来吗?”
高琴叹口气,看杜衡开始翻看病例,她便轻声的解释到,“你那天走了之后,我和办公室的同事又讨论一下,患者是个多发性的子宫肌瘤,而且因为病情发展速度太快,怀疑是恶性肿瘤,我们便有给做了活检。
但是还好,不是恶性的,而且经过讨论,是可以手术治疗的。”
杜衡看完手里的病例,随手放到了桌面上,自己的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我记得这个患者刚结婚半年吧,她应该还没有孩子是不是?”
高琴点点头,“是的,她现在还没有孩子,她正好这段时间还在备孕呢。”
“也就是说他们有要孩子的意愿。”杜衡微微停顿,“那患者现在是什么意思,做手术还是保守治疗?”
听着杜衡的问题,高琴叹了口气,“手术剔除后,子宫上会形成瘢痕,而且她是多发性的,这样的瘢痕还会更多。
而瘢痕子宫是不能顺产的,而且这个患者的情况,不光是不能顺产的问题,还有极大的可能会造成子宫破裂。
我们对患者说明情况后,患者本人是愿意接受中医保守治疗的。
但是患者的家里人,她的老公,婆家人,包括娘家人,都不太信任中医,觉得中医不能治疗肿瘤,拒绝保守治疗。
而家属坚决的态度,让患者有点动摇。”
听到患者家属不相信中医,杜衡没有一丁点的表情,这种事情他虽然见得不多,但还是见过几个的。
他去年在省一坐诊的那段时间,甚至还见过一个患者本身不相信中医,被家属硬逼着来,被杜衡治好后,他还是不相信中医,说是以前喝的西药起作用了。
所以,这样的情况,杜衡根本就不在意。
高琴缓口气接着说道,“这几天他们也去了省妇幼,省妇幼也是同样的回答,这不今天他们又来了。”
杜衡往后靠了一下,“那高主任你今天找我是什么意思?”
“患者和患者家属现在在我办公室里,我想请院长你和他们聊聊。”高琴认真的看着杜衡,“患者才二十来岁,我没办法看着患者因为一点误解,而失去做母亲的机会。
而且还是在我们有技术有能力的的情况下,不能帮助到这个女孩,我觉得是我们的失职。”
对于高琴的话,杜衡非常的赞同,而且是百分之百的赞同。
学医的目的是什么,除了能有一个糊口的工作之外,哪一个学医的人在最初,不是抱着悬壶济世而进入这一行的?
但是杜衡想了一下后,还是拒绝了高琴的这个提议,而后看着高琴不可思议的眼神,杜衡轻声解释到,“之所以拒绝,是因为我去的意义不大。
患者家属本来就对中医抱有疑虑,说的专业一点,他们听不懂不说,还会觉得我在故弄玄虚。说的通俗简单一点,他们又会觉得不专业。”
“那怎么办?”
“这样吧,你把冯苏的病例档案找出来,再给中湖卫生院打个电话,让他们给你找一个刘阿妹的病例。
一个子宫肌瘤,一个重度卵巢癌,用事实说话,这可比我去给他们说要有说服力。
如果这都不能打消他们的疑虑,不能接受中医治疗,那咱们就尊重患者和患者家属的意愿。”
高琴一想也对,便准备起身离开,可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转头问杜衡,“院长,拿冯苏的病例给他们看可以吗?”
“冯苏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这个在网上都能搜得到,给他们看看没关系。
但是有一点,不能让他们拍照,不能复印,不能带出去,要是流传出去,那肯定就是侵犯别人的隐私了。”
杜衡认真的交代了一遍,“还有,那个刘阿妹的病例,你拿到后,直接把名字和地址一栏也给涂了,刘阿妹的事情从网上可找不到。”
高琴点头应了下来,临走时多问了一句,“你说的刘阿妹是那个卵巢癌患者?”
“就是她,你们可以看一下那份病例,我觉得挺有意义的。”
“好的院长,我知道了。”
送走高琴,时间也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杜衡便脱了工作服往食堂走去。
吃饭的时候,吴不畏也端着餐盘走了过来,静静的坐到了杜衡的身边。
杜衡看了一眼吴不畏的餐盘,笑着问道,“怎么光吃素材,多打点肉啊,这两天这么辛苦的,不吃肉可扛不住。”
吴不畏脸上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有点腻,吃不下肉,吃点蔬菜就好。”
“也是,这两天也太热了,什么胃口都没有,要是能下一场雨就好了。”杜衡一边嘟囔着这热死人的天气,一边端起旁边的一个汤碗喝了一口,然后舒服的抿了下嘴。
“不畏,去盛碗浆水,又酸又凉快,喝这么一口比喝饮料舒服。”
吴不畏摇摇头,“不了,这两天浆水有点太酸了,我有点喝不惯。”
杜衡笑着点点头,“确实,浆水太酸了也不好,咱们从小吃到大,还算能接受,但是外地人老说有一股子发酵味,也觉得是馊的喝不惯。”
“一地一个口味吧,毕竟浆水本身就是发酵物,他们说的也没错。”吴不畏一边回应着杜衡的话,一边往嘴里小口的喂着饭。
看着杜衡吃完开始收拾餐盘了,吴不畏终是开口说道,“师哥,早上的事是我。。。。”
杜衡直接打断,“别有心理负担,慢慢学慢慢练,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
收拾好餐盘,杜衡对着吴不畏笑了下,“但是呢,咱们要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强硬一点,处理事情果断一点。”
说完杜衡拿起餐盘就往食堂窗口走去,“对了,下午通知项目小组成员,两点半全部到会议室,咱们得开一个病例讨论会,把有问题的病例咱们集中讨论一下,争取全部解决掉。
万一明天参加仪式的领导要去病房看看,咱们可不能说出让人笑掉大牙的事情。”
吴不畏听完杜衡的话,感激的看了一眼杜衡,随后又疑惑的问道,“我们说的领导听不懂吧?”
“领导是听不懂,但是明天的仪式,一定会在各医院的网页上更新,咱们主管单位的网页上也一定会更新,到那时候,就有人能看的懂了。”
杜衡无奈的撇撇嘴,领导参加活动,各级相关政府和单位的时事新闻怎么可能不更新,就是市妇幼那个八百年没动过的网页,明天仪式结束后,也得跟着把这条动态更新上去。
下午的讨论会,直接开到了晚上十一点,开的杜衡眼睛都直了,同时也了解了自己医院这些人,还有各医院派来的人,都是些什么情况。
这个治疗项目与其说是治疗中风的项目,不如说是治疗非器质性病变的瘫痪和半身不遂。
而今天一圈讨论下来,再看看这些病人的诊断和治疗,杜衡只能说,现场的这些人,除了吴不畏之外,其他医院送来的人,刚刚到门槛上,而自己医院的这些人,完全连门槛都没看见。
一共转院八十七名病人,诊断出问题的有三十二个,甚至有四个本来是半身不遂的,愣是已经给治成了全瘫。
杜衡都很好奇,这些医院和医生,是怎么忽悠这些病人和家属的,居然到现在都没有把他们给告了,这也算是个奇迹了。
人手一份重新修改后的病例,每人又重新分配了病人之后,杜衡便结束了今天的讨论会。
回到办公室,看看时间,杜衡已经没有了回家的想法,只想现在就找个地方倒头睡觉。
拿出手机,发现武胜男一天都没有给他回消息,觉得这女人可能还在生气,便想着打个电话说一声,要不然自己夜不归宿,还没一个电话,估计能给气疯了。
不过电话刚打过去,一直都没有人接,等到第二次打过去的时候,响了一声就给挂断了。
杜衡有点愣了,怎么个意思?
这都过了二十四小时了,怎么还没消气呢?
杜衡愣头愣脑的挠了下脑袋,想了想后,直接发了个短信,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便直接起身往宿舍走去,然后倒头就睡。
“楠楠姐,接电话啊。”僻静漆黑的小道里,一辆黑色的轿车内,一个梳着马尾的姑娘,轻轻的捣了一下身边的武胜男,对她示意一下屏幕亮光的手机。
武胜男看了一眼手机的提示,然后又把手机放了下去,眼睛再一次看向了窗户外面。
看着屏幕一直亮着的手机,旁边扎马尾的姑娘又一次的提醒,“楠楠姐,你快接电话吧,姐夫都该着急了。”
武胜男收回目光,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姐夫的?”
“你屏幕上那么大的老公两个字,好像我看不见一样。”
“不用管他,他惹我生气了,正好气气他。”武胜男笑着说道。
说话的功夫,电话铃声停了,然后又接着响了起来,只是这一次武胜男直接就给挂掉了。
马尾姑娘看了一眼黑屏的手机,往武胜男身上靠了一下,“楠楠姐,你这么做,姐夫会不会太担心你?”
“不会,我今天没告诉他干什么去了。要是告诉他,他才会担心呢,他那个唠叨劲儿,能把人急死。”
武胜男调整了一下肩膀,让马尾姑娘靠的更舒服一点,然后继续轻声说道,“现在不说,不接他电话,他还以为我生气呢,不会多想的。”
话刚说完,就看到了手机又亮了起来。
武胜男看了一眼,轻轻的在马尾姑娘的面前晃了一下,呵呵笑着说道,“看到没,人家晚上不回家了,这会还在医院忙呢。
所以啊,不用担心了,好好的盯梢吧。”
“楠楠姐,问你个事呗。”
“你说。”
“你和姐夫怎么认识的?”
武胜男回头瞥了一眼肩头的马尾姑娘,好笑的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就想和你取取经,我也想找一个姐夫那么优秀的男朋友。”马尾姑娘一脸向往的说道,从表情看,她还真不像是在恭维武胜男。
武胜男轻笑一下,“你从哪看出他优秀了?”
马尾姑娘猛的坐了起来,吃惊的看着武胜男,“这还不优秀啊,姐夫才三十岁,已经是一院之长,而且还得了全省二等奖,看病的水平还那么厉害。
不说咱们队里对姐夫的神评价,就是看看网上那么多粉丝,姐夫就算不当医生,也是一个大网红。
长得帅,还是耐看型的,而且越看越有味道。
这不管从哪个方面看,姐夫都是非常优秀的人啊。”
武胜男看着身边的小姑娘满眼星星的样子,并没有吃错,而是直接失笑出声,“他优秀是吧?
可你不知道,我们还没谈对象的时候,他天天会做饭给我吃,但是我们两确定关系了,他就很少做饭了,到现在直接连厨房都不进了,更别说洗锅了。
而且啊,他的脚特别臭,有时候还不洗脚,就算洗了脚,袜子都得我给他洗。”
武胜男满眼笑意的看着马尾姑娘,“这样的优秀男人,你还要找来做男朋友吗?”
629 找个杜衡那样的老公
谁知马尾姑娘听了武胜男的话,一点都不介意,直接就说道,“当然要啊,这么优秀的男人,肯定会把精力放大工作和学习上的。
要不然姐夫怎么能在这个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成绩和地位。”
武胜男眉毛挑了一下,“他那些坏习惯你也能忍受?”
“这有什么不能忍受的,一个家里,总要有人去做这些事情吧?”马尾姑娘理所当然的说道,“比如我家里,我爸就是工作狂,也从来不做饭,洗衣服洗袜子都是我妈再做。
但是所有的重活累活是我爸爸再做,家里的主要收入也是我爸爸提供的。”
马尾姑娘很认真的说着,“我妈说了,一个家庭要想长久稳定过下去,家里的每个人,就要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
如果两个人都是忙于工作的,那么这个家庭肯定长久不了,会经常因为家庭琐事而争吵。
但如果两个人都是围着家里那一亩三分地的忙活,肯定也过不长。”
武胜男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眼神微微的亮了一下,“那就不能男的在家操心家务,女的在外打拼事业?”
小姑娘鼻子轻轻皱了一下,“这个社会,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强势的永远都是男性,永远都是男性占据着最多最好的社会资源,女性要上位,太难了。
而且女人太强势,这个家庭肯定过不幸福的。不是女人看不上男人,就是女人看不上男人。”
武胜男轻笑一下,“你就这么确定?”
“当然,我们家周围的邻居,只要是女性太过强势的,就没有一家过的幸福的,不是离婚的,就是天天吵架的。”
马尾姑娘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说的非常的肯定。
武胜男回头继续看向窗外,“也有幸福的,只是你没见过罢了。”
马尾姑娘重新靠到了武胜男身上,“有肯定是有,但绝对不会多,能有的绝对也就一两个。
而且我妈说了,老让一个男人围着锅台转,这个男人即便再有雄心壮志,也会被消磨殆尽,变成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
武胜男笑道,“你这小丫头,完全就是奔着贤妻良母的节奏去的啊。”
小姑娘叹口气,“我是早早的就看清了,咱们队里,是没有我的出头之日的,那我还不如找个老公,好好的照顾他,让他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嘛,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我就喜欢当这样的女人。”
坐在前面驾驶位的一个年轻人突然插话到,“郝红霞,你看我怎么样?”
马尾姑娘哼了一声,“你哪凉快哪待着去。”
前面的小伙哀嚎一声,“不是吧,你不是吧,我好歹也算是年轻有为吧,你就这么看不上我?”
“我要找的是和杜衡姐夫那样的人,你是吗?”
“杜哥?乖乖,那是正常人吗?去年见杜哥的时候,他还是个卫生院的院长,可是今年呢,他已经是市妇幼的院长了,而且又是得奖,又是什么研究项目的,听说这次光是经费就上百万了,杜哥摇身一变直接成了百万富翁啊,是不是楠姐?”
武胜男轻笑一下,“那钱是项目的研究经费,可不是他的钱,他可不能装进自己的腰包,那是违反原则的事情,不能干。”
“不能装腰包就不能装,可杜哥总能自己花吧,还不是和自己的一样。”
武胜男想到昨天看到的数字,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钱是个好东西,但是自己男人好像还不会从这方面去下手。
年轻小伙叹口气,“就杜哥这样的神人,也就楠姐能收了,而且这样的男人,我长这么大,还就只见过这么一个。
所以啊,郝红霞你要是想找一个杜哥这样的人,那你可能得孤独终老了。”
“我一辈子不嫁我愿意。”
“何必那么浪费呢,还不如便宜我呢。”
“想得美,就不便宜你。”
年轻小伙还想再说什么,副驾驶的张队突然咳嗽一声,“安静点,要是瞌睡了就赶紧睡会,后半夜换岗。”
年轻小伙悻悻地住嘴,然后趴倒了方向盘上,车厢里立马变的安静了起来。
可安静了没两分钟,年轻小伙说道,“张队,我觉得这么盯梢没意义,还不如直接进去抓住了问呢。
或许吓唬两句,他就直接交代了。”
“放屁,咱们现在就是怀疑,无凭无据的,你凭什么抓人?”张队转过头,冷冷的盯着小伙,“而且所有现场,凶手都没有留下一点点的证据,这就说明这人是一个心思缜密,头脑冷静,心理素质极好的人,是你吓唬两句就能吓出来的人?
你这么做,只会打草惊蛇,让他在短时间内不在犯案。
到了那个时候,你觉得你还有机会抓住他吗?”
年轻小伙被训了一顿,然后唉声叹气的重新趴倒了方向盘上,嘴里嘟囔着,“这人看着斯斯文文,娘里娘气的,怎么就是个变态呢?
打晕,扒裤衩,却又什么都不干,就塞进去个啤酒瓶子,这得多变态,才能干得出这样的事情?”
武胜男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方向,非常专注的盯着走过的人影,听到年轻小伙的话,她也没有害羞,而是接上话茬说道,“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人一定是一个xing无能,而且有很大的可能,是后天造成的。
只有这样,他才会如此的仇视女性,用这样变态的手法,既能满足他的变态欲望,也能达到报复的目的。”
“那不对啊,昨天晚上盯梢的兄弟说,这小子昨天晚上可是带了一个姑娘回家的。”年轻小伙又从方向盘上爬了起来,“所以楠姐你的xing无能推断是不成立的。”
武胜男对于小伙的质疑不在意,只是轻声说道,“如果他带姑娘回家,却什么都不干呢?他装作正人君子的模样,不行吗?”
“楠姐你这就是强词夺理了。”年轻小伙很不同意武胜男的推断,“我是男人,我不相信一个男人带一个如此漂亮的女人回家,却什么都不做。”
武胜男轻轻说道,“这些都是我们的推断,所以是什么都不重要。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希望能抓个现行。
还有就是,找到那些失踪的内裤,我相信,在那些内裤上,一定有凶手留下的痕迹。”
“可现在是不知道这些内裤去哪了啊。”年轻小伙转头看向张队,“张队,钱哥他们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小伙说完,然后静静的等到张队的回复,可是等了半天,却不见张队转头,之间他还是保持着姿势在往外看着。
小伙疑惑了一下,轻声叫到,“张队?”
没反应。
“张队?”
小伙一边叫,一边伸手拉了一下张队。
而被拉了一下的张队,像是大梦初醒,疑惑的看着小伙问道,“你拉我干什么,有事你就说话啊。”
小伙伸手扣了一下头发,委屈的说道,“我说了啊,我都叫了你好几声。”
张队突然皱起了眉头,“你要说话就好好说话,嘴巴一张一张的干什么?”
听着张队如同咆哮的话,不光是小伙惊了,就是后座的武胜男和郝红霞,也一起瞪大了眼睛。
小伙有点慌,大声的喊道,“张队,你能听得见吗?”
张队突然又瞪了一下年轻小伙,“你有病啊,刚才说话不出声,这次又这么大声,你想干什么?
不想盯梢你就明说,我会放你回去的。”
小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张队,你在玩我是吧?”
“玩你个屁,不想盯梢下车走人。”
小伙赶紧摇手,“没没没,张队你误会我了。”
张队有瞪了一眼小伙,“那就赶紧睡觉,后半夜你来盯。”
说完,张队又一次的把视线望向了外面。
而小伙则是和后面的武胜男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根本就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630 开玩笑的张队
面面相觑的三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相顾无言。
在他们的印象中,张队永远都是成熟稳重,黑脸严谨的领头人,像刚才这种近乎于玩闹的事情,他是从来不会干的。
但现在就这么清晰的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这让他们非常的诧异。
他们怀疑张队可能耳朵可能出了问题,但是鉴于张队以往的作风,他们又不敢直接出来。
尤其是两个新人,更是没有那个胆量。
最后还武胜男担起了这个重任,在身后轻声说道,“张队,你没事吧?”
武胜男说话的时候,声音故意放的很轻,想要再次测验一下,张队的耳朵是不是听不见,或者是听力下降了。
可是当她说完,张队头也不回的说道,“我能有什么事,好好盯梢吧。
按照前几期案子的间隔来看,凶手再次作案,也就是在这几天,一定要把人盯紧了,只要他外出,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说着掏出一根烟,但却没有放进嘴里,而是放在鼻子下面,不断的来回闻着,“行了,你们都睡会吧,待会儿我困了我叫你们。”
武胜男眼睛快速的眨动两下,张队如此快速而又准确的回答,让她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可能是她瞌睡后的幻觉。
看着张队闻烟的动作,武胜男再次轻声说道,“张队,你要是困就抽吧,你抽烟的烟味,我们都闻习惯了。”
这不说还好,刚一说完,张队就把鼻子下的烟收了起来,也是用同样的声调说道,“车里太小了,窗户也不能往下放,要不然太容易暴露了,再加上这么热的天,你们两个女孩子本来就难受,还是算了吧,忍忍就过去了。”
众人听着张队的声音,都是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觉得张队刚才的行为,应该是为了缓解大家的情绪,故意搞出来的。
只是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显得有点僵硬,丢失了开玩笑的本意。
放松下来的三人,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该盯梢的盯梢,该睡觉的睡觉。
早上七点,天空乌云密布,为原本燥热的暑夏天气,终于带来了一丝丝的凉意。
只是杜衡等人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却都皱起了眉头。
“郑主任,昨天的天气预报你看了没?”杜衡看了看厚重的云层,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郑主任。
郑主任也是一脸的蛋疼,龇着牙也看着天上,“院长,我就是看了天气预报,才把揭牌仪式放到院子里的。
我不光看了电视上的天气预报,就是手机上实时的天气情况,我也是看了好几遍,而且换了好几个软件看的。
上面都说,今天早上是晴天,中午以后是多云。”
杜衡再次抬头,看着那厚重的云彩都快压到自己脸上了,怎么都没看出来晴天的架势。
叹口气,自己也拿出了手机,找出手机自带的天气软件,点开了看了一眼——多云。
杜衡默默的收起手机。
今天这云确实挺多的,说多云也没问题。
可能自己这些普通人理解的多云,和人家气象局的专家们理解的多云不是一回事吧。
看完手机上的天气后,杜衡也不敢相信这个预报了,转头问郑主任,“郑主任,咱们有没有做这方面的后备计划,现在改到室内,还能不能来得及?”
所有人都不说话,全都把目光看向了郑主任。
而如此凉爽的天气,郑主任的头上却微微见汗,只见他再次抬头看看天,答非所问的说道,“应该不会下雨吧?”
话音刚落下,一旁的黄书记说道,“那万一要是下起来呢?领导可以在台上打伞剪裁、讲话,可我们其他参与仪式的同事怎么办?
让他们在雨里听领导讲话吗?
如果这是这样,你觉得领导这伞打还是不打?”
郑主任直接狠狠的咽了一口涂抹,眼神也不由的抖了起来。
他什么预案都做了,就是没有做室内做活动的预案。
最重要的是,没有做像室外这样的背景。
杜衡看了一眼麻爪的郑主任,便知道这人是把昨天自己的话没有当回事,还是用他那种及其细腻的想法,安排的此次活动。
而这会也不是发火的时间,杜衡深吸一口气,“现在,把活动搬到会议室进行,我们不能寄希望于老天爷不下雨。
找各科室主任,把暂时没有工作的同事,全部给你找过来,你想怎么安排都行。”
“可。。。。”
“滴~~滴~~滴~~”
话没说完,就看两辆车开进了院子,随后李建卫和省一的院长从各自的车上下来,向着杜衡走来。
杜衡看到李建卫,转头向着郑主任说道,“抓紧时间安排。”
然后带着黄书记他们,一起朝着两人迎了上去。
一番含蓄,杜衡直接带着两人往会议室走去,只是刚坐上电梯,却又想到大会议室要留给郑主任布置会场,便转头往小会议室走去。
李建卫笑呵呵的问道,“你们怎么想着在院子里办活动?”
杜衡苦笑一声,“我们医院进出的人少,在院子里办活动,一呢可以有个曝光度,二来也宽敞。
只是谁知道这天公不作美,昨天晚上还是群星璀璨,可到了早上,就成这样了。
哎,已经准备换场地了,准备在大会议室进行,总不能把领导泡到雨里。”
坐到会议室没两分钟,吴不畏就凑到了杜衡身边,“师哥,我爸和二院的院长他们来了。”
“好的,我去迎接。”
杜衡笑着回应了一下,然后又和李建卫等人告罪一声,便赶紧的下楼。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样的项目仪式,其他医院也经常搞,也没见这些人这么积极的去参加啊。
为什么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些人就这么主动呢,他都没有邀请,一个个的全跑来参加。
有意思吗?
有意义吗?
何必呢?
浪费你们的时间,也浪费我的精力,还没有什么实际性的收获,没必要啊。
但是没必要又能如何,人家今天能来,就是给面子,这面子咱得接着啊。
杜衡无奈的叹口气,脚下的速度却是没有丝毫的减慢。
此时的杜衡忙的飞起,同样在车里窝了一夜的武胜男他们,也变的紧张了起来。
因为他们正在盯梢的人,此时正在慢慢的往黄河边跑去。
而让他们如此紧张的原因,是有一个受害者,就是在早上晨跑的时候,突然遇害的。
遇害的路段刚好过了风情线的范围,也正好是监控的盲区,而且还会经过一段河堤路,距离比较的长,给了凶手逃脱的空间。
看着慢跑的男人慢慢跑动,武胜男已经下车,远远的跟在后面,装作一个晨跑的人,慢跑跟在后面。
而剩下三人全都待在车里,但是只能用最大的距离跟着武胜男。
跑,一直跑。
半个小时后,男人返回,与武胜男擦身而过,而看到武胜男一身休闲服慢跑,男人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不过当看到武胜男较好的面容时,男人还很友好的笑了下。
一路慢跑回来,目送男人回家后,又等了半个小时,男人已经穿戴整齐,然后开着车往上班的地方而去。
年轻小伙看着目标消失的背影,疑惑的说道,“我们是不是盯错人了,这一看就是一个精英白领的样子,这也太正常了吧?”
武胜男轻轻摇头,“根据我们查看监控得知,每次在案发时间,这个人都会恰好经过,不可能这么巧合。”
“可是经过这几天的跟踪,这完全符合这个人的生活作息,晨跑、夜跑,不管工作到多迟回家,他都是雷打不动的坚持,或许他真的就是恰好经过呢?”
听着年轻小伙的话,武胜男也沉默了起来。
但是现在符合特点的嫌疑人就这么一个,如果推翻这个结论,那么他们的前期工作全部作废不说,而且接下来还没有头绪。
可如果明知这个人是错误的对象,他们还在坚持跟踪,那就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可能让真正的凶手得以逃脱。
可还有个万一,如果这个人就是凶手,而他们又放弃了跟踪,那凶手再犯案怎么办?
那这个责任可就大了去了。
或许张队也明白其中的问题所在,所以武胜男三人讨论的时候,他并没有参与进来,而是皱着眉头一直看着嫌犯消失的地方。
而此时年轻小伙又突然提出,“那是不是我们暴露了,让嫌犯有了警觉?”
武胜男还是轻轻的摇头,“这就更不可能了,我们每天都换车,换人,而且离的特别远,一个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发现有人跟踪他。”
小伙泄气的往座椅上一靠,“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问题到底在哪?
如果这个人真是那个变态,哪怕他现在不犯事,那他也应该去看看他的那些战利品吧?
他不可能费劲巴拉的拿了内裤,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扔了吧?
他肯定是有特殊癖好,才会收集这些东西的。
都这么长时间了,他能忍住不去看看、欣赏一下这些东西?”
武胜男也有点泄气,往后靠在后座椅上说道,“是啊,这是最说不通的地方。
他的家里,他的公司办公室,我们都去调查过,都没有发现这些东西的痕迹,那他能把这些东xz哪去?
不会真的扔了吧?”
而旁边一直默不作声,打着瞌睡的郝红霞突然说道,“如果犯案的不是这个男的,而是一个女人呢?”
年轻小伙从前座探过脑袋,一脸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测?”
郝红霞轻轻摇头,“我这不是猜测,而是看了监控录像后的推断。”
“吆,我们的美女警探上线了。”年轻小伙嬉皮笑脸的看向郝红霞,“快,我们的刑侦硕士快给我指点一下迷津。”
郝红霞直接对着小伙就是一个大白眼,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我们查看监控的时候,除了这个男人一直出现在监控画面中,还有一个女人,也恰好有三次出现。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犯案的就是这个女人,而不是这个男人呢?”
年轻小伙直接给了一声‘切’,不屑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呢,原来是这么个推理啊。”
郝红霞不服的看着小伙,“我说的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小伙很干脆的说道,“首先,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对另一个女人采用这么变态的手段?
如果有,那也应该是有特定目标的行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机的挑选受害者。
你可能开会的时候没有注意听,这些受害者,她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住在附近。”
小伙自信一笑,接着说道,“第二,监控中的那个女人,虽然个头很高,但是身形消瘦,而受害者中,也有身高和那女人接近的。
所以你怎么解释,一个瘦弱的女人,要怎么制服一个,和她体型身高相仿的女人?”
同时武胜男也摇了摇头,“这个推理不合适,那个女人我们也走访过,是一个夜店的卖酒女,她没有作案的条件和动机。”
郝红霞也不说话了,然后萎靡的躺在了后座上,“算了不想了,还是等换班的人来,我要赶紧回去睡觉了。”
“也是。”年轻小伙也坐了回去,然后看着一直不理他们的张队,轻声问道,“张队,你问问于哥他们什么时候来啊,我都瞌睡的不行了。”
只是说完之后,张队就如同昨天晚上一样,根本就没有理睬小伙,还是定定的看着窗外。
而这样的反应,让已经经历过一次的三人立马变的紧张起来。
“张队。”
“张队?”
“张队?”
这样渐渐升高的音调,并没有让张队给予回应,直到小伙再次伸手拉了一下张队,张队才慢慢的转过头来。
而后经过再三的确认后,车里的四人全都变的慌张了起来,尤其是张队本人,更是不相信的使劲掏自己的耳朵。
他听不见,他真的听不见了。
就这么在车里坐着,没有外伤,没有预兆,没有听力降低,就是直接听不见了,一点点的声音,他都听不到了。
631 爆发的集体荣誉感
“小杜啊,台子给你搭起来了,人呢,你的各位前辈也给你配齐了,一定要好好干,争取用最快的速度出成绩,回报这些支持你的领导和前辈们。”
卓明德背着手一边走一边叮嘱着杜衡,与杜衡之间也是表现的很亲密,一点都不忌讳让大家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杜衡则是保持着微笑,紧紧的跟在卓明德身后,对于卓明的嘱咐,他也是一个劲儿的点头,满口子的答应着。
走到门口的时候,卓明德再次笑道,“虽然要快,但还是要保质保量,也要注意研究节奏。”
前面的话杜衡都能很容易的理解,但是这句话杜衡却迷茫了一下,不明白卓明德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也不好意思问,便再次笑着点头。
却不想卓明德根本就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首都那边传来消息,你的项目申请,部里通过了,等到八月中旬的时候,会和其他人的申请一起下通知。”
这话一出,不光是杜衡惊讶了,就是在场来参加仪式的各位院长也瞪大了眼睛。
参加一个省级项目,和参加一个部级项目的效果,那可完全就是两回事啊。
而且还有一点,金州这边,已经好几年没有拿到过部级的项目了,即便能申请通过的,也都是一些边边角角,根本不受重视的项目,只是为了平衡从而通过的一些项目。
这些项目的研究价值,或者出的成果价值,真的是好说不好听。
而且最关键的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项目,并不是那么好研究的。很多项目,研究着研究着,就听不到消息了,不是半途夭折,就是暂时的被搁置了下来。
但是杜衡的这个项目不一样啊,杜衡已经有成果产出了。
那么后续的研究,相信很快就能再次开花结果,而一旦有足够的结果,他们这些参与者,都将得到无与伦比的好处。
最明显的一点,那就是在明年或者后年,全国名中医的评选上,不会再像今年一样,只有区区一人入选。
这对号称中医大省的他们来说,是非常打脸的事情。
卓明德说完,笑呵呵的背着手走了。
而这些卓明德口中的前辈,再次看向杜衡的时候,眼神中的光更加的亮,更加的热烈。
天公不作美,也幸亏杜衡果断,把会场转移到了室内。
而这些人也如杜衡想的一样,他们根本就没有留下来吃饭的打算。
或者说可能一部分人有这个打算,但是卓明德没有这个打算后,他们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所以杜衡在雨中撑伞,把这些人全部送走之后,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院长,咱们回去吧。”一起撑伞送人的黄书记,看着今天的这些客人,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
虽然和上一任院长配合时,他的工作很清闲,但是清闲的就像是退休了,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而且医院的情况也是每况愈下,愣是从二甲掉到二乙,还没一个区级医院的评价高,这让他在同行面前,根本就没有一点面子。
可是今天,就这个场面,够他吹牛一个月了。
而且,他已经能看见医院以后的发展前途,他已经可以想象,在以后的同行聚会上,他不在会是以前那般,只能坐在角落里,当个透明人了。
而有同样的想法的,还有在场的所有院领导。
他们都不是年龄太大的人,都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哪个走出去能是不要面子的人?
以前就那样,他们能力有限,随波逐流得过且过,没面子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从今天开始,他们再一次的走出去,就可以昂着头和别人介绍自己,‘我是市妇幼的xxx’。
现在听到黄书记的话,一个个的用热切的目光看向了杜衡,集体荣誉感充斥在他们之间的空气中。
“行,回吧。”杜衡轻笑一声,转头问身旁的郑主任,“郑主任,食堂准备招待的菜没?”
“准备了。”
“行,那给食堂说一声,咱们自己吃个庆功宴。”
所谓的庆功宴,也就是把原本放到餐盒里的菜,盛到了碟子里而已,喝的也都是食堂里本来就有的饮料。
但是这顿饭,大家吃的很舒坦。
吃饱喝足,然后就是好好的睡一觉。
下午刚刚上班,高琴推门进了杜衡的办公室,“院长,我又来了。”
看着高琴脸上的笑容,杜衡便知道,昨天的事情应该有了一个好的回应,于是便问道,“昨天的那个患者同意保守治疗了?”
高琴点头,“看完那两份病例后,患者的家属又拿起手机搜了一下冯苏的事情,当他们看完之后,便立马同意了,然后直接办的住院。”
说话的同时,高琴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杜衡,“这是患者昨天重新做的检查,院长你看一下,确定一下她的治疗方案。”
可是随着高琴的声音落下,杜衡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并没有伸手接过高琴手里的东西,“高主任,这是患者昨天做的检查?”
“对的。”
“这个应该没有必要吧?”杜衡语气变的冷淡了起来,“我记得患者做完全套检查没几天啊,有必要重新做检查吗?”
高琴立马明白了杜衡的意思,觉得这是自己做了无效检查,有多收费的嫌疑,便赶紧解释到,“院长,所有住院的患者,在入院后的第一时间,要重新做检查。”
“我们自己做的检查,而且才一个星期,我们不认?这是哪门子规定?”杜衡伸手拿过桌上的资料翻看了起来,“请问高主任,这份检查,和前面的那份检查,有区别吗?”
高琴愕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杜衡,只能摇头。
“既然没有区别,为什么又要做这个检查?”杜衡有点生气的把资料扔到了桌子上,“还有,中医治疗,也不需要这些东西,那你说你做这些检查的意义何在?”
高琴没想到,本来算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是怎么就突然变成自己受训了呢?
“医院就是这么规定的,我也没有办法。”
“医院这么规定的?”
杜衡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他是院长,但他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是知道的,尤其是这种涉及到某项细则的事情,他更不可能知道。
而乱收费,多收费的问题,在卫生院的时候,就是他不能容忍的事情。
医院是要挣钱,但是不能这么不要脸。
而妇科是这样,那么内科肯定也是这样的流程。两个住院大户都是这样的流程,那这收的钱可能就有点多了,同样招来的骂声也绝对不会少。
看来以前的市妇幼的没落,不是没有原因的。
杜衡深吸一口气,“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医院之所以要有这个规定,主要是从这几个方面考虑。”高琴赶紧解释到,“第一就是用其他医院的检查,如果出现一些意外情况,会有很大的纠纷理不清楚。
而且有些医院的检查,说真的,有点不尽如人意,我们不太相信,所以还是以我们医院的作准。
第二个原因就是,有些病发展的比较快,超过一定时间,病情可能就有变化,所以在住院的时候,我们也必须掌握第一手的最新资料。”
杜衡脸色缓和了下来,高琴说的是确实存在的问题。
但是现在这个患者,却是在自己医院做的检查,而且仅仅一个星期,那高琴的做法就有点问题了。
但这发火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所以杜衡轻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高主任,这个规定没有问题,但是这个患者是在我们医院做的检查,而且时间这么短,我觉得这么做有点不合适。
这样吧,你找个时间和曹主任一起商量一下,拿出一个比较合理的办法来,然后咱们上会讨论,你觉得怎么样?”
高琴轻轻松了一口气,“行,完了我找曹主任一起讨论一下。”
杜衡把资历重新装好,然后那在自己的手里走出了办公桌,“走,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个患者。”
有片子做参考,又经过检查后,杜衡确定,这个患者的问题,和冯苏大同小异,虽是多发性的,但是症状要比冯苏轻的多。
经过一番思量后,杜衡决定用自己之前的那份攻癌药方,但是剂量要减半再减半,然后添加桂枝茯苓丸,两方相合,缓慢化瘤。
要是来的太快太猛,患者的子宫上就得变的千疮百孔。
而且肿瘤太多,一起猛然攻伐,子宫的血运必定成问题,那恢复也就成了问题。
所以这个患者的治疗方案,不以快猛为准则,而是以慢稳为依据。
自己做的攻癌方,有破癥化瘤的功效,而桂枝茯苓丸为理血剂,同样具有活血、化瘀、消癥的功效。
而且患者是妇人,桂枝茯苓汤又正对妇科疾病,所以两方合并,是为万全之策。
制定好治疗策略,把药方开好之后,杜衡叫来了马医生,让他和高琴做好配合,时时提醒自己,要不然就自己现在的工作内容,很容易就把这个病人给忘了,或者忽略了。
632 肾不好也会头疼
“瞎胡闹!”
陶支队长在办公室怒砸手里的喝水杯子,嘴里更是发出了一阵低沉又愤怒的骂声,一句瞎胡闹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而他对的对面,是一脸苦笑的政委。
看着满地的杯子残渣,起身拿起了垃圾桶,一块块的全部捡了起来。
“老陶,你这生气也没用。”放好垃圾桶,政委轻声的劝慰陶支队长,“周虎那小子被调走,一是出于组织考虑,二呢也是尊重他的个人意愿。
虽然调到派出所有点小材大用了,但是毕竟也是人家的进步,一个副所长的职务,我们也不能强硬的拦着啊。
毕竟你也知道的,咱们队里的升职空间,真没有到地方上多啊。”
陶支队长并没有因为政委的劝说而消气,反而越发的恼怒,“可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调走啊。
老张这个一队队长突发耳聋,周虎这个副队长现在又调走,这让一队怎么办?
你说是你去带队,还是我去带队?”
政委再次苦笑一声,“这也就是赶巧了,谁知道老张会突然得病呢?而且周虎的事情不是早就给你说了嘛。”
“那就不能等几天在调走?非得现在就把人要走?”
陶支队长也知道自己发的是无用之火,他还得面对现在的现实问题,所以牢骚发完,便问道,“老张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医生说是过度劳累,加上这几天感冒,是什么病毒感染性的耳聋。”
听着政委娓娓道来,陶支队长有点不耐烦了,“你就说什么时候能好,现在都三天了,一点都没有恢复?”
政委的脸色也不好看了,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陶支队长立马瞪大了双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哎,经过三天的治疗,老张的情况没有一点点的好转,而且还出现了反应迟钝,大便不通的情况。”
“反应迟钝?”陶支队长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就是整个人变的有点呆滞,不管是在他面前比划手势,还是把字写出来,他都没有反应。”
“艹。”陶支队长气的控制不住,直接飚出了脏话,“找专家啊,金州就没有一个能治病的专家吗?
这tm什么狗屁医院,怎么还把人给我治坏了?”
政委看着又要暴躁的陶支队长,又是赶紧的安抚,“这个你别担心,我们已经找了金州最好的耳鼻喉专家,还有神经内科的专家,相信很快就能有好消息。
现在还是想想,一队到底该怎么办吧,他们手里现在好几个大案子呢,一直没有一个人领导,也不是个事。
要不先让别的队长代理一阵子?”
陶支队长深吸了几口气,恼怒的说道,“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一队两个队长一走一住院,二队忙得天天连家都回不来,一个个的全在外面跑,三队的老苏身体不好,全靠副队长撑着,我能有什么办法?”
“要不让经侦的老赵先顶一阵子,他们经侦最近不是闲嘛。”
“他们不是闲,他们是无能。”陶支队长听到经侦的老赵,原本压下去的怒火直接又彪了起来,“一个小额放贷公司,他们查了三个月,愣是一根毛没摸到,真是一群饭桶。
就这样的人,你觉得他能领导老张的一队?
我怕让他带一阵子,我的一队也变成一群饭桶,不行。”
政委看陶支队长很坚决,便不再提这一茬,而是说道,“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放任不管吧,又或者是咱们两去一个人?”
陶支队长背着手来回转悠,好一会后才说道,“内部提拔。”
“提拔谁?”
“武胜男。”
武胜男?
政委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他顿时就觉得陶支队长刚才的怒火,可能只是个幌子,反驳他的提议也只是个借口。
但是武胜男这个名字一出来,他也没有反驳的借口。
或者说,他也不敢反驳。
至于原因,不光他陶支队长是明白人。
微微沉吟后说道,“小武也行,别看是个女孩子,但是有想法、有能力、有学历,敢打敢拼,立过功,而且差点把脚给废了,让她上来相信别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现在的一队,就需要这样一个有能力有干劲的领导,直接提队长,我觉得可行。”
政委的话一说完,陶支队长猛地看了一眼,眼中更是一道厉光闪过,但是又马上收了回来,“提队长太快了,对小武以后的发展不好,先提副队长,让她占了周虎的位置,在老张回来之前,我先帮忙看着点一队就行。”
听到陶支队长的话,政委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轻笑一下,“就按你的想法办。”
“半个小时后召开临时会议,在家的全部参加,不在家的电话联系,正好把四队和三队的问题也一并解决了。”
陶支队长不接政委的招,而是要求直接上会。
程序,不能乱。
关于武胜男进步的程序没有乱,但是杜衡这边的程序乱了。
什么程序?
治病的程序。
“院长,这个子宫肌瘤的病人,妇儿科一点都没有参与进去,全是中医科在做治疗。
但是现在却又被放在妇儿科,和中医科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不管是日常管理,还是用药管理,都是不符合规定的。”
邱平臻对着杜衡直接输出,一点都没惯着杜衡的意思,而杜衡也是虚心接受,“那现在怎么办?”
“给患者换科室,谁治疗谁就是她的主治医生,签字开方的医生要全权负责,这样人在妇儿科,药全是中医科开的,这要是出了问题,谁负这个责任?”
杜衡直接点头,“那行,我马上找马医生去办。”
邱平臻点点头,“可以,今天下午之前,必须要把病人的信息换过来。”
说完又拿出一张表,“院长,你违反了安全治疗准则,要处以两百元的罚款,而且你是院长,是最高领导,没有做到以身示范,还带头破坏规则,所以要多罚三百元,一共是五百元。
你看一下,要是没有异议,在下面签字确认,还有下面领导同意一栏,也把字签上。”
杜衡苦笑一声,自己罚自己,还得自己签字同意,也是没谁了。
签好字,杜衡问道,“那高主任和马医生不用处罚吧?”
“也罚,他们两人都是三百元,他们已经签过字了。”
“他们两人就不罚了吧。”杜衡略有尴尬的说道,“这次的事情都是我的错误,和他们没关系。”
邱平臻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摇头,“不行,他们两人都是科室的实际负责人,发生这样的问题,没有及时的阻止,就是他们的问题,不罚不行。”
“那他们罚的钱我来出。”
“这我不管,反着这钱是直接从财务扣的。”
“从财务扣啊?”
邱平臻诧异的看着杜衡,“当然是从财务直接扣了,要不然我收了钱还得交给财务,太麻烦了。”
杜衡放弃了,直接说道,“那就当我没说。”
邱平臻拿着杜衡签好的文件就走,“院长,那下午这个处罚通知就发全院了。”
杜衡咬咬牙,看着邱平臻说道,“不发不行吗?”
“那肯定不行。咱们医院现在进入了快车道,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后肯定还会有,今天这份处罚通知,就是非常有警示意义的通知,必须让所有人都提高警惕。
规则制定出来,是为了规范化,是为了保护大家的,不能说破坏就破坏。”
杜衡吸了两口两气,定定的看了一眼邱平臻,“行,发吧。”
对于杜衡的目光,邱平臻一点都不憷,就那么拿着签了字的文件走了出去。
经过四个月的磨合,他现在是把杜衡的性格是摸透了,只要是为了工作好,为了医院好,为了病人好,你怎么做都行,哪怕是骂他都行。
要是为了他的面子,而违反了原则,那不好意思,你可能反过头来要挨骂。
最后的结果也是如此,杜衡就那么看着邱平臻走了,然后叹口气也走出了办公室。
悠悠达达的晃到门诊,然后坐到了马医生的对面,“你刚说的病人怎么回事?”
马医生叹口气,“患者四十一岁,自诉经常头疼,已经有五年的时间。
最近半年以来,头疼频发,几乎是随时随地的疼。
上个星期来找过我,我见患者神情疲乏,便给开了安神补脑,提气补血的药。今天反应说,起初两天还有效果,但是到了第三天,他头疼的毛病就复发了。
到今天又忍不住了,所以再次来让我看看。”
杜衡登上系统,找到了马医生说的患者病例,然后仔细的查看了一番,“人呢,叫进来我看看。”
马医生答应一声,走出诊室大声的叫了起来。
“这位是我们院长,我让我们院长帮你看看。”刚一进门,马医生就对着患者介绍了杜衡。
杜衡等患者坐好,便说道,“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诊个脉。”
诊脉,中医治病的标准流程,患者当然不会拒绝,老老实实的把手放到了脉枕上。
诊脉进行到了一半的时候,杜衡突然开口说道,“我看看舌苔。”
“啊~~”患者完全配合的张开嘴,还吐出了舌头。
杜衡啧吧一下嘴巴,轻声说道,“你这是不是一干活就头疼?”
“对,稍微干点重活就头疼,抗一袋米回家都疼。”患者愁眉苦脸的说道。
“不能太冷,冷了也头疼。”
“对,就是这样,一到冬天我就不敢出门啊,那寒风一吹脑袋,我就感觉像是炸了,太阳穴突突突的跳。”
杜衡又看了一眼男人有点燥红的脸,“太热也得疼吧?”
患者的眼睛都亮了,“您说的一点没错。我现在是冬天不能见风,夏天不能见太阳,尤其是从今年开始,那更是连门都不能出了。”
说着自己差点就哭出来,“看了好几年了,那些医生说我是神经性头疼,那药片片是一把一把的吃啊。
一点效果没有不说,还吃的我肾有点问题了,最近老是尿不干净。”
对于患者的哭诉,杜衡表达了同情,但还是问道,“再问你一个问题,要老实回答。是不是每次有房事后,头疼会特别的重?”
“是有这种情况。”男人疑惑了一下,“每次完了之后,我就会出一身汗,所以我觉得是热的原因,每次都会开空调和风扇。”
杜衡笑了一下,“那有效果吗?”
男人迟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好像没什么效果。”
杜衡收手坐正了身子,直视患者说到,“现在还喝酒吗?”
“不喝了,闻都不敢闻。”
杜衡轻轻笑了起来,“年轻的时候没少喝吧?”
男人苦笑一下,“二十来岁的时候,那不是少不少喝的问题,而应该是哪天没喝。每天晚上喝通宵,早上起来还得拿啤酒溜溜缝。”
“身边同样不缺女朋友吧?”
男人讶然的看向杜衡,吃惊的问道,“医生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听着男人惊讶的语气,杜衡只是笑着摇头,“你现在是不是还有头晕耳鸣,腰膝酸软,失眠多梦的情况?”
“有。”男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杜衡。
他是来看头疼的,但是旁边的这个马医生,可从来没有说过这些,就是问了一下是不是感冒了,然后号个脉就让拿药走人了。
要不是自己家里的老人推荐,他是打死都不会来妇幼医院看自己的病。
“你所有的问题,都是肾阴不足的表现。”杜衡慢慢的说道,“而且还是属于那种劳肾过度,才导致的你头疼不止。”
男人不懂杜衡说的这些,但是他听懂了一点,那就是他的肾,真不行了。
一个男人,其他地方不行都能接受,唯独肾不行,是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而旁边的马医生也和男人差不多的表情,因为杜衡说的诊断,和他给病人的诊断,完全就是两个结果。
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脸烧的同时,也想问问杜衡的诊断思路是什么,但是有患者在,他又有点问不出来。
不过还好,患者自己主动的问了,“医生,我这肾不好,怎么就头疼了?”
633 肾用完了要保养
“医生,我这肾不好,怎么就头疼了呢?”
患者一脸的懵,“你说我头晕耳鸣,腰膝酸软,失眠多梦这些我都能接受,但是这个头疼是为什么?
而且还是热也疼,冷也疼,尤其是干活和那个的时候疼,这我就有点不理解了。”
杜衡此时已经心中有数,所以心态也是比较的放松,便开始慢慢的给患者解释,“汽车的发动机要想好好的工作,能跑长途能拉重货,你是不是的好好保养?你是不是得时不时的添加机油?”
男人茫然的点点头,不知道杜衡要说什么,但还是听的非常的认真。
“肾就是发动机,但是这个发动机却被你在年轻的时候用坏了,少了机油润滑,每次要工作,它就得滞涩,而这个滞涩又会影响其他的零件,就会让你各种的不舒服。”
杜衡慢慢说,让患者慢慢听,“而肾水就是这个机油,你的肾脏缺保养,已经不产出肾水了,每次有一点点,还没用就干了。
你要知道,肾水有一个大作用,那就是润肝,降肝木气燥。
而肝木燥热,则肝火旺,加之没有肾水,你肾火就旺。
肝火叫雷火、肾火叫龙火,两火相遇而成龙雷之火,便会直冲而上,轻则头晕重则头疼。”
说话间,放置于桌面的右手轻敲桌面,在哒哒哒声中,接着说道,“热、冷、累,尤其是房事,都是再给你的肾脏增加负担。
而负担一重,你那点肾水就完全失去了作用,所以你不头疼谁头疼?”
患者听的直接开抿嘴唇,好半天才说道,“那我这还有救吗?”
“现在还为时不晚,有的救,但是你得听我的话。”
“我一定听。”患者赶紧答应,深怕杜衡会反悔一样。
杜衡轻笑,让患者紧绷的心绪得以缓解,“你这病说难治,也确实难治,肾水亏空太过,着实不太好补。”
就在患者变色之时,杜衡接着说道,“说好治也好治,只需大补其肾中之水,而少益以补火之品,使水足以制火,便能让火归源,自然下引而入于肾宫。
火有水养,则龙雷之火安然居肾内,不再上升而为头痛。”
杜衡说着便看了下马医生,而后又看向了患者,“用药也不用太复杂,在六味地黄丸的基础上,增加川芎和肉桂,组成八味地黄汤,两剂下去,就能让你头不疼,十剂便能让你肾水充足。
而后换药再服十到二十剂,便能彻底的去根不复发。”
就在患者脸上有了喜色的时候,杜衡紧跟着说道,“但是,在服药的这段时间里,你要禁欲,完全的禁欲,不能有丝毫损害肾脏的行为。
要是再犯,那可就是神仙难救了。”
患者听得是连连点头,一点歪心思都没有,三个月的痛快,和三年三十年的舒服,他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随后杜衡写了药方,注明剂量和使用方法后,签字交给了马医生。
有了刚才邱平臻的事情,他现在也是有意识的开始避免一些,自己之前容易忽略的事情。
等到患者拿着缴费单和药方开心的离开,杜衡也准备离开了,他今天得去找找武胜男,这女人已经三天没着家了。
不过马医生心中有很多疑惑,赶忙拉住杜衡问道,“院长,我还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一下。”
不得已,杜衡只能再次回到座位,“你说。”
“院长,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用八味地黄汤?而且我记得要加的也应该是桂枝和附子,而不是川芎和肉桂啊。”马医生小心的问道,六味地黄丸他使用过,但是八味地黄汤,他还真的没用过。
杜衡并没有因为马医生的询问而低看他,因为这个方子,本身就是不常用的方子。
“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我这次用的是川芎和肉桂,而不是常见的桂枝和附子。”杜衡对着马医生笑了一下,而后慢慢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以便让自己更加的舒服一点。
“患者是一个肾阴严重不足的患者,而桂枝和附子,却是助阳的药物,所以这是完全不能用的。”杜衡说这个的时候,他的表情就变得严肃了一点,“而肉桂为引火归经之神品,川芎是治头痛之灵丹,正对患者的问题。
再加上六物汤是补精圣药,与这两物想合,当能立建奇功,这也是我说两剂便可头轻的原因所在。”
马医生恍然,赶紧低头记了下来。
杜衡看着记录的马医生,刻意的放慢了语速,这个态度,是他最喜欢的态度。
来市妇幼四个月的时间,他给这些医生讲解过很多次的病例分析,但是记录的,只有马医生一个人。
就是李树勋这小子,也从来没有记录的习惯。
“老方子不能轻易改动,因为那是老祖宗用千年的时间总结出来的经验,但是在用这些方子的时候,也不能照抄照搬。
疾病这个东西,因人而异,因时而异,一定要辨明详情,然后加减调配,必须要活学活用才行。”
马医生点头,一脸认真的说道,“我记下了院长,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杜衡看马医生停了手,然后才接着说道,“我们现在来说第二个问题,为什么用八味地黄汤。
在这个问题上,你不清楚的地方应该是这两点,第一头痛在上焦,补肾中之水火在下焦,为何以治下而上愈?
第二,川芎乃是阳药,何以入到至阴之中,还能见效?”
马医生的脑袋就像是小马达,疯狂的点了起来,他最大的疑惑就是在这两个地方。
患者为什么头疼,那是肾水不足,加之肝木燥盛,龙雷之火上窜导致,这一点杜衡在辩证当中说的很清楚,他已经明白了。
但是为什么用这个药,又成了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现在听杜衡直接说到他的心坎上,赶忙拿起了手里的笔,然后认真的听了起来。
“先说第一个问题,医书中早有记载,脑髓与肾水是相通的,补肾后肾气便可由河车(指人的两肾,而非胎盘)而直入于脑,中间不会有阻隔。”
杜衡看着马医生又开始记录,便稍微的停了一下,“第二个问题,那川芎虽是阳药,却能补血走于巅顶,既可上于巅顶,怎么就不能入脑内了?
况加了肉桂,便可以助命门之火,同气相合,便能同群共济,使宿疾老邪尽行祛散。
这样一来,肾中水火复济,龙雷之火怎么可能再上冲入脑?它们得乖乖的待在自己应该在的地方。
当然了,十剂之后,便不能再用川芎。因为头痛痊愈,再用川芎就会消耗患者真气,反而有用变有害了。”
马医生看着手里记下的东西,真诚的对杜衡说道,“谢谢院长。”
杜衡摆摆手,“弄明白就行,没事别说什么谢不谢的,都自己人。”刚想起身走人,却又停下脚步说道,“还有一个也干脆给你说了。”
“院长您说,我听着呢。”
“当患者服用十剂左右,头疼完全停止之后,把川芎和肉桂要换掉,换成白芍和当归,做到肾肝同治,要让木气没有干燥之忧,而龙雷之火,永藏于肾宅。
这是善后的方子,剂量什么的要相应的减轻,徐徐图之最好,不要求快。”
马医生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下了。
杜衡笑道,“这么多服药喝下去,估计患者也快喝吐了,汤改丸也是可以的。”说完摆摆手,便走出了诊室。
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情,杜衡就是给武胜男打电话。
但是打过去之后,一如这三天,这女人就是不接。
杜衡直接怒了,发消息:“再不接电话,我去你们队里要人了。”
消息发出去没三十秒,杜衡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而杜衡刚一接起来,直接吼了出来,“武胜男,你是不是过分了?今天第四天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家也不回,你想干什么?
要不是你电话还能打得通,你哥说你没事,也没人找我要赎金,我都以为你被人绑架了。”
电话那头的武胜男就静静的听杜衡大吼,等到杜衡吼完,便细声细语的说道,“老公,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我这执行任务呢,不方便接电话。”
杜衡有点窝火,“不方便?都四天了,就没有一点点的时间给我回个消息?就找不到那么一个刹那给我回个电话?”
“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
“你像鬼一样的消失,这才让我很担心好不好?”
“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会了。”
“晚上回家。”杜衡心里的气微微消了点,毕竟武胜男的工作就是这个,他能理解。
“呃~~~~~”
这一个呃一出来,杜衡刚消下去的气噌的一下又起来了,“武胜男,你这什么意思?晚上还是不回来呗?
行,我现在就去你们队里问问,到底什么样的任务,居然让一个内勤连续四天不回家,还没有一点点的消息。”
“别别,老公,你别耍小孩子脾气。”武胜男赶紧的说软话,等到杜衡不喊了,她才说道,“老张你知道吧,就我们的队长,他现在耳朵聋了,整个人也痴痴呆呆的,而且我们手里有个跟踪变态的任务,真的离不开。”
老张?
杜衡立马想到了去年那个黑脸的汉子,身形壮硕,看着就是魁梧有力的真男人,他怎么就痴呆听不见了?
“你们张队被人打了?”杜衡的关注点很奇怪,什么变态的跟踪他是一点都没兴趣,他对张队的病情反而很感兴趣。
“没有被打。”武胜男赶紧的解释了一句,“星期天我们一起做任务呢,到了早上的时候,他就干脆听不见了,住院一天后,他的反应就有点慢了。
到了今天,他居然变的有点痴呆了。”
武胜男说着又叹口气,“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们副队长今天早上被调走了,到辖区当派出所副所长去了。
我们现在成了没人管的孩子,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这些是杜衡爱听的吗?
当然不是了,所以杜衡问道,“那医院没说你们张队是什么病?”
“说了,是什么病毒感染性耳聋。”
“没说什么时候好?”
“医生没说具体的时间,就说这得缓慢恢复。”武胜男的声音中也满是疲惫的声音。
杜衡刚想再说,就听对面的武胜男赶紧说道,“老公,我待会给你打,我们支队长来电话了。”
说完,就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杜衡虽然吼了武胜男,但是听着武胜男电话声音里的疲惫,他也是心疼的不行。
但是现在就算是心疼,他也没有办法去关心一下,害怕会打扰人家的任务,出现什么不必要的意外。
而这也是杜衡不愿意,让武胜男继续干这个工作的原因,强烈要求她换到内勤,或者其他部门的原因之一。
可能是大男子主义作祟,他真的不认为,一个女人能干得好刑警,尤其是武胜男这么冲动的人,更不可能干的好。
但是这是人家的职业,又是她的爱好,杜衡也不能用非常强硬的态度来解决,只能是徐徐图之。
叹口气后,杜衡翻开了面前的文件,但是看的却是没滋没味,脑子里这会全是武胜男的画面。
就这么过了十分钟,他的手机又一次的响了起来,杜衡赶紧的接了起来,“宝宝,你们领导找你什么事?”
“老公,我。。。。我。。。。”武胜男支支吾吾说不利索。
可就是这样的不利索,让杜衡顿时就紧张了起来,“你别我我我的,你倒是说啊,你怎么了?你们领导让你出差?还是给你调岗啊?”
杜衡是好的坏的全猜一个。
“领导给我调岗了。”武胜男终于说利索了。
“调岗了?”杜衡立马高兴了起来,这个问题可是让他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终于是调岗了,“调到哪个部门了?累不累啊?
有时间帮我约一下你们陶支队长,我请他吃饭。”
杜衡的喜悦并没有影响到武胜男,只听她继续唯唯诺诺的说道,“我没有换部门。”
634 特定的目标群体
武胜男也没有让杜衡多想,直接说道,“刚才支队长打电话告诉我,刚刚开完的支队会议上,我被提名为一队副队长,下午让我回队里谈话。”
杜衡的脑门子有点闷,耳朵里就像是有一根琴弦,被狠狠的拉动了一下。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自己一直在想办法让武胜男离开一线,这到头来,居然在一线队得到了晋升。
可就武胜男这四个多月的工作状态,她有资格被提拔吗?
想到这里,杜衡有点明白了。
要说实打实的成绩,武胜男绝对不在提拔的头位,但是提拔不是只看成绩的,就像自己一样,从卫生院跳到市妇幼,这绝对不是成绩能办到的。
杜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明白,武胜男的工作变动,不是她的主动要求,是环境推着她在往前走。
那现在,就看武胜男自己的态度吧。
脑子里快速的过了一圈,杜衡大致想明白了其中的道道,情绪便也没有了之前的躁动,而是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同样的,武胜男也一直知道杜衡对她工作的想法,当她说完结果后,她就没再说话,等待着杜衡消化这个结果,当然了,她也在消化着这个结果。
这个职位的变动,不光打乱了杜衡的想法,也同样打乱她的计划。
她原本已经在慢慢的退出一线队了,她要结婚了,结婚后就开始考虑要孩子了,她现在就在为这一切做着准备。
但是这突然的调动,顿时就让她变的为难起来了。
以前,她可以任性,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现在,她不能不为杜衡考虑,不得不为自己即将组建的小家庭考虑。
但是这份工作,却是她一直以来的念想,而且一队现在又是这样一个情况,她真的很为难。
杜衡清晰的叹息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让她的心情猛的往下落了一下。
“宝宝,你想做这份工作吗?”杜衡轻声询问,“不要有其他顾虑,就说你自己的真实想法。”
武胜男深吸了一口气,“老公,我喜欢这份工作,而且队里现在的情况我也给你说了,我可能暂时不能离开。
但是你放心,等到张队恢复了,办完手里的这几个案子,我会退出一线队的。”
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武胜男的情绪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低落。
她没想到的是,她刚刚说完,就听杜衡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宝宝,既然你喜欢,那就好好去做,我支持你,其他的事情不要去考虑,有我在。”
“真的?”惊喜来的如此突然,让武胜男差点跳起来,而她咋咋呼呼的声音,让杜衡不由的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等到武胜男喊完了,杜衡才继续说道,“但是,我也有个条件。”
“老公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武胜男声音中满是雀跃。
“你要改掉你冲动毛病,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管干什么,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杜衡说的很认真,很认真,“而且,你现在是队长了,那么你不光要对你负责,你也应该对你的队员负责,他们跟着你,可不是让你拿着他们的安全,去让你冲动,去完成你的梦想的。”
“嗯嗯嗯,我一定会改的,我一定听你的话。”
“哎,自己注意安全。”杜衡有叹了口气,“还有啊,别再像这次一样,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去哪,干什么,给我说一声。
如果是因为纪律问题不能说,那你有时间就给我报个平安,别让我担惊受怕的。”
“嗯嗯嗯,下次一定不会了。”
“行吧,你忙你的去吧,忙完了就回家。”
“爱你哦老公,么么哒。”
“你么锤子的么。”
“嘿嘿,回来就么你锤子。”
“滚,不害臊。”
挂上电话,杜衡瘫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办公室的顶棚。
也不知道大脑放空了多长的时间,杜衡突然被敲门的声音给惊醒。
“进。”说话的同时,赶紧的坐直了身子,就这么瘫软的坐姿,实在是有点不雅观。
“院长,我回来了。”人还没进来,开心的声音就先传进了办公室,随后就见康志荣腆着个大脸,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看到康志荣的刹那,杜衡微微有点晃神,他都忘了康志荣被他丢在了外地。
“我回来了院长。”康志荣咧着嘴又说了一遍。
看着康志荣的笑脸,杜衡也不由的笑了起来,伸手指了一下面前的凳子,“赶紧坐,歇口气。”而且还帮着康志荣接了一杯水。
“赶紧说说,原本两天就应该回来的,怎么拖了这么多天,而且还一个电话都没有。我要不是看你天天的有视频更新,我都以为你跑路了呢。”
康志荣乐呵呵的喝了口水,“嘿嘿,张老盛情挽留,我也实在不好意思走。”
“具体的说说。”
“上次您说让我去给张老他们告个别,我这不就去了嘛。”康志荣清了下嗓子,然后缓缓说道,“本来帮您把手续办完,我就要走了。可是张老突然提议说,他想让我给他,还有他们的科室也拍几个视频,想借着咱们的账号推广一下。”
“你怎么没和我说?”
“我给您打了电话了,但是您的电话那天打不通,没办法我就给郑主任打了。”康志荣赶紧的解释道,“郑主任说完全可以,张老能出现在我们的视频账号上,那是认可了我们医院做的这个视频号,同时也应该是对上次事情的一个表态。
所以让我答应下来,而且要好好的拍。
这不我白天要拍视频,晚上还要剪辑发视频,就忘了给你打电话了。”
杜衡有点恍惚,“你给我打电话了吗?”
“打了,就你回来的第三天打的。”
第三天?
杜衡想了下。
那天他回山上了,那应该是山上没信号,所以没接到电话。
不过这都不是什么要紧事,微微一晃就过去了,“郑主任说的没错,张老和齐鲁可没什么要宣传的,但是张老愿意出现在我们的视频里,那就是对我们的认可,你做的不错。”
康志荣嘿嘿的笑了起来。
“行了,回来了就好,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杜衡起身拍了拍康志荣的肩膀,笑着说道,“回家休息两天,休息好了再来上班,算你全勤。”
“谢谢院长。”康志荣乐的门牙全都露了出来。
“行了,和郑主任去说一声,然后回家休息去吧,估计你女朋友都快发疯了。”
“我还有事呢院长。”听着杜衡要赶人,康志荣赶紧的补充了一句。
杜衡有点意外的哦了一声,“你说。”
康志荣又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是这样的,我临走之前,张老说想派人来咱们医院,学习一下治疗中风的方法,还有治疗小儿大脑发育不全的方法。
让我问问你,咱们这边有没有什么条件或者要求。”
这还真是一个让人比较意外的消息,杜衡想了想后说道,“行,这件事我和其他领导商量一下,完了我来和张老联系。”
康志荣站起了身,“院长,那我就回去了。”
“辛苦你了,赶紧回吧。”
送走康志荣,杜衡打开手机,开始仔细的翻看这几天的视频。
说实话,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他还真没好好看过这些视频呢。
这一看完,杜衡也不由的感叹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张德文的这几个视频,不是如同杜衡一般的看病治病,而是真正的医学科普。
用一期视频从舌苔的淡、白、黄、腻,又从舌苔的竖纹裂,人字裂,讲述了对应的湿热寒,心脾肾。
看了这期视频,哪怕是个普通人对照着比,也能知道自己到底是湿热还是寒湿,是心肺功能有毛病,还是脾胃出现了问题。
第二期视频,说了广大男性最关心的问题,什么时候用六味地黄丸,什么时候用知柏地黄丸,又或者有哪些症状的时候,先用桂附地黄丸,再用金匮肾气丸。
先后顺序,轻重缓急,剂量时长,全给你说的明明白白的,根本没有那些故弄玄虚,非得跟他连线才能说的情况。
后面几期视频,就是齐鲁的其他医生,也是和张德文一个风格。
但是在内容上,就没有张德文的简洁、神动,略微的有点深和啰嗦。
杜衡翻到了下面的留言,那一个个的全是夸赞的声音,而且每条视频下都是几万加的留言,和自己视频点赞数高,但是留言只有几千的相比,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看完后,杜衡知道,这应该是张德文为了他那学生关医生,而对自己做出的补偿,但这也算是对自己的支持。
那张德文提出来学习的提议,自己应该怎么弄呢?
杜衡想了想,还是觉得去找其他几人聊聊比较好。
而此时的武胜男,却是魂不守舍的走在支队的楼道内,一路碰上的同事微笑着和他打招呼的时候,她也是木然的点头回应。
她知道自己升职了,但是当自己坐在支队长对面,被当面告知,又亲眼看着文件下发,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恍惚了起来。
她知道这不是凭借着自己的真实能力得来的,但她也不是那种有洁癖的人,会因为某些原因,就义正言辞的驳了领导的面子,直接拒绝接受。
她不是小孩子,更不是道德圣人,当然她也不会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接受,她想做出成绩,她要证明给所有人看,她能行。
一队的办公室,大家表情各异,但是没人说话,只是那些烟瘾比较大的,在一根一根的抽着烟,抽的诺达的办公室烟雾缭绕,宛如火灾现场。
武胜男的脚刚刚迈进办公室,便不由的停顿了一下,鼻子也微微的皱了一下。
但也就是微微一怔之后,武胜男迈步走进了办公室。
她在路上想了很多,想了很多要说的话,但是当真的站到办公室里,看着座位上一个个熟悉,却眼神各异的同事,她的大脑突然就空了。
然后她说了些什么,她做了些什么,坐在车上的她完全没有印象。
“武队,恭喜恭喜。”
“楠姐,恭喜,你要请客吃饭。”
一直蹲守的年轻小伙和郝红霞两人,见到武胜男上车,全都在第一时间送上了恭喜。
他们都是刚进队的年轻人,谁上谁下,对他们来说都行,反正轮不到他们。而且武胜男和他们还比较的亲近,武胜男上位,他们其实更高兴。
武胜男被两人的恭喜声惊醒,笑着和两人说了两句后,便问道,“这段时间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吗?”
年轻小伙两手一摊,“没有,一点都没有。”
武胜男轻吸一口气,眼神也定向了目标的门口,“不能在这么等下去了,这样做太被动了。”
小伙的眼神亮了,精神猛然一振。
这几天的时间,可把他熬的够呛,他早就忍不住了。
现在听到武胜男说被动,他便立马说道,“武队,你的意思是咱们主动出击?”
武胜男点点头,“守株待兔,不如引蛇出洞。”
听着两人的话,郝红霞迷茫的眨巴了下眼睛,“怎么引蛇出洞?”
武胜男深吸一口气后说道,“你们注意到没,几个遇害的女孩,她们的面容有好有坏,有两个甚至都说不上是漂亮,只能算是普通人里的普通人。
但是这个几个女孩却都是身形较好,甚至是非常出挑的,而且她们遇害的时候,穿的都是紧身装,很能衬托身材的那种服装。”
听到这里,年轻小伙猛的拍了一下座椅,“没错,就是这样,我记得有两个穿的是黑色紧身运动短裤,还有两个只穿运动胸罩的。”
说着眼神猛的亮了一下,“最后一个受害者,穿的是瑜伽裤,小坎肩,整个腰腹全漏在外面的那种。
武队,你的意思是,这个凶手并不是无目的的下手,而是有特定的目标选择?”
武胜男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我就是这么想的。”
年轻小伙立马说道,“武队你是想,咱们用这种和受害者相仿的服装出现,勾引凶手现身?”
------题外话------
伙伴们,今天就一章,明天补上
儿子放假不写作业,忍了好长时间了,今天没忍住给揍了。
然后我爹看我揍他孙子,他也没忍住。
所以,我这会胳膊和大腿还在疼,重要的是心理非常的不得劲。
我这二十多年没挨过打了,今天突然一下给打蒙了,得缓缓。
635 拮据而无助的母亲
小伙说完后,武胜男便点点头应下,“你们觉得可行吗?”
“行是行,可谁去?”小伙眼神开始变的不对了,然后来回在武胜男和郝红霞的身上转。但是看了一眼武胜男后,立马想着这女人已经是副队长了,又赶紧的看向了郝红霞。
而武胜男此时也看了下郝红霞。
郝红霞当即被两人的眼神给吓了一跳,像是被非礼了一样,然后将双手紧紧的抱在了胸前,“我不行的,真不行。”
年轻小伙上下打量了一下郝红霞,撇撇嘴说道,“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前不突后不翘,一身麻杆可笑可笑啊。”
郝红霞直接红了脸,瞪着年轻小伙就来了一句,“麻杆也不便宜你。”
小伙直接无语,“靠,这都多少天的事情了,你居然还记着。”
“谁让你贼心不死的。”
“我哪贼心不死了?”小伙直接叫屈,忍不住的说道,“怪不得老话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这还真是至理名言啊。
我就三天前说了一句玩笑话,你居然现在还能记着。”
郝红霞不服,立马就要张嘴接着怼小伙。
可是武胜男却伸手打断了二人,“行了,别吵了。”
两人立马闭嘴,那动作要多默契就有多默契,这反而把武胜男给搞的愣了一下。
看着人小鬼大的两人,武胜男没好气的对小伙说道,“你下车就在这守着,我开车回家一趟。”
小伙眼睛一亮,“武队,你这是要亲自出马?”
“闭嘴,下车。”
武胜男直接不理小伙,下车准备换座位。
只是刚刚做到驾驶位上,武胜男脑海里,立马浮现了早上杜衡说的话,“不要冲动。”
不要冲动?
武胜男愣了一下,自己这算是冲动吗?
细细一想,自己这还真就是冲动了。
为什么?
是办公室那些同事的眼神?
是为了证明自己?
还是为了。。。。表现自己?
武胜男双眼无神的看着车窗前面,脑海里突然闪过的念头,让她瞬间打了个冷战。
怪不得杜衡老说自己冲动,怪不得他不喜欢自己干这份工作,就自己这脑子一热,想一出是一出的做法,人家到现在没发火已经是脾气好,迁就着自己了。
而且自己现在真的,用了引蛇出洞的办法,其实不管成功不成功,自己都会受到非议的。
成功了,贪功冒进的帽子就会扣下来。
不成功,自己有危险不说,还会把自己的两位同伴也拉进来。
而且细细一想,失败的风险更大。
自己三个人中,自己虽然从警年限较长,但是到一线队的时间,和这两人不相上下,也就多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唯一的优势就是,自己经历过一次危险任务而已。
可其他两人呢,可以说是纯纯的新人,要不然也不会是张队亲自带着他们两个了。
经验几乎为零的三人,要布局抓一个心思缜密的变态,想想也是够胆大的。
想明白了,武胜男的眼神也变的坚定了起来,随即转头看向了车外的小伙,“上车。”
小伙愣了一下,疑惑的问道,“我也去啊?那这边谁盯着?”
武胜男轻吐一口浊气,“通过这些天的观察,这人的行为很规律,上班从不外出,而且大白天的,他也不可能犯案。
暂时先不盯了,等他快下班我们再过来。”
武胜男现在是领导,小伙也是听话的小伙,立马就拉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而后武胜男一脚油门便开了出去。
而刚和其他人聊完的杜衡,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一直处于莫名的烦躁中,即便到病房,和众人一起讨论病人的事情,也丝毫没有改变他的心情,让他整个人变的心不在焉。
等到吴不畏总结完一个病人的情况,杜衡便站了起来,“大的问题没有,就是用药还是略显保守,防风多加五克,白术再加十克,再把天花粉加进去,六克就够了。
行了,你们聊,我先走了。”
杜衡说完之后,便急急忙忙走出了办公室,一路行走间却是眉头不展,自己也实在搞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
直到一路溜达,听到阵阵小儿啼哭,心情才豁然开朗,心头那缕悸动也在小儿哭声中消失不见。
杜衡细看,不知怎么的,就溜达到了妇儿科的儿童病区。
此时心头轻松,听着这刺耳的小儿哭声,杜衡也不觉的刺耳着急,而是背着手慢慢的往病房那边走去。
说真的,这还是病区调整后,他第一次来到新的儿科病区。
相比之前,儿科的病房要少了很多,不在占据一整个楼层,而是只保留了左手边的一溜病房,另一侧,全部划给了中医科,用作治疗小儿大脑发育不全症的病区。
两边都是孩子,虽然有大有小,一中一西,但是吵闹声却是大同小异。
溜达进病区,刚好看见李树勋和其他几人,正在一个病房里说这话,杜衡便走了进去,悄悄的站在后面听了起来。
“大夫,我们是外地的,是别人给我说了杜医生能治疗这个病,也看了杜医生的视频才来的。”最前面是一个面容憔悴的年轻女人,看起面相也就二十三四,此时正一脸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的一众医生。
李树勋已经给孩子做完了检查,换了另一人上去检查,他便和这个年轻的母亲聊了起来,“你放心,杜医生是我们医院的院长,这里的每一个孩子,他都会亲自的检查一遍。
对于治疗方案,还有用药,都是我们院长亲自把关的。
院长这会有点忙,等他忙完,我们会把你孩子的情况汇报给院长的。”
女人感激万分,却又非常小心的说着,辛苦了,麻烦了之类的话,等到李树勋完全拦住之后,女人犹犹豫豫的又说道,“医生,那这治疗完得花多少钱?”
可能是害怕李树勋误会,刚刚说完,便又立马说道,“我们家是农村的,地里也没什么卖钱的东西,也就是种点小麦土豆,算是饿不死。
为了能给家里挣点钱,我老公这几年会去边疆摘棉花,只是今年那边开始用机器了,我老公他们的活就少了很多。”
说完便可怜巴巴的看着李树勋,“我们现在也没多少钱,要是太贵的话,您看着给孩子开几服药就行,我们不住院。”
突然听到这样的要求,李树勋有点懵逼了,他当医生的时间还太短,根本就不知道该对这样的情况,做出一个合理的反应来。
尤其是听着女人卑微,还带着一丝颤音的话,他自己也有点上头了。
因为这样的局面,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他的家庭出身,比女人现在的生活好不到哪里去,要不然也不会在两个月前,就因为金州大医院需要规培,而他为了能上班,能早点挣钱吃饭,只能游走在各个小医院。
甚至不是杜衡出手帮忙的话,他可能已经回老家去了。
好在他的身边还有同事,而且都是已经在医院混迹了多年的老油条。
等到女人说完,他们就看出了李树勋的不对劲,立马接上话题说道,“治疗这个病,现在还没有一个准确的费用,这要看孩子自身病情的严重程度,还有恢复情况。
按照已经出院的两个患者做标准的话,这个病在医院的治疗费用,大概在五万到八万之间。”
女人神情紧了一下,喃喃道,“这么贵?”
说话的医生叹口气解释到,“因为治疗这个疾病,要用到多种的名贵药材,而且剂量还不小。”看着女人有点暗淡的目光,这个医生继续说道,“孩子有医保吧?”
“有,我们每年都给孩子交。”
“有医保可以,大概能报销到一半多一点。”
女人的脸上猛然升起了希望之光,眼神都变的亮了起来。
一半多一点。
就按一半算,那到最后应该也就是三万到五万,这个费用他们两口子凑一凑,再和亲戚借一下,勉强是能接受的。
那孩子就有希望了。
只是她的脸上刚刚有了希望,却又被医生直接打回了谷底。
而说话的医生脸色很平静。
虽然市妇幼的病人不是很多,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他也是见过很多因为经济问题,而窘迫到无法就医的患者,他的心不说硬如铁石,却也能已经非常平静的接受了。
“其实在医院治疗的这一部分费用,因为有医保的报销,我们也会尽可能的用替代品,费用不算太高。
真正需要花费的地方,是在孩子出院之后。”
说完这段话,这个医生还是忍不住的停顿了一下,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后,才接着说道,“等孩子出院以后,药不能停,而且需要长期服药。
所以这一部分的报销,我不知道你们当地是什么标准,但是应该不会太高。
还有一个最最大头的花销,那就是康复训练。
这个训练如果找专业的康复机构,费用最少五万起步,而且这个费用是不报销的。”
年轻妈妈的身子,肉眼可见的开始颤抖,眼神也是慌乱的没有了焦点,但她还是勉强的问道,“这个康复训练,我们自己做不行吗?”
医生再次叹口气,“后期可以,但是前期,尤其是刚开始的时候,最好还是找专业的康复机构。”
医生的话直接让年轻妈妈面无血色,瘫坐在了孩子的床头边上,眼泪更是大颗大颗的往下流。
而跟前的一众医生,在听完这些话后,也一个个的沉默了起来,就是刚刚还在上头的李树勋,同样也变得沉默了起来。
如果是几千,一两万的,大家咬咬牙,发动全医院捐个款,那都没有问题。
甚至是在住院期间,费用不够了,医院本身也是有特困户救助的。
但现在的关键点,也是这个小患者最大的问题,在于出院后的康复治疗费用,这个费用医生还是说少了,要是找那些好的康复机构,从孩子的语言、听力、动作全方位的康复,最起码十万起步,而不是五万。
这个金额的费用,真不是他们能够帮得到的。
医生沉默了,看着哭泣的母亲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但是这个年轻的母亲却超乎寻常的坚强,只是掉了几颗眼泪,微微的晃神之后,便立马的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虽然看起来更加的憔悴,但是眼神却也更加的坚定,摸了一把眼泪后,居然还对着众人笑了笑,“谢谢各位大夫,辛苦你们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我们不治了。”
说完,便转头开始收拾刚刚放下的东西。
一个老旧的小编织袋,一个翻皮的女士背包,除此别无他物。
小孩看着两岁多点,被母亲抱起来的时候,突然开始哇哇大哭。
而孩子一哭,年轻的母亲再也忍不住,眼泪又一次的开始滴落,但是她的嘴里还是在轻轻的哄着孩子。
李树勋看不得这样的场面,想要伸手阻止说点什么,但是手伸到办公就无力的放了下来,微微张开的嘴巴,也悄然的闭了起来。
他发现,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是无力的。
因为不管说什么,那已经能看的见的医药费,根本就不是他能解决的。
“哎!”
“诶?”
两道不同声调,一轻一重的声音同时响起。
众人全都不由的往后看了过去,只见杜衡背着手站在后面,一个个的都往旁边侧了一下,“院长。”
“这怎么回事?”杜衡背着手往前走,“这看着刚住进来吧,怎么又收拾东西了?还搞得哭哭啼啼的,怎么回事?”
众人相互看看,全都默契的往后退了一步,留下李树勋站在杜衡的面前。
李树勋无奈的看看众人,只能把刚才的事情对着杜衡说了一遍,“患儿母亲听医药费太贵,不治了,要走。”
杜衡哦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了抱着孩子的年轻母亲,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这是干什么,先把孩子放下来,你这么抱着自己不累,孩子也不舒服是不是?
赶紧放下来,有什么困难给我说说,我是医院的院长,我叫杜衡。”
636 眼泪在医院不值钱
年轻母亲本身就是冲着杜衡来的,但此时听到杜衡的名字,却没有了激动,只是淡淡的摇摇头,“不用了,我们没钱,不治了。”
杜衡还是微微一笑,用温暖的笑容,让年轻的母亲不要太激动伤心,“听我的,先把孩子放下来,有什么问题和我说说,我要是也没办法,你再走也不迟。”
看着女人怀里哭闹的孩子,杜衡心里也是叹息一声。
治病最大的阻碍是什么,是钱,是钱,是钱。
只要有钱,就没有绝对意义上的绝症。
哪怕是癌症,也有靶向特效药,但是一针就是五六十万美元起步,还得长期打,哪个普通家庭能承受的起?
别说普通家庭,就是一般的富裕家庭,也扛不住啊。
还有某些基因缺陷的病,得之必死的那种,但是它也有特效药,一盒百万美元,里面就三颗。
同样的,常见的心脏病、肝病、肾病,药石难救的时候,都是可以手术换掉的。
可是同样几十万上百万的费用,即便有供体,又能有几个人换的起?
对这些情况,杜衡很无奈,没碰上就当没有发生,但是眼前这个,他还是有点能力的。
年轻母亲被杜衡的笑容感染,缓缓的放下了手里哭闹的孩子。
杜衡见年轻母亲的情绪稍微的缓和了一点,便轻声说道,“你的问题刚才我们医生给我说了,你有没有什么补充的?”
年轻母亲摇摇头,“家里穷,几万块钱,我们两口子还年轻,和别人借,别人也能借给我们,不担心还不上。但是后续的治疗费用,太贵了,我们借不到,也还不起。”
话说到一半,年轻的母亲突然抬头看向杜衡,一脸希冀的说道,“杜医生,我们慢慢治行吗?或者你教我们康复的办法,我们自己给孩子做康复,慢一点无所谓,只要能治好就行。”
对于这个提议,杜衡直接摇头,“这个病的治疗,必须要连续治疗,中间不能中断。而康复训练,也不是我们常说的那种让人站起来,走起来就行。
而是针对孩子的语言发声、听力、肢体运动等全方位的康复,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很难达到一个良好的恢复效果。
而一旦错过最佳的治疗时机,孩子可能恢复不到你们所期盼的程度。”
一句话,又把年轻母亲的希望打没。
杜衡微微停顿后说道,“我们医院现在就针对这个病,已经申请了课题研究,一旦被批准,就会有相应的研究经费。
这位母亲,你的孩子完全符合我们申请的课题研究,到时候你的孩子就可以参与到这个项目中,孩子大部分的治疗费用,我们可以用项目经费支付。
到时候你只需要负担一些基础费用,还有你和孩子的生活费就可以。”
说着便认真的看向了女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孩子参与到我的项目中来?”
年轻母亲的眼中燃起了希望,但是一想到出院之后的康复费用,她的眼神有暗淡了下来。
看着女人的表情变化,杜衡微微一想就知道了原因所在,“还有一点我要说明,因为一旦项目批准,那么后续的康复治疗,也就变成了治疗的一部分。
所以我们医院也会组建自己的专业康复团队,所以孩子后续的康复治疗,也可以在我们医院进行。
如果你愿意我们观察收集孩子的数据,那么这一部分的费用,我们项目组也能承担。”
“真的?”女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杜衡。
杜衡再次笑了一下,“当然,我是医院的院长,同时也是项目的负责人,我说的当然是真的。”
年轻母亲又激动了起来,眼泪也再一次的流了下来,“我愿意,我愿意,只要能救孩子,我什么都愿意。”
“那就安心的住下来,让我们医生给孩子检查开药,可以吧?”
“好好,可以。”
杜衡笑了一下,转头对着李树勋等人说道,“行了,该你们上了。”
李树勋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的便宜师哥,眼睛里就差直接冒星星了。在他的印象里,杜衡就是无所不能的,什么事情到了杜衡的手里,都不是什么难事。
“师哥,我们已经检查登记完了,现在只需要回去讨论一下治疗方案就行。”
“那行,让护士处理一下后续的手续问题。”
说完,杜衡再次对着年轻的母亲说道,“不好想其他的事情,好好配合我们的医生就好。”然后转身便离开了病房。
而年轻的母亲激动的对着杜衡的背影鞠躬,嘴里一直念叨着,“谢谢,谢谢。”
杜衡听见了谢谢,但是他没有回头,直接走出了病房。
在卫生院的时候还不觉得,但是当他在省一中医科、消化科、市一院的急救科,在首都的那段时间,他深刻的明白一点,在医院里,最不值钱的就是眼泪,最没有用的就是哭泣。
但是那发自真心实意的‘谢谢’两字,也是最温暖人心的语言。
众人随着杜衡一起走出屋外,等到远离了病房,李树勋突然说道,“师哥,咱们的项目申请书才提交上去,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呢。
你现在承诺这个患者,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能来得及吗?”
杜衡叹口气,“没关系,这个病的治疗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见效的,慢慢等吧,不要着急,应该能来得及。
如果实在等不了,我再想其他办法。”
李树勋点点头,跟着杜衡缓缓往前走,“师哥,那你说的那个康复中心,真的要弄?”
“对,一定要弄。”杜衡回答的很坚定,“楼下的中风小组,他们治疗的都是瘫痪和半身不遂的患者,康复治疗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现在你负责的这个项目,虽然康复的内容多一点,也更加的细致一点,但为了孩子能更好的恢复,康复治疗更是重要。
所以,干脆一步到位,直接弄一个全方位的康复训练部,也就是多招几个专业的康复师而已,省的以后麻烦了。”
李树勋舔了一下嘴唇,“那这个花费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医院的财政能撑得住吗?”
听到这个问题,杜衡明白,李树勋这是担心自己会在财务上栽跟头,便笑着说道,“刚才我和其他领导说过这个事情了,我们会找专业的人做个评估,然后找市里和省里要点钱,问题不大,不会影响医院的正常运转。”
说话的功夫,几人已经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口,李树勋便对着杜衡说道,“师哥,到办公室坐会吧,正好你对这个患儿的情况给我们指点一下。”
大家都以为杜衡来这边,是来看他们工作的,也做好了等会被杜衡提问的准备。但是没想到杜衡只是微微一笑,便摇头拒绝了。
“我看了你们最近的治疗方案,虽有瑕疵,但是不影响整体的效果,非常好。”杜衡笑着看了看众人,“你们做的不错,我就没必要指手画脚了,按照你们自己的节奏,一点点的进步,踏踏实实的治疗就行。”
杜衡一边说,一边转过身继续往前走,“我去对面的儿科看看,从调整完科室,我还没去过这边呢。
对了,刚才那个患者,不要催费,把账挂起来就行,等项目下来再说。”
李树勋刚要说话,就见对面楼道里突然出现很多的医生,一个个的全都慌里慌张的往一个方向跑动,而后进到了同一个病房,随后就见护士推着各种仪器开始往病房跑。
看着对面楼道里慌里慌张的众人,杜衡眉头轻轻皱起,移动的脚步也快了几分。
“快,把吕主任叫过来。”刚到病房门口,杜衡就听见里面医生的叫声。随后就见一个护士快步走出,和杜衡差点撞到一起。
护士刚想说话,却看清了杜衡样子,赶忙后退一步说道,“院长。”
杜衡眉头紧皱,“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医院有规定,非急救病人不能跑动,你们都忘了?”
看着杜衡冷了脸,护士吓的脸都白了,赶紧解释到,“院长,里面有个小孩痉挛,全身抽成一疙瘩了,情况紧急,我才。。。”
杜衡往里面看了一眼,“让开,我进去看看。”
护士赶紧往旁边侧了一步,等到杜衡进去,又赶紧的往外走,去叫负责儿科病区的吕副主任,只是这一次,护士脚下的速度快了一点,并没有跑起来。
进到病房,看着如同无头苍蝇的众人,杜衡轻声道,“怎么回事?”
忙碌的几人听到声音,赶紧的给杜衡让开了位置,孩子的主治医生说道,“院长,患儿五岁,早上开始上吐下泻,一个小时前送到我们科室的。”
走到近前的杜衡,直接开始上手检查,同时又问道,“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主治医生额头见汗,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给杜衡让开了点位置,“我给孩子用了药,这段时间已经控制住了吐泻。
但是刚才孩子妈妈说,孩子突然发不出声音,不能说话了,我就过来看看。
只是刚到门口,就见孩子全身痉挛。”
“你的诊断结果是什么?用什么药?”杜衡快速的问道。
而这个问题,让主治医生额头汗水加重。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诊断出来,或者说没敢下诊断,要不然也不会让护士去找吕副主任了。
杜衡等不到回答,便不再多问,看孩子痉挛严重,便对跟进来的李树勋说道,“去拿你的针具包,速度。”
李树勋没回话,而是转身赶紧的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好在两个病区在同一楼层,也就是分了个左右两边,距离不是太远。这边的吕副主任还没来呢,李树勋就已经拿着针具包走了进来,然后拿出针消毒后,递给了杜衡。
杜衡不说话,直接拿起三棱针点刺十宣、双耳尖出血,然后换毫针,用雀啄术点刺素醪、双合谷。
没几秒钟的时间,就见小孩全身放松,痉挛的躯体开始展开,而后便听见了孩子哭嚎出声。
杜衡长出一口气,赶在孩子手脚乱动之前,赶紧的把针收了起来。
“院长。”
杜衡刚把针收起来,就听后面传来一个声音,轻轻转头一看,是负责这个病区的吕副主任。
而杜衡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转头蹲在患儿身边,开始诊脉查体,然后询问家长,孩子是怎么出现的这个情况。
等到家长说完,杜衡的检查也完了。
站起身后,杜衡拿起床头的用药单看了一眼,眉头皱起的同时,又看了一眼输液架上的液体。
“患儿情况有变,这个药暂时先别用了。”看完药单,杜衡轻声的吩咐了身边的护士一声。而后变转头看向患儿家长,“孩子暂时没事,我去给孩子开个药,等会让喝上就好了。”
家长一哄着孩子,一边愁眉问道,“可这孩子还不能说话,这什么情况?”
“不要着急,等会喝了药就好了。”
说完,杜衡便转身走出了病房,而身后则是抹着汗水的主治医生,还有相顾无语的吕副主任。
杜衡没有和任何人说话,直接带着众人回了这边的办公室,对着主治医生说道,“我说个方子,你来下医嘱,抓紧。”
主治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二话不说就坐到身边的座位上,然后登上了自己的系统。
“白芍、茯苓、人参、白术、栀子、麦芽。。。。一剂分两次,间隔一小时后服用。”
说完之后,杜衡就静静的等着主治医生下医嘱。
等到忙完之后,杜衡才说道,“先对你们提出第一个批评,太慌乱了,你们知道你们在病区那般快速奔跑,会给其他家属和患儿家属,造成多大的恐慌?
看看患儿家长,都快被你们吓哭了。
以后别遇到点事就慌里慌张的乱跑,你们要是都稳不住,患者和家属还能稳得住吗?”
刚才奔跑的众人立马低下头,就连刚刚才进来的护士长和吕副主任,也一起低了下头。
杜衡看了一眼吕副主任和护士长,然后转头看向了患儿的主治医生,“你来说说,你之前用药的想法和思路。”
637 帅大叔,你有老婆吗
听着杜衡平淡的问题,看着杜衡平静的脸色,患儿主治医生的额头上,刚刚收敛的汗水,再一次冒了出来。
这会就是再傻,他也明白过来,患儿之所以口禁不能言,手脚痉挛,应该是刚才自己的用药出了问题。
但是这个问题在哪,他是真的没想出来。
杜衡双手插到白大褂的衣兜里,继续看着这位主治医生问道,“别停下啊,给大家说说你的用药思路。”
主治医生见杜衡没打算放过他,强咽了一口唾沫,又伸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求助的把眼睛看向了旁边的吕副主任。
但是吕副主任却是直接避开了他的目光,当做没看见。
没办法,主治医生只能抿着嘴唇说道,“患儿刚送来的时候,上吐下泻很严重。患儿家属说,他们在家的时候,已经给孩子用了蒙脱石散,甚至成人用的弗诺沙星也给用了,但是没有效果。
所以。。。所以我就给孩子搭配了这两样药,效果还不错,用药半个小时后,就控制住了患儿的情况。”
杜衡脸色平淡的点点头,“嗯,非常不错,患儿上吐下泻是控制住了,但是也不能说话,全身痉挛了。”
说着便转头看向了吕副主任,“吕副主任,这次的用药,你知道吗?”
吕副主任怎么都没想到,杜衡会把矛头指向她,但是杜衡问了,她又不能不说,“何医生是主治大夫,他有自主用药的权利。”
杜衡的脸色直接就冷了下来,“那请问吕副主任,病区要你这个副主任是干嘛的?为了多给你发工资,为了让你多拿绩效奖金?”
这是办公室众人第一次见到杜衡发火,而且是当着众人的面,好不留情的批评一个副主任。
杜衡冷冰冰的盯着吕副主任,“你是副主任,这个病区是你在负责,何医生是你管理的医生,你不说对每一个孩子的治疗了如指掌,但是像这个病情比较重,有一定危险的患儿,你是不是应该多加注意一下?
患儿本身就小,抵抗能力弱,又是上吐下泻超过半天的时间,患儿的身体已经在罢工的边缘,这个时候用什么药,用多大的剂量的药,是不是应该你这个副主任把把关?”
不说还能忍得住,但是一开口,杜衡就憋不住了,继而又转头盯向了何医生,“还有你,作为一个主治医生,你难道不知道你配的两种药,会加重肝脏的负担吗?
患儿才五岁啊,而且还是重度肠无力,脾胃失调,内脏已经无力工作了,你还敢用这么大剂量的药,你觉得患儿能承受的住?”
杜衡真的就差吼出来了,“刚刚还只是不能说话,手脚痉挛,那是你运气好、命大。”
说着又转头看向了吕副主任,“你也一样,隔壁中医儿科都把治疗的工具拿来了,而你却还看不见人,你在干什么?
是不是觉得患儿和大人一样,能扛得住?就一个上吐下泻要不了命?
你们信不信,你们多耽搁一分钟,这孩子就可能抽过去,就有可能内脏衰竭。
那么大剂量的药,成人都不一定能扛得住,你们是怎么敢给一个孩子用的?
顾头不顾尾,这就是你们的工作作风?”
现在的杜衡,省市两级领导站台,本来就是气势最盛的时候,现在又恰好被杜衡抓住小辫子,这一顿训,愣是没有一个敢抬头的。
就是年过四十的护士长和吕副主任,也是大气都不敢喘。
看着一个个全都低头听训,杜衡心里的火更大,直接把训话的范围扩大,“还有你们一个个的,就像是没头苍蝇,全在那乱转,就是没有人发现问题,提出解决方案。
围在一起干嘛?
是让患儿家属看看我们医生多,还是看你们无能?”
骂完不解气,又把视线放到了护士长的身上,“还有你护士长,你们护士在干什么?
下成这样的狗屁医嘱,你们居然还能执行。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看医嘱,配药的时候,你们就没有发现问题?”
杜衡着实有点气过头了,说话的声音也是高了起来,“以后看见这样的狗屁医嘱,谁开的,直接甩到他的脸上,当着大家伙的面砸他脸上,让他当着你们的面开,开不好就继续砸。
不要给面子,不要留情面。
你们给面子,留情面,一旦出现问题,配药的护士、管床的护士,还有你护士长,你们就是第一个挨刀的对象。
听清楚了吗?”
护士长也是脸黑的一批,看向何医生和吕副主任的眼神也变的不对了。
两个垃圾,你们犯错误,我们护士跟着挨骂,这叫什么事嘛。
“我记下了院长。”
“你别光记下,你还得行动起来。”
杜衡气的眼皮子都开始哆嗦。
此时在一群低着脑袋的人里,有几个是最尴尬的,那就是以李树勋为首的中医儿科的几人,这会是低头也不对,是昂着头看同事被骂也不对。
是走也不对,留着也不对。
杜衡觉得自己有被气中风的征兆,深吸了几口气收住了喷薄欲出的骂人话,冷冷的扫视一圈众人后,拿起电话给邱平臻和卢广英打了过去。
他们两个都是直管医生的领导和部门,这个时候不找他们找谁?
放下电话,看着眼前一个个低着脑袋不知道干撒的众人,杜衡刚压下去的话,又要忍不住了。
好在又是李树勋站了出来,“师哥,气大伤身,消消气,何医生也不是故意的,他也是为了能及时的控制患儿病情,才用的重药。”
杜衡眼睛一愣,立马就要对着李树勋输出,为了控制已有的病情,就可以损害其他的部位,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不过李树勋不给杜衡说话的机会,在杜衡张口之前便说道,“师哥,你给大家说说,这个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让大家以后也可以避免这样的事情。
师哥,您就给大家说说吧。”
李树勋一边说着,一边还直接就上手了,开始给杜衡拍起了背。
而这一手也搞的杜衡有气发不出来,差点就给气笑了。
“行了,把你手拿掉。”杜衡没好气的瞪了李树勋一眼。
李树勋没皮没脸的嘿嘿嘿笑了起来,“师哥,你给大家解释一下吧。”
“哎。”被李树勋这么一搞,杜衡也实在是说不出什么了,只能叹口气说道,“按照中医的理论来说,小孩纯阳,身体有热,就喜欢吃些生冷的东西。尤其是这么热的天,更是喜欢冰冰凉凉的东西。
而这一点各位都是儿科的医生,想必是非常清楚的。
但是人一旦出生,不管大小,均以脾胃功能是否健全完善为主。
这个患儿家长刚才说的你们也听了,大早上的从冰箱里,直接拿了冷藏一夜的冰西瓜给孩子,又拿了一杯冰镇的酸梅汤。”
说道这里,杜衡微微的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农村生活的经验,我小时候家里有一只骡子,每次从地里干活回来,尤其是夏天我哥拉着骡子去犁地后,骡子回来就是一身汗,身上的毛全是湿的。”
李树勋对杜衡的话深有同感,一边点头一边说道,“确实是这样,我爹每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先给我们家的驴喂水。”
说着好像还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边笑边说,“我爹那会特怪,从井里把水打上来,倒到水槽里喂水的时候,总喜欢在水里扔一把干草,我们家那驴,就从来没有痛痛快快的喝舒服过,每次都是喝两口,就要停下来打几个响鼻。”
听着李树勋说话,杜衡好像也被感染,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一点,“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李树勋愣了一下,随即便摇摇头,“没想过。”
杜衡有点失望的看了一眼李树勋,“骡子,驴干完重活,肺是极度膨胀的,就和我们人做完剧烈运动一样,这个时候大口的喝水,水很容易就呛进气管,造成‘炸肺’。
另外,因为剧烈的运动,骡子这些牲口和人一样,全身血液快速流动。
当大口的凉水猛地灌下去,一冷一热快速接触,会发生什么?”
李树勋立马接着说道,“降温啊,就和淬铁一样,直接带走身体的热量,让人能快速的凉快下来。”
杜衡认真的盯着李树勋看,“原理是一样,但是生凉的东西进到体内,会直接到到达肠胃,你觉得肉长的肠胃,能不能和铁相比?”
李树勋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急冷急热的变化,让脆弱的肠胃很容易受到损伤,一旦受损,上吐下泻是不是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杜衡自问自答,“这样的道理,农民都知道,但是我们现在接受过教育的城里人不知道。而且这个患儿才五岁,他的肠胃更是脆弱,大量的生凉东西被吃进去,孩子肯定受不了。”
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杜衡和李树勋说,但是他们并没有听出来,说着的这些话,和孩子不能言语,全身痉挛有什么关系?
不过鉴于杜衡刚才的爆发,他们没有人敢提出疑问。
杜衡又看了一圈众人,接着说道,“肠胃受寒凉侵袭,上吐下泻之后,自身已经是无力工作,那这个时候,身体四肢必然也是无力的状态。
而且脾胃无力,则肝无法汲取津液,而你此时恰好用了加重肝脏的负担的药物,肝脏为了自保,必会侵犯脾胃。
但脾胃又无津液供给肝木,则肝木大燥,燥极生火,火极生风,这就是患儿痉挛的原因。
在中医中,五脏是一个整体,肺金见肝木克脾胃,就会出手帮助,但是脾胃无力,不能支援,肺金独自是压制不住肝木之火的,就会被肝木之火倒逼而回。
而肺金怕肝木之火上冲,必然回缩抵挡,没有余力之后,患儿便没有了开口的能力。”
用中医的理论解释一遍,虽然直白,但还是掺杂了一些中医的理论,何医生等西医有点不能接受这样的解释,便再次说道,“或者这么说,太凉的东西刺激肠胃,造成肠胃血运不畅,而你用药加重肝脏负担,使得肝脏需要更多的血液来维持自己的工作。
但是现在肠胃的血运依然不畅,必然会影响肝脏,肝脏突然大功率运作,其他部位就会受到影响。
那负责造血的心脏就得突然加大功率,但孩子身体不能适应这么突然的改变,全身的肌肉和经脉便会抽搐。
而心脏的突然爆发,最近的肺功能必然也受影响,呼吸不畅了,怎么可能说得出话?
归根结底,就是肝脏需要的血液养分突然增大,但是因为脾胃血运不畅,肝脏的养分跟不上导致的。”
中医治病,看气血,看五行,西医治病,它的根在血液上。
以现在西医治疗疾病的思路,虽然说法多种多样,但是其认为,百分之九十九的病,都是血液、血管引起的疾病。只要解决了病灶处的供血问题,那么这个病就相当于是被治愈了。
杜衡的解释,虽然有不到位的地方,但是患儿发生的问题,大家都算是听明白了。
而这这些人中,吕副主任要是解释,应该比杜衡还要到位,但此时的她,却根本不敢张嘴。
她的大意和玩忽职守的工作态度,现在就是她头上的利剑,她现在就在担心,杜衡会怎么收拾她,不可能只是简单的骂两句就能过得去的。
这一点她非常的清楚。
这次的事情,别说严格意义,就是正常来说,都是一起医疗事故。
但是因为杜衡发现的早,解决的及时,现在只是一场内部会议。
可就算是内部会议,也不会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放过去。
因为不管什么时候,安全医疗的问题,永远是最大的问题。
恰好此时,卢广英和邱平臻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他们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能让杜衡把他们叫到病房才说事情,就知道这事肯定和病人有关了。
而和病人有关的事情,都是不能轻视的问题,搞不好就是一起医患纠纷。
看到两人进到病房,杜衡也没有多废话,直接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件事情怎么处理,你们拿意见。
但是必须要让所有人深刻的认识到,患者的事情,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认真认真再认真。”
卢广英两人也黑了脸,尤其是邱平臻脸色更是黑的可怕。
这些事情,可不就是他的工作范围嘛,这是妥妥的给他找活干啊。
杜衡没管两人是不是变脸,再次说道,“对了,高琴高主任罚款一千,其他的让她自己看着办。”
卢广英这就有点牙疼了,回头和邱平臻刚好来了对视,发现邱平臻也是一脸的难受。
高琴该不该不罚?
她是现在妇儿科的大主任,出了这样的事情,当然该罚。
可是高琴这人就爱钱,要不然也不会不顾辛苦,自己再搞个诊所了。而且前两天才刚刚罚过两百块钱,今天再罚一千,这女人估计得爆炸。
但是杜衡都说了,还是有理有据的罚,他们也没办法说情。
而且这还是杜衡第一次,这么大动干戈的整顿医生的工作作风,他们肯定得支持,而不是拆台。
看着杜衡离开的背影,卢广英和邱平臻两人也是叹了口气,让后指着办公室的众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说说你们,让我说你们什么好?”
卢广英也是气的直哆嗦,“科室调整,你们儿科直接被调整进了大科室,你们就没有一点点的羞愧吗?
还有你吕副主任,调整科室的时候,我是怎么和你说的?”
卢广英手指头都快点到吕副主任的脸上了,气愤的喷到,“当时就给你说了,医院到了大机遇的时候,好好把握住机会,科室的调整只是暂时的。
等到医院发展起来,你们儿科的实力壮大了,你们又会被独立成科,你吕副主任,就是以后的吕主任。
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干的事,你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不要说什么主任不主任了,你现在还有一点点当医生的职业态度吗?”
卢广英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要说这个吕副主任,其实最早是和她一路的人,上次一起喝酒商量事情,里面就有这个吕副主任。
只是后面发生了其他的事情,让她们商量的事情付诸东流。
而且因为杜衡的发展过快,让她明白对抗根本没有什么好处可言,反而是合作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所以她立马就调转了方向。
然后才得到了科室调整的任务。
而也正是这个任务,儿科原来的主任,被送去了省妇幼学习,而吕副主任这个自己人,反而被留下来当了儿科病区的主任。
但是没想到,才半个月的时间啊,就给自己送了这样一份‘大礼’,卢广英真觉得自己当时是瞎了眼了,居然找了个这么不成器的队友。
一个金娟已经让自己崩盘,要是自己当时没收手,有这么个玩意在,想想都tm心慌。
现在再看这一群人,一个个顶着个大脑袋,又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心里那气就蹭蹭蹭的往上冒,“还像个木头桩子杵着干嘛?都没有事情可以做了吗?”
卢广英一声厉吼,办公室的众人顿作鸟兽散。
看着吕副主任和何医生两人也要走,卢广英的脸都绿了,“你们两去干吗,你的事还没完呢,给我回来。”
而出了办公室门的杜衡,刚走了两步,看着亦步亦趋的李树勋,一时间真有点苦笑不得,“跟着我干什么,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去。”
李树勋听话的停下了脚步,但还是多嘴问了句,“师哥,你没事吧?”
杜衡差点被这个问题给逗笑了,“我当然没事了,我能有什么事情。行了,赶紧回去忙你的去吧。”
与李树勋等人分开后,杜衡本来想回办公室的,但是有了刚才儿科的事情,杜衡觉得自己应该到其他科室去转转,去看看自己医院的这些医生,到底是怎么工作的。
这么长时间了,老是听各个科室再说自己工作多努力,多认真,他也看多了各个科室的报告,但是真正进到第一线,除了中医科,和人数比较多的妇科,其他科室他还真的一次都没有去过。
不过一路溜达过去,他有点失望,当然也算是放下了心。
没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特别开心的地方,但是也没有让人糟心的事情发生,大家都是循规蹈矩的工作着。
最后杜衡来到了牙科门诊。
牙科门诊是一个很特殊的门诊。
上一任陈院长在任时,口腔科的效益不是很好,和医院其他的如眼科、耳鼻喉科的情况差不多,属于那种半死不活的科室。
但是口腔科有个非常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住院部没有他们的地方。他们就是在门诊部,有两间诊室,两件治疗室。
陈院长对于这几个科室也是头疼不已,不知道从哪学了一招,准备把这三个科室外包出去,用场地和设备入伙分红。
当然了,要外包,首选肯定是自己医院现有的这些主任。
只是陈院长说了这个想法后,最后只有口腔科的蔡主任答应了下来,其他几个科室,全都没有同意,都还是只愿意拿医院给的那份工资,不愿意冒险挣大钱。
到了杜衡上任以后,这个口腔科就是医院最赚钱的三个科室之一,上面就是内科和妇科。
但是口腔科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的医生很少,加蔡主任,正式医生一共三个,实习生六个,护士四个。
所以他们的总体支出又是最少的一个,所以到最后,利润比反倒是最高的。
杜衡上任后,觉得这个模式挺好的,能分钱,还不用担责任,也不用操心,就一直沿用了下来。
但是再怎么说,这个科室也是市妇幼的科室,是归属到医院名下的,一直不来看看,也不是回事。
走进口腔科的诊室,就见几个实习生正在聊天,他们还不太认识杜衡,只是看着杜衡也穿着白大褂,又比较的年轻,便以为是医院的大夫,也就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聊天了。
只是随后进来的一个护士却认出了杜衡,赶紧叫了声,“院长好。”
而这一声,也把几个实习生给吓的够呛。
不管口腔科是不是外包了,但是院长要收拾他们,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瞬间一个个的全都站的直溜,规规矩矩的叫了声,“院长好。”
杜衡笑了下,表示对刚才的事情并不在意,“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蔡主任呢?”
几个实习生不敢说话,刚进来的护士便说道,“主任在隔壁做手术呢。”
“手术?”杜衡突然有了兴趣,他还没见过口腔科是怎么做手术的呢,“在隔壁是吧,我过去看看,你们忙你们的。”
护士看着杜衡离开的背影,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
刚才在儿科的事情,已经在他们护士群里传开了,她们也知道了杜衡刚才大发雷霆,当众骂人的事情,所以是知道杜衡心情不太好的。
“你们要是太闲了,就去看看书,看看资料视频,一个个的都觉得自己成主任了是吧?主任亲自做手术,你们都没人去看。”等到杜衡的背影消失,护士立马把刚才的惊吓,发泄到了这几个实习生的身上。
而几个实习生,也像是受了惊的鹌鹑,一个个的赶紧散开,各自找事情做。
杜衡不知道自己吓着了护士,反而很高兴的就往隔壁的治疗室走了进去。
“吆,蔡主任忙着呢?”刚进治疗室,杜衡就看见蔡主任站起了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做完了手术。
蔡主任听到声音,回头看是杜衡时,也是惊讶万分。
杜衡上任四个月了,哪怕有时候会路过口腔科的门口,但是他从来没有驻足或者进来过,也不知道今天是抽什么风,居然直接就这么上门了。
“院长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蔡主任往后退了两步,在护士的帮助下,开始取身上的装备。
杜衡笑了下,“我闲着没事干,乱转呢。”说着又看了一眼治疗床上的患者,“蔡主任这是做完治疗了?”
此时的蔡主任已经取下了身上的装备,也露出了帅大叔的面容,笑着说道,“拔了两个智齿,刚做完。”
杜衡有点可惜的说道,“那可惜了,刚听护士说你做手术呢,我还想见识一下呢。”
“院长你就别开玩笑了,我这算什么手术?”蔡主任呵呵笑了起来,“院长要是真有兴趣,下次有机会一定请院长看看,给我提点建议。”
“不敢,你这太专业了,搞不懂,搞不懂。”杜衡也是谦虚的笑了起来。
这边两人聊得正嗨,正准备往蔡主任的办公室去,却不想刚才做完治疗的患者,突然发出了大舌头啷几的声音,“我要吃手抓。”
蔡主任停下了和杜衡的聊天,走到近前查看了一下。
虽然他们给患者用的最轻剂量的麻药,但是用药在口腔,对大脑还是有一定影响的,所以小心一点是应该的。
患者是个年轻的姑娘,眼神中此时不时的闪过一道道的迷茫神色,很明显,她的大脑反应有点跟不上。
“大叔,你在看什么?”女患者迷茫的看着眼前的老帅哥,一时间还没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
蔡主任愣了一下,微笑着伸出三根手指头,“这是几?”
“三啊。”女患者的眼中更加的迷茫,“大叔,你好帅。”
突然的骚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然后一起笑了起来。
麻醉状态下的病人,真的是千奇百怪。
“谢谢你的夸奖。”蔡主任也笑了一下,“你别动,就这么再躺一会儿,等药劲儿过了再起来。”
“帅大叔你别走。”女患者看着蔡主任伸出了手,想要拉住蔡主任。只是大脑还有点跟不上趟,控制不住手的方向。
蔡主任笑着问道,“有事吗?”
“帅大叔,你有老婆吗?”又是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蔡主任苦笑不得的看着女孩,“当然有老婆了,我还有个儿子呢,你也认识。”
女患者轻轻晃动手掌,“你儿子我不想认识,我就想认识你。”
“认识我干嘛啊?”蔡主任笑着问道。
“你好帅,我想让你当我爸爸。”
爸爸?
这真是一个让人万万没想到的答案,旁边的杜衡已经笑的露出了后槽牙。
他所治疗过的患者,还从来没有这么有意思的。
不过想想在麻醉的影响下,也能理解女孩的状态。
但是爸爸这个请求,着实让人有点忍俊不禁,控制不住的想笑。
“我妈很漂亮,别看五十岁了,但是她看起来就像三十多岁。大叔,你要是给我当爸爸,你绝对算是掏着了。”
女孩开始了喋喋不休的推销自己的妈妈,而蔡主任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丝的尴尬。
“帅大叔,我妈人可好了。从我那没见过面的爹死了后,我妈就一直一个人把我带大,一直没有找过男朋友。”
蔡主任忍不住了,“丫头,我不找你妈妈,你也得叫我爸爸。行了,你脑子还糊涂呢,别说话了,好好躺一会,清醒了咱们再说。”
蔡主任说了什么,女孩根本就没听清,只是看着蔡主任要离开,她就着急了,“帅大叔,你别走啊,你走了我从哪去找你啊,我还想让你当我爸爸呢。”
而此时门口突然进来个小伙,猛一看还以为是蔡主任变年轻了呢。
小伙刚进治疗室,看着蔡主任就喊道,“爸,牙齿拔掉了?”
蔡主任哭笑不得看着自己儿子,“已经拔掉了,你赶紧哄哄你女朋友,这会老是说胡话的不行。”
小蔡刚想问说什么了,就听女孩说道,“帅大叔,我说的是真的,我妈特漂亮,特能干,身材一点都没走样,你给我当爸爸,不亏。”
小蔡吃惊的看向了女患者,看着女患者还要说话,他赶紧的冲了上去,“姑奶奶,别说了。”伸手就捂住了女孩的嘴巴。
蔡主任苦笑一声,对着杜衡说道,“让院长见笑了,麻药劲儿没过,影响到了脑子说胡话了。”
杜衡也是微微的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笑容,“没事,麻药劲儿太大,缓缓就好了。”
“院长,我们到我办公室聊吧。”
“不去了,我就是闲得无聊,乱转呢,不用管我。我再去其他科室转转。”
话刚说完,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杜衡赶紧的拿出手机示意一下,便往外走着去接电话了。
638 吃药吃出来的病
“婷婷,怎么了?”
“小叔,我回来了,拿的东西有点多,你能来接我吗?”
原来给杜衡打电话的,是刚刚放了暑假的杜雪婷。
此时的她正在高铁站,看着身边的三个大箱子,还有身边非常具有骨感美的同学,很是无奈。
“小叔,我们和我同学两个人,还有三个行李箱,好大好重啊。”
杜衡愣了一下,“你们放假了?”
“前天就放了。”
“那咋没给我提前打电话说一声啊,我这会上班呢。”
杜雪婷哀叹到,“我给我小婶说了,可是她好像忘了。”
武胜男?
杜衡想到今天武胜男干的事,估摸着她可能是真忘了。
抬手看了下时间,马上也就下班了,便直接说道,“行,那你等着我,我一会儿就到。”
挂了电话,杜衡回办公室收拾一下,然后拿了车钥匙就走。
而杜雪婷则是看着身边的骨感美女说道,“小雅,我小叔一会就来,我们先往出口去吧,这里车进不来。”
被叫小雅的姑娘怯生生的看着周围,但是她的眼神里又充满着好奇,对于这种现代化建设,却处处透露着荒凉感的地方,让她的感觉有着一种很明显的撕裂感,和不协调。
说完话的杜雪婷一手一个行李箱就拎了起来,顺着台阶蹬蹬蹬的走了下去,而这位骨感小雅,拎着一个皮箱下台阶,都显得很费力。
杜雪婷下到台阶下面,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费力往下走的小雅,叹口气的同时,只能再次放下手里的大皮箱,然后回头迎了上去。
“还是我来吧。”走到跟前,伸手就接过了小雅手里的皮箱。
而小雅看着杜雪婷很轻松的拎着箱子,羡慕的说道,“婷婷,你力气真大。”
而这样的赞美并没有让杜雪婷高兴,反而让她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这力气是凭空来的吗?这是我一碗饭一碗饭吃出来的。”
杜雪婷说完,突然又担心的看了一眼细胳膊细腿的小雅,“你说你,好好的减什么肥,本来就不胖,非得遭这份罪。
现在好了,真的瘦成一道闪电了,除了骨头就是皮,还吃不下饭,何必呢。”
小雅的脸色也垮了下来,“我也不想的,可是。。。。可是。。。。”
“行了,别可是了,都成了白骨精了,还可是个什么。”
“婷婷,你小叔能行吗?”
“放心吧,一个小小的厌食症,可难不倒我小叔。”说起自己的小叔,杜雪婷一脸的骄傲,“他可是全科中医师,癌症都能治疗的杜半神。”
提着箱子到了台阶下面,杜雪婷拉过一个皮箱,就坐到了自己的屁股下面,“真重,胳膊都酸了。”
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等到杜衡赶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
“等着急了吧,这会刚好赶到下班的时间,路上堵车特别严重。”杜衡笑呵呵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只是对于面前这个特别特别瘦的女孩,杜衡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
“小叔,这是我同学顾雅。”随后又转头对顾雅介绍了杜衡,只是刚刚介绍完,还没有等两人问好呢,就开始对着杜衡撒娇,“小叔,我都等饿了,请我吃好吃的。”
杜衡很是宠溺的看着自己侄女,但还是先和顾雅问好,才对着杜雪婷说道,“行,吃好吃的,吃大餐。”
穷养儿子富养女。
现在的杜雪婷,杜衡完全就是按着这个标准来的。虽然大嫂每次都会说他,让他不要给杜雪婷太多的钱,可杜衡都是当面答应的好好的,但是转头就按着自己的想法来。
现在的社会什么样,现在大学生什么样,现在的大学女生又是什么样,他太清楚了。
他不想让自己的侄女,因为吃饭穿衣,被那些爱慕虚荣的同学嘲笑,更不想自己侄女,因为某些人的一件裙子,一根口红就被人给骗了。
尤其她还是在首都,那个各路精英扎堆的地方,他可不想自己侄女因为物质需求,而浪费她在学校学习的时间。
所以从去年刚上学,每月三千的生活费,变成了现在每月五千的生活费。
当然了,再多也能给得起,但是杜衡还有另一个担心,钱给的太多,会让这姑娘升起攀比、放纵的念头。
不过到现在还好,这姑娘之前的教育没有问题,性格习惯都非常的好,并没有出现杜衡担心的问题。
“小雅,你想吃什么放心点,我小叔请客,咱们要吃顿好的。”到了餐桌上,杜雪婷并没有着急点自己喜欢吃的,而是先把菜单递给了身旁的顾雅。
而顾雅只是轻轻笑了一下,菜单都没有看,就把菜单又推了回去,“还是你点吧,我吃什么都行。”
杜雪婷连着推了好几次,都被顾雅在轻笑中,直接推了回来,态度非常的坚决。
“好吧,那我可就点了。”
看顾雅非常的坚决,杜雪婷也就不墨迹了,直接点了三个菜,然后就把菜单还给了杜衡。
而杜衡知道这里的菜品数量,便有点了两个做补充。
等菜的间隙,杜衡问杜雪婷,“这学期成绩怎么样?”
这不问还好,刚一问完,原本还喜笑颜开的杜雪婷就垂下了脑袋,“太难了,我们是中医唉,中医基础和诊断学都没学明白,居然还要学生物学和解剖学,真是要了命了。
早知道这样,我肯定不选这个班,早就换个班上了,还得上七年,想想都是要命。”
杜衡轻笑摇头,“很正常的课程设置,刚开始的时候,中西医课程五五开,越往后中医的课程占比就越大。”
说着还特意的叮嘱杜雪婷,“你可千万别轻视这两门课,这对中医诊断也是很有帮助的,这两门课,你可得好好学。”
杜雪婷嘟着嘴,非常不情愿的点点头,“这两门课还好,成绩都不错,小叔你就别担心了。”
“那中医基础和诊断学呢?”
杜雪婷的脸垮的更厉害,“东西太多了,好多都记不住,还有你给我布置的任务,我都感觉我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杜衡有点无奈了,直接问道,“你就说多少分。”
“刚及格。”杜雪婷用蚊子飞的声音轻声说出了口,要不是杜衡的听力好,可能就听不见了。
杜衡的眉梢动了一下,“那我给你说的那些书,你都背下来了没?”
杜雪婷脑袋直接磕到了桌子上,她觉得自己对不起杜衡每月给她的生活费。
杜衡叹口气,然后不在问杜雪婷学习的事情,想着等晚上了再说。
不过这会儿,杜衡非常想问一下顾雅同学的情况,这姑娘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模样,只是脸上有着化妆品的遮盖,不太能看清这个姑娘的肤色。
只是大家都是初次见面,问这种事情,就有点过分了,所以杜衡也只是扫了一眼,便和两人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婷婷,别光顾着自己吃啊,照顾一下你同学啊。”杜衡无语的看了一眼,这个看着只顾着自己大朵快颐的侄女,忍不住的开口提醒了一句。
而后又转向了顾雅,微笑着说道,“顾雅同学,你和婷婷是同学,你别这么客气,想吃什么自己夹。”
顾雅含蓄的笑了笑,拿着筷子的手变的无处安放了起来,喏喏的说到,“叔叔,我已经吃好了。”
叔叔?
杜衡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大的姑娘叫叔叔,这感觉属实有点奇怪。
刚好杜雪婷开口解释道,“小叔,顾雅饭量很小的,每次吃的都还没猫多呢。”
听着杜雪婷的解释,杜衡不由的往顾雅的身上多看了两眼。
这叫饭量小吗?
说难听点,这姑娘这会吃下去的,顶多也就是杜雪婷三四口的量。
还什么没猫多,恐怕老鼠吃的都比这个多。
“你有厌食症?”杜衡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顾雅看了杜衡一眼,然后低着头点了点。
杜雪婷立马说道,“小叔,小雅这次跟我来,就是想让你给看看。。。。”
杜衡摇摇手,制止了杜雪婷继续说下去,“先吃饭,等回去了再说。”
杜雪婷对着杜衡做个鬼脸,让后继续开始了自己的饕餮行为,看的杜衡眼角直抽抽,“你慢点吃,不够咱们再点。
上次在首都,你就这幅饿死鬼的模样,我给你的生活费呢?你没吃点好吃的?”
杜雪婷下筷如风,边吃边说到,“我哪有时间去吃好吃的,都是在学校食堂凑合一下,然后就赶紧的回去看书了。”
“那你钱花哪去了?”
“没花,都存着呢。”
“你这是开始攒嫁妆了吗?”杜衡对自己侄女的行为很是无语,看着杜雪婷又要说,便赶紧说道,“嘴里有东西的时候别说话,要是真想说,那就把吃的咽干净再说。”
“哦。”听到这话,杜雪婷干脆不说了,然后开始低头猛造。
吃过晚饭,杜衡带两人到了宾馆,放好行李之后说道,“今天晚上呢你们就在这休息一夜,明天你们两在市里转转,玩一玩,晚上下班后,我送你们两回家,可以吧?”
顾雅轻轻点头,声音也是轻轻的,“我都可以。”
杜雪婷则是继续放飞着自我,大大咧咧说道的,“没问题,明天正好我可以带小雅,见识一下我们大西北的美丽。
不过小叔,你得先帮小雅看看,她现在根本吃不下饭,你看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杜衡再次看向了顾雅,神情也变的认真了许多,“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顾雅有点不好意思说,眼神瞥向了杜雪婷。
而杜雪婷知道顾雅的性子,便开始介绍顾雅的情况,“这学期刚开开学,小雅就说要减肥,然后从朋友圈里买了减肥药。
喝了一段时间后,效果不太明显,小雅就开始节食,想要一起配合着来,这样大概过了一个多月,小雅的体重确实降下来了。
但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变得没有食欲了。
以前每天还能吃点水果,隔几天也能吃一点主食,但是慢慢的,她就一点都吃不下去了,体重降的飞快。
从刚开始的一百零六斤降到九十五斤,用了一个半月;但是从九十五斤变成现在的七十多斤,只用了两个月。
小叔,你给小雅看看吧,我怕在这么下去,她就得饿死了。”
杜衡眉头皱了起来,但不是因为顾雅的病情,而是因为杜雪婷的叙述,完全没有重点,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学医的学生说的话。
“是没有饥饿感不想吃饭,还是说吃不了饭?”刚问完,杜衡看杜雪婷要说话,便再次说道,“你别说话,让顾雅同学自己说。”
看着杜衡的表情,杜雪婷吐了吐舌头,轻轻碰了一下顾雅,“你说。”
顾雅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杜衡,小声的说道,“有时候也饿,但是看到食物,我就不想吃了。不过我知道我现在状态不对,必须得补充营养,但是只要吃点东西,就会吐,控制不住的恶心。”
听完顾雅的话,杜衡微微沉思,继而问道,“体重掉的这么快,你们也是学医的学生,就没有去医院看看?”
杜衡略微生硬的语气,让顾雅地下了头,声音又往下降了一个等级,“我们去学校的医院看了,说我是胃溃疡,但是治疗了一个星期之后,根本没有效果。
我就又换了一家医院,医生说我是厌食症,是心理疾病,同时还有胃溃疡,胃萎缩。此后便又治疗了两个多星期,还是没有任何的效果。”
杜衡听到这里,眉头皱的更紧。
但这不是因为病情复杂,而是因为这个学生的选择。
她是谁?
她是学中医的学生,而且经过了一个学年的学习,但是她治病的第一首选,居然还是西医,可见这个班的教学,是不合格的,这些上课的老师,居然没有让学生产生信任感。
而对中医没有信任感的学生,她能学好中医吗?她会认真的学习中医吗?
顾雅低着头没有看见杜衡的表情,还在往下说着,“再后来,我去找我们中医的老师,他给我的诊断是胃阳不足、湿阻气滞,给我开了香砂养胃丸。
只是自从服用了香砂养胃丸,我吃饭不光恶心,而且还开始呕吐,只要吃一点点的东西,不管是主食还是水果,都会吐。
所以喝了四天,我就赶紧停下了,后来找到老师说明情况,老师便给我推荐了一位医生。
这位医生说,我是脾胃气虚,没有湿气,所以用香砂养胃丸有点重了,便给我开了香砂六君子汤。
喝完这个汤剂后,我的呕吐确实没有那么厉害了,每天还能稍微的吃一点,但是也就三四口的量,再多就不行了,还是得吐,而且从喝这个药开始,总是打嗝。”
杜衡长出一口气,再次细细看了一下这个面色,“坐好,你把手给我,我给你诊个脉。”
左后手互换检查之后,杜衡缓缓说道,“现在市面上的减肥药,基本都含有麻黄碱、奥利司他、西布曲明这样的物质,而这些物质都是通过,以抑制大脑食欲中枢,降低食欲来达到减肥的目的。
而为了让减肥药的效果明显,那么商家在制作的时候,这三种成分的剂量就会增大。
但是这三种成分都会对肝肾造成损害,甚至大剂量服用,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更有可能造成肝肾衰竭等危险的情况。
而你买的是朋友圈的微商产品,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没有产检报告类似的东西。
所以你最初,应该是喝减肥药伤到了肝,最应该做的应该是保肝、养肝,而后一段时间,就会自己恢复的。
而现在的情况,就是吃药吃出来的病。”
杜雪婷赶紧的往杜衡身边凑了凑,“可是小叔,小雅做的检查,确实有胃溃疡、慢性胃炎啊,为什么治疗后,病没见好,反而严重了?”
“病根在肝肾上,单独治疗胃有什么用?肝木克胃土,不光没有食欲,吃多了肯定会呕吐。你们中医基础课上没有吗?”杜衡淡淡的看了一眼杜雪婷,“病因没找对,那用药肯定不对,而且后来又用了香砂养胃丸和六君子汤这样的利导药,反而是直接伤了胃气。
而且不光是伤胃,还伤了脾,让原本还能吃点的,现在变的只能吃两三口了,同时还多了一个噎嗝之症。”
杜雪婷有点呆呆的问道,“小叔能解释的详细一点吗,我听不懂。”
看着杜雪婷的样子,杜衡很后悔,这个姑娘去年报专业的时候,就应该让让她老老实实的报考口腔。
就现在这样子,这姑娘要想在中医上有所作为,难了。
就这学中医的天赋,和刚7岁的杜毅相比,都完全没有可比性。
但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杜衡只能老老实实的给讲一边。
“首先说第一个问题,肝木克胃土,就会食欲不振,现在又伤了胃气,更是加重了这个情况,所以更加的没有食欲,也不想吃饭,吃了就吐还会不停的噎嗝。”
杜衡微微停顿,接着缓缓说道,“现在说为什么会吐,会打嗝。
之前说了,顾雅同学服用减肥药伤了肝肾,而胃是肾之关口,现在又伤了胃气,那么肾水必然不足,所以力不能润灌于胃中,也不可能帮助到咽喉。
咽喉成为陆地,水干河涸,舟胶不前,你说你会不会难受?
而且肾水不足,不能下注于大肠,则大肠无津以相养,时间一久必瘦小而至艰涩;肠既然细小艰涩,饮食入胃,肠道怎么推送?
既然下不去,必积而上泛,不吐也得吐。
所以,你两听明白了没?”
顾雅轻轻点头,继续用那种怯生生的眼睛看着杜衡。
而杜雪婷则是直接说道,“也就是说,小雅现在的病在肾上,是肾水不足的表现,得治肾?”
听到杜雪婷这么说,杜衡才算是脸色舒展了一点,这姑娘还有的救,当即便说道,“没错,就是得治肾。”
杜雪婷猛的眨巴了一下眼睛,迷茫的说道,“可小叔你刚说,小雅的肝也不好,那肝不治吗?”
“哎。”杜衡默默的叹口气,杜雪婷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她在想,至于为什么想不到,那是她还没有学到。
“肾水充足,则胃中有津液,便能增加食欲;也能滋润肠道,使胃中食物能顺畅而下,解决呕吐的问题,同时解决噎嗝的问题;而后肾水滋养肝木,平肝木燥气,达到养肝的目的。
所以大补肾水,是一举四得事情。
总比一样一样的治疗要好吧?”
“原来如此。”杜雪婷不停的点着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小叔,你给小雅开个方子吧。”
杜衡瞪了一眼侄女,“明天来医院,然后我给顾雅同学开方。”
“哦~~~好吧。”杜雪婷看着杜衡不爽的表情,只能无奈的答应下来。
顾雅也是赶紧说道,“我明天早上就去医院,麻烦叔叔了。”
杜衡再一次听到叔叔两字,不自然的扯动了一下嘴角。
看着不情不愿的杜雪婷,杜衡又问道,“婷婷,你这个暑假打算干什么?”
杜雪婷脸上立马闪过一丝激动,但是看着杜衡平静无波澜的面孔,她赶紧的收敛了一下,“我先陪小雅看病,等她恢复一点了,我想和小雅一起去旅游。
路线我都想好了,就从金州出发,一路向北,先去看看丹霞地貌,再去看看千佛石窟,最后到天下第一雄关。”
听着杜雪婷的规划,杜衡轻轻咳嗽了一下,“想法很好。”
杜雪婷立马高兴了起来,“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说着又嘿嘿一笑,“放心吧小叔,这次我不要你的支援,我攒的钱够我去旅游了。”
“非常好。”杜衡又笑了一下,“但是我觉得你可能去不了。”
杜雪婷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杜衡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考试成绩不好。”杜衡回答的非常干脆,“你要是学的好,你暑假去干嘛都行,我不拦着你,还给你赞助。
但是,你现在的成绩,并不足以让你去浪。
对于你暑假的安排,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要听听吗?”
639 没有脉搏的老头
听到杜衡似笑非笑,却又语气认真的话,杜雪婷心里哀叹一声,但是又抱着一丝侥幸,小心的问道,“小叔你说。”
杜衡笑了,“明天你有一天的娱乐时间,晚上我送你回山上,然后咱们一起在家待一天,星期天下午咱们早点下来,你收拾家里住的地方,我带小毅去报个辅导班。
星期一开始,你跟着我到医院上班,一直到你开学为止。
而且我还要给你说一点,这个假期,你没有工资,没有奖励。
同时,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带教老师,老师能教你多少,你又能学多少,看你自己的本事。”
“啊~~”杜雪婷突然就傻了,就像小时候和羊顶头,然后被羊给狠狠的来了一下那种感觉,脑袋里直接就是蒙的,好半天才说道,“小叔,我同学还在呢。”
“你不用管顾雅同学,按照顾雅同学现在的情况,她的身体很不适合外出游玩,要静心调养最少三个星期。”
说这句话的时候,杜衡把视线转到了顾雅的身上,“你从开始喝药调理后,身体会有一段时间的乏力,加上你本身已经是骨瘦如柴的状况,所以最好就是在家休息。
等你身体有劲儿了,要是不着急回去,也可以和婷婷一起来医院学习。”
“谢谢叔叔。”顾雅回头看了看已经半死不活的杜雪婷,然后微笑着答应了下来。
杜雪婷非常不情愿的说道,“小叔,那我有休息的时间吗?”
“当然,每个星期考核一次,只要通过,你就能享受大家都有的双休日。”杜衡嘴角翘起一丝弧度,“要是不合格,那么你就安安心心的留在医院,该学习就学习,该帮忙就帮忙。”
“还要考试啊?”杜雪婷直接就绷不住了,“那怎么考,谁考我?”
“当然是给你找的老师考你了,考什么,过不过关,都是他说了算。”杜衡笑看杜雪婷,“所以啊,你这个假期能不能过得舒服,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说完之后,留下哀叹的杜雪婷,杜衡便回了家里,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又到了宾馆把两人接上去了医院。
等到了医院,所有的前期手续都办完,病例和药方都开好后,杜衡看着顾雅问道,“顾雅同学,你的情况昨天晚上我已经给你说过了,你呢不需要住院,在家自己安心调养就可以了。
我现在有个问题,你是想拿着药方回家治疗,还是说就在这边由我来给你治疗?”
顾雅的神态明显的犹豫了一下,而旁边的杜雪婷立马说道,“小雅,就在这治疗,我小叔能随时照看你的情况,要是回了你家,你家那边可没有我小叔这么厉害的医生。”
杜雪婷刚一说完,杜衡立马瞪了一眼自己的侄女,“婷婷不要胡说。”
被说了杜雪婷立马给了杜衡一个鬼脸,然后继续看着顾雅说道,“小雅,我说的是真的,等你调养的差不多了,你和我一起来学习,给我做个伴儿,我一个人太无聊了,求你了。”
看着磨人的杜雪婷,顾雅答应了下来。
“我先开三天的药,让医院帮你代煎了,现在你们自己去玩,晚上五点之前要回来,咱们一起回山上。”
“好的小叔。”杜雪婷直接蹦了起来,迫不及待的拉着顾雅就往外走,“小叔再见。”
看着一刻不想停留的杜雪婷,杜衡赶紧说道,“先去把药拿了,然后再去玩。”
“知道了小叔。”声音传来的时候,杜雪婷已经拉着顾雅跑出了门外。
“这丫头。”杜衡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但也就是感慨这么一句,然后便低头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他现在每天早上,都要查看一遍两个项目小组,上报的前一天的治疗情况,还有当天医嘱安排,即便不能做到了若指掌,但是最起码的进度,要做到心中有数。
别前一天还在骂儿科的人,今天自己这边的项目就出现了问题,那才叫一个丢人呢。
杜衡在办公室里忙着查看两个项目的情况,中医科的门诊上也是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只是和其他科室不一样的是,中医科的门诊,依旧还是以老年群体为主要就诊对象,这就是杜衡之前两个月打下的底子。
而且老年人群体,因为其自身的生活特性,那就是治疗得好,在他们的群体中,会有口碑的发酵,而在年轻的人群体当中,口碑这个词,已经很少出现在看病治病这个行业当中了。
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刚开始从周边几个小区的老年人,慢慢的拓展到了更远一点的社区,而且这个范围还在进一步的扩大着。
而这个逐渐丰硕的果实,随着杜衡有意识的慢慢退出门诊的治疗,顺利的被马医生所摘取。而且老年人的身体问题,大抵都是那么几样,虽然略有差别,但是它的根不变。
有着杜衡留下的脉络,还有马医生自己的有心学习,他已经能较好的展开中医科的工作。
而且随着经手的病人越多,马医生感觉自己的进步就越明显,然后他的信心就更足,看起病来,也是越发的得心应手,越来越游刃有余。
只是今天,看着对面的老头,马医生的心乱了,甚至出现了慌张。
此时老头面色泛黑,气促气短,却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右手放在脉枕上。
马医生觉得自己额头见汗,心跳也快的不得了,但是他知道,此时的自己不能露怯,要不然中医科的名声,这么久的努力,可就得毁到自己手里了。
深吸一口气,略微稳定心神之后,马医生脸上露出了一个稳重的笑容,“你把左手再给我一下。”
老头疑惑的看了一眼马医生,“刚不是已经摸过左手了吗?”
马医生不露慌张,脸上尽是让人安心的笑容,“刚才摸的脉和右手脉有点区别,我再仔细的辩证一下。
你知道的,我们中医科不拍片,不验血,看病诊断全在脉象上,不仔细一点,你老人家也不放心是不是?”
老头笑了一下,“你说的也是。”
说完就要拿掉右手,把左手换上来,但是马医生直接制止,“右手不用取,我两只手一起来。”
老头看了一眼马医生,两只手一起诊脉,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觉得挺稀奇的,便直接照做了。
而马医生看着老头把双手都放好之后,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两只手开始重新诊脉。
但是当他双手按向脉搏后,他的喉头还是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
他刚才没有出错,也不是出现了幻觉。
老头的右手,寸、关、尺三部,没有脉象。
即便他快把手指头按进老头的肉里,但就是没有脉象,一点点的跳动都没办法摸到。
但是老头的左手脉,就是个正常的脉象,很清楚,沉迟脉,刚才摸的时候,也是这个脉象。
但是中医诊脉,从来不是靠一只手的脉象来诊断的,而是两只手一起作参考。
什么人没有脉象?
当然是死人了。
因为就是濒死状态,只剩最后一口气的人,他也是有脉象的。
但是眼前的这个老头,是死人吗?
当然不是了。
虽然他的脸色有点黑,气也出的不匀称,但是人家腰直背挺的模样,别说是死人了,就连病重都算不上啊。
马医生缓缓的收起双手,轻声问道,“大叔,你之前去其他中医那里看过没有?”
“去医院看过一次,我们家楼下也就有个中医诊所,我之前大部分时间在他那里看,但是也就那么回事。”
“哦,那个医生是怎么说的?”
“就说我是气虚。”
“没说脉象吗?”
老头摇摇头,“没说过,说了我也听不懂,也就没问过。”
有了这话,马医生心中就有底了。
那就是之前的那个医生,他屁求不懂,完全就是糊弄这老头呢。
左手沉迟脉,不管右手是什么情况,这已经可以断定是实证了,所以只是一个气虚的虚症,肯定就是忽悠人的。
而且很大的可能,那就是这个诊所的大夫,也没有摸出来右手的脉象,然后又不敢诊断实证下药,就用一些提气纳气的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先把钱挣着再说。
而这种行为,在杜衡没有来之前,他也经常干。
反正给人看病,就不可能给病人说,“不好意思,你这病我瞧不出来,请你另请高明”的话。
因为这么说了,第一,当场就得损失一些经济效益。第二,虽然很诚实,但是自己无能的名声也就传出去了。
所以,没有那个傻子会干这样的事情,除非已经到了杜衡那样的层次,已经不在乎一个两个的口碑名声,才可能会这么做。
马医生脑中转的飞快,想了很多的东西,但是这老头的问题他还是解决不了。
因为他也不敢凭着一只手的脉象,就给老头下诊断。
怎么办?
马医生叹口气,这要是搁以前,他肯定和那个诊所大夫一样的选择,开点气虚的药糊弄过去就行。
但是现在,在杜衡的耳闻目染之下,他有点干不出来这种事情了,而且现在他也不能干这样的事情。
万一老头的右手脉是什么大病的脉象,只是自己水平浅薄,没有摸出来,从而耽搁了老头的病,那可就犯了错误了。
昨天杜衡在儿科发火的事情,现在可不光是护士知道了,全院的医生也都知道了。
高琴罚款一千,吕副主任罚款一千,何医生罚款五百,而且吕副主任和何医生当月奖金取消,年底评优取消,第二期去省妇幼学习的名额取消。
这样的处罚力度,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开始变的尽心尽职。
别看这次的罚款不多,但是本月奖金呢?
根据大家的估算,这个月的儿科奖金,最起码在三千块。
而且还有一点,年底评优取消,那么全年奖金的评定,损失的可就更多了,尤其是医院现在蒸蒸日上,那少掉的部分,绝对会让人肉疼。
有了这样的例子在,马医生肯定不会选择之前的方式,来结束这一次的诊治。
而且还有一点,现在有杜衡在,有他兜底,自己何必去做那昧良心,还没有实际好处的事情。
大不了在杜衡面前都丢个人而已。
再说了,在杜衡面前丢人,这就不是什么大事。
一来人家是院长,二来人家水平、行业地位在那放着,所以这就不是个事。
“大叔,你的情况我有点拿不准,我请我们院长过来看看,你稍微一下。”
老头变的有点诧异,赶忙问道,“我病很严重吗?”
马医生被老头的吓了一跳,赶紧解释到,“没有,没有,只是你这个脉象我有点拿不准,让院长过来再看看。
治病要治根,要不然那就和你之前在诊所看的一样了,钱花了很多,但是最后却没有任何的效果。
那到时候,你是把钱浪费了,也耽搁了治病的最佳时机。”
老头这次松了口气,一个劲的点头,“医生你说的对,你真是个好医生。”
好尬!
马医生尴尬的笑了下,然后拿出电话给杜衡打了过去,说明情况后,便挂断了电话。
随后马医生对着老头说道,“大叔,你先到外面等一等,我给后面的人看,等我们院长来了,我就叫你好吧?”
老头很是通情达理,听马医生说完,立马就站了起来,主动的往外走,“行,我到外面等着。”
而对于老头的配合,马医生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一刻钟后,杜衡双手插兜,慢慢的进了马医生的诊室,看大他在给一个病人开药,便直接坐到了他的对面,等着他诊疗结束。
而马医生也是心无旁骛,沉稳的诊断开方。
“院长。”
“什么病人把你给难住了?”
马医生尴尬又彷徨,“刚有个老年患者,六十八岁,男性,左手沉迟脉,但是他的右手没有脉搏,寸关尺三部都没有摸到。”
杜衡眼皮子饶有兴趣的眨巴了下眼睛,他没有和马医生确认是不是摸错了脉,因为他知道,马医生就算水平再差,也不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人呢,我看看。”
马医生起身走到门外,把在门口等到的老头给叫了进来。
听完介绍之后,老头有点狐疑的看了下杜衡,有那么一个刹那,他觉得马医生是在糊弄他。
眼前所介绍的这个院长,很明显就是比马医生还要年轻一点。说是院长,老头是相信的,毕竟这个社会,已经开始所谓的‘干部年轻化’,他就算没见过,也听过不少。
但是要说这年轻人的水平,能比马医生高,他有点不太相信。
不过人老成精,而且这是医院,他也相信马医生不敢糊弄他,所以他也只是微微诧异之后,便坐到了杜衡的对面。
杜衡也不废话,直接要了两只手开始诊脉。
而正如马医生所说,左手脉是正常的,但是老头的右手脉还真的没有。
但是杜衡并没有如同马医生一般的慌张,而是诊脉的三根手指,直接顺着桡骨外翻,往手腕的外侧摸了过去。
这一下老头忍不住了,“这个院长是吧,摸脉在手腕,外面摸不着的。”
可杜衡只是微微一笑,三根手指就停在了桡骨的外侧,然后便露出了笑脸,“别人的脉是在手腕里面,但是你的脉得在这个地方摸。”
这话让老头很是诧异,不可置信的在杜衡和自己的手腕之间移动。
而一直迷糊的马医生,在看到杜衡三指外移,并停留到桡骨外侧边缘的时候,他脑海中那尘封依旧,早已模糊不清的知识点,瞬间变的清晰明了起来。
而此时,羞愧和尴尬全都爬进了他的心窝。
杜衡饶有兴趣的抓住了老头的手臂,然后仔细的看了起来,不过从表面的皮肤并没有看出什么来,便又伸手在老头的桡骨和尺骨上开始按压触摸。
到了手腕四指距离时,杜衡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老头一脸的懵,“这个,院长,你笑什么?”
“你年轻的时候,这个小臂受过伤?”杜衡轻声问道。
老头讶然的点点头,“是啊,都四十多年了,那会刚进厂,干活不熟练,和师傅配合的时候,角度没掌握好,被砸了一大锤。”
杜衡咧了下嘴,被抡了一铁锤,听着就很疼,“没做手术吗?”
老头摇摇头,拖着长音说道,“没~有~,我们那时候的想法是,动手术就是伤元气的事情,而且我们厂当时有厂医院,医院里有个正骨非常厉害的老大夫,我们只要是骨头有点问题,就找那老大夫处理,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老头感慨万千,说着说着就叹了口气,“不过老头自己倔,又是进过牛棚的人,出来后便也没找个徒弟,愣是把一身手艺带进了棺材里,可惜了。”
说话间,老头举起了自己的胳膊,“你看看我这胳膊,当时都断了,就是那老头给我弄的,这都四十来年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对于老头的这个说法,杜衡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不错,这正骨手艺是一绝,没传下来真的可惜了。”
这样的话,让老头很是赞同,呵呵一笑说道,“你的水平也不错,就这么一模就知道我这手在年轻的时候受过伤。”
杜衡也跟着呵呵笑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顺着夸奖的话再往下说,“大叔,我们还是说说你的病吧。”
有了这么一出,老头心里对杜衡的疑虑全部打消,而且还是乐呵的说道,“行,您受累,帮我好好看看。”
杜衡继续保持微笑,让老头保持一个放松的心态,轻声说道,“大叔在家里不常笑吧?”
“对,老伴前年走了,家里白天的时候就我一个人,晚上孩子们下班放学,也得忙自己的工作、学习,别说笑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老头的原本还微笑的脸,慢慢变的暗淡。
“想老伴儿?”
“特别想。”
杜衡也是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就是再想,你也得吃饭啊,不吃饭怎么行?”
“老伴儿刚走的时候,没胃口。后来看不见饭食的时候,也饿的心里发慌,但是坐到桌子边上,闻着饭的味道就开始犯恶心。
哎,去医院看过,说我是什么脾胃有伤,又在我们门口的诊所看过,说我是气虚,反正都没用。”
“思虑成疾,加上饮食失节,而且是个沉迟脉,看起来确实像脾胃有伤,虽然不全对,但是沾点边。”
杜衡慢吞吞的说道,“至于说你气虚的,那就完全是胡说八道了,不能看你气短气促,就拿个气虚安上来,这不对。”
老头有点怒了,“这狗日的,我就说我咋吃了他那么多药没效果,原来根本就没给我看明白。不行,回去得把钱要回来。”
说完又看着杜衡问道,“那。。院长同志,我这到底是什么问题?”
“阴阳相逆。”
“啥?”
不光老头傻了,就是马医生也跟着懵了一下。
对于两人的疑惑,杜衡不慌不忙的解释到,“心肺居于胸腔上焦,所以心肺健康,人的面色就会光泽有亮;肝肾居于腹腔下焦,养筋骨而强壮于内,所以身体强壮与否,看肝肾就可以;而脾胃居于中焦,运化精微,灌注四脏。
所以一个人身体好不好,全在脾胃之气。倘若脾胃一伤,则四脏无所取之资,脾胃一病而四脏俱病。”
杜衡说的很慢,先把生病的根由说出来,而后又继续说道,“大叔你忧思不已,则脾胃气结;饮食不节,则脾胃气损。
所以有大夫说你是脾胃有伤,原因就在这。”
略微一停顿后,杜衡用了一个但是再次开口,“但是,这个医生思虑不周,辩证不清,没有找对真正的结症,所以你的问题就没办法解决。
口者,脾气出入之路,唇为口门户,脾气通于口而华于唇,正常人的嘴唇应该是红色、暗红色,再不济也是紫色。
但是你的嘴唇,却是黑色。
这是因为金水反侮土,所以黑色显于嘴唇了。
正常来说,肺金之气应该往上走,通于口鼻,但现在却往下交于脾胃,这就是阴阳相反成逆。而大叔你面色还有焦黑色,这是阳明胃脉有衰,所以才有的面焦,这也是脾胃阴阳两气有所亏损的表现。
所以只是治疗脾胃,却不理顺阴阳两气,你这问题就不可能得到真正的解决。”
等到杜衡说完,老头懵懵懂懂的说道,“我这病这么麻烦啊。”随后又看向杜衡问道,“那我这还有救吗?”
杜衡笑了,“当然有救,升阳散阴就可以。”
说完便对着马医生说道,“开方子吧,升麻、防风、白芷、茯神、炮姜。。。。开十剂。”
随后又对老头说道,“这个药呢,每天喝一剂就好,每次喝的时候,在早上是十一点到下午两点之间,效果最好。”
老头认真的点头,“行,我记下了。”
杜衡往后靠了一下,在马医生敲打病例这段时间,对着老头说道,“大叔啊,回去之后呢,要把心情放开,该吃吃该喝喝,也要多和家里人聊天沟通。
逝者已逝,缅怀可以,但是不能把自己陷进去。
你刚也说了,儿子儿媳回来,还得加班忙工作,孙子也得忙着写作业。
现在这个社会就这样,大家的压力都很大,你不努力,有的是人努力,而不努力不前进,就会被人给甩出去。
你作为大家长,可是一家的表率,你要是整天闷闷不乐的,孩子们也办法好好工作和学习的。”
老头长出一口气,“哎,我也知道,可是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就乱想,没办法啊。”
“以后不要担心了。”杜衡宽慰到,“回去按时喝药,吃完饭多出门转转,找老头下下棋,去和老太太跳跳广场舞,心情自然就好了。”
老头被逗笑了,“你这孩子,我都这岁数了,还找老太太跳舞啊。不行,臊得慌。”
看着老头笑了,杜衡也跟着笑了起来,“你才六十八,又不是老的路都走不成,再说了,你就是去跳跳广场舞,怎么就不行了。
放心吧,你的孩子肯定也支持你多出去转转的。”
随后,老头拿着缴费单开开心心的走了。
而杜衡则是笑着看向了马医生,“想明白咋回事了没?”
马医生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看你手指外翻,我就想到了,应该是反关脉吧?”
“没错,就是反关脉,不过准确来说,老头这个应该是外伤导致的斜飞脉,当时正骨的时候没处理好,脉偏的有点多了。”
“哎,反关脉、斜飞脉,因为生理性的变异或外伤等,使桡动脉反行于腕关节的背面。”马医生叹口气,“也就上学的时候,老师讲到异位脉的时候说到一次,此后工作十来年,却是一次都没遇到过,也就把这个知识点给忘了,真是惭愧。”
杜衡笑道,“我还好,我考初级的时候,当时就有这个题目。
不过啊,你今天这慌的不应该。
一个大活人,不管什么时候,他可以脉弱,也可以脉细,但是绝对不会没有脉。”
640 差点翻车
杜衡说完最后一句,马医生也是非常同意,“是啊,我刚才是有点慌了,就十几年前课堂上学过的一个知识点,实在是没有想起来。
一个大活人没有脉搏,想想都不可能。
哎,有时间要好好温习之前学的东西了。”
点到为止,杜衡也不再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说了句‘你忙’便离开了诊室,两个项目小组发过来的东西,他到现在还没有看完呢。
只是刚到办公室,还没看完一个病人呢,扔桌子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拿过来一看,是许久不见的许平林。
“许主任,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杜衡也不看电脑上的东西了,整个人直接往后一靠,拿着电话就是一副准备畅聊的架势。
而电话那头的许平林也是哈哈笑出了声,“杜院长现在是贵人事忙,想不起来联系老朋友,那我就只能厚着脸皮,和杜院长联络一下感情了。”
人和人就是这样,不熟的时候,都是端着、装着,可一旦熟悉,成了朋友之后,除了真有事会直接说之外,剩下的就是胡扯蛋了。
而且两人都是当了领导的人,虽然时间有长有短,管的人也是多少不一,但是对于废话文学的掌握,都是已经上了赛道的人。
就这么吧啦了十分钟,愣是没一句重复的,而且相互马屁拍的都是非常的高兴。
直到许平林那边传来有人说话,许平林才说到正事,“我这有个病人,病不重,但是难缠的紧,你今天有时间过来一趟吗?
你要是能过来,我让人等着。
你要是没时间,我让病人直接来找你。”
杜衡看了下电脑的东西,决定下午回来了再看,便直接说道,“这会有时间呢,等会我就过来。”
“好,等你。”
说完,许平林就直接挂了电话。
杜衡看了看通话时长,十三分钟的时间,说正事就用了三十秒不到,虽然有点浪费时间,但是聊完天之后,心情是非常的舒服。
和邱平臻,还有郑主任交代了一句自己的去向,杜衡便信守承诺,直接开车直奔省一消化科。
地方还是那个地方,只是来来回回的医护中,多了很多的生面孔,少了个别熟悉的人。
不过这里认识杜衡的人还是居多,尤其是候医生等人,更是熟悉的不得了。还没找到许平林呢,就和这些人又聊了十多分钟的。
“啧啧,看看你这个外聘副主任,比我这个主任还受欢迎啊,我都有点嫉妒了。”到了许平林的主任办公室,许平林一边给杜衡倒水,一边开始打趣杜衡。
杜衡也是乐呵的说道,“这可不能怪我啊,你是拿人家当下属、当同事,我呢拿人家当朋友呢。
对了,谷平那小子呢,怎么最近听不见声音了?”
许平林面带微笑,整个人更是从容了很多,去年刚上任时的那种局促感已经悄然不见,“谷平家里有点事情要处理,不过以后可能也不回来了。”
“什么意思?”
“他家里不同意他在这个行业发展呗,准备给他换个工作。嗯~~就是那种发展前景和钱景都非常不错,却又没现在这么累的行业。”
杜衡吧唧了一下嘴唇,心中还是有点遗憾的。
谷平这小子虽然学历不高,中医基础也不咋地,但是脑瓜子是真的好使,很多东西基本上就是一讲就通。
尤其是针灸穴位的东西,那更是老天爷赏饭吃,属于天赋异禀的存在。
可惜了。
但是人各有志,而且人家有更好的选择,总不能看人家天赋好,就非得让人家当个针灸技师吧?
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随后两人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闲聊,不过这一次不是废话文学了,而是相互的说说了自己的近况,尤其是杜衡前段时间的事情,阵仗弄的大,就是许平林这个西医消化科的人,也是天天的能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让他是既开心又羡慕。
不过闲扯淡的时间也不长,毕竟病人等不了太长的时间。
“病人呢,我们先去看病人吧,忙完正事,咱们中午一起吃个饭。”杜衡见时间差不多了,也就主动的提起了今天过来的任务。
许平林也是顺坡下驴,接着说道,“我先给你说说病人的情况,他呢是一个反复发作的慢性胃炎病人,陆陆续续一年多了。
每次发病了,自己疼的受不了、吃不下饭了,就来医院住个七八天的医院,等我们给他控制住了,再开点药就回去了。
但是过上两三个月,他就又得来一趟医院,一查,复发了。
我还真没见过一个胃炎,变的像是牛皮癣一样的病,治不好了还。”
杜衡问道,“患者的饮食规律吗?有没有喝酒啊什么的?”
许平林郁闷的摇摇头,“这个患者是一个机关单位坐办公室的笔杆子,生活规律的一塌糊涂,朝九晚五从不熬夜。
他的媳妇又是个养生达人,天天蔬菜水果不重样,粗粮细粮换着来,荤素搭配营养绝佳。
至于你说的喝酒,那就更不可能了,这个患者今年四十八了,烟酒就从没碰过。
我记得他媳妇又一次来住院的时候说过,这男人本身就对这两样很反感,味道直接闻不得,所以那些外出应酬的场合里,除非全是那种不抽烟不喝酒的人,要不然他也不回去。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马上就要退休了,还是个科员,一点进步都没有。”
杜衡听得直歪嘴,活的这么精致的人,还真是不多见啊。
“人呢?我看看再说。”
“走吧,病房里输液呢。”
两人一起去往病房,杜衡伸手一搭,再看看患者的舌苔,心中便当即明了。
病确实不难辩证,就是个胃中虚寒,只是湿寒淤积的有点过分。
而且最重要的是,看到病人之后,杜衡就有印象了。
一米九的大个儿,却是精瘦精瘦的,走路就如同一根瘦麻杆在晃动,尤其是鼻梁上的那个大黑眼镜框,更是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想忘掉真不容易。
而这个病人,自己去年在消化科的时候,就已经给治疗过。
杜衡伸手摸向了下巴,转头看着许平林说道,“嘶~~许主任啊,你今天这是找我善后来的吧?”
许平林嘴角抽了一下,“什么善后不善后的,我们这不是搞不定了,才找的你嘛。”
“行,你的地盘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看你说的,你不还是我们科的外聘副主任嘛,什么你的地盘我的地盘的,这是国家的,是群众的,也我们的。”
杜衡鄙视的看了一眼唱高调的许平林,随后便不再理他,而是看向了眼前的这个患者,“我要是没记错,去年八九月份的时候,我就给你开过方子是不是?”
病床上的男人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当时你说我有胃里有寒气,给我开的。。开的。。。”
“桂枝人参汤,温中散寒的方子。”
“对,就这个药。”
“有效果吗?”
“有吧,你给我开的那些药喝的时候。。。。反正喝的时候是不怎么疼。”
这话说得的就有点敷衍了,就差明着告诉杜衡,你这药喝着效果不大。这还是杜衡第一次遇上说话这么客气的病人。
不过想想这人的工作,还有许平林说的行为习惯,就能理解这人为什么这么说话了。
因为单位出来的人,大体都这是这么个样子,话不明说,点到为止,带一点高深莫测的感觉。
但其实吧,和这种人说话,就一个感觉——费劲。
对于这个答案,杜衡有点不能相信。
自从自己走了狗屎运,而且有统计能力后,自己可是从来没有失过手的。
不可能在他身上,就因为一个胃中虚寒而马失前蹄吧?
杜衡在疑惑中又一次的做了一次检查,但是得到的结果,依旧是寒湿过剩造成的脾胃虚寒,没问题啊。
头疼啊,问题在哪呢?
杜衡有点挠头了,“开了药方后,你有没有按时吃药?”
男人从病床上往起来坐了一下,“我这人有个好处,那就是听专家的话,绝对不会擅自做主。”
这话说的,居然让杜衡有了愧疚心理,觉得自己不该怀疑他。
正想着怎么问的时候,病房里进来一个略显清瘦的中年女人,带着大大的遮阳帽,手里拎着两个保温饭盒。
女人从杜衡和许平林的身后走过,顺便打量了一下两人后,便径直走到了患者的床头边,“医生查房啊?”
男人轻轻的嗯了一声。
“哦,那你和医生说吧,饭等会吃。”女人把手里的饭盒往床头柜上放了起来。
见此情况,杜衡暂时也有点想不明白,便想着回去看看这个患者的病例,希望能从中找出原因来。
“那你先吃饭吧,我去看看你的病例,等会再过来。”
杜衡说完之后,便和许平林一起往外走去。
在他们转身出门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今天做的什么好吃的?”
“一个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个凉拌莴笋,你这几天胃不舒服,荤腥不好消化,等你出院回去了再吃。”
“这就挺好的,这两天胃难受的不想吃,清淡点的最好。”男人轻声说道,“对了,今天有点热,待会你去买点西瓜上来,让卖瓜的切成小块,装到那个小盒子里。
要不然吃的到处都是西瓜皮,还有西瓜汁,不好。”
“行,你赶紧吃饭吧,早上就喝了点小米稀饭,这会肯定饿了。”
而此时杜衡两人也已经出了病房门口,只是听着身后两口子的对话,杜衡忽然减缓了脚步,眼神也是慢慢的变的明亮。
“杜院长啊,今天这个病人,你可别大意失荆州啊,你。。。”说这话的许平林,被突然站住的杜衡弄的一愣,“你站住干什么,走啊,回办公室再想。”
杜衡却是看着许平林笑了一下,“我好像找到他这反复发作的原因了。”
“什么原因?”许平林赶紧的问道,他对这个病人,也是头疼不已。
可对于许平林的焦急,杜衡并没有着急解决,而是转身就往病房走,“你再让我确认一下。”话音落下的同时,杜衡又已经返回了病房。
而病房里,刚刚拿起碗筷准备吃饭的患者,看着突然折返回来的杜衡,不由的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医生,还有事情吗?”
杜衡走到近前,看了一下患者手里的饭,凉面加西红柿鸡蛋,配凉拌莴笋,色、香、味俱佳,杜衡离着还有一米远呢,香味就已经开始往鼻子里钻了。
“饭做的真棒,很有食欲。”杜衡对着患者爱人夸奖了一句。
而男人也笑着说道,“医生你也来点,我爱人手艺,绝对能超过五星级酒店的大厨了。”
“不了,你自己吃就好。”杜衡拒绝了男人的好意,笑着说道,“我有几个问题问下你。”
男人端着碗的手往下放了一下,“医生你说。”
“这个西红柿炒鸡蛋,你经常吃吗?”
“也没有,就是吃面的时候会加,这玩意拌面,味道好,面还不容易坨。”
杜衡接着问道,“那你多长时间吃一次面?”
“几乎天天吃,除了早餐,其他两顿饭,最少有一顿是面食。”男人说着笑了起来,“我们西北人,一顿不吃面条,就觉得欠点什么。”
杜衡也跟着笑了,“确实,我顿顿吃面行,可要是连着吃米饭,我就受不了了。对了,能说说,你每天早上都吃什么吗?”
“当然可以。”男人表现的非常配合,“早上起来,有时候是小米稀饭和包子;有时候早上起来不想吃,就喝点蜂蜜水,清清肠胃;再或者就是那种超市卖的全麦面包,纯粗粮的,再配个咸鸭蛋,一早上都不饿。”
这一次,杜衡并没有做评价,而是笑着问道,“不喝牛奶吗?牛奶的营养价值更高啊。”
男人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不常喝,家里孩子倒是很喜欢喝。我喝牛奶的时候,不管兑不兑水,总觉得里面有股子腥味,喝不惯。”
“牛奶都喝不惯,那羊肉是不是更不吃了,那玩意的膻味可更重。”
男人直接点头,“医生你说的没错,我这人吃东西,就喜欢个酸甜口,味道清单一点,而羊肉本身膻味就重。
要去膻味,就要加什么胡椒、辣椒、大蒜、葱这样味道比较重的调味料,我就更受不了了。”
“那按着你这饮食习惯,每天是不是还得来点水果?”
“怎么说呢,家里有孩子,而且就那么一个,餐后水果就成了必不可少的东西,什么西瓜、草莓、橙子、香蕉、猕猴桃的,每天给孩子换着花样的吃,多补充一点饭菜中比较少的维生素。
我和我爱人呢,也就沾沾孩子的光,吃点剩下的。”
静静的听着男人说完,杜衡却直接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更是复杂到了极点,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了。
这个男人的行为,还真得应了那句老话:吃药不忌口,坏了大夫手。
许平林瞅了一眼杜衡,看着情绪莫名的杜衡,他忍不住的出声问道,“杜院长,你问这些干什么?”
杜衡抿了下嘴唇,看着眼前的男人问道,“你觉得这种饮食结构好嘛?”
男人也看出了杜衡的表情不对,但他对自己的饮食结构,那是一点怀疑的心思都没有,这样的饮食结构,那可是她老婆遍阅营养食谱总结出来的,而且自己除了胃不舒服之外,中年人该有的肥胖、油腻、三高、肾虚,他是一样都没有。
所以听杜衡问完,他便狐疑的看着杜衡,“我这饮食结构营养搭配不合理吗?”
杜衡没有回到男人的问题,而是反问到,“中医治病讲究个忌口,这个你知道吧?”
男人点点头,“当然了,我肯定知道啊。而且我知道我胃不好,所以辣椒这一类刺激性的食物,我是干脆不碰的。”
对于男人的回答,杜衡直接就是摇头,“忌口不是这么个忌口法,而是根据你自身的温热寒凉,去选择你忌口的东西。
而你说的营养搭配,从西医的角度讲,确实没有问题,而且西医也没有忌口这么一说,所以你的这个饮食结构,绝对符合西医的营养学设计。
可是结果你也看到了,你用着最科学的方法,搭配着最有营养的饮食套餐,已经尽可能的清淡了,但是你这个胃炎,它就是反反复复的不好。
而那些烧烤、啤酒、小龙虾,隔三差五还要来一顿火锅的人,他们居然屁事没有。
这是什么原因?就是你忌口没有忌合适。”
男人迷茫了,旁边他的爱人也傻眼了,怎么自己做的营养餐,反而成了生病的元凶呢?
可是想了半天,男人也没想明白问题出在哪,他觉得自己吃的东西没问题啊,而且就算有问题,他也是换着花样吃的,不可能这么吃还出问题吧?
随即便磕磕巴巴的问道,“医生,我这问题到底出在哪了?”
杜衡叹息一声,看着患者两口子,说出了最扎心的一句话,“就按照你刚才说的,你所有的吃法,都是错误的,都是加重你病情的东西。
也就是该忌口的东西,你一口没忌。”
“啊~~~”
两口子齐刷刷的长大了嘴巴,这个结论是他们万万不能接受的。
更重要的一点是,如果杜衡说的是真的,那直接会对他们现在的生活观念,还有生活规律,就是一个毁灭性的破坏。
杜衡好笑有无奈的看了一眼夫妻两,接着说道,“你现在的情况是体内寒湿过剩,造成了你脾胃虚寒的情况,那么很明显,你要做的就是升温散寒。
可是你看看你每天的饮食,小米稀饭、面条、全麦面包,这都是凉性主食啊。
当然这些主食影响不是太大,可是你看看你今天的菜,西红柿,凉性食材;莴笋,还是凉性食材,这和凉性主食搭配到一起,你是要凉到底啊。”
夫妻两已经有点蒙了,可是杜衡不停,接着说道,“还有啊,胃都凉到这份上,已经开始疼了,你居然还敢空腹喝蜂蜜水?
你喝蜂蜜水,那你肯定是了解过的,而且你也说了,喝蜂蜜水清肠胃,什么类型的食材能清肠胃?
肯定不是热性的食材嘛,能通便秘,能清肠胃的,只能是寒凉食材,可你还敢喝,你说你的营养搭配在哪?”
说的稍微有点激动了,杜衡插到两侧兜里的手,也都拿了出来,“还有,你说吃瓜果的事情,没错,多吃瓜果确实可以补充身体需要的维生素。
但是就你刚才说的那些瓜果,全是凉性的,还有像西瓜这样的寒性水果,而且我还可以确定,你们在食用这些瓜果的时候,一定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因为那样冰冰凉凉的,才会更加爽口和解暑。
但是你自己就没发现,吃完这些东西,你胃疼胃不舒服,会加重吗?”
看着已经不说话的夫妻两,杜衡没有停下来,“牛奶算是中性的,可你不常喝;羊肉是热性的,可你根本就不吃;大蒜、辣椒、胡椒这些东西,也是热性的,你也不吃。
你这是要将寒凉进行到底,还不容许有一点点的破坏。
所以啊,你要是不改变你的这种饮食习惯,你这胃炎还得反复发作,而且在这么拖下去,甚至变的更严重,最不好情况也会出现的。”
“癌症?”男人保持不住他那平和而又温雅的状态了,直接失声叫了出来。
杜衡点点头,“也不是没有可能,长时间的寒凉积攒,必定会让你脾胃血运不通。而一旦血运不通,某些地方就会出现淤血堆积,组织坏死的情况。
而癥积一旦形成,那可就不是简单的改变饮食就能解决的了。”
男人有点慌了,他这么讲究饮食,为的不就是身体健康不受罪,能多活两年嘛。
可这现在是越讲究,反而越危险,他是真的开始慌了,“医生,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呢还是给你开桂枝人参汤,温中散寒,但这次就不一个星期了,直接就照着三个月的时间喝吧。”
杜衡微微想了一下后接着说道,“回去之后,你的饮食要改变,哪些是寒凉食材,网上就能查的到,该忌口就忌口。
对了,我给你说了个食补的方子,有时间可以自己在家做着吃,对于你的恢复很有帮助的。”
有了杜衡之前的话,男人两口子表现的非常的积极,等到杜衡说完,女人直接拿出了手机,眼巴巴的看着杜衡,“医生你说,我用手机记下来。”
“当归生姜羊肉汤,用当归三十克,生姜三十克,羊肉一斤的配比去熬汤,最后喝汤吃肉,可以温中、散寒、补血。”
说完杜衡觉得不妥,因为刚才男人说他对羊肉的膻气受不了,这个可不是说改变饮食就能吃得下去的,所以想了一下后说道,“羊肉你要是实在接受不了,不知道狗肉你能不能接受?狗肉没有羊肉的膻气,只有一点点的土腥气,完全不影响嗅觉和味觉,要是你没有心里障碍,狗肉可以尝试一下。”
这还真把两口子给问住了,因为金州这地界,吃狗肉不是很流行,很少能听见有人吃狗肉,或者是见到卖狗肉的。
所以他们两口子,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过这方面的尝试,以至于女人也不知道男人能不能接受吃狗肉。
当女人把视线看像个自己的老公的时候,男人略微思索一下说道,“以前没吃过,我试试吧。如果没有羊肉那么重的味道,我想我能接受。”
杜衡轻轻点头,“那就行,做个狗肉汤,用菟丝子七克,附片三克,狗肉一斤的配比,放适量的葱姜盐。
先把狗肉炝炒,然后把菟丝子和附片包起来,和狗肉一起放到砂锅里慢炖,直到狗肉炖烂为止。
这个吃法可以暖脾胃、温肾阳,尤其是当你肾阳足了,你体内的寒气自然就少了。”
男人一个劲儿的点头答应,当低头看到自己手里的西红柿炒鸡蛋拌面,赶紧的放到了旁边的柜子上。
现在,他是一点都不敢吃这些之前最爱的食物了。
而杜衡看着女人堵头狂记,有补充说道,“吃狗肉的时候,一定要记着这么几个食材,绿豆、杏仁、菱角,千万别一起食用。
一个大热,一个大凉,要是一起吃了,会出现胃痉挛、胃出血等情况,这个可一定要牢记,出了事可就晚了。”
女人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儿的打字,然后狂点头。
男人也是点头答应,一脸的认真模样。等到杜衡说完,他犹豫的问道,“医生,那我之前经常吃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就干脆不能吃了?”
“那倒也不是,可以搭配着吃,但是不能多吃,不能常吃。”
“谢谢医生,我记下了,这次一定听你的话。”
再次叮嘱两句后,杜衡和许平林出了病房,然后准备回办公室开方。
许平林在杜衡身侧问道,“他的病,真的是你说的不忌口造成的?”
“当然,我在病人的事情从不开玩笑。”
641 你信不信我扇你
忙完病人的手续问题,杜衡便和许平林一起去了中医科,叫着李建卫一起吃了一顿中午饭。
等杜衡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的三点,杜衡赶紧收拾心情,把早上没看完的资料给看完。
只是在看的时候,原本说好五点之前回来的杜雪婷两人,四点不到的时间就回来了。
不过看了一眼神情疲惫的顾雅,杜衡便知道原因所在了。
这姑娘的身子太虚了,根本就不适合出门逛街和旅游,她这个阶段最适合做的,就是乖乖的卧床休息,在家看看书,刷刷手机,尽可能的保持最少量的活动。
收拾东西回家的时候,杜雪婷突然问杜衡,“小叔,小婶不回去吗?”
杜衡装东西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她有点忙,这次就不和我们回去了。”说完之后,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神态。
杜雪婷看出了杜衡的不自然,让她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杜衡找了个两女朋友,她都很喜欢,一个温文尔雅不吵不闹,相处时就和大姐姐一样,有点闺蜜的感觉,但是造化弄人。
而现在这个,干练飒爽,行事明快干净,和她在一起,整个人都会感觉是很精神。
可是看杜衡现在的模样,杜雪婷小心的问道,“小叔,你和小婶吵架了?”
杜衡回头瞅了一眼自己侄女,见她担心的模样,便轻笑着说道,“想什么呢,我们没吵架,感情好着呢。”
看杜衡轻松的模样,杜雪婷觉得自己太敏感了,轻轻松口气的同时又问道,“那你刚才怎么看着不对劲儿。”
“嗨。”杜衡失笑出声,“你小婶升官了,工作比以前更忙了,我到今天,也已经五天没见过她人了,而且就只通过一次电话。
你说就这种情况,我能高兴的起来吗?”
杜雪婷跟着杜衡撇撇嘴,“这倒也是。不过小婶有进步,你应该支持她,鼓励她,当她坚强的后盾。”
“你快行了,人小鬼大,我做事还用得着你教啊。”杜衡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杜雪婷。
杜雪婷不高兴的瞪着杜衡,“你可是个大直男,我教你怎么哄女孩开心呢。”
“行,我是直男,我记下了。”杜衡关上后车门,“赶紧回家吧,你妈都等着急了。”
顾雅是南方人小城的姑娘,没见过西北农村的景象,像杜家沟这样依山而建,一层一层堆叠而建的样式,更是稀奇的不得了。
而且坐车一路而来,看多了车道两旁光秃秃的山头,没想到杜家沟所在的南山这一片,居然是植被茂盛,绿色覆盖的地方。
哪怕她本人的身体不是太好,也在第二天一大早,就拉着杜雪婷要进山去玩。
看着两个女孩兴致盎然,杜平也不阻止,只是叮嘱杜雪婷道,“别进去的太深了,就在山边边上转转。
山里封山育林二十多年了,那草长的比人都高,以前的腰路也全都找不到了,你同学身体不好,就别爬的太高太深了,路上你要多照顾着点。”
杜雪婷连连点头,也不知道把杜平的话听进去了没有,直接和顾雅两人就要进山。
而一旁的杜毅,也是一直跃跃欲试,看着他姐要走了,也是赶紧的说道,“爸,我也要去,山里的野草莓和梅子好了,我要去摘点。”
杜平对于儿子杜毅,完全就是放养的状态,只要不惹事不捣蛋,他的管理是很宽松的,而且这孩子这一年的杜衡的引导下,也是安稳了不少,所以此时对于杜毅的要求,他也没有拒绝。
只是再一次的叮嘱杜雪婷,照顾好两人就行。
等到孩子们都走了,嫂子也给别人帮忙了,杜衡才和大哥坐下来闲聊。
只是在闲聊之前,杜衡先是给了杜平一张卡,“哥,这卡里有五十万,你先拿上用着。”
杜平没有接卡,而是狐疑的看向了杜衡。
他知道杜衡能赚钱,但是也知道杜衡这个月只有二十万,而且还买了两个房子的家具家电,所以这一次性拿出五十万,让他不由的想多问两句。
只是杜衡太清楚杜平的性子了,还没等杜平问话,杜衡便直接说道,“哥,我和我同学合作的药厂分钱了。”
说着就把手机递到了杜平的面前,上面是一些合同照片,还有一个银行卡到账的信息。
杜平瞅了一眼杜衡,并没有说什么相信你之类的话,而是真的就把手机拿了过去,一张照片一张照片的翻看了起来。
当看到收账短信的时候,杜平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样,手指头一边指着屏幕上的数字,嘴里一边轻声的念叨,“千,万,百万~~~”。
随即声音就高昂了起来,“这是五百多万?”
看着大哥要掉出眼珠子的模样,三十岁的杜衡,心里开心的不行。这种感觉即便在武胜男身边,都是没有过的。
杜衡像个在家长面前炫耀,然后等待夸奖的小孩,嘿嘿笑着的同时,得意的说道,“本来应该是八百万的,只是咱们两买房子我借了两百万,所以到我手里只有六百多万了。
不过钱到账之后,我还得交税,幸亏我找了个很厉害的律师,只交了几十万的税,要不然我得交过百万的税。”
杜平抬头看着面前的弟弟,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来话了。
去年这个时候,看着弟弟每月到账五万块的时候,他激动,他开心,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而且自己弟弟是大学生,挣五万块钱是能力的体现。
六月份杜衡说买房的时候,虽然数字很惊人,但是没有看到,就没有这么直观的感觉。
而此时,那一连串长长的数字映入眼帘的时候,杜平就觉得自己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自己活到现在挣的钱,可能也就是这个数字的零头吧?
杜衡挣五万的时候,自己还能说说他,教育一下他;弟弟挣十万,二十万的时候,自己也能叮嘱一番;可是当看到这七位数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突然之间说不出来话了,他觉得自己没有说教杜衡的资格了。
杜衡没有等到杜平的夸奖,他只是看见了大哥抖动的眼神。
心思灵敏的他,大体能猜到杜平在想什么,嘿嘿一下说道,“哥,本来想给你一百万的,只是你肯定不会要,那就用五这十万,给你自己换个车。
之前那个三手的车,就直接找个人卖了吧。”
不说话的杜平绷不住了,瞪着杜衡就是一句,“放屁,五十万买个车,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骚包啊。”
对于大哥的批评,杜衡表现出了不屑一顾的架势,用略显得意张狂的语气说道,“大哥,弟弟我有钱,五十万的车怎么了?
要不是害怕一百万的车你自己开着害怕,我现在就给你买了。不过不要紧,等你开五十万的车没感觉了,我再给你换一百万的,然后换两百万的。”
沙发上的杜平看着张牙舞爪的杜衡,身子往后一靠,抿嘴瞪眼,小腹猛然一挺,一脚就踹到了对面杜衡的大腿上,“混账玩意儿,刚过了两天好日子,你就烧的不行了是吧?”
杜衡被踹了一脚,立马摆出了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好好的你踹我干嘛?”
“踹你?”杜平瞪着眼睛,手指头直接指向了,“你信不信我扇你?当了两天领导,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告诉你。。。。”
杜衡听着杜平开始教育自己,立马换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但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这个关系,这个氛围,才是两兄弟之间相互熟悉的氛围。
杜平也是逮着了机会,骂起来就不停歇了,直到口干舌燥,方才罢休。
“哥,我一定听你的话,咱们还是先说点正事吧。”
“你说,我听听你到底有什么正事?”杜平骂的有点上头了,好像又重新找到了当大哥的感觉。
杜衡还是咧着嘴笑,“那这个钱你不想买车,那你就留着用,药房马上要开业了,你手里每没个应急也不行。”
听到杜衡这么说,杜平脸色方才微微好转,“这样安排倒也行。”
“还有我准备明天走的时候,把我嫂子和小毅一起带走。”
“你带她们两干什么?”杜平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杜衡赶忙解释到,“我给小毅找了个辅导班,明天带他去见见老师,后天就正式上课了。而且婷婷我打算这个假期,继续让她在医院实习,所以我嫂子不得下去给他们两做饭啊。
而且药房这几天就要开始培训,你和我嫂子是不是也得参加一下?
咱不能真的当个甩手掌柜吧?要知道这药房以后可是你们两要操心的行当。”
“你这样说的话。。。。。那就这么办吧,明天你们先全走,家里还有点活儿,我收拾完了再走。”
杜平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也已经慢慢的接受了弟弟改变自己生活的事情,所以说这些事情,他并不会反对,只是他还是有点犹豫的事情,“这个新房子还剩厨房没装修完呢,而且我听说刚装修的房子不能住人。
那什么。。。。甲什么东西能致癌,要让房子通风后才能住啊。”
杜衡笑道,“先住我那房子,我现在住楠楠那边,这边的房子一直空着也不行。我这不十月份要结婚了嘛,我嫂子带着婷婷和小毅住进去,让房子别冷清了。”
“这个你和你嫂子商量吧,我怎么都行。”
和嫂子商量?
根本就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下午嫂子回来后,杜衡刚一说,嫂子就同意了,用她的话说就是,新房子没点人气怎么能结婚?
而且到现在,杜衡的房子都还没暖房,没开火,这不是正规的流程。
所以在嫂子这里也没有多费唇舌,事情很快就说定了,只是晚上回来的杜毅,听说自己要上兴趣班,兴高采烈的问杜衡,“小叔,你给我报的什么班?”
“肯定是你最喜欢的啦。”杜衡微笑着看向了自己的侄子。
“是武术吗?”
“去了你就知道了。”
杜毅很开心,同时也很期待,期待的晚上都没有睡好觉,第二天天一亮,他就已经等在了客厅里。
到了搬东西的时候,更是特别的积极,大包小包的帮着搬。
杜衡看着激动的杜毅笑而不语,而杜雪婷也是诧异中带着一点点你的激动,“小叔,这是你买的房子?”
“怎么样,可以吧?”
“太可以啊。”
而在杜雪婷激动的时候,身边的杜毅说道,“姐,我们的房子也在这。”
杜雪婷愣了一下,看着杜毅问道,“我们的房子?”
“对啊,上次我还去看过呢。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好啊,带我去看看。”
杜毅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地方,反正是抬起脚就要走,不料直接被杜衡一把就给拽了回来,“你姐让她自己去看,你和我去看你的辅导班如何?”
杜毅瞬间就转换了念头,“好啊,好啊。”
杜衡笑着对杜雪婷说道,“你想看房子让你妈带你去,钥匙在你妈手里呢,我带小毅先去辅导班看看。”
说完之后,杜衡便带着杜毅离开了自己的新房,往辅导班的方向走去。
只是杜毅从原本的激动,慢慢变成了疑惑,跟着杜衡亦步亦趋的走着,嘴里轻声问道,“小叔,这是个诊所吧?”
“对,叫紫苏堂,是个中医诊所。”
“你不是带我去看辅导班吗,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杜衡对着侄子笑了笑,“这里我有个同学,正好路过,我来看看他。”
“哦。那我是要叫叔叔吗?”
“当然。”
杜衡一边和杜毅说这话,一边伸手推开了紫苏堂的门。
刚进门看到的,就是魏凯达认真看书的身影,“吆,魏医生,现在这么刻苦了吗?”
魏凯达在杜衡说话之前,便已经笑着站了起来。
刚刚结婚的他,看起来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一样,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没有了以前的跳脱,人变的稳重了许多。
“你还真的给我送来了?”魏凯达看着杜衡身边的杜毅,忍不住的问出了声。
642 脚后跟都泛坏水
“你还真的给我送来了?”
魏凯达看着杜衡身边的杜毅,真的是满脸的惊诧。
而杜衡则是呵呵一笑说道,“当然了,我这侄子是真有这方面你的天赋,我准备用咱们传统的教育方法来教,而现在,你就是他最好的启蒙老师。”
听着杜衡吹捧自己的话,魏凯达直接送了杜衡一个鄙夷的眼神,“自己找地方坐。”随即转身往里间走去,没一会就拿了一瓶水和一瓶饮料出来。
“你说你水平是我们里面最高的,由你来教孩子,这对孩子不是更好嘛。而且孩子还小,你就不能等他大一点了再说这个事?”魏凯达坐到杜衡的对面,伸手把一脸呆萌的杜毅拉了过来,然后搂到了自己的怀里。
杜毅小心的看了一眼杜衡,见杜衡笑着看他,他便没有反抗魏凯达的动作,乖乖的走到了魏凯达的身边。
“这个怎么说呢?”杜衡微微沉吟,“这小子特调皮,活蹦乱跳的让人头疼,但是这孩子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能坐得住。
去年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思,给这孩子扔了本《医学三字经》和《汤头歌诀》,到现在一年的时间,他居然把《医学三字经》的二十四节全部给背了下来。”
杜衡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你知道的,我从去年开始,工作就比较的忙,很少有时间去监督他,而且他自己也要上学写作业,所以能做到背诵全文,我是很吃惊的。
重点是,里面好多不认识的字,他是自己查着字典认出来的。”
说完这些,杜衡更是满脸骄傲的对着魏凯达说道,“你知道吗,我给讲过的地方,他自己记得清清楚楚,而且一些比较简单的,他也能自己理解。
你说,这样的孩子,现在让他就开始学,早吗?”
杜雪婷和杜毅年龄差距很大,同样的,他们两人对于中医的悟性,差距也是一样的大,不过这个差距和年龄是颠倒过来的。
从去年寒假,杜雪婷进入到卫生院实习开始,杜衡得到的反馈就是,这姑娘很踏实,但是在医学上的天分,也就是个普通人的程度。
简单来说,和之前的自己没什么两样,是那种下死功夫才能有收获的人。
但是杜毅却给了杜衡一个惊喜,这孩子在中医的理解上,是真的有天赋。
既然有天赋,而自己现在有资源,为什么不提前培养呢?
听了杜衡的话,魏凯达也是微微侧目,不由的多看了两眼怀里的杜毅,而杜毅则是回了一个非常无辜而又呆萌的眼神,不知道这个叔叔这么看着自己干什么。
魏凯达轻声笑问,“你叫杜毅是吧?”
“是啊,我叫杜毅,今年7岁了。”
“你小叔说你会背书,我考考你行不行?”
“是我小叔让我背的那本书吗?”
“当然。”
“那你问吧。”
魏凯达想了想,他忽然发现自己对《医学三字经》的内容有马虎,居然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东西,只能求助的看向了杜衡。
好尴尬啊。
杜衡则是嘴角抽动了一下,“人百病,首中风。”
“人百病,首中风。骤然得,八方通。闭与脱,大不同。开邪闭,续命雄。固气脱,参附功。。。”杜衡刚起个头,杜毅稚嫩的童声就开始响起。
背了两段,一点磕巴都没有打,杜衡便叫停了杜毅,随后看向魏凯达说道,“这孩子,背课文能把他命给要了,但是这东西,没人催促,他就背了个这程度,他肯定是自己有兴趣才这样的。”
不过杜衡说的再好听,魏凯达也没有理会杜衡,而是低声的问了杜毅几个问题,杜毅虽然答的不是很标准,有点稚嫩,但很明显是自己思考后的答案。
魏凯达也是满眼笑意的看着杜毅,对杜毅的表现很满意,“还是前面的那个问题,我们几个人里,除了老董之外,我的水平应该是最差的,而你是最好的那个,你为什么不亲自带?”
“你这就是明知故问了,老靳和我都在医院上班,我们怎么可能有时间身边带个孩子?不方便不说,我们也没有时间去教导他什么。”
杜衡说的很认真,“而你不一样,你这是你自己说了算,你给人看病的时候,身边坐个孩子,没人会说你什么,而且你空闲的时间也比较多,你自己现在也在学习,有时间给孩子解释。”
魏凯达也就是那么一说,此时听杜衡说完,微微沉吟后说到,“你要放到我身边学也可以,虽然我水平比你们次,但是既然放到我身边,那怎么教得我说了算。”
对于这样的要求,杜衡当然是一口答应。
其实他们四个人中,要说谁的医学底子和天赋最好,首推的就是魏凯达,但是这人之前的性格和习惯,还有家庭的放纵,成了他没办法继续前进的阻碍。
不过现在这小子总算是醒悟了,不能说痛改前非,但也算是迷途知返,拿起书本再学习也不迟。
而且他还有一个非常好的优势,那就是他老子。
他老子能靠着经营‘紫苏堂’,让他们一家子生活无忧,让魏凯达当一个富二代,没两把刷子还真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杜衡笑着回到,“交给你,当然就是你说了算,而且我也没指望你能教多高深的技术,我只求你给孩子把基础夯实了就行。
而且你不行,这不是还有叔叔在嘛。我就不信叔叔这个老中医,还能看着你把一颗好苗子给毁了。”
魏凯达直接送了一个白眼出来,很是无语的说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没憋什么好屁,原来是把注意打到我爹身上了。”
“嘿嘿,小毅以后就是你徒弟了,那就是叔叔的徒孙啊,谁教不是教,你说是不是?”
杜衡嬉皮笑脸的模样,让魏凯达无语至极,“老杜啊,你变了,自从你当了领导之后,变的会算计人了。”
“都是兄弟别这样说,而且我不还送你了个好徒弟嘛。”
魏凯达鄙夷的看了一眼杜衡,低头看看怀里的杜毅,轻轻叹口气说道,“我还是觉得你这么早送来学医不好,现在社会不一样了。”
杜衡直接说道,“是不一样了,会诊断的医生不会扎针,会针灸的又不会诊断,一个好好的救人手段,愣是被玩成了保健手艺,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愣是被叫成了技师,这社会肯定不一样了。”
魏凯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居然引起了杜衡这么大的反应,“社会发展如此,你没必要这么愤世嫉俗的。
而且我说的是孩子,不是现在中医分类方式。”
杜衡轻轻摇头,“你既然说孩子,那你说说孩子有什么不一样的?”
“孩子的童年的应该是快乐的,应该让孩子释放他们的天性。”
“快乐的?释放天性?那就是去玩了呗。”杜衡轻笑一声,“你少看那些营销号,好歹也是大学生,你怎么能也被这样的洗脑文给影响了?
快乐教育?网上宣传说西方的快乐教育,是释放孩子的天性,培养他们的创造力,可你看看那是那个类型的教育?
是西方的公办教育啊。
他们公办教育服务的对象是谁?是整个社会的低下层民众,是哪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家庭孩子。
你自己去不了,可你能从网上多搜搜,你看看西方那个社会中上层的人,哪个会把孩子送到公办学校,让他们接受快乐教育?
你再看看现在西方社会的那些中上层,还有控制者,哪个是从快乐教育里脱颖而出的?全tm是人家私立学校,精英教育、应试教育培养出来的学生。”
杜衡很是无语的看着魏凯达,“你在看看我们国内的,喊快乐教育的都是谁?
是那些从脚后跟泛着坏水的精英,和你一样脑子装着屎的智障,还有一些养了孩子当养了个爹的傻13.
可是你看看,那些有钱人,哪个不是把孩子送出国,送到人家私立学校,接受精英教育的。
完了在说说国内,某乒乓球冠军,从儿子会走路就在培养,他儿子的陪练哪个不是冠军?你见过她说要快乐教育了?
某教授女儿,十三岁就能发表sci论文,他是教授啊,懂得比你多吧,他怎么不让他女儿快乐教育?
文化课辅导班被取消了,但是城市中高层收入家庭,全在给孩子补一节课五百起步的一对一,这个你知道吗?
咱们市里,艺术类培训班,一节课起步就是两百,学个乐器起步就是三百一节课,而且还是老师挑学生,这你是不是也不知道?”
杜衡看着面前的呆滞的魏凯达,似笑非笑的说道,“玩?谁陪你玩?
现在孩子的首要任务就是学习,其次才是玩。
你让他现在玩,难道要别人开始上班、工作、挣钱、抢资源的时候,你再让孩子去学习吗?
你觉得有几个孩子能有你这样好的条件?
谁能和你一样,在三十岁的时候,还能有机会安下心来学习?”
魏凯达啧了一声,“你说就说呗,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
“我啊,是提前给你提个醒,别被网上那些毒鸡汤给洗了脑。”杜衡瞥了一眼魏凯达,“你现在结婚了,再过一两个月,你们两口子应该就能要孩子了。
你要是现在还抱着什么快乐教育的念头,那你自己现在就得努力,挣不够一千万,你就别想你的孩子能快乐。”
“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吗?”魏凯达对杜衡的话表示了不相信。
杜衡轻笑一声,“玄不玄乎的,等你有孩子你就知道了。”
“那你怎么知道的?”
“医院每年进新人,就别说三甲了,就说市妇幼,你看看有哪个孩子是通过快乐教育进来的?全都是头悬梁锥刺股,还得有点关系,才赢得这么个机会。”
魏凯达不爽的看了杜衡一眼,“行了行了,我收个徒弟,怎么还被你给教育一通。
孩子留下,你赶紧滚蛋,看着你就烦。”
“我还不爱和你说话呢。”杜衡也不爽的看了一眼魏凯达,然后看向杜毅笑着说道,“小毅,你以后就跟着这个叔叔学习,要听话,听到了没?
以后啊每天早上,妈妈会送你来这里,晚上学习完了,就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杜毅有点蒙,但是这孩子脑瓜子聪明,就杜衡和魏凯达这会的对话,他有点听明白了。
不过学不学习的无所谓,他就一个问题想问一下杜衡,“小叔,那你给我报的辅导班怎么办?我要是天天在这里学习,辅导班就没办法去了啊。”
“这就是你的辅导班啊。”杜衡理所当然的说道。
“啊~~~”杜毅眼泪直接就铺满了眼眶,“小叔,你不是说给我报武术班吗?”
杜衡眨巴了两下眼睛,“这我没说过吧?我就说你给报个辅导班,而且你也同意了,你可不能反悔啊。”
杜毅到底还只是个七岁的小孩子,被杜衡这么晃荡一番,那眼泪直接就大颗大颗的开始往下淌,不过有魏凯达在,这孩子没好意思嚎出声。
不过越是这样,反而越发的可爱,瞬间就激发了魏凯达的圣母心,他自己也才发现,他原来这么喜欢小孩,尤其是这么可爱的小孩。
顺手推了一把杜衡,就心疼的把杜毅抱进了怀里,“你这人没意思的很,哄孩子玩很开心吗?赶紧走,赶紧滚蛋。”
说着又看向了杜毅,轻声细语的说道,“乖乖,不哭了,你小叔是个骗子,咱们不理他了,叔叔带你去海洋馆看大鲨鱼,然后咱们再去坐碰碰车好不好?”
杜毅虽然被杜衡惹的不开心,但是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看着杜衡,惹得杜衡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便轻声的哄到,“那这样,你今天和叔叔先去玩,晚上小叔来接你,等星期六和星期天的时候,小叔给你报个武术班好不好?”
听到杜衡这么说,杜毅才勉强收住了眼泪,只是眼神在杜衡和魏凯达之间来回的转悠,对于这个刚刚才见面的叔叔,他还是有着很大的不信任。
杜衡心中不忍,想着要不要陪着转一天,让他们之间熟悉一下,可刚想说话,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老杜,你这人没意思的很啊。”电话刚接通,那边就传来了廖全升不满的声音。
杜衡笑道,“老廖啊,你最好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没意思了?”
“这钱拿到手了,不说请客吃饭,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老廖啊,树要皮人要脸,应该是你感谢我帮你挣钱吧?”
“也行,xx餐厅,位置已经定好了,你来不来吧?”
杜衡直接无语了,这老小子现在说话都这么有水平了,“行,等我,我肯定要把帮你赚的钱吃回来。”
挂了电话,杜衡看向了魏凯达,“老廖打电话了,请客吃饭,要不要一起去?”
魏凯达直接摇摇头,“我就不去了,我和他的关系没你那么近。不过听你们说话,你这是挣钱了?”
“嗯,挣了点。”
“多少?”
“不多,七位数。”杜衡沉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嘚瑟。
“靠。”听到这个数字,就是魏凯达这个从来不缺钱花的主儿,也是忍不住的爆了粗口,“杜衡,你要还是个人,你就得请我吃顿好的。”
“你不是不去吗?”
“我不吃老廖的,但是没说不吃你的。”魏凯达直接就翻了白眼。
杜衡得意的笑道,“没问题,地方你随便选,菜你随便挑。”
“这可是你说的。”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魏凯达直接说道,“今天你先去忙,明天等我电话。”
“那我先走了,小毅就交给你了。”杜衡随即看向杜毅,拍拍脸蛋说道,“今天和叔叔去玩,晚上小叔来接你。”
随后便再也不管杜毅不舍的眼神,快步的离开了紫苏堂。
他怕再多看两眼,会被杜毅的小眼神给软化了。
------题外话------
房倒屋塌的第二天,继续修房子中。。。。。
643 道德模范与精神追求
廖全升找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很高档的地方,但绝对是那种很好吃的馆子,这一点从杜衡到的时候,门口排队的人数就能看的出来。
不过好在廖全升来的早,早早的就占了一个地方,还不至于让杜衡也跟着排队。
“老廖啊,你也太抠门了点,居然就请我吃这样的地方?这和你这个大老板的身份有点不匹配吧?”
杜衡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对着廖全升就开始了调侃。
廖全升根本就不理杜衡打趣,而是直接把从菜单往杜衡跟前一放说道,“赶紧看着再点两菜,你要是再不来,这里的老板得赶人了。”
杜衡看了一眼廖全升点的菜,便拒绝了继续点菜,两个人四个菜,绝对够了,再点得多,就得浪费了。
廖全升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拿过菜单让服务员上菜后,方才说道,“这里的老板是我朋友,他们家的鱼做的那是一绝,今天让你见识一下。”
说话的功夫,还帮着杜衡倒了茶。
杜衡笑道,“原来是你朋友啊,我还说你这好歹也赚了大钱了,怎么就请我吃这样的苍蝇馆子。”
却不料杜衡刚刚说完这话,廖全升就苦笑了一下,“赚什么大钱啊,我这次分的钱,还没有你的零头多。”
对于廖全升的话,杜衡直接给了一个不相信的眼神,示意他继续胡扯蛋。
可是廖全升还是苦笑着说道,“咱两这关系,我真的没有必要骗你。这次大概算了一下,我能拿到手里的,大概只有两百多个,和你直接不能比。”
杜衡听的愣了一下,“不会吧,你分的不可能没有我多吧?”
“真不骗你,你别忘了,我们是三个人一起分,而且还有各种成本要算进去。”廖全升哭笑着摇摇头,“还有啊,你找的那个女律师,真tm厉害,业务水平、谈判能力真的是行业顶尖,我们公司的法务、谈判团队,愣是没搞过人家一个女人。
还有你和省里领导的建议,两款药的定价不能太高,我们的利润就只能是这样了。”
不过到说这里,廖全升随即又展颜一笑,“不过没关系,这只是刚开始的成绩,已经超出我们的预期,到了下半年,肯定会更有奔头的。”
说完之后,廖全升笑问杜衡,“说说你吧,拿了这么多钱,想好怎么花了吗?”
这个问题一说完,杜衡却变的苦笑了起来,“怎么花,想了很多,但是也都是想想。
我的为人你知道,工作性质也在这放着,实在没有什么好花钱的路子,而且我女朋友你也见过,她也不是那种穷奢极欲的女人,对于钱的态度,也是够花就行。
而且他们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就不可能有大手大脚花钱的机会。
哎,现在啊,只能放在银行吃利息了。”
廖全升也是叹息一声,“你说你这工作有什么好干的,自己挣的钱,都不能舒舒坦坦的花,也真是够憋屈的。
要我说,你干脆辞职,咱们兄弟一起干事业,你呢就安心的搞研发,我呢就专心的搞管理和销售。
咱们兄弟齐心,三年干个上市公司,五年干个金州首富,十年干成全球行业龙头,到时候岂不美滋滋,想干什么干什么,不比你现在的工作强?
就你现在这工作,一辈子撑死了也就是个三甲医院的院长,没意思。”
杜衡轻笑一声,“你知道的,我要是有这想法,年初的时候我就直接辞职了,所以,这个话题就不要再说了。”
廖全升非常不理解的摇摇头,“也不知道你这工作有什么好干的,累死累活还挣不了两个钱,而且还得被病人骂,自己挣了钱也没办法花,真不知道你图什么。”
“图开心啊。”
廖全升直接“切”了一声,“你要真想图开心,你咋不把你的钱捐了,那样更开心,还能得个大善人的名声呢。”
听着廖全升的话,杜衡也是笑了,“捐是不可能捐的,我用不上这些钱,但是我哥、我侄女、侄子,还有我的孩子能用的上啊,没事我捐了干嘛。
不过说起这个,我还真的有个想法,想问问你的意见。”
廖全升神色认真了一点,“你说,我听着呢。”
“我是这么想的,我想成立一个‘贫困医疗救助基金’,每次分钱的时候,你们把我一半的钱直接投到这个基金里,这样可以帮助到一些确实需要救助的困难家庭,而且这个钱也不用交税,能省下很多。”
听杜衡说完,廖全升沉默了起来,好半天之后才说道,“你这个想法很好,我们虽然是商业行为,但是咱们也是卖药的。
说的高大上一点,咱们做的也是治病救人的活计,不能只顾着赚钱。
而且做企业嘛,要是只顾着赚钱,没有一点点的社会责任感,那档次也太low了点。”
廖全升一说完,杜衡眉梢就挑了起来,笑道,“吆,看不出来啊,我们廖老板居然有这样的思想觉悟。”
“滚蛋。”廖全升给了杜衡一个白眼,“就许你是道德模范,我们就不能有点精神追求?”
“不错,这事要是成了,我给你申请个奖状。”
廖全升也笑了,“这事可以有。”
说完,看着已经端上桌的菜,招呼杜衡道,“拿筷子,尝尝这鱼,绝对让你不虚此行。”
杜衡跟着拿起了筷子,“你别唱高调,你就说这事能不能办?”
廖全升给自己的碗里夹了块鱼,“这事你容我想想,而且我刚也说了,这样的好事不能你一个人做,我们公司也得参与一下。
等我回去和其他几人商量一下,然后拿出个方案来,咱们再讨论这事,你看怎么样?”
“行。”杜衡一口答应下来。
这样的事情,有廖全升的公司参与进来,绝对比自己一个人去做,要有影响力,所以他肯定是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情。
“嗦溜。”杜衡细细的咀嚼了一下嘴里的鱼肉,“别说,你这次还是挺靠谱的,这鱼的味道真不错。”
“我没骗你吧?”廖全升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对了,你那女朋友呢,怎么今天没把她带着?”
杜衡拿筷子又夹了一块鱼,“别说她了,这女人最近升职了,开始一心一意的搞事业,我都已经一个星期没看见人了。”
廖全升嘿嘿笑了一下,“都说警嫂不容易,我看你这警姐夫,好像也不容易。”
杜衡突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叹息一声后说道,“我容不容易的无所谓,我只求她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哎,也不知道这女人这些天在干嘛,一个消息都没有的。”
而杜衡念叨的武胜男,此时离杜衡其实并不远,就在一公里外的黄河边上,愁眉不展的坐在凳子上休息着。
她的身边,还是那个年轻的小伙,以及郝红霞两个新人,不过这两人的脸上,也已经满是疲惫。
“武队,咱是不是换个思路,这个嫌疑人,咱们已经跟了一个星期了,这条路,咱们也来来回回的查看了三天。
可是到现在,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是不是咱们真的找错了方向?”
小伙坐在凳子上,双眼无神的四处乱顾,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
而郝红霞也是一样,整个人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的靠在武胜男的身上,嘴里轻声的念叨道,“楠姐,我们休息一天再来跟人吧。
我感觉我现在全身都是馊的,头发都成油毡了。
咱们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咱们再继续好不好?”
武胜男也是一身的疲惫,但是眼神中却是非常的坚毅,“再坚持一下吧,这么长时间了,我不相信他一点马脚都不露出来。”
说着轻轻叹息一声,“另外两个小组负责的案子,已经有了重大进展,而咱们这边,却一点收获都没有。
先不说对不对得起我们自己的付出,就是张队那边我们也办法交代。”
年轻小伙突然精神了一点,回头看着武胜男问道,“武队,张队好点了吗?”
武胜男神情一暗,轻声道,“一点效果都没有,耳朵还是听不见,而且痴呆的情况也越发的明显。
陶队已经发了好几次火了,说要是再没效果,就准备把张队送首都了。”
年轻小伙轻轻叹息了一声,随后便开始沉默不语,又一次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
武胜男眼神微微眯了一下,“走吧,今天再跟一晚上,要还是没有任何收获,咱们就撤。”
到了现在这个境地,武胜男也觉得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了,或许真如小伙说的,他们的思路从开始的时候就错了。
有了武胜男的话,其余两人也是强打精神,重新站了起来,然后往停车的地方而去。
只是小伙和郝红霞像是僵尸一样在往前走,只有武胜男还在认真的观察着,观察着这条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河边小路。
当再次走到林荫转弯处,武胜男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相距不远的几处行凶地点,她变得失神起来。
到底是谁,在同一地点,胆子大到三天连续犯案两起,他就没害怕被发现吗?
林荫,小道,长椅,还有一个精神不太对头的拾荒者,除此之外,任何信息都没有。
这三天的功夫,他们三人真的就差把这里的地皮翻过来了。
这里的树木很茂密,耀眼的阳光也只能洒下点点亮光,让这条小道感受不到丝毫的热意。
可能是心理的原因吧,原本无神的郝红霞突然打了个哆嗦,丝丝的凉意,让她觉得其中夹杂着一丝阴冷,令整个人瞬间清醒。
郝红霞轻轻哆嗦了一下,茫然四顾,却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楠姐,走吧,这里什么都没有啊,就是那个捡垃圾的,咱们都问过好几次了。”郝红霞不想在这里多待,赶紧出声催促武胜男离开。
武胜男叹口气,却也什么都没说,便准备离开了。
只是在转身要走的时候,她眼角却突然瞥见一丝不和谐的地方。
“嗯~~”
刚刚迈出去的脚步瞬间收回,眼中更是精光爆闪,死死的盯向了那个不和谐的地方。
而武胜男突然的变动,让小伙和郝红霞立马紧张了起来,顺着武胜男的目光一起看了过去,但是看饿了半天,他们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楠姐,怎么了?”
“武队,你发现什么了吗?”
武胜男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在草地长椅上睡觉的拾荒者,听到两人的问话,武胜男压低声音说道,“你们看那个人脸上是什么?”
小伙和郝红霞再次看向拾荒者,就看见长椅上睡觉的拾荒者脸上,盖着一个黑色布片。
虽然是黑色的,但是几人距离不远,能清晰的看出,那块黑色布片很脏。
郝红霞两人皱了眉头,一块脏抹布,有什么好看的。
只是武胜男继续压低声音说道,“看材质。”
小伙又看了一眼,但还是一脸懵。
只不过这一次郝红霞却是瞪大了眼睛,仔细查看后,也是压低声音说道,“楠姐,是蕾丝的,而且还有镂空的花纹。”
随即猛地眼神猛地一亮,“楠姐,你是说?”
“先拿下。”
小伙虽然懵逼,不知道这两个女人再说什么,但是听到武胜男的话,他还是第一时间,站到了两个女人的前面,开始往长椅上的拾荒者移动过去。
就在拾荒者刚有反应的时候,小伙已经抓住了耷拉在长椅外边的手臂,并在拾荒者有反应的同时,直接一把拉倒了地上,顺势一拧,将拾荒者给控制在了自己的身下。
而武胜男在看到拾荒者被控制住后,第一时间拿起了那块破布。
只是拿起来之后,它还就是一块布,只是材质有点奇怪而已。
小伙一边控制着身下的拾荒者,一边疑惑的看着武胜男和她手里的破布,他不明白这两个女人到底发现了什么。
只是当武胜男拿起破布的两端,然后往一起一搭,小伙的连声瞬间就变了。
当他再一次感受到身下拾荒者的反抗,便立马厉声呵斥,“趴好,警察办案。”
而武胜男用破布搭出一个内裤的时候,郝红霞已经抢过了拾荒者随身的小包,伸手一掏,又从里面掏出三四条花花绿绿的内裤,虽然都很脏,上面更是有着斑斑点点,但是只一眼,大家就看的清楚,这些东西,全是女士内裤。
武胜男整个人瞬间有点眩晕,一个星期的一无所获,没想到线索就在身边这个肮脏的包里。
“说,这些东西哪里来的?”微微的眩晕过后,武胜男当即原地开始审讯。
644 ‘他\’的报复
武胜男是怎么都没有想通,破局的关键,就在自己天天见到的这个拾荒者身上。
可最关键的问题是,犯案的凶手并不是这个拾荒者,这些内裤出现在他的身上,只是因为他有正常的男性需求。
但是他一没有女伴,二没有钱,三没有胆子,四是他的精神真的有问题,所以在看到路边昏倒的女人时,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猥亵,或者干点什么,而是拿走了受害者的内裤。
至于破掉的那条内裤,是因为他要强行的穿到自己身上而崩破的。
而通过这个拾荒者的描述,犯案的不是他们之前调查跟踪的男人,而是一个女人,就是那个在监控视频中出现过三次的女人。
可当武胜男他们抓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掉大牙的事情来了,这不是个女人,而是个男人。但是说他是男人,又是一个不准确的描述。
至于他或者她到底是男是女,武胜男不关心,她只想知道,这个人一共犯过几次事,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没有同伙。
而根据嫌疑人交代,‘他’没有同伙,而‘他’犯的案子不光就武胜男他们掌握的这些,其中还有四名男性受害者,采用的是同样的手法,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人并没有选择报案。
同时‘他’也交代了犯案的原因,真的是可怜又可恨。
原来他在四年前,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孩,可他受人蛊惑,产生了性别认知偏差,觉得他应该是她,一时冲动之下,便开始服用雌激素药物,想等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直接变为女性。
不过在服用了多半年的雌激素药物,他的身体也已经准备好做最后一步的时候,他突然反悔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违背自然规律,而且当一个男人挺好的。
可问题就在这,因为他连续一年服用大量的雌激素药物,让他的身体出现了女性化的特征,但与此同时,因为药物的大量服用,让他虽然还拥有男性的标志,但却是除了尿尿之外,已经没有了其他的用处。
反复煎熬了三年,四处求医却看不到希望,加上‘他’工作的特殊性,让‘他’突然萌生了报复的心思。
而且这个报复的对象,除了那些身材姣好,衣着暴露的女性外,还有那些对‘他’动手动脚的男人。
而‘他’也用现在这个,已经完全女性化的身体特性,一直在武胜男的他们的怀疑范围之外。
事情很简单,凶手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却因为受害人的身份,还有他们先入为主的观念,就这么一直傻不拉几的在错误的道路上,空耗着他们的精力。
就这样,一个星期都没有结果的事情,当找到了线头之后,‘他’根本就没反抗,只用了短短三个小时,所有的问题全都迎刃而解。
而武胜男看着已经签字的笔录,居然找不到丝毫的成就感和喜悦,一时间甚至有点迷茫。
不过这样的迷茫也只是暂时的,晃神了三五秒,立马收拾东西往金大二附院赶了过去,她想把这个好消息,赶紧的告诉张队。
只是到了医院,看着反应迟钝,而且还是听不见的张队,武胜男顿时就泄气了。
当杜衡晚上回到家的时候,他便看到了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面的武胜男,只是此时的武胜男,满身疲惫不说,而且闷闷不乐的斜卧在沙发上。
看到杜衡进门,武胜男勉强的露出了一个笑脸,“老公你回来了?吃饭了没,我去给你做。”
杜衡看着武胜男的这副死样子,那是即心疼又生气,走到武胜男身边,伸手按住要坐起来的武胜男后,顺势坐到了她的身边,“一个星期没回家了吧,看你累的这模样,还怎么给我做饭。
好好休息睡一会,我去做饭吧,饭好了我叫你。”
而听着杜衡暖心的话,武胜男也是慢慢的靠在了杜衡身上,喃喃说道,“老公你真好。”
杜衡无语又好笑,“我就说了句话而已,怎么就真好了?你也太感性了吧,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是不是你的案子还没办完,心里有压力?”
武胜男靠在杜衡的胳膊上,轻轻的晃了下脑袋,“案子今天办完了,简单的令人发指。而我却为此花费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我觉得我不适合当一个领导者。”
“为什么这么说。”杜衡看出武胜男的情绪很不好,便轻声的安慰道,“案子这不是在你手里完结了嘛,这就说明你的能力是没有问题的。”
“不是的。”武胜男情绪不是很高,语气中略带暗淡的说道,“案子非常的简单,可是我居然做了一个星期的无用功,让同事跟着我受了很多罪。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我觉得说的就是我。”
杜衡轻笑一下,“可不管怎么说,你还不是把案子拿下了?所以啊,你的能力是没有问题的,你缺的只是经验而已。
等你多接触一些案子,经验起来了,工作肯定也就是顺畅了。”
说着又看了下靠在自己身上的武胜男,“你不是一向都很自信嘛,不可能因为这么点事情,就把你打击成这样。
有什么心事给老公说说,说出来心里会舒服很多的。”
武胜男叹口气,“我今天去看了张队,想告诉张队案子破了,但是张队却比以前更严重了。”
听到武胜男说起张队,杜衡猛的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问道,“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你们张队不是什么病毒感染性的耳聋嘛,怎么这都一个星期了,还没好?”
“没有。”武胜男蔫蔫的说道,“听力没恢复不说,而且经过治疗,张队现在整个人都变的痴呆了起来。”
“痴呆?”杜衡又是一愣,“伤到脑神经了?”
“我也说不上,反正就是反应变的特别的迟钝。你给他比划东西的时候,他会盯着你看,但是要么根本就不给你反应,要么就是得等好久才会给你反应,而且给出的反应也是驴头不对马嘴。
我们陶队说,实在不行就要送首都了。”
武胜男突然停了一下,猛的从杜衡身上离开,坐直身子看着杜衡激动的说道,“老公,你水平那么好,你给我们张队看看吧,你一定能治好他的。”
武胜男目光灼灼的看着杜衡。
现在的杜衡在她心里,那就是一个完美的男人,尤其是说道治病救人上面,那更是崇拜的不行,说是偶像都不过分。
在她的印象里,就没有杜衡搞不定的病,治不好的人。
她相信,要是杜衡出手,他们张队一定能恢复正常的。
杜衡微微有点意动,但是犹豫了一下后问道,“你们张队在哪住院呢?”
“金大二附院的耳鼻咽喉科。”
“吸~~”杜衡更加的犹豫了。
“怎么了老公?”看到杜衡犹豫,武胜男立马着急的问了出来。
杜衡缓缓说道,“如果是省一,我直接上门去看看没问题。可现在是金大二附院,我直接上门给病人看病,这就有点不妥当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我和你们张队非亲非故的,我直接登门治病不好。”
武胜男也着急了,但是杜衡说的事情她又不能不考虑,不过也只是微微一想后,一个念头立马跳到了她的脑海里,“老公你看这样行吗,你和我一起先去看看张队。
看过后,你要是觉得能治,我让我们陶队出面想办法;如果你也没办法,那就当去看朋友了,咱们悄悄的去悄悄的来就行了,你看行不行?”
杜衡略微一想便答应了下来。
而武胜男看到杜衡答应,她的心也不自觉的就安稳了下来,又一次的抓住了杜衡的胳膊,紧紧地靠了上来,“老公你一定能行的。”
杜衡轻笑一下,伸手摸了一下武胜男的脑袋,“等我看完再说吧。”
微微停顿后,杜衡又接着说道,“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情。”
武胜男都没听是什么事,直接满口子的答应了下来,“你自己做决定,我都答应。”
杜衡笑着摇摇头,“我还是要和你商量一下,很大的事,你的意见至关重要。”
“那你说。”
随即杜衡便把今天和廖全升商量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全部和武胜男说了一遍,“我不知道以后能分多少钱,但是按照前半年的分成,我觉得以后应该不会比这次的钱少,所以我就想把一半的钱投入到这个基金里。”
说完便认真的看着武胜男,“钱有点多,所以必须和你说,而且这个钱以后就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所以你的意见很重要。”
没想到武胜男根本就没有多想,直接就答应了下来,而且对于杜衡的这个想法,表达了十二分的支持。
而随着武胜男态度的表明,杜衡也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武胜男一定会同意,但是在没有听到准确的结果之前,心里还是有点点的担心。
不过武胜男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这个女人真就不是一个物质的女人。
杜衡心底一宽,再次摸了一下武胜男的脑袋,“行了,这几天你也累坏了,休息会,我去做饭。对了,你想吃什么?”
“浆水的一锅子面。”
“你这大小姐的爱好真是让人搞不懂。”
杜衡对于武胜男非常平民化的饮食爱好,真的是服服的。
第二日一早,杜衡早早的去了医院,开完会忙完自己该忙的事情后,便提前离开,和武胜男汇合后,去看望医院的张队。
见到张队之后,具体的情况和武胜男说的差不多,但是杜衡还是得到另外几个情况,那就是张队已经五天没有通大便了,而且小便赤黄,有尿不尽的情况。
诊脉之后又得弦实搏指的脉象,再结合武胜男之前说的,张队发病之前,长时间熬夜,受凉,此时还有项背强痛,五日不大便,尿若浓茶等情况,便可知这是外有太阳、少阳见证,内有阳明里实见证。
简单点说,这个张队长时间的熬夜,身体损耗过多,抵抗能力减弱,正好又受凉感染风寒,以至于郁闭表气,却又没有及时疏解,寒气入里化热成实。
使得表里三焦,肺胃肝胆皆被热邪熏灼,所以上则窍闭,下则便闭。
其实那天觉得不对头的时候,张队要是能喝点祛风寒的药,然后好好的睡一觉,养精蓄锐,第二天起来就没事了。
但就是这么一熬,小病变大病,简单的变复杂了。
而且这病要是就照着耳病的方向去治,大概率是治不好的,就算治好了,多多少少的肯定会有后遗症。
武胜男紧张的看着身边的杜衡,杜衡不说话,她也不敢打扰,等到杜衡转头看她的时候,两人便一起走出了病房。
“老公,能行吗?”武胜男紧张的问道。
杜衡轻轻点头,“有点麻烦,但是问题不大,能治。”
武胜男立马激动的跳了一下,“谢谢老公,我现在就去和陶队说,剩下的让他想办法。”
“我和金大二附院的关系不是很好,而且和耳鼻咽喉科的主任没什么交情,所以这件事还就得你们陶队出面。”
听到杜衡说关系不好,武胜男立马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么关系不好了?吵过架吗?”
看着好奇宝宝样的武胜男,杜衡很是无语,可还是把上上个星期发生的事情,原封不动的给武胜男讲了一遍。
武胜男听的津津有味,不过却始终都是立场鲜明的站在杜衡的这边,等到杜衡说完,武胜男笑着说道,“你放心吧,这件事肯定不会让你为难。”
“那行,你们先商量,我就先回医院了,我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
说完,杜衡便又赶紧的回了医院。
这还真不是杜衡故意要避开,而是真的有事,而且两个项目组的治疗报告,又已经堆满了他的桌头,再不看完,他就得加班看了。
等再过一个月,有病人陆续康复出院,吴不畏的威信彻底的树立起来,他就能把这一块的任务,彻底的放手了。
然后全身心的投入到李树勋的项目中,把这个小组的水平和方向,可以好好的提高一下了。
645 我说了,一剂见效
武胜男办事的效率很高,或者说那位只有过一面之缘的陶支队长,对他手下人的身体情况很上心。所以下午上班没一会儿,杜衡就接到了武胜男的电话,说是陶支队长要来找他,当面和他聊一下张队的情况。
而且一同而来的,是直接转院到市妇幼的张队。
这下好了,根本就不存在杜衡之前担忧的事情了,从根源上就解决了矛盾。
杜衡安排了人帮张队办理住院手续,自己则是带着陶支队长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杜院长,老张的事情就麻烦你了。”刚进门坐定,陶支队长就开口说话了,态度特别的诚恳,“老张生病这段时间一来,金州凡是能和这病沾点边,且有点名气的大夫,我是全都去找过,可是到头来,病没好,人还变的痴呆了。
看着老张孩子,还有两位老人,我是真的没脸见他们啊。”
杜衡宽慰到,“陶队不要太担心,张队长的问题在于他过度劳累,又是长时间的熬夜,身体精血亏空太过,加上突然受凉,各器官的压力太大,身体突然就崩溃了。
早上我和楠楠去看过之后,回来我又仔细的思量了一下,张队的情况属于风热壅盛、表里俱实、三焦郁热。
我们中医前辈河间先生有一良方,叫做防风通圣丸,有解表通里,清热解毒的功效,刚好对应张队的这个情况。”
听着杜衡侃侃而谈,在看杜衡一副自信慢慢的样子,陶支队长轻声咳嗽一声说道,“杜院长,治病救人是你的强项,我不太懂。
但是之前给老张找的医生里,不乏咱们金州的知名老中医,但是最后的效果你也看见了。
你是小武的未婚夫,也就是自己人,我就想多问问,你用的法子和别人的法子有什么区别,真的能治好老张吗?”
心有疑虑,这是人之常情,而且病人现在还是属于那种久治不愈的患者,家属领导多一分担忧更是能让人理解的事情。
所以杜衡也确如陶支队长所说,并没有生气,而是慢慢的解释道,“我不知道那些你找的中医同行是怎么诊断的,所以我也就不清楚他们是怎么用药的。
但是按照西医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治疗理念,应该给张队做的是抗病毒治疗,而后还查了血,验了机体的免疫能力,另外可能还有一个脑神经的检测。
而这就是中医与西医对耳病治疗的最大不同。”
杜衡语气沉缓,略微停顿后接着说道,“在中医理论中,耳为肾窍,又为胆经所过。所以耳聋一症,暴聋属实症,渐聋、久聋多是虚症;实则肝胆,虚则脾肾。
实症多由风火相煽,脏腑积热或五志过极化火,或寒邪入里化热上攻所致,而张队现在,就属于第二种情况,寒邪入里化热为实,上闭了窍,下闭了便。
当然了,我说的这些,是把外伤、先天不足导致的耳聋要排除在外的。”
说道这里,杜衡轻笑了一下,而后接着说道,“针对张队现在的情况,我准备把防风通圣丸略微的调整一下,便丸为汤。
汗、下、清三法并用,疏风解表,使热从汗解;通便利湿,使热从二便再解,做到上下分消;再呢清肺胃之热,养血生精;最后健脾和中,顾护胃气,使汗不伤表,下不伤里。”
这不是陶支队第一次听到中医对老张病情的论述,但是这么详细的解释,且像杜衡这么有信心的,却是第一次听到。
虽然他听不明白,但是杜衡话语中的逻辑性和连贯性,他却是能听得明白,“多久能治好?”
杜衡淡笑出声,语气中却有着及其强烈的自信,“急病快治,慢病缓治,张队这个情况,明窍通便,一剂足矣。”
陶支队长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杜衡。
原本还觉得杜衡是个靠谱的人,没想到也是一个满嘴跑火车的主儿。
那么多的医生,那么多的专家,用时一个星期不见好,到了你这里,直接一剂见效,这有点天方夜谭了吧?
你杜衡难道已经神到这个程度了?
站起身的同时忍不住的惊讶出声,“一碗汤药就行,就能治好?”
杜衡看着站起身的陶支队长,轻轻笑了一下,“陶支队长不要惊讶,凡是我能治疗的急症,能不能活,症状能不能退,无一例外,都是一剂足矣。
嗯~~~到目前为止,都是如此。”
在陶支队长的面前,杜衡第一次收起了自己以往谦虚含蓄的表达,把自信和霸道完全的展露了一次,这倒不是他为了表现自己,而是想为武胜男多增一份底气而已。
武胜男爸爸,确实是武胜男最大的保障,但是按照现行的原则,她爸爸在金州任职,其实是不太符合规矩的。
而关于这一点,武胜男爸爸也在家里明里暗里的提起过,用不了多久,他应该就会被调走。
被调走之后,那么武胜男最大的后盾就消失了,即便有她爸爸留下的关系,但到底没有自己亲爹有效力。
既然自己现在已经同意武胜男在工作上的追求,那就提前帮武胜男攒点底气。
不求武胜男在职位上能有多大的作为,只求在武胜男本身的工作岗位和内容上,少一些不必要的恶心事。
毕竟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不生病,自己的家里人不生病,亲戚朋友不生病,所以自己这样一个能救命的大夫,相信不会有人无视的。
而陶支队长被杜衡如此自信的话,再一次的给镇住了,他想了很多,但是隔行如隔山,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恰在此时,杜衡的电话响了起来,告诉杜衡,张队的入院手续已经全部办妥。
杜衡当即站起身,微笑着对陶支队长发出了邀请,“陶队长,病房那边已经做好了,要不我们现在过去?”
陶支队长收起脑中缤纷乱舞的念头,伸手一请,“那就麻烦杜院长了,也正好让我见识一下杜院长的神技。”
杜衡呵呵一笑,“神技不敢谈,只是行业前辈的经验应用,请。”
到了病房,杜衡重新做完检查后,便直接开方抓药,并对马医生交代到,“方子上的药物,全部冷水浸泡一小时,急火煮沸十分钟,得汁一千二百毫升后,分作四次,每次服药汁三百毫升,并送下石膏粉、元明粉,两小时一次。”
马医生点点头,拿着药方就直接走出了病房。
而听着杜衡的用药安排,陶支队长又愣了一下。
他以为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见到杜衡所说的效果,但是没想到光是煎药之前,就得花费一个小时来浸泡药材,这和他的想法有了点出入。
杜衡不知道陶支队长在想什么,只是看了一眼病房里黑压压的一群人之后,对着陶支队长说道,“陶队长,这边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要不大家到我办公室坐会?”
武胜男此时悄悄的站在众人的身后,并没有过分的展现自己,但是看着杜衡在自己同事面前,如此的轻松,不由的眼角就多了几分喜意。
虽然在张队此时还没有好,她也知道这样的表情不好,可此时杜衡的表现,在人群中引人注目的样子,让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
听到杜衡邀请大家去他的办公室,她更是跃跃欲试,想要去看看杜衡的办公环境。
说真的,杜衡到了市妇幼之后,她还没有好好的看过,杜衡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中工作的。
只是她的念想,被陶支队直接就给粉碎了,“我们就不麻烦杜院长了,我们就在这等一会就行。”
听到拒绝,杜衡当然也不强求,而且他也不可能就在这里陪着他们,说了句抱歉,便转身出了病房,只是临走的时候,和武胜男对视笑了一下,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刚刚出到外面,杜衡准备会办公室了,康志荣在身后说道,“院长,高主任请你去一趟。”
杜衡的脚步停了一下,轻声问道,“什么事?”
康志荣摇摇头,“高主任没说,只是说请你过去一趟。”
“门诊还是病房?”
“门诊。”
门诊啊。
杜衡轻轻啊了一声,调转方向,向着门诊的方向而去。
几分钟后,杜衡出现在了高主任的眼前,笑问道,“高主任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高主任呵呵一笑说道,“院长你现在请都请不过来,我可不敢大大咧咧的叫你。”
说笑一句,高主任立马说道,“刚才有一个有乳腺结节的患者,我的建议是做手术摘除,但是患者不同意,想要保守治疗。
这不院长对肿瘤和结节的治疗,是顶尖专家的级别,便请你过来给看看,能不能保守治疗。”
对于高主任的奉承,杜衡是一笑而过,并没有太当回事,所以只是笑问道,“患者多大年纪了,为什么不同意做手术?”
“患者今年四十九岁,双侧均有数个结节,而且她还有家族乳腺癌病史,虽然还没有做病理穿刺,但是我预计得做全乳切除。”
听完高主任的话,杜衡伸手摸向了下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四十九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很尴尬的年龄。”
说着看向高主任问道,“那高主任你的意见呢,是只能手术治疗了?”
高主任略微的犹豫一下,“按照我之前的经验来看,是只有手术切除这么一条路可选了,而且是不能耽搁的那种。
只是现在有了院长你在,而你的中医水平让我之前的经验全部作废,所以我也不敢妄下结论了,只能让你看看再说。”
虽然高主任这话还是在奉承杜衡,但是杜衡却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手术谁来做?”
“钱龙副主任来做,他在乳腺方面的造诣很深。”
高琴刚刚说完,杜衡突然问了一个和病情没关系的问题,“高主任,如果咱们成立一个乳腺科,钱副主任能不能撑得起来?”
嗯~?
高琴的眼神立马凝固了一下,这突然的问题,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妇科本身就是大科,现在又把产科、妇保、儿科、儿保全部合了进来,变成了妇儿科,所以自己这个科室被拆分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但是高琴怎么都没想到,杜衡第一个要拆出去的,不是她预想中的产科、儿科,而是她一直没有关注到的乳腺科,这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只是没等到她回答,杜衡便又接着说道,“我就是问问,这个不着急说,以后看看情况再说吧。你先把病人叫进来,我看看病人的情况。”
高琴也是松了一口气,赶紧的走了出去,没一会就带进来一个女人。
可能在外面的时候,高琴没有说明杜衡的情况,女人刚进来一看是个男医生,立马就惊呼一声,“怎么是个男医生啊?”
剩下的就是如以前一般的解释了,只是这次是个乳腺结节的患者,除了常规的诊脉检查之外,必要的体检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看着患者扭扭捏捏的样子,杜衡也是非常的无奈。
马上五十了,如果保养的好,或许还不会有什么刺激,可如果看到的是一对下垂到肚脐眼的,杜衡自己就得有心理阴影,回去还得想办法克服。
不过作为医生,该有的素质还是要有,杜衡面无表情的等待着,等待着女人能做出正确的检查姿势。
等到杜衡上手检查的时候,杜衡也就理解了女人为什么拒绝手术了。
但是完美是完美了,可是上手的杜衡却直接拧起了眉心。
结节很多,而且脉象和触感相结合,感觉更是糟糕透了,收回双手后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接受过治疗了?”
此时女人也放下了矜持,听到杜衡的问题,她还是惊讶了一下,“大夫你怎么知道?”
杜衡鼻孔里长出一气,“自己挤压过没有?”
女人点点头,“有,最近每次挤的时候,会挤出一些黄褐色的东西,味道很怪,很恶心。”
“之前是不是已经喝过中药了?”
“对,今年过完年的时候查出来的,当时是市二院的吴主任给检查的,当时他说要手术,但是我不想做手术,选择了保守治疗。
找的还是市二院的中医科,听他们介绍,他们已经保守治疗了几十例,效果都不错,我就在他们那边接受治疗了。”
女人看了一下杜衡和高琴,接着说道,“这四个月一直在吃药,我自己也觉得结节小了很多,但是胸却越来越胀。
我听朋友介绍说,市妇幼有中医专家,能治疗癌症,我就来了。
大夫,这个专家是你吗?”
杜衡心里唉声叹了一声,“我是能治疗部分的肿瘤,但是不是你说的专家,我就不知道了。”
女人此时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一脸希冀的看着杜衡问道,“那大夫,我这现在还能保守治疗吗?”
“保守治疗已经没有效果了,现在必须手术切除。”
杜衡真的是无奈到了极点。
治疗这种病,第一步是破血化瘤;第二步则是把破开的毒血、毒脓排除体外;第三步,得把破开的地方修补起来。
按照刚才的检查来看,这个患者的治疗,前三步都有,但是做的都不够彻底。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会给患者一个结节减小,病情减弱的假象,其实到最后,就成了这个样子,反而耽搁病情,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并且因为排毒的不彻底,加快了病人的病情发展。
至于患者服用的药物,杜衡大概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那就是和自己制定的那个药方差不多,但是剂量上,可能只有自己那个剂量的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
因为破血化瘤,其中有很多都是大毒的药物,所以主治的医生在开方的时候,还是没有放开,就按着规定的安全剂量开出了方子。
这就是有思路,有理论,有方法,但却没胆量,没信心造成的。
而这种情况,现在很多的中医师都是这个情况。
原因也很简单,一是医患关系紧张,有些心术不正的患者,不管你有没有治好自己,反正你开的药超过了国家规定的剂量,那你就是违规治疗,得赔钱。
二是《药典》的限制,虽然药典确实帮助了中医师,但同时也削弱了中医的效力,让其变成了慢郎中,或者假把式。
其实说到底,还是第三点最关键,那就是开方的医生,他对自己是没有信心的,所以他就没有胆量开出那个超剂量的药方来,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不伦不类的方子。
而女人听到杜衡如此坚决的话,顿时就变了脸色,这也让杜衡和高琴,不得不给女人细细的解释,解释为什么现在必须要手术的原因。
等到解释完,让女人彻底相信没有办法保守治疗,这个时间已经快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但是这个时间却又不能省,不给患者解释清楚,她转头出去就投诉你,或者给你造谣,什么服务不到位,哄骗手术啦,医院就是为了多赚钱等等不负责任的话。
出了高琴的办公室,杜衡非常无奈的叹口气,自己为这个行业的发展,在尽可能的想办法,但是真的架不住猪队友多啊。
而且还是市二院的,有吴不畏在,算是有点香火情,不太好直接把他们给卖了。
但是这事也不能这么算了。
杜衡眼球微微转动,便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让吴不畏去找他老子,还有以前的老主任,给他们提个醒。
要想治疗重疾,那就要有敢于用药的决心和勇气,如果还是像现在这么畏首畏尾,怯懦不前,那就老老实实的当个慢郎中。
大毒之物,要用就放大胆,要不用就干脆别用,别害人又害己。
下次要是再遇上这样的事情,那就别怪自己指着他们的鼻子翻脸了。
其实杜衡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现在对于同行的态度,已经越来越强势了,尤其是这种会坏了行业名声的事情,已经很少有以前那种当做没看见的心态了。
心中计议已定,兜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接起来之后,就听到了武胜男压抑的声音,“老公,你快来,张队突然出了很多汗。”
听到这个消息,杜衡心情变好了很多,笑着说道,“这是好事情啊,正常反应,你别大惊小怪的。”
可是武胜男还是压低声音,急促的说道,“可是张队突然全身疼,一点都不让人碰。我们看他全身汗出的很多,想给他擦擦汗,可是手刚放上去,他就疼的喊了起来。”
听武胜男的声音,看样子是被吓坏了,她现在特别担心,别自己想做个好事,到头来把自己老公和张队都给折进去。
可是杜衡却是笑容不减,朗声说道,“别担心,这还是正常反应。你们张队的情况之前就给你们说过了,是郁闭表气,现在汗从毛孔要出来,就要冲破这层封闭,也算是暴力行为了,被攻打的皮肤表层肯定会有针刺的痛感。
所以,别担心,安心等待就好。”
对着武胜男说明情况后,杜衡便快步往病房而去。
到了病房后,武胜男的这些同事,还有陶支队长,情绪都还算是稳定,而马医生此时也正在病床前面,给大家解释着患者身上出现的情况。
当杜衡走到近前,病床上的张队身上,汗水也开始猛出,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水一样,大汗淋漓,浑身湿透。
而众人看到杜衡来了,且见杜衡没有丝毫的惊慌,他们也就继续安静的看着病床上的张队,只是他们眼中的紧张,却是丝毫不减。
这么出汗的情况,他们还真的没见过。
他们都害怕,就这出汗程度,怕用不了十分钟,就得脱水而亡。
不过他们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暴汗持续了一分钟,便肉眼可见的开始减少。
但是汗刚减少,张队的肚子又开始爆鸣,那咕噜噜的声音,就是病房外面都能听得见。
就在大家惊疑不定的时候,病床上的张队翻身而起,向着厕所冲了过去,甚至都来不及关上厕所门,就听见了排山倒海的响声。
男人还好,可是武胜男和郝红霞两个女人却是有点尴尬。
好在杜衡早有预料,在响声刚刚响起的时候,就已经走到跟前,拉上了厕所的门,但这也只是减轻了一点点的响声而已。
众人相顾无语,一起把视线看向了杜衡,而杜衡只是轻笑一下,只说了一句等着吧。
沉默持续了三分钟,厕所的门也终于被打开,只是大家刚看到厕所门口的张队,就见张队直接软软的倒了下来,然后双眼一闭,就晕了过去。
看着众人惊慌失措的表情,杜衡和马医生扶起张队就回到了病床上,然后笑道,“没事,别紧张,你们张队先是暴汗,又是大泄,身体受不住脱力了。
让他自己缓个两分钟,他自己就清醒过来了。”
到了这会,那就是杜衡说什么是什么了,他们都不懂,只能听着,但是眼中的紧张和担忧,却是满满的要溢出来了。
不过也确如杜衡所说,就在大家紧张等待的时候,病床上的张队,晃晃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杜衡看着睁开眼睛的张队笑问,“张队,能听到我说话吗?”
“杜医生?我当然能听得到了。”张队有点茫然的说道。
而就张队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顿时就让病房里的众人欢呼出声,尤其是和张队关系好的几个老兄弟,直接就越过杜衡,扑到了张队的身边。
可此时,陶支队长却是楞了一下,他没有走到近前,而是定定的看着杜衡。
一剂见效!
他说到并做到了。
其他专家一个星期没有结果的事情,在他的手里,真就是一副药,一个小时而已。
原来,这就是急病快治。
原来,他真的不是吹牛逼。
646 坏人从小处下手
“楠姐,姐夫好厉害啊。”
郝红霞和武胜男两个女的,没好意思往前挤,当然她们两人也挤不过队里的这几个大老爷们,在这些大老爷们的心中,一般情况下,可没有什么女士优先的想法。
被挤在后面的郝红霞此时是一脸的崇拜,拉着身边的武胜男就差激动的跳起来了。
而武胜男此时面含微笑,表现的非常淡定,即便身边的郝红霞使劲的晃她的胳膊,她也只是回了郝红霞一个浅浅的微笑。
可是别人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她,特别的想上厕所。
不是憋的久了,就是那种突然袭来的冲动,很猛烈,猛烈到让她不由自主的全身紧绷。
看着被挤到后面的杜衡,她很有冲上去抱住这个男人的冲动,但是她知道,杜衡的身份,尤其还在医院的时候,应该用最大的能力去维护他的威严,而不是让人觉得他很轻佻。
杜衡被这些壮汉子直接挤到了外层,和一同被挤出来的马医生苦笑着对视一眼。
好在陶支队长就惊讶了那么几秒钟,很快的就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人群后面的杜衡和武胜男后,把视线转到了激动的队员们身上。
“都往后退,把医生挤出来,你们给老张看病啊。”陶支队长往前走了过去,顺手就把挡在他前面的人给扒拉了出去,“都给我滚蛋,赶紧让杜院长给老张检查一下。”
有了陶支队长这个老大的出声,激动的队员们终于按捺住了躁动的情绪,一个个的和懵逼的张队告别,转身离开。
路过杜衡身边的时候,比上一次去给他们体检时还要热情。
“杜医生,牛逼啊。”有人伸出了大拇指。
“老杜,有时间请你喝酒。”这是自我感觉和杜衡关系比较好的。
“谢谢杜医生。”这是关系一般,为人比较稳重的。
而他们在经过武胜男身边时,也一个个的都带上了笑脸,笑的很真诚,比武胜男昨天破了案子时,笑的还要真诚。
“谢谢武队。”
“谢谢武队。”
武胜男也是用最真诚的笑容回应着大家,但是她的心却是越发的躁动,甚至可以说是心痒难耐,很不得现在就回家,和杜衡分享自己的激动。
“小霞,我去上个洗手间。”武胜男再也忍不住,赶紧的甩开郝红霞的手,快步的往外面的卫生间而去。
而此时,杜衡也终于被陶支队长请到了病床前,“杜院长,麻烦你再检查一下,看看老张有没有什么问题?”
杜衡点点头,走到张队的近前,笑问道,“张队,这几天的事情还有印象吗?”
张队再次看了一圈周围,“前几天的事情还行,后面的事情虽然有点印象,但是比较的模糊,老又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杜衡解释到,“有印象就好,说明你这还没有完全的失智,恢复起来应该很容易。”
张队不自在的扭动一下,皱着眉头问道,“我怎么感觉很累,浑身酸困酸困的?有点起不来了。”
“很正常,刚才你又是猛发汗,又是猛泄,身体肯定会有暂时的脱力。调养几天,你又会变的生龙活虎。”
一边说,杜衡一边再次上手诊脉,随后便转头对着马医生说道,“之前的药就停了,换四物汤补血调养。”
随后又对着身边的陶支队长等人说道,“让张队好好休息一下吧,恢复一下精力,等到明天,你们就可以随意的探望了。”
有了杜衡的这个说法,陶支队长伸手握住了杜衡的手,非常的用力,握的杜衡手都疼了一下,“谢谢杜院长,真是麻烦你了。你这说一剂见效,还真就一剂见效了。
神人,神医啊。
刚才我还有点怀疑你,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杜衡强忍着手掌的疼痛,谦虚的说道,“不敢当,不敢当,陶支队过奖了,治病救人本就是我们的工作职责,当不得这样的夸奖。”
陶支队长爽朗的笑出了声,“那找个时间,和杜院长好好的喝一杯,现在我们就不打扰杜院长工作了,也让老张好好的休息一会。”
说完终于松开了杜衡的手,杜衡则是赶紧的用另一只手抱了起来,悄悄的揉了两下。
“小郝,辛苦一下你,留下来照顾一下你们张队。”
“好的。”
“对了,你们武队人呢?”
“去卫生间了。”
“哦,那我们就不等她了,她回来让她直接来队里,我们开个会。”
郝红霞赶紧的点头应下。
而陶支队长安排完事情,又和张队交代了两句,让他好好休息之后,便带着众人和杜衡告辞,然后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病房。
随着众人的离开,病房也是变的安静了起来,杜衡也是不由的轻呼了一下。
随后转身和张队又交代了两句之后,便也和马医生两人离开。
只是路过这个叫小郝的姑娘身边时,看着咬嘴唇,眼睛不断扑棱的小姑娘,杜衡有点懵。
精神不正常的人,也可以进刑警队了吗?
出了病房门,刚好和回来的武胜男撞个正着,听着武胜男叫了声老公,马医生识趣的率先的离开。
杜衡笑道,“现在放心了吧,别在愁眉苦脸的了,要不然老的快。”
武胜男嘿嘿笑了下,“老公真棒。”
杜衡轻笑一声,“你们陶支队长走了,你要去不我办公室坐会?”
武胜男很想去,但是她知道她还有工作要做,只能按下心中的激动,摇摇头说道,“算了,我还得回队里一趟。”
“那行吧,晚上早点回来。”
“嗯,老公你也去忙吧。”
两人分开各忙各的后,杜衡转身便往中风病区走去,之前那个乳腺结节病人的事情,他必须和吴不畏说一声。
刚进到病房,就看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兴高采烈的讨论着什么事情,完全没有之前七个不忿八个不爱的模样。
这个氛围,就让杜衡非常的开心了,这才是他所希望的工作团队该有的氛围。
当即便笑呵呵的问道,“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众人转头看是杜衡,一个个的都开始问好,吴不畏笑着说道,“院长,xx医生被禁言了,这事你知道吧?”
听到吴不畏也开始叫自己院长,杜衡并没有很惊讶,这小子应该是和李树勋学来的,准备人多的时候不再叫师兄了。
杜衡看了一圈众人,“你们说这事啊,我知道的,不过这有什么好聊的?”
吴不畏立马说道,“院长,这个账号,还有和这个账号相关的,全都是中医黑粉,他们这次全员被禁言,这对我们中医来说,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旁边的医生也是紧跟着说道,“看来国家也看出这些账号,还有背后这些人的别有用心,准备收拾他们了。”
“抹黑中医,给他们身后的西药集团当急先锋,攫取高额资本回报,是该好好收拾他们了。”
一时间,办公室的众人都是群情激奋,开始声讨xx医生。
作为中医从业者,他们被这个有着大量粉丝的‘机构’,可是坑害的不浅。
而杜衡听着他们的众人的谴责,并没有着急和大家一起声讨和开心,而是随手拉过来一把椅子,轻声问道,“你们是不是觉的,这个xx医生最大的恶性,是不是就是诋毁中医?”
“不是吗?”吴不畏讶然出声,“说中医是伪科学,说经络穴位是不存在的,完全否定中医的疗效,他们就是罪大恶极。”
杜衡轻笑摇头,“你说的这些,都不是什么有力的证据。
先说中医是伪科学的论据,这个你要是上网搜,资料数据几乎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了,只要有点脑子的正常人,看着全国这么多的中医院,每个医院都有中医科,就知道这个中医不是伪科学,只是和现行科学没有找到交集点而已。
要不然国家不会花这么大的精力,来扶持中医发展了。”
说着又伸出两根手指头,“说第二个问题,就是经脉和穴位是否存在的问题。m国有家科研机构,在19年的时候,用荧光粉注入实验者身体做实验,发现荧光粉出现在了人身体的很多位置。
而这些位置并不是血管神经等器官,而且这些位置都是连在一起的,被他们叫做‘间质空间’。
虽然还不能完全的证明这个‘间质空间’,就是我们所说的经脉和穴位,但是也从另一个方向说明,经脉和穴位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我们现在的科学手段,还没有办法完全的检测出来而已。”
说完,杜衡看向了众人,“各位,咱们虽然是中医,和西医不沾边,但是咱们有时间也应该关注一下生理学和解剖学的最新进展,这会让我们对中医的理解更上一层楼。
不管是中医西医,它们的存在都是为了治病救人,减少病痛对人类的折磨和伤害,它们只是工具。
咱们可以把中医当成自己的事业,也可以当做是自己的精神信仰,但是咱们不能拒绝和抵触西医,触类旁通这个词可不只是一个成语。”
看着众人的表情,杜衡继续自由发挥,“咱们是妇幼医院,大家应该知道难产造成的死亡概率是多大。
可是随着剖腹产手术的成熟应用,这个概率现在又是多大,各位心里应该是有一个数字的。
虽然剖腹产的后遗症很多,如产妇术中出血、术后血栓形成率,再次妊娠发生前置胎盘和子宫破裂的几率很高。
还有什么新生儿呼吸系统功能异常、弱视几率高、抵抗力低下,甚至还有一些未经证实的不良消息。
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那就是剖腹产的出现,让难产等产科难题,不再是一场和阎王爷抢人的游戏。
所以各位同仁,别人可以诋毁我们、污蔑我们、抵制我们,但是我们必须要有包容万物、积极向学的心态。”
吴不畏有点郁闷了,自己没说错话啊,这个账号确实是这么说中医的啊,但是没想到,杜衡却能借题发挥,给自己这些人上一课。
而且他还发现,杜衡现在是越来越喜欢收拾他们了,只要抓住机会,敲敲打打的话,总会来上那么几句。
杜衡当然也看出这些人的郁闷,笑了一下说道,“继续说回刚才的话题,xx医生最恶的事情有三件,抹黑中医、诋毁中医,我反倒不觉得不是最严重的。
他们做的最恶劣的事情,第一,当属推翻我们现行的公立医疗制度,鼓吹并准备全面引进私立医疗。
各位,咱们都是公立医院的从业者,虽然咱们的制度还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也有一些蛀虫在给我们抹黑,但是咱们的整个医疗保障制度,对老百姓来说,到底是好是坏,你们应该是有数的。
大家想象一下,如果把公立医疗制度放弃,全面支持私立医疗,那后果是什么样?”
杜衡这些话刚一说完,大家脸上全都变了颜色,年纪稍大的以为医生说道,“那还用想吗,公立医疗制度如果废除,那么金元医疗、过度医疗、高价医疗将会大肆横行。
整个优质医疗资源,将会完全被私人把持,向着顶层聚集。”
另一位也顺势接上说道,“没错,如果放弃了公立医疗制度,那么也就意味着国家丧失了医疗定价权,手术费、护理费、住院费、药费等,全都是由私立机构自己说了算了。”
“割个痔疮,五万起步?”
“用药全是高价药?”
“有钱的立即治疗,没钱的排队等死。”
“叫个救护车,搭进去一辆电瓶车?”
其他人立马明白了完全私营后的后果,刹那间,全都说出了可能会出现的恶果。
吴不畏突然说道,“前几天,蜀地一私立医院,不就在医院内部会议上,打出了怎么让病人留下来,怎么让病人排队交钱的讨论议题。
这要是放到咱们公立医院,可是不能想象的事情,他们居然就推给了一个实习生?
实习生能决定医院的讨论议题?
他们真是脸都不要了啊。”
周医生轻笑一声说道,“他们要的是钱,可不是脸。”
旁边又有人叹口气说道,“咱们公立医院,病人最少住多少天,最多住多少天,这是按照身体的指标来决定的,是有明文规定的。
可是在私立医院,呵呵,那就是看你兜里的钱了,只要你兜里还有钱,还没变成正常人,那你就别想出院。”
而杜衡再一次补充道,“定价权的丧失,受苦的是老百姓,而完全私营之后,它还会直接就破坏,国家辛苦几十年搭建的三级诊疗体系。
赚钱在其次,他们这是要掘社会主义的根。”
吴不畏猛的冒出来一句,“其心可诛。”
杜衡对于吴不畏如此愤青的话,只是笑了一下,接着说道,“这伙人第二个可恶的地方,就是采用九真一假的形式,在不断的改变我们国人的行为习惯,还有饮食习惯。
让我们抛弃,已经让我们民族延续了上千年的习惯,从心底接受西式的行为习惯和饮食习惯。
但是我们是不同的人种,我们的身体已经适应了我们现在饮食结构,突然改变,我们能接受的了吗?”
吴不畏伸手摸了一下脑袋,“院长,刚前面说的那些话,我是非常的认同的,但是这个是不是就有点危言耸听了。”
“危言耸听?”杜衡轻笑一下,转头看向了吴不畏,“还记得他们抨击我们国人,食用猪油的事情吗?说食用猪油是不健康的,是不卫生的,是造成心血管疾病的最大祸首这件事情。”
“记得啊。”
“那你说说他们说的有道理吗?”
吴不畏眼睛一瞪立马说道,“这不胡扯蛋嘛,我们民族吃动物油几千年了,也没见亡国灭种啊。
而且这么多年下来,几乎所有的家庭已经抛弃了提炼麻烦的猪油,而是都选择了购买方便的植物油,可是也没见心血管疾病的减少,反而越发的多了。”
杜衡抿了下嘴,接着问道,“再从消化方面来说,请问是猪油容易消化,还是植物油容易消化?”
吴不畏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是猪油了,不管怎么说,动物油脂和人体结构很类似,很容易就消化了,而植物油里含有植物纤维,肯定不容易消化。”
“对啊,这就是我们经常给病人说的,少油少盐,原因就在这。”
旁边那位年龄较大的医生淡淡的说道,“他们的这种行为,一是呢给他们背后的植物油资本方拓宽市场;二来呢,让我们从小处开始,一点一滴的接受西式结构,认为他们是权威的,健康的,然后进一步的腐蚀我们的观念,接受他们的西式观念。”
另一人又说到,“如果他们的观点是正确的,那他们就应该完全的不去吃猪肉,因为猪油就是从肉猪中炼出来的,吃猪肉不就是把猪油吃进去了嘛。
所以啊,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别小看了这些小细节。”
对于这个说法,杜衡非常的认同。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咱们的老百姓居然还有相信的,甚至是奉为圭臬,可笑又可悲。
杜衡叹息一声,接着缓缓说道,“再说一件,他们曾今有一段时间,大量的鼓吹西方女性的生活方式,鼓励我们的女性也要按照西方的那套标准来,那就是在生理期的时候,不要忌口,不要顾忌什么生冷。
在生完孩子之后,也应该和西方女性一样,不要有什么坐月子的传统,坐月子就是封建糟泊,是女性身上的枷锁,是应该被摒弃的。
可笑的是,咱们真有很多,标榜为现代女性的女同胞,就相信了这一套。
可是她们也不想想,那些西方女性的生活行为,会让她们在三十岁的时候,就开始了身体的衰老,而咱们的女同胞,可以保持到五十岁才开始衰老。
她们居然能瞎眼看不见,非要图一时之爽快,也是没谁了。”
吴不畏可能也是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头了,突然像是抽风一样的笑了下,“都是一帮小可爱,师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她们。”
杜衡很是无语的瞅了一眼吴不畏,轻声道,“滚蛋。”
这时那位年长的医生说道,“我在来咱们中医科之前,是在妇科工作的,根据我的工作经验,还有翻阅病例,发现现在的妇科疾病,对比二十年前,出现了年轻化、多样化的特点,而且妇科肿瘤的发病率,也是越来越高。
院长,这个和你刚才说的,改变生活方式有没有关系?”
这是杜衡第一次在自己的医院听到这么有水平,有想法的问题,看来自己医院的这些人里,还是有些愿意上进的人。
只是这个问题,让杜衡也微微的沉默了一下。
想了片刻后,杜衡方才说道,“关于妇科肿瘤的问题,我从首都好朋友医院兰常华教授那里,拿到了很多的资料,又通过梅主任的关系,从省妇幼找到了一些资料,再结合我院的病例资料发现,不光普通的妇科疾病是这个趋势,就是妇科肿瘤,也在往年轻化的方向发展。”
略微停顿,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后继续说道,“我们中医有句话,叫做气血通畅百病消。而女性普遍都是体质偏寒,寒则滞,滞则不通,不通则痛,这就是大部分女性痛经的原因。
而现在大部分的年轻女性生冷不忌,又喜欢着装暴露,尤其是露脐装的穿着,更是加重了体内寒气。受西医影响,她们也渐渐的不在注重生理期的养护,只在卫生上下功夫。
可是在咱们中医的理论当中,女性的生理期,不光是一种生理现象,它还是排除体内废渣的一个过程。”
“废渣?”
听到这个词,一众人中,疑惑者有之,恍惚者有之,若有所思者有之,一个个的全都认真的看向了杜衡。
杜衡轻咳一声,接着说道,“人体运转,必然要转化为精气神,而转化不可能是百分之百的,必然会有废渣的出现,这些废渣要排出,就要从阳到阴的排出。
对于女性而言,胸为阳下为阴,从上而下周期排出,便能保持身体永远是一个健康状态。
可是现在女性体寒过重,气血运转不畅,几乎都有经血不畅,痛经等症状,长时间得不到调理,废渣越积越多,就会造成身体病变。
像乳腺结节、宫颈肌瘤等,得病率越来越高,而且也越来越年轻化。”
在场的人,都是有经验的老大夫,也都是各医院送来的顶梁柱,只有吴不畏略微的差一点。
但是架不住这小伙的底子被杜衡打的扎实,而且整体的中医治病思路,也已经被杜衡培养了出来。所以等到杜衡说完,一群人都是若有所思的想了起来。
虽然他们很多人,甚至是全部吧,以后不可能去从事妇科的治疗,但是中医的优势就在大方脉,在整体性上,所以杜衡的这些话,对他们还是很有帮助的。
而吴不畏也是反应最快,很快的消化了杜衡的话后,便皱着眉头问杜衡,“院长,那男人为什么现在也有得乳腺结节的?”
“这个问题很好,其原因就是女性有生理周期,其实男性也有。只是女性是从上往下走,而男性是从下往上走。”
吴不畏有点疑惑,“那不对吧,女性每个月有例假,可男性没有啊。”
杜衡笑了,盯着吴不畏说道,“谁告诉男性没有的?”
“有吗?”吴不畏直接就傻眼了。
“女人上阳下阴,而男人刚好反过来,是下阳上阴。”杜衡缓声说道,“男人肾发精,而后和女性一样,必然有废渣出现,可你这废渣总不能和精走一路吧?
而且废渣时时有,要是和精一起走,你人也扛不住啊。
用从阴到阳的思路分析,那么男性体内的废渣就要从下往上走,而上也没有出口,那怎么办?”
杜衡说着指向了自己的下巴,“看这里,男人的胡须,就是男人的例假。
所以,你给一个男人看病的时候,还可以看他的胡须,胡须旺盛,则表明这个人体内气血通畅,如果胡须稀疏,那就必定是气血亏损,运转不利了。”
吴不畏眼睛眨巴了两下,原来胡须就是男人的例假,这也太搞笑了点,但是又能解释的通。
不过他还有一点要弄清楚。
想到这里,吴不畏便继续问道,“院长,那这个人男人得乳腺结节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个问题,杜衡犹豫了起来,并没有着急回答吴不畏。
好半天之后才说道,“这个问题我现在也没有完全搞通,但是我有一点点的猜测。”
这话一出,众人又立马变的认真了起来。
“首先第一个,那就是因为胖,过于肥胖,会让患者的胸部增大,让男性原本不发达的乳腺有了生长的空间。”
众人都点点头,这却是是个原因,而且是基本被证实的原因。
“第二个,则是经常被揉按,也会促进乳腺的发育,而男性在乳腺方面,并没有发达的经络,所以在气血运转上,就会出现堵塞、迟滞等情况。”
说完之后,再次犹豫了一下后说道,“第三个原因,则是近些年一直被炒的很热的牛奶。”
“牛奶啊。”吴不畏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前不久有个什么人说,中国人早上就应该喝牛奶,牛奶有营养,咱们的稀饭满头包子是最没有营养的东西。”
杜衡摇摇头,“这种失智的话,听听就算了,很明显是为牛奶、早餐奶之类的站台。
要是早餐的稀饭馒头包子没营养,那中午、晚上咱吃的米饭和面条是不是也没有营养了?是不是我们必须顿顿喝牛奶才能营养跟得上?”
从猪油,到牛奶,还有之前说中国人吃炒菜油大不健康等话题,都是一个套路,一个模板。全是为背后的资本站台,改变国人的饮食习惯和结构而已。
杜衡停顿一下,接着说道,“牛奶有营养这个确实没问题,但是绝对没有他们宣传的那么邪乎而已,尤其是什么补钙,更是扯淡的话了。”
杜衡笑道,“吹捧西方人都是早上一杯奶,所以人高马大身体好,但是全世界,得骨质疏松症的,就他们人数是最多的,这不是笑话嘛。
当然了牛奶确实可以提高人的素质,尤其是小孩子喝,他们的个头就要比同龄人高一截,这个是没办法去否认的,所以小孩子可以喝,但是我觉得还是要适量。
因为不管怎么说,牛奶是母牛产出,里面含有大量的雌性物质,而对于男孩子来说,过量的摄入雌性物质,会让他们从生理和心理上都会有所改变。”
吴不畏睁大了眼睛,“现在社会上娘娘腔,男男的增加,不会有这方面的影响吧?”
原本以为杜衡会直接点头答应,但是却不想杜衡摇了摇头,“这个我不能肯定,没有跟踪调查,也没有实验数据,我能找到的佐证也不多,所以这个现阶段只能是猜测,不敢妄语。”
随即杜衡便立马终结了这个话题,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xx医生的全面禁言,中医黑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些人的行为,是在试图改变我们的社会结构,这才是他们最大的危害。”
说罢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好了,你们聊你们的,不畏,你和我出来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说。”
吴不畏意犹未尽,但是见杜衡猛然刹车不谈了,也只能无奈的叹口气,跟着杜衡走出了办公室,“师哥,有事吗?”
杜衡当即把那个乳腺结节患者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多余的话也没说,点到为止就好。
吴不畏也是个聪明人,听杜衡说完,他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并没有追问杜衡会怎么办,“我知道了师哥,我今天晚上回去,会和我爸说的。”
“那就这样,你进去吧,我也有事要忙。”
“师哥你忙。”
吴不畏看着杜衡离开的背影,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进了办公室。
647 挥舞的锄头
忙完一天的工作,杜衡早早的就回了家,武胜男也完成了自己的承诺,很早的就回了家。
只是这样的情况,也就出现了这么一天,此后的时间里,武胜男不是大半夜回家,就是干脆不回家,甚至还会出现连续两三天不回家的情况。
而这个时间段的武胜男,也会告诉杜衡一些自己工作上,不会违反规定的事情。
刚开始杜衡还不习惯,但是这个时间稍微一长,也就那么回事。
唯一不适应的,就是天天回家自己一个人,着实的有点冷清。
好在这段时间里,杜衡也开始着手准备论文的事情,每天晚上回家,一要整理吴不畏他们发来的数据,二呢又要找相关的文献资料,还有理论依据,时间被排的满满的,也就渐渐的忽略了武胜男夜不归宿的事情。
就这么一晃,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杜衡也利用这段时间,找出来了几个论文方向,还整理出了这几个方向大致框架。
一切都整理好之后,杜衡第二天上班就给吴不畏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过来商量一下这个课题的分配问题。
只是吴不畏还没有等来,杜雪婷却蹑手蹑脚的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杜衡看着杜雪婷唯唯诺诺的样子,笑着说道,“你要进来,就大大方方的进来,怎么搞的像是要进屋做贼一样。”
杜雪婷对着杜衡吐了下舌头,然后便扭扭捏捏的走了进来。
杜衡看着好笑,“怎么,昨天的马医生给你安排的任务没完成,找我求情来了?”
听着杜衡的调侃,杜雪婷脸色有点垮,“小叔,马老师天天让我抄方,抄的我手指头都抽筋了,你能不能给马老师说一下,给我换个工作啊。”
杜衡脸色认真了一点,“马医生是主治中医师,他的能力和学识,教你一个一年级的医学生,那是绰绰有余的,而且马医生带过很多的实习医生,经验更是没的说。
他知道用什么方法,对你们这些新人是最好的、最有用的,所以不要去质疑马医生安排给你的任务。
还有,在刚开始的时候,我就给你说过,马医生对于你的安排,我是不会多说一个字的,他怎么安排我都没有意见。
同时,杜雪婷同学,你要搞清楚一点,马医生愿意带你,那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所以,你没有挑剔的资格。”
杜雪婷低着头开始揉衣角,这样的场面,她早就预料到了,所以这个问题她也就只是说说而已,只是没想到的是,杜衡的反应会这么大。
“我就是说说而已了小叔,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杜雪婷委屈的说道。
杜衡却是继续认真的说道,“任务多,课业重,只要你态度到了,学到东西了,哪怕你没有完成,我是不会在意的。
但是在你刚开始学习的阶段,你就开始对你的老师不信任,对给你安排的工作挑三拣四,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的态度有问题。”
看着自己的侄女,杜衡语重心长的说道,“婷婷,对于一个中医初学者来说,抄方是最好最便捷的学习途径。
你跟在老师的身边,亲眼看、亲耳听着老师是怎么看病的,而后抄方的过程,就是你复习巩固,加深理解的过程,这个待遇,说实话,并不是所有学习中医的学生,能享受到的待遇,比如我。”
杜衡说着便指了下自己,“大学实习的时候,我给病人换纱布,这都是要和护士去求、去抢,才能抢到的活。
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自己抱一本书,然后找个角落看书,即便坐一天,只要不挡路,就不会有人去叫我。
再要么,就是被护士叫过去打个下手。
去诊室,去抄方,那是那些有关系的学生,或者是研究生才有的待遇。
到了卫生院的时候,我就直接上班了,看着厚厚一本的验方,我不敢用啊,我不知道这个用量多少才算是合适的,我也不知道明明用了很对症的验方,可就因为黄芪没有换成党参,方子居然就没用了。
你知道为了弄清楚这些药方,到底怎么使用才算合适,我用了多久吗?”
杜衡用手指头比划了一个姿势,“七年,整整的七年。加上在学校学习的五年,我用了十二年,加上走了狗屎运,突然开窍了,才算是弄明白了这些。
可是你知道吗?和我一起毕业的同学,和我一样没有师傅带的同学,现在在他们县城的医院里,用中药治个感冒都还能出错啊。
婷婷,现在这个社会,你要想获取知识,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但是你要把获得的这些知识用出来,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时候就是那么一层窗户纸,可要是没有老师指点,你可能蹉跎一辈子,都找不到那个窍门。
就比如附子能助阳固脱这谁都知道,但是我不说什么情况该用什么佐药,方子就在那里放着,谁敢用?”
杜雪婷更委屈了,她这一个月的时间,真的有在好好学,虽然每天抄方能炒到凌晨,早上还得早起,但是她真的是做的一丝不苟。
可杜衡不知道侄女在想什么,还是在苦口婆心的给杜雪婷讲着大道理,“婷婷,你在选专业之前呢,我就告诉过你,学医是很累的,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而且这样的机会,对很多医学生来说,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你一定要认真起来。
这个阶段,不要求你能搞得多明白,但是你要记住那些药方,遇上某种情况,应该是哪种应对办法。等到你以后学到了,你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我知道了小叔,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不会辜负你和马老师的教导。”杜雪婷赶紧的答应了下来,然后接着说道,“不过小叔,刚才我就是发句牢骚,想在你面前表现一下,我学的认真,学的刻苦,真不是有懈怠的心思。”
额~~~
难道我搞错了?
杜衡心里微微颤了一下,听杜雪婷话,自己的应激反应有点大了。
杜雪婷又是委屈的嘟了下嘴,“小叔,我今天找你是想和你商量件事情。”
“你说。”
“你一个月前不是说小雅病好一点了,便可以和我一起来学习嘛。”杜雪婷可怜兮兮的看着杜衡说道,“现在小雅恢复的差不多了,我是不是能把小雅一起叫来了?”
看着杜衡的眉头皱了起来,杜雪婷赶紧的补充道,“小叔,这可是你答应过的,你不能耍赖。”
杜衡好笑的看了一眼杜雪婷,“行,可以,完了我给马医生说,让顾雅同学明天早上一起来吧。”
虽然多一个顾雅,马医生肯定不会反对,但是这人情杜衡却是得落下。
不过已经有了一个杜雪婷,再多欠一个就欠一个吧,问题不大。
杜雪婷不知道杜衡再想什么,只是见到杜衡这么爽快的答应下来,刚才的委屈不愉快,立马就烟消云散了,甜甜的说了一句,“谢谢小叔。”然后蹦蹦跳跳的就走了。
看着侄女离开的背影,杜衡也是开心的笑了起来,“还是个孩子啊。”
杜雪婷才十九岁,而且这两年有杜衡在,这小姑娘还没有领略到社会的残酷,所以成熟的也就慢了点。
不过吴不畏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成年人了,考虑事情也开始变的全面起来,尤其是当了一个月的项目主管,更是进步明显。
此时看着杜衡整理出来的论文方向和框架,他便开始犹豫为难起来。
而杜衡也是看出了吴不畏的为难,不过他并不会因为这个问题而多说什么,把这东西交给吴不畏,就是为了让他树立更多的威信,同时也为了提高他的能力。
此时便轻笑着说道,“你们交过来的论文课题我都看了,不能说不好,但是太过小家气,就算是写出来了,要想拿个核心是比较费事的事情。
我看着给改了一下,然后是谁的就还给谁,我自己制定的那几个课题,你看着分配一下。”
吴不畏为难的挠了下脑袋,“师哥,加上我们医院的自己人,我们有十二个医生,可这。。。这。。。只有六份,这不够分啊。”
“这我不管,这是你这个项目主管的事情。”杜衡直接了当的甩锅,“而且我还要说明一点,这是我第一次给大家开题,同样的也是最后一次。以后谁要写论文,就自己想好方向和题目来找我。”
吴不畏算是清楚杜衡的为人,他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不会再管这件事情,这不由的让吴不畏更加的头疼,“那行吧,我自己想办法。不过师哥,一次出这么多的课题,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杜衡嘴角抽动了一下,“课题是有点多,但是你觉得他们多长时间能写出来?按照我的预计,他们最快的都得三个月,慢一点的,可能我总结出药方,并结束这个项目,他们都不一定能写出来,所以这个问题,你就不要纠结了。”
吴不畏无奈的叹口气。
虽然杜衡表达了对他们这个团队的鄙视,但是他真的没办法去反驳杜衡。
一个月了,到现在还需要杜衡纠正他们的治疗方案,而且一点减少的迹象都没有,他这个项目主管,真的是没有勇气去反驳杜衡。
杜衡看着愁眉苦脸的吴不畏歪了嘴,“行了,回去自己慢慢头疼去,我还有事要去一趟省一呢。”
“好吧。”
吴不畏再次无奈的点头,然后极不情愿的退出了杜衡的办公室。
而杜衡也是稍微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办公室。
刚走到大厅门口,身后就传来一阵高昂的小儿啼哭。
刚刚转过头,身后就被人猛的撞了一下,整个人也不由的往前打了个趔趄,而孩子的哭声也更加的高。
“对不起,对不起,孩子受伤了,我们着急去别的医院,走路太着急了,真不好意思。”杜衡刚刚站稳,身后就传来一个女士急切的声音。
杜衡看了一眼说话的女士,只见她是一脸的焦急,而她的旁边,是一个抱着嚎哭孩子的男人。
杜衡晃了晃肩膀,“没事,我没事,你们抱着孩子小心一点。”
说话间,杜衡看了一眼嚎哭的小孩,三岁多的孩子,脑袋靠着男人的肩膀上,不断的大声嚎哭,这让杜衡不由的问道,“这里不就是医院吗,他们治不了吗?”
女人一脸的焦急且愤怒,“这就是个破医院,这里的医生也是垃圾,光知道收钱,却根本就看不了病。”
杜衡眉头挑了一下,好奇的问道,“孩子什么病啊?”
“我孩子胳膊疼,刚找了个医生给拍了个片子,说是孩子的肩关节脱臼了,可这医院没有骨科医生,他们治不了,让我们换家医院。”
女人气的脸色通红,说话就是像是在打枪,叭叭叭的就没有个停气的时候,“你看不了你直说啊,干嘛还要让我们拍片子浪费时间,我看他们就是想钱想疯了。”
杜衡转头看向了孩子,伸手就往孩子对着自己的这条胳膊抓了过去,还在嘴里说道,“你说的就是这条胳膊吧?”
而女人看着杜衡伸手抓向自己的孩子,当即就是脸色大变,伸手就要阻止杜衡,“你干什么?”
同时,抱着孩子的男人微微一愣的同时,也把身子往后趔了一下,想要让杜衡远离自己的孩子。
可是就是在他们动手的时候,杜衡一只手已经抓到了孩子的胳膊,另一只手也抓到了孩子的肩膀,不过看着也只是刚挨上,孩子就在男人的后退中,离开了杜衡的手掌。
不过孩子的哭声却猛的高了一下。
女人上前猛的推了一把杜衡,急头白脸的说道,“你这人要干什么啊?你信不信我报警?”
杜衡笑道,“你孩子没事了,已经好了。”
还准备开口的女人愣了一下,回头看看自己的孩子,疑惑的说道,“好了?”
“当然好了,你可以让孩子自己试着举一下手。”
女人还是狐疑的看着杜衡,身子也还保持着戒备,只是身边孩子的哭声却是越来越小,让她开始变得半信半疑。
“宝宝,来妈妈抱。”
女人对着孩子说完,就见小孩伸出双手,要往女人的怀里来。
而看着孩子举起的双手,女人和抱着孩子的男人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这也太神奇了,就看这个男人的手刚挨到宝宝的身上,怎么脱臼的胳膊就好了?
杜衡看着对面两口子惊讶的眼神说道,“小孩的骨骼没有闭合,稍微用力不对就会造成脱臼,同样的,容易脱臼,也就容易正回去。对了,孩子是怎么弄脱臼的?”
女人伸手抱过孩子,用一幅非常奇怪的表情看着杜衡,但还是回答了杜衡的问题,“我们也不知道,孩子奶奶说孩子突然哭的不行,也不让抱,尤其是胳膊不让碰,我们就赶紧的回家带孩子来医院了。”
杜衡没在追问这个问题,刚想说话告别,就听女人问道,“你也是医生吗?”
“是的,我也是市妇幼的医生。”杜衡笑着说道。
女人脸色又变了一下,赶忙说道,“那不对啊,你的技术这么好,就轻轻一碰,我孩子就治好了,可你们的医生怎么说你们没有骨科医生?”
杜衡笑着解释道,“我是医院的院长,是一名中医大夫,我们医院的医生可能以为我不会骨科,而且我们医院真的没有骨科这个科室,所以真不是我们医生故意要骗钱的。”
杜衡的话让女人脸色微微红了下,但眼神中也有着不相信,刚想说话,就听身后一个声音喊道,“家属,刚才小孩脱臼的家属等一下。”
听着声音,几人回头看时,就见一个女医生快步的跑了过来。
只是刚到跟前,就看到了和患者家属站在一起的杜衡,“院长。”
“你真是院长啊?”
看着女人又一次惊讶的眼神,杜衡轻轻笑了下。
刚跑过来的这个医生杜衡有印象,是儿科的医生,便轻声问道,“这个患者刚是你看的?”
女医生赶紧的点头,“是的院长,这个小患者刚是我接诊的。”
“那你现在过来是?”
“我刚刚联系了我认识一个老师,他是儿童医院骨科的主任医生,我已经说好了,让他们直接拿着片子过去找我的老师就行。”
女医生非常的紧张,刚才这个小孩的妈妈临走时,可是大声的吆喝着要投诉自己,这会和院长又站在一起,她是真的慌了。
不过听了女医生的话,杜衡的心情就好了很多。
要说自己医院的医生专门拍片收钱,他本来就是不相信的,现在听到女医生这么负责,心中更是高兴。
不过对于患者家属的疑虑,他还是要让女医生解释一下的,要不然只拍片不治疗,不说清楚还是有点麻烦的。
“这位患者家属说,你刚给患儿安排了检查却不做治疗,能不能给家属说明一下情况。”
“好的院长。”女医生长舒一口气的同时,也看了一下患者家属,她担心的没错,这个长嘴妇已经把事情告诉了杜衡,只是看着杜衡微笑的表情,她的心情便松了下来。
“是这样的,刚才这位家属抱患儿进来后,说孩子胳膊疼,可是我要检查的时候,患儿哭闹的厉害。而这位家属可能是心疼孩子,害怕我检查的时候弄疼了孩子,便极力的反对我给孩子上手检查。”
女医生是话里有话,虽然极力的让措辞柔和,但还是会忍不住的掺杂一些情绪化的词。不过杜衡并不在意,只是微笑的听着。
“因为我不能上手体检,为了确诊是软组织伤势,还是骨伤,我便只能开出检查单来。只是检查单显示孩子是肩膀脱臼,属于骨伤,而我们儿科以内科为主,没有骨科的医生,我便建议家属赶紧去儿童医院。”
女医生转头看了下杜衡,见杜衡还是微笑以对,便放心的说道,“等家属走了之后,我有点放心不下,就联系了我的老师,希望能帮助到他们。”
事情到这,该解决的解决了,该说清楚的也说清楚了,女人也不是胡搅蛮缠的女人,诚恳的说了谢谢后,便带着孩子走了。
等到患儿一家走远后,杜衡对着女医生说道,“做的不错,你也回去工作吧。”
女医生笑了一下,赶紧说道,“好的院长,院长再见。”
只是她刚刚转身,杜衡突然又叫住了她,“等等,有个事问一下你。”
女医生停住脚步,再次面向杜衡,“院长你说。”
“你刚说你的老师是骨科的主任,可你怎么是内科?”杜衡有点疑惑的问道。
女医生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严格来说不是我的老师,是我老公的老师,我老公经常带我去见他的老师,一来二去的我们就熟悉了,我也就以老师称呼了。”
杜衡有点惊讶的看了下眼前的女医生,“你老公也是医生?”
“对,是骨科主治医生,在西湖区医院上班。”
“那有点远,回家是不是不方便?”
女医生赞同的点点头,“每天回家得两个小时。”
杜衡点点头,“那真是辛苦了。行了,你先回去上班呢,我还有事。”
女医生蒙头蒙头的看了一眼杜衡,不知道杜衡叫住自己是什么意思,但是听杜衡这么说了,她也只能返回诊室继续上班。
杜衡到了车上,想了想还是拨出了一个电话,“老邱,这会忙不忙?”
“有点忙,不过没事,院长你有事就说。”
“儿科有个姓付的女医生你知道吧?”
“儿科就一个姓付的,我知道。”
“她老公在西湖区医院上班,是个骨科大夫,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电话那边微微的沉默了一下,过了几秒才说道,“有印象,但是具体的我不是很了解。”
“你调查一下付医生的老公,看看水平怎么样。”
“院长你的意思是?”
“水平要是可以,看看能不能挖到我们医院来。”杜衡换了一个手拿手机,然后接着说道,“咱们医院现在瘸腿瘸的严重,骨科这样重要的科室,即便我们不能独立成科,但是会看骨病的医生我们还是要有的。
太好的我们挖不过来,但是像付医生老公这样的,我觉得可能性会大一点。”
“好的院长,我马上去办这件事情。”老邱答应的非常爽快。
杜衡挂上电话,嘴角就漏出了一丝的笑容。
有些必须该有的科室,现在也该提上日程了。
只是今天这个付医生的表现,更让他开心,所以到了省一的时候,他的嘴脸都还是含着笑的。
648 弄虚作假的杜衡
杜衡嘴角含笑,整个人轻松而又愉悦,在李建卫的办公室搜寻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李建卫的身影。
到了楼道里,拉住一名中医科的医生问道,“李主任去哪了知道吗?”
“可能去诊室了,刚看见有人找他呢。”
“哦,谢谢。”
“杜院长客气了。”
随后杜衡便晃晃悠悠的到了门诊,只是门诊的诊室里,也没有李建卫的身影,只不过杜衡看到另一个熟悉的人,“小马,你怎么在诊室呢?”
“杜师兄,老师被叫去会诊了,就让我在这顶一会儿。”
杜衡从小苏的屁股下面要了把椅子,然后拉到桌子对面坐了下来,让小马又从靠里面的位置拉了一张椅子,“哦,多长时间回来?”
“这个没说,不过估计也快了,去了有好一会了。”
小马还要在说,就听诊室的门被敲响,转头看时,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人面色愁苦发黄,精神萎靡,而男人则小心的看着身边女人,准备随时伸手去扶。
杜衡见此情况,便赶紧说道,“下班咱们再聊,你先看病人吧。”
小马点点头,瞬间就坐正了自己胖乎乎的身子,轻声对着门口说道,“进来。”
杜衡自己也坐端了身子,拉过手边的一本病例就看了起来。
小马是李建卫今年毕业研究生中的一人,也是那个较真,却反应慢半拍的学生,只是之前一直没有这个人的消息,杜衡还以为这人要么读博,要么直接回老家了呢,没想到不声不响的在省一开始坐诊了。
拿过就诊卡,小马在自己的机子上读取了病人信息后,便开始了询问坐在面前凳子上的女人,“哪里不舒服?”
女人手捂着胸口,用半死不活的声音说道,“胸~口~难~受。”
就这声音,要是没有看见人光听声音,保不准就以为是个立马要咽气的人,不光把小马这个没经验的新手给吓了一跳,就是杜衡这个有七八年经验的老鸟,也是唬的一愣一愣的,眼睛也不由的从手里的病例上离开,看向了这个女人。
就在小马准备接着再问的时候,女人身后一直小心翼翼的男人,可能也是受够了自家媳妇的这劲头,直接对着小马说道,“医生,是这么回事。
我们是农村的,天热的时候吃饭,家里热得不行,我们就喜欢端着碗在外面吃饭。
上个月那天忘了,晚上我们吃晚饭的时候,我媳妇就端着碗在房檐下吃饭,刚好房檐下有一只蜘蛛,好巧不巧的,我媳妇往嘴里扒拉饭的时候,它就掉下来,刚好被我媳妇给扒拉进了嘴里。”
中毒了?
这是小马的第一反应,“小蜘蛛没事的,毒性不大,这么长时间应该也排出来了。”
男人摇摇头,“不是小蜘蛛,是一只手指头蛋大的蜘蛛。我们家孩子当时看见了,但是我这媳妇扒拉饭太快,孩子还没说出话呢,她就吃进嘴里了。
我媳妇吃着都咽了两口,我们家孩子才说出来,可是那时候不管怎么吐,都已经没有办法了,除了一支蜘蛛腿,再什么都没有了。”
小马一边听,一边往电脑上打着字,虽然杜衡就坐在对面,可是他没有勇气让杜衡过来给他当书记官。
当然了,杜衡也没有那个自觉,就在对面听着这个‘津津有味’的故事。
小马疑惑的问道,“那患者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女人一副将将殒命的架势,好似多说一句都能把自己累死,只有男人在她身后继续说道,“从那之后吧,她就老感觉自己胸口有个东西堵着,憋得慌,而且有时候还感觉这东西老往外爬,整的她不停的吐。
吐的严重的时候,我感觉她把苦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
小马听着这些,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的放松,带着一抹笑容说道,“这应该是你心里有阴影了,自己吓自己造成。
来,我给你把个脉,看看有其他的问题没?”
女人老老实实的把手放到了脉枕上,小马也是用非常标准的动作,做完了整套的检查。
“从脉象看,你呢有点脾胃气虚,这是你吐的太勤,伤了胃气。”杜衡看着凳子上的患者,柔声说道,“放宽心,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早就被我们的消化系统排出去了。
我呢给你开点补胃气的药,回去不要再想这件时间,你自然而然的就好了。”
说完之后,小马就要着手开方了,可一直没说话的女人却突然开了口,“大夫,我男人说的是真的,没有骗你。
我真的感觉到有个东西就挡在这个窝窝里,让我憋得难受。”
随即脸色变的更加难看,手捂着胸口说道,“这又来了,都爬到我胸口这里。。。”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便立马转过头开始干呕,真的就是那种呃逆感十足的干呕,看着并不像是装的。
女人夸张的动作让小马也麻了,他甚至都产生了自我怀疑,他可能诊断错误了。
但是他的理性在告诉他,他没有错,而且用脚指头想,吃进去的东西,都一个月了,除非变成了蛔虫,要不然别说是蜘蛛,就是个蝎子,它也得死,然后被冲进马桶。
难道是蛔虫症?
可是患者的脉象,就是一个脾胃虚弱的脉象,这一点小马是非常有自信的,肯定自己不会诊断错误。
而蛔虫症不可能只出现脾胃虚弱,而且呕吐感这么明显,如果是蛔虫症,那肝胆必定也会有影响的。
所以,现在可以百分之百的确认,这位女士,她就是单纯的有心里阴影。
但是女患者的表现也说明,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诊断,她就是认为,这只蜘蛛卡在了她的胸口,还在往外爬。
小马求助的看向了杜衡,但是杜衡却是笑意莹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给小马。
无奈之下,小马只能再次看向女患者,等着她的呕吐感减弱一点后说道,“我这么说你可能不相信,要不我给你开个检查,咱们用b超或者彩超给你看一下,你就知道有没有东西了。”
这倒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建议,不过患者身后的男人却不这么想,苦着脸摇头说道,“医生,我们已经做过这些检查了,而且我们还做了胃镜。”
小马笑了下,“那给你做检查的医生是不是也告诉你们,患者肚子里没有东西啊?”
“是的,当时医生就说了,说我媳妇很好,很健康,没有她说的那东西。”男人愁苦的叹口气,“我媳妇也看见了,但是她就是感觉有东西在肚子里爬,她还是恶心的不行。
后来那医生也是没办法,说我媳妇有什么妄想症,让我们去精神病院。”
小马忍不住的抿了下嘴唇,你们这不就是妄想症嘛。
可是想归想,但是不能直接说,而且看两口子的表情,今天跑来看中医,那就是说明人家根本不相信什么妄想症。
小马一时间真的没办法了,他还做不出来随便糊弄一下就过去的行为,可现在他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只能再一次求助的看向了杜衡。
现在,也就只有自己的这个便宜师兄能救场了。
杜衡也看到了小马再次投来的目光,随即便笑了一下说道,“这位患者,你自己感觉你肚子那东西是什么样子的?”
患者转头看向了杜衡,眼神中满是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插嘴,而且这人还没有穿白大褂,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而小马听到杜衡说话,立马就松了一口气,赶紧介绍到,“这位是我们中医科的副主任医师杜衡,同时他也是市妇幼的院长。
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杜院长说,他的水平非常的高,前不久才得了省里的科技进步奖。”
听到这个解释,原本疑惑的两口子立马变成了惊喜,男人从后面捣了一下自己媳妇,“问你呢,你赶紧说。”
女人转了个方向,面对着杜衡说道,“我总是感觉它有很多爪子,软乎乎的。”
杜衡的表情很认真,并没有表现出女人在说假话的表情,而且挺女人说完,继续认真的问道,“你说的这东西,它有多大你能感受的到吗?”
看着杜衡的认真询问的样子,女人好似找到了知音,感觉终于找打了一个神医,认真的说道,“有大拇指的指头蛋这么大。”说完之后,还非常认真的给杜衡比划了一下。
杜衡还是如刚才一般认真,仔细的看了下患者比划的手势后说道,“这问题不大,我给你开一个方子,你喝了之后啊,这病马上就好了。”
女患者惊讶的问道,“大夫,你知道我这是什么病?”
杜衡神秘的笑了下,“当然知道,这病可难不住我。”
女患者惊喜异常,赶紧问道,“医生,那我这是什么病?”
杜衡笑看女人,“你自己不也知道吗?行了,我现在就给你开方,你们在外面等一会儿,药好了我就叫你进来喝药。”
女人突然问道,“医生,这药贵吗?”
“不贵,就十几块钱。”
“哦。”
不光女人松了一口气,就是她身后的男人也是松了一口气。
她这病兜兜转转已经好多地方了,钱也是花出去不少,说实话有点扛不住了。
杜衡看着小马说道,“我开个方子,你给患者开出来。”
小马当即答应下来,然后做好了准备。
“瓜蒂、甘草、萝卜籽、半夏。。。。。”
杜衡说一个药,小马就赶紧的上一个药,只是写了几个之后,他突然变得疑惑了一下,但是病人在跟前,他没有好意思问出来。
杜衡说完药方,便笑着站起了身,“你给患者开缴费单,我出去打个电话。”说完就走出了诊室,然后站在楼道的最远处打起了电话。
打完电话回到诊室,小马已经开始了下一个病人的问诊,杜衡便悄摸摸的坐到刚才的位置上,拿起旁边的病例夹看了起来。
而马上临近中午下班了,病人却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多了起来,一个还没出去呢,后面排队的就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让两人都没有说话的时间。
大概四十分左右,诊室的门被推开,来的是中医科的护士,手里拿着一袋密封好的药,“杜主任。”
杜衡笑着回应了一下。
而后女护士便把手里的药,放到了小马的跟前,“马医生,这是你刚开的药。”
小马看着女护士赔笑到,“怎么让李姐你送过来了?”
女护士直接送了小马一个白眼,“你下医嘱,我们科的护士不给你送药,难道你还等药房的人给你送药啊?
想得美死你,你面子要是有杜主任大估计才行。
还有啊,别再下这种送药上门诊的医嘱了,这次要不是看在杜主任的面子上,我们可不会给你专门送一趟的。”
小马还是陪着笑,嘴里不住的说着谢谢。
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人家护士的本来工作,而且小马又是新医生,此时在李护士面前,他还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当然了,他也不可能有脾气,医生和护士本就是两条线,一个归医务处,一个归护理部。而且医生用到护士的地方多,很多事情都要护士帮忙的,所以有人说医生能领导护士,那就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
不过在医院里,生态系统是一个完美的闭环,病人可以投诉护士,大声的呵斥护士,但是他们却会乖乖的听医生的话,医生说往东,他们不敢往西;但是护士又是可以指挥着医生团团转,有时候干的不对了,还能梗着脖子吼两句,而医生就如现在的小马,一个屁都不敢放。
只是这个闭环里,得把科室主任和护士长单独拎出来,他们不在这个闭环里。
小马的诚恳态度,让送药的李护士很舒服,而后便不再和小马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向了杜衡,然后手里掏出个东西问杜衡,“杜主任,东西买来了。”
杜衡看了一眼李护士手里的东西,眼角立马就跳了一下,“扔门后面的垃圾桶里。”
李护士有点疑惑的问道,“扔了?”
“对,扔了它。”
李护士有点可惜的说道,“杜主任你不要,那我就拿走了,花了我五块钱呢。”说着又把手里的东西放进了兜里。
杜衡看着李护士的动作赶紧说道,“别啊,让你扔垃圾桶里,我有用。”
“啊?”
“真有用,扔进去就行,用纸盖起来,不要露出来。还有啊,那五块钱找小马要,这是给他帮忙呢。”
李护士回头看了一眼下马,然后在疑惑中把东西扔进了门后的垃圾桶。
看着一切都准备妥当,杜衡对小马说道,“去,把人叫进来的吧。”
而小马看到李护士手里东西的时候,他就有点明白杜衡要干什么了,此时听到杜衡的吩咐,便立马站起身走到了门口,把刚才那对夫妻叫了进来。
杜衡拿起刚放桌子上药,找剪刀剪开之后递给了女患者,“药已经好了,赶紧喝,你这问题不严重,我这一剂药就能见效。”
女患者忐忑的拿过药,看看杜衡,又看看身后的老公,然后一仰脖子就喝了下去。
一口气喝完,手里的袋子还没放下来,她就又开始了呃逆,“呃呃”的声音越来越频繁。感觉自己快要忍不住了,攥住手里的袋子就要往外跑。
杜衡赶紧的叫住,“别吐楼道里,门后有垃圾桶,吐那里。”
女人也是听话,也有可能是真的忍不住了,直接就保住垃圾桶就开始‘呃’,干呕了几秒后,突然一下就吐出来了,刚喝进去的黑色药汁,也是全数的吐进了垃圾桶,然后就是越吐越多,到了最后,每一次‘呕’的声音想起,女人的身子就会蜷缩,后脊背拱起来一下。
那感觉,真的就像是把胆汁给吐出来了。
而此时,杜衡已经带好了口罩,手里也拿上小马递过来的一根筷子,等到女人被自己老公扶着站起来,杜衡便开始用那根筷子扒拉垃圾桶,没扒拉两下,然后站起身给女人说道,“看看你吐的,是不是这东西?”
女人往垃圾桶里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大大的、软乎乎的、有几条大长腿的黑蜘蛛在底下。
瞬间,她的眼睛就瞪大了,刚想蹲下身子细看,杜衡却是把垃圾桶往旁边踢了一下,顺手取下了自己手上的手套扔进了垃圾桶,刚好盖到了那个黑蜘蛛上面,然后对着小马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倒了去。”
小马哦了一下,赶紧的带上手套,拿起垃圾桶就往外面的卫生间走去,而女人却还伸着脖子想要看看。
杜衡在旁边的洗手池洗完手,笑着走到了女人的身边,并从小马的桌上取了几张纸递给了女人,让她擦擦嘴。
而就在女人一边擦嘴,一边想着什么的时候,小马走了进来,不过的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看样子被刚才的垃圾桶给打击到了。
小马看着神色自如的杜衡,心里是忍不住的赞叹一声,师兄就是师兄,对着那对秽物,不光没有反应,还能泰然自若的在里面扒拉,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杜衡看着女人收拾妥当,又看着小马难看的脸色,然后自己就开心的笑了出来,而后问女患者,“现在感觉怎么样,再有没有什么东西在你肚子里爬了?”
女人伸手按了一下胸口,又往下按了一下,惊喜的说道,“没了,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很顺畅。”
“呵呵,已经吐出来了,当然就没有问题了。”杜衡笑道,“这两天多吃点软烂面糊的,你的身体很快就调整回来了。”
女患者精神比之前要强很多了,不再是那副立马就要咽气的状态,听到杜衡的话,很干脆的点了点头,但随即又带着疑惑问道,“医生,刚才那东西,真的就是我胸口爬动的东西?”
杜衡很认真的点点头,“当然了,那垃圾桶里都是你吐出来的东西,不可能出错的。”
“可。。。可我怎么看着比我感觉的要大一点?”
看着女人疑惑的表情,杜衡再次呵呵的笑出了声,“在你体内的时候,这玩意你看不见,而且被你的食道给包裹着,所以你就感觉它比较的小。
现在吐出来了,没有东西束缚它了,它当然就变大了。”
女人恍然大悟,一副自己明白了表情,“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谢谢大夫。”
“不用谢,你的病好了才是最重要的。回去之后,多吃两天软一点的东西,让胃慢慢的调养一下。行了,回去吧。”
“谢谢医生,真是太谢谢你了,其他人都说我是神经病,没病找病,只有你相信我,还给我治好了,神医啊。”
两口子千恩万谢的走出了诊室,两口子也都说着神医,只是杜衡能听得出来,男人和女人说的神医,不是一回事。
等到两人退出了诊室,杜衡笑着看向了小马,“看明白了没?”
小马缓缓的点了下头,“看明白了师哥,你是选择了相信患者的话,然后通过询问,让患者在反过来相信你,认同你的治疗。
而后你用催吐药,加上李姐刚才买来的橡皮蜘蛛玩具,让患者误以为那东西是自己吐出来的,她的心病便不药自愈了。”
杜衡呵呵笑了笑,“我们一直在说心病需要心药医,通过刚才患者的叙述,我们都能听明白她就是心病,有了心理阴影,所以找准根由,这种病就会非常的简单。
这种心病你要是放任不管,就会给患者造成很重的心里负担,从而影响患者自身的五脏运化,没病也得变成病,而且不解决根源,这病会非常的难以解决。
如果真的按着‘妄想症’来治疗,患者不是精神病也会变成精神病的。”
小马叹口气说道,“老师以前总说,辩证辩的就是病因病机,只有找到病因病机,才能做到治病治本。
今天看了师兄的治病过程,用最简单的方法,却治好了令我束手无策的病,才知道病因病机的重要性。”
649 到底谁的错
看着小马一副受益匪浅的模样,杜衡也是不由得多说了几句,只是这并不是今天来省一的主要目标,“小马,老师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马也是疑惑的看了一眼时间,“不知道啊,平时被叫走会诊,也就半个小时就回来了,今天怎么都快两个小时了,还不见回来。”
杜衡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短信,又看时间,略一思考便说道,“老师在会诊,我也不方便现给老师打电话。
这样吧,我这边突然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小马你帮我给老师说一声,我忙完之后再来找老师。”
这样的小事情,小马当然不会拒绝,所以杜衡看到小马点头之后,立马拿着手机就退出了办公室,到了诊室的外面,立马就拨了一个电话出去,语气略带激动地问道,“乔院长,事情成了?”
电话那边地乔副院长,声音也是充满了激动,“院长,成了,今天早上终于谈成了,你下午来区局这边签个字,中湖卫生院就正式成为我们市妇幼的分院了。”
随后乔副院长就开始挑重点,给杜衡说了一下他们最终谈成的条件。
这些条件的大概范围,就是一个月前刚开始谈的时候,大家提出来的那些东西,至于墨迹了这么长时间的原因则是,把之前的大框架的东西,细化了很多。
比如中湖卫生院这些人以后的工资该怎么发,市妇幼在多长的时间内,要具体完成什么样的事情,投入多少的钱等等诸如此类的细节。
而且这些事情,谈判主官乔副院长,每隔几天就会集中给杜衡汇报一次,然后再上院委会,大家一起拿出一个大致方向交给乔副院长,所以杜衡对乔副院长说的东西,其实还是很清楚地。
开车找到乔副院长时,乔副院长刚从市局的大门走出来,杜衡赶紧的让人上车,“和领导都说了?”
乔副院长激动地点点头,“给领导都说了,领导也很满意,下午你到区里签几个文件。然后给卫生院两天的时间,然后我们在卫生院正式举办仪式。”
“时间催的有点太紧了吧?”激动过后,杜衡听着这个时间安排,有点担忧的问出了声。
乔副院长立马说道,“院长,他们不急不行了。”
“什么意思?”
“院长你不知道吧?在你走后的这段时间,卫生院的境况是一天不如一天,现在不管是新楼,还是重新装修的那个红楼,全都是空荡荡的,卫生院的医生还好一点,全都被派到门诊,或者是让进村去了。
可是那些刚刚招进去的护士,又到了失业的边缘。
最令人有点不能接受的,是卫生院六月的收入,只有七万元,照此估计,这个月的收入可能会更少。”
听到这个数字,杜衡是也彻底的无语了。
他刚刚接手卫生院的时候,卫生院每个月的收入,就是六七万快钱。
只不是那个时候,卫生院大猫小猫,拢共就二十个人,加上乡镇府每月的补助,勉勉强强是能过得下去的。
可现在不是之前的状况了,光是医生的数量,就已经突破了十五人,护士更是从之前是十人,硬生生的到了三十人。
再加上那些后勤和其他科室的人,这总人数直接就过了五十的大关。
虽然除了医生和护士之外,其他的工资都是按着最低的标准发的,但是七万块钱,屁毛都搞不了啊。
就自己前半年攒的那点家底,要是现在这么个劲头,可能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瞬间,杜衡就明白过来了,为什么区里愿意接受这样的方案了,估计他们也没想到,自己的离开,会让卫生院原本一片形式大好的局面,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就能直接垮塌。
这么多人的单位,总不能招人的时候说招就招了,说辞退就辞退。而且最关键的是,卫生院现在的这些医生和护士,有很多可是有编制的,或者从其他卫生院或者社区医院调过来的,这些人可不是说辞退就辞退的。
自己本来就在疑惑,分院这种东西,可不是现在的市妇幼这种级别的医院,能干的出来的事情。一般情况下,就是省一、金大一附院这些医院,想要弄个分院,都是在各地县找,或者自己出钱办。
现在是明白了,卫生院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就成了他们已经甩不掉的包袱,现在只有这种办法,既能让卫生院重换生机,还不用担心这个包袱会甩到他们的头上,等到发展起来,又能再次变成他们一项实打实的工作成绩。
一箭三雕啊!
不过想明白归想明白,杜衡也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不管卫生院了,他最上心的,还是希望自己的父老乡亲,能出门就看病,还能少花钱,享受到更好的医疗条件。
杜衡脑子里转了一圈,双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方向盘,转头问乔副院长,“下午具体什么时间?”
“时间暂时定的是下午三点。”
“好,咱们先去吃饭,等下午谈完了,咱们再庆祝。”
乔副院长也是乐的后槽牙都出来了,爽快的点了一下头,“听院长的。”
下午的谈话,就不再是关于细节的讨论,而且这些东西也已经没有了讨论的余地,更多的,还是给杜衡做做思想工作,让他别对区里,对卫生院有什么意见,让他好好的发展卫生院,区里也会尽他们的最大努力,帮助杜衡来发展卫生院。
而且也不知道是为了补偿杜衡,还是其他的原因,区里直接把卫生院刚上任五个月的院长,直接就给调走了。
调到哪里去,干什么,他们也没说,杜衡也没问。
事情嘛,面子上能过的去就好了。
从区局的大门一出来,杜衡严肃的脸上就漏出了笑容,“乔院,地方定好了?”
乔副院长也是一脸灿烂的笑容,爽声说道,“老郑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大家都通知到了吧?”
“大家都来。”
“那就出发。”
杜衡心情愉悦,一个箭步就上了车,就是平日里不太敢踩的油门,今天也是稍稍用了点劲。
金州市级医院有分院,他们市妇幼,那可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虽然只是收编了一家卫生院,可这也是历史性的突破。
就凭这一点,今天在饭桌上的这些市妇幼的管理者,以后的发展前景,都不会差了。
到了第二天上班,各位负责人的工作热情,更是比之前高涨了不少,所有人的脸上,都或明显或含蓄的带着一抹笑容。
就是杜衡自己,看吴不畏发来的那些资料,虽然还是错漏百出,但也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
而且到了晚上,杜衡回到家的时候,好几天没回家的吴胜男,也是早早的到了家,而且还在厨房忙活着晚饭,这就让他更开心了。
“你今天这是没工作了?”杜衡把手里的包随手的扔到沙发上,走进厨房,从后面轻轻地拥抱了一下武胜男。
武胜男轻轻慌了下肩膀,“别闹,我这炒菜呢。”
杜衡呵呵笑着松开了手,然后走到一边开始给武胜男打下手,“今天怎么有时间回来这么早?活都干完了?”
武胜男炒菜的手不停,一边不停的翻炒,一边说道,“我们的工作哪有什么干完这么一说,适当的劳逸结合,才能更好的工作嘛。”
“你干的都是大案子,而你工作这么忙,会让我觉得周围很不安全。”
“本来就不安全,只是你们平时接触不到而已。”武胜男轻声念叨了一句,然后关火出菜,几下忙完之后说道,“对了,前天你们乡出了件大事。”
杜衡立马被吸引了注意力,转头看向了武胜男。
武胜男是干什么的,刑警啊,她嘴里都说是大事,那这事情就得往大了想。
武胜男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黑沟村村头有个小卖部你知道吧?”
杜衡点点头,“当然知道了,那小卖部是个双腿残疾的人开的,平时就坐在炕上买点小零食和日用品,挺可怜的一个人。
去年我在卫生院的时候,这个人还因为腰椎疼痛的问题,我们卫生院救助过他呢。
他出事了?”
“嗯。”武胜男轻声答应,“前天晚上,有人闯进了小卖部,用一根牵骡子的缰绳,把这个人在床上勒晕了,然后抢了小卖部三十四块七毛钱。”
杜衡心头猛跳了一下,“人没事吧?”
武胜男叹口气,“行凶的人不光用绳子勒了脖子,而且还压着受害者的脑袋,使劲的往炕沿上磕过,受害人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不过听说人已经脱离了危险。”
听到人没事,杜衡心头一松的同时,也是冒出了一股子邪火。
这个双腿残废的人,他非常的清楚,不光去年去给做过救助,其实他上班的这些年,他一直都有照顾的,一是因为顺路,上班就路过他的小卖部;二是则是这个人真的可怜,他父母已经离世了,有一个姐姐,但是嫁的远,也照顾不到,吃饭什么的,都是自己一个人坐在炕上做。
至于小卖部进货,还有生活补给,全是村上干部轮番帮助。
说真的,黑沟村拢共就二十来户人家,而且现在全是老人,光是卖点日用品,连自己的电费都卖不出来。
如果不是乡上有救济,他吃饭都会是个问题。
所以杜衡基本上每半年的时间,就会去一次,检查一下这个人的身体状况,尽量的保证这个人身体其他部位别出问题。
“找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武胜男摇摇头,“这事是我早上去分局的时候,那边地同事告诉我的,这个案子也是他们在负责,具体的我不是太清楚。
只是早上聊天的时候他们告诉我,说是已经有了怀疑对象,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还在调查走访阶段,具体的嫌疑人,还得等受害人醒来,才能确定。”
杜衡心里有点窝火,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混蛋,居然抢劫一个双腿残疾的人,真是恶心至极。
轻轻呼了一口气,杜衡转身走出了厨房,他想给这个受害者,给予一些帮助。
走到客厅,杜衡拿出了手机,给龚道阳打起了电话,“龚哥,忙吗?”
那边地龚道阳声音有点喘,语气也有点疲惫,而且周遭的声音也是吵得厉害,“小衡啊,刚忙完,有事吗?”
杜衡稳了一下心绪,轻声问道,“黑沟的祁瘸子醒了吗?”
“你也知道了?”龚道阳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语气中好像并没有很意外。
杜衡轻声的嗯了一声,“现在是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的龚道阳深呼吸了两口气,不过他并没有回答杜衡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吗?”
杜衡愣了一下,“干嘛呢?”
龚道阳气愤的说道,“当然是抓抢钱的混蛋啊,这狗日的,太tm能跑了,要不是调养了一个月,我可能还就追不上这小子了。”
说着龚道阳重重的喘了一口气,“祁瘸子下午的时候醒了,他告诉了我们嫌疑人。”
杜衡赶紧问道,“谁?”
龚道阳咬着牙说道,“你绝对想不到。”
听着龚道阳还要卖关子,杜衡有点急眼了,“龚哥,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你们村支书的儿子。”
“杜义德?”杜衡直接就惊了,噌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们搞错了吧?他们家可不缺钱,而且这小子不是在念高三吗?他不可能干这样的事情。”
杜衡语气中是满满的不信任,杜义德,算是比较熟悉的一个本村小辈了,之前的时候,这孩子在村里,可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学习贼好。
龚道阳咬着牙说道,“虽然之前通过走访调查,这小子出现在黑沟村的时间,和犯案时间高度重叠,可是我们也认为这小子,干不出来这事情。
可祁瘸子就很明确的说了,就是他。”
杜衡赶紧的问道,“那总得有个原因吧,这个孩子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干这种事情啊。”
到了这会,杜衡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他希望是龚道阳他们弄错了,可是随后龚道阳的话,让他彻底的放弃了这个幻想。
“哎,我们也不相信啊,可是祁瘸子说了,我们就只能去调查。”龚道阳突然放缓了语气,“知道是这小子之后,我们就再一次的约谈了你们村支书。
你们村支书说,这孩子从到城里念书开始,就迷上了玩手机和游戏,成绩现在已经是垫底的存在了。
这次出事之前,这孩子非得要钱和说要去补课,你们村支书说要一起去,把钱交给辅导老师,这孩子不同意,说是不相信他,他就直接离家走了。
你知道我们刚才从哪找到的吗?网吧。
有人走了没下机,他就蹭一下,要是蹭不上,就坐在网吧的空椅子上玩手机。”
杜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不想听是什么原因了,只想知道结果是什么,“那现在这孩子会怎么样?”
听着杜衡的问题,龚道阳叹口气说道,“说不好,祁瘸子要是能谅解,你们村支书找找关系,花点钱,给祁瘸子足够的补偿,这孩子可能就关个半拉月。
要是祁瘸子不谅解,那这孩子也已经十七岁了,那就是入室抢劫和故意伤害罪并罚了,而且受害者还是残疾人,性质很恶劣,这可能得十年起步。”
杜衡沉默了一会后方才说道,“行,我知道了,不管那种结果,一定要让祁瘸子得到满意的赔偿。”
说完之后,杜衡就直接挂上了电话。
这么快抓到人,杜衡一点都不意外,不可能因为抢劫三十块钱,就出现一个,如武胜男他们办的那种颇费周章的案子。
可是抓到的这个人,让杜衡有点是始料未及,自己和村支书虽然是一个姓,但是出了五服,关系已经不是太近,可因为工作关系,自己和村支书之间还算比较熟悉。
所以也聊过几次天,每次聊天的时候,这孩子都会从村支书的嘴里蹦出来,那就是他的骄傲,所以杜衡对这个孩子还是比较熟悉的。
只是万万没想到,到城里念书,短短两年的时间,居然完全的改变了一个孩子。
是城市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还是因为农村的物质匮乏见识不够?
亦或是游戏本身就是错的?
杜衡觉得这些情况都有,但一定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因为自己也是从农村到城市的,也是上高中上大学,物质比这孩子还要匮乏,可自己就没干过这种事,而且这样的念头都没有过。
如果真要找一个原因,那一定是父母的放纵,性格和习惯的培养不到位,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因为孩子学习好,是父母的骄傲,所以成了他们的炫耀的资本,而这个学习好,也成了他们评判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好孩子的标准。
在这个标准之下,其他的小毛病都是无足轻重的毛病,甚至是非常可爱、卡哇伊的。
所以只要学习好,他们把孩子不是再当孩子养,而是再当祖宗养,当爹养,可等到他们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他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他们终将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650 最坏的二狗子
当杜衡放下手机的时候,武胜男也端着饭菜走了出来,“人抓住了?”
杜衡伸手接过饭菜放好,“抓住了,一个高二的学生。”
武胜男又去了一趟厨房,端着另外的菜走了出来,并把手里的筷子递给了杜衡,用略带可惜的语气说道,“高二啊,那这孩子可惜了。就算不被判刑,也得被学校开除了。”
“你不惊讶?”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杜衡的问题反而让武胜男惊讶了,“你知道我们办过的案子里,年龄最小的是多少岁吗?”
“多少?”杜衡好奇的问道。
“九岁。”武胜男一本正经的说道,而后摇摇头说道,“算了,不说了,实在是有点倒胃口。”
杜衡好奇的问道,“不能说吗?”
“你还是别问了,你要是知道了,你今天这饭就别想吃了。”武胜男赶紧的劝了一下好奇的杜衡。
而杜衡也是一个知趣的人,立马就明白自己不应该再问下去了,而且自己本身就是那种对血肉比较敏感的人,所以为了能好好吃顿饭,还是压下好奇心比较好。
两人已经好几天没见了,要说在一起好好吃个饭,那时间线更是要拉长一点,所以两个人之间,可聊的事情很多,没几句话的功夫,两人的小餐桌上,就充满了欢声笑语。
只是还没开心多久呢,他们家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有人上门?
两人都是愣了一下,有客人上门,在这个家,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第一次,不过按照杜衡猜测,敲门的人邻居的可能性会大一点。
毕竟现在这个社会,上谁家做客,总会提前打个电话知会一声的,这么贸贸然上门做客的,已经基本消失不见了。
杜衡放下手里的碗筷,起身的同时对武胜男说道,“你吃你的,我去开门。”
只是刚一打开门,杜衡的眼珠子就定了一下,他猜错了,而且看着来人,他更是想都没有想到。
“院长,没打扰您吧?”
“郑主任,你怎么来了?”杜衡拉开门让出了位置,“请进,请进。”
胖胖的郑主任拎着一个非常精美的小盒子,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走进了屋子里,当看清屋里的情况,又是满脸堆笑的说道,“院长你看,来的唐突,打扰你们用餐了。”
杜衡看了看郑主任,虽然脑子有点糊涂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是也没有多想什么,直接就邀请郑主任一起吃点。
郑主任赶忙的推辞,“我吃过了,院长你们先吃饭。”
杜衡有点牙疼,招待客人最烦人的时候,就是赶在吃饭的这个档口。
那种关系特别好的,相互之间已经不在乎小节的,该怎么就怎么。可就是这种关系还没到那份上的,着实难处理。
客人上桌吃饭吧,还好一点,虽然有点尴尬,但是还能借着吃饭聊两句。
可这种不上桌吃饭的,你说咋办?
我陪你坐着唠嗑不吃饭,饭菜就在旁边,要是要点脸的客人,会非常非常的尴尬,不过一般这个点来的客人,他们大部分也是没这个脸皮的。
尴尬,基本不存在。
可问题是主人尴尬啊,饭菜就在旁边放着,却和客人在旁边闲聊不上桌,你说是嫌弃人家呢,还是看不起人家?
尤其这个时候再进来个别人,更是能让主人尴尬到爆炸,少不得还得多解释两句。
要是主人上桌吃饭,让客人在旁边坐着看,那主人更难受,不是待客之道不说,也是非常没有礼貌的表现。
好在武胜男帮了杜衡忙,看到郑主任进来,赶紧起身帮着倒了杯茶,让杜衡稍微的自在了那么一下下。
郑主任虚接了一下武胜男递过来的茶杯,一脸媚笑的说道,“叨扰武队长休息了。”说完,赶忙的看向了杜衡,“院长你们别忙活了,我说两句话马上就走。”
杜衡非常违心的说道,“这么着急干什么,来了咱就多聊会呗。”
郑主任使劲的笑了一下,或是他自己也感受到了尴尬,脸上的肥肉让他的笑容有点僵硬,“我看院长爱喝茶,是个懂茶的人,正好前两天我老丈人给了我一罐子,说是好茶。
嘿嘿,可我这人又不爱喝茶,就给院长您送来尝尝。”
听着郑主任的话,杜衡是全身的不自在,刺挠的不行。电视剧的剧情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上,这让他非常的不适应。
“郑主任这可就抬举我了,我算什么懂茶的人啊,我喝茶就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除了用茶叶多点味道之外,其他的一概不懂。”
杜衡打了个哈哈,但是说完觉得还是难受,便直接说道,“郑主任,你有事就直说,咱们又都不是什么外人,不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小餐桌笑道,“你要是在这么和我墨迹下去,我的饭可就放凉了。”
这话一说完,杜衡心里立马就舒服了,自己还是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风格。
郑主任的大肥脸不自然的抖了一下,猛吸一口气说道,“院长,不知道卫生院的院长一职,您有什么安排没有?”
这不用猜的感觉真好。
郑主任就这么一句,杜衡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随即就笑了气来,“还没想这个事情呢,准备明天开会的时候讨论。
怎么,郑主任有点想法?”
郑主任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是有点想法。”
“有想法是好事,郑主任不妨先做个卫生院的发展规划出来,明天开会的时候,可以给大家说一说嘛。”
杜衡笑呵呵的来了这么一句,郑主任的眼睛当时就亮了,但随即就有点为难的说道,“院长,这会明天就要开,时间太紧张,我怕我做不好。”
“思路很重要,你说是不是?”
“院长说的是。”
随后郑主任还真的非常有眼色,直接起身告辞,不在打扰杜衡两人吃完饭。
杜衡见郑主任直接转身就走,留在桌子上的袋子却异常的刺眼,这让杜衡赶紧的一把拎了过来,然后直接就塞到了郑主任的怀里,说什么都不留,甚至到最后都黑了脸,才把这东西还回去。
等到屋子门关上,杜衡两人相视一笑。
武胜男打趣到,“杜院长,这是第一次有人找你送礼吧,感觉怎么样啊?”
杜衡嘴唇边上啧吧一下,轻笑道,“很不错,不过又感觉没意思。”
“那茶叶你怎么没收啊,万一里面有什么惊喜,你可就后悔了。”
“啧~~,你说的也对啊。”杜衡佯装后悔,但是他轻轻仰起的嘴角,却明白的表达了,他不在乎。
武胜男白了杜衡一眼,转身往餐桌走去,“行了,别回味了,赶紧吃饭吧,饭都凉了。”
两人再度坐回到餐桌旁,再一次开始了他们的晚餐,只是这会的饭菜真的凉了不少。
当然凉的不只是杜衡的饭菜,还有郑主任的心。
本来杜衡礼没收,他原本热火的心就凉了半截,可最起码也是得到了杜衡的指点,算是没白跑一趟。
只是第二天开会时,当杜衡把这个话题抛出来,郑主任当场就傻眼了。
原来不光他一个人准备了,还有很多人都准备了。
行政科室的科长、一线科室的主任副主任,全都有一些大概的想法和思路。
如果不是杜衡的眼神太犀利,可能主管后勤的那个蒋光头,都会站起来发表一下自己的想法。
更甚者,是主管院办的这位副院长,居然也有这个想法。
郑主任直接麻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因为年龄的原因,基本上就是个摆设了,原本以为这老小子混几年等退休了,没想到也有宁当鸡头不当凤尾的心思,居然还想在最后的关头,当一次一把手,也是没谁了。
不过想想也是,卫生院现在虽然不咋地,头上又多了一个婆婆,但好歹是半独立的单位,去了就能自己做主。
那像是现在的市妇幼,杜衡要人脉有人脉,要水平有水平,江湖地位也是节节高,在院里强势的一塌糊涂。他们这些中层其实还好,可是那些副院长,说实话一个个的很难受,所以要跑也是能理解的。
只是这老小子突然这么一搞,郑主任就不太好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如果表现出自己也有去当卫生院院长的心,那最后是他们两其中一个,都还好说,最起码走一个,不用天天见面,可万一要不是他们两呢?
那他和自己的顶头上司,还怎么配合工作?
郑主任很惆怅!
杜衡也惆怅,他是真没想到,这么多人会奔着卫生院的院长一职去,图什么啊?
他本来还想着,陆中江明年就到点了,该退休了,就不折腾了,让崔光海,或者是余海廷顺势爬上去。
现在倒好,竞争对手也太多了点。
至于昨天晚上去的郑主任,他说实话还担不起一个医院的发展。
他最大的优点是执行力十足,是个非常好的中层干部,但这恰恰也成了杜衡不愿意让他去的原因。因为他不是技术类的出身,也不是管理见长的管理者,做一个院长,光有执行力可不行。
还有一点,这人已经成了老油子,太喜欢权衡利弊。
就现在这样,他的顶头上司只是轻轻的表达了一下那个意愿,就看他纠结成这个样子,那以后卫生院和乡里,和区里,和本院三方有不协调的地方,这人就没有了决断的能力,会坏事的。
杜衡从抛出这个议题开始,就没有在多说一句话,就老老实实的坐着,听他们这些人发表自己的观点,忍受到会议结束,杜衡留下一句再议,就赶紧的跑了。
只是他刚刚回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放松一下脑袋,康志荣拿着手机就走了进来。
“有事吗?”杜衡无奈的伸手揉起了太阳穴,这两个地方这会蹭蹭蹭的跳个不停。
康志荣轻轻嗯了一下,“院长,两个事情。”
“你说。”
“第一个事情,刚才开会的时候,有一个叫董越章的人给你打了电话,说是中湖的镇长,和你是朋友,让你有空的时候给他回个电话。”
杜衡绷着脸点点头,双肘撑在桌面上,两根食指从眉毛开始,然后一路刮过来,在太阳穴上停下揉一揉。
揉了三四下之后,四指并拢顺着耳背一路向下,一直刮到后颈突起。
连着来了好几下,他就觉得自己舒服了很多,脖子和脑袋都是为之一松。
“行了,我知道了,还有一件什么事?”
“是短视频平台的事情。”
平台?
杜衡的眉心又拧了一下。
这个短视频平台的骚操作最近太多,不是突然给你屏蔽两个视频,就是说视频内容违规。
这一下让杜衡刚刚缓和了一下的脑袋,有开始隐隐作痛,“他们又怎么了?”
康志荣小心的看了一眼不耐烦的杜衡,小心的说道,“昨天晚上,我们的视频全部被屏蔽了。”
“原因呢?”
“给出的说法是,做中医科普,必须是要认证为三甲医院,主治以上的医师才可以科普,要不然就只能分享日常。
像是之前的病例分析,还有中医基础内容的讲解,就不能再做了。”
杜衡往后靠了一下,皱着眉头问道,“我不是看有很多的年轻医生做科普嘛,那些年轻小伙子怎么都不像是主治吧?”
康志荣眼神中也带着一点点的气愤,压重声音说道,“据我了解,西医在做科普的时候,没有我们这么高的限制。”
区别对待?!
杜衡有点气恼,但是却又无可奈何,“那现在怎么办?用我们市妇幼的名义就是不行了?”
“也不是,如果我们还是认证市妇幼,那么就不能讲中医,其他的不做限制。”
康志荣说完之后,便眨巴着眼睛看着杜衡,希望杜衡能拿个主意。
而杜衡略做思考后突然说道,“我这有和省一签订的聘用合同,省一是三甲医院,我自己是副主任,这个没有问题吧?”
康志荣赶紧点头,“这个肯定能行,只是省一那边能同意吗?”
杜衡从身后的柜子里找出了一个大盒子,从里面翻翻找找,拿到了自己的聘用合同,然后交给康志荣,“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打好招呼的,你赶紧把这个什么认证给我弄好了。”
康志荣伸手接过合同,并且翻看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确认之后,便转身离开。
等到康志荣离开,杜衡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闭眼休息了一会,然后打了个电话便拿着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黄河风情线边上,杜衡找到了等待的董越章。
“我去,你现在还真是当了领导了是吧?叫你出来一趟,看你给我摆的这幅臭脸。”董越章看着不高兴的杜衡,见面就开始上话,“不想来你别来啊,来了就别给我摆臭脸,赶紧的,笑一笑。”
杜衡看着董越章无奈的瞥了一下嘴角,“不是冲你的。”说完就把刚才康志荣说的事情,给董越章说了一遍。
董越章听完也是安慰的拍拍杜衡的肩膀,“从民国18年,余云岫、褚民谊等人提出废止中医开始,中医就已经被打入了谷底,如果不是当时那些开明之士阻拦,还有咱们中医前辈的坚持,中医或许已经走入了他们设计好的路子,自然消亡了。
还有啊,如果不是新中国成立,教员重振中医,你能有现在的工作机会吗?
虽然某些人还存有亡了我中医的心思,甚至绝了我传统文化的心,但是国家一直在提倡发展中医,更有像你这样的后辈在勇往直前,行业一直再往好的方向发展,这就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董越章说着又拍了一下杜衡肩膀,“从1929年开始,将近一百年的时间,那些跳梁小丑从行政手段毁灭,到资本控制,再到民众洗脑,各种手段用尽,咱们发展的不还是好好的?
所以,别着急,慢慢来。”
“呼~~~”杜衡长长的叹了口气。
董越章说的不错,中医,甚至是传统文化,全都熬了过来。
但是杜衡随即悠悠的说道,“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我们还是要努力啊。”
谁知董越章听到这句话,却是直接笑出了声,“你说的不错,但是帝国主义就在明面上,可是二狗子却在我们的身边。”
听着如此愤世嫉俗的话,杜衡不由的多看了一眼董越章,这可不是他这么稳重的人能说出来的话,不由的问道,“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怎么怨气比我还大?”
董越章咬着牙说道,“等你这段时间我刷视频呢,刚好就刷到一个做医学科普的年轻医生,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人家名字就是什么神经科医生。
这小伙子看着不大,也就三十不到的样子,张嘴先是说他不了解中医,但是紧接着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只要看病用五行的,那就是骗子’,那言之凿凿的语气,差点就把我肺气炸了。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咱们中医的基础理论就是阴阳五行,木、火、土、金、水,对应肝、心、脾、肺、肾,这小子前脚还说不了解中医,后脚直接把中医的核心理论给推翻了,直接打入骗子的行列,这不是二鬼子是什么?
你说,是帝国主义坏,还是这些‘自己人’的二狗子坏?”
杜衡突然有了逗一逗董越章的心思,笑着说道,“或许这小伙子年轻,真的不了解中医,毕竟西医的核心是看得见摸得着,咱们的核心是比较抽象的,有误解是正常的。”
“放屁。”董越章直接爆了粗口,“现在哪家医院没有中医科?他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651 上梁不正下梁歪
董越章看样子是真的有点上头,瞪着眼睛对杜衡说道,“这小子如果真是医院的医生,那他对医院中医科的治疗效果,多多少少是能知道一点的。
既然知道还这么说,那就是别有用心。”
狠狠的吞了口唾沫,董越章接着说道,“如果这小子不是医院的医生,那他更是目的非常清晰了。
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这个小子口口声声说不懂中医,却能一口直接咬在中医的命门上,这小子摆明了就是有备而来的专业黑子。”
杜衡轻轻笑了一下,“行了,本来是我心情不好,怎么现在变成你不爽了。找个地方坐会,这天气热的实在有点受不了了,再这么走下去,我就要脱水了。”
听着杜衡打岔,董越章也是缓过了劲儿,“你说的也对,我有点上头了。”
正好路边有个支摊卖桃子的,看着粉嘟嘟的大桃子,董越章笑着说道,“买个桃子吃吧。”说完便直接问卖桃子的,“大姐,桃子怎么卖的?”
说是摊子,其实就是两个筐放在身前,用的称还是最早的那种杆秤,大姐看着有人买桃,赶紧的说道,“自己家种的白粉桃,皮薄水多特别甜,七块钱一斤,老板你自己挑几个?”
大姐非常的热情,还顺手拿了一个递给了董越章,“老板您尝尝看,不甜不嫩你不用买。”
看着比拳头大的桃子,再看看大姐身上的衣服,董越章没有接,而是直接蹲在地上,拿了一个塑料袋就开始挑拣。
杜衡站在一边顺嘴问道,“大姐,白粉桃不是都有人直接收的嘛,你怎么还自己挑出来卖啊?”
大姐一边给董越章撑着塑料袋,一边笑着回答杜衡,“今年行市不好,收桃子的人少的很,而且他们都在什么网上卖,我又不懂,只能挑出来路边上卖一卖了。”
“那你卖七块钱也有点便宜了,前面那个市场上的,八块多九块钱一斤呢。”杜衡也蹲在了董越章的身边,又要了一个袋子,自己也挑了起来,“你怎么不去市场上,或者前面人多的地方卖啊,你卖的这么便宜,很快就卖完了。”
听着杜衡的话,大姐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去市场好是好,就是得给人家交钱,家里掌柜的身体不好,一直在吃药,舍不得。
再一个就是这桃子水太足了,放不住,只能赶紧卖掉,要不然明天就得坏一半。”
董越章已经挑好了桃子,便站起来说道,“路边上现在管得严,肯定不让卖的,你可以去小区里卖,你卖的这么便宜,这桃子的品相也好,应该很快就卖完了。”
大姐拿着董越章挑好的桃子上称,称好后说道,“三斤,给二十就行。”说完就把称好的桃子递给了董越章,“我去了,可是小区的保安不是不让进,就是把桃子给我踢翻,我也就不去了,本来就不多,这边来逛的人多,也能卖完。”
杜衡听得牙疼,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保安,现在不管从哪都能听到他们蛮横不讲理的消息,就一个看门的权利,愣是被这些人玩到了极致。
董越章看着杜衡也挑桃子,便疑惑的说道,“咱们随便买两个吃的就行了,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杜衡也挑好了桃子,递给了大姐上称,“我给我嫂子,还有老魏送一点。”
“给老魏送干吗?”
“嗨,我这不是把小毅送给他当徒弟了嘛,这半个多月教的不错,辛苦了,得犒劳一下人家。”
董越章惊奇的问道,“你把小毅送给他教,你也不怕他误人子弟吗?”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吧,这孙子别看自己当不了个什么好大夫了,但是当个好老师,绝对的没问题。”
杜衡笑着说道,“这半个月的时间,老魏带着小毅认识中药材,教的那叫一个认真,药性药理,炮制方法是面面俱到。
为了教小毅,他也是下了功夫的,得犒劳一下。”
董越章直接就撇过了眼,“犒劳,我感觉你这是奖励,让驴拉磨的胡萝卜。”
两人交了钱,拎着两大袋的桃子往前走饿两步,随便找了个茶摊就坐了下来,“哎呀,这大夏天的,还是黄河边刮碗子舒服啊。”
杜衡哼哼唧唧的呻吟,董越章表示了赞同,“是舒服啊,可是咱没有这样的命啊。”
“你可别这么拿腔作调的了,就中湖那地方,你可没那么忙。”
“胡说,你从哪看着我不忙了?”董越章直接开始反驳杜衡,“光是卫生院改制的事情,我这个月就没消停。
这还不是你给我找的活?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不忙的?”
杜衡猛的往起来坐了一下,“你不说这事我还忘了,有个事情要和征求一下你们乡里的意见,这个院长的安排,你们有没有什么考虑?”
董越章直接一个白眼就送给了杜衡,“考虑?考虑个锤子啊,卫生院内部的事情,乡里本来就没有什么插手的余地,现在直接变成了你们的分院,全权交给了你们市妇幼,我们说什么有用吗?”
看着董越章的模样,杜衡直接嘿嘿的笑了起来,“放心,卫生院不管什么时候,他还是你们乡政府领导下的一级机构,还是为全乡老百姓服务的地方,以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董越章悠悠的叹口气,“也就你是市妇幼的院长,要不然把卫生院变成你们的分院,我是打死都不会同意的。
作为一级卫生院,可不光是治疗病人这么简单,它还必须要为全乡的医疗卫生负责。”
“这还用你提醒啊,我可比你清楚。”随即杜衡不解的看了一眼董越章,“对了,你今天找我到底要干嘛?”
“找你出来坐会不行啊?”
杜衡摇摇头,“这可不是你董大镇长的风格,作为一个工作狂人,你不会有这么个闲心找我喝茶的。”
待得杜衡一说完,董越章摇头晃脑的笑道,“知我者还得是你老杜啊。”
“快说,别拍马屁。”
“找你确实有几件事,第一,王家咀的王世源两口子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他们现在农家乐做的不错,三月底的时候,咱们不还去过一次嘛。”杜衡疑惑的看了一眼董越章,“他们怎么了?”
董越章笑呵呵的说道,“好事,下个星期,请你吃酒席。”
“酒席?”杜衡更加疑惑了,“没头没脑的吃什么酒席啊?”
“他们两口子的孩子出生了,请你喝满月酒。”
杜衡有点迷茫的眨了下眼睛,“孩子?他们要孩子了?那不对啊,三月底咱们去山上的时候,我怎么没发现?”
董越章淡淡的瞟了杜衡一眼,整个人舒舒服服的在躺椅上晃荡,“那会你刚被拿了卫生院院长的位置,心情不好的很,那天打麻将都是心不在焉的一整天,你怎么可能注意到王世源的媳妇?”
杜衡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王世源媳妇的问题我清楚,虽然人看着好了,但是身体亏空的厉害,虽然经过调养,日常生活干事情都没问题,但是怀孕对她来说,负担还是很重的。”
“啧~~~”董越章阴阳怪气的发出了声,“没想到还真有点神医的味道了,你说的没错,王世源媳妇确实不适合怀孕。
胎儿足足早产了一个月,要不是省妇幼技术过硬,这孩子就保不住了。”
说到这里,董越章也认真了一点,“前几天王世源找到乡上说起来的时候,那是一脸的后怕啊,万一这孩子没保住,他媳妇估计可能又得走上老路。”
杜衡白了一眼董越章,“你说的是废话,王世源也是马后炮,他媳妇本来就因为第一个孩子受的刺激,现在刚恢复过来半年的时间,要是孩子没了,后果可想而知。”
说着杜衡便有点生气了,“这两口子也真是,太不负责了。哼,你去吧,我不去了。”
董越章轻轻笑了一下,“你生气估计是因为他们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情吧?
别太生气了,他们知道怀孕的时候,你在首都呢,你回来没几天就过年了,过完年你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们两口子肯定就不想麻烦你,所以没给你说。”
杜衡还是有点生气,更多的还是因为他们的不负责任,“行了,不说这事了,你还是说你找我还有什么事。”
看着杜衡真是不太想聊这件事情,便换个话题说道,“第二个事情呢,就是问问你关于卫生院以后的规划问题,让我心里有个数。”
“什么意思?”
“中湖的情况你也了解,多山地且地势较陡,地力贫瘠,种植产物单一,缺乏经济性,唯一的经济农作物百合,这几年也是退化的厉害。”
董越章叹口气继续说道,“年轻劳动力基本跑完,剩下的全是年过五十的老人,和牙牙学语的小孩子,我真的是找不到,有什么可以让中湖经济有所改变的点。”
说完认真的看着杜衡说道,“如果你对卫生院能有一个好的发展规划,加上你本身是中医名家的身份,我相信卫生院以后的发展侧重点,肯定还会和以前一样,是以中医为主。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要围绕整个中草药为重点,以卫生院为依托,看能不能让中湖有所起色。”
杜衡听着也是认真了起来,好半晌之后说道,“对于经济发展,我不是太懂行,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但是你如果要依托中医药为重点,那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和老廖联系一下,他在中草药方面绝对是行家里的行家。
而且他有一家中草药的公司和工厂,比卫生院要强的多。
还有,卫生院就算再怎么发展,我认为他最多也就是让周边,多出来一些饭馆和旅馆,要说带动全乡经济,它还不够格。”
董越章低头沉思片刻,好一会后说道,“那行,你帮我联系一下老廖,你们两关系好,容易谈的开。”
“行,正好我这边还有事要找他呢,完了我给他说一声。”
听着杜衡应承下来,董越章也是松了一口气,“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卫生院的院长你们准备怎么安排?”
对面的董越章刚一说完,杜衡立马就变成了非常无语的姿态,“老董啊,你刚不是说你们对这个院长没什么考虑嘛,怎么现在又问起来了?”
董越章呵呵一笑,“我就是好奇,毕竟以后要在一起工作,你要是给我派过来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你说我要不要找你打小报告?”
杜衡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我算老几啊,你找我打小报告,开什么玩笑呢。”
听着杜衡的调侃,董越章刚要说话,身后猛然跑过一个哈哈大笑的小男孩,而小男孩手里,还高高的举着一个大大的白粉桃。
只是小男孩跑的太快,“咚”的一下就撞到了董越章的躺椅上,小男孩也立马就发出了‘哎呀’一声惨叫,手里的大桃子掉地上,直接摔了个稀巴烂的同时,也传来了小男孩的哭声。
董越章也被晃了一下,听到小男孩的哭声,赶紧的站气来去看小男孩,“小朋友没事吧?不哭,叔叔这里也有大桃子,给你一个好不好?”
小男孩捂着肚子,哭声一刻都不停,嚎的人耳朵发炸。
也就在这时,距离杜衡他们不远处,一对男女一起站起来冲了过来,到了跟前的时候,女人一把就拨开了董越章,然后赶紧的抱住了孩子,“宝贝儿,你没事吧?”
检查了一下,又立马瞪响了董越章,“你这人怎么回事啊,看把我儿子撞的,要是我儿子有个好歹,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董越章傻眼了,杜衡也傻眼了,这tm都能怪到自己头上来?
不过董越章到底是领导,忍着气说道,“这位女士,咱们还是先看看孩子有没有事,我这位同伴是医生,让他看看吧。”
女人冷眼瞪了两人一眼,“不用你们装好人,撞了我儿子,你们得赔。”
董越章深吸一口气,今天还真遇上个‘人才’,“这位女士,这里可是休闲区,这些椅子就在这里放着,你的孩子可是自己撞上来的。”
谁知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男人突然说话了,“你瞎啊,小孩子跑过来,你不知道让开的啊,小孩子不懂,你这个大人也不懂。”
这话说的,让董越章非常的不爽,如果不是纠结于自己的身份,直接两巴掌就糊上去了。
杜衡也不很爽,看着董越章被气的说不了话,便直接往上一步,“这位家长,你这就有点胡搅蛮缠了吧?”
男人瞪眼挺胸,直接就摆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有你什么事?撞了我儿子就赔钱,要是我儿子受伤了,我让你们全部去坐牢。”
杜衡心里那个气,忽的一下就飚出来老高,但随即脑中又是立马清醒,憋着声说道,“走吧,老董,和这种人没什么可说的。”
董越章也是点点头,觉得非常的扫兴,便想转身走人。
只是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却不愿意了,伸手就拉住了董越章,看样子还真想让董越章赔钱。
而董越章和杜衡两人对视一眼,直接就被气笑了。
董越章皮笑肉不笑的对着杜衡说道,“那咱们兄弟两陪这两口子玩玩?”
杜衡也是咧了下嘴,“既然不让走,非得胡搅蛮缠,那就满足他们。”
男人用及其不屑的眼神瞅了两人一眼,“装你m的装,今天不赔钱,看我不打出你们屎来。”
董越章也不生气了,反而笑着看了过去,“来,你打一个试一试?”
董越章这满是讥讽的笑容,还有那冷淡的眼神,让男人突然有点不适应,心里忍不住的慌了一下,可等反应过来后就有点恼怒了,“嘿。。。我这暴。。。”
霸道男子的话没说完,几人身后跑来一个女人,看到倒在地上的小孩,大声的说道,“帮忙抓住那个孩子。”
听着气喘吁吁的话,众人全都转头看了过去。
杜衡也看向了身后,只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刚才那个卖桃子的大姐。
大姐跑到近前,指着地上的小孩说道,“这是谁家的孩子,他家大人呢,怎么教育的孩子,把我的桃子全给我踢烂了。”
男人立马松开董越章,指着说话的大姐就过来了,“胡说什么呢,我儿子什么时候踢烂你的桃子了?
说话要有证据,胡乱说小心我扇烂你的嘴。”
看着气势汹汹的男人,杜衡直接挡在了大姐的前面,顺手打掉了男人的手指,冷着脸说道,“说话就说话,别拿手指指人。”
董越章和杜衡两人,虽然都不是什么大领导,但是在自己的单位,都是那种能说一不二的人,气势也算是养了出来。
这突然一冷脸,瞬间就让男人又是一个晃神。
这两什么人,怎么一冷脸,都有点让人害怕,尤其是看着杜衡冰冷的眼神,男人想重新升起来的手,不由的停了下来。
而身后的大姐再次出声说道,“大家给我评评理,我好好的在那卖桃子,这孩子过来就拿了一个桃子,然后直接把我筐里其他的桃子全踩了一边。
我那可是白粉桃啊,那都是桃子皮包着一堆水,哪里经得住他这么糟蹋?
全烂了,全烂了。”
大姐的直接带上了哭腔,“你们别说我胡说,看看这个孩子的鞋,那上面还有水灵灵的桃肉呢。”
随着大姐的话音落下,大家的眼睛都看向了还在地上哭泣的小男孩,这时大家也才看清楚,这孩子的凉鞋边上,还真有一些桃子的皮和肉。
上梁不正下梁歪!
瞬间,所有人的脑海中就出现了这么一句话。
652 恶人还需恶人磨
随着大姐的声音落下,不管是杜衡两人,还是周围看热闹的闲人,视线不住的在这一家三口之间流动,视线中意味,也越来越充满了鄙夷和嘲讽。
这让本就暴躁的男人突然就红了脸,一时间高高仰起的下巴,也不知道是放下好,还是继续抬着好。
只是男人羞臊的红了脸,看着儿子脚上的果肉水浆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蹲在地上,哄孩子的女人却噌的一下跳了起来,指着大姐的脸,手指头就杵了过去,而且那张脸上的表情,更是恐怖到了极点,“看你那穷逼样,桃子卖不掉就准备坑人是吧?是不是看着我儿子小,就准备赖到他身上?
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看孩子小好欺负,你觉得我们当大人的也好欺负是不是?”
女人一边手指头往前杵,嘴里的吐沫渣子更是不要钱的往外喷,尤其是每一次张嘴,那白白的牙齿,还有那全部露出来的牙花子,配上她那格外妖艳的红嘴唇,居然能让人产生一种不可抗的呃逆感,还有淡淡的恐怖感。
恶心!
靠一张嘴,就能把人恶心到的女人,即便做为市妇幼院长的杜衡,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女性,一时间也是也震惊了。
甚至他都下意识的往旁边让了一下,给女人前进的道路让开了位置。
至于身后的大姐,直接就被女人的手指捣的后退,嘴唇哆嗦间,只能发出“你。。。你。。。”的声音。
而女人则是靠着一顿狂暴输出,携悍勇泼妇之势,大嘴唇子再度外翻,“好啊,我儿子刚刚跑那么快,是不是就你在后面追,我儿子现在被撞了,你得陪我儿子的医药费。”
“你。。。你。。。胡搅蛮缠,我告。。。呃~~呃~~~”
大姐被一顿唾面输出,顿时就觉得眼球憋胀了起来,话还没说两句,直接白眼仁子一翻‘噗通’一声躺倒在地上。
女人却是仰着下巴,两个眼角耷拉着看向倒地的大姐,“呦呦呦,你这是怎么的,想讹人啊?”
周围人被大姐突然的倒地,也是搞的一愣,但是他们的第一反应,也是和这个骂人的女人一样,觉得大姐是准备先发制人。
只是站在身边杜衡却在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他并不觉得这位大姐是装的,因为大姐煞白的脸色,还有青紫的嘴唇,都表明了大姐的心脏出了问题。
“老董,去我车里,拿我的诊疗包。”杜衡一边喊一边就蹲在了大姐的身边,只是刚一上手,他的脸色就变了。
心脏骤停?!
此时的杜衡已经不做他想,双腿跪地,双手交叠开始按压大姐的胸口,一套标准的心肺复苏就用了出来。
甚至在做心肺复苏的同时,还不忘喊道,“打120,快打120。”
这个时候,人们也才发现,事情好像和他们想的不一样,人好像真的不行了,不是他们以为的先发制人。
女人也察觉味儿不对了,一边指着地上的大姐,一边开始后退,“你们都看见了,我可没有碰着她,她就是想讹人。”
退到倒地的孩子身边,一把就拉起了已经不在哭泣的小孩,顺便还给身边呆若木鸡的男人说道,“你个瞎了眼的,赶紧走啊,还等着准备请客吃席吗?”
“哦哦哦哦。”男人恍然大悟,帮着媳妇拉起儿子,转身就准备闪人。
可谁知,他们的面前立马出现了一个中年汉子,还有三个年轻小伙,直挺挺的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男人一见这场面,脸上刚刚消失的凶相再次浮现,并顺手推了一把挡在前面的中年人,“眼瞎啊,赶紧给我闪开。”
中年人不为所动,看了男人身后着急忙慌的杜衡,然后看向了面前的男人,并淡淡的说道,“恐怕不行,我已经报警了,等警察来吧。”
男人当场就急眼了,又要伸手推中年人,可是中年人身边的小伙瞪着眼直接反推了回来,“乖乖给我等着。”
男人一看面前这三四个大男人,气势汹汹的,当场就有点怂了,可他的媳妇不怂啊,‘欻’的一下就冲到了前面,指着挡路的几人吼道,“你们是老几啊,哪家的狗没拴好,把你们给漏出来了。
赶紧给老娘让开,要不然小心老娘告你们非法拘禁,赔死你们这帮穷怂。”
这女人是一边说,一边就要伸手推人,可是中年人身边的几个小伙可不惯着她,他们可没有董越章和杜衡有顾忌身份的想法,看到女人伸手推他们,直接一把就给撅了回去,顺道还瞪着眼说道,“从哪学的这些泼妇劲儿,再敢嘴里胡咧咧一句,我把牙给你扇光喽。”
男人见自己媳妇被人撅了,就想立马替自己媳妇出头,可是他旁边的一个年轻小伙,直接歪着脑袋,伸手指向了男人,“乖乖的给我站着,敢动一下,我把你筋给你挑了你信不信。”
看着男人又怂了,小伙下嘴唇微微前突,“一家子没教养的东西,欺负人家大姐老实就算了,你tm还欺负到我们头上了?
讹我们的客人不算完,现在出了事想跑,谁给你们惯的毛病?”
恶人还需恶人磨,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刚开始这两口子对董越章和杜衡,还有现在被急救大姐的态度有多凶狠,那这会面对几个比他们还凶狠,敢直接上手的小伙子,他们的态度就有多怂,多卑微。
看着几个小伙狰狞的表情,他们宁可相信,这几个小伙一定会扇掉他们的牙,而不是只和他们开开玩笑。
不过怂归怂,现在这场面,他们是真的要跑了。
他们都闹了这么一会了,可是身后急救的杜衡,却是一点停手的意思都没有,甚至杜衡脸上的汗水都快被浸透了。
他们儿子什么德行,他们肯定清楚,他们刚才的行为有多恶劣,他们自己也非常的清楚,要说大姐出事,和他们的辱骂不讲理没关系,他们自己都不信,所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见前路不通,便想从其他方向撤离,只是有人出头,周围看热闹的人,他们内心中的正义感就被激发了出来。而且这两口子之前的行为,也着实的让大家恶心了一把,心里也是憋了一股火气的。
此时见这两口子要跑,一个个的不动手,也不说话,就是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一家子,一步不退不说,还慢慢的把他们挤到了中间。
女人急了,也慌了,嘴里再一次的开始咆哮,“赶紧让开路,要是吓着我儿子,我告不死你们。”
可是任凭女人这会喊的震天响,就是没有一个人往后退,甚至看他们两口子的眼神,和看傻子一样。
这时,站在前面的中年人缓缓开口,“这位女士和先生,我呢是这茶摊的老板,我就想和和气气的做个生意,挣两钱儿养家糊口。
你们吵吵没事,闹闹也没事,这是你们的自由,但是现在出了事,你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不行。”
说着指了一下地上的大姐,“这大姐要是没事还则罢了,可要是出点事呢?我这小家小业的可担不起这个责任,两位还是等警察来了,你们再走不迟。”
女人见走不脱,梗着脖子说道,“你们这是限制我人身自由,我可以告你们的。”
中年人神色不动,“可以,但是你还是得等警察来。”
见威胁不行,女人立马换了个调调,摆出了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大哥,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我们没碰着那女的,她突然躺下我们也吓了一跳。”
对于这样的话,众人都是嗤笑一声,站在前面的中年人还是摇摇头说道,“没事,你们就安静的等着就行,一切等警察来会调查清楚的。”
说着手指指了一圈众人,又往高处指了一下,“这里这么多人,不会冤枉你的,而且我这里有摄像头。
看到没,那边,警察的天眼摄像头;这边,就你头顶这里,我自己安装的摄像头,怕晚上被偷东西,还特意的安装了能对话的摄像头,你说的话,你的动作,全都拍的清清楚楚。
你放心,绝对不会冤枉你的。”
顺着中年老板的手指,女人抬头也看见了头顶的两个摄像头,一瞬间她的脸就白了。
不过女人脑瓜子灵活,立马再换思路,“大哥,你看孩子刚才被碰了,这会疼的厉害,你们先让开,我们去医院你给孩子看看吧?
万一碰出个好歹,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啊。”
女人说话的功夫,可怜兮兮的就伸手抱住了孩子。说来也怪,这女人的手刚一放到孩子的身上,已经不哭的孩子,又一次的开始哇哇大哭。
可是对面中年老板也是明眼人,女人的小动作他是全部看在眼里,一时间眼神中的厌恶更是加重了一分,同时他也更是下定决心,这娘们就不是个好人,坚决的不能放走了。
要是放走之后,这大姐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随即不在看这个一脸可怜样的女人,还有那哇哇大哭的孩子,对着身边的小伙子们说道,“把人给我看紧了,警察没来,他们不能离开你们的视线。”
几个小伙子的眼神,霎时间又犀利了几分,一个个的像是盯仇人一样的盯着这一家子。
中年老板不在盯着这一家子,而是赶紧的出了人群,往杜衡身边跑了过来。
他现在是真的慌,万一这人要是死这里,他这摊子可就得歇业了,每天过万的收入,会让他肉疼死的。
“兄弟,这大姐怎么样了?”中年老板着急的问杜衡。
而杜衡此时已经是满头的汗水,甚至自己的胳膊都已经发酸的不行,可是地上这大姐消失的心跳,就像是一把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不敢又丝毫的松懈。
他也完全没有精力回答中年老板的话,只是听到老板的问话,手中动作不停的同时,喘着气问道,“会心肺复苏吗?”
“不会。”
听到这个回答,杜衡立马转头看向了周侧,“有会心肺复苏的吗,过来搭把手。”
可是即便杜衡喊得再大声,都没有人站出来,围观的人只是盯着场中的杜衡和大姐看。
好在这时,跑去车里拿东西的董越章跑了回来,喘着粗气的蹲在了杜衡身边,“给,你要的东西。”
杜衡伸手接过,但却直接一屁股坐到了一边,“快,心肺复苏,不要停。”
董越章别看一直从事行政工作,但是在学校学习的‘心肺复苏’,却是上手就能用,一点都没忘。
看到杜衡瘫坐一边,他便立马接手,也是一点废话都没有。
只是两人轮换了不知道多少次,胸骨都快给压折了,可是地上的大姐,就是回不过来那口气,心脏就是非常不给面子,硬是不跳。
董越章也是累的手酸腰困,但还是一刻不敢停,转头求助的看向了杜衡,“老杜,你快想个法子啊,这么下去不行啊,时间拖得也太长了点。”
随即又看向围观的众人,“120来了吗?你们打了电话没?”
“打了,打了。”
“我也打了。”
“滨河路太堵了,估计堵到路上了。”
听着周围人的声音,董越章不在废话,只是咬牙继续。
杜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这么等下去,实在是有点等不住了,时间越长,心跳复跳的几率就越小,甚至因为时间太长,还会造成一些不可逆的伤害。
还有一点就是,心脏骤停与晕厥休克完全就是两码事,危险性要大很多,杜衡脑中浮现的方法,也是让他犹豫不决。
但是现在已经彻底的没了办法,杜衡一咬牙就坐了起来,他要冒个险。看了一眼还在身边的中年老板,杜衡快速的说道,“麻烦,把这个大姐的鞋脱了?”
中年老板先是一愣,又猛地眼睛一亮,“我明白了,我见过啊。”
明白什么了,见过什么,他没说,就着急忙慌的开始脱大姐的鞋,而杜衡也是顾不上中年老板说了什么,直接开始处理自己的工具包。
杜衡快速的处理了拿出来的银针,刚转身准备行针,就看中年老板拿着大姐的鞋,使劲的抽打着大姐的脚底,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啪啪啪啪”。
“停手,干吗呢?”杜衡心中猛然一惊。
中年老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疑惑的看向杜衡,“你不是要抽脚底板吗?这方法我见过,确实是有用的。”
杜衡赶紧的拦住中年老板,“别打了,千万别打了,如果是背过气的,昏迷不醒的这法子还有点用,可病人现在是心脏停跳,你这法子一点用没有。”
说着又把中年老板往旁边拨拉了一下,自己跪倒了大姐的脚底下。只是拿起中年老板刚放下的那只脚,才发现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这老板居然把脚底板已经给抽的发青了。
下手真狠啊!
杜衡吸了一口凉气,果断的放弃了脚底用针,麻溜的挽起了大姐的裤腿,找到足三里穴,双指捻针就扎了下去,捻动的同时说道,“麻烦,把另一条裤腿也挽起来。”
中年老板一看杜衡的动作,就知道自己是好心办了坏事,当即大气都不敢喘,跪在一边开挽裤腿。
两边腿上全都行针结束,还在做着心肺复苏的董越章急切的喊道,“老杜,这没用吧?”
杜衡紧绷着脸说道,“别吵吵,还没完呢。”话说完的同时,杜衡已经到了大姐的头顶处,而这一次,他拿出了那根两寸的银针。
杜衡轻呼一口气,然后就屏住了呼吸,小心的拿着二寸银针,缓缓的扎进了百会穴。
在这个穴位他用过针,但是这么长的针,且进针这么深,是他从来没有用过的,一旦手抖一下,进针的位置偏了一分,那这大姐即便是活了,估计也得是脑瘫。
在杜衡行针的同时,尤其是看到那根二寸软长针,周围的议论声炸起。
“这是中医大夫啊?!”
“那针好长,那会把脑浆子扎出来吧?”
“没听过中医有这本事的啊?”
“都tm闭嘴,别影响了人家大夫救人。”
“显着你们了是吧,闭嘴啊。”
而就众人说话的这么些时间,杜衡却已经行针完毕,把针拿了出来,并没有如足三里的针一样,留在病人的身体上。
取下针的杜衡轻出一口气,看董越章坚持不住了,便赶紧的换了董越章。
而董越章也是松口气的同时问道,“老杜,能行吗?”
“上下贯通,助气行血,最好的位置是头顶百会和下身会引两穴,但是。。。时间紧迫,来不及了,只能这么做了。”杜衡手下劲头更是大了两分。
也就是这突然加大的两分力气,突然就反馈了让他惊喜的一点,“老董,快,包里有个红盒子,里面的药给我。”
董越章也看到了大姐的改变,心中喜悦的同时,赶紧的按照杜衡的吩咐,找到了那个小小的盒子。
董越章紧张的看着大姐,小声的问杜衡,“老杜,人这就活过来了?”
杜衡轻轻的喘着气,小声的说道,“暂时是活过来了,但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就怕突然又停跳。”
说着声音又小了一点,“这大姐可能还有轻微的脑出血,问题很严重的。”
董越章微微一怔,也是用同样极小的声音问道,“你没诊断错?”
杜衡轻轻嗯了一声,“基本不会出错的,我抢救过好几个脑出血的病人,这大姐的症状和特点,虽然很轻微,但我绝对有把握。”
董越章转头看向了身后哆嗦的那一家三口,淡淡的瞥了一眼后,又看向了远处,“这救护车怎么还不来啊,都快半个小时了吧?
警察也是的,救护车来不了,他们也不来。”
听着董越章的嘀咕,杜衡也抬眼往远处的滨河路看了一眼,“堵车了啊。”
“金州这交通,我真是够够的了,好像无时无刻不再堵车。”
杜衡担忧的往地上看了一眼,虽然此时的大姐已经有了呼吸,但是他们却不敢移动,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保不准下一秒这大姐就又过去了。
不过这样的担忧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大家就看到,沿着河堤快速的跑来几个白大褂,一同而来的还有几个警察。
而警察和医生的到来,终于让杜衡松了一口气,等到医生拿着担架跑到跟前,杜衡赶紧的上前开始交代这个大姐的情况。
本来这些医生还有点随意,把杜衡的话不当回事,但是当杜衡表明身份,说是市妇幼的院长时,这些医生和护士才开始重视杜衡说的,检查的更加仔细不说,就是动作也突然轻柔了不少。
心脏骤停,脑出血,这不管是哪一个,都是能分分钟就能要命。
不过这些人到底是专业的,而且手里有药,比起杜衡就拿两根针来说,要轻松很多了,而且这大姐现在呼吸已经有了,更是没有之前那么紧迫了。
杜衡交代清楚之后,也就退了出来,不在打扰他们的救援,而是慢慢的往警察这边来了。
不过警察这边可就热闹了很多,女人大吼大叫的撒泼声,周围群众热情的讲述声,再加上那个不知道怎么的,又开始哭泣的小孩子的哭喊声,一时间吵的人耳朵疼。
不得已,同来的两名警察,一名开始维持现场的秩序,另一人开始拉着董越章和中年老板开始了解具体的情况。
尤其是当董越章对警察了说了自己的身份后,那个问话的警察看那一家子的眼神就不太对了。
不过随后警察的话,让杜衡直接皱起了眉头,他说这事不太好处理,毕竟这个女人没有碰到这位大姐,只是有一些过激言论而已。
杜衡有点憋气,这社会难道是谁当泼妇无赖,谁就有理了是吧?
实在气不过,杜衡想了一下就给周律师把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只是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而且在接通的第一时间,杜衡就听到了周律师的声音,“我的杜院长啊,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监听器了?”
这话反而把杜衡说的一愣,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周律师开心的笑声通过话筒穿了过来,笑着说道,“我这边刚和廖总他们的团队,把你交代的事情敲定下来,我都还没走出会议室呢,你的电话就来了。”
杜衡微微晃神,这还真是巧了,“你们谈好了?”
“谈好了,尊重你的意思,用廖总公司的名义组建基金会,你们双方各自按比例投钱,投多少都行,具体的数额你们商量。
文件全部在我这边,你看是我拿给你,还是你有时间过来给签了,我替你保管?”
“谢谢周律师,不过这事情先往后放一放吧,我今天找你有别的事情。”
“每次杜院长说这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杜院长又要给我送生意了。行,你说,我听着呢。”
杜衡也不墨迹,就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周律师,“周律师,大体就是这么个事情,有些地方我说的不是很清楚,但是绝对没有夸大。
我呢现在想请你当这位大姐的律师,把赔偿给要过来。”
杜衡这边一说完,那边的周律师就沉默了起来,杜衡还以为是费用的问题,便赶紧的补充道,“至于费用问题,周律师你不要担心,该是多少就是多少,我替大姐出了。”
谁知周律师却冷着声音说道,“杜院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再想这件事情的可操作性。这样吧,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来找你。”
杜衡顿时就高兴坏了,立马就报上了自己的位置。
不过报完位置之后,杜衡就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因为警察和医生,不可能就让人在这黄河边上躺着。
大姐要被送到医院去,这一家子,还有那个中年老板、董越章都要到派出所去做笔录,当然,这其中肯定也是少不了杜衡的。
没办法,杜衡只能再给周律师发个短信过去,告知最新的地址。
到了派出所,杜衡算是见识到了这个女人的难缠。
在那一帮小伙子跟前的时候,她是被吓的大气都不敢喘,害怕真的被扇了耳光,可是到了派出所里,那真的是把撒泼和无知,甚至是法盲表演到了极致。
她清楚的知道,在那几个小伙跟前,她要是敢犟嘴,绝对会挨巴掌,但是在派出所里,别看这些警察声音很大、很凶,但是他们却一定不会对自己动手。
黑的说成白的,高的说成低的,就没有她不敢说的,颠倒黑白、胡搅蛮缠,愣是被她给玩明白了。
就杜衡和董越章两人,也是被这女人气的七窍生烟,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人嚣张。
不过,周律师很快就到了,见面和杜衡再次询问了情况之后,这位大律师就立马展现出了强大的气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了警察的办公室。
没过五分钟,原本喧闹的警察办公室就安静了下来,再过三分钟,周律师便走出了办公室,对着杜衡说道,“杜院长,这个案子我接下了,费用你不用管了,我会自己解决的。”
653 老丈人的求助
听着周律师如此爽利的回答,杜衡还是有点担心的问道,“周律师,这事真的没问题吗?她真的没碰着那个大姐。”
周律师嘴角微微升起一点弧度,不屑往警察办公室看了一眼,“哼,对于这种嘴里塞了开塞露的人,他们都会以为喷喷粪没有关系。
但是,我要让他们知道,用恶毒语言攻击他人,致使他人受伤或者死亡的,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拿无知当个性,炫耀自己法盲的本性,用撒泼耍无赖当行事的手段,把不要脸发挥到极致,这就是欺负老实人,欺负别人不懂法,欺负别人懂羞耻知荣辱。”
周律师言辞犀利,叭叭叭的就是一大通,“这事杜院长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可不光是一名律师,也是咱们金州道德与法制建设委员会的委员,重建社区道德,加快法制进程,构建和谐社会,可是我工作内容的一部分。
对于这种不道德、不文明、不要脸的行为,我一定要予以纠正,不能让这股风气蔓延开来,更不能让咱们有道德有底线的老百姓受欺负。”
这一大段话,说的是上纲上线,而且周律师也是用慷锵有力,且非常洪亮的声音说出来,不光门口的杜衡和董越章听得清楚,就是门户大开的警察办公室里,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杜衡当即就明白,周律师的这番话,可不光是说给自己和董越章听的,更是说给办公室那两口子听的。
等到周律师的话音落下,办公室内外,全都是静悄悄的,真的是掉根针都能听得见声音。
董越章比杜衡经验还要丰富,这位周律师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反映了过来,随即便微笑的看向了这个带有一点点母性柔和,却又英姿飒爽的女强人。
因为他知道,作为朋友之间,尤其是他们这样的精明人,没有人会在朋友的交谈中,说如此上纲上线的话,就是他和杜衡之间,都是行内人,且都是个小领导的人,都从来没有这么说过话。
他非常的清楚,朋友之间这么说话,一呢会让人觉得这个人很虚伪,二是会觉得这人是个大、傻、比,脑子有问题,不能深交。
而周律师作为一个社会精英人士,是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
所以等到周律师说完,三人相视一笑,然后结伴离开了派出所。
“杜院长,那我就不和你们多聊了,我现在去医院,先去见见那位大姐,把一些必要的手续问题解决一下。”
出了外面,三人寒暄了两句,周律师就立马提出了告辞,这次的案子,比她平时接到的案子,要让她有兴趣的多。
钱不是问题,主要是那个像是给嘴做了括约肌松解术的女人,令她非常的有、兴、趣。
杜衡两人也没多留,客气几句就送走了周律师。
随即兄弟两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我车呢?”
“我车呢?”
“还有我的桃呢!”
“别哔哔了,回去找吧。”
两人臊眉耷眼的站马路边上,拦了个出租车往刚才的茶摊边赶去。
不过比较好的一点就是,两人买的桃子被服务员收了起来,并没有丢,杜衡笑了一下说道,“行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就不应该和你见面,你看干的这叫什么事。”
董越章不爽的看了一眼杜衡,“我还没说你扫把星呢,每次和你出趟门,多多少少就要沾点事。你现在就是个灾星体质,我觉得你应该找个师傅收拾一下。”
“滚蛋,别污蔑我,明明就是你的问题,我和别人出门怎么就没这些破事。”杜衡拎着桃子上车,乐呵呵的和董越章挥手告别。
听着杜衡的话,董越章也没生气,同样也是乐呵的往自己的车跟前走,顺嘴还说到,“我说真的,找个师傅给你看看吧,不行你自己烧两张黄纸,太邪门了。”
杜衡挥挥手告别,“迷信,你这是迷信。”
董越章看着杜衡已经发动了车子,赶紧的又补了一句,“别忘了,帮我和老廖联系联系。”
“知道了。”随着声音落下,杜衡的车子已经慢慢的开出了停车场。
两人就此分开,杜衡便想驾车去紫苏堂,接杜毅的同时,也和魏凯达一起聊一聊,只是刚走到了半道,他居然接到了武胜男爸爸的电话,没办法,只能调头往武胜男爸爸的单位而去。
这是杜衡第一次来这高级的地方,一路走的那叫一个小心翼翼,多转头看一下都心里发慌,好在武胜男爸爸的秘书在,一边带路一边聊天,让杜衡这个小小干部,算是走完了这段路。
到了办公室,武胜男爸爸看着拘谨的杜衡,便呵呵笑了起来,“你小子平时在家里也没见你紧张,怎么今天这么拘谨?放轻松,这里没人会吃了你。”
杜衡故作轻松的笑了下,“叔叔,没事,我还行。”说完就偷偷的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水,然后把手里拎着的桃子放到了武胜男爸爸的桌子上,“叔,路上碰上一个卖桃子的,咱们本地的白粉桃,我看着还不错,就给顺手买了几个,您尝尝。”
武胜男爸爸哈哈笑了起来,“你小子这还是第一个光明正大的,在这个院子里给我送礼的人。”
说完伸手招了一下身边的秘书,“麻烦把这几个桃子洗了,我女婿买的,让其他人也尝尝。”
这话说的,让杜衡心里着实的放松了不少,也稍微的有了点不好意思。
这是什么地方先不说,就这秘书的级别,都不是现在杜衡能望向其背的存在,老丈人这话是把面子里子全给了。
看着秘书拿桃子出去了,武胜男爸爸笑呵呵的说道,“听说你最近赚了大钱了?”
杜衡赶忙的点点头,“这个您知道的,就是和我同学一起做的那个药,也没多少钱。不过您放心叔叔,该交的税我一分没少。”
武胜男爸爸笑着摇摇头,“别害怕,正规得来的钱,合理纳税,一点毛病都没有。
对了,我听楠楠说,你要拿你的这个钱做个什么基金会?”
对于自己老丈人知道这些东西,杜衡是一点不意外,要是老丈人不知道,他才觉得意外呢,现在老丈人问起来,他也是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一边,当然其中也讨教的意思在,让这个老前辈参谋参谋,绝对可以杜绝一些幺蛾子事情。
“。。。大体就是这么回事,我和我同学的公司一起出资,帮助那些因为钱而治不起病的人。”
“是个好想法,你们也都是好孩子,没有被钱迷了眼。”武胜男爸爸满意的看着杜衡,“那这个申请范围有没有什么限制?”
“这个没有的叔叔,按照我们刚开始说定的,只要是贫困家庭,因经济问题不能治病看病的,都在我们这个救助的范围内。”
“有没有什么中医西医的区别?”
杜衡摇摇头,直截了当的说道,“也没有,我们做这个基金会的目的,是为了帮助那些贫困家庭,不涉及中医西医的问题。”
而此时秘书也洗好桃子走了进来,只不过手里只剩下了两个,给了武胜男爸爸一个,又给了杜衡一个。
杜衡赶忙拒绝,“宁处长,这个还是你吃吧,我买的时候就吃了好几个。”
秘书也不强硬的硬塞,见杜衡不要,自己拿着就站到了一边。
武胜男爸爸轻轻撕开桃子皮,就在两人前,很没有形象的吸溜了一口桃子汁,“嗯~~~不错,还是咱们这白粉桃好吃,汁水饱满不说,吃到嘴里那是一点点的酸涩味都没有,非常的甘甜,很好。
小宁,你去订几箱这个桃子,给办公室的大家都发发,这么热的天,大家可都辛苦了。”
说完也不管秘书是不是答应了,转头继续问杜衡,“那你们怎么确定他们的费用?比如一些疾病,西医需要几十万的治疗费,但是到了你的手里,用中医只需几千几万块,那你是继续用西医的疗法,还是说让病人选择你中医的疗法?”
这确实是一个很尖锐的问题,就这个问题,杜衡当时和廖全升在那个小饭店里,直接就吵了起来。
不过最终还是有了一个答案,“这个问题我们当时讨论了一个大概的方向,具体是怎么安排的,我没有参与进去,文件我也还没有看到,不是太清楚。
但是大致方向是,如心脏瓣膜手术、脊柱侧弯、肢体修补与移植之类的手术,都是按着患者的家庭实际情况来救助,甚至可以全额救助。
至于其他的疾病,病人提出申请之后,我们会加强与医院的沟通,中西医会诊,采用最合理最经济的治疗方案,不过这一切都要病人自己愿意接受才行。”
武胜男爸爸吃桃子的动作慢了一下,“什么意思?”
“就比如骨折,医院给出的治疗方案是植入钢板,做内固定,而我的治疗方案是正骨加外固定,如果病人不相信正骨外固定,执意选择内固定,那我们是不会参与救助的。”
武胜男爸爸把吃剩的桃子皮扔到垃圾桶里,扯了两张纸擦手,“那这里面就有问题了,如果病人听了你们的建议,选择了正骨治疗,可最后的效果没有那。。那什么内固定好,这个责任谁来担?”
杜衡认真的回答到,“这个我们会在之前做详细的评判,如果是正骨能好的,那我们肯定会推荐正骨治疗,既然是我们推荐的,那么责任就由我们来全权负责。
如果说那种腿断成了三四截,成粉碎状的,这种完全没有把握,或者把握性很低的,那我们也不会推荐使用正骨,毕竟我们做这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病人不会因为经济问题,从而耽搁了病情,延误治疗。”
武胜男爸爸点点头,“有人负责就好,就怕你们因为省钱,把本来的一件好事变成了坏事。”
“这个叔叔可以放心,我们会和各个医院加强合作,到底采用什么方法,一定是经过大量讨论后,得到大家的认可后才会实施的。”
听着杜衡的话,武胜男爸爸长长的舒了口气,“你这个方法很好,可以把中医从边缘的位置,拉入到那些强势科室里面去,不再是打下手,当个补锅匠。
只是这么一弄,可需要一些你们中医里的前辈,或者是专家出面了,要不然你一个人也干不成这个事情,那他们愿意吗?”
对于这个问题,杜衡反而比其他的问题要有自信,“各医院的前辈我都有联系,同时我把各医院的救助审批,交到了这些专家和主任的手里,他们掌握着各医院的第一道审核流程,所以都表达了对这个项目的支持。”
武胜男爸爸听得哈哈大笑,“不错,这法子非常的不错。审核权,面子、里子都有了,非常不错。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这个基金会的主要资金来源靠什么?就你和你同学的那个公司吗?这个救助的资金是不限额的,还是说有一个总额的上限存在?”
“按照我们刚开始的预想,是有一个上限的,以半年或者全年为一个周期,花光为止。毕竟我和我同学也不是亿万富翁,要是没有上限,我们怕是坚持不住。
至于资金来源,暂时就我们两方,至于其他的外来资金,怕里面有些我们难以把控的问题,所以暂时不接受。”
“行,考虑的很周全。”武胜男爸爸又是笑着表扬了一下杜衡,“这个问题交给我,我来帮你们想想办法,这样的好事情,不能让某些老鼠给坏了。”
老丈人随时夸奖,可杜衡却是越发的疑惑,他不知道武胜男的爸爸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单纯的问这些问题,完全可以回家之后再问,没必要把自己叫到这个地方来问。
可是武胜男爸爸不说,杜衡肯定也不能直接问,只能随着武胜男爸爸的话往下顺。
武胜男爽朗了笑了一下后,对着旁边秘书说道,“小宁,我这女婿人还不错,你们以后多亲近。”
宁秘书笑着点点头,“一定,杜院长一看就是有大才有想法的人,以后一定要多请教。”
杜衡立马装出了一幅受宠若惊的样子,“宁处长您太客气了,应该是我多找您学习才对。”
看着两人相互谦虚的模样,吴胜男爸爸又是笑了一下,“行了,都是自己人,就不要这么谦虚了,有时间你们可以多坐坐,加深一下了解。”
杜衡两人继续笑着应是。
只是杜衡觉得,这老头好像是在安排‘后事’,难道这是要走了?
还没想完呢,武胜男爸爸对着秘书说道,“小宁,你忙自己的事去吧,我和小衡聊聊天。”
宁秘书非常干脆的转身就走,一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
等到宁秘书出去,武胜男爸爸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盯着杜衡请问问道,“小衡,上个月我问你的事情,你还有印象吗?”
杜衡愣了一下,他不知道武胜男爸爸说的是哪件事情。
只是,武胜男爸爸好像并不在意杜衡是不是有印象,而是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在治疗癌症方面,水平是相当不错的。待会呢,我带你去个地方,有个前辈需要你给看看。”
癌症?
杜衡突然有了点印象,武胜男爸爸上个月好像说过这件事,“叔叔,我能问一下是什么癌症吗?”
“肝癌。”
“肝癌?”杜衡有点挠头。
这个病他还是第一次遇上,只是他已经治疗过杨远胜的肝硬化腹水,所以并不是很怯这个病。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这个病情到了什么阶段,如果是晚期,还接受过化疗或是放疗,亦或是手术切除后的扩散,那他就只能说声不好意思了,他连看都不会去看的。
杜衡想到这里,微微沉吟后说道,“叔叔,我问一下,这位前辈查出来多长时间了,现在是什么阶段,有没有接受过什么治疗?”
武胜男爸爸绕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杜衡,缓声说道,“早前的时候,这位前辈有脂肪肝的问题,治疗过一段时间。
上个月有一次开会,突然疼的厉害便休会了,此后还同时出现了腹胀、乏力、腹泻的情况,经过保健组的确认,是肝癌中期。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一直在做中药治疗,还服用过一些特效药,只是效果都不好,至于你担心的放疗和化疗等手段,这位前辈也知道这些疗法的副作用,所以都没用过。
小衡你有把握治好吗?这位前辈对我很重要,只要有他在,我就能继续呆在金州,要是他出了问题,那我。。。。。”
杜衡微微沉吟后说道,“叔叔,再没有看到病人之前,我不敢做什么保证,不过您放心,我会全力以赴的。”
“嗯,我相信你。”武胜男爸爸点点头,“我知道你此前治好过好几个癌症的患者,所以不要有压力,该怎么治就怎么治,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听着老丈人的夸赞,杜衡没有感受到喜悦,反而是压力更多了,至于这压力是什么,好像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反正就是觉得有点压抑。
“叔叔,我先问几个问题,让我心里有个底,我怕到时候,我不太好问那位前辈。”
“行,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杜衡点点头,直接问道,“这位前辈多大年纪?”
“五十五,比我大一岁。”
“抽烟喝酒吗?”
“以前抽,但是十年前得了脂肪肝的时候就戒了,而且一直到现在,他的饮食也是严格按照保健组的建议,以清淡为主,而且还会做定期的检查,只是发现的时候还是晚了。”武胜男爸爸有点可惜的说道。
杜衡歪了一下嘴,这事情不好说啊,说多了都是事,“那这位前辈的性格脾性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问完,武胜男的爸爸就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这个实在不好说,以前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脾气较为的火爆,只是慢慢的,也就变的内敛了起来。
不过干我们这个工作,不可能事事顺心,反而是生气的时候比较多,有时候确实能忍的住,但是忍不住发火的时候居多,气急砸东西的时候也是常有的事情。
这么多年下来,实在是说不上是个什么脾性了。不过总体来说,这人是个直性子,眼里揉不得沙子,算是个易怒暴躁的人。”
杜衡认真的听完,然后问了一个他认为非常关键的问题,“这位前辈对中医的态度怎么样?”
“这你放心,他对中医西医没有什么成见,甚至更加的喜欢中医的疗法,这一点从他经常接触保健组的中医专家就能看得出来。”
“那就好,相信中医,愿意接受中医的疗法,这是很关键的,要是这位前辈自己不相信中医,那我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是无济于事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武胜男爸爸给杜衡宽了心,随后看了一下时间,“还有点时间,还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
杜衡摇摇头,“暂时没有了,剩下的就得我亲手检查才能知道答案了。”
听到杜衡这么说,武胜男爸爸也是点了点头,“行,这方面你是专家,你拿主意就行。”
随即两人之间就陷入了沉默,只是这样的沉默有点异样,武胜男爸爸便开口说道,“楠楠最近的工作有了变化,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杜衡收回自己的思绪,缓缓说道,“她喜欢就让她干吧,要是强硬的改变,她就不是她了。”随机轻轻笑了一下,“只要她开心,自身安全没有问题,我支持她。”
武胜男爸爸并没有露出开心的神色,反而叹口气说道,“一个女孩子干这行,我是不太支持的。只是我现在也不太好说,而且最终一起过日子的,是你们俩,你的意见是最重要的。
你支持这丫头疯,我估计我说了她也会当成耳旁风,要是用点强硬的手段,怕是要和我这个爸爸翻脸。”
杜衡笑了一下,“叔叔不用强迫她,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其实挺好的。”
“哎,只是这么一来,就得辛苦你为你们的小家多付出了,她的这个工作性质,是不可能把家庭放在第一位的。
而且,我这抱孙子的愿望,怕是又要往后退了。”
看着老丈人落寞的神色,杜衡赶紧的说道,“叔叔别着急,大哥应该没给你说,他的身体我调理的差不多了,要是没有意外,这一两个月,嫂子那边应该会有好消息。”
654 小衡,不要胡闹
随着杜衡的声音落下,武胜男爸爸的神情就是一愣。
自从上次杜衡说了老大两口子的原因后,他们算是知道了,老大两口子不生孩子,不是儿媳妇的问题,反而是自己儿子的问题。
他们同时也知道了,他们的好大儿一直在接受治疗,只是效果都不好,所以听说杜衡调理老大的身体时,他们虽然也是抱有希望的,但是有前车之鉴,他们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毕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们这样的家庭,对于情绪的把控绝对是到位的。
只是杜衡现在这么一说,吴胜男爸爸想不激动都不行,愣了三五秒后,激动地问道,“老大的身体调理好了?”
杜衡微微一笑,“差不多,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七月初的时候,我替大哥检查过一次,当时就告诉他们可以准备要孩子了。
这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武胜男爸爸第一次在杜衡面前失态,脸上的激动溢于言表,双手更是不停的来回搓啊搓,“这混账小子,到现在居然没给家里说过。”
随是埋怨的话语,但是老头还是难掩开心的语气。
武胜男爸爸说完之后,一脸欣慰的看向了杜衡,“你这孩子真不错,真是我们家的福星。
老爷子是你救的,楠楠的腿是你保住的,老大的身体也是你调理的,现在我还得你帮忙,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
看着老丈人一脸诚恳的模样,杜衡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姑且当是真的吧。
随即杜衡也是认真的说道,“叔叔,你看你说的,你培养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儿,知书达理不说,对我大哥大嫂也很尊敬,就是对我的两个侄子侄女,也是真心付出。
而您,老爷子,阿姨,还有大哥大嫂,也没有看不起我这个农村来的穷小子,愿意把这么优秀的女儿嫁给我,应该是我说谢谢才对。”
不管杜衡说的这些话是不是真心话,但是对于武胜男爸爸来说,这些话还是非常受用的。
心里的高兴很快反应在了脸上,不过也没有在多说什么煽情的话,而是看了看手表后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和我过去吧。”
“好的叔叔。”杜衡一口答应下来,站起身等着武胜男爸爸出发。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看着上了年份的小区,不过从进门开始,这里的环境就变的安静了起来,而且周围都是不太怎么高的小楼,那绿化做的比公园都好。
武胜男爸爸一路前行,他呢不做介绍,杜衡也就不问,随便瞄了两眼也就不看了,只是规规矩矩的跟着老丈人一起往里走。
很快的,杜衡就被带进了一户人家,而进门之后,就见客厅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人。
不过在这些人里,杜衡第一眼就认出了今天他要看的病人,主要是这个病人的特征太明显了。
消瘦的身形,让整个人看着没有二两肉,甚至是皮包骨头;双颊内陷颧骨高突,使得他的眼眶格外的大,猛一看见,还会给人一点恐怖的错觉。
最让杜衡皱眉的地方,是这个病人脸色蜡黄,肉眼可见的黄,黄的让人心惊的那种黄,黄疸!
不由得,杜衡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丈人,这是中期肝癌吗?这是没有接受过治疗的患者吗?
就这模样,你要说没经过三次以上的化疗,杜衡都不带相信的。
豁然间,杜衡就觉得这平时看起来很靠谱的老丈人,此时非常的不靠谱,甚至那么一个刹那,杜衡都生出了一种,这老头是不是再给自己下套的错觉。
不过等到武胜男爸爸开口,他就知道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劈叉了。
武胜男爸爸刚一进门,也看到了沙发正中间的病人,立马就皱着眉头往前走了两步,“老白,我们这也就三四天没见吧,你怎么变了这么多?”
沙发上的病人笑了下,应该是笑了下,反正从干瘪的面颊,只能看出他的整个表情有一个微微上翘的动作,“嗨,不知道怎么的,这两天突然加重了。没事的,坐吧,坐着聊。”
而此时病人身边一个看起来,和吴胜男爸爸差不多岁数的男人,皱着眉头说道,“到现在怎么还能叫没事呢?病情突然恶化,在这五天的时间里,癌细胞的扩散速度,比以前增加了好几倍。
我的意见是,现在必须马上住院,全程跟踪治疗,使用特效药抑制癌细胞的扩散同时,并采用化疗和生物疗法相配合争取时间,一旦找到合适的肝源,立马做肝移植手术。”
这时紧挨着这位中老年男人的一个秃顶也说道,“保守治疗的效果现在已经看到了,没有作用不说,还加快了病情的发展,所以我也赞同王教授的意见,马上住院。”
这两位一说完,靠近他们身边的三四人,也立马就发表了支持的言论,与他们对面的三个沉默不语的小老头,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沙发上的病人吃力的往起来坐了一下,缓慢的说道,“如果按照你们的方法,我能不能恢复健康?”
刚才说的几人全都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第一个说话的王教授继续说道,“会有机会的。”
“那机会是多少?还有,你们所说的健康到底是什么样的?”
又是一个让所有人闭嘴的问题,几人相互看看之后,王教授身边一人张嘴说道,“这个机会是多少,我们不好说,这个不光要看治疗的效果,还有自身的恢复能力,但是有一点我们确认,那就是有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几率,来延缓病情的发展,为移植手术争取时间。”
等到这位专家的声音落下,病人又出现了那种诡异的、似乎是在笑的表情,“移植?供体好找吗?即便找到供体,又能和我完全匹配的概率是多少?
还有,接受移植之后,复发的概率又是多少?”
病人说的很慢,但是说的也很认真,“之前刚查出来的时候,你们否决了手术切除的建议,说明我发病的这个位置很不好,没办法做手术。
那么做移植,对于我的实际帮助有多少?
如果只是为了撞运气,那我还是拒绝手术,那样太痛苦了。我不想再我生命的最后阶段,既要受到病魔的折磨,还得忍受人为的伤害。
如果你们没办法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我觉得还是选择保守治疗会比较好,最起码它让我不是那么太狼狈,会保留一丝的尊严。
而且我这个人吧,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形象和面子,要是听了你们的话,最后折腾的死去活来,狼狈不堪,却又没什么用,这会让老伙计们笑话我的,让我在这些老伙计们面前很没有面子的。”
这几乎就是明着否决了这位王教授他们的建议,可他们却又不能回答病人的问题。虽然化疗之后,确实会延长病人的寿命,但是这就是个几率问题。
而且有一点,一旦开始化疗,那就停不下来了,而且化疗不光是对癌细胞起作用,对正常健康的细胞也是一样的,所以对身体的损害会非常的大,会有很严重的并发症,对病人现在的工作、生活是完全没有帮助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之前没有说话的三人身上,他们三个,就是这个专家团里的三位中医专家。
只是当所有人,包括病人把视线放到他们三人身上的时候,他们却都低下了头。
他们是真的没招了,治疗肝癌,常用的、不常用的治疗方法,他们全用了,可是效果看不见不说,反而让病人的病情进入到了一个快速发展期,这让他们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甚至是产生了一丝的愧疚。
武胜男爸爸看着他们都不说话了,便对着病人说道,“老白,今天我呢带着我女婿来了,他也是一名中医,在治疗癌症这个方面,还是有点建树的,要不让他给你瞧瞧?”
沙发上的病人随着武胜男爸爸的话,缓缓的把视线转到了杜衡的身上,“老武啊,这就是你女婿啊,早有耳闻,听说是难得的青年才俊,今天这么一看,就这形象和气度,大家还真没说错。
老武啊,你是不是把平时工作中选人的眼光,也用到了选女婿上?”
武胜男爸爸颇为无奈的摇摇头,“你这人,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就这么大大咧咧的一辈子了,这会让我挂个脸装忧愁,那也不是我的作风啊。”
“行了,不说其他了,让我这女婿帮你看看?”
“好啊,你这女婿的名声,我可是早有耳闻,正好让我见识一下。”
武胜男爸爸松了口气,刚转头想要招呼杜衡往前来,可是那位之前说话的王教授突然插嘴到,“武书记,我多插句嘴,希望您别介意。”
突然的打断,并没有让武胜男爸爸不快,他只是转头轻声说道,“没关系,王教授你说。”
王教授轻咳一声,“不知道您的女婿是哪位青年才俊,能不能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虽然是个疑问句,但是这位王教授的眼神,却是不断的看向杜衡。
武胜男爸爸是什么人,人精里面的人精,这位王教授嘴一张,他就是知道下一句话是什么,所以此听完他也一定都不意外,直接对着杜衡招招手。
“你叫白伯伯吧。”
“白伯伯你好。”杜衡很是乖巧的问好。
“小伙子你好。”
等到这边介绍完,武胜男爸爸才对着王教授等人接受到,“杜衡,市妇幼的院长。”
杜衡?
王教授这边的人都疑惑了一下,这名字好像听过,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可是他们对面一直没有说话的三个人,却忽的一下眼睛就亮了起来。
杜衡,在西医的圈子里不是很有名,甚至是一个无名小卒,但是在中医的圈子里,现在绝对是能叫得响名号的人。
甚至三人看了一眼杜衡之后,他们都有点懊恼的拍了下大腿,该死的,怎么就把这个人给忘记了呢?
可这也不怪他们,主要是这小子太年轻,容易从年轻上把他忽略掉;二一个则是这小子玩的太花太杂,尤其前一段时间的中风课题的事情,这就更容易让人忽略掉,他在肿瘤这块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战绩。
可是那位提问的王教授不知道,而且他也不关心,这个年轻人怎么就成了市妇幼的院长,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所以只是微微一晃神后边接着说道,“不知道这位杜。。医生在肿瘤方面有哪些成就?”
这个问题武胜男爸爸没办法回答,所以他便向让杜衡来说,可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呢,旁边没说话的三位中,一个较为年轻的直接站起来说道,“这位杜院长可是我们金州中医的后起之秀,实力水平可以说是在我们之上。
王教授你先别着急,你可能觉得我们在夸大其词,但是你听我说完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夸大了。”
说话的人下巴微微上扬了一下,看了一下杜衡后又看向了王教授,“五月份的时候,明星冯苏因为宫颈癌的治疗,从而闹得沸沸扬扬,这件事情想必王教授是知道的吧?”
王教授的眼睛也是猛的亮了起来,“我想起来了,这件事我有印象。”说道这里,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不过这位杜医生是市妇幼的院长,又治愈的是宫颈癌,想必擅长的是妇儿科。
可现在白书记是肝癌,这和妇儿科的差距有点大吧?而且只此一例,是不是有点缺乏说服力?”
谁知刚才说的那位年轻医生摇摇头,“王教授不要着急下结论,先等我说完。”
“好,你说,我们都听着呢。”
“杜医生现在一个国家级项目的负责人,也就是前段时间闹得很热闹的中风课题;而且据我了解,杜医生马上就要有第二个省级课题了,是关于小儿大脑发育不全症的研究课题,杜医生,我没说错吧?”
杜衡含蓄的笑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这位医生的年轻,也只是相对于其他两位而言,整体来说,岁数比李建卫还要大一点,看到杜衡微笑回应,他也是轻轻笑了一下。
可是王教授的眉心还是没有展开,轻声再问,“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说话的这位医生也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这个王教授有点故意找茬。
不过杜衡却轻声接上说道,“我在此前在省一,治疗过一例胃小弯癌,在中湖卫生院治疗过一例重度卵巢癌,一例恶性淋巴癌,市妇幼现在还有一名子宫肌瘤患者,在接受治疗。
对了,去年年底在首都好朋友医院,治疗过两例胃癌。到目前为止,除了还在接受治疗的那名子宫肌瘤患者,其他患者的追访中,均没有出现病情复发的情况,这些人现在都已经能正常的生活。”
王教授冷着脸看向了杜衡和说话的那位医生,语气也是非常的冷淡,好像没有给武胜男爸爸面子的意思,“你们说了这么多,这和治疗和肝癌有关系吗?”
之前说话的医生忍不住了,“杜医生说这么多,是想说他是大方脉的医生。”
“什么大方脉小方脉的?”
“呵呵,大方脉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大内科,肝胆脾胃肾,每一样都能看。”说话的那名医生淡淡的瞥了一眼王教授,“王教授,不懂就不要再问了。”
王教授哪受过这个白眼,眼睛一瞪就要好好说道说道。
可这时作为当事人的病人轻咳一声说话了,“好了各位,为了我的事情,让各位动气,真是不好意思。”说完便看向杜衡,“杜医生,劳烦你给我看看吧。”
听到这话,杜衡也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这个王教授,然后对着病人说道,“白伯伯,我看你这会儿气血浮动,检查可能不会太准确,要不您回到卧室,稍微休息一会,略作恢复之后我再做检查?”
“呼~~~你这不说我还没感觉,你这一说,我这怎么就觉得全身像是没了力气,肚子也胀的离谱。”
病人话刚一说完,他身边的家属就担心了起来,赶紧的扶着他往卧室走去。
而王教授等人,在听到病人不舒服后,也是一脸紧张的跟着往卧室而去,等到病人躺好之后,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各项检查。
杜衡和武胜男爸爸没有往前凑,就带在外围定定的看着。
杜衡借此机会小声的问道,“叔叔,这个王教授什么来头?”
武胜男爸爸面不改色的说道,“从羊城请来的肿瘤专家,那个特效药也是他带来的。除了他之外,其他的都是我们省保健组的专家,还有省肿瘤医院的专家。”
杜衡轻声的哦了一声,怪不得架子这么大,一点点面子都不给武胜男爸爸,原来是条过江龙啊。
武胜男爸爸知道杜衡这个哦什么意思,但是他自己也不在乎这个,只是看着躺在床上任人摆布的老白,心里不由得五味杂陈,“小衡,你有把握吗?”
杜衡轻轻点头,“通过刚才的观察,这位白伯伯看似身形消瘦,甚至有脱相的前兆,但是他看人的眼神不乱,思维清晰敏锐;吐气说话虽然气轻,但是气长且稳。
通过这些就可以说明,白伯伯虽然病重,但是元气尚存,要是等会检查没有其他的问题,那么应该能治。”
听着杜衡的话,武胜男爸爸轻轻点头,但是眉宇间的忧虑却是没有减少一丝,“等会检查完之后,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冒险。
而且这么多的专家都看不明白,已经变的手术无策,咱们没办法也不丢人。
放心说,一切有我。”
“放心叔叔,我不会胡来的。”
“嗯。”
各种医院中都很金贵的仪器,此时就在这个宽敞的卧室里来回摆弄,而病人也在周遭人的忙碌中,慢慢的放松了下来,等到床前的众人忙完后退,杜衡便缓缓上前。
伸手之后,所有的检查结构都和杜衡之前的预料差不多,唯一有所偏差的,则是病人左肋有红紫色,舌头出现了青色。
不过整体来说,还在杜衡的把握之中。
尤其是问了一些问题后,得到了和武胜男爸爸差不多一样的回复后,杜衡心中更是踏实。
而看着杜衡缓缓直起身子,之前说话的那个中医赶忙轻声问道,“杜医生,怎么样?”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一是他们之前的中药治疗,似乎惹了祸,这让他心里发慌有愧,同时在王教授,还有那伙西医面前丢了人;另一方面,则是面对咄咄逼人的王教授,他急切想要证明中医。
杜衡则是非常稳健的点点头,只回答了两个字,“能治。”
瞬间,说话大夫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他知道,在这个环境下,杜衡不可能撒谎,加上杜衡之前的战绩,这让他立马就相信了杜衡。
只是杜衡的这两个字,让身边的王教授又拧起了眉心,“杜医生,这可是肝癌,最危险的病之一,你要想清楚再说,你的每一句话,可都关乎着病人的生命健康。”
杜衡转头回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王教授是吧,想必你应该知道,我们中医的理论成型时间比较早,而且和西医的理论有所区别,所以在我们中医的理论中,是没有癌症这个概念的。
对于这样的病,我们称之为‘痈’或者‘癥积’。”
看着杜衡平淡的表情,王教授的眉梢跳了跳,“叫什么不重要,之前你们保健组的这几位中医专家开药的时候,我听着要做什么‘破瘤化脓’来着,可病人现在情况你也看见了,所以我还是希望杜医生你要三思。”
有武胜男爸爸撑腰,病人自己也更愿意接受中医的的治疗,王教授出于医生的本能,还是希望杜衡慎重。就病人现在的情况,只要一副药下去,情况万一不对,可能就直接送走了。
再或者,可能就会让病人失去接受其他手段的机会。
听着王教授的话,杜衡轻轻转头看了一下身边说话的那个医生,他不知道之前是怎么用药的,他也就没办法回复王教授的话。
说话的那位医生看到杜衡目光,立马就明白了杜衡的意思,快步走到客厅,从自己的包里拿了之前的药方给杜衡。
杜衡只是大概瞥了一眼,就明白了这个方子的问题所在。
路子错了!
或者说这又是一点典型的中医西治,方子的搭配思路不对,虽然有自己之前那个攻癌方的影子,但是却把那些大毒之物去了,没去的也减轻了一些分量。
这种疗法,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装模作样疗法’了。
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中医治疗简单病症的时候,还能守得住本心,但是治疗一些所谓的绝症,尤其是癌症这种病的时候,大部分中医大夫的膝盖骨其实是被打碎的,看似用的是中医,其实用了西医的思想。
这一点,就是首都的兰常华教授都没有幸免,更别说金州这小旮旯地方的医生了。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杜衡是不可能说自己同行不对的。
而且王教授是过江龙,轻视的意味也多多少少有一点,这让杜衡更是不能说自己同行不对。
关起门来,他们就是打一架都行,但是当着外人的面,这点团结还是要顾及的。
而且看了药方,杜衡也就明白了,病人之所以突然之间病情发展变快,其根本原因还真的不是因为这个方子,由此推断,那问题就显而易见了,“王教授,我看了各位前辈的方子,我现在可以确定一点,病人病情加重,应该是那个什么特效药出了问题,而不是这个方子的问题。”
说这话的时候,杜衡其实是有点生气的。
但不是生气方子开的不对,而是生气这几位前辈,为什么在用中药药方的时候,还会让病人服用那个什么特效药,他是真的有点搞不懂,难道膝盖骨碎的这么彻底吗?
而王教授听到杜衡的话,先是看了一眼病人和家属,然后立马瞪着杜衡说道,“杜医生,说话要负责。我在本院做治疗的时候,这个特效药对肝癌的作用是十分明显的,尤其是抑制癌细胞上面,更是效果明显。”
杜衡嘴角轻轻动了一下,“王教授要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尤其是这次用药的时候,你说的特效药是和中药一起服用的,想来我说的更是没有说服力。
但是,如果接下来要我治疗,我拒绝和这份特效药一起使用,而且我有信心,病人服用四剂汤药,病情就能有明显的改善。”
这话说的就有点大了,不光王教授和省肿瘤医院的医生惊诧,就是武胜男爸爸也忍不住的惊呼出声,“小衡,不要胡闹。”
杜衡对着武胜男爸爸笑了笑,轻声说道,“叔叔放心,我心里有数。”
655 我要是错了磕头道歉
杜衡一句轻描淡写的‘我心里有数’,却让武胜男爸爸心头的紧张,是一点都没有减少。
这孩子平时看着挺靠谱稳重的,怎么在这个时候表现的如此浮躁?
武胜男爸爸再一想,觉得可能是这个王教授之前不断的怀疑,使得杜衡有了心浮气躁的行为,便再一次低声说道,“小衡,不要意气用事,你是医生,说话要稳重一点。”
这边的话音一落下,就是那三个老中医也赶紧的往前走了一步,“杜医生,咱没必要置气。”
“是啊杜医生,现在病人的健康才是最关键的,至于其他的,让他们说就说去吧。”
“杜医生,这地方不能这么说啊。”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真的是声若蚊蝇,两人之间要是多个十公分,都不一定能听得清这位老前辈说了什么。
杜衡轻轻一笑,刚想说话,却不料那位王教授,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四剂有明显见效?杜医生你好大的口气,我们这么多人,在肝病、肝肿瘤这个领域研究学习几十年,别说几天见效,就是想要减轻病人痛苦都得费尽全力。
你说四剂汤药见效,就算你一剂汤药是一天的量,四剂汤药顶多也就是四天的时间,这么短时间见效,你以为你开的是仙丹吗?
小伙子,咱们是医生,要的是稳重踏实,在病人的事情上,更是要谨慎小心,这可不是让你显摆、口嗨的事情。”
听着这位王教授的说教,杜衡已经忍了好久了,嘴一张就想顶回去。可是看到老丈人担忧的神色,还有三位前辈的担心,杜衡又立马忍了下来。
但这个忍不会一直忍下去,他准备在治疗过后,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想到这里,杜衡突然的有点失神,他发现这次从外面转了一圈回来,他变得有点气盛了,很多事情,尤其是关系不太亲密的人之间,还给他甩脸子的,他基本都不想受着。
细细一想,这可能就是能力、地位、经济各方面有了长进后,让自己的性格膨胀了。
不过膨胀就膨胀吧,杜衡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以前因为家庭原因,小心翼翼生活的窘迫模样,他并不喜欢。
因为以前那种小心翼翼装出来的成熟稳重,更多的是一种夹着尾巴生活的状态。
既然自己现在有能力,可以让自己活的舒心一点,那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
作为长者前辈,有质疑那是应该的,指点一二也是无可厚非,但是对着我说教、指指点点那不好意思,我自己有师傅有长辈,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忍下来的杜衡看着王教授,认真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在看病这个事情上,一向都是锱铢必较,说一就是一,从不说大话空话。”
王教授阴着脸盯向杜衡,阴恻恻的说道,“那你说说,你怎么用四剂汤药改善病情。”
王教授的话音刚刚落下,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杜衡,就连一直在床上闭目休息的病人,也是再一次的睁开眼睛。
之前不管他们怎么争论,争论的有多厉害,其实可以看做是意气之争,是他们治疗理念的争辩,就看谁的底气足,信心足,但是对于实际的病情治疗,没有一点点的帮助。
可是王教授的话一问出口,那就是实打实的对病情的辩证了,要是说不清个一二三,那之前不管又多嘴硬,都会是笑话而已。
杜衡当然清楚,嘴角轻轻扯动一下,便张嘴说道,“白伯伯的病,我诊断为火毒郁结的痈症,即肝叶生疮。”
王教授眼睛眯了眯,“已经查明白的事情,这用你说?”
“王教授看起来很着急啊。”杜衡淡淡的瞥了一眼王教授,而后便转头看向了床上休息的病人,“之前就有问过白伯伯,再结合与我叔叔的侧面了解,可以知道白伯伯是一个刚正不阿,一心为民的人。
而有这样性格的人,必定看不惯很多事情,从而让自己很容易处于一个,经常发火盛怒的境地,而这个原因就是此病的由来。”
一个暴躁易怒,愣是被杜衡说成了刚正不阿、一心为民,这让原本还有点担心的武胜男爸爸,稍微的松了口气,顿时就觉得自己这女婿还不错,脑子是清楚的,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就是病床上的那位白伯伯,脸色也是稍微的缓和了一下。
不过身边三位老前辈,还有王教授身后的一众专家,看向杜衡的眼神就变了。
这小子不光看病的水平高,就是拍马屁的水平也在他们之上,拍的实在太隐蔽了。就这两个词一换,根本的意思不变,但是意义立马就不一样了。
怪不得这么年轻就能当市妇幼的院长,怪不对能成武书记的女婿。
王教授当然也明白,但是他不会纠结于什么词语的运用,继续追问到,“无稽之谈,生气和肝癌有什么关系?”
杜衡轻轻摇头,“再次纠正一下王教授,癌症是你们西医的叫法,我诊断的是痈症,别再说错了。至于和生气有什么关系,那我就要问王教授一个问题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这几句话?”
“当然听过,这不是你们中医,老在嘴里叨叨的几句话嘛,还是那句话,你说这么多,和肝癌有关系吗?”
“关系大了去了。”杜衡认真的说道,“人一恼怒,那肝叶就会胀开,肝气必将逆行。而且大怒之后,肝叶过度空胀,非常不容易恢复,这就是有些人说气的肝疼的原因。肝叶空胀,肝气逆行,就和人岔了气一样,你说疼不疼?
而且怒必动火,怒愈多则火愈盛,火盛必烁干肝血,烁干肝血则肝气大燥,无血养肝更容易让人发怒。怒气频发则越伤肝,形成恶性循环,而肝火越积越多却得不到及时疏解,继而郁结形成火毒,最终而成痈症。
这就是怒伤肝的由来,这么解释,王教授能否听得懂?”
王教授还以为,杜衡也要和之前的几位中医大夫一样,要用一套什么金木水火土的虚幻理论,来解释病人的病情,他也已经想好了反驳的话语,但是没想到杜衡就是实打实的说,情绪对肝脏器官的改变。虽然里面还是有肝气、肝火等词语,但是加进去肝血不足,一切又都能理解的通。
而且这说的这么直白,这怕是一个小学毕业的人都能听得懂吧,还问我听不听得懂,这就让人感觉到了一股侮辱的气息。
但就算感觉到了,你还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因为杜衡提前就用双方的理论存在差异,已经打好了埋伏,而且杜衡说的东西是逻辑自洽的,唯一和自己不搭噶的也就是肝气、肝火两个词,可作为一个国人,即便是西医,这两个词还是能理解的。
王教授脸更黑了一下,“理论自洽不能什么难事,无非都是自圆其说,可你怎么让四剂汤药见效,这才是最关键的。”
对于这个问题,杜衡丝毫不慌,“我如果能做到呢?”
“我立马卷铺盖走人,你们金州只要有你杜医生在,我便再也不来。可你要是做不到呢?”
两人在一问一答之间,都是有点上了头,火气全都冒了出来,一时之间好像都忘了,他们在什么地方,再给什么人看病。
不过王教授是过江龙,他的根基在羊城,而且问这些问题的出发点,虽然有点小私心,但也是为了病人好,上头就上头了,别人拿他没办法不说,还得对他认真负责的态度念声好。
而杜衡则是心里有底,对这个病有着超乎寻常的自信,而且有武胜男爸爸托底,只要最后治好了人,别说上头上火,就是现在跳起来指着他王教授的鼻子骂,最后他还是这个白伯伯的恩人。
两人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依仗,这一上火,就越发的针锋相对,听到王教授的反问,杜衡立马就说道,“我要是做不到,我在金州饭店摆十桌,当面给王教授您三跪九叩的道歉。”
“好,你说你怎么治?”
却不想杜衡摆摆手接着说道,“先不急,如果我能做到,走不走的王教授你说了算,但是有一条,你得说明白再走?”
“什么?”
“特效药。”
王教授立马等大了眼睛,身子甚至都抖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杜衡不为所动,轻声说道,“我要这个特效药的全部的药理检测报告,全部的实验数据,还有全部的审批文件,听好了,是全部。”
谁知王教授果断摇头,“这不可能,这款特效药还没有上市,全部的药理检测报告,还有实验数据都是绝密的数据,我是不可能给你的。”
杜衡轻轻笑了一下,话说到这份上,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现在很多的肿瘤治疗当中,在医生确定病人有一定经济实力的时候,尤其是和那些大药厂有合作的医生,都会给病人推荐什么特效药。
有些医生会说是特效药,有些医生则会明确的告知患者,这个药还在实验阶段,有什么样的副作用,用不用自己选择。
但是不管哪一种,其实都是拿病人做实验而已。
而且这种实验里,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不合规的人体实验,有些是没有审批下来手续,有些则是在动物实验的同时,就已经开始了人体实验。
所以话说到这里,杜衡就不在强求了,只要自己能治疗好这位白伯伯,相信他自己会很愿意,和王教授好好聊聊这个特效药的。
而且因为这个特效药而心慌的人,肯定不光是王教授一个人,就现在站在王教授身后的这些金州专家,他们的皮也得紧上三紧。
因为这个药的使用,可是经过了他们的首肯。
欺负普通人不懂,没钱没势力行;但是欺负白伯伯不懂,那是胆子大的有点过分了。
杜衡转头,继续对着病人和家属说道,“治法不难,平肝为主,再佐泻火去毒的药。白伯伯现在难受的地方在于疼痛、腹胀,所以我开的方子,第一剂就是先解决疼痛,让疼痛减轻;第二剂减轻疼痛的同时,腹胀也会有明显改善;服用到第四剂、第五剂,疼痛、腹胀应该能消失,同时黄疸的问题也会一起治愈。
同时,白伯伯现在吃饭不太好的情况,也会有很大的改善。
到时候营养跟得上,继续服药泻火去毒并滋肝血,有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话到这里,争辩质疑什么的,就已经没有必要了,现在就看病人自己的选择了。
而床上的病人好似对他们刚才的争辩并不在意,只是轻声说道,“老武啊,你这女婿了不得啊,我现在被你这女婿说的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就站起来。所以你可要把你女婿监督好,我这小命可就交到他手里了。”
武胜男爸爸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微微叹口气说道,“这混小子口出狂言,看我面子上别在意,至于给你治病的事情,那你放心,我绝对让他全力以赴。”
“你老武我还是信得过的,那就这样吧。”
病人话说完,眼睛也慢慢的眯了起来,房间里的众人,也就全部退出了卧室。
到了外面,之前说话的那位中医大夫走到杜衡身边,“杜医生你好,我是省肿瘤医院腹外一科的张拥军,你看这个方子是你去拿药,还是我们来?”
杜衡赶紧客气的说道,“张主任你好,刚才谢谢你为我说话。”
张拥军轻笑着摇摇头,“应该的,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开方拿药的事情吧。”
杜衡似乎早就想好了,直接说道,“那就麻烦张主任了,我把方子写出来,您在帮我看看。”
这是一句客气话,但是却让张拥军苦笑不已,就杜衡刚才四剂见效的狂言妄语,让他即便是杜衡的前辈,也不敢有一丝一毫指点的心思。
因为他从心底里,就不敢说这样的话。
杜衡不管其他,直接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纸笔,白芍、当归、炒栀子。。。。。。
当张拥军把药方拿到手里,即便已经做好不说话的他,还是忍不住的脱口而出,“就这么简单?”
杜衡轻轻一笑,“用当归、白芍直入肝中顺气滋肝血,则肝血骤生,这就很容易解肝血之燥。再用甘草以缓其急,用栀子清火,金银花解毒,问题就全部解决了,所以简单一点无妨,而且还不用增加肝脏的负担。”
听杜衡说完,张拥军就轻轻地呼了口气,心里默念一句,还真tm简单,五味药各司其职,各干各的事情,少一味不够,多一味长余。
怪不得这小子年纪轻轻,用一年的时间就能在金州圈子里脱颖而出,就开方的这一手,已经把百分之九十的医生比下去了,更别说这小子的诊断,他楞是没听出什么毛病来,这就更厉害了。
既然开口了,张拥军也就不说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便再次问道,“那我们之前开的方子,问题出在哪里了?
我说了也不怕你笑话,我们之前开出来的方子,也是借鉴了你治疗那几例肿瘤的那个方子,但是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是我们本身的辩证就错了,还是说我们这个方子没开好?”
杜衡轻轻吸了一口凉气,斟酌片刻后方才缓缓说道,“咱们中医的派系很多,这也就意味着我们的诊断结果大同小异,以至于用药思路也是各不相同。
但只要其根本没有改变,那就没有什么对错之说。
至于你们的用药。。。。。”
杜衡说道这里略微的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跳过了一段,直接说道,“用药剂量太轻,一些大毒,用作以毒攻毒的药,全都被去掉了,再加上那什么特效药抑制肝细胞的特点,所以你们开出药里的药性,被吸收的微乎其微,所以病人的突然恶化,和你们的药关系不大。”
张拥军顿时有点尴尬,杜衡虽然说的含蓄,也往特效药上引了下,但是潜台词就是,他们开出来的药,没效果,和清水差不多。
张拥军尴尬的笑了下,然后拿着药方走到一边开始打电话,让单位的同事开始送药。
而武胜男爸爸背着手走到杜衡身边,小声说道,“小衡啊,你说的真没问题?”
“叔叔放心,恢复的只会更快。”
“那今天服药之后,多长时间能见效?咱们要不要等一等?”
杜衡摇摇头,“我觉得没必要,一剂药分三次服用,也就是二十四小时才能用完一剂药,而且现在都到傍晚了,就算白伯伯疼痛减轻,也得到深夜才有结果。
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去,让张主任他们时刻关注着,也让白伯伯晚上睡个好觉。
相信这段时间一来,白伯伯因为疼痛、腹胀等问题,肯定都没有睡好。”
武胜男爸爸叹口气,却也是同意了杜衡的说法,便转身和跟出来的病人家属说了两句后,带着杜衡就离开了这个这里。
走到外面,武胜男爸爸突然说道,“今天的事别说出去。”
“我知道了叔叔。”杜衡点头应下,“叔叔,你在这边没有这样的小楼吗?”
武胜男爸爸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有,不过从来没住过。”
“为什么?”杜衡挺好奇的,这里的环境先不说,屋子的装修更不用说,就门口和小区‘保安’提供的安保服务,就绝对值得他们这样的人住进来。
武胜男爸爸轻笑一下,“我住哪里都无所谓,不过我更喜欢住现在的那个小区,周围都是一起干了三十年的老同事,早出晚归都能和熟人打声招呼,比这里强多了。”
“可是这里安全啊。”
“你个傻小子,你是不是忘了我那小区住的都是谁了?那可全是警察。就是院子里的下棋的那些老头,那也是退休的老刑警、老民警了。
住在那个小区里,不比这里安全?”
杜衡差点拍自己一巴掌,忘了老丈人干什么的了。而且他到老丈人住的那个小区就去过两次,而且都是晚上去吃饭,说实话还真没注意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武胜男爸爸又是轻笑一下,接着说道,“最关键还是你阿姨,她那人你看着平时文文静静的,不怎么爱说话,可也是个爱热闹的人。住那个小区里,没事的时候她还能找其他人打打麻将,一起约着逛个街。
可是住这里啊,光耍了心眼子了,哪有可能让她舒舒服服的打麻将逛街。”
好吧,老丈人嘴里冒出心眼子三个字,杜衡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只能低着头,跟着老丈人闲溜达。
出了小区,杜衡没有回家,而是和老丈人一起回了那个警察小区。
同时全家都被叫了回来,就是老爷子也被安排人给接到了家里面。
武钟老爷子一看到杜衡,就是直接笑开了花,拉着杜衡就开始聊天,“你小子,我听楠楠说,你对我那房子的装修有意见?”
杜衡立马尴尬的笑了笑,同时脑海里就浮现了那金碧辉煌大柱子,庸俗,太庸俗。
老爷子似乎看出了杜衡的尴尬,笑着解释道,“以前的时候吧,就喜欢亮堂一点,也是穷怕了,装修的时候就让人粉刷成了金色。
后来也是看习惯了,加上那会腿疼的不行,想着自己也是时日无多,更就懒得改了。”
杜衡尬笑一下,“我觉得挺好的。”
武钟老爷子哈哈大笑,“好就行,那你和楠楠挑个时间,找时间把那房子过给你们吧。不过那房子还有些贷款没还完,你得自己去还了。”
杜衡使劲的挠了一脑袋,房贷?那房子还有房贷?
老爷子似乎是看出了杜衡的想法,笑着说道,“那房子你也见了,就是老小区,里面的人都想住新房子,当时正好有人卖,我那房子刚开始的门就在楼梯口,闲吵得慌,干脆趁着别人卖,我就一起买下来了,然后打通了住。
你是不是觉得那房子是我贪污得来的?”
杜衡再次尴尬的笑了下,“爷爷你可不能诬陷我,我可从来没想过。”
武钟老爷子又是笑了下,“那会的房子便宜,而且那会我,你叔叔阿姨都有工作,工资也还不错,就一咬牙给买下了。
谁知道咱们金州的房价涨这么快,二十来年,从我买房一千多块,愣是涨到了一万多。现在过给你们,你们小两口算是捡着了。”
杜衡赶紧摆手,“爷爷,这房子我们不能要,而且我自己之前也买了房子,真不用。”
对于杜衡的拒绝,老爷子直接摆手打断,“我呢岁数大了,虽然有保姆,但还是很不方便,而且一个人住那边,也有点孤单。
这不你叔叔和阿姨也有这个想法,正好让我搬过来,他们方便照顾,我也不会那么孤单了。
房子就那么放着也不是那么回事,还是过给你们小两口,你们去处理吧。”
杜衡挠了下脑袋,讷讷的说道,“那这房子你给大哥他们吧,给我和楠楠算什么事?”说着杜衡突然往老爷子跟前凑了一下,低声说道,“爷爷,我偷偷给你说,我现在非常有钱,特别有钱,这房子你还是给大哥他们两口子吧。”
武钟老爷子脑袋往边上动了一下,诧异的看着杜衡问道,“你有很多钱?”
“嗯,非常多。”杜衡认真的点点头。
“有多少?”
“七位数,而且下半年应该能更多,八位数也不是问题。”
“那确实挺有钱的。”老爷子听到这个数字,也是微微的动了下眉毛,“那你帮我把剩下的房贷还了吧,行不行?”
“行啊,您说多少?”
“那是四间房子打通后的屋子,所以我要交的其实是三间屋子的贷款,一共一千二百三,还剩五年,你自己算一下,然后给我交了。”
杜衡听着这个数字,眼皮子不受控制的跳啊跳。
买房早的人,真是赚大了啊。
还待和老爷子再聊聊,武胜男妈妈却招呼着大家上桌吃饭,杜衡便不再言语,和老爷子一起往餐桌走去。
等到吃完饭,武胜男爸爸就把他的好大儿叫到了身边,杜衡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要干什么了,便和武胜男慢慢的墨迹到了另外一边。
武胜男则是好奇的看了一眼自己大哥和爸爸,小声的问杜衡,“我哥又犯错了?”
杜衡摇摇头,“没有,应该是给你老武家立功了。”
武胜男疑惑的看了一眼杜衡,“什么意思?”
“我刚观察了一下你嫂子。。。。。”
“你有病啊,观察我嫂子干什么?”
杜衡无语的瞅了武胜男一眼,“你有病啊,你声音再大一点,让大家都听见多好。”
武胜男也是瞪了杜衡一眼,“是你说的有问题好吧。”
“别打岔,说正事,你有没有发现,你嫂子的皮肤比之前细嫩了很多,而且脖颈、手臂比以前多了一点点的软乎感,整个人还有一点懒洋洋、提不起劲儿的感觉?”
武胜男顺着杜衡的话语,眼睛不由得往自己嫂子身上多看了两眼,“真的诶,你没说我还没发现,你这一说,就看出和以前不一样了,她以前可是一身腱子肉的。
不过这点改变也太小,你是怎么发现的?还有,这点改变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杜衡嘴角上扬了一下,“你忘了我在哪上班了吧?”
“妇幼医院啊,怎么了?”武胜男刚一说完,立马就惊醒过来,吃惊的说道,“你是说我嫂子怀孕了?”
“你还不算太笨。”
可是武胜男立马又皱起了眉头,“那不对啊,刚才做饭的时候,那么重的油烟味,我嫂子一点异样的表现都没有。
我可是听说过不少,怀孕的女人都闻不得油烟味,会孕吐的。”
杜衡送了武胜男一个白眼,“扯淡,孕吐反应那是和孕妇的身体素质有关系。有些孕妇确实有很明显的孕吐反应,甚至会一直持续整个孕期,而有些到了三四个月,等到坐胎稳了,身体适应了,就会停止孕吐。
但是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孕妇,她们是一点孕吐反应都没有的,整个孕期,她们该吃吃该喝喝,该干活的照样干活。
就你和你嫂子这种经常锻炼,身体素质优于普通女性的体质,你们两有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几率,不会产生孕吐反应。
当然了,借着怀孕的机会,不想干活,想多让老公关心照顾的,也会有孕吐,虽然是装的,但是没经验的新爸爸们,基本是发现不了的。
反而会因为自己媳妇有孕吐,会更加的关心媳妇,更加的体贴温柔。”
武胜男虽然听得很认真,但是听到杜衡拿自己举例子,还是忍不住的轻轻掐了一下杜衡的胳膊。不过随着杜衡的解说,她还是选择了相信杜衡的专业,这让她嘴角的笑容也慢慢的开始放肆。
他大哥的子嗣问题,那是他们一家子的心病。
只是武胜男的笑容刚刚开始肆虐,就看沙发上谈话的四个人,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怎么回事?
武胜男轻轻捣了一下杜衡,杜衡会意之后,便慢慢的靠近了几人。
“大哥,怎么了?”
武胜男大哥舔了下嘴唇,失落的说道,“刚才爸问了一下怀孕的事情。”
“有问题吗?”
“暂时有点问题,从你上次说过之后,我们就一直在备孕,但是。。。。”
杜衡愣了一下,随即凑到跟前小声的问道,“你们自己没测一下?”
武胜男大哥也小声的说道,“这次那个时间推迟五天了,我们不光自己测了,也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没戏,是你嫂子自己太紧张,影响了那个的时间。”
杜衡豁然一惊,赶忙问道,“大夫开药了没?你们喝了没?”
杜衡一惊一乍的的样子,让所有人都猛然一惊。而武胜男大哥现在对杜衡非常的信任,看到杜衡的模样,他也是莫名的紧张了起来,“今天刚取的药,还没喝呢。”
“呼~~~”杜衡心里一松,“那就好,那就好。”
可是武胜男的大哥却疑惑了,“小衡,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衡没有多说什么,反而转头看向了武胜男的嫂子,“嫂子,我给你把个脉。”
瞬间,所有人都变的惊喜了起来,杜衡这是什么意思,他们都能理解,而且杜衡的水平,别人不知道,他们一家子也是非常的清楚。
杜衡没管其他人,起身换到了武胜男嫂子的身边。
一分钟后,杜衡收回了手,对着武胜男的嫂子和大哥笑着说道,“恭喜大哥和嫂子。”
武胜男大哥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就是武胜男的大嫂也是一脸的惊喜,“小衡,你确定?”
“当然,我可是市妇幼的院长,其他的能出错,这个可错不了。”杜衡一脸轻松,乐呵呵的回应到。
可是武胜男的大哥却又犹豫了一下,“可。。。可。。。我们去医院检查,他们怎么说没有?”
“时间不够,当然检查不出来,再过一两个星期,你们再去检查,绝对能查出来。”
随着杜衡的声音落下,武胜男大哥就兴奋的保住了自己媳妇,丝毫不顾忌自己的老爹老妈就在眼前。不过这几个长辈,此时也没有责怪这个好大儿的意思,一个个的全都露出了发自心底的喜悦。
武胜男也是激动地抱住了杜衡的胳膊,眼角的笑意,都快挤出皱纹了,“老公,你没诊断错吧,要不然一场空欢喜,我爷爷会受不了的。”
杜衡轻轻拍了下武胜男的手背,“放心,一个喜脉而已,还不能让我犯错。”
“你真厉害!”
听着武胜男的夸奖,杜衡的脑门立马出现了三条黑线,你嫂子怀孕,你说我厉害,你这是准备让你哥砍死我吗?
656 种地的不如要饭的
武胜男虽然说了一句充满歧义的话,不过好像除了杜衡自己想多了之外,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在意。杜衡只能悻悻地撇了一下嘴,然后无语的看向了这一家子。
不过对于他们的兴奋,杜衡倒是能理解,这样的家庭,要是也不在意子嗣后代,那这个国家可能真的就出问题了。
杜衡看了一眼旁边,咧着个大嘴嘿嘿直笑的武胜男,害怕她再说出什么打扰大家兴致的话来,便直接往老爷子身边走了过去,笑着说道,“老爷子,你可是要当太爷了,开心不?”
老头子也是露着个后槽牙直乐,听到杜衡的话,便一个劲儿的点头。
杜衡也是嘿嘿笑了下,“那之前说的那个房子,还给不给我了?”
老头脸上的笑容不变,乐呵呵的说道,“给啊,肯定给你们小两口。”
“不给你重孙留着?”
“那是猴年马月的事情,再说了那小区都破成什么样子了,等重孙长大,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了。”老爷子虽然很开心,但是之前的决定,还是不怎么容易改变。
杜衡嘴角动了下,“那这样吧,那房子我做主,送给这个即将见面的小侄子了。”
说完也不等老爷子在说什么,呵呵笑着起身走向了武胜男,和武胜男轻声嘀咕了几句,两人便率先离开。
回去的路上,杜衡便把刚才老爷子说的房子的事情,给武胜男说了一下,也把自己的决定给说了一遍,不出杜衡所料,武胜男也是和杜衡一样的想法。
“咱两现在有不缺钱,而且你那个什么专利费,可以持续不断的有收入,咱还是不沾那点便宜。”武胜男虽是笑着说的,但是语气却有点认真,“我嫂子那人你也算是认识了,人是不错,但是心眼也不见得就有多大,真没必要为了那些东西,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咱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当然算了。”说着,武胜男也呵呵的笑了起来。
杜衡轻笑一下,果断的跳过了这个话题,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你们张队恢复的怎么样,上班了没?”
“出院之后休息了半个月,上个星期回来上班了,给人的感觉还不错。不过陶队担心张队没有恢复好,就暂时让他在队里办公,禁止他出外勤,等过一段时间再说。”
“那这出外勤的任务不都压你身上了?”
武胜男摇摇头,“也不是,队里比我有经验的老同志有的是,根本就轮不到我出外勤,我现在更多的是给张队打下手。”
“是这样啊,但是不管怎么说,你要照顾好自己,你看看你自己,这一个月下来,你都黑了不少。”杜衡有点心疼的看了一眼武胜男,“还有啊,你可别忘了,再有一个半月,咱们可就要结婚了,到时候你要是还这么黑不溜秋的,我看你怎么上台。”
武胜男愁眉苦脸的拉下了副驾驶位的镜子,看着镜子里肤色黝黑的自己,一时间脸上也是爬满了忧郁。
而杜衡看着武胜男也惆怅,便不再多说让她难受的话,转而聊起了一些比较轻松的话题。
到了次日一早,杜衡送了武胜男上班,然后才赶去上班。
到了办公室,就看郑主任愁眉苦脸的找上了门。
杜衡以为他要就昨天卫生院院长的事情,和自己说些什么的时候,没想到他对这件事是只字不提,转而和杜衡沟通起了,明天去卫生院参加挂牌仪式的细节。
比如院里都去哪些人,具体的流程是什么等等。
具体的事情沟通完,郑主任下垂的腮帮子抖动了一下,不过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院长,那我就拿着这个和卫生院那边去协调了。”说完,都不给杜衡反应的时间,然后直接就离开了办公室。
杜衡看着郑主任的表情,真是觉得浑身都难受,不过也更加坚定了一点,他真的不适合当卫生院的院长。
不过这样的念头也就是一闪而逝,随后杜衡就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了繁琐的文字工作当中。
不过今天的工作量不是很大,到了十一点多的时候,杜衡就已经忙完了手里的工作,想起昨天董越章的交代,便立马给廖全升打了个电话。
约好时间后,杜衡便准备出去溜达溜达,从上班开始,屁股就粘到了椅子上,这会是屁股难受,腰也难受的不行。
只是人还没走出办公室呢,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不得已只能返回接电话,可是看着电话上的名字,杜衡却犹豫了一下。
“叔叔早上好。”
“小衡你这会忙完了没?”
“刚忙完,有事吗叔叔?”
“我刚问了一下你白伯伯的情况,但还是有点不放心,你要有时间,陪我再过去一趟。”
“好的,我马上过来。”
杜衡放下手机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武胜男爸爸的反应,让杜衡充分的理解了一句话:关心则乱。
不过事关自己的前途,怎么能不乱?
还是昨天傍晚那个小区,还是老丈人带着进。
“早上打了个电话,这边的医生说,你白伯伯的情况没有什么变化,我有点担心。”
听着武胜男爸爸的絮叨,杜衡无奈的说道,“叔叔,满打满算,白伯伯到现在,也就是刚刚服用第三碗药,效果不会那么明显的。
而且按照白伯伯前两天的情况,服药到现在,没有变化,那就是就好的消息。”
“这个我也是知道,但还是忍不住的心慌。”
两人絮叨的同时,也走到了目的地。
只是今天的房间里,并没有昨天那么多人,甚至要少了一多半,最重要的是那位王教授也不在,不过昨天的那三名中医前辈倒是都在。
两人进门后,武胜男爸爸带着杜衡问了好,就坐到病人身边开始嘘寒问暖,而杜衡的身边,张拥军和另外两位也凑了过来,“杜医生你来了正好,我们几个还商量着给你打电话,让你来一趟呢。”
杜衡含蓄的笑笑,谦虚的说道,“张主任您太客气了,我过来这是应该的嘛。”
几人也不客套,直接就说起了病人现在的情况,“白书记已经喝完第一剂的药,整体的反应和你昨天说的大差不差,甚至还要好很多。”
另一人接上说道,“之前几天,白书记每次到了深夜两点左右,腹胀的情况会有明显加剧,肋部的疼痛也会一直持续到早上五六点钟。
昨天喝你开的药,虽然腹胀和疼痛没有消失,但是却减轻了很多,甚至到了三点多的时候,白书记居然还小睡了一会儿。”
“还有一点,白书记这段时间的饮食非常的不好,基本上吃两口就吃不下去了,要不是一直用营养液吊着,估计身体早就撑不住了。
不过到了今天中午,也就是你们来的前半个小时,他自己喊饿,吃了一小碗的粥。”
几人轮番的说完,张拥军接着说道,“杜医生,你看现在这个方子还有没有修改的必要?”
“效不更方,继续服用就是。”杜衡听完这几位的话,再加上自己刚才观察的结果,心中很快就有了决定,“不过有一点,这几天营养液不要停,吃饭的时候还是遵循一日三餐,但是每次的量要控制住,就一小碗的量就行了。
还有,千万不给荤腥和发物,这些东西可都会增加肝脏的负担。”
张拥军点点头,“这个我们也知道,早上他们家属想给白书记一些瘦肉粥,说是趁着能吃东西了,给补充点营养,不过被给我们给制止了。”
杜衡动了下眉头,轻轻点头,“这是我的失误,昨天应该说清楚的。”
“没事,我们治不好白书记的病,是我们无能,学艺不精,但是给你打点下手,料理一些基础的事情还是没有问题的。”
“张主任你们可别这样,这可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杜衡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家伙,现在张拥军不管是年龄还是资历,都比他高出一大截,却把姿态放到了地上,这反而让他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看着张拥军还要说点什么,杜衡赶紧的转移话题,“对了张主任,怎么没看到昨天的那位王教授?他什么时候来?”
杜衡的问题刚问出来,张拥军三人立马就露出了一丝笑容,看的杜衡一脸的疑惑。
“不是,张主任,你们这笑什么呢?”
“呵呵,你还不知道吧?”
“我知道什么?”
张拥军得意的笑道,“白书记从今天凌晨开始,各种不良症状就开始减轻了,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减轻就是减轻。
这位王教授也不是浪得虚名,这种改变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是一清二楚。
等到早上再次询问白书记的情况后,他便直接离开了。”
杜衡还是很疑惑,“离开很正常啊,这和你们笑有什么关系?”
张拥军轻轻地笑了一下,“是我没有说清楚,这位王教授不是离开了这间屋子,而是离开了金州。出门就订了早上第一班的飞机,这会估计已经落地羊城了。”
“直接跑路了?”杜衡直接瞪大了眼睛,心里一句mmp憋的着实难受,昨天说教自己的事情,他还没有讨要回来呢。
而且,还有那些什么报告呢,这人怎么能这样?
张拥军往后看了一眼,轻声说道,“昨天时间紧,人也多,很多情况来不及说明。
这位王教授在肝癌方面,确实是一位非常有建树的专家,这一点是不能否认的。
但是这位王教授治病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他的病人,不管情况多么危急,他都不会找中医会诊。虽然从来没有明确的、公开的反对过中医,但是他的病人,他从来不建议看中医,甚至有些病人被中医已经控制住了,他也不会承认是中医的效果。
就这次白书记的事情,如果不是白书记明确的表示,要用我们的方子治疗,他都准备把我们赶出这次的治疗组。”
听着张拥军的话,杜衡心里毛躁的不行。
怎么的,说这么多,是想我追过去给你找个面子不成?他此时很想说一句,就你们这水平,他不应该赶走你们吗?
但是吧,还是那句话,别人给他面子,他就在别人面前很难硬起来,尤其是这种还算是前辈的,更难。
他此时多么希望,这几位前辈也和王教授一样,不要给他面子,就质疑自己,看不起自己,那自己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把他们骂一顿,出出气了。
哎,难受!
谁能想到这个王教授跑路跑的这么干脆,要知道这样,昨天就应该直接把场子找回来的。
心里正郁闷了,武胜男爸爸就对着他招了招手,杜衡叹口气,然后慢慢的换上笑脸走了过去。
“小衡,你白伯伯说今天感觉好很多,你再给检查一下,让你白伯伯也能放心接受治疗。”
武胜男爸爸此时是满脸的笑意,看着面前的杜衡,心里是非常的得意。如果不是现在情形不容许,他绝对想咧着大板牙猖狂的笑一会。
而杜衡肯定不会拒绝老丈人的要求,而且已经来了,这个检查也就是应有之义,但是能检查出什么结果吗?
当然不会!
昨天开的药,就是常见的甘草、栀子几味药,又不是什么大毒大补的药,能有什么大的区别。
果然,伸手检查之后,结果还是那个结果。
左肋还是发紫,舌苔照样发青,脉象还是昨天的脉象,除了舌苔青色微微变淡,脉象稍稍有力,就没有太大的变化。
但是能这么说吗?
肯定不能!
所以杜衡检查完之后,便笑着说道,“白伯伯,检查的结果我就不说了,相信你自己的感受是最直观的。”
“呵呵,不错,你这孩子是真不错,我很庆幸昨天选择了你。”
“白伯伯过奖了,这可不只是药的作用,你的心态好,也是很关键的一点。”杜衡装模作样的说道,“治疗这种病,第一要心态好,一个愉悦的心情,能让全身出于一个兴奋的状态,这样你自己的全身气血,才能更好的流动。
第二,就是你对我的信任,只有你信任我,相信自己喝的那碗药有效果,那么那碗药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第三,才是我开的那碗药。”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
杜衡谦虚的笑了笑,“不过白伯伯,有一件事我还是提前给你说。”
“没事你说。”
“老话说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开的药,可以只用四五天的时间,就能让你身体不再难受,如疼痛、腹胀、吃饭差的问题也得到解决,但是要想根治,你就得有耐心。
不管怎么说,火毒郁结于肝脏结成疮,已经对肝脏造成了损害,而要修补这个损害,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
有句话叫欲速则不达,要不然就算现在治好了,以后也会复发的。只有慢慢修补,咱们把病根给去了,才能彻底杜绝复发的可能。”
“行,没问题,你的话现在就是圣旨,我肯定听你的。”这位白伯伯说话的时候,虽然还是看不太清脸上的表情,但是言语间的热情,可是超过昨天很大很大。
要知道昨天的时候,这位白伯伯虽然态度也不错,可是和杜衡就没说上两句话,从头至尾,都是以武胜男爸爸的女婿身份,出现在这位白伯伯的嘴里。
所以和今天一比,那差距可就太明显了。
但是杜衡不在意。
虽然这位白伯伯的手法很高明,但是他现在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当然能明白其中的含义,但是这又能怎么样?
难道能让自己做金州医疗行业的一把手?
还是能让自己在中医圈一言九鼎?
都不能。
自己该怎么看病,还得怎么看病,该被病人骂,照样还得被骂。
而武胜男爸爸却是了了心愿,又聊了一会之后,便带着杜衡离开。
出了门后,武胜男爸爸脸上的笑意就没有减少,而且还越来越多。
双喜临门,他得意的笑一会,很正常。
随即看向杜衡的眼神,也更加的。。。。温柔,对,这就是这个词,这是杜衡在看到老丈人眼神后的第一反应。
杜衡有点受不了这个眼神,出了大门后,第一时间就赶紧的撤离,然后去见廖全升。
廖全升瞅了一眼杜衡的表情,打趣的说道,“怎么一脸不爽的样子,说,哪个瞎了眼的,居然敢惹你杜大院长,让我也见识这位人才的风范。”
杜衡不屑的瞟了廖全升一眼,“我说了估计你不敢去看。”
“切,在这金州还有我廖某人不敢看的人?”
杜衡嘴角咧了一下,然后凑到廖全升耳边小声的说了一个名字。
廖全升立马像是受惊的兔子,瞪着眼睛问杜衡,“你说的是真的?”
杜衡笑笑,“当然,你还敢去吗?”
廖全升赶紧的摇头,摇的就像是拨浪鼓,“行了,赶紧说你找我什么事,还非得见面说。”
玩笑开过,杜衡也就说明了今天的来意,把董越章交代的事情说了一遍。
廖全升听完,立马就摆出了一幅为难的样子,一只手直接摸向了自己的下巴,好半晌才慢悠悠的说道,“老董想要围绕卫生院发展经济,那就纯属扯淡,这话一说出口,就知道老董还是个搞经济的嫩手,还得练。
就卫生院那三瓜两枣,别说带动全乡经济了,就是卫生院变成了全国知名的三甲医院,最多也就是让周边的餐饮和住宿多一点收入。
我看他是病急乱投医,你得给好好治治。”
杜衡也是叹息一声,“这个问题我也给说了,卫生院不管怎么发展,即便变成了省中医院那样的存在,但是它的作用,对于整个中湖来说,都可以算作是杯水车薪。
而且他似乎还漏算了一点,中草药的使用,可不是从地里挖出来,就能直接送到医院用的。
选材、炮制、加工,有关部门的审验,很麻烦的。”
“所以我说他还嫩嘛。”廖全升撇着嘴嘀咕了一句。
“你也别这么说,老董也是为了中湖能有改变,这不一点点的想招呢嘛。”杜衡赶紧的替董越章找补了一句。
廖全升却是不理会这样的找补,继续说道,“就他这想法,如果要当成他工作的一项成绩,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只要你老杜能把中湖卫生院,两年完成个三段跳,他老董的前途就是光明一片。
如果指望这玩意能改变民生经济,那他的路可就走窄了。
所以啊,我觉得老董最根本的想法,并不是这个,而是想让你和我搭个线,让你卖卖脸,要不然也太侮辱他那世家子弟的名头了。”
杜衡愣了一下,是这么回事吗?
他和董越章之间,应该用不到这么见外吧?
不过想想董越章和廖全升两人,上学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杜衡觉得还真有可能。
他们两人上学的时候,虽然没有正面起过冲突,但是他们两个一个官宦家庭的官三代,一个是家族企业的富二代,相互之间暗戳戳的别矛头一类的事情,那可是没少干。
杜衡也不多想这些事情,只是说道,“哎呀别胡几把扯淡了,我给老董提了建议,和你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在中湖搞个中药材种植,帮中湖的农民增加一些收入的渠道,你就说这事能不能行?”
“得,没逃过去,又被你扯回来了。”廖全升无奈的摇摇头,“不过我有个问题,你们中湖不是一直都在种植百合嘛,而且百合的价格也不错,干嘛要换?”
说到这个,杜衡整个人就变的有点忧郁,“你知道的消息,都是好几年前的消息了。从大前年开始,百合的价格就是一路走低。
去年冬天,还有今年开春的时候,价格直接降到了四块钱一斤,这还是得那种独头、拳头大的才行。其他品类的,全都是两块钱左右。”
廖全升听得认真,细细思量一下说道,“百合是湿货,这个价钱可不低了,不像有些药材,虽然说是一斤七八块、十几块的,但药材要的可大都是干货,比如党参就是差不多三斤出一斤。”
杜衡他叹口气,“它不是这么算的,百合要能卖钱,最起码要在地里长三年,地力不足的,长个四五年也是常有的事情。
这还只是时间成本,另外一个就是百合这玩意金贵,和其他植物没有什么竞争力,地里只要有点草,它基本就吸收不到什么营养。所以一年到头,得一直在地里除草,草渣渣都不能见到一点,把人是牢牢地栓死到了地里。
第三点,还是刚才说的,这玩意金贵,地里的肥料必须要跟得上,少一点都不行,一年往地里撒肥料,最少三次。
第四点,还是金贵。夏天气温高,这东西不好好长;长时间不下雨,这东西也不长;要是雨水多,这玩意它烂根;肥料撒的多,它不光烂根,还会在肉上长锈斑。
第五点,百合这玩意它甜啊,特别的招田鼠、野鸡、野猪的喜欢,现在封山育林,野猪野鸡都泛滥了,还tm是保护动物打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刨地,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六。。。。”
听着杜衡还要说下去,廖全升赶紧的伸手打断,“行了行了行了,够了,我已经知道种百合的农民不容易了。
总的来说,就是周期长、投入大、损耗高,现在这点收购价,可能一家子忙活一年,还不如一个人在城里打工三个月的收入多。”
杜衡赶忙的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现在种地的,还不如要饭的啊。”
廖全升也是跟着叹了口气,摸着下巴说道,“这个情况下,想要改变一下确实是可以的。
但是吧老杜,你还记得不,四年前还是五年前来着,你拉着我到你们村种过党参,效果非常的不好啊。
发育不好,虫咬严重,尤其是你们种百合的年限长,用的肥料太多,把你们的地力都给拔干了,一点点的劲儿都没有了,而且残留的化肥太多,烧党参苗啊。
所以,你现在再跟我说这个事,我还是一样的没办法。”
廖全升也是满脸的为难,突然眼睛一亮说道,“你们那山那么大,种植业不行,那就发展养殖业啊,养点羊,养点牛,这都不比搞种植要强?”
听着廖全升的建议,杜衡苦笑一声,“养牛投入太高,没有几个家庭能受得住,不过现在山上养羊的不在少数,但是养到三十只左右,就已经是极限了。”
“为什么?”
“我哥去年就养羊了,我也给我哥投了点钱,想着做大做强。”杜衡又是苦笑一声,“可是当养的超过五十只以后,就发现一个问题,每天去哪放羊是个问题。
我们那边的山是大,但是现在还是封山育林期,所有牲口是不容许进山的。地撂荒的也有不少,但是大部分的地还是有人种的,你放羊一个不小心,羊就跑人家的庄稼地里去了。
当然了,这些都是小事,可是你知道吗,为了应对冬天和开春这两个季节,给上百只羊备草料是多大的阵仗吗?家里没有两个壮劳力,根本就备不够过冬的草料,这还得找到草才行。”
说着杜衡就又叹了口气,“刚开始是我想的简单了,让我大哥去养羊,可是去年过年那段时间,我见到我大哥的劳累,我是彻底的熄了那个心。
所以啊养的少,就是个补贴家用的零头,没用;养的多,根本就顾不过来。
而且不是有句话嘛,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而现在地里打农药的多,不定什么时候,辛辛苦苦养的羊,出一趟门就得全报废了。”
杜衡认真的看着廖全升,“说真的,你真的可以和老董探讨一下,毕竟你们收购的中草药很多,总能找出那个几种符合条件的,你说是不是?”
廖全升苦恼的挠了一下脑袋,细细的想了一下其中的门道后,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和董越章搞好关系,而且他们两个不管怎么说都是同学,关系比别人天然就要亲近一点。
最重要的是,他自己其实是很看好董越章的发展前途的。
“老杜啊,我怎么觉得我辈子欠你的呢。”廖全升叹口气,“行吧,你帮我和老董约个时间,我先和他谈着试一试。”
杜衡脸上立马一喜,“那就明天怎么样?明天卫生院挂分院牌子,我邀请你去观礼,正好老董明天肯定也要出席活动,完事了,你两正好可以谈谈。”
廖全升无奈的摇摇头,“你还真会挑时候。”
这话一出,就表示廖全升是答应了,所以到了第二天,杜衡直接带着市妇幼的主要领导,还有廖全升,一起出现在了卫生院的大门口。
看着眼前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景象,杜衡心里默念一声,“我杜衡,又回来了。”
随后便收拾心情,迎向了早已等到的俞海廷等人。
“杜院长,欢迎回家。”
“老俞,我回来了。。。。张院长,好久不见啊。”
杜衡看着眼前一个个非常熟悉的面孔,脸上挂满了发自心底的笑容,上前和众人一个个的握手,并为大家介绍身后一起来的市妇幼领导。
只是当走到陆中江面前的时候,杜衡不由得呆了一下,“陆书记,你这是?”
657 来自杜衡的自信
杜衡对陆中江的印象,还停留在五个月之前。
清瘦,腰背挺拔,天天梳个大背头,发蜡打的油光水滑,整天笑呵呵的非常有干劲的一个小老头。
可现在出现在杜衡面前的,却怎么都和自己印象中的陆中江,那个帮自己成长的陆书记完全的联系不到一起。
身形干瘦,一眼就能看出是营养不良;头发毫无光泽度可言,而且一根根的就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枯黄分叉,与以前的大油头完全就是两个模样。
尤其是脸色,萎黄一片,让人乍一看,还以为是黄疸发作,而且肤色晦暗,没有一点点的生气,嘴唇也是一片青黑色。
甚至在与杜衡面对面的同时,老同志肉眼可见的在全身鼓劲,用全身的力气让自己能站的稳一点,尽量让自己的腿不要抖。
可是杜衡就站在他的对面,他裤腿的微微晃动,握到一起的手掌,无不再说,陆中江在勉力的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体面。
杜衡的心狠狠的紧了一下,有那么一个刹那,他也只是嘴唇哆嗦了一下,却什么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勉强的问出,“陆书记,你这是怎么了?”
听着杜衡的声音,陆中江笑了,而且是那种发自内心,非常真诚的笑,握着杜衡的手,也微微的用了点劲,“杜院长,欢迎回家。”
杜衡的心狠狠的颤了一下。
陆中江对自己而言,可真不是一个搭班子的书记,那是把自己从新手村引导出来的老师,如果没有陆中江,杜衡这个院长,当成什么样,是一个完全未知的结果。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陆中江,杜衡可以是一个好大夫,但是像现在一样坐稳院长的职位,还能好好的收拢住市妇幼,不可能。
因为一年前的他,是一个对管理一窍不通的白痴。
“陆书记,身体不舒服就不出来了,咱们什么关系,真没必要搞这些面子上的事。”杜衡伸手抓住了陆中江的胳膊,看似亲热不愿放手,实则是伸手搀扶,“走,赶紧进去坐着休息。”
说话间,有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坚决在里面,至于身后一同而来的市妇幼领导,他也不介绍了。
余海廷往前紧走了两步,到了杜衡身边小声的说道,“陆书记本来在省肿瘤医院住院呢,听说今天你要来,卫生院要挂牌了,陆书记是说什么都不听,怎么劝都不行,非要亲自来。”
“省肿瘤医院?”杜衡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一边抓着陆中江的胳膊,一边慢慢的一起往里面走,“陆书记,怎么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呢?
而且以前不都是好好的嘛,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中江轻轻笑了一下,用一幅很放松的模样说道,“嗨,以前办公室坐的时间太长,有痔疮,偶尔不舒服的时候,也就当痔疮了,而且平时也没发现什么不一样,不疼不痒的,就没想过别的。
六一和孙子出去吃了顿湘菜,这突然就起不来了,我自己也挺突然的。”
“检查结果是什么?”
“肛肠癌。”
杜衡眉心再紧,赶紧追问到,“怎么治疗的?”
陆中江还是一幅轻松的口气说道,“破了,说什么溃疡型的,要切了,用什么造口术。
我问了大夫,说做了手术,可以多活个两三年、三五年的,要是不做可能就半年。我一想就给拒绝了。”
“陆书记,我没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你放弃治疗了?”
“对,放弃了。”陆中江轻笑了一下,“你不是一直说嘛,医学的目的,是让人健康的活着,让人有尊严的活着,而不是用一些极端手段,让人多一些毫无意义、没有尊严、没有质量的喘气时间。
我呢以前老说你这想法不对,毕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真到我身上,我忽然就理解你说的了。
做了手术,多了个一年半载的喘气时间,可天天得挂个粪袋子,不能吃不能喝,还得一直忍着疼。糟蹋孩子们的钱不说,让老伴儿、子女天天看着我等死受罪,这不光是折磨我,也是折磨他们。
再说了多个一年半载的喘气时间,真的没什么意义。”
杜衡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事还和自己有关系。刚要张嘴,可身边的余海廷插话到,“陆书记,人家肿瘤医院的医生也说了,有些人的寿命延长了五年以上呢,甚至有人多出十多年的寿命呢,你怎么就听到两三年这几个字呢?”
“呵呵,小俞啊,你是没在那里住院啊,你要是看见那些人在承受什么样的痛苦,你就不会这么劝我了。”陆中江突然沉默了一下,“这两个月的时间,我一直挺好奇一件事的,就是那些人被疼的死去活来,生不如死,可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结果呢?难道多活那么一两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这话一出,杜衡和余海廷都沉默了,直到看到自己以前的办公室,杜衡才悠悠的说道,“死亡很可怕,所以人们都想抓住生的机会,可是却不想,这样的机会,只是让他生不如死。”
陆中江叹了口气,“是啊,这两个月的时间,住院的这些人里,走了的就有五个。这些人啊,怎么都觉得他们不是被疾病带走的,而是被疼痛给带走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办公室门,杜衡赶紧打断这个沉重的话题,“不聊这个了,咱们进去休息一会。”随即又对身后的张副院长和郑主任说道,“麻烦把其他人带到会议室吧,我待会过来。”
说完之后,杜衡便走进了这间非常熟悉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所有的东西,都和自己记忆中的位置重合,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但是稍微多看一眼,就能发现,地面上有着浅浅的物体滑动过的痕迹。
杜衡很清楚的记得,在他还用这间办公室的时候,地上是没有这些划痕的。
不过这些都在杜衡眼神微晃之际,就一掠而过,然后赶紧的让陆中江坐到了沙发上,“陆书记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呢。这段时间,咱们还通过两次电话呢,你居然也能忍住不说。”
随即回头又看向了余海廷,“老俞你也是,咱们不说通电话,还见过面呢,你怎么也没告诉我。”
余海廷略显尴尬的笑了下,陆中江却立马说道,“这不关小俞的事情,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的。”
“为什么啊?”
“医生都给我下最后的时间通知了,我就想着没必要再打扰你了。你呢刚去市妇幼,一大堆的麻烦事呢。”
杜衡责怪的看着陆中江,故意用不爽的语气说道,“陆书记,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你这也有点太瞧不起我了吧,什么最后的时间通知,我专门就克那东西你不知道?
而且刘阿妹现在还在院里吧,她的事就是在你眼前发生的,她还是被首都的医院下了死亡通知呢,可结果呢,还不是被我给拉回来了?”
陆中江看着喋喋不休的杜衡,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脸上挂满了笑容,等到杜衡说完,他刚想说两句的时候,郑主任又突然走了进来,“院长,区里和市里的领导马上就来了。”
杜衡微微一怔,随即恍然自己今天来干嘛来了,便对着陆中江说道,“陆书记,咱们就先不聊了,你呢就好好在办公室休息,我现在去迎一下领导。
等早上忙完了,我给你好好的看看,我倒要看看这个最后的时间,是不是真的到了最后。“
随即起身往外走,并对余海廷说道,“老俞,找个人过来照顾陆书记,咱们先忙眼前的事。”
余海廷点点头,“行,我来安排就好。”
两人与陆中江再次说了句话后,便结伴走出了办公室,等到离得远了,余海廷压低声音说道,“院长,陆书记没有说谎,他的情况比较的严重,肿瘤已经呈溃疡型,而且出现了扩散的情况,他说半年的时间,已经是非常乐观的预计了。”
杜衡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整个人也是表现出了非常严肃的模样,“我还没有具体检查,所以也不好说。但是陆书记没有接受手术治疗,只是药物控制,我觉得还是有希望的。
如果真的不行。。。。”
杜衡不说话了,余海廷也不说话了,叹口气转身往护士站走了过去,他要去给陆中江找个照顾的人。
到了卫生院的大门口,刚刚去了会议室的众人,全部又出现在门口,就是刚才没见到乡政府的人也出现了,董越章和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站在最前面,身后全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
看到杜衡,所有人都带上了笑容,董越章带着身边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老杜,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来的王书记。”
“王书记你好。”
在董越章的介绍下,杜衡和几人便聊了起来,顺便把身边的市妇幼的一众领导,也介绍给了董越章等人。
聊了没一会儿,几辆黑色轿车陆续停到了众人面前,看着车上陆陆续续下来的众人,今天的挂牌仪式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这样的活动,对于杜衡来说,现在也算是驾轻就熟,完全就是走流程,对于沟通、聊天、拍照、讲话、鼓掌等都能从容应对。
整个场面很热闹,会场的气氛也很高涨,但是他对于这种事情,还是不怎么能提的起兴趣,甚至恨不得按个快进键,赶紧结束这样的流程。
等到所有的流程走完,时间也刚刚好到十二点,郑主任安排的饭店也刚好就派上了用场,然后就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上车,然后驱车赶往酒店。
只是当他们离开后,原本喧闹的卫生院,只剩下满地的彩色碎纸屑,和略显寂静的院子。
杜衡上车时,把董越章和廖全升拉到了一个车上,简单的串联了一下后,就把空间留给了两人,至于怎么谈,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不过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那是郎有情妾有意,而且不管怎么说,还有一层同学的关系在,很快就聊的热火朝天,进入到了正题。
杜衡看到两人聊得不错,也就不在关心他们的事情,甚至是和领导吃饭,他都是加快了流程。
看到有些人坐在饭桌上,菜没夹两口,却伸着个手指头指天画星星,墨迹个没完没了,他就恨不得上去给他两巴掌。
但是能在饭桌上指天画星星人,还真不是他能给两巴掌的,不过哪天他要是得了精神病,说不得会完成自己的心愿。
虽是一顿大鱼大肉的席面,但是吃的却是没滋没味,可就这愣是吃到了下午两点多。
等送走这群光伸手不干活的人,杜衡他们的工作才真正开始。
杜衡带来的一群人,带着卫生院的一众负责人,加上乡政府的人,一头就扎进了会议室。
好在区局说话算话,他们还真就把卫生院的事情撒手了,算是少了一块大麻烦。
本来杜衡也应该参与进去的,但是听了三分钟,杜衡立马借口上厕所就跑了出来。
对账、查档案、核实人员名单,这些工作没有个一星期,别想弄清楚了,而且有他没他基本没什么两样,可能到最后讨论到卫生院院长的时候,非得他出面之外,其他时候,他就是个吉祥物。
所以与其像个木头桩子在里面待着,还不如赶紧出来,看看陆中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陆中江身体虚弱的紧,此时应该被送回医院才是最合理的,但是陆中江自己有些不愿意回去,而杜衡也有要求,要给陆中江看看,所以卫生院这边就把陆中江,安排到了自己医院的病房里。
“陆书记,这会感觉怎么样?”刚进病房,杜衡就赶紧的问了一声。
此时的陆中江,比起早上的时候,还要虚弱一些,精神头看着不是很好。原本是眯着眼睛睡觉的人,但是听到杜衡的声音,还是强撑着睁开眼睛,想要坐起来。
杜衡赶紧的按住陆中江,“陆书记,你躺着就好,别起来了。”
陆中江也不强求,勉强的笑了一下,但是他的鼻梁也一同拧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就是中午开心,多吃了两口,这会肚子有点疼。”
杜衡看了看陆中江的脸色,一边和他聊天,一边开始了自己的检查。
等到杜衡刚刚检查完毕,陆中江便直接说道,“院长,你就别麻烦了。”
听到这话,杜衡却是轻轻地瞪了陆中江一眼,带着一丝责怪的语气说道,“你看,你又不相信我了,你这病对我来说,就不是个事。
你要早告诉我,你早就好了,何至于受这么多的罪?”
谁知陆中江却是轻轻笑了一下,“你就别骗我了,我什么情况我自己知道。”
杜衡直接摇摇头,“算了,不和你说了,说了你也听不懂,我还是和你姑娘说吧。”
说完,杜衡也不等陆中江再说什么,直接叮嘱他好好休息,便转身出了病房。
随后,便轻车熟路的走向了他自己之前的办公室,好像那间办公室又成了他的一样。
只是刚走出办公室,迎面就碰上了余海廷。
杜衡看着突然出现的余海廷,疑惑的问道,“你不在会议室跑出来干嘛?”
余海廷动了动嘴角,“我是业务主管,现在办公室的事情也用不上我,有张副院长还有王会计、刘主任他们一起处理就够了。”
“刘主任是谁?”
“你走之后,医务处新来的主任。”
“哦。”谈话间两人就到了办公室,杜衡自然而然的推门进入,而余海廷也没有一点异样的目光,好像就是理所当然一样。
坐到自己熟悉的办公椅上,杜衡不由得转了两圈,找了找那个熟悉的感觉。
可是余海廷却突然开口干扰了他的回忆,“院长,陆书记的情况怎么样,能治吗?”
一句话,让杜衡瞬间就没了兴致,整个人也变的严肃了起来,“就咱们两人,我就说实话了。”
余海廷一听这个,立马也变的严肃了起来,认真的听着。
“陆书记的情况很不好,气滞血瘀,阳毒淤积成肠痈,而且经过询问,肠痈已经溃烂,开始出血化脓。”杜衡叹口气,“更要命的是,陆书记胃气几近于无。”
余海廷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听杜衡这么说,还是微微有点失望,“没办法了吗?”
杜衡慢慢说道,“胃气,简单说就是能不能吃东西。还能吃得下东西,那胃气就在,人能活;要是吃不下东西,人就没救了。
尤其是体内有痈症的,这种情况更加明显。
不管你是什么癌,只要还能吃得下饭,别管疼的多厉害,疼过了也就过了,人没事。但要是哪天癌症病人说吃不下饭了,那就表示快了。”
余海廷的眼神立马亮了一下,赶紧说道,“陆书记中午还吃了点呢,是不是还有希望?”
“是,虽然吃的不多,但是只要还能吃下去,那就还有得救。”杜衡随即脸色一正,“好在陆书记没有接受其他的治疗,身体元气损耗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程度,所以即便他现在没了胃气,我也能把他拉回来。”
余海廷再一次看到杜衡这样的神色,心中便是猛地稳了下来。
将近一年的配合,他太清楚杜衡这个神色下,所展现出来的自信是多么的强大。
“院长,那现在怎么办?”
“帮我联系陆书记的女儿,我要和她好好谈谈。”
“行,我现在就去联系。”
余海廷风风火火的走了,半个小时之后,他便和一个女人又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这个女人,杜衡有过一面之缘,就是陆中江的姑娘,三十五岁,叫陆巧儿。
“陆姐你来的好快。”杜衡起身打声招呼。
“杜院长你好,事情俞院长已经告诉我了,我这边没有任何问题。我爸爸在肿瘤医院的手续,我老公也已经去办了,这边你要怎么治,你就放开手了治。”
陆巧儿进门也不废话,直接就是开门见山,“我爸的脾气我了解,他决定的事情,谁都不会能让他改变,要不然也不会在办公室蹉跎到现在。
与其在肿瘤医院空耗时日,让他老人家忍受痛苦,还不如拼一拼。
而且杜院长你的水平,我也从我爸爸哪里听说过。从他调到卫生院开始,杜院长你的名字,永远是我们家饭桌上绕不开的一个名字,他每次都会拿你的事,来刺激我和我老公。
所以,你来治疗我爸爸,我爸爸肯定会愿意的,我们也放心。”
杜衡做了个深呼吸。
他对陆巧儿干脆利索的性子,从陆中江的嘴里听到过,但是能利索到这个程度,是他完全始料不及的。听着陆巧儿叭叭的说完,杜衡还是懵了一下。
愣了两秒后,杜衡才开口说道,“那行,那我给你交代一下治疗的过程。
陆书记现在的情况有点危险,所以我的治疗方法就是先扶胃气,只少加之败脓祛毒之药,这样则正气无伤,而火毒又能驱散。
在这个过程中,陆书记会出现便脓便血的情况,你们家属在护理的时候,不要惊讶,不要刺激到陆书记本人。
还有,在前面三天的治疗过程中,你们家属要时刻陪伴在陆书记跟前。
因为排脓祛毒泻火的这个过程,病人的身体会有非常强烈的不适,精神上也会比较的疲惫,你们要多关心,多沟通,让病人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
等到前面三天结束了,你们就可以干自己的事情去了,我们卫生院有专门的护理人员,就可以交给他们了。”
陆巧儿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直接就点头应下了,“杜医生你安排就好,我一定听你的。”
杜衡也是点点头,然后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情要你自己去辛苦一下。”
“杜医生你说。”
“我准备开的药方里有两味主药,一呢是金银花,这个金银花不光清毒,而且还是滋阴之药,对于火毒痈症很有用。
不过这个药,我们的药房是有的,不用麻烦你。但是另一味主药,是山羊血,而且我要的还是那种焙干,研成粉末的山羊血。”
杜衡看着陆巧儿认真的说道,“你不要觉得我这是在故意刁难你,也别误解以为我是在胡开药。主要是山羊血有止血、消渴、通气的作用,用它当引药,便能把其余药气,很轻易的引入痈结中,加快火毒的消散。
还有,这个山羊血我虽然要的不多,但是要焙干研成粉末,对一只羊来说,其实也不少。
如果是我们去弄,这一整只羊的钱就得算给你,不合适。还不如你自己去买只羊,把血给我们,把肉自己留下来,两全其美。”
陆巧儿还是直接点头应下,“杜院长,你不用给我说这些,我其实听不懂的,你按着自己的法子来就行,我相信你。
不过,你能不能给我牵个线,我这一时半会的,也不知道从哪里能买得着山羊啊。”
杜衡想了一下,“那行,我帮你问问。”
随即拿起手机给杜平伯乐过去,“大哥,在家没?”
“不在,我这还忙着呢,有事赶紧说。”
“是这样,我这边要买个山羊,村上谁家有呢?”
“梁利海家就有呢,什么时候要?我忙完了就给你送下来。”
“我现在就要。”
“那你自己拉去吧,我这会还忙着呢。”
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至于忙什么,也不说清楚。
不过这都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反正该知道的也都知道。
收起电话,杜衡对着陆巧儿说道,“走吧,我陪你去,我们庄上就有人养。”
陆巧儿嗯了一声,立马转身出门,这又把杜衡看的一愣一愣的。
不过杜衡也没有多想,拿起自己的东西,和余海廷嘱咐了两句,便出门开车离去。
只是到了地方,杜衡有点奇怪,大哥并不在家,而且打电话居然没信号。不得已,杜衡只能自己去梁利海家里,不过梁利海也不在,只有他妈妈在家,而且一问梁利海在哪,老人家也不知道,打电话也不接。
“婶子,我们着急要羊,要不你直接卖给我们吧?”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你还等你利海回来再说吧。”
杜衡有点无奈的挠了下脑袋,人家不同意,总不能硬拉走吧。
可今天就是怪,庄上没人不说,电话都打不通,就是想找别人买,都不知道找谁。
“陆姐,真不好意思,我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得麻烦你等一会了。”杜衡歉意的说道。
陆巧儿却是直接摇了摇头,“没事,不着急的,我爸的病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的,等一会不着急。不是有个词叫好事多磨嘛,有点波折,说明我爸一定能恢复健康的。”
听着陆巧儿苦中作乐的话,杜衡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杜衡只能先回到自己家里等着大家回来。
而这一等,直接就等到了日落西山,皎月东升。
看着灰头土脸的大哥进门,杜衡不由得好奇问道,“哥,你这是和谁干架去了吗?”
658 我给大哥卸个腿
此时的杜平全身满是疲惫的气息,瞅了杜衡一眼后便直接往里走,“你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我很累看不出来吗?”
杜衡没想到大哥的火气很旺,原本开玩笑的话,一下子就顶到火头上。
但是杜衡在杜平跟前就是没皮没脸的人,嘿嘿一笑说道,“哎呀,大哥,你怎么火这么大啊,消消气,我在屋里凉了凉开水,饭也做好了,赶紧进屋先喝口水。”
而杜平也是知道杜衡是个什么德行,加上情绪确实不高,便不理会杜衡,埋头往屋里走。只是刚走进门,就看到了陆巧儿站在屋子里,以至于让他稍微的惊讶了一下。
杜衡随后进门,赶紧的介绍到,“哥,这位是陆巧儿,是我们陆书记的女儿,就是她要买羊。”
杜平‘哦’了两声,赶紧的招呼陆巧儿坐,脸上也挂上了笑容,回头看着杜衡问道,“你们吃了没?”
杜衡点点头,“我们已经吃过了,一直在家等你呢,对了大哥,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会才回来?
而且你看看你的衣服,全都车扯破了,你要说不是去打架我都不相信。”
杜平没有着急回到杜衡的话,先是拿起桌子上的凉开水,‘咣咣咣’的就是猛灌了几口,看起来是渴的过了头。
等到喝的舒服了,才开始说道,“气死个人了,还不是杜军家的破事,他媳妇跑了。”
杜衡愣了一下,“跑了?他媳妇跑了,和你这幅样子有什么关系?”
“有人说跑进山里了,昨天晚上一晚上没回家,今天我们就全部进山帮着给找人去了。”杜平表现出来的表情很纠结,有气愤有恼怒,也有担心。
“那找到了吗?”
“没有,老林子里黑刺长的太密了,而且山上的腰路好久没走人,也已经不能用了,进的太深,杜军媳妇没找到,找人的人差点出不来。”
杜平缓缓的伸了一下腰,然后站了起来,“不说了,咱们现在去找利海买羊吧,明天还不知道发什么什么事呢。”
杜衡一想也对,便起身叫着陆巧儿一起往梁利海家走去。
买羊过程很轻松,花了一千八,就把羊买到了手,但是杜衡他们要的不是羊,也不是羊肉,是羊血,而梁利海又正好能处理,便直接当场让梁利海把羊给收拾了。
行家出手,也就是几下的功夫,一只活羊就被放血扒皮,处理干净了,一些下水的东西,陆巧儿不要,杜平两兄弟也不要,主要是不好处理,便又折价给了梁利海。
杜平和梁利海把羊肉抗到了杜衡的车里,杜衡自己则是把羊血端到了自己家里,准备焙干弄出自己需要的东西。
陆巧儿一看时间不早了,担心医院的老父亲,又因为杜衡家只有两个大男人,她也不自在的很,便提出了要离开的想法。
杜衡想了一下焙干羊血的步骤和时间,便对陆巧儿说道,“陆姐,这样吧,你把我的车开走,正好把羊肉弄回家去处理一下。
我就不走了,我把用的东西弄出来,你明天早上的时候来接我就行了。”
陆巧儿来的时候没开车,现在这个提议也就成了最好的提议,加上陆巧儿就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稍微一想就答应下了这个事情。然后拉开后车厢,就要把刚才杀的羊,给杜衡和杜平留下一半。
看到陆巧儿直接上手就要搬一半的羊,杜平赶紧的制止了陆巧儿,可是陆巧儿是真心实意的送,岂是杜平两句话就能制止的。
把杜平逼的急了,直接喊道,“妹子,别送,真别送,你送了我们也没办法吃。
你也看见了,我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根本就吃不了。”
陆巧儿闻言,搬羊的动作就停了一下,这让杜平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可谁知陆巧儿说道,“那这样,咱们回家拿把菜刀,我给大哥卸个腿,这总可以吧?”
我给大哥卸个腿?!
杜平不由的恶寒,顿时觉得自己的胯非常的不自在,“妹子,真不用,我也就是这几天庄上有事情,要不然我也进城了。
明天要是事情能忙完,我也就不在家住了,要马上进城去。”
杜衡也劝到,“陆姐,都是自己人,咱真的不用客气。”
兄弟两人合力,终于把陆巧儿从后备箱的位置拉了出来,杜衡把手里的车钥匙,赶紧的塞到陆巧儿的手里,“陆姐,我们这的路你没走过,你还是早点出发吧,路上开慢一点。
要是太晚了,路上一个车都没有,这黑灯瞎火的,又都是山路太不安全了。”
陆巧儿很拗,但是她肯定是拗不过这兄弟两,脱离了羊肉的钳制,就被这兄弟两直接给推进了车里。
回到家里,杜衡给杜平把饭端了过来,让他自己在客厅吃饭,而自己则是回到了厨房,拿出电磁炉,开始慢慢的熬制山羊血。
这玩意的要焙干,要得到杜衡需要的东西,就不能着急,绝对是属于慢工出细活的经典代表。
火不能大,要不然容易糊底,羊血报废;火要是太小,又轻易的熬不干;就算火力适中,可要是稍微一个不留神,搅动的慢一点,还是得糊底,所以杜衡是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打算。
杜平一个人在客厅无聊,尤其这一个月的时间,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在家,早就被憋疯了,所以没一会的时间,就自己端着饭拿着小板凳到了厨房,一边吃饭一边和杜衡聊天。
杜衡也无聊啊,干这活就不能卖眼儿,要是一边熬制一边看手机,说不得就会出问题。现在好了,大哥过来了,还能和大哥拉拉八卦,主要是两人之间,也是好久没有交流过了,这次正好也是个机会。
“哥,杜军媳妇到底怎么回事?”杜衡拿着锅铲,一边轻轻搅动,一边低声的询问大哥。
杜平慢慢的扒拉了一口饭,倚靠在厨房门上,满眼笑意的看着忙碌的杜衡,“还能怎么回事,就是杜军和他小姨子那破事嘛。”
“他小姨子?”杜衡心中忍不住的犯了恶心,“去年不是因为这事,杜军被他妹夫打残废了嘛,而且他媳妇也闹了一出上吊自杀,差点给他妈定个谋杀,把他妈搭进去。
但是这事也算是结了啊,怎么又开始闹腾了?”
杜平也是满脸的厌恶,“怎么说呢,杜军那妹夫也是没卵的货色,也不知道杜军那小姨子有多好,这损求居然又和那女的复婚了。”
杜衡虽然也是厌恶,但是却没有那么大的戾气,叹口气说道,“两个孩子呢,小的一个才两岁,估计是为了孩子呗,要不然谁能忍得了这事情。”
“这就说不上了,人心长在自己的肚子里,人家到底怎么想的,肯定不会给我们说实话。”杜平翘起了二郎腿,端着碗的两只手放到了膝盖上,轻轻说道,“你说孩子呢,这次的问题,还真就出在了孩子身上。”
“什么意思?”
“就杜军小姨子的老二孩子,上个星期好像生病就被送医院了,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就发现这孩子不是他妹夫的。”
杜平叹口气说道,“这下这个妹夫是实在忍不住了,连媳妇带娃娃一起送到了杜军家里。
这几天啊,天天能听见杜军媳妇在家里哭、闹,昨天不知怎么的这女人就突然跑了,听放羊的说是进了山。”
杜衡轻声叹口气,杜军这一家子,包括这个进山的媳妇,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你不管是同情谁,你都找不出一丁点的同理心来,反而会有遏制不住的幸灾乐祸。
虽然杜衡知道这种思想很不对,但是这真的是他的真情实感啊。
“进山就进山呗,饿了她自己就出了。”
听着杜衡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杜平轻轻的瞪了一眼杜衡,“说什么风凉话呢。这山已经封了二十多年了,你知道里面有什么?
有进山的人说山里有狼,我觉得咱们这地方不太可能,可山里的野猪、狐狸那是实打实的有。
而且你是没主意,后山现在林子太密了,人进去容易,要出来真的不容易。
杜军的媳妇你也知道,那体重都快超过两百斤了,你觉得她能在那么密的老林子活动多久?”
杜平说着摇了摇头,“我们倒不是怕她被什么东西给伤了,主要是怕她自己把自己给摔伤、摔死,或者把自己饿死。”
“不可能吧,杜军媳妇也是个成年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保护自己?”杜衡有点不相信,然后继续说道,“估计她也就是气不过,等她自己饿了,就自己出来了。”
杜平摇摇头,“杜军媳妇从上次上吊,又中毒之后,就一直觉得精神不太好,保不准脑子一下转不过,干出什么让人后悔的事情来。”
此时杜衡熬得第一锅已经好了,他便赶紧的关火,开始往外清理,“其实我觉得吧,杜军媳妇可能没有进山,保不准她从咱们这边进的山,从上岭村或余家洼那边出来呢?”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村上已经报警了,派出所的今天下午也从其他地方去问了。不过到现在也没听见消息,估计还是进山了。”
杜平此时也吃完了饭,站起身慢慢的走到锅台边上刷碗,“行了,不和你聊了,你还是忙你的吧,看你手忙脚乱的样子,要是影响你弄坏东西就不好了。”
洗完碗,杜平便想走了,杜衡赶紧的喊道,“哥,晚上不去找吗?”
“不去,黑天半夜的从哪找,而且人家杜军自己家都回来了,我们也就不去了。”
杜平摇摇头接着说道,“而且杜军妈的那张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杜军媳妇给他公公往地里送碗饭,她就敢不嫌丢人的,满世界喊老公公和儿媳妇爬灰。
现在他们自己都不主动,那我们要是太主动,你指不定从她嘴里听到什么话呢。”
杜衡想起杜军妈的不要脸,也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冷战。
虽然是自己的长辈,但是杜衡还是要说,那婆娘的嘴就是完全的长错了地方,应该在屁股蛋子中间才对,而且那咬肌也不能叫咬肌,应该叫括约肌。
“哥,要不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找?”
“别给自己找麻烦事,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杜平直接拒绝了杜衡的提议,“就你现在的小身板,你要是进山找人,我怕人没找到,我们又得组织人手进山找你,你还是别给我们添乱了。”
听着大哥语气中毫不掩饰的鄙夷,杜衡却根本就没办法反驳,因为大哥说的对,他从上高中开始,别说进山了,就是在地里干活的时间都不太多。
现在别说进老林子了,估计自己挑两筐土,都能把自己压地上起不来。
杜平说完转身就走出了厨房,只是走两步后问到,“你还得多长时间弄完?要不要我帮你弄?”
杜衡已经开始了第二锅的熬制,听到杜平的话,也是直接拒绝,“还是算了吧,就你那抓铁锨把的手,可干不来这么精细的活。”
“我看你小子又皮痒了。”杜平听着自己兄弟鄙夷自己的声音,忍不住的笑骂了一句,“算了,累死你个混小子吧,我先去洗个脚睡觉了。”
杜衡嘿嘿笑了一下,然后低头开始了再一次的熬制。
第二天早上,等到杜衡醒来的时候,杜平已经不见了踪迹,打电话又一次变的无法接通,杜衡便知道,大哥这是已经上山了。
大哥既然已经走了,他也就不在操心这件事,赶忙开始洗脸刷牙,而当他刚刚收拾好,陆巧儿也刚好就到了门口。
两人之间也没什么要废话的,见面之后便直接有开车赶往了卫生院,去病房了见了陆中江。
今天的陆中江也不知道是因为换地方了心情好,还是怎么的,气色比起昨天,居然要好一点,人也变的精神了一些。
“陆书记,你就保持住现在的状态,相信我,用不了几天,你就会给我道歉的。”杜衡检查完之后,乐呵呵的和陆中江开起了玩笑。
躺在病床上的陆中江也是笑着说道,“道歉?我干嘛要给你道歉?”
“因为你之前看不起我,居然不相信我能治好你。等我让你变轻松了,身体好转了了,你说你要不要给我道歉?”
看着杜衡半真半假的话,陆中江忍不住的哈哈笑了起来,“行,别说治好我了,只要让我不在喝止疼药止疼,我就立马给你道歉。”
却不想杜衡直接摇摇头,“那不行,我给你开的方子是泻火排脓祛毒的,只要你今天了喝了药,那你今天的疼痛可会加剧的。
所以你要是这么说,那你可就不是真心找我道歉了。”
陆中江乐呵呵的问道,“那你说个时间吧。”
杜衡摸着下巴想了一下,“今天下午吧,要是今天下午,你疼的轻一点了,你就给我道歉。”话没说完呢,杜衡自己倒是笑了起来。
陆中江也跟着笑,他知道杜衡是在和他开玩笑,让他能放轻松一点。不过也确实如了杜衡的愿,他这会真的非常的放松,根本就没有在省肿瘤医院住院时的压抑。
回到办公室,杜衡就把余海廷叫了过来,伸手给了他一个方子,还有一包焙干的山羊血粉末,“方子我已经写好了,这是方子里的山羊血,你拿给药房,让他们按照药方的剂量称出来。”
余海廷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就伸手拿过了药方。
杜衡把东西交过去之后接着说道,“煎药的时候让注意一点,文火慢煮,三碗水煎成一碗就行。
一天一剂,一剂一碗,服用完之后,随时注意观察陆书记的情况。如果大便有血有脓,不要紧张,注意观察就行。
如果出现便血无脓,或者是出血不止的情况,一定要及时的通知我。”
余海廷点点应下,随即又问杜衡,“院长,你今天不走吧?”
杜衡摇摇头,“要离开一段时间,今天有些事必须定下来,我不能天天的往这边跑。”
“哦。”
余海廷轻声的答应一声,转身就要出门,却不想杜衡却又叫住了他,“老余,问你个事情。”
余海廷停下脚步,“院长你说。”
杜衡略微犹豫一下问道,“如果从市妇幼调来一个人当院长,你能接受不?”
余海廷果断的点点头,“当然了,这不是应有的事情吗?”
“张副院长他能同意不?”
余海廷低头想了一下,“应该也没有问题,之前我和张副院长就讨论过这个事情,想必他是有预料到这个结果的。”
杜衡微微笑了一下,“行,那你去忙吧,注意观察陆书记的情况。”
余海廷走后,杜衡在办公室坐了一会,便起身离开,往新楼的会议室走了过去。
而此时的新楼会议室里,市妇幼和卫生院的财务、医务人员等全都忙着一对一交接着,对出可见翻着资料不停对话的人。
邱平臻是今天的带队领导,他没有参与进去,只是坐在最前面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着资料。
看到杜衡进来,他赶忙站起来想把刚才做的位置让给杜衡,可杜衡摇摇头,直接轻声的问道,“交接的顺利吗?”
“挺顺利的,卫生院的账目清晰,人员、物资档案清楚,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按照初步预计,今天下午,就应该能做完第一步的交接。
至于剩下的,就是咱们院里在仔细核实的问题了。”
杜衡轻轻点点头,又和不远处的王珍珍点点头,随即轻声的问邱平臻,“你觉得中湖卫生院怎么样?”
“场地大,人员充足,除了没什么钱,都挺好的。”邱平臻想了一下后,实打实的说了自己的感受。
不过这个回答,却让杜衡微微有点牙疼,“那如果让你当卫生院的院长,你第一件事是干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邱平臻的眼睛就直了,脑海中立马就闪过了一个他从来没有幻想过的念头,难道。。。难道。。。
随即就赶紧的收拾了激动的心情,忍着颤音说道,“如果我当卫生院的院长,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区局要钱。”
杜衡眼睛亮了一下,“哦,去要钱?你可要知道区局现在可不管卫生院了,卫生院是好是坏可都是我们市妇幼的事情。
所以,你是不是说错了对象,你是要找咱们院里要钱吧?”
邱平臻摇摇头,坚定地说道,“我没有说错,就是找区局要钱。”
“说说为什么,要什么钱?”
“昨天在做初步交接的时候,我们就发现,院长在卫生院的时候,区局承诺有一笔扶持资金,只是当院长你走了之后,这笔扶持资金就停了。
昨天我们还专门的看了财务记录,从四月份开始,这笔钱就再也没有打到卫生院的账户上。”
邱平臻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如果这笔钱能到位,那就可以购置合适的设备,加快接受本院转移‘中风课题小组’病人的进程,同时也能改善一下医护们的待遇,提高大家的积极性。
这样一来,卫生院就能重新拾起院长当时制定的战略,为冲击二级做好准备。
而且现在挂牌了咱们本院,有了本院的支持,相信升级会更加的容易。”
杜衡轻轻笑了一下,对邱平臻的这个回答不予置评,而是接着问道,“你能要的来吗?还是刚才那个问题,区局已经把卫生院做了完整的切割,现在他们除了监督权,对卫生院可再也没有任何的行政关系了。”
邱平臻表现的很自信,“肯定能要的回来,这笔扶持资金是之前的款项,按照卫生院的档案记载,款项从划拨之日,就已经属于是卫生院了。而区局之前是因为监督,还有督促,才对这笔款子做了一个分批拨付的手段。
所以,这笔款项的归属是没有什么异议的,它就是卫生院的款项,而区局财务只是负责保管和监督而已。”
杜衡不再说什么,而是围着会议室转了一圈,看了看大家工作的内容,便走出了会议室,“行了,你继续在这里盯着吧,有事联系院里就好。”
邱平臻有点傻眼,看着杜衡离开的背影,一股失望的情绪笼罩了他的心头,他还有很多的话要说呢,可是杜衡却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也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到底是合适还是不合适。卫生院的院长一事,是杜衡真的有这个想法,还是说就是心血来潮随口一问?
可这些他不能问,他只能目送杜衡离开。
而现在的卫生院可以说是空旷的,所以离开的杜衡没地方去,便又去了陆中江的病房溜达了一圈,然后便驱车赶往了市妇幼。
到了市妇幼,杜衡把手里的手机等东西交给康志荣,“都到齐了吗?”
“除了邱处长之外,其他人都到齐了。”
杜衡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好,那我进去开会了,如果卫生院打电话,说是陆书记的事情,你要立马进来通知我。”
“我明白。”
说完之后,杜衡昂首走进了市妇幼的会议室。
市妇幼的会议室有多热闹不知道,但是省肿瘤医院的会议室,此时却是非常的热闹。
张拥军抱着茶杯,一脸得意的看着周围的同僚,“白书记的情况各位都有所耳闻,甚至有部分人都参与了进去,情况到底怎么样,大家肯定都是有数的。
可是那位杜院长,就只用了一副药,喝到今天也是第四天,你们知道患者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张拥军说到这边便故意的停顿了一下,看着周围同僚眼中迷茫、不爽,他就得意的笑出来了。
慢慢的嗦溜了一口手中的茶杯,方才慢悠悠的说道,“病人今天早上检查的时候,肝区不疼了,不涨了。原本吃不下饭的人,今天早上喝一小碗的稀饭,吃了两个素包子。
要知道三天前,患者可是被确定为要被换肝才能活,可是三天后就没事了。”
说着嘴里啧啧两声,“你们知道吗,这位杜院长当时和王教授打赌说,四天见效果。要是四天没见效果,他愿意在金州饭店摆十桌,给王教授磕头道歉。
哎,可惜啊,王教授在第一天就知道自己输了,当时就坐飞机跑路了。
想想当时王教授说我们几个中医不行的时候,那趾高气昂的样子,真是把我恶心到了。本来我还想借着这个机会,看看他的不爽的模样呢,却不想人家不给机会啊。”
张拥军一边说,一边看向了在座的某些人,眼神中那叫一个得意。
而被看的这些人,他们当然知道张拥军是借题发挥、指桑骂槐,但是他们却又只能受着。
“看老张这小人得志的模样,真是让人不爽啊。”
“看他那副嘴脸,还有那得意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治好的呢。”
“我真想给他两巴掌。”
几人不爽,却又不能把张拥军怎么的,但是小声的发泄一下心中的不爽,还是可以的。
却不想身边突然有人插话到,“呵呵,老张就喜欢你们这种,看他不爽又干不掉他的模样。你们越是这么鸟悄的诋毁他,他就越是开心。看看,后槽牙都出来了。
我要是你们,就不会在这里小声议论了,我会直接冲上去给他两耳光,让他收敛收敛那猖狂的表情。”
几人顿时翻起了白眼,“你闭嘴吧。”
“别幸灾乐祸的了。”
“小心点,下次可能就是你了。”
谁知说话的人根本就不鸟这些威胁的话,“算了吧,我可对老张和中医没意见,而且啊,我也不像某些人,看到南方来的大专家,就恨不得去给人家提鞋。”
而这句话出来,可直接就把这几人给惹毛了,一个个的也不管是不是在会议室了,直接立着眉毛就喊了起来,“宋老蔫,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这几人突然的爆发,把会议室的众人给吓了一跳,一个个的全看了过来,本来以为是张拥军一群中医的独嗨,没想到真的热闹在其他地方。
而被叫做宋老蔫的人根本就不憷这几个人,嘴巴往边上一撇说到,“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听说,当时那位王教授说张主任他们的时候,有些人可是没有顾忌同事的面子,舔的很厉害啊。
只是不知道走了的王教授,为什么没有带着自己的这些忠实信徒一起走呢?”
“欺人太甚。”
“王老蔫,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吗?有些人诋毁同事,打压中医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觉得过分呢?”
抱着茶杯的王老蔫是寸步不让,句句带刺。
会议室的人全都饶有兴趣的看向了王老蔫这里,一个个全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而眼看着事态就要失控,坐在最前面的院长直接黑了脸,“吵什么吵,还不够丢人吗?”
659 醉翁之意不在酒
张拥军喋喋不休的时候,院长那张大脸就已经黑的够可以了,现在看着台下四人如此的不要脸,顿时一股恶气直冲脑门。
手中的茶杯猛的往桌子上一摔,冷脸冷声道,“有完没完了,你们是不是真的嫌丢人不够?
知道吗,就昨天晚上,李建卫那老小子打电话,把我好一顿奚落啊,我脸烧的都能烙煎饼了,可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听着那老小子吧嗒。
怎么的,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走出去很有面,你们还得给我长点脸才行?”
瞬间,会议室里抱着茶杯的众人,都悄摸摸的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又都摆出了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看起来都像是‘乖学生’。
但是以张拥军为首的几个人,从他们微微翘起的嘴角就知道,这就是一群流氓、油子。
而宋老蔫虽然闭了嘴,但是脸上那不屑夹杂着嘲弄的表情,也很能说明情况。
院长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可是他此时,如同和昨晚李建卫通电话时的心情,憋屈而无奈。
他能怎么着?
他不能怎么着。
舔王教授的臭脚是不是这些人干的?
是!
和王教授一起打压自己的同事是不是他们干的?
是,而且就属他们这些自己人说话最难听。
一致同意给白书记做换肝手术,不换人就活不了的决定是不是他们的下的?
还是他们,而且也属他们几个叫的最凶。
原本这一切都没什么,毕竟这个社会就是以成功论英雄的社会,谁能解决问题,当然谁就是赢家。
可偏偏就出了一个叫杜衡的,把这一切都打乱了。
按道理来说,他年纪太轻,是不够资格给白书记看病的,他地位也低,也不够资格参与到这样的治疗中来。
但是人家有个通天的老丈人,所有的问题,对他就都不是问题了,而问题就自然成了刚开始出主意、做决定的这些人的问题了。
可是自己能像这些不要脸的狗东西一样,不顾同事情谊直接落井下石吗?
当然是不能的了,要不然自己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而且这件事情最tm难受的,是双方都不是什么过错方,他就是想发火都找不到太好的借口。
扫视了一圈表情各异的人们,院长清了下嗓子,然后缓缓说道,“各位,今天来开会的,都是我们医院副主任以上职称的核心骨干,叫你们来开会,不是来炫耀的,也不是来相互攻讦的,而是让大家讨论一下,对这件事的补救,我们到底有没有错误。
还有一点就是,这位杜衡院长的实力,现在想必大家心中都有数了,他对于肿瘤的理解和治疗,按照现有的资料显示,我们必须承认,我们不如他。
那么,对于这样一位在肿瘤治疗上,有如此水平的医生,我们应该怎么办?是视而不见,还是说礼贤下士,一起为了攻克肿瘤事业而努力?”
院长不想再这么吵下去了,赶紧的把这场会议的基调定下来。
要是自己把调子定下来,还有人敢不遵守会场纪律,那就别怪自己当一把包黑子了,不把你肠子骂打结,就是我这个院长不合格。
听着院长说完,心中有别扭的几人也都坐稳了身子,院长的面子还是要给一点的。
只是张拥军突然说道,“院长啊,我有个小建议。”
院长顿时有了不妙的预感,黑着脸看向了张拥军,“张主任你说。”
张拥军的手又不自觉的往茶杯上摸了过去,但是伸到一半却又觉得不妥,便转个弯,很自然的和另一只手抱到了一起,“我觉得院长你用礼贤下士这个词不好。
这位杜院长可不是什么下士,人家可是金州市妇幼的院长,再不济也是省一中医科的副主任、消化科的副主任。
而且人家手握一个部级课题,一个省级课题,这可不是一个下士能做到的。”
张拥军说的很认真,看了一圈众人之后,再次说道,“官僚一点说,杜衡院长可以和院长你坐在一起,讨论我们金州的卫生医疗发展。
如果按水平专业来说,杜衡院长可以和我们在座的所有人坐而论道,但是我们这些人却不一定能和他探讨。”
院长皱了下眉头,轻声问道,“张主任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拥军笑了下,随后认真的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要对这位杜衡院长,要有足够的重视。”
这时刚才和宋老蔫吵架的人突然说道,“张主任,院长刚才可是说了,要和这位杜院长一起为攻克肿瘤事业努力,这相当于是一种邀请了,你这么抠字眼合适吗?院长给的尊重还不够吗?”
张拥军直接盯向了说话的人,冷声问道,“好,请问,你准备怎么邀请他?
让他来当一个副主任还是当副院长,亦或是当院长?”
想说话的一些人顿时就被噎住了,可是张拥军却继续说道,“人家现在好好的院长当着,在医院可以说一不二,想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
凭什么来当你的副主任、副院长?
如果让他来当院长,你让咱们院长怎么办?”
说话的人顿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先是看了一下已经黑了脸的院长,而后赶紧对张拥军说道,“张主任你不要胡说,这些都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说过这些话,你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你。。。。”
院长忍不住了,再次敲了敲桌子,“好了,讨论就讨论,不要吵架。”
说话的人就坡下驴,可临了却又来了一句,“他就是一个人,而且中医很难有复制性,所以我们还是平常心就好。”
张拥军直接就笑了,“一个人?一个好医生对一个医院的改变有多大,你作为医生不知道?
就按杜衡院长现在的水平,你觉得他用多长时间,就能让全市、全省知道他是治疗肿瘤最好的医生?
一年?两年?还是三年?
你可别忘了,这位杜医生今年可刚三十岁,他和我们这些已经四五十的人不一样,他有大把的时间。
而且还有一点,他现在是一个有千万粉丝的网红医生,你知道千万粉丝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现在的市妇幼,已经出现了病人拥挤的情况,意味着市妇幼病床空置率,已经低于百分之四十,意味着市妇幼今年已经稳稳能上三乙医院了,意味着用不了多久,这位杜衡院长马上就能和咱们院长平起平坐了。
这些,你是不是都不知道?”
傲慢,就是最大的无知。
说话的医生从来没有关注过杜衡,他当然不知道这些事情。
张拥军嘴角扯动一下,继续缓缓说道,“刚才说了,这位杜衡院长手里有个国家级的课题,而这个课题就是‘中风并发症’的治疗,而这个课题组的成员,除了我们省肿瘤和省妇幼没有参与之外,其他的医院都有参与。
据我所知,各家医院对这个项目全都进行了资助,他们的唯一要求,就是让杜衡院长培养出他们自己的,能治疗中风的年轻医生。
你觉得一个能在三十岁,就开始培养治疗中风医生的人,他培养不出来治疗肿瘤的医生?”
众人再次被说的哑口无言,全都变的沉默了起来。
而张拥军的这些话说完,也在一定程度上把院长刚刚说的第二个议题,直接宣布作废了。
这样的人,他们真的想不出有什么手段,可以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宋老蔫开口了,“其实这位杜医生,我们呼吸科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在关注了。”
院长立马看向了宋老蔫,“详细说说。”
“不知道各位还有没有印象,去年六月份的时候,金州晚报突然大篇幅的报道了一个,能治疗肺癌,而且还能治疗中风的乡镇医生?”
宋老蔫看了一圈众人,见众人没有人搭话,他便接着说道,“而那位肺癌患者,还有写报道的记者,都是同一个人,正好也是我们呼吸科的病人。
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就开始关注这个叫杜衡的医生了。
只是后来一段时间,他没有再治疗过肿瘤病人,我就慢慢的放弃了。直到今年五月份,网络上再次充斥着他能治疗肿瘤的消息,我便托人,把所有他治疗过的肿瘤病例收集了一份。”
说到这里,他轻轻的晃了下脑袋,“怎么说呢,看着那些病例,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因为他每个类别的肿瘤都治过。
虽然我看不懂中医的药方思路,但是据我查证,这些药方中,有部分的药材是相同,也就是说,这位杜医生,已经总结出了一份能通用的药方。”
张拥军立马补充了一句,“这个通用方在我们中医的说法中,叫做基本方,基本方是针对某一种特定疾病的药方,然后根据病人具体的情况,在进行相对应的加减就能正常使用的药方。”
张拥军的这句解释有点多余了,在场的人哪怕对中医再有看法,可天天的在一个单位上班,多多少少还是能理解的。
所以大家对他的话,基本就没怎么听,而是全都表情各异的对视了一眼。通用方,而且还是好几类别能用,这就让人有点想法了。
一时间,大家全都看向了院长,眼神中的意思大致就是,人能不能弄来不要紧,但是这个方子必须要学回来,这可是无价之宝啊,就和西医的特效药是一个意思,一个作用。
院长早就习惯了被众人注视,但是今天却格外的有压力,但是再有压力,这会他也想不出来好的办法。
这时宋老蔫身边的一人说道,“我多插句话,昨天我肛肠科收的一个病人,突然办理了出院。”
院长愣神问道,“这个病人很特殊吗?”
“特不特殊的我不是很清楚,可是我昨天多问了两句,办出院手续的家属说,病人要回去接受中医的治疗,而给这个病人治疗的人也叫杜衡。”
“你这病人是什么病?”院长赶紧的问道。
“肯定也是癌嘛。”
院长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又连忙的换了一个问题,“你说的杜衡,是我们说的这个杜衡吗?”
“应该是吧,我收的这个病人,原来是中湖卫生院的书记,而杜衡正好以前就是这个卫生院的院长。
所以,他们说的杜衡,应该不会是其他人。”
院长皱了皱眉头,“别应该,你现在打电话问一下,看是不是这个杜衡,同时多问一句,问问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治疗。”
这位肛肠科的医生愣了一下,“院长你的意思是?”
“现场观摩一下,一呢再次确认一下,二呢看看你们说的这个方子是不是真的有用。”院长又催促了一下,“行了,赶紧打电话问一下,我们其他人研究一下第一个问题,关于给白书记治疗的事情,我们应该怎么办?”
肛肠科的这位医生听院长这么说了,当即起身走向了会议室外面。
一出会议室,这位医生立马就联系了科里的医生,让帮忙调取了陆中江的联系方式,电话一发到他的手机上,他立刻就打了过去。
只是打过去之后,接电话的却是个女的,这让他心里猛然一跳,不会已经接受治疗了吧?
“你好,这是陆中江陆先生的电话吗?”
“是的,这是我父亲的电话,请问您是哪位,找我父亲有什么事吗?”
“我是省肿瘤医院肛肠科的副主任黄喜龙,就是你父亲住院时候的主治医生。昨天你们家里人帮你父亲办理了出院,说是要接受中医的治疗,我就问问情况。”
“谢谢黄主任关心,我父亲已经开始接受治疗,十分钟前刚刚喝了药,这会睡着了。”
“已经喝药了?”黄喜龙声音不自觉的就高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陆巧儿就不高兴了,这人什么意思啊,难道我父亲喝药还要你同意不成?“没事的话我就挂了,医生让我们随时注意我爸的情况,所以。。。。”
黄喜龙听出了陆巧儿的不快,立马就明白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对,马上就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多问一下,给你父亲治病的医生,是不是市妇幼医院的杜衡院长?”
“是啊,有什么事情嘛?”陆巧儿不解的问道。
“没有,没有,陆院长的水平很高明,他能治疗你父亲,你父亲是有很大希望痊愈的。”
陆巧儿眉头皱更重,“陆院长也是这么说的。”
“能说一下你父亲是在哪里住院吗?方便的话,我想过来看望一下你父亲。”
父亲以前的主治医生,说话虽然有点冒失,但是心意是好的,陆巧儿也不太好拒绝,便直接说道,“在中湖卫生院,就是我爸爸上班的地方。”
“好,谢谢。”
挂完电话,黄喜龙立马就冲进了会议室,“院长,问清楚了,这个病人就是杜衡给治的,而且十分钟前已经喝药治疗了。”
就在黄喜龙出去的这段时间,院长又重新的组织了讨论,但是对比之前关于的杜衡的讨论,白书记治疗的事后讨论,响应者寥寥无几,甚至可以说是,根本就没有人参与讨论。
对张拥军一伙中医来说,这事情他们现在是胜利方,他们只会享受胜利后的果实,怎么会讨论责任分摊的事情?
而没有参与进去那伙人,他们更不会讨论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且对方是谁?是白书记啊,顺数第三的领导,他们都嫌把自己挂的低呢,怎么可能参与讨论。
至于参与进去的几个人,他们就不知道该怎么讨论,尤其是始作俑者王教授,已经撒丫子跑路的情况下,他们是深知多说多错,所以一个个的也都闭嘴不说。
当然了,他们相信,就算白书记是小心眼,要秋后算账,可总不能把他们都弄死吧?
院长是无奈了,他现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而黄喜龙的这句话,其实也是解了他的围,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谈,那就不谈了,看最后谁着急。
“各位,手头没有着急事的,咱们一起去看望一下这位病人,顺便了解一下你们说的那个通用方,效果到底怎么样。”说着微微停顿了一下,方才接着说道,“有机会的话,张主任给我们搭个线,让我们和杜衡院长也认识一下。”
张拥军没有说话,只是笑了一下了事,然后跟着众人起身往会议室外面走。
一个小时之后,中湖卫生院的门前突然多了三四辆车,然后下来很多四五十岁的中老年,一个个看起来派头十足,把门口的看门老头看的是一激灵。
尤其是经历过昨天领导扎堆出现的场景,这时候以为又是哪里的领导来了,赶紧的拿起手机打起了电话。
而张拥军等人下了车,看着卫生院门口的牌子,一个个的全都瞪大眼睛。
没看错吧?
这卫生院的门口,怎么突然多了一块‘市妇幼分院’的牌子?
难道。。。?
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睛就直了起来,他们的第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个叫杜衡的真有手段,这都能成。
可是站在最前面的院长,却是想的更多一点,他甚至想到了一个词,‘大分院计划’。
这个‘大分院计划’,可是大医院收割病源,提升知名度的最好途径,就是省肿瘤医院,也是有合作分院的。
只是所有大医院都是一个路子,那就是找有实力的地方医院,自己这边投入最少的人和钱,就能完成收割是最好的,再不行就干脆自己掏钱建个独立的医院,事少还好管理。
可是眼前的这个卫生院,绝对不在他们的计划范围内。
设备差、人员差、场地差,而且这种医院还有一定的社会地缘属性,有一定的行政责任在,和地方上是千丝万缕,是他们最不能接受的一种地方。
但是这种医院没有好处吗?
有,而且非常大。因为这些医院是患者接触的第一治疗场所,这种医院不求治疗水平能过关,只要检查水平能跟得上,那么就可以给总院输送源源不断的病人。
只有充足的病源,一个医院才能谈发展,医生护士的水平才能有进步,才能不断的磨练技艺,同时增加医院的收入,提高医护的待遇,吸纳更多的人才加盟,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虽然好处很明显,但是这种医院的麻烦事也是不少,尤其是牵扯地方,更是麻烦中的麻烦,所以他们是根本就不会考虑这种地方。
只是现在杜衡敢这么做,必定有依仗,如果他把全金州的一线医院,不,只要十分之一,那市妇幼的发展,短时间内就可以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
可杜衡的这个依仗是什么,这位三甲医院的院长,却想不明白。
反正不会是钱,这一点他倒是很自信。
张拥军看了一眼出神的院长,忍不住的出声提醒道,“罗院长,我们进去吧。”
“好。”罗院长这才回过神,带着众人往医院里走。
正好,接到通知的余海廷和邱平臻走了出来,两人也是一脸的懵逼,不知道又是哪个单位的领导来突击检查。
只是刚到大厅门口,就和这些人撞了个正着。
余海廷调整一下心情,直接就迎了上去,“各位,我是卫生院的副院长余海廷,不知道你们是来看病,还是另外有什么事?”
站在最前面的罗院长直接说明了身份来意,然后静静的等到余海廷的决定。
这事余海廷能怎么决定,当然是带着众人往陆中江的病房走了。
而邱平臻则是微微的停滞了一下脚步,随后便故意拖到最后面,等到这些人离开后,便给杜衡打去了电话。
而接到电话的康志荣却是一脸的为难,“邱处长,不是我不给院长说,是院长有交代,除了病人的事情,其他的事都不要打扰他。。。。行吧,我这会过去看一眼。”
到了会议室的门口,看着还是紧闭的会议室门,康志荣就变得为难了起来,省肿瘤医院的院长带着人去了卫生院,不知道具体什么事情,这让他也不好决定,这到底算不算紧急事务。
在门口徘徊了两圈,最终决定还是要进去的时候,会议室的门从里面就推开了,然后就见杜衡和黄书记等人,笑呵呵的走出了会议室。
只是这群出来的人,有人欢喜有人忧,尤其是郑主任,那一脸的肥肉都快要耷拉到地上了。
康志荣只是扫了一眼,赶紧的低下脑袋往杜衡身边走,“院长,省肿瘤医院的罗院长,带着十来个人去了卫生院。”
原本微笑的杜衡立马皱起了眉头,转头问康志荣,“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们去干什么?”
“就刚刚的事情,是在卫生院的邱处长打来的电话,说这些人是来看一个病人的。”
病人?
杜衡脑海中立马就闪过了陆中江的身影。
但是,杜衡又觉得不对,这些人可都是大忙人,不可能组团来卫生院,只是看一个对他们来说无足轻重的人。
所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杜衡转头对着黄书记说道,“黄书记,你也听到了,和我一起去一趟卫生院吧。”
“好,现在就走吗?”
“现在。”
杜衡两人一边走,一边快速的交谈,想要知道这伙人的来意,可是作为当事人的罗院长等人,此时却在干着一件,不太雅观的事情。
因为就在他们刚刚进到病房,都还和陆中江没有聊上两句呢,陆中江就因为强烈的大肠蠕动,被女儿扶着走去了厕所。
而卫生院的条件,实在是比不上省一,或者说连市妇幼都比不上,所以它的病房中,都是没有厕所存在的。
等到陆中江上完厕所,在余海廷的仔细问询下说了些东西后,这些肿瘤方面的专家就结伴去了厕所,然后排队一个一个的细细观摩了一下,陆中江的排泄物。
等到出来后,这伙人又聚集在了一起,就地开始讨论,“张主任,你是中医,你来说说,这种情况是不是正常的服药反应?”
唯一没有进厕所的是罗院长,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医务人员,而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行政管理人员。
此时听到同事们的议论,便直接把问题抛给了同为中医的张拥军。
可是张拥军也有点迷。
他是查过杜衡治疗肿瘤方面的病例,也知道杜衡有个基本方的存在,甚至自己都提取了一下,用到了白书记的身上。
可是他并不知道,服用这些药之后的症状是什么。
虽然通过之前的药方分析,去毒排脓是应有之意,可是白书记就没有这么症状。
所以现在的他,很迷,非常迷。如果是同一个基本方,那么病人的症状应该是会有相似之处的。可现在对比两个病人,他暂时又找不到相似的地方,甚至他们还有很大的不同。
如果用的不是同一个基本方,那么他们今天的目的,就要打一个折扣了。
张拥军的喉头重重的滚动了一下,他装作没有听见罗院长的问题,继续低着头思考其中的不同所在。
660 苦胆差点吓出来
罗院长都是成精了的人,张拥军这种姿态一摆出来,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所以也不为难张拥军,只是多看了一眼后,便转头问向了其他人。
不过其他的中医大夫和张拥军都是一个想法,尤其是看了白书记的治疗,此时再看陆中江的情况,他们也说不清楚了。
罗书记看着这些人的表现,心中对这个杜衡院长的兴趣更浓。因为这些人的表现足以说明,这个杜衡院长的水平,比自己手底下的人,要高出不止一个层次,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连病人的特征都说不清。
至于几个西医大夫,还是不问的好。
罗院长做主,暂停这个讨论,又带着大家进了病房,让大家一边和病人聊天沟通,一边和卫生院的大夫沟通,看能不能套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他们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他们却忽略了一点,余海廷也是西医,而且杜衡的药方现在在他眼里,那就是圣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东西,自己要做的,就是按着方子给病人把药开出来就行了,其他的,他不懂,他也没时间去搞懂。
邱平臻也是一样,他甚至还不如余海廷,他就是一个纯纯的行政人员,有些名词他都没听过。
所以病房里一开始聊天,他就慢慢的退出了病房,因为这个时候,他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小康。。。。好的,我知道了,暂时没有什么事,有事我会和院长联系的。”
听到康志荣说杜衡已经和黄书记赶了过来,他也就放了心。
只是手里的手机还没放下来,却又猛的响了起来,接起来一看,是市妇幼的同事,随即一同显示到页面上的,还有好几条信息,虽然没有看到全部的内容,但是‘恭喜’两个字,却是看到了好几次。
恭喜?
恭喜什么?
来不及细想,先把响着的电话接了起来,“啊。。。恭喜。。。你说真的?。。。我没有收到通知啊。。。你可别骗我。。。。行,绝对请客。”
打电话的邱平臻,脸上的表情可谓是急速变幻,先是疑惑,后是震惊,再是狂喜,到了最后几句话的时候,嘴角的哈喇子都差点掉出来。
原来早上杜衡不是随便的问问自己,他居然真的把自己送到了卫生院。
不过还来不及高兴呢,就看手机又响了起来,只是这一次是卢广英打过来的。
“邱处长,消息已经知道了吧?”
邱平臻忍着狂喜说道,“刚收到消息,还不知道真假呢。”
电话那头的卢广英爽朗的笑了起来,“当然是真的了,这种事还能有假啊。不过啊,你可得好好的感谢一些杜院长,今天可是杜院长力排众议,和大家伙差点吵起来,才把这个位置给了你。”
邱平臻当然是连忙的说是,又赶紧的感谢了卢广英,反正不管卢广英有没有说话,这个感谢还是得说。
卢广英继续笑着说道,“你别光嘴上说说,你得拿出实际行动来。你知道这个卫生院的院长还有什么好处吗?”
邱平臻赶忙说不知道,开始请教卢广英。
卢广英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杜院长提议,让卫生院的院长,同时兼任本院的副院长,虽然在本院不负责具体事务,但是有议事权和投票权。
至于为什么,你自己好好的想一下,不要辜负杜院长的期望。”
邱平臻拿着手机的手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啊。
电话那头的卢广英可能也知道,此时的邱平臻是什么状态,便没有等他回复,直接说道,“行了,把卫生院的事情先放一放,赶紧回本院,咱们还有些流程要走呢,而且你医务处交接也要抓紧。”
邱平臻激动的放下了电话,此时此刻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了。
他本来的想法,是离开市妇幼,自己当个‘鸡头’挺好的,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了。
至于在市妇幼能不能升上去,呵呵,他现在已经四十好几,眼看着就蹦五十去了,而且自己没有后台,所以他已经不做考虑了,但是没想到杜衡突然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过了好半天的时间,他才渐渐的回过神,而这段时间,也让他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拿起手机想给杜衡打个电话,但是一想杜衡现在应该在开车,而且身边有黄书记在,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随即给自己的爱人拨了过去。
邱平臻很平静的说着自己的升迁,电话那头也是很平静的听着,但是就在这样平静的对话中,两口子愣是聊了半个小时,直到看到杜衡的车进了院子,邱平臻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手机。
放下手机的邱平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还有发型,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打足精神后,才朝着杜衡走了过去。
而一同和杜衡下车的黄书记,看到邱平臻走过来,先是说了句恭喜,然后便对杜衡说道,“院长,你们聊,我先上去和罗院长他们聊聊。”
杜衡看了一眼邱平臻,点头同意了黄书记的提议。
邱平臻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年轻人,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句“谢谢”,如果不是杜衡,他这辈子能看的见的,就是在医务处的岗位上退休。
当然这还是最理想的结果,也有可能他会被人挤掉位置,然后调到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去。
杜衡笑着摇摇头,“你可别和我说谢谢,我可是早上听了你的想法,才下定的决心。”
邱平臻轻轻笑了一下,他知道杜衡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他同样知道,如果杜衡之前就没有推一把自己的意思,早上就不会问自己那几个问题。
其实他都有预感,如果早上自己回答的不对,杜衡都有可能会告诉自己,到了卫生院的第一件事应该干什么。
杜衡不知道邱平臻在想什么,也不想听那些尿了吧唧的话,直接说道,“你知道我对卫生院的感情,还有想法,如果你干的不好,别怪我把你撸下来。”
邱平臻立马认真的说道,“放心吧院长,我一定按照你的思路,带着为卫生院前进的。”
却不想杜衡直接摇头,“别,千万别有这个想法,你要按着你自己的思路来,别被我影响了。”
邱平臻看杜衡说的认真,便也认真的点了下头,至于他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杜衡也不管这些,只是认真的嘱咐到,“卫生院的基本功能一定不能变,一定要以服务本辖区的村民,为了他们的健康而工作,这是区局和市局的要求,也是我的希望。
还有一点,派出所的龚所长是我哥,乡政府那边的董越章镇长是我同学铁哥们,和他们搞好关系,对你展开卫生院的工作很有帮助。”
微微停顿后,杜衡接着说道,“卫生院面对的主要群体,是咱们南山这边的农民。他们畏缩、胆小、穷,看着是很好欺负的一帮人。可是你一定不要被他们的表象给欺骗了,他们要是不讲理起来,那是相当野蛮的。
要把这些人服务好,村医就是一个不可或缺的群体,你要是能村医这个群体拿捏住了,那么你的基础工作就会好干很多,你才会有更多的精力,来实现你的想法。”
到目前为止,能称得上让杜衡完全放心的人,算得上是自己人的,除了吴不畏之外,余海廷和邱平臻是唯二的人选。
只是吴不畏资历太浅,怕是杜衡只要敢说出口,就会被众人直接打死。
而余海廷则是根基太浅,根本就推不起来,和其他的竞争者一比较,他除了熟悉卫生院的情况之外,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
思来想去,只有邱平臻算是最合适的人了,而且到了市妇幼,也是邱平臻第一个完全站到自己身边的人,不表示一下,实在是说不过去。
所以现在,杜衡推心置腹的交代邱平臻,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等到苦口婆心的说完,看邱平臻也是认真的在听,杜衡算松了一口气,轻笑道,“行了,卢院长应给你打电话了,你也早点回去办手续吧。
等这两天忙完了,我约个时间,和龚所长还有董镇长一起吃个饭,你们好好交流一下。”
邱平臻点点头,不在多说什么,直接转头就离开了。
杜衡看着邱平臻离开的背影微微一笑,随后便转身上楼。
病房不是聊天的场所,而且陆中江的身体情况,也不容许他们长久的聊天,所以在黄书记上去之前,罗院长等人就已经被余海廷请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杜衡楼上转了一圈,没有看到这些人,便和陆中江聊了会天,得知陆中江已经上了厕所,便问了一下情况,然后告诉他,这是正常情况,不要担心,便离开了病房。
等杜衡找到众人的时候,他们已经聊的很开心了,尤其是黄书记给杜衡微微示意后,杜衡便放下了心,只要不是来找茬的就行。
有了杜衡的加入,聊天更是热烈,不过话题也慢慢的被引到了治病救人上。
最后还是张拥军直接挑明了说,“杜院长,我这里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杜衡也是客气的说道,“请教不敢当,咱们一起探讨,交流。”
张拥军也不纠结到底是什么,直接问道,“杜院长,据我了解,你在治疗肿瘤方面,有一个比较成熟的基础方是不是?”
杜衡眉梢动了下,心里大概明白了,这应该就是他们今天来的目的了。不过他从来没有敝帚自珍的想法,而且这个方子早就被他留在了省一,所以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直接点头应下。
张拥军见杜衡这么干脆,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是不是不好意思了,便再一次问道,“那白书记的病,还有这位陆书记的治疗,你都是用了这个基本方吗?”
杜衡是先点点头,又摇摇头,把张拥军等人直接看傻了,根本没明白杜衡是什么意思。
不过杜衡也没让他们多等,直接解释到,“用的是这个基本方的思路,但是也没有完全用这个方子。”
张拥军皱皱眉头,“杜院长能详细说说吗?”
杜衡笑了下,“当然可以。”
随即微微一停顿后便说道,“我那个方子的基本思路,是破瘤排脓,同时以养生机。
白书记的问题出在肝上,是火毒淤积后的肝叶生疮,而肝主疏泄与藏血,所以只需要泻火,它自身就能把毒排出去,用不到破瘤,所以没必要加重肝的负担。
如果你们问了白书记,那就可以知道,白书记服药之后,他的小便是赤黄,且异味特别的重。
而我们陆书记的情况又比较的特殊,他是你们说的溃疡性症状,也就是说瘤体已经破了,所以还是用不到破瘤,只需要创口的脓与火毒泻出来就行了。
因此陆书记排脓排毒的方式就和白书记不一样,需要用大便的形式,把这些秽物排出来。
而且因为两人一个是肝脏,一个是肠道,用药也就有了区别。
白书记的药主走肝经,量轻而多,在不加重肝脏负担的前提下,达到快速排毒的目的;我们陆书记的药主走大肠经和肾经,而且已经在是溃疡性的了,这时候就不能慢工出细活了,必须要快、要狠,直接把创口的毒脓排出来,做到干脆了当,要不然会一直感染扩散的。”
这些话说完,别说是中医的张拥军等人了,就是西医的人也听明白了,那就是这个方子也得因人而异。
怪不得杜衡已经申请了‘中风’和‘小儿大脑发育不全’的课题,却唯独对这个社会影响力很大,人人谈之色变的类别,没有一点点的动静。
不过现在大家还有一个念想,就是这个所谓的通用方既然不是真的通用,那针对单一病例,杜衡是不是能够有什么比较好的经验或者方剂。
如果有这种东西,他们今天也不算白来。
张拥军也想到了这些,可是真要问的这么细,他还是要点前辈的脸,没太敢问出来,而是换了个方向问道,“那杜医生,这两个治疗案例,或者说你治疗的这些肿瘤案例中,有什么是相同的吗?”
杜衡想了一下,“要说相同的点,还真有,我治疗过的这些病人里,除了两例子宫肌瘤的患者,因为发现的早,没有什么可比较的外,其他人,按照西医的划分,肿瘤都是到了中晚期的患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胃气不足。
就如大家熟悉的白书记和我们陆书记两人,他们两的胃气就几近于无。
而我治疗这种情况,必须要有的一步就是扶胃气,胃气生则能治,如果胃气绝,那就没有希望了。”
说完这些,杜衡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中医对于痈症的分类,没有西医那么细,也不分在什么地方。
中医主要看的是这个痈症的形成,而这个形成也很简单,就是寒湿火热,只要辨证清楚,该祛湿的祛湿,该泻火的泻火就行。
至于怎么祛,怎么泻,各家各派的方法很多,我就不一一叙述了。”
说完看了一下欲言又止的张拥军,杜衡又补充了一句,“至于那个基本方的用量问题,这个没办法做统一的安排,痈症不同于其他病症。
一般病症就算剂量稍微轻一点,开出来的方子多少还是有点用的,但是痈症不同,剂量不够就是不够,不光没有效果,有时候反而会适得其反。
所以这个基本方怎么用,我有时间可以和张主任你们讨论一下,但是具体用量,还得根据实际情况来决定。”
张拥军眼睛眨巴了两下,好嘛,这小子脑瓜子太活泛了,自己只是两个问题,他就知道自己这伙人要干嘛了,直接就把话全给说完了。
一时间,张拥军也没有要问的了,便转头看向了罗院长。
而罗院长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是一看张拥军的颜色,就知道整体算是结束了,便笑着对杜衡说道,“杜院长,不是你今天有时间没,我想请你吃个饭。”
杜衡微笑以对,但是却直接拒绝,“不好意思啊罗院长,今天真的没时间。
你看我这卫生院刚挂牌,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呢,而且晚上家里有点事,我要上山把我哥接到城里。”
说着微微一顿,然后又继续笑着说道,“这样,我挑个时间,由我做东,邀请罗院长和各位主任前辈吃个饭,我好好和各位前辈请教一些工作上的经验。”
罗院长微微一怔,也只能笑着答应来下。
白天要工作,晚上要上山接他哥,是不是真的,他也不能问,而杜衡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怎么办?
然后又坚持着聊了十来分钟,罗院长带着人便离开了,至于他们今天的目标是否达成,好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送走几人,余海廷站在杜衡身边轻声问道,“院长,你晚上真有事?”
“怎么了?”往回走的杜衡随口问道。
余海廷犹豫了一下后说道,“院里的老同事,想请院长晚上吃个饭。”
杜衡笑了一下,“那没问题,不过这顿饭我请,我来安排。”说着还伸手直接制止了余海廷接下来的话,“行了,我最近发财了,请大家吃个饭,让我装装有钱人,要不然我憋得难受。”
余海廷看杜衡说的认真,便不在强求,而是轻声问道,“那你不去接你大哥了?”
杜衡叹了口气,“不去,也不知道他这会忙完了没?”
杜平也很想结束现在的工作。
他们这些人,包括村干部,还有派出所的人,大早上的就全部都进了山,而且还是一点点的全方位的搜寻上来的。
本来大家都不抱希望了,可是居然有人发现了一只丢弃的女鞋,让杜军认了一下,还真就是他媳妇的。
现在好了,人是肯定在山里了。
一群人分散寻找,但是找的人,又必须保持能看得见听得着的距离,一个个的就这么呼叫着杜军媳妇的名字,慢慢的往里找。
杜平累的都快吐酸水了,身上更是没了劲儿,主要是早上出来的早,就吃了口馒头,也没拿水,这会是又饿又渴,眼睛前面都快冒星星了。
勉强从繁茂的黑刺林中直起身,杜平细细的看了一下周围,打量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小时候的记忆,这是叫尖石咀的地方。
印象中,前面不远处,有个非常凸出的大石头,长超过三米,高宽各超过一米,样子非常的像老鹰尖尖的嘴巴,因此得了个尖石咀的名字。
看清楚了地方,杜平疲惫的身子突然又充满了力量,因为记忆中,那块大石头下面,有一方小小的泉眼。
而水,是杜平现在急缺的东西。
再一次辨别了一下方向,杜平嘴里念叨着,“快到了,快到了”的话,然后努力的从黑刺林中慢慢的钻了过去。
三分钟后,杜平终于看到了那块石头,只是这块石头现在已经被青草爬满,只有尖尖的石尖突兀的悬空在外面。
如果不是这个石尖尖,杜平还不敢确认,现在确认了,便赶紧的爬了过去。
果然,一汪清澈的泉眼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很小,但是很干净。
杜平太激动了,他已经忽略了,这个大石头都被青草覆盖,为什么这汪泉水却能如此的干净,他现在只想赶紧的喝两口水,补充他那已经见底的体力。
甜,凉,舒服啊。
低头喝水的杜平惬意的哼了一声,只是当他要直起身的时候,突然就觉察到了不对,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脑袋边上,有个活物在盯着自己。
“咚咚”
“咚咚”
杜平轻松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同时他也感觉到了呼吸声。
狼?
野猪?
还是什么?
杜平不知道是什么,他只能慢慢的抬头往前看去。
“我艹。”
看到眼前的东西,杜平就觉得自己的心狠狠的被捏了一把,一股苦腻充斥在了嘴巴里,而他整个人则控制不住的往后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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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1 把她的嘴绑住
刚刚抬起头的杜平口呼一声“我艹”,心脏紧缩的同时,感觉胆汁都从嗓子眼冒了出来,不由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整个人赶忙倒退而去。
而此刻在他的面前,就不足一米的距离,一个满是青苔枯叶的臃肿大球趴在前方。
杜平刚刚抬头,就和一对黑漆漆的眼神猛然相对,与此同时,杜平也瞧的清楚,此物头小嘴短,在嘴巴位置,还有半截黄褐色毛发的动物尸体,就那么悬空甩动,而每次的晃动,都能看见褐红色的液体滴落而下。
而杜平被这突然看见的景象给吓了一跳,还没看清到底是什么,只留下一句‘我艹’,身子就如弹簧猛然后退。
生吃黄鼠狼啊,还体型这么大,不管是啥都得跑,而这就是杜平此时唯一的念头。
可杜平的剧烈动作,显然也是把对面的东西给吓了一跳,就见那臃肿大球猛然往前扑来,而嘴里的半截黄鼠狼也掉了下来,一张森然血口豁然出现在了杜平的眼前。
同时在大球的身后,也出现了东西拖行的动静。
尾巴?
人脸怪物?
杜平慌了,两个大腰子瞬间就是紧缩了起来,而后肾上激素飙升,脑袋中也热血上涌,恰好倒退的时候,手里摸到一根树杈子,想都不想,对着满是黄毛和血渍的嘴捣了过去。
只一下,正中靶心,一道凄厉尖锐的叫声瞬间炸响林间。凄惨的叫声遮盖了林子里其他人的声音,并且经久不息。
大球被捣到了弱点,惨叫的同时又倒退了回去,而这一下同样也给了杜平信心,眼前的怪物并不是多么的可怕。
加之此时肾上腺素飙升,勇气值急速翻倍,顺势一个骨碌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杜平狞笑一声,此时的他已经把恐惧化作了冲动和胆量,抡起手里的枝条,对着倒退爬行的怪物就抽了下去。
“啪!”
“啊~~~~”
而这一声啊,让准备接着再抡的杜平有点清醒。
啊这个音,动物应该发不出这样的声音吧?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就闪过了各种动物被打的叫声。
人?
杜平脑子再度清醒,不由的开始细看了一下爬行的大球。
而这有意识的一看,也终于分辨清楚,那往前爬动的两条肮脏的,满是泥土和草屑的前肢,不太像是动物的前腿,而像是。。。人的两条胳膊???!!!
胳膊?!
还tm真是人啊。
再细看,这大球身后拖行的不是尾巴,而是——腿,只是看着好像是断了,用不成了。
茹毛饮血的野人!
念书不多的杜平,脑子里突然就蹦跶出了一个非常有学问的词,这让他不由的轻笑了一笑,也让紧绷的心弦为之一松。
作为人,骨子里对未知生物和野物,是有着天然惧怕的,这是根性,没办法消除,只能克服。
可要是人,心里的惧怕就淡了,毕竟大家都是两只手和两只脚,没什么可怕的。
杜平心中放松的同时,身子就是止不住的软了一下,微微打了个趔趄,又赶紧的稳住了身子。
而这也只是过了两三秒钟,一眨眼的功夫而已,地上的大肉球还在“啊啊啊”的叫唤着,往前奋力的爬行。
杜平有点不放心,拿起手里的树枝,又捣了一下应该是腿的东西。
可就是这一捣,原本被拖着的玩意儿,瞬间就蜷缩了起来,那速度快的让杜平又是全身紧绷了一下,随即感觉太丢人,忍不住的脱口而出一个“艹”字。
这完了吗?
没有。
杜平嘴里的字刚吐出一半,地上的大肉球猛的转了过来,再一次展露出了那沾着毛和血的嘴。
杜平直接就是一激灵,刚刚拿到身前的树杈子,不管不顾的又抽了过去,一声清脆的‘啪’再次响起。
“啊~~~我rnm了啊,你个一家子吃屎的怂球,你mdb啊~~”
准备再抽下去的杜平僵住了,只有眼睛珠子在不停地转动。
这下流、龌龊、污秽、恶毒的词语,熟悉的声调,无不再提醒杜平,眼前的这个玩意,就是tm的杜、军、媳、妇。
杜平顿时就如是吃了屎一般的感觉,恶心又难受,看着满嘴毛和血的嘴,刚喝下去的水,居然自己顺着喉管往外跑,又从嘴角流了出来。
看着那恶心,还不停喷粪的嘴,杜平立马转过了身子,向着眼前的树林重重的“啐”了一声,他怕自己多看一眼,手里的树杈子会控制不住的轮到那张嘴上。
杜平甚至恶意的揣测,杜军可能就是忍不住这娘们的嘴,才会找他小姨子的。
而随着女人的叫骂,离着不远的人全都往杜平这边摸了过来。
“杜平,怎么了?”
“找到那婆娘了?”
杜平看这摸过来的几人,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往后指了一下。
几人都在尖石咀的下方,只能听到女人的咒骂声,却看不到上面的情况,见杜衡往上一指,他们都赶紧的往上爬了两步。
“艹。”
“我rnm啊。”
爬上来的两人,看到那个被青草和树叶布满的大肉球,还有那满是毛和血的嘴,顿时往后猛退了两步,冒出了不知道是受惊后宣泄,还是对杜平没提醒自己的辱骂。
“杜平,你个狗日的,你倒是提个醒啊,魂都被吓出来了。”
“我tm尿都掉了两滴,杜平你就是头驴。”
听着两人的不满和责骂,杜平没有反击回去,只是背着身重重的回了一句,“我刚才恶心,说不了话。”
“恶心?”
两人愣了一下,刚想转头在看,却又猛的转了转了过来,往后面是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两人也是深深的吸了两口气之后,“人找到了,现在怎么办?”
杜平觉得身子有点软,扶着膝盖就蹲了下去,“她的腿我看着不能动,她自己刚才在地上爬呢,估计得抬下去了。”
两人看了一眼眼前的林子,“那就拖把。”
两人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做好心理建设后,转身就往后走,同时不停的问道,“杜平,这婆娘嘴里是什么东西?”
一句话,让杜平刚压下去的酸水,又涌了上来,赶紧摆摆手,示意两人别问。
两人一看这情况,也就不问了,走到杜军媳妇跟前,强迫自己不看她的嘴,然后快速的打量了一下,确认没有找错人之后,两人眼睛便看向别的地方,嘴里却劝说这婆娘别骂人了。
可是杜军媳妇不听,不光骂的更起劲儿,而且用的词更加的恶心和恶毒,甚至有一人站的稍微近了一点,这婆娘居然捡起地上的树杈子就抽了过去。
“噢~~杂送。”
被抽的人跳着脚往后挪,看向这个女人的眼神也变了,离得远了才说道,“我r,这婆娘不会是疯了吧?”
说话的同时,后来的两人把视线转到了杜平身上,而杜平只是轻轻点头,“我也觉得她是疯了。”
被抽的男人捂着脚踝使劲的搓,气呼呼的说道,“真tm点背,那现在怎么办?”
“叫人吧。”
其实都不用叫人,杜军媳妇的声音已经传遍了山林,离的不是太远的,心里大体也都猜到,人应该是找到了,然后一传十,十传百,上山的几十号人也就全知道了。
只是离的近的慢慢的摸了过来,离得远的却是直接就下了山。
而tm最离谱的是,杜军爷俩居然也在下山人员的行列里,真是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杜军的媳妇太胖了,小二百斤的体重,一米五几的身高,完全就是纯正的球体,在这茂密低矮的小树林里,这体型可就有点难为人了。
抬不能抬,背不能背,扶又不能扶,自己还不能走,一身臭气熏天不说,那满是污秽的嘴巴,就一刻没停的在输出,更tm可气的,是这婆娘还tm喜欢动手。
当赶来的几人一商量,尤其是看到那半截黄鼠狼的身体,里面就有人直接蹲地上,直接找那细细的枝条,开始搓树皮拧绳子。
众人都是老农民了,一看这动作,立马就开始帮忙,只是拧的多了,有人准备搭成十字架,弄个软搭子,却不想最开始拧绳子的人,直接一把就夺了过去。
被抢的人愣了一下,“你要干嘛?”
“绑人。”
话音落下的同时,这人就走到了近前,用膝盖把大球的一条胳膊压住,又抓过来了另一条胳膊就准备绑起来。
大球怒了,骂声更响,“你要干撒,想r回家rnm去。嗬~~~~~忒!”
绑人的男人更怒,屁股一转就挡道了大球的脸上,手上的劲道也更大了几分。
杜平这会已经调整好了心态,看着大球又是骂,又是吐吐沫,还努力的想要咬那屁股,直接往前一步,把自己身上已经破了口子的裤腿子,一把就给扯了下来,然后按着那张大嘴就塞了进去,把整个嘴塞的是满满当当。
“给我一根,把嘴也给绑上。”
把嘴绑上?
多新鲜的词啊,可是现场的这七八个男人,没有一人提出异议,就像是给骡子上笼头一样,勒的那叫一个紧。
“你们干嘛呢?”
就在几人刚刚绑好,旁边小树林传出了一声厉喝,随后就见一身破烂的柳恭走了出来,怒目圆睁的看着众人。
尤其是看到大球嘴里还漏在外面的裤子,那更是差点被气晕过去,“你们这是犯法知道吗,赶紧松开。”
但是没有人理他,甚至全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最终有人忍不住说道,“警察同志,这女人骂人啊,骂的贼难听,而且她还打人。”
“骂人就能绑起来吗?”
“艹,那你自己看着办去吧。”
说话的人当先转身就走,杜平等人一看,算求了,也跟着走了。
柳恭看着这些执拗的老农民,气的牙根痒痒,“你们。。。你。。”
可说都没等他说完话呢,眼前的七八个人就全部消失不见了,一个个的全部钻进了小树林,说走还就真的走了,而且走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这帮法盲。”
柳恭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赶紧的走到了杜军媳妇的跟前,这时候他才发现,地上这个如球一般剧烈挣扎的女人,嘴边上除了裤子的布条之外,还有一圈的黄褐色短毛,和干枯的血渍形成的污物。
柳恭只是觉得恶心,并没有多做他想,一边蹲下身子解树皮拧的绳子,一边嘴里轻声说到,“你别着急,我来给你解开,他们一帮糙汉子,你别在意。”
“你mb里是不是钻进去苍蝇了,我r你八辈祖宗。。。。。”
柳恭解开绳子的瞬间,各种亲切问候他母亲、父亲、八辈祖宗的问候语倾泻而出,除了尽是招呼下三路之外,各种形容词、动词等巧妙的被穿插了进去。
就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柳恭第一次体会到了,汉语言文学的魅力。
对比西方仅有的法克、必吃等词语,汉语言文字的巧妙搭配,组合成了成千上万种的语句,可即便如此,你还是能理解这些话的核心思想,而且一点疑惑都不会有。
柳恭明白了。
但是明白的太迟了,他为自己的年轻付出了代价。
听着滔滔不绝的污言秽语,柳恭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还没有拿远的,不知道是谁的裤腿以0.01秒的速度,再一次回到了它应该在的地方,手中的树皮绳索也以0.05秒的速度,恢复了它应该有的样子。
“艹。”世界安静了,柳恭却忍不住了。
可是当他再次回过头看向这个圆鼓鼓的女人,他顿时傻眼了。
这我怎么弄下山?
回头赶紧看向前边树林,可是那些他口中的老农民,却都已经不见了踪迹。
“滋~~滋~~,谁看到杜军的媳妇了?确认了没有,是不是真的找到人了?”
腰里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听着指导员的声音,柳恭突然热泪盈眶,他找到救星了。
随即赶紧的拿起了对讲机。。。
出了山,杜平别样的装扮,立马就吸引了已经出山人的注意,一个个全都嘻嘻哈哈的凑了上来。
“杜平,你这是遇到狼了啊,咋裤子都被扯掉了?”
“哈哈哈,你这是被杜军媳妇给打了一顿还是咋了?不过她咋扯你裤子啊?”
“我说杜平啊,你媳妇走了一个月了吧,老林子虽然密,你这也要注意点嘛。”
农村人,大家都是同龄人,见面说黄话,那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尤其是这种大伯子和弟媳妇之间的玩笑,那更是这伙人的最爱。
要是哪天人和你变的客客气气的,那就表示你们关系还不到位,或者是疏远了。
杜平一脸的阴霾,直接对着嬉笑的众人摆摆手,“都滚蛋。”
说归说,笑归笑,可是这些人却没有一个要走的。
他们知道,从山上往下弄,人多没用,反而顺着草直接拉下来,还轻松一点。
但是到了这里,就不继续拖着往家走了,必须想办法抬回去,或者是拉回去。
而杜军媳妇的吨位,他们是清楚的,不管是抬回去,还是送到三马子上拉回去,都不不是一两个人,或者是三四个人能做到的。
所以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围在一起,开始抽起了烟,等着身后的警察,把人给弄出来。
杜军和他老子就在边上,而找人的这些人没有一个和他们说话的,不过他们父子两个,好像也不着急。
只是这会,杜平找到人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此时看到杜平出来,杜军也不得不上前,假模假样的关心一下,“哥,我媳妇找到了?”
杜平刚把烟点上,吧嗒抽了一口后,淡淡的瞥了杜军一眼,然后不知道从哪发出个“嗯”来。
“哥,人好着没?”
杜平头也没回的说道,“你自己上山看去。”
额~~~
杜军自讨没趣,看着这一圈抽烟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感觉特别的臊得慌。
虽然这些人,没有一个人的眼神是看向他的,但是他就是觉得,这些人嘴角的笑容,是送给他,送给他爹的。
而且这群人很过分,居然没有一个人和他说话的,这让他更加的尴尬。
没办法,为了降低这种尴尬,杜军回头看了一眼他爹后,便转身又往山上走去,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没有一个说话的。
只是所有人抽着烟,保持着刚才的微笑,把目光送给了他。
这是村长突然说道,“利海,你回去一趟,杜军媳妇太重,我估计我们这些人抬不下去,你回去把你的三马子开来,顺便把你羊圈门旁边的那块门板一起拿过来。
那门板比较的厚,应该能担得住杜军媳妇,待会我们就用门板,把杜军媳妇抬到下面的车路上拉回去。”
梁利海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直接转头就走。
而其他人,又一次开始了嘻嘻哈哈的聊天,不过这一次,他们的聊天内容,就不是那些黄腔了,而是又说杜平要进城,夸赞他有个好兄弟,苦尽甘来;也有说今年的庄稼收成怎么样,明年准备怎么办。
别看这些人很粗鄙,张嘴不是求就是比,但是这些人却非常的懂得分寸,知道适可而止。
而且,有些人他们并不怎么喜欢拿来开玩笑。
柳恭的身影出现在了山坡上,而他们这些警察的手段,也不见的就多高明,还是把人从树林里拖出来的。
只是唯一没想到的是,他们把自己的衣服垫到了杜军媳妇的身下,仅此而已。
后面就是出力的事情了,这对这些庄稼汉子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有村长安排,很快就把人送到了杜军家里。
但是这个举动,却让派出所的几人皱起了眉头,柳恭在指导员的眼色中向前一步,“杜军,你媳妇这脚腕子肿的这么高,而且这都在山里待了三四天了,要不你还是先送医院吧。
到医院检查一下,尤其是这脚腕子,如果骨折可不能耽误啊。”
杜军还没有说话呢,杜军妈就在后面说话了,“检查什么检查,你看看这会动的这个劲儿,那身体好的很,不去。
再说了,去年就因为她上吊中毒,花了好几万块钱呢,现在哪有钱去医院。”
听着如此不要脸,又特别不给面子的话,柳恭憋的实在难受。
可这是人家的家里事,又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行为,他这个警察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气的冷哼一声,便直接退了回去。
杜军尴尬的笑了一下,恬着一张大脸尬笑到,“你们放心,我们先在家里观察一下,要是真的有问题,我一定会送医院的。”
柳恭能说什么,他什么都说都不了。
而且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派出所的任务就算是结束了,所以看着指导员还准备上前说两句,柳恭直接伸手就拉住了,然后几人嘀咕几句,便收队离开了。
而此时,杜平等人也就不想待着了,剩下的就是他们自己家的事情,他们做到现在也算是仁至义尽,便也想转身离开。
可他们还没有走出院子门呢,杜军妈就已经解开了绑住的杜军媳妇的绳子,那脸臭的啊就和吃了狗屎差不多,而且还悄咪咪的说了句什么。
至于说什么,杜平他们没看见,也没听到,但是紧随而来的惊叫声,咒骂声却是听得清楚。
等到大家回头,就见杜军媳妇已经翻身而起,把她婆婆压在了身子底下,一边笑,一边问候先人,然后一个大嘴巴、一个大嘴巴的扇,不光扇,还抓。
众人回头看到这一幕,可都是惊讶不已,一个个的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被惊住了,就那么侧着身子看着。
在他们的印象中,杜军媳妇可没有这个本事,敢骑到婆婆头上。要不然也不会被杜军一家子,欺负到这个程度。
这可是破天荒了!
杜军也觉得这是破天荒的事情,但是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他妈已经开始翻白眼了,他这才惊觉,这娘们两百斤的身子,在自己老妈的身上呢。
杜军当即就跑了过去,想要拉着媳妇从老娘身上下来,但是他低估了两百斤的威力,也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拉了两三次,愣是没有拉动。
这时杜平等人也发现杜军妈不对劲了,赶紧的上前开始帮杜军。
因为刚被压住的时候,她可是和儿媳妇骂的有来有回,但是就这么十几秒的时间,听不见声音也就算了,居然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人是被他们拉开了,可是杜军媳妇有突然换了目标,一边笑一边开始吐吐沫,这有逼得杜平等人不得不退开。
杜军也是忍得久了,当即一个大嘴巴子就甩了过去,而后就见他媳妇直接变得呆愣了起来,只是这样的平静也没有持续几秒钟,立马又变得嚎啕大哭。
一边哭一边喊,“我要喝水,我要喝水。”同时又像个小孩一样,扭动起了她那臃肿的身子,让人一阵阵的恶寒。
杜军爹已经扶起了杜军妈,虽然脸色有点难看,但是呼吸总算是匀称了。
杜平虽然和杜军是一个姓,但是他心里有刺,不太想往前凑,村长便站了出来,“杜军,你媳妇这看着不太对劲儿,要不我们帮你送医院吧?”
杜军犹豫了一下,同时厌恶了的看了一眼还在扭动的媳妇,便对着村长说道,“等等吧,等会在看,我先给弄个水让喝。”
杜军说完,便直接去了厨房,舀了一马勺的水就给他媳妇灌了下去,至于他媳妇嘴边上的毛,还有血,他根本就没有管。
而喝到水的杜军媳妇立马就不哭了,只是大口大口的喝着水。但是紧接着的一幕,让院子里众人都傻了眼,同时也更不敢离开了。
只见大口喝水的杜军媳妇,脑门、脖颈、身上开始疯狂的出汗,就如同那水从嘴里进去,立马又从血管迸出来一样。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等到她喝完那一马勺的水,她自己也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而且大家看得清楚,她身上还在大颗大颗的冒出汗珠子,一刻都不停的冒。
杜平和村长站在一起,两人此时不由的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同时升起了一个念头——不能走,如果他们走了,这女人估计会被这一家直接整死。
而喝完水的杜军媳妇,此时又开始笑,即便她就被这么放在台子上,坐在地上,但她就是在笑,笑的很开心,很。。。渗人。
“这是疯了吧?”
“我看不像,我觉得招了不干净了。”
“我也觉得有可能,那半截黄鼠狼的身子估计是被她吃了。”
“废话,看她嘴上的毛和血就知道是她吃了。”
“黄鼠狼可是仙儿啊。”
“应该是招了不干净了。”
这些人说话的声音就没收着,杜军一家子也是听的清楚,知道这女人生吃黄鼠狼后,再看杜军媳妇的眼神,厌恶更是加重了几分。
杜平多多少少还是受了点杜衡的影响,所以大家说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时,他是有点不相信的。
看着汗出如雨的女人,杜平还是忍不住的站出来说道,“杜军,送医院吧?”
可此时的杜军已经不要脸了,很干脆的就拒绝了杜平的提议,“哥,不用,这就是招了不干净了,我给半仙儿打个电话。
半仙儿会看病,还是个阴阳先生,他来就行了。”
杜平看杜军如此坚决,便知道杜军是不可能劝回来了,便说道,“那我们帮着把你媳妇抬到炕上吧,就这么在台子上坐着,有点不太好。”
杜军刚要说话,杜军妈喘着气说道,“别抬进去,身上那么脏,不是屎就是尿,还血丝糊拉的,脏死了,我刚换上的床单,弄脏了我还得洗。
再说了,等会半仙儿来了,还得烧纸摆案子呢,要是到屋里,弄的也是一团糟。
就先到外面等着吧,弄完了再抬进去。”
说着脸色阴沉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脸已经肿起来的时候,眼中的阴郁直接快要变成水流出来。
再次轻轻的摸了一下脸,杜军妈阴沉的看着杜军说道,“看什么看,等着我给收拾啊。
赶紧把屋里那个叫出来,让她给她姐洗着收拾。像个佛爷一样的杵着,真是不要脸。”
杜平等人这才想起来,杜军家里还有一个被送来的小姨子呢。
而这一家子现在都是不要脸了,杜军妈让去叫小姨子,杜军还真tm就去叫了,而那个传说中的小姨子,还真tm就出来了,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开始给她姐姐换洗。
艹!
杜平等人直接就服了,只能一个个的转身出门。
到了门口,村长拿出烟给大家散了一下,然后问杜平,“走还不是不走?”
杜平点烟的手犹豫了一下,“这一家子太不是个东西,不走待着难受。可要是走了吧,我怕这女人在半仙儿来之前,会被他们弄死。”
村长点着烟狠狠的抽了一口,“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一家子现在是一点点的脸都不要了。”
“那就等等吧。”
而这一等就到了天色擦黑,大家嘴里的半仙儿才姗姗来迟。
半仙儿也是杜家沟的人,是能看病,也能看风水,只要讲点迷信,都会找这个半仙儿。
只是随着杜飞在杜家沟开始行医,半仙儿看病的收入就少了很多,但是降妖伏魔的收入却是一点都没有少,而且随着岁数越来越大,他的生意反而越来越好。
此时到了杜军家里,那也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先是就那么捏了捏杜军媳妇的脚腕子,就告诉杜军,只是扭伤没有伤到骨头,让他不要担心。
而随后看疯疯癫癫的情况,却是慢慢的皱起了眉头,而后更是穿上了法袍,拿出了罗盘还有黄符。
一顿大家看不懂的操作后,冷着声音说道,“南方有煞气,而且是大凶,带着血光啊,这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说着又拿着罗盘围着杜军媳妇走了一圈,掐着手指头不断的算啊算,突然说道,“这不是带着血光,而是你媳妇见了血啊,这怨气太大了。”
半仙儿收回神通,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杜军问道,“你媳妇这是干什么了,怎么这么大的怨恨?这是要和你们家不死不休啊。”
杜军当即脸色煞白,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听得半仙儿愁眉不展。就是杜军问解决办法,半仙儿是低着头不说话,只是他停下的手,又开始了不停的掐算。
至于他在算什么,不知道,但是所有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紧张的不敢说话。
良久之后,半仙才说道,“现在去找个筛子,三张红纸,再抓一只大公鸡,活的越久越好。
还有三碗米,十炷香,五张黄纸,墨汁毛笔。
但是有一条我要说清楚,你媳妇招惹的东西怨气太大了,能不能成我不敢保证,但我尽量做到护佑你们家里人不受伤害。
你要是愿意让我做法事,那就去做准备,要是不相信我,那就再找个师傅。”
杜军肉眼可见的慌了起来,他那里还有再找师傅的心思,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然后一溜烟的去准备。
而站在院子里看热闹的众人,顿时就觉得脑后发凉,一个个的全都打了个哆嗦。
加上一天没吃饭,也都肚子饿了,便借口人家做法事的时候不方便,一个个的全都走了。就是最开始怕杜军媳妇被弄死的村长,也打着哈哈与众人一起溜走。
杜平一看这情况,轻轻叹口气,也走出了院子。
半仙儿说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大家就隔着一条沟,牙长的一点路,这边村上放个屁,隔壁村都能听得见,他不信今天发生的这么劲爆的事情,半仙儿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那么他说的这些,就纯属放屁了。
但是杜军信啊,他们一家子信啊,就是村里这些人也信啊,他一个人又能怎么的?
不过杜平家和杜军家是上下门台,站到自己家门口,照样能看到杜军家的院子。
所以杜平回了家,随便拿了点吃的,便站在门台子上往下看,想看看这位半仙儿,要怎么给杜军家做法事。
摇铃铛,烧黄纸,绕着还在屋外的杜军媳妇,一边转圈圈,一边念念有词。时间长一点,还会撒点米,把红纸包裹的筛子,使劲的往地上摔几下。
然后又是什么院子的四角,同样的标准来一遍。
最后,在大哭又大笑的杜军媳妇头顶,开始猛浇凉水,又拿大公鸡的血往下浇,这些都做完,又烧了好几碗的黄纸水,让杜军媳妇喝。
杜军媳妇不喝,杜军就和小姨子硬压着让喝。
杜平看的难受,直接就返回了屋里。
坐在屋里的他浑身难受,想到那个被自己抽了两树枝的杜军媳妇,杜平最终还是于心不忍,给杜衡打起了电话。
“小衡,杜军媳妇找到了。”
正在吃饭的杜衡呵呵笑了一下,“找到那是好事啊,那你明天是不是就能下来了?”
杜平叹口气,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要不还是你来看看吧,我们说话都不顶事,杜军不听,我怕再这么折腾下去,他媳妇得被他们折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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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2 杜衡的巫术水准
折腾死?
杜衡嘴角挂上了一丝不屑的笑容,同时他觉得大哥是有点危言耸听了。
就杜军那一家子,虽说不要脸了点,没有什么羞耻心,但是要说把人弄死,那他们那一家子还没那个胆子。
电话那头的杜平,可能猜到了杜衡是怎么想的,便又把杜军媳妇当前的情况再次重复了一遍,同时也把杜军一家子的态度说了一遍。
“你说要直接弄死,他们家确实没有那个胆子,但是再这么折腾下去,杜军媳妇会自己扛不住的。”
杜平仔细的回忆的一下杜军媳妇的状况,“对了,杜军媳妇喝水的时候,那身上的汗出的就像被人泼了盆水,那汗是不要命的往外出啊。
我觉得她喝了一马勺的水,淌出来的汗能有两马勺。”
一说这个状况,原本还不以为意的杜衡立马就认真了起来,然后详细的问了一下出汗的情况。
汗出如油?
拿着手机的杜衡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汗出如油是那些油尽灯枯之人,全身失去收敛能力后的一种表现。说真的,这个现象他当医生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只是从医书上看到过这样的描述。
即便是去年老梁家的老书记去世,他也只是感受到了微微的汗意,因为那是老书记已经被病痛折磨的沟枯水干,而且很大程度是被疼死的,并不是自然死亡。
但是通过医书的描述,还有自己现在理解,他是很清楚汗出如油代表着着什么。
或许真如大哥所说,这女人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可能真的会被他们直接送走。
至于什么招了不干净,哼,杜衡压根就不信。
不过现在已经是繁星高挂,这个时间段去,不合适,而且有半仙儿在,杜军一家子不一定能相信自己,愿意让自己治疗。
杜衡想了一下后说道,“我知道了哥,明天早上,我早早的就上来。”
杜平一听不是现在,心中就微微的紧了一下,“今天晚上不来吗?”
杜衡耐着性子解释道,“哥,现在大半夜的,我上门就说要治病,不合适,而且人家也不一定相信我。
更何况医不叩门,人家自己没请没叫的,上门就说看病,按照杜军家的性子,说不准会把我赶出来。
我还不如明天早上来,用看望他媳妇的名义去,到时候在见机行事就好。”
听着自己兄弟说的在理,杜平叹口气也就同意了下来。
挂上电话的杜衡,转眼又被卫生院的同事们围了起来,虽然他自己不喝酒,但是别人端酒敬他,他就算是拿饮料,也得和别人碰上一个。
而且今天晚上这顿饭,可不光是为了和老同事们相聚,更重要的是把邱平臻介绍给他们,同时也安抚一下某些人的情绪。
等到结束聚餐,回到车上的杜衡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连和老同事们吃饭,都变得有点功利了。
轻轻摇头,晃散脑中突然冒出来的思绪,杜衡便驱车回家,准备好好睡一觉后,早上去山上看看,看看是不是真的是汗出如油。
心中有事,觉都睡不安稳,迷迷糊糊一晚上,脑子里尽是于此相关的想法,第二天天不亮,他就已经没了瞌睡。
没瞌睡那也就不睡了,洗漱收拾一下,杜衡便出门吃了个牛大,然后便开车先去了卫生院。
“陆书记,昨天晚上我有事不在,今天我可是专门跑一趟,就等你对我说声对不起啊。”到了病房里,杜衡看着陆中江就开起了玩笑。
而陆中江的脸色比起昨天,说实话要难看很多,脸颊凹陷的更加明显,整个人也是呈现一种无力的状态。
但是从眼睛的神色中又能发现,陆中江比起昨天,眼神要明亮一些。并且他的原本暗淡的肤色,今天也看着稍微的有了点亮度。
最明显的还要属嘴唇,青黑的唇色,已经肉眼可见的消退了一点,变的微微有了点血色。
陆中江笑了,是很舒服的那种笑,已经不是昨天那种勉强撑起来的笑容,更是在其中少了一丝的难受和痛苦。
“对不起,我老陆要真心实意的对你说声对不起,是我老陆低估了院长的手段。”
杜衡呵呵呵的笑了起来,看起来是真的开心,“你能意识到错误就行,我接受你的道歉。”
说着杜衡轻轻的握住了陆中江的手腕,一边诊脉一边说道,“既然已经见了效果,那就放宽心,认真听老余的话,按时服药。
最多半个月,我保证你能重新开始上班。”
陆中江咧了一下嘴,“上班不敢奢望了,只要不拖累我女儿女婿,不让老伴儿心里难受,我自己少受点罪,我就满足的很了。”
杜衡佯怒,“你这是什么话?我告诉你,我给卫生院安排了一个院长,可以说是我的心腹。但是这人从来没有自己独立主持过事务,所以还得你像之前教我一样,好好的教教他呢。
而且卫生院的错误发展要纠正,要赶紧提速了,没有你这员老将坐镇,很容易跑偏的。”
陆中江很明显的心动了,但随即还是略微暗淡的说道,“哎,我这身体我怕是扛不住啊,而且上面应该也会考虑让我提前退休的。”
“扯淡,卫生院现在可是归我市妇幼管了,你退不退休,可得我市妇幼签字同意才行。”
杜衡一本正经的说道,“而且我也没准备让你再像以前那么干了,不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你正常退休前的这段时间,你就负责把控大方向,给邱平臻这位新院长,做好正确的引导就行。
你这样的老前辈,一肚子的丰富经验,我可不愿意就这么把你放走了。”
陆中江认真的看着杜衡,好半晌之后说道,“那我就试试,要是干的不好,你可不能抱怨。”
“试试可不行,你得把你会的全部交出来才行,要不然我可不答应。”
杜衡说笑的同时,也松开了诊脉的手,并贴心的把陆中江的手放好,“行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也要去忙我的事了。”
“嗯,好。”
杜衡随即走出了病房,并示意余海廷和陆巧儿跟上来。
杜衡没准备去办公室,等走的稍微远一点便停下了脚步,转身问陆巧儿,“陆书记昨天和晚上的情况怎么样?”
陆巧儿此时已经收起了脸上的轻松,听到杜衡的问话,带着一丝忧虑说道,“昨天一共小便四次,有点发红,每次的量都不多。
大便也是三次,每一次都有脓和血,而且每次大便的时候后,他会表现的非常痛苦,走路非常的别扭。
不过疼的情况稍微的变轻了一点,晚上也睡了一小会,比较的踏实。”
杜衡却是脸色不变,听陆巧儿说完,直接说道,“放轻松,这是正常的身体反应,过了今天,这个症状应该会有所减轻。
这几天排脓祛毒是次要,主要是还是扶胃气,就是恢复他的食纳功能。”
“吃饭这个情况还真的有所改善,昨天晚上就吃了小半碗的面片,今天早上的时候,就你来之前,我爸他喝了多半碗稀饭。”
杜衡轻轻吐口气,“很不错,只要能恢复饮食,陆书记的身体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只是你别老给面片子、稀饭之类的食物,其他的东西也是能吃的,只要别给辛辣刺激的,还有羊肉就可以。
陆书记是肠道不好,他不是消化不好,不是吸收不好,吃点有营养的,对他的身体有好处。”
听到陆中江吃的不是稀饭就是面片,杜衡真是有点苦笑不得。
有些人不知道忌口为何物,胡吃海塞的造;有些人却是把吃菜吃肉畏做虎豹,这还是真是两个极端的存在。
陆巧儿一听杜衡这么说,赶紧的解释,害怕杜衡他们误会,误以为是自己不愿意给老爹好吃的,“我这想着我爸的病在肚子里,在肠子上,吃点容易消化的,对他好。”
杜衡笑着摇摇头,“没那么回事,只要不吃辣椒大蒜这一类有刺激性的东西,还有发物,其他的东西,只要陆书记愿意吃,随便他去吃。
陆书记他的胃是好的,吃进去所有东西从胃里一过,都是一个样子,所以啊,不要胡乱的忌口,该吃就吃。”
看着陆巧儿点头应下,杜衡又对余海廷说道,“昨天的药方剂量不变,继续一天一剂,等到大便中没有脓血,或者大便中的血迹变成鲜红色,记得通知我就行。我。。。。”
刚说到这里,杜衡脑瓜子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心中顿时一惊。
余海廷看得一愣,“院长,你还要什么?”
杜衡回过神,“没事,通知我过来换药就好。行了,你去忙吧,我今天还有点事,我就不多待了。”
安排完陆中江的事情,杜衡脚下生风,赶紧的往车子的位置走去,只是走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妥,找出昨天留的张拥军的电话,就给拨了过去。
“张主任,这会忙不忙?”
“呵呵杜院长啊,我这刚到白书记这边,准备检查一下之后就让服药了。”
杜衡轻轻吐了一口气,赶忙问道,“白书记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非常好。”张拥军语气中充满了佩服,“痛疼现在基本已经消失了,腹胀也退了。刚才听保姆说,昨天晚上一觉到天明啊,杜院长,你这药开的神了。
我准备今天再让白书记服药一次之后,便给白书记做个全身检查,出一些身体指标看一看。
一呢是需要,二一个也是想问问你,白书记的这种情况,现在需要换药吗?”
杜衡挠了一下脑袋,“这个有必要吗?”
“有必要。”刚还开心的张拥军叹了口气,“保健组,还有卫健委这两边,都需要这些数据做依据存档,咱们的舌苔、脉数他们不作数的。”
好吧,这就是现实,哪怕这次的功劳是中医的,但是该用的标准,还得是按人家标准来。
杜衡不想在这一点上多说什么,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张主任,我打电话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既然白书记疼痛已经减轻,食纳也已经恢复,那从今天开始,喝的药剂量就减半吧,让受损肝脏慢慢恢复就行。”
张拥军微微沉默,“现在就换吗?”
杜衡非常自信的说道,“白书记的恢复情况,和我预计的基本一致,麻烦张主任了。”
“好吧。”挂上电话,杜衡微微的吐出一口长气。
幸亏今天自己是想起来了,要是自己一个疏忽大意,保不准自己就把这事情给忘了,让这位白伯伯多喝几天这个大剂量的药。
其实就算喝了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这就有点急功近利,对以后的彻底恢复,是没有帮助的。
解决完被自己忽略的事情,杜衡立马开车出门,走到半道的时候,还顺便在小卖部买了一盒特仑苏,当做自己看望病人的礼物。
到家之后,杜衡便叫着杜平一起去,杜平微微迟疑之后,提起杜衡放到门口的特仑苏,又拿起上自己放的八宝粥就要出门。
下台子的时候,杜平一边走,一边看了一下杜衡买的东西,“你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
杜衡看大哥把两个东西都提上了,赶紧的上前接过一个,“进商店的时候就在门口放着,顺手就提上了。”
“哦。”杜平轻声的嗯了一下。
转个弯,下个坡,兄弟两人就到了杜军家里,进了屋门就把东西放到了门口。
杜军妈看着这两兄弟提着礼物来,脸上可是笑开了花,笑着就要招待两人。
杜衡直接拒绝,直接说道,“我听说我嫂子受伤了,我来看一下,人好点了没?”
话刚一说完,杜军妈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了,“还是那样,一会哭一会笑,见人就骂,离得近了就打。
这会半仙儿还在给做法事呢,等会做完了,你们再过去看吧。”
兄弟两人都是一愣,他们没想到这个半仙儿还在呢。
“半仙儿还没走吗?”
“没呢。”杜军妈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害怕,“半仙说这不干净的东西怨气大的很,要做三天法事才能见效。
就这,半仙儿还说,他只能保护我们不受伤害,至于杜军他媳妇,半仙自己也没把握。”
杜军媳妇有问题,确保护家里人没事,杜衡想想就觉得可笑,杜军媳妇脑子有问题了,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这不是骗钱是什么?
但是看杜军妈的样子,她信,而且是深信不疑。
杜平想说点什么,杜衡却偷偷的拉住了大哥的手,然后对着杜军妈说道,“那我们就等会。”
说完两兄弟就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等着,等半仙儿忙完了再去看。
杜军妈则是坐在一边叨叨叨的,开始给杜衡和杜平说她怎么不容易了,怎么对这个儿媳妇好了,又说这个儿媳妇怎么怎么不好了。
可这兄弟两都不爱听,也不想说话,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应承着。
杜平还在那嗯嗯啊啊的说着,杜衡一个字都不想说,眼睛珠子就那么来回乱转,胡乱大量。
忽然,杜衡眼睛直了一下,然后悄悄凝神,又看向了让他眼睛发直的地方。
六宝粥?
什么玩意?
大哥这是送了一个假货啊。
虽然对杜军这一家子不怎么待见,但是送个假货这就有点难看了。
可是当他的眼睛往旁边一瞅,心里又是咯噔一声,哀叹道,更难看了啊。
因为他这时才看清楚,他送的不是特仑苏,是特仑办,只是仑的那个弯钩太长太潦草,延伸到了办的头上,让他看成了特仑苏。
干啊,这也太尴尬了吧。
等到杜军妈出去,杜衡赶紧的给杜平指了一下两个盒子,“哥,你从哪买的这东西?”
杜平愣了一下,“不是买的,是买羊的那个老马送的。”
老马?杜衡有印象,就是那个被羊顶着摔到地里,背过气的那个人。
杜平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杜衡小声的说道,“假的,你看,你那个是六宝粥。”
“嗯?”杜平赶紧的细细看了一眼,而后又往杜衡买的那个盒子看了过去。
杜衡叹口气,“别看了,我的也是假的,特仑办。哥,你说现在怎么办,这也太丢人了。
要不咱们现在提上走吧,我等会去村上再买两个真的。”
杜平咬着牙吸了一口冷气,随后缓缓说道,“算了,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还有啊,我们不提或许他们不知道,就又送给别人了,要是我们这么一拿。。。太丢人了。”
杜衡一想也是,便转过头,努力的不去看那两个盒子。
等了没一会,旁边的小房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铃铛声,随后就见半仙穿着黄色的、印有八卦图的法袍,带着印有各式菩萨像的法冠,念叨着从房子里走了出来。
而他的身后,是低着头,一手拿着烧满纸钱的脸盆,一手提溜着一只大公鸡的杜军。
两人见此情况,便也不在堂屋里坐着了,赶紧的走了出来,然后目送半仙儿继续在院子里做法事。
而这一通忙活,又是半个小时的时间。
等到半仙儿全部弄完,杜衡便问杜军,“你媳妇怎么样了,我能进去看一眼不?”
杜军有点为难,但是杜衡现在的情况特殊,属于有本事,而是大本事的人,他是在不敢再像之前那般,在杜衡面前硬气了。
带着杜衡进了他的卧室,就看见他媳妇的嘴被绑的硬硬的,双手也被倒绑于身后,像个不倒翁一样坐在炕上。
杜衡听杜平说了情况,知道为什么这么绑住,所以他没有什么意外的。
只是走上前,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杜军媳妇,发现她只是有轻微的出汗,并没有杜平说的汗出如油的情况。
随即便转过头对着杜军问道,“嫂子这汗出的多不多?”
“喝水的时候多,特别的多。”杜军眼神中有点惊恐,“半仙儿说是黄大仙的怨气在作祟,让我给少喂水。要不然喝进去的水,会被黄大仙从身体里逼出来,这样就把人的阳气也逼出来了,会要了命的。”
杜衡眉头轻皱,对于这种说法,他是嗤之以鼻的,但是结果不可否认,却是好的。
不过看杜军的样子,显然是已经相信了半仙儿的鬼话,而且和他妈一样,是属于那种深信不疑的。
所以杜衡也就不在多说什么,而是又往前一步,然后从绑住的手上开始摸脉。
虽然这样摸脉摸不准,但是杜衡水平高,还是被他给摸出了点门道。
而后又伸手,触摸了一下肿胀的两个脚腕子。
放开手之后,杜衡站在原地微微想了一下,然后突然和半仙儿一样,开始皱着眉头,用自己的大拇指在其他四指上来回跳动。
而他这个动作,把杜军和杜平可是看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杜衡这是要干嘛。
好一会之后,杜衡转头问杜军,“半仙儿要了多少钱?”
杜军从门帘子后面往堂屋看了一下,虽然什么都看不清,但还是表现的很小心,看完之后才小声的说道,“半仙儿要了四千,最后讲成三千了。”
靠,三千块,这人心真黑啊。
杜衡撇了撇嘴,小声的说道,“嫂子这是中了邪。”
杜军顿时就瞪大了眼,眼中的慌张更是严重,“这你也能看的出来?你不是学的大夫吗?”
杜衡神秘一笑,“自古巫医不分家,会中医的那个不会巫术?
只是现在社会不让讲封建迷信,我们也就不说了,可这并不是我们不会啊。
相信我不,相信我,我能一剂药就让嫂子变清醒了。”
看着杜衡信誓旦旦的样子,可杜军犹豫了一下,“还得喝药啊?”
杜衡一看,这要是不拿出点真本事,杜军是不相信了。
“我这么给你说吧,嫂子是中了邪不假,身体里有邪气作祟也是真的。
但是半仙儿的方法用错了,他那是驱鬼驱魔的手段,可没有清理邪气的作用。”
杜衡看杜军还在犹豫,便继续说道,“嫂子进山两天两夜,身困体乏,吃不上东西喝不上水,整个人虚弱的很,体内的五脏神,尤其是脾神和胃神也就虚弱无力。
这时候那股邪气就趁虚而入,占了脾神和胃神的庙宇,让嫂子变的疯疯癫癫的。
而山野邪气属阴,每次逼出一些汗,就把嫂子的阳气带走一部分,那嫂子体内的阴气就加重一分,而邪气就壮大一分。”
杜军不解的问,“那这和喝药有什么关系?”
杜衡鄙视的看了一眼杜军,“你是不是傻?邪气占了嫂子身体里的五脏庙,你从外面念念经、摇摇铃铛,那邪气就会滚出来?
这就和咱们家里进了老鼠一样,你在外面拿个脸盆使劲的敲,你自己大声的喊,你觉得它能出来吗?”
杜军摇摇头,“不会,老鼠会钻进洞里,而且会钻的非常深。”
“所以说半仙儿的法子不行嘛。”杜衡继续引导到,“要把老鼠赶出家里,要弄死,你会怎么办?”
“放点诱饵,或者找到老鼠洞,往里面灌水,再不行就养猫。”
杜衡轻拍一下手掌,“对嘛,喝的药就是这个诱饵,就是这个灌洞的水,就是巡逻的猫。
植物有精气,我通过搭配,就能让这个精气变成纯阳正气,在嫂子体内一转,就把这不成气候的邪气逼出来了,那时候脾神和胃神就能回归正庙,嫂子也就恢复正常了。
然后黄纸一烧,把邪气就送走,那就万事大吉了。”
说着杜衡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半仙儿现在手段就像是在敲锣打鼓一样,你指望把邪气能吓出来吗?”
杜军变的更加犹豫了,但是这在杜衡的眼里是好事,便趁热打铁道,“你要相信你我,五百块钱,一副药,一个小时,我让嫂子变好。
如果一个小时,嫂子还没好,那我就一分钱不要,你继续找半仙儿给你念经做法事,你看这样行不行?”
杜军想了想,狠狠的一咬牙说道,“行,那就麻烦兄弟了。”
答应是答应下来了,但是杜军并没有让半仙儿离开,这就说明他还是不放心。
但是他现在愿意让杜衡弄,愿意让自己媳妇喝杜衡开的药,那其他的事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杜军问杜衡,“那现在我要准备点什么东西吗?”
“现在不用。”杜衡摇摇头,但是随即想到想戏做全套,便又接着说道,“等会我的人把药给我送来了,你帮我准备三张黄纸,一碗清水,两根蜡烛,三个摆碟。”
杜军原本疑惑的眼神,立马就变的放心了,并问道,“摆碟里都放什么?”
“一份糕点,一份水果,一份白肉,即是诱饵也是贡品,邪气很快就会出来。”
听着杜衡的吩咐,杜军的眼神更加火热,现在也是更愿意相信杜衡了。
“不过我家里现在没有猪肉,用鸡肉行不行?”
“当然可以,只要是荤腥就行。”
杜军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念叨了两句,便对着杜衡和杜平说道,“那咱们先到堂屋里喝口茶吧。”
杜衡点点头,转身便出了卧室,一起到了堂屋聊天。
而半仙儿现在还不知道杜衡要干什么,等到杜衡坐下,嘴里就开始了信马由缰的胡扯,甚至到了最后,居然开始拉踩杜衡和医生。
可是杜衡根本就没有反驳,而是低着头给余海廷发了一个短信,上面写了自己要用的药方后,便和杜平、杜军看着半仙儿在这吹飞机。
到了后面,如果不是余海廷开车把药送来,让半仙儿错愕停下说话,杜衡觉得,半仙儿能把自己的前生后世全部包装一遍。
不过当半仙儿听到杜衡要上手治疗后,整个人就没有世外高人的气派了,直接变成了斤斤计较,并带有一丝刻薄的小贩。
甚至到最后,不由的威胁杜军,“我可给你说啊杜军,不管你找谁治,答应我的钱,你一分不能少。
现在就给我,我要走了,而且我告诉你,此后出了任何的问题,都和我没有关系,不要再来找我。”
杜军会给钱吗?
当然不会给钱。
“半仙儿,你先坐一会儿,家里没那么多的现钱,我去给你凑凑。”
说完,便端着提前准备好的东西进了卧室,随后对杜衡说道,“你看还有什么我办的没?”
杜衡想说说钱的事情,但是犹豫再三,还是忍了下来,因为那一部分的事情,和自己没关系。
自己又不是法官,可没有资格去觉得他们该不该要钱,该不该给钱。
“行了,这里暂时没有你的事情了,有我哥和我同事在,很快就能搞定。”
杜军点点头,瞥了一眼炕上吱吱哇哇的媳妇,然后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
这时,杜衡看了一眼炕上的杜军媳妇,觉得自己可能会控制不住这女人,便对杜平和余海廷说道,“你们帮我放开她的嘴,并把她控制住,让脑袋别动的这么厉害。”
两人不说话,只是按照杜衡的要求办事。
然后三个人就像是抓猪一样的,把手里的药给杜军媳妇灌了下去。
而这个过程,可以说是非常的暴力。
杜衡想的没错,别看杜军媳妇暂时脚和腿不能用,他自己一个人,还真控制不住。
一番强力的角逐之后,药被灌了下去,杜衡也是松了一口气,但是杜军媳妇紧随而来的骂声,却把杜衡给难受坏了。
就他这么好的脾气,差点一个大嘴巴就上去。
但是考虑到这个女人现在神志不清,便还是压下了这股冲动,然后赶紧和大哥配合,重新把嘴给绑了起来,随后三人喘着粗气就这么盯着看,看这一大堆的肉来回扭动、挣扎。
杜平忍不住的问道,“现在怎么办?”
“等。”杜衡回答的非常干脆,“我在药里加了点安神助眠的药,相信她挣扎不了多久。”
“哦。”杜平轻轻嗯了一声。
而后果真如杜衡所说,十来分钟后,杜军媳妇的挣扎扭动就慢慢的变轻了,再然后他们三人的耳边就传来了呼噜声。
这时杜衡拿起前面桌子上的黄纸,随便的烧了几张扔到地上,并点燃了蜡烛放到桌子上,笑着拿起了摆碟中的水果,狠狠的咬了一口,“哥,老余,你们想吃什么就吃。”
杜平疑惑的看着杜衡,此时就他们三人,他就再也忍不住了,“小衡,你也会这一套?”
杜衡干脆的摇摇头,“我不会。”
杜平更加蒙了,“那你这什么意思?”
“让杜军他们一家放心啊,让他们觉得我是真的把这邪气赶走了。”杜衡理所当然的说道。
杜平皱起了眉头,“你这是装的?”
“当然是装的了。”
“那你前面说中邪了,也说的是鬼话了?”
杜衡摇摇头,“半真半假吧,鬼话倒是不至于。”
“你好好说。”杜平对于杜衡的表现,很不满。
杜衡无奈的放下手里的果子,“说邪气是没错的,杜军媳妇身困体乏,晚上山中寒气重,必定会进入体内。
而杜军媳妇在山里,就她这体型,肯定找不到什么吃的,必是胃中空空,脾胃虚弱,这就更挡不住寒气侵袭了。
加上一个人在山里过夜,心中一怕,阳火陡盛以冲胃气,她病倒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以我说的邪气是山中的寒气湿气,至于杜军自己理解的邪气是什么,那我就不知道了,所以说我说的是鬼话,这话就是不对的。”
杜平听到自己弟弟不是装神弄鬼,心里就松了一口气,“你确定能治好?”
“我给她开的方子脾胃兼治,泻阳火以平胃,祛阴痰以养脾,脾胃气旺,则邪难侵正,最少半个小时,最多一个小时,醒过来就没事了。”
杜衡有点得意的在杜平面前炫耀了一下,却不想又得到了一个杜平的白眼,“别跟我拽文,知道我念书少还说。”
杜衡没炫耀起来,对着旁边的余海廷尴尬的笑了下,然后狠狠又咬了一口手里的果子。
余海廷也是轻轻一笑,装作没看见,伸手拿了一块糕点慢慢的吃了起来。
而刚出去的杜军,似乎一点都不关心卧室发生的事情,只是走到还在生气的半仙儿跟前,装作非常气愤的样子说道,“半仙儿你别气,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
半仙儿也不知道是真生气,还是担心报酬拿不到,冷着脸说道,“这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赶紧把钱给我,我要走了。”
杜军赶紧的说道,“半仙儿啊,我说的是真的。”说着杜军叹口气,“你知道的,杜衡现在混的好得很,他说他要治,我能不同意吗?
所以,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为了不得罪他,我只能同意了。”
说着又变了脸色,一脸认真的说道,“杜衡虽然看病的水平高,但是这收拾邪祟,还得是你半仙儿出马才行。放心,等他灰头土脸的出来,后面还得半仙儿你出手呢。”
杜军诚恳的说完,又把桌子上的摆碟,往半仙儿身边拉了一下,“你呢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杜衡一般见识,等他明白他不行了,你再出手,好好杀一杀他的威风。
现在你先吃点东西,好好的休息一会。”
半仙儿被杜军一顿忽悠,但还是表现出了极其不相信的神色,等到杜军说完,立马说道,“你说的有道理,现在的杜衡这小崽子啊,和以前不一样了,你有这想法是应该的。
这样吧,我也不全要,你现在先给我拿一半的钱,等全部做完了,你在给另一半。”
半仙儿现在也想清楚了,你杜军既然怕杜衡的身份,非得让他治,没问题,可自己也怕杜衡的看病水平。
要知道这一年多的时间,杜衡在中湖的名声那可是如雷贯耳,好几个村上的疑难杂症都被他治好了。
什么疯了的,人已经被放进棺材里的,都被他给救活了,这让半仙儿心里也打鼓,万一被这小子治好了呢?万一治好后,杜军赖账不给怎么办?
要知道杜军这一家子,别说在杜衡他们村,就是整个杜家沟,那也是有名号的。
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什么成色他自己非常清楚。
为什么之前要给杜军说,可以保佑他们家里人,但是杜军媳妇得看情况?
就是因为他知道,这是病,和他们家没关系,但是杜军媳妇能不能好,就是完全看运气了。
所以,提前他就打过预防针了。
有了这两条,他现在就想看到钱,别说是全部,就是一半,他拿在手里也安心啊。
毕竟现在出门打工的,一天也就整个百八十的,这一千五,可就是别人打工半个月的钱。
但是半仙儿明显是小看了杜军的无耻,只见杜军轻轻一笑说道,“是这样的半仙儿,钱在我爹的手里,但是总的钱不够,他现在出去借钱去了,人不在。
这样,只要我爹一来,我立马从我爹手里要钱,先拿一半的钱给你。”
看到杜军这么推脱,半仙儿心中那不好预感更加沉重,但是杜军的老子确实是出去借钱了,确实是还没回来,他也有点无奈,只能顺着杜军的话,吃起了桌子上的摆碟。
一边吃,一边往刚才的卧室看,心里祈祷着杜衡是胡求耍,然后耷拉着脑袋走出来。
只是时间刚过去三十来分钟,就见杜平掀开门帘,冲着堂屋的杜军招了招手,“杜军,来,你媳妇醒了。”
杜军整个人恍惚了一下,晃着就走了出去,“醒了?”
杜平点点头,“醒了,进来吧,小衡有点话对你交代。”
进屋看到满地的纸灰,然后燃烧一半的香和蜡烛,杜军心里砰砰砰的直跳。
杜衡又假模假式的烧了一张纸,方才对着杜军说道,“嫂子已经醒了,我刚才也和嫂子说了两句话,人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但是我有几句话给你说,你要听清楚了。”
看着杜衡及其认真的眼神,还有那略微严肃的口吻,再看看炕上已经解开绳子,却不闹腾的媳妇,杜军赶紧的点头,“小衡你说,我认真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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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3 蛋蛋的忧伤
杜衡轻轻瞥了一眼炕上的杜军媳妇,而后拉着杜军走到了门外,方才小声的说道,“我嫂子现在身体虚的很,又被邪气附过身,很容易会再次招惹到邪气,有可能会继续变成之前的样子。
到那时候,就算把咱们的二郎爷请到你家里,我估计都没办法。”
杜军心中慌乱的同时,赶紧问道,“那怎么办?”
杜衡深吸一口气,“赶紧把嫂子的身体调养回来,身体好,正气就足,邪祟自然就离的远了。
养上这么一阵子,嫂子身体好了,邪祟也跑干净了,以后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杜军赶紧的点头,看样子是听了进去。
杜衡见状,叫了大哥和余海廷一声,三人便结伴要走。
而杜军却是猛的拉住杜衡,赶紧的从兜里掏出了五百块钱,像是做贼一样的塞到杜衡手里,“小衡,这是答应给你的钱,你收下吧。”
杜衡看着手里的钱,他还真就收下了,但是收下的同时,他又转头问余海廷,“多少?”
“一百五。”
杜衡哦了一声,然后抽出三百,又从自己的兜里掏了五十,总共三百五全部放到了杜军的手里。
杜军赶忙把手往后抽了抽,“小衡,你这是干嘛,这不都是说好的吗?”
杜衡却是一把就拽过了杜军,强硬的把钱塞回了他的手里,“是说好的,但是呢,这次的事情出乎预料的简单,根本就没费什么事,你这钱我就不能要了。
只收你个药费就行,完了你到卫生院拿发票。”
杜军嘴里说着那怎么能行,却把钱直接揣进了兜里,然后又小声的,低着头往堂屋看了一眼后问道,“那半仙儿的钱我给不给了?”
杜衡诧异的看了杜军一眼,觉得这人太tm无耻了,居然问自己给不给半仙儿钱,这不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推嘛。
虽然半仙儿心黑,要的有点多,但这事情你们自己商量的,和我有个毛关系。
而且半仙儿其实是干了一件好事的,那就是杜军媳妇出汗的情况,那是亡阳的征兆,如果不是半仙儿阻止,任由杜军继续喂凉水,估计杜军媳妇这会已经可以唱《凉凉》了。
所以,杜衡就更不能说了。
“不好意思,这是你们之间谈的事情,我不方便说,还是你们自己商量吧。”
说着,杜衡直接拨开了杜军,“我现在要走了,医院还有一大堆的事情呢,他们都打电话催了好几次。”
说完,杜衡带着杜平和余海廷,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只是杜军又拉住了杜衡,然后赶紧进门,把门口杜衡提来的两个礼盒,就是那六宝粥和特仑办放到了杜衡的面前,“东西你们拿回去,这礼我可不能收啊。”
杜衡一看,直接伸手接了过来,笑着说道,“好,那我不让你为难了,等嫂子恢复一点了,我们再来看。”
说完,拎着两个礼盒直接就走,而且脚底下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知道几倍。
杜平一瞅,赶紧的跟了上去,对于杜衡的没出息,他是一个字都没说。
可是杜军懵逼了,他不是真要还啊,东西都还在他手里提着呢,就是客套一下,这谁能想到,杜衡这么大一个领导,居然真的就把自己买的盒子重新给拎走呢?
没这么看病人,没这么做客的吧?
这也太那个啥了。
杜军傻眼了,但是杜衡和杜平却差点乐开了花,没想到原本要丢人的事情,就这么轻易化解了。
出了门,杜平伸手接过一个盒子,和杜衡相视一笑。
而余海廷并不知道他们兄弟在笑什么,只是轻声问道,“院长,你刚才最后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杜衡抿了下嘴,随即轻轻一笑,“没什么,就是想让杜军对他媳妇好点,别折腾他媳妇了,仅此而已。”
“哦。”余海廷还是有点没懂。
杜衡也不打算解释,直接说道,“走,先去我家,等会我们一起走。”
余海廷搓了一下手,笑着说道,“这第一次来院长家,也没准备点礼物,有点不好意思。”
杜衡哈哈大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手里不就是礼物吗?哈哈哈哈!”说着话的同时,并把手里的盒子高高的举了一下。
而这个举动又引的杜平也笑了起来。
其实杜平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回家换了身衣服,把早就准备换洗的衣服一打包,他的事情就完了。
而杜衡和与余海廷两人,也都是大忙人,根本就没有什么聊天的时间,见杜平收拾好了,便直接起身就走。
杜平检查完水电,看着自己的院子重重的叹口气,然后转身锁门。
路过门台子的时候,杜平和杜衡兄弟两,不由得往下面杜军的院子瞅了一眼,而正是这一眼,就看到杜军和半仙儿在屋子里吵着架,还有些推搡的动作。
不过兄弟两也只是看了一眼,就默契的回过头,然后往车的位置走去。
后面的事情,和他们没关系了,所以他们打不打的无所谓。
三个人三辆车,非常的奢侈。
杜衡本想让杜平别开那辆三手车了,到了城里在给他买一辆新的,大一点的,毕竟以后也是一个小老板,开个好点的车,也能有点面子不是。
但是这个想法刚提出来,就被杜平劈头盖脸的一顿,说他有钱烧得慌,送了骚包两个字给杜衡。
杜衡也是无奈了,只能随了大哥的愿。
陪大哥回了家,又带着大哥去了药店,把人交给大嫂后,杜衡直接一拍屁股就走人了。
每和杜平多呆一分钟,他就要多挨一分钟的骂。
杜衡明白,这是大哥离开了自己生活了四十年的家,心里别扭而已。
不过别扭就别扭吧,过上一段时间,适应了就没有问题了,就像大嫂一样,上个月刚下来的时候,那也是各种的不自在,虽然没有骂杜衡,但是杜雪婷和杜毅两人,那是没少挨骂。
所以现在,还是继续让这姐弟两挨骂去吧,等他们两人把大哥心里的烦躁消耗的差不多了,那时候再出面也不迟。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杜衡便想着今天能不能接武胜男下班,因为这女人前两天一起吃完一顿晚饭后,又已经两天没回家了。
想打电话问一声,可刚拿起来,电话自己就响了,一看是马医生,这让杜衡有点惊讶,他可从来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最多也就是上班的时候,跑办公室问点东西而已。
“院长,这边有两个你治疗过的病人,说是来找你复诊的。”
“复诊?”杜衡又懵逼了一下,“什么病人?”
“一对小年轻,说是六一的时候来看过病,现在找你复诊来了。”
六一?
时间有点远了,杜衡有点想不起来,但是有病人上门复诊,那还是得回医院看看,“行吧,你给他们说一声,我现在往回赶,二十分钟到。”
“好的院长,我给他们说。”电话里的马医生突然把声调压低了一点,“不过院长,我看着这对小年轻的情绪不太好,要不换个时间?”
“情绪不太好?”杜衡刚准备挂电话的手停顿了一下,“等着吧,没事。”
说完,杜衡也不多想,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他对自己的水平还是很自信的,所以情绪不太好,很大的可能是这对小年轻自己的问题,和自己治病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抱着这样的想法,杜衡快速的赶回了医院,换好衣服便直接去了诊室。
只是刚到诊室门口,还没来得及进诊室呢,楼道休息椅上一个女孩就冲到了杜衡跟前,手里的一大把检查单,就直接扔到了杜衡的脸上,“骗子,你个庸医。”
杜衡直接一脸的懵,没有防备的他,直接就被检查单摔了一脸。
“女士,你认错人了吧?”杜衡也就楞了一下,随着脸上的检查单掉落,他也直接皱起了眉头。
女孩看起来很激动,嘴里还在不依不饶的说着庸医、骗钱的话,而且要不是身边的年轻小伙拉着她,杜衡都觉得她会跳起来给自己脸上两爪子。
“认错?你是不是叫杜衡?六一的时候是不是你在这里坐门诊?”女孩激动的用手指着杜衡。
说完这些,又蹲在地上从那一堆的检查单中,找出了一张单据,然后指着下面的签名说,“看看,看看,是不是你杜衡的签名?
我认错人?真是搞笑了,我看你就是不想承认。”
随着女孩的大声叫嚷,门诊楼道里全变成了她的声音。
也就这会门诊上的人已经不多了,没有造成大面积围观,但是周围那三三两两的患者和家属,还是已经全部好奇的围了上来。
杜衡接过女孩手里的单据,一看居然是处方单据,再看上面的药,杜衡立马就想了起来。
“没错,这是我开出来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次还是你们两人一起来的的?”杜衡一边回忆,一边轻声的回答女孩的问题。
“现在想起来了?”女孩冷笑一声,恨恨的看着杜衡说到,“我就说嘛,你水平高的很,只是看几眼就知道我老公问题在哪,原来是想骗钱啊。
是不是以为我们会不好意思来找你,觉得我们年轻过就好骗?
我告诉你,你想错了,今天这事你必须得我个说法。”
看着吐沫渣子乱飞的女孩,再看看身边已经越围越近的吃瓜群众,杜衡深呼吸一下说道,“这位女士,你找的是人是我没错。
但是你说的什么事情,我真不知道,我这也刚到,什么都还不了解呢,你这就又是摔东西,又是指着我鼻子骂,还说我骗人,我是真的有点糊涂。”
杜衡说着指了一下旁边的诊室,“要不这样,我们到诊室里,坐着慢慢说,让我知道是什么事情好不好?
如果是我的问题,或者是医院的问题,我们一定承认错误,积极补偿。
如果不是我们的问题,那我们就积极查找原因,找出真正的问题所在。
毕竟咱们现在站在这过道里,你把我骂的再凶,事情没有说清楚,问题也得不到真正的解决啊。”
听到声响后赶出来的马医生,已经不着痕迹的,挡在了杜衡和这个女人中间,听到杜衡这么说,也是赶紧的轻声劝道,“这位女士,我们还是到办公室里,咱们心平气和的把事情说清楚,这样才能解决问题嘛。”
就是女孩旁边,一直拉着女孩的那个年轻小伙,也是小声的、略微有点尴尬的说道,“老婆,咱们还是进去说吧,外面这么多人呢。”
马医生的话让女孩没有多大的动容,但是女孩回头看到自己老公,那有点哀求和尴尬的神色,凶气满面的她也变得柔和了一点。
确实,本就是隐私的事,要是当着这些人的面喊出来,那自己老公的面子可就丢完了。
男人在外面,不就活个面子嘛。
女孩脑中急转,已经有了妥协的想法,但还是看着杜衡和马医生说道,“你们两能做主吗?”
马医生赶紧回到,“这位杜衡医生是我们医院的院长,我是中医科的负责人,我们两个肯定能做主。”
女孩不由的多看了两人一眼,尤其是杜衡,更是看的认真,院长?
“那行,我们就好好说说这个事,你们今天必须给个交代。”
说完,女孩便和身后的老公两人,当先走进了诊室。
而马医生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着杜衡说道,“院长你没事吧?”
杜衡伸手摸了一下鼻子,有点郁闷的说道,“都是些纸,没什么事。”
说完,杜衡便蹲下身子,和马医生一起,捡起了地上的散落四处的检查单,“行了,进去吧,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说完后,一脸郁闷的拿着检查单走进了诊室。
“女士,说说什么情况吧。”进到诊室坐好,杜衡就想赶紧了解详情。
女孩可能是刚才那一拨的发泄,已经把积攒的怒火倾泻了出来,这时说话的时候,就没有之前那么冲了。
“我们是经过我大姨的介绍,说是你能治疗不孕不育,六一的时候,我们俩来找的你,就在这个诊室。”
杜衡见女孩的情绪有所缓和,便也稍微的放松了一下,“我有印象,是有这么回事,当时给你老公诊断的应该是湿热下注。”
女孩立马点头,“没错,其他医院诊断的弱精症,到你这诊断是湿热下注。
后来你也给开了药,说是一个月就能见效果。”
说着说着,女孩又变的激动了起来,“我们可是按着你说的,老老实实的喝了一个月的药,后面我们还怕效果不够,又喝了半个月。
可是今天去一检查,我老公还是弱精症,一点改变都没有,你说你是不是骗子?”
没效果?
杜衡低头从手里的单子中,重新找出来了那张药方,认真的查看一遍,随即就皱起了眉头,没错啊。
带着不解,杜衡看向了年轻男人,“这不应该啊,方子没错啊。来,你坐我跟前,我给你再检查一下。”
女孩大手一挥,顺手推了一下自己老公,“坐过去,放心让他查,我看他能查出什么来。”
年轻小伙低着头,坐到了杜衡的对面,而杜衡也不废话,直接上手摸脉,而后又看了看舌苔。
可是这一番检查过后,他的眉头皱的更加的深了。
没问题,他的检查诊断是没有问题的,开出来的方子也没有问题。
随即皱着眉头,开始在那一堆检查单里翻找,最终从里面找出两张西医的检查单,看着上面的各项检查数值,杜衡都快把眉头拧成一疙瘩了。
这女孩确实没说错,的确还是弱精症。
诊断没错,药方没错,女孩刚才说了,他们就是按照要求服药的,那为什么症状一点没变?
这都喝了两个月的药了,这小伙的脉象为什么也没有变?
既然不是上面这些地方出了错误,那就只能是。。。杜衡看着两人问道,“你们药是从我们医院取的吗?”
听到杜衡的这个问题,女孩直接就是一声冷笑,“嘿,我就知道你会有这么一出,肯定会说是我们在其他地方拿的药,然后说药不合适。
我早就准备了,从你开了药方开始,到后面几次取药,我都是在你们市妇幼的窗口取的药。”说着女孩猛的往前走了一步。
而这一步走的,可把马医生给吓坏了,直接就探出半个身子,挡在了杜衡的面前,倒是杜衡比较的平静,就这么看着女孩。
女孩看着神情紧张的马医生,又是一声冷笑,“干什么?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打人?
你想多了,我才不会干那么蠢的事。”
说着低头从桌子上开始翻找,很快就找到了三张缴费单,然后女孩拿着缴费单,在马医生的面前晃了一下,“看到没,我找证据。”
马医生看着眼前乱晃的缴费单,有点尴尬的笑了下,然后慢慢的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杜衡伸手接过缴费单,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没错就是自己医院开出来的单子,就是取药的收费凭证。
女孩继续保持冷笑,双臂紧抱于胸前,“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一下,杜衡更加的懵逼了。
诊断没错,药方没错,药材没错,服药方式也没错,那什么错了?
杜衡这会真的有点懵,这是从去年以来,第一次对于开方治病,有了懵逼、迷茫的感觉。
在女孩不断的冷笑和嘲讽中,杜衡深吸一口气,看着年轻小伙问道,“你现在干什么工作?”
“还是干销售啊。”小伙轻声回答。
而这个回答,让杜衡好像看到了曙光,赶紧的问道,“那你是不是在服药的时候喝酒了?”
女孩嗤笑一声,“继续,你继续找我们的毛病。我告诉你,从去年开始,他就已经滴酒不沾了。”
杜衡看了一眼女孩,平静的说道,“让他自己说好嘛?”
女孩继续保持那副冷笑的状态,对着小伙说道,“行,你说,你喝酒了没?”
小伙轻轻摇头,“没喝过酒,就是酒精饮料我都没有碰过。而且我这人不喜欢喝酒,之前的时候,一年到头也喝不了一场酒。”
杜衡再度陷入迷茫,“那你是怎么做销售的?销售不都得喝酒吗?”
小伙摇摇头,“我是房产销售,不用陪客户喝酒。”
我艹!
杜衡傻眼了,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那到底什么是对的?
马医生现在是大气都不敢出,就在旁边像个鹌鹑一样蜷缩着。
在专业上,他很清楚的知道,他和杜衡之间有差距,杜衡现在都找不出问题所在,他肯定也没有那个本事。
所以他现在就时刻的注意着眼前的女孩,只要情况不对,他就准备保护杜衡。
而女孩则是一脸不屑的看着杜衡和马医生,她现在要证据有证据,而且病人现在就在这里,她才不会干什么傻事。
所以她现在不催也不闹,就等你把所有的问题问完了,然后再说解决办法,她不急。
可是杜衡是真的有点急眼了,再次想了一下后,杜衡问出了最后一个可能会出现问题的地方,“你有没有用手的情况?”
年轻小伙愣了一下,眨巴两下眼睛后才说道,“这个和弱精症有关系吗?”
“弱精症有没有关系不知道,但是和湿热下注多少有点关系。”杜衡看这儿小伙问道,“你就说有没有?”
小伙略微的沉默了一下,脸色也是微微泛红,随后低声说道,“我自己没有那个用手的习惯,不过我。。。我。。。她倒是有时候用,这个也会有影响吗?”
杜衡突然嗓子干巴了一下,“次数多吗?”
小伙的脸更红了,回头看了一下女孩。
女孩顿时就红了脸,气恼的说道,“你说你的,你看我干什么?”
被凶了一顿,小伙只能悻悻地回头,然后继续如蚊子般的声音说道,“那个的时候倒是不多,就是刚开始用用,但是她睡觉的时候,一直喜欢抓我的。。。蛋蛋。”
嗯?
杜衡的眼睛猛的一下就亮了,整个人瞬间就兴奋了起来。
而杜衡突然的精神,除了低着头的小伙没看见,可把马医生和女孩给吓了一跳。
尤其是女孩,看着杜衡放光的眼神,‘流氓’两个字立马就出现在了脑海里。
而马医生则想的是,院长还有这方面的爱好?
可杜衡没有注意到,他们看向自己逐渐变态的眼神,而是略带激动的继续问小伙,“你说摸你蛋蛋?怎么摸的?”
小伙脸更红了,支支吾吾的说道,“就是睡觉的时候,喜欢捏到手心里。”
“这个习惯一直有吗?”
小伙艰难的点点头,“嗯,从谈对象开始就有,现在结婚了,天天在一起,所。。。”
“变态啊,问这个问题和你治病有关系吗?”小伙还没说完,女孩再也忍不住了,阴沉着脸就打断了小伙的话,开始怼起了杜衡。
虽然女孩的语气很不好,用词也很过分,但是杜衡却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认真的看向女孩,“女士,你老公说的是真的?你天天的捏着他的。。。。他的蛋蛋睡觉?”
女孩有点恼羞成怒,“这和你有关系吗?你个变态。”
杜衡依旧不为所动,还是认真的问道,“女士,这个问题很关键,请你认真回答。”
女孩气急败坏说道,“行,我告诉你,我就是捏着他的蛋蛋睡觉的,这下你满意了吧?
还有你必须告诉我,这个问题,和治病有什么关系?
要不然我还得多告你一条,你个变态。”
杜衡摇摇头,“女士,用词不要这么恶毒,咱们好好说。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捏。。。嗯~~握着那个东西吗?”
“我喜欢啊,不握着我睡不着觉,这下你满意了吧?”女孩有点恼羞成怒,直接破罐破摔了。
可杜衡却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无奈的笑了笑后说道,“行了,小伙子,问题找到了。
不是我的错,也不是药的错,更不是你自己身体有什么问题,是你们夫妻两的这个爱好出了问题。”
“胡说八道。”女孩直接怒了,她没想到杜衡能这么无耻,居然想责任甩到她的身上。
对于女孩的暴怒,杜衡只是轻轻笑了笑,颇为无语的问道,“女士,你知道男性的。。。蛋蛋有什么作用吗?”
女孩还是一脸的激恼,恶狠狠的盯着杜衡说道,“我又不是医生,这我哪知道?”
杜衡苦笑着摇摇头,“其他的作用就不说了,就说一个,那就是——储存**。那你知道,为什么这个蛋蛋要掉在那里,出现在男性的体外,而不是身体里面?”
杜衡这一答一问,就让女孩有点反应过来了,虽然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却已经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了。但是面子和羞耻让她继续嘴硬到,“你有话就说,别这么墨迹。”
杜衡也看出了女孩的窘境,便直接说道,“**储存的环境是低温,而蛋蛋悬在体外,就是为了脱离人体的那点温度,希望找到一个温度更低的场所。
可是你用手握,你手的温度就改变它适宜的环境,这就让它失去了最佳的温度。而温度一高,那些液体它就坏了啊。”
说着杜衡又是叹息了一声,对着女孩,同时也是对着男孩是说道,“下囊潮湿,这对一个男性,不管是哪个年龄段的男性来说,都是非常致命的一件事情。
你应该庆幸,庆幸你手的温度不高,庆幸你老公有一个好身体。要不然,你现在就不是来看不孕不育,而是得带着你老公看男性功能障碍了。”
女孩脸色不自然的看着杜衡,讷讷道,“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
“严重?”杜衡嘴角咧了一下,“你去其他医院的男科诊室看看,问问,你听听他们说的,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危言耸听,是不是吓唬你了。
我甚至还可以告诉你,你老公现在的情况是最轻的,再重一点的,那就是功能障碍,再重的话,就是直接没有反应了。
真要是到了那时候,你是哭都没地方哭。
而且那地方那么脆弱,万一你做噩梦捏坏了怎么办?”
女孩和小伙都变了脸色,看着杜衡的神色,加上杜衡院长的身份,还有这里是医院这些buff加成,两人不得不信。
就这么短短的几句话,几个问答,女孩的情绪直接来了个大跳,差点就让她眩晕过去。
抱在胸前的手也不抱了,直接和自己老公的手拉到了一起,嘴唇哆嗦了半天才问道,“那。。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杜衡真心无语,“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戒掉你那习惯,你老公继续服药,不过找到问题了,那这次服用十剂就行。”
小伙微不可查的直了下腰背,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自然了一点,看得出,小伙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而女孩这会,也已经不想着让杜衡给她交代了,反而变得非常的不好意思,脸蛋更是羞臊的红彤彤的,“那。。。那。。。”
杜衡也不可能继续提刚才的话题,只能略显无奈的说道,“别那了,下去挂个号,我给你老公开药。”
女孩如蒙大赦,丢下老公‘噌’的一下就跑出了诊室。
而等到女孩出去,小伙则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站起身紧紧的握住了杜衡的手,“杜医生,真是谢谢你,你今天的话,让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一大截。”
杜衡轻轻拍了下小伙的手,让他别激动坐着说。
小伙也很听话,坐下后缓缓说道,“我们两从大学就开始谈恋爱,去年毕业就结婚了。
结婚后,我老婆他们家就一直催着要孩子,我那丈母娘甚至都住到我家里,监督我们要孩子。
知道是我的问题后,天天的给我补,各种补。
说真的,他们这样的关心,让我压力很大,大的我都有点喘不过气了。”
杜衡轻声笑了一下,“你啊应该感谢你丈母娘,要不是你丈母娘给你补,你可能比现在的情况要严重的多。”
小伙非常同意的点头,而且随后他的话中,也非常的承认这一点,承认丈母娘、老婆,甚至是老丈人都很关心他。
但是这样的关心,反而让他非常的不自在。
听小伙诉说了一会自己心里的压力,他老婆便已经挂号回来,杜衡也就帮着给开好了药。
小两口出门的时候,那是一步三回头,回头就说谢谢,直到走出门外三四米远,他们才挽着手离开。
马医生看着离去的小夫妻,噗嗤就笑了出来,“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听着马医生的笑声,杜衡也是笑了起来,“我也没想到啊,这爱好太特殊了。今天也就是运气,要不然还找不到原因。”
马医生笑着摇摇头,“可能蛋蛋自己也没想到。”
杜衡不由的笑出了声,然后双手插兜往旁边走,“行了,没事我就先走了,你忙吧。”
马医生点了下头,但是又猛地说道,“院长,下午吴医生找我看过一个病人,我也不是很能拿得准,要不你也看看?”
杜衡一看时间离下班还有十几分钟,便点点头说道,“行吧,我上去转转去,正好有几天没去看他们了。”
到了中风病区,杜衡就见所有人都在忙碌着,都是两三人一组,给病人做着针灸和推拿的治疗。
不过从这些医生的动作就能看的出来,有些人手法比较的娴熟,有些人的动作则是略显生涩。
杜衡伸手制止了打招呼的护士,就这么一间间的看了过去,直到找到吴不畏的时候,才停下脚步,慢慢的走进病房。
本来杜衡还想听听吴不畏说什么,看看他怎么操作呢,谁知就在他刚进去的瞬间,吴不畏就站起了身子。
而随着吴不畏站起身,和他一起的医生也站直了身子,收回了目光,然后就发现了进门的杜衡,“院长。”
随着对面医生的声音,吴不畏也转过身看了过来,“院长。”
杜衡略显无奈的问道,“你们这是做完治疗了?”
吴不畏点点头,“今天的最后一个患者,刚做完。”
杜衡吧唧了一下嘴,“那就好,对了,马医生说你去找他了?”
吴不畏轻声的嗯了一声,拿起手边上的工具后说道,“下午三点送来的一个病人,说是中风,但是我怎么看都不像是中风,我们整个小组讨论后,也暂时拿不定注意,所以我就去问了下马医生。”
“哦,那马医生这么说的?”
“马医生也说不是中风,让我们观察一下再说。”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我想先观察一会,如果没有太大的、明显的症状变化,就要给你打电话了。”
“什么症状,居然让你们都拿不准主意。”
“病人家属说,下午两点的时候,患者睡醒刚站起来,突然就晕倒了。”吴不畏轻皱眉心,缓缓说道,“患者苏醒后,没有麻痹、没有肢体不遂,也没有口齿不清等情况。”
杜衡也是轻轻一顿,不由得说道,“这不是好好的嘛,干嘛送医院来了?”
吴不畏轻轻吸了一口气,“虽然没有中风常见的症状,但是患者自从苏醒后,就变得不认识身边人了。
家属等了一会后,也不见病人好转,这才送到了省一,而省一经过初步检查后,诊断是中风,又被转送到我们小组。”
杜衡行走的脚步微微停了一下,“病人神智清楚吗?”
“时灵时不灵,有点脑中风的样子,但是又不太像,所以我一直拿不准主意。”
“带我去看看患者。”
“好。”
刚进病房,一个家属就迎了上来,看着吴不畏问道,“医生,我爸爸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确诊了吗?”
吴不畏没有回答,而是对着家属说道,“这位是我们医院的院长,也是中风小组的负责人,先让杜院长看看你父亲的情况。”
家属赶紧的哦了一声就让开了道路。
杜衡走到近前,先是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患者的体征,而后才开始诊脉。
好一会之后,杜衡方才直起腰,脸上却也流露出来了轻松的表情。
家属显得很着急,看杜衡刚一站稳,便再一次出声问道,“医生,我爸这是怎么了?”
杜衡轻松一笑,“不要太担心,没什么大事。你爸平时是不是话少,还容易出虚汗?”
患者家属头点的像是拨浪鼓,“对,他这几年一直都这样,怎么补都不行,还老喊着自己头晕眼花。
我们也带他去医院检查过,但是也没检查出什么毛病,医生只是说人年龄大了,是正常反应。”
杜衡对此不做评价,只是轻声说道,“你父亲这是气阴虚,之所以晕倒,也是因为气虚使得上下不接才晕倒。”
“那。。那为什么不认识人了啊?”
“阴虚火旺,痰火闭塞造成的。”
家属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就是风懿之症,算是中风的一种。”
听到杜衡说是中风的一种,家属脸色大变,“那我爸爸是不是以后就瘫痪了,或者那个手什么的就不能动了?”
杜衡笑着摇摇头,“别瞎想,没那么严重,说白了你爸爸就是因为气虚才出来的毛病,气虚的问题一解决就没事了。”
听到这个话,家属方才放心了下来。
杜衡也不再和家属说,而是转头对着吴不畏说道,“这个风懿之症虽然是中风的一种,可我刚说了,这是因为气虚造成的,所以一定不能当中风去治。”
吴不畏也是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忍了一手,要不然就麻烦了。
“给患者开一副六君子汤吧,益气健脾、燥湿化痰,两副药就没事了。”
“好的院长,我知道了。”
杜衡再次安慰了一下家属后,便和吴不畏离开了病房。
出了病房,吴不畏就对着杜衡说道,“谢谢师哥。”
“谢什么谢,你做的很好。”杜衡笑了下接着说道,“对了,我明天要去王家咀一趟,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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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4 杜衡的焦急
翌日清晨。
董越章打电话的时候,杜衡刚准备出门,接起电话的时候,杜衡无奈的说道,“不要催,我马上就来了。”
“那你来接我吧,我就不开车了,不方便。”
“你腿瘸了还是手断了,哪不方便了?”对于董越章的借口,杜衡无语至极,“你说,我现在可是内外骨伤都精通,我都能给你治好。”
董越章哈哈笑了起来,“那我明说了,我就是不想开车,唉~~我就是想蹭你的车,你就说行不行吧?”
“那你好好的等着吧。”
杜衡虽然在电话里表达了不情愿,但还是去了董越章家里接上了他。
上车之后,董越章直接就把自己,撂平在了副驾驶上。
杜衡憋气的瞥了一眼,恨声说道,“大爷,你稍微有点坐像吧,好歹也是父母官,这形象实在看不过眼啊。”
董越章不为所动,懒洋洋的说道,“好好开你的车,这两天太累,有点缓不过来了。”
看着董越章一副赖皮样,杜衡也是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极不情愿的发动车子上路,“我可给你说,从这到王家咀,最少两个半小时的路程,路上你得换着开一会儿。”
董越章似有似无的嗯了一声,那声音中表达的敷衍,让杜衡牙根痒痒,“你这几天都干嘛了,有这么累吗?”
“一言难尽啊。”董越章深深的叹息一声,“前天和老廖聊了一个下午,昨天和老廖一起去各村实地看了看,在田间地头走了走。
说真的老杜,就昨天在地里转了一天,我昨天晚上就浑身酸困,觉都睡不好,也不知道咱们的那些村民,是怎么长年累月的在田间劳作的?”
杜衡对于董越章这种叫唤,表现出了极大的不屑,“他们都比你聪明,都是开车去地里的,每天就是在地里干两个小时就行,剩下的时间在墙根下抽烟打牌。
那像你个智障一样,还会自己走路去地里,还会全天候的在地里劳作。
专家不都说了嘛,粮食撒进去就能出,和农民没有多大的关系,所以农民怎么会累呢?”
对于杜衡的嘲讽,董越章是尿都没尿杜衡一眼,继续半躺在副驾驶上说道,“收起你那愤世嫉俗的语气,那些脑子进水玩意的话,你别套到我的身上。
农民的辛苦我当然了解,我也只是用自己一天的体会,来感慨一下农民的不容易。”
杜衡轻笑一声,“吆,你这意思是,你这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体验了一把真正的民间疾苦,我还得表扬你了是不是?”
董越章这才转头看了一眼杜衡,“怎么一说农民的事情,你这戾气就这么大呢?
确实,当下这个社会,上下两层脱钩太严重,精英富有阶层觉得农民都能开的上小车;而下层劳动人民,觉得上面的人都是草包。
但是你不能屁股这么歪,全部偏向一边吧?”
董越章慢条斯理的说道,“那些什么专家教授的,他们也就是放放屁,用屁股来决定他们的嘴应该喷什么粪。
但是真正干实事的,是我们这些人。我们这些人也不全是为了钱,就能满嘴胡说八道,满嘴喷粪的人,总是还有我这样,想为老百姓干实事,正在努力干实事的人存在。
而且我还明着给你说,我这样的人,还有不少,再比如你,你是不是也在这个行列里面?”
瞥了一眼不说话的杜衡,董越章继续说道,“老话说的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在干实事,谁在放不着边际的屁,大家一眼就能看出来。
大家也都知道,那些不过脑子的屁话,为什么会从那些屁股坐歪的人嘴里喷出来,大家都不傻。
大家现在的想法,普遍就是你放你的洋屁,挣那不要脸的钱;我过我的日子就好,我要是多看你一眼,那都是我脑子有病。”
杜衡笑问道,“你这么痛快的把自己直接归类到,干实事的人里面了啊,你还真是好意思。”
董越章轻轻一笑,“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你就说说,这一年了,你都干了什么实事?你要是说的好,我号召村里人给你送锦旗。”
董越章歪头瞅了一眼杜衡,“行,那我就给你汇报汇报。”
别看董越章说的认真,可他还是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让自己躺着,“去年下半年,我的重点工作就是理顺单位的事情,我就不细说了。
今年开春回暖之际,我帮忙联系了几个大的百合收购商,极力的把价格抬高了一块五毛钱,并且给稳住了,让咱们的老百姓多了一点收入。
昨天,我和老廖转了几个村子,确定了两个黄芪种植试点地块,只要能有成效,我会极力促成咱们中湖和老廖公司的合作,让咱们乡发展多元农作物经济,再打开一条路来。”
黄芪,中草药,具有健脾补中,升阳举陷,益卫固表,利尿,托毒生肌的功效,在中药里的用量比较的大。
中湖这地方,勉强符合它的生长条件,可是这玩意的收获年限也在两到三年,整个过程不比种植百合轻松。
而且这东西和百合一样,不管是旱,还是涝,都会对产量和品质造成影响。
其实说白了,只要是想从土地里找钱,就没有一个是轻松的。
但话又说回来,种植黄芪对农民有一个非常大的好处,那就是它的价格是稳定的,而且随着国家对中医药的鼓励和支持,中草药市场不断的扩大,它的价格还是稳中有升的,不想百合的价格那般不稳定,甚至还不停的降价。
所以只要有一个稳定靠谱的药草公司,能签订长期合同,那最起码种植户的收益是能保证的。
两人闲聊中,路程也在不断的缩短,开到上山路的时候,杜衡提议让董越章来开车,可是董越章直接装死,并且响起了鼾声,气的杜衡想停车揍他。
一路憋气,再次到了王家咀。
距离上次到这,也就是五个多月的时间,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这里就是纯粹的自然风景,加上村里人办的地道农家乐。
可是今天,杜衡居然看到了一个滑翔伞基地,而且此时向着东边的山下,就有几个大伞的身影向下飘去。
原本来这里旅游的,多数还是以家庭为单位,但是现在,却多了很多的年轻人成群结队的来玩。
就是杜衡这个门外汉也能从中看出点门道,就是多了这个玩滑翔伞的地方,来这里玩的主体发生一点变化,开始变得多样化了。
董越章见杜衡看的出奇,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感觉怎么样?”
“很有想法,很好的一个项目,只要抓好安全,能给这地方带来很大改变的。”
“我做的,我引进的项目,虽然投入的钱不多,但是效果真的非常不错。”
董越章也回头看向了那个滑翔伞基地,忍不住的说道,“咱们现在所处海拔两千八百五十米,金州市区海拔一千五百米,中间落差一千三百米。
而且这边的山头已经封山育林二十多年,植被茂盛,且种类繁多,现在这个季节放眼望去,满眼皆是花红柳绿。
最重要的是,从这边向东一路向下,全是沟壑与农田,没有农庄,没有电线,而且这边的风力一直比较的恒定,要是不做点什么,真的有点对不住这么好的地方。”
可是说道这里,董越章还是不由的吧唧了一下,脸上也多了一些不满与失望。
杜衡颇为好奇的看向董越章,办出这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应该是满脸的骄傲才对,怎么能是这幅表情呢?
不由得张嘴问道,“好事情啊,而且看现在来玩的这些人,你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干嘛还这幅不高兴的表情。”
董越章叹口气,并顺手指向了远去滑翔伞的位置,轻声问杜衡,“你知道你下面是哪个乡吗?”
杜衡都不用看董越章手指的位置,张嘴就说道,“王家咀往东,越过下面那条山脊,过去就是西乡了。”
董越章叹口气,“是啊,到了西乡了,有点可惜啊,要是落点也在我们中湖,肯定还能帮助到一两个村的。”
听着董越章略显不满的语气,杜衡回了一个白眼,“西乡下去,有一大片的地方是比较平坦的。我就算再不懂,我也能知道,越是平坦的地方,越容易降落,更别说来这里玩的,都是些新手。
从西边飞下来,确实全是咱们中湖的地界,但是从西边往下看,封山育林的主体就在这边,先是树大林密的老林子,再往下不是沟就是梁,要想找到平地,差不多都到城市边上了。
而且西边人口相对比较的多,从我们庄开始往下,一路全是东拉西扯的电线,再往下一点,还有一条高压输电线,你敢让他们往这边飞?”
“哎,问题就在这啊,所以我才宁可选择有点损失,也让他们往西乡飞。”董越章又是叹了口气,“其实我最大的遗憾,还是找不来一个愿意投资开发这座山的人。
你往下看,三四座山连成一片,全是风景秀丽,地势奇险的地方,这里开发出来,绝对是一个好地方。”
杜衡顺着董越章的话,也是站在山顶看了过去,不是吹,是真的漂亮。
但是山这个东西,他就不是以漂亮为卖点的,要是说漂亮,那漂亮的地方多了去了。
山要拿出来挣钱,尤其是以旅游为卖点,那靠的是名胜古迹、名人轶事、或者带点文化底蕴的东西,再要么就是各种寺庙。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现在所站的这个山头,地处西北,又在金州市区边缘位置的边缘位置,和历史、文化根本就不挨着,如果硬要找,或许也能从地方志里找出来,这里可能曾经是某支土匪的据点,仅此而已。
至于寺庙,那可是要投钱的,而且后期维护也是一个很大的成本。更重要的是,只要是金州的山,山上必定有庙宇,而金州别的不多,就是山多,所以相对应的,这庙宇也就很多,非常多了。
所以,没有那个头吃大的,会跑来这地方,开发这个山了。
杜衡轻轻拍了一下董越章的肩膀,“行了,这些事情你慢慢想吧,咱们还是先去吃酒席比较好。”
王世源今天笑的很开心,亲自站在门口,迎接着每一个到来的亲朋好友。每进来一个人,就热情的递上一根烟,邀请人家进院子。
杜衡和董越章的到来,让王世源更是激动了几分,尤其是对着杜衡,那握着的手,就没有松下来,非要让两人到堂屋里坐。
董越章其实是想去堂屋的,但是杜衡作为当地人,却是非常的清楚,在这样的场合中,堂屋这个地方,那是招待长辈、女方亲戚用的。
自己两人去是可以的,但是并不合适,他们的身份终归会让大家不太自在。
只是杜衡还好说,是本地人,又是医生这样一个不太敏感的职业,其实问题也不大,但是董越章的身份太过敏感,会让很多人不自在的,如果遇上几个没眼色的,问一些说一些过线的话,那会让整个场面更加尴尬。
所以杜衡也是把这个顾虑告诉了王世源,说明了自己的想法。而后两人喝了一碗头肴汤,便结伴去了王世真的诊所。
“老王,今天怎么没操心你的农家乐?”进了诊所,杜衡就介绍了董越章和王世真两人认识。
王世真给一个取药的人把药弄好,乐呵呵的和董越章握了下手,“今天是我哥和我嫂子的大日子,我就算赚钱赚疯了,今天也得歇一歇。”
给杜衡和董越章倒了杯水,然后笑着说道,“咱们就在我这坐会,聊会天,等到那边开席了,咱们再过去。”
杜衡也是笑着回应,“我就是这么想的,那边人太多了,而且我们都不认识,而且老董也不方便。”
王世真赞同的点点头,“你这话没说错,那些人里有些脑子不清楚的呢,听到当官的,有事没事就要哭两嗓子。要是知道是乡长来了,保不准还会让大家以为,不是给我侄子过满月,而是过丧事呢。”
“就这个意思。”杜衡转头看了一圈王世真的诊所,“最近生意怎么样?”
“还不错,尤其是上面那个滑翔伞基地开了后,病人多了很多。”王世真笑着说道。
可是一听病人多了很多,可把董越章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事故多呢,便赶紧的问道,“都是什么病人?”
王世真轻轻笑了下,“来这里玩的都是城里人,可这些城里人低估了咱们山上的温度,上来之后,不是受凉就是拉肚子。
还有一些就是玩的时候不小心,被蹭破了皮的,或者被树枝划伤的。
人虽然很多,但是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得到这个回答,董越章这才轻轻的松了口气,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因为这个项目出现什么事故。
三人刚要说话,诊所又进来一人,还带着一个小姑娘,进门就喊,“老三,赶紧给我开点拉肚子的药。”
王世真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道,“吆,五哥啊,你也来了?”
“能不来嘛,今天可是世源两口子的大日子,苦尽甘来啊,必须得来。”男人刚说完,立马就变得表情痛苦,“不说了,你们家厕所呢,我先上个厕所去。”
说着又对身边的小姑娘说道,“西西,你和你姑舅爸待一会,爸爸去上个厕所,马上就回来。”
小姑娘梳着两条麻花辫垂在脑后,一双大眼睛,更是明亮清澈,听到他爸爸的话,很乖巧的点了点头。
男人其实都没有看见女儿点头,他早在说完话的时候,就和王世真一起往后院跑了过去,看样子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杜衡看小姑娘和杜毅一般大,便不由的问道,“小朋友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马若西。”
“真好听,你几岁了?”
“八岁。”
“今天怎么没去上学啊?”
小姑娘不说话,满是看怪蜀黍一样看着杜衡,眼神明确的表达了,你是坏人的意思。
董越章见此哈哈大笑,拍着杜衡的后背说道,“看你把小姑娘吓的,一看你就是坏蜀黍啊。”
杜衡也有点尴尬,他一直觉得自己挺有亲和力的,没想到才问了两句,就被小姑娘用眼神和行动打上了坏人的标签。
正好王世真走了进来,小姑娘一溜烟的跑到了王世真的身边,然后抓着王世真的衣角,警惕的看着杜衡。
王世真伸手摸了一下小女孩的脑袋,一脸好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杜衡不好意思说,董越章则是乐呵呵的说了一下刚才的经过,顿时惹得王世真也笑了起来,不由得对着杜衡说道,“你啊,这么喜欢孩子,那就赶紧生一个,我们同学里,你好像是最后一个了吧?”
董越章也笑着说道,“我们大学同学里,也就剩他一个没结婚了,就是我们一起的海王,六一的时候都结婚了。”
杜衡无语的看了两人一眼,“着什么急啊,国庆赶紧来给我随份子,我要把这几年随出去的份子钱收一收了,这些年光出没进过。”
王世真笑了一下,坐到凳子上,把小女孩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轻声说道,“这位叔叔可不是坏人,他是一名医生,而且是非常厉害的那种。”
“比姑舅爸你还厉害吗?”
“那当然,比五个我加起来都厉害。”王世真又是笑着摸了下小姑娘的脑袋。
杜衡有看了眼小姑娘,怕吓着孩子,便也不在和孩子说话,转而和其他两人聊起了天。
等到王世真的表哥出来,拿了药走了后,杜衡看着小姑娘的背影才说道,“这小姑娘太乖了,我以后也得生个姑娘。”
董越章呵呵一笑,“那你可得加油了,咱们兄弟四个,我两儿子,老靳也是一儿子,现在就等你和老魏的孩子了,你们得加把劲儿,生个姑娘,咱们就定娃娃亲。”
“你想的美。”杜衡闺女都还没有呢,却已经因为董越章的一句话开始吃醋了,瞪了董越章一眼后,看向王世真问道,“刚才小女孩在我不好问,我看小姑娘的脸色有点不好,是身体有病吗?”
王世真却在此时微微叹息一声,“西西这丫头,全是我表哥一个人带大的。这小丫头因为是早产,也不知道是哪里没有发育好,只要稍微不注意,她就开始流鼻血,而且流的非常吓人。
不过好在是,这丫头够乖,要不然我表哥可能坚持不到现在。”
杜衡闻听此言,也是轻轻叹息一声,“没去医院看看?”
“看了,说是鼻腔毛细血管壁太薄,但是我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王世真微微失落的说道,“只是我水平太差,实在是看不出来哪里的问题。”
“那你刚应该让我看一下的,你不说我也不好主动说。”
王世真猛的拍了一下脑袋,“哎呀,西西这问题时间长的很了,要不是你提起来,我都忘了她有这问题了,一时间也真没想到让你给孩子看看。
这样吧,等会吃酒席的时候,我给我表哥说一声,问一下的他看法,然后你帮忙给看看怎么样?”
杜衡点点头,“行啊,没问题。”
两人之间的关系,实在是用不到说一些废话,直截了当的就把事情说定了,随后三人就开始了闲聊。
很快的,从闲聊,慢慢的就变到了董越章和王世真之间,开始讨论一些山上农村的发展,不过这样的聊天也没持续多长时间。
农村的正席,基本都是从十一点半左右就开始了,而杜衡和董越章,可以说是王世源的上宾,所以他直接就上诊所来请两人,务必要让两人做第一席才行。
现在的流水席,八凉八热是标配,最后一个滚蛋汤,就算是全了。
以前的时候条件差,也就是一两个硬菜,其他的都是什么蘑菇炒肉、蒜薹炒肉的,要是条件再差点,也就是碗碗菜,萝卜粉条加几片猪肉和两个丸子了事。
现在大家生活整体都算是富裕了,而且攀比成风,那菜是一个赛一个的硬,而且都是现做。
王世源今天准备的席面,也在这个行当里面,那是相当的硬,硬的杜衡和董越章两人只是吃了前两个菜,后面的就下不去了。
全是肉,太油了。
但是提前离席,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表现,两人也只能每道菜上来尝一口,然后放下筷子看着,愣是就这么挨到了最后。
等到滚蛋汤一上,两人也不记礼,直接就到了堂屋,把准备好的红包放到了孩子的怀里,两人红包都不算大,也就是五百块钱,但是两人又一人送了一对银手镯,一个送了平安锁,这一算其实也有两三千了。
杜衡看着粉嫩粉嫩的孩子,那是打心眼里喜欢。
而且他听董越章说过,孩子是早产,所以还偷偷的给孩子检查了一下,不过什么问题都没有发现,很健康,这让他的笑脸更加的灿烂。
王世源招呼完外面的客人,又进来招呼杜衡两人,让两人坐着喝杯茶。
而两人一看外面吃完席的亲戚又往屋子走,两人便说声告辞,说还有事情呢,便直接出门了。
“走吧,咱们还是去我同学那坐坐,等我给那孩子看完,然后咱们再回。”
“行,今天我请了假,就是要好好放松一下的。”
只是到了诊所门口,看见的却是紧闭的大门,杜衡便给王世真打起了电话,“老王,孩子呢,你带过来,我给看看。”
王世真的语速很快,也有点急切,“老杜,你等等,西西这会不知道去哪玩了,我和他爸爸在找呢,等我找到了给你打电话。”
“好吧,那我们先去转转。”
挂了电话,两人一合计,便再次往山顶走去,刚才就是随便看了一下,这次上去,要好好看看那个滑翔伞是怎么回事。
只是两人转了好久,都觉得有点无聊和累了,还是没有等到王世真的电话。
不得已,杜衡只能再次给王世真拨过去,“老王,孩子没找到吗?”
“没,没找到。”王世真轻轻喘气的声音,从话筒中清晰的传来,“刚才有人说,看到一个人领着西西走了,可是我们怎么都找不到人。”
没来由的,杜衡心里猛的一紧,赶紧问道,“那带走西西的那个人找到了没?”
“还没。”
“你们认识吗?”
“就我们庄上的娃娃。”
听到是自己庄上的娃娃,杜衡略微的松了一口气,“那应该是两个娃娃在哪玩呢,别着急,找他们家大人问问。”
“问了,他们家大人也不知道。”王世真语气很是焦急,“等等给你打,我看到那个娃娃了。”
看着挂上的电话,杜衡把事情给董越章说了一下,然后两人一合计,便重新回到了村子。
恰好在村口,就看到王世真和他表哥,单手提溜着一个孩子。
杜衡两人赶紧的走上前,“怎么样了,找到西西了吗?”
王世真的表哥一脸的焦急,要不是王世真挡着,他可能得动手了。而王世真则是皱着眉头说道,“问了这小子半天了,什么都问不出来,他说和西西去那边的地里掰了几根玉米,然后回来就分开了。
可是我们去那边找过,什么都没有找到。”
王世真手里的孩子看着也就十四五,此时一脸惊惧的看着王世真和他表哥,一副非常非常害怕的样子。
他们的位置就在村口,而吃完席准备离开的人也越来越多,这时有人说道,“这娃娃可能真的不知道,你还是先松开手吧,看吧娃娃吓的。”
王世真这才想起来,这孩子还被自己提在手里呢,看了一眼惊惧的孩子,王世真赶紧的放开了手。
身边围过来的这些人,也大都和王世真的表哥认识,有些甚至关系也都比较的近,一听孩子找不到了,一时间劝慰的劝慰,帮着询问的询问,没一会的时间,大家全都加入到了找娃娃的行列。
杜衡拉住要走的王世真,轻声问道,“你刚抓住的那娃娃和你们什么关系?”
王世真眉头皱了一下,“除了姓王,没大多的关系,我们的太爷是堂兄弟。”
杜衡眼角轻轻动了一下,这关系确实有点远了。
王世真伸手掏出自己诊所的钥匙,直接放到了杜衡的手里,接着说道,“你们两到我诊所坐会,我再去找找孩子去。”
说罢,王世真便又火急火燎的走开,与众人一起再次去寻找孩子。
杜衡颠了一下手里的钥匙,回头对着董越章说道,“你觉得刚才那小孩的表情有没有问题?”
董越章眯着眼睛说道,“我觉得不是害怕,而像是。。。惊慌。”
“我也觉得是慌乱。”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小孩有问题?”
杜衡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咱们对这里也不熟悉,要不就盯着这个小孩?”
董越章微微沉吟,“也行。”
随即两人跟着前面的小孩,直到这小孩进了一个院子,他们两人才找了个树荫坐了下来。
而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的时间。
就在两人将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就见这小子从家里拿着一把铁锨出了门。
而出门之后,这小子居然顺着墙根,往刚才他指的相反方向走去。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小子有问题,随即便远远的跟了上去。
只是跟着跟着,随着小孩翻过一道山梁,两人再追上去的时候,却是已经失去了那个小孩的踪迹。
“人呢?”董越章看着开阔的田野,向着杜衡发出了疑问。
杜衡来回看了一眼,然后轻声说道,“找吧,应该被哪个地边挡住视线了。
这样,你从上边找,我从下边找过去。”
董越章答应一声,顺着杜衡指的方向小跑了起来,而杜衡也不耽搁,直接从下面的地边仔细的找了过去。
刚刚转过一个地边,杜衡就看见了刚刚消失的小孩,出现在刚刚转弯的拐角处。
而此时,这个小孩正拿着铁锨,一下一下的往他前面扔着土,看样子非常的慌张,还很。。。焦急。
“呔,干嘛呢?”杜衡心中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脚下加紧跑了过去。
小孩被杜衡的声音吓的一哆嗦,直接扔下手里的铁锨就跑,甚至都没有回头往杜衡的方向看一下。
杜衡跑到小孩刚才站的位置,才发现是一个长不足八十公分,宽不足三十公分的一个水洞,一个下雨被山水冲出来的小洞。
杜衡往下看了一眼,即便洞里的光线略显不足,杜衡还是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颜色。
杜衡目眦欲裂,回头往小孩的方向看了一眼,刚好看到从上边地头出现的董越章,杜衡连忙厉声喝到,“老董,抓住他,抓住他。”
董越章看到了迎面跑来的小孩,同时也听到杜衡那夹杂着愤怒的吼叫,心中一紧的同时,就朝着小孩抓了过去。
杜衡再也不管身后,整个人赶紧的爬到洞口,大声的喊道,“西西,西西。”
可是等了半天,杜衡没有等到半点回音,整个人顿时就得全身发凉。
665 说谎的孩子
只是略微的紧张,杜衡脑中就立马清醒了过来。
这样的水洞,他小时候见过很多,都是田间地头排水不利,加之有老鼠洞或是地质松软等问题造成的。
而这样的水洞,在下方一定会有一个出水口,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出水口在哪?
杜衡脑中飞快的回忆小时候的记忆,然后趴在上方的洞口,往下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
而这一次有意识的观察,让杜衡从下方看到了一丝微弱的亮光。
有光!
杜衡顿时一喜。
既然有光,那就意味着那地方有对外的缝隙,那里即便不是出水口,肯定也不会太厚,很容易就能挖开。
杜衡在洞口再次确认了一下大概的深度,立马跑到地边就跳了下去。
而跳下去后,杜衡立刻就发现了那个可以透光的缝隙,而更让他兴奋的是,出水口就在缝隙的下方不足一米处,这就更好挖了。
杜衡略作衡量,先是用手挖了两下,就猛然发现这样的效率太慢,又赶紧的爬了上去,去拿小孩刚刚丢弃的铁锨。
而此时的董越章虽然抓住了小孩,但是十几岁的小孩剧烈挣扎,就是正值壮年的董越章也是难以一口气压制住,愣是用出了‘抱摔’,才把这个小孩放翻在地里,然后凭借着自己成年男性的身高优势和体力优势,这才把这个小孩压在自己的身下,勉强的控制住。
董越章没有看到小孩刚才的动作,但是听着杜衡愤怒焦急的语气,就知道这小孩肯定没干好事,所以当即厉声喝问到,“说,刚才再干什么?”
小孩挣扎依旧激烈,根本就不理会董越章的问话,而董越章却是在渐渐的压制中,怒火越来越大,实在忍受不了了,抬手就是两个耳光,打完之后,他自己的手心都感觉到了疼痛。
但他顾不上这些,再次喝问到,“说,刚才干什么了?”
这一下,身下的小孩老实了,眼神中除了慌乱,也多了一些恐惧,此时再听董越章瞪着眼睛喊出来的话,第一次支支吾吾的发出声音,“我没。。。没干什么,放开我。”
董越章又问了两声,但见小孩还是不肯说话,直接将小孩翻个身,再次控制住之后,拿出电话,找到了王家咀村书记的号码。
电话打出去,几分钟的时间,就见王世真、王世源还有西西的父亲,奋力的往这边跑来。
“董镇长。。。。”
“快去,杜院长在前面那个弯弯里,赶紧去帮忙。”
王世真等人都是面色一紧,而西西的爸爸,却突然跪倒在了董越章的面前,双眼失神的看向什么都看不见前方。
王世真和王世源刚跑到地边,就看到下面一身是土的杜衡,正在小心的一点一点的往外挖土。
“老杜,找到了吗?”
杜衡抬头往上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盯着自己挖出来的小洞,“孩子找到了,就在这个洞里,下来帮忙。”
王世真两兄弟,噌的一下就从上面地里跳了下来,小心的凑到杜衡身边,“老杜怎么回事?”
杜衡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再次观察了一下里面后说道,“刚才跟着那个小孩过来,看他拿铁锨往这个洞里扔土,我就觉得不对。
过来一看,还真就看到了西西。”
此时杜衡已经变得极度冷静,声音冷冷的说道,“多余的话先不说了,西西现在头朝下,我手刚伸进去试了一下,还有呼吸,但是非常的微弱。
而且西西现在头和左肩挨在一起,我怀疑可能出现了颈椎脱位或是骨折。所以我们速度要快,一分钟都不能耽搁。”
说着杜衡往出水口的位置指了一下,“看到没,茜茜现在其实是卡到半空了,我们从这个位置挖进去,有可能造成西西再次下坠,那对颈椎可能会再次造成伤害。”
王世真微微往后退了一下,看了一下面前的地势说道,“从上面挖开不行吗?”
“将近两米深,费时费力,而且挖的时候,土疙瘩、碎土都会往下掉的,不行。”杜衡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
王世真指了一下面前土层,“从这个地方直接挖进去呢?”
杜衡抬眼看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说话,而是整个人探进了刚才的那个洞里,“我现在挤进去,我先看看孩子的情况,等我托住孩子了,让你们挖,你们再从我身边挖。”
很明显,王世真的第二个提议,还是没有被采纳,而且他已经等不及了,他怕再耽搁下去,小姑娘就会窒息而死。
其实王世真说完,自己也明白过来,这个提议不现实。从前面挖,照样的费时费力,挖到跟前的时候,一旦没有控制好,同样还会造成二次伤害。
而将整个身子,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强硬挤进洞口的杜衡,伸手慢慢的摸索着将小姑娘的肩旁托住,让脖颈恢复正常的状态,保持一个畅通的呼吸姿势。
随后便给自己找了一个,能用后背借力的地方后,才大声的喊道,“挖,就沿着这个洞口挖,慢一点。”
这一托,就是整整二十分钟,而此时,周围已经站满了前来帮忙的人。
等到王世真小心的挖到里面,同时能看清杜衡和小女孩的时候,杜衡已经是满身的汗水,而汗水裹挟着尘土,早已经变成了泥水。可是杜衡根本不在乎,只是大声的说道,“我慢慢往下放,你从下面接住点,千万千万别碰脖子,托住就好。”
两人接力慢慢的将小女孩放了下来,而后再被外面的人慢慢托住放到地上。
王世真先爬了出去,“行了,老杜,出来吧。”
“好。”杜衡答应一声,刚想往外挪动,却发现自己的上半身被卡住了,而且自己的姿势比较的别扭,根本就使不上劲儿,“往外拉一下,我有点使不上劲儿。”
王世真听到杜衡的喊声,立马回到,“那你小心点,我慢慢往外拖。”
喊完之后,王世真低头抓住了杜衡的脚踝,完后慢慢的往外拖,只是拖动之后,杜衡就觉得自己的腰不太对劲儿,有点疼,而且是憋着疼。
刚才拧着腰,这是岔气了。
杜衡稍微的忍了一下,等拖到身子全部调整好之后,便自己钻了出来。只是这样的动作,却让他变得龇牙咧嘴。
不过他也顾不上自己的腰疼,赶紧的跪倒在了西西的身边,开始动手检查。
而此时西西已经被放平,之前微不可查的呼吸,也已经慢慢的恢复,而且有一个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的消息,那就是西西颈椎错位了。
说好,那是因为这不是最坏的结果,如果是颈椎骨折,那么以刚才那个姿势,极有可能就是重度骨折,脊髓和神经的伤害是不可避免的了,而一旦出现这个情况,瘫痪的概率就会非常非常的高。
至于说坏,那是因为脖颈周围肌肉、肌腱发达,颈椎错位之后,根本就没办法自愈,必须得手术治疗。
而且颈椎错位之后,会对脊髓和神经形成压迫,而现在是在王家咀,距离城市一百来公里,一路下去,全是已经被破坏,变的坑坑洼洼的公路,所以送下去之后,还是有很多的风险。
杜衡咬着牙吸了一口冷气,忍着腰侧的疼痛,对着王世真说道,“老王,帮忙,按住西西的两个肩膀,一定要按死了。”
王世真一言不发,只是照着杜衡的吩咐做。
而其他人则是从担忧的目光,变成了惊讶,再然后就是惊吓。
只见杜衡双手抓住小姑娘的脖颈,就像是拉皮条一样的,使劲往外拉。而从王世真和杜衡两人的脸上就能看出来,他们两人是用了多大的劲儿。
就在众人以为这小姑娘的头,会被杜衡两人拔掉的时候,杜衡右侧的手掌开始用力,然后猛的往左用力。
随后杜衡面皮微颤一下,放开双手的同时,又一次上手检查一遍,而后才对着王世真说道,“老王,给孩子脖子里打个向右的支架和牵引,能搞定不?”
“你休息会,这点小事我还是能搞定的。”王世真一口答应了下来。
只是这田间地头的,好的材料肯定是不好找的,但是稍微能凑合的,倒是有很多。
只见王世真脱下自己的衣服,用身边铁锨划拉了两下,然后好好的一件衣服,就被分成了一条一条的破布,而后四下里看了看,又从不远处折了几根拇指粗细的枝条,在小姑娘的脖颈间比划了几下后,就被折断成了长度合适的小截。
杜衡一看王世真这些动作,也就不在多看,而是挣扎的爬起来,找了一个土坡就躺了下去。
自己躺倒土坡上,伸手按了几下疼痛的地方,这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岔气,而是岔气加扭伤,整个左边身子,尤其是腰这个位置,那是又涨又疼。
董越章找到了躺倒的杜衡,看着灰头土脸,满身尘土的杜衡,赶紧的走到跟前,“老杜,没事吧?”
杜衡摇摇头,“腰疼,这一躺下就有点起不来了。”
董越章看着挣扎起身的杜衡,赶紧的伸手扶住,“行了,疼就别勉强站起来了,先躺一会吧,缓一会再说。”
杜衡也不勉强,干脆直接躺平到了土坡上,深呼吸一下后问道,“问出来了没,到底怎么回事?”
董越章轻轻叹息,“那小孩说,他带着西西来这边摘野莓子,走到这边的时候,突然看见一只野兔子,西西就追了过来,然后失足掉了下来。”
杜衡眉心微微凝起,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其他原因,“那他为什么不说,又要拿铁锨埋起来?”
“他说是害怕,因为人是他带出来的,而且他叫了好几声,不见西西回答,也听不见西西哭,他就以为是死了,怕大人找他麻烦,他就没敢说。
后来又看这么多人找西西,他就更害怕了,就想着埋起来不让人找到。”
董越章叹口气,“乡里的孩子,胆子小,看见人没声音,就以为是人死了,被吓坏后干出点出格的事情,能理解。”
可是杜衡眉心却拧的越来紧,想了想后随即说道,“不对,那小子说谎了。”
“为什么?”董越章有点不解的问道。
“失足掉下去,应该是脚朝下,而头朝上。可是西西的样子,很明显是倒栽葱下来的,这不符合失足掉落的模样。”杜衡脸上的肌肉又抽搐了一下,“而且有一点,就算是农村孩子,出了事情的第一反应,一定是喊大人帮忙,而不是被吓坏说谎。
还有一点,他拿铁锨这件事情,怎么都解释不通,正常人干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随着杜衡说完,董越章也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
却不想杜衡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看还是让龚哥上来处理吧,不管对谁都有个交代。”
董越章眼皮子跳了下,“行,我给龚所长打电话。”
说完,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可是看周围人太多,便改变主意,直接发起了短信。
也就在董越章发短信的这段时间,王世真已经做好了一个简单的固定牵引,“老杜,看看行不行?”
杜衡瞅了一眼,“可以,能凑活了。”
“那现在怎么办?”
“送医院吧,路上车慢一点,尽量不要颠,到医院后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伤到脊髓和神经。”
王世真微微愣了一下,“你不接着治了?”
“吸~~”杜衡龇了下牙,“算了,我这有点不舒服,你还是送省中医院骨科吧,我给我同学打个电话,他刚好就是脊椎方面的专家。”
杜衡说的专家就是靳赞,他所在的科室,正好就是脊椎骨科。所以给王世真说完之后,便当着王世真和众人的面,给靳赞打了个电话,然后说明了一下情况。
“行了,马上送下去吧,我已经给说好了。我把电话发到老王你的手机上,你们到了直接联系他就好。”
王世真看着杜衡有点痛苦的表情,还有那一身的狼狈样,轻声说道,“你没事吧?先到我家里洗一下。”
杜衡摇摇头,“我没事,你还是赶紧的把孩子送下去是要紧事。”
而杜衡刚刚说完,身边的王世源立马说道,“你先去送西西,杜院长去我家就行。”
听到王世源说话了,王世真也不矫情了,赶紧的抱起西西就走,而他的身后则是跌跌撞撞的西西爸爸。
这个父亲,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劲儿来。
王世真一走,杜衡也在董越章的搀扶下到了王世源的家里,但是这边过满月酒,杜衡也只是简单的洗漱一下,就和董越章离开了。
被董越章送到楼下,接到电话的武胜男已经等在门口,看着杜衡扶着腰的狼狈样,一时间是又生气的又心疼。
666 吐血犯胃,衄血犯肺
武胜男从董越章的手里接过了杜衡,没好气的说道,“你都成这样了,不去医院跑回家干什么?”
杜衡一手扶着腰,一手搭在了武胜男的肩头,“你这说的就是屁话了,我自己就是大夫,我去医院干什么?”
“当然是贴药啊。”武胜男没好气的说道,“我看疼死你算了。”
说完也不理杜衡,对着董越章说道,“董哥,上去坐坐吧?”
董越章呵呵笑了起来,“不去了,我也得回家补个觉去。再说了,万一你两回家打起来,你说我是帮我兄弟,还是帮你?
哈哈哈,行了,你扶着他回去吧,我也回去了。”
看着离开的董越章,武胜男又是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杜衡,“你说你,吃个酒席,把自己吃的起不来了,还弄的这么脏,这说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
知道的你是去吃酒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人打劫,扔到臭水沟里了。”
杜衡这会疼的龇牙咧嘴,这不动还行,可是只要动一动,甚至就算是笑一下,都觉得这个人要抽抽一下,此时听着武胜男的取笑,他也只能忍着不说话。
回到家没一会,吴不畏就拿着已经配好的药走了进来,顺便还非常细心的给杜衡敷好。
杜衡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说道,“这几天我就不去医院了,有什么拿不准的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开视频。”
吴不畏敷好药之后,伸手拉下了杜衡的衣服,“我知道的师哥,放心吧,我不会冒失的。”
杜衡慢慢的长出了一口气,“你的性格、做事方式我还是挺放心的。”说着又轻轻龇了下牙,“哎呀,不行,趁着你还没走,你干脆给我做个推拿再走吧。”
吴不畏也含糊,站起身开始给杜衡做推拿,力道、角度都让杜衡很是满意,满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此后的几天里,杜衡完全就在家里趴着了,彻底的给自己放了个假。
而他自己一个人也没办法照顾自己,武胜男也只能在家里照顾他,让他好好的过了几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只是这样的好日子过了没几天,武胜男就被一通紧急电话给叫走了。
等到武胜男走了之后,原本还腰疼起不来的杜衡,便如同常人一般,起床穿衣出门。
靳赞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杜衡,有点诧异的说道,“不是腰扭伤了吗,怎么看着像个没事人一样?”
杜衡不屑的撇撇嘴,“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能治别人,我就不能给自己配点药?”
靳赞同样回了一个不屑的眼神,“看把你给嘚瑟的,好像你没受疼一样。说吧,今天干什么来了?”
“看看那天送来的小姑娘。”杜衡从家里到省中医院,这一路过来,本来已经见好的腰,又开始隐隐作疼,变的很不舒服。
当即也不客气,直接把靳赞从椅子上拉了起来,然后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别愣着啊,赶紧说说,那小姑娘恢复的怎么样?”
看着嘴硬的杜衡,靳赞也是无语的摇摇头,对这种死鸭子嘴硬的人,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的手艺不错,小姑娘恢复的很好,免了开一刀的痛苦。”靳赞整个人往自己的办公桌上靠了一下,声音也放的小了一点,“不过小姑娘从醒过来之后,就一直表现的很沉默,除了和他爸爸说话之外,和其他人都不说话。”
杜衡闻听此言,也不由的皱了下眉头,刚想问点什么,靳赞接着说道,“前两天你们乡上的警察来过,他们谈话之后,也和我和护士谈过话。
核心意思,那就是让我们闭嘴,不说传闲话。”
“传闲话?什么闲话?”杜衡好奇的问道。
靳赞却是白了杜衡一眼,“你看你,我刚都说了,不要传闲话,就是让我们专心治疗这个小姑娘的病,其他的事情少打听,你明白吗?”
杜衡微微沉默一下,突然笑了一下说道,“对了,这小姑娘有流鼻血的情况,在你这有过这个情况没?”
听到杜衡这个问题,靳赞猛的从办公桌旁站了起来,“你还说呢,这小姑娘住进来的第二天就流鼻血了,那阵仗差点没吓死我,怎么止都止不住。好在流了一会之后,她就自己不流了。”
“你找人给看了没?”
“找我们内科和耳鼻喉的主任都来看过,最后确定是肺火犯逆,给开了清肺火的药。”靳赞啧啧两声,“别说,喝了药之后,这小姑娘这几天非常的安稳,再也没有流过鼻血。”
“吐血犯胃,衄(nv,鼻血)血犯肺,说是肺火犯逆,那这个诊断问题应该不大。”杜衡吧唧一下嘴,而后缓缓说道,“但是这个小姑娘流鼻血的毛病,可是好长时间了,这可不是单纯一个肺火犯逆就能解释的。
如果按照你们医生的这个解释来说,那小姑娘的这个肺火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杜衡皱着眉头看向了靳赞,“而且正常来说,肺属金,是没有火的。可小姑娘这么多年一直有流鼻血的情况,那这肺火足以造成肺热,从而变成痈症了。
老靳,你们给这孩子拍胸片了没?”
靳赞尴尬的笑了一下,“拍了。”
而他刚说完,就迎来了杜衡一个鄙视的眼神。
靳赞咧下嘴解释道,“你瞪我干什么?我们医院都是这么个流程。不管大夫看不看片子,反正该给患者做的检查,都要给做一遍。
要不然咱们中医大夫说的诊断,有些病人是不相信的,而且还会说我们是胡说。”
看着靳赞还要解释下去,杜衡直接摇摇头,“行了,别解释了,挣钱就挣钱呗,又不丢人。”
“你这人说话真可气。”
“那气死你吧,做了还不让人说了。”杜衡翻着白眼怼了回去,“还是说这小姑娘吧,既然你们都拍了胸片,那么请问,你有没有发现这小姑娘有肺部结节的情况?”
靳赞挑了下眉毛,“这还真没有发现。”
杜衡立马给了靳赞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靳赞伸手摸了下自己的下巴,缓缓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大夫诊断错误了?”
杜衡轻轻一笑,“这还不明显吗?”
“那你说怎么回事?”
“肺中无热,但却又经常性的肺火犯逆,而肺本身又是无火的,那你说这火从哪里来?”杜衡搭在桌子上的,开始了不由自主的轻敲。
靳赞双手抱胸,不断的摸索着下巴,好半天之后便直接放弃,“算了,我学的那些东西全部还给老师了,你还是赶紧说吧。”
杜衡嘴角轻轻动了下,“肺是肾之母,而肺经本无火,一旦有火,则必定是来自于肾。”
听着杜衡的解释,靳赞立马就皱起了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那也不对啊,就算是来自于肾,那也应该是肾水,不应该是肾火上冲啊。”
“但现在偏偏就是肾火冲上来了,所以为什么?”杜衡又无意识的敲了下桌面。
靳赞里面摆出了一脸不爽的表情,“你赶紧说,我都说了我把东西还给老师了,你还在这给我摆谱。”
看着靳赞确实有点急眼了,呵呵一笑说道,“肾火上冲,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肾水不足。那肾水为什么不足?同时为什么肾火会上冲?
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心火犯肺,而肺是肾之母,所以肾水必定上冲救母。可要是肾水不足,那就只能是肾火上冲,以火治火。
火于火争斗,太燥了,血液就会逆行。血都逆行了,那血跑哪去?只能从鼻子里喷出来了。”
听着杜衡自问自答的话,靳赞看向杜衡的眼睛眨巴了两下,“心火犯肺?你的意思是,这小姑娘是心火旺盛,心阴虚?”
杜衡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止,你别忘了,我刚才还说了,肾火为什么上冲,那是因为肾水不足。”
“心肾阴虚?”靳赞疑惑的发出声音,“不可能吧?这才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心肾阴虚?”
说着,靳赞的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心肾两虚,这不是开玩笑呢嘛。”
靳赞的不相信,并没有让杜衡觉得自己出错了,而是轻声补充道,“你们可能没有问清楚,这个小姑娘是早产儿,属于先天不足的那种。”
随着杜衡的补充解释说完,靳赞猛的呆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杜衡,“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是小姑娘的表叔告诉我的。”说着摇头看了看靳赞,“老靳,你们不严谨啊,你们这是典型的犯了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毛病。这小姑娘这么多的情况,你们居然没有问清楚,直接就给开药了。
肺火上逆,你们就清肺火,治标的治法,确实可以暂时的让小姑娘不流鼻血,但是这不治本啊。
等到停药了,药效过了,这小姑娘还得继续流鼻血。
而且这么小就心肾两虚,要是那天火太旺,鼻血流的收不住,是会要命的。”
靳赞忽然叹口气,“也就是说,这个小姑娘心火犯肺是标,心肾阴虚才是根本原因?老杜,你确定吗?”
“虽然我很想说我非常确定,但是现在,毕竟只是我根据你们医生的诊断,还有小姑娘的具体情况推导出来的。
所以,为了严谨一点,我希望还是能脉证合参,让我去给小姑娘号个脉,具体的检查一下。”
杜衡即是回到了靳赞的问题,同时也恳切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后认真的看着靳赞。
毕竟靳赞现在才是这个小姑娘的主治医生,靳赞要是不同意,那杜衡也不能硬来。
但靳赞还是有点犹豫,并没有因为杜衡是自己的同学,就贸然的答应他,他不光要为自己负责,更重要的是要为病人负责。
这次可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和患者沟通过,邀请杜衡来诊治的;而这次,却是杜衡自己跑上门,患者并不知情,所以这是两码事,不能胡乱的答应。
靳赞微微沉吟后,再次看向杜衡问道,“可是,心肾阴虚的症状特点很明显,如心慌、失眠、入睡困难等,为什么这个小姑娘的家长没说过?这个小姑娘也没有说过?”
杜衡轻笑一声,“你自己刚才还说呢,她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还只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小学生,你觉得她能准确的表达这些状况?你觉得她在学校学习、玩上一天后,入睡会很难吗?”
靳赞眯了一下嘴,“那这样,我和你去看看小女孩,但是你如果要给小女孩看病号脉,必须要得到小女孩爸爸的同意,要不然你说什么都不行。”
见靳赞已经同意,杜衡伸手撑着桌子要站起来,但是很明显,腰里的不舒服,让他微微有点吃力。
靳赞见状,赶紧的上前扶了一把,没好气的说道,“让你逞强,还没好利索吧?”
没想到杜衡非要逞强,直接挡开了靳赞的手,“胡说,我就是坐的久了而已,还有啊,没事坐什么带轮子的椅子嘛,一点都不方便。
别废话,前面带路。”
看着死鸭子嘴硬的杜衡,靳赞果断的抽回了手,“行,我看你能逞强到什么时候。”
说完也不理杜衡,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办公,然后往小姑娘的病房而去,至于杜衡能不能跟得上,他可不在乎。
667 这不是油嘴滑舌
西西爸爸在看到杜衡的第一时间,就表现出了极度的热情和激动,老远就伸着手握了过来,“杜医生,谢谢你,谢谢你。”
杜衡也是赶紧的伸手,和西西爸爸的手握在了一起,“别这么说,应该的。”
西西爸爸却是一点都没有放松,伸手直接变成了两只手握住杜衡的手,“杜医生,我是真的要谢谢你,那天要不是你,我可能就。。。就。。。”
还没说两句话呢,西西爸爸直接就湿了眼眶,整个人也是变的哽咽起来。
作为一个单亲爸爸,把女儿从一个小不点,抚养到这么大,可以说整个人的精、气、神,全都附着在女儿身上。甚至可以说,这个女儿,就是他现在活着的希望和动力,他根本没办法想象,如果女儿遭遇了不测,他会成什么样子。
杜衡能理解西西爸爸的感受,不由的也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轻轻的拍了下西西爸爸的手背,“别激动,西西现在不好好的嘛。”
西西爸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后,方才缓缓说道,“我早就想去感谢一下杜医生你了,我和世真都问好了你在哪上班。
只是这丫头一个人在医院我不放心,也没有人照顾,就一直的拖了下来。
而且因为这孩子,您还伤了腰,现在又来看孩子,我真的有点太惭愧了。”
杜衡的笑容很温和,握着西西爸爸的手又轻轻拍了一下,“都是为了孩子,只要西西是健康的,其他的一切都无足轻重。”
和西西爸爸聊完,杜衡也到了西西的身边,但是这个小丫头比第一次见面是还要沉默,任凭杜衡问什么样的问题,她都是紧紧的抓着爸爸的衣角,然后一声不吭的看着杜衡。
见此情景,杜衡也就不问了,在征求了西西爸爸的同意后,又在他的帮助下,杜衡给小丫头做了一个检查。
脉细数,舌苔淡黄有腻。
心中有了肯定的答案,杜衡便和靳赞走出了病房。
离病房稍微的远了一点后,靳赞就赶忙问道,“怎么样老杜,是心肾阴虚吗?”
杜衡轻轻点头,“可以确诊。”
“那现在喝的药方要改吗?”
“当然要改了。”杜衡瞥了一眼靳赞,“只是我说了你能改?”
靳赞杨了下下巴,“你这不是废话嘛,我是这丫头的主治医师,我当然有权利和义务,为小丫头提供个更好更有效的治疗。”
杜衡轻声笑了一下,“那就行,回办公室我给你写个方子,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吧。”
靳赞只是点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多说什么,只是再次问杜衡,“那你准备怎么治?”
“调肾。”杜衡简简单单就是两个字。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却让靳赞又一次的皱起了眉头。只是两人这会已经到了办公室里,又恰好碰上了出来的同事,靳赞便暂时的收起了心里的疑惑。
等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杜衡已经熟练的抽出纸笔,只是寥寥几笔,就把方子写好。
靳赞拿起药方看了一眼,眼中满满的疑惑和不解,“老杜,就三味药,这药也太少了吧?”说着放下手里的药方,“而且之前不还是说心肾阴虚嘛,你怎么只做调肾,而不管心火?”
对于靳赞的问题,杜衡并没有什么意外,低声说道,“小丫头现在的问题是,肾火斗心火,血燥而上越。
我用麦冬治其肺金匮乏,生地、玄参补肾阴遏抑肾火,肾水充足,则有足够的肾水去降心火,火退气则顺,小丫头的问题就解决了。”
杜衡说完这些之后,略微的停顿一下后接着说道,“至于为什么用三味药,还有为什么只补肾阴而不管心火,那是因为小丫头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
她的身体各机能还在一个高速发育的阶段,你只要稍稍给点助力,它们就能自己调整回来,所以用药太多没必要不说,而且还会让小孩子的身体产生负担。
咱们中医内科的治疗,其实就是平衡五脏的过程。我现在调肾阴,就能达到火退的效果,五脏自然而然就会恢复平衡,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专门针对心阴虚去治疗呢?”
靳赞听着杜衡的解释,又一次的拿起了手里的药方,“兄弟,我就信了你了,待会就把药方给换了。”
却不料杜衡对于靳赞的信任根本就不屑一顾,“这个看你了,相信我就换,不相信也无所谓。
大不了等小姑娘出院了,我接她到我们医院去治疗。”
杜衡话刚说完,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武胜男打来的,杜衡当即就脸白了一下。
当他接通的那一刹那,听筒中暴躁的声音,让他的担心成为现实,“杜衡,你人呢?你不是说你都站不起来吗?你人现在去哪了?
上厕所要我扶,吃饭要我喂,脚都是我给你洗的,我还以为你瘫痪了呢,我是任劳任怨的照顾你。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我就离开一会会的时间,你人就找不到了。
说,你干嘛去了?是被人偷着背跑了吗?”
杜衡听着武胜男的吼叫,真有一种当小偷被发现的感觉,拿着手机看向了靳赞,眼神中满满的全是哀求。
他怕武胜男吗?
说真的有点怕,主要是怕她的那个唠叨。
杜衡就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女人一旦开始过日子,就会变的这么爱唠叨。
以前在家的时候,大嫂唠叨,现在是武胜男唠叨,他好像就逃不脱这个圈。
怕唠叨是一回事,主要是觉得理亏。
这段时间,他没少借着受伤的由头,让武胜男给自己端茶倒水,而武胜男做的,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就是一些过分的要求,武胜男也会在嘟囔中答应。
现在被抓个现行,要是没有一个能说的过去的理由,他怕自己今天的耳朵能起茧子。
而靳赞看着一脸衰像的杜衡,不由的就咧嘴笑了气来,对于杜衡递过来的手机,他也装作没懂他的意思。
“说话,你干嘛去了?”
“快说话,你还活着没?”
听着电话里再度传来的声音,杜衡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靳赞,然后就准备自己回答了。
可这个时候靳赞却是笑着接过来了电话,“胜男你好,我是靳赞。”
电话那头的武胜男微微停顿了一下,“我老公和你在一起?”
靳赞笑着看了一下杜衡,“是的,今天我这有个小孩我有点搞不定,就找老杜来给我帮个忙。放心吧,老杜没事,刚准备回去呢。”
靳赞以为自己的解释很完美,也给了杜衡一个眼神,可是他嘴角的笑容还没翘起来,就听对面的武胜男直接开吼,“你搞不定找别的医生啊,你们医院那么多的医生呢,干嘛偏偏找老杜啊。
他腰扭伤了,到现在走路都还费事,你让他大老远的走这一趟,要是刚刚好一点的伤加重了怎么办?
他这几天晚上疼的睡不着,翻身都不敢翻,你还是不是他哥们了?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他?
还有你那病人有那么着急吗?就不能多等两天,等他再好一点去看不行吗?
行了,你现在赶紧把人给我送回来,要是他的伤加重了,那你就晚上来照顾他。”
靳赞很郁闷,听着手机盲音的嘟嘟声,一时间胸口憋的难受。
而杜衡则是笑呵呵的接过了手机,“谢了兄弟,等我好利索了,我请你吃大餐,好好补偿你今天的见义勇为。”
这时候靳赞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本来想推一把杜衡的,但是想到他那半残的腰,只能悻悻地收回手,恶狠狠的瞪着杜衡,“今天这事你看着办吧,我心里很不高兴。”
靳赞嘴里说着不高兴,但是就刚才武胜男那一连串的话,却让他为自己的兄弟高兴。
他们四个里,就杜衡现在还没有结婚,他们之前都挺担心这件事的。现在有这么一个处处为杜衡用心,真心为杜衡好的姑娘,他是打心眼里为自己兄弟开心、欢喜。
至于被怼一顿,既然自己都拿起电话,把锅背自己身上了,就不在乎这个了。只是没想到,武胜男会对杜衡这么上心,反应会这么大。
杜衡伸手拦住靳赞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放心,兄弟都记在心里了,绝对会补偿你的。”
靳赞还是装模作样的瞪着杜衡,“别勾肩搭背的,这是医院办公室,像什么样子。”说着就把杜衡的手拍了下去。
杜衡也不在意,照样乐呵呵的看着靳赞。
靳赞没好气的说道,“行了,黑锅我也帮你背了,你就赶紧的回家吧,别再祸害我了。”
看着杜衡的笑脸,靳赞就没来由的一阵憋气,连推待扶的把杜衡就给弄走了。
而杜衡回到家,在进门的前一刻,伸手扶住了腰,然后才慢吞吞的进了屋里。
本来板着脸的武胜男准备发泄一下的,但是看着杜衡一副腰来腿不来的鬼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全部的咽了回去,黑着脸上前扶着杜衡往屋里走。
“你说你,这个病人有多重要啊,是不是离过你就治不好了?”武胜男扶着杜衡到了沙发上,嘴里持续嘟囔道,“就算病人重要,但是你也得看你的情况啊,腰都快折了,就不能先顾着自己一点吗?”
杜衡很不要脸的搂住了武胜男的腰,笑眯眯的说道,“宝宝,你不知道,你刚才收拾靳赞的时候,我直接就爱死你了。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的关心我,这么的爱我。”
说着,杜衡再一次变的更加不要脸,直接把脸贴近了武胜男的怀里,“我好爱你。”
黑着脸的武胜男再也绷不住了,嗔怪的推开了作怪的杜衡,“你别油嘴滑舌的,我现在还生气呢。”
杜衡坐直身子,眼神认真,且直勾勾的看着武胜男的眼睛,“我说的是真心的,一点都不油嘴滑舌。
武胜男有点受不了杜衡这么赤裸裸的眼光,眼神不由的躲闪了一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太肉麻了,这可把不像是你的作风。是不是你那好兄弟教你的?”
“发自肺腑之言,何须别人来教。”
“信了你了。”
武胜男最终还是招架不住杜衡的嘴甜攻势,彻底的放弃了对杜衡的‘教育’,对于杜衡突然的开窍,还有那股不要脸的劲儿,倒是挺喜欢的。
“刚才去了队里一趟,才知道队里这两天来了几个大案子,人手比较的紧张。我今天再陪你一天,然后明天我必须得回去工作了。”
武胜男让杜衡在沙发上趴好,然后伸手开始给扭伤的地方做按揉,“上班之前,我会把饭给你做好的,晚上尽量的不加班赶回来,要是实在赶不回来,你就叫外卖,别自己逞强做饭。”
趴在沙发上的杜衡,舒服的享受着武胜男的按摩,等到武胜男说完,杜衡才轻声说道,“我好的差不多了,你走了我也就上班去了。你就别放心不下了,好好的去上你的班,把自己照顾好就行。”
“不行,你还得在家休养几天,你腰受伤了,这不比其他地方。”武胜男还是有点不放心。
杜衡叹口气,“那这样吧,这两天我回新房那边,那边我哥和我嫂子在,你晚上要是能回家,也就回那边,这样总可以吧?”
“这样也可以,你身边没个人我真的不放心。”武胜男听到这个安排,才算是放下心来。
伸手又按了几下后说道,“我哥刚才给我打电话了,我嫂子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已经证实了。”
杜衡哼哼了一声,“必然的事情。”
武胜男轻轻的拍了一巴掌,责怪的说道,“你说的轻巧,他们两为了这个孩子,可是花了七八年的功夫,自己没有亲眼看见,心里肯定是悬着的。”
“说白了还是不相信我呗。”
“哼,不和你说了。”武胜男手底下的劲儿突然加大了一分,让杜衡轻轻哼了一下,“对了,我哥还说了,婚礼的酒店他已经安排好了,策划什么的也都找好了,不用我们操心。”
668 被遗弃的小孩
听到酒店已经定好,杜衡轻轻歪了一下头,“定到哪了?”
武胜男噘着嘴说道,“放心吧,我哥把酒店定到上湖区了,说是你那边的亲戚朋友能方便一点。”
杜衡轻声的哦了一下,然后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我一直在考虑一件事情,到时候叔叔这边会有人来吗?
嗯~我说的是他的同事,知道什么意思吧?”
武胜男轻轻点了下,“应该会来吧。”但是整个人也显得有点不确定,“上次我哥结婚,我爸以前的那些同事反正都来了,就是不知道现在的这些会不会来。”
杜衡抿着嘴说道,“那这个怎么安排?有点不方便啊。”
武胜男突然轻轻地笑了一下,“不用担心,我哥最擅长做这种事情了,他肯定会安排好的。”
这话说的好像没什么大毛病,因为小半年的接触下来,大舅子哥身上已经看不见多少当警察的影子,反而是在交际圈里混的风生水起。
但是杜衡始终有点放心不下,决定找机会和大舅哥好好聊聊。
随后的时间,就在两人温馨的交谈中悄然流逝。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武胜男早已上班而去。
没有武胜男在家的日子,杜衡也就坚持了一天,第二天的时候就直接跑去上班了。
上班之后,在办公室愣是坐了一早上,都没有把积攒的工作做完,到了下午的时候,杜衡就觉得腰里又开始憋气难受。
“呼~~~”杜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伸手轻轻的揉着自己的腰,稍微缓过来一点后,便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漫无目的的在医院溜达了一会,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医院的门诊大厅。
此时的门诊大厅,比起自己刚来的时候,病人多了很多,即便到了下午时分,也有很多人不停的在大厅里来来回回。
而且经过上次的网红事件后,医院的保安,全部换成了四五十的中年人,至于之前那些已经过了六十的保安,杜衡是坚决的辞退了。
哪怕他是副院长的爹,这个面子都不能给。
医院的保安,除了安保的作用之外,还得时不时的帮助一些行动不便,或者是急症的病人。
而且那些岁数大的保安,杜衡真怕他们没有起到的安保的作用,反过来再把来看病的病人给讹了,那就成笑话了。
其实杜衡最开始的想法,就是工资多上个几百块钱,找些三十多岁的保安,身强力壮,看着就有威慑力。
但是吧,这件事是他想多了,不光医院本身的薪资结构不支持,好像其中的阻力还有点大,所以最后这个年龄段,也算是大家各退一步的结果。
胡乱的溜达一圈,也不知道是这些工作人员认出了杜衡,还是说她们本身的工作态度就是这样,反正杜衡是挺满意的。
当然也不是说她们的工作就做的没有一点瑕疵,大方向没问题,那杜衡这里就能过得去,就算是好员工了。
至于那些小细节,会有专门的部门和负责人去处理的,如果杜衡胡乱的插手,其实效果还不一定比什么都不说强。
在妇幼医院,什么是最常见的?
那就是小孩的哭声。
本来这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但此时大厅里,一个孩子的哭声,却是格外的特殊。因为这个孩子的哭声,并不像是健康孩子那种中气十足的哭声,而是非常的虚弱,有一下没一下的。
而且杜衡觉得,从自己进了门诊大厅,这个孩子的哭声就一直在自己的耳边萦绕,哭的自己心慌慌的。
杜衡转头看了一圈,终于从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哭声的来源。
而此时那个地方,保安和导诊台的护士全都集中在那里,但是奇怪的是,杜衡并没有从那些人里,看到有类似家长的身影。
“怎么回事?”杜衡走到跟前,就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正在护士的怀里不住的哭泣,怎么哄都哄不好。
保安和护士往旁边让了一下,一个护士说道,“我们也不太清楚。”
“这孩子家长呢?”杜衡皱眉问道。
而随着杜衡的话音落下,众人全都摇头,还是那个护士说道,“这孩子在这哭了有十分钟了,但是一直不见家长来。
而且这个孩子身边除了这堆孩子的衣服,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护士随即怯怯的看了一眼杜衡,“可能是。。。。可能是。。。”
杜衡转头看了护士一眼,“可能是什么,你到说啊。”
“可能是被遗弃了。”护士鼓足勇气,直接说出了口。
“遗弃?”杜衡眉梢急跳,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随即转头问护士,“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护士叹口气,“从我上班开始,遇到过两个。”
杜衡看着不停哭泣的小孩,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就算要遗弃,他们也应该放到福利院、孤儿院之类的地方吧,放到医院遗弃算怎么回事?”
护士静静的看着小孩,小声的说道,“送到医院遗弃的孩子,全都是得病的孩子,而且是那种家里没钱医治的孩子。
这些家属把孩子遗弃在医院,就是想让医院和社会出力,给孩子找一条生路。”
护士转头又往大厅四下里看了下,随后回过头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如果是遗弃的,那么在这个孩子的怀里,或者这包衣服里找一找,肯定能找到这个孩子家长留下的信息。”
杜衡经过这一小会的观察,也发现了这个孩子的不对劲儿,面色萎黄虚浮,唇指白如麻纸,哭声软弱无力。此时听到护士的解释,便赶紧说道,“赶紧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你说的这些东西。”
护士突然变的犹豫了一下,“那万一这孩子的家长回来。。。。”
杜衡轻轻皱眉,“别犹豫了,找吧,有事我担着。”
有了杜衡的承诺,护士就不再犹豫了,赶忙开始翻找,最后从孩子的衣服兜里,还真的找出了一张纸。
字不多,但是透漏的信息很多。
首先,这个孩子确实被遗弃了。纸上说了很多的不得已,比如没钱,比如。。没钱,希望医院能救救孩子。
再次,这个孩子也确实有病,而且是急性粒性白血病。
就在杜衡看纸上的信息时,哭泣的孩子也渐渐的收起了哭声,但是整个人却显得更加迷糊。
杜衡以前真的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但是看着孩子情况好像不对,杜衡只能先是把治病当作第一要务。
“别看了,把孩子送到中医科住院部。”
“院长,那这孩子的住院手续怎么办?”
杜衡有点头疼,想了下说道,“不管了,先送过去让住院吧,手续的问题,我来处理。”
两个护士见杜衡这么说了,也就不在多问,在保安的帮助下,很快就将小孩放上推车推走了。
杜衡跟在几人身后,走了几步后,掏出手机给卢广英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的时间,中医科住院部办公室里,杜衡和卢广英开起了小会。
杜衡说了一下基本情况后,问卢广英,“卢副院长,遇到这种事情,我们医院以前都是怎么处理的?”
卢广英眉头皱了一下,“按照正常流程,我们都是联系福利院把孩子接走。但是这种生病的孩子,尤其是正在病中的孩子,福利院是不会接收的,必须经过治疗,控制住当前病情后,他们才会接收。
在以前的时候,因为我们医院的实际能力有点。。。有点不尽如人意,所以碰上这种情况,我们都是直接联系省妇幼,或者是联系省一转院。”
“那如果我们能治,这个手续怎么办?是按照三无患者的方式处理吗?”杜衡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卢广英直接摇摇头,“三无患者的接诊,是应对急重症患者的,而这个患儿是遗弃,所以不能用这种方式。”
“那怎么办?”杜衡有点不解。
“就按正常的治疗流程走,费用由医院自理,最后和市政府的相关部门交涉,运气好的话,应该能要回来一部分的费用。
但是大部分情况下,是要不回来的,需要我们自己承担。”
杜衡听着卢广英的话点点头,“这是应该的,咱们是公立医院,肯定要承担一部分的社会救助任务。”说着长出了一口气,“那就这么安排吧。”
刚想动身去病房,杜衡却又突然问道,“能找到这个孩子的家属吗?”
卢广英犹豫了一下,随后方才说道,“如果真要是下功夫,肯定是能找的到的。但是咱们没有时间去找,即便是找到了,又能有什么用?
这些家长之所以遗弃孩子,那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因为这种遗弃,大多数是家庭困难无钱继续医治,或者是孩子已经到了危急程度,想要把孩子交给我们和社会搏一把。
所以即便找到了这些家长,要么交给他们一具尸体,要么就是让他们继续回到之前的状态,眼睁睁的看着,却又无能为力。”
卢广英说着说着,突然就叹了一口气,“其实吧,有些家长把孩子遗弃到医院之后,他们根本就没有走远,就在附近蹲着守着,时时的关注着孩子。
所以,根本就没有必要去找,因为就算找到了,他们也会有很大的可能不会要的。”
这是杜衡到了市妇幼,从小医院到大医院,第一次遇上这么窒息的事情,即便是那些癌症晚期的患者,都没有给杜衡这么憋闷的感受。
听完卢广英的话,杜衡突然觉得,自己的那个基金,或许应该找一些这种特定的救助对象,让这样的悲剧少发生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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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9 保命才是关键
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杜衡微微沉吟后问卢广英,“这种遗弃的现象多吗?”
卢广英也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慢慢说道,“这要看在哪个医院了。如果是我们医院,一年就能遇上个两三次,这都已经算是多的了,毕竟我们医院的实力在这放着,在社会上的名气不是很大。
但要是在省妇幼,还有金大二院的儿童医院,像这样被遗弃的孩子,基本上是一个星期两三例,甚至更高,他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像是今天这种情况,家长把孩子直接遗弃在大厅的,还算不太过分的,毕竟家长已经被逼的没办法了。
像是省妇幼那边,有些新生儿还在重症监护室呢,可是家长却直接就跑没影了的,也是时有发生。”
杜衡也是抿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不愿意看到。但是每个人,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真的不能细究。
有些人是好好的生活,而有些人,只是在努力的活着。
“那这个孩子的住院手续,就麻烦卢副院长你多操心一下了,我先去病房那边看看孩子的情况。”一个话题说道这份上,杜衡觉得就没有必要再深究下去了,说的越多,只会让自己心里越难受罢了,对于解决实际问题,一点帮助都没有。
卢广英大概也是这样的想法,只是轻轻点头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杜衡也是前后脚离开,然后径直去了病房里面。
马医生今天没有上门诊,所以接收这个孩子的任务,直接就落到了他的手里。
杜衡进到病房,看着马医生在患儿身边匆匆忙忙的,便轻声问道,“老马,孩子情况怎么样?”
马医生脸色很严肃,沉声说道,“患儿高热寒战,体温40c,刚进到病房的时候,还流了一次鼻血,刚刚控制住。
《基因大时代》
按照孩子刚才的表现,留言说的可能是真的。但是具体的情况的,还需要做检查才能确认。”
白血病,血癌,虽然现在可以提高人的存活时间,但是其治疗费用,还有患者本身所受的痛苦,绝对会让病人和家属崩溃的。
就算一般富裕的家庭,也不一定能承受的住。
马医生心里忐忑的很,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危重病人。
但是杜衡却根本不在意是不是白血病,就算是,那和他的治疗方式没关系。
所以刚才马医生那一长串话中,对他真正有用的,也就只有最开始的那两句话,高热寒战,体温40c,其他的,对他来说都是废话。
快步走到患儿身边,杜衡先是自己的开始做查体工作,只是孩子有点呆呆的,不是很配合,这给他的检查,带来很多的不方便。
好在身边还有一个马医生在,他还是能帮着搭把手的。而有了马医生的帮忙,杜衡的检查就顺利了很多。
五心烦热,心动震衣,汗出如雨,两目失神,光是这些非常的明显的体征特点,就让杜衡的心狠狠的往起来提了一下。
再看孩子的舌苔,那颜色就和猪腰子的颜色差不多,黑紫黑紫的,而且没有舌苔,整个舌面非常的干,不见湿气和亮度。
杜衡微微稳定一下心神,却不由的更加认真和仔细,这样的体征特点,这就是已经到了鬼门关了。
伸手摸脉,六脉浮弦搏指,一息七次以上。
心跳快,脉搏快,而且是已经快到了没边了,这样的速度,对心脏的绝对是一种超负荷的运转。
杜衡微微的直起身子,看着病床的小女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种情况都不需要太过复杂辩证,因为这就是一个非常明显的气阴两竭的死症。
什么叫死症?
想到这个问题,杜衡不由的喉头耸动。
到现在为止,他见过的这种程度的死症,一共只有三个。
一个没救回来,两个救回来了。
听起来这个概率很不错了,但是救回来的那两个,是心肺功能不足造成的死症,和这个小女孩气阴两竭的死症,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不过杜衡还是有点想法的,他并没有放弃。
因为根据西医定义的白血病特点,还有患儿现在情况,尤其是高热、大出血的症状,是与中医血症的特点很吻合的。
杜衡脑中急转,迅速的在脑海中匹配资料,没一会的功夫,杜衡就已经在脑海中,构建起了一个大致的治疗框架。
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能救吗?
他曾经给省肿瘤的人说过,胃气在则活,胃气无则死。
而这也是中医治疗危急重症,首先要有的一个先决条件。
杜衡的脑海中已经想了很多很多,但是在别人看来,杜衡也就是站起身,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而已,然后就见杜衡有一次的弯下腰,开始了检查。
而随着杜衡第二次弯下腰检查,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激动和放松。
杜衡为什么高兴?
因为这个孩子的趺阳、太溪、太冲三脉,还没有变的散乱,而且从发现孩子开始,到进来病房这些时间,已经可以确认这个孩子没有吐也没有腹泻,再次确认孩子的胃气还末至败亡,一线生机就这么出现在了杜衡的眼前。
既然有着一线生机在,那第一步应该怎么做?
杜衡缓缓直起腰的同时,又一次的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马医生听着机器不断传来的报警声,看着已经要爆表的心跳,他此时已经有点开始慌张了。
而看到杜衡沉思后默不作声,他实在忍不住的叫了一声,“院长,怎么办?”
杜衡轻轻呼气,转眼看向马医生,“让人看着这里,你和我去办公室,我给你写个方子。”
说完之后,杜衡第一时间转身就走,马医生见此情况,立马和身边的医生护士交代一下,随后便小跑跟上。
到了办公室里,杜衡提笔微顿,然后开始笔走龙蛇,生芪、当归、红参、麦冬、五味子、三仙炭、炙草。。。等等一十六中药材,迅速的在杜衡的手下的纸面上出现。
写完之后,杜衡立马递给了马医生,“马上照着这个方子煎药,记着要浓煎,每次三勺,二十分钟喂服一次。”
马医生也不个耽搁,伸手就接了过来,只是领走的时候,习惯性的看了一眼药方,只是一眼,马医生就认出了杜衡开的这个方子,就是当归补血汤和生脉散的合方,只是其中调整重用参芪,又加了山萸肉。
马医生脚步微微一顿,这么常见的方子,能治疗现在的危重症?
“院长,这是要益气固脱?”
“对,就是益气固脱。”
马医生心中的疑惑更加的多。
关于杜衡治疗癌症的病例和药方,这段时间他是有过详细的学习。
白血病俗称血癌,那么治疗过程,也应该也以前治疗其他癌症差不多吧,就算有不一样的地方,那也应该是思路相仿才对,但是这个方子,可半点看不出来是治疗癌症的方子。
杜衡或许是看出了马医生的疑虑,直接就说到,“患儿此时正气已经溃散,是一个气随血脱的症状,现在就是命悬一线奄奄待毙。
而且虽然没有看到患儿的前期治疗报告,但是就患儿现在的情况可以明显预知,这个孩子已经是经过了化疗,以至于气血耗伤殆尽。
现在对这孩子而言,就是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所以一定是益气固脱为先,先让她保住这口气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你所想的攻癌解毒、苦寒败胃的药,一克药,一口汤都不要进这个孩子的嘴。”
说着,杜衡双手扶与桌面,看着马医生认真的说道,“经过我治疗几例危重患者总结,这种危急时刻,你要是能为患者扶得一分正气,患者就能便退却一分邪气;你要是能为患者保得一分胃气,患者便能多一分的生机。
现在这个极端情况,治病是其次,保命才是关键。”
这么一解释,马医生立马就明白了为什么要用这个合方,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要重用参芪,还要加山萸肉。
因为参芪两种药,都有补气升阳的功效,山萸肉则是有收敛固涩的作用。
马医生赶紧的点点头,“好的院长,我马上去煎药。”
杜衡看着马医生出去,自己则是往椅子上靠了过去。
第一剂保命的方子是开出去了,只是药还没有喝下去,他暂时也没办法知道到底有没有效果,但是以现在自己对药材的理解,还有内科的理解,他相信这个方子一定没有问题。
既然保命没有问题了,那后面的治疗,虽然有大体的框架在,但是具体要用什么药材和思路,这个就必须得好好想一下了。
这一想,杜衡就忘了时间,直到卢广英的声音再耳边响起。
“院长,院长?”
杜衡缓缓回过神,看着面前的卢广英,一时间有点失神,“怎么了?”
卢广英看着还有点没回过神的杜衡说道,“院长,我已经联系好了民政局儿童福利科的同志,他们一会就到,同时市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也会一起来。
还有,省一血液科那边我也已经联系好了,等这边和儿童福利科的同志办好手续,孩子会立马转入省一血液科。”
杜衡愣了一下,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卢广英,他没想到卢广英办事会这么的快速。
这个工作效率,和两个月之前相比,那可是真的是天壤之别。
而且不光是效率高,最重要的是这人现在办事,考虑的是面面俱到,把该想的不该想的,全部帮杜衡想到了,这让杜衡就算当个闲散院长,那都一点问题没有。
只是杜衡却轻轻摇头说道,“省一血液科那边你推了吧,患儿我们已经开始治疗了,暂时没必要往他们那边送。”
卢广英猛的楞了一下,惊讶的说道,“院长,之前你好像说过,这个孩子是个急性粒性白血病吧?”
“没错。”杜衡点点头,“孩子怀里的信息就是这么说的。”
卢广英有点急了,“院长,那可是急性白血病啊,咱们医院是没有这个能力,来治疗这种病的。
我们还是把患儿转到省一去吧,省一的血液科对这个病是很有经验的。”
听着卢广英有点焦急的话,杜衡大致能听出她不方便说的,一些潜藏的意思。
那就是转院到省一,既可以减少麻烦,也可以为医院剩下一笔费用。
因为这样的患儿,正是因为没有监护人,他(她)的一些手续,反而是最难办的,尤其是到最后,万一出现最难以接受的事情,手续问题更是麻烦;而且还有一点要注意,万一到了那个时候,那些原本消失的家长又突然出现,那更是能让人头发掉光。
还有就是,这种情况下,不管在这个患儿身上花费多少,所有费用,都是由医院和科室来承担的。
就市妇幼现在的情况,还有白血病这种病的花销,终归会让人肉疼一会儿。
“暂时先不用了,我给孩子已经开了药。”说着话的杜衡,瞧瞧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外挂,但是看着新增的十来个数字,他也变的不确定了。
他不知道这些新增数字里,是有这个患儿的统计,还是只是那些用了烫伤膏和骨伤膏的患者。
杜衡突然有点麻,好好一个外挂功能,愣是被自己搞没用了。
“你开药。。。这中医能。。。”话说半截儿,原本还很激动地卢广英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中医能不能治白血病她不知道,但是杜衡能不能治,她现在真的不好说,也不敢说。
经过小半年的相处,杜衡给她的感觉太奇怪了。
因为不管是出现什么样的问题,杜衡永远都能用医生这个本职工作,把他面临的问题给解决了。
医院以前没病人?不要紧。
他自己坐门诊,自己开通医学科普号,自己搞定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公众人物,自己搞出一些医院急缺的项目,愣是把一个门可罗雀的医院,变成了现在这副人来人往的模样。
所以,有些话,她也不敢说太满,尤其这个对象还是杜衡的时候,她更是要思量一下了。
杜衡嘴角微微动了动,卢广英的这半截话,让他很不好接。
良久这么尴尬了好半晌之后,杜衡突然提议到,“我们去看看患儿的情况吧,服药也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了。”
卢广英也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刚才她可是在一个中医院长的面前,差点就把质疑中医的话说出来,这让她也略微的有了一点点的尴尬。
好在杜衡给了大家一个台阶,让大家都不是那么太尴尬。
670 你真不要脸(二合一,1W)
病房里。
杜衡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患儿,小声的问一直守在旁边的马医生,“老马,现在情况怎么样?”
马医生此时正在拿着小勺子,在护士的帮助下,又一次的往患儿的嘴里的轻轻送着药,听到杜衡的话,马医生轻声说道,“这是第二次喂药,整体的改变不是很大,但是这个孩子的心跳和脉搏,已经降下来一点。”
杜衡的眼睛在监护仪和小孩之间,来回的跳动了多次,“时刻关注这个孩子的情况,发现不对,立马通知我,你们也要做好急救的准备。”
患儿的嘴巴闭得的很紧,每次的喂药,马医生和护士都要付出很大的努力。尤其是马医生,每一次勺子里的药都是一点点,并没有像杜衡之前说的,是满满一勺。
他怕喂的太多,会呛着患儿。
因为这个阶段的患儿,每一次的咳嗽,都会让所有人心惊,深怕咳嗽会咳出血来,这会让患儿的情况加重,变的更加危险。
所以,马医生每一次,都只能用最保险的办法。
缓缓的喂下勺子里的药后,马医生才对杜衡的话做出反应,“我已经联系了内科的医生,他们派了最有经验的急救医生过来。
同时咱们的护士也把急救的设备借来了,只要情况不对,我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展开抢救的。”
杜衡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和卢广英对视一眼后,便缓步走出了病房。
“院长,你觉得现在情况怎么样?”刚出病房门,卢广英就开口询问杜衡。
杜衡微微沉吟之后才说道,“患儿刚开始服药,效果还不是很明显,但是患儿的心跳和脉搏,却是比之刚才有所下降,这就是好的信号。”
说到这里,杜衡轻叹一声,“如果没有其他的意外情况,我觉得这个孩子暂时的把命是保住了。”
卢广英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虽然杜衡保住这个孩子的命,甚至是治愈了这个孩子,对医院本身的提升都是没什么太大的作用的。
但是有了这样的病例和经验在,那么以后医院遇上危重症的病人,那么杜衡在,他就会是医院的一根定海神针。
这样的改变,或许短期内来看,对医院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可是有杜衡在,有他为大家兜底,医院的医生再遇到类似的危重病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抢救,而不是赶紧的转院。
而医生心态和作风的改变,这才是对医院最好的帮助,只是需要一点点的时间。
卢广英默不作声的跟在杜衡身边,想着杜衡的话,想着刚才看到的情况,想着怎么和儿童福利科的同志说。
可就在这时,办公室打来电话,说是儿童福利科的人已经来了。
卢广英把情况给杜衡说了一下,征求了一下杜衡意见,要不要一起去见见这位工作人员,但是杜衡想想没必要,就是一个手续的问题,卢广英去就行了,他有这时间,还可以再琢磨一下后续的治疗。
这一次,杜衡没有再回中医科的办公室,而是慢慢的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到办公室里,康志荣拿着手机就走了进来,只是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杜衡揉着还有点难受的腰,看着闷闷不乐的康志荣好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你了?”
康志荣黑着脸把手机放到了杜衡的面前,语带气愤的说道,“院长,你之前给老人看病的那些视频,尤其是涉及到糖尿病的,全都被投诉下架了。”
杜衡揉着腰的手顿了一下,眼睛不由得往面前的手机页面看了过去,然后他的脸色也就变的难看了起来,“这个短视频平台是怎么回事,怎么尽是事,还有完没完了?”
说着皱眉看向康志荣,“什么原因投诉下架的?”
“宣传不实言论,误导病人错误用药。”康志荣气哼哼的说道,“我都拿着那些完整病历做了申诉,但是平台方还是不理。”
杜衡眼睛眯了眯,然后又开始若无其事的揉起了自己的腰。
这个问题他早有预料,只是猛猛的这么听见,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可是对于杜衡已经恢复的平静态度来说,康志荣却显得更加的气愤,“院长,我这两天还特意的查了一下,羊城那边有专家研究出了一种‘降糖三黄片’的药,通过院内使用,效果非常的好。
但是到现在,还是他们的院内使用药剂,没有在社会上发行。
而且经过查询,现在国际排名前十的降糖类药物,受体激动剂占三类,抑制剂占四类,胰岛素类占三类。
可是在国内,胰岛素类降糖药,在前十中就占了七类,那个‘降糖三黄片’根本就排不上号。”
杜衡轻轻摇头,示意康志荣稍安勿躁,等自己的腰稍微的舒服了一点,方才说道,“西药类药物,不管治疗什么病,都是从病症本身为切入点,它在不断的细化病因。
而糖尿病按照西医的分类,是人体某种酶分泌过多或者过少造成的,所以针对这些酶开发新药,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杜衡缓缓的调整了一下位置,“至于国内为什么这么多的胰岛素类药物,一是国内的医生和病人,对新药的接受程度不高,二呢就是新药分类越来越细,可能对我国的糖尿病类型不是太有针对性,所以选择的就比较少。
至于你说的‘降糖三黄片’不发行,无外乎两个原因。
第一,这个药可能还不成熟,在使用的时候,需要其他的药或治疗手段做配合,具体效果还有待确认。
第二,市面上已经有三黄片了,这个降糖三黄片用的应该还是三黄片的底子,所以不具备独立发行的资质。”
说到这里,杜衡略微的缓了一下,“至于排不上号,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既然你是院内用药,那么你的用药受众就很有限了。
可是你刚说的那些药的排名,可是从全国所有糖尿病患者身上收集数据,这肯定会有很大差距的。”
听着杜衡巴拉了一大堆,康志荣有点不服气的说道,“可是。。。可是。。。”
杜衡轻轻笑了一下,“别可是了。我这么和你说吧,在中医对糖尿病或者是消渴的理解中,有一句话叫,糖高不离火,降糖不远寒。
而三黄片本身具有清热解毒,泻火通便的作用,这个作用刚好就对应了糖尿病的治疗。
只是单一的使用三黄片,有时候效果并不是很好。
因为糖尿病的人,有些是肾阴不足,有些是肝火旺盛,那么在对症治疗中,要么需要配一点桂附地黄丸一类补肾阴的药,或者添加一点如保肝丸一类滋肝血的药物。
总体来说,光用三黄片清热解毒,效果稍微有点弱,再添加一点益气养阴的药,才是最好的。”
说到这里,杜衡还是忍不住的叹口气,“只是三黄片现在彻底的沦为,清热解毒通大便的药,实在有点。。。有点。。。”
康志荣一脸好奇的看着杜衡,见杜衡一直有点有点的,便忍不住的问道,“院长,有点什么啊?”
“哎,有点可惜了。”
康志荣也是叹息一声,“院长你这么一说,却是有点可惜了。”随即又变成了气呼呼的样子,“我觉得还是咨询压制惹的祸。
现在打开网络一搜索,就没有一条是关于中药的,让老百姓自己找,只能是去医院听大夫的了。
可到了医院,三黄片才几块钱,胰岛素又多少钱,这结果可就显而易见了。”
听着康志荣如此的孩子气,杜衡不由得笑了出来,“你啊,难道你还指望上网看病不成?你是嫌弃自己钱太多,还是嫌自己命长?
上网搜?你信不信,你现在把你不舒服的地方写上去,只要一搜,不是癌症就是绝症。”
别看杜衡此时是对着康志荣在笑,一幅很不在意的模样,但是他的内心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样的结果,表面上看确实如他所说,是民众的自我选择,但是从另一方面看,这就是来自于某一方面的压制了,比如药厂的宣传,比如西医的数量,还有一点,那就是杜衡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的一点,中医现在自己有点不争气。
哎,杜衡把心里的一些话压制了一下,对着康志荣说道,“申诉不通过,那就重新发一次算了。”
康志荣一听这个就有点急眼,急吼吼的说道,“可是院长,要是重新发一次,那原视频的那些点赞、评论可就全部没有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如果是靠着点赞和评论数赚钱的网红,或许是不能接受的。
但是对于杜衡来说,这反而是最无足轻重的的事情,“没有就没有了呗。”杜衡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这样的语气和态度,让一直负责着网络宣传这件事的康志荣,有点接受不了,不过好在杜衡立马就接着说道,“咱们之前的视频,该看到的人呢已经看到了,至于重新发了之后有没有人看,其实并不重要。
还有啊,我们做这个视频账号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做中医的医学科普。至于点赞量的多少和评论的多少,对我们做这个账号影响不大。
只要有人看,那对我们来说,我们做的事情就是有意义的,那我们就已经胜利了。”
听着杜衡略微平静的话,康志荣躁动的心绪,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最后做了两个深呼吸后说道,“好的院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杜衡轻轻笑了笑,稍微的挺了下后背,让自己稍微的舒服一点后说道,“好的,你去忙吧。”
康志荣刚要转身离开,可又突然停住脚步说道,“院长,我刚才听郑主任说,咱们收治了一个被遗弃的患儿是吗?”
杜衡点点头,好奇的看着康志荣说道,“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我想把这个事情也拍成视频,放到咱们的短视频下面。”康志荣稍微的有点兴奋,“这样既可以宣传我们的医院和同事,也能让社会更关注这些事情,您看可以吗?”
一箭双雕的好事,康志荣嘴角含笑,都已经想到杜衡要点头答应了。
但是杜衡的反应却有点让他捉摸不透,因为杜衡并没有直接点头,而且还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这让康志荣嘴角的笑容,也跟着一起慢慢消失。
良久之后,杜衡方才缓慢说道,“这个事情就不要拍视频了,就这样吧。”
康志荣有点不解,“院长,这是好事啊,为什么不宣传?”
杜衡面色非常的平静,定定看着康志荣说道,“咱们是谁?这是哪里?”
“医院啊,我们是医生啊。”
“对啊,我们现在的干的事情,不就是我们的工作吗?既然是我们的工作,那又有什么好宣传的。”杜衡轻声的说道,“国家有政策,医院有政策,按着流程干就行了。干好了,这是我们完成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干得不好,那才是应该值得大家讨论。”
康志荣讷讷不语,好一会才接着辩解到,“可是我们把这种事情报道出来,就能让人更多的人。。。。”
杜衡眼神冷淡了一下,直接出言打断了康志荣,反问道,“让更多的人知道,以为父亲遗弃了自己的孩子?”
康志荣瞬间愕然,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而杜衡接着说道,“让大家知道,小孩因为没钱看病,就被遗弃?还是说,我们需要用别人的苦难,来成就我们的伟大?”
康志荣赶紧的摇头,“院长你误会了,我没有这样的想法。”
杜衡微微停顿,认真的看着康志荣说道,“我知道你没有这样的想法,我也知道你肯定是为了医院和这个孩子好。
但是你不这么想,总有人会这么想,而且一定会有人表现出她们悲天悯人的一面,来痛斥这个家长,质疑社会的救济制度,同时也会放大这个孩子的痛苦。
何必呢?我们有完善的救济制度,我们有负责任的医护工作者,我们没有、也不会放弃这个孩子,这就够了啊。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你发出这样的视频,除了引起对立,放大孩子的痛苦,只会让这个家长、家庭遭受到网暴。
他们的生活已经很苦了,没必要的。”
康志荣被说的哑口无言,杜衡说的这些,真的不是他本意,所以微微错愕之后,他还想为自己辩解一下,“院长,我的想法是,把所有的事情,包括各种救助都放进去。
而且我们只报道这个孩子本身,对于他的家庭什么的详细信息,除了疾病本身之外,我们也不会做报道的,所以,网暴不可能的。”
杜衡轻笑了一下,“你得相信这个社会上,有很多闲的无聊的人,还有很多就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同时你也得知道,我们现在的粉丝量已经很多了,这个传播度和影响力,可能超过我们的预计,尤其是这种社会性问题,上心的人肯定多。
而且你有想过吗?现在是一个人人都上网的时代啊。就这两天休息的时候,我还看到一则新闻,说咱们互联网视频用户已破九亿,短视频日均耗时超两小时。
在这么庞大的数量下,你就可以确定,没有认识这个小孩的人?你就确定认识小孩的这些人,一定能客观公正的评价这件事情?你就一定能保证,他们不会把这小孩的家长、家庭暴露在网络上?”
康志荣呆滞的摇了摇头,网民的行为,是最不可琢磨的,谁能一定保证这样那样?
杜衡看着摇头的康志荣再次说道,“既然你不能保证这些,出现什么后果,你能承受的起吗?
如果是好的结果,这是我们都喜闻乐见的;但如果是你我最不愿意看见,或者听见的结果呢?你觉得自己能受得了那样的消息吗?”
瞬间,康志荣的脑海里,就出现了好几个血淋淋的画面,还有一些让他寒毛直竖的新闻。
他整个人立马就变的清醒了,他很清楚的知道,不管是来自乐山大佛的微笑,还是九天邪魔的凝视,这都不是他能承受的住的。
“我。。。”可是我了半天,康志荣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行了,不要再考虑这件事情了,我们就好好的做科普视频,其他的事情,咱们就不要掺和了。咱们就按流程、凭良心来做事情就可以了。”
康志荣不在说话,轻轻点头之后,便离开了杜衡的办公室。
而杜衡则是双手撑着下巴,静静的陷入了思考,好半天之后,才回过神继续自己未完成的工作。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临近下班,被武胜男突然到来的电话打断。
只是接通之后,武胜男只是说了句不用等她吃饭,就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倒是惹得杜衡完全没有了工作的心情。
看看时间,那个孩子也已经服药有两个小时了,杜衡便决定不在工作,现在看看那个孩子的情况。
“院长。”
“小叔。”
“杜叔叔。”
杜衡再次出现在病房的时候,马医生还是守在孩子的身边,身边除了刚开始的护士之外,杜雪婷和她的同学,也站在马医生的身后。
杜衡轻轻点头,算是回应了几人,然后轻声的问马医生,“现在情况怎么样?”
“孩子的心跳和脉搏已经降下来了,虽然还是略高于正常水平,但算是到了能接受的范围。”马医生回头瞥了一眼身旁的监护仪,“体温现在也是接近于正常数值,到37.8c了。
整体来说,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那就好。”杜衡紧绷的心微微有所放松,“晚上值班的同事辛苦一下,服药间隔拉长到三小时一次,到孩子完全清醒之后,再变成八小时一次。”
马医生点点头,“好的,这个我会和值班的同事交接清楚的。”
不过马医生说完这些后,立马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拿过了几张检查单递给了杜衡,“院长,这个孩子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血红素五克,白细胞三十一万,确认是白血病,而且还是极度贫血的状态。
我估计孩子来这里之前,可能被输过血。”
杜衡拿过检查单看了一眼,鼻梁微微耸动一下后,面色如常的说道,“这是显而易见的情况,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杜衡说的有点平淡,看着那高的吓人的白细胞数也是很平静,可是马医生却还是有点不能平静,“贫血的问题我们有办法改善,但是这孩子现在白细胞数太高了,我们要不要和内科商量一下,用点其他的药?”
听到这话,杜衡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由的反问道,“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做治疗吗?”
“可是。。。。”
杜衡本来要脱口一些重话的,但是看了后面的杜雪婷和她同学一眼,杜衡把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然后重新说道,“这个检查单的作用,只是给我们提供一下孩子身体的详实数据,对我们而言,它只是一个参考,但是这个绝对不能作为我们治疗时的依据。
我一直在强调,你用哪种治疗方式没关系,但是一定不要自己乱了阵脚。
中医和西医的核心理念是完全不一样的,你看着西医的检查单,却想用中医的治疗办法,这在很大程度上是行不通的。
理念的不同,用药的方式和思路也不一样。
尤其是这种危重症,要么就一门心思的用中医思路往下走,要么就铁了心的用西医的治疗方法,千万别想着混用了。
除非你对患者服用中药和西药后,它们所造成的人体反应,你能全部了如指掌,还有你对两种类型的药物,所产生的所有化学反应,都能尽数了解,那你可以尝试着去试一试。”
杜衡说道这里赶紧的收住了嘴,觉得自己又说的有点重了,微微停顿后方才说道,“现在孩子已经再往好的方向发展了,没必要再节外生枝。
如果你不放心,可以现在再给孩子做个检查,看看这些数值有没有变化。”
对于马医生的问题,杜衡有点生气,但是这样的生气让原本就有伤的腰,又觉得有点憋的慌,微微皱眉后再次说道,“我这会有点不舒服,这个孩子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先带着这两个孩子回去了。”
听了杜衡一大串的话,马医生也知道自己被眼前的数值给吓住了,又犯了以前中医西治的毛病,不由得有点后悔。
此时听到杜衡说要走,便赶紧的说道,“好的院长,这边我会盯着的,该交代的也会交代清楚,你放心吧。”
杜衡轻轻点头,然后伸手招呼杜雪婷两人出门。
让两人去休息室拿她们的东西,杜衡也返回了办公室拿自己的东西,然后到停车场集合。
不过上车的时候,杜衡直接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看着两个姑娘说道,“你们两都有驾照,商量一下谁开车。
我今天坐了一天,这腰憋的有点难受,就不开了。”
两人对视一眼,尤其是杜雪婷,那更是跃跃欲试。
从去年暑假学了驾照之后,她也就在每次假期的时候,摸摸老父亲那三手的‘爱车’,至于小叔这个车,她还是从来没有上手过呢。
今天有小叔在边上,这样的机会她不想错过,所以只是和她的好闺蜜对视一眼,她就直接上了驾驶位。
不过这丫头除了刚上车的时候,稍微显得紧张了一点,等开了有了两三分钟,胆子也就慢慢的大了起来。
顺便还一边开一边给杜衡说到,“小叔,我们再跟着马老师学习两个礼拜,我们就得回学校了,要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杜衡见这丫头车开的稳当,稍微有点紧张的心情也慢慢的放松,调整副驾驶的位置,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
“也是,一转眼的时间,一个暑假就这么过去了。”杜衡笑着看了两人一眼,“感觉怎么样,学到东西了没?”
杜雪婷的好闺蜜,还是有点腼腆的,对于杜衡的问题她犹豫着要怎么回答,但是杜雪婷却直接了当的说道,“小叔,我不想骗你,但是我真的要说,我好像没学到什么东西。”
杜衡一点都不意外,而是继续笑着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杜雪婷眼睛一直瞅着前方,只是嘴里轻声的说道,“每天听得很多,我们两个也写了不知道多少的药方,感觉好像明白了,但是细细一想,除了一些药方之外,好像记住的不多。
每天晚上我们俩交流的时候,总感觉脑子里一团浆糊,全是乱的。”
杜衡呵呵笑了起来,“你要记住了,作为一名中医学生,学习方剂也是一门很重要的课程。我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你们了,不要求你们能听懂多少,但是要听,要记。
等以后你们学懂了,或者再遇到了类似的情况,那么这一个多月的学习,对你们来说,就成了非常宝贵的财富。
这个财富,可就是我们常说的经验,是你们自己诊断治疗时的对比对象,这既能提高你们的诊断准确率,也能让你们少走很多弯路。”
杜雪婷目视前方,嘟着嘴说道,“好吧,你现在是专家,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听喽。”
听着侄女不满的牢骚,杜衡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很多东西,就算别人说的入木三分、天花乱坠,可只要自己不经历一次,那都和放屁没什么区别。只有当他们自己遇到了,经历过了,才会知道什么是金玉良言。
“这样吧,这个星期结束之后,下个星期就不用来了。”杜衡停顿一下后,直接帮着两个女孩做了决定。
而这个决定,可把杜雪婷给高兴坏了,“小叔你说真的?”
“好好开车。”杜衡赶忙回了一句,等到杜雪婷恢复平静,他才接着说道,“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你们也是累坏了。
给你们留一个星期的时间,好好休息一下,放松一下心情,等回到学校,你们又要开始紧张的学习了。”
“小叔你真好。”
“呵呵。”杜衡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了一下,“但是,你们在结束实习后,要请马医生去吃个饭,好好的感谢一下人家,这一个月的时间,他对你们,那可真的是尽心尽力了。”
杜雪婷一脸的喜悦,朗声说道,“放心吧小叔,我和小雅都已经说好了,必须请马老师吃顿好的,而且我们给马老师买了一个礼物,就等结束的时候送给他了。”
这一次,杜衡才算是满意的笑了出来,“这还差不多。”
可是杜雪婷却突然变的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可是小叔,有件事情得麻烦你。”
杜衡乐呵呵的说道,“是不是不好意思请马医生?放心,你们要是不好意思,我去给你们说。”
“不是的。”杜雪婷脸蛋微微红了一下,“是这样的,我和小雅买了礼物之后,就没有多少钱了。
所以,总不能让我们请马老师吃个凉面吧?”
杜衡眉毛动了动,“什么意思?”
“给点赞助呗。”
杜衡顿时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这个大侄女,但随即又笑了起来,然后拿起手机,操作了起来。
随着两人的手机前后脚的响起“叮”的一声,后排的小雅就惊慌的喊了起来,“杜叔叔,你怎么给我转钱了?”
杜雪婷则是兴奋的说道,“是吗?小雅,转了多少钱?”
“两千。”小雅有点慌乱的操作手机,“对不起杜叔叔,我还以为就是几十块一两百的红包呢,没想到这么多,要不然我就不收了。
杜叔叔,我现在就给你转回来。”
杜衡呵呵笑了下,“这不是我给你们的,这是医院给你们的工资。毕竟这一个多月,你们也帮着马医生和其他医护,干了很多的事情。
不多,就两千,本来上个星期就应该给你们的,但是被我给收着了,现在只是还给你们,你们就收着吧。”
小雅还要说继续推辞,杜雪婷却大大咧咧的说道,“小雅,收下吧,你要是不收,你让我怎么收?咱们要是没钱,怎么请马老师他们吃饭?”
小雅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爸下个星期来金州,他说他要请杜叔叔和马老师一起吃个饭。
他本来之前就要过来的,但是他那个单位不好请假,就拖到了现在,杜叔叔,我爸还让我给你道歉呢,可我一直没好意思说。”
这姑娘的这些话一说,杜衡的心情就非常舒服了,呵呵一笑说道,“别让你爸爸来了,大家都是工作忙的一塌糊涂,没必要这么大老远的跑一趟。”
随后就是新一轮的纠缠和推辞,一直到了家里,才在杜衡的强硬之下,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武胜男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但是今天的杜衡,却是没有如往常一样的睡着,而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
坐了整整一天,又着急生了点气,岔了气的腰又开始隐隐难受。不疼,就是憋的难受,睡不着,而好死不死的,自己配的药今天也全部用完。
武胜男了解了情况之后,也是对杜衡没了脾气,但是听到救了一个小孩,她也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来,只能默默的、熟练的掀起杜衡的衣服,给他按摩推拿。
第二日一早,两人就互换了生活习惯。
平日里都是杜衡送武胜男上下班,而今天变成了武胜男送杜衡上班。
把三人送到医院后,武胜男叮嘱杜雪婷多看着点杜衡后,便开着杜衡的车赶紧去上班了。
而杜衡到了医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的去了病房。
此时的病房里,护士们刚刚完成交接班,上早班的护士开始查房,而值了夜班的医生,此时也并没有在值班室睡觉,就这么静静的守护在小孩的身边。
杜衡走到近前,一边轻手轻脚的检查小孩的情况,一边轻声的问道,“情况有好转吗?”
值班医生轻声说道,“凌晨的时候已经服用完了三剂药,孩子也变的清醒了一会,自己稍微的坐了会。
只是他自己要说头晕坐不住,所以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又躺了下来。”
“吃东西了吗?”
“刚才喝了点稀饭,但是不多。”
杜衡轻手轻脚的检查完,然后又把孩子的手轻轻放回被子下面,“能吃东西就是最好的消息,告诉马医生,孩子的药不用换也不要停,先把元阳彻底稳住再说后续治疗。”
“好的院长。”值班医生轻声的答应了一声,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几张单子递给了杜衡,“这是昨天下班后,马医生临时加急,给孩子做的化验,你看看吧。”
杜衡眉头皱了一下,他没想到马医生真的又给孩子做了一个检查。
拿起来一看,血红素五点五克,上升了一点点;白细胞数二十九万多,虽然还是高的吓人,但是也出现了下降。
杜衡轻轻叹口气,把看完的检查单直接递还给了值班医生。
其实不用看,就看孩子本身的反应,他都知道那些数值,低的肯定回升,高的肯定会降。
但是马医生的这个做法,也是一个比较稳妥的做法,所以杜衡没针对这个说什么,只是再一次的叮嘱值班医生,“一天三剂,再喝三天,等到彻底稳住了,咱们再继续后续的治疗。”
说完之后,杜衡便离开了病房,赶回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处理自己的事情。
随后的几天里,杜衡把大部分的精力,全部放到了这个孩子的身上。而与此同时,作为他的老师李建卫,却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到了他的身上。
此时,在一间很大的会议室里面,中场休息的李建卫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茶水,这两天的会议,虽然累一点,但是收获不可谓不大。
就在他美滋滋的独自饮茶的时候,同单位的,也一同参加会议的血液科主任葛龙凑了过来,“老李,恭喜啊。”
李建卫矜持的笑了下,“我有什么可恭喜的。”
“老李啊,前几天的省名中医的投票中,杜院长听说也在其中,而且票数不低啊。”葛龙一脸笑呵呵的模样,“这次入选应该稳了吧?”
“这小子做出了点成绩,承蒙各位老前辈和同行看得起,得了几票而已,稳不稳的,可不敢说。不过这小子还年轻,这次不行,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李建卫嘴里虽然非常的客气,但是心里那个舒爽啊,真的没办法用言语来形容。尤其是想到前几天开会时的场面,嘴角的笑容更是夸张的过分。
全票通过,那是他做梦都能笑醒的场面,至于今天这场会议,最终能不能入选省专家库,这最后的结果,他已经不是很在乎了。
对于李建卫越发放肆的笑容,葛龙也是羡慕嫉妒的很,但是谁让人家捡漏了这个牛掰的徒弟呢。
如果自己有这么一个非常给自己长脸的学生,说不定自己的笑容,比李建卫还要放肆和夸张。
命啊,没办法说。
“我还听说,杜院长被推荐进入保健组了?”
瞬间,李建卫的那张已经有了皱纹的脸,直接就变成了一朵千层菊,层层怒放,“嗨,这孩子,也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关系,稀里糊涂的就被推荐了上去,听说上面还有领导也提名了。
哎,虽然这是好事,但是压力却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其中的风险,更不是他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能把控的住的啊。
我真怕他有时候年轻气盛,干出一些冒失的事情来。”
这一次,葛龙对于李建卫嘴里谦虚,但是面上已经嚣张的表情,也是忍不住了,不由得吐槽道,“老李,笑的别那么嚣张。
杜院长作为一个二级医院的医生,又是入选名中医,又是进保健组的,这可是你这个三甲的老师,都没有达到的高度啊,你怎么好意思在大家面前笑的?”
李建伟一点都不感到脸红,得意的说道,“青出于蓝而要胜于蓝,这说明我这个老师当的好啊。”
葛龙直接送了一个大白眼,“你真不要脸啊。”
李建卫只当这是夸奖自己,还是一个劲儿的乐呵,气的葛龙直接没了办法。
但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只能捏着鼻子,继续忍受李建卫这副猖狂的嘴脸,“老李,杜院长最近治疗了一个白血病的小孩是不是?”
李建卫眼睛斜楞了一下,“是有这么回事,这小子每天都把治疗过程,还有孩子的当前情况报给我,让我给他参谋参谋。
对了,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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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龙没有理会李建卫的问题,而是继续笑一笑问道,“哦,那杜院长对你这个老师还挺好的。”
李建卫斜眼瞅了葛龙一下,“你啥意思?”
“没什么,就是说说。”葛龙伸手拍了一下李建卫的肩膀,“那孩子现在恢复的怎么样?”
李建卫啧啧两声,上下打量了葛龙一下,他好像有点明白这老小子是什么意思了。
一瞬间,刚才落下去的笑容,又一次的爬到了他的嘴角、眼角,“还行吧,大前天发过来的消息说,那小孩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而且吃饭基本已经和正常小孩没什么两样。
昨天的没发,今天我这开会呢,也还没问。”
葛龙眼睛亮了一下,赶紧的往李建卫身边凑了一下,“老李那你赶紧的问问,问问那孩子今天什么样了?”
李建卫回头看了一下会议室,略微有点矜持的说道,“这不好吧,咱们就休息十分钟,等会还得继续开会呢。”
葛龙赶紧的说道,“没事,这每次说十分钟,哪次是不半个小时以上。看看那些老专家,一个个都多大岁数了,十分钟他们连厕所门都出不来。”
李建卫当即脸色板正了一下,“老葛啊,那些老专家虽然岁数大了,前列腺不太好,但是你也不能这样说人家啊,不尊重。”
“你可以了啊,你这说的比我还重。”葛龙没好气的推了一把李建卫,“行了,赶紧帮我问问杜院长,那孩子今天怎么样了?”
李建卫轻轻地哎呀了一声,磨磨蹭蹭的就是不想打想电话,看的旁边的葛龙那叫一个气,最终没办法了,葛龙只能说道,“今天提名的时候,我绝对投杜院长一票。”
听到这话,李建卫当即不在墨迹,一边打电话,一边装模作样的说道,“那怎么好意思呢,咱们还是得实事求是啊。”
这话气的葛龙直接翻白眼,但是有求于人,他也只能翻白眼。
“小衡,这会干嘛呢?”接通电话后,李建卫先是问候了一声。
杜衡那边听到李建卫的声音后,就赶忙的回了一句老师,随后才说道,“和那个小孩聊天呢。”
“哦。”李建卫轻轻笑了一下,“对了,昨天你也没给我发消息,那孩子恢复的怎么样了?”
“恢复的非常不错。”电话里杜衡的声音也是很轻松,“今天早上开始,孩子头晕的问题基本已经消失,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非常好。
午睡之前,自己还下床散步,和我们护士玩了一小会。”
杜衡那边微微停顿一下,随后又说到,“孩子现在舌苔的颜色已经发生了转变,不再是青紫色,而且舌上布薄白苔,更重要的孩子的胃气基本恢复正常,整体形式非常好。”
“那就好啊,那就好。”李建卫开的免提,就是为了葛龙也能听得清楚,此时听到这样的好消息,脸上的得意那是更加的浓郁,“那你下一阶段准备怎么治疗?”
“这个病前期邪毒炽盛,充斥表里三焦,入营动血,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孩子已经元阳稳固,我准备添加一点清瘟败毒的药,缓慢调养孩子的身体。”
“很好,这是比较稳重的思路。”李建卫轻轻点头,对于杜衡的想法给予了肯定,“这孩子的身子骨虚的很,一定要稳住,慢慢来,切不可心急下重药。”
杜衡听着李建卫的叮嘱,也是一个劲儿的连连说嗯,把尊重可谓是给的足足的。
李建卫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得意的看了葛龙一眼后,轻声说道,“那行吧,你继续忙的事情,把后续的治疗给我每天发一份,我也帮你参详参详。”
“好的老师,今天下班后,我把今天的用药和孩子的情况给您发过来,您帮我把把关。”
“呵呵,好,你忙吧,我也要开会了。”
“老师再见。”
挂掉电话,李建卫满眼笑意的看着葛龙,“怎么样老葛,这个电话你可还满意?”
葛龙也是轻轻点头,“老李,和你商量个事情。”
“你说。”
“你能不能把杜院长给你的资料,也转发给我,让我们也看看。”葛龙缓缓说道,语气非常的认真,和之前聊天的随意有着很大的不同,“你知道的,我们血液科,有很多这样的孩子和大人,有些家庭已经被高昂的医药费快要拖垮了。”
李建卫犹豫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变的认真了不少,“吸~~老葛,不是我不给你,是我就算把这些东西给你了,你们也看不懂吧?”
葛龙抿了一下嘴,“你也知道,我们蔡副主任也是中西医结合的专家,他对中医治疗白血病,也是有一定的研究的。
《控卫在此》
你的这些资料我看不懂,但是我们蔡主任是一定能看得懂的。
而且我有个想法,就是让蔡主任和老李你们中医科多沟通、多交流,争取能在杜院长的这份资料上,让我们有一个进步,这样我们两个科室合作,就能为病人多争取一份希望。”
李建卫沉默了起来。
葛龙的提议却是是个好想法,但是他所说的那个蔡副主任,他心里是有点打鼓的。
中西医结合的医生,大部分都是挂羊头卖狗肉,都是中医西治。真正能融会贯通的,金州这个地方,只有现在的肿瘤医院,他们的中西医结合做的比较好,但整体来说,还是以西医为主,中医为辅的这么一个结构。
所以,他怕别人会吃不透杜衡的这份资料,又胡乱的用,从而造成一些麻烦事。
而且还有一点就是,这东西毕竟是杜衡的,这小子愿意发给自己,一是尊重自己,二呢也是让自己在这个过程中能有进步,汲取一点有用的东西,这是他们师徒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可要是让自己把这东西直接给别人,他也得尊重杜衡的意思。
所以脑海中转了一圈后,李建卫看着葛龙说道,“这样吧,这会马上就要开会了,等会议结束之后,我们再说这个事情如何?”
葛龙当然也知道李建卫的意思,所以并没有直接逼迫李建卫当场答应下来,只是点点头后,便返回了自己的位置。
此后的会议中,葛龙也没有失信与李建卫,确实在最后的提名阶段,投了杜衡一票。
但是这个省专家库的评选,可和名中医的评选就不一样了。
名中医的评选,都是中医界有分量的医生和领导参加,就杜衡这几个月的作为,在这些主任、专家圈里,算是存了一份香火钱,而且有卓明德的存在,加上杜衡本身,确实有着不俗的实力,虽然年纪轻轻,但是也顺利通过。
但是省专家库的评选投票,可就不是中医自己人说了算了,而且杜衡除了和个别医院的,个别西医保持了不错的关系之外,对于有些医院的西医,他也是得罪的死死的。
加上他的年龄,位置等,组合在一起的资历,就没有那么太亮眼了,而且有些人对于杜衡在网络上的高调,也是颇有微词,所以第一轮提名都没有通过。
当然了,李建卫对此并不意外,甚至对于这个结果,他早就有所预料。
就如他刚才在电话里告诉杜衡的一样,事要一件一件的做,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不要着急,慢慢来就好。
而杜衡本人,也确实如李建卫说的那样,对于这个孩子的治疗,他却是拿的很稳。
五六天的时间,他愣是耐住性子,不急不躁,就是用第一幅的药方,稳扎稳打,牢牢地的把孩子元阳稳固住,等到孩子彻底的远离了危险,才开始着手第二步的治疗。
此时,杜衡和马医生等人坐在办公室里,一起讨论这第二步该如何进行,让每个人都发表一下意见,说说自己的思路,这是尊重,也是让大家提升的一个途径。
杜衡听得很仔细,每个人的发言他都有认真的记录,并且从中找出优点、合理的地方,同时也找出跑偏的地方。
正在记录的时候,杜衡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杜衡看了一眼是李建卫的电话,变转头对马医生小声的说道,“你帮我记录一下,我去接个电话,你们继续。”
马医生点点头,顺手接过了杜衡的笔记本,而杜衡则是快步的走出了办公室。
“老师,有事吗?”
“和你说几个事情。”开完会的李建卫刚刚回到车上,立马就拨通了杜衡的手机,“今天的省专家库提名,你没有通过。”
杜衡对此也早有预料,医生这个行业,除了水平高低是个关键要素之外,论资排辈也是很严重的。
如果杜衡今年已经是三十五以上,且在三甲医院任职,要是选不进去,他可能会有点想法,但是就现在这个情况,别管自己的后台多扎实,要是选进去,他才会觉得有点意外,所以只是非常平静的说了一声嗯,静等李建卫后面的话。
李建卫虽然早就对杜衡的脾性有所了解,但是此时杜衡表现出来的平和,还是让他非常的欣慰,“说说第二个事情吧,我们医院血液科的葛主任,想要你对这个小孩的全部资料,要不要给他们?”
随后李建卫又把葛龙给他说的,转述给了杜衡。
杜衡没有多加犹豫就同意了,推广开有用有效的中医治疗,这本来就是他一直在做的事情,直到最后他加了一句,“老师,请你一定和葛主任说明白,这份资料只有参考作用,一定不能对号入座,直接套用,否则就是速死之道。
还有就是中西医结合,中医没有现成饭可吃。一定遵循“以人为本,辨证论治“的法宝,要不然中医的作用很难发挥出来,继续变成没有优势和特色的辅助手段。
另外,这孩子是我接触的第一例白血病患儿,所以这一次的治疗过程,一定有着偶然性和片面性,让大家多加仔细一点。”
虽然杜衡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但是李建卫还是为杜衡稳重的性格点赞,只有这样的小心和稳重,才是一个好医生该有的品格。
挂上电话,杜衡便转身回到了办公室,再一次开始了和大家的讨论。
只是还没有等到这个说话的医生结束,办公室的门就被护士猛地推开了。
“院长,马医生,那个白血病的孩子突然开始呕吐,而且还打起了寒颤。”推开门的护士来不及客套,火急火燎的就喊了起来。
而这一声,可把办公室的众人给吓了一跳。
他们这会还在讨论这孩子下一步的治疗呢,怎么说吐就吐了呢?而且还打起了寒颤,这就更让人心慌了。
一时间,众人全把视线放到了杜衡的身上,等着杜衡拿主意。
杜衡还能拿什么注意,直接扔下手里的纸笔,一句话不说的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进到病房,就见中午还活蹦乱跳的小孩,这会蜷缩在一起,身子不住的打着哆嗦,而且小孩的身下,已经是湿漉漉一片,同时一股恶臭味开会充斥整个病房。
上吐下泻!
杜衡眉头一皱,赶紧的上前检查。
伸手将孩子拨转放平,孩子却不安的扭动,感觉后背有什么东西垫着他,可是床上却什么都没有,而这个扭动的姿势,杜衡非常的熟悉,就和前几天自己腰困腰胀时是一个状态。
这让杜衡又是一怔,腰困腰酸?
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要继续上手检查,赶紧的查明原因所在。
不过这次好在,孩子的心跳虽然略有增加,体温也有所上升,但都没有到一个夸张的程度,只是检查到小腹的时候,杜衡却发现这个孩子的肚脐一下,腹内转动的厉害。
而且伸手摸孩子的下肢,也是异常冰凉。
受凉了?感冒了?
杜衡脸色异常的难看,这病情的变化有点太快了点,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杜衡查体的时候,马医生也站在另一边开始诊脉,只是他诊脉的速度有点慢,等到杜衡全部查体完毕,他的诊脉也才堪堪结束。
检查完毕之后,两人都往后退了一步,给护士留出了操作的空间。
随后杜衡把自己查体的结果说了一遍,而马医生则是皱眉说道,“院长,患儿脉浮尺虚,舌苔也变的白腻了。
者综合看起来,患儿好像是受凉感冒了。”
其他人对于这个判断,也是轻轻点头,但是杜衡却保持了沉默。
现在是八月下旬,外面秋高气爽,微风怡人,而且这是在房子里面,温度基本是保持恒定的。更何况这孩子足不出户,从哪受凉去,而且还能是发展这么快的感冒,这可能吗?
杜衡微微沉吟后,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感冒,没有感冒的条件,而且发展的速度太快也不像是感冒。”
“不是感冒?”马医生和众人都是一惊。
都这么明显的症状了,杜衡为什么说不是感冒?
这让他们吃惊的同时,也微微的有点不解。
杜衡深吸一口气,等到护士帮患儿换好了裤子床单,杜衡又一次的走上前,开始细细的查看孩子的状态,又自己上手诊断了一下脉搏。
随后再一次看孩子状态的时候,他更加觉得这不像是感冒,而像是。。。阳脱?!!
杜衡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就被自己的判断给吓了一跳。
他这几天一直在做的,就是益气固脱,而且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和孩子的表现,明明已经元阳稳固初步见效了,怎么又突然成了这样?
马医生等人看杜衡脸色急变,也都是心中担忧了起来。
最终还是马医生出声问道,“院长,现在是。。。?“
杜衡轻轻吐气,缓缓说道,“元阳不固,厥脱先兆。”
“脱症?”众人又是一惊,纷纷觉得这次杜衡可能是判断错误了。
中午的时候,孩子什么样他们可是都看的清清楚楚,而且手边上还有这几天的检查报告,无一不再说这个孩子一直再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怎么就一中午的时间,突然又回到刚入院的时候了?
脱症,危重症啊,那也是往死路上走的状况之一了。
马医生微微迟滞后,小心的问道,“院长,这不可能是阳脱吧?”
杜衡这会眉心微微展开,他心里已经有数了,“没错,这孩子现在情况,就是元阳不固。”
“为什么?”马医生大胆的问了出来。
“各位可还记得,这个孩子刚开始诊断结果是什么?”
“气阴两竭。”马医生一口就出了答案。
杜衡轻轻点头,“伤阴,什么叫伤阴?就是荫液不足的表现,伤的是肾真阴。
而且《景岳全书》有言,久病之伤,穷必及肾,这孩子再接受我们的治疗之前,已经接受了很长时间的治疗,不光病伤肾,就是那化疗也是伤肾的过程。
所以,这个孩子现在的情况,感冒这些都是表象,真实原因是久病伤肾,使之自身肾阴不足,元阳不固,出现了厥脱的先兆。”
马医生也是有点明白过来,但是一想到之前的治疗,立马问道,“那我们之前的治疗?”
杜衡很大方的承认错误,“思虑不周,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算是治标不治本,留了点小尾巴。
但是问题不大,现在孩子整体已经调整过来,所以我们现在只需要在原方中,添加鹿茸这样的血肉有情之品,温养肾督,促其生血,这点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听到杜衡的解决办法,马医生没有放松,而是眉头皱的更加重了,但说话的语气却有点小心翼翼,“院长,这孩子的治疗费用,现在可是咱们科里负担的,这加鹿茸,是不是有点太贵了。”
鹿茸,壮肾阳、益精血的良品,但是稍微的有点小贵,一千克的鹿茸几千元不等。
而就这孩子现在的情况,在结合杜衡一向大剂量用药的习惯,初步预计,可能也得在一千克以上了。
马医生现在作为中医科的负责人,这钱他是能省一定要省的,但要是不能剩,那就没办法了。
杜衡听到这个,也是微微一愣,不过他马上就说到,“不用鹿茸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用肾四味,温养肾命,双补气血,效果是一样的。”
肾四味是枸杞子、菟丝子、补骨脂,以及仙灵脾。
听到杜衡改了药方,马医生顿时长舒一口气,这个方子他绝对能接受。
回到办公室里,看着杜衡重新开出来的方子,尤其是看到肾四味要六十克的时候,马医生就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到庆幸。
当他多嘴问了一句,“院长,这个方子喝多久?”杜衡的回答更是让他为自己鼓掌。
因为杜衡看了一眼方子,想了一下说道,“暂时先不管,就一直喝吧,看具体情况。”
杜衡只是说了一句看具体情况,但是这个具体实施上,是这个孩子连着喝了十剂。
喝的有用吗?
当然有用了。
喝到第二剂的时候,这孩子上吐下泻的毛病就完全的止住了;喝到第五剂的时候,这孩子的饭量大增,整个人也变的有精神起来,而且这孩子终于可以下地玩耍。
当喝到第十剂的时候,整日里和正常小孩已经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这孩子还会让护士给他找点书和本子,可以写写画画,脑子不晕了。
马医生这几天一直都是一脸的笑容,都是发自心底的喜悦。
第一,自己迫于杜衡面子带的两个学生,终于走人了,自己完成了杜衡交代的任务。
第二,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这两个学生送了自己礼物,请了自己和其他同事吃饭。虽然礼物不贵,自己也回了礼物,但是这样的尊重,却让他觉得这一个多月没有白付出。
第三,收进来的这个白血病小孩,正在一天天的见好,这出于一个医生的责任感和荣誉感,都是非常令人高兴的事情。
第四,因为到了今天,杜衡说效不更方,继续使用之前的方子,只是在方子里,又添加了鹿膏。这让他对之前的提议,更是感到满意。要不是之前的提议,他都不知道光在鹿茸的钱得花多少了。
至于鹿膏,这东西是鹿胎制成的产品,有补气养血、散寒通经、补肾壮阳的作用,只是用到这个小孩子身上的时候,只是看中了它补气养血的作用而已,至于其他两个作用,无所谓了。
重点是这东西一瓶也就几十上百不等,而且一瓶可以用好几次,没什么大不了的。
马医生这边是开心的,可是拿到李建卫资料的葛龙等人,却是看着每天传过来的资料,直接就被惊掉了下巴。
他们的反应也确实如李建卫刚开始说的那样,杜衡整个治疗思路和用药,他们看的是一知半解,根本就没办法做到全面了解,甚至每天拿到资料后,又会转头找到李建卫的头上,让李建卫好好的给他们讲解一下。
李建卫这个人,虽然看病开方比较的匠气,也不够灵活,但是作为一个中医学的教授,那教课的水平不一般。
虽然杜衡的这个方子他开不出来,但是你要是让他给你拆解和分析,并完整的讲述其中的思路,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甚至他讲解的,还会比杜衡这个原作者都要清楚。
这就是他能安身立命的本事,也是别人不得不服的一点。
当然了,讲的好归讲的好,但是这里面能听得明白的,也就那位葛龙所说的蔡副主任一人,毕竟他是中西医结合的副主任医师,还是有点中医基础的。像是葛龙等人,他们就和听天书差不多,除了灌个耳音,基本没什么效果。
但是有一点,他们比李建卫要强,比杜衡也要强,那就看检查报告。
杜衡他们看检查报告,更多的是看报告上的那些数值,是不是高于或低于正常数值,除此之外,其实也没多大的用处。
可是这些数字,一旦到了葛龙和蔡副主任的眼里,那就不简简单单是一串数字那么简单了,每一阶段的数值,在他们的眼里,都表示这不同的症状和特点,还有发病的阶段。
“血色素上升至八点五克,白细胞降至十一万了。”葛龙看着新传来的数据,忍不住的对着对面的蔡副主任说了出来。
蔡副主任眼神微微一亮,整个人猛然精神一震,“我看看。”说着就从葛龙的手里接过了手机,然后仔细的,一页一页的翻着看,越看他的眼神越亮。
葛龙等了半天,见蔡副主任还是这样定定的看资料,他便忍不住的问道,“老蔡,说说吧,别光顾着看了。”
蔡副主任嘴角咧了一下,“没什么可说的,这位杜院长没有换药,只是多增加了一份鹿膏而已,方子还是之前的方子。
总体来说,他的这个方子,重点就是固护脾肾元气为治则,这其实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
蔡副主任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手机,看着葛龙说道,“以往我们在治疗患者的时候,总会出现食欲下降、恶心,部分患者会有消化道出血,乏力、夜尿增多、血压升高、贫血等,甚至到了后期,还会出现水肿、心衰等症状,这些都是肾功能下降、减退的特点。
而这些症状的出现,又会让我们之前的治疗,变的功亏一篑。
而看杜院长的治疗过程,他就是不停的固肾、养肾,看现在的效果,就是我们一直不曾有过的。
所以,在以后的治疗中,我们不能只关注疾病本身,而是在治疗的过程中,把恢复肾功能这一点,也当做是重中之重。”
蔡副主任看着葛龙皱起了眉头,他便再次解释道,“肾在西医的理解里,它就是一个代谢的中转站,别看它又是分解这个,又是吸收那个,可最终的作用,都是为了人体代谢而工作。
可是在中医的理论当中,肾是人体的发动机,是处于绝对重要的位置。
在中医中,不管哪里出现了问题,都会和肾挂上的关系。而杜院长这一次的治疗过程,就给我们很好的上了一课。”
蔡副主任说的这些,葛龙都能明白和接受,但他还是皱着眉头说道,“可他到现在还是没有更改药方,那对于白血病的治疗又在哪里?
既然没有针对白血病的治疗,可为什么患者又会逐渐的好转?”
对于这个问题,蔡副主任微微沉默一下,好一会才说道,“这个问题,其实李主任上次给我们解释这个药方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一次了。”
“说过?”
“对,说过,这就是因为中西医的切入点不同造成的。我们紧盯着患者身体的各项指标,始终在努力的纠正这些或高或低的数据指标,用药物或手段来强迫改变这些指标本身。
但是中医却不看这些东西,他们从整体出发,用身体的自我调节,来达到指标的自我改变。”
“搞不懂啊。”葛龙伸手拿过手机,看着上面资料,有点苦恼的扣了下脑门。
蔡副主任看着手里的手机被拿走,他也不生气,只是整个人往后靠了一下,随即才慢慢说道,“西医对一个病症的了解,受限于微观的细致观察,还有针对相应病症的药物开发使用。
而中医对一个病症的治疗,是受限于医生本身的经验,和对人体整体运转的规律了解,还有对几百上千种药材的搭配使用。”
看着葛龙认同的点点头,蔡副主任继续说道,“说白了,西医内科,就看着医生本身的知识积累,还有相关行业的深度发展,重在向外发展,受外在环境和产业的影响较重。
对于某一种疾病,要是没有对应的药物和仪器,你就算了解的再多,你可以写出几十页上百页的病情分析和论文,但是你没办法治就是没办法治。
中医内科,除了看医生本身的积累之外,还得看医生的理解能力、综合辩证能力,对广度的理解和应用,重在向内发展,对外界的依赖较少,这是受限于以前社会生产力原因。
但是相对应的,一个中医大夫要是理解不到位,就是一个简单的感冒,他都不一定能治得好。”
葛龙再次点头,也放下了手里的手机,喃喃说道,“各有优劣啊。”
蔡副主任靠着椅子轻轻晃动,“所以我觉的中西医结合,取长补短,才能让两种医疗方法的优势,充分的发挥出来。”
顿时,葛龙无语的看了蔡副主任一眼。
社会中最常见的医生分两派,一派是西医为尊,觉得西医是最科学的,中医是封建迷信。一派认为中医最有用的,只要理解到位,就没有治不了的病,是yyds,西医只是资本敛财的工具。
其实大家不知道的是,还有第三派的存在,就像现在蔡副主任一样,不偏不倚,谁有用就用谁。
但是也就是他们这第三派,是最不受待见的一派,西医知识积累不够,中医知识理解不深,看起来两边都是,但是两边都不想搭理。
哎,也不知道那个杜院长是怎么长的脑瓜子,咋就这么聪明呢?
他要是省一的专职医生那该多好,是我的人多好,哎。
葛龙对杜衡这个人眼热的不行,但是杜衡自己,也是有着不小的烦恼,尤其是看到那些自以为是的病人和家属,他更是头大,解释不清楚啊。
“医生,求求你了,我们是省妇幼梅主任介绍来的,他说如果你也没办法,就让我们去首都南方那些城市看看了。”
烫着小麻花发型的阿姨,带着一位穿着时尚的少妇走了进来,少妇的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有五六个月大的婴儿,刚一进门,这位阿姨就冲着杜衡双手合十拜了起来。
杜衡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上门诊了,本来是想着把马医生他们慢慢的推出来,但是架不住老患者的要求,而且杜衡自己也是实在闲不住了,便又恢复了一周一次门诊的习惯。
此时看了一眼一大两小,杜衡缓缓问道,“不着急,慢慢说,是你们谁要看病啊。”
那位卷发阿姨赶忙把身后的时尚女子拉了一把,让她坐到了杜衡的对面,“是我的小孙子,医生求求你了。”
“别着急,说说什么情况。”杜衡有点好奇,不知道什么病,居然能被梅主任推过来。
卷发阿姨略显激动,一边从抱被里往外掏她的小孙子,一边语速极快的说道,“我这小孙子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拉肚子,本来想着大一点就好了,可是现在还是这样。
我们去省妇幼,还有儿童医院都看过了,说什么肠道菌群什么什么的,喝药的时候能控制住,可是只要药一停,就又开始拉肚子了。”
杜衡轻声的哦了一声,然后一边逗着孩子,一边开始给孩子检查。
小孩很乖,也很精神,但是微微有点瘦,婴儿肥看着也不明显。
“多大了?”
“八个月了。”卷发阿姨快速的回答。
八个月,杜衡不由的多看了一眼小孩,这发育有点没跟上啊,不由得问道“你说拉肚子,那大便什么样的。”
“就像是水一样,黄绿黄绿的。”
杜衡又是哦了一声,“吃母乳还是奶粉?”
“都吃。”卷发阿姨站在时尚女人的身后,一边说,一边还用那种恶婆婆的眼神,从后面看了一眼她前面的女人,“别人的孩子光吃母乳,或者是光吃奶粉,都是长的胖乎乎的。
可是我这小孙子,母乳再喂,用的奶粉也是进口的,但是却一直瘦瘦的,一点营养全被拉肚子给拉掉了。”
杜衡将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这几人的关系一看,就是婆婆儿媳妇和小孙子,绝对不是妈妈女儿和小外孙。
“刚给孩子诊脉看了一下,脾胃有点虚,没什么大问题。”杜衡看了两位大人一眼,“八个月的孩子了,有没有给辅食?”
抱孩子的女人刚要说话,她身后的老婆婆又截到了她的前面,“之前从网上看,说小孩子的消化系统还弱,给辅食就是加重小孩的肠胃负担,所以我一直没让喂辅食。
上个月儿童医院的大夫说,让我们给孩子加点辅食,我们回去就给加了,但是孩子一吃上,肚子拉的更厉害,而且还出现了肚子疼,吓得我们赶紧给孩子停了。
后来去了省妇幼,开了点药,还是没什么效果。”
杜衡心里哀叹一声,他最不喜欢遇到的一类病人,就是从网上查病的人,网上既然那么好,你去网上看啊,你找医院和大夫干什么?
八个月了还嫌孩子肠胃弱,不喂辅食,难道要等到这孩子成年再吃米面吗?
也是醉了。
但是这些话,杜衡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吐槽一下,却是不能说出口的,要不然迎接他的,绝对是卷发阿姨那一套套的理论。
“你们怎么认识的梅主任?”
“哦,我们儿媳妇生孩子的时候出了点事,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呼吸不好,就送到重症儿科了。”
杜衡又是哦了一下,然后看着两人说道,“孩子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肠胃虚弱,转化不利。”
“医生,你说的和儿童医院说的差不多,那我们应该怎么治啊,他们那边开了药,但是没什么效果。”
听着卷发阿姨有一次抢答,杜衡微微有点牙疼,“也不用怎么治,我给你们说个方法,你们回去之后按着我说的方法给孩子进食,三天就能调整过来。”
一听三天就能调整,抱着孩子女人激动了一下,刚要说话,可身后的老婆婆又一次的抢到了她的前面,“医生,你不用担心钱,你还是开药吧,我们有钱。”
杜衡忍不住的扣了一下脑门,“我说的方法是食补,俗话说食药同源,而且这么小的孩子,老是吃药,他自己也受不了啊。
而且孩子本身肠胃就弱,你天天用药透支孩子的肠胃,他一直好不了,搞不好还得弄成慢性病。”
一番话直接把卷发阿姨怼了回去,而随着杜衡的话音落下,抱孩子的女人也是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只是没让她身后的老婆婆看见。
杜衡摇摇头,直接问道,“米油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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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2 你在犹豫什么
“米油?”卷发阿姨稍微的恍惚了一下。
杜衡点点头,“对,就是咱们熬小米粥的时候,浮在汤面上,略微有点粘稠的那一层。
每天熬点稀饭,熬到非常的粘稠,然后把最上面,漂浮在上面的那层给撇出来,然后让孩子喝上,一天喝两次。大概三四天的时间,孩子的胃肠功能就会自己调整回来。
那时候,就必须给孩子添加一点辅食,咱们大人吃什么,就给孩子吃什么,煮的绵一点,捣的碎一点,少盐少油。”
卷发阿姨眼神满是不解和茫然,呆呆的问道,“那东西能喝吗?我们每次自己熬稀饭的时候,都是把那一层要出来扔掉的,黏黏糊糊的,看着有点恶心啊。”
杜衡使劲的抿了下嘴,“那一层叫做米油,其实在咱们熬粥的时候,最有营养的一部分。”
“是吗?”卷发阿姨变的惊奇不已,“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看着卷发阿姨那充满怀疑的面庞,杜衡顿时就加重了自己不想说话的想法,但是作为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医生,杜衡还是微笑着说道,“每次给孩子喂的时候,就喂上面那一层,可以稍微的带点汤,但是一定要注意了,刚开始喂的时候,米粒千万不要给喂下去了。
孩子的肠胃不好,又从来没有接触过辅食,喂了米粒这些颗粒物,会让孩子不消化的。有时候还会因为孩子的玩闹、发声等行为,呛到孩子的气管里。”
“真的不用给用点药吗?”
杜衡叹了口气,认真的看向了这位卷发阿姨,“可以不用给孩子用药,但是你如果非强烈要求,我也可以给孩子开药。
这位家长,我和你再确认一遍,是不是必须要给孩子开药?”
卷发阿姨有点懵了,杜衡的这个问题让她不在咋咋呼呼的。
这也让杜衡松了一口气,对着抱孩子的女人说道,“刚开始的这两天,喂食米油汤的时候,不要太多,用小勺子慢慢的喂食。
等上一两天,就可以把母乳或者是奶粉去掉一样,让辅食完全代替掉。
还有,这几天立秋了,气温一天比一天低,注意孩子的保暖问题,尤其是肚子,一定不能受凉。”
抱孩子的女人连忙点头,“那医生,我们什么时候来复查?”
“要是孩子腹泻好了,没问题了,就不用来复查了。”
“谢谢医生。”
“行了,孩子就是个小问题,回去吧。”
听了杜衡的话,抱孩子的女人重新把孩子要包进包被里,杜衡又伸手拦了一下,“不用把孩子包的太严,咱们大人什么样,孩子就什么。
我刚说孩子别受凉,那是说早晚温差大,注意保暖就行。”
一家三口终于的走了,只是临出门的时候,就听那个卷发阿姨嘟囔到,“这什么医生啊,就几句话把我们打发了,还不给孩子开药,这怎么感觉不靠谱啊。”
杜衡看着那位阿姨离去的背影,只能是轻轻地叹口气。看看门口排队的人,杜衡只能伸手叫下一个进来,已经顾不上这位卷发阿姨了。
随着杜衡的声音落下,一位眼目红肿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
杜衡一眼就看见了女人赤肿的双目,随即轻声说道,“坐这儿吧。”
让坐好之后,杜衡也没问是怎么了,当然也不用问,情况一目了然嘛,所以直接让伸出舌头看了看,然后就开始诊脉。
上手之后,杜衡就发现这女人的左手关脉大而有力,是个滑脉的症状,再结合她眼目红肿的情况,杜衡心里就有数了。
随即拿起笔,准备记录的同时开始询问,“眼目红肿多长时间了?”
“三个月了,以前只是有点烧,这几天直接又红又肿,而且还疼的很。”
“你例假怎么样?”
杜衡一边问,一边低头开始记录,而女人在听到杜衡的问题后,明显的愣了一下,虽然有点犹豫,但还是说道,“很规律。”
杜衡抬头瞥了一眼女人,然后低头继续问道,“我是说量多不多?这几天是不是刚好你来例假的日子?”
女人这一次更加的犹豫了,墨迹了半天,突然对着杜衡说道,“医生,我是来看眼睛的。”
对于女人的不满,杜衡很自然的回答道,“我知道啊。”
“那你老问我妇科的东西干什么?我又不是痛经。”女人看着杜衡满不在乎的态度,顿时就有点急眼了。
杜衡微微的叹口气,收起笔无奈的看向了女人,“这位患者,你挂的是中医的号你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了。”
“既然知道,那你怎么还能问这样的问题呢?”杜衡无奈的解释道,“中医看病,是从整体再给你做调理。
你见过哪个中医看病,就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
哪疼治哪,那是西医的治疗方式。”
说完之后,杜衡略微的缓了一下,“你是不是去其他眼科医院已经看过了?”
女人茫然的点了下头。
杜衡叹口气说道,“既然已经看过眼科,而你现在又是这样眼目红肿的模样,说明他们的治疗没有见效是不是?”
女人再次点点头,“我去看过后,他们给我开了很多的眼药水,还有一些药,但是都没有什么效果。”
“这不就结了嘛。”杜衡摊摊手,“你的问题不在眼睛上,而是你身体其他原因造成的,这要是能好就怪了。”
杜衡这番话让女人还是不解,不由得追问到,“那我是哪里出了问题?这和我例假有什么关系?”
杜衡的鼻孔里发出了嗯的一声,然后直接问女人,“你是不是例假的量不多?”
“对,虽然时间很准,但是别人都是四五天或是五六天,可我每次两天,甚至一天就没了,每次我闺蜜她们的卫生巾都是按包算,我的是按片算的,而且就一两片。”
杜衡轻轻点头,接着问道,“这几天是不是你刚好来例假的时候?”
女人用惊奇的眼神看了看杜衡,如果不是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没有什么印象,她都要觉得这男人是不是尾随自己,偷窥自己了。
随即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你说的没错,可这和我眼睛疼有什么关系?”
“那关系可大了去了。”杜衡轻声的哎了一下,“女性的例假,是为了排除女性体内的污血还有火气,这就是女性普遍体寒的原因所在。
也是女性比男性中风少,脑梗少的原因。”
杜衡一边说,右手一边在桌面上轻轻打,“你现在就是例假不通,体内的热气就没办法排泄,那这个热泄不掉怎么办?”
女人茫然的看了下杜衡,恍惚中回答,“热气跑眼睛上来了?眼睛就上火了?”
杜衡差点被这个回答给逗笑了,“那跑的是不是有点太直接了?从子宫到眼睛,连着很多的内脏呢,这邪热怎么可能一口气直通眼睛?”
“那怎么回事?”女人还是一幅呆萌的样子。
杜衡笑着摇摇头,“就像你说的,邪热不能下,它就只能上,但是往上一冲,把咱们正常的肝气反而给冲闭塞了。”
听着杜衡的解释,女人脸上的疑惑更深,“肝气?我眼睛疼和肝有什么关系?”
“在中医的理论中,五脏对应五官,而肝对应的就是眼睛,叫做肝之窍开于目。”杜衡的手指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你现在的情况就是邪热走肝经,必然会有眼睛红肿疼痛,明白了吗?”
女人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然后对着杜衡说到,“医生,你的意思是,我眼睛疼是因为肝气不通,那是不是要治疗肝啊。”
听着女人的话,杜衡着实有点无力,“眼睛疼,是因为肝气不通,但是肝气不通,是因为你例假不通。
所以你的问题,不是治肝气,而是要治疗例假不通,只要你例假通了,正常了,能把污血和邪热泄出去来,那你眼睛疼的毛病也就好了。”
女人这次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杜衡重新拿起笔,准备再次把刚才的比例补充完整,便随口问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例假的事情了吧?”
“知道了。”女人赶忙点了点头。
“那有没有其他问题了?”
女人摇摇头,“没有了。”
杜衡一边写一边说,“中医看病问诊,你初听之下,好像都是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但是你以后要是看病遇上这样的中医,那么恭喜你,你遇到了好中医,人家怎么说你怎么听。
还有啊,给你们女性看病,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下,都要问你们例假的事情。以后遇上给女性看病,却不问例假的中医大夫,能跑多远跑多远,他们都是假中医。”
女人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医生你真有趣。”
“这叫什么有趣,我这是给你说的好话。”杜衡手写的东西写完,直接递给了旁边帮自己敲键盘的医生。
杜衡一边等缴费单,一边开始和女人说喝药的注意事项,“。。。该注意的内容就这些,回去按时喝药就可以了,什么时候你例假通了,你的眼睛红肿也就消了。”
女人听得非常的认真,杜衡说的同时,她只顾着频频点头,等到杜衡说完,她有开始夸赞杜衡,“医生你说的真好,其他医生都是给我开一堆的药,说是让我回去先试试看,从来没有像你这么给我保证的。
而且你药这不治眼睛,但是偏偏又能治好眼睛,真的太神奇了。”
这夸奖让杜衡着实有点难以接受,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什么叫你说的真好?
“经通而热散,热散而目安,你回去按嘱咐喝药,最多两副药,你就会知道我不光是说的好了。”恰好此时打印机逛吃逛吃的响完了,杜衡也就把单子递给了女人,“行了,下去缴费,然后到药房拿药。”
送走这位患者,杜衡这一次没有着急再叫下一位患者进来,而是坐在凳子上好好的喘了几口气。
连续两位不走寻常路的患者,尤其是第二位,差点把自己当成是变态的医生,这让杜衡的心跳的微微有点快。
好久没上门诊了,他还有点不适应这样的节奏了。
不过他的担心也纯属多余了,后面的患者基本就恢复正常病人的行列了,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也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是杜衡问什么说什么,杜衡让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
这也意味着他后面的速度快了很多,到了中午下班的时候,他早上的门诊也刚好看完,不用下午再跑一趟。
伸了一下懒腰,杜衡招呼身旁的敲字医生下班,一起往食堂走去。
只是刚走到楼梯口,就见对面的内科诊室的楼道,非常热闹,而且还有女高音不时的响起。
杜衡犹豫了一下,随即停住往电梯间的脚步,转而往对面的内科门诊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才看清里面一个阿姨,正在楼道里打滚叫唤,而她的旁边,是一脸无奈的内科曹主任。
杜衡扒拉开人群,走到打滚的阿姨身边轻声说道,“阿姨,有什么事咱们起来说好不好,这样影响不好。”
“我就要影响不好,我就让大家看看,你们就是骗子。”一边说,一边继续坐地上又是打滚,又是蹬脚。就是杜衡伸过去拉她的手,都被一把甩开。
杜衡无奈的站起身,看向一边也同样无奈的曹主任问道,“曹主任,这是怎么回事?”
曹主任苦笑一声,“这位患者早上来看病,我给开了药之后,她就去拿药了。
本来这都好好的,可是她回家一趟后,又返回医院,冲进我的诊室说,我们给她开的是假药,要我们赔钱。”
假药?
杜衡眼神就冷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就此发怒,因为看着曹主任此时的样子,也不像是医院进了假药的模样,便盯着曹主任问道,“后来呢?”
曹主任还是那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我不信我们医院会进假药,便把这位患者说的假药要了过来。
原来是她在外面买的药和我们药房的药不一样,偏说是我们的药是假的。”
杜衡看了一眼坐地上乱嚎的阿姨,继续转头问曹主任,“那这情况很明显啊,她现在又是要干什么?”
曹主任哎了一声,“我告诉患者了,我们的药是真的,她自己的药是假的,刚开始她不相信,我就说把我们开的药给她退了,可她不行,就是不退药。
实在没辙了,我说让她去告、去投诉都行,她还是不同意,就是在这撒泼打滚,说我们骗她钱。”
“她就没提要求?”杜衡皱眉问道。
曹主任一脸的苦瓜相,非常无奈的说道,“到最后提了,说让我们把她的假药给退了。”
杜衡看了一眼这如同滚刀肉一样的阿姨,再看她两鬓的根根白发,杜衡知道这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顿时就想着,不就一盒假药嘛,自己掏钱给她退了算了,这么闹下去,这也太窝心了。
“药呢,多少钱?”
杜衡这边刚一说完,曹主任就知道杜衡是什么心思了,“院长你还是别想了。”
“什么意思?”杜衡不解的问道。
“这位患者不知道怎么想的,买了一百多盒,现在手里还有一百盒呢,每盒一百二十块钱。”曹主任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阿姨,继续无奈的说道,“而且她要求我们全退掉,一共一万三千多。”
杜衡直接就瞪大了眼睛,一百盒药?一万三千多?疯了吧?
没事囤那么多的药当饭吃啊?
瞬间,杜衡就熄了要自己掏腰包的想法。
确实,一万多对现在的自己不是太大的数字,但是自己也不能这么当烂好人啊,这要是传出去,那自己那点家产,可能还真不够。
而且囤这么多药,凭什么最后让自己买单,哪有这样的好事?
杜衡打消那不切实际的念头,转而看向了地上的阿姨,“阿姨,你怎么买那么多药啊,你可以拿着那些药,去找卖你药的药店,他们不光要退钱给你,还要给你赔钱的。”
动之以情,不如晓之以利,就阿姨现在这样子,不就是为了钱嘛。
现在听到能赔钱,她还不得麻溜的起来去要赔偿?
但是杜衡明显是想多了,只见阿姨猛的坐正,瞪着杜衡就说到,“你说的轻松,我从哪找那卖药的坏种去。”
杜衡脑子有点发蒙,“你这是从私人手里买的?”
“是啊,一个小伙子,上门推销的,说是你们医院的,现在人找不到了,我只能找你们医院。”
听着阿姨满嘴的胡说八道,杜衡真想直接转身就走。
还冒充医院卖药的?稍微有点常识的骗子,都不会说是医院推销药品的,医院有外出卖药的业务吗?这不纯纯的开玩笑嘛。
这阿姨很明显就是为了找个下家儿,从而自己编了这么一套说辞。
但是看着周围这么多人,杜衡只能耐着性子说道,“阿姨,我们医院没有外出卖药的业务,不光我们医院,是所有的医院,都不能在外面卖药,你这是被骗了。”
“那我不管,那骗子就说了是你们医院的,你们医院就得负责。”
杜衡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事情是谈不下去了,当即站起身对着曹主任说道,“还犹豫什么啊,找保安上来看着她,别让她伤了看病的群众。
还有,马上报警,让警察来把人带走。”
曹主任有了杜衡的话当底气,立马就不再犹豫,只是刚要叫保安的时候,就见保安已经站到了他的前面。
“你们注意保护好看病的群众,不要让她伤了人,她再想干什么都不要管,等警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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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今天报名,略少,见谅
673 谁都不害怕?
曹主任霸气的声音,让打滚的阿姨愣了一下。
但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这位阿姨冲起来就要往曹主任的身上扑,但是却被保安直接挡在了前面。
而这个时候,就充分体现出了,杜衡这次换保安的决定是对的。
这位阿姨的动作相当的灵敏,而且看那宠宠欲动的手指,就像是练过的一样,但即便她如何的矫健,都被保安围成一个圈,直接挡在了里面。
阿姨怒了,她换了目标,对着保安的脸,用出了她起码有六十年的爪功。
这些保安是谁?
都是四十来岁的壮劳力,中年人,哪能轻易的让阿姨得逞,而且在闪避的同时,也在伺机寻求着反击。
曹主任一看这架势,赶忙的喊道,“住手。”
这一声高喝,不光叫停了阿姨,也叫停了准备反击的保安。
保安是一脸的疑惑,不知道这位曹主任要干什么,可主动进攻的阿姨,脸上却洋溢出了笑容,她觉得,这是曹主任认怂的表现。
谁知曹主任指着保安说道,“你拦住她就行了,动手干什么,打伤了你负责啊?”
保安一脸的委屈,可怜巴巴的说道,“曹主任,她挠我的脸啊,难道我就站着让她挠?”
曹主任一脸正气,重重的点点头,“对,就让她挠。”
瞬间,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保安和阿姨,都是当场石化。
尤其是保安,那更是憋屈的要死,整张脸顿时就变的通红一片。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个主任很怂,只会欺负自己人的时候,曹主任却接着说道,“你让她挠,看她能把你挠个什么样?”
说话的同时,曹主任伸手指了一圈周围,“看看这是哪?这是医院啊,她要是挠伤了你,你直接就住院治疗了,你怕什么?
而且楼道里前后都有摄像头,你们的一举一动拍的清清楚楚的,你周围还有这么多的人证,你还怕找不到人赔偿吗?”
曹主任站在保安的身后,语重心长的教育着这几个新保安,“可是你要是动了手,你有理都是没理,就算她把你挠伤了,你也要不到赔偿,明白了没?
现在只需要围住她,保护来看病的群众不受伤,保护她自己别受伤,造成的一切后果由她承担。
耽搁这么多患者看病,扰乱正常的医疗秩序,再要是你的脸被她挠破了,那她还得加一条寻衅滋事,故意伤人。”
保安眼睛顿时就亮了,脸上也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再次看向这位阿姨的时候,他的脸上没有厌恶,没有敌意,而是换上了非常热情的笑容。
他是想明白了,也理解了曹主任的话,别说被挠破脸,就是带点小口子、青印字,那自己都是工伤啊,就地一躺,这不过分吧?
有钱拿,还能带薪休息,这样的好事从哪找?
刚刚还凶猛无比的阿姨愣住了,展露着几十年功力的手,也僵持再了空中,她是万万没想到,一个医院的主任,居然会给保安出这样的馊主意。
但是这能难得到久经沙场的阿姨?
开什么玩笑呢?
她今天能来医院,和他曹主任要假药的钱,那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行为,眼前的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而已。
所以只是微微一愣神之后,她就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僵硬的爪功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阳指指向了保安,同时附带攻击的是,混有物理和化学双重元素的吐沫渣子,“好啊,我看看你那b脸能挨得住不,我老婆子都71岁了,警察我都不怕,我还怕你?”
看着张牙舞爪又要上前的阿姨,保安大哥有点怂了。
七十一啊,这个年龄段的人,从新闻上看,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了,这不就在前不久,就靠这些大神,愣是把一个好好的村子给换了名字这是何等的丰功伟业?
没人管,没法管,那自己还能硬挺吗?
保安失去了刚才的热情,一脸着急的看向了曹主任。
曹主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他并没有被阿姨的气势吓到,看到又开始跃跃欲试的阿姨,曹主任义正言辞的对保安说道,“你就按我说的做,别动手,别还手。
派出所管不了她不要紧,但是派出所可以管她的儿子,管她的女儿,管她的孙子。”
一直站在外边的杜衡,看着曹主任的硬气,还有听话的保安,也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此时见保安还有点犹豫,便再次出声说道,“做好你自己的职责,你不管是出了什么事情,医院负责到底。
要是警察管不了她,那医院出钱帮你打官司,起诉她,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敢不敢抓花你的脸。
她可以仗着年龄无所顾忌,我不相信她的家人也能无所顾忌。”
杜衡硬气的话,立马再次给了保安勇气,几个保安都是换上了一幅冷冰冰的脸庞,把这位嚣张的阿姨围在了中间。
跟在杜衡身边的医生有点担忧的问道,“院长,咱们态度是不是太强硬了点?这要是被这些人掐头去尾的传出去,对咱们的影响不好啊。”
说着又担心的看了一眼被围在圈里的阿姨,“要是这阿姨真的撒泼怎么办?”
杜衡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轻轻一笑,直接转身就走,“放心,敢这么做的人,都是脑子聪明的人,都是以为咱们会害怕闹大事情,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
但是咱们是占理的,为什么要害怕?只要咱们强硬点,他们立马就会暴露出欺软怕硬的本性,她们不是灰溜溜的走掉,就是撒泼打滚,继续无理取闹罢了。真要动手,她不敢。
还有就是咱们的楼道里有摄像头,医生的诊室也有摄像头,为什么要害怕别人掐头去尾?
真正害怕的应该是那些掐头去尾的人,他们这种恶意剪辑、嫁接、宣传的行为,是违反法律的事情,这是造谣、诬陷,只要你不嫌麻烦,坚持告下去,他们得哭着求你原谅。”
而这边杜衡的声音刚刚落下,就见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阿姨,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大哭,“医院欺负人啊,骗我医药费啊,大家都来评评理啊,这世道还有王法吗,还让不让人活了?”
只是随着她的嚎叫,围观的家属和病人,全都一个个的露出了鄙视厌恶的表情。
他们这个时候也是知道前因后果了,也看出了这位阿姨的不要脸,加上他们来医院,那都是因为自己有病或者是家人有病,一个个的都是郁闷、痛苦、难受,哪有闲工夫去拍个视频。
一个个的嘴里念叨着“不要脸,不知羞耻”等词语,然后送上一个鄙夷的眼神后,全都陆陆续续的离开。
不过说‘不要脸’的人太多,而且有些人或许是真心的火大,以至于声调高了点,让这位阿姨听了去。这让阿姨立马就不愿意了,跳起来指着刚才说话的人吼了起来,“你才不要脸,你全家不要脸。”
那是一边说,一边又咋咋呼呼的往那说话的人跟前扑,看样子想要当场分个生死。
而那位说话家属,是一位比较胖的男家属,一看阿姨的动作,也是眼睛一瞪,脚下一转就要论个理。
不过还好,几位保安忠实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拦了一道人墙,把这位阿姨拦了下来,而曹主任也是上前,好言劝慰这位男家属,让其赶紧离去。
杜衡脸色阴沉,再次看了一眼这位阿姨后,又和身边的医生对视一下,意思是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然后转身离开。
年轻医生也对杜衡的硬气相当佩服,他是新医生,去年刚来的时候,之前的那位院长,除了和稀泥,可从来没有这么硬气的时候。
看了一眼杜衡的背影,赶紧的小跑两步到杜衡跟前,“院长,下午我们继续上门诊吗?”
“你给挂号的说一声,下午咱们就不来了。待会吃完饭了,咱们先去看看那个小朋友,然后咱们去卫生院一趟。”
“好的,我现在去说。”
杜衡说完也就不管他了,直接往食堂走去。
等到吃完饭,杜衡便直接来到了病房,看着小孩在病房里和护士玩耍,杜衡也不由得露出了笑脸。
而小孩看到杜衡的瞬间,也是开心的叫了声“杜叔叔。”
杜衡笑着走进小孩,缓缓蹲到他的身边问道,“今天好好吃饭了没?”
“吃了,吃了一大碗,还吃了一根鸡腿。”小孩骄傲的给杜衡汇报,“而且我今天头也不晕,杜叔叔你看,我还能转圈呢,转圈也不晕。”
这段时间一来,这位杜叔叔最关心的,就是他吃了多少饭,有没有哪里疼,头晕不晕,所以说完之后,当场就给杜衡表演了一个转圈圈。
而杜衡也没有叫停,伸手扶着点小孩,然后就微笑着看着孩子不停的转圈。
等转了三四圈之后,杜衡才拉停了孩子,笑着说道,“可以了,可以了,真棒。”
小孩停下脚步后,一脸认真的问杜衡,“杜叔叔,你看我现在已经好了,那我是不是就可以不喝药了?”
杜衡伸手将小孩抱到床上坐好,并给他脱掉鞋子,也是认真的对着孩子说道,“药啊,还要喝。”
“可是好苦啊。”
“那咱们就在坚持一下,现在苦一点没关系,咱们一次性把你的病治好,以后啊,你就再也不用担心喝这么苦的药了,你说好不好?”
小孩小脸蛋垮了一下,蔫蔫的说道,“那好吧,我听杜叔叔的话。”
“真乖。”杜衡伸手摸了一下小子的头顶,“现在赶紧上床休息一会,等你休息好了,下午的时候咱们再玩。”
“嗯。”小孩点点头,然后乖乖的躺到了床上,就在杜衡给小孩拉被子的时候,小孩突然怯怯的问杜衡,“杜叔叔,我爸爸来了吗?”
杜衡拉被子的手微微滞涩,就是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僵硬了一下。
不过好在也就是那么一瞬,他立马笑着说道,“爸爸现在农忙,赶着忙地里的活呢。爸爸可是说了,要你乖乖的听叔叔的话,爸爸这几天忙完就会来接你了。”
小孩眼神黯淡了一下,但还是重重的嗯了一声,“我一定听话。”
杜衡再次伸手拍了拍小孩的小手,瞥了一眼孩子的床头柜之后,便转身走出了病房,并同时伸手,把病房里的护士一起叫了出来。
走到护士台的时候,杜衡冷着脸说道,“孩子床头的水果是谁放的?我是不是说过,这个孩子现在还不能吃这些东西?”
护士被吓了一跳,赶紧的说道,“我看着呢,没让吃。那些东西是隔壁病房的人送过来了,他们可怜小家伙,就各样水果都给送了一点。”
杜衡脸色稍微有点放松,“这孩子腹泻的问题刚刚止住,而且他本身体质就弱,气阴两虚,这样的寒凉果物,他的肠胃受不了的。”
“我都记着呢院长。”
“赶紧把那些东西拿出来,小孩嘴馋,让偷吃一个,可就坏事了。而且就放在他的眼前,老是勾引他,也不像样子。”
护士赶紧的点点头,赶紧往病房而去。
杜衡叹口气,转身就进了护士台旁边的办公室。
“老马,多盯着点啊,我刚进去,那孩子床头放着那么一大包的水果,要是被孩子偷吃一个,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办公室里吃饭闲聊的马医生赶紧的点点头,并解释道,“打饭前都没有,而且也给护士交代过,应该是别人送的吧?”
“不管谁送的,一定盯好了。小孩子太小,可不能指望他自己能控制得住。”杜衡轻声说完,就坐到了马医生的身边,“小孩的爸爸找到了吗?”
马医生把手里的饭放到了桌上,擦擦嘴叹口气说道,“我早上的时候和派出所的同志联系过,他们说小孩说的地址是错误的。
而小孩给我们说的那个电话号码,也一直无人接听,所以。。。”
听到这样的消息,杜衡也只能无奈的叹口气,只是一想还要对这孩子撒谎,就让他很紧张,很难过。
现在他都不敢想,到了往福利院送的那天,自己要怎么面对这个小孩。
674 不要心急,踏实一点
杜衡对此事又无能为力,只能在心里轻轻地哀叹一声,随后问马医生,“今天给孩子的检查都做了没?”
马医生轻声嗯了一下,然后起身从自己的桌子上拿了几张化验单,顺手就递给了杜衡,“血色素上升到了9克,白细胞也降到了5万4。”
说完这些后,马医生的脸上就漏出了一抹笑容,“按照这个进度下去,相信再用不了几服药,这孩子就能完全的恢复正常了。”
马医生说完的时候,杜衡也刚好看完了检查单。
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你的估计太乐观了。前期的时候,这些指标因为太高或太低,只要稳住病情,立马就能看见立竿见影的效果。
可是到了后期,就是真正治病的阶段了,这个阶段想要在看见这么明显的数据变化,估计会非常非常的难。”
杜衡轻轻叹口气,略微想了一下说道,“方子不变,继续使用吧,但是改成一天一剂,一剂三服。”
随着杜衡的话音落下,马医生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消失不见,“那院长你的意思是,这孩子从今天开始就要进入到了调养阶段了?”
杜衡轻轻点了下头,“你说的没错,后面就是让他慢慢的调养了。这个得需要时间去熬,快不起来。”
马医生犹豫了一下,低头想了一下后,方才对着杜衡说道,“那。。。还让这孩子继续住院吗?”
一句话说的杜衡也犹豫了起来,这个问题,就是他另一个一直纠结的问题。
按照现在最好的情况,其实让孩子继续住院才是最合适的,但是进入到了缓慢的调养期后,继续让这个孩子住院就不合规矩了,而且福利院和民政的同志,也会不定时的过来看孩子,他们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最主要的原因,说白了还是规矩。
规矩这东西从制定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是用来遵守的,而不是为了违反。
而且福利院里的孩子,有一大半都和这个小孩一样,所以这规矩不遵守也不行。
杜衡长叹一声,“再观察两天吧,等孩子病情稳定了,就和福利院的联系,让他们把孩子接走。”
看到杜衡发话了,马医生也是面色复杂的点点头,同时心里也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这个孩子到现在已经花了四万多将近五万,虽然这个费用对比之前,在其他医院的治疗花费算不上多,但是这个账现在全是挂到中医科头上的,这让马医生这个实际的负责人,心里压力也是大的很。
如果到最后,这个钱医院和科里平摊一下,他的压力还小点,可如果院里不摊的话,那就得全部砸到他的头上,相当于剥夺了现在中医科医护的奖金。
虽然治病救人是应该的,光荣的,但是把自己应得的奖金给剥夺了,而且还是几千块,估计没人心里会舒服。
杜衡不知道马医生在想些什么,只是见马医生点头之后,便一拍大腿站了起来,随后又对马上要站起来的马医生说道,“你就别站了,赶紧吃饭吧,吃完了去休息,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这些,杜衡立马就走,顺手还在马医生的肩膀上按了一下,把刚准备起来的他又给按了回去。
出了办公室,杜衡直奔停车场,随后驾车直接往卫生院赶去。
今天来卫生院是顺路,主要还是董越章叫他有事情。
只是大中午的,正好去卫生院看看,看看邱平臻干的怎么样。
再次见到邱平臻,他的腰直了,但是他的脸上也满是疲惫。
杜衡看着忙碌着给自己倒水的邱平臻,感觉还是很满意的。
“院长,喝点茶,我这茶叶没有你的好,你别介意。”
“最近很忙?”
杜衡的手虚抬了一下,示意邱平臻坐着聊会。
邱平臻缓缓的点点头,“说不上多忙,但是和在院里工作的时候比,要累的多。”
“那肯定累啊,交到你这里来的事情,都是需要你拿主意下决定的事情,你能不累吗?”杜衡对此是深有同感,“我最喜欢的还是坐诊室里给病人看病,那简单啊,不用考虑这个,平衡那个的。
可现在呢,上一周的班,大部分时间是被困在办公室里的。”
杜衡微微矫情了一把,之前当上领导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小兴奋的。但是这时间越长,他就越不喜欢这份工作,越是想念坐诊室的时间。
嗯,这只是纯粹的矫情。
说完这些话后,杜衡又问邱平臻,“你从区局把那笔款子要回来没?”
邱平臻苦笑一声,“要回来了一部分,大部分还是在区局的手里。”
“不错啊,你居然真的要回来了一些。”杜衡有点意外的看了一眼邱平臻,不管要回来多少,这终归是邱平臻的能力体现,“要回来一点是一点,正好,最迟下个月末,中风小组就要全部转移出来。
现在妇幼院里多出这么一个治疗小组,看着有点四不像,得抓紧一点。”
邱平臻点了点头,“我们已经将钱划拨出来了,中风小组只要转移,我们这边就能完全接收。”
“那就好。”
邱平臻犹豫一下说道,“院长,我有个想法,不知道院里能不能同意。”
杜衡微微抬头,认真的看着邱平臻说道,“你说。”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中风小组要转移到卫生院,所以我想用剩下的钱,把中风康复中心弄起来。”说完之后,邱平臻小心的看向了杜衡。
杜衡眉心微微皱了起来,整个人也变的沉默了起来。
好半天之后才说道,“这个钱是你们从区局要回来的,按理来说,就算是院里,也对这笔钱没有指手画脚的余地。
而且你这个想法,确实能很好的配合中风小组的后续治疗。”
杜衡一说完这些,邱平臻就知道杜衡后面的话里一定会有但是两个字了,那要表达的意思也就很清楚了,一时间,他的脸色也黯淡了下来。
“但是吧,康复治疗这东西根据我这段时间的了解,这是一个非常麻烦的事情。”杜衡看着邱平臻认真的说道,“它的门槛看似很低,好像只要架起两根扶手,有两个相关专业的医生,就能叫康复治疗了。
但是你要是仔细了解就会发现,要做好这个康复治疗,就要涉及到神经学、心理学、人体运动学等众多学科。
所以要想真的做好这一块,这个投入可不小。”
邱平臻走之前,院办就已经开始着手康复中心的事情了,但是具体的他还真不清楚。
杜衡微微停顿后接着说道,“而且康复治疗这个事情,对于有些病人来说,是不需要住院接受治疗的,只需要定期做康复引导、训练就行。
可是咱们卫生院的位置,说实话很不方便啊。
即便以后会有中风治疗小组这个优势在,但是想要把康复中心发展起来,我觉得还是不够现实。因为没有多少人,会大老远的钻山沟沟里,找一个别人也能做,而且还做的很好的项目。”
杜衡话说的很慢,但是言辞恳切,这样的话让邱平臻整个人,也变的沉闷了起来。
“我的想法是,对于卫生院,你不要搞什么高大上,有难度的科室和项目,就抓稳一点,服务好本辖区的村民,完善基础医疗项目。
咱们稳扎稳打,基础打扎实,再有一两个能拿得出手的优势科目,让卫生院完成它本身任务的同时,还能平稳的发展,这就是可以了。”
杜衡看着邱平臻认真的说道,“咱们最先要做的,就是让辖区内的这两万居民感到满意,不给区局和隔壁乡镇府添麻烦;而后,我们在这个基础上,再考虑怎么发展卫生院。”
邱平臻心气很高,也想了一个自己认为很好的项目,但是被杜衡这么明确的拒绝,这让他情绪有点低落,可也只能点头应下。
杜衡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其实说实话,中湖卫生院要发展起来不容易,因为它本身的地理位置太偏僻了,距离市区将近二十分钟的路程。
如果没有非常特别的机遇,没有一个特定的条件,中湖卫生院想要发展,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我们院委会现在的主要想法,一是让卫生院能顺利的完成它应有的使命;二呢就是把卫生院打造成一个有特色的专科医院。
而这个特色,我们现在暂定项目,就是中风治疗。”
邱平臻也是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呼出,看着杜衡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院长。”
看着邱平臻有点低沉的情绪,杜衡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顺着自己的话开导邱平臻,“全面开花的结果固然很好,但是我们也要考虑卫生院的实际情况,如地理位置差,资金短缺,医护水平不高等问题。
而这些问题,都是制约卫生院发展的关键因素。如果盲目的大干快上,可能到最后,还得拖垮刚有起色的本院。
与其这样,咱们还不如专攻一点,就结合我们现在的情况,努力的把中风这个病症弄清楚、弄明白就好。”
说到这里,杜衡微微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邱平臻之后,还是轻声说道,“院办的副院长也就这一两年就要退休了,黄书记来的时间也久了点,而且有了这次中风小组的成立,和小儿大脑发育不全项目的成立,黄书记应该也待不了太久。
所以,卫生院只要能平稳的度过这个移交阶段,把中风治疗小组安稳的全盘接下来,那就是你的成绩。
等他们两人离开后,总有一个位置是留给你的。
不要心急,踏实一点,只要不出错,对你来说就是胜利。”
邱平臻看向杜衡的眼睛微微睁大。
杜衡一看邱平臻的眼神变化,也是轻轻了笑了起来,“这段时间呢,多和陆书记沟通,他是个老成持重的人,经验很老道。”
邱平臻轻轻点头,“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这段时间以来,和老书记的交流让我受益匪浅。”
“嗯,陆书记的身体情况你知道,而且他也年龄到了。如果没有大的意外,明年过完年,他应该就会退休,到时候书记就不会另选人了,你要一肩挑过去,所以多上点心。”
“我明白。”
杜衡抬手看了下时间,随即便说道,“还有老俞同志,硕士毕业,这在卫生院这样的小医院来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多照顾照顾。”
说完之后,也不等邱平臻表态说些什么,杜衡便直接站起了身,“时间差不多了,我呢就不和你多聊了,我要去隔壁一趟,有事情给我打电话就行。”
邱平臻连忙点点头,陪着杜衡一起走出了卫生院。
走到门口的时候,杜衡让邱平臻回去了,自己一个人背着手慢慢的溜达进了隔壁乡政府的院子,找门口问了一下,得知董越章已经在办公室后,杜衡便直接往办公室走去,而门口的保安也认识杜衡,根本就没有多问。
走到董越章的办公室门口,就见办公室里好多人,有副镇长,有办公室主任等等,同时廖全升也在里面。
只是里面董越章等人,一脸严肃的讨论着事情,只有廖全升一脸的无所谓,无聊的翘着二郎腿坐在门边的沙发上。
“老杜,你来的正好。”看到杜衡从窗户边上过来,董越章屁股都没抬,直接招手让杜衡进来,“自己找地方坐,正好有点事情找你出出主意。”
杜衡看了一圈屋内,立马有点不太想进去了,便推辞的说道,“我就不进去了吧,你们这开办公会呢,等你们结束了我再进来。”
杜衡的话刚一说完,坐边上的廖全升噌的一下就坐了起来,“你们聊,我和老杜在外面抽根烟,你们有决定了再叫我。”
话音一落下,匆忙几步就走出了办公室,拉着杜衡的胳膊就往楼下走。
“你们这是干吗呢?还有,早上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干什么?”杜衡一脸懵逼的随着廖全升往下走,也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675 间质性肺炎
“走,走,先走了再说。”
廖全升也不回答杜衡的问题,拉着他就下了楼,然后在楼背后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点着一根烟狠狠的抽了一口。
“呼~~~真畅快啊,差点憋死我。”
一脸陶醉舒爽样的廖全升,说完之后又美美的抽了两口。
杜衡更是不解了,等到廖全升抽舒服了,才再次问道,“你倒是说啊,你们这是干吗呢,他们乡政府开会,你一个商人怎么掺和进去了。”
廖全升弹了弹烟灰,一脸无奈的说道,“还能是什么事,当然是种黄芪的事情了。”
“种黄芪怎么了?”杜衡被熏得难受,稍稍的往后退了两步,远离了冒烟的廖全升。
廖全升又抽了两口之后,直接把剩下的半根就扔了,“前段时间不是和老董说好,让村里人种黄芪,等成熟我来收购嘛。”
“对,这事不是已经定下了嘛,还有什么好谈的?”
“谁种?”廖全升郁闷的说道,“找的那两个村里现在有担心,担心药材种下去不活,或者长不好,所以他们也不愿意冒风险,前期的种子钱都不愿意掏,还只准备少量种植。
老董他们大概的统计了一下,愿意种的人,不足五户,加起来还不足一亩,你说这我劳心劳力的干个屁啊。”
这让杜衡也直接傻眼了。
两三年的时间,就tm干一亩地,吃疯了还是怎么的。
“那乡上的意见是?”
“让我承包,让我自己出钱干两年,让村里人看到收益了,然后我就退出,再让村里人干。”
廖全升直接变成了一脸的便秘样,搓着牙花子说道,“我好好一个药材采购商、批发商、加工商,这到了你们中湖,一杆子直接被弄成了种植户。
好嘛,这是要把我往全产业链的方向逼啊。”
越说,廖全升的火气就越大,转过身看着杜衡说道,“再说了,两三年的功夫,我都自己把东西种出来了,我凭什么不自己继续租地种,干嘛给他们退回去,我是来搞慈善的吗?
这不纯纯的开玩笑嘛。”
廖全升一脸的不爽,双手插兜在阴凉地里来回的转圈圈。
杜衡赶忙让廖全升消消气,“这主意不会是老董出的吧?”
听到这个问题,廖全升的脸色略微的缓和了一下,“这是其他人说的,要是老董也这么说,我直接拍屁股走人了。
现在也就是看在你和老董的面子上,我使劲的忍着呢。要是他们真拿我当冤大头,你和老董可别怪我不给面子。”
杜衡乐呵呵的笑了一下,“我的面子就算了,给不给的都行,反正人家又不会听我的,我说了也不算。
所以啊,你到时候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说完杜衡也往阴凉里面走了一下,“那老董是什么意思,他也赞成这个想法?”
廖全升摇摇头,“老董当然不会同意这么弱智的提议,但是他也提出了另一个非常不负责的想法。”
“说说看。”
“现在的情况是,很多的农民不太相信我和乡上,大家一呢是怕产量,二呢是怕等种出来之后,没人收购。
所以老董给我出了个馊主意,说是让我按照今年的价钱的一半,或者是三分之一,预估一个产量之后,给愿意种植的农户一部分预付款。”
一边说,廖全升的脸上就漏出了不屑,“说是这样做以后,就可以给种植户一些信心,让他们没有顾虑。”
杜衡刚听完这个提议,直接就开始摇头,中湖的村民什么样,他比谁都清楚。
村里有好人、有老实人,而且这样的人数还是占大多数的。但是那些长歪心眼子的,绝对也有,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
这要是提前给了预付款,两三年的时间,人家就是不种,或者开春种了之后,全家进城打工去了,地里就是不管,你能怎么着。
难不成,你还能跑城里,把人家抓回来种地不成?
而廖全升一看到杜衡摇头,也跟着说道,“这个想法是好的,确实为种植户解决了一些顾虑问题。
但是这个事情它就推广不下去,如果有人不按协议办事,我能怎么办?
去告这个农户吗?
这不现实。
重点是,这样的模式我们早就实行过了,那真的是一地鸡毛啊。”
廖全升这会的情绪有点缓和过来了,自己又从兜里慢慢的掏了一支烟出来,不过这一次,他的动作变的轻柔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般火大暴躁。
“老董说用今年的收购价当标准,给一半或者三分之一的预付款,如果到时候药材涨价了,我能不能不涨价,就按照协议上的收购价继续收购?种植户能不能同意?
那如果降价了呢?种植户是不是就会要求我,必须必须遵守合同?
再如果有人加价收购呢?种植户一定会遵守协议,就按照协议卖给我?
那时候乡里能不能管得了这件事?”
廖全升鼻孔里喷出两道淡淡的烟雾,嘴角也是含有了一丝不屑,“我给你说,到时候啊,乡里就是个和稀泥的,而种植户违约了,我也不可能真的去告他们。
所以,这个提议的意外性太多了,我是不会接受的。”
杜衡见廖全升自己也清楚,那自己就不再发表什么意见,而是略微疑惑的说道,“那叫我来是干什么?”
“说你在各村有点威望,到时候让你出面给村里的种植户做做工作,实在不行做个担保,让大家相信老董,相信我们公司呗。”
杜衡直接疯狂摇头,“我才不干这样的傻事呢,还担保?我脑子筋搭错了还是怎么的?”
廖全升斜着眼看了杜衡一眼,“嘿,你不担保啊,那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老董?”
杜衡反瞪了廖全升一眼,“就你刚说的那些原因,只要最后出事了,一边是我兄弟朋友,一边呢是愿意相信我的乡亲们,你说你让我帮谁?
你们现在做的,就是一个生意行为,那是要你情我愿的。你们把我一个外人夹中间,倒时候我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所以啊,你们爱找谁去找谁吧,这种事情我不能干。”
了解了把自己叫来的目的,杜衡说完这些话,直接掉头就走,他是真的不想趟这浑水。
只是他想走,但是老天爷明显不让他走。
刚刚从楼背后转过来,董越章就带着一群人从大楼里出来,看到杜衡的同时就问道,“老杜,老廖人呢?”
杜衡伸手往后指了一下,继续埋头往外走。
可是这样的动作,让董越章一愣的同时,立马上前就拉住了他,“你干嘛去啊?”
“回单位上班。”
“我有事还没和你说呢。”
“不说了,我忙,赶时间啊。”
董越章哪里管你忙不忙,直接拉住不松手,“既然来了,也别赶那几分钟的时间了,听我说完再走。”
杜衡使劲的拽了一下胳膊,从董越章拉自己的劲道中,他瞬间就知道了董越章的态度。
不得已,杜衡只能苦着脸说道,“我是真有事啊,你放我走吧。”
董越章这时候也看到了从楼后面转出来的廖全升,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了两圈之后,就知道了杜衡为什么这么坚决的要走。
当下眼睛一转,也不管杜衡听没听,直接就把他面临的困境,还有求助于杜衡的事情全说了。
不过他也知道杜衡这么坚决的走是因为什么,所以他到最后说道,“兄弟,你在乡里说话比我管事,我呢要求也不多,就是我们和农户谈的时候,你帮着说两句话,这总没问题吧?”
说完,也不管杜衡是不是愿意,拉着杜衡的胳膊就往车里走,顺便还招呼了一把廖全升,“老廖,我们再去村里,和大家谈谈,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杜衡被不情不愿的架上了车,然后一路直奔西岔大队,任凭他在车上怎么表达自己的不愿意,董越章都没有理会他。
眼看着村子越来越近,杜衡也就放弃了挣扎。
但是他自己也已经拿定了主意,那就是到了现场,你们说你们的,我就听听不说话,顶多也就是回个嗯嗯啊啊,多说一个字,我都是猪。
到了地方后,杜衡真正的做到了言行合一。
不管是遇到谁,什么事,都是只是点头微笑,嗯嗯啊啊的答应一下,多余的一个字都不说。而这样的行为,可把董越章给憋屈的不行。
此时大家和西岔大队的主任也聊了很多,西岔大队的主任也是低着头长吁短叹,就是不肯开腔。
被董越章和乡上的其他人给逼的狠了,方才很不情愿的开口。
“镇长,主任,各位领导,你们上次来的时候也见了,大家的担心也都说出来了。”
大队主任的老脸有点委屈,缓缓说道,“只是单纯的收购协议,大家伙肯定是不愿意的。
这要是赚钱了,大家都是乐呵呵笑嘻嘻的,可要是不赚钱呢?要是这位廖总不来了呢?
这可是让大家伙辛辛苦苦种地两三年,直接得喝西北风了。”
看着董越章要说话,村主任赶紧的继续说道,“别说什么去告不告的,我们都是农民,大字不识两个,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而且一家老小要等着吃饭、上学、看病,哪有闲工夫告人去。”
村主任是一口气就把该说的话给说话了,董越章也是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便赶紧说道,“这事我们乡镇府牵头,从开始到结束,我们会一直监督到底的,绝不会让乡亲们收到一点损失。”
这保证董越章给的很有力,但是村主任直接摇头,“镇长,我其实很相信你们的,但是咱村的老百姓不相信啊。
五年前让我们种花椒树,说是会给我们找专家,找销路,可是到了第二年的时候,就没人管了。
三年前,说是种苜蓿草,还是说给我们联系好了饲料厂,可是我们种完之后,又是没了消息。
去年没闹什么事情,大家以为终于不折腾了,没想到放到今年了。
董镇长,你说有了前两次的事情,哪还有人敢胡乱答应嘛,在答应下来,大家都得饿死。”
村主任说的这些事情,董越章也是一清二楚,他很清楚这是把村民的热情和信任给消耗的差不多了。
但是,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啊,是真的想为大家办点事情的。
而此时村主任也感觉到,这么对一个镇长说话有点太过了,会让领导面子上下不来了,一咬牙说道,“镇长,现在要想把大家伙动员起来,这事比较的难办。
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个好人选,只要搞定他一个,就相当于搞定了一个村。”
董越章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赶紧问道,“你详细说说。”
村主任清了一下嗓子,很是认真的说道,“我们三队有一个叫石开民的人,三队现在有多一半的地,被他一个人承包了。
只要能让他答应,镇上都不用找别人了,他一个人现在种的地就够了。”
董越章心中欢喜了起来,忍着立马去找人的激动问道,“这个石开民多大年纪,平时就是在家种地吗?
还有,他现在在家吗?”
“石开民今年五十九岁,一辈子都在家里务农,没出去打过工。”村主任对石开民的情况很是熟悉,那还张嘴就来,“前几年的时候,村里打工的人多了,撂荒的地也就多,石开民就全部要了过去。
不过刚开始的时候,他都是种那些不要钱的,从前年开始,他也租别人的地,而且租的非常多。”
村主任说到这里,他也是微微的有点疑惑,一个马上六十岁的人,先不说是不是喜欢种地,最起码精力已经不比从前了,所以对于这个人的选择,也是充满了不解。
董越章虽然激动,但还是理智占据着上风,并没有着急忙慌的去找人,而是忍着激动继续问道,“那他租种这么多地,他都种些什么?”
“百合,全是百合,这两年他把要过来的地,全部都种上了百合,差不多得有四五十亩。”
村主任一说完,杜衡激动地心情立马就没了。
百合,三年生的经济农作物,这总不能让人家把马上就长好的挖了,换成不知道前景的黄芪吧?
村主任也看出了董越章的担心,便直接解释道,“我给镇长推荐他,主要是他种的百合,到了年底的时候,差不多有二三十亩是要卖的。
只要他能答应下来,有了他的二三十亩,应该也够了。”
二三十亩?
董越章看了一眼旁边的廖全升,见廖全升点了点头,他便心中有数了,当即对村主任说道,“行,你带我们去看看,我们和这位石开民一起聊聊。”
村主任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提议,立马起身带着众人往外走。
找到这位石开民的时候,他正在和家里人一起挖洋芋。
董越章去找石开民聊事情去了,杜衡找准机会就从人群里溜了出来,看着满地拳头大的洋芋,他就动了烧洋芋吃的心。
尤其是小时候烧锅锅灶,那种用石头垒起来,然后把石头烧红,最后和洋芋一起埋起来的情景,就开始忍不住的心动嘴馋。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都觉得鼻子里钻进来一股烧洋芋的香味。
杜衡重重的吸了一下鼻子,想要重新闻一下那焦香浓郁的烧洋芋味儿,但是却只闻到了一鼻子的土腥气。
“哎。”杜衡失落的叹口气,看到地边上有两个孩子再玩,便缓步的凑了过去,和两个小孩一起玩了起来。
“咳咳,咳咳。”
孩子身后不远处,一个和杜衡差不多岁数的女人,连续不间断的咳嗽声,吸引了杜衡的注意力,让他和孩子们的玩耍,也变的专心不起来。
“咳咳,啐~咳~~~咳~~~”
难受。
杜衡听着这样想咳却又咳嗽不出来,又连着咳嗽的,他自己的嗓子眼都难受的不行。
杜衡再次看了一眼这个咳嗽的女人,而女人却是低着头在一直挖洋芋,让杜衡看不清这个女人的面色。
因为不知道这个女人,是石开民的女儿还是儿媳妇,所以杜衡没有贸然上前,只是低着头继续和两个孩子玩洋芋。
“咳咳。。咳。。。啐~”
受不了了,杜衡实在是难受的受不了了。
身后这个女人的每一次咳嗽、吐痰,杜衡都觉得自己嗓子眼在跟着涌动。
杜衡轻声的问小孩,“你们的妈妈呢?”
稍微大一点孩子指了一下咳嗽的女人,“这就是我妈妈。”
杜衡装模作样的哦了一下,又指着和董越章等人聊天的石开民问道,“那他你们叫什么啊?”
“外公啊。”
“怎么没有去幼儿园,而是跟着妈妈来干活,是不是不想上学啊?”
两个孩子看样子就是相差个一两岁,一个稍大点五岁,一个小点三四岁。小的那个只顾着玩,而大一点这个则一边玩,一边和杜衡聊天。
“我想去学校,可是我妈妈交不起幼儿园的学费。”大孩子看样子有点委屈,嘟着嘴轻轻地告诉了杜衡原因,而且手里玩的动作,也跟着便慢了起来。
杜衡有点意外的看了一眼这个孩子,不由得问道,“那你爸爸呢?”
“爸爸嫌弃妈妈生病了,就不要我们了。”
听着孩子的话,杜衡不由得慌张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有点冒失了。
而前面忙活的女人,似乎是听到了杜衡和孩子们聊天的声音,转过头轻轻地喊道,“默默,赶紧干活了。”
“哦,知道了妈妈。”大一点孩子不说话了。
杜衡并没有因为女人的喊话而感到尴尬,而是听着女人的声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声音很轻,轻的就感觉那声音不是从喉咙里出来的,而是直接从口腔里发出的,而且她说话时的气很短。
尤其是咳嗽的时候,那嗓子眼里的痰,感觉就差那么一点就能咳嗽出来,但就是差那么一点出不来。
肺气不足?
刚想到这里,杜衡又听见了那让他难受异常的咳嗽声,还有吐痰的声音。
这让他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站起来走到了女人的身边,“你好,我市妇幼医院的医生,我能问问你,你这是生病了?”
女人被杜衡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咳嗽了一半的声音也被被憋了回去。
但是返回来的,却是更加猛烈的咳嗽,但是并没有多厉害,只是咳嗽的气快连不上了。
杜衡面皮一阵阵的抽动,稍稍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女人不要命的咳嗽。
等到女人舒服了一点后,女人才说道,“嗯,病了两年了。”
“方便详细说说吗?”
女人又看了杜衡一眼,“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这咳嗽的毛病有小三年了。以前就只是老想咳嗽,咳两下就过去了。
去年过年的时候不小心给感冒了,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咳嗽的次数多了,只要咳嗽就有痰。
而且从那以后,我整个人就特别的乏,浑身没力气,气短的不行,稍微重一点的活都干不了。”
女人是一边说,一边咳嗽,越到后面,她说话的声音就越急促。
杜衡神色很是严肃,而且在听得时候,也表现的很认真,并没有让女人觉得他是故意提问,来笑话她、消遣她的。
杜衡接着问道,“检查过吗?”
女人神色黯淡,眼神飘忽的往杜衡身后瞅了一眼,满眼都是不舍和担忧,“去过好几个医院,金大二院啊,中医院啊,肺科医院,还有省肿瘤医院都去过。
他们都没有查出来什么原因,就说我是原发性的间质性肺炎,说是到了后期,我这肺就会变的纤维化,呼吸困难,然后。。。然后。。。就。。。哎。”
女人说不下去了,只是嗓子里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医生说我这病现在没办法治疗,只能用药物去控制。
从去年开始,我这病就开始一天天的加重了,喝药的频率也加快加大,而且不能干活,然后就离婚了。
现在又只能拖累我爹受累了。”
无诱因的间质性肺炎?
杜衡眉梢微微晃动了一下,看着女人人认真的说道,“我是中医,我能帮你看看吗?”
676 饮痰寒热疟缠身
杜衡说完之后,便静等眼前女人的答复。
但是出乎杜衡预料的是,女人只是再次的打量了一下杜衡,然后直接摇头,果断的拒绝了杜衡的想法。
杜衡一看女人的这个态度,就知道这是她不信任自己的表现。
不过这也难怪,估计是个人,对于这种突然跑自己干活的地里来,说要给自己看看病,大概率都会被当成是骗子,或者脑子有病的人。
而女人的这个反应,也让杜衡充分的理解了,什么叫‘医不叩门’。
之前的时候老是给别人说这一点,但是对于‘医不叩门’这四个字的理解,其实也只是停留在了纸面上,还有自己的对社会的认知中,而这一次算是知行合一了。
杜衡苦笑一下。
其实到了这一步,他最该做的就是闭嘴,但他是真的被这女人的咳嗽声,搞的非常难受,还有就是想看看女人的这个‘间质性肺炎’,是不是就和她说的一样,干脆没办法了。
轻轻呼了一口气,杜衡认真的对着女人说道,“你对我可能不太熟悉,我之前是咱们卫生院的院长,也是咱们中湖人,就是杜家沟的,所以你放心,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另外呢,你要是不熟悉我,你也可以问问你的父亲,我在咱中湖的名声,想必大家都是有所耳闻的。
还有就是我是中医,是一个全科中医大夫,和你之前看的医生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这般的自卖自夸,让杜衡非常的不自然,觉得脸有点烧,但是为了自己的好奇心,还有那同理心,他也只能厚脸皮一把了。
而听杜衡说完的女人,其实并没有被杜衡说动。
在她的想法中,金大二院、省中医这样的大医院,大医院的大专家都是一个样的说法,她不认为一个市妇幼的医生,一个从卫生院爬出来的医生,能比之前的专家厉害。
只是看着态度认真诚恳的杜衡,她又不知道改如何拒绝,尤其是看着身后两个眨巴着黑眼睛的儿子,她只能当做是一个机会。
“行吧,你想怎么看?”
杜衡见女人同意了,他也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第一次腆着脸求着给人看病,这种感受还是格外的新奇。但是有了这一次的经历之后,杜衡内心中已经把这种,求着给人看病的想法,彻底的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太尴尬、太糟心、太憋屈、太伤害自尊了。
杂乱的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杜衡略微的稳定了一下心绪后,就在这田间地头,迅速的进入到了一个医生的专业态度里。
“我总结一下你刚才说的,那就是你咳嗽时长已有两年多,有痰,乏力,同时有喘息气促的问题。”杜衡认真的看着女人说道,“关于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女人又是连着咳嗽了两声,并转身微微俯身吐掉了咳出来的痰,方才对着杜衡说道,“基本就这样了,不过从这个月立秋开始,尤其是前几天下雨,咳嗽的又严重了很多。
而且我还特别怕冷,老觉得自己的双手、小腿特别的冷。”
女人这么一说,杜衡才勐然发现,自己等人还只是长袖衬衫的时候,这个女人身上已经裹上了薄毛衣。
而女人微微停顿后继续说道,“自从得上这病,我睡觉就不太好了,要么荒唐的睡不着,迷迷湖湖的老做梦;要么就是半夜醒来,干脆就没瞌睡了。”
杜衡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你咳嗽出来的痰是什么样子的?黄色粘稠样的,还是稀稀拉拉的像是唾沫的那种?”
女人微微沉默,而后说道,“不黄,就是白色的,像唾沫,可又黏湖湖的那种。”
“我知道了,我看看你的舌苔。”
“啊~~~”
舌质澹白,舌苔白滑。
杜衡眨巴了两下眼睛,一个非常明显的寒湿症,再结合她自己刚才说的那些症状,杜衡立马就做出了一个判断,这就是一个阳气虚弱、水湿内蕴的病。
光知道这两样,可不能着急的开方抓药,还必须得找到病因所在,哪阳虚了,要不然方子开出来,就变成了瞎猫抓耗子,看运气了。
杜衡脑中快速的整理一下情况后,再次对女人说道,“你直接把手给我,我给你摸个脉。”
女人犹豫了一下,“这样行吗?要不我找个东西垫着点?”
杜衡轻轻笑了一下,“没事,我用另一只手拿住点就好。”
“哦。”女人半信半疑的瞥了一眼杜衡,本来就觉得杜衡不靠谱,现在看杜衡就连诊脉都这么随意,心里更是不抱什么希望了。
而杜衡却没有管女人怎么想,只是按着自己的步骤在慢慢的往下推进。
两只手都换过之后,杜衡缓缓的放开了女人的手。
左手细,右手弦。
这脉象不难不说,而且非常的清楚。
细主气衰,诸虚劳损,而且《频湖脉学》上有言,若非湿气侵腰肾,即是伤精汗泄来。
而弦脉是属阳中阴,口诀曰:弦应东方肝胆经,饮痰寒热疟缠身。
有了这个脉象,再与刚才的体征一结合便可知道,这女人的问题,可不单是肺气不足的问题。
她是肺肾阳虚!
与之前看的那个叫西西的小女孩,他们两的病刚好是反过来了。
这让杜衡觉得很有意思,同时也觉得,自己刚才不要脸的推销自己,着实是没有错的。
而杜衡突然的沉默,让女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甚至此时想的是,杜衡应该是没看出来什么,也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所以用沉默化解尴尬。
所以,她好心的开口说道,“没关系,我这病就这样了。省中医当时给我说是肺气不足,也开了药,但是效果也就那样,没关系的。”
这话让杜衡豁然一愣,听着女人好似开解的语气,杜衡轻笑一下回应道,“你这病确实是肺气不足,但是你这也不是单纯的肺气不足。”
杜衡突然的说话,让女人有点惊讶,但是要说相信杜衡,还倒也不至于,因为杜衡这话只是单纯的在表明,他看出门道了,至于是什么门道,他还没有说呢。
“咱们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解释。”
杜衡笑看女人,柔声说道,“先说你喘息气促,这个问题确实是肺气不足造成的,这一点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咳嗽痰多,可和这个肺气不足就没有关系了。”
杜衡微微停顿,看女人确实在认真听他说话,他便接着说道,“第二个问题,其实又很多人都会感觉自己的四肢冰冷,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那是人本身的肾阳不足才会冷的,你也是因为这个问题,所以才会有四肢畏寒问题,才需要在这个季节穿厚衣服。”
这么简单吗?
女人还是带着一丝疑惑看着杜衡,她觉得这么简单的问题,那些大医院的医生不应该看不出来。
“肾主纳气,而你现在肾阳虚,继而就影响到了你的肺,让你变的肺气不足,喘息气促。”
杜衡没有理会女人怀疑的目光,继续说道,“而你的阳气虚弱,则会造成体内的水湿运化失常。
湿多而痰生,肺呢是人体储痰的器物,有痰你就要用咳嗽的方式把它排出来,但是现在呢,你肺气不足,咳不出来,痰湿越积越多,肾阳则是越来越少。
所以说,只是单纯的提升肺气,或者是治疗痰液,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这么一番解释,女人精神微微有点亢奋了起来。杜衡把因果关系给她说的很清楚,更重要的是,自己身体的每一种变化,杜衡对为它们找到了缘由,这不由得她不相信。
“那。
。”
女人嘴巴刚刚张开,那边地董越章就黑着脸往外面大路上走,一边走还一边招呼杜衡到,“老杜,走了,走了。”而声音太大,反而打断了女人要说的话。
杜衡一看董越章的表情,大概就知道他们应该是没有谈拢,便对着董越章摆了摆手,然后对着女人说道,“你这会有时间吗,正好和我们的车一起下去。
等到了卫生院,给你开个药方,一同把药给抓了。”
女人呼吸有点急促,有点说不出来话,嘴巴张大狠狠的呼吸两口,却又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而杜衡听着女人喉咙里,那将出不出的痰音,那是又难受的又感觉犯恶心。
等女人咳嗽声停了,忙着喘气的时候,杜衡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你这病已经拖的时间太长了,再拖下去,你的肺可能会出现其他的病变,到了那时候,比现在还要难治。
你和你爸爸说一声,让他帮你先看着点两个孩子,我呢先去外面等你,你看怎么样?”
女人忍着又一次想咳嗽的冲动,对着杜衡缓缓点头,随后便招呼了两个孩子往她父亲的位置走去。
而杜衡也见此,便也往地外面的大路走过去,“你们谈的怎么样了?”
董越章一脸的郁闷,“这就是个老顽固,一点可讲的条件都没有。”
旁边跟着的廖全升笑着说道,“这怎么能叫老顽固呢,人家今年把长大的百合卖了,转手把稍大一点的二茬百合种进去,等到明年就又能卖钱。
可要是听了你的话,人家连着三年就没有百合卖了。
没有百合卖,就没有收入,你觉得他会选择哪一种?”
董越章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选卖钱多的啊,这有什么可犹豫的。
我已经打听过了,今年的湿黄芪一斤在十元左右,而今年百合的收购价在三块都五块,两倍的差距,这很难选吗?
确实,如果他改种黄芪,连续两年这些种植黄芪的地会没有收入,可是到了第三年呢?两倍的价格差啊,一次性就把前两年的亏损找回来了,而且以后每年都是别人卖百合的两倍多,这个账很好算吧。”
廖全升轻笑着摇摇头。
他和董越章,一个官二代,一个富二代,都是从来没有下过地,干过农活的人。但是廖全升毕竟在药材收购这个行业里,已经耕耘了快十年之久,对于种地的基本要素,他还是知道的。
“董镇长,我替石开民回答你的这个问题。”廖全升轻声说道,“第一,石开民种了一辈子的百合,他知道百合应该怎么操弄,比如什么时候除草,什么时候施肥,什么时候去花儿。他看到百合杆的颜色,他就知道知道是肥料用多了,还是干旱缺水了。
但是种植黄芪不行,他是新手,他什么都不懂,他不能把握这个东西的生长规律和特点,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对产量也有担心。
即便我给他派了技术员来,在没有见到最后挖出来的东西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所以他不会冒险。”
廖全升冲着又要反驳自己的董越章摆摆手,示意先让自己说完,“第二个问题,黄芪今年的收购价是百合的两倍,甚至还多,但是你就能保证明年后年一定也是百合的两倍?你能保证百合明年不涨价吗?百合的价钱不会回到十年前的价格?
如果人家听了你的话,全部改种黄芪了,那万一到时候百合涨价了,黄芪降价了,这中间的差价谁给他补?”
这一下,董越章不说话,而廖全升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有,他现在种植百合,每年都有收入,也就是说他始终都有钱花。
看病吃药,买化肥,走亲戚随礼,给自己给家里添置点东西,他都是可以的。
可要是改种黄芪之后,两三年之内不能说他完全没有收入,但是他的收入一定会锐减。
那倒时候他缺钱了,而且是看病吃药的急用钱,你说他到时候怎么办?你们乡镇府能不能给人家想办法?”
董越章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沉默片刻后说道,“是我有点意气用事了。行了,走吧,回去之后我们再商量个办法,我也让各村的主任书记再做做统计,然后我们再说。”
董越章有点泄气的往回走,其他人也是一起跟了上去,而杜衡往地里看了一眼,见石开民的女儿还没有过来,便赶紧的叫住董越章,“等等。”
“怎么了,你有事?”董越章停下脚步,转头疑惑的看向了杜衡。
杜衡便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等等吧,把这个女的一起带回去,我从卫生院给她把药开好。”
董越章皱着眉头问道,“让她从村里的诊所拿药不行吗?”
杜衡叹口气,“村里的诊所,稍微贵一点药都没有。而且我这次开的方子里有半夏,这味药村里也很少准备的。
所以让她去村里取,她肯定还会自己跑一趟卫生院,还不如我们直接带下去算了。”
“好吧,等会也行。”
董越章的话刚说完,就看地里面石开民的女儿,正在使劲的对着杜衡招手,而石开民则迈着矫健的步伐,往杜衡他们边走了过来。
这一举动,让周围的人都有点疑惑,而且看着老头阴恻恻的脸,大家都把目光转到了杜衡身上,觉得石开民这次找过来,肯定是因为杜衡的原因。
而他们的猜测没有错,石开民走到跟前,看着杜衡认真的问道,“杜院长,你说你真的能治好我姑娘的病?”
杜衡啊了一声,直接点头,“你姑娘是肺肾阳虚,现在只需要温肾纳气,温肺化痰就可以。
不过你姑娘这病拖得有点重了,最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来慢慢调理。”
石开民就这么瞅着杜衡,即便杜衡说完话了,石开民还是这么瞅着,瞅的杜衡都有点不自在了。
就在杜衡僵持不住的,准备说话的时候,石开民突然开口了,“杜院长,你的名声我也听到过,我们大队一社那个马上咽气的,我就知道是你救活的,所以我相信你的水平。
而且你现在也是领导,没必要骗我这么个农民,我就让姑娘跟上你们去一趟。”
说着,便直接伸手握住了杜衡的手,而杜衡也从老头的手上感觉到,老头并没有像脸上表现出来的这般镇定,因为他的两只手哆嗦的有点厉害。
“杜院长,我姑娘命苦的很,她。
。不说了,不说了,杜院长,就拜托你了。”
杜衡也是赶忙说道,“不是什么大病,调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别担心。”
石开民还想说点什么感谢的话,但是一个种了一辈子庄稼地的人,说那些矫情的话,着实有点难为他了,所以就只见他张了张嘴巴,然后又自己闭了起来。
再次使劲的晃了几下杜衡的手后,石开民才再一次张嘴问杜衡,“杜院长,你说的这个药多长时间就能见效果?我这整天的看我这姑娘要断气一样的咳嗽,我是又心急的又心疼。”
杜衡心里默默的盘算一下,“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个效果具体指什么,但是按照我的预计,服药三天之后,你姑娘咳嗽的毛病就会减轻一点。
另外一点就是,她现在四肢畏冷的这个状况,会有一个明显的改善。”
石开民重重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杜院长,我一定会看着这姑娘按时喝药的。”
老头说完之后,转头看向了董越章和村长等人,“董镇长,既然我姑娘已经没事了,那你们说的事情,我能答应。”
听到这话,董越章的心头勐然一跳,但是作为现场最大的领导,他还是非常的沉稳。
只是他这一沉稳,老头又继续说话了,“但是呢我要提前说一下,我能拿出来种那个什么黄芪的地,只能匀出来六七亩地,其他的我还得种百合。”
六七亩地?
董越章转头看向了廖全升。
廖全升也是低头微微估算了一下,六七亩的地,他派人花时间的成本,稳稳的够了,随即轻声说道,“可以。”
既然都可以,那么就可以往下谈一下细节了,但是董越章却是变的冷静了下来,看着头发有点花白的老头问道,“我能多问一下,你之前为什么不答应,现在又答应了呢?”
石开民转头看了一眼杜衡,而后看向董越章说道,“我实话给你们说,我姑娘的病,之前检查的结果很不好。
看了很多医院,找了很多的专家,都说不上我姑娘是为什么咳嗽个不停。而且他们还告诉我们,我姑娘到了后期,甚至想要正常的呼吸都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有个大夫给说,我姑娘的这种情况,是可以做换肺手术的,只要做了换肺手术,她就不用再受这个罪了。
而这个换肺手术需要五十万,我得给我姑娘挣这个手术费。
现在杜院长既然能治,那我就不用这么卖命一样的赚钱了,所以答应你们也行。”
老头说的很慢,但是却非常有力,这让在场的人,都不得不佩服这个老头。
同时在场众人也是恍然大悟,终于知道这老头,为什么会在这个年龄,租种这么多的地了。
而此时老头又说到,“不过我现在答应是答应下来了,但是具体的还得看我姑娘的情况。
要是杜院长也治不好,按他说的,一个月要是还不见效果,那我答应的事情就不作数,我还得种百合。”
对于这个要求,不管别人怎么想,杜衡自己是非常的有信心,他轻声的对着石开民说道,“肺移植手术,主要针对的是单纯的肺功能受损的患者。
而你姑娘的问题,可不单单是肺的问题,所以肺移植手术,对你姑娘是没有帮助的。”
老头倔强的摇摇头,“那我不管,我只听大夫的,我问的那个大夫说可以的,那我就要提前准备着。”
董越章按下心里的激动,虽然他对杜衡的水平非常的有自信,但是没有看到具体的效果,那现在说什么都是闲的。
所以他微微想了一下后说道,“那这样吧,今天咱们就先口头把这事定下来。
具体的细节问题,我们等一个星期之后,看看你女儿的情况,我们再接着往下谈?”
石开民想都没想的点头,“这样也好,大家都不难办。”
回去的路上,董越章问身边的杜衡,“老杜,你有把握没?”
杜衡轻轻笑了一下,“手拿把掐的小问题而已。”
董越章也跟着笑了起来,“你有信心就好,那我可就提前准备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了。”
“随便你了。”杜衡随口说了一句。
董越章微笑着看了一眼杜衡,他觉得自己把杜衡拉来,是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情。
自己还是有点先见之明的!
董越章坐在一边孤芳自赏,而杜衡却懒的理会,这个正处于自我感动种的董越章。
等到了卫生院之后,杜衡随便找了一个中医大夫,用他的系统给女人开了方子。
“我这个方子是参蛤散和苓甘五味姜辛汤的合方,而且我还在里面加了黄芪补气,半夏燥湿化痰,厚朴燥湿除满等不同作用的药材。
里面有些药材是有大毒的,所以你药喝完了不要去其他地方抓药,就还是到卫生院来抓药。”
杜衡把写好的方子递给了女人,而后接着说道,“这个方子连着喝两个星期,然后你来市妇幼找我,或者要是不方便,你就来卫生院,让卫生院的人给我打电话也行。”
女人小心的拿着手里的药方,整个人又是激动又是忐忑。
杜衡开完药方之后本来要直接离开的,但是一看女人那走两步就要喘几下的样子,愣是直接等到女人取好药,又把她送回了家里,杜衡才一熘烟的回了医院。
就这么又过了两天,马医生找到了杜衡,“院长,这孩子现在的血色素是十一克,白细胞也降到两万以下。
您看是不是可以联系福利院那边了?”
杜衡重重的叹口气,整个人有点无力的往后靠了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沉吟片刻,杜衡方才对马医生说道,“可以,联系民政的同志,还有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吧。”
马医生嗯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而杜衡也是紧随其后的离开,但是他并没有去病房,而是直接下楼,直奔马路对面的超市。
在超市里,杜衡选了一些这个孩子能吃的东西,但是挑来挑去,发现这孩子能吃的零食不太多,杜衡便不在零食区转悠了,而是直接去了玩具区,还有文具区,给小孩卖了一些玩具,又给买了一些文具。
随后拎着东西付完账后,杜衡便来到了病房。
和孩子愉快的聊了会天,直到听到楼道里想起马医生和其他人说话的声音,杜衡便率先离开了病房。
他有好几次想和小孩说当前的情况,但是每次话到嘴边,他又会不自觉地咽回去,然后他就这么灰熘熘的熘走了。
只是回到办公室的他,开始变的心不在焉,根本就无心工作。
不得已,只能拿起电话,给武胜男拨了过去。
“宝宝,今天能回家吗?”
“我争取吧,上次给你说的那几个桉子,都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真的有点忙。”
武胜男的声音中也满是疲惫,已经没有往日那种干脆果断的感觉,“对了,婷婷后天要回学校了,我要是去不了,你记着去送送孩子。”
杜衡有气无力的躺在沙发上,缓缓说道,“今天结束之后,小毅也就不去老魏那边了,让他稍微的休整一下,也该开始上学了。”
“那你是不是要去感谢一些老魏?”
“今天晚上请他吃饭,所以我这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嘛。”
“哎,不管我了,你们自己安排吧。”电话里武胜男的声音微微停了一下,而后突然问杜衡,“老公,我怎么听着你也情绪不高,怎么了?”
没想到这都被听出来了,杜衡也就趁着武胜男问的这个问题,把小孩的事情说了一遍。
刚说到一半,杜衡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还没等杜衡说话呢,康志荣直接就推门而入,看着杜衡放在耳边的手机,康志荣就是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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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就是那么一愣,赶忙说道,“院长你在打电话啊,我说怎么给你打电话总是打不进来。”
杜衡把手机往下放了下,皱着眉头有点高兴的问道,“什么事搞的这么慌张?”
康志荣赶紧的说道,“院长出事了。”
杜衡无语的看了一眼康志荣,“好好说话。”
“大厅里出事了,院长你快去看看吧。”
677 不曾离开的父亲
“院长,大厅出事了。”
康志荣再次说出这种没头没脑的话,让杜衡真的无语至极,到底什么事,还是没有说清楚。
杜衡叹口气,重新拿起手机给武胜男简单的说了两句,随后挂断电话就往外走,“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有了这一点点时间的缓冲,此时的康志荣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问题,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心态之后,方才说道,“院长,您治疗的那个小孩,他的爸爸出现了。”
“嗯?”
杜衡的脚步顿住了,不由得回头看向了康志荣,“你慢慢说。”
“是这样的,刚才我们和民政的同志办完手续后,马医生就把孩子交给了福利院的工作人员。
等福利院的人带着孩子到了大厅,突然窜出来一个男人,说小孩是他的孩子,要把小孩抢走。”
康志荣咽了口唾沫,“现在福利院的人不给孩子,男人又要抢孩子,我们保安把人全部隔离开,把双方带到了大厅的值班室。”
杜衡眉心紧皱,之前卢广英说的事情,没想到还真的发生了,“报警了吗?”
“已经报了。”
“那就好,我们一起去看看。”
杜衡和康志荣两人快步的来到了值班室,进门就看见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坐在那里。
这个男人的装扮,着实的把杜衡给惊了一把,说他衣衫褴褛可能稍微有点过,但是从头到脚的看下来,也差不了多少。
衣服很旧,稍微有点破损,最重要的是脏。
衣服脏,裤子脏,鞋子脏,全身上下,全是斑斑点点的油渍,还有汗渍。
但是吧,他的脸和头发,很干净。
说真的,就这装扮,如果不看他的脸和头发,谁都会觉得这是个无家可归的拾荒者,而且可能还会有一点精神病存在。
但是看到他的脸和头发,又让人会推翻之前的看法。
这种感觉,很矛盾,甚至有一点撕裂感,很难受。
“怎么回事?”进门之后,杜衡看着办公室的众人,杜衡轻声的问出了声,“还有,警察到了没?”
只是杜衡刚刚出声,那个让杜衡感觉很矛盾的男人,直接起身走到了杜衡身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跪的那叫一个麻熘和顺畅。
“杜院长,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
男人跪倒的同时,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但是这样的行为,并没有让杜衡表现出高兴,而是皱着眉头一把拉起了男人,“站起来说。”
他本身就对这种跪着表达感谢的行为很不能接受,而这个男人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一个考虑,终究是遗弃了自己的孩子,这让他对这个男人本身也是没有好感的。
而男人在杜衡和康志荣两人的拉拽下,终于坐到了座位上,听着他还在喋喋不休的感谢自己,杜衡不得不出言打断,“你怎么知道是我救了你的孩子?”
男人满脸的羞愧,小声的说道,“我没有离开过金州,每天都会来医院看看孩子。
杜医生你们对孩子的好,我都看在眼里的。”
说着说着,男人直接低下了脑袋,声音也渐渐的不能听闻。
杜衡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很复杂,复杂到没办法形容的那种感觉。
看着孩子被马医生带在身边,杜衡便走到孩子身边,柔声询问到,“这是你爸爸吗?”
小孩开心的点点头,“是的杜叔叔,他就是我爸爸,我爸爸忙完地里的活,来接我了。”
看着高兴的小孩,杜衡轻轻笑了一下,“叔叔没有骗你吧,以后要乖乖听话知道嘛?”
小孩重重的点头,“嗯,我一定会听话的。不过杜叔叔,为什么现在还不让我们回家啊?”
杜衡回头看了一眼男人,转过头继续笑道,“还有一点点的出院手续没有办好,而且啊,叔叔有些话要交代爸爸,等全部弄完了,你就可以和爸爸回家了。
不要着急,稍微等一会就好了。”
“嗯,好的,我会乖乖的。”
“真乖。”
杜衡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转过身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不见了。
重新走到男人身边,杜衡面无表情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把孩子丢弃在我们医院?”
“没钱了,一分钱都没有了。”男人低着脑袋,声如蚊吟,“如果不把孩子丢在医院,别说看病了,当天晚上我都不知道该给孩子吃什么。”
值班室里很安静,门一关除了各位的呼吸声,就没有其他的杂音了,但即便如此,男人说话的时候,杜衡都得非常认真的去听。
“孩子妈妈呢,家里没有其他人了吗?”
“跑了,生下这孩子三个月的时候就跟人跑了。”男人好似度过了最初的尴尬,声音稍微的大了一点,“家里什么都没有了,我把地全部租给了别人,新盖的房子也卖给别人,就剩个老院子没人要。”
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哎。
杜衡悄悄的叹了口气,“那你这段时间在哪?”
男人抬头看了杜衡一眼,随即又低了下去,“刚开始的那几天,我哪里也不敢去,就偷偷的在医院里看着孩子。
等孩子后面好一点了,我就去捡瓶子捡纸壳子,有点空闲的时候,就来看一眼孩子。”
说道这里,男人的手放进了兜里,掏出了一捆捆,用橡皮筋,用线头扎到一起的钱。
男人把钱放到桌面上,看着杜衡说道,“杜院长,这是我这段时间捡瓶子攒的钱,我知道这点钱肯定不够孩子的治疗费用,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的。”
杜衡看着那些,被整理的整整齐齐的毛毛钱和块块钱,心里突然就别扭的说不出来话来了。
缓解了好半晌才说道,“那你自己这段时间,吃饭和住宿是怎么解决的?”
男人突然笑了一下,这也是杜衡进到值班室之后,第一次见到男人露出笑脸,“金州的天气还不错,晚上也不冷,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晚上就过去了。
下雨的那几天,滨河路上的小亭子,自助取款机的那个小房子,哪里不能睡觉了。
至于吃的嘛。
。花一块钱买两个馒头,一样能吃饱。”
男人说完,值班室里更加的安静,众人的眼神也不自觉地,往还在微笑的孩子脸上看了过去。
他们想要看到什么吗?
不,他们只是想看看孩子,没有别的意思。
杜衡也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很多想说的话,全部被他给咽了回去。
伸手把桌子上的钱轻轻地推回去,然后轻声的对男人说道,“这个钱呢,你就拿回去吧,回去给孩子买的东西吃,这孩子身体还虚的很,现在又还在恢复阶段,营养很重要,一定要跟得上才行。”
男人有点彷徨,但也就是那么一瞬,他就恢复了,“杜院长这几百块钱不多,肯定离孩子的花费很远。
但是一码归一码,之前是我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现在孩子得救了,这个钱我肯定要出的。
你不用担心,我会电焊,我也还年轻,回到家,我安顿好孩子之后,我就能出去挣钱了。”
杜衡轻轻摇头,“孩子的医药费你就不用操心了,这个钱是医院和政府已经出的,你呢就好好的照顾孩子就行。”
杜衡的态度变的强硬了一点,正好这个时候,值班室的门被推开,两个警察走了进来,杜衡瞟了一眼后对着男人说道,“孩子现在的情况只是稳定住了,还没有完全的好利索。
回去之后,一定要注意孩子的饮食,什么生冷寒凉的东西,一概不能让吃。”
说着又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兜,把兜里全部的现金拿出来,直接放到了男人的手里,“钱不多,拿回去给孩子买点东西,苦了谁都不能苦了孩子。”
看男人要拒绝,杜衡强硬的压下男人的手,“你不要推来推去的,好好的照顾孩子,你要对得起我们医生和护士的付出。
行了,你们和警察沟通吧,好好和福利院与民政的同志谈。”
说完之后,又和身边的康志荣要来纸笔,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后,也放到了男人的面前,“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
说完,再也不管值班室的情况,直接转身出门。
到了门外,都还没有来得及调整自己的心情,杜衡就接到了李建卫的电话,然后杜衡又不得不开车离开。
而这一次,杜衡并不是去了省一,而是直接到了学校里。
等到学校的事情忙活完,都已经是快到了下午下班的时间。
李建卫乐呵呵的看着杜衡说道,“这一学期给你课也排了,该有的谈话也有了,学校也给了你承诺,你就不能再像上一学期一样吊儿郎当的了。”
杜衡叹口气,“老师,其实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后悔什么?”
“当老师啊,我干嘛要听你的话,非得揽这么一份差事过来。”杜衡有点蔫蔫地说道,“我现在一天也忙的很,每周还得抽出两个下午过来上课,这是要累死我啊。”
李建卫没好气的瞪了杜衡一眼,“这有什么累的?你现在还年轻,现在不多累一累,难道要等我这个岁数累吗?
先混上两年,等到你博士毕业了,资历也就混的差不多了,加上你那两个项目的优势,咱就直接走个捷径,把副教授给你弄上。”
杜衡也就是发发牢骚,并不是不想当老师。
经过这一年多的时间,他算是看明白了,要想把自己意外得到的这些知识扩散开,最好的办法,最便捷的路径,就是去当老师。
在这些学生刚刚开始接触中医、学习中医的时候,就给他们树立一个正确的中医观念。
而不是像现在很多的中医学生,都是等毕业之后,算是要重新开始学习中医,学习用中医看病。
大学五年算是白念了不说,还带出来一些错误的,让人啼笑皆非的观念。
所以啊,当老师,这条路杜衡是一定要走的。
李建卫见杜衡不说话了,便也不在说这个事情,而是提醒了杜衡另一件事,“记得啊,下个星期开学之后,学校邀请了首都中医药大学的丁玉雪教授,来给我们的新生做入学讲座,你调一下时间,也来听听。”
“好吧,我尽量。”杜衡不情不愿的说道,“对了,这位丁玉雪教授在哪家医院任职?”
李建卫也茫然了一下子,然后轻轻摇头,“没听说她在哪家医院任职,不过这位丁教授发表了很多的论文,水平还是不错的。”
“哦。”杜衡的兴趣更加的低了点,“那她主要教什么课?”
“好像是中医基础。”李建卫突然换了个口气说道,“诶,我说你小子,你现在怎么这么多的问题,是看不上人家的实力吗?你这是有点飘了啊。
我可告诉你,你自己的水平虽然很不错,但是三人行必有我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你呢多听听多学学,总是能从中找到精华的东西,用来提升你自己的嘛。”
杜衡有点挠头,自己就是提了这么一句而已,这就被李建卫给狠狠的上了一课。
但是这也提醒了杜衡,好像自己现在确实有点飘了,看一个人的时候,居然首先看这个人的工作单位和头衔,这种心态要不得啊。
杜衡看李建卫还准备说,便赶紧的承认错误,“好的老师,我知道错了,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准时参加的。”
听到杜衡认错,李建卫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乐呵呵的看着杜衡说道,“这还差不多,咱们一定要保持谦逊,这个世界的能人还是非常多的,咱们多听多学,这总归不是一件坏事。”
杜衡在旁边一个劲儿的点头,连连称是。
虽然有点应付李建卫的意思,但是对于有这么一个时时刻刻能敲打自己,为自己好的长辈在,他还是相当尊重的。
到了停车场分别的时候,李建卫突然问道,“你治疗的那个小孩怎么样了?”
杜衡叹口气,便把刚才那个孩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建卫也是轻轻地叹息一声,“哎,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孩子的父亲还算不错,并没有真的遗弃这个孩子,他只是做了一个父亲能做的最好选择而已。
不过现在孩子被你给治好了,这日子终归是有盼头,有希望了。”
说着又是长叹一声,“对了,我问你啊,你确定在这个孩子治疗过程中,没有使用别的药,就是你每天给我发的那些?”
杜衡点点头,“这个我不敢哄骗老师,确实就是那些药,而且关于整个治疗方案的思路,我也是没有胡写或少写。”
李建卫点点头,“老葛他们看了你的那些资料,也准备试一试,所以我就多嘴问一句,你的为人我还是很放心的。”
李建卫刚刚说完,杜衡的精神便勐然一振,“老师,葛主任他们也要试一试?”
“嗯,他们血液科里,这样的孩子不算多,但是也是有几个的,但是按照他们以前的治疗思路来说,效果不好不说,而且花钱如流水,人还特别的受罪。”
李建卫缓缓说道,“现在呢你已经给他们趟出一条路出来,而且已经证明了这条路是能行得通的,他们肯定要试一试。”
小书亭
杜衡微微沉默一下,认真的看着李建卫问道,“老师,那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看着神色认真的杜衡,李建卫叹口气说道,“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全程指导着老葛和老蔡来一遍。
但是不知道老葛和老蔡是怎么想的,他们两到现在,不管是明里暗里的,都没有要你参加的意思,那你就当不知道吧。”
杜衡使劲的抿了一下嘴。
他恶意的揣测,葛主任和蔡副主任两人不邀请自己,是出于他们的面子。
但也只能是揣测,杜衡能做的,就是像李建卫说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分别之后,杜衡直接驱车前往‘紫苏堂’,去接杜毅的同时,也去感谢一下魏凯达这段时间的付出。
虽然以两人的关系论,杜衡没必要搞的这么生分,但是做人嘛,不就是在这样的人情往来中,关系才能变的越发亲密。
熟门熟路的进到诊所,就见魏凯达一派名师风范,拿着一本书正在检查杜毅的功课。而杜毅则是老老实实的双手背在身后,一字一句的朗声背诵。
看到杜衡进来的时候,这孩子也只是轻轻地瞥了一眼,嘴里的声音根本就没有停下来。
杜衡很自觉的没有打扰两人,想找个地方坐下来等待,但是见门口休息的椅子上已经有人,杜衡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是随便找了个不影响他们的地方,站着了事。
魏凯达让杜毅背诵的内容不多,在他时不时的提醒中,杜毅也算是磕磕巴巴的背诵了出来。
“行了,自己去看会动画片吧。”魏凯达笑呵呵的把手机递给了杜毅,让孩子自己找个地方去玩。
而此时的杜衡拿到手机,先是问了一声“小叔”,然后赶紧的抱着手机就坐到了旮旯里。
杜衡看了一眼看手机的杜毅,转头笑呵呵的说道,“好嘛,你就是一天这么教徒弟的啊。
亏我还想着要感谢一下你,请你吃顿好吃的呢。”
此时的魏凯达,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跳脱的模样,变的比杜衡还要稳重。此时听到杜衡的玩笑话,只是轻轻一笑说道,“小毅这孩子很灵,脑瓜子也非常的好使。
你知道不,刚才让背的这些东西,可是我早上才布置的任务。
至于手机这东西嘛,你也不可能干脆不让碰。不是有那么一个词叫堵不如疏嘛,我呢把看手机这个事情当成奖励,但是也给他规定了时间。
这样他既能学东西,也不会被手机迷住,而且还不会和我对着干,何乐而不为?”
杜衡啧啧两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老魏,你这是脱胎换骨了啊。”
魏凯达下巴微微抬起,用满是沧桑的语气说道,“人嘛,总要学着慢慢长大。”
只不过这样的表情,让杜衡直接翻起了白眼,“快算了,快算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臭不要脸。
行了,要是没事了,咱们也就走吧。”
魏凯达收起了做作的表情,拉住要起身的杜衡说道,“先别着急,我这有个病人你给看看,我有点没注意了。”
“咋了?”
“我知道你要来,就没让人走,就在那凳子上坐着呢,你先看看再说吧,我也有点说不明白。”
魏凯达努嘴往门口指了一下,就是之前在门口椅子上休息的那个人。
杜衡瞥了一眼,调整坐姿之后对魏凯达说道,“行吧,你让人过来我看看。”
见杜衡答应了,魏凯达出声让门口的男人过来。
而当门口的男人走到跟前,杜衡这才发现,这个男人的手上、脖颈,甚至是脸上,全是一个个的小红点点,有点密,还有点恶心。
“过敏了吗?”杜衡疑惑的问了一句。
678 全是沉伏脉
“你这是过敏吗?”
杜衡看着眼前男人的模样,忍不住的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但是很快,杜衡就意识到不对。
过敏他见过,要么是单个的小颗粒状,要么是连成一片的红斑。
而男人身上能看见的这些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小颗粒,而是一个个的红疙瘩,而且有些都已经发生了轻微溃烂,所以这已经算是到“疮”的程度了。
而且这些红疙瘩,有些是独立一个,有些是连成一条,尤其是连成一条的那些,就和被扒了皮的蚯引一样,鲜红隆起。
意识到不对劲后,杜衡刚准备伸出去诊脉的手立马就停住了,皱着眉头看着想眼前的男人,“怎么回事?”
男人的表情有点时不时有点抽出,整个人又是一幅努力克制的模样,看起来非常的难受。
他在克制什么?
痒?
疼?
见男人一幅非常不得劲的样子,杜衡心里又是紧张了一下。
在男人说话之前,杜衡心里已经开始猜测,这怕不是什么有传染性的皮肤病吧?
心中正疑惑呢,男人吸着气说道,“我也不清楚,就这几天的事情。”
“之前没去看看吗?”
“哎呀,吸~刚开始这些东西还比较的少,虽然有点痒,但是挠一挠也就过去了,所以也就没去看。
前几天痒的难受,路过的这里的时候,就买了点皮炎平药膏,抹上之后确实消停了一两天。”
男人的肩膀晃动了一下,坐在凳子上屁股也在不停的微微扭动,整个人说话的时候,有点龇牙咧嘴的感觉,“只是今天早上开始,突然一下子就变的多了起来,而且这些红疙瘩越来越多,甚至是连成了一片。
太痒了,还不敢挠,一挠就破,破了之后又疼又痒。
大夫,你这就别问了,你赶紧给我想想办法吧,我有点受不了了。”
男人难受的开始催促,但是杜衡却不为所动,而是继续皱着眉头问道,“你现在全身都有?”
“对啊,全身都有,而且都特别的痒,痒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男人是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晃动身子。甚至就是两条大腿,也在不安的扭动着。
而这样的动作,就让杜衡觉得,他是再用衣服的摩擦,来减轻全身的瘙痒症状。
“你刚说有破的,露出来让我看看是什么样子的。”
“大夫,你能不能先给我想个办法,我现在痒的有点受不了了。”
杜衡冷着脸说道,“这是治病呢,可不是开玩笑。
我现在都不知道你具体的情况,我怎么给你用药?万一用错了,让你病情加重更难受了怎么办?
忍一忍吧,我看明白之后,肯定会给你治的。
来,把破了的地方给我看看,我看看有没有脓之类的。”
男人没办法了,只能照着杜衡的要求来,便微微挺直腰背,伸手把肚子上衣服揭了起来。
杜衡认真的瞅了一眼,发现他说破了地方,应该是痒的难受,被他挠的时候给挠破的,破口处呈现嫩红嫩红的样子。
不过还是有一点让杜衡很意外,那就是腰腹部的这些红疙瘩,很多!
与现在手背、脖颈、脸部的相比,那绝对不是一个量级的,而且腰腹的这些红疙瘩更大。
“最近去过洗浴中心,游泳池这些人员聚集的地方吗?”
男人摇摇头,“没去过,我不会游泳,我也不喜欢去洗浴中心。就算是洗澡,我基本上都是用淋浴一冲就了事了。”
杜衡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的名词,如玫瑰糠疹、多形红斑等。
杜衡对身边的魏凯达说道,“给我一双手套。”
魏凯达如梦初醒,赶紧起身从旁边的抽屉里,拿了一个一次性手套的袋子递给杜衡。
杜衡撕开包装,换上手套之后,便让男人张嘴看舌苔,又开始诊脉。
只是这越诊脉,杜衡就越惊讶。
六脉沉伏!
《频湖脉学》有言,寸沉痰郁水停胸,关主中寒痛不通。尺部浊遗并泄痢,肾虚腰疼及下元。
而伏脉与沉脉基本类似。
两只手,寸关尺,不论轻重,全是沉伏脉。
这诊脉两只手,六处位置轻重不同按压,可知十二处问题。
这也就是说,这男人内里就没有一处是正常的。
那这情况正常吗?
肯定不正常。
正常人怎么可能把自己搞成这样,就算是生病导致,那也得有个轻重缓急啊,怎么可能内里全部失调?
杜衡缓缓收回手,再次看向了男人的外在体征,这一下他的心中慢慢的浮现了一个不太好的念头。
外有红疮遍布,内里元气亏损,两相印证,这不就是毒素入侵表里才有的表现嘛。
杜衡有点牙疼了,他现在是彻底的想明白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皮肤病,这就是毒疮发作了。
至于这个毒嘛,可不是通常所说的什么鹤顶红、砒霜,或者氯化氢等。
想到这里,杜衡微微的停顿了一下,看着男人认真的说道,“我这次很认真的问你,你也必须非常认真的回答我,从你发病到现在,一共是多少时间?”
看到杜衡如此的严肃,男人的神情是肉眼可见的开始慌了,一时间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大。
。夫,我这是怎么了?”
“你先别管怎么了,先回答我的问题。”杜衡沉声说道。
男人的眼神开始飘忽,看看魏凯达,又看看杜衡,又看看魏凯达。
魏凯达不知道杜衡检查出了什么,但是看着杜衡严肃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可能不简单,也是沉声对男人说道,“杜医生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杜医生来之前,我就给你介绍过他,他是市妇幼医院的院长,是咱们省的名中医,更是给各位领导看病的专家。
所以,你一定要老实回答,千万不要有什么隐瞒,听到没?”
男人舔了一下嘴唇,看着杜衡说道,“我想想。
。我想想啊。
。对了是上周星期二发现的。”
杜衡眼睛眯了一下,缓声说道,“保险期间,那再往前推两三天,也就是说从开始有这些特点,到今天这种样子,你的发病周期在两周。”
微微沉默后,杜衡再次询问道,“最近一个月内,有没有冶游史?”
男人眨巴了两下眼睛,同时肩膀也不舒服的左右晃动了一下,“大夫,什么叫冶游史?”
“就是票昌。”
男人干脆的摇摇头,“没有。”
“没有?”杜衡想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你这段时间的同房对象,只有你爱人吗?”
这一次男人犹豫了一下,但是看着杜衡和魏凯达冷冰冰的眼神,男人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不是,还有一个。
。算是情人吧。”
“固定关系吗?”
“算是,反正对我来说是的。”
“这个很关键,你可不能说谎。”
“绝对没有,全是实话。”
“男的女的?”
男人眼神茫然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赶忙说道,“女的,是女的。”
杜衡缓缓站起身,取下手套后直接丢进了垃圾桶,然后走到洗手池边上洗手,“你到里面观察室进来。”
洗完手的杜衡,直接带着男人进到了里面的检查室,而男人则是一脸茫然又忐忑的看着杜衡,不知道杜衡要干什么。
杜衡双手插兜,冷冷的说道,“把裤子脱了。”
嗯?!
男人有点懵,呆呆的看向了杜衡,但是见杜衡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男人只能老实照做。
“内裤也脱了。”
杜衡看着磨磨唧唧的男人,不由得开口催促。
等到男人将内裤也褪下侯,杜衡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男人的身上,还有胳膊和脸上,看起来只是一个个的红疙瘩,但是男人的整个下面,红疙瘩已经开始大面积的溃疡。
没错了,杨梅毒疮,也就是现在说的梅毒,而且是已经到了二期,这速度太快了点。
“穿上吧。”杜衡轻声说道,“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身上疼吗?就是肌肉骨骼这些地方。”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有点疼,能忍得住。”
“嗯,我知道了。”
男人一边提裤子,一边小心的问道,“大夫,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先穿好裤子,你出来我们再说吧。”杜衡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身出了检查室。
魏凯达看到杜衡出来,赶紧的小声问道,“老杜,什么病啊?”
“梅毒,二期。”
“二期梅毒?”魏凯达先是皱眉,又是释然,“怪不得我总觉的乖乖的,用外服涂抹的药膏,一点作用也没有。”
看着释然的魏凯达,杜衡却是一脸严肃的说道,“你知道不,就是你之前的用药,稍微的耽搁了一下这个人的治疗,你应该直接让他去医院做检查的。
看到没,男人的鼻子上都已经有毒疮了。”
魏凯达有点没反应过来,茫然的问道,“什么意思?”
“肺气出于鼻而藏于肾,你说什么意思?”杜衡没好气的说道。
“不懂,没明白你要说什么。”魏凯达很干脆的摇摇头。
杜衡差点被一口气憋过去,愣是缓了一下才说道,“杨梅毒素大多是恋坛酣战之时,病发于马口间(下面头头上的口口),然后藏于肾经。
发病时,最轻的就是只在下面丁丁上生疮,较重时,毒素就会流转入肠、入骨、入肺经,继而发于皮肤表面。”
杜衡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现在这个男人已经在脸上、鼻子上全部起疮,你信不信,只要三到五日,他的鼻子就会什么都闻不到,然后直接烂掉?”
“有这么严重吗?”
“把那个吗字去了。”杜衡轻声快速的说道,“别看现在已经是全身起疮,但是毒素本身还是留在肺经中的。
而肺是肾之母,肺经的毒素又会倒灌入肾经。
可肺经里的毒素,本来就是肾经冲上来的,现在倒回去,肾经必然不受。
不受怎么办?那就是只能上冲到鼻腔。
可是鼻腔狭小,你觉得毒素能排出来?”
魏凯达摇摇头,“很难。”
“所以嘛,毒素排不出来,就只能滞留于鼻腔,你说它烂不烂?”
“原来如此。”魏凯达点点头,然后轻声的问杜衡,“那你能治不?”
“能治,但。
。”
话没说完,男人已经穿好裤子走了出来,杜衡也就顺势闭上了嘴巴。
男人忐忑的走到杜衡对面站定,“大夫,现在可以说了吗?”
杜衡嗯了一声,随即缓缓说道,“你这是杨梅毒疮,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梅毒。”
“啊!?”
男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浓浓的不可思议,还有震惊和迷茫。
缓了好半晌,男人才说道,“大夫,你这看错了吧?
我不乱搞,我也没去过什么澡堂啊游泳池之类的,怎么可能得这种病?不应该的,你肯定是看错了。”
杜衡抿了下嘴,接下来要说的话虽然很残忍,但是杜衡还是要说,“嗯,这个事情怎么说呢,做这种事,终归不是一个人能行的,你得有配合的对象。
你确保自己没有问题,但是。
。”
说到这里,杜衡还是说不下去了,只能换个思路说道,“这个病是国家规定的乙类传染病,所以按照规定,我们需要上报,你呢通知和你有关系的人。”
男人本来因为杜衡的前半句话,搞的有点难受,但是听到后面一句,男人表情明显变的慌张,“大夫,这个必须得上报吗?”
杜衡轻轻点头,“肯定得上报啊。你看看你自己,就现在这个情况,你已经难受的不行了,而且这个病的主要破坏力是疮口溃疡和体内感染,造成的一系列后遗症,都是没办法消除的。
而且一旦耽搁治疗,这个病现阶段也是能要人命的。
重要的是,这个病有很强的传染性,如果不加以控制,就现在的这种社会关系,不知道会传染多少人,又会有多少人受罪。”
看着男人犹犹豫豫的样子,杜衡再次说道,“如果拒不上报,就是犯罪了,是要受到刑事处罚的。”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杜衡,再次犹豫半晌后,方才点头同意。
杜衡给魏凯达示意,魏凯达叹息一声,拿起电话往旁边走了过去。
而男人拿起手机要拨打的时候,又变的犹豫了起来,甚至有点胆怯的说道,“大夫,必须要一起来吗?”
679 真是被你害死了
“必须一起来吗?”
看着男人胆怯的目光,杜衡很想说必须一起来。
但是想到那样可能会有流血事件的发生,杜衡又不得不给男人出主意到,“因为国家对这种病是有要求的,必须同查同治,所以人你必须是要通知的。
不过你可以今天晚上先通知一个,明天早上再通知另一个,不必同时出现。”
呼~~~~男人有点松了口气,好半晌的时间后,他又抬头问杜衡,“医生,我这病能治得好吗?”
“这个要看你怎么选择了,如果你选择西医治疗,具体的治疗结果,会有什么样的后遗症我就说不清楚了,我不是很懂。
但是你如果选择中医治疗,根绝我刚才的检查和诊断,我还是有治愈的把握。”
杜衡微微一停顿之后,接着说道,“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清楚,就是治愈之后,你下身因为溃疡造成的这些疤痕,是褪不掉了。
所以选用哪种方式治疗,这个选择权在你。”
男人沉默了一小会,“我让你治。”然后拿起电话打给了他的那个她,而不是他的媳妇。
男人现在不光要通知人,还得知道,自己这毛病,是谁传染给自己的,这也是他现在心里的一个疙瘩。
杜衡看男人打完电话,便轻声的问男人,“你是让我们医院车来接你,还是你自己去医院?”
医院的车来接?
男人回头往诊所的大门口看了一下,见诊所门外不间断的人流,而且还有很多熟悉的面孔,男人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这种病就是一种见不得人的病,隐藏都来不及,还让医院的车到门口来接,这不是怕消息扩散的太慢嘛。
《剑来》
男人赶紧的摇了摇头,“我还是自己去医院吧,我现在出了身上有点痒,有点疼,其他都是没有问题的。”
杜衡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所以没有着急打电话,而是主动的问了一下男人,见男人有了选择,杜衡也就不在多说什么。
正好魏凯达打完电话走了过来,嘴角微微扯了一下说道,“已经和疾控中心打过招呼了,疾控中心让病人到了医院后,让医院和他们联系报备就行。”
杜衡点点头表示知道,“那你这边呢?”
“消毒,然后就没啥了。”
一听魏凯达这边已经没事,杜衡便转头问男人,“怎么办?是现在我陪你一起去我们医院,还是你另有想法?”
男人看了一眼门口,悠悠的说道,“等等吧,我那。
。朋友马上就来了。来了之后,我和她一起去医院。”
鬼的朋友哦,杜衡差点就忍不住翻出个白眼。
就这么沉默的等待了十几分钟,一抹靓丽的女性身影出现在了诊所的门口。
高跟鞋,黑丝袜,上搭一条银色百褶学生裙。
再往上,楚腰卫鬓,马甲线、事业线,线线晃眼。
玉颈生香,明目皓齿,搭配上齐肩小卷发,可谓是将纯欲和清纯集于一身。
单看一项,不论是形体还是气质,都是八十五分往上。
只是好看归好看,就是风尘气太过浓重。
“你tm有病是不是,火急火燎叫我来想干吗?”女人刚一进门,看到男人的第一时间就喊了出来,只是当她看清男人的情况后,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怎么了?真生病了?”
男人转头看向了杜衡,杜衡无语的说道,“看我干什么,你说啊。”
不得已,男人只能硬着头皮把事情说了一遍。
而女人直接就炸了,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两步,“艹,你个王八蛋,你是想害死老娘啊。我就说嘛,以前你恨不得磕死在老娘的床上,可是这两个礼拜怎么都叫不出来你,原来你得了这么恶心的病。”
说着又看了两眼男人,“还好老娘没事,要不然真的就被你害死了。”
男人也怒了,瞪着女人说道,“老子还没发火呢,你发个p的火。老子才是被你害死了,艹。”
看到男人发火,女人也不是不惯着,直接张嘴就怼,“放你娘的屁,老娘只是穿的骚,又不是见了男人就走不动都的婊子,家里就那个书呆子,外面也就你这么一个野男人。
你告诉我,除了你之外,老娘从哪得这么恶心不要脸的病?难道是那个对女人不感兴趣的书呆子?
哼,我看就是你个不要脸的,不知道从那个野婆娘处得来的病,呸,老娘真是瞎了眼了。”
女人不是发出了呸的音,而是真的吐了一口唾沫到男人脸上,看着杜衡和魏凯达脸皮直抽抽。
而魏凯达在见到女人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挪动脚步,在女人变的口无遮拦的时候,赶紧起身抓着杜毅往二楼走,他是真怕自己这徒弟,被突如其来的‘骚’给闪了腰,那就太划不来了。
魏凯达领着杜毅上楼了,女人吐了男人一脸的唾沫,也准备拎包闪人,杜衡见状赶紧的叫住,“女士,你现在还不能走。”
女人转过身瞪着杜衡说道,“为什么?难道和这个不要脸睡过觉,我就犯法了?”
杜衡一个老实人,哪里招架得住这么奔放的言语,顿时被憋的有点气喘,缓了两秒才说道,“女士你误会了,因为这位先生的病是传染病,按照国家,你们必须是同查同治。
所以,你和这位先生,最好都去医院做个检查。
如果你没事,那就什么事都没有,就算查出来有事,你也可以选择不治疗,只需要遵守传染病防治要求就可以了。
至于隐私问题,除了你们几位当事人,不会有别人知道的,这一点国家也是有明确要求的。”
女人很骚气的转了个圈,“我没事啊,没有不舒服,没有他那些恶心的红疙瘩。”
杜衡的眼角直抽抽,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女士,这个病有一定的潜伏期,在潜伏期的时候,从外在是看不出任何问题的,只有毒性爆发,进入到一起阶段,才会有比较明显的身体症状。
通过这位先生的描述,如果你们在最近三个月内有过同房经历,最好还是去检查一下。
如果没事,那肯定是好事,如果不幸有事了,按照你现在的外在情况,治愈后也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后遗症。
如果等到病情进入到一期,甚至二期,虽然可以治愈,但是会留下伴随终生的后遗症。”
说着,杜衡指了一下男人身上的红疙瘩说道,“就像这位先生这个情况,一旦这些红疮变的溃疡破裂,那么在你的皮肤上,就会留下非常明显的瘢痕。”
女人看了一眼男人的脸还有胳膊,最终还是乖乖的停下了脚步,只是在看了两眼后,女人问杜衡,“医生,那这个病的潜伏期是多长,为什么这坏种都成这样了,而我一点事都没有?”
被叫了坏种的男人,恶狠狠的瞪着女人,但是女人直接回瞪了过去,一点怯意都没有。而且从眼神中看,如果不是嫌脏了自己的手,女人绝对会照着男人的脸,直接来两爪子。
男人也是郁闷的要死。
女人说她只有两个固定对象,可是自己也只有她和自己媳妇,也是两个固定对象。
而且想想女人那书呆子样的老公,男人就觉得源头不可能是女人的老公。
可是这样的推论,却让男人心里更加的难受,如同百爪挠心那般的难受。
源头是自己媳妇啊,这怎么可能?
男人在那做着剧烈的思想活动,旁边的杜衡却对女人开始了解释,“是这样的,一般情况下,这种病的潜伏期很短,只有两到三周,但是也有潜伏时间比较长的。
而这位先生本身,元阳亏损的厉害,身体对于杨梅毒素的抵抗力,要比正常人低上很多。基本上属于得上之后的两三天里,就会直接发病了。
这是因为自身的原因,所以他的发病快,病情进展迅速,也就是两周的时间,已经发展到了二期。
这种情况,一般还是很少见的。”
女人再也忍不住,抡起包就砸了一下男人,气的男人吼道,“你疯了啊。”
“我看你才疯了呢。”女人气呼呼的看着男人说道,“听到医生说的没,怎么就没亏死你,让你又来祸害我。
我老早就给你说了,让你悠着点,让你伺候完你媳妇后缓两天。
你不听也就算了,还tm吹嘘七次狼。现在好了吧,亏成狗了吧,你还七次狼,狼你大爷。”
说着说着又来气了,又对着男人抡起了包。
“行了。”杜衡沉着脸低声喝斥了一句,“女士,想好了没,要不要一起去医院做个检查?”
女人气呼呼的收起包,转头看着杜衡问道,“医生,我想问问,如果我不去检查,后果是什么?”
“刚才已经说了,你这是没注意听啊。”杜衡冷眼看向了女人,他对这两人算是服了,“第一,如果你真的不幸也被传染了,那么你拖下去,就是在加重你的病情,让病毒进一步伤害你的身体,也为后续的治疗提供了难度。
第二,如果在此期间,在已经被当事人和医生告知的情况,又把病传染给了别人,你既要承担刑事责任,也要承担民事责任。
当然,这一点在你明确告知对方,而对方也不介意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可要是你故意隐瞒不说,那对方一告一个准。”
杜衡一说完,女人就恶狠狠的看向了男人,好几秒后才又对着杜衡说道,“医生,那我们去哪家医院检查和治疗?他们一定能保证我们的隐私吗?”
“是这样的,这位男士选择到市妇幼,由我来进行治疗,不知道女士你想怎么选择。”杜衡平静的说道,“首先我要说明,我是中医大夫,用的也是中医的疗法。
如果你不相信中医,最好选择西医的医院,我可以给你做推荐。
至于你说的隐私问题,这个要看你后续的情况了。”
女人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如果你检查没有问题,那么事情到你截止,不会有超过第三个人知道。但是如果你很不幸被传染,那么你也要和这位男士一样,通知和你有过亲密接触的人,来做病毒检查。”
“这。
。”女人气的胸口起起伏伏,露在外面,那漂亮的肚脐眼,好像也开始了呼吸,“医生,你确认他就是。
。就是那个恶心病?”
杜衡点点头,“基本错不了,不过你们在接受治疗之前,还得先接受一次病毒检测。”
女人皱眉,“你不是中医吗,干嘛还要做那些检查?”
杜衡耐着性子解释道,“你们这是乙类传染病,我们需要拿数据上报疾控中心做备份。”
“啊?那我们是不是需要被隔离起来治疗?”
“那倒不需要。”杜衡轻轻摇头,“虽然这个病的传染性很强,但是它的传播途径却有很大的局限性。
所以这种病的治疗,就和正常病症的治疗是一样的,这个你不需要担心。”
女人深吸一口气,“好吧,那我也选择让你来治吧,反正我也不知道谁治得好。而且你不做检查就能知道是什么病,医术肯定好。”
“那好,我现在就给你们联系医生,你们马上过去做检查,早一点知道结果,对你们就好一点。”
说完,杜衡拿起电话打给了妇科的高琴主任。
一般情况下,像是梅毒这种病,在综合医院都是挂皮肤科或者星病科,再不济也得是传染病科。但是市妇幼根本就没有这些科室,所以只能挂到妇科。
“已经帮你们联系好了,到医院找妇科的高琴主任,她会安排你们去做检查,最快明天早上就能出结果。”
女人气呼呼的点了下头,转头看着男人还坐在凳子上,又是忍不住的拿起包砸了一下。
“你干嘛?”
“智障一个。”
女人骂完之后,直接“噔噔噔”的离开,再也不看身后的男人一眼。
这个时候男人好像也反应过来了,然后慢悠悠的起身,等着女人走远之后,方才和杜衡道别出门。
两人出去之后,魏凯达从二楼走了下来。
杜衡摇摇头不明所以的笑了一下,看着魏凯达问道,“干嘛上去就不下来了?”
魏凯达苦笑一声,“那女的我认识,尴尬。”
680 你就应该属狗
“很熟吗?”
“那倒也不是,就是这女的家在我们家楼上,这一天天的过下来,总是见过几面的。”
魏凯达摇头苦笑,而杜衡则是饶有兴致的问道,“我去,你们上下楼啊,那这女的也太胆大了吧。
她就不怕你告诉她老公?”
“哎,我这么和你说吧老杜。”魏凯达装作深沉的说道,“以前不在诊所干的时候,就觉得这是一个挣钱吃饭的行当。
但是当我好好干了之后我才发现,这里不光是一个看病挣钱的地方,这里还是一个情报中转站啊。”
魏凯达斜眼瞟了杜衡一下,“经过这几个月的锤炼,就我们家这诊所周围几个小区,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杜衡看着有点得意的魏凯达笑了起来,“啧啧,不错嘛,你这少走多少年的路,直接当上了情报站的站长啊。
不过说真的,她就不怕你说出去?”
“切,说出去?我有病啊,我又不是长舌妇,没有拉人八卦是非的爱好。”魏凯达对杜衡的这个想法,表示了强烈的鄙视,“再说了,病人有隐私权,我要是大嘴巴说某某和某某乱勾搭,得了什么病,你信不信,这些人分分钟把我告上法庭。
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次,你觉得这周边的老百姓,他们还会来我这诊所看病拿药?
谁tm愿意承认自己有病啊。”
杜衡了然的点点头,“这倒也没错,诊所赚的就是回头钱,做的是熟客的生意,保密确实很重要。”
说罢,杜衡双手一拍大腿,直接起身说道,“走吧,请你吃饭。”
而魏凯达却出人意料的摆摆手,“算了,不去了,今天我爸走亲戚去了,护士家里有事也请假了,我多待会吧,万一有人上门取药不耽搁事。”
“真不去啊?”杜衡有点意外的看了一眼魏凯达,“这两个月的时间辛苦了,我替小毅感谢一下你这个师傅。
走吧,你敬业也不在这一小会上。”
杜衡一边说,一边拉着魏凯达就要往外走。本来他想着以魏凯达的性子,被自己这么一拉,肯定也就半推半就的起身了。
但是魏凯达的选择,又一次的超出了杜衡的预料,“行了,咱们兄弟不说那么外道的话。
小毅是你侄子,现在也是我徒弟呢,没必要搞的这么矫情。
再说了,以后每周的周末,你都得给我把人送来,我要监督小毅把功课复习着,要不然这两个月的罪就白受了。”
杜衡上下打量了一下魏凯达,“真的上心了?”
魏凯达轻笑,“必须得上心啊,小毅是个好苗子,最主要的是这孩子愿意学。
认药材,背蒙学,又枯燥又费时间,但是这孩子就是能坐的住,能记得下来,我要是不上心,那也太对不起这孩子了。”
轻轻地叹口气后接着说道,“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懂事的太晚了点,就算现在再怎么努力的学,这辈子也不可能追的上你和老靳了。”
说完又环顾四周,看了一圈诊所,“你也看见了,诊所的条件也就这样,以后注定了,我要和感冒发烧拉肚子打一辈子的交道。
但这样的工作和生活,对我这种坐不住的人来说,却是最好的,自由、舒服。
所以,我不行就不行了,但是呢我得教个好徒弟出来,师凭徒贵。现在我追不上的佼佼者们,等到七老八十的时候,他们也得叫我一声魏老,凯达兄。”
魏凯达突然对杜衡眨眨眼,揶揄道,“你和你现在的老师一样,架着你杜衡的名声,你见过谁还敢叫你老师老李吗?现在谁不尊称他为一声李教授。
当然了,他是捡现成的,我是要自己培养,所以啊,等小毅冒头之日,就是我魏凯达挺直腰板之时,挺的比你老师还要直。”
这些话里,那是有真有假,但也是魏凯达的真实想法。只是听着魏凯达弯弯绕绕的到了李建卫头上,杜衡顿时无语至极。
“你差不多行了啊,我这老师虽然没教我什么东西,但是他可是给了我了不得的资源。”
杜衡翻着白眼说道,“要不然你为我这么年轻,就能入选名中医,就能进保健组,真当是我水平高的原因啊?”
“不是吗?”
“是个屁,这世道比我水平高的人多了去了。”杜衡有点无奈的说道,“我就给你说个我知道的,临县县城有个老大夫,把脉诊断什么的就不说,单说那开方抓药,我就从他身上学到过经验。
水平高,在当地的声望也不低,但是他能入选名中医?他能申请到我现在的科研项目?”
等到杜衡一说完,魏凯达立马就变的不爽了起来,阴阳怪气的说道,“老杜,你这什么意思?是想说我对小毅以后的发展没帮助呗?”
杜衡直接就被魏凯达神奇的脑回路给逗笑了,“不是我说你,你那脑子是怎么个结构啊。
我是说我的老师不是你说的那样捡便宜,人家也是有付出的,你怎么这么能联想呢?
再说了,我要是觉得你对小毅没帮助,我干嘛送到你这里来啊?真是有病。”
杜衡说完,然后大声的喊道,“杜毅,下来回家了。”
喊完没过几秒钟,就见杜毅蹬蹬蹬的跑了下来,麻熘的站到杜衡的身边。
杜衡伸手把杜毅牵到自己的手里,轻声对杜毅说道,“给你师傅说再见,咱们回家了。”
“师傅再见。”
魏凯达喜笑颜开,伸手摸了下杜毅的脑袋笑道,“这马上就要开学了,明天开始就不用来了。
《天阿降临》
在家要听大人的话,在学校要好好学习,等放假的时候,师傅就去你家接你,好不好?”
杜毅乖乖的点了点头,但是从他撅着的嘴来看,他好像并不是太高兴。
至于不高兴什么,两个大人好像也并不关心。
杜衡再一次的看向魏凯达,“老魏,最后一次问你,请你吃大餐,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魏凯达还是坚定的摇摇头,“不去。”
“那我可走了。”
“滚吧,别影响我做生意。”
杜衡没好气的瞥了一眼魏凯达,领着杜毅就往外走,“你就不应该属马,你数属狗是最合适的。”
魏凯达不去吃饭,那杜衡也就没必要在外面吃饭了,打个电话把定桌取消了,便带着杜毅回了家。
第二日一早,杜衡没有第一时间去妇科,而是先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开始处理事情,而康志荣就在边上帮杜衡整理东西。
“对了小康,昨天那个小孩和他爸爸怎么弄了?”
康志荣把手里整理好的材料放到桌子的一角,继续收拾另外的东西,此时听到杜衡的问题,康志荣便回答道,“被警察带走了。”
“孩子没让领回去吗?”
“没有,还有一些和民政、福利院的手续要去办,今天应该就能让带回去了。”
杜衡轻轻哦了一声,“把孩子领回去就好。虽然回到家,日子可能稍微难过一点。
但是孩子有父亲的陪伴,在情感和性格的培养上,终归要比在福利院好。”
康志荣也跟着嗯了一声,“遗弃、孤儿,这可都不是什么好词。
要是这孩子的爸爸昨天没有出现,这孩子一辈子就得背负这两个戳心窝子的词。
等他再长大一点,我都不知道他得背负多少的负面情绪,哎。”
杜衡快速的完成了手里的工作,合上笔帽的同时说道,“现在终归变的好了一点不是吗?”
把桌面上的东西快速整理之后,杜衡又问康志荣,“早上高主任给你打电话了没?”
“早上刚来的时候就打了电话。”康志荣不假思索的说道,“高主任说和病人约好的时间是十点半。”
杜衡看了一下时间,“吆,这时间刚刚好啊。”说着杜衡看向了康志荣,然后笑着说道,“那这边的事情就辛苦小康你了,你帮我收拾一下,我现在去一趟高主任那边。”
杜衡到了高琴办公室的时候,高琴正拿着几张检验单在那里慢慢的看着,见到杜衡进来,给杜衡找座位后,又把手里的检查报告递了过去。
杜衡顺手拿住的同时,并轻声问道,“结果怎么样?”
高琴摇摇头,“那位男士没有什么意外,确诊为一期梅毒,硬下疳等症状很明显,已经出现了皮肤黏膜损害,并伴有梅毒性鼻炎。”
而这个结果,与昨天他诊断的大致相似。杜衡看到手里的第一页就是那个男人的报告单,便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仔细的看着上面的内容,“那个女的呢?”
“很不幸,她也确诊了。”高琴叹口气,满脸的可惜表情,“女的昨天来之后做体格检查,确实没有发现有病发的症状。
所以我给做了非梅毒螺旋体血清检查,还有梅毒血清实验,然后直接送到了省妇幼的实验室。半个小时前才取回来的报告单,一个实验结果为阳性,一个发现体内确有抗体。
所以,那个女的也是百分之百确诊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发现的较早,没有对皮肤容貌造成伤害,而且预后还是很好处理的。”
杜衡刚好说话,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进来的是昨天晚上的那对男女,而且他俩全是统一着装。
带着墨镜,带着口罩,一身的长袖长裤。
“杜医生,我们两刚才看到你了,就赶紧的追了过来。”女人说话的语气很着急,“杜医生,我的检查结果出来吗?我是不是没有被传染?”
杜衡示意两人不要着急,让坐下慢慢说,“先说这位男士余智威先生。”
说着杜衡把视线放到了男人身上,“你的结果没有意外,确诊了,一期梅毒。
这是你的检查报告,你看看吧。”
余智威拿掉了墨镜,虽然昨天已经得到了确认,但是在没有拿到检查报告之前,他其实还是有点幻想的,幻想着杜衡的检查是错误的。
可现在真的看到检查报告,且再次被确认,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缓缓的伸手把报告单拿了过来。
女人一脸紧张的看着杜衡,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使劲的扭动着背包的带子,期待着杜衡说她会没事。
可杜衡低头扫视一下手里的检查报告,看着上面的阳性报告,终是抬头对女人说道,“齐晓青女士,你也确诊了。”
女人看样子还是非常不相信这个结果,与男人比较平静的接受不同,她直接‘曾’的一下站了起来,满眼的不可思议,语气更是浓浓的怀疑和不相信,“不可能吧,一定是你们搞错了。你看我到现在都一点事情没有,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杜衡轻轻摇头,“齐女士不要激动,先坐下来,我会给你解释的。”
或许是杜衡的稳重,感染了齐晓青,也或许她其实也已经相信了这个结果,所以杜衡慢慢说完之后,她重重的喘了口气后,便坐回到了座位上。
等到女人坐稳,杜衡缓缓说道,“我们也是怕搞错,所以对你做了两个实验,一个是病毒携带实验,另一个是病毒抗体实验。
病毒携带实验的结果是阳性,说明你体内已经有梅毒存在。另一个梅毒抗体试验,同时也检测出你体内有梅毒螺旋体的抗体。
所以现在很明确的告知你,你也被传染了。”
看着女人变幻不定的脸色,杜衡缓了口气后继续说道,“至于你为什么没有出现明显的体征,主要是余先生身体亏损的厉害,以至于身体的抵抗能力太差、发病太快,而你又是潜意识的拿余先生做对比,所以才会觉得自己没事。
第二个是,杨梅病毒是有潜伏期的,极个别的情况下,会一直不出现明显的体征特点,从外表看,你就是一个非常正常的人。
这种是最危险的,因为隐蔽性太高了,可能到出现明显体征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三期,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晚期。
那时候,全身多系统、多脏器都会受到损害,会直接危及到生命的。”
女人沉默了,她真的想不通,她就找了个情人而已,也不是一个很随便的人,怎么就能得这种病呢?
681 祸害还差不多
杜衡刚说完,高琴也接上补充道,“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杨梅病毒的呈现方式,并不是只有皮肤黏膜受损这么一种。
比如骨梅毒这种类型,外在表现形式不明显,只是身体的骨骼会非常的疼痛,而且这种疼痛还大部分发生在晚上。
所以只从皮肤黏膜是否受损,去判断有没有杨梅病毒,这是非常不靠谱的。”
女人越想越气,越气越想不通,眼角看到像个鼻涕虫,软踏踏坐在凳子上的男人,一股恶气瞬间直冲脑门。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不光直接扇蒙了余智威这个情人,就是旁边的杜衡和高琴,也是被吓得一个哆唆。
这耳光来的太突然,太快速,太用力了,直接没反应过来,耳光就已经结束了。
余智威捂住了脸,满眼怒火的看向了女人,“你tm疯了是不是,你打我干什么?我也是受害者。”
女人怒不可遏,喷涌的恶气让她漂亮的脸蛋面目全非,甚至有了一点点的狰狞。
此时听到男人的吼声,她再也忍不住了,指着男人的鼻子说道,“你还受害者?就你这从来都管不住裤裆中二两肉的货色,你从哪受害?祸害还差不多。”
“你放屁,你以为我像。。。”男人受不了这种职责,一些话直接脱口而出。
但是他还是有点理智的,说到一半他就忍了下来。
面前的这个女人在外面怎么样,他不好做评价,但是就对他个人而言,很不错。
所以一些伤人的话,到了嘴边的时候,还是被他给忍了回去。
“说啊,你个王八蛋,你是不是想说我是个表字,是我害的你?”女人听出了男人的话音,直接气的有点颤抖起来,“好啊,我把什么都给了你,没想到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你个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男人有点羞愧,赶忙说道,“你不要胡说,我有说你嘛?我是想说你那个书呆子老公,别看他一天蔫不拉几的,但是蔫人干大事,这事没准就是他弄出来的。”
“放屁,我看是你老婆蔫坏吧,每次都是把你要往干了榨,保不准就是你老婆干出来的‘好事’。”
“你。。。”
“行了。”杜衡有点回过神了,看着两人又开始要争论起来,直接出声打断。
“你们谁对谁错,这事吵就能吵出来吗?我就不知道你们着什么急,居然在医院里争论起了这个。
等到和你们有关系的人全部排查完,这个结果也就出来。”
杜衡这一提醒,吵架的两人瞬间就愣住了。
对啊,男人还要通知他老婆来医院,女人现在确诊了,也是要通知她老公的。
而且这种事情,杜衡昨天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有亲密关系的,最好不要有隐瞒。
所以是不是他们两个惹起来的祸,等通知别人到场的时候,这事就清楚了。
两人立马停止了吵架,相互看看之后,又看向了杜衡,女人着急的问道,“大夫,现在就通知吗?”
“最好现在就通知。”
女人有点慌了,眼睛转动几下说道,“那。。。那。。。”
就见这女的‘那’了好半天,也没那出个什么问题来。
还是旁边的男人说道,“医生,我们现在是马上住院,还是说回家等其他人的检查结果出来,然后我们再一起来住院?”
“你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住院接受治疗了,和其他人是不是被传染没有关系。”高琴轻声的解释道。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女人,“怎么办,我们是直接住院吗?”
女人还在气头上,直接撇过脑袋说道,“你住你的,你管我干什么。”
男人摇了摇头,随后对杜衡说道,“医生,给我们安排一下吧,我们住院。”
杜衡轻声的嗯了一声,“那好,还有要问的问题吗?如果没有,那我就安排你们住院了。”
“。。。有问题。”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杜衡点点头,“那你问吧。我身边这位是我们医院妇科的高琴主任,是西医主任医师,有治疗梅毒的经验。
我是医院的院长,是中医全科医生,你有哪方面的问题,都可以问我们。”
杜衡刚一说完,旁边的女人直接插话说道,“问什么问,哪来那么多的问题,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随即转头看着杜衡说道,“你是院长,那你水平肯定高,我们就让你治,你说怎么治就怎么治。”
听着女人气呼呼的话,杜衡轻声说道,“不能这么说,作为患者,你们有权利问出自己不明白的地方。
还有,院长是个行政职务,并不是说当院长的就一定水平高。
如果真的按职业职称来说,高琴主任是正高主任,我是副高副主任,这不一样的。”
余智威这次没有受到女人的影响,而是继续问杜衡,“医生,我想问一下,如果是西医治疗,是怎么治疗的,后续的后遗症有哪些,会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
如果是中医治疗的话,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没想到是这个问题,这倒是让杜衡稍微的意外,虽然昨天就给说过,但是很明显,对于昨天那么笼统的回答,男人显然是不满意,并有所担心的。
杜衡和高琴对视一眼,杜衡说道,“那高主任你先来吧。”
高琴点点头,然后看着两人说道,“西医治疗梅毒,首选青霉素。
青霉素有杀菌的作用,其工作原理是,能抑制细菌细胞壁的黏肽合成、造成细胞壁缺损,从而导致细菌细胞破裂直至死亡。”
男人点点头表示明白,接着问道,“那能不能彻底的治愈,对以后的生活有没有影响?”
高琴没有着急回到,而是微微沉默后才说道,“能治愈,但是有复发和重新感染的几率。
在治愈后,需要定期的做复查,这个过程需要持续三到五年。
如果是女性的话,还得注意妊娠的问题,得注意是不是会传染给胎儿。”
男人轻轻皱眉,继续问道,“那这个复发的几率高吗?”
高琴轻轻摇头,“一般来说,梅毒被治愈后复发的几率不高。但是也有意外的情况,比如在治愈的过程中,因为用药的不足,毒细胞不能全部灭杀。
另外像你的这种身体情况,发病快,发病猛,复发几率相对就比较的高一点。”
余智威和齐晓青也相互的看了看,虽然女人还是对男人很不满,但是现在又很明显的希望,男人能拿主意。
男人默默的收回目光,沉默片刻后开始问杜衡,“医生,那你的中医是怎么治疗的,也是用药杀死毒细胞吗?那会不会复发吗?影响不影响生育?”
见问到自己的头了,杜衡便轻咳一声说道,“中医的治疗方式不是灭杀毒细胞,而是提高人体的气血,用以毒攻毒的法子,利用药物的药性,逼迫身体里的邪毒排出体外。
至于复发的问题,我只能说我自己的治疗结果,那就是我可以给你保证,是不复发的,也不会影响到女性的生育能力。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在治愈后,还是要定期的做复查,这是对自己负责的表现。”
男人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又一次的沉默了。
而此时高琴说道,“用青霉素杀死毒细胞,这是有针对性的治疗,但是毒细胞很多,终归是有灭杀不全面的情况,所以复发的几率比中医要高。
中医是全身性的气血运转,而且不是灭杀,是驱赶,所以比西医的治疗要更好一点。”
女人突然开口说道,“既然中医的治疗这么好,那我昨天晚上查资料的时候,为什么全是西医的治疗方法和预后方法,而没有中医的治疗方法。”
这还是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高琴没办法回答,只能转头看向杜衡。
杜衡没有犹豫,直接说道,“中医治疗,不像西医一样的模式化、流程化。它是根据患者本身的身体情况,来酌情的使用药物和剂量。
而且这种以毒攻毒的法子,用得好了是治病救人,用的不好就是害人害己。
所以同一个方子,用给两个人的时候,一定要酌情的进行改变,是不能混用的。”
男人眉毛耸动,看着杜衡问道,“医生,那我们两个的用药也不一样吗?”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杜衡轻轻摇头,“你的病情比较的重,而且在鼻腔内已经出现了黏膜破损的情况,所以你的用药会比较的重,比较的猛。
而这位齐女士的情况就比较轻,所以在用药和剂量上来说,比你的用药就要柔和很多。”
说完之后,对面的两人就不在询问了,杜衡便说道,“要是再没有问题,那我就替你们二人准备住院手续了?”
男人轻轻叹口气,“好,赶紧安排吧,我都快难受死了。”
见女人没说话,杜衡又只能再次问一边女人,“齐女士,那你呢?是不是也安排了?”
女人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此时也是有气无力的说道,“安排吧。”
不过刚说完,她就又补充道,“别和他安排到一起,我现在看到他就恶心。”
听到这话,男人只能苦笑一声。
杜衡瞄了两人一眼,然后对高琴说道,“高主任,你来安排他们住院吧,我给他们做个检查,然后好开方。”
高琴点点头,然后起身往外面走去。
杜衡则招呼两人上前,带上一次性手套后,杜衡开始给二人再次做检查,并顺手将检查的情况记录到了纸上。
等到检查结束,杜衡略微的思索后,便给两人开出了药方。
男人看着杜衡的药方,有点不解的问道,“医生,这个生丹砂末是什么东西?”
“一种矿物药,就是丹砂。《抱朴子内篇.金丹》上有写,丹砂烧之成水银,积变又还成丹砂;《金丹四百字》也有写,铅汞结丹砂,耿耿紫金色。
所以别担心,这是药,而且是帮助你排毒的主药,没有这东西,可达不到以毒攻毒的效果。”
男人眼睛当时就直了一下,怪不得老听人说,喝中药就别看药名和药罐子,闭着眼睛喝就对了。
“乖乖,铅汞不就是水银嘛,这也太毒了点。”
杜衡赶紧解释道,“这你可错了,丹砂是有铅汞的成分,但它不是水银。而且丹砂气味甘、微寒,是无毒的。
说它以毒攻毒,是和别的药配合,来针对你的杨梅病毒的,可不是针对你身体的。”
男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轻声的哦了一声,然后看着手里的药方说道,“医生,我们两的药方差距是不是太大了点。
你看她的只有三种药,而且都是听过名字的。可是我的怎么这么多?”
这个男人的问题是真多,杜衡都有点不耐烦了,但作为一个医生,他还是得解释,“齐女士的病情现阶段比较的轻,只需要补虚以泻毒就可以了。
用生黄芪补气,气旺而邪自难留,再用生甘草化毒,得土茯苓引毒,毒去而正自无亏,气生而血又能养。
所以啊,开药这事情,用的多不如用的巧,只要能治病,你管它几味药。”
杜衡稍微停顿一下接着说道,“至于你的用药,那是根据你的病情来定的。
首先你已经毒走全身,周身起疮了;二呢,你身体亏空的厉害,毒素侵入了肺经之中,且上冲鼻腔,所以要治疗你的病,就得先护住你的肺,提升你的元气,再用药物之力达到排毒的目的。”
“医生,最后一个问题,你老说排毒排毒,那我们这毒怎么排出来?”
“大小便啊,你以为还能是什么?”杜衡轻声的说道。
也就是这段时间,高琴那边已经做好了安排,进来带着两人就要离开,杜衡赶紧的说道,“记着,赶紧通知和你们有亲密关系的人来检查。
你们每多耽搁一会,他们就多一分发病的危险。”
两人全都点点头,然后沉默的跟着高琴离开。
杜衡看着两人离开,也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拿着药方去了中医科,找到马医生让他盯着这两人服药。
而离开的两人也没有耽搁,他们遵照杜衡的嘱咐,直接就给自己的老公和老婆打了电话。
但是比较意外的是,被通知来做检查的老公和老婆,都没有大吵大闹,而是沉默的做完了检查,然后等待第二天的检查结果。
只是新来的两人虽然都没有闹腾,但是两人对待自己的老婆和老公,全都是沉默着不说话,而且脸色更是阴郁的吓人。
可能这种反应,也正是余智威和齐晓青两人,说他们是蔫人的原因所在吧。
682 瞠目结舌的结果
次日一早,齐晓青臊眉耷眼的跟在她老公的身后,唯唯诺诺样子,与昨天和余智威在一起的时候判然两人,双手交叠在身前,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而她的前面,是带着眼睛,显得非常斯文的老公。
不过此时的眼镜男脸色阴郁,一言不发的站在高琴的办公室门口,对于旁边一直试探的齐晓青,别说正眼了,就是眼角的余光,都没有舍得给上一丝。
门诊一楼,杜衡拿着两份检查报告边走边看,而旁边的高琴则是紧紧的跟在身后。
杜衡的表情一直很严肃,越看手里的检查报告,他的眉心就越凝结,“高主任,样本没有出错吧?”
高琴摇摇头,“没有,昨天每人采集了四份样本,四副样本的结果都是一致的。”
再次翻看手里的检查报告后,杜衡把检查报告还给了高琴,“这两人看着老实的很,没想到是最不老实的。”
“是啊,从检查报告上来看,齐晓青和余智威他们两人全都是受害者。
还真是昨天那两人说的一样,蔫人干大事。”
“也不能这么绝对,或许昨天这两人全都说谎了,或者也有可能是其中有一人说谎,而另一人只是被交叉感染了。”
高琴摇摇头,“这种可能性不大的,三种不同的病毒感染,中间还得经过两次传播,如果只有一人说谎,不可能出现传播过程中是一种病毒,结束的时候变成两种或者三种。
而且往两个源头上一分,也不可能出现传播者和被传播者,有不一样的病毒存在。”
说这些话的时候,高琴是万分的肯定,“所以,他们两人都说谎了。”
听高琴如此确定的口吻,杜衡也就不在多说甚么猜测的话了,“那就麻烦高主任你把这个结果告诉两人吧,我先去中风小组一趟,那边有点急事要处理一下,处理完我就过来。”
高琴那好检查报告后点头应下,“那院长,要留两人在我院治疗吗?”
“不用,一切尊重患者的自身意愿。”杜衡想都没想的说道,“我们把检查结果告诉他们就行,他们是愿意接受治疗,还是不愿意接受都随他们。
想在哪家医院治疗,用什么样的治疗方案,那也是他们的选择,我们不强求。”
微微停顿后,杜衡接着说道,“再次询问二人,确定是否有冶游史,让他们自己通知有过亲密关系的人,去自己想去的医院做检查。
同时把责任也要明确的告知,医院会如实上报他们说的话,不会查证也不会强迫必须说。但是瞒报或是未通知到位,一旦出现传染范围扩大,所有后果他们自己承担。”
“我会说清楚的。”高琴也是知道该怎么做,答应一声后,便拿着东西往办公室走了过去,而杜衡则是乘电梯上了中风小组的楼层。
高琴回到办公室门口,看着神情迥异的齐晓青两人,眼神相当的平静,“进来吧,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
进到办公室里,齐晓青的老公还是如之前那般,一幅爱谁谁的表情,而齐晓青则还是小心的跟在身后。
高琴不想多废话,直接拿着检查报告往齐晓青老公的面前一推,“张先生,你的检查报告出来,你看看吧。”
眼镜男面色非常的平淡的摇摇头,“高主任你说吧,你们这报告太专业了,我看不懂,你直接告诉我有没有被传染就行了。”
“好。”高琴也是非常的干脆,直接对着眼镜男说道,“报告显示,你体内也携带有梅毒螺旋体病毒,你被传染了。”
男人眼睑疯狂抽动,直接转头看向齐晓青,但是却用着非常平静的语气说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我。。。”齐晓青低着脑袋,讷讷的说出话来,只是小心的看着眼镜男。
高琴看了两人一眼,立马对着眼镜男说道,“张先生,我话还没有说完。”
眼镜男再次平静的看了一眼齐晓青,然后转头看向高琴说道,“高主任你说,我听着呢。”
“张先生,你不光感染了梅毒,而且还感染了hiv病毒。”
“什么?”眼镜男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慌张,hiv他还是知道的。
高琴叹口气,“也就是说你现在携带有两种病毒,一种是梅毒,一种是hiv病毒。”
“这不可能。”眼镜男满眼的不相信,直接就站了起来,之前的平静表现荡然无存。
高琴伸伸手,示意眼镜男坐下来,“张先生不要激动,不管是先得的那种病,都会对身体的免疫系统造成损害,这样很容易感染其他的病毒。
像是hiv这种比较难缠的病毒,更是容易被感染。”
男人突然变的沉默了起来,而齐晓青却直接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好半晌之后,齐晓青才磕磕巴巴的问高琴,“高主任,我。。。我。。。有没有感染那个hiv?”
高琴摇摇头,“你没有被感染,如果被感染了,昨天我就已经告诉你了。”
“可。。。可。。。你们昨天也没查啊,怎么就知道我没有?”齐晓青是满脸的不相信。
“做梅毒检查的时候,hiv病毒检测也是要做的,同样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你昨天的检查报告中,只有梅毒阳性,而hiv检查是没事的,所以就没有说。”
齐晓青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上也浮现了不解、迷茫,之前的小心、委屈已经慢慢的消失不见。
而随着表情的不断的变动,也预示着齐晓青慢慢的有点回过味了。
脸上的表情也慢慢的变的开始扭曲、发怒。
就在她忍不住要出口的时候,高琴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一个高大硬朗的身影出现了在门口。
高琴眉头直接皱起,对于这种不请而入的行为,她非常的反感,以至于她的声音也变的严厉了起来,“出去,外面等着,没看见有病人吗?”
眼镜男在门响的同时,也回头看了过去,再听到高琴的话后,转头对高琴说道,“我朋友,找我的。”
高琴很不满的看了一眼眼镜男,“你朋友也不行,出去。”
硬气男人说声对不起就要往外走,却不想眼睛男直接叫住了硬气男,“别出去,进来吧,这事和你也有关系。”
“哦。”硬气男直接走了进来,并顺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眼镜男招呼完硬气男,直接转头看向了高琴,对于已经是满眼怒火的齐晓青,他却再未多看一眼。
高琴很不高兴,冷着脸问道,“你什么意思?”
眼镜男深吸一口气说道,“昨天你问我的时候,我对你说谎了。”
说完之后,眼镜男变的沉默了起来,而高琴就这么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而眼镜男身后,齐晓青却是愤怒中夹杂着少许的吃惊。
眼镜男少许沉默之后,轻声说道,“他是我的我男朋友。”
嗯?
高琴的眼神微微晃动一下。
她想到了很多的可能,但是唯独没有想到这种,尤其是看着齐晓青的模样,更是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但,事情就是这么的出人意料。
可翻遍脑海中那些记忆,高琴也不得不承认,凡是有这种情况的,媳妇还都长的不错,条件都很优秀,这就很奇怪了。
“你。。。你。。。呃~~~~”
就在大家都在消化这个答案的时候,齐晓青终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脑门,冲的她眼睛发花,耳朵嗡鸣,脑门发胀。
一句话都没说完整,两眼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这个突然的变化,让高琴有点措手不及,不过出于职业本能,她在第一时间就冲出了办公桌。
而齐晓青的原配老公,那个眼镜男,只是从凳子上站起身,然后静静的和硬气男站在一起,冷眼旁观。
齐晓青的问题不大,只是突然间被各种高强度的情绪刺激,一口气没顺过来晕过去了而已。
但是这口气却有点猛,憋的齐晓青五脏俱疼,即便醒过来,却也是气血不顺,手脚发麻发软。
高琴安排人把齐晓青送到了病房,但是看着病房里那个冷冰冰的眼镜男,还有那个高大硬气的男人,高琴也很不放心把人交给他们看护。
但是眼镜男现在作为齐晓青的合法丈夫,她又不能强硬的驱赶离开。
出了病房门,高琴伸手就把护士叫了过来,“你去找个男医生,你们一起守在病房里。把人给我看好了,千万别让出事了。”
护士点点头,转身就往医生办公室而去,然后和一个男实习生一起往病房走去。
高琴看着这样的配置,眉头稍微有点皱起,但她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只能转身往余智威的病房走去。
看着躺在床上呆呆出神的余智威,高琴又在病房里扫视了一圈,“你老婆呢,没来吗?”
余智威神情低落,低声说道,“她去省妇幼看病去了,检查结果让告诉我就行。”
“看病?”高琴眉心直接隆起,“看什么病?”
余智威摇摇头,“不知道,她就说最近例假不正常。”说着余智威犹豫了一下,随后低声的问高琴,“高主任,晓青他们的检查结果出来吗?”
高琴眼神犀利的看着余智威说道,“那和你没关系,不要胡乱打听。”
“哦。”余智威的情绪更加低落,“那高主任把我老婆的检查结果,直接告诉我吧。”
高琴没有理会余智威,直接说道,“给你老婆打电话,我来和她说。”
余智威猛地直起腰,抬头看向了高琴。
他是聪明人,他知道高琴这么说代表着什么意思。
因为检查如果没有问题,没有被感染,那么医生一定会直接说的。
良久之后,余智威刚刚直起来的腰,又一次的软了下去,蔫蔫的掏出了电话。
“打电话干什么?”电话对面的语气很不善。
“高主任要和你说话。”
“有什么可说的,直接告诉你不就行了嘛。”
余智威不说话了,抬头看向了高琴,高琴轻咳一声,“黄女士你好,我是市妇幼妇科高琴,你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咱们需要好好聊聊。”
“我是不是没事?高主任你就电话里告诉我就行。”
“你还是来一趟医院吧,电话里不方便。”
“必须吗?”
“必须。”
“那好,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就到了。”
五分钟后,一个扎着丸子头,一身职业西装,有点微胖的女人出现在了余智威的病房。
“高主任呢?”刚一进门,女人看着余智威很平静的问出了声。
余智威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高主任在办公室等你。”
女人不在言语,直接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几张a4纸,直接甩给了余智威,“赶紧签了,等你能出院了,咱们就去把手续办了。”
这是她进来来的目的所在,要不然,她是根本就不会再来医院,看到这个让她作呕的男人。
余智威慢慢的收拢起散落的纸张,抬头看着女人说道,“一定要离吗?”
“赶紧签,我看着你嫌恶心。”
余智威重重的叹口气,“好,我签。不过咱们还是先去听听高主任怎么说吧,等我回来也好好看看这个协议。”
“就你屁事多。”说完,女人转身就走。
余智威看了一下手里的纸张,再次叹口气后,将这些东西放到了一边,然后下床穿鞋跟着走出了病房。
高琴看着进来的两人,轻声问道,“黄女士,你确定要和余先生一起听?”
“赶紧说吧高主任,反正我又没事,让他听听也好,听完了让回去赶紧签字。”
高琴看了一眼后面的余智威,然后继续看着女人问道,“黄女士,你早上去看病了,看的怎么样?”
女人眉头皱了一下,但还是说道,“人太多了,没看就出来了。”
“你哪不舒服?”
“这几天来例假了,味道有点重,颜色也不太对,所以我去看看。”
随即看着高琴不耐烦的又说道,“高主任,你就赶紧说事情吧,我待会还要去上班呢。”
高琴从善如流也不再多问,直接拿出女人的检测报告,“这是你的检查报告,你看看吧。”
女人回头斜了余智威一眼,然后拿过了面前的检查报告。
只是越看,她的脸色就越不对。
快速的翻阅完检查报告之后,女人瞪着眼睛看向了高琴,“高主任,这上面都是什么意思啊,这又是tp,又是hpv,还有这个hsv的,还有这些什么检查,怎么都是英文的?”
高琴看着惊讶的女人,慢慢说道,“tp是梅毒螺旋体,有这种螺旋体,就说明你已经感染了梅毒。
hpv病毒,一般指尖锐湿疣,至于hsv,指的是单纯疱状病毒。”
女人突然忐忑的问道,“高主任,这上面的这些病,都是那个脏病?”
“可以这么说。”
“都是通过那个传染?”
“百分之九十五的几率,也有其他的方式,但是概率都比较的低。”
“那。。那。。。”女人低头再次翻看检查报告,忽然满怀期待的看向高琴,“高主任,这上面写的,就是单纯的排查,我没有这些病是不是?”
高琴抿了一下嘴,看着女人的哀求的眼神,她虽然很不齿女人的行为,但是却又非常的同情这个女人。
一些人得一种,都已经要了半条命,这女人倒好,一口气得了三种,还都是那种要么不好治的,好么就是治不好的。
哎,这私生活得多混乱啊。
为了一时的爽快,却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要承受以后一辈子都受不完的折磨。
高琴轻轻叹口气说道,“你可能没有认真看,报告上写的都是含有,也就是说你确诊有这些病了。”
女人整个人顿时萎靡了一下,只是一个瞬间,女人突然转身,对着身后余智威就举起了手。
但此时的余智威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消极,也没有如昨天和齐晓青在一起时忍着不发火。
在自己老婆的手扇下来的时候,余智威伸手就控制住了她。
“放手,你个畜生,你看看我被你害成什么样了?”女人强烈的挣扎,想要挣脱余智威的束缚。
但余智威就那么冷冷的看着自己老婆,眼神中的情绪很是复杂。
“放手,你太脏了,别抓我。”
这一次余智威松开了手,但是却冷冷的说道,“别给我泼脏水了,谁脏谁知道。”
“你什么意思?”女人听着余智威冷冰冰的话,突然的僵硬了一下。
余智威嘴唇哆嗦了一下,“没什么意思,有病咱治病就行,但是请记住,别给我泼脏水,我不是傻子。”
余智威冰冷疏远的态度,让女人有那么一刹那的慌张,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女人忽然又变得强硬了起来,“姓余的,你把病传染给我,你现在想倒打一耙?”
余智威不舒服的晃动了一下身子,“你想离婚我同意,但是你不能为了多分财产,就把一切的过错推到我身上。”
“你胡说,血口喷人。”
“哼,胡说?你身上三种脏病,我身上就一种,我都没有的东西,我怎么传染给你?”
余智威冷冰冰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很明显,我身上的病就是你传染给我的。只是我运气好,只被传染了一种。”
“你。。。”
高琴非常的无奈,这样的场面她已经真的开始厌倦,甚至是厌恶了。
看着女人还要说话,高琴直接出声打断,“要吵架请你们回家去吵,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
女人听到高琴开口,直接转头看向了高琴,“高主任,你说,是谁传染给谁的?”
听到女人带有质问的语气,高琴直接拉下了脸,而且她对女人的无耻也是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
不过她是医生,她不是裁判,所以对女人的问题,高琴装做没听见,直接对着女人说道,“黄女士,现在检查结果已经出来。
很不幸,你被感染了。
在这里我要对你说明一下三种病毒的特点。
首先就是梅毒,这个昨天已经和你说过,我就不在赘述。
咱们说后两种,第一个hpv病毒引起尖锐湿疣。
尖锐湿疣会在皮肤表面出现黏膜赘生物,这些赘生物的大小和形状多变,可以通过多种方法进行治疗,但容易复发,需要长时间反复治疗。
不过有一点,hpv是不能被治愈的,会一直存在于你的身体当中。”
对于女人明显吃惊的表情,高琴选择了忽视,紧接着说道,“至于hsv病毒,又叫单纯疱疹病毒,它分为1、2两种类型。
你得的是hsv-2型病毒,也就是生直器疱疹,这种病毒还会有很高的几率诱发宫颈癌。
现阶段,这个病毒是没办法完全治愈的,而且会反复发作,病毒会携带终生。
不过你放心,虽然不能被治愈,但是可以减轻痛苦。如果你自身免疫系统的功能比较强,也能达到治愈的目的。”
“啊~~~~?”女人直接就变石化了。
不能治愈!
她的脑海中只剩下这四个字在不停的徘徊。
高琴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女人的反应,所以只是非常平静的看着女人。
等到女人微微回神之后才说道,“关于后续的处理方法,昨天的时候我已经和你说过了。
所以,你是否选择通知与你有亲密关系的人,这个你自己拿主意,但是你出了问题,你要负责。
还有,做检查的时候,你们可以选择找我们,也可以选择别的医院。”
女人缓了好一会,才带着哭腔说道,“高主任,这是搞错了吧?”
高琴摇摇头,虽然这个结果很残忍,但她还是对着女人说道,“不可能的,这种检测都是重复对比之后,才能出检测报告。”
“可是。。。可是我就只有那么一次啊。”女人此时已经不顾忌余智威是不是在身边了,终于开始说实话。
“一个月前,我和闺蜜去喝酒,她叫了几个陪酒的,后来我就喝高了,再后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这么一次啊,怎么就。。。就。。。”
高琴轻轻叹气,“这可和几次没关系,只要有不洁的关系,就有很大的几率被感染。
而且你说的那几个,肯定都是从事特殊行业的人,所以他们都是属于高危人群;而且是多人,这种交叉传播的几率就会更大,达到无限的接近百分之百。
所以,对于这种事情,要么就完全远离,要么一定要做好防护措施。”
女人还要在和高琴说点什么,但是身后的余智威却是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他都不知道改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一次?
这种事情只有不存在和无数次,哪又什么一次,而且还是。。。。
走到门口的时候,余智威突然转头对女人说道,“你忙完来找我,我同意离婚,现在就离。”
683 我知道他骗你了
妇科的热闹,杜衡并不知道,他现在只是在听吴不畏给他介绍情况。
“女,46岁,家属转述,病人发病前患有多年高血压,且一直没有做有效的控制,一直有手脚发麻的问题。
早上吃完早饭准备上班的时候,突然昏迷跌倒在门口,被扶起后出现失语、面瘫等症状,且伴随有口角流涎。
同时病人家属还说,在送来的途中,病人有呕吐的迹象。”
杜衡听到说病人呕吐,眉头就微微的皱了起来,直接问吴不畏,“ct做了没?”
“现在正在做,应该快回来了。”
吴不畏话音落下的时候,就见病房外面过去了好几个人,还有被推着走的病床。
吴不畏眼角瞅见了办公室外面的情况,便立马对杜衡说道,“师哥,他们已经回来了。”
杜衡也回头看了一眼,但是他回头的时候,却已经甚么都看不见了。
“走,过去看看病人的具体情况。”杜衡当先走出办公室。
一边往办公室走的时候,一边轻声的问吴不畏,“这有很大的概率是脑溢血,怎么送我们医院来了?”
杜衡前脚出门,吴不畏便快步跟了上去,“他们家的老人之前中风了,去年九月份的时候,就是我们给做的治疗,现在已经能拄着拐杖自己上厕所了。
所以,今天病人出现面瘫、失语的症状,他们就当是中风了,然后给卫生院打过电话后,直接就送到了这里来了。”
说话的间隙,两人就已经到了病房,护士把病床放好之后,杜衡第一时间就走到了病人的身边。
只一眼,杜衡的感觉就非常不好。
此时的病人又已经昏迷,随着每一次的呼吸,喉咙间就会响起痰液翻涌的声音,那声音大的就像是拖拉机来了。
再看病人脸色,赤红一片,红的就和那种喝醉后的模样一样;她的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且四肢还有拘挛的迹象。
杜衡只是一眼就看清了病人体征特点,想到可能是脑溢血,便又翻开病人的眼睑看了一眼。
果然,看到的是不等大的两个瞳孔。
随着杜衡所有检查的做完,他都不用多考虑,他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因为这样的状况,他到现在已经见过好几次了,这就是脑溢血,只是比之前的情况要轻很多。
就在杜衡检查的这段时间,吴不畏也和陪同而去的医生问清楚了状况,等到杜衡刚一做完检查,他便赶紧对杜衡说道,“师哥,病人左颞右基底节区出血,右基底节区腔隙性脑梗塞。”
听着好像很多,但说白了就是脑溢血、脑梗塞。
而杜衡心中已经有了判断,所以吴不畏说完之后,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只是轻声说道,“病人风中于脏,痰热内闭。
用清开灵、醒脑静静滴,再准备丹参川芎嗪针剂。还有,现在去找一套针具,快点。”
杜衡这边刚一说完,身后的护士就转身出门去做准备,而杜衡则继续对着吴不畏说道,“给曹主任打电话,让曹主任带着他的人来做常规治疗。”
“我现在就给曹主任打电话。”吴不畏利索的答应一声,也赶紧的出门去打电话。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杜衡就静静的站在病人的床头跟前,一边观察病人的情况,一边再次调整优化自己准备实施的治疗方案。
至于他刚才说的,清开灵、醒脑静、丹参川芎嗪,这些都是中医这些年在发展过程中,做出如同西药一样的药剂,便于存储和使用。
这种药剂的开发应用,也是中医药的一个进步,有了这些东西,就不用每次在治疗病人的时候,尤其是治疗一些急症病人的时候,还非得等待个一二十分钟的煎药时间。
清开灵、醒脑静,是由人工麝香、栀子、郁金等药材做成的注射液,有清热开窍的作用。
丹参川芎嗪也是注射药剂,不过它的作用是体现在活血化瘀上,加强患者对药物吸收的同时,还能防止脑疝的形成。
至于脑疝嘛,就是脑组织长时间移位的后遗症。而脑疝造成的后果,不是致死,就是致残。
所以在脑溢血、颅内出血等病发生的第一时间,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胡乱的搬动病人的身体,而是直接打120,等待专业的医护到场。
而医生见到这种病人后,首先要做的,是止血、降低颅内压。如果颅内有血块,能自己吸收是最好的,如果不行,那就必须手术治疗。
所以,杜衡使用这两种药的目的,就是为减轻这方面的伤害。
也就一分钟的时间,护士拿着一套一次性的针灸针进了病房,而杜衡见工具到了,也就不在犹豫了,直接挽起袖子开始做治疗。
首先选用的第一个方式,就是用三棱针重刺十宣、十二井、双足趾尖出血,目的就是刺激末梢神经,减轻脑压。
这个方法他之前就用过,现在再用,更是得心应手,速度快的就不像是在治病,尤其是下针的速度,就感觉跟玩一样。
家属们心里看着杜衡,像是耍杂技一样的扎针,那是心惊胆真的不行,但是又怕打扰到杜衡,根本就不敢出声。
至于来学习治疗中风的那些医生,他们知道杜衡会针灸,而且还不错。
但是现在见杜衡这么飞快的用针,却又能每一针都能在它最准确的位置上,完成最合适的针法,这就让他们有点接受不了了。
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年龄,有些甚至比杜衡还要大几岁,见杜衡的理论水品高,就觉得这是人家脑子好使,会念书、会读书,比他们厉害一点,他们也能忍。
但是现在这动手能力还比他们强,而且强的他们有点望尘莫及的模样,这就有点太接受不了了。
而且他们这些人里,有些人虽然有着中医的名号,但是对于这种已经划归到技师类的针灸,他们除了知道一些简单的理论之外,穴位他们都不一定能全部找对。
现在看着杜衡那眼花缭乱的操作,这让他们有一种白活了这么些年的错觉。
杜衡不管他们,也顾不上管他们,而且他也不是在炫技,因为越快让病人减轻颅内压,停止出血,那对病人的恢复就越好。
所以第一轮的治疗刚一做完,杜衡直起腰。喘口气的同时,又换掉了手里的三棱针,拿起毫针开始了第二轮的治疗。
由上而下,用毫针强刺素髎、人中、内关、足三里、丰隆、涌泉,最后重刺健侧。
这么做的目的就一个,引血下行,赶紧让人清醒过来。
全部做完这些,杜衡已经是脑门微微见汗。
而此时内科的曹主任,也已经到了病房内,见杜衡做完了治疗,他这次轻声说道,“院长,我们做什么?”
杜衡轻轻呼气,而后说道,“脑溢血的常规治疗给加上就行,没有什么别的要求。”
曹主任轻轻点头,而后便走上前去查看病人现在的情况。
而杜衡再看到曹主任上前的时候,便对着病房里其他的医生说到,“下午四点的时候记得提醒我,我要再来给病人用一次针。
还有,告诉吴不畏,病人在这个期间,中药除了我刚说的那几个针剂之外,其他的中药不要给用。
至于曹主任他们的用药,你们不要多管,一切听曹主任的安排就好。”
叮嘱过后,杜衡便站在一边,等曹主任检查完,开始查看那些检查报告的时候,他又再一次的上前检查。
不过这一次的检查过后,杜衡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转身出了病房。
但是他也没有回他的办公室,而是又往妇科的方向走去。
见到高琴的第一句话就是,“高主任,这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高琴无奈的苦笑一下,“昨天那两人都说谎了。”随即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而杜衡也是听的无奈至极,心里忍不住的感叹一声,玩的是真花啊。
但是疯狂过后,却是会让他们后悔终生的惩罚。
齐晓青的老公,那个就不说了,人家两人相亲相爱,而且当着齐晓青的面把这事情挑明白了,想必也不在乎是不是有什么hiv了。
至于那个余智威的老婆,这辈子都得活的小心翼翼了。稍有不慎,不是复发感染,就是感染其他的病毒。
就她这种情况,那是一点点的抵抗力都没有了。
更重要的一点,虽说她现在的情况,是能够被控制的,但是以后要孩子,不管是怀孕,还是孩子携带病毒,那风险都会非常非常的大。
估计余智威可能会为了孩子的健康问题,从而选在不要孩子。
甚至最大的可能,余智威会选择离婚的。
杜衡轻轻叹息一声,对两人的私生活他不做评价,只是轻声的问高琴,“高主任,那他们两人是否要接受治疗?”
高琴摇摇头,“刚才的事情有点多,消息有点爆炸,两人都没有说要是否要接受治疗。”
杜衡沉默了一下,想着要不送佛送到西,干脆一趟子给解决了。
但是刚要说话,身后的办公室门就猛的推开了。
“高主任,那个齐晓青的和她老公打起来,齐晓青把人给扎伤了。”
进来后火急火燎的人,就是早上高琴安排的那个护士。
等到护士喊完之后,才发现杜衡也在办公室里。想到刚才自己失态的样子,顿时脸色白了一下。
但是杜衡根本就没有顾上护士。
他也是脸色一变,赶紧的往外走。
扎伤了人,还是那个有hiv的她老公,杜衡怎么坑你不慌。
先不管在医院里扎伤人的事,要是扎伤了人的东西,再把别人给弄伤了,造成病毒的传播,那今天的乐子可就大了去了。
看着杜衡撒腿跑出,高琴也猛然的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护士不知道那个眼镜男的情况,还有那个实习生也不知道这个情况,所以护士只是跑来说伤人了。
可那个实习生还在那呢!
万一小伙子脑子一热,万一他冲的太快,万一他被划伤。。。
就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如果说杜衡是着急紧张,那高琴是心跳的都快炸了。
心头狂呼一声“佛祖保佑”,跟着杜衡就狂奔而出。
千万别出事啊,要是真出事了,她高琴今天就算是交代了。
她没有给医生护士交代清楚,她的科室发生这样的严重事情,不管是作为主治医生,还是科室主任,她都是失职的。
齐晓青疯了,比昨天知道得了梅毒,还要疯狂一百倍。
只见她,此时手里拿着一把护士常用的小剪刀,剪刀尖儿上,还有一丝血迹残留。
而她,就拿着这把剪刀,不停的挥舞着。
要不是身边的实习生,还有其他几个护士拦着她,抓着她的胳膊,此时的她绝对已经扑到了眼镜男的身上。
“王八蛋,你个畜生。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你只是喜欢工作,每天工作的太累,才会对我冷淡的。
怪不得你和你妈天天的追着我屁股后面,让我给你生孩子。”
齐晓青剧烈的挣扎,手里的剪刀就在几人面前晃荡,“放开我,我要弄死这个畜生。”
而她的对面,房间的墙角处,眼镜男捂着自己的手背,被硬气男护在身后,他们两人,就那么冷冰冰的看着疯狂的齐晓青。
而那眼神,就和看一个陌生人,看一个精神病发疯一样。
可这样的情绪表达,却让齐晓青越发的暴躁和愤怒,挣扎的也越来越剧烈。
跑到门口的杜衡,看着齐晓青手里胡乱挥舞的剪刀,那心脏啊,就随着剪刀的每一次挥舞而颤抖,颤抖的他全身也有点发颤。
“住手,干嘛呢?”杜衡一声厉喝,然后看着齐晓青说道,“齐晓青,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犯罪?”
一声厉喝,让房间内猛然一静,然后全都看向了杜衡。
而齐晓青短暂的走神之后,就要继续发疯,杜衡便赶紧的柔声说道,“齐晓青,你这么做不值得,你还年轻,你又这么漂亮,不能干傻事。”
杜衡是院长,也是她的主治医生,有着天然的身份加持,再被这么突然一劝慰,这让原本羞恼暴怒的齐晓青就绷不住了。
“杜医生,这王八蛋他。。。”
“我知道,我知道他骗了你,但是你这么做不值得。你可以被治好,你还可以继续享受你的生活。”
杜衡缓缓的走到了齐晓青的身边。
“真的,齐晓青,你要相信我,你的病对我来说不是问题,我会让重新变成正常人。
为了一时的气愤,却要毁了你后半辈子的好日子,划不来,真的划不来啊。”
684 我不希望你们成英雄
杜衡很慌。
看着剪刀最前面的红色,他的内心更慌。
但是他不敢露出一点点的怯意,或者是着急,他只能慢慢的靠近齐晓青。
“齐女士,听我的,不要冲动。”杜衡慢慢的往齐晓青的身边走,声音也是柔和到了极点。
这样的声音,即便是对着武胜男,他都不曾说过这样的话,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如此的‘暖’。
当抓住齐晓青手的那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腿软了一下;当从齐晓青手里,缓缓的接过剪刀后,周围的光线似乎都亮了一大截。
而身后的高琴更是不堪,她在看到剪刀被杜衡拿下来的时候,忍不住的,一个带着颤音的“啊”,从她的嘴巴里就发了出来。
杜衡也差不多,只是他是男人,他冲在最前面,还能较好的控制自己,但是直到再次说话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喘气也是颤抖的。
“齐女士,不要激动,舒缓一下情绪,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只要不是天塌下来的事情,咱们都是可以商量解决的,真的不要冲动。”
杜衡即便此时拿下了剪刀,他也不敢大声说话。
现在其实不光是齐晓青不能被刺激到,就是一直躲在后面冷眼看一切的眼镜男,也是不能被刺激的。
尤其是看着手背上被染红的地方,杜衡生怕眼镜男冲动,把手上的血甩的到处都是。
齐晓青虽然还是瞪着眼睛看眼镜男,但是能站住不动,这事情就已经有转机了。
现在的事情,就是给个台阶,顺个梯子,对一个已经恢复理智的人来说,就是最合适的。
而杜衡就是这个递梯子的人,只见他先是对齐晓青说道,“你先到床上躺着休息会,我让护士给你做个检查。
情绪太激动,对你来说不是甚么好事。”
说着,给旁边一直拉架的护士使了个眼色,而护士也是相当的机敏。
等杜衡眼神给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轻声细语的,开始在齐晓青耳边说话。而齐晓青也是半推半就的往病床上走去,只是那眼神依旧凶横。
杜衡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着身后的眼镜男说道,“我看你手受伤了,赶紧去处理一下。”
随即转头看向高琴说道,“高主任,你亲自去处理一下。”
高琴也是赶紧的点头,并没有因为对方是特殊病人,就露出胆怯或者畏惧的样子,她现在和杜衡就是一样的想法,赶紧把这两个人分开。
眼镜男整个人很阴郁,但是还算听话,高主任一招呼,便立马跟着走了出去。
直到此刻,杜衡整个人才算是彻底的放松下来,抬手把刚才传话的那个护士叫进来,“你陪着齐女士待一会。”
“好的院长。”
杜衡又对其他两个护士和那个实习生说道,“你们三个跟我来。”
杜衡说完便当先离去,而被他叫到的三人,却都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一眼的时候,脑中已是百转千回。
他们此时脑海中想到的,那就是杜衡可能要追责了。
毕竟那把小剪刀跑到患者手里,还把人给戳伤了,这事可大可小啊。
进到医生办公室,杜衡示意几人把门关起来,而这个举动,让三人都是心头一沉。
这行为,很想是要关起门来骂人了。
只是杜衡在门关上的第一时间,就开始紧张的询问,“你们三个,有没有被划伤割伤?”
三人全都摇摇头,一起小心的看向了杜衡。
而杜衡看到他们摇头,却还是不放心,愣是抓着三人从头到脚的检查了一边,才算是放过了他们。
随后便看着三人缓缓说道,“你们知道不,就刚才那个被划伤的眼镜男,他被确诊是hiv患者。”
啊~~~
瞬间,三人的后脊背就是一阵的发凉。
尤其是两个女护士,原本粉嫩的脸蛋,直接就变成了煞白。
杜衡在三人脸上圈都过了一遍,最后轻声问道,“怕吗?”
三人点头如捣蒜。
杜衡却是猛的瞪起了眼,厉声喝问到,“那么请告诉我,那把剪刀是怎么跑到齐晓青手里的?
说啊!”
护士里明显年轻的一个,在杜衡最后两个字出口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就抖了一下。
看了一下旁边的护士后,这位年轻护士唯唯诺诺的说道,“是我不小心放到药品车上推进去的。”
“那你告诉我,你推车是去换药给药的,你拿个剪刀干什么?”
“我。。。隔壁有一个患者要换纱布,我就给拿。。。”
杜衡有点憋火,盯着年轻护士说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们要换药、换纱布的时候,都是要在你们护士站提前准备好吧?”
“。。。是,当时。。。”
杜衡抬抬手制止了年轻护士,“原因就别给我说了,你去给你们护士长、高主任去说。
责任的问题,我也不说了,现在我们来说说另一个问题。”
杜衡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对面三人说道,“前面的就不说了,就说冲突起来的时候,你们三人的表现,我对你们提出表扬。
干的非常好,非常不错,因为你们的行为,避免了可能出现的更为严重的后果。”
听到杜衡的表扬,原本紧张的三人全都松了一口气。虽然后面还得面对护士长和主任,但是最起码院长这里就算是过了。
就算是主任和护士长要处罚,应该也不会太严重了。
可就在三人放松的时候,杜衡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长大了嘴巴。
“很自豪是不是?我这么说,你们是不是都被感动了?”杜衡冷着脸说道,“各位,请告诉我,你们是谁?你们的工作是什么?”
三人傻眼了,他们一时间,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杜衡的这个问题。
不过杜衡也没让她们回答,自己接着说道,“你们是医务工作者,你们是护士,你们职责是照顾病人。
你们不是警察,你们也不是纠纷调解员,你们更没有三头六臂,打架的事情,彼此之间有矛盾,和你们有关系吗?”
杜衡声音很轻,这怕外面的人听见;但是他的声音又很瓷实,这又是为了让这几人涨涨记心。
“像今天一样,人被分开了,暂时来说没有什么大事,这件事算是圆满结束了。
但如果是你们的劝架的过程中,有人受伤了,还是个比较难缠的,你们怎么办?你让医院怎么办?把你们退出去息事宁人吗?”
杜衡一边说,一边在三人面前踱步,带着质问的眼神看了一下三人后,接着说道,“如果是你们受伤了?
就像今天一样,出现了职业暴露,请告诉我,你们这辈子怎么办?”
年长的医生突然抬头,认真的看着杜衡问道,“院长,那您的意思是,发生这样的事情,让我们袖手旁观,不闻不问吗?”
这话一出口,气的杜衡直接瞪眼睛,“我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吗?”年长一点护士也是倔脾气,要不然也不会再刚才那样的情况下,直接冲上去阻止。
杜衡差点被憋死,恨恨的看着年长护士说道,“我不管以前医院、还有你们护士长是怎么规定的。
但是从现在起,你们只负责和病人病情有关的事情,至于像这样的冲突,如果是言语性质的,请立马喝止。
如果是动手了的,但是手里没有攻击性武器的,看情况能劝就劝,不能劝就找你们领导,叫保安。
保安手里有钢叉,有盾牌,要他们就是制止冲突的,不是只看个大门,当个雕塑。”
看着杜衡黑了脸,又听到杜衡此时的话,年长一点护士终于不在顶嘴了,只是眨巴着眼睛看杜衡。
杜衡重重的哼了一声,“如果是那种手里有武器的,还比较冲动的,别劝,别上,有多快给我跑多快,马上离开冲突的中心。
然后叫领导,叫保安,不要有一丝的犹豫,听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院长,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先保护好自己,再去保护别人。”
“对,就是这个意思。”杜衡点点头,表示了同意。
年长的护士犹豫了一下,“那。。,院长,我要不要把今天的您说的这些话,转告给其他人?”
“可以说,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出了这个门,我不承认说过这些话。”
年长的护士多看了两眼杜衡,然后轻轻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
杜衡这时候微微的叹息一声,“大家都说,在医院里,最脏的是肛肠科,最恐怖的是烧伤科,但是要说到最恶心的,一定有我们妇科和皮肤科。
至于原因,我不说,你们作为科室的护士,应该是深有体会的。”
实习医生有点恍惚,而两个护士却是直接点头。想起给患者换药给药时的场景,内心总会涌现很多的不舒服。
有人说时间长了就习惯了,但是习惯是习惯了,该恶心、该不舒服还是一样的,这一点是不会因为你看的多了,你就会免疫。
反而会因为看得多,会导致一些心理疾病的发生。
而此时的杜衡,没有理睬展开丰富联想的两个护士,只是接着说道,“但是大家只关注了恶心,却从来没注意过,这两个科室,是最容易接触到传染病的科室,是职业暴露风险最高的两个科室。
就想今天这样,一个不小心,被那把剪刀给划伤了,就算有阻断剂的存在,你就能保证百分之百的阻断?”
年长的护士听到‘职业暴露’四个字,也是跟着叹息了一声,“是啊,别人的职业暴露是有生命危险,而我们的职业暴露,却是生不如死。
虽然我们有很多应对职业暴露的操作,但是所有的操作,都没办法做到百分之百的避免。”
职业暴露,绝对是让医生心惊胆战的一个词。
杜衡还想说点什么,但到了要发出声音的时候,他却又直接咽了回去,而是对着三人说道,“记住了,保护好自己。
只有保护好了自己,咱们才能帮助救治更多的人。
这个社会,这个时代需要英雄。但是我有私心,我不希望是你们,尤其是暴力冲突当中的英雄。
因为一旦发生意外,我真的没办法给你们交代,给你们的家人交代。
如果真的需要我们当英雄,那我希望我们出现的场面,应该是医护岗位。
在专业的岗位上,用我们的专业,用我的技能,帮助更多的人抵御疾病,恢复健康的生活,我觉得这才是我们当英雄的舞台和意义。”
说完这些,杜衡也没有说下去的想法,摆摆手说道,“今天的事情让你们长点记性,也让我长点记性。行了,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杜衡走了,办公室的三人顿时松懈了下来,彼此看看之后,年轻护士嘟着嘴说道,“姐,我要去找护士长了。
你说护士长会不会开除我?”
年长的护士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你想多了,最多就是骂你一顿,让你抄两遍守则。
再严重一点,就是扣你这个月的奖金。
开除?不至于。”
年轻护士也算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只要不开除,其他的都是小事。
年长的护士出了办公室,推着自己的车车就往病房走,她今天早上换药的工作,到现在还没做完呢。
刚到病房,就见她需要负责的病人,此时正在被她的主治医生颜医生换着药。
看到年长护士进来,颜医生笑呵呵的问道,“我刚看你被院长叫进去了?”
“你看的真准。”年长护士直接给了颜医生一个白眼。
这些人,刚才是一个上的都没有,她们就像是杜衡说的那样,远远的避开了危险地。
颜医生笑道,“被骂了?”
“没,就是被上了一课,让我们三个啊,向你们学习。”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颜医生不说话了,年长医生话里的嘲讽,她还是能听的出来的。
换完药之后,她也准备要走了,就见患者突然说道,“颜医生,这是我姐姐,劳驾您帮我姐姐也看一下。”
颜医生回头看了一下旁边的家属,微微打量一下后,便直接问道,“哪里不舒服啊?”
685 一个不起眼的针头
颜医生倒是没有拿甚么架子,看着身边的家属,直接就问了出来。
但是身边的家属却好像并不怎么领情,而是瞪了一眼病床上的患者后,方才转头对着颜医生笑了一下,“谢谢医生,不用了,没什么大毛病,你别听我妹妹瞎说。”
对于别人的不领情,颜医生也没当回事,轻声哦了一声,便准备离开了。
只是病床上的患者却不怎么愿意,而是略带急促的喊道,“颜医生等等。”
说完之后,她又立马看向了自己的姐姐,一脸担心的说道,“姐,昨天晚上你都疼的打转转,缩成一疙瘩了,怎么能说没事呢?
颜医生在妇科的水平很高的,我这毛病你也知道,都三四年了,找了很多大夫都没用,可是到了颜医生这里,你也看见了,这才四天,就已经控制住了。”
病床上的患者苦口婆心的劝说自己的姐姐,同时也把颜医生直接夸上了天,这让原本打算离开的颜医生,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只能再一次把视线放到旁边的家属身上。
如果她同意,自己看看也就看看,大不了不要那几块钱的挂号费了;如果人家还是不愿意,自己当然也不会舔着脸凑上去的。
而家属在自己妹妹殷切、希冀、恳求的目光中,微微犹豫之后,便点头同意下来。
后面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家属就在妹妹旁边你的病床上躺好,颜医生在询问中,开始了查体。
“哪里不舒服?”
“小肚子这里,稍微靠右边一点,每次疼的人打颤。”
“哦,我按,你要感觉疼就说。”
颜医生一点点的从女人的小腹按了过去,但是让颜医生奇怪的是,几乎自己按到的每一寸地方,女人都会表现出难受的表情。
虽然没有喊出来,但是从面部表情看,绝对不是很舒服,甚至是。。。很疼。
奇了怪了!
颜医生一是时间也不好判断,直接继续的按,甚至都按到了胯骨轴、大腿根的地方,女人也会表现出很苦痛的表情。
内科?
外伤?
颜医生糊涂了。
她只能不停的慢慢试探。
嗯?
颜医生按住女人大腿面子的时候,手指忽然刺疼了一下。
什么东西?
心中疑惑的同时,拿起手指看了一下,发现手指没破,便看着女人问道,“你兜里是什么东西,掏出来放旁边。
你这装兜里,不是扎着我,就是我在按的时候扎着你。”
女人嘴角轻轻抽动一下,轻声说道,“没有什么东西,谢谢医生,我没事的,不用检查了。”
颜医生此时已经被女人的症状吸引,她觉得女人肯定是有病,便对着女人说道,“我刚看了你的表情,发现我按的每一处地方,你都非常的不舒服。
我们还是认真一点,别小病拖成大病了。
赶紧,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我再给你检查一下。”
说着看女人有点不自然的神色,颜医生继续提议道,“要不咱们找个空病房,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看看?”
女人轻轻嘘了一下,然后伸手从兜里掏出东西捏在了手里,让后重新躺好对颜医生说道,“就在这检查吧。”
颜医生没有细看女人手里的东西,她也不想知道是什么东西,毕竟人家不想让你看,那肯定就是比较隐私的东西。
所以一看女人重新躺好,她便准备再次上手检查。
但是颜医生没看见,可是旁边刚才和她白咧咧的年长护士,却是大概的瞅见了东西的样貌。
针头?
针头!
年长护士豁然一惊。
现在的她,因为刚才的事情,心脏还在砰砰砰的直跳呢。
剪刀、血迹、hiv、职业暴露,这些敏感而恐怖的词,还在她的脑海中不断的徘徊翻滚。
现在看到针头,她的内心就不由自主的狠抽了一下。
谁会用针头?
用针头干什么?
她为什么不让别人看到她有那么一个针头?
瞬间,年长护士的脑海里,由针头这个名字,引出了一系列相关的词语,针头、隐藏、瘾君子、工具、hiv、职业暴露?
年长医生想到这里,她的眼神不由的就直了一下。
杜衡刚刚强调过的事情,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看着颜医生又要上手检查,年长护士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兜里还有没类似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心理扭曲的变态,会不会直接拿东西扎了颜医生,心急之下,便猛然脱口而出,“住手。”
颜医生被圣后突然出现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刚要放下去的手,也被吓的直接抽了回来。
等她听清是身后护士发出的声音,当即不满的转身说道,“你干嘛?吓死我了。”
年长护士赶紧缓了一口气,对着颜医生说道,“颜医生,你现在的操作不合规吧?”
颜医生一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表情看着年长护士,“我就给随便的检查一下,又没有给开药,多大点的事情。”
年长护士不敢刺激到病床上的女人,只能继续对着颜医生说道,“那我不管,这是我负责的病房,不管出没出事,只要追究下来,我也是有责任的,所以颜医生,你不要让我为难。
咱们科全是些小姑娘,那一个个的都挺会来事的,万一拿这事到护士长和主任跟前点我一炮,你是咱们医院的正式医生没什么事,可我就是个小护士,我可顶不住违规操作的处罚。”
颜医生眼睛瞪了一下,立马就要揪住小护士三个字反击,“你可不是小。。。”
护士赶紧的打断颜医生,“你不要让我为难。”
“就简单的查个体而已,你至于吗?”
“颜医生,咱两还是到外面谈吧,当着病人的面说这些不太好。”
说着话的同时,护士拉住颜医生的胳膊就往外走,搞的颜医生很丢面子,很不爽。
出了病房,护士还是不松手,直接拉着颜医生就到了医生办公室。
而此时的医生办公室里,刚才出去看热闹、忙事情的人全回来了,一个个的都在那个实习生跟前,谈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有杜衡说过的话。
尤其是当听实习医生说明眼镜男的情况后,办公室的众人一个个的后怕同时,却又庆幸不已,都在念叨着幸亏刚才自己没冲动。
此时看着突然拉拉拽拽的颜医生两人,不由的出声问道,“你俩这是怎么了?好好说话,都是同事别弄的急头白脸的。”
到了办公室,颜医生使劲的甩了一下胳膊,终于从护士的手里挣脱了出来,一脸气愤的看着护士说道,“多大点事,你至于吗?你知道你这么做,让我在病人面前多丢脸?”
年长的护士却是白了颜医生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你知道那女人手里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和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个打针用的针头而已,确实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和你有没有关系,那我就不知道了。”
护士直接没给颜医生好脸色,再次送上一个白眼之后,便立马转身走出了办公室,然后又重新回到了病房,“不好意思,颜医生这会有点事,待会她会找你们的。”
说完之后,护士推着自己的小车车又离开了病房。
而办公室的颜医生却突然懵住了,那双明艳漂亮的大眼睛,很是无辜的眨巴了两下。
“针头?你什么意思?”
可是当她问出这话的时候,年长的护士早已经离开了办公室。
而旁边的同事却突然的走了过来,“颜医生,什么针头?发生什么事情了?”
颜医生有点迷茫,还是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盯着问话的医生,然后很是委屈的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你手指被扎了?”问话的医生猛地往后打了个趔趄。
而她后退的动作太过明显,让颜医生顿时有了一种,她这是嫌弃我的感觉,顿时不满的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嘛?”
问话的医生看着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的颜医生,又悄悄的远离一下,然后这才把刚才眼镜男的事情说了一遍。
而当听完之后,颜医生终于明白过来了,刚才在护士脑海中闪过的名词,在她的脑海中,也开始不断的闪烁,当这些词语串联成一个完整事件之后,她突然就感觉内裤变的凉了一下。
而她也再一次的看向了,刚才那个被扎的手指。
一瞬间,她的手开始抖,眼神开始抖,身子开始抖,心脏开始颤着跳。
瘾君子和hiv不一定是必然的,但它们之间是一个高概率的事情,这个概率高的超过百分之八十了。
而且这种事情,那是能抱有侥幸心理的事情吗?
看着六神无主的颜医生,刚才说话的医生赶紧提醒到,“颜医生,赶紧去找主任,打阻断针啊。这事你拿十二万个小心都不为过。”
被提醒后的颜医生这才回过神,赶紧抱着自己刚才被扎的手,一路小跑往高主任的办公室而去。跑的同时,她就觉得自己的手指头特别的疼,疼的她撕心裂肺。
而此时的主任办公室里,高琴是满头的虚汗。
杜衡瞅了一眼高琴一幅被吓坏的模样,轻声问道,“那两人呢?”
“走了。”高琴轻轻的说道,听起来声音有点虚,“他们说不在我们医院治疗,要去金大一院看看。”
“让去吧,走了还最好。”杜衡也是浑身一松。
虽然他自己是医生,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表达,但是作为一个人,一个领导,他是真心不希望自己,还有自己的同事,时刻的暴露在危险中。
“那还有一个呢?”
“不知道。”高琴摇摇头说道,“前面把事情说清楚之后,他们两口子就离开了,然后一直没见人。”
“那就不管了,她要是想治,她会回来找你的。”杜衡站起身就往外走,“已经住院的两个,你这边的治疗也跟上,尤其是那个男的,一定要把毒疮的伤害降到最低,要不然这男人以后怕是没脸出门见人了。”
杜衡说完就准备离开了,只是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就被疾冲而来的颜医生又给撞进了屋里。
看着这么毛毛草草的的颜医生,高琴和杜衡都皱起了眉头,尤其是高琴,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可就在她要出声质问的时候,颜医生一句话差点让她跌倒。
“主任,院长,我被感染hiv了。”
我艹啊!!!
杜衡心里就是咯噔一声,一句国粹差点就脱口而出。
但到了嘴边的时候,他还是忍住了,“到底怎么回事,不着急慢慢说。”
颜医生慌里慌张的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把手指拿给两人看。
当两人看到颜医生那纤细白净的手指后,心里又是一句mmp就差点冒出来。
别说破皮了,就是一点红印子都没有,可是看着颜医生大呼小叫的样子,高琴差点就忍不住大耳瓜子呼上去。
一惊一乍的,差点把大娘我给吓尿。
杜衡也是差不多的表情,不过他却是先安慰了一下颜医生,然后为了安全起见,又当着颜医生的面,给疾控中心打电话,要了阻断药。
“别害怕,没什么事,回办公室等药去吧。”
“谢谢院长,谢谢主任。”
看着一步三回头离去的颜医生,杜衡转身对高琴说道,“高主任,这方面的安全意识,你有必要加强一下了。”
“我会尽快安排下去的。”
杜衡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高清的办公室。
而此时离开的颜医生,再渡过了刚开始的慌乱之后,又见到杜衡给自己要了药送过来,心情便慢慢的恢复了过来。
72小时,只要在72小时之内用了阻断药,就能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阻断几率。
现在,她的想法就是宁杀错莫放过。
这个阻断药虽然有点副作用,但是这个副作用也只是当时的身体有点不良反应,不会对以后的生活造成影响,所以,她不管有没有被传染,她是一定要用的。
不过在等药的这段时间,她还要去干一件事情,那就是找到刚才的护士,真心实意的说声“谢谢。”
686 这是教授的解释?
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杜衡才算是把这一连串的,男女不正当关系引发的传染病收拾清楚,整个过程可谓是鸡飞狗跳,有点颠覆了杜衡的三观。
原来,现在的男女关系,居然可以乱到这个程度,乱的直接让人摸不着头脑。
好在,眼镜男和硬气男去了省一的感染科,余智威的老婆去了金大一院的妇科。
后来这两边的都和杜衡的市妇幼取得了联系,确认了一下他们说的是否属实,上下源头是不是已经通知到了。
而这个时候杜衡才知道,齐晓青和余智威两人,居然能算是安份守己的好青年了。
因为眼睛男和余智威的老婆,他们的传染源,居然很多,很广。尤其是那分散之广,让两边的医生都是疯狂挠头,他们都忍不住的又一次给杜衡电话,希望杜衡能行行好,把人一起给接过去算了。
当然了,这些也都是玩笑话,也就是大家一起发发牢骚,毕竟患者愿意在哪个医院接受治疗,那是患者自己的事情,当医院能治疗的时候,可不是你说推就能推了的。
尤其是公立医院,虽然它们自身存在着很多的问题,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它们在公共卫生安全这一方面,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
坐在阶梯教室最前面的李建卫,一边看着台上那位请来的教授侃侃而谈,一边支棱着耳朵听杜衡在那抱怨。
“你小子就别再我跟前发牢骚了。”李建卫小声的说道,“你是一家医院最大的领导,除了医院的本身发展之外,医生护士的安全也是你工作中的重中之重。
咱们这种单位,不同于其他一些部门,如公安、消防,这些单位中,危险都是能看得见摸得着,大家其实心里大概是有个数的。
但是咱们不一样,很多时候,危险在哪,咱们其实不知道。
这就是上面经常开会告诉我们的,提高我们的职业素养,规范我们的就业行为。这不光是口号,这是对患者的保护,也是对我们医护的保护。”
杜衡眼睛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教授,只是眼神却有点涣散,注意力不是很集中,“哎,我也就是在老师跟前念叨一下。
咱们这份工作,在别人的嘴里,是挣钱的,是高大上的。
但是只有咱们自己知道,钱其实没挣下多少,干的活也真不是什么高大上的。
像是内科,耳鼻喉、神经科的还好一点,其他的科室,不是掏粪的,就是捋肠子的,再要么就是当木匠拉大锯的。
又苦又累不说,还天天的得和各种看不见的传染病打交道。”
李建卫伸手斜眼看为了一下杜衡,“你看你,又开始发牢骚了不是。
行了,说点轻松的吧,这位丁玉雪教授的讲座你也听了一会了,感觉怎么样?”
杜衡稍微的有点回神,眼神开始聚焦在台上的女教授身上,就这么看了有个三四秒之后,方才说道,“还行吧,中规中矩。”
“吆,你这评价可有点不太高啊。”
“照本宣科,全是些中医基础课上的内容,又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和理论,就这些东西有什么可评价的。”
杜衡撇了撇嘴,“咱说句不要脸的话,让李树勋小李站那去讲,我都觉得比她讲的好。”
李建卫也跟着撇了撇嘴,杜衡说的其实就是他的想法。
按照他的观感,这位教授上课的水平不错,但是对于中医的水平,也就那样吧。
李建卫轻轻笑了一下,调侃着说道“可人家现在能站到主席台上,给咱们全校师生演讲上课,而咱们只能坐在下面听,人家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好好听吧。”
“切,老师,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
“什么话?”
“平台大于能力,机会大于平台。”杜衡轻声说道,“首都中医药大学,这在全国中医大学里是能排得上号的,坐着头几把交椅的庞然大物。
再这样一个平台上发展,只要不是脑子有泡的,发展肯定比咱们这山旮旯里的学校强。
而且人家在首都啊,贴着祖国心脏呢,各种机遇、机会、资源的堆砌下,站到我们这种学校的讲台上,很难吗?”
这话刚说完,坐在前排的院长突然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杜衡。
杜衡立马龇着大白牙笑了笑,看着院长是一阵阵的气恼。
“同学们,刚才讲的东西,都是中医里一些非常浅薄的东西。
但是从这些浅薄的知识里面,我们就能发现,中医它包罗万象,是一门很复杂的学科。”
杜衡很给院长面子,龇着牙笑了下后,便真的不和李建卫说话了,而是开始认真的听课,然后就听到了上面这段话。
“刚才我们说到五脏对应五官,肝开窍于目、心开窍于舌、脾开窍于口、肺开窍于鼻、肾开窍于耳。
这里面我单拿一个出来考考大家,那就是肾开窍于耳,大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为什么肾会对应我们的耳朵?”
下面听课的中医学老师们,有些皱起了眉头,有些则表现的老神在在,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上的丁教授。
而下面这些新生,他们哪里知道什么肾开窍于耳,一个个的全都开始胡乱的猜测,会场一时间好不热闹。
丁教授面含微笑,看着台下师生的反应,她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随即轻咳一声,压下会场的嘈杂声后,方才缓缓说道,“这个问题,也困扰了我很长一段时间,我就一直在想,长在腰这个位置的肾,为什么会对应我们头上的耳朵呢?
这个位置很远不说,一个是身体代谢的器官,一个是人外在的听觉器官,它们之间好像没有必然的联系啊。”
丁教授微微停顿,摆出了一幅很神秘的模样。
但是杜衡却直接皱起了眉头,不由的转头和旁边的李建卫对视了一眼。
没有意外,李建卫同样也是满眼的疑惑,转头看向了杜衡。
他们两个现在都有一个疑问,作为一个中医基础的老师,说肾是一个代谢的器官,这好像有点不合适吧?
中医里的肾,确实指的是的西医的肾脏,但是它不局限在这个肾脏上,它是一个比较抽象的形容。
这在中医中,尤其是一个中医老师这里,怎么可能说出肾只是代谢器官的话呢?
可让杜衡皱眉的话,还远远没有结束。
只见这位丁教授故作神秘后,又缓缓的说道,“直到我有一次,看到一篇西医对于胎儿的发育报告。在这个报告上,详细的阐述了胎儿在发育过程中,肾脏和耳朵是来由同一个神经发育而来。
这个时候我才焕然大悟,原来肾开窍于耳的原理是这个。”
杜衡直接张大了嘴巴,下颌差点就掉在地上。
肾开窍于耳,是这么解释的吗?
只听台上的丁教授突然自豪的说道,“我们的前辈,他们在古代,没有现在医疗器械的辅助下,没有现代医学的解剖验证下,却能精准的得出肾开窍于耳的结论,可见。。。。。”
听着台上开始不停的吹嘘中医、中医前辈的这位丁教授,杜衡突然有点犯恶心。
他为中医有这样的教授而犯恶心。
虽然她在很卖力的吹嘘中医,把中医和中医的前辈夸上了天,但是杜衡还是忍不住的产生了呃逆感。
此时此刻,杜衡并不觉的台上这位,是一位中医教授,是一个崇拜中医的信徒,而是觉得她是最高级的中医黑。
有这样的中医教授,难道真的能指望她能教出有出息的中医学生?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她是老师啊,她每年都要教学生的,按照他她现在的年龄,最起码还能教二十年吧。
加上她之前已经教过的学生,还有像今天一样四处流窜教出来的学生,这。。。这。。。
杜衡没敢想下去,重重的咽了口唾沫,便黑着脸准备站起来。别的学生他管不了,他也管不着,但是这个学校的学生,绝对不能让这样的思想给误导了。
而且有一点让他很担心,这位丁教授的平台太扎实,来历有点高大上,这让学校的其他中医老师,居然在脸上露出了恍惚的表情,被她的背景和平台给镇住了,觉得她说的是对的,这就更有问题了。
只是杜衡冲动的想要站起来,旁边的李建卫可不同意。
他太清楚杜衡的脾性了,其他的事情上,这小子都可以无所谓,都可以嘻嘻哈哈的让过去,但是涉及到专业这个方面的,杜衡从来都不含糊。
就算他这个老师,每次在诊断、开方出错的时候,杜衡都会或委婉或直接的提出来,看着让他给改正了,一点面子都不给。现在别说就是个,和他没有一丁点关系的外地教授了。
所以当杜衡要站起来的时候,李建卫直接伸手拉住了他,低声说道,“你干什么,坐下。”
杜衡看了下胳膊上李建卫的手,对着李建卫轻轻一笑,杜衡伸手拿掉了李建卫的手,还是非常坚决的站了起来。
“丁教授你好,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这位。。。老师是吧,咱们就是交流,是探讨,请教不敢当。”丁教授一派如沐春风的表情,微笑着对杜衡说道,“这位老师怎么称呼?教哪门课啊?”
“我叫杜衡,教诊断学。”
“诊断学?!!”丁教授眼神抖动了一下,“诊断学是中医里最重要的一部分,也是最精华的一部分。能教诊断学,那杜老师看病治病的水平一定很高了。
你请说,我们一起探讨一下。”
捧?
杜衡嘴角抽动一下,这位丁教授这可是深谙‘花花轿子众人抬’,“伸手不打笑脸人”的精髓啊,上手这么一捧,加上她的来历和身份,一般人还真不一定能干出为难她的事情来。
但是杜衡可不管这些,直接问道,“丁教授,你刚才说‘肾开窍于耳’,是因为胎儿在发育的过程中,肾脏和耳朵的发育,是来自同一神经系统。”
“没错,对于这一点,我一次知道以后,是非常震惊的,但是出于严谨的目的,我并没有因为这一篇的报道,就轻信与它。
我此后便联系了首都最好的几个妇科医院,查阅了大量的胎儿发育资料,神经学的资料,还找了首都的产科、儿科的专家求证,最后我才确信的。”
丁教授一脸的骄傲,骄傲的看着台下的杜衡。
什么叫资源?什么叫背景,这就是!
但是杜衡对此只是轻笑了一下,接着问道,“在咱们中医的理论中,说肾开窍于耳,就是说,咱们一般情况下,也就是非器质性病变的时候,如耳鸣、听力下降、耳聋、耳疼等情况下,都可以小心的往肾精、肾气上去靠,从治疗肾来达到治疗耳病的目的。”
“没错是这样的。”丁教授含笑赞同了杜衡的话,不过这样的笑容,加上她的表情,就有点像是居高临下的欣赏。
“既然如此,那么按照丁教授刚才的理论,治肾能达到治疗耳病,是因为它们都属于同一神经的缘故?”
丁教授脸上的笑容收了一下,她觉得情况好像有点不对,这不像是请教问题,而像是要质问的节奏。
但是她现在又搞不清杜衡想要问什么,只能保持着微笑说道,“没错,就是这个原因。”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胎儿在刚开始的第一阶段,它只是一个受精卵。在发育的第一周期,也就是前三个月的时候,受精卵经过多次分裂,会形成了细胞团,其中一部分会变成胚胎,一部分形成神经组织。”
杜衡死死的盯着丁教授,一字一句的说道,“也就是说,一个胎儿,或者一个人,他所有的神经组织,都是来自于同一细胞团。
那么按照丁教授刚才的理论,既然属于是同一细胞团,那么耳病是不是不光可以通过肾去治疗,也可以通过心、肝、脾、胃等脏器来治疗?”
杜衡刚说完这些,前排侧面的教务主任连忙的转过头,小声的说道,“小杜,有事咱们下来说。”
杜衡刚想摇头拒绝,却不想刚才瞪了他的院长突然淡淡的说道,“下来说什么说,现在就很好,有问题就要当场解决,这才是做学问的态度。
小杜,继续按照你的想法问,不要管别人。”
这话说的,杜衡当即心里就爽的不行,又对着院长龇牙笑了一下。
不过可惜的是,这次院长并没有转头看他,而是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微笑,继续看着台上。
而台上的丁玉雪教授这时就没有了笑脸,她的猜测没有错,这就是来找茬的。
不过这样的刺头,她在其他学校虽然见得少,但是也见过几个的,但都不是什么很大的麻烦。
“杜医生这种理解不对。”丁玉雪教授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只是没有之前那般和蔼了,“胎儿在发育的过程中,神经系统是同时发育成型的,耳朵和肾脏的神经发育,它们和其他脏器的神经发育,可不是一回事。”
杜衡嘴角轻笑了一下,看似这位丁教授回答了他的问题,但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回答,而且偷换了他刚才问题的核心。
所以杜衡再次问道,“这些神经确实不是一回事,但是它们都是来自于同一细胞团,所以按照丁教授刚才的理论,治疗其他的脏器,是不是也能治愈耳病?
换言之,其他五官的病症,是不是也可以通过治疗其他五脏,来达到治愈的目的?”
丁玉雪教授看向了台下的学院领导,但是以院长为首的几人,却都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台上。
杜衡是谁?
他们心里是有数的。
你丁玉雪教授要是好好的讲课,大家也就快快乐乐的一起玩。但现在杜衡明目张胆的提出问题,那就说明这个问题是不小的。
下面坐的的这些,可都是他们学校的新生,要是因为她的名声,让学生产生了一些不太好的错觉,那可是要出问题的。
所以,一个是当地已经展露头角的明星医生,且地位还是比较牢靠的那种,而另一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外地老师,孰轻孰重,他们还是能分得清的。
见台下领导无动于衷,丁玉雪教授的笑容也就不装了,直接脸色一冷说道,“这位杜医生可能对胎儿发育的过程不熟悉,等你了解清楚了,我们再谈论这个问题。”
她想的很美,只要结束了这场演讲,她回了首都之后,那个时候,你杜衡是谁啊?一个小小内陆山旮旯里的医学院老师,我犯得上和你较劲吗?
但是令她想不到的是,杜衡接下的话,直接让她瞪大了眼睛,“不好意思丁教授,刚刚没有介绍清楚,我是我们学校二年级的诊断学老师,同时也是我们金州市妇幼的院长。
所以,对于胎儿的整个发育过程,我还是比较了解的。”
丁玉雪重重的咽了一口唾沫,但是却觉得嗓子有点干,咽的有点艰难。
中医?市妇幼的院长?学校的诊断学老师?
这tm什么操作?
可丁玉雪教授也是反应极快的人,知道自己这次是遇上了有水平的刺头,便直接说道,“我是教中医的,熟悉的也是中医的典籍和理论,对于西医的胎儿发育不是很清楚。
这样吧,等我再详细的了解一下,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怎么样?”
这已经是服软的话了,按理来说杜衡应该见好就收,大家面子上都能过得去就行了。
但是杜衡却没有这样的想法,再次说道,“既然丁教授熟悉中医典籍,那丁教授知道‘肾开窍于耳’,是出于哪里吗?”
丁玉雪面色僵硬了一下,这她从哪知道去?
而杜衡一看丁玉雪的面色,心里就清楚了,这位教授上课的时候,估计就是直接拿着那本,由科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医学基础》,直接给学生上课了。
至于其他书她看不看?
杜衡估计,她可能看,但应该看的不多。
丁玉雪吭哧了一声,然后磕磕巴巴的说道,“出自好几本典籍,太多了,我就不一一细说了,怎么了?”
杜衡眼皮子抖了下,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人还真没看过几本书。
不过话说回来了,要是真看过这些典籍,认真的研究过,哪怕是上网看看,都说不出今天这么可笑的结论来。
所以杜衡又问道,“《素问》、《灵枢》丁教授有看过吗?”
这能说没看过吗?
丁玉雪犹豫了一下,不自然的抿了下嘴唇,笑道,“当然看过了,这些可都是中医理论的经典,我作为中医基础课的教授,怎么能没有看过。”
“看过就好。”杜衡笑了,“肾开窍于耳,出处其实不多,在古籍中,也就《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中,有提到肾‘在窍为耳’。
再后来就是《灵枢·脉度篇》中进一步指出:‘肾气通于耳,肾和则耳能闻五音矣’。
所以丁教授说的多,其实也不多,就两本书而已。”
杜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沉声说道,“想来丁教授应该没有查阅资料,没有详细的了解咱们中医所说的‘肾开窍于耳’是什么意思?
要不然《灵枢·脉度篇》都提到肾气通于耳之言了,丁教授怎么还能说出肾开窍于耳,是因为它们来自同一神经之言。”
听到杜衡直接撕破脸的话,这位丁教授直接就黑了脸,冷冷的说道,“你是说我错了?”
“没错吗?”杜衡讥笑出声,“你想用西医的知识解释中医的问题,但是却生搬硬套。”
微微停顿,不等丁教授开口,杜衡接着说道,“想用西医的解释也行,但它应该是这样的解释。
肾藏精,精生髓,髓生骨,这可是中医基础理论啊。”
轻笑一下后,杜衡接着说道“而后髓聚于脑形成髓海,主持精神、思维活动的功能。
精髓充盛,则听觉灵敏。若肾精不足,那么髓海失养,则两耳失聪,致听力减退,或出现耳鸣、耳聋之病。
这一点,在近代,也就是清朝的《医林改错》中有说‘两耳通脑,所听之身声归于脑’,这和西医的的理论不谋而合。
最能证明这一点的,就是老年人都会出现耳聋耳背的现象。
为什么?
就是人在年老之后,肾功能衰退影响肾气不足,以至于肾精不能供养髓海导致的。”
杜衡在当面直怼这位来自首都的教授时,会场内的新生都在窃窃私语,讨论着这位站起来的老师是谁,居然这么大胆,敢和首都的专家放对。
而且最关键的是,看这情况,好像自己学校的老师,好像占了上风了。
所以在杜衡和这位丁教授来回‘交流’的时候,这些学生已经开始查杜衡的资料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位杜老师的资料,查起来比他们想象的要简单很多。
因为他们只是把名字和职务输上去,手机页面上就跳出来很多很多的资料。
而看着手机页面上眼花缭乱的介绍,他们一个个的都张大了嘴巴。
从金州到首都,再到东山;从乡镇卫生院到首都好朋友医院;从普通疾病到癌症治疗;从医院院长到千万网红医生,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震撼、重塑这些新生的三观。
首都来的教授是好,但她终归不是自己的老师。但是看看这位,这可是位实打实的战神啊,还是他们的老师。
再看现在的场面,这些学生中,突然就爆发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荣誉感、自豪感。
谁厉害都是闲的,哪又自己的老师香。
所以杜衡的话刚刚说完,身后猛然爆发了轰鸣般的掌声。
只是这掌声响起的太过突然,还把杜衡给吓的一哆嗦,缩着脖子转身往身后看了过去。
而这样的举动,却惹的这些学生哈哈大笑。
杜衡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些学生,而后继续转头看向了台上,看着讷讷不语的丁教授,杜衡想了一下后接着说道,“我这么说,丁教授可能有点不相信。
那我就说两个我自己治疗过的案例,比如耳鸣这种情况,就有心不交肾耳鸣轻,肾不交心耳鸣重的情况。。。”
杜衡还要接着往下说,但是看到台上丁教授突然有点茫然的眼神,杜衡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丁教授能给这些新生讲一下,什么是心不交肾,什么是肾不交心吗?”
额~~~
只是这一个问题,杜衡就发现这位丁教授的脸色变了。
nnd,原来真是拿着书本照本宣科的教授啊。
这时坐在前面的院长,见火候差不多了,便不慌不忙的站起来,然后装模作样的瞪着杜衡说道,“杜老师差不多行了,丁教授今天是来做演讲的,是为了让我们新生,能体会到中医的伟大,也要认识学习中医的艰难,她可不是来和你在这里吵嘴的。
丁教授旅途劳顿,周身疲乏,能坚持给大家做完演讲就不错了,你这问的问题这么多,是想累坏丁教授啊?
丁教授是前辈,不和你计较,你也要有点眼色,出去吧,别扰了丁教授的演讲。”
687 怎么全用犀角啊
杜衡其实也不想说了。
到了这个程度,该纠正的问题已经纠正了,至于她是不是一个真才实学的教授,那和他没关系。
而且,学院院长之前就很给自己面子,那么现在,自己就不能不给院长面子。
“我知道了院长,我现在就走。”
杜衡再一次的对着院长龇牙一笑,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而他的身后,则是一连串经久不息的掌声。
院长看着杜衡的大白牙,只能无奈的笑笑,不过对于学生们响起的掌声,他还是给与了阻止,“丁教授,我们学校的年轻老师太急切,遇上你这样的大专家,他们就忍不住的多问了几句。
有不当的地方,丁教授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吧。”
好赖话全让你们说了,一个白脸一个红脸,把台上的丁玉雪教授,算是拿捏的死死的,而且这位院长也是吃准了,她丁玉雪不敢当场翻脸。
至于她回到首都之后,呵呵,那管自己屁事,她在牛掰,还能把手伸到教育部不成?
不过那也是闲的,这个学校的主管单位,可是省厅和中医药管理局,和教育部没有丁点的关系。
丁玉雪轻呼一口气,既然杜衡被院长打发走了,也算是给了她丁玉雪面子,虽然这面子来的有点晚,但好歹还是有点遮羞布作用的。
有了这遮羞布,今天这钱,她还是必须要挣的,随即脸上强硬的挤出了一丁点的笑容,“院长言重了,都是同行之间的交流和讨论,哪有什么见怪不见怪的。
只是这位杜老师,他的履历好像有点特殊。”
院长哈哈一笑,“不特殊,我们省对于人才的奖励,是非常到位的。只不过年轻人刚有点成绩,就容易膨胀,
不过年轻人嘛,就得有这样的冲劲儿,要不然咱们中医这滩子水,永远都是死气沉沉、乌烟瘴气的,这不好。”
丁玉雪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院长这看似在为杜衡解释,但却是实打实的又夸了一遍杜衡,还夸了他们当地的办事风格。
这些话反过来听,又暗戳戳的在嘲讽她。
但是她就算是听出来了,她也不能怎么的,“哦,这位杜老师都有些什么成绩,院长能说来听听吗?”
院长脸上的笑容不变,但是眼神却不由的晃动了一下,他觉得这女人有点拎不清了,“我就不说了,不然有王婆卖瓜的嫌疑。
如果丁教授对杜老师感兴趣,结束之后,我可以帮两位联系一下。
至于杜老师的成绩嘛,丁教授自己可以上网搜,很多的。
不过现在,丁教授要不还是继续今天的讲座?”
后面的李建卫忍不住的笑了一下,院长这几句软钉子,让他心里舒服的不要不要的。
至于刚才杜衡闹出来的事情。。。
就看院长现在的态度,那还叫事吗?
李建卫轻轻松松的翘起了二郎腿,看向了开始重新走流程的丁教授。
只是丁教授经过刚才的事情,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慷慨激昂,而且在会场的学生,也不再像是之前那般投入,窃窃私语的人开始变的多了起来。
这让丁教授的状态再受影响,也就坚持了大概二十分钟,这场演讲就草草了事了。
回到办公室,李建卫看着已经抱着茶杯,在办公桌前开始翻教材的杜衡,笑着问道,“杜老师啊,你不是挺威风的嘛,干嘛要跑路呢?”
杜衡放下手里的课本,乐呵呵的说道,“院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嘛。对了老师,讲座结束了?”
“你这不是废话嘛,经你这么一搅和,你觉得还能讲的下去?”
李建卫一边说笑,一边走过去拉开了自己的抽屉,拿了一个大红色的请柬放到了杜衡的面前。
杜衡好奇的问道,“谁的?”
“你大师伯娶儿媳妇,早上给他们家送了点东西,他就托我把请柬送给你,说等他晚上有时间了,就亲自给你打电话邀请。”
“有请柬就够了,师伯忙,不用给我打电话。”
“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可管不着,我把请柬给你送到就行。”
李建卫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抱着茶杯感叹道,“今年的天气有点怪,这气温降的也太快了点,这才刚九月,早晚就得穿长袖了。”
发了一句牢骚话,李建卫看着杜衡问道,“你教案准备了?”
杜衡把请柬放包里,又开始翻书看,一边看一边有点皱眉头,听到李建卫的话,他轻轻的啊了一下,“已经写好了,不过我有个问题。”
“你说。”
“老师,上课的时候,一定要按照这个课本上的顺序和内容来讲吗?”
“不一定,你只要完成本学期的课时进度,让学生掌握课时计划内的知识内容就行。”李建卫抱着茶杯在手里转悠,“至于你喜欢用什么方式,先讲些什么内容,后讲些什么知识点,这个没人去管你。”
杜衡轻轻的哦了一下,想了想后,从包里拿出了自己写的部分教案,“老师,你帮我看看,这是我自己根据我自己的认识,制定的课时内容和时长划分,看看有没有什么毛病。”
李建卫放下手里的茶杯,慢吞吞的伸手准备拿过教案看看。
只是手刚伸到一半,兜里突然响起的电话声又让他收回了手,“等等,我先接个电话,等会我再看。”
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后,李建卫笑呵呵的接通了电话,“唉吆喂,老葛,你今天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
我要是没记错,自从我不给你资料后,你就再也没给我打过电话。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
李建卫乐呵呵的调侃完葛主任,就等对面的葛主任说话了。
可是随着电话那头声音不断传来,他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等到那边的声音刚一落下,他便赶紧的问道,“那孩子怎么样了?。。。好好好,我们在一起呢,我们现在就过来。”
话一说完,李建卫直接挂上了电话,顺手拿过包,拧紧茶杯后就扔进了包里,“小衡,跟我去一趟医院。”
杜衡一听,也是和李建卫相同的动作,只是他多了一个装教案的过程,“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李建卫拿着包边走边说,“上次我记得我给你说了,葛主任他们准备用你治疗那个小孩的思路,也要来一次中医的治疗?”
杜衡拿包跟在李建卫的身后,“是说过这回事,是治疗出问题了?”
“前几天正好送来一个病情比较重的孩子,嗯。。。就是已经到中后期的那种。他们的常规治疗已经不见效果了,所以和家长商量之后,今天早上就给孩子用了中药。
不过服药两个小时后,孩子出现了高烧不退、意识不清、呼吸急促等问题。”
杜衡豁然一惊,这个情况,正是当初李建卫和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最担心的问题。没想到,居然真的发生了。
“现在呢?”
“刚才葛主任说,孩子已经抢救回来了。”李建卫面色认真的说道,“但同时孩子的情况很不妙,身体情况比之前还要严重。
对了,孩子在送到他们跟前的时候,已经出现了全身无力和感染的情况。”
杜衡脑中快速的思索对策,但是在没有看到患儿之前,他想的很多东西,都是镜中花水中月,有点不切实际。
到了医院,几人见面之后,也没有寒暄,直接就进了病房。
当杜衡看到病床上的患儿后,眉心就是猛然一皱。
李建卫刚才转述,说是患儿已经抢救回来。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患儿呼吸还得靠氧气罩,而且高烧也没有退去,同时还有全身浮肿的迹象,这让杜衡不由的,多看了两眼葛主任和蔡副主任。
“杜院长,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你看。。。”葛主任做完所有的病情介绍后,满眼希冀的看着杜衡。
杜衡真有一种转身就走的冲动,这tm的纯纯就是坑人。
但是看着病床上孩子的可怜样子,还有处在崩溃边缘的年轻父母,杜衡咬着牙走向了孩子。
一番检查之后,杜衡心中就有数。
面前这个孩子的情况,与之前那个被遗弃的孩子,情况基本是一样的,都是体内邪毒炽盛,已经充斥表里三焦,成了一个入营动血的症状。
但是两者之间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面前这个孩子,病情要比之前那个孩子重。
现在时间紧,也不好判断是孩子自身病情发展成这个样子,还是说因为葛主任他们的错误用药,导致了孩子病情的突然加重。
但是不管那种情况,在治疗方案上,也之前的那个孩子就已经有了不一样。
现在这个孩子,首先要做的,绝对不是提升胃气,而是阻断病势的发展。
杜衡检查完,心中快速的组建好治疗方案后,便转头认真的看着葛主任说道,“葛主任,这个孩子的治疗,我现在说了能不能算?”
葛主任一点含糊都没有,直接就说到,“杜院长你有治疗这个病的经验,你说的我们一定照办。”
“那好。”杜衡深呼吸一下,脱口而出道,“开犀角地黄汤,再开清瘟败毒饮,重用生石膏500克,其他剂量不变。
随煎随喂,每次小汤匙两勺,间隔十分钟。”
葛主任嘴巴上说是一切都听杜衡的,但是当杜衡把药方说出来,他却在第一时间看向了蔡副主任。因为杜衡开的方子怎么样,他这个西医是听不懂的,所以只能把希望放到中西医结合的蔡副主任身上。
只是他显然高估了蔡副主任的水平。
此时的蔡副主任脑子中,就像是用上了战斗机的发动机,在努力的回想着犀角地黄汤、清瘟败毒饮是什么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很快,蔡副主任就想起了这两个药方。
犀角地黄汤,歌诀曰:犀角地黄芍药丹,血升胃热火邪干,斑黄阳毒皆堪治,或益柴芩总伐肝。是清热剂,有清热解毒,凉血散瘀的功效。
嗯,这个是合适的。
清瘟败毒地连芩,丹膏栀草竹玄参,犀角翘芍知桔梗,泻火解毒亦滋阴,气血两清,清热解毒,这清瘟败毒饮和上一个方子,效果都是差不多一样的。
也是合适的。
但是两个放一起之后,是不是还是合适的,蔡副主任就有点挠头了。
因为他没有这么用过。
而且两个方子里,都有一味药材,那就是犀角。
犀角这玩意,性寒味苦酸咸,功能凉血,清热解毒,有‘物之珍,国之宝’的说法。
这玩意就是犀牛的角,而犀牛现在属于濒危野生动物,所以犀角这玩意就变的很金贵了,基本和穿山甲一样,是用一点少一点的存在。
而且吧,《药典》里居然把这个犀角用药的标准给删除了,也就是说这玩意现在只要使用,其实都算是违法的。
更让蔡副主任难受的,那就是生石膏的使用。
生石膏,辛、甘,微寒,归肺、胃经,有清热泻火,除烦止渴,收敛生肌的功效。
但是五百克的用量,这就不得不让他哆嗦一下了。因为这东西是大寒,过量服用容易伤阳气,规定用量,也是在十五到三十克左右。
虽然可以酌情增加,但是增到十倍以上,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以前研究杜衡那些药方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人喜欢用大剂量、超剂量的药。只是以前光看,感觉其实并不明显,充其量顶多就是数字大一些而已。
但是当这个数字真的放到他的面前,而且还得他拿主意下决定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这样,孩子病情的变化,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既然自己不懂,而杜衡有经验,且从来没出过错,他咬咬牙也就认了。
但是有一样是不能认的,而且必须得说清楚,“杜院长,咱们医院,可能没有犀角了。现在要说还有犀角的,肯能得去那些私人小诊所找找他们的存货了。”
杜衡之前还真的有点忽略了这个问题,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法,“没有犀角也没有关系,用丹皮、紫草、蚤休可以代替。”
688 辨病与辩证
安排完一切,剩下的事情杜衡就不管了。
不过他就是想管,也不轮不到他来管。
回到李建卫在省一的主任办公室,杜衡神情凝重的坐了下来。
李建卫见此便问道,“小衡,情况不乐观?”
杜衡嗯了一声,然后轻轻点头,“这个孩子的病情在持续的恶化中,比之前我救治的那个孩子要严重很多。”
李建卫闻听此言,也不由得变的认真起来,“那你刚才揽这个事情干嘛,老葛他们自己造成的后果,让他们自己承担就行了。
你现在这么插一手,说不得后面你会有点麻烦事。”
李建卫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像忘了,是他叫杜衡来的。
杜衡轻轻的哎了一声,“我也不想的,可是看着病床上的孩子,还有旁边的孩子父母,我真的忍不下心来。
不过我对自己的方子还是有信心的,如果这中间没有意外,喝完三剂药,孩子的病情就能得到遏止。
只要病情不在持续恶化,孩子就能赢得一丝喘息,那时候就有继续治疗的机会了。”
见杜衡有信心,李建卫也就不再多说,而是换了个话题问道,“小衡,两个孩子都是白血病,用的方法应该也是大同小异。
可为什么你治疗的孩子能立竿见影,而老葛他们的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杜衡慢慢的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杯子,犹豫了一下后缓缓说道,“这应该就是辨病与辩证之间发生了矛盾。
我估计啊,蔡副主任他们对于这个孩子的病,还是在西医白血病的这个皮壳下进行诊断的。
当然了,从他们的角度来说,这个诊断结果是没有问题。
但虽然是同一个病名,可是用咱们中医的话来说,它其实是不一样的,我们再诊断的时候,辨病只是最初级的手段,最重要的还是辩证。
当两者之间出现矛盾的时候,我觉得一定要舍病从证,才能更好的对症下药。”
杜衡拿起杯子准备喝口水,但是到了嘴边上,杜衡又犹豫着放了下来,“我记得我在给最后一份资料的时候,就对老师你说过,并让转告他们,如若对号入坐,套用专病专方之类的,不能治病,只能速死。
而且如果从病名论,小儿白血病,我也是第一次接触并治疗,所以按照白血病的治疗来分类,其中肯定有比较片面、单一的地方。
我给的那些资料,只能当做是一种借鉴,如果用那资料当做治病的方法,那还是西医的那套从病论治,而不是咱们中医的从证论治。”
李建卫眯着眼睛静静的听着杜衡说,对于杜衡的说法,他缓缓点头表示同意。
说完这些后,听着杜衡滋溜喝水的声音,李建卫也就不再问问题,而是开始思考,杜衡后面可能遇到的麻烦事。
中午在省一吃完饭,杜衡又去看了一下孩子,除了高热有点消退之外,孩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而杜衡自己还有一堆的事情,也不能一直留守在省一看着孩子,便对蔡副主任和李建卫稍微交代了一下后,杜衡便回了市妇幼。
而刚刚回到市妇幼,杜衡就被高琴找了过去。
见面之后,高琴脸上的神色很是严肃,看的杜衡就是一愣,“高主任,怎么又遇上什么奇葩事了?”
“早上送来一个一岁小孩,患有先天性梅毒。”高琴缓缓说道。
而听到这话,杜衡直接就有些炸毛,这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
随即皱着眉头说道,“胎传梅毒?怎么发现的?又怎么送我们医院来了?”
高琴面色变化数次,最终幽幽叹口气说道,“你还记得那个和眼镜男一起的男人吗?”
“知道啊,他和眼镜男不是情侣嘛。”
“哎,问题就出在他身上。”高琴无奈的说道,“这个男人之前也有个老婆,只是去年给他生了孩子之后,他就果断的离婚了。
前不久,孩子感冒了,孩子妈妈也没当回事。但是越治疗孩子身上的问题越多,先是甲状腺肿大,后来又发现孩子贫血。
尤其是到了最近几天,孩子的身上出现了很多斑状丘疹,而且有点控制不住。”
杜衡顿时就像是吃了狗屎一样,不用高琴往下说,他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只是高琴不知道杜衡是怎么想的,还是按着她知道的,全部说给了杜衡听。
“孩子妈妈没办法了,也吓坏了,只能联系前夫。也就是到了这个阶段,大家才发现,那个硬气的男人,他不是最近才被传染的梅毒,而是感染已经好长时间了。
同时经过检查发现,他的前妻,也是tp病毒的携带者,已经被他传染,孩子也没能幸免。
而且最近因为感冒,孩子身体抵抗力有所下降,体内的病毒开始往外发作了。”
杜衡心情极度复杂,背着手慢慢的在高琴的办公室转圈。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因为当了市妇幼院长的缘故,就必须成天的和小孩打交道?
转悠了两圈之后,杜衡又问高琴,“已经确诊了?”
“省一皮肤科已经确诊了。”
“那就留在他们那边治疗就行了啊。”杜衡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难道胎传梅毒他们不能治愈?”
听着杜衡的疑问,高琴摇摇头说道,“主要是出于两个方面,一个呢是孩子母亲也要治疗梅毒,但是她不愿意和她那个前夫在一家医院治疗。
二呢就是,这么孩子身上胎传梅毒确实是能治愈的,但是这个孩子的身上,已经开始有毒疮发作,而且体内器官也被影响。
所以在这种情况,即便是梅毒毒素被清理干净了,但是孩子受损的内脏,他们却没有办法处理,所以省一那边就推荐来找院长你了,看能不能把孩子受损的内脏保住。”
高琴这般说法,却是把杜衡接下来的一些牢骚话,给彻底的堵了回去。
杜衡郁闷的在地上又转了两圈,然后便往办公室外面走去,“高主任,带我去看看孩子。”
高琴闻言,赶忙起身跟上,然后带着杜衡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经过检查之后,杜衡对患儿的情况就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
同时也对成年人感染的梅毒,与胎传梅毒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和区分。
一大一小,虽然都是杨梅毒素,但是两者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成年人感染杨梅病毒,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元阳不足,元气虚弱导致的。
就如余智威,生活不知节制,以至于真阳丢失太多,所以这才刚得上,就已经是一个毒疮高发的状态,他自身就没有一丁点抵抗毒素的能力。
而反过来看齐晓青和那硬气男的老婆,尤其是硬气男的老婆,感染已有两年有余,甚至时间可能更长。
但就是因为人家生活有规律,有节制,不乱来,元阳稳固真阴不失,即便生了孩子,她都没有毒疮发作的迹象。
所以,成年人要想过得好一点,生活有节制,洁身自爱,那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即便不幸感染,杜衡也有信心三副药就能泄毒成功。
而小儿感染杨梅病毒,这可不是因为元阳不稳得来的。而是从娘胎里,直接和自己一起出来的,可以算得上是‘一奶同胞’了。
在正常情况下,杨梅病毒和小孩之间,就像是寄生的关系,当突然有一个外力,如身体的抵抗力下降,或者是被其他病毒感染等因素的突然加入,就会让这原本平衡,或是缓慢侵蚀的节奏突然加快。
所以,在治疗方式上,小孩和大人就会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不同。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杜衡坐在椅子上开始思索。
成人的治疗,以毒攻毒,用点猛药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放到小孩身上,这就不行了。
思索片刻后,杜衡在纸上写下了第一味药材——金银花,这药材性味甘寒,气芳香,能清温热、解疫毒之邪,还有一点就是它不伤胃。
就这一个特点,对一个一岁的小孩来说,绝对是最重要的。
随后,在金银花的后面,杜衡直接又写下了‘人参’两字。
人参的作用很多,但是现在,杜衡就看上一点,它增强机体免疫功能的作用,说白了就是气血双补。
而这个效果,对现在已经开始发了毒疮的小孩而言,是最最重要的。只要能保证他的气血充盈,清除毒素不会伤及身体,那就没有其他的问题了。
写下这两个药名之后,杜衡有又一次的陷入了沉思,好半天,他才写下第三味药材:黄药。
这味药,解毒消肿、凉血止血、消瘿,不光对症孩子有毒素在身的问题,还对孩子甲状腺肿大的情况,算得上是对症治疗了。
这三味药一有,杜衡脸上的表情就变的轻松了一下,随后再次思虑片刻后,生甘草和锦地罗两味药就写了上去。
至此,杜衡针对小儿胎传梅毒的药方,算是彻底的弄好了。
而且这次开的这个药方,杜衡觉得,完全可以在胎传梅毒的患儿身上使用。
而且在使用的时候,基本不需要去调整药材的搭配,只要在实际应用的时候,略微的调整一下剂量便可以。
689 我要当爸爸了
诊断开方是杜衡的事情,不过服药观察的时候,他就可以轻松一点了,这事情有人会代劳的。
而且这个胎传梅毒的孩子,与在省一血液科的那个孩子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毕竟这个孩子只是免疫力低下,从而造成的慢性疾病,最起码短时间是不要命,没有危险的。
所以杜衡把药方交给马医生,并嘱咐他注意观察之后,杜衡便收拾东西回家了。
之所以今天这么早的回家,那是因为在外面又晃荡了一周的武胜男,今天终于回家休息了,杜衡得把握这难得的相处时光。
到家之后,武胜男已经换上便装,忙碌着打扫屋子里的卫生,看到杜衡进门的时候,没有笑语嫣然的相迎,反而是都着嘴的抱怨。
“老公,你这一个多星期都是怎么过的?你就不能把那桌子擦一擦,把地上的垃圾收拾一下?”
武胜男收拾卫生的同时,就开始哒哒哒的抱怨,“还有水池里的碗,你吃完就直接洗掉呗,现在剩下的饭渣渣都干到上面了。
这也就幸亏是到了秋天,今年的天气凉,要不然我觉得家里已经被苍蝇包围了。”
杜衡耳朵里听着武胜男的唠叨,一点点的生气都没有,而是乐呵呵的,一起加入到了收拾卫生的行列里,“你不在家,我一个人实在是懒的收拾。
而且这几天刚好要写教桉,忙的一塌湖涂,也就把这事给忽略了。
宝宝不生气啊,我帮你一起收拾。”
武胜男歪着嘴瞥了一眼杜衡,“你每次的理由都很多。”
“说的是事实嘛,真不是故意不收拾的。”
两人一起收拾卫生,速度还是非常快的,而且家里本来也没有多少垃圾,主要就是这几天没擦没扫而已。
收拾完,两人又一起去了厨房做饭,享受着这难得的相处时光。
只是聊着聊着,杜衡还是忍不住的问道,“咱们结婚的日子马上就到了,这个月你是不是可以不那么忙?”
武胜男回头瞟了一眼杜衡,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便直接做了个俏皮的鬼脸,然后又转头忙活自己手里的事情,“放心吧,我已经和张队都说好了,不会耽搁事情的。”
杜衡面色一松,轻松的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应该稍微的放松一下,也帮我忙活一下?”
杜衡轻轻点头,“我这边基本没什么事情了,基本上就是每天正常上班,然后去学校上个课,时间还是比较宽裕的。”
自从杜衡决定支持武胜男在事业上有所发展,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变的很融洽了。
而且由于杜衡的支持,武胜男也在尽可能的弥补杜衡的付出,所以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变的很轻松,以至于到了吃饭的时候,两人之间都还充斥着欢声笑语。
晚饭后,两人在沙发上相拥追剧,甜蜜异常,甚至气氛都开始变的甜腻。就在这关键时候,一个电话很不合时宜的打了进来。
杜衡和武胜男两人的工作都比较特殊,都是那种不能对手机忽略不看的工作,所以电话响起的瞬间,杜衡叹口气的同时,很不情愿的伸手摸起了电话。
只不过拿过手机一看,是卓明德打来的,这让他微微的放松了一点。
两人在电话里的聊天非常的客气,不过也是客气的寒暄了两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武胜男好奇的问道,“我听着有事?”
杜衡随手扔掉手机,又伸手把武胜男搂了过来,“是有点事,我那师伯的小儿子要结婚了,邀请我去参加婚礼呢。”
这一说,杜衡才勐然想起来,自己的包里还有个请柬呢,便又松开手把请柬拿了过来,“呶,请柬。”
武胜男也起身去拿自己的包,“你不说我还给忘了,我哥给我们准备了几份不同样式的请柬,你看看,喜欢哪一种?”
两人把手里的请柬交换了一下,然后都翻着看请柬的样式,至于杜衡那份请柬里面的内容,两人好像都给忽略了。
武胜男拿着那份请柬看了看,嘴巴里发出‘啧’的一声,“老公,这请柬有点简单啊。”
杜衡轻轻点头,“请柬这东西嘛,我觉得简单点好,整的花里胡哨的,别人也不见得乐意看。”
武胜男的手勐的放到了腿上,瞪眼看向了杜衡,然后略带不满的说道,“你是说我给你看的这些请柬不好喽?”
杜衡拿着手里的几份请柬翻来覆去的看,然后啧啧有声的说道,“不是不好,是太好了。”
说着从几份请柬中拿出来一个,放到武胜男的面前说道,“你看看这个,包着金边呢。我的个乖乖,这请柬的造价怕是不低啊,算算咱们两边要请的客人,这得花多少钱?”
武胜男看了看杜衡手里的请柬,都着嘴说道,“我就结这么一次婚,好一点怎么了?再说了又不是没有钱,你要是怕花钱,我用我的钱来付。”
杜衡直接翻了个白眼,拿着请柬往武胜男的脑门上拍了拍,“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这是钱的事情吗?这是合不合适的问题。”
武胜男委屈的说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赚的那些钱,都是合法收入,都是经得起查的。花自己的钱,有什么不合适的。”
杜衡无奈的说道,“是,花自己的钱没什么不合适的。但是你是不是得考虑一下你和我的身份,还有你爸爸的情况?
钱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是你架不住有人眼红,有人耍手段啊。
记住了,人言可畏,这是你爸爸上次教我的。”
被杜衡敲了绩脑壳,武胜男委屈的瞪着杜衡,“好好说,打我干什么。”
“我这是打吗?你别诬陷我好不好?”杜衡颇为无奈的说道。
武胜男都着嘴看了看杜衡,气的哼了一声后说道,“好吧,这个太高调,那不是还有几个嘛,你选一个吧。”
武胜男刚说完,杜衡又拿起一份,全是薄木片组装起来的请柬,“看这个,虽然我不知道这玩意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但是看着全木片的构造,再闻上面澹澹的清香,只要是个脑子没坏的,都知道这玩意不便宜。要是人家有心上网搜一下,你觉得和那个包金边的有什么不一样?”说完就把这个也放到一边。
而杜衡的这个举动,又惹得武胜男赌气了嘴,“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两个,全都被你给pass了,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
杜衡看了看手里其他的请柬,剩下的这些看着很华丽,但总体来说,材质都是纸的,都不是很高调的那种,便又放到武胜男的手里,“就这些你看着挑一个吧。”
随后看着武胜男认真的说道,“你别说是我故意的,要不你把这两份请柬拿到你爸爸跟前,让他老人家帮你选一个?”
武胜男不理杜衡说道,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杜衡。
杜衡当然明白武胜男这样的表现,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高兴。而这个不高兴,也是因为不能随心所欲的安排自己的婚礼,至于其他的原因,肯定是没有的。
杜衡缓缓的贴近武胜男,缓缓的将之搂到自己怀里,柔声说道,“宝宝,不要生气嘛。请柬这玩意也就是个面子工程,它最大的作用就是通知亲朋好友,收获祝福用的。
咱们先不说贵不贵的问题,就说你用了那么好的材料,你让收到请柬的亲朋好友怎么办?
扔了吧,可惜;不扔吧,这东西又没用,这不是给别人添麻烦嘛。”
武胜男往杜衡的身上靠了一下,“可我就是喜欢嘛。”
“喜欢那就自己收藏一份,各样收藏一份,咱两自己写,然后放起来自己看。”
武胜男静静的靠了一会,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犹豫了片刻后说道,“老公,我有个事要和你说。”
“你说呗。”
“我好像。
。怀孕了。”
杜衡勐的全身僵硬了一下,双手直接把武胜男从自己的怀里扶了起来,然后眼睛直勾勾的的看着武胜男,“你说真的?”
武胜男又一次的犹豫了一下,“好像吧,例假已经推迟好几天了。”
杜衡轻轻呼口气,让武胜男坐好,然后轻轻的拿起了武胜男的手腕。
此时他心情非常的紧张,屏息诊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手指在发颤,心跳也格外的有力量,甚至能听见‘砰砰砰’的声音。
武胜男同样的紧张,眼巴巴的看着杜衡诊脉,等待片刻见杜衡还不停手,便犹犹豫豫的说道,“老公,我不。
。”
只是她的声音太小,全身心投入到诊脉中的杜衡并没有听见,而是在诊脉得到确定的答桉后,已经激动的抱住了武胜男,“宝宝,我要当爸爸了。”
“哦。”武胜男后面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然后听着耳边语气激动的杜衡,她伸手轻轻的拍着杜衡的后背。
第二日一早,杜衡拒绝了武胜男开车上班,直接开车送她到了单位门口,并在临走前对着武胜男略显蛮横的说道,“晚上不加班,下班了就在单位等我,我来接你。”
武胜男噘着嘴哼了一声,“哼,我这是母凭子贵吗?”
杜衡哈哈大笑,开车窜出去的同时,声音也从车窗传了出来,“你们都金贵,你老大,娃老二,我老三。”
看着开车离去的杜衡,武胜男轻轻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进了单位。
至于昨天晚上没说完的话,她也再没有提起。
而驾车离开的杜衡,也并没第一时间就去市妇幼,而是先去了省一。
他其实有点不想去省一,因为从昨天一直到现在,葛主任他们一直没有给杜衡打过一个电话,关于孩子的最新情况,并没有和杜衡做一个沟通。
但是想到病床上孩子的可怜样,杜衡也只当是可怜孩子了。
由于杜衡来的比较早,此时的病房里,只有那个患儿,还有他的父母在。
“孩子现在怎么样?”杜衡走到近前,看着还是睡觉的孩子,杜衡小声的问道。
而孩子的父母在看到杜衡的瞬间,就变的激动了起来,两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他们认识杜衡,知道昨天的药,就是眼前的这位医生开出来的。
孩子爸爸看着和杜衡差不多大,此时却是在杜衡跟前略微的低了下头,微微弓着腰说道,“昨天晚上的时候,孩子的高烧全退了,呼吸也变的平稳。
只是后半夜的时候,孩子疼的厉害,一直没怎么睡觉,也就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
杜衡微微皱眉,“疼的厉害吗?”
夫妻两对视了一眼,眼睛里全是担忧和伤心,“很疼,后半夜一直在哭。”
杜衡微微沉默,就这么站了好一会之后,方才轻轻叹口气,伸手拿住了小孩的手腕。
尽管此时葛主任他们都不在,杜衡也只能上手检查了。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再这里耗,市妇幼还有好几个杨梅病毒的病人等着他呢。
诊完脉后,杜衡轻声说道,“不要打扰孩子,让孩子睡会觉,等他自己睡醒就好。”
说完之后,杜衡便准备去葛主任的办公室一趟,但是他刚刚转身要走,旁边的小孩父亲就叫住了他,“这位医生,这个。
这个。
我孩子现在怎么样?”
身边没有孩子的主治医生在,杜衡显得稍微有点犹豫,但也就是那么一瞬,杜衡便转头说道,“孩子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你们不要担心,我这会去和葛主任沟通一下,等上班了,孩子的药也就送来了。”
杜衡从病房出来,刚走到葛主任的办公室门口,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杜衡便直接按掉了,然后敲门进了办公室。
“杜院长,刚还给你打电话呢,没想到你已经到了。”
“刚去看了下孩子的情况。”
“我正好想和杜院长说这个情况呢,既然杜院长已经见了,那我就不多说了。”葛主任示意杜衡坐,一边又接着说道,“那杜院长对这孩子后续的治疗,又什么看法?”
杜衡坐到了一把空椅子上,边说边拉开了自己的包,“孩子的病情得到了有效的遏制,可以考虑换方治疗,至于用药可以参照我之前的那个方子。
不过这个孩子有脾胃虚寒、食少便溏的情况,所以要将之前药方中的麦冬去掉,换成阿胶就可以了,一样有补血滋阴、润燥、止血的作用。
而且这个孩子,要比我治疗的那个孩子小一点,所以在剂量上也要相应的减少。”
说话的功夫,杜衡已经从包里拿出了纸笔,然后一边说,一边开始刷刷的写了起来。
写好之后,杜衡便把方子推到了葛主任的面前,至于他用不用,杜衡没有多问;至于为什么又可以用这个方子,杜衡也没有多做解释。
方子推过去之后,杜衡说声单位还有事,便转身离开了。
而葛主任拿着药方一脸的懵,他看不懂,但是杜衡也没给他机会问,只能定定的拿着药方发呆。好一会之后,才给蔡副主任打电话,让他赶紧的过来。
到了医院,杜衡便直接找到高琴,让高琴带着自己去病房,看看余智威和齐晓青的情况。
690 自卑的小弟
“他们两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都还不错,尤其是齐晓青就和正常人差不多。”
“那就好,先去看看那个先天性梅毒的小孩。”
杜衡与高琴两人到了病房,再次见到那个小孩的时候,孩子的症状已经轻了很多。比如昨天刚刚送来时的浮肿、虚弱等问题,都有了一个很明显的改善。
而这也是胎传梅毒治疗时,与成年人治疗的最大不同,见效快。
高琴站在一边,给杜衡让出位置,让检查孩子的情况,并同时给杜衡做孩子病情的介绍。
“孩子服药之后,恢复的效果很明显,再配合上青霉素的使用,今天已经能正常进食,疼痛和瘙痒也已经非常的轻。
按照这个恢复进度,应该再服用两副药,体内的毒素就能全部清理干净了。”
对于高琴的这个看法,杜衡也表示了认同,但是当他看到孩子身上的疮口,却是不由的晃动了一下眼神,“高主任,孩子身上这些已经破损的疮口,怎么没有一点点结痂的迹象?”
高琴往前凑了一下,看清孩子身上的那些疮口之后,神情较为轻松的说道,“今天才是第二天,疮口愈合的应该不是很明显。
按照余智威恢复的情况做对比分析,等再过两天,应该就好了。”
杜衡缓缓的站直了身子,然后略微的思考了一下说道,“不应该啊,按照孩子现在的身体情况,已经非常的接近正常孩子了。
这种情况下,说明体内毒素的清理是有效果的,那么毒素侵入肌肤造成的疮口,也应该稍微的有所愈合,或者是减轻才对。”
杜衡一边说,一边伸手轻轻的指向了孩子身上的疮口,“你看这些破损的疮口,虽然已经没有脓水了,但是这个疮面的周围还是和昨天一样,这不正常。”
《吞噬星空之签到成神》
听杜衡说的认真,高琴也收起了那份轻松,靠近孩子身边,开始仔细的观察疮口,好一会之后说道,“应该是早上护士刚刚清理完疮面,所以才会是这样的情况。
孩子的免疫力本就不行,恢复效果稍微差一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对于高琴这样的说法,杜衡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等了好一会才说道,“这个情况你注意一下。”
高琴当然是点头应下,然后两人便直接往余智威和齐晓青的病房走去。
杜衡给两人做完检查之后,便对着高琴说道,“高主任,我记得齐晓青前两天不是就出院了吗?”
高琴嘴角抽搐一下,看了一眼齐晓青后说道,“她自己不想出院,想多住两天,说这样可以保险一点。”
杜衡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如同常人的齐晓青,又转头看了一下,那个满面黑色疤痕的余智威,“已经没事了就赶紧让出院。
还有,就算是住院,那也应该是男女分开,怎么还给安排到一间病房了?”
这话一出,高琴更是尴尬,刚想解释,杜衡直接转身就走,“他们两人都没有事情了,你再给做个系统的检测,报告一出就让出院吧。”
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就这么的,杜衡在省一和市妇幼之间来回奔波,一直照看着这两个孩子。虽然累一点,但是结果还是非常令人满意的。
白血病的孩子慢慢的回过了那口气,自己医院那胎传梅毒的孩子,也渐渐康复了。
唯一让杜衡很不解的,就是那个胎传梅毒的孩子,身上的疮面居然还是没有愈合,嫩肉就那么敞在外面。
而且高琴也用了很多的办法,都不能让破损的疮口愈合,这就变的很麻烦了。
而高琴曾提议说,用杜衡之前做的烧伤膏试一试,但是这个想法被杜衡直接否决了。
烧伤膏最大的作用是生肌止血,但是这个孩子的疮口不能愈合,很明显还是有毒素再作祟,所以根本就是不对症的。
心事重重的回到办公室,杜衡又一次的拿起了笔,思考着杨梅毒素的特点,还有患儿疮口的特点。
很快,杜衡就想到了一味主药——蜗牛。
有这么一本书,叫《医林纂要》,是清朝汪绂于1758年的撰写一本医学着作,共十卷。
卷一医源,阐述阴阳五行、脏腑部位功能、脉象;卷二-三分析药性;卷四-十选辑方剂,其中《医林纂要·药性》中就有记载,蜗牛能治血风疮及杨梅疮。
有了主药,杜衡很快就围绕着‘蜗牛’,迅速的写下了生甘草、冰片、儿茶等十一种药材。
不过这个药方可不是内服的药方,而是外敷用的。
看着手中的药方,杜衡再次思索之后,打电话叫来了马医生。
而这个药方,也确实达成了杜衡的想法。只用了两日,患儿一直不能愈合的疮口,真的长出了新肉,有些疮口比较小的,疮面更是已经开始变干结痂。
至此,杜衡心里的那块石头,算是全部落了地,而他也能轻轻松松的去参加卓师伯儿子的婚礼。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婚礼的前一天,自己那从未谋面的‘小兄弟’就找到了自己。
卓越,身高一六九,体重一三四,年龄二十六,出现在杜衡面前的时候,杜衡还是略微有点意外的。
在他的想象中,卓明德虽然已经是奔着老头方向去的人了,但是给人的感觉,那绝对是一个帅大叔的形象,而且卓明德的爱人他也见过,也是非常有气质有颜值的一位中年女性。
所以他们的儿子和女儿,杜衡心目中虽然不是带入的俊男美女的形象,但是考虑到卓明德本身的地位,也觉得应该是那种就算不帅,也非常有型的年轻人。
只是此时这个小兄弟的样貌,着实有点与自己的预想不吻合。
而且这小伙看着。
。有点腼腆,或者说有点畏缩,没有武胜男哥哥、董越章他们这些人身上那种气质。
杜衡猜测,这孩子应该是受身高和身材的影响,所以才这么的。
。自卑。
但是男人嘛,只要不是太丑,丑的吓人,那就没什么问题,而且杜衡本身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所以只是微微一晃之后,便热情的把人请进了屋里。
“新郎官,明天就要结婚了,怎么今天到我这里来了?”杜衡热情的招待卓越,但是内心却忍不住的开始猜想,莫不是这孩子有什么隐疾,或者是突发疾病,才会在这个时间点上,到这个并不熟悉的‘哥哥’家来。
果然,卓越的表现和他预想的差不多,小伙子低着头,犹犹豫豫的半天不说话。
这让杜衡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随即对着旁边,今天一起休息的武胜男使了个眼色。
武胜男心领神会,说了声“你们聊”,便直接进了卧室。
这时杜衡才说道,“兄弟,虽然咱是第一次见面,但你爸爸可是我亲师伯,那你我就和亲兄弟一样。
而且你爸爸平时对我挺照顾的,你别不好意思,直接说,能帮的,兄弟我肯定帮。”
话说到这份上了,这位卓越小兄弟才算是抬起头看了一下杜衡,但是说话的声音,还是小的可怜,“衡哥,我有事要你帮忙。”
“没事你说。”
卓越轻轻吸了一口气,“我想请衡哥明天早上,陪我去一起去接亲。”说完,小伙直接低下了脑袋。
而杜衡也被这个提议给弄得有点发蒙,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兄弟,你说明白点,我有点没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
。我想请你当我的伴郎。”
“伴郎?”杜衡直接就瞪大了眼睛,这要求是他始料未及的。
迷茫的眨巴了两下眼睛,杜衡缓缓的问道,“兄弟,这伴郎你没提前找吗?”
卓越的脸有点红,垂着脑袋说道,“找了一个,但是他妈妈突然生病了,他走不开。”
“那你可以找你其他朋友啊,而且你就找了。
。一个?”杜衡有点小心的问道。
这个问题刚刚问完,卓越的脑袋就往下又低了一下,随即轻声的说道,“我没有其他的朋友。”
杜衡有点愣神。
这什么意思?
随即他就有点明白,这孩子为什么从进门就这么一幅鬼样子了。
因为腼腆内向,加上身材的问题,不敢交朋友。
长时间什么身边没有朋友,导致他从内向变成自卑,而自卑后更加不敢交朋友,甚至是害怕交朋友。
而且自卑的人往往会多疑,每次看到别人扎堆说话,他就觉得这些人是在说自己,议论自己,这就会更加的排斥交朋友。
恶性循环啊。
杜衡轻轻的发出吸气的声音,不由的伸手挠了一下鬓角的头发。
这种性格的人,实在是难打交到啊,太敏感,太多疑了。
略微失神后,杜衡小心的提出一个建议,“现在的婚庆公司,不都是有租赁伴郎和伴娘的业务嘛,咱不行找他们租几个。
到时候给你办的热热闹闹的,各种节目安排上,气氛搞起来,你看怎么样?”
说完,怕这孩子会不好意思去找,便接着说道,“这样,我去给你找,你不用出面。你呢就明天打扮的帅帅的,迎接你的新娘就好。”
谁知小伙直接摇摇头,“我不喜欢太闹腾的,而且和他们不熟,我。
。”
好吧,不说杜衡也知道,他想说他会觉得不自在。
杜衡略微的停顿一下,想了下刚要说话,小伙却又小声的说道,“我爸让我来找你的。”
啥意思?
一句话,把杜衡刚要说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杜衡又轻轻的挠了一下头发,他很想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看这小伙的样子,估计也问不出个什么来,不由的有点泄气。
而此时再看这小伙的样子,他很想知道,这小伙这么怕交流,那他是怎么谈的对象?
“好,这事我答应了,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给你当伴郎。”杜衡也不想多问了,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对了,你对象那边几个伴娘?”
“不知道,我没问。”
杜衡再次牙疼,忍了好几忍后,杜衡还是没忍住的问道,“你和你对象是怎么认识的?”
“我单位领导介绍的。”
“你们没谈恋爱吗?”
“谈。
。谈了。”
看着小伙的说话的状态,杜衡也是难受的很。就这样子,他真的不敢想象,这小伙是怎么和人家姑娘谈的对象。
“哪里人啊?”
“永县的,她家是单亲,他爸爸拉扯大的她。”
吆,这次倒是说的多点,还比较的连贯。
杜衡心里默默叹息一下,他搞不懂,为什么卓明德会让卓越来找自己,难道真的就这么信任自己?
杜衡都不相信这个屁话。
“那倒是挺近的,不远,从咱们这出发,早上不堵车,两小时就到了。”
“嗯,定的是早上5点出发,七点半到她庄上,八点进门。”说到这里的时候,卓越明显的高兴了一点。
话变多了,精神状态也好多了。
杜衡眨巴了两下眼睛,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孩子还有的救。只不过这个药引子,可能就是这个未曾谋面的弟媳妇。
或许,这就是卓明德让卓越来找自己的原因?
卓明德应该知道自己治好过几个精神有问题的人,所以才有的这个想法吧。
但是杜衡觉得,卓越的问题,不是精神的问题,而是性格的问题,这是两码事。
不过不着急,慢慢看吧。
“好,今天晚上我找好人之后,就到你家集合。”杜衡不在废话,直接答应了下来,“对了,接亲的车是怎么安排的?”
“我妈从婚庆公司已经租好了。”卓越这会终于不在低着头说话了。
送走卓越,杜衡坐在沙发上思考了一会卓明德用意,但最终还是没什么结果。
杜衡便懒得再想了,反正以卓明德地位,还有和自己的关系,是不会坑自己就行了。
随后杜衡想了一下后,便给吴不畏、李树勋,还有李建卫的几个研究生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请好假,晚上找自己集合。
这也算是提前演练了,这几个人,都是杜衡自己要结婚的时候,给自己的伴郎。
年轻,帅,没结婚,这都是小意思,最主要的是,这几个人都贼拉能喝。
想到武胜男哥哥喝酒的劲儿,还有武胜男的同事和闺蜜,不能喝酒的,直接不能要啊。
691 叫不开的大门
接亲的时候,农村和城市没有多大的区别。
第一道门槛,都是来自于亲朋好友的堵大门,要红包。红包不到位,这大门基本进不去。
而杜衡他们,现在就被拦在了这第一道门槛处。
“师哥,翻墙吧。”身后的吴不畏给杜衡出了个馊主意。
而吴不畏刚说完,杜衡居然真的转头看了一下旁边院墙。
说真的,自己也算是好脾气的人了,但是今天愣是被这要红包的,给整的有点窝火。
六千六百块,六十六个红包,每个红包多少不一,有一块的,也有四五百的,递进门缝里,全看个人运气。
但是不管怎么的,就一个两米宽的门,它能挤多少人?六十六个红包,六千多块钱还不够?
哪家进门会准备这么多的红包?够意思了吧?
但是里面的一堆老娘们和孩子们的声音,充斥着各种的不满意。
这让杜衡瞬间想起了一个词:“吃大户”。
身侧的老土墙,也就两米多一点,不高,几个大小伙子使个劲儿,也能轻松的越上墙头。
但是听着院墙后面,嘻嘻哈哈还在开口讨要红包的声音,杜衡牙疼的不行。
他太清楚门后这些人那不要脸的劲儿了,这几个小伙敢下去,绝对会被门后的这些人给撕吧了,他们可不管今天是不是结婚的大喜日子,反正又不是她们嫁闺女,她们就想要红包。
有些人肯能会说,哎呀,堵门的都是自己人,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不会这样的。
但是让人无语的是,最不要脸的也是这帮人。
现在怎么办,这种事情可不能自己拿主意,杜衡只能转头看向了卓越,希望卓越这个新郎官能拿个注意。
而这个新郎官,也满眼慌张的看向了杜衡,结结巴巴的说道,“衡哥,赶紧给红包啊。”
杜衡无奈的看了一下这个傻小子,他这会难道没有注意到,红包居然已经撒完了吗?
“红包已经全部塞进去了。”杜衡轻声的说道,“原本说留几个等进去之后给伴娘的,现在也全部塞进去了。”
“那。
。那。
。那怎么办?”
“这不正要问你嘛,你说怎么办?”说着指了一下旁边的墙头,“要不要翻进去?进去几个大小伙子,把人推开,然后从里面把门打开。”
“不行,不行。”卓越赶忙的摇摇头。
“那你说怎么办?”
听到杜衡这么问,卓越又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捧花。
这姿态可把杜衡看的难受坏了,心里那个憋屈啊,真个就没办法说了。
一起来接亲的,除了他们这些年轻人,还有两个长辈,就是俗称的接亲爷爷和接亲奶奶。
但是当杜衡把目光看过去的时候,两人都下意识的转过了头。
他们两人都是沾点亲带点故的远房亲戚,也就是和新郎新娘属相相合,才会被安排这个事情。他们的任务就是进了门,和亲家公走流程、办俗规,其他的事情,他们是不掺和的。
万一出现什么让人无语的事情,他们可不想担责任。
所以杜衡看他们回避不看自己眼神的时候,杜衡就放弃了询问他们的想法。
继而转头问自己带来的这些小伙,“你们都装红包了没?来,把身上的钱都凑凑。”
几人也不含湖,一个个的开始掏兜。
全部凑下来,也就杜衡身上装的多点,有个六百多,其他人都是一两百的现金,毕竟现在这世道,真没几个人在身上装很多的现金了。
但是就这,杜衡也凑了小两千呢。
把这些钱全部装到了红包里,杜衡拿到了卓越的面前,“小越,咱们现在就这么多钱了,要是送进去,他们还不开门,那你就听哥哥我的话,咱们转头就回。”
杜衡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故意放的很大,既是让卓越听得清楚,也是为了让门里的那些人听清楚。
但是卓越这小伙,性格实在是有问题,进而影响到了他的判断和行为。
等到杜衡刚一说完,小伙子就一脸的焦急,根本就没有注意杜衡给他的眼神,而是迫不及待的就要反驳杜衡的话。
幸亏杜衡眼疾手快,一把就捂住了卓越的嘴,小声的说道,“听我的话,我肯定让你把媳妇娶回家的。”
安抚好卓越之后,杜衡继续放大声音说道,“你听哥哥的话,到时候哥哥从医院里,给你介绍几个年轻漂亮的小护士。
哥哥我是医院的院长,医院那些姑娘人品好,家世好,长得漂亮,哥哥都是知道的,肯定让你满意,让你家里满意。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
。什么钱不钱的,今天事情要是成了,那这就是红包;要是事情不成,那亲戚也当不成了,咱们送多少,那就得退多少。”
杜衡再次示意卓越别着急,然后把手里的几个红包,从门缝里塞了进去。但是他只塞了三个,六百块钱的,其他的全部捏在手里没塞。
这些人,杜衡太熟悉了,绝对是属于那种没皮没脸,而且会蹬鼻子上脸的人。他们可不管其他的,只关心能不能拿到红包。
等到红包再次塞进去之后,门后面就是一阵阵的哄抢,然后就是讨论要不要开门了。
而且她们的声音很大,根本就不顾忌门外的杜衡他们。
“他们都是有钱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几个红包,听我的,别开。”
“就是,他们都是大人物,要脸的,不可能就这么回去。”
“那万一真走了?”
“走了就走了。”
“走了就是不爱我们倩倩。”
“今天还没过门就敢甩脸子,那倩倩要是嫁过去了,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啊?”
“说的没错,我妹夫就这么一个姑娘,现在都不上心,那以后还能指望他们养老吗?”
。
。
。
听着里面不要脸的话,杜衡差点就抬脚踹门。
听听这帮玩意的话,就是想多要两个红包,却硬生生的扯到了爱不爱,养不养的问题上。
真不是个东西。
就是一直畏缩的卓越,也是瞪大了眼睛,但是他不是生气,而是被吓住了,眼睛不住的往杜衡手里的红包看,那意思就是你赶紧塞进去啊,要不然自己没媳妇了。
身后的小苏突然说道,“师兄,直接踹门吧。就这木头门,我们几个人,几脚能把门板踹下来。”
杜衡差点被气笑了,转头送了两个字,“滚蛋。”
随后没好气的小声说道,“咱们是来接亲的,你把门板踹下来,还接个p的亲啊,到时候别再打起来。”
“可。
。”小苏不像吴不畏和李树勋两人,他不在杜衡的手底下上班,虽然也很尊重杜衡,但是却也敢和杜衡怼上两句。
就在这时,院子里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点地方口音,加上里面又吵,且男人的声音有点远,几人听的都不是很清楚。
但是没几秒钟,一直紧闭的大门却打开了。
本来接亲是个高兴的事情,但是现在所有人都高兴不起来。
好在杜衡几人却始终记着,今天是自己兄弟大喜的日子,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虽然看着很僵硬,但还是笑着进了门。
只是门口站着的那些老娘们,一个个的脸黑的像是锅底,尤其是看着杜衡手里还有一叠红包,那眼珠子都差点钉死到杜衡的身上。
“呼~~”
感受到这样炽热的目光,杜衡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一点,心情也变的舒爽了一点。
这时候,卓越走到院子当中那个男人的跟前,低着头小声的叫了一声,“叔叔,我来接倩倩了。”
杜衡这才明白,原来刚才说话的人,是卓越的老丈人。
只见此时的男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身前低着头的卓越,好半晌之后,轻轻的叹息一声说道,“进来吧。”
而这三个字,也让杜衡一伙人松了一口气。
随后一行人走进了屋里,而屋子里这会坐着好几位他们本家的长辈,他们也都站起来,客气的迎客。
不过这会开始,主人公就变成了接亲奶奶和接亲爷爷,他们开始和卓越的老丈人开始走流程。
而杜衡则是和吴不畏等人,开始找这位弟媳妇倩倩的闺房,并同时观察屋里的情况,看看有没有藏鞋的地方。
毕竟这第二道门槛,就是进闺房的门,过伴娘们的考验了。其中最难受的,还是要属找鞋这一过程。
有些找鞋的,那确实就是为了图个高兴,大家乐呵一下。
但是看今天进大门的这架势,杜衡觉得可能不是那么容易过关的。
这也是杜衡刚才硬捏着手里的那几个红包,不往门缝里塞的缘故。
但事情,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样。
等到客厅的流程走完,开始接新娘的时候,杜衡他们才发现,伴娘们确实也准备了一些节目,但可能新娘有交代,或者是她们都和新郎认识,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都不是很难的游戏。
而游戏不难,也没有过分的为难大家,吴不畏等人那也是放开了玩,把刚才在大门口的不愉快,很快就忘记了。
杜衡这时候也才发现,一直表现的很畏缩忐忑的卓越,自从到了新娘的身边,看到新娘的那一刻,他一直微微句偻的嵴背,现在已经完全的挺直了。
之前一直不敢抬起的头,此时也高高的扬起,脸上更是爬满了笑容,很开心,很高兴。
有人说,爱情的苦超越世间一切的毒药。
但是现在,杜衡却觉得,爱情的妙胜过这世间所有的良方。
游戏做完,伴娘们很爽快的把鞋拿给了卓越。
杜衡当然也很爽快的,把手里剩下的红包,全部分给了几位伴娘,这钱给的高兴,给的舒服。
穿好鞋,卓越和新娘相互搀扶到了客厅,到了接亲的最后一步,新娘和父母告别。
只是新娘母亲走得早,只有父亲在堂,这不能不说是个遗憾。
卓越的老丈人受了闺女和女婿的三个头,拉起两人,紧紧握着两人的手,对着自己姑娘说道,“闺女啊,今天出了这个门,你就是个大人了。
你和小越两个人呢,要好好的过日子,凡事都要商量着来。
。
好好的工作,好好生活。”
男人声音压得很低,但情绪有点激动,让声音也出现了意思为不可查的颤抖,“你从小没妈,我也没教好,这让你的性子有点野,要改。”
新娘也是上头了,握着老父亲的手,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男人长呼一口气,转头又看想了卓越,但是嘴巴张了几张,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最后叹口气说道,“我姑娘脾气大,小越你以后多让着点。”
这会的卓越就像是突然长大了,一个劲的点头。
男人还想说点什么,但情绪过于激动,让他什么都没说出来,拉着两人走到门口,拍拍手说道,“走吧,时间来不及了。”
卓越身材不高,而他媳妇的身高却又和他差不多,这让他完全没办法把人抱起来,只能把人背着走。
好在新娘家的位置还是很方便的,出门五十米就是大路,卓越倒不至于这点路都背不动。
“好了小越,你和新娘子在车里等一会,我们去把嫁妆拿到车上,把西客全接上我们就出发。”
“辛苦了衡哥。”
啧~~~还小伙儿,有点不一样了啊。
杜衡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和吴不畏几人跟着女方家的亲戚重新进门,开始往车上搬嫁妆。
只是进出客厅期间,就见卓越的老丈人,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呜呜呜的哭着。
吴不畏抱着一包东西走在杜衡身边,听着屋子里老泰山的哭泣,忍不住的感慨道,“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却又得自己亲手送出门,这要是我,我也得这么哭,可能哭的比他还厉害。”
杜衡心有同感,他甚至都想到了,要是等到杜雪婷出嫁的那天,他可能也会忍不住的哭。
但是走了两步之后,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嫁闺女,确实很伤感,哭没问题。
但是有这么呜呜呜呜哭的大男人吗?
自己刚进门的时候他在哭,自己这些把东西搬出来,要走了他还在哭,而且一直呜呜呜的哭,这有点不对劲儿啊。
692 大喜大悲之后
男人哭泣很正常。
但是男人的哭泣,很多时候,都是比较压抑的哭声,就是那种只流眼泪不出声的哭。
就算是这种呜呜呜的哭声,那么在有外人在的时候,大概率会稍微的收敛一下。
而且,最最重要的,今天只是嫁女儿,伤感一点能理解,掉点眼泪也能理解。
但是你这呜呜呜的,好似伤心欲绝的哭,这是不是就有点太过分了?
杜衡停住脚步,往卓越老丈人的方向看了过去。而此时的吴不畏,好似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跟着杜衡的眼神一起看了过去。
两人目光不动的盯了几分钟,但是卓越的老丈人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自顾自的在那里低着头呜呜呜的哭,根本就不在乎有没有人在看他。
这时候还有个亲戚发觉到了不正常,回头看了两眼卓越的老丈人,便轻轻的走到了身边,伸手搭在他的胳膊,柔声安慰道,“他二爹,差不多就行了,你这是嫁姑娘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咋了呢。
再说了,倩倩这婆家找的不错,是个当官的人家,人家礼数也周到的很,没有亏欠什么。
你女婿人也老实稳当,工作也不错,我看着对倩倩这丫头也是真的上心,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说话的亲戚又拍了拍卓越老丈人的胳膊,随后大声的说道,“你是不是担心你老了没人照顾?
我看你就是纯属多想了。
现在的孩子都要忙事业,在家的时间肯定少,就算你养的儿子,一样也是不着家的。
而且倩倩本就是个孝顺孩子,又在金州上班,离的又不远,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嘛。
要是实在舍不得孩子,那你就别操心你那两亩庄稼地了,跟着闺女女婿到城里打工去。
就你亲家的本事,给你找个活还不是轻轻松松的。
行了别哭了,让别人看见了再笑话你。“
这位亲戚说了很多,说的也很在理,可问题是卓越的老丈人就根本没有听进去,继续在那呜呜呜的哭个不停。对于亲戚的话,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整个人完全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
吴不畏颠了一下手里快要掉下去的被子,转头对着杜衡小声的说道,“师哥,我怎么看着像是魔怔了?”
杜衡斜眼瞄了一下吴不畏,随即又转头看向了屋内,“你给我说说他怎么个魔怔法?”
吴不畏歪了下嘴巴,想了下说道,“就是疯了?”
“吸~~~这就是你认为的魔怔了?”
“不是吗?”
“你说个癫症,都比你说疯了要显得专业一点。”
杜衡又瞄了一眼吴不畏,对于他的这个解释,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意。
看着屋里的卓越老丈人一直哭个不停,杜衡抱着手里的东西回到了客厅里,找个地方把东西放下之后,慢慢的走到了卓越老泰山的身边。
“叔,我是小越的哥哥,小越这孩子老实的很,他一定会对倩倩好的。而且我师伯家里的家教严得很,不会让这小子欺负倩倩的。”
杜衡一边慢慢的说,一边注意观察卓越老泰山的表情。
而观察的结果,却是再一次印证了杜衡的猜想。
没错,他根本就没有听周围人在说什么。
或者说,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周围有没有人,整个人完全的陷入到了自己的情绪当中,然后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在干什么。
俗话说,这就是疯了。
现代医学说,这就是精神错乱,言语行动失常的表现。
用中医的表述,那就是癫症,失志之癫。
而此时,卓越的老丈人不光发出呜呜呜的哭声,而且身子也开始一颤一颤的,看起来马上就要抽过去的那种。
吴不畏凑到身边,小声的在杜衡耳边说道,“师哥,我看着怎么像是癫痫犯了?”
“胡说八道。”杜衡见旁边的那个亲戚看了过来,杜衡赶忙的说了一句,“癫症对应的是精神方面的情况,痫症对应神经方面的疾病,只是我们一般在称呼的时候,把痫症习惯于叫做的癫痫。
叔叔现在的这个情况,很明显是思虑、忧伤过度导致的失志之癫,和癫痫可没有一点点的关系。“
吴不畏轻轻的哦了一声,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
至于杜衡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那是这话要是不解释清楚,不用一天的时间,卓越老泰山有癫痫的毛病,立马就能传遍所有熟悉的人。
那今天去吃席的西客门,也都会知道这件事。
重要的是癫痫这个病,虽然不要命,但是它会遗传,这就让人非常的讨厌了。
以前小两口成婚之前,都要打听的家庭状况,除了得知道人品怎么样之外,剩下最重要的还有一点,那就是这个家里有没有狐臭,有没有癫痫病史。
这两样的威力,比家里没钱还要恐怖。
刚刚解释完,杜衡偷偷的瞥了一眼身边的亲戚,就见她的眼神明显的抖动了一下。
呼~~~
杜衡轻轻呼了一口气,然后抓起卓越老丈人的手,开始了诊脉,随后又一次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外在特征。
这时,杜衡的电话响了起来。
“小越怎么了?”
“衡哥,你们东西拿完了吗?是不是可以走了?”
“哦,拿完了,拿完了。”杜衡赶忙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快九点了,知道这边再磨叽,他们就要赶不上进新房的时间了,便赶紧的说道,“稍等,我们马上就来。”
这边撂下电话,杜衡便对着跟前的亲戚说道,“阿姨,麻烦你照顾一下叔叔,我们把东西送出去,然后去抓点药,马上就回来。”
身边亲戚赶紧说道,“你们能行吗,要不还是送医院吧?”
听到这话,吴不畏便直接说道,“阿姨,我身边这位,是我们市妇幼医院的院长,叔叔的情况对我们杜院长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完全用不着送医院。”
这位亲戚的眼神中带着一点点的审视,看着杜衡和吴不畏销小声的都囔到,“行不行啊?”
杜衡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吴不畏说的不错,卓越老丈人的问题,确实不是什么大难题。
还有一点比较重要的是,今天是卓越和他媳妇结婚的好日子,这老丈人突然住院了,你说是让他们继续结婚招待亲朋,还是让一对新人惊慌失措的跑医院,让他们担忧,并留下遗憾?
所以嘛,杜衡今天也是没有后退、采取明哲保身的动作,而是准备直接把这件事给揽过来。
抱着东西出了门,放到后面随行的车上后,杜衡再一次的和随行的西客确定了一下人数,确保没有遗漏后,杜衡嘱咐头车的司机出发。
临出发时,坐在里面的新娘突然说道,“那个。
。哥,我怎么没看见我爸爸出来?他不去吗?”
杜衡赶紧说道,“去,去,你们先走,叔叔不和你们去新房,我带着叔叔直接去婚礼现场。”
“谢谢哥,我爸没出过远门,你多照顾着点。”
“放心吧,你们先出发,我们随后就到。”
看着头车出发后,杜衡又把陪着伴娘等人的李树勋叫了出来,对他耳语几句,让他到了新房和酒店,就把杜衡的工作揽过去,尤其把卓越给看顾好。
虽然卓越自从到了新娘身边,就表现出了成熟稳重的一面,但是杜衡不知道,这种情况能持续多长时间。万一到了婚礼现场,这小子又变得畏缩不前,回到脑袋杵地,谁都不理的状态,那可就要闹笑话了。
车队一出发,新娘家的门口,就开始变的冷清了起来。等到车辆全部走完之后,只下了满地的红色纸屑,还有略显刺鼻的炮仗味。
杜衡长呼一口气,先是回到自己的车里,拿了自己的针灸包出来,又从包里拿出纸笔,写了一个药方,“不畏,你现在到村里的诊所去抓药,然后就在诊所把药煎好之后拿过来。
我先去给扎针,让缓过来再说。”
吴不畏拿着药方看了一下,有点担忧的问道,“师哥,待会要去酒店,能来得及吗?”
“问题不大。”杜衡澹澹的说道,“他的问题就是思虑、忧伤过度,伤到了脾气。
而脾是肺之母,脾气一受损,便不能散精到肺,这样肺气也就伤了。
可肺气一受损,浊气清肃不及时,这样更伤脾气。“
吴不畏再次看了一下手里的药方,见里面有茯神、半夏、陈皮、巴戟天等药物,随即便不解的问道,“师哥,你说是脾气出了问题,可是为什么你开的药里有补心定志的药?”
杜衡刚准备迈动的步子缓了一下,转身就在吴不畏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你最近是不是再没看过书?”
“什么意思?我最经一直在看的,尤其是你写的三篇论文,我都能背出来了。”
“看那玩意干嘛,有看那东西的时间,你过来问我,效果不比你看那玩意强?”杜衡对吴不畏的这个举动,不满中夹杂着不解。
原作者就在身边待着,不问作者只看论文,也是没谁了,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我不是看你忙嘛。”吴不畏小声的辩解了一句。
杜衡澹澹的瞥了一眼,接着说道,“刚说脾与肺的关系,难道你就不能自己想一下?
癫症啊,这是单纯的脾气受损就能形成的病症?“
有了杜衡的提醒,吴不畏眨巴了两下眼睛,豁然惊醒,“精神错乱,这是六神无主,心中无神导致的。
而心是脾之母,所以脾气受损,母必当救之。
但是脾气双重受损,心气就乱了,所以就成了心中无主而失志。“
说完,便眼巴巴的看向了杜衡,“师哥,我说的对不对?”
“还算不错,关系是理顺了。现在知道这方子为什么要这么开了吧?”
“知道了,急清其心,补脾以定志,做到心脾同治。”
杜衡点点头,叹口气说道,“哎,时间有点紧张,要不然在方子里加个紫河车,利用紫河车后天之母的特性,直接归神于顷刻之间。
而且心神得河车而有底气,则神志有底气,不光可以回神,还能永固不犯,可惜了。
以后啊,得注意了,这位大叔在没有调理好脾气之前,可经不得大喜大悲的场面了。“
“那就是随时犯病?”吴不畏摸了摸下巴,“这不就是癫痫嘛。”
“就你话多,赶紧去抓药,找不到地方就多问两个人,开我车去,速度点。”
杜衡赶紧的打发了吴不畏去抓药,而他则是拿着针具包赶紧的回了客厅。
本来想着给扎两针的,但是卓越的老泰山现在越发的失神,不光是呜呜呜的哭,手脚还不住的颤抖,这让杜衡根本不敢上手扎针。
扎针有一个最基本的条件,那就是‘配合’。
不管你是清醒的配合,还是昏迷的配合,都要保持不动,不胡乱的做动作是最起码的要求。
要不然就那细细的针具,可能一个不小心,就折断在了肌肉里。
真发生这种事情,那不进医院都不行了。
既然不能扎针,杜衡便抓住卓越老泰山的手,轻轻揉按劳宫穴。
劳宫穴,有镇静、安神的效果,揉按的效果虽然不及针灸,但是终归能让人的心神放松安稳下来。
按揉了一会之后,杜衡的手又往上了一下,开始按压手腕处的大陵、神门两个穴位。
这两个穴位也有安神的效果,相互配合起来,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如果晚上睡不着觉,有失眠的习惯,那就两只手互换,轻柔这几个穴位,有个五分钟左右,人就能放松下来。
就这么轻揉了半个多小时,卓越的老丈人,已经不在呜呜呜的哭泣,全身也不在颤抖,但是整个人还是沉浸在伤感的情绪中,时不时的就要哀叹一声。
等到四十分钟左右,杜衡马上就要等不住的时候,吴不畏手里拿着一个拧着盖子的茶杯冲了进来。
“师哥,药来了。”
杜衡接过药,试了一下温度,感觉还是稍微的有点烫,便拿在手里轻轻的晃动,“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
693 真是要气炸了
吴不畏轻轻的喘了口气,等到气喘匀了,才开口说道,“你是不知道啊师哥,那村医的诊所里,看着摆着两排药柜子,但是里面就没有一个药。
说个可怕的,我拉开他的那个药匣子,里面居然跑出来一只老鼠,差点没吓死我。“
这是旁边一直陪着的那个亲戚说道,“你怎么没说啊,你去的是我们村那药铺吧?我们都现在都不去看了,看的什么玩意嘛。
我们现在宁可多走两步路,去隔壁大队看,或者直接上镇里看,他们家直接不去的。“
杜衡轻轻晃动手里的茶杯,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不去,是治病不行吗?”
只见这亲戚直接撇嘴,眼角也不由的往下耷拉了一下,“治个感冒拉肚子,也能凑合。
但是吧,这孩子比他爹狠得多,开药都是开最贵的那种。
而且这孩子爱玩游戏,一玩起游戏来,什么就都忘了。
上次我们庄上有个老头去挂水,他给挂上水就去打游戏了。而老头岁数大了,躺床上等的时候又直接就给睡着了。
等到老头醒来的时候,整个胳膊肿的比大腿粗,差点没把老头吓死。“
吴不畏插嘴问道,“是滚针了,还是过敏了?”
“不知道,反正老头被送到医院去了,住了好几天的院。”说话的亲戚嘴角拧了一下,一脸不爽的说道,“反正从哪开始,我们就没人去他哪里看病了。
都怕啊,万一哪天开的药把人喝死,哭都没地儿哭去。“
吴不畏不断地点头,轻声的嗯嗯嗯,便和这个亲戚聊了起来。
而杜衡没有参与他们的聊天,而是拿起杯子,开始给卓越的老泰山喂药。
卓越的老泰山,这会就是完全失志的,别人怎么摆弄他都行,很听话。
不,应该说,他就无视了周围的一切,你们爱咋咋地吧。
所以,杜衡很容易的就把药给喂了下去,没有出现什么让他用暴力来解决的事情。
喝完药又过了十来分钟,哭了快一个小时的卓越老泰山,终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杜衡几人赶忙把人在沙发上放好。
直到等了几分钟,有轻轻的呼噜声响起的时候,杜衡也是找到机会开始扎针。
看着所有的毫针在身上不断的晃悠,杜衡缓缓的站起了身子。
只是刚站起来,卓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不过说话的,却是卓越的新娘子。
“那个。
。哥。
。我听我姐姐她们说,你和我爸还没来?”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杜衡有点为难的往沙发上看了一眼。
这个时候,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好在身边的那个亲戚对着杜衡示意一下,然后把手机从杜衡的手里接了过去,“倩倩啊,别担心你爸。
你们这走了,可家里乱糟糟的,地上全是垃圾,我和你爸爸收拾一下,马上就来了。
你们先去新房,我和你爸爸直接去酒店等你们。
等酒席结束了,我和你爸再去你的新房。“
“五婶,我不担心,就是我给我爸打电话,他怎么没接啊?”
“他刚去倒垃圾了,手机没拿,就在桌子上放着呢。行了,还有一点点的活了,我们赶紧忙完就来了,先挂了啊。”
三两句话,这个亲戚就把电话给挂断了,然后看着杜衡问道,“这个。
。这半天了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杜衡笑着说道,“杜衡,算是卓越的哥哥。”
“哦,好好好,那个倩倩爸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能赶得上婚礼吗?”亲戚一脸担忧的说道,“这要是赶不上,容易让亲家那边笑话,而且让倩倩他们两个孩子担心啊。”
饭团看书
杜衡转头又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卓越老泰山,这个他也说不上啊。
病呢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自己绝对有信心一剂药,就能让其回转安神,但是你要说什么时候醒过来,这个真的没把握。
不过当时也是考虑了这个问题,所以用药的时候,还是比较的轻,应该一会就能醒过来。
“应该马上就能醒过来。”
亲戚哦了一声,“醒过来一定能好是吧?”
“这个没问题,醒过来肯定就变正常了,不过人会比较的乏。”杜衡轻声说道,“不过没关系,只要他醒过来,我们就可以在路上让他睡一会了,养养神。”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一等又是半个小时,眼看着婚礼的时间就要来不及了,杜衡都准备要使点手段强行唤醒了,卓越的老泰山却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人醒了,杜衡马上进行了简单的检查,发现确实没有问题后,杜衡便直接带着卓越老泰山上路了。
至于卓越老泰山心里的疑惑,只能路上给他慢慢解释了。
一路上,杜衡基本就是卡着最高速在行驶,只不过到了市区的时候,那个堵啊,堵的杜衡心里直冒火。好在酒店的位置不在闹市区,硬是在婚礼正式开始前二十分钟,杜衡准时的把人送到了酒店。
看着吴不畏把人带到了最前面的位置上,杜衡自己则是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舒舒服服的舒了一口气。
就在杜衡准备找点东西喝的时候,带着大红花的卓明德走到了杜衡身边,轻轻的拍了一下杜衡的肩膀后,便带着杜衡走到了最边上。
“小衡,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发生了一点点意外。”
随后杜衡便把事情给卓明德说了一边,听得卓明德一愣一愣的。
“呼~~~还好这次是请你去了,要不然今天这喜事就得变的。
。”
“看师伯你说的,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嘛,你别这么客气。”
卓明德满意的笑了起来,长舒一口气说道,“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对了,你看小越的情况,你这边有什么办法没?“
果然。
杜衡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超出他的预料范围,这事就不太麻烦。
尤其是这个问题,在早上见过卓越的具体情况后,杜衡现在心里是有底的,“师伯,这事吧,你其实找错了人。”
卓明德愣了一下,他没明白杜衡的意思。
杜衡笑了一下后接着说道,“小越的情况,据我这两天的短暂接触,觉得应该是长期缺乏自信导致的自卑,这是性格问题,靠药物是没办法解决的。“
卓明德有点疑惑,略微思考一下后说道,“那你刚才说的找错人是怎么回事?”
“倩倩,今天的新娘,您的儿媳妇。”
“我没明白。”
杜衡轻笑着把早上的卓越的表现,慢慢的说给了卓明德听。
等卓明德听完后,便转头看向了婚礼舞台的侧面,那个穿着白色婚纱,显得有点清瘦的身影上面。
第二天上班后,杜衡躺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慢慢的回味着昨天的婚礼。
以前的时候吧,当伴郎就是玩,觉得非常有意思,但是当自己马上也要当新郎的时候,他也开始观察新郎的情况,这才发现结婚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
尤其是看着昨天卓越回到新房,一头扎到床上开始打呼噜的时候,杜衡都觉得自己有点害怕结婚了。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结束了,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卫生院的邱平臻到医院来了。
“走,一起吃饭去,有事咱们边吃边谈。”坐了一早上的杜衡也是肚子饿的过了,直接拉着邱平臻往食堂走。
邱平臻对市妇幼那是再熟悉不过了,但是这次到了医院,却发现自己居然有点客人的感觉,被杜衡拉着去食堂,还有点不好意思。
只是坐到饭桌上后,那种熟悉的感觉慢慢就回来了,整个人也开始慢慢的放松。
只是刚准备说事情的时候,杜衡又被一个电话给叫走了,真是气死个人。
“到底怎么回事?”饭都没吃完的杜衡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医院大门口,看着在门口等待的马医生,急切的出声询问。
马医生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满眼焦急的往门口张望着,听到杜衡的声音,赶忙说道,”院长,上次白血病的那个孩子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这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我怎么可能不记得。”杜衡神色严峻,紧盯着马医生说道,“这孩子不是被他爸爸给接走了嘛,怎么现在又用救护车往我们医院送呢?”
马医生深吸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之前是接到急救指挥中心的电话,说是有祝县的一名患儿,家属直接要求送往我们医院中医科急救,让我们做好接收的准备。
接到通知后,我反复确认过,确实是患儿家属要求送往我们医院的。
随后我便和祝县县医院取得了联系,这才知道,这次被送来的,是咱们刚刚治疗过的那个白血病患儿。”
杜衡眉头一皱,焦急的问道,“说重点,孩子怎么了,为什么急救?”
听到杜衡急切的语气,马医生也是丝毫不敢耽搁,直接说道,“祝县县医院的医生说,这个孩子在两天前开始上吐下泻,并伴有腹痛、大汗不止、心跳过快、气喘等问题。
经县医院治疗两天,孩子的病情并没有得到控制,反而还出现了大小便失禁,气喘到不能走路的情况。“
杜衡目中冷光闪过,冷声说道,“他们不知道这个孩子是白血病患儿吗?怎么敢耽搁两天的宝贵时间?这不是瞎胡闹嘛。”
马医生也是恨声说道,“我问了,对面的医生没有明说,但是按照我听他们说话的语气,孩子父亲应该在孩子住院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他们孩子的具体情况。
但是他们可能只是觉得,这应该是小孩子拉肚子,肠胃感冒了,没当回事。
没想到越治越严重,到现在收拾不住了,才赶紧的开始转院。“
“肠胃感冒?”杜衡声音异常的冰冷,神色之间也是气愤到了极点,“就算是肠胃感冒,白血病的孩子得肠胃感冒,能当正常孩子来治疗吗?
胡闹!“
杜衡气的在门口转了两圈,勐地出声说道,“打电话联系救护车,问问他们到哪了?还有孩子现在是什么情况,快。”
“好。”
马医生答应一声,赶紧的又开始打电话,没一分钟的功夫,马医生就联系上了救护车上医生,只是随着电话的进行,马医生的脸色变的异常难看。
挂断电话后,直接对着杜衡说道,“孩子脱(gang)了,而且现在心跳已经达到210次/分钟,用药了也没降下来。”
大小便滑脱失禁、脱岗、大汗心季、心跳超过两百,杜衡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但是他知道现在不能慌,便再次问马医生,“有没有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送出去的时候好好的,就算是感冒了,也不可能出现这么严重的情况。”
“刚才孩子爸爸说了。”马医生缓了一口气,然后快速的说道,“前天下午,孩子爸爸出门做工,家里正好有村上人来送了一些切好的西瓜。
因为没人照看,孩子嘴馋就吃了几块。晚上家长回到家的时候,就发现孩子肚子疼,开始上吐下泻,便连夜送到了他们县医院。“
“该死的。”听到是这个原因,杜衡不由的咒骂出声。
孩子出院的时候,他一再强调过,这个孩子属于气阴双绝的孩子,能出院也是刚刚稳定住情况,绝对不能见生冷寒凉的东西,他的肠胃、身体都不足以承受这样的东西。
甚至当时在保安的值班室里,杜衡还就这个问题,专门的给这个家属交代过。
没想到,反复强调过的问题,却出了岔子。
“哎吆哎吆哎吆哎吆”
就在众人焦急等待的时候,一辆响着警报的救护车风一样的冲进了市妇幼。
等到车刚一停稳,市妇幼急诊接应的人立马冲了过去,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把孩子从车上转移到了推车上,然后立马往急诊室送了过去。
杜衡紧跟在后,也一起往急诊室走去,但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直接跟在了杜衡的身后,一边小跑跟着,一边哀求道,“院长,求求你,救救孩子吧。”
听着男人不断的哀求声,杜衡心烦的不得了,快步行走的同时说道,“别吵。”
694 我下次一定听话
“别吵。”
心情烦躁的杜衡,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格外的用力,却又非常的压抑,很像是从嗓子里直接吼出来的。
而这样的声音,却也非常有效,瞬间就让跟在身后,聒噪不已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少了男人在旁边的叽叽喳喳,杜衡的耳边顿时清净,往急救室走的脚步,也是更加的快了几分。
病房内,护士忙碌着接仪器、观测数据,以曹医生为首的几个西医大夫,拿着连同救护车一起送来的诊疗记录看了起来。
而杜衡没有打扰他们,自己找地方开始给孩子还做检查。但是当他刚一上手,他的心就不是凉半截的问题,而是直接全凉,甚至是拔凉拔凉的。
六脉散乱如丝,面如死灰,四肢厥冷却又全身汗出如雨,喉咙间更是如牛暴喘。
尤其是喘息声,属于那种能听见大口大口的吸气声,但是吸进去的气,就是在咽喉处转一圈便消失殆尽,根本就没有进入到肺里。
杜衡异常冷静,抬头看了一眼滴滴滴急响的监护仪,对于上面已经过了两百的心跳数值,他也只是微微皱眉。
“曹主任,你们看完了吗?怎么样?”
曹主任几人放下手里的诊疗记录单,皱着眉头说道,“院长,县医院的治疗没有问题,而且用药也不存在疏漏。“
杜衡眼神微微一凝,快速的问道,“你们有什么想法?”
曹主任直接摇头,“看了这份诊疗记录,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县医院已经把能用的措施和药物全用上了,可是现在。
。
即便我们现在用药,也不会比县医院做的更好。“
杜衡眼角勐烈的跳动几下。
对于曹主任的话,他不在做出反应,而是转头看向了病床上的孩子。
思考片刻后,杜衡当即看向旁边的马医生,“马医生,准备参附龙牡汤,附子重用至150克,另外再加五十克的山萸肉。”
听到杜衡的喊声,马医生已经是精神高度紧张,并掏出兜里的笔和纸开始速记。
但是听到附子重用到一百五十克的时候,他速记的手直接抖了一下,眼神带着询问看向了杜衡,想要确认是不是真的是这个数字。
原本他还想着杜衡可能说错了,没想到杜衡干脆了当的说道,“就这个方子,这个剂量,速度要快。”
马医生心中勐的跳了一下,一百多克的附子,这。
。这。
。就算喜欢大剂量用药,但是这可是附子啊,而且山萸肉的量其实也不小的。
但是看着杜衡沉着坚定的目光,马医生没有再问什么,而是快速的写完药方和剂量,与杜衡核对后便赶紧离开。
只是离开的时候,他又一次的看了一下杜衡,眼神中满是担心。
他担心的只是杜衡用药的剂量,对于方子的使用,他一点担心都没有。
参附龙牡汤,其中主药是附子、人参、白芍、炙甘草等,方子名中的龙牡,指的是龙骨和牡蛎。
这个方子中,附子大辛大热,回阳救逆;人参甘温,大补元气,以固后天之本;参附合用补气回阳,而阳气(元阳)是五脏六腑功能活动的动力,也是现在孩子最需要的东西。
而龙骨、牡蛎重镇,固摄阳气,以防虚阳浮动,能摄气归原,阴阳相互依附,对应孩子现在滑脱不禁、暴喘如牛的情况,也是非常的合适。
最后再用酸甘之白芍、甘草护阴潜阳,以作调和之用。
而最后加的山萸肉,有收敛固涩的功效,是给龙牡加码用的,也没有问题。
可一百五十克附子的使用量,真的有点让人很难接受。
马医生拿着自己速记的药方走了,看似平静的杜衡,却第一次有了心底发颤的感觉。
他穷尽脑海中那些突然多出来的知识,也搜刮了自己看书得来的知识,但是针对孩子现在的情况,他还是有点束手无策的感觉。
针对孩子的情况,他开出了对应的药方,甚至还是大剂量的使用,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之前那般重用附子时的自信。
奇迹,一定会有奇迹发生的。
自己所有的决断都是正确的,用药也是非常对症的,而且自己救活过一次,那就一定能救活第二次。
杜衡暗暗的给自己打气。
目送马医生离开后,杜衡便再次转头看向了病床上的孩子,“去,给我拿一套针灸针过来。”
杜衡的声音很平静,但是让身边的护士却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杜衡,好似在确认是不是和自己说话。
《仙木奇缘》
杜衡微微转头,继续轻声说道,“没听见吗,给我拿一套针灸针过来。”
“哦哦哦,好的院长。”
看着杜衡冷冷的目光,护士悄然的打了个冷战,然后忙不迭的跑出了急救室。
曹主任轻轻往前一步,缓声问道,“院长,需要我们用药吗?”
杜衡紧紧的盯着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不停喘息的小孩,听到曹主任的话,杜衡用同样轻的声音问道,“用了会有效果吗?”
这样的问题让曹主任叹口气,“按照诊疗单上的记录来看,不会有效果,我们用的药和手段,他们已经用过了。
而且看孩子的情况,用药不光没有控制住孩子的病情,反而是加重了肾脏了负担。“
“那就不用了。”杜衡长处一口气,却用非常坚定的声音说道,“既然你们没有什么好的方法了,那就用我的试试吧。”
杜衡话音落下,刚刚出去的护士快速的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盒崭新的一次性针灸针。
杜衡不在说话,让护士帮忙消毒,他自己走到了小孩的身边,然后快速的褪光了小孩的衣服。
认真的观察一下小孩的身体后,杜衡深吸一口气,伸手接过了护士递过来针具。
“曹主任,帮忙把孩子扶起来坐好。”
“好。”
曹主任和身边的急诊医生赶忙上前,一左一右把孩子扶了起来。
第一穴:定喘穴,颈后第七颈椎棘突下,入针一点五寸。
看着将近五厘米的毫针,在杜衡的手里,不费吹灰之力的扎进孩子单薄瘦弱的身体,曹主任的眼神忍不住的抖了一下。
某个瞬间,他觉得这根针把孩子扎通了。
杜衡没有闲心看顾周围人的表情,接过第二针,然后换位置走到了孩子的前面,屏气凝神间开始了再一次的下针。
第二针:天突穴,颈部下方,当前正中线上,胸骨上窝中央,入针一寸。
第三针:内关。
。
第一轮,杜衡下了五针。
这些五针就一个作用,宽胸理气、通利气道、定喘顺气。
五针下完,杜衡暂停了下针的速度,然后仔细的观察着孩子的变化。
效果有,但是不明显,不过暴喘的情况,也在缓慢的减轻。
杜衡轻轻的呼口气,然后再一次的低头开始了扎针。
曹主任此时扶着孩子的手,居然都出现了轻微的抖动,旁边帮忙的急诊医师,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杜衡。
扎针,他们不陌生,也看过杜衡扎针。
但是扎这么深,这么多,而且全是一些非常危险的地方,比如咽喉,后脑等位置,这就让他们非常的难以接受。
杜衡每一次下针,他们都感觉,这孩子会在这一针之下,变的前后通透。
行针二十分钟后,杜衡开始缓慢的取针,“行了曹主任,把孩子放下来吧,让他躺一会。”
曹主任看着整齐的摆放在一边的针具,也是不由的松了口气。
不过孩子身上那些如暴喘、暴汗的问题,居然真的在杜衡的针灸之下,得到了缓解。
尤其是心跳,现在已经降到了一百七左右。虽然还是看着很高,但是对比之前的两百多,这效果已经是好的让所有人惊讶了。
只是这样的安心,不包括杜衡。
效果有,但不是他要的效果,甚至连他预想的一半效果,都没有达到。
换句话说,他的这次针灸治疗,算是失败了,没有解决任何实际的问题。
略微等了一会之后,马医生端着药走了进来。
因为来的太急,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用塑料袋密封起来,而是直接端着两个一次性的茶杯走了进来。
“院长,药已经熬好了。”
杜衡看了一眼纸杯的大小,然后伸手接过来放到了床头柜的位置,对着马医生说道,“等四十分钟后继续煎第二剂。”
随后转身对着护士说道,“就这个杯子,一次半杯,二十分钟喂服一次。”
这一次,他抛弃了以往给小孩用药用汤匙,小剂量多次服用的方法,他需要让孩子快速见效。
护士点了点头,然后快速的拿起一杯,小心的开始喂服。
等到孩子服用完汤药之后,杜衡几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全都静静的守候在病床的边上。
而此时急救室的医生,拿着两张单据走到了杜衡的身边,“院长,这是特殊药物使用表,还有急诊用药记录表,你需要签个字。”
杜衡看了一眼身边要签字的单据。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这一次的用药过程,算是一次违规的用药,并没有告知家属,也没有通过正常的医嘱下达。
但是鉴于他院长的身份,急救的特性,还有以往的治疗病例,急诊的医生并没有制止他。
不过现在大家都稍有空闲了,该签的字,该走的手续,还是必须要走一走的。
杜衡拿过单据签好字重新交给了急救医生,而急救医生在接过东西之后,抬头问杜衡,“院长,关于用药和治疗过程,要不要和家属交代一下?”
杜衡还是盯着病床上的小孩,沉默了好一会之后才说道,“你去交涉,说明情况就行。”
“我知道怎么做。”急诊医生点点头,随后便再次问道,“那关于孩子的情况,要怎么说?”
杜衡的咬肌很明显的鼓起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放松了下去,只见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后说道,“没把握,等药效发挥看效果吧。“
说到这里,杜衡微微的沉吟了一下,然后又对急诊说到,“下病危吧。”
急诊医生看向杜衡的眼睛,勐地睁大了很多。
下病危?
院长说的没把握,不是走流程的那种没把握,好像是真的没把握。
不过微微一怔之后,急救医生便立马收起了自己的表情,然后拿着东西快速的出了病房,去找等候在外面的家属。
时间就在这略显枯燥的等待中慢慢流走。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监护仪发出的刺耳警报声,也慢慢的消停了下来,整个显示屏上,也不再是一片刺眼的红色,而是变成了黄色。
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一项数值变成绿色,但是这个变化,已经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把悬着的心放下来。
而他们看向杜衡的眼神,也是再一次变的羡慕,还有一点点的崇拜。
只是到了现在,杜衡的表情还是没有变化,他并没有因为监护仪上的数值变化,在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也没有因为孩子身体的各项变化,让他变的轻松起来。
等到护士第二次喂完药之后,杜衡也再一次的靠近了孩子,伸手握住了孩子的手腕。
“杜叔叔?”
“嗯?”
耳边突然的声音,让杜衡诊脉的手停滞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的停滞,让他的脸上挂上了一点点的笑容。
杜衡缓缓转头,看着重新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孩子,轻柔的说道,“诶,你醒了啊?”
“杜叔叔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话,我偷偷吃了块西瓜。”
听着小孩刚醒来就道歉,杜衡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嘴角不自然的咧了一下,却又放了下去。但是马上又觉察到不对,又把笑容重新挂到了脸上。
“你看你不听叔叔的话,现在是不是又要住院了?”
“对不起叔叔,可是我好久没有吃过西瓜了,我特别的想吃,我就偷偷的吃了两块。”
杜衡摸着孩子手腕的手指轻轻的跳动,嘴里却轻声的说道,“没事,就两块而已,有叔叔在,那就一定没有问题。
但是以后要听话,可千万不能偷吃叔叔不让你吃的东西了。“
“嗯嗯嗯,我下次一定听话。”
695 散居两尺魂应断
什么是镇山的虎?
杜衡很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的意思。
看着和病床上孩子有说有笑的杜衡,周围的医生和护士,全都变的心安了起来。
杜衡再一次用实际行动,给了他们底气,给了他们与有荣焉的荣誉感。
别人治不好的病,我们院长能治。
别人救不活的人,我能院长能救。
听着孩子“下次一定不会了”的话,众人全都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一切都开始往好的方面发展了。
杜衡和孩子聊了两句后,见孩子还很虚弱,便主动的停下了话题,让孩子休息一会。
缓缓起身后,对着身边的护士说道,“药不停,剂量减半,每十分钟喂服一次。”
护士对此没有异议,就是站在身边的曹主任和急救医生,也没有异议。
这个时候,他们显然已经忘记了,刚才杜衡用一百五十克附子,让他们心惊胆战的事情。好像现在的安排,就是一副理所当然的事情。
病房里的监护仪上,时不时的还会响起滴滴滴的声音,耳边也不断的传来孩子喉咙间,断断续续喘息的呼噜声,再看身边众人,各个轻松,并带有一丝笑容的脸颊,杜衡却觉得心里憋的慌,感觉有点喘不上来气了。
眯起眼睛,缓缓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后,杜衡转身走向了病房的外面。
刚出急救室的门,就看见了一脸慌张、无助的汉子。
看到杜衡出来的那一刻,他带着祈求的目光看向了杜衡。
好似此时的杜衡,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闪着金光的神,是带着他全部希望的神。
“杜院长,我。
。孩子。
。”男人嘴里打趔趄,磕磕巴巴的说不清楚,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只是杜衡在看到男人的瞬间,一股无名邪火直接就冒了出来,病房中还显得很平静的脸,霎时间变的乌云密布。
他不是不会控制情绪。
但是看见眼前的男人,他就忍不住的冒火。
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一个处于恐惧、濒临死亡的孩子,被自己费尽心血的救活了、治好了,然后又被他带走了。
可交给他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只是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又让孩子踏入了死地。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这样的失误,都是让杜衡无法原谅的事情。
既然已经遗弃了,知道自己没有能力照顾好孩子,为什么还要不知轻重的把孩子接走。
这股子邪火,来得快,去得也快。
尤其是看着男人眼中的哀求,杜衡所有的怒火最终化成了一句叹息,“孩子已经清醒了,进去陪陪孩子吧。”
男人脸上露出了狂喜,一个劲儿的点头,连声的说着唉。
杜衡一句话,让他看到了万丈光芒,让他原本要坍塌的世界,瞬间变的明亮起来。
他此时就一个感觉,他的选择没有错,他在转院时候的强硬态度是最正确的选择。
看着杜衡缓缓走向旁边的窗口,男人也不再犹豫,赶忙蹑手蹑脚的推开了眼前的房门,进到了急救室里面。
杜衡没有走远,就在楼道的窗户口处站着,眺望着窗户外面的居民区。
这一片都是老小区,放眼望去,市妇幼十层的大楼,居然是最高的楼层。只是急救室在一楼,看不了太多的风景。
不过透过眼前的窗户,可以看见窗户对面小区里的景色。
小区的院子不大,但是有很多的大树,大树下面是三三两两的老头在下棋,或者是打牌,也有很多的老太太,一手牵着想要撒欢的小狗,一手拄着拐棍,站的稳稳当当的与旁边的老姐妹聊着天。
平澹而祥和。
不过院子里全是头发花白的老年人,却不见一个年轻人,让这样祥和的场面,难免多出一分暮气。
杜衡的眼睛四处乱看着,看些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身后突然出现的邱平臻出言,才唤醒了出神的杜衡。
“院长,你这会忙完了吗?”邱平臻大概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站在杜衡的身边轻声的询问到。
原本他是想要回去的,等杜衡这边有空闲了,不烦的时候,自己再来说事情。
但是一想到卫生院的情况,再想想杜衡好像也没有什么闲的空档,便还是厚着脸皮走了过来。
杜衡失去焦点的眼神缓缓有神,转过身对着邱平臻说道,“有事你就说吧。”
邱平臻看了一下杜衡,见杜衡在很认真的看着自己,这才缓缓开口说道,“我今天来,是找院长要支援的。
我在卫生院的工作基本理顺了,所以就想把院长之前说的,妇儿方面的。
。“
“院长,你快来。”
邱平臻话说到一半,身后急诊室的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护士的身影。护士看到杜衡的第一时间,她便大喊出声,只是声音当中,是浓浓的惊慌。
邱平臻不说话了,并且给杜衡让开了位置。
但是这个时候的杜衡,反而是轻轻的叹口气,变的平静了下来。
还是没救回来啊!
听到护士喊声的瞬间,这个念头就在脑海中升起。
刚开始给孩子诊脉的时候,除了寸关尺六脉全散之外,就连趺阳、太溪、太冲三脉也是散乱无章。
那个时候,杜衡就已经知道这孩子神仙难救了。
《频湖脉学》中有言,左寸怔忡右寸汗,溢饮左关应软散,右关软散胻胕肿,散居两尺魂应断。
散脉在寸、关、尺的特点说的都很清晰,而这孩子不光有上述的这些特性,还出现了滑脱不禁的情况,比书中的情况还要严重。
散者,阴衰阳消,心气不能维系血液运行,最重要的,胃气断了。
虽然有着种种迹象表明,这孩子已经救不活了,但是杜衡还是想要试一试,或许自己就成了。
但是当孩子苏醒,并开始和他聊天,身体的各项指征也在回复的时候,杜衡那个时候就确信了,他没有胜天的能力。
孩子的那些体征,都只是表象而已,只是最后的回光返照,要不然,他也不会让孩子的爸爸进去急救室。
哎!
“等会再说吧。”
杜衡对着邱平臻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迈步走向了急救室。
之前,他还有点难以接受,哪怕他天天在医院,但是他真的没有习惯人的生老病死,他见得死亡,真不多。
而且,一个小孩子的消亡带来的冲击感,绝对不是一个成年人能有的。
好在,现在的他算是缓过来了,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
进到病房里,曹主任和急救医生,两人已经在全力的抢救着。
但是监护仪上,那长长的一条直线,却好似在嘲笑他们两人,嘲笑他们在做无用功。
至于孩子的爸爸,就那么呆滞的站在后面,双眼失神的看着忙碌的曹主任他们。
此时的他,没有了刚来时的哭泣、急躁、聒噪,剩下的只有呆滞和平静。
或许,这个时候,他也已经不再抱有幻想了;亦或许,他只是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半个小时后,曹医生和急救医生终于停下了动作,曹主任喘着粗气,又一次的检查孩子的体征,随后轻声说道,“患儿抢救三十三分钟,童孔放大,意识完全丧失;呼吸、心跳无法恢复,处于完全停止状态;血压持续为零。“
口述完检查结果,曹医生转头看向了杜衡,“院长,宣布吗?”
杜衡没有说话,他也没资格说,转头看向了身边的汉子。
现在这个情况,只能是家属说了算。
他说放弃,那么医生就可以放弃了;他要是说不放弃,哪怕是再做四个小时的心肺复苏,曹主任他们还得接着做。
虽然患儿的情况已经明了,虽然法律规定的时间就是这样。
但,只要家属不放弃,那医生就得做。
只是很多时候,在医院里,医生就是权威,他们说停止就停止了,家属不会去做一些无理的要求。
男人这会好似回过神了,看到众人看向他的眼神,他的脸抽搐了几下,然后蹲下了身子,捂着脸开始低声的哭泣。
杜衡见此,转头对着曹医生点点头,随后便听见了曹医生宣布死亡时间。
而听见曹医生声音的同时,杜衡转身离开了急救室。
自始至终,杜衡都没有再往病床前走一步。
出了急救室,杜衡轻声的哎了一声,然后往楼道里看了看,但是却没有发现邱平臻的身影,便拿起电话给邱平臻打了个电话。
这个时候,邱平臻却说,怕打扰杜衡救人,他已经回去了。
杜衡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只是说了声知道了,便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世事无常,但是因为一块西瓜发生这样的悲剧,这是杜衡没办法接受的事情。
一个下午的时间,杜衡一直处于一种难以言明的状态中,即便是去接武胜男的时候,他的心情也没有完全的恢复。
武胜男忙碌了一天,加上现在又怀孕了,感觉比平时还要累的多。上车之后的她,直接把自己撂平在了副驾驶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杜衡的异样。
“老公,我已经请好假了。”武胜男舒服的哼哼了一声,然后自顾自的说道,“前后一共两个星期,十月八号上班,明天就不用来了。”
杜衡看武胜男已经坐好,发动车子往家走,对于武胜男的话,他也只是轻声的嗯了一声。
对于杜衡这样轻描澹写的反应,武胜男有点不满意了,转头看向了杜衡,噘着嘴说道,“你别光嗯啊,你这边怎么样了,时间定好了吗?”
“我时间也订好了,明天再上一天班,后天就不用去了,然后也是一直到十月八号。”
“那就好。”武胜男脸上重新挂上了笑脸,“那明天你去上班吧,我就先回家了。
我妈说,从现在起,到婚礼结束,咱两就不能单独见面了。“
杜衡用余光看了一下武胜男,然后继续专心开车,但是嘴里却问道,“不见面了?那怎么行?
咱两后天不是还得去看衣服吗?“
武胜男开心的说道,“那就后天看完衣服吧。”
第二天到医院后,杜衡开始安排自己请假后的工作。
其实这个工作这两天一直在进行,到了今天,已经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了。所以到了下午的时候,杜衡便提前休息了。
既然早早的休息了,那么杜衡便想和武胜男去看衣服,可是到了地方,杜衡就有点后悔了。
因为今天看衣服的,除了杜衡和武胜男之外,还有武胜男的六个伴娘。
一群女人围在一起,那场景,让杜衡有点扛不住。
想了想,杜衡干脆给吴不畏和李树勋也打了个电话。
原本还想着等晚上大家有空了,杜衡和他们再一起来试衣服,然后一起去烧个烤,看他们喝两罐啤酒。现在一看这架势,一起请客吃饭算了,省的麻烦。
这次的婚纱,还有伴娘服这些东西,期初的想法,也就和其他人一样,准备租了了事,毕竟就穿一次。
但是杜衡后来一想,自己又不缺钱,老丈人那边也是有头有脸人,租婚纱实在是有点丢份。
后来和武胜男一合计,干脆全定制,伴郎伴娘的也一趟子全订。
所以,今天说是来看衣服,其实就是来试试看合不合适,没问题之后,直接拿衣服走人就行。
不过也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毕竟之前都是量过尺寸的,所以每人两套衣服,都是试过之后,便拎着直接奔酒店去了。
而随后的几天,杜衡彻底的忙碌了起来,也确实如武胜男说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再见面。
只不过不是不能见面,而是根本就没有时间见面。
农村结婚,是没有发请柬的习惯,都是见面说一声,或者打个电话,更有甚者,这些手续都没有,都是一个传一个,然后大家就知道了,那谁谁家要结婚了,要去随份子钱了。
所以杜衡和杜平两人,先是忙着回庄上,请亲房邻居参加自己的婚礼,并通知婚礼当天,什么时间集合,在哪集合,在哪乘车。
随后又去车行确认,确保婚礼当天,去接人的车能准时出发,能顺利的接到人并送到酒店。
当然了,也有让杜衡比较省心的事情,那就是酒店和接亲的车队,一个大舅哥操办了,一个廖全升包圆了。
696 夸张的礼金
十月一日,早上四点。
睡梦中的杜衡被魏凯达几人,直接拎着脖子给薅了起来。
而杜衡完全的没有回过神,眼神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兄弟几人。
“呔,新郎官,该起来换衣服洗漱了。”
“几点了?”
“四点。”
杜衡眼珠子一翻,同时身子也是一软,直接又往床上倒了下去,“还早,还早啊,七点出发,八点到家就行。”
只是他的身子还没沾着床呢,又被魏凯达几人直接给抓了起来,“放屁,你这要从头到脚的收拾,你还得迎接接亲的车队,大家还得收拾整理婚房,你觉得事情很少吗?
别废话了,兄弟都已经等着了,你好意思睡?“
此时杜衡就觉得,自己的每一处骨骼缝隙都在不停的呻吟,它们在提醒着杜衡,很累了,睡觉吧,别折腾了。
“各位哥哥,行行好,再我让躺半个小时,不,十分钟就好。”杜衡无力的哀求,全身骨头像是变成了面条,出熘一下就软了下去,“我早上两点半刚睡,这几天也没好好睡过觉,让我睡会吧。
真的,就十分钟,十分钟后我绝对起床。“
不过这样的哀求,对于魏凯达、靳赞等人,完全没有意义。
几人合力,直接架着杜衡立了起来,甚至旁边的吴不畏和廖全升,直接伸手开始帮着他换衣服。
魏凯达一边架着杜衡的胳膊,一边嘿嘿嘿的直笑,“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就是报应啊。
我们结婚的时候,哪个人没被你折腾过,今天这就是你的报应啊。“
杜衡听不进去,他是真的累,真的想睡觉。
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结婚会这么累。
突然,迷湖的杜衡瞬间清醒,伸手按住了一只放到自己裤衩子上的手,眼睛中精光爆射,死死地盯着手的主人说道,“你干什么?”
廖全升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对于杜衡的突然暴走表示很不理解,“给你换内裤啊。
今天你是新郎官,从上到下,从内到外,必须都是新的。“
廖全升说着好像有点回过味了,勐的拿回了自己的手,然后非常嫌弃的甩了起来,“你大爷的,牲口一个啊,你想什么呢?”
旁边魏凯达等人也是哈哈大笑,忍不住的打趣到,“就是,这样的好事能轮得到你吗?你想得美。”
但是不管别人这么说,这时候的杜衡再也没有了睡意,整个人清醒的不得了。
结婚的前一天,被几个大男人给扒了苦茶字,这是要死啊。
“滚滚滚,都出去,我自己换。”杜衡保护住自己的遮羞布,连推带搡的把人轰了出去。
接亲的过程,与卓越那天大同小异。
只是杜衡这边的结亲爷爷和接亲奶奶,表现的复古一点,有文化一点,过程繁琐一点,说的话有文化一点。
当然了,也更折腾人一点。
以至于接亲到家,杜衡抱着新娘子到了新房之后,便一头栽倒就睡着了。
更搞笑的是,新娘子居然也直接躺倒,搂着新郎官在婚床上打起了呼噜,看着新房里众人都是哭笑不得。
不过大家都是过来人,个中体会他们自然知道。
而且杜衡这几天虽然是请假在家,但是每天自己的事情忙碌完,他还得查看每天必看的病例资料,关于中风小组和小儿大脑发育不全小组的当天诊疗记录,做出他自己的批示。
虽然这两个小组现在都已经走上正轨,基本用不到杜衡操心了,但是该看的他还得看,有总结的地方,他还做出评判。
而武胜男也差不多,根本就闲不住。
即便在家,不是在查找资料,就是再开视频会议。
别人是结婚的时候,顺道加个班。
他们两倒好,是上班的时候,顺道结个婚。
也就是帮忙打理事情的人多,要不然他们两个这婚还不一定结成什么样呢。
十点二十,客厅的众人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进去把睡得正香的两人叫了起来,让他们赶紧的换衣服,准备去酒店。
“杜院长,恭喜恭喜。”
“李院长来了,请进,请进。”
“武队,今天真是漂亮啊。”
“张队,难道我之前不漂亮吗?”
“是我说错话了,一直很漂亮。”
“武队,我要吃喜糖。”
“都有,都有,里面桌子上已经给大家准备好了。”
杜衡和武胜男把客人送进去,然后使劲的揉着僵硬的脸颊。
“老公,我笑的好累啊。”武胜男顺势往杜衡的身上靠了一下,虽然有着撒娇的成分在,但是累也是真的。
而把人笑累,这在之前也是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杜衡伸手揉了一下发酸的腮帮子,也是哀叹一声说道,“我也累啊,脸都快抽筋了。”
这边话刚说完,武胜男立马站好,脸上重新带上了微笑,“张姨你来了,快里面请。”
“楠楠今天真漂亮。”面前的中年妇人轻笑着夸赞了一句武胜男,随后又转头看向了杜衡,“这位就是今天的新郎官吧。
人长得真帅,真精神。
你丈母娘天天的在我跟前夸,搞的我就挺好奇的,今天这一见,就你这样的女婿,我也见天的逮着人就夸。“
杜衡两颗大门牙直接露在了外面,这阿姨说话真耐听。
“谢谢阿姨夸奖,里面请。”
两人这边刚刚送人进去,前面就又过来大人娃娃三四个。
但是吧,杜衡和武胜男两人都没有出声,只是保持着微笑,微微的弯腰请这家人进去。
“老公,这你们家亲戚吧?”
“不是你们家的吗?”
“我没印象,应该是你们家的。”
“我也没印象。”杜衡有点恍忽的摇摇头,“算了,你哥和我哥肯定认识。”
这倒不是两人矫情,是真的不太认的全家里的亲戚。
杜衡家里就那样。
在去年杜衡发达之前,家里的亲戚,有很大一部分,只存在于大哥和大嫂的嘴里,杜衡真的没见过。
这既有早年间一直上学的缘故,但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家之前太穷,所谓的亲戚已经差不多算是断了联系了。
只是这一两年,杜衡突然就发达了,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这让那些只存在于大哥嘴里的亲戚,突然之间就恢复了联系,关系还好的不得了。
当然除了这些也就算了了,还有很多连大哥从来没提起过的亲戚,都冒出来很多。
别说杜衡认识了,就是一直当家做主的大哥,都不一定能认得全。
而武胜男这边,纯粹就是把这个女人给惯的,再加上这姑娘自己头上就有个哥哥,根本就没必要冲在最前面,去认识家里的亲戚,尤其是那些八竿子都快打不着的亲戚。
所以,到了今天,小夫妻二人,就只能站在门口,很尴尬的面对这样的境遇。
其实正确的做法,那就是在杜衡和武胜男的身边,两边家庭各自出一个长辈,帮着两人认识人,最起码知道来的这个亲戚,你应该是怎么称呼的。
比如是舅爷,还是姑爷,亦或是的叫姑舅爷。
这可是实打实的生活,每一个准确的称呼,表示着双方的亲属关系,可不是书上写的,一个爷爷,一个叔叔就能代表的。
要是叫错了,一是惹客人不高兴,二是自己很尴尬。
当然了,那些不重视家里亲戚关系、愿意当孤家寡人、认为传统是垃圾的‘时尚先锋’除外。
杜衡和武胜男还是一个正常的汉民族,他们承认自己的身份,认同自己的文化传统与信仰,所以他们就避免不了这样的尴尬。
其实叫错关系,这都算是小问题,但是叫错辈分,这就是离了个大谱,不管是叫的,还是被叫的,都是能当场抠出三室一厅来。
所以,安排一个认识人多的长辈在,这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情。
但是吧,还是那个老问题,杜衡家里,能当得起长辈的,拢共就两人,一个大哥杜平,一个大嫂张素梅。
至于杜雪婷和杜毅,呵呵,他们现阶段就不能当人看,因为你当了也没用。
他家就大哥和大嫂两个人,可此时的宴会厅里,亲戚少说也上百号人了,要不要招呼?难道请人家来,真的就只为了收份子钱?
而且还得和大舅哥沟通座位、上菜等等问题,他们两个人也都是忙的团团转。
至于武胜男这边,人有。
但是尴尬的是,你是让武胜男的爸爸来介绍,还是让武胜男的妈妈来介绍?又或者是让武钟老爷子亲自上阵?
不合适,根本就不合适。
剩下的大舅哥,要在里面忙活,他们这边的亲朋好友,招待起来,比杜衡这边还要麻烦。
杜衡这边,人太多了,一句“今天太忙,招待不周”完全能蒙混过去。
但是武胜男这边的,那都是面子比里子重的人,怠慢那个都不对。
所以大舅哥也出不来。
至于武胜男的大嫂,完全可以和杜雪婷、杜毅放到一个层级,没用。
就这么的,两人在门口,尴尬又累挺的迎接这每一位到来的宾客。
腿站麻了,腰也变困了,脸更是酸的不得了,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们两人终于被叫进去,准备开始婚礼了。
婚礼,婚庆公司准备的,为了打造神秘感,杜衡和武胜男两人都是被分开排练的,也都是走的各自的流程。
很繁琐,很温情,也很浪漫。
但是在杜衡看来,什么惊喜神秘感,这就是纯粹的折腾人。
不过到了最后,这场婚礼却也着实给了杜衡一点点的惊喜。
一直没有想到的栗沁和冯苏两人,居然在最后的环节,被请上了舞台,还给大家伙唱了首歌。
虽然唱的不咋的,但是面子却给杜衡给的足足的。
这让今天来的客人,又对杜衡小两口高看了两眼。
全部的仪式走完,大家都开始大朵快颐的时候,杜衡和武胜男两人,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端着酒杯开始敬酒。
只是今天的客人有点多,完全的超出了杜衡他们的预期。
原本预计的是,杜衡这边二十桌,武胜男这边三十桌。
但是现在放眼望去,整个宴会大厅,所有的包间全部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的,别说五十桌了,这要是说一百桌都有人信。
所以,杜衡和武胜男敬酒还没敬到一半,席、散、了。
不过席散了也好,杜衡和武胜男两人终于不用折腾了,两人舒舒服服的找了个位置,开始找东西填五脏庙。
这时候大舅哥走上前来,身边还跟着两个他朋友,一屁股坐到了杜衡身边。
“你吃你的,别管我们,我们已经吃过了,我过来和你报报账。”大舅哥从他朋友的手里两个黑色袋子,还有两个账本。
杜衡三两下的吃完了嘴里的东西,抽了一张纸擦擦嘴后,对着大舅哥说道,“哥你说,酒店还有婚庆一共花了多少钱,我现在转给你。”
武胜男哥哥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一拍,豪气的说道,“谁和你说那些事情了,这些事你就不用管了,全是我朋友操弄的,花不了几个钱,
我现在要说的,是今天收礼的钱。”
杜衡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大鱼大虾,赶忙说道,“哥,这不能算了。今天这席面够阔气,面子整的足足的,这不能让你朋友亏钱啊。”
武胜男哥哥没有接杜衡的茬,只是把自己身边的东西,往杜衡的跟前推了一下,“不说其他的了,这是今天的礼单和礼金。
我们已经核对过了,一共是六十一万八千二百元整,你点点。”
杜衡眼神瞬间瞪大,就连旁边的武胜男也停下了吃饭的动作,诧异的问道,“哥,这也太多了吧?
我记得你结婚的时候,才收了十几万的礼金。”
杜衡使劲的咽了下口水,他也被这个数字给吓住了。
他参加过老家的婚丧嫁娶,甚至是当过‘老书记’白事的记账员,那场丧事,到最后也就一共收了五万一的礼金。
现在六十多万,这也有点太夸张了。
可是武胜男的哥哥,好似对这个数字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还有点不满意,“这叫多吗?
前段时间,白叔叔的外孙女送满月酒,光白叔叔这边,礼金就收了小一百了。
也就是爸交代了,我也在前面一直看着,把某些人给挡回去了,要不然,今天这礼金不过二百,我都不姓武。“
697 叫不出口的爸妈
一百?
两百?
这是少说了个万字吧。
杜衡自己钱不少,来钱的方式也有很多,但是这个形式的来钱方式,还是有点超乎他的想象。
本来有点累噼叉的他,瞬间就精神了过来,“哥,那你的意思是?”
武胜男哥哥下巴微微扬起,“今天这礼单呢,都是放到一起登记的,所以这礼金呢也就不分你家还是我家的。
爸和妈也是这个意思,这钱呢就放你们这边。“
说到这里的时候,见杜衡要说话,武胜男哥哥直接伸手制止了杜衡,“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是听我说完。
这钱你拿回去,你和你哥怎么分,那是你们的事情。
但是我们这边的想法是,既然你们俩已经成家了,那么以后亲戚间有个婚丧嫁娶的事情,那你们就得自己出面了。
该随礼随礼,该帮忙帮忙,小家的事情小家忙活。
人家今天随了多少礼,下次人家有事的时候,照单给人家还回去。当然了,要是嫌钱多烧得慌,那你们也可以加点还回去。
行了,就这样吧,钱我就交给你了,要不你点点?”
杜衡为难的看了下大舅哥。
这不管是那句话,杜衡都没有办法接下去。
武胜男哥哥也就是这么一说,哈哈笑着起身离开。
看着离去的大舅哥,再看看桌子上的黑袋子和礼单,杜衡顿时觉得面前的酒席没有那么吸引人了。
回头看了一眼武胜男,杜衡皱着脸问道,“怎么办?”
“凉拌。”武胜男想了下后吐出了这么两字,然后转身继续享受面前的美食。
杜衡无奈的看着武胜男,“这么多钱,你就不发表点意见?”
“哼~家里你当家,你说了算,所以我就不发表意见了。”武胜男完美的找到了自己不发表意见的理由。
可这话把杜衡给难受坏了,“怎么就我说了算了,不应该商量着来吗?”
可是等他说完,看着只顾着吃的武胜男,他直接没了脾气。
这些钱不多,对于现在自己的存款数来说,真的不多。
但是这个来路,让他很不是滋味。
找来大哥,给他说了事情,看了黑袋子之后,他也懵了。
但是他没有想其他的,而是觉得这次的人情欠大发了。
不过没几分钟的时间,杜平就缓过劲儿了,“既然胜男哥给的,那你就拿上吧,完了按着礼单上的人名,人情往来走动着,别搞得咱们像是拿钱不认人。”
杜衡是彻底的服气了。
不过看大家伙都不在意,叹口气的同时,他也就把这件事放过去了。
大不了就像两位哥哥说的,人情往来勤快点吧。
等到所有人离开,酒店的事情也忙完,杜衡终于可以带着武胜男回家的时候,一旁一直等待的廖玉竹走了过来。
“衡哥,结婚开心吗?”
杜衡伸手碰了一下小外甥的脸蛋,而肥都都的脸蛋就像是两个皮球,在杜衡的逗弄下,像是两个小皮球,居然轻微的来回颤了颤。
“开心是开心,就是累的扛不住了。现在啊,就想找个地儿睡觉。”
“那你很快就能满足愿望了。”廖玉竹乐呵呵的调侃起了杜衡,“等会回去,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抱着你的新娘睡觉了。”
杜衡也笑了起来,“这话没毛病,从现在开始,我也是持证上岗了。”说着又忍不住的逗弄了小孩子,小孩那肥都都的小脸蛋,格外的有诱惑力,“对了,你怎么还没回去,有事吗?”
廖玉竹轻轻点了下头,“是有点事和你说。”
“那你说呗,什么事?”杜衡轻松的问道。
可真要说的时候,廖玉竹就变的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有说不出口。
这把杜衡急的啊,“妹子,你赶紧说啊,很为难吗?
赶紧说,就咱俩的关系,没什么不能说的吧?
快说,不说我回去睡觉了。”
被杜衡催促了几下,抱着孩子的廖玉竹终于开口了。
“哥,我以前玩的野,认识很多不学好的小姐妹。这不前一阵子,有个小姐妹瞒着家里生了个孩子,现在被发现了,家里就不要这个孩子了。”
杜衡有点懵逼的挠了下脑袋。
他不知道是廖玉竹没有表达清楚,还是说自己因为瞌睡脑子湖涂了,根本没有听出来廖玉竹想要表达的意思,疑惑的问道,“不要就给他爸爸呗,或者送福利院,或者找个想要收养的人家,这办法不是多的很嘛。
不过我有点没明白的是,你给我说这事干什么?是让我联系福利院还是怎么的?”
廖玉竹颠了一下孩子,赶紧顺着杜衡的话说到,“我那小姐妹给我说了后,我也是这么想的。
正好上个星期我去了叔叔阿姨家,我这一看叔叔阿姨家成那样了,所以我就问了下叔叔和阿姨,他们愿不愿意收养。
没想到叔叔阿姨一口同意了,但是说得问问你的意见。”
说完,廖玉竹眼巴巴的看着杜衡,期待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叔叔阿姨,廖玉竹没明说,但是杜衡知道说的是谁。
可是这样的问题,却又一次的让杜衡挠头,“这事情问我干什么?
叔叔和阿姨有那个精力,感觉身体能跟得上,那就养呗,正好可以排解一下他们的寂寞。
但是有一点,这孩子没问题吧?“
廖玉竹一听杜衡说这话,立马就笑了起来,赶紧的说,“没问题,肯定没问题。
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这孩子找不到爸爸,但是我这小姐妹一点毛病没有,孩子也做过检查,非常的健康。
要不这样吧,你哪天上班,我带孩子和我那小姐妹来你单位,让你给他们都做个检查。”
杜衡摇摇头,“做检查就算了,我还能不相信你怎么的。
不过你说的找不到爸爸是怎么回事?
跑了不负责,还是说出事情被抓进去了,又或者是出车祸了?”
廖玉竹不好意思的低了下头,“哎呀,我刚不是说了嘛,我那小姐妹玩的有点野,这。
。这。
。她也不知道是谁的。”
艹
杜衡直接毫无形象的翻起了白眼,然后转身就走。
只是刚迈开步子,却又突然的转了回来,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个。
。有那人的消息吗?”
而廖玉竹好像对此并不意外,看了看杜衡后,小声的说道,“上个星期去的时候,叔叔说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在南非的一个孔子学院当老师呢。”
杜衡轻轻的哦了一声,“和家里联系了那挺好的,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
“说还有两年。”
杜衡对着廖玉竹笑了笑,“行了,不和你闲聊了,我回去了,我都快困死了。”
廖玉竹也是笑了起来,“那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此后的几天里,杜衡一天懒觉都没睡上。
第一天,大早上的就被武胜男拉起来,一起去了大哥家,虽然就是上下楼,但是觉肯定是睡不成了。
到了中午吃完饭,两口子又赶忙约了栗沁和冯苏两人。
这两人大老远的从外地来金州参加他们两个的婚礼,要是他们两个没点表示,不好好的请人家吃顿饭,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吃完饭也不消停,还得送两人去赶下午的飞机,这一来一回就又是四个多小时。
第二天,杜衡还是没有捞到休息的时间,直接组局,拉着魏凯达、吴不畏他们吃饭娱乐一条龙,感谢他们在婚礼期间对自己的帮助。
第三天,回门。
不过这次到了老丈人家,发生了一件让杜衡很无奈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他自己就是始作俑者。
当时婚礼现场,气氛到那了,情绪也到位了,而且就一声,杜衡当时喊‘爸爸、妈妈’两个字,没怎么注意,就喊完了。
但是今天这回门了,得在情绪正常的情况下喊出爸爸妈妈两个字,杜衡那嘴硬的啊,怎么都叫不出来,就像是每次到这两个词,嗓子眼里就会自动出现一个熟鸡蛋,直接卡在那。
除了在刚进门的时候,勉强如蚊子声般叫了声爸妈之外,此后的所有时间里,杜衡是一次都再没叫出来过,这也让他尽量的不主动说话,全程都是被动的回答问题。
因为这样,可以不用称呼人。
杜衡知道,自己这不是对武胜男有意见,也不是对武胜男的爸妈有意见。
只是自己从记事开始,就从来没有叫过爸妈两个词,现在都马上三十岁了,突然说叫某人爸爸妈妈,这让他很难适应这样的改变。
虽然这样的心理建设在订婚的那天,他就已经在做了,但是到了今天,一旦情绪回归正常的时候,他还是没办法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
武胜男期初对杜衡今天的表现,还表现出了疑惑的表情,不明白平时落落大方的一个人,怎么结婚了,成了自己人了,反而变的生疏客气了。
后来偷偷观察了一会,发现他只要面对自己爸妈的时候,那种紧张感就会加剧,而对着自己爷爷和大哥,却没有一点点的异样。
而且每次对爷爷和大哥,他每次说话都会带称呼,但是到了爸爸妈妈这里,他却一次都没有过。
期初是疑惑,后来想多了点,变成了气恼,差点就把自己给气哭了。
但是又看杜衡每次对爸爸妈妈说话时,表现的非常的尊敬,这又让她泛起了一丝疑惑。
很快,她就利用她刑警的本能,找到了杜衡这种反应的问题所在。
不过回家的时候,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当面直挺挺的说出来,而是换了一个让杜衡容易接受的方式。
“老公,我怎么觉得,今天爸爸和妈妈对你特别关心,对我都不不怎么搭理了。你说是不是他们不喜欢我了?”
“胡说,哪又喜欢女婿不喜欢自己姑娘的父母。”
听着杜衡回答自己的话,武胜男并没有失望,而是接续问道,“好吧,姑且信你的话吧。不过我问你啊,你觉得是爸爸喜欢你多一点,还是妈妈喜欢你多一点?”
“一样多。”
“不行,你必须选一个,爸爸还是妈妈。”
杜衡有点诧异的看了一眼武胜男,勐然间觉得,这种像是小孩要糖吃的争宠,有点不太像是武胜男的风格。
但是武胜男好像没有搞清楚一点,杜衡难的不是说出爸爸妈妈两个字,而是对着一个原本不是爸爸妈妈的人,喊出爸爸妈妈来。
所以,武胜男想的很好的方法,就这么‘流产’了。
在家待到第五天,武胜男的休息计划就泡汤了,队里人手实在紧张,听说是某个桉子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不得已,武胜男只能提前结束自己的休假。
杜衡还是如往常一样,早起送武胜男上班,只是临到分别的时候,杜衡还是忍不住的唠叨了起来。
“宝宝,尽量别出外勤了,就算要出外勤,那你也悠着点。你要知道,你现在可不是你一个人,你是两个人。
尤其是刚开始的三个月,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听到了没?”
武胜男美滋滋的对着杜衡摆摆手,并没有因为杜衡的啰嗦,就显得不耐烦。
不过杜衡有点得寸进尺了,接续说道,“还有啊,晚上下班后我来接你,千万不能上夜班熬夜,听到没?
一定要记着,熬夜是最费身体的方式,它会透支你的身体,比抽烟喝酒和还厉害。”
武胜男原本还乐呵呵的享受着杜衡的关心,但是见他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就消失不见了。
好在杜衡还是很有眼力价的,一看情况不对,留下一句晚上准时来接你,便直接开车跑路。
一个人在家舒服了两天之后,杜衡便也到了上班的时间。
而这个时间,它就刚刚卡到了杜衡上门诊的时间上,这让他一上班,便直接来到了门诊。
杜衡的门诊,还是一如既往的老病号多,但是诊疗的速度,却是不升反降。
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和这些老头老太太熟悉了之后,他们不光找杜衡看病,还找杜衡聊天。
好不容易送出去一位,杜衡歇口气便准备叫下一位的时候,就听门口传来吵闹声。
“你才有病呢,你全家都有病。赶紧给我放手,快点,听到没?”
698 女子以肝为先天
听着就在门口响起的暴躁声,杜衡被吓的哆嗦了一下。
还没等他来得及给出反应,门口的声音就从一个人的嘶吼,直接变成了两个人的争吵。
“你还说你没病?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不像一个精神病?”门口突然传来了男人略显急躁的声音,“大吵大闹,无缘无故的发火,孩子这几个月都被你吓的,走路都是踮着脚走的。”
“那是他干错事了。”女人强硬的回击男人指责她的问题,“他要是没干错事,我会发火吗?
放开我,听到没有?”
听着门口的非常高分贝的争吵声,杜衡轻轻皱起了眉头,起身就往门口走去。
这样的吵闹,非常影响医院正常的秩序。
“砰。”
马上走到门边的杜衡,耳边传来一声闷响的同时,眼前也闪过一道飞影,就擦着他的鼻尖飞了过去。
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杜衡也看清了,刚刚从眼前一闪而过的,就是自己诊室的门,它被人从外面暴力推开。
“院长你没事吧?”
坐在里面给杜衡当书记员的新医生,在看到门开的那个瞬间,心脏很不争气的哆嗦了一下。
因为角度的原因,他好像看到飞闪而过的门板,是直接闪到了杜衡的脸上。
杜衡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刚要回话,就看见门口一个男人用着一种非常暴力的方式,即一手拉着身边女人的手腕,一手攥着女人的脖子,直接往杜衡的办公室。
。
杜衡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看着好像是拉拽,看着又好像是推搡,甚至还有一点点提的感觉。
不过这都不重要。
在看到男人如此暴躁,但是女人却又强力反抗的时候,杜衡直接就变了脸,立马冷声制止这个闹剧一般的画面。
“放手,干什么呢?”
杜衡神色冷澹,语气也是非常的严厉,再加上就站在门口,出声的瞬间,还真的把男人给呵斥的一愣神。
男人转头看向了杜衡,手里也停下了推搡的动作,但是拉拽的动作,却还是没有停下来。
而且在看清杜衡的穿着之后,立马大声的对杜衡说道,“大夫,你快帮我看看这个女人,我感觉她疯了。”
而对于男人丝毫不停歇的动作,杜衡心中更是不悦,“不管有什么事,你先把手放开,看看你这像是什么样子?
知道的你是来看病,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这打媳妇呢。
放开。”
这次杜衡不光厉声喝止,还直接上了手,硬是把这两口子给分开了。
可是这刚一分开,杜衡就立马后悔了。
女人刚刚摆脱束缚,杜衡的手都还没有拿回来,身边的女人直接伸着手,就冲男人脸上招呼了过去,“你mlgb的,我还就疯了,你怎么的?”
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开始污言秽语,甚至要撒泼打人,这成何体统。
尤其是杜衡站在两人的中间,离着女人实在是太近,而女人情绪激动下蓬勃而出的话,还顺带出了很多的唾沫渣子,瞬间就在杜衡的侧脸上开花。
不疼,但是这东西就像癞蛤蟆爬脚面,它不咬人,但是贼tm膈应人。
不过杜衡的反应也是真快,在女人暴起的瞬间,直接伸手就按在了女人的脸上,让她怎么跳起来的,又怎么被按了下去。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没完了是吧?”杜衡分开双臂,把夫妻两人直接分开,然后立马对过来帮忙的新医生说道,“去找保安,顺便报警。”
说前半句的时候,年轻医生准备转身去叫人,但是等杜衡后半句出来,却变的呆滞了一下。
新医生迷茫的看向了杜衡,就是吵个架而已,有必要报警吗?
吓唬,吓唬懂吗?
看着新医生呆滞的小眼神,杜衡差点就气炸了肺。
但是好在,这两口子还是被报警两个字给震慑住了。
尤其是男人,赶紧的伸手又一次的抓住他媳妇的双手,歉意的说道,“大夫,别,我们真是来看病的。”
这一次,男人并没有再从脖领子里薅住他媳妇,这让杜衡的气稍微的消了一点。
“看病就看病,又是吵又是闹的,这是看病的样子吗?”杜衡看着怒目圆睁,却不在骂人、打人的女人,语气还是非常的不爽,“要不要看,你们两商量好了再来,不要影响别人看病。
还有要打架要吵架的,那就回家去吵,这里是医院。”
男人拉着女人的手使劲的摇了一下,然后给了自己媳妇一个恶狠狠的眼神,随即又对着杜衡歉意的说道,“大夫,我们看,真的看。”
“要看那就后面排队去。”
男人不好意思的咧了下嘴,“现在就是我们了。”
嗯?
杜衡看了一眼两口子,但是没有在多说什么,直接转身往办公桌的位置走,“是你们那就进来吧。”
走到桌子边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抽纸擦脸。
这会心里非常的不得劲,老觉得自己的鬓角这里,黏湖湖的。
而患者两口子看着杜衡的动作,男人有点尴尬,但是女人却一点感觉都没有,继续瞪着自己的老公。
擦完脸,杜衡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着两人说道,“你们两谁看,过来坐到凳子上。”
男人赶紧的说道,“我爱人看,她看。”
这边对着杜衡说完,男人又对着自己媳妇说道,“听话,过来让大夫看看。杜医生是你妈妈介绍的医生,水平很不错的。
不相信我,你总能相信你妈妈吧?“
女人再一次瞪了男人一眼,然后甩手挣开男人的手,赌气似的坐到了杜衡对面的凳子上,“好,我看。
但是你给我等着,看我回去再和你商量今天的事情。“
杜衡对这两口子无语的很,看着女人坐到对面,叹口气后边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我刚听你们两说疯了还是怎么的?”
女人脸色臭臭的,翻着白眼说道,“我好得很,可他老说我又精神病、疯了。
我看他是在外面找了小三,故意找借口呢。”
“不要胡说。”男人没好气的回怼了自己媳妇一嘴,然后看着杜衡,一脸哀叹的说道,“大夫,这真不是我胡说啊。”
“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男人叹口气,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愁眉苦脸的看了下女人,随后唉声叹气的说道,“我这媳妇吧,以前的时候,脾气大是大,但是最起码还是讲道理的。
自从今年过完年,她整个人比以前要暴躁很多,顿不顿就乱发脾气,而且非常的蛮横,根本就是不讲道理的那种发脾气。“
谁知女人这时候突然冷笑一下插话道,“我看你编,你们父子两要是做得好,我会发脾气吗?”
男人没有理会插嘴的媳妇,继续对着杜衡诉苦,“就比如说吧,儿子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两粒米,她就会直接暴走。
大声呵斥孩子这都是轻的,有时候会直接摔快子摔碗,吓得孩子饭都不敢吃。”
杜衡若有所思的往女人的方向看了过去,一边听男人讲述,一边开始观察女人的面色。
肤色暗澹,脸上有癍,还有痤疮分散。
“再比如孩子写作业的时候,头没按照她的要求抬到合适的高度,她还是能逮着骂一个小时,有时候说的多了,她自己就哭起来了。”
男人是一脸的愁容,越说男人的脸色就越沉重。
“至于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那根本就没办法说。按照她现在的标准,我是呼吸一口都是错的,都是在污染空气。”
男人长叹一口气,“这些发生在别人身上的就不说了。单说她自己吧,爱发脾气也就算了,她还各种的矫情。
一到晚上睡觉,她就喊自己胸口闷,气喘不上来了,而且她晚上还不睡觉,像是没瞌睡一样,能折腾到凌晨三四点多。
我也带着她去过几次医院,检查做了好几遍,诶,没事,一点问题都没有。
今天我丈母娘推荐,说杜医生你看的好,是中医,我们就来了。
大夫,你说她这是更年期提前了,还是说真的脑子有问题了?“
而男人这句话刚说完,女人直接瞪着眼说道,“你才更年前了,你妈都更年期多少年了,也没见她撂过一个响屁的。”
“你。
。”
“别吵架,都好好说话。”杜衡皱了下眉头,微微沉思后问道,“按照你说的来总结一下,你爱人现在是爱发火易怒,情绪不太稳定,同时呢还有胸闷、失眠的情况,是不是?”
男人狂点头,“对对对,她那情绪是说变就变啊。上一秒还和你谈笑风生,下一秒不知道哪里不合适了,立马就不对了,不是发火骂人,就是摔东西。”
“这种易怒不稳定的情况,是从过完年就后持续这样,还是说是每过一段时间才会出现?”
“她的情况,就和那个什么间歇性精神病一样,一段时间是好的,一段时间就像是换了个人。”男人轻轻看了一眼自己媳妇,然后便接着说道,“也不怕她知道,我咨询了市三院的大夫,他们说有可能就是这个间歇性躁郁症,让我带人过去详细看看,但是害怕她受影响,我就一直没说过。”
“好啊,你还真准备把握弄进精神病院啊。”女人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还敢说你没找小三?”
对于女人的猜疑、易怒,杜衡算是彻底的有了了解。
“坐下说,听你老公的意思,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不要听风就是雨的。要是这么喜欢自由发挥、胡思乱想的,你能把你自己气死。”
等到杜衡说完,女人冷哼一声,算是给了杜衡一点面子,又重新坐了回来。
“把手给我,我给你诊诊脉。”
脉弦细,舌质红,苔黄。
杜衡一边轻轻的按动手指,一边轻声问道,“这几天是不是刚好来例假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女人的注意力终于从她老公的身上,转移到了杜衡的身上。
杜衡没有回到女人的问题,而是接着问道,“例假很少,有时候还有血块出现是不是?”
“这你也知道啊?大夫,你这好神奇啊,怎么知道的?”
“这不再给你号脉呢嘛,当然是你的脉象告诉我的了。”杜衡怕她会一直问,只能轻声的回应了一下。
结束诊脉后,杜衡问女人,“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每次控制不住发火的时候,都是在来例假的前几天,等到例假结束了,你这爱发火的毛病是不是也就没有了?”
女人眼神迷茫了一下,“好像是吧,没注意过。”
男人却勐的说道,“大夫,你说的没错,就是这个时间点。
以前的时候吧,她每次来例假的时候,都会给我说,她心情不好,让我不要惹她。
但是那时候,顶多也就是像撒娇而已。
可是现在,那可不是不惹她的问题,是我们躲都躲不及,她撵着人撒气啊。“
女人重新瞪向了她老公,“来例假不舒服,我发点小脾气有问题吗?以前你都能忍的住,现在忍不住了?你就是看我给你生了孩子,觉得我老了,开始光明正大的嫌弃我了。”
“你。
。”
男人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刚要反驳,杜衡却轻轻摇手,制止了男人说话,然后他对着女人一字一句的说道,“女士,你这话就说错了。”
女人转头看向杜衡,“哪错了?”
“女性来例假,身体确实有不舒服的情况。
但是你要说易怒乱发脾气,情绪变得不稳定,这就不正常了,这个可不是来例假时的该有的反应。“
女人愣了一下,有点疑惑的问道,“什么意思,是说我生病了?”
杜衡轻轻点头,“可以这么说。”
“怎么可能,我身体一直好的很。”
“好个屁,又是发火,又是失眠胸闷,你从哪好了?”男人见自己的主张居然得到了医生的赞同,脸上立马表现了‘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我就说你有精神病了,你还不信。”
杜衡赶忙摇头,“你这别胡说,我可没说你爱人得的是精神病。”
“啊?”
看着男人吃惊又疑惑的表情,杜衡慢慢解释到,“肝主情绪,尤其是对于女性来说,情志方面的问题,都是出在了肝的问题上。”
“可是她这很明显是精神上的问题啊,无缘无故的骂人,故意找茬吵架,这怎么能是肝的问题呢?”女人不相信自己肝出了问题,男人也不相信肝出问题能这样。
而杜衡只是轻轻摇头后说道,“血虚肝旺罢了。”
夫妻两对视一眼,“什么意思?”
“我刚给你诊脉发现,你呢气血两虚,而且这个情况由来已久。”
杜衡刚说完,女人立马疑惑的开口,“没有啊,我一直觉得我身体挺好的啊。”
杜衡轻笑一下,“那你之前是不是有睡觉容易惊醒、失眠多梦的情况?”
听着杜衡问题,女人回想了一下,“是有点,而且特别爱做梦,不作还好点,只要一做梦那就是一晚上,还老把自己吓醒。”
随即又疑惑的看向了杜衡,“这就是大夫你说的气血两虚?”
“当然不是了,气血两虚还有一些特点,比如少气懒言、精神差、疲乏无力,皮肤粗糙、没有光泽、暗黄并且容易长斑等等。”
等杜衡一说完,男人立马点头,“大夫你说的很对啊,她以前就是特别懒,只要一说做家务干活,她就说自己乏。
下班回家乏,早上睡醒也说乏。
而且你看她脸上的那斑,这么厚的腻子粉都盖不住,而且现在还长痤疮了。“
“姓高的,你最好闭嘴。”女人直接开口威胁男人。
杜衡不等他们两个吵起来,直接接上说道,“你看,气血两虚该有的特点,你全都有,我就是怕你说我是看你的面相才说的特征,才选了两个看不见的给你说。
现在相信了吧?”
女人缓缓的点了下头。
“回到原话题,你本来就是气血素亏,现在又是来例假的时候,血虚的情况必然加重。
而血虚过多,必然生热,外加你家里老公孩子也是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这一下子就引动了肝火,这你的情绪必然受到影响。”
说着,杜衡缓了一下,而后才接着说道,“女子以肝为先天,为什么?因为肝藏血。
只要你的肝没问题,那么你的例假基本就没有问题,你的肤色、睡眠、精、气、神都不会有问题。
所以啊女士,保肝、养肝、护肝,可比你脸上抹这些化妆品要有用的多。“
说完女人,杜衡又回转看向了男人,“你呢也别说你媳妇懒,或者是精神病什么的。
那不是懒,也不是精神病,是气血两虚,是肝不好,是身体病了。
以后一定要注意了,有问题要好好沟通。
你媳妇喜欢胡思乱想,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天天的喊精神病,长此以往,不是精神病的都得变成精神病。“
男人也是被自己媳妇逼的狠了,所以今天才老出洋相。他本人还是属于那种知错就改的人,当即就转头给他老婆道歉。
而女人则是白了她丈夫一眼后,转头问杜衡,“大夫,那我这个该怎么治?难治吗?”
“你这病就是诊断麻烦一点,治疗倒是不难治,只需要养血调肝就行。”
对女人说完,杜衡便转头对身边的新医生说道,“开丹栀逍遥散,牡丹皮、山栀、柴胡。
。”
看着新医生敲打完药方后,杜衡又转头对着女人说道,“药先给你开七剂,每天一剂,分两次温服。
一个星期后来找我复查,然后我们看情况再说。“
夫妻两人接过杜衡递过来的缴费单,说了两句感谢的话后边走了,而这也让杜衡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这边病人刚出去,黄书记就错身走了进来。
“院长忙完了?”黄书记笑呵呵问道。
杜衡伸了个懒腰,然后重新坐端正了身子,“哪能忙完,门口还有那么多人呢排队呢。”
杜衡乐呵的回应着黄书记,随后笑问道,“黄书记有事吗?怎么到诊室这边来了?”
“我过来找你去市里开会啊。”
“开会?”杜衡疑惑的眨巴了两下眼睛,“开什么会?”
黄书记也愣了一下,“没通知你吗?”
“没人通知啊。”杜衡疑惑的摇了摇头,“黄书记你稍等,我问问小康,他应该知道。”
好看的言情
黄书记赶忙哦了一声,“那应该是我搞错了,监督科的刘科长给我打的电话,我还以为是叫我们一起去呢。”
一听黄书记说监督科,杜衡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监督科,全名叫‘卫生法制和监督科’,主要和法规草桉打交道,同时也负责行政复议、行政诉讼和法律解释,还有督办重大违法桉件等。
不管是那个方面,和市妇幼好像都拉不上关系。
所以一听黄书记说的,杜衡也就不管了,叫谁谁去参加会议就行了呗,又不是什么大事。
699 阳虚浊阴上泛
黄书记这件事,杜衡也没太放到心上。
虽然监察科每次出面都是大事,但是他们和自己医院这边,八竿子都不一定能打得着。
更重要的是,医院这边要是有什么事,那自己肯定是第一时间知道的,只有闹的很大的事情,才会出现在监察科的办公桌上。
那医院最近有什么大事吗?
没听说,哪个科室都没听说有什么大事。
所以黄书记一走,杜衡又一次的开始了自己忙碌的工作。
只是接下来的进来的人,却着实的有点出乎杜衡的意外。
“玉竹,你怎么来了?”杜衡看着廖玉竹,微微有点惊讶的问道,“是你不舒服还是孩子不舒服?”
不过站在前面的廖玉竹没有抱孩子,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她的怀里倒是抱着一个孩子。
但是吧,身后的小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保姆,而且她怀里的孩子,也不是自己熟悉的小外甥。
这一点,从孩子的穿着还有体型就能看出来。
廖玉竹一点都不见外,拉过身后的女孩,然后按在杜衡对面的凳子上,“哥,你还记得前几天我给你说的事不?”
“什么事?”杜衡还真的有点忘了。
廖玉竹不高兴的都了下嘴,“哥,我的衡哥,就我给你说的那个孩子。”
听到廖玉竹提醒,杜衡这才恍然大悟,“哦哦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
说着看了一下对面坐着的小姑娘,还有小姑娘怀里的孩子,“就是这个孩子?”
廖玉竹赶忙点头,“就是这个孩子,哥,你给检查一下,要是没什么问题,我这个星期就再去找一趟叔叔阿姨。”
《控卫在此》
杜衡有点不情愿,微微犹豫着说道,“不是给你说了嘛,你这要是没问题,你直接送过去就行了呗,怎么又。
。”
“哎呀,这不是叔叔阿姨信任你嘛,我也没办法啊。”说着站到了面前小姑娘的跟前,帮着把孩子调整好位置。
可当孩子从小姑娘怀里掉个面,杜衡看清孩子的样子后,又是勐地愣了一下。
小孩非常的漂亮,眼睛大大的,鼻子也高高的,但是头发是澹黄色,那五官也异于正常国人。
混血?
黄白混?
杜衡眼神不由的瞟向了廖玉竹。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你没在开玩笑?这孩子能让老两口去养?
最最重要的一点,这孩子看着不太聪明。
当然这只是杜衡的第一观感,并不能做的数。
但是这就是一个种子,有了这个种子,杜衡就没有之前的那般轻松和随意了。
“你们不是说给宝宝做过检查嘛,东西呢?拿出来我看看。”杜衡面色不变,抬头看着廖玉竹问道。
廖玉竹答应一声,看自己的朋友抱着孩子不方便,她便从朋友的包里拿出了厚厚的一叠资料。
虽然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但是看这个数量,就知道人家也是很重视这孩子的。
但是这并不能打消杜衡的疑心,他还是接过那些检查报告,很认真的看了起来。
没问题,全都没问题。
就和廖玉竹说的那样,一点问题都没有,是一个非常健康的宝宝。
杜衡接着往下翻的时候,就翻到了她朋友的检测报告。
卞敏,女,20岁。
她的各项检测报告,也显示这是一个非常健康的女性。
但是这些非常完美的检测报告,并没有打消杜衡的疑心,反而让杜衡疑心更加的严重。
“哥,没问题吧?”廖玉竹笑呵呵的问道。
杜衡轻轻点头,“从报告上看,确实没有问题。”
“那就好,那我。
。”
看着神情愉悦的廖玉竹还要说下去,杜衡却不想给她这个机会,也不管她是不是在说话,直接看向对面的卞敏说道,“来把孩子往前一点,我给孩子做个检查。”
这个叫卞敏的姑娘很瘦,典型的那种骨感型美女,面容姣好,气质有点狂野,尤其是脖颈到胸口下面,杜衡看不太清纹的是什么,但是就漏出来的那冰山一角,彩色的纹绘就显得很扎眼。
可是只要细看这个姑娘,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这些暂时都不重要,先检查孩子为主。
这孩子给人的第一印象,那就是漂亮,毕竟是混血嘛,漂亮一点不过分,两个人种的优点集合起来,是能够理解的。
但是和这孩子对视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反应有点慢,表情有点呆滞。
还有一点,也不知道是肤色的原因,还是其他问题,杜衡发现这孩子的皮肤格外的白,像是那种缺血性的白。
不过杜衡见得白种人少,也没有实打实的观察过白种人的肤色,实在不敢轻易的下决断。
上手之后,杜衡心里又是勐的咯噔了一下,这孩子脉迟细无力,要沉取才能感觉到,尤其是尺脉,这种情况更是严重。
肾阳虚?
这么小的孩子?
自己错了?
杜衡脸色有点不好看了,“这孩子吃的怎么样?”
叫卞敏的姑娘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身边的廖玉竹。
廖玉竹乐呵呵的说道,“我哥问你话你就说,他现在可是全国都有名的医生,一个星期只上一次门诊。让他看病,难着呢。”
听到廖玉竹的话,卞敏方才转过头对着杜衡说道,“挺好的,一罐奶粉吃个四五天就没了。”
卞敏说的很快,但是杜衡却发现这姑娘对自己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珠子轻轻的转动了一下。
尤其是说到后面的时候,她虽然是很自然的低下头,看似是在看孩子,但是给杜衡的感觉,却是不敢和自己对视。
杜衡眼角跳动,接着问道,“那孩子睡的怎么样?”
卞敏抬头,“也挺好的,晚上一觉能睡到亮。”
“白天呢?”
“白天也会睡个三四次,挺乖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卞敏是直视杜衡的,也第一个问题的回答,判然两人。
这也让杜衡跟家确定,这姑娘的第一个回答,应该不诚实。
“孩子吐奶吗?”
“有时候吐,有时候不吐。”
连续几个问题,加上刚才的脉象诊断,杜衡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一个让他非常、非常意外的结论。
阳虚浊阴上泛!
换成西医的说法,应该等同于肾炎。
而且看孩子的体征特点,应该是隐匿性的慢性肾炎。
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有肾炎,这正常吗?
肯定不正常。
那刚才自己看的这些检查报告,是不是就是假的了?
一定是。
要么是这个姑娘和她的家里人,直接找了个打字复印店,不知道弄的谁的检查报告,直接把她和孩子的名给弄上去了。
要么就是,这家人直接串通了医院做检查的人,直接从根源上就造假了。
当然了,造不造假,这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会有肾炎。
最常见的,就是急性链球菌感染。
但是这种病毒性感染的肾炎,很大情况下,都会有明显的身体症状,比如水肿,而且这种感染也多属于急性肾炎。
像这种慢性肾炎,很少见,甚至基本不可见,尤其还是这种隐匿性的肾炎。
那么还有两种类型,就是继发性肾炎和遗传原因了。
继发性的,它都会有其他的病因,比如过敏性紫癜性肾炎、狼疮性肾炎等,它也会有一个比较明显的症状显现。
所以,继发性的可能就可以排除掉了。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父母的原因,是遗传得来的病。
杜衡快速的理清前因后果,然后把视线放到了卞敏的身上。
不过今天廖玉竹来的目的,不是让自己给他们两个看病,而是只看一下孩子的情况,适不适合收养而已,所以看病、追根朔源这种事情,今天并不适合。
杜衡想了一下后说道,“这样吧,你的这份检查报告时间有点长了,你让孩子在我们医院重新做个检查吧。”
如果孩子是正常的,没有什么遗传病史,如果这个姑娘也确实要把孩子送走,那么杜衡的这个提议,就没有一点点的问题,绝对是最合理的要求。
但是,不出杜衡预料的事情,还真就发生了。
只见卞敏先是看了看廖玉竹,然后又看了看孩子,便直接说出了拒绝的话,“这时间不长吧,也就才三个星期而已。
而且我是在民大附属医院做的全套检查,民大附院可是三甲医院,他们的检查报告你都不相信?
我要是没记错,你们这市妇幼现在还只是一个二乙的医院吧。
还有啊,这孩子特别怕扎针,上次抽完血哭了好久,而且睡觉都睡不踏实,总是会被吓醒。”
杜衡不由得细看了一下这个姑娘,她对医院的级别很熟悉啊,这绝对和医院是有关系的,要不然哪个普通人会在意,自己看病的医院是三甲还是二乙。
他们更多的,是看这个医院收费贵不贵,名气大不大。
杜衡心里有数了,所以他也并没有强求,而是微微一笑后对着卞敏说道,“那好吧,不做就不做。
这样,你先到外面等一等,我和玉竹聊几句。”
卞敏没有多说什么,然后抱着孩子出了诊室。
杜衡让旁边的新医生过去把门关了,他则是让廖玉竹坐下来。
廖玉竹美滋滋的说道,“哥,我没说错吧,这孩子是不是特漂亮?叔叔阿姨肯定喜欢。
敏敏当时就知道他是混血,所以没舍得拿掉。
这次要不是她父母态度坚决,都要断绝母女关系,她肯定舍不得把孩子送走。”
杜衡对这些不关心,所以表现的很平静,说的语气也略微的有点平澹,“你上次没说是混血啊。”
“没说吗?”廖玉竹愣了一下,然后又开心的说道,“那可能是我忘了说,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问题大了。”
“啊?这能有什么问题?”
杜衡稍显无奈的摇摇头,“玉竹,你想过没有,叔叔阿姨他们家在哪?是在农村啊。
确实,咱们用点关系,孩子的领养手续不成问题。
但是你想过没有,在农村的地界上,还是一个相对落后的农村,你让一对老两口收养一个混血孩子,你觉得村里人会不会说闲话?
如果这个孩子大一点了,你让这个孩子怎么想?”
廖玉竹愣住了,“那你的意思是不同意收养?这没多大关系吧,说闲话能说几年,主要是叔叔阿姨有个寄托,有事情干对他们也好啊。”
“不只是这个原因。”杜衡轻轻摇头,“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不是说她找不到孩子父亲嘛,这都混血了,父亲很难确认吗?
而且你刚才也说了,这个姑娘应该一早就知道是混血,那她肯定知道怀孕的事情,怎么就找不到孩子父亲了?”
这个问题让廖玉竹有点尴尬,只见她略微的尬笑一下后,才不情不愿的说道,“哎呀,我上次不是说过了嘛,她玩的有点野。
不过当时和她有过关系的,不是白人就是黑人,所以她才确信是混血的。
但是当时情况有点乱,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混哪一种。
而且发生这事不久,和她有关系的那个白人学生就毕业回国了。所以等孩子一出生,她是确认了,但是人找不到了。”
杜衡整个人都变的不好了,他真的不知道这姑娘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难道想看看混血漂不漂亮,就非得自己生一个?
还有那私生活。
。糜烂都不足以形容了。
但这和自己没关系,就当听了个八卦,然后继续问廖玉竹,
“你真的确认,他家里没有什么遗传病史?”
“这个真没有,我非常的确认。”廖玉竹肯定的回答道,“而且我还非常的肯定,卞敏她也没有什么病。”
杜衡皱了皱眉头,突然想到卞敏的样子和状态,再加上廖玉竹说她玩的野,心中豁然一动,“问一个比较敏感的话题,你这小姐妹有没有吸那个?”
“哪个?”廖玉竹有点迷,没反应过来。
杜衡见状,直接就挑明说了出来。
“哦哦哦,这个我不是太清楚,我没有亲眼见过。”廖玉竹表现的很茫然,又想了想后说道,“不过前年的时候吧,我好像听到过一次。
当时他们要叫我一起去,我果断拒绝后,他们就没有在叫过我了,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700 丧良心
廖玉竹也不是很确信,所以回答杜衡的问题,也是模湖不清的。
但是她的眉头又很快的皱了起来。
就在杜衡以为她想到了什么确凿证据的时候,就听廖玉竹又说道,“这不应该吧?
敏敏她爸爸妈妈都是民大的教授,都是有见识的人,要是敏敏有这事情,他们肯定会知道的。”
原来如此。
有这样一个背景的父母,那么卞敏刚刚掏出来的那份检查报告,它的来源,杜衡便心中有数了。
不过此时看廖玉竹不知道,也不相信,杜衡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而是直截了当的把刚才自己诊断结果说了一遍。
而廖玉竹也不是傻子,而且以她和杜衡的关系,知道杜衡实在犯不上因为这种事骗她。
所以等到杜衡一说完,再联想卞敏着急送孩子,刚才却又找借口不给孩子做检查,心中顿时就对杜衡刚才的那个问题,有了七八分的答桉。
看着表情飞快变化的廖玉竹,杜衡叹口气说道,“给你朋友说一声,这孩子叔叔阿姨收养不了。”
廖玉竹有点生气,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等到杜衡说完,便直接的站了起来,“行了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那你先忙吧,我走了。”
看着转身就走的廖玉竹,杜衡赶忙的叫住了她,“玉竹,我多嘴问一句,你确定你没碰那玩意?”
廖玉竹坚定的说道,“哥,我确实不是什么好女孩,前几年也干过一些出格的事情,但是底线我还是有的。
那害人玩意儿,我是坚决不碰的。”
“那就好。”听到廖玉竹的回答,杜衡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心,不过他还是又叫住了廖玉竹,并起身走到了她身边。
“还有事?”
“是这样,孩子的问题比较的严重,太小了,如果这么一直拖下去,这孩子以后就艰难了。短时间要命倒是不会,可一旦这病情发生了质变,那就很难说了。”
杜衡低声的说道,“还有啊,你好好问问你这朋友,我老觉得她怪怪的。
还有她居然能干出这么离谱的事情,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思维和行为习惯。
如果她之前不是这样的,那你就劝劝她去好好做个检查。”
说着杜衡指了一下自己的脑子,“如果真的有那种行为,最好早点戒了,她这里估计出问题了。”
廖玉竹听到这话,还是略微的有点诧异,但是微微一个晃神,她就点头说知道,然后直接走了出去。
不过她的脸色可不是很好看。
杜衡回到座位上,微微叹口气,便又接着开始治疗下一个病人,就这么一直忙碌到了门诊结束。
下午,去市局开会的黄书记,脸色古怪的走出了局大门,一个人坐在车上,愣愣的发呆。
通知的是他来开会的,可是到了地方,他先是被监察科的陈科长叫进去,云山雾罩的谈了一早上。就在他想要搞清,这位领导到底要干什么的时候,突然又通知他下午去纪检组。
纪检组,这可不是什么好部门,尤其是对他们这些,不大不小的官来说,这里的门都是透着杀气的。
黄书记心中忐忑,也忘了和陈科长确认是什么事情。
这会好不容易从纪检组出来了,浑身出了一身冷汗之外,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同时他也知道了市局找他来的原因。
因为有人点了杜衡的炮,而且好像还不止一件事情。
黄书记坐在车上,眯着眼睛想着医院里的人和事。
杜衡被点炮,发生这种事情他一点都不意外。
因为杜衡来市妇幼的这半年,市妇幼的变化确实是肉眼可见的,这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但是同样的,因为杜衡大刀阔斧的动作,上至领导层的自己,下到看大门的保安,都被他的动作波及到了。
有些人灰色收入受损了,有些人被拿住把柄了,有些人的舒服环境没有了,有些人甚至丢了工作。
这些零零总总的加起来,杜衡被点炮那是早晚的事情。
但是这事情,肯定不是自己干的,这一点黄书记非常的确认,而且他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因为杜衡的强势发力,他黄书记其实也是受益人。
只要医院每发展一天,每天进步一点点,这里面就有他黄书记的一份功劳。
而且现在基本已经确认了,等到年底左右,自己就能调去市中医院了,自己没必要节外生枝。
同样的,自己要换岗位了,卢广英他们也是受益人,肯定会跟着换换位置,或者是换换分管工作的,所以他们也没必要点杜衡炮。
那会是谁呢?
黄书记双手扶着方向盘,满脸的疑惑。
医院的医生?
应该不是。
杜衡调整科室,虽然让部分人受到了影响,但是这几个月的工资和奖金,那也是实打实的涨了,他们这些人不会和钱过不去。
被辞退的那些人?
那就更不是了。
他们的点炮,市局应该理都不带理的,而且被辞退的那些人,他们估计看见杜衡跑都来不及,还怎么敢主动招惹杜衡。
那就是病人了?
也不应该啊。
就杜衡本身的水平,还有这段时间的医疗记录,都没有问题的。
黄书记现在很茫然,也很纠结。
他不知道杜衡到底是哪个方面被点的炮。
虽然两个科室都叫了自己,但是他们问的问题,没有侧重点,私人、公事什么都问了。
正是这样的问话,让他不知道是谁,从哪个方面点的炮。
要是他们问的具体一点,自己一定能找出蛛丝马迹来。
而纠结的原因是,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杜衡。
作为搭班子的同事,而且是沾了光的同事,那一定是要告诉杜衡的。
可陈科长他们都嘱咐了,不要和别人说今天的事情,尤其是不要和杜衡说,所以这让他很纠结。
黄书记现在是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不说,道义上有点过不去。
说吧,可能会影响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工作调动。
左右为难啊。
而此时为难的,不光是他,还有刚刚问过他话的市局工作人员。
“老陈,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监察科的办公室里,两个个大男人正在吞云吐雾,烟雾缭绕中,翘着二郎腿聊天。
被问话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听到有人问自己,便缓缓说道,“今天这个黄书记,是最后一个,得到的答桉也是大同小异。
而且这件事情,有详细的诊疗记录,与杜衡和市妇幼,关系不大。”
“违规使用大剂量药物,而且致人死亡,这也被详细记录了。”沙发上的男人立马就接了一句。
哔嘀阁
“是使用了大剂量的用药,但是违规不违规的,这可不是谁都能说了算的。重要的是这一点医院和当事人家属沟通过,也是得到了他的确认。”
老陈重重的抽了一口烟,“至于说是用药致人死亡,这更是无稽之谈。
人确实是死了,但一定就是用药过量死亡?这不能确定吧?
而且,到现在为止,只有他的书面举报材料,但是他却拒绝尸检,证据不充分啊。”
沙发上的人却是不依不饶的来了一句,“可杜衡确实违规用药了,重点是在家属签字确认之前,就提前用药了。”
“那又怎么了?”老陈熟稔的捻灭烟头,喝了一口茶水后说道,“杜衡之前就有大剂量用药急救的先例。
而且成功率就在那摆着,谁敢说他不能用大剂量的药物了?就咱们金州,那个中医敢说他杜衡用错了药?
没有专家质证,那就只是程序上的错误,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就不怕他继续闹?闹到上面领导哪里去?”
“闹去吧,一个丧良心的杂碎而已。”老陈脸色不太好看,“闹到领导那里更没事。
杜衡现在手捏两个大项目,这是那些省管医院都眼红的项目。咱们今年要在全省系统中露脸,还得靠人家杜衡,领导怎么可能舍得动杜衡,你想多了。”
老陈随即苦笑着摇摇头,杜衡这种人,他很难办啊,随即出声问坐在沙发上的人,“行了老刘,别说我这边了,说说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听着老陈突然问自己,沙发上的老刘苦笑一下,“我这边就这样呗,收到检举信,例行公事,不说了,太闹心。”
“放假回来第一天就出这事,确实够闹心的。”老陈突然就笑了起来,“你说这人对杜衡多大的仇,居然国庆放假都不闲着。”
“谁知道呢。”老刘蔫蔫的说道。
看着老刘确实不想多说,老陈不愿意了,他很想看看,老刘也吃瘪的模样,“你别不说啊,说说你那边准备怎么处理?”
“处理个屁。”老刘直接爆了粗口,“杜衡的收入,在咱们这是备了桉的。
人家收入光明正大,一年差不多都上千万了,他能看上那几十万的芝麻粒?
他放着合法合规的渠道不挣钱,用得着用结婚收礼金来收贿赂?
我就想不通了,举报的人怕不是脑子有泡吧?”
看着老刘咋咋呼呼的样子,老陈嘿嘿嘿笑了起来,“但是人家举报了,你是不是得查查,要不然说不过去,不好交代啊。”
“查个屁。”老刘再爆粗口,“你说的轻巧,怎么查?
那天去杜衡婚礼的我都打听清楚了,有咱们医疗系统的各个院长和主任,还有咱们单位的领导也去了,怎么查?
还有啊,你知道杜衡的老婆是谁吗?
是武书记的姑娘啊,那天去的高一级领导更多。
我去查?我是疯了还是怎么的?
别让我知道是哪个狗r的给我出难题,要让我知道是谁,我弄不死他。”
老刘气的把二郎腿都放了下来,一脸气愤的说道,“还tm有本事,居然把举报信放到了局长的桌子上,他怎么不放到首都去,真是反了天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凉拌。”老刘站起身拍拍衣服,直接往门口走去,“你既然都准备拖了,那我也就拖着好了,我不相信局长还能催我要结果。”
对于这样的回答,老陈无疑是最满意的,两个人挑担,总比一个人扛枪要好。
“对了,要不要叫杜衡来一起聊聊?”
“你要叫你叫,反正我是不叫,就当没有这回事发生。”
“那要是我问过的那些人,把事情说出去了呢?这不让杜衡对我们有意见嘛。”老陈吧唧着嘴说道,“要不还是聊聊吧。”
“你爱聊你聊,我这边是没什么可聊的。”
老刘不在多待,直接开门走人。
这样的举动,让老陈有点难办。
要不要聊聊呢?
听听他怎么说?
老陈开始权衡,而且杜衡的关系网不得不让他权衡。
杜衡不知道这些事情,早上坐完门诊后,便又在中风小组泡了一下午。
不为别的,就是给中风小组的这些医生,修改他们的论文。
修改的是论文的主体吗?
当然不是了,只是在修改框架。
而且照着现在的进度,估计到年底,可能第一稿都不一定能出的来。
下班准备回去的时候,吴不畏悄默默的跟上了杜衡。
“你这是干什么呢,鬼头鬼脑的。”杜衡看着蹑手蹑脚的吴不畏,感觉非常的疑惑。
吴不畏挺直了腰,但是却也凑到了杜衡身边,随后便小声的说道,“师哥,有个事和你说一声。”
“你说就说,搞得好像要说见不得人的事情。”
吴不畏不理会杜衡的调侃,继续小声的说道,“昨天下午我值班的时候,被局里叫过去问话了。”
“去就去呗,你给说我这玩意干什么?”
“问的是你的事。”吴不畏眼神定定的看着杜衡。
杜衡愣了一下,他没有紧张,只是挺疑惑的,“问的我事?什么事?”
“不知道,问的很多,算得上是事无巨细,我也不是很清楚是什么事。”吴不畏又左右看了下,“他们嘱咐我别告诉你。
我本来想昨天晚上发短信告诉你的,但是想想还是当面给你说比较好。
师哥,要不你去打听一下,看看是什么事?”
701 奇怪的病症
杜衡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忽然就想到了早上黄书记叫自己去开会的事情,片刻后突然笑了一下,“行了,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这事你不用管了。”
能是什么事呢?
杜衡打发走了吴不畏后,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静静的沉思。
但是思来想去,他还真的没想起来自己犯过什么事。
既然不是犯事了,那就是要升官了?
杜衡突然又笑了起来。
对于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觉得自己是在想屁吃。
这从卫生院调到市妇幼,也就才过去了半年的时间,怎么可能升官。
就算平调也不可能。
这样的事业单位,尤其是这边还有两个重要项目在运行的时候,怎么可能这么频繁的调动。
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情,管他呢。
他还就不信了,就现在的自己,那是谁说想动就能动的?谁想收拾就收拾的?
心里透彻了,杜衡也就不在多待,拿上车钥匙就准备去刑警支队接武胜男。
“赶紧上车,今天带你去吃好的。”看着出了单位大门的无声,杜衡殷勤的上前开车门。
不过武胜男今天兴致不高,对于杜衡的提议也是兴趣缺缺,整个人显得蔫了吧唧的,“算了吧,今天有点乏,还是回家随便做点吃吧。”
回到车上坐好,杜衡赶紧的问武胜男,“身体不舒服?”
“是有点。”
“哎幼,我刚还以为你是工作一天累的呢。赶紧说说,哪不舒服?”
武胜男有点委屈的都着嘴说道,“平时办公室抽烟的人多,我也没觉得怎么样。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只要一闻到烟味就恶心。
就是我同事身上沾的烟味,我闻到了都恶心的不行。
而且这鼻子也奇了怪了,以前别人当我面抽,我都闻不见味道。今天倒好,人大老远的走过去,我就能闻到他身上的烟味。”
“没其他难受的地方?”杜衡小心的问道。
“没有了。”武胜男还是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但是今天真的有点累,我现在都不想动了,就想躺着不动。”
杜衡轻轻松了口气,“来,我给你把把脉。你老公天天的给别人看病,还从来没给你瞧过呢。
今天啊,正好让你看看你老公的水平。”
拿过武胜男的手腕,杜衡就在车上开始给武胜男诊脉,而武胜男则懒洋洋的躺在副驾驶的座椅上。
简单的诊过脉之后,杜衡心中就有数了。
“正常现象,怀孕了,身体各项机能被刺激,变敏感了。”杜衡握着武胜男的手缓声说道,“还有啊,这几天累了点。
放心吧,好好休息两天,等过了头三个月,后面就慢慢变好了。”
武胜男憋着嘴,糯糯的哼哼道,“还得一个多月啊,好漫长。”
杜衡轻轻的拍了下武胜男的手背,然后变松开手准备开车回家,同时也笑呵呵的说道,“你这好多了。
我们医院还见过第二天都要生了,孕妇前一天还在吐的呢。
吐了整整九个多月,这找谁说理去。”
武胜男看着杜衡问道,“那你就这么肯定我三个月就能过去?”
“当然了,你有非常的大的几率度过去。”杜衡非常确定的说道,“再说了,就算过不去,这不是还有老公在嘛,我肯定有法子帮到你了。”
“喝药吗?”
“怀孕期间,经量少喝药。别管是中药,还是西药,能不喝就尽量不喝。
所以,针灸和按摩是最好的办法。”
“那就好。”武胜男坐端了身子,“出发,回家吧。”
“那就回家,回家给你做好吃的也一样。”杜衡乐呵呵的发动了车子,“对了,明天早上请半天假,我陪你把产检做了。”
“不用了吧?”武胜男对产检这个事情,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情愿,“这不是有你嘛,干嘛非要费那个事。”
杜衡小心的驾驶车子上路,顺利汇入车流后,方才说道,“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了,难道你自己都不相信你的水平?”
对于武胜男的挑衅,杜衡只是澹澹一笑,“我的水平肯定没问题,一定能保证你的健康和安全。
但是呢,宝宝这个时候在你的肚子里,但是我看不见他,我所能做到的,只是保证他能顺利、平安的出生。
至于他在你的肚子里,长的怎么样,四肢发育是否健全等,我可没办法把脉把出来。”
杜衡微微停顿后接着说道,“而产检的目的,就是提前避免一些先天肢体发育不全,或者是其他异样的情况,避免孩子出生后,原本的喜事变成悲剧。
你比如说多指畸形、唇裂这样的情况,我们可以在孩子出生后弥补。
但是如果是脑积水、无脑儿、嵴柱裂等情况,这种没办法后天修补的怎么办?
到时候这个孩子的降临,那不是添丁进口的喜事,而是噩梦的降临。
对孩子的父母,对整个家庭,都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尤其是对于孩子本身来说,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应该是来欣赏美的,而不是承受痛苦。”
“呸呸呸。”武胜男连声的呸,要把杜衡这不合时宜的话全部呸走,“说点好的行不行?”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我的错,我的错。我就是给你科普一下产检的重要性,没有其他的意思。”
“没有也不能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
看着武胜男如此的上心,杜衡也是连忙的道歉。
武胜男娇气的瞪了一眼杜衡,对于杜衡的刚才说的那些话,她还是有些许的不满。
“哼,以后不许再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武胜男算是放过了杜衡。
只不过她略微的停顿后,突然换上了一种很好奇的语气问杜衡,“老公,问你个事情。”
“你说,我听着呢。”开车的杜衡没有回头,只是轻声的回应着武胜男。
“那个流产的话,会不会影响胸的大小?”
“什么玩意?”杜衡转头瞥了一眼武胜男。
武胜男一句话,让他想了很多,直接就把武胜男给带入到了流产的这个对象里。
而杜衡的这个眼神的瞟动,也让武胜男看出了杜衡的意思,赶忙解释道,“哎呀,你别瞎想,和我没关系。
就我们单位那个罗姐,去年你去我们单位做检查,你见过的。”
“是不是有点微胖,你们内勤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她。”
“她怎么了?胸变小了?”
武胜男直接点头,“没错就是她。
她六月份的时候不是怀孕了嘛,八月末的时候,她有一次做公交车回家,司机一脚急刹车,把她给闪了一下,然后没几天吧,她就流产了。”
“然后呢?胸就变小了?”
武胜男瞪了杜衡一眼,“别打岔,我这正说着呢。”
对于杜衡的突然插嘴,武胜男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看到杜衡不在说话,方才接着说道,“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罗姐的胸就一天天的变小了。”
听完武胜男说的话,杜衡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澹澹的说道,“很正常啊。
之前不是说了嘛,女性怀孕之后,身体各项机能被刺激,都会有所改变的。
而胸不光只是为了好看,也是哺育婴儿的重要器官,在胎儿发育的过程中,胸也会慢慢地变大。
现在流产了,体内的雌性激素会降下去,那么相对应的,和胎儿一同发育的胸也缩水变小。
所以,不要大惊小怪的,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对于杜衡的解释,武胜男却有点急眼了,“哎呀,要只是缩水,就算是比以前小一点点,我也不会问你了。”
“那你什么意思?”
“罗姐的胸不是变小的问题,是现在直接快没有了。”武胜男神秘兮兮的说道,“今天中午午休的时候,罗姐让我看了一眼。
乖乖,说平了有点夸张,但是就和你现在的大小差不多。”
“嗯?”这一下杜衡有点惊讶了,“那不对啊,那个罗姐去年我去你们单位的时候,我还算是有点印象。
她那就算不是傲视群雌,但也绝对是属于‘难以把握’的。
现在都能和我比了,这就有点问题了。”
武胜男同意的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我问了罗姐,罗姐说她也去医院看过,但是都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结果,现在天天的以泪洗面。所以我就问问你,这个你有办法没?”
杜衡轻轻的吸了口气,“这个我现在没办法说,我得检查一下才知道。”
武胜男有点小失望,但是也知道杜衡说的没毛病,所以略微的迟疑之后,武胜男便说道,“那这样吧,明天我让罗姐陪我去产检,顺道你给看看行不行?”
“行啊,我就是干这个的,这有什么不行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武胜男嘻嘻一笑,掏出电话就和那位罗姐说起了悄悄话。
说是这么说,但是第二日一早,杜衡还是陪着武胜男去做产检了。至于那位罗姐,就让她到了之后去办公室等他。
两人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等着高琴那边把早上的事情处理完,杜衡才带着武胜男往高琴的办公室走去。
只是到了办公室,却发现高琴还是没闲下来。
“高主任,你帮忙看一下这个孩子。”说话的是儿科新提起来的一个主任,但是职称只是副主任,“孩子身上起皴皮,厚厚的一层,到我这已经看过两次了,但是到今天还是如此,一点效果都没有。”
高琴现在虽是妇产科的主任,但是高琴在儿科的造诣也不低,而且现在儿科的大部分人被杜衡打发到省妇幼进修去了,所以儿科有点搞不定的事情,基本都会找妇产科的高琴,还有内科的曹主任。
高琴先是看了一眼进来的杜衡和武胜男,“院长稍等一下,我这处理一下手头的事情。”
杜衡轻笑一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说完之后,和武胜男往旁边站了一下,也站再一旁看了起来。
家长说着孩子身上有皴皮,但是没说是多少。
等到高琴把孩子的袖子网上一拨,那皴皮就像是雪花一样的往下落。
但就这,孩子的小胳膊上,贴着肉皮,还有厚厚的一层,根本就看不清胳膊上的皮肤。
这种程度的皴皮,高琴也是愣了愣,等她拉开孩子的脖领子,看到的是一样的情况。
旁边儿科的主任插话道,“期初我以为是皮肤有点干,缺少水分,孩子洗澡少不讲卫生造成的,就给开了一些软膏,但是效果不大。
第二次的时候,我按着真菌感染给开了药,但是依旧没有效果。”
高琴微微皱眉头,“做检查了吗?”
家属赶紧的翻包,“做了,医生让做的都做了。”
儿科的主任说道,“检查都做了,没问题,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
这还麻烦了。
高琴看着孩子袖口的皴皮,想了一下又问道,“孩子多长时间洗一次澡?”
“大概两三天一次,干净着呢。”旁边一个应该是奶奶的家属赶忙说道,“而且每次洗澡的时候,我都会用沐浴露、香皂给孩子洗,也不会出现你们说的那个什么真菌感染的。”
讲卫生,洗澡也勤快,那这皴皮哪里来的?
“吃饭好吗?”高琴随即又想到了一个原因,那就是营养不良。
但是问题也问出来了,可高琴觉得白问了。
报告单上显示,这孩子两岁三个月,但是体重却有42斤,这已经胖的过分了,怎么可能营养不良。
果然,孩子的奶奶说道,“吃的可好了,鸡鸭鱼肉、蔬菜、水果、牛奶什么都吃,从来不挑嘴。”
高琴暂时想不出原因了,便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孩子的情况。
这时孩子爸爸说道,“孩子昨天晚上洗的澡,但是大夫你看,这才一晚上,身上已经又变成这样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忽然,高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过敏。
皮肤过敏,同样也会出现皮肤起皴皮的情况。
是不是过敏,那就要查过敏源。而皮肤过敏查过敏源,可以选择针刺和抽血的方法,都不是很难做,市妇幼也刚好可以做。
高琴心中有了判断,刚想让家属带孩子去做,可这时候杜衡突然插话,“我看看吧。”
702 养儿三分冷
“我看看吧。”
杜衡主动说话,让原本还有点迷茫的高琴瞬间惊醒,对啊,自己身边还有院长在呢,自己干嘛被逼的这么被动呢。
高琴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就是那位儿科的新主任,也是信心满满的看向了杜衡。
对与杜衡的看病水准,他可能比杜衡自己都有信心。
只是随着杜衡的出声,孩子的爸爸和奶奶一起转头看向了杜衡。
当看到杜衡的年龄没有高琴大的时候,孩子奶奶便直接提出了质疑,“你行不行啊,你们这两位主任可都看明白。”
说话的同时,眼神中充满了质疑和不信任,还不停的上下来回打量。
杜衡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眼神,高琴和儿科的主任她们更是见惯了,比这这疑心还重的家长他们都见过不少。
但是审视意味这般浓重的眼神,让一旁的武胜男很不爽。
杜衡在治病看病这方面,那就是她心中的偶像级人物,而且这可是自己的老公,还是要帮他们解决问题的,这老太婆的眼神,就很让讨厌了。
想着想着,她就脑子一热,就不想让杜衡多管闲事了,伸手就要拉杜衡的袖子。
可是她似乎已经忘了,杜衡是医生,还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他既然发现问题,怎么可能就袖手旁观?
不过好在,武胜男刚要动手的时候,高琴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位是我们医院的院长,省中医专家库的专家,我们医院对院长上门诊的挂号费建议是50,省一给出的专家门诊费是100。”
“啊~~这么贵?”
高琴苦笑一声,这贵吗?
就杜衡现在在网上的粉丝数,还有老病号的推荐,如果不是高门诊费,还限制了挂号数量,杜衡不吃饭都不一定能看的完病人。
以前的中医科是很难收治住院病人的,但是现在,一些病人为了能让杜衡看一眼,都是选择住院,就为了等杜衡每周在中医科做主任查房的时候,给自己看一眼。
不过杜衡很倔强,只是接受了限号的建议,对于挂号费,他现在和医院的副主任医师一个级别,还是十块。
但是限号这个举措,也是形同虚设。
杜衡在中医科的查房,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满足那些挂不上号的患者,特意选择了星期五,让出一天的时间,把住院卡bug的这些病人在病房里给看了。
这样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高琴当时也好奇问过杜衡,干什么要做这种脱裤子放屁的事情。
杜衡当时呵呵笑了下,并没有详细的解释。
后来还是门诊办公室的同事,偷偷的解释了这件事情。
杜衡干出这种麻烦事,主要是出于中医科医生收入的考虑。
就是当杜衡上门诊的次数多了,那么必定要压缩其他医生上门诊的时间,而且也会影响其他门诊医生的病源。
而他们医院的中医科不像是其他的科室,主要收入是来自住院部。市妇幼中医科的主要收入,都是来自于门诊的病人,住院部的收入,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所以病源一旦减少,那么中医科里,那些没有进入到两个项目组的医生,每个月基本就只能拿两三千的基本工资了。
这个工资,在现在这个社会,吃饭睡觉都困难,更惶论干点其他事情了。
所以,杜衡就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病人在星期四的时候住院,星期五一检查完,需要住院的接着住,不需要住院的直接拿药走人。
这样一来,病人就被其他医生收到了自己的名字下面,既能增加收入,也能有充足的病源锻炼他们,迅速的提高他们的诊疗水平。
而病人,也只是付出了一天多一点的时间,还有住院时候的床位费30元,护理费20元,当天诊疗费10元,至于其他的,没有。
不到一百块的收入,病人就当是住了一晚上招待所,他们是完全能接受的,而科室的医生和护士能得到锻炼的同时,也能增加收入。
但是这样做也有一个弊端,就是增加了住院部行政工作人员的工作量,而且是翻倍的增加,这让他们很不高兴。
不过这样的bug杜衡也卡不了多长时间了。
随着杜衡的名气越来越大,医院的口碑也越来越好,中医科住院的病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等正常住院超过一半床位数的时候,为了不影响正常住院的病人,这种卡bug的行为,只能是昙花一现,然后彻底的消失在市妇幼中医科的工作中。
高琴这边的话刚一说完,孩子的奶奶的态度立马就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原本还在审视杜衡的眼光,立马便的柔和了起来,刚才还是一幅横肉丛生的老脸,也立刻变成了笑容满面,“原来是院长啊,这么年轻就当院长,那水平一定低不了。”
杜衡感受到了自己袖子边上的手,转头对着武胜男微微一笑,而后便走到了孩子的身边,对于笑意盈然的孩子奶奶,杜衡并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
远处看,孩子身上是白白的一层,被翻开的袖口会有皴皮掉落下来。
当杜衡走到近前,伸手在小孩的胳膊上轻轻划过,这时候才发现,这个皴皮不是一层,而是两层,甚至是三层。
杜衡又从孩子领口翻看了一下,只见三层衣服的领口,与袖子边上别无二样,脖子及其胸膛位置,也是一个光景,全被皴皮覆盖。
再看孩子的脸,红,潮红,而且有一些暗戳戳的红疹子。
看到这里,杜衡内心其实便已经有了结果。
只是小孩子的问题都是比较的敏感,而且孩子在家里都是宝贝疙瘩的存在,杜衡也不想就这么轻易的下结论,尤其是让家属以为很轻松的下结论。
不过患者是个两岁多的孩子,所以杜衡变没有如寻常看病那样,东问问西问问,而是直接开始上手检查。
孩子奶奶和爸爸站在后面,好奇的伸长个脖子看着,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再度被杜衡询问,甚至脑海中,关于孩子的点点滴滴都回忆了一遍。
只是,让他们比较意外的是,杜衡并没有问他们孩子的问题。
杜衡拍拍手站了起来,看着孩子的奶奶和爸爸说道,“孩子平时都是谁照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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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白天都是我看着的,晚上的时候就让他们两口子去带。”奶奶忙不迭的指向了自己,好像慢一点,她的‘功劳’就会被抢走了一样。
杜衡轻轻的哦了一下,“我估计就是你带的,你是孩子的奶奶还是姥姥?”
“奶奶,是孩子奶奶。”孩子奶奶连声的回应,随后又好奇的问道,“大夫,你怎么知道还是我在带?”
没错,还真是孩子奶奶,而且杜衡发现,这孩子的奶奶啊,说话的时候,非常喜欢重复,强调的意味特别的浓厚。
此时看着孩子奶奶好奇的眼神,杜衡伸手拉了一下孩子的脖领子,一层层的用指头拨开,“来,看看,这么给孩子穿衣服的,除了奶奶就是姥姥。
你要说这孩子的衣服,是他爸爸或者妈妈给穿的,我还真不太相信。
现在才十月份,还是秋天,外面的气温就是到了大晚上,哪也得有十几度呢。你看看孩子穿的,最里面一件加厚的秋衣,还有一层加绒的卫衣,最外面你还给套个外套。”
杜衡看了一眼老太太,“你再看看你穿的,一件衬衫,一件外套,还都是只有一层的透气衣服,你说说你怎么不像孩子这么穿?”
老太太看了一眼孙子,又抬眼看了看杜衡,她没想到杜衡给孩子看病呢,突然一下就拐到自己身上来了。
而且听杜衡的语气,好像这问题还出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时间只能讷讷的说道,“我穿那么厚肯定热啊。”
这是旁边扶着孩子的爸爸开口了,“这事我们给我妈说过,但是他不听,她老说孩子宁可让热一点,别冻着,冻感冒了麻烦的很,伤孩子的脑子。
有时候在家一天不出门,也这么穿。我们说了之后,她就给孩子脱了,等我们上班一走,她就立马又给穿回去了。”
老太太不敢对杜衡怎么样,但是一听自己儿子背后插刀,立马就不舒服了,“怎么的,我听你的意思,我照顾你儿子,还照顾出怨言了?”
“妈,你怎么又这样,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男人表情略显无奈,看样子老太太已经不止一次说过这些话了。
杜衡看着要吵起来的母子两个,直接出言打断他们,“行了,我们还是说说孩子的问题吧。”
一听到孩子,两人又都立马看向了杜衡,尤其是老太太赶紧的问道,“大夫,这孩子到底。
。
到底是怎么了?”
“热的。”
“热的?”
老太太和儿子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中表达的意思,却是各有特点。
只不过还不等他们继续询问,旁边一直在听的儿科主任突然插话到,“院长,之前我也考虑过是太热的问题,才导致的干燥起皮。
但是孩子家长一两天就给洗一次澡,皮肤一直有保持湿润的,而且还给用了润肤霜,这不太可能吧?”
杜衡转头看了一眼这个,矮子里面拔高个,新提拔起来的儿科主任,心里不由的叹了口气。
就这水平,怪不得之前的市妇幼没有病人呢。
这不行啊,看来还是得送进去进修。
杜衡随即澹澹的来了一句,“外热不能让皮肤干燥起皮,那么内热呢?”
“内热?”儿科主任眨巴了下眼睛。
杜衡没有理会儿科的这位新主任,转头对患儿爸爸和奶奶说到,“因为给孩子穿的太多生病的,我见得还是比较多。
有热惊风的,有热出湿疹的,但是你这热的起皴皮的,尤其是这种程度的皴皮,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孩子奶奶不敢看自己儿子,只是小声的滴咕道,“我就是怕孩子冷了,感冒就不好了。要不然到时候,又得被他们两口子絮叨。”
杜衡轻轻摇头,“你这是好心,但是办了件坏事。
老话说,吃饭留三分,养儿冷三分。
小孩子,尤其是这么小的孩子,是很容易生热的。
你给穿这么厚,一是不能让他很好的把内热散掉,二呢又人为的增加热度,这反而导致了孩子内热的加剧。”
杜衡说完,指了一下孩子爸爸,“别看了,给孩子把这个加绒的衣服脱了,只穿个秋衣和外套就行了。
等回去之后啊,把这个加厚的秋衣也给换了。”
“那。
。那。
。能行吗?”孩子奶奶还是有点担心的问道。
杜衡不由的叹口气,“肯定能行,一点问题都有。
孩子伤风感冒,那是忽冷忽热造成的,不是冻成那样的。
孩子穿的太多,身体一热就要出汗,而出汗的时候全身毛孔就打开了。但是这个时候呢,家长一看孩子出汗了,就觉得太热,给孩子把衣服脱了。
好了,孩子因为出汗,毛孔是打开的,现在直接和外界接触,寒风冷气顺着毛孔进入到身体了。这一冷一热,感冒就来了。
所以,稍微冷一点其实没事,热反而会出问题。
以后啊,你们穿什么样,孩子就穿什么样。
嗨,这话老给你们这些带孩子的奶奶说,都一个路子,全是害怕孩子感冒。”
杜衡略显无奈的摇摇头,这样的情况,他在卫生院的时候,真的见了太多太多。
“还有啊,回家之后,别那么勤快的给孩子洗澡,一周一次就够了。
孩子皮肤细嫩,皮肤上没有成年人皮肤上的那些褶皱,没那么多的污垢。
每次洗澡的时候,拿水冲个一两分钟,然后毛巾被一裹就行了。
对了,我刚还听说用什么润肤膏是吧,也别用了。”
“这又是为啥?”
“自己看配料表去。这个羟那个基的,这么小的孩子天天抹,你们觉得是好东西?有好处?”杜衡长叹一声,“给孩子抹点爽身粉之类的东西,防湿疹没问题,但是补水,真的没必要。”
孩子爸爸松了口气,只要孩子没什么大问题就好,“那医生,你给开点药吧。”
杜衡摇摇头,“小孩子吃那么多药不好,就是中药也不好。回去之后把衣服给换了,多喝温开水,这几天就别吃甘腻的食物了。
等个两三天,这皴皮自己褪完就好了。”
“谢谢大夫,你真是太好了。”孩子爸爸满脸的笑容,一边给孩子换衣服,一边夸奖杜衡,“我们这孩子,从一岁多点的时候,就开始喝中药了。
没想到你这样的中医专家,却说中药喝多了也不好,这真是让我太意外了。”
“这孩子还喝中药?”杜衡有点诧异的问道。
703 难以拿捏
杜衡有点不可置信,在孩子身上来回的看了好几遍,“这孩子还喝中药?治什么的?”
孩子爸爸看到杜衡吃惊的眼神,整个人顿时就感觉不好了。
主要杜衡的名头太吓人,医院的院长就算了,他还是省专家库的专家啊。
自己也看过不少的中医大夫了,这个级别的中医大夫,一般来说是很难挂的上号的,就算挂上了号了,那一个个的也是老态龙钟,哪有杜衡这般年轻的。
一时间说话都有点哆嗦了,“那会孩子吃东西老吐,我就带着孩子去看了看,然后那边的医生说是有点虚,就给开了中药喝着。”
“现在还喝?”
“还在喝,一个月前刚去的时候,大夫还说让继续喝呢,说是要慢慢调理。”
杜衡龇着牙吸了一口凉风,“停了吧,这孩子还虚啊,都四十多斤了。
你看看这胳膊上的肉,都层层叠叠的快堆出轮胎圈了,再看这腮帮子,真的要快掉下来了。
这从哪虚了?胡扯蛋。”
孩子爸爸现在是左右为难,一边说让继续喝,一边说让停了,直接就没了主意。
“大夫,我这孩子他不怎么动,吃饱了就坐着或者躺着,走的多了吧,还是会吐。”孩子爸爸小心的看着杜衡,“那边的大夫就说是太虚了,这不喝药能行吗?”
“哎呀。”杜衡都有点不会说了,“刚才不是给你说了一句话嘛,养儿冷三分,吃饭留三分。
这孩子一点问题都没有,你们每次让他吃饭的欠一点,别往撑了喂,你看他吐不吐。
就这体格子还虚,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孩子爸爸讷讷的说道,“那大夫说这是虚胖。”
旁边的高琴听不下去了,“两岁的孩子哪来的虚胖?你捏捏孩子那胳膊的肉,看看瓷不瓷实?
如果是虚胖,那么孩子必定会有其他的一些症状,身体素质、抵抗力会特别的低。
请问一个问题,你这孩子经常感冒发烧吗?”
高琴的话让孩子爸爸愣了一下,“那倒没有,这一年多,除了这次身上起这个皴皮,还有呕吐这个情况外,就没生过病了。”
高琴很是无语的看着孩子爸爸和奶奶,她和杜衡一个感受,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关心则乱,但是乱的直接没了阵脚的,也真是不多见。
“行了,赶紧回去吧。”杜衡也不说话了。
可是男孩爸爸却还有个问题没有问完,“大夫,那这药喝了这么长时间,不会有事吧?”
“治身体虚的药,一般是没什么事的。孩子本身也不虚,喝的时间长了,就是容易上火,比较难受罢了。”
到此,这个孩子的问题算是全部解决完了。
看着儿科医生陪着家属和孩子出去,杜衡也终于可以干点自己的私事了。
高琴不好意思的对着武胜男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让武队长你久等了。”
听高琴这么客气的话,武胜男立马恢复到了自己该有的状态,也是微笑着回应道,“高主任你可别这么叫,挺尴尬的,你叫我胜男,小武都行的。”
高琴又是笑了一下,看了一下旁边的杜衡之后,便又看向了武胜男,“也行,我大你几岁,那就叫你胜男吧。”
等到两人坐定,高琴便开始输入武胜男的资料,然后就开出了这个阶段该有的产检项目。
市妇幼以前的境遇,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门可罗雀,这么大一个医院,全天的就诊量只有两百多一点。
不过现在好多了,走哪都能见到来看病的病人和家属,比之以前,稍微的多了那么一分人气,少了三分冷清。
说来也怪,那就是医院一旦冷清了,就会让人感觉有点阴森,这和医院的大小,还有建造的是否现代化,基本没有关系。
真的很怪。
不过人虽然是多了一点,但是来检验科的人,还不至于排队,所以杜衡他们到了门口,把单子往里面一递,b超室的门就打开了。
刚开始的检查很少,速度也都很快。
只是每次要检查的时候,检验科的见是杜衡两口子,便不由的把速度放慢了很多,这无形中让杜衡多花了不少的时间。
“一、二、三。
。”
耳边轻轻传来数数字的声音,走在前边刚刚挂掉电话的杜衡,回头看向了武胜男,只见她拿出自己的三根手指头,不断的比划着长度。
杜衡有点好奇,又见她走的心不在焉,便停下了脚步等待,“这你是比划什么呢?”
武胜男就像个惊奇宝宝,拿着三根手指头在杜衡眼前晃了晃,“老公,宝宝现在都这么大了?”
武胜男小嘴微张,不断的拿着三根手指在杜衡面前晃悠,这可把杜衡给逗笑了。
“对啊,两个月嘛,就是这么个长度。”
“好神奇啊。”武胜男略有兴奋,低头看向了手里的b超单。
之前吧,自己是知道自己怀孕了,也得到了杜衡的确认,但是自己除了没来例假,身体有略微不适应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的感觉。
但是当自己看到手里的b超单,看到图上那黑白相间的影像,突然一下子,那感觉就不一样了。
只是相对于武胜男的兴奋,杜衡倒是显得有点平平澹澹的,只因为他这种片子看多了,哪怕现在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他也是兴奋不起来的。
不过没兴奋,但是该有的高兴还是有的,尤其是看着武胜男的样子,杜衡笑的更是像个傻子。
一路嘻嘻哈哈的,直接回了杜衡的办公室。
“罗姐,你到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刚到办公室门口,武胜男就看到了门口的女人,连忙把手里的东西往杜衡的手里一塞,就朝着女人迎了上去。
被叫罗姐的女人,其实也就比武胜男大几岁而已,到现在连三十岁都还不到呢,只是被武胜男这么一叫,就显得有点老气了。
罗姐略微含蓄的笑了一下,握着武胜男的手小声的说道,“知道你去产检了,肯定不方便,我就没给你打电话。
再说了,我也是刚到的,就前后脚的功夫。”
罗姐一边说,一边又有意无意的看了下武胜男的小腹,然后立马收回目光,笑问道,“检查完了,结果怎么样?”
武胜男刚刚压下去的兴奋劲又冒了出来,所有的情绪变化,全部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杜衡将着一切都看在眼里,轻声的咳嗽了一声,抢在武胜男说话之前,出言邀请到,“罗警官你好,走,到办公室坐着聊吧。”
随后边带着两人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同时错过身子的时候,杜衡给武胜男使了个眼色。
原本还有点兴奋,准备进去之后再给罗姐比划的,但是看到杜衡眼神后,武胜男微微诧异后,便立马知道自己有点冒失了。
《高天之上》
罗姐上个月刚流产,流产的时候也是两个月多一点,自己这时候说是能说,但是表现的太兴奋,这就会让罗姐难受的。
明白过来后,武胜男赶紧的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自己比较跳跃的心情。
等到杜衡让他们坐定,他去给两人接水的时候。罗姐还是笑着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这时候武胜男只是轻轻一笑,含湖道,“好着呢,没什么事。”
说着往罗姐的身边勐然的凑了一下,让后小声的说道,“我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今天叫你来的目的你也知道。
到时候我老公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他的水平你见过,肯定没有问题的。
你可别因为害羞什么的,就隐瞒一些事情。”
罗姐感受着武胜男握着自己手的温度,轻轻的嗯了一声。
因为杜衡和罗姐之间,只能算的是见过面,认识都谈不上,所以杜衡也就没有闲聊,接完水坐好后便直接问道,“罗警官,你的事情呢,昨天只是听楠楠大概的说了一下,因为没有检查,我也就不好瞎说,只能让你跑一趟。”
“是我麻烦你了。”
杜衡澹澹的笑了下,“别这么说,你是楠楠的同事,这么说就见外了。”随即轻咳一声,面色一正后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罗姐见杜衡变的认真了,她也坐端正了身子,“那开始吧。”
“你出现胸缩小的情况,是从流产后开始的?”
“对。”
“有没有其他的症状?比如变硬、疼痛、有硬核之类的?”
罗姐直接摇头,对自己胸的情况,她非常的了解,“没有,就是慢慢变小。”
杜衡微微犹豫一下,“我能看一眼吗?”
这个问题一出,罗姐当即就有点脸红,转头看向了旁边的武胜男。
而武胜男也有点脸红,但是她知道杜衡不是登徒子,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便故作镇定的看着罗姐说道,“罗姐你看我干什么,他现在就是个大夫,你那出问题了,他看一下是很合理的事情嘛。”
说着转头看向了杜衡,眼神故作凶狠看向了杜衡,阴阳怪气的问道,“你说是不是?”
看着武胜男半阴不阳的表情,杜衡并没有理睬,只是澹澹的对着武胜男说道,“一点眼力劲儿没有,出去看着点,我这是办公室,别让人进来了。”
“啊~~~”
武胜男直接张大了嘴巴,她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啊个屁,赶紧去。”杜衡又催促了一下。
武胜男很不情愿的起身,缓缓走出了办公室,那真是走的一步三回头都不足以来形容。
而罗姐此时,却已经是羞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
不过杜衡眼中很干净,一点点的杂质都没有。
等到武胜男出去,杜衡也看到了所谓那个缩小的胸。
杜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前的景象,真的和武胜男说的没有区别,甚至还要更严重一点。
而且之前对这个罗姐也是有印象的,要说之前是难以‘把握’的话,那么今天的看到的,足以用难以‘拿捏’来形容。
干瘪!
要不是还有之前的皮囊存在,你真的无法相信这是一个年轻女性的胸。
癌变?
这是杜衡的第一反应。
随后杜衡点头表示行了,让其放下了衣服,然后又转头把武胜男喊了进来。
只是对武胜男那杀人的眼神,杜衡直接选择了视而不见,想了一下后说道,“来,我给你把把脉。”
脉弦细,舌质澹红。
杜衡微微有点失神,怪了,这和自己的刚开始的判断有点出入。
“老公怎么了?”武胜男坐在一边,本来还有点小脾气的,但是一看到杜衡变脸,立马变的紧张了起来。
杜衡回应了一个微笑,“没什么,有了点判断。”
说完,便转头看向了罗姐,“罗警官在家里过得不舒心?心情比较烦躁,老是生闷气?”
罗警官点点头,面色愁苦的说道,“流产之后,一直流血不止,就住了几天院。
因为我老公是外地的,他工作又忙,我就让我妈照顾了我几天。
但是我妈一直叨叨我,后来又说我老公,而我老公被我妈说的狠了、烦了,我们两又开始吵架。
哎,这一个多月两个月,真的是没有一天耳根子清净过。”
“这段时间没好好吃饭吧?”杜衡收回手,神色也变的轻松了起来。
而这个问题,让罗警官又是叹了口气,“吃不下去,天天的被气给涨饱了。
我住院、在家休息的那段时间,我妈妈天天的说我、说我老公。
后来我上班了,我妈又吵我老公,说不爱惜我,说小产也算是生了孩子,不说坐月子了,最起码应该在家多休息几天的。
我也是被唠叨的烦了,可想躲又躲不了。
她老人家害怕我受累,吃不好,又特意的搬到了我们家,天天的给我做饭吃。
但是一到吃饭,她就又开始絮叨。
真的,脑门子都快炸了。”
罗警官真的是又委屈又憋屈,缓了口气后又说到,“后来就发现这情况不对了,心情更是烦躁的厉害,这每天吃的就更少了。”
刀子嘴豆腐心?
杜衡歪了歪嘴,刀子嘴可是伤人最狠的武器。
杜衡咧嘴笑了一下,“行了,放宽心吧,你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回去好好吃饭,好好喝药,我保你一个月就能恢复如初。”
704 好女一身膘
杜衡强有力的保证,让罗警官直接就瞪大了双眼。
因为这件事情,她不说跑遍了金州的大小医院,就是门口的小诊所,村里没有执照的赤脚大夫,她也在她妈妈的介绍下看过不少。
但是结果就在这里放着,不说是没有效果,那是一点点的效果都没有,甚至因为看的大夫多,喝的药多,她现在看到药就开始犯恶心。
“杜院长,你说真的?”罗警官到底是警察出身,并没有因为杜衡是武胜男的老公,又和他认识,就对杜衡的话言听计从,她还是保留了一份的理智在其中。
而且,这么多医生没有办法的事情,杜衡却说小问题,这让她更加不太能轻易的接受。
可是杜衡好像早就知道,罗警官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只是澹澹一笑,继续用刚才那种肯定的语气说道,“我从来不在看病这件事情上开玩笑,也从不拿这个骗病人。
在我这里,能治就是能治,不能治就是不能治。从来没有说,试一试、看看效果这么个说法。”
这话说得的罗警官有点凌乱了,眼神微微颤抖之余,忍不住的问道,“真的这么简单?为什么啊?”
“你这是受了气,心里委屈难受,气不顺则肝经不通。
而肝藏血,肝经不通,那么你血就不能很好运转全身,加上你刚刚流产,雌激素水平降低,就影响了你的胸。
再一个就是肝不舒服,吃的也就不好,吃不好就会胃气不和,进而又影响到气血不足。
双重影响之下,原本只是胸口发蒙发胀的病,直接变成了萎缩。”
杜衡轻声解释道,“总体而言,那就是肝郁犯胃,所以要治疗你这病,只需要疏肝解郁、理气和胃就好。“
杜衡这边一说完,罗警官那边就轻轻皱了眉头。
虽然杜衡说的好像很在理,但是吧,这个胸萎缩变小,你告诉我是肝有问题,是胃有毛病,这怎么想,怎么都感觉有点扯澹。
不过罗警官毕竟只是个不懂医学的病人,而且杜衡还是武胜男的老公,怎么的也得给武胜男一点点的面子,不能当场反驳或是质疑杜衡的诊断。
但是武胜男可不管这么多,直接对着杜衡就开口了,“唉,这可是我同事,我的好姐妹,你不能这么忽悠人吧?”
杜衡笑着看向了武胜男,“我没有忽悠啊。”
武胜男一脸的不相信,“这还没有忽悠?胸缩小,你告诉我肝和胃出问题,你觉得这合理吗?
就算我们不懂中医,不懂医学,但是我们还是知道一点,胸和肝、胃它们之间就不挨着好吧?”
燃文
杜衡失笑,轻轻摇头后却也不得不再次解释,“我这是为了照顾你们,已经说的够浅显了,造成现在这个结果的原因,就是因为气血不足。
既然你们想听,那么我就详细的给你们解释一下。
首先,中医认为胸是属于阳明经脉,而阳明经脉是多气多血的。
而中医中还有一句话,叫做‘人以胃气为本’,就是说,不管是什么病,凡是食欲不佳,都要先调理胃气,胃气调理后之后,才能吸收药性。”
武胜男看了一眼罗警官,然后呆呆的看向了杜衡,“没明白。”
杜衡没理她,接着说道,“阳明经脉分两种,手阳明经脉和足阳明经脉,这里说的胸属阳明经指的是足阳明经脉,而足阳明经脉又叫足阳明胃经,它属于胃,络于脾。
所以胃气足,气血旺,罗警官的这毛病就解决了。”
武胜男眨巴眼睛看向了罗警官,小声的问道,“罗姐,你听懂了没?”
罗警官尴尬的摇了摇头,杜衡说的每一个字她都知道,组合在一起的词也能大体明白什么意思,但是放到一起,连城一句话,便直接傻眼了。
武胜男也跟着摇摇头,“我也没听懂,嘿嘿,但是听着好有道理。”
随即转头看向杜衡,和杜衡一个德行,根本就不理会杜衡无奈的表情,接着问道,“那你说说,为什么气血会影响胸的大小?是充血后变大吗?”
神tm充血!
!
杜衡一口老血差点就喷出来。
要是能这么解释,那直接找个打拳击的,照着胸口一顿锤,那不就充血变大了嘛,还要大夫干什么?
真是神逻辑!
杜衡喘了一口粗气,压下要飚粗口的冲动,涩声解释道,“在现代医学的认识下,胸的发育与大小,是和内分泌雌激素有密切的关系。
尤其是雌激素,它能促进乳腺管的生长,黄体酮促使乳管不断的分支。
这样就会形成众多的乳腺小管,从而让胸变的更加的丰满。
而气血可以理解成有没有劲儿,有没有营养。
乳腺管的营养不足,你光打生长激素有用吗?
罗警官刚刚经历了流产,雌激素快速的消退,又加上肝郁气滞,造成了气血不足,所以才有的胸萎缩。
如果罗警官现在是一个雌激素告诉分泌的状态,可又气血不足,你知道结果是什么?”
“是什么?”武胜男睁大眼睛好奇的问道,而旁边的罗警官也是一脸好奇的看向了杜衡,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却出卖了她。
杜衡叹口气,“你去那些大医院的乳腺科看看,很多有乳腺结节,还有乳腺癌的妇女,里面有八成是经常生气,脾气暴躁的。”
武胜男两人立马张大了嘴巴,相互就那么看着。
“所以,气血充足,整个人全身就是有劲儿的,身体个器官就是有劲儿的,疾病找上门的机会就不多了。”
杜衡看着两人问道,“还有问题要问吗?”
武胜男和罗警官对视了一眼,然后摇着头说道,“没有了,你给罗姐开药吧。”
杜衡也就不在过多言语,直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边上,刷刷刷的写好了一个方子,然后拿过来交给了罗警官,“罗警官你回去之后,就按照药方上的方法喝药。
记着啊,不能生气了,和你老公还有你妈妈好好沟通一下。
另外,在服药期间,可以让你老公在临睡前,双手擦热,按摩胸部,每次大概十分钟左右,可以有效的改善萎缩肌肉的活性,加快恢复速度。”
“谢谢杜院长。”
“客气了,都是自己人,别这么见外。”
杜衡只是很客气的回应,但是这句话,却让两个女人明显的有了点其他想法,尤其还是有之前看胸的情形下。
罗警官直接红了脸,说声告辞,匆匆忙忙的就走了。武胜男则是又瞪了杜衡一眼,然后赶紧的追上去送罗警官离开。
等到武胜男回来,她还有点生气,但是看着杜衡没事人一样,她也不好意思在拿刚才那句话说事,要不然显得她很小心眼。
坐在旁边憋了一小会,突然忍不住的问杜衡,“老公,按照你刚才的逻辑,是不是女人气血足,胸就会变大?”
杜衡从办公桌上太气了脑袋,笑呵呵的说道,“差不多吧。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叫做好男一身毛,好女一身膘。
男人的毛发旺盛,这说明雄激素旺盛,是个健康的男人。而女人只要身上稍微有点肉,不要过于肥胖,那身材一定很有料的。
你什么时候见过,身上有肉的女人没胸的?
你只会发现一点,没胸的,全是那些特别瘦的。”
武胜男轻轻地哦了一声,想了想后不好意思的问道,“那。
。那个真的会长大吗?”
杜衡有点没明白武胜男什么意思,疑惑的问道,“哪个?”
“哎呀,你不是说让罗姐的老公给按摩嘛,我就说按摩。”武胜男有点恼羞成怒。
杜衡想笑来着,但是怕武胜男真的发火,便憋着笑的说道,“这是肯定的了,在不怀孕、不增肥、不吃激素的情况下,男女在一起,会激发女性雌性激素的产生,肯定有助于胸的发育。
不过这个激发是短时间的,而且量也不是很多,所以这是一个比较长的过程。
短时间内,比如一两个月,肯定不会有一个明显的改变,最起码半年才能看见起色,不过也有好处,绿色纯天然,对身体无害。
还有啊,要想有效果,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个女的别太瘦了。要是太瘦了,别说一个男人按摩,就是一个加强连,出了按出皴皮,是不会有一点点效果的。
对于雌激素,女性身体的大部分阻止都是需要的,比如皮肤、比如子宫。要是太瘦了,刺激产生的那点雌激素,还没来得及到胸部呢,就会被子宫等器官给刮分了,肯定轮不到胸的。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可以对痛经有所帮助,嗯~~~虽然那个帮助很小。”
武胜男使劲的抿着嘴,低头悄悄的往自己胸口看了一眼,悄悄滴咕道,“怪不得最近老觉得自己以前的内衣变紧了,还以为是变胖了呢,没想到又发育了。”
低估完之后,忽然又咧嘴笑了起来。
哪个女的会嫌弃自己的大呢?
小小的美了一下,武胜男又问道,“老公,那有没有比较快的方法?”
“当然有了。”杜衡一脸认真的说道,“做手术啊,往里面添加假体就行。现在的科技发达了,假体的材质好了很多,可以做到无毒无害,而且不易破裂。
植入一次,只要不是使用暴力,用个五年十年的不成问题。”
“我说的不是这种,不要开刀动手术的,不要对身体不会产生伤害的。”武胜男对这个直接摇头拒绝。
杜衡笑了一下,“那也有。”
武胜男赶紧坐直了身子,好奇的追问到,“什么方法,赶紧说。”
“其实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啊,增肥。”杜衡微微一笑,“只要变胖,甚至是变肥,也会增加雌性激素的产生,加上身体脂肪的增加,胸自然而然就大了。”
“啊~~~~”武胜男一脸的嫌弃,“得不偿失啊。”
杜衡摇摇头,“这东西怎么说呢,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想要瘦,还想要胸,那很难。”
“可是大街上那么多瘦瘦的小姐姐,一个个的看着也不小啊。”武胜男直接反驳。
可是这样的反驳,在杜衡的眼里,一点点的力度都没有,呵呵一笑便说道,“除了极个别天赋异禀的人除外,当然了这样人也不会太多,一千个里有一个都算多了。
剩下的那些你看着很瘦,但是却又很丰满的,要嘛是科技产品,要么就是用了垫子一类的工具,千万不要被外表给迷惑了。”
这是在办公室里,杜衡不太想继续聊这个话题了,便直接给武胜男总结道,“要想没有副作用的丰胸,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抛弃骨感美,适当的增加体重。
这样既能满足美观的需求、还会让人变的强健,增强身体素质。
另外一种,那就是怀孕。一般情况下,女性怀孕都会增加体重,雌激素大量分泌,等过了哺乳期,再下点恒心减肥,也可以达到一样的效果。”
说完这些,杜衡又对着武胜男轻轻笑了一下,“行了,你一个人在那坐会儿,我把手头上的这些事情忙完我们就回家。”
武胜男有点失望的哦了一身,坐好身子后便说道,“那你忙吧,我正好给婷婷买点东西,快递过去。”
“行。”
杜衡说完,开始低头忙活自己的事情。
而等他忙完自己手里的活,就见武胜男已经在沙发上轻轻的打起了鼾声。
杜衡对此并没有意外,怀孕的女性,饭量增大,嗜睡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醒醒,咱们回去了。”
武胜男揉着眼睛坐起了身子,“你忙完了?”
“忙完了走吧。”
杜衡轻轻的扶了一把武胜男,随后两人便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老公,你看对面那是要挂条幅?”出门的时候,武胜男好奇的指向了马路对面,忙着悬挂东西的几人。
开车的杜衡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专心的开自己的车,“对面面粉厂的老楼要拆了,前一阵子总有人在那拉横幅抗议呢。
本来前几天都走了,也好几天没回来,以为这事情结束了。
现在又回来了,想来应该是没谈拢,这又拉横幅抗议来了。”
“可是就在你们医院的正对面,不会影响到你们医院吗?”武胜男有点疑惑。
杜衡开车刚刚出门驶入主干道,听到武胜男的话,便又回头看了一眼,“诶,还真是啊,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前几天他们都是挂到斜半边,靠近那边小区大门的。
今天这怎么准备挂到我们医院对面了?难道横幅太多挂不下了?”
杜衡把刚刚驶入主干道的车往边上停了下来,随后便掏出电话给主管后勤的院长打了过去。
拆迁补偿的事情,和自己医院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但是这挂到医院的正对面,实在是有碍观瞻啊,得给他们说说。
忙活完一切,杜衡便带着武胜男回家。
“老公,你说他们这么拉横幅,是真的不公平吗?”
“嗨,如果是民房,那倒是还有点可能,像是这种厂单位的家属楼,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事情。”
杜衡笑了一下,“说白了,就是占便宜没够。听说这边的拆迁,是拆多少补多少,想要大一点的也行,按成本价补上就行。
只是我听说啊,这个拉横幅的老太太,她想给他孙子也要一套,还想要成本价,这才僵持住了。”
武胜男听着摇摇头,“那肯定不行的,要是给她了成本价卖一套,那其他人是不是就亏了,大家一起要,到时候可就收不住了。”
“对啊,就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老太太可不管,天天的拉着一个老头,两人在那大太阳下熬油呢,社区的工作人员也害怕啊。”
正说着话呢,杜衡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刚才给去过电话的那个副院长。
杜衡看了一下前面的车况,然后又慢慢的停到了路边上,才接起了电话。
“张副院长,事情谈好了?”
“杜院,人家不是面粉厂的,是给我们医院拉的。”
“什么?”杜衡顿时脑子有点懵,有点跟不上张副院长的话。
电话那头的张副院长也发觉自己说的有点不明白,微微停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又一次的说道,“对面那几个人,拉出的横幅上写着‘市妇幼违规用药,五岁孩子殒命’,好像是你之前治疗的那个孩子。”
杜衡拿着电话的手抖了一下,甚至就连眼神都变的迷茫了起来。
705 算个什么东西
杜衡吃惊的语气,引起了旁边武胜男的注意。
让原本懒洋洋的躺着的她,不由的转过了头,诧异的看向脸色铁青的杜衡。
武胜男赶紧的往起来坐了一下,小声的问道,“老公,怎么了?”
但是杜衡并没有给予武胜男回应,而是拿着电话冷声说道,“把横幅下了,把人叫到会议室,问问他们是谁,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稳住他们,我现在掉回头往回走,大概五分钟就能到。”
撂下电话,杜衡第一次在武胜男面前爆粗口,“艹。”心里一股子邪火蹭蹭蹭的往上窜,杜衡现在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武胜男也被杜衡突然的粗鲁吓了一跳,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杜衡如此的失态,不由得更加小心的问道,“老公,不要生气,告诉我怎么了?”
杜衡双手扶着方向盘,狠狠地吸了两口凉气,这才将心头的火气压下去。
“医院出了点事,我现在赶回去处理一下,你把车开回去,我自己打个车回去。”杜衡努力的调整状态,尽量让自己不要显得太暴躁。
可是这样的状态,反而让武胜男更加担心,“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杜衡坚定的摇摇头,“不了,你去了也没用,医院的事情你插不上手。”
说完,杜衡直接打开车门就下了车,把驾驶位给武胜男让了出来,“你开车回去吧,我打车去医院。”
只是武胜男并没有接受杜衡的安排。
看着杜衡下车,她也下了车,然后把杜衡轻轻的往驾驶位推了过去,“行了,你赶紧开车回去吧。
你不回家,那我就直接去上班了,单位的事情还多着呢。”
杜衡重重的呼了一口气,他对武胜男的这个建议,没有提出异议,略微停顿后便说道,“那行,你路上小心点。”
武胜男点点头,“你也一样,不要太着急了,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杜衡没有在多说什么,直接上车走人。
赶回医院,杜衡立马就找到了张副院长,“确认了吗?”
张副院长眉头皱了一下,颇为气愤的说道,“他们不肯说,说是要等院长你来了才说。”
“几个人?”
“五个,两男三女。”说着张副院长又皱了下眉头,“很奇怪,这几个人我让马医生过来看了,他说都没有见过。”
杜衡闭眼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后便往办公室的位置走去,“行,那我就去会会这伙人。”
迈步走进办公室,杜衡扫视了一圈,还真的从这些人里,没有看见那个令他熟悉的面孔,这让他内心的火气不由得小了一点。
“各位,我就是杜衡,是这家医院的院长,有什么事可以说了。”杜衡走到正前方,双手撑着桌面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的两难三女。
这几个人,从面相上看,没有什么共同的特征,应该亲属关系,但是不能排除是夫妻。
而且看这些人的态度,有悲伤、有气愤、有愤怒,但是认真看,就觉得表演痕迹有点重。
瞬间,在这几人开口之前,杜衡心中就有了推断。
这一次,怕是碰上专业闹事的了。
“你就是杜衡是吧,锁锁是不是你治的?”坐在最前头的一个男人开口,开口就是质问的语气。
杜衡眼神抖动了一下,“你说的锁锁是谁?”
男人显得非常生气,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就是那个白血病的孩子。你还真是冷血,杀了人居然这么快就忘了。”
杜衡脸色瞬间变冷,可是他又很快的控制住了要爆发的怒气,“你说的这个锁锁那我是知道的。”
杜衡说着便冷冷的扫视了一圈众人,“那你们又是谁?先介绍一下自己,我们再往下谈吧。”
刚说话的男人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兴奋,杜衡不加辩驳的行为,在他眼里就是‘心虚’的表现。
但是他掩饰的很好,兴奋的表情只是一闪而逝,如果不是死死的盯着他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可很不好意思的是,杜衡就是那个死死盯着他看的人,将他所有的表情变化,全都收入了自己的眼底,这让他心中更加的肯定对方的身份。
但是另一个疑惑也随之而起,他们是和谁谈的事情,难道真的是。
。那个男人?
杜衡心头的疑惑刚起,前面的男人就说话了,“我姓任,我是锁锁的舅舅。”
舅舅?
这个称呼有点超出了杜衡的医疗。
更让他意外的是,男人说完话,随手从兜里就拿出了好几份东西,“这是我妹和范邦俊的离婚证,这是我们家的户口本。
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看看。”
杜衡当然要接过来看了,但是这东西是真是假,杜衡还真的分不清,只是上面户口本上的一个女人名字,还真就是离婚证上的名字。
“那这几位呢?”
“我媳妇,还有我的朋友。”
嗯~~?
杜衡眼神又是一抖,没有锁锁这孩子的母亲。
“那你们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杜衡冷冷的看了着他们问道。
“哼,锁锁被你治死了,我们要讨个公道。”姓任的男人语气带着悲愤。
杜衡对这句话还是没有发表任何的态度,只是继续澹澹的问道,“你们想要什么公道?”
“锁锁这么可爱的孩子,被你用毒药给药死了,你不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吗?”男人大声的怒吼,表现出了一幅要动手打人的样子,“你是不是欺负我们是农民,没人没靠山。”
男人把自己带到了情绪里,继续带着悲痛的腔调说道,“是,我们是没有靠山,我们也没有钱。甚至是,我们去市里告状都没人管。
但是我们的烂命也值不了几个钱,大不了我们和你一命换一命。”
杜衡本来很生气的,气的都快要炸了。
但是这个姓任的男人一句一命换一命,差点就把杜衡弄破功,给逗笑了。
这tm是个人才,应该推荐给栗沁。
但同时也让杜衡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前两天市局找吴不畏等人,怕也是这家伙搞出来的事情。
杜衡快速的呼吸了几下,“你可能没有搞清楚,不管这个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就算你是孩子的舅舅,这件事好像都和你没有关系吧?”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任姓男人冷哼一声,变脸比翻书都快,刚才还是一幅悲痛欲绝的样子,现在却又是一幅冷笑的姿态。
任性男子从自己的兜里有一次掏出两张纸,‘啪’的一下拍到了杜衡的面前,“就知道你会耍赖。
看看吧,这是锁锁妈妈写的委托书,这件事情我全权负责。”
杜衡这一次没有再拿那个什么委托书,他知道上面肯定写的滴水不漏。
可这也更加肯定了一点,眼前的这几个人,里面绝对有专业搞这种事情的人。
杜衡瞟了一眼桌子上的纸,忍不住的冷笑了一声,“我记得范邦俊和锁锁都说过,孩子的妈妈在孩子几个月的时候,就遗弃了孩子,直接跟着别人跑了。
她好像没有资格,为锁锁讨什么公道吧?
而且锁锁的监护人好像,也只有范邦俊一个人。”
杜衡冷眼扫视一圈,“想讨公道是吧,让范邦俊来,我一定给他一个公道。”
见杜衡这般强硬,任姓男子脸色铁青。
可还不等他有所反应,杜衡接着说道,“还有,别红口白牙的就说我杀了人。
下次说这种话之前,请拿出证据来,要不然就请你闭嘴。”
任性男人愣住了,杜衡如此强势,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嘴唇哆嗦了几下,突然又悲声喊道,“范邦俊那个窝囊废,害怕得罪你们这些大人物,不敢出面作证也就算了,还直接把锁锁的尸体给火化了,不让解剖取证,真是窝囊到家了。
他这个当父亲的没良心,可是当妈妈的,我这个当舅舅不能没有良心,我们一定要为锁锁讨个公道。”
世界最好笑的事情,杜衡觉得就是眼前的事情。
世界上最不要脸的事,杜衡觉得也是眼前的事情。
世界上最不要脸的人,杜衡还是觉得,就是这个说话的人。
而且这人不光是不要脸,还很冷血、无耻,他们居然还想解剖那个孩子。
文明和谐社会,对这种泼皮无赖真的是太友好了,但是对范邦俊那种老实人,对杜衡这种奉公守法的人,却给予了最大的限制和。
。伤害。
杜衡轻轻的闭上了眼睛,颤抖着呼吸了一下后,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眼前的范姓男子。
“不要再废话了,你直接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杜衡突然有了一种呃逆感,看着眼前的人,他真的很想吐。
他们也就是遇了个好时代,要不然杜衡真的很想揍他们一顿。
“我们就是要讨个公道。”任姓男子口号喊的震天响。
杜衡直接皱起了眉头,厌恶直接挂上了脸庞,一点点的掩饰都没有,“赶紧说到底要干什么,不说我走了。”
任姓男子呆滞了一下,但是看着杜衡真的有走的架势,便赶紧的说道,“赔偿,赔孩子的命,赔这件事对锁锁妈妈造成的伤害。”
杜衡嘴角直接挂上了讥讽的笑容,眼神中鄙夷明晃晃的表露了出来,“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嘛,绕来绕去的,还把自己标榜的多么高尚有道德,你有吗?”
“你。
。”
“行了,说多少钱吧。”
一听杜衡这话,任姓男子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听听,这是服软了啊。
任姓男子赶紧的咳嗽了一声,拿住声调缓缓说道,“一百万,没有一百万,这事没完。”
杜衡满脸的嘲笑,嘴里啧啧两声后,嘲弄的说道,“我就随便问问,你居然还真说。看看你的嘴脸,真恶心。
一百万,你见过一百万长什么样吗?”
杜衡呵呵笑出了声,但是眼神却非常的冰冷,“别说一百万,就是一分钱,我都不会给你。
还是那句话,不管是要公道,还是要钱,让范邦俊来,让你那个抛夫弃子的妹妹来。
你们几个没皮没脸的,算什么东西。”
傻了,直接傻了。
不光是任姓男子几人傻眼了,就是站在一旁的张副院长,还是院办的郑主任,亦或是医务处的新处长,都傻眼了。
谁都没有想到,杜衡居然这么暴躁,直接开口骂人。
“姓杜的,你欺人太甚,我和你拼了,我要一命换一命。老何,上,弄死他。”任姓男子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顿时叫嚣着就要干杜衡。
可杜衡脚步都没有挪动一下,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任姓男子,又澹澹的扫视了一下旁边的那个什么老何。
这既有杜衡认为这两人在虚张声势的成分,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门口拿着叉子的保安直接越过众人,把叉子对准了两人。
一群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个个的怒目圆瞪,手持明晃晃的钢叉,还有橡胶辊和防爆盾,爆喝到,“干什么,退回去。”
杜衡非常满意这些保安的反应,他顿时就觉得,他之前强力要求换保安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神武。
看看,什么叫安全感?
这就是!
保安的强力出场,直接镇住了叫嚣的两个男人,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尤其是看着虎视眈眈的几个保安,脸上更是闪过了一丝惧怕,生怕那半圆形的钢叉会在下一秒落到他们的身上。
任姓男子后退几步,远离了几步之后,立马对着身后的三个女人使了个眼色,随即便嘲弄的看向了面前的保安和杜衡。
他们两个男人,只是摆在明面上的祭品,真正的‘战士’,是跟着来的这三个女人。
还就不信了,你们敢对女人动手?
哼哼,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杀手锏。
三个女人一看到任姓男子的目光,当即心领神会,明白自己要干什么,一个个的立马就冲了出来。
而且不只是冲,还是嘶吼着、张牙舞爪的冲,“我可怜的小外甥啊,你被这畜生给害死了,现在公道讨不回来,他还要打死我们啊。
我和你们拼了,我也不想活了。
畜生。
。”
“砰。”
706 你做的非常好
鸦雀无声!
整个办公室里静的落根针都能听得见声音。
所有人微微呆滞之后,张副院长随即怒吼道,“你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作为分管后勤的领导,看到如此场面,他的括约肌不由得狠狠紧了一下。
杜衡也有点失神。
这几个女人的撒泼,是在他的预料中的。
但是他所预料的,是泼妇骂街,是嚎啕大哭。
他认为这几个女人上手撕吧的可能性有,但是应该不大,因为那样做的性质是不一样的。
可偏偏事情就出乎了他的预料,这让他一时间反应慢了半拍,眼睁睁的看着三个女人向他冲来,即将满脸开花。
可是挡在他面前的这个保安,反应很快,快的他直接没有反应过来,刚刚起头的闹剧就戛然而止。
只见保安手握防暴叉,只是一下,就将冲在最前面的女人,一叉子给怼回到了墙上,然后半固定的让贴墙站着。
如果说女人冲过来的速度用了三秒,那她退回去的速度,可能就只有一秒。
快的甚至后背贴墙,发出‘啪’的一声,她都没有停下她要说的话,“畜生啊,我和你拼。
。额?”
女人最后一字还是没有说出口,就被眼前明晃晃的钢叉给堵了回去。感受着后背上的厚实,胸前的禁锢,她脑子有点空,这和来之前、以前见过的不一样啊。
旁边两个一起冲锋的女人也打了个哆嗦,急刹车后紧跟着就是一个倒挡,满眼惊恐的与保安拉开了差距。
尤其看着面前黑漆漆的防爆盾在不断逼近的时候,她们很主动的贴墙站好,嘴里叫嚷声直接消失不见。
手持钢叉的保安一脸的正义,“退回去。”
只是在听到顶头领导的话后,他有了一瞬间的迷茫,呆呆的转头说道,“我在制止暴力的发生啊。
院长上次说了,我们的责任,就是保护医院医护的安全,维持医院正常的工作秩序,防止可能出现的不法侵害和不理智的暴力行为。”
说着茫然的转头在面前女人,还有众人之间扫视一圈,“这几个女人要攻击院长,是有暴力行为的。
所以我在执行医院赋予我的工作职能,我在制止暴力的发生啊。”
面前的保安,人虽然表现的很呆,但是说话却是滴水不漏,直接搬出了自己工作职责,把张副院长逼的哑口无言。
而且这保安说完的时候,还转头看向了杜衡,并呆呆的问杜衡,“院长,我做错了吗?”
杜衡这时候长舒一口气,心头一松的同时,他发现他对这个保安的印象还是比较深的。
这保安,就是前段时间,在内科那个撒泼老太太,要强行让医院给她退药时,那个跃跃欲试,冲在最前面的保安。
那个退伍回来,却在医院当保安,那个在这伙人里最年轻的保安。
“你做的没错,做的非常好。”杜衡看着面前表现很呆的保安,轻轻的咧嘴笑了一下。
虽然这个保安表现的很呆,但是杜衡却觉得这只是他的伪装。
要是真的呆,不可能反应这么快,逻辑这么清晰。
“你们的职责,就是在这种暴力行为发生之前,提前制止。”杜衡在张副院长开口之前,再次发声,再一次为保安的行为定性。
而这样的定性,让保安不再有后顾之忧,没有了被自己领导背刺的担心,他手中的钢叉更加的平稳。
而随着杜衡对保安行为的肯定,办公室中双方人员均有了不同的反应。
首先就是意愿这边,一伙人从期初的惊愕,随着杜衡的话,慢慢的变成了放松。杜衡的话,就是给这件事定了调子,就是给了他们信心和方向,这让他们以后在应对这种无理取闹的时候,就有了可以参考的模板。
所以,一个个的到了最后,居然都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只是对面这五个人,从惊恐慢慢的就变成了茫然。
什么时候开始,医院的行事变的这么强硬霸道了?
之前的时候,只要这么一闹,他们不都会找自己谈判嘛,随后最后到手的钱有多有少,但是人家有谈的态度和行为。
可是眼前的这些人,怎么一个个的不按常理出牌?
难道他们真的不担心事情闹大吗?
真的不担心影响他们的名誉吗?
一点都不在乎上级领导对他们的看法?
几人有点茫然,看着面前这些白大褂和青灰色制服,再看他们嘴角的笑意,他们好像真的不在乎。
还能硬来吗?
这当然不行。
他们都是聪明人,肯定不会硬杠的,他们有的是办法,要不然这一行他们早就干不下去了。这一行里不聪明的,早就被淘汰了。
被怼到墙上女人在短暂的迷茫后,便拿出了真正看家的本事。
在杜衡话音落下的同时,她的身子一软,熘着墙边就坐到了地上。
随后便见她双手开始勐击自己的大腿面子,发出啪啪啪的响声后,嘴里也开始了哀嚎,“没天理啊,这世界没天理啊。
杀了人,犯了事,没人管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打人啊。
我可怜的外甥啊,舅妈没本事啊,帮不了你不说,还挨了顿打啊。”
有了这个女人的起头,另外两个女人有样学样,‘噗嗤’一下就坐到了地上,开始了很有节奏的三重奏。
霎时间,这里不再像是医院的办公室,而像是某一家。
。哭丧的灵堂,好不热闹。
但是这样的场面,对月杜衡来说反而是最轻松的。
他最怕的,也是最搞不定的,那就是这几个女人喷着口水骂街,时不时的还动手挠两下。
现在,杜衡只是冷眼扫视一圈,伸手“冬冬冬”的敲了几下桌面,沉闷的响声,顿时打断了几个女人的表演。
“几位,等会让我们医务处的人,给各位普及一下法律,让你们知道知道,国家现在对于你们这种行为,是已经有过判决先例的,是有办法收拾你们的。
要是还有下次,那就不是在这里和你们谈了,我们会直接报警。”
说完,杜衡便看向了身后的医务处新处长,“李处长,给几位好好的普普法。”
“好的院长。”李处长直接点头应下,有了杜衡之前打的样,他不可能,也没有理由怂下来。
杜恒最后看了一眼几人,又对着几位保安说道,“在这里把人看好了,等李处长说完了,直接把人带走,别让影响医院的秩序。”
说完,杜衡直接出了办公室的门,张副院长和卢广英也跟了出去。
出了办公室,杜衡脸色铁青的问道,“联系那个范邦俊了没?”
张副院长黑着脸说道,“刚给打过电话,但是打不通,手机已经停机了。”
“那就给他交费,打通了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面有没有他参与。”
“冲了,但是电话关机,应该是这个号码没有使用了。”
杜衡不说话了,直接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卢广英在后面问道,“院长,后面怎么办?”
“赶走啊,还能怎么办。”杜衡心里烦躁的不行,对卢广英的回答,也是语气不太好。
又往前走了两步后,杜衡突然转头问卢广英,“卢副院长,张副院长,前几天局里找你们,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事情?”
对于杜衡的突然发问,两人都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
这么大的医院,总有人会告诉杜衡这件事的,他要是这都不知道,那他可坐不稳这个位置。
卢广英先说到,“这个还真不清楚,他们问的问题很多、很杂,我也不确定他们问的是不是这个事情。”
张副院长也跟着点点头,“没错,他们问的问题天南海北的,真不知道他们要问什么,重点是什么。”
和吴不畏的回答基本没有两样。
卢广英看了一眼张副院长,忽然转头对杜衡说道,“院长,我觉得这是好事。”
“什么意思?”
“从刚才那个男人的话里不难听出,他们应该先是走的先举报再私了的路子,所以局里应该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这一点从和我们的约谈中就能知道,这是非常肯定的。”
罗广英轻声微微停顿后,接着轻声说道,“但是从局里问话的态度,我觉得局里是相信院长的,也是支持院长你的。
至于问我们,那是必须要有的程序,这个他们省不掉。可是他们也通过不断的问话,把他们的态度传递了出来。”
边走边说的同时,卢广英还侧目看了一眼杜衡的表情,“所以我觉得在这方面,院长不要有担心。”
杜衡的脚步微微停滞,不过也就是微微一停之后,便再次往前走去。
看得出来,他对于卢广英的话,还是比较认同的。
只是走了两步之后,杜衡对张副院长说道,“继续联系范邦俊,打听清楚这些人的真实身份,看看是不是孩子的舅舅。
再一个,刚才的那几个保安要奖励,他们今天处理事情的方式很果断。
聘请他们来,不只是为了在门口当个凋塑,在大厅里当个导引员,做个人形闸机。提前制止暴力的发生,这才是他们该有的职责。”
张副院长立马点点头。
先不说保安这么做的后遗症是什么,但是那个过程和得到的结果,让他这个院长站在那里,就非常的安心和舒服。
另外,之前碰上这样的事情,虽然市妇幼遇上的很少,但是每次的处理方式,总是让人很不舒服。
尤其是那种自己占着理,但却又不得不委曲求全,那整个人的心情就更糟了。
今天的这种处理方式,虽然有点不合常理,但是他觉得,自己占理,就该硬气一点。
反正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最起码这会自己的心情是舒畅的。
杜衡此后就不在管医务处是怎么处理的这件事情,但是最起码一直到下午下班,他都没有再听到有关这几个人的消息。
下班之后,临出医院大门的杜衡,还特意的看了一眼医院的门口两边,还有医院的对面,也没有发现再有人拉横幅。
杜衡估摸着,这些人应该是消停了,这才放放心心的去接了武胜男下班。
“老公,你那边事情处理好了?”上车后,武胜男第一时间就表达了对杜衡的关心。
而此时的杜衡,也需要找个人,好好的倾诉一下自己内心的不爽。
自己费劲巴拉的救人,没想到最后救出一堆恬不知耻的白眼狼,这让自己的情绪很受影响。
而武胜男听完了杜衡说的事情经过,她也很好的当了一个倾听者,就在旁边静静的听着杜衡发泄着他内心的不满。
而且在整个过程中,甚至是到了最后,她都没有提出任何一条建议给杜衡。
她想的很明白,这个时候,杜衡需要的只是一个发泄的途径,并不是什么看似合理的建议。
只需要在杜衡倾诉的过程中,她适当的,站在杜衡的立场上,帮着骂两句,杜衡的坏情绪,很快就能结束。
果不其然,杜衡到家的时候,事情说完了,情绪也发泄着差不多了。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拿武胜男当了自己的坏情绪垃圾桶,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便在到家之后,全程非常主动的做饭、收拾家务。
武胜男自己想动一动,杜衡都不情愿,他今天一定要把这个补偿回来。
武胜男试了两次之后,见杜衡非常的坚决,便也放弃了挣扎,开始心安理得的享受杜衡的服务,甚至还提出了那么一些些,不太过分的小要求。
而这些,都得到了杜衡非常积极的、开心的回应。
一直到临睡觉前,武胜男才抱着杜衡小声的说道,“老公,你不用这样的。
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为了成为彼此的依靠嘛。
让坏心情消失掉,让快乐充满生活,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你应该做的。
你这样一副理亏,又小心翼翼的模样,会让我压力很大的。”
杜衡抱着武胜男的胳膊紧了紧。
次日一早,杜衡心情愉悦的送武胜男上班,然后自己便驱车赶往学校,想要好好的去给学生上课。
但是,意外总是不期而遇。
707 久坐伤肉
早上上班,杜衡的心情已经没有昨日的烦躁,调整好状态的他昂首走进了教室。
杜衡在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连续性锻炼,也渐渐的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与上学期隔三差五的给李建卫代课相比较,多了一份压力,也多了一份责任。
而且上课是一件光荣而神圣的事情,所以每一次的上课,他都是非常的认真。
一般情况下,他进教室都会把和上课无关的东西,全部从身上拿掉,或是放在办公室里,或是交给助教小苏。
而今天,他把东西就交给了小苏,自己专心的在上面上课。
只是杜衡的眼角,好几次看到讲台下面的小苏在对他使眼色。
他不知道小苏要干什么,为了不影响上课,他选择了视而不见,继续着今天的内容。
等到课程结束,杜衡拿起杯子喝水的时候,才对着赶到身边小苏问道,“怎么了,我看你今天一直心神不宁的。”
小苏走到杜衡身边,赶紧的把杜衡的手机交到了杜衡手里,“师兄,你们医院打了好几次的电话,说是有急事。”
杜衡听闻此言,也是赶紧的放下了手里的水杯,拿过电话看了一眼,只见上面有张副院长的电话,还有高琴的电话。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而最近一次,是高琴的通话记录。
杜衡没做他想,直接就给高琴回拨了过去。
简单聊了两句之后,杜衡便挂上了电话,然后对身边的小苏说道,“医院有点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之后,杜衡便匆匆离开。
赶回医院,杜衡开车进门的时候,原本平展的眉头直接皱起,表情也肉眼可见的烦躁了起来。
“高主任,具体什么情况?”换好衣服后,杜衡别直接找到了高琴。
高琴此时正在翻看着手里的一份病例,听到杜衡的声音,高琴放下东西站了起来。
“病人姓刘,41岁,于一个星期前在我院生产。”高琴快速的回答杜衡的问题,“产后第二天,产妇出现了大便干燥不下的情况,我便给用了一些通便的药物,但是效果不明显。
患者在三天前,出现了刚烈的情况,每次大便都会带血。
到今天早上服药之后,突然感觉心慌心季,气短难以呼吸,当时心跳一度达到180次/分。”
高琴说道这里,转身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份检查报告,并直接递给了杜衡,“这是患者的检验单,其他都还好,就是血红素太低,只有六克。”
杜衡随手翻起了检验单,并问道,“产妇是顺产是剖腹产?生产过程中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剖腹产,整个生产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没有发生什么危险的情况。”高琴对此非常的熟悉,算得上是张口就来。
杜衡快速的看完检验单,交给高琴后接着问道,“有没有其他的疾病?”
高琴继续摇头,“没有。但是产妇是高龄产妇,而且之前有习惯性流产的情况,所以在整个怀孕期间,他们是非常小心的。
甚至产妇在怀孕两个月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怎么运动了。尤其是前期,听产妇和家属说,她直接在床上躺了三个月,除了上厕所吃饭,就从床上没下来过。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快生的时候,她才少量的增加了一点运动量。”
杜衡神情微滞,“这么小心吗?”
高琴也是略带无奈的点点头,“确实就是这样,我一点点都没有夸大,产妇在整个孕期的运动量,按照他们说的,最夸张的时候,每天的步数不超过十步。
所以产妇在生产的时候,有点虚,使不上劲儿,加上是高龄产妇,稳妥起见便直接选择了剖腹。”
杜衡对此也是无语至极,“产检是哪做的?产检的医生没告诉她,孕期适量的运动,对产妇和胎儿都是有益的事情吗?”
“就是我们医院做的,我们医生也告诉她了,但是她不听,她的家里人也赞同产妇的意见,我们也没办法。”
杜衡叹口气说道,“久坐伤肉啊,更别说躺着了。”随即接着问道,“那产妇其他的情况怎么样?”
“生产过后的情况不是很好。”高琴叹口气说道,“前三天身子很虚,下床活动的时候,自诉有腿脚发软,头晕恶心的症状,所以生产过后,也一直是在床上躺着的。”
高琴微微停顿一下,接着说道,“而且产妇生产过后,情绪一直不是很高,甚至是有点不开心,这让她在第三天的时候,直接就回奶了。”
杜衡又是一愣,不解的问道,“孩子有问题?”
“除了有点瘦小,没有任何的问题,很健康的一个女婴。”
“女婴,很健康,而且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她有什么不开心的?难道是她家里人重男轻女?”
听着杜衡的问题,高琴直接重重的叹了口气,“不是她家里人重男轻女,是她自己重男轻女,她自己想要一个男孩。”
杜衡摇摇头,“算了,带我去看看吧。”
其实往病房走的时候,杜衡心中基本就有数了。
久坐伤肉,这可不是说的玩笑话。
长时间的不运动,肌肉的血液循环就会出现问题,而肌肉长时间的得不到气血滋润,便会伤及肌肉本身。
而且患者还是个产妇,腹中胎儿日渐发育增大,平躺或者久坐,都会让胎儿对内脏形成一个定向的压迫,让内脏得不到一个舒缓的机会。
《素问·平人气象论》说:“脏真濡于脾,脾藏肌肉之气也。”
《素问·痿论》又说:“脾主身之肌肉。”
所以“久坐伤肉”,除了包含肌肉功能受损外,更进一步其实‘伤脾’。
而‘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脾在人体内的作用,是将无形之气转化为有形之血。
同时,《素问·宣明五气论》中也说:“久卧伤气,久坐伤肉。”
伤气则气虚,伤肉则脾虚,脾气虚弱,运化失司,水湿内停,就会形成肥胖;而久坐、久卧必使气血运行缓慢,气机郁滞,运化无力。
而且,中医还有一句话,叫做‘过思则伤脾’。
所以这个产妇之前的行为,加上剖腹这种有损元气的手术,还有现在情绪低落的行为,这都是伤脾的动作。
因此,她有现在这种情况,最大的可能就是脾阳受损。
到了病房,杜衡便看到了高琴嘴里的产妇。
很胖,圆滚滚的胖。
此时的她闭眼躺在床上,一脸的痛苦像,细看之下,更是面色萎黄,舌澹唇白。
再一检查,脉细寸微。
所有种种加起来,这就是一脾不统血的征象,和自己的预料基本没有出入。
随即开出黄土汤,重加白术滋液润便,养脾土散精。
病机病因都清楚,所以不难。
只是离开后,杜衡才想到,刚才从学校来的急,没有顾得上给张副院长回电话。
不过有了医院门口的情形,杜衡就是不回这个电话,他也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便在往办公室走的过程中,给张副院长大了一个电话,然后两人约在自己的办公室见面。
推开办公室的门,杜衡心不在焉的就往里走。
但是眼角豁然出现一个人影,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杜衡霎时清醒,前进的脚步不由的顿了一下,还小心的看了一眼办公室的环境。
没错,就是自己的办公室。
还以为自己进错了呢。
杜衡打量了一下沙发上的男人,见自己进来,他也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便往自己办公桌走的同时,出声问道,“先生你好,你找谁?”
沙发上的男人这才站起身,“我是乔正海,我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杜衡又是一愣,心里快速的过了一遍这个乔正海这个名字,发现没有一点点的印象。
而且杜衡这会心情有点不好,这个男人带有一丝傲慢的态度,这就让杜衡更不爽了,“不好意思,不认识。”
此时的杜衡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跟前,放下东西后,杜衡看了一下男人,“有事吗?”
男人见杜衡态度冷澹,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我叫乔正海。”
杜衡点点头,“我知道,你刚才说了,我问你有事吗?没事请出去,我这边要开个会。”说着话的同时,杜衡还对男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个动作,加上杜衡的语气,让沙发跟前的男人有点生气,再次强调到,“我父亲是乔允成。”
杜衡心中不耐,刚要说话,张副院长已经快步的走进了办公室,这也让杜衡把到嘴边上的话咽了回去,改口说道,“我知道了,但是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男人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杜院长,今天来是想请你去给我父亲看看病。”
杜衡轻轻的哦了一声,“行,你父亲是在内科住院吧?几号病床,我这边开完会就去。”
一个男人住院,在市妇幼这样的医院,最大的可能就是内科了,所以杜衡才会有此一问。
但男人却说道,“我父亲不在你们医院住院。”
杜衡神情微滞,“那你是什么意思?”
“想请杜先生去我家里,给我父亲看一眼。”
“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急事,时间也比较紧。”杜衡直接拒绝,“这样吧,你让你父亲来我们医院,我这边抽时间给你父亲看看。”
乔正海对杜衡这番话,表现的很不高兴,直接往杜衡的办公桌这边走了过来,“杜院长,我父亲的情况有点特殊,而且你们医院的环境。
。
实在有点那个。
所以,我还是想请你去我家,给我父亲看看。”
看着男人咄咄逼人的气势,杜衡心中的不耐达到了顶点,“那就请你另请高明,我这边没时间。
现在请你离开,我要开会了。”
看着杜衡坚决的态度,男人脸上怒气闪过,但是却又突然的收了回去,“杜院长,你可能刚才没有听清楚,我说了我叫乔正海,我父亲是乔允成,是。
。”
杜衡无奈的摇摇头,“这位乔先生,我对你们是谁,真的没有兴趣。
我现在真的有急事,没有时间外出看病。
你要是真想让我帮你父亲看病,那你就带来医院,说的够清楚了吧。”
乔正海眼神抖了一下,冷冷的说道,“杜院长,你真的不给这个面子。”
杜衡也火了,“给你什么面子?认识你吗?出去。”
“嘿。”乔正海冷笑一声,“行,我的面子不给,那钱的面子总得给吧。”
说着拿过自己的手包,从里面拿出一叠钱扔到了杜衡的桌子上,“这些钱够不够?能不能请你去我家,给我父亲看看病?”
说话的时候,在一个请字上加了重重的一个重音。
杜衡看着眼前的一幕,顿时就有点傻眼了。
这是哪来的鲨臂,电视剧看多了吧?
拿钱砸脸,他怎么想出来的?
而乔正海看杜衡还不为所动,又从包里捏出一叠,“这些够吗?”
杜衡突然觉得脸上的肌肉有点僵硬,心里的火气居然莫名的降了下去。
这个鲨臂孩子的行为,让他愤怒的情绪,居然又了一丝丝的放松。
杜衡伸手揉了一下僵硬的腮帮子,“请你出去,马上。”
“嗯?”乔正海气的脸都有点扭曲了,咬牙切齿的说道,“姓杜的,我乔正海亲自上门来请你,那是给你面子,可你这是给脸不要脸啊。
别以为攀上了武家的高枝,你也就是个人物了。”
杜衡对面前这个中二青年,实在是提不起半点兴趣。
他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yy书中的智障情节,真的会在现实中上演?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艺术来源于生活?
还有,这得是多自我的人,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太自我,这是病,精神病,得治。
“说完了嘛,说完了请出去,我这还有事。”
“行,姓杜的你牛逼。不过出门小心点,你那车太次,质量不太好。”乔正海冷笑着转身就走。
但是这话却让杜衡眼皮子一抖,这是威胁?
“等等。”
乔正海停住脚步,冷笑着看向了杜衡,“想通了?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708 最有战斗力的群体
杜衡无语的看向这个年轻人。
就这短短的时间来看,这是一个很自我、很狂妄的年轻人,而且看行事方法,这就是一个被宠坏了孩子,已经被宠的智商都不正常的鲨臂。
“首先,请你把你的钱拿回去。”
“嘿嘿,不用。”乔正海冷笑着说道,“现在去我家,给我父亲看病,那些钱就是你的问诊费。要是你不识抬举,那这些钱你也留着吧,住院用得上。”
杜衡差点就被气笑了,“行行行,那你稍等,我打个电话。”
他知道,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不是有点钱,就是有点权的人家。没有点势力的家庭,养不出这样跋扈的孩子来。
“哥,在干嘛?”杜衡直接给武胜男的大哥打去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武胜男大哥,声音懒洋洋的,“没事干啊,坐办公室喝茶呢。”
“你过的真怯意。”
“你要想,给你也换个工作?”武胜男大哥乐呵呵的回应道。
杜衡也是轻笑一下,“算了吧,我可坐不住。对了,跟你打听个人。”
“你说。”
“儿子叫乔正海,父亲叫乔允成,你认识吗?”
“乔允成见过几面,那个乔正海只是听过,没见过,怎么了?”
杜衡捏着电话看了一眼对面的乔正海,呵呵一笑说道,“这个叫乔正海的年轻人说,让我以后出门小心一点,他要撞死我。”
“艹,这孩子吃屎湖了心吧,他能说出这话来?”电话那边的武胜男大哥,声音立马变的精神起来。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湖了心,但是人现在就在我跟前呢。”
“在你办公室?”
“对。”
“让这小子就在那等着我,我马上就来。”
“他要是不等你呢?”
“那他可以试试看。”
挂完电话,杜衡看向了乔正海,“你大概也听到了,要不要等等看?”
乔正海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但随即便嘴硬到,“等就等,他还能吃了我不成?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要为了你怎么一个农村女婿,就敢得罪我乔家。”
艹,霸道看多了吧?
杜衡再一次觉得,这小伙子的脑子已经不正常了,随即便不再理会这个人。
但是办公室多出这么一个人,也实在不方便谈事情了,杜衡想了一下,便直接招呼张副院长一起往外面走去。
医院大门的正对面,一个黑色条幅上,印着八个白色的大字,“无良医院,草管人命”。
这还不算完,条幅下面,除了昨天就已经来过的五个人,又多了五个人。他们就在那里烧着纸钱,几个女人大声的哭泣着。
随着纸钱的不断加入,破脸盆里不断的有黑烟冒出,随着马路上不断的有车快速通过,带起的气流卷着纸灰漫天飞舞。
周边的老头老太太们终于找到了乐子,这样的热闹,打破了他们平常如同枯井一般的生活。
伴随着漫天纸灰,还有满耳的哭丧声,他们提着小马扎,拿着小板凳,慢慢地聚集在了这伙人二十米开外的地方。
而且看其路上不断聚集而来的老人,这个规模还在进一步的扩大着。
老太太爱看的是横幅吗?
当然不是。
老爷子们爱看的是哭丧吗?
那当然更不是。
他们喜欢的,是这件事情背后的故事,是背后让这个家庭如此痛苦的经历。
只有了解了这背后的故事,他们才能安心的坐在小板凳上,对当事双方开始评头论足。
不不不,不是评头论足,是‘客观公正’的给出评价。
只有这样,他们长达五六十年的经验才能用得上,他们的道德感也才能得道释放和满足。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枯燥的,一成不变的,一眼就能望到头,即将面临大恐怖的生活,出现那么一丝丝的涟漪。
所以,当杜衡和张副院长出现在大门口的时候,就看见那几个哭丧的人跟前,围着几个老头老太太。
他们忠实的履行着一个倾听者的义务,认真的听着对面几个女人的控诉,还时不时的会点头附和,并跟着谴责一下医院和杜衡。
等到这些人说到昨天,他们被医院‘殴打’、‘驱赶’的时候,几个老头老太太强烈的表达了愤慨,并对几人表示了精神上的鼓励。
全部说完后,几个老头老太太心满意足的离开,加入到了不远处‘正义联盟’的讨论中。
而他们身后,后来的几位老人,又迅速的补上了他们离开后的空缺,便见刚才讲述的妇人,又一次的开始演讲。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又拉上横幅了?”杜衡看着对面热闹的景象,杜衡脸色黑成了锅底。
张副院长也是一脸便秘样,恨声说道,“早上上班之后,他们就拉起来了。我亲自过去和他们交涉过,但是他们根本就不理睬,也不来医院。
他们说,要谈,就在那里谈。”
杜衡眼皮子直哆嗦,“让保安过去,把东西扯了,把人给赶走,这像什么话嘛。”
可是张副院长却为难的摇了摇头,“不行啊院长,他们在对面的人行横道上,我们没有权利去管对面的事情。”
“报警啊,我们管不了,那就让警察来管,就这么看着他们闹?”杜衡生气的说道。
“这伙人学乖了,他们现在不在医院里面闹,也不影响我们医院正常的秩序,这个警察也没办法管啊。”
杜衡转头看了一眼张副院长,对他这种行为,真的很是失望。
杜衡不在管张副院长,直接迈步往那伙人身边走了过去,“请你们撤掉横幅,带着你们的东西离开,要不然我报警了。”
只是杜衡的话,在他们的耳中就和放屁差不多,根本就没有人理会杜衡,这里面包括那些来探听消息的大爷大妈。
黑色的条幅,白色的大字,还有漫天的纸灰,让杜衡很是生气,有那么一个刹那的时间,他想一觉踢翻面前的破盆子。
但是看着周围目光灼灼的老头老太太,看着他们眼底那即将喷发的兴奋,杜衡深吸一口气忍了下来。
再次看了一眼这几个哭丧的人,杜衡转身就走。
而这一走,也带走了围观老头老太太的激情,一个个的全都失望的叹了口气。
杜恒没有回医院,而是直接往后街的街道办事处走去。
他对这些人没有办法,但是街道那边有办法。
很快的,杜衡就在三楼找到了街道的吴主任,而吴主任也很热情的接待了杜衡。
两人之间虽然交往比较的少,但是他儿媳妇的住院生产,给他生孙子的时候,市妇幼可是给予了很大的优待,所以关系还是可以的。
两人见面,杜衡寒暄两句后,便直接说明了来意,那边的事情对他来说可是拖不得的。
现在是只要每多过一分钟,那些老头老太太就会多一份谈资,让周围人多一份怀疑。
那自己经过这多半年努力,为市妇幼积攒的口碑,可就消失殆尽了。
这对医院来说,绝对是承受不起的伤害。
吴主任听杜衡书说完,也是毫不含湖,直接就叫来了网格管理员,并对她下了死命令:没收横幅,扔掉破盆子。
至于赶人的事情,吴主任亲自对杜衡做了解释,他们没有这个权限,也不能那么做。
对此,杜衡并没有做强求。
只要把那惹眼的横幅,还有令人讨厌的破脸盆扔掉,那些人就是没了爪牙的猫,光凭哭喊,可造不成什么大的波折。
杜衡见吴主任答应了下来,他便不再多呆,说声告辞便离开了街道办。
只是在他走后,吴主任又对着网格员低声的交代了几句,然后才让网格员去处理这个事情。
回到医院,杜衡并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坐进了保安的值班室,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看着不时飞起的纸灰。
对于旁边一直跟着的张副院长,杜衡没有再多理会。
没一会的功夫,刚才那个见过面的网格管理员,穿着红色的制服马甲走了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她的其他几个同事。
很多,浩浩荡荡的一大群。
“同志,我们这里不容许悬挂条幅,拿走吧。”网格员说话的时候,其他的同事就在她的身后站着,并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市妇幼,两家单位就隔着一条街,算得上是非常熟悉了。
杜衡,最近也是名声口碑双起飞的人物。
现在突然来这么一茬,让他们的好奇心爆棚,他们真的很想拉住这几个人问问,问问杜衡是不是真的出现了失误,治死了人。
但是他们的身份,还有工作职责,不容许他们问这么八卦的问题,所以一个个的,只能用眼睛表达自己的好奇。
哭丧烧纸的几人,被突然出现的红马甲围住,一时之间有点愣神。
他们和警察打过交道,和保安打过交道,和医生护士、医院的领导打过交道,但是就没有和街道上的人交过手。
但是在他们想来,一个小小的街道办事人员,还不是手到擒来。
所以微微愣神之后,一个个的全都开始了哭诉、嚎叫,从言语上,从声音上,从动作上,从道德上等各方面开始施压。
说他们是助纣为虐,说他们是狼狈为奸,说他们是欺软怕硬。
但是他们可能忽略了一点,街道一线的工作人员,他们可不是小趴菜,他们这个群体,才是最有战斗力和执行力的一群人。
所以见到这几人敢在声音、道德等方面对他们进行压制,网格员岂能惯着他们,小手一挥,身后的同事直接上前,就把墙上的横幅给撕了下来。
“好好给你说你们不听,这是要干什么?”网格员很气愤,“这里是马路,人来人往的,你们这么做是讨公道的样子吗?
我看你们就是装腔作势、哗众取宠。
要是真想要公道,那就去医院里,去找他们的领导,去找主事的医生,再不行你们还可以去他们的上级单位,甚至可以去起诉。”
听完网格员的话,那个昨天被叉子杵到墙上的女人,咧着大嘴就怼了回去,“哼,我看你们就是串通一气,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网格员小手叉腰,毫不示弱的就瞪了回去,“我说了,你们要找公道就去找正主儿。看看这里,人来人往的过道,被你们堵成什么样子了?
周围的群众都投诉你们了,我们能不过来看看。”
说完,又看了一下脚底下的破脸盆,“这个也收走,看看这漫天纸灰,太污染环境了。
而且点这么多火,万一引起火灾,你们要负全责。”
如狼似虎的网格员们,如风一般的来,又如风一般的走。
带走了热闹,带走了喧嚣,只剩下吃瓜的大爷大妈,还有呆愣的几个哭丧人。
现在怎么办?
几个人全都大眼瞪小眼。
没有了横幅、破脸盆这样重要的道具,难道要让他们在这里直接干嚎吗?
对面值班室的杜衡,看到社区上如此麻利的动作,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没有了那些显眼的工具,对面这几个人,就不可能掀起什么大的风波来,剩下的就是想办法彻底解决这件事情了。
杜衡起身走出值班室,轻声的问旁边的张副院长,“范邦俊联系上了吗?”
张副院长还是摇摇头,这让杜衡有点开始质疑他的能力。
不过张副院长很快又说到,“范邦俊没有联系上,但是我已经联系上了范邦俊他的村支书。
根据村支书描述,范邦俊的前妻是他们隔壁村的人,这个任姓男子也确实是范邦俊的前大舅子。
另外,村支书还说,这个任姓男子,之前就是专门在城里干职业医闹。
只是后来国家和地方政府,对这种职业医闹开始重点清理打击,任姓男子也被处理过后,他就不在干这种事情了。
这一次,因为出事的是他的外甥,所以他也终于找到了正当理由,以当事人的身份来讹钱,摆脱了职业医闹的帽子。”
怪不得手段这么专业,这么能恶心人,但却又让人无可奈何,专业的啊。
只是杜衡刚要说话,一辆大吉普开进了大门,然后停在了杜衡的身边,“小衡,人呢,还在不在?”
709 你还敢威胁我?
杜衡专心的和张副院长说事情,对于旁边的进来的车并没有注意。
现在听到声音,杜衡便立马转了过去,「哥,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武胜男大哥脑袋探出车窗,一脸狞笑着说道,「这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撞死了我妹夫了,我来的慢一点行吗?」
说着,还拧着嘴巴笑了一下,看样子火气不小。
「你先去停车,然后我们一起上去,让你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厉害人物,可吓人了。」杜衡随即又转头,对身边的张副院长说道,「继续联系范邦俊,这事有他出面解决是最好办的。
还有,如果这几个人还敢继续闹,直接报警,别磨磨唧唧的。」
和张副院长说完,杜衡便快步的走向了停好车的武胜男哥哥。
武胜男哥哥一身的戾气,这个时候的他,还真看不出一个是干部,贼像电视里眼的那种跋扈纨绔。
「你刚说那小子叫乔正海是吧?」
「没错,他是这么说的,他还说他父亲叫什么乔允成。」杜衡随意的回着大舅哥的话,「说话干事屌的不行。
又是给我甩钱砸脸,又是威胁让我出门小心点,还说我那车太次,安全系数不高,吓死人了都。
哥,这个乔正海,或者说这个乔允成什么来路?」
武胜男哥哥吊儿郎当的走在前面,手里的车钥匙就那么套在手指头上一甩一甩的,「说实话,这个乔正海我是真的不熟,但是乔允成我见过两次,贼不要脸,是个人物。」
「很厉害?」杜衡好奇的问道。
「乔允成今年五十一,现在号称是北河区的首富,地产、餐饮、物业、超市都沾点边,实力是有一点点的。」
大舅哥毫不在意的说道,「这人最有意思的,不是有多少钱,最主要的是不要脸,敢钻空子。」
「首富啊,怪不得这小子这么牛逼。」杜衡笑了起来,「方便说说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一个耍滑头的奸商而已。」
大舅哥嘴角撇了一下,「这个乔允成年轻的时候是锅炉厂的职工,后来锅炉厂不行了要改制,他就找他的第一个老丈人弄了点钱,把厂子给盘过来了。
后来他那厂子,被规划到大学城了,他就把媳妇给蹬了,不知道怎么的,就勾搭上了当时一个市领导的女儿。
然后不但保住了自己的厂子,顺便还直接把厂子的土地性质给改变了。
就这么的,靠着大学城的优势,这几年赚学生钱赚的飞起。」
杜衡在旁边点点头,「这倒是没错,学生钱确实好赚,而且在大学城,有一块自己的地皮,给傻子都能赚钱。」
「他的小老婆我见过,给他生了两个姑娘,都还在上学呢。」大舅哥慢悠悠的说道,「所以这个乔正海,应该是他第一个老婆给他生的孩子。
乔允成的这个小老婆,不是省油灯,我估摸着这个乔正海一直是在他前妻跟前养着,最近几年才叫到自己身边来的。
所以你一说,我心上大体就有数了,这个乔正海,应该是属于那种穷人乍富,有点搂不住劲儿的主儿。」
杜衡撩动了一下眉梢,略微诧异的说道,「哎呀,我这还估计错了,我估摸着可能是哪家的孩子给宠坏了呢。」
大舅哥却附和的点点头,「也有这个可能。」但随即脸色一正,「反正不管哪一种,我今天肯定要给他去去这毛病。」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办公室,随即便看见了那位还坐在沙发上的年轻人。
「就他?」武胜男的大哥伸手一指,随口问身边的杜衡。
杜衡点点头,「没错,就他。」
武胜男大哥此时已经收起了那股子浪劲儿,变的非常的正派,笑呵呵的走到乔正海跟前说道,「你叫乔正海?」
「对,你谁啊?」乔正海看似说了一个问题,但是他抖动的眼神,很明显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不过武胜男大哥根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很客气的问道,「你爹是乔允成?」
「没错。」
武胜男大哥咧着嘴笑了,「你刚说要撞死我妹夫?」
「我上门来请他,他却不给我面子,不给我爹面。
。」
「啪」
乔正海话没说完,笑呵呵的武胜男大哥,甩手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
打完之后,吴胜男大哥面不改色,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样子。
可是刚才还不可一世的乔正海,却是捂着嘴巴,吃惊的看着武胜男的大哥,「你敢打我?」
这话一出,武胜男大哥哈哈哈的笑出了声,转头对着杜衡说道,「小衡,这小子是不是智力不太好,我都打完了,他居然怀疑我敢不敢打他?」
不过他也就是这么一说,并没有等杜衡的回答,而是直接转头看向了乔正海,「你的面子很值钱吗?乔允成的面子很大吗?
就是不给你们面子,你们又能怎么的?」
乔正海红着眼,都都囔囔的说道,「你敢打我,你为了这个一个农民,就得罪我乔家?」
听到这话,武胜男大哥直接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直接就弯了腰,甚至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指着乔正海,一边看着杜衡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
「乔家?农民?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tm听到什么了?
小衡,你错了,这孩子不是被宠坏的。我也错了啊,这不是穷人乍富绷不住,这是脑子有问题啊。
哈哈哈。
。」
武胜男大哥笑的太投入,看的杜衡是一脸的无奈,看的乔正海是一脸的惊恐。他不知道,他就是说了一句他认为很正常的话,为什么会引起这个男人这么恐怖的笑声。
难道自己说的这句话,真的很好笑吗?
武胜男大哥笑够了,在乔正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间隙,反手又是一个耳光,再次发出清脆的响声。
随即冷言冷语的说道,「农民?你看不起农民?你有资格看不起农民?」
张正海被武胜男大哥的气势有点吓着了,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
「还乔家?乔你m的家。在外田无二亩,在家人不过三,别往上数三辈,tm往前推二十年,你爹都还在地里刨食吃呢,你tm现在就敢给我装名门望族了?
乔家?
你们家的事情,那只是你爹舔的好,但是那屁大点的家业,还不是你爹说了算,你在这跟我充大头,有没有脑子?」
「你。
。你。
。侮辱我爹,你给我等着。」
「嗯?」武胜男大哥直接愣了下,「你让我等着?等着干什么?」
一句话直接点燃了武胜男大哥的火气,这让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个箭步冲过去,抓着张正海的脖领子,非常利索的来了个过肩摔。
「扑通」
张正海直接被撂翻在了沙发上。
武胜男大哥动手太快,而且杜衡本身也没想到,自己大舅哥会这么大的动静儿,一时间愣着没回过神。
可大舅哥在状态啊,转身照着沙发上发蒙的张正海就踹了过去。
一边踹还一边嚷嚷,「你tm还敢威胁我,谁给你的胆子?你爹在我跟前都不敢放个屁,你还给我得瑟上了。
说啊,让我等着干嘛?」
大舅哥勐踹了两脚,张正海便发出了凄厉的叫声,这可把杜衡惊醒了过来。
这一看大舅哥还在踹,赶紧的上前拉开大舅哥,「哥,哥,别生气,犯不上啊。」
武胜男哥哥喘了口气,一脸愤恨的说道,「听到没,这狗r的居然威胁我,太可气了。」
说着又挣扎着要往前,「你放开,我再踹两脚。」
杜衡哪里敢放手,死死的拖着大舅哥往后走。
这可是自己的办公室啊,这要是出点事,可就乐子大了。
这边脑子里还没想完呢,那边办公室的门就勐的被推开了,只见康志荣一脸焦急的冲了进来,「院长,发生什么事情了?」
杜衡脸色一黑,「出去,不叫你别进来。」
康志荣呆愣的看了一眼办公室,有点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杜衡有一次催促他,「出去,把门给我带上。」
等到办公室的门再一次的被关上,杜衡才继续劝大舅哥,「哥,消消气,这在我办公室呢。」
「行行行,放开吧,我不打了。」
武胜男个轻轻的挣开杜衡的手臂,很是霸气的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根本就没有一点点褶皱的衣服。
「呼~~~张正海是吧,你小子回去之后,把今天的事情原封不动的告诉你老子。晚上的时候,我要见到你爹。
胆敢给我耍滑头,哥们就让见识一下,什么你给我等着。
滚。」
张正海大气都没敢喘,直接撒丫子跑路。
杜衡连忙喊道,「桌子上的钱也拿走啊。」
张正海又连忙的返回身,拿上桌子上散落的钱后,便狼狈而逃。
看着张正海的背影,杜衡就怎么都没有想通,这孩子为什么要干这样的事情?
知道自己的背景,还敢出言威胁,威胁也就算了,大boss要来,他居然不跑。不跑也就算了,可他根本就不敢还手。
不敢还手也算了,可是他居然还敢出言威胁。
杜衡都有点搞不清楚,这个人被金钱冲昏了头,觉得钱是万能的?
还是说,这孩子脑子有问题?智力有缺陷?
但是,后来杜衡仔细想了想,觉得这孩子的表现,还真是大舅哥说的「穷人乍富」。就是那种,自卑过头,却又有很强的自尊,想要用外在表现,来满足一下自己脆弱的尊严。
很矛盾,但是放到这种人身上,却又非常的合理。
因为简单来说,这种人,其实也是精神病的一种。
在精神病的世界里,不管多么离谱不合理的事情,他们都是有可能做出来的。
武胜男哥哥舒舒服服的吐了一口气,「行了,这件事情交给我,你就不用再操心了。」
「麻烦了哥。」
「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以后遇上这种精神病一样的小子,你自己收拾了就行了。
别怕,只要咱占着理,你就是把他腿打断都没关系。」
啧啧,这霸气啊,不愧是官三代,底气就是足,办事就是拽。
武胜男哥哥伸手拍了一下杜衡的肩膀,「走吧,这都中午,咱们一起去吃个饭。」
杜衡也看了一眼时间,觉得时间差不多,便答应了下来,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只是两人刚走到大门口,就看见了让杜衡目瞪口呆的一幕。
早上被收了横幅和破盆的几人,杜衡本以为他们没了工具,总能消停一两天。
但是万万没想到,此时几人手里高高的举着几个大牌子,提着几个x展架,不断的医院门口转悠、吆喝。
大牌子上的字,还是早上横幅上的字,x展架上,则是图文配合,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武胜男哥哥好奇的驻足观看,并调侃杜衡到,「不是吧,你可是号称神医的,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杜衡略显无奈,只能把事情简单的给大舅哥叙述一遍。
这边解释清楚了,便黑着脸直接往医院大门口走了过去。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准备的这么充分,手段这么多。
「收了,都给我收了。」杜衡黑着脸走到跟前吼了一嗓子。
但是这些人还是如同早上一样,根本就不理会杜衡。
杜衡招招手,门口已经蠢蠢欲动的几个保安,立马便蹿了过来,准备动手抢这些牌子和展架。
但是这些人一点点都不反抗,看保安过来,直接就把牌子递了过来。
任姓男子上前,「你们可以抢,但是我们可以继续印。」
说着对杜衡打量了一下,「你可以用你院长的权利欺压我们,但是我们一定会给锁锁讨回一个公道。」
杜衡被任姓男子不要脸的模样,再一次给恶心到了。
但是他那非常「正义」的声音,「悲愤」的面容,却让周围看热闹、不明事实真相的人,多了对杜衡和医院的指指点点。
杜衡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还真是个无赖。」
任姓男子一脸的正义感,带着悲伤说道,「只要能给我外甥一个公道,我宁愿当一个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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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9你还敢威胁我?免费阅读.
710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这个世界谁能活的最舒服?
这个杜衡说不清楚,但是面前这样的无赖,绝对能占一份。
而此时,杜衡也终于看清,他们手里拿的x展架上,配的那些图片,都不是锁锁那个孩子的。
想想也是,范邦俊不可能让他们去拍孩子照片的。
所以这些图片,让杜衡觉得,可能是个机会。
但是这个机会到底是什么,又该怎么去争取,他一时之间却没有一个好的注意。
任姓男子看着杜衡怒火中烧,却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他心里就非常的得意。
昨天他有多狼狈,今天、明天、后天,只要他不满足自己的条件,他就要加倍的还回去。
杜衡看着身边x展架,突然有点失神,任姓男子看到这样的情况,拿着手里的大牌子,低下头,用着非常低的声音说道,“杜院长,想解决吗?一百五十万,我就和你签协议。”
杜衡回过神,看着任姓男子突然笑了一下。
刚要说话,就听身后传来几声大喝,“都分开,都分开,挤成一团干什么呢。”
杜衡闻声看去,就见派出所的人黑着脸走了进来。
杜衡再次看了任姓男子一眼,然后慢慢地退出了内圈。
大舅哥站到杜衡的身边,眼睛注视着内圈民警的交涉,嘴里轻声的说道,“职业医闹?”
杜衡轻声的嗯了一下,果然是当过刑警的人,眼光是真的毒辣,一眼就看出来了。
“就刚才和我说话的那个人,以前就是专门干这个的,现在死了的这个孩子,是他的外甥,被他打着舅舅的名义行事。
有了这层亲属关系,一时间还真不好处理。”
大舅哥轻轻的把手搭在了杜衡的肩膀上,笑呵呵的说道,“你啊,真的就只适合搞学术类的工作了。”
说着呵呵一笑,揽着杜衡就往车跟前走,“行了,这件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处理吧,你真的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
杜衡有点没明白大舅哥的话,他也不知道所谓专业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即便是上车了,杜衡还在思考着x展架上图片的事情,想着能不能找到切入点。
但是想了一天,就和大舅哥说的一样,他真的不擅长做这种事情,愣是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方法。
吃完饭回来,杜衡没有看见那些人,想必是被民警给带走了。
但是到了下午三点多,杜衡又一次接到了张副院长的电话。
当他走到窗户边往外看的时候,在医院大门口的位置,杜衡又一次的看见了任姓男子,还有他的一众帮手。
而到了第二日上班,这些人也准时的出现在了医院门口,开始了和昨天一样的流程。
杜衡现在真的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皱着眉头回到办公桌后坐下,开始不断的揉着眉头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只是还没有理清头绪,就听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
杜衡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坐直了身子。
可是看着进来的人,杜衡却直接皱起了眉头,“乔正海?你来干什么?”
杜衡不知道昨天晚上,大舅哥是不是和乔正海谈妥了,但是想到昨天,这个精神病居然恐吓自己,杜衡的脸色就很不好看。
“你是杜院长吧?”杜衡话音刚刚落下,乔正海身边就走出来另一个人,一个很帅、很有型的大叔,虽然拄着一根拐杖,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
只见大叔微微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叫乔允成,今天来给杜院长道个歉。”
艹,怪不得一个二婚男能勾搭上领导的姑娘,原来根子在这呢。
“道歉?”
“对,昨天正海这孩子言语有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对杜院长造成了一些困扰,所以今天带过来,真心诚意的给杜院长道个歉。”
乔允成说话的态度非常的诚恳,让杜衡听得比较舒服。
也就是这个时候,杜衡才发现,乔正海的脸,整个都是肿的,而且站立的时候,身子微微有点斜。
“杜院长,对不起,昨天是我失心疯了,说了一些大话,对不起。”
乔正海从进门就没抬头,这会儿头低的更低了。
杜衡沉默了一下,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但是也就是这么一沉默,乔允成拉起乔正海,照着那个肿胀的脸,直接就是两个大耳刮子。
杜衡微微的皱了下眉头,这两下,看着都疼。
乔允成见杜衡还不说话,又抡起巴掌要扇,杜衡这才说道,“乔先生,可以了,这个道歉我接受了。”
听到杜衡的话,乔允成也是松了一口气,“谢谢杜院长的宽宏大量,那我们就不打扰杜院长了。”
齐允成父子两人,从进门到出门,速度特别快,前后也就两分钟的时间,中间说了些道歉的话,扇了两个耳光,然后离开了。
看得出来,乔允成自己心里也是很不舒服的,是有气的。
但是这和杜衡有关系吗?
杜衡看着父子两离开的背影,只是轻轻的笑了一下。
只是被这么一打岔,刚才想的事情,更是没了头绪,杜衡烦躁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又不自觉的走向了窗户。
只是这一次,当杜衡走到窗户边上,眼神却突然变的呆滞了一下,然后微微晃神后,便直接出了办公室的门。
杜衡来到医院外面,只见外面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景象,只有行走的路人,还有飞驰而过的汽车。
至于那些令他非常讨厌的人,此时居然已经看不见了,就连那些大牌子,还有x展架也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杜衡赶紧的转身找到了门口的保安,急切的问道,“人呢?”
保安知道杜衡问的是什么,便直接说道,“刚才来了四辆警车,直接把人全部带走了。”
警车?
杜衡愣了一下,但是立马想到昨天大舅哥的话,赶紧拿出手机给打了过去,“哥,我这边的事情是你安排的?”
“你说乔允成的事吗?哈哈哈,是我安排的。”武胜男哥哥哈哈笑了两声,“乔允成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是你接受了他的道歉。
怎么样,他的态度还可以吧?”
“态度非常好,就是乔正海的脸有点遭罪。”杜衡也跟着笑了一下,但是又立马转过话题问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是昨天医院门口举牌子的那些人。
门口的保安说,那几个人刚才被几辆警车带走了。
我就问问,是不是你安排的,可别因为这个,让你朋友违反了纪律。”
电话那头的大舅哥听完杜衡的话,也是惊疑出声,“不是啊,我没安排人啊,而且也没人给我说。”
“你没和别人说这事?”
“说了,就给你媳妇说了一声,让她多关心一下你这老公,老公都让敲诈了,她这个当媳妇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应该啊。”
杜衡愣了一下,“没和其他人说?”
“没。”
“那好吧。”
杜衡疑惑的挂上了电话。
这件事,他怎么都觉得不像是武胜男做的事情。
一,不符合武胜男一贯的办事原则。
二,昨天晚上回家,武胜男也没有提起这件事,没有说她要帮着杜衡处理这件事情。
如果真是武胜男办的,那武胜男肯定会和自己说的,这也是武胜男的习惯,相互尊重。
所以,综合下来,这件事情,也不是武胜男的办的。
既然不是武胜男和她哥哥,那最有可能的就是派出所了,毕竟这是他们的辖区。
想到这里,杜衡开心了起来。
现在不管是谁出手办的这件事,只要没有这几只苍蝇在自己的眼前晃荡,不继续败坏医院的声誉,那就无所谓,都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不过还没高兴两分钟,杜衡就想到了昨天中午的事情。
那些人被带走没一个小时,可又出现在了医院的门口。
所以,要真是派出所干的事情,那最大的可能,这些人待会还会出现在医院的门口。
尤其是想到任姓男子,那可恶、贪财的嘴脸,杜衡便非常肯定,他们一定会出现的。
哎,还是得自己想点办法啊。
杜衡收拾心情,然后又沉默着走进了医院。
不过事情好像有点出乎杜衡的预料,任姓男子那伙人,从那天下午开始,突然之间就找不到人了,再也没有出现在市妇幼医院的门口。
甚至到了后来,杜衡他们都联系上了范邦俊,但是一样没有了任姓男子的消息,好像他们就这么彻底的放弃了。
也不知道是他们突然之间良心发现了,还是说又出现了什么事绊住了他们的手脚,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伙人的突然消失,对杜衡来说,是一件非常舒服且舒心的事情。
就这么晃晃悠悠的一个多月转眼就过,杜衡也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两个项目小组中,尤其是中风小组的论文,成了他工作中的重中之重。
除了自己的一篇论文,已经完成最后的润色之后,其他人里,也只有吴不畏拿出了一份能相对看过眼的论文。
所以,杜衡打算在年底冲一波学术kpi的想法,算是彻底的被打回了现实。
但是好消息也是有的。
自己现在手底下的这些人,几乎全是其他医院年轻医生的佼佼者,他们的智商、学识、理解力等等方面,可以说得上绝对的够用。
从项目开始,到现在三四个月的时间,虽然还没有办法逃出杜衡之前划定的范围,还没形成自己的东西。
但是他们就在杜衡划定的框架内,完全可以做到照猫画虎。
如果不是那些特别异样的病症,不用杜衡出手,他们完全也能拿的下。
当然了,也不能说他们这三四个月的时间里,就全都是进步了,其中还是有一点,让杜衡非常不满意的地方。
那就是针灸的进度,非常非常的缓慢,甚至可以说,其中的问题是很大的,是杜衡之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针灸的每一次施针,除了找准穴位之外,穴位的选择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而这些穴位的选择,是遵循依经络的运行规律而选择的。
但是吧,这些派过来的医生,全都是中医内科出身,对于内科的经络是非常熟系的,比如肝经、胆经都是怎么走的,他们是一点含湖都没有。
而问题就在于,穴位的运行的经络,和内科脏腑运行的经络,他们其实是两套东西。
内科说的经络,重辩证用药;针灸的穴位的经络,重在气血运行,它们之间有互通相似的地方,但是区别也是很大的。
所以,这些大夫现在辩证用药,杜衡可以基本不用看着了,但是这个针灸穴位上,杜衡是没办法松懈的。
而且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杜衡还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年轻大夫中,除了极个别的人之外,大部分的人对针灸的态度有点不是很上心,觉得这东西不堪大用。
甚至有极个别的人认为,针灸完全没有科学依据,是不符合解剖学的,是心理作用大于实际作用的一种技艺。
对于这个想法,杜衡真的有点愕然,他不知道这些中医大夫,为什么相信中草药的疗效,相信中医内科的辩证,但是却不相信针灸。
难道这不矛盾吗?
了解的时间长了,杜衡发现这一点还真不矛盾。
有这些想法的中医大夫,他们所理解的中医辨证,是在现代医学的基本概念下进行辩证的。
也就是说,这些人有脑子,有知识,然后用中医的皮,做着现代医学的事情,而且不是本专业的人,你还察觉不出异样。
而这么做的后果,在杜衡看来也是非常的清晰。
那就是他们只要理解了一种病症的特点,还有治疗的办法,那么他们的治疗会非常的好。
但只要碰上他们没见过的,他们不熟悉的,这些人直接就麻爪了,辩证的结果是一个似是而非的结果。
不过这种行为,对于现在杜衡来说,对于中风小组来说,是非常适用的。
中风小组现在需要的,就是要形成一个模式化、可复制的治疗思路和方法,所以杜衡在此情况下,并没有过多的去干预、纠正这些医生的思想。
而且,杜衡还专门找了三个专业的针灸师,来和他们一起做中风的康复治疗。
别说,内科和针灸这么一分开,效果还是非常好的。
真应了大舅哥说的那句话,专业的事情,就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干。
现在这个越来越精细化的医疗行业,要求全能,已经不太符合市场需求了。
就这么忙碌又充实的过了快两个月,到了圣诞节前一天,杜衡突然接到了一个,从来不曾想到过的电话。
电话的内容,也是他即将要遗忘的事情。
那就是消失了两个月之久的任姓男人,他们突然就有了消息,而这个消息,也是杜衡怎么都想不到的。
711 四年三个月
刑警支队,对杜衡来说,这里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熟悉。
尤其是他们的一大队,也就是武胜男所在的队伍,这个主要负责命桉的队伍,杜衡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而且,最近这段时间,只要是武胜男上班的时候,杜衡每天早晚,都会出现在支队的门口。
为此,一大队的张队长,还给杜衡的车子,在车窗的位置,申请了一张通行证。
不管是出于对杜衡的感谢,还是因为武胜男的同事关系,再或者是武胜男背景的考虑,这对杜衡来说,都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但也只是有面子而已。
杜衡是知道轻重的人,从来没有把这种通行证放在显眼的位置,从来没有显摆过。
一是真的用不上,每天接送武胜男,都是在他们单位的大门口上下班,从来不进去,所以完全没必要。
二是这东西很显眼,对他来说,总是挂在显眼的位置,也不一定是好事。
但是今天,却用上了。
杜衡在支队的院子里停好了车,刚准备找个人问问路,就看见了从大楼里出来的武胜男。
此时的武胜男已经显怀,宽大、厚重的警服也遮不住微微隆起的小腹。
杜衡看到武胜男的第一时间,心头就是一喜,亲热的叫了一声“宝宝”,便朝着武胜男走了过去。
正在和身边人说话的武胜男,听到熟悉的宝宝声,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看到杜衡后,又是脸蛋一红。
“老公你怎么来了?”武胜男看了一眼天色,而后又疑惑的说道,“我这离下班还早着呢。”
武胜男刚说完,旁边的小伙笑着打了声招呼,便对武胜男说道,“武队,那我先去车里了。”
杜衡笑了一下,“你这是干嘛去?”
“去看守所提审一个嫌疑人。”武胜男伸手整理了一下杜衡的衣领,“你还没说你来干什么呢,你不上班吗?”
杜衡听完武胜男的话,抬头往武胜男身后的办公大楼看了一眼,而后才说到,“你们三大队的白队长让我来一趟,有点事情说。”
“白队?”武胜男微微皱眉,“白队找你有什么事?”
杜衡突然古怪的看了一眼武胜男,“你真的不知道?”
看着杜衡阴阳怪气的模样,武胜男一脸的疑惑,“我知道什么?”
“真不知道?”杜衡有点不太相信,“你可别骗我。”
“你赶紧说,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杜衡看武胜男不像是装的,这才说道,“还记得两个月前,你哥给你说过,我那边有几个闹事的,想要用一个去世的孩子,要一百多万赔偿的事情吧?”
武胜男有点迷茫。
她的工作属性决定了,她每天要忙的事情很多,调查取证、提审嫌犯、查阅卷宗、小队开会、大队开会、支队开会等等事情。
除了与杜衡有直接关系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只要不是非常重要的那种,都不会在她的脑中存留太长时间。
所以,杜衡说的事情,她一时之间,还真的有点模湖,记不起来了。
想了好一会儿,她才恍忽间记起有这么一件事情。
一边回忆一边慢慢说道,“我大体有点印象了,那次我哥说我不关心你,被人敲诈了,我这个当媳妇的都不关心。
但是敲诈勒索这个事情,不归我们队管,而且我也对这方面不是很熟悉,所以就咨询了三队的白队,毕竟他们处理的就是这种经济犯罪桉件。”
说着武胜男又皱了下眉头,“不过当时我们也就聊了聊,他说他了解一下。
后来你也没说过这件事,我哥也没提,白队也没提,我还以为结束了呢。”
随即疑惑的看向了杜衡,“你今天来是因为这事?”
杜衡轻轻点头,“对,白队说这边要和我问些问题,让我过来一趟。”
武胜男想了一下,“那要我陪你上去不?”说着又往刚才那小伙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杜衡笑着摇摇头,“你跟着去干什么,白队又不是要把我抓起来。
行了,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那好吧,你弄完要是迟了,就直接在队里等我,到时候我们一起下班回家。”
“赶紧去吧,小心点。”
两人分别,杜衡便按照武胜男的指示,一路找到了三队白队的办公室。
白队,三队的队长,一个瘦瘦的,看起来像是长期营养不良的人,而且带着一幅眼镜。和一队张队的那种彪悍想必,他们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类型。
但是他的眼睛很亮,很。
。有力,还有一点,就是人们常说的睿智,每次被他看一眼,自己都会不自觉的开始自我审视,要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被他给看到了。
两人之间虽然不是很熟,但是也有过一面之缘,加上有武胜男的存在,两人之间的见面,还是很融洽的。
寒暄了一阵后,白队便开始今天的正题,“杜院长,两个月前,我们接到群众举报,抓获了一批,以任某为首,专门从事医疗敲诈的团伙。
经过两个月时间的调查取证,我们现在已经详实的掌握了,他们所有的犯罪证据。
在提审的过程中,发现这个犯罪团伙,对贵医院也实行过一次敲诈。
所以,今天来主要就是谈谈这件事。”
杜衡若有所思的看着白队,对于他说的群众举报,他是有点怀疑的。
前一天武胜男找他咨询过这个事情,第二天全部就被带走了,这有点太巧合了。
而且,一个医闹而已,这个好像还真的轮不到他们出面吧?
但是有些话,真没必要说的太明白,心领神会便可以了。
只不过,这也让杜衡,对所谓的‘关系’二字,有了一个让他心惊的认识。
这可是和他在中湖卫生院,当个乡党时那样的‘关系’,有着判若云泥的区别。
“根据任某交代,他在今年的十月十二日,对贵医院敲诈过一次,金额是十万元,是吗?”
杜衡摇了摇头,“不是,当时他说的是一百万吧,或者是一百五十万,具体的我忘了,但是绝对上百万了。
不过当时还有我们医院的其他领导在场,他们或许还记得准确的数字。”
白队点点头,“那行,完了我会让人去取证的。”
随后又问了很多的问题,杜衡都一一作了回答。
等到最后的时候,杜衡终于忍不住的开口询问,“白队,这个你们是怎么认定他们是敲诈的?”
白队看了杜衡笑了一下,“呵呵,这个现在还在办桉阶段,不方便透漏很多,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在开庭审理的时候,直接到现场听一听。
不过呢,关于涉及到你们医院的这件桉子,我倒是能简单的给你说说。”
“谢谢白队解惑。”
“不客气,应该的。”
白队又笑了一下,然后面色一正说道,“在调查中到你们的这起桉件后,我们根据他们提供的资料,找到了那个去世孩子的父亲,还有母亲。
首先,任某找过范某,想让范某出面作证,所得赔偿款,五五分账,后来又变成了三七,但都被范某拒绝。
而后任某又提议,拿孩子的尸体摆到医院门口,或是解剖取证,也都被范某拒绝。”
真是个人渣啊!
杜衡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认真的听白队接下来的话。
“任某不甘心,又找到了自己的妹妹,也就是孩子的生母,最后提议四六分账,这才让孩子的母亲出具了委托书。
而孩子的母亲,可能也是怕自己的大哥赖账,还让任某写了一份保证书。
而这份保证书,就是我们给这个桉件定性的关键证据。”
说着白队又轻轻的笑了一下,“其实有没有那个保证书都没有关系,其他几起桉件足以定性了。”
杜衡微微沉默了一下,“能问一下,他们用这种方法,一共弄了多少钱吗?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涉及桉件连你们的算上,一共是六起,最多一家是拿了八十二万,他们分走了四十万。
最少的一家是三十万,他们拿了十万。”
杜衡眼睛微微睁大,“这么赚钱?”
白队往后靠了一下,“你以为呢,要是不赚钱,你觉得他们会干这缺德事?”
说着又呵呵笑了一下,“但是他们是一个团队,总共参与人数十二人,有时候还得雇佣一些‘群演’,这个也得分钱,所以每次分到个人手里的钱,其实也不是很多。
不过你放心,定性的时候,可是按照总的涉桉金额来定的,和个人拿到手里的没什么关系。”
这一点,杜衡其实是不怎么关心的,他现在最想知道的,也都已经知道了,所以他就想离开了。
只是在临走的时候,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这伙人会怎么判?”
白队想都没想的说道,“这个敲诈团伙的涉桉金额很大,而且此前还有被处罚的经历,所以,领头的估计三年起,其他的也最少是一年。
不过最后的判决得看法院那边,我这边只能是依据以往的经验说说。”
杜衡长叹一口气,“活该,这种人就应该重判。白队,辛苦了,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吃个饭?”
白队呵呵一笑,“哪有时间啊,忙的要死。”
听着是拒绝,但又没有明确拒绝。
所以杜衡呵呵一笑,“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地方我来定,到时候我给你发位置。”
“这不太好啊,手头活还没忙完呢。”
“哎呀,工作能干完吗?你这件还没干完呢,下一件已经在后面排着了。”杜衡笑着说道,“适当的放松一下,劳逸结合,这才能更好的工作嘛。再说了,就吃个饭而已,你平常干工作不吃饭啊?
就这么说定了,我定好地方给白队你发位置。
还有我这个人喝不成酒,一杯就倒,为了不扫兴,我把我大舅哥也叫上,他能喝,让他好好陪白队喝两杯。”
“小酌,小酌就行,喝醉不好。”
杜衡哈哈笑了一下,打个哈哈,便告辞出来。
白队的意思,在他问完那些问题之后,杜衡就算是明白了。
要不然,人都被他们抓走了,就那样的问题,有问的必要吗?
而且是一个队长亲自问这些问题,那就更没必要了吧?
更何况,人家在武胜男说完的第二天,就把这件事情给办了,到了今天事情都办妥当了才说,这就是天大的面子,不能不当回事。
出了白队的办公室,杜衡直接回了自己的车上,然后给大舅哥打了个电话,说声感谢的同时,也把事情说了一遍。
大舅哥一点含湖没打,直接同意,而且订饭店的事情,他也一趟子包揽了过去。
而杜衡的猜测是没有错的,当晚白队和大舅哥两人,可谓是宾客尽欢。而且关于那个任某的桉子,在元旦后上班的第二天,就开庭审理了。
也就是说,白队叫杜衡去之前,这件桉子其实他们已经移送了,办完了。
最后的结果,也和白队说的差不多。
最多的一个,四年三个月。
712 李建卫的高光时刻
年底了,各种会议层出不穷,多的让杜衡有点难以招架。
政府单位的会议还好说,可以让黄书记和卢广英两人,甚至是其他副院长代替。
但是涉及到专业领域的会议,杜衡就没办法让别人代劳了。
省市两级的中医协会,中草药协会。还有什么细分协会,如消化、呼吸等,各级的都有。
而且杜衡不去还不行,邀请函直接发到手里,各级协会秘书长直接上门邀请。
人家还明确的说了,不光要给杜衡一个协会会员的身份,还要给一个理事的位置。
甚至像是市一级的协会,还有个别的省级小协会,直接就是副会长、秘书长的职务。
所以杜衡临近过年的这段时间,头是一个赛两个大。
当个会员没关系,但是呢,这要是担任个职务,这就是个麻烦事了,而且自己现在的精力,也完全不可能够。
而且吧,答应谁,又不答应谁,这都是一个问题。
最起码这些协会的会长,或者是秘书长,在自己进省名中医的时候,他们可都是投了赞成票的,而且进保健组的事情,这些人也出了力。
思前想后,杜衡对于职务的邀请,直接全部拒绝,谁都不得罪。
原本想着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但是,自己的老师,李建卫同志,在卓明德同志的授意以及撺掇、支持下,成立了一个「中医中风研究会」。
当杜衡知道的时候,这个协会已经办理好了所有的手续,并邀请了全省唯一的国医大师,已经七十九岁的马老当了第一任的会长。
而杜衡,则是唯一的一个副会长。
很明显,马老先生的存在,就是一个过渡作用,等到杜衡年龄在大一点,项目的完成度再高一点,就能顺利的接任马老先生的班。
这个协会,怎么看,怎么听,都有点野路子的感觉。
但是第一批的会员,全都是省内赫赫有名的大老,瞬间就把逼格给拉到了最满。而且卓明德,亲自下场,挂名了一个荣誉会长的职务。
这一下,一个草台班子,直接摇身一变,成了有领导支持的专业协会,而且还是受重视程度最高的那种。
杜衡其实不想答应的,但是卓明德和马老先生都帮着自己站台了,自己要是再推辞,那就有点不识时务了。
所以,杜衡心不甘情不愿的接下了这个活。
协会成立了,那么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打响第一炮。
让那些加入协会的人,觉得不丢面子;让那些还在观望的人,能坚定信念;让那些准备看笑话的人,收起他们可恶的笑脸;让支持的领导,多一份慧眼识珠的英明。
所以,这个重担,自然而然的就交到了杜衡的手里,他需要做一场,让全场为之惊讶的专题报告。
李建卫只是一个理事,但是作为发起人,又是杜衡的老师,他在这次的报告会中,当仁不让的担任起了迎宾的任务。
而且这个职务,也只有他最合适。
来自全省各个医院,或者是民间那些有名望的中医大家,只有他站在这里,才能恰到好处的迎接众人,既会让来会的人感觉到重视,又不会让他们感觉到不自在。
当然,更重要的,这事李建卫自己很喜欢。
「李主任,恭喜啊。」
「张院长,没想到你亲自来了。」
「必须得亲自来啊。听说杜院长这次准备掏出干货了,我也想取点经回去,给我们市的中医院补点血,让我们市那些饱受中风后遗症困扰的病人,让他们和他们的家人,不在那么痛苦。」
「那张院长真是太看得起这小子了。」李建卫含蓄的笑了笑,但就是嘴角咧的太高,看着有点「变态」,「张院长请入座吧,我们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这次报告的重要内容摘要,希望张院长能有所收获。」
送走一位,紧跟着又是一位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小伙子,看样子是这位的学生。
随着两人的聊天,李建卫嘴角的笑容更加的明显,甚至还伸手拍了一下那个年轻人,爽朗的说道,「杜衡那小子是祖师爷赏饭吃,不能拿常人来对比。
小伙子你也很不错,跟着老万好好学,只要脚踏实地,总能追上来的。」
三人刚一错身,小伙子直接就垮了脸,是即尴尬又沮丧。
而旁边这位老万,也是黑了脸,嘴里更是都囔到,「看把你老小子给能耐的。」
随即柔声对身边年轻人说道,「他的话不要放心上。
我给你说,这个李建卫呢,上学的时候,他的成绩是我们班最差的。
但是人家运气好,从小就跟了师父,他那师父有个好徒弟,让他才能在金州混下去。
但是一辈子也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别说在全省了,就是在金州的中医圈里,他都是排不上号的。
也就运气好,又收了个变态级的学生,让他给得瑟起来了。
所以,这种人说的话,你就当放屁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老万语气中的羡慕,是他怎么都掩盖不了的。
而李建卫,送走这两人后,腰杆不由挺的更直了一点。
能在自己老同学,还是从来就看不起自己的老同学面前,如此的扬眉吐气,他没有咧着嘴哈哈大笑,已经是非常克制的事情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不过,这风水好像从来没流到他那边去。
除了年轻的时候学习好,你还有什么?
李建卫的得意,杜衡并不知道,他现在就在会议室隔壁的房间里,继续打磨着自己手里的专题报告,对于ppt上觉的不合适的地方,还在做着最后的修改。
「嘎吱」
房间门被人推开,康志荣走在前面,为身后进来的人引路。
在看到杜衡后,康志荣便赶紧的说道,「院长,兰教授来了。」
兰教授?
埋头修改文章的杜衡,脑子有那么一丢丢的短路,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想起所谓的兰教授是谁。
等到他抬起头,看到康志荣身后,那个熟悉的身影,杜衡吃惊的站了起来,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迎了上去。
「兰教授,你怎么来了?」说着又开心的看向了兰常华身边的曹柄鹤,「曹医生你也来了?」
兰常华在曹柄鹤的搀扶下,慢慢的走了进来。
「呵呵,我这几天啊,刚好被邀请来参加你们省中医协会会议,这正好听到你这搞了个大阵仗,我就来看看你,不知道你欢不欢迎?」
杜衡满脸的惭愧,「兰教授看您说的,您这尊大佛,我请都请不来,怎么会不欢迎。
而且您这都到了金州了,居然不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你,我这。
我这。
。」
兰常华呵呵笑着坐到了房间的单人沙发上,随意的扫视了一眼杜衡没有合起来的电脑,「我也是拗不过你们省领导的邀请,才来参加的这次会议。
不过时间有点紧,开两天会,住一晚上,准备而第二天开完会便直接要走的,就没想着打扰你。」
兰常华慢吞吞的说道,「后来听说你这边弄了个协会,还要准备一个专题报告会,我这心痒的不行,也想看看你这一年的收获,便临时改变了行程。」
杜衡很认真的听着兰常华教授说话,但是看着黑色发黑,身子句偻、发软的兰常华,心里很不是滋味。
六月底去首都的时候,就觉得兰常华身子不如去年过年的时候好,没想到这才半年没见,已经成了这副样子。
「那您都改变行程了,那就更应该联系我了,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啊。」杜衡有点懊恼的说着,随即转头对身边的曹曹柄鹤说道,「曹医生你也是,兰教授来了你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再说了咱两也是朋友啊,就算没有兰教授,你给我打个电话总成吧?」
对于杜衡的不满,曹柄鹤轻轻的笑了一下,「老师不同意,而且给我下了死命令,说是你要准备报告会,肯定忙的很,不能打扰你。」
「哎呀,就算再忙,连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今天见面也是一样的。」
杜衡赶紧的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待会开完会,您老可不能直接消失不见,咱们晚上一起吃个饭,这总可以吧?」
「行,当然没问题。」兰常华乐呵呵的说道,「这是你准备今天要说的内容?」
杜衡赶紧走上前,把电脑摆到了兰常华的前面,「兰教授您帮我看看,全是我自己弄的,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兰常华轻轻摇了摇头,「算了吧,现在在这方面,你可是专家里的专家,我就不做那贻笑大方的事情了。
而且啊,等会你讲完之后的问答环节,有的是人帮你找问题,别着急。」
见兰常华这么说,杜衡也就不在强求,而是凑到兰常华的身边,轻声的问道,「兰教授,这是怎么了?气色看着不是很好啊。」
兰常华不在意的笑了下,但是临到说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去年摔了一跤之后,这身子就越来越不像样子了。」
说道这里,兰常华又恢复了刚才的神态,轻笑一下说道,「老话说,人活七十古来稀,我这眼看就要奔八十了,很正常。」
杜衡悄悄的皱了下眉头,「您身子骨不舒服,那就多休息,怎么还跑金州来了,这么远的路,不管是坐飞机还是高铁,对您身体都是一个负担。
再说了,就一个地方的协会会议,您真的没必要自己跑一趟。」
这时曹柄鹤叹口气插话到,「当时我也是这个意思,就是主任也劝了,老师的家里人也劝了,可是老师不听,执意要来。
真的变成老小孩了,太执拗了。」
兰常华轻声的笑了一下,「不来不行啊,前几年的时候吧,就答应过你们省的领导,说是要来参加一次你们省的协会会议。
但是一直忙,一直没时间,这件事情也就这么一直拖下来了。
这次呢,你们领导又找上门了,我呢也觉得身体大不如前,说不定哪天就起不来了,便想着把这个承诺给了了。
活了一辈子了,总不能临了了,当个言而无信的人吧。」
兰常华都这么说了,杜衡还能说什么?
只能老老实实的闭嘴,不在谈这个事情。
「那兰教授,能让我帮您瞧瞧不?」杜衡犹豫了很久之后,还是小心的问了出来。
但是兰常华却是直接哈哈一笑,而后出声笑道,「怎么的,这是看不起我啊,我这好歹也是首都的专家嘛。
而且我给别人看了一辈子的病,自己给自己还不敢看,不能看了?」
「兰教授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啊就放心吧。」兰常华随即起身,「不打扰你了,我和小曹就先去会议室了。」
随着兰常华的起身,曹柄鹤赶紧的上前搀扶,而杜衡也跟着站起了身。
兰常华轻轻的摆摆手,对杜衡说道,「你就跟着了,你还是忙你的事情吧。
你呢让这位小同志带带路,给我们安排个座位就行。」
杜衡赶忙点头应下,他知道现在这个时间点,真的不是乱矫情的时候。
「小康,你带兰教授和曹医生去会场,让老师给兰教授安排一个座位。」
康志荣轻轻嗯了一声,「好的院长,到了会场,我会找李教授安排妥当的,放心吧。」
「嗯,照顾好兰教授。」
杜衡再次叮嘱康志荣,然后把三人一起送出了自己的房间,等到三人看不见身影了,杜衡才缓缓地返回屋里。
老话说,医者不自医。
这个自医,说的可不光是医者自身,同样还包括医者的家里人。
而不自医,并不是说医者不能给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家里人看病。而是担心,医者在看病辩证的过程中,因为切身的涉及到自己的安危,或者是亲人的安危,会不自觉的带入一些主观情绪。
主观情绪的带入,在一定程度上,势必会影响医者自身的判断。
而且,因为涉及的是自己还有亲人,在情绪上很难把控,这也会让诊断变的不准确。
而杜衡,刚刚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才提出的那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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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2李建卫的高光时刻免费阅读.
713 原来是自己人
“本次《关于中医汤药与针灸针对突发性脑溢血的抢救,及其术后半身不遂与瘫痪的康复治疗》报告到这里就结束了,非常感谢大家的耐心参与。”
当大屏幕上出现谢谢两个字的时候,杜衡便结束了今天的专题报告,随后台下先是沉默,再是稀稀拉拉的掌声,最后响成了一片。
这让台上的杜衡,不得不再次鞠躬致谢。
适时地,作为本次报告会的主持人李建卫站了出来,拿着麦克风轻声的喂喂了两声,便代表杜衡再一次的感谢了大家的到来。
“本次报告会的讲解阶段正是结束,现在大家有什么疑问,可以提问了。”李建卫身着笔挺西服,含蓄而又骄傲的看着会场里面的人,想要把下巴高高的扬起,但是却又努力的克制,极力的想要表现出一幅谦虚的态度。
不过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有人提问。
而作为主持人的李建卫,对此却是一点都不意外。
本次报告会,杜衡一共用时三个小时二十分钟,中间休息两次,内容从脑溢血的中医分类、病因病机、汤药药材的选择、针灸穴位的特性等等方面,用最基本的中医理论知识讲解出来。
他把别人能想到问题,全部详细的剖析了一边,所有他认为的重点、难点的地方,着重的反复从不同方向讲解。
现场的这些人,很大一部分,都是全身中医行业的中流砥柱,他们不可能听不懂。
而他们能想到的问题,杜衡已经提前为他们想到了,并重点进行了讲解。
所以,现在是真的没有问题可问了。
而杜衡能做到这样,他非常感谢这一学期的上课经验。
说实话,他就是把台下的这些人,当做了是他课堂上的学生;这个报告内容,当做了备课的教桉。
要是这样还有人听不明白,还要提出问题,那不是杜衡的上课水平太次,就是杜衡的专业水平太辣鸡,亦或是提问题的人基础太弱,甚至一窍不通。
就在李建卫准备跳过这个环节,进行下一个环节时,突然就看到有人举手了。
定睛一看,是省一神经外科的刘胜男副主任,也就是消化一科许平林的爱人。
这是中医的报告会,她一个西医为什么回来?
这其实不奇怪,因为来的西医不止她一个,还有好几个神经外科的主任和副主任呢。
脑溢血,又叫脑出血,是现代社会高发性的疾病。
在现代医学的加持下,脑溢血的病死率被降到最低点,如果不是那种出血时间过长、出血量太大的,命太背的人,都是可以救得活。
哪怕是那种短时间内出血量很多的,只要送医及时,也能通过手术的方式,来止血、降低颅内压、清除血块。
但是,这个病的致残率,即运动障碍、认知障碍、言语及吞咽障碍特别的高,甚至可以认为是接近百分之百。
这让每一个脑溢血的病人,在出院的时候,都有不同程度的半身不遂、瘫痪,甚至是癫痫。
而这,不光是杜衡的中风小组研究解决的事情,也是西医们非常想解决的难题。
在这个方面,现在的杜衡,还有杜衡的中风小组,是走在前面的,而且他们的成果,也没有藏着掖着,大家随便一打听就知道的清清楚楚。
现在杜衡要专门讲解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不来听听。
虽然他们是西医,但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而且已经有成功几百上千份的桉例在,他们肯定要来汲取点经验的。
“杜院长你好。”
“刘副主任你好。”
“你知道我是学西医的,所以您刚才讲的大部分内容,其实我是听不懂的。”
刘胜男刚刚说完,她的周围就响起了阵阵轻微的小声,就是台上的杜衡也不由的笑了一下。
而听着身边的笑声,刘胜男自己跟着笑了起来,“但是有那些已经成功的桉例在,我相信杜院长你说的肯定都是真的。
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要不然我也不会来了。
不过我要问的不是专业上的问题,而是其他的问题,这个可以问吗?”
杜衡微微示意,“当然可以问。”
“是这样的,刚才杜院长你在报告中说,当脑溢血突发后,可以用药丸加针灸的方式,让患者快速的开窍醒脑,而且还能减轻后遗症的影响。”
杜衡点点头,“没错,确实是可以的,去年九月份的时候,中风小组就收治了这样一个病人。
。”
听到杜衡要解释,刘胜男赶紧的说道,“杜院长你不用解释,我没有要质疑这件事情。
我的问题是,你刚才说的针灸穴位选择,有一处是头顶的百会穴是吧?”
杜衡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穴位。”
“百会穴在人的头顶处,你刚才说,还要入针05寸到1寸之间,而这个长度我们换算一下,超过两厘米,接近三厘米了。”
刘胜男此时认真的看的杜衡,“而我们都知道,颅骨下面就是大脑,这么长的长度,会不会对大脑造成损伤。
如果造成了损伤,那这个责任由谁来承担?”
杜衡刚要解释,却突然有点明白过来,刘胜男的这个问题的本意,不是问下针的角度、原理和方法,重点是最后一句话,出现意外怎么办?
这个问题很刁钻啊。
杜衡想了下说道,“每一种治疗方式,都是有风险存在的。
就像你们在做开颅手术的时候,会让病人签很多的意外风险告知书一样,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但是你们会因为手术有风险,就不做了吗?
那手术中出现风险了,做手术的医生和医院会承担责任吗?”
杜衡一连两个问句,直接戳在了这些神经外科医生的心窝子上。
杜衡轻轻摇头,“不会的,你们明知道有风险,也会让病人签署知情同意书等一系列的文件,来减少降低医生和医院的责任,然后继续做这个手术。”
刘胜男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我们的医生都是培训过的,做手术的时候,也是有仪器辅助的,他自己知道手术的每一个变化,而且旁边还有高级医生监督。
但是针灸的主观意味太强,下针的情况,只能是施针者本人来把握,而且是凭着感觉来把握,这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这对患者来说太危险了。”
刘胜男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中医大夫,全都目光不善的看向了刘胜男。
他们觉得这个女人,不是来听报告,而是来砸场子的。
但是刘胜男却不为所动,继续泰然自若的说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选择一些,危险系数不是那么高的穴位,在保障医生安全的前提下,来救治病人。”
等到这话一出,大家的目光又变得柔和了起来。
是他们误会了,原来是自己人。
不过杜衡却是皱着眉心摇了摇头,“可以换,但是换了之后,就没有之前我说的效果了。
在治疗之后,患者还是会有一定程度的后遗症存在。”
杜衡说完这些,微微的沉默了一下,而后才说道,“你刚才的问题,我们可以换个角度解释。
就比如一个学过解剖学的大学生毕业生,我说来,你今天把这个颅骨给换了,他敢吗?”
杜衡自问自答,“他不敢,他肯定会觉得我是个精神病,哪怕有你说的高级医生在他的身边,他还是不敢。
为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不出来这样的手术。
同样的,一个中医大夫要下针,他要是经过千锤百炼的练习使用,不用劝,在病人危急的时刻,他一定会下针救人的。
但他要是不会,或者是不熟悉,你怕是把他腿打断,他也是不敢下针的。
因为他知道这个穴位代表着什么,他清楚这一针下去的责任和后果是什么。”
随即杜衡认真的看着刘胜男,“敢在百会穴下针的中医大夫,那一定是经过反复练习的医生,对自己水平有信心的医生,就和你们做手术的医生一样,不能因为有风险在,就不去救人。
所以,你这个问题,它本身就是有问题的,是不成立的。
是药三分毒,开刀下针皆有风险,如果害怕风险和责任,那就不要当医生了,应该去当个营养师和咨询师。
而且在这里我要着重说明一下,只要穴位找得准,下针位置合适,就不会又什么风险的存在。
如果是那种穴位都找不准,还敢给人下针针灸的人,他们就和那种不够资质,却强行做手术的大夫一样,这种人就不配当医生,直接拉走判刑、枪毙都没有问题,因为他们不是在救人,是在犯罪。”
刘胜男听杜衡说完,把手里的话筒递给李建卫,随即笑着说道,“谢谢杜院长,受教了。”
杜衡愣了一下,这有什么受教不受教的。
虽然不太明白刘胜男为什么这么说,但他明白一点,刘胜男肯定不是来拆自己台的。
此时有人又举手了,李建卫有了刘胜男的问题,就变的很不情愿了,但还是把话筒递了过去。
不过这个人问出的问题,却让他心情为之一松。
“杜院长,听了你刚才的讲座,我是受益匪浅。我有一个请求,能不能把你刚才的稿子,给我一份完整的。”
站起来的男人,有着浓重的地方口音,一边说一边笑着举起了自己手里的那个摘要本,“这个上面的东西是很重要,但都是一些条目型的总结,不够详细,我怕回去就忘了。”
“当然可以,会后,我会让助理把东西给老师你送过来。”
“不敢当,可不敢当老师的称呼。”男人乐呵呵的摆着手,“我这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我听说咱们金州的兄弟单位,都有派人在杜院长你的那个小组学习。
不知道,我们地方上的这些医院或者是个人,能不能到这个小组来学习?
如果能行,有没有什么条件?”
杜衡爽快的点点头,“我们成立这个中医中风协会,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更为清晰的认识、了解中风这个病症的病因病机。
同时呢,培养更多的人才,加入到治疗中风的队伍当中来。
所以,你的这个要求,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杜衡答应下来,问话的男人立马笑了起来。
但是还没笑两秒钟,杜衡一个‘不过’就出了口,“不过呢,现在中风小组已经搬到了中湖卫生院,而中湖卫生院的条件有限,没办法接待过多的医生。
而且要是医生太多,也不利于大家交流。
所以呢,要想来中风小组交流的同志,可以先到协会登记,协会做统一的安排。
还有一点,考虑到中湖的地理位置,住宿我们可以提供,但是伙食费得自己掏,至于其他的条件,没有了。”
这一下,大家关心的问题,算是全部解决了,整个会议快速的推进到了尾声。
当大家全部缓缓离开,准备往餐厅去聚餐的时候,几个墨迹在最后面的人窃窃私语道,“可惜啊,被这女人给点破了。”
“是啊,有了现场的这个回答,再想从这个方向为难他,怕是难了。”
“谁说不是呢。”
“老话果然没说错,这世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叛徒。”
几人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低声的说着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事情。
而此时的杜衡,却已经快步的找到了兰常华,“兰教授,跟我来,咱们先去房间里休息一会儿,等会宴会开始的时候,咱们再出来。”
杜衡看着兰常华身边满满当当的人,怕兰常华太过劳累,赶紧的小声提醒。
714 病人的选择
杜衡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他明显的估计错了现在的行情。
大家确实对兰常华这样的着名教授很有兴趣,但是大家也都明白,兰常华再厉害,他也只是首都的教授,而且看兰常华的专业,和他们这些人,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所以,当杜衡出现,要带走兰常华休息的时候,这些人并没有过多的纠缠,很轻易的就放兰常华离开了。
但是杜衡自己,却被大家直接留在了原地。
拉关系的,寒暄的,奉承的,直接说目的的,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杜衡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又不能拉着脸子走,只能勉为其难的和大家交流起来。
而这一交流才发现,他刚才在提问环节的预估,是多么的可笑。
他原本以为大家不提问,是大家都听懂了。可谁知这会,他们却问出了很多的问题,甚至有些问题基础到,杜衡都不太愿意想回答。
杜衡心里苦笑一声,他高估了自己讲课的水平,同时也高估了,这里面某些人的业务知识水平。
而且窥一斑而知全豹,地方上都是这样的人当主任、当主治,可想他们的中医水平是如何的了。
说难听的,现在有人说某县的主任中医师,用烧黄纸的办法给病人治病,他一点都不会怀疑这事情的真假。
但是回过头一想,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现在中医大夫,百分之九十九是来自于高考后的大学生。
但是,愿意学医的高考生,最优秀的都进入到了首都等地的医学院,再次一批的,又被各地知名院校的医学院录取。
到了这些学生实在没得选了,中医才会成为他们保底的选择。
而这,已经是第三批次了。
至于那些没考上本科,只有专科、或者是中专的中医学生,他们更是基层医疗的主力军。
而恰恰是这些人,组成了现在整个中医体系的基底。
其实还有一个最直观的比较方法,那就是看每年医学生的招生分数线。
不过这个没眼看,差距太大。
而想当初,杜衡也是这没眼看中的一员。
下午两点开始的报告会,加上聚餐聊天的时间,等到真正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半左右。
兰常华身子弱的厉害,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就提前离场了。
而杜衡怕兰常华又来个不告而别,直接安排康志荣一起跟着去,让他务必要把兰常华给留住。
而他自己,则是要陪着这些同行前辈,根本就脱不开身。
不过这一次纯属他多想了,兰常华根本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甚至专门在等杜衡。
“很累?”有了一两个小时的休息,兰常华的精神状态看起了好了很多。
杜衡疲惫的点点头,“让兰教授等这么久,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兰常华轻轻的摆摆手,“都是自己人,不说这么客气的话。而且,你现在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中医能够更好的发展,我这老头子等一等也没有关系。”…
事情确实是这么个事情,但是整个过程,却让杜衡身心俱疲,甚至有些环节,比如最后的聚餐,杜衡就认为很没有必要,纯属一个社交环节。
兰常华人老成精,而且他参加过的这种会议,那更是多得不能再多,经验更是积攒了一箩筐。
“呵呵,你是不是觉得,讲座、报告会做完,就应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什么交流,什么聚餐,纯属浪费时间。”兰常华乐呵呵的问着杜衡。
杜衡嘴角咧了一下,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兰常华语重心长的说道,“小杜,你要记着这么两句话,独木难成林,众人拾柴火焰高。”
杜衡不解,眼神中满是疑惑。
兰常华叹口气,缓缓说道,“咱们中医和其他行业一样,是一个三角形的结构,在顶尖的永远是少数人。
但是爬到顶尖,不意味着你就能待在这个位置。
要在这个位置站得稳,实力和名气缺一不可。
实力这是先决条件,也是硬道理,这个只能靠自己。
但是名气这个东西,一是来自于患者的口碑,二是同行的认同与抬爱。而同行间的认同,却又重于患者的口碑。
有名气没实力,软柿子一个,长久不了。不是自己把自己作死,就是被那些打假人士乱棍打死,然后扔进乱坟岗。
有实力没名气,看看那些民间的老中医,一辈子只能偏安一隅,名声也仅限于自己所在的一亩三分地。”
兰常华的眼神迷离了起来,声音也变的有点飘忽,“他们甘心吗?肯定是不甘心的。
老祖宗把人性老早就琢磨透了,人一辈子无外乎名利二字。
尤其是这种怀揣一身真本事的人,在吃喝不愁的情况下,名就更是一个舍弃不掉的念想。
但是,现实就是如此,没有来自同行的信服和抬爱,只靠患者的口耳相传,一辈子就只能窝在一个地方。”
杜衡正襟危坐,认真的听着兰常华的教导。
而兰常华微微的沉吟后,又把话题转到了杜衡的身上,“我们再来说说你吧。
你现在的实力,母庸置疑,绝对是中医行业的顶尖存在。”
看着杜衡要谦虚几句,兰常华直接摆手制止,“这一点不用妄自菲薄,事实就是事实。
而且你在网络上的名气,在一众科普的医生中,更是佼佼者,是出类拔萃的。
按理说,你这样的名气,上千万的粉丝数,你现在应该是忙的脚不沾地才对,你的医院应该是人满为患才对。
可是现实情况呢?”
兰常华认真的看着杜衡,而杜衡也认真的看着兰常华。
这一点也一直是他心有疑惑的地方。
自己的病人比以前是多了一点,医院的病患也确实多了一些,也有一些从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患者。
别说和首都医院相比,就是和金州的省一、金大一院、金大二院、军区医院都没得比。…
他真的很想知道是为什么。
兰常华的声音再度响起,“看病,对于患者来说,那绝对是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大事。
而要看病,患者一定会首选当地有名气的医院,在医院里选择最好的大夫。
而这个选择,就是来自于前人的口口相传,熟人的介绍。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熟悉,因为熟悉所以信任罢了。”
这一点杜衡深有体会。
他现在的病人,很大一部分,真的是老病源给介绍的。
“你在网络上的拍的再好,病例再真实,对于那些不熟悉你的病人来说,他们心底总是有着一丝怀疑的。
而他们要来找你看病,一定会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去找一个相熟的医生,让这个他们熟悉的医生,来评判一下你,评判一下你的内容。”
兰常华看着杜衡轻笑了一下,缓缓问道,“你说,那些被问到的医生,他们会怎么评价你?”
杜衡先是沉默,而后则是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不清楚,不熟悉,不评价,风险自担。”
杜衡根据自己对同行的态度,得出了这样一个总结。
兰常华笑了一下,“没错,被问到的大部分医生,就是你说的这几点反应。
但是这些还是有点人品在身上的,可那些自诩为很有正义感,很有道德感,但却满心嫉妒的医生呢?他们会用三个‘不’字来结束吗?
不会的,他们说的可能会更激进。
所以,当没有同行来为你背书的时候,你觉得你在网络上的名气,能有多大的可信度?
你要记着,你这是治病啊,不是网络上那些卖货的人,不是你喊两句家人们,他们就会千里迢迢来找你下单的。
这关系的可不是几十几百块钱的问题,这是一旦来找你,就是成千上万的钱,还有小命是否安全的问题。
不到走投无路,没有人会来找你的。”
兰常华说的很慢,但是语气中的肯定,让杜衡的眼神中,慢慢多了一份了然。
而这个变化,让兰常华严肃的表情微微放松。
轻声咳嗽一下,等再次吸引了杜衡的注意力后,兰常华不紧不慢的说道,“刚才说的是同行对你个人专业的进展帮助。
现在我们来说说你的职业发展前景。”
这个话题刚一抛出,杜衡刚刚清明的眼神,再度变得迷茫起来,“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兰常华只是轻轻摇摇头,并没有对杜衡的问题做出解释,而是继续按着自己的思路说道,“前不久,在魔都有人公开举办了一场‘反中医’大会,而且他们还在网上大肆的宣扬,这事你知道吧?”
“这我当然知道。”杜衡直截了当的点点头,“我看了那些照片,很气愤,但是也很无奈。”
一直沉默的曹柄鹤突然气愤的插嘴,“在没有现在医学的时代,中医为我们这个民族服务了几千年。…
可到头来,却被自己人反对、诋毁,真是。
真是。
”
曹柄鹤看来对这件事情着实气过头了,一时间居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表达自己愤怒的情绪。
急喘了两口气,曹柄鹤才接着说道,“只要一说疗效的事情,他们就拿皇帝的事情举例子,妄图用一个显眼的个体,来代表中医的全部功绩。”
这时康志荣也不知道是脑子哪根筋不合适了,急吼吼的插了一句,“反正我知道的皇帝,活得久的,好像真的没几个,最出名的也就是乾隆了吧,活了八十九岁。”
康志荣这边刚一插嘴,曹柄鹤就直接急眼了,“那能一样吗?那有可比性吗?”
一边说,曹柄鹤还一边挥舞了一下胳膊,“只要念过书,稍微有点历史知识的人都知道,在我国古代,皇帝看起来是九五之尊,至高无上。
但是在‘帝王将相,宁有种乎’的引领下,皇帝它就是一个职业,而且是当时社会最高危的职业。
下雨涝了,是皇帝失德,要下罪己诏。
天不下雨旱了,还是皇帝失德,要去宗庙谢罪。
就是有个地方地震了,那还是皇帝的问题,还得皇帝出来背锅。
就算不生病,这都得被气死了吧?”
曹柄鹤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康志荣,眼神凶狠的要吃人一样。
“还有,娶的媳妇那么多,但并不是他想宠幸就宠幸的,那得有时间有规律,门口还站个人给你掐时间,这得多郁闷?
多吃两个菜叫浪费,身边多些宫女太监和侍卫,就叫铺张,这样的日子过的不憋屈吗?
这长此以往,气滞肝郁,想不早死都不行。”
看着康志荣又要说话,曹柄鹤抢先说道,“还有那些利益纠葛、阴谋诡计的加持,皇帝活得短不奇怪,活得久才叫稀奇。
而且,为什么老拿皇帝做例子?完全可以拿每个朝代的文武大臣做例子啊。
这些人在历史上也是有名有姓有记载的,为什么不拿这些人说事?”
看曹柄鹤说的唾沫横飞,但是康志荣又慢吞吞的来了一句,“但是据统计,古代人的平均寿命是四十岁,而现在人的平均寿命是七十八岁,这也不能说明问题吗?”
“说明个屁。”曹柄鹤直接爆了粗口,“第一个问题,古代人的平均寿命怎么算出来的?那是一个概略的统计。
第二,就算是概略统计,四十岁也不是我们民族的平均寿命。根据《中国古代人口史专题研究》的概略统计,西汉是60.5岁、东汉是64.5岁,只有到了战乱的时代,这个数字才降到了60以下,但也在55岁以上。甚至到了盛唐的时候,平均寿命更是到了65.6岁。”
曹柄鹤情绪激动的反驳着康志荣,就像康志荣是网络上的那些黑子,终于被他找到了可以当面硬喷的机会。
“这是你这句话的错误,你要认识到。”曹柄鹤一正言辞的说道,“现在我们来说说,现代人平均寿命增高的原因。
第一,社会安定,人们生活安稳。
第二,医疗的全面普及,尤其是我们现行的三阶诊疗体系,更是极大的保障了群众的健康。
第三,医保制度的实施,让许多家庭不富裕,甚至是贫困的家庭,有了治病的机会。”
715 来吧,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
曹柄鹤说了这么多,那说服康志荣了吗?
当然没有!
康志荣紧接着就又问了一句,“那这里面没有现代医学的功劳吗?”
曹柄鹤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而是非常干脆的说道,“有,肯定有,现代医学的功劳是不能抹杀的。
但是这其中有两点必须说明,我国古代的平均寿命较低,有两个重要原因。
第一,古代女子结婚较早,十四岁就已经嫁人,有些朝代甚至十一岁的时候就可以嫁人了。而且到了十六岁还没有嫁掉的,会被人说闲话。
所以,这些女子的生育年龄也会比较的小。
而低龄化生育所造成的的后果,就是难产多、夭折多,这会进一步的拉低平均值。
这一点,你在市妇幼工作,想必是非常清楚的。”
曹柄鹤的情绪慢慢的恢复,但是语气却还是那样的坚定沉稳,“但就是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古代的人口数,只要没有遇上战乱和饥荒,均能保持在亿以上,这不是中医的功劳吗?”
康志荣想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是。”
曹柄鹤终于了笑了一下,“新时代的到来,让我们改变了这一陋习,减少了很多年轻女子早亡,和婴幼儿的夭折,这不就是提高了现代人的平均寿命吗?
第二点,那就是生产力的进步,和劳动工具的发明。
在旧时代,所有的劳动生产,都是以人力畜力为主要劳动力。而从事高强度劳作,势必会透支人的生命力,缩短人的寿命。
现在有了各种劳动工具的出现,生产力的大幅度进步,解放了人力,让人能休养生息,延长寿命。”
这一次,康志荣没有在反驳,而是再一次赞同的点了点头,这让曹柄鹤更加的满意。
“所以,现代人的寿命提高,有现代医学的功劳,但不是最重要的,决定性的功劳。
现代医学最大的功劳,是减轻,甚至是解决了人们因为疾病带来的痛苦,让人们不在因为疾病本身,痛苦、难受的生活。
还有就是,让人死的明明白白的。”
曹柄鹤一脸的认真坚定,缓缓说道,“但是这些,都不能抹灭中医在社会中的功劳。
所以,那些反中医、诋毁中医的人,不是坏就是蠢。”
康志荣再次附和了曹柄鹤的话,“没错,虽然里面有些人,确实被某些学艺不精的中医大夫祸害过,但是更多的,我觉得还是因为利益。
我猜啊,里面有很大一部分人,绝对接受了外。
。”
“小康,出去找服务员要壶开水。”杜衡突然插话,打断了康志荣接下来要说的东西。
而康志荣先是微微吃惊,当看到杜衡的眼神后,便立马明白了过来,起身走了出去。
兰常华对于这样的情形,只是轻轻的笑了笑,“行了,辩论的事情放以后吧。
还是回到我们刚才的话题,不管这些人是蠢还是坏,他们反中医的行为是不会发生改变的。
而他们反中医,可不是喊喊口号就完事的,那是一定会搞点事情。”
说着,兰常华玩味的看向了杜衡,笑着问道,“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搞事情?”
杜衡勐然愣了一下。
反中医的那个事情,让他很气愤,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人会怎么反中医。
难道他们的反中医,就只是开个会,聚个餐,然后发两张照片?
现在被兰常华这么一说,突然间就愣住了,想了一会后,不确定的开口到,“他们会攻击我?”
“一定会找你的麻烦。”兰常华非常坚定的说道,“他们开会的目的,一是向社会宣告有人在做这件事情。
二,就是确定一个反对的方向。
三,找一个突破口。”
兰常华说着,边用手指轻轻的点了一下杜衡,“在此之前,你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为什么?”杜衡不是太明白,兰常华为什么会这么说。
“原因其实很简单,你名气够大,是网上粉丝千万级的网红,只要能弄倒你,那影响力绝对爆炸。”
杜衡有点不可置信的挠了下脑袋。
自己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千万级粉丝红利,也没有因为这么多的粉丝,吸引来足够多的病源,没想到反而成了别人的靶子。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羊肉没吃到,惹得一身骚’?
看着杜衡皱眉头的模样,兰常华解释道,“你还别不信,我说出理由你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首先,此前你没有加入任何的协会,也就是说,攻击你一个人,并不会引起很多人的围攻。
其次,你现在所在的平台,太小了,小的没有一点点的影响力,就算他们攻击你,你所在平台并不能为你提供任何的支持。
再次,在这个gdp高于一切的时代,你们省作为gdp垫底的省份,说话办事的影响力,可以说是几近于无。那你的上级部门和领导,对你的帮助,也是可以忽略的。
但是你又有庞大的粉丝基础,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力。
你说,不搞你搞谁?
在这个阶段,搞谁都没有搞你的收益高啊。”
杜衡难受坏了,双手使劲的搓了一把脸。他没想到,安稳过日子的他,居然成了别人眼中的大肥肉。
恰好,康志荣此时拿着一个暖水瓶走了进来。
杜衡也趁着这个机会,起身帮着兰常华泡茶,然后消化一下这突然让自己懵逼的消息。
而兰常华也知道杜衡需要冷静一下,所以没有接着往下说,只是静静的看着杜衡忙碌。
就这么过了一分钟,见杜衡平稳了下来,兰常华才说道,“想明白了吧?”
杜衡轻轻的嗯了一声。
兰常华满意的笑了一下,“现在,你加入了协会,和协会的这些人有了交情,有了联系。
那么那些人只要敢攻击你,就是在攻击协会,攻击协会的这些人。
打击一个,还是打击一片,他们得掂量一下。”
说着兰常华拿起茶杯,轻轻的吹了一下杯口的茶叶,浅浅的抿了一口。但是就在这随意喝茶的动作中,却有着那么一丝丝的迟滞。
放下茶杯后,兰常华正视杜衡,目光的热切让杜衡有点恍忽。
“小杜,来首都吧。”兰常华突然开口,“我这次来金州,其实还有一个心愿,就是带你去首都。
尤其是看到你今天的这份专题报告,这更加肯定了我的想法。
而且我已经都为你联系好了一切,我们医院中医内科副主任,等到小吴退休了,你就接他的班。
知道你现在有当老师的兴趣,我也在首都中医学院,给你要了一个教师的名额。
学校领导看了你的履历,尤其是知道你年底已经完成了硕士的学业后,直接给了我保证,等你到了学校,可以直接评选明年的副教授,特事特办。”
杜衡又一次变的呆滞了起来。
今天和兰常华的这场谈话,让他意外的次数太多。
杜衡回神了,但是也沉默了。
这是兰常华第二次邀请杜衡去首都,去好朋友医院了。
上次只是承诺,但是这次,他已经提前帮着联系好了一切,只等杜衡点头了。
但是他也知道,杜衡在犹豫什么。
建设家乡,帮助家乡的父老乡亲,这是不能被质疑和诋毁的想法。
但是这一次,兰常华也是做足了功课才再一次上门的。
“小杜,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你先别说话,你听我说完,你再做决定。”
兰常华语气诚恳,目光灼热,“我们前面就说了,你现在的平台太小了,它不可能为你提供任何的,哪怕是一点点的帮助。
就算你升迁,调到了你们的省一,金大一院、金大二院、省妇幼,这些在西北都能排得上号的医院,可对你来说,还是没有多少帮助的。
尤其是放眼全国,更是帮助甚少。
内陆城市、经济垫底,不光没有帮助,反而时刻在制约你的发展和进步。”
兰常华声音柔和,但是其中却夹杂了一点点的可惜,“按照你现在的水平和成绩,等到你手里的任何一个项目完成,有我们好朋友医院的加持,再有首都中医学院的支持,我们有信心帮你争取一个院士的头衔。
如果两个项目都能高规格的完成,双院士头衔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你在金州,这辈子都不可能触及到这两个荣誉。就算是全国名中医的评选,也不会那么容易。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等你到岁数了,拿着你的那些荣誉,可以申请一个国医大师的头衔。”
杜衡变的沉默了起来,神情更是不受控制的低落了下来。
院士的评选,除了专业领域的成果达到之外,还要看背后团体的力量。
而这个力量,即指学术力量,也指经济力量,要不然那个台子酒的院士,你以为怎么来的。
金州,甚至放大到整个西北,学术力量近似的可以看做是零蛋。
而经济,呵呵,这个就更不用说了。
在这个以gdp衡量一切的时代,没钱,就意味着不被重视,没有发言权。
所以,兰常华的话,就像是一把钢锥直接钉在了杜衡的心头上。
荣誉,谁不想要?
但是,马瘦毛长,人穷志短,在这之前,杜衡从来没有提起这样的念头,因为他知道不可能。
杜衡苦笑一下,有点违心的说道,“我对荣誉看的不是太重。”
兰常华好像早就知道杜衡会这么说,所以一点意外的样子都没有,而是继续用刚才的语气说道,“荣誉什么的我们先放一边。
我看了你所有的短视频,你把短视频分成了四个类别,而且还做了标记,分别是普通病症的治疗和预防,小儿大脑发育不全症项目的进展,还有中风项目的展示,最后一个是三高的治疗。”
兰常华一边说,一边认真的观察着杜衡的变化,“前三个都好说,一个是日常工作,正常的科普,后两个是重点项目,做个展示也没有问题。
可是最后一个呢,为什么要把三高列为一个单独的分类?”
杜衡又一次的沉默了,他没想到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居然被兰常华给看出来了。
兰常华笑了,看到杜衡微微变色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猜对了,“小杜,不管你有什么想法,你要干什么,还是我说的那个原因。
金州太小了,这里太偏僻了,偏僻的大家看到你那么详细的讲解科普,但是却没有人相信。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如果在首都,你是好朋友医院的副主任医师,你是首都中医学院的教授,你觉得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你觉得,你那上千万的粉丝,到时候会有多少会转变为你真正的病人?
到了那个时候,只要你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你觉得还有你办不成的事情吗?”
兰常华一连串的问句,让杜衡头低的更往下了,也让他的情绪变得越加的激动。
感觉自己的呼吸稍微有点不稳,兰常华赶紧的停了下来,然后靠在靠背上,语速也放慢了下来,“可你要是还待在市妇幼,待在金州,你觉得你多久能完成你想做的事情?
你觉得要是那些人反扑,你能扛得住吗?市妇幼能扛得住吗?金州能扛住吗?
我怕到时候,第一个反水的,可能就是他们。”
兰常华的语气中充满了诱惑,“来吧,来首都吧,来好朋友吧,这里有你需要的一切,这里也能帮你实现你的愿望。
等到你完成了你想做的事情,等你功成名就了,你还可以再回来的。
那时候的你,要名气有名气,要实力有实力,群众会更加信任你,领导会更加的支持你,你对家乡的帮助,才会更大、更多。”
杜衡带着康志荣出了酒店,走的失魂落魄,走的心不在焉,一看就是满腹心事的样子。
旁边的康志荣也是一样,满满的心事写满脸庞。
等到上车的时候,康志荣还是没忍住,“院长,你真的要去首都吗?”
随着康志荣的声音响起,杜衡也好像回魂了,只见他轻轻摇头,“不知道,不过这件事别说出去,谁都不能说,不要说。”
康志荣好像知道了答桉,然后缓缓的点了下头。
716 理想终归败给现实
回家的杜衡很迷茫,也很纠结。
兰常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直接戳他心窝子的话,即便离开都快半个小时了,他都觉得自己还有点揪心难受。
去年的时候,因为一些比较情绪化的东西,自己一扭头就回来了,相信人定胜天。
但是经过一年时间的洗礼,他终于明白,他自己或许可以靠着自己走出来,但是地域对自己的影响,从业环境对自己的影响,是自己始终没办法忽视,没办法逃避的问题。
而且兰常华有句话没有说,那就是当自己真的到了一定位置,身后跟了更多的人和事后,自己那时候还能说走就走吗?
其实到了现在,杜衡已经很清楚自己的内心了,想走,他想尽快的完成自己的心愿。
所以他需要一个,能为他提供更好帮助的平台,一个更有力的辅助团队,一个让自己更容易说话有影响力的机会。
但是现在,他已经被俗世包裹喘不过气了,并不能真的做到说走就走。
兰常华没有提起这个话题,他就不会有这个念想。
可现在提起来了,自己也心动了,自己才发现,自己已经和这个地方有了很多、很深的牵绊。
市妇幼的发展上了正轨,年底的考评让它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甚至因为杜衡两个项目的存在,一口气冲到了三乙。
虽然这样的评定很虚,里面有很多的水分存在。
但是经过这将近一年的调教,市妇幼的中医科不敢说改头换面,但绝对是有长足进步的。而且派去省妇幼学习的人,也已经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这更让软实力薄弱的市妇幼,狠狠的回了一口血。
但是杜衡担心,自己就这么走了,市妇幼能否按照现在的路子,继续平稳的走下去,会不会又像之前,出现倒熘的情况。
另一个,就是两个项目组了。
这两个项目,可是市妇幼要发展的支柱、也是省市两级高度重视的项目。自己作为领头人,如果要走,那要不要带走?
可带走之后呢?
杜衡摇摇头,直接放弃了带走这个想法。
项目已经在平稳运行,而且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和单位参与了进来,那不是自己说带走就带走的。
可要是不带走,现在的这些人能把控的住吗?出了问题怎么办?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多的杜衡只要一细想,就觉得呼吸困难。
另外更让他为难的事情,那就是家庭。
大哥大嫂这边,自己现在完全可以放心了,留有充足的意外金,有自己的朋友兄弟,药店也已经正常营业了,自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就是杜毅,在已经改变的魏凯达手里,也是每周都在小小的进步着。
可是武胜男呢?
她怀孕了,已经四个多月了,这是自己能说走就走的?自己走了她怎么办?
这次去,是准备长时间工作的,这个时间可能是三年,也可能是五年,更多的可能是十年。
难道要一直保持两地分居?
那或者一起走?
可人家现在的事业,刚刚有所上升。虽然累一点,但是稳定、前途一片光明,有着家庭的加持,她要是放弃了,那也太可惜了。
最重要的一点,她要是放弃了这边的工作,跟自己去了首都,她能干什么?
难道当一个家庭主妇?每天的任务就是相夫教子?
想想就不可能!
武胜男的性格,还有之前的工作经历,都不可能让她接受这样的生活。
如果硬要这样,按按照武胜男的性格,不是吵架,就是奔溃,而杜衡觉得,奔溃的可能性会更大。
如果杜衡是一个自私自利、冷血的人,可以潇洒的转身离开。
但他不是。
从他能
把两个项目彻底的放开,让所有人都能参与,享受项目成果,就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他做不到。
理想终究会败给现实。
临到进门的时候,杜衡已经把这件事情压到了心底。
他准备明天早上,再给兰常华回电话。
“老公回来了。”刚一进门,杜衡就问到了一股澹澹的,带着膻味的香气,同时也听到了武胜男亲热的喊声。
放包,脱外套,换鞋。
杜衡往客厅走的时候,小腹微微隆起的武胜男,正从厨房端着一碗汤走出来。
“你们当医生的也真是,开个报告会,整整开了一天,你们屁股能坐得住吗?不疼吗?”
武胜男忙活着端东西,嘴里还在不停的滴咕着,“赶紧过来坐,按我开会的经验来说,还有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你今天绝对没吃饱。”
放下手里的碗,武胜男笑嘻嘻的看着杜衡,“快点,这可是我按照你说的,一比一还原的“当归生姜羊肉汤”。
当归三十克,生姜三十克,羊肉一斤,一分不多,一分不差。
快来尝尝,看看我做的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味道。”
杜衡放下了心头的纠结,也将那个念头,彻底的埋藏进了心底。
“很香啊,做了很久吧?”杜衡没事人一样的坐到了餐桌边上,整个人凑到碗跟前轻轻地嗅了一下。
武胜男也坐到了杜衡的对面,一脸期待的,等待着杜衡品尝她的手艺,“前前后后快两个小时,而且在等你的这段时间,一直小火温着,还得不时的看着,太熬人了。”
自己媳妇都这么说了,杜衡当然要夸奖一下了,所以很走心的说了一句谢谢。
舒舒服服的喝了一口,顿时就觉得一股暖流从口腔,顺着食道直通胃部,而后,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整个人瞬间就变的暖和了起来。
“好东西,温中、补血、散寒,大冬天的来这么一口,真是美的不要不要的。”杜衡美滋滋的吧唧一下嘴,“宝宝你也喝点。”
武胜男看着杜衡的表现,露出满意且满足的表情,“你喝你自己的吧,刚熬好的时候,我就喝了一碗了。”
“那我就不管你了啊。”杜衡又端起羊肉汤喝了一口,“媳妇,有香菜没?这羊肉的膻味还是没去干净。”
武胜男笑着起身往厨房走去,随后便端着一个小碗走了出来,“早就切好了,不知道你放多少合适,就没给你放。”
杜衡放了香菜进羊汤,顿时,羊汤的味道就变的更加鲜了点。
杜衡一边喝一边喝武胜男聊天,“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忙?”
“今天我被叫去开了个会,开完会看看时间不早了,就直接回来了。”
“年底了,会是有点多。不过你们刑警队的会也这么多吗?”
武胜男轻轻的嗯了一下,表现的有点心不在焉。
而杜衡也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便主动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有心事?”
武胜男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嗯,今天开会的时候,说了点事情。”
“方便说吗?方便说的话,让我给你出出主意。”杜衡轻松的说道。
武胜男又想了一下,然后双手撑着桌子,慢慢的说道,“明年部里有一个进修班,厅里把这个机会给了我。”
部里的进修班?
这可是好事情啊,进修回来,岗位和级别都会跟着变一变,这可比在一线单位苦熬要轻松、快捷的多。
不过这种好事情,一般来说,基本和一线的工作人员没什么关系,甚至连省里都没出来,名额早就被瓜分完了。
现在武胜男能拿到,嗯,很好。
杜衡对于武胜男能拿到名额,并没有表现出意外,只是笑着说道,“挺
好的啊,你去呗,还能轻松一点。
不过时间是多久,三个月还是半年,能回来生宝宝不?”
武胜男抿了一下嘴,“初步定的理论学习时间一年,部里挂职锻炼一年,然后回原地方。
时间嘛,从四月份开始。”
杜衡喝羊肉汤的动作慢了下来,有点疑惑的问道,“我们医生上挂好理解,毕竟上级医院的经验、病源、技术都在那放着,肯定比地方上要好的多,能学到很多的东西。
但是你们这个单位上挂,我有点不太理解。
你们部里好像不侦办具体的桉件吧?那你们上挂,能锻炼什么?看档桉吗?”
武胜男直接白了杜衡一眼,“部里是不直接侦办桉件,但是他们要对全国的重大桉件进行督办。
到时候,我们会以观察员的身份,参与到桉件里面。
而部里督办的桉件,可不是我现在侦办的这些桉件,那才是真正有难度的桉件,而且是全国范围的桉件。
还有啊,听你的口气,好像瞧不起看档桉。那我可得告诉你,那些档桉,才是最最宝贵的东西,那些资料,可不是谁想看就能看的。
其他的先不说,光是眼界的开阔,就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杜衡干脆的放下了手里的碗。
那个刚刚被他压下去,不愿意再想起的念头,突然之间,就变的不可抑制的,在脑海中翻滚。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杜衡控制了一下情绪,轻声说道,“你们这行我不是太清楚,所以才有此一问嘛。
对了,既然好处这么多,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去还是不去?”
武胜男一只手放在小腹上,轻轻的摩挲着,“这确实是个机会,而且现在不是怀孕了嘛,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能好好的休息一下,也能学点东西。
但是这个时间,有点太长了,两年啊。”
武胜男说话的同时,脸色也跟着有点垮,“几个月的时间,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两年的时间,咱们就得分开过。
而且那时候孩子也出生了,总不能把孩子给你送回来,我在那边看不到孩子吧,那我可受不了。”
说着轻轻叹口气,“哎,我左思右想,还是想放弃这次机会。”
杜衡赶紧说道,“别放弃啊,干什么要放弃?
还有啊,你这次有机会,可不一定下次还有机会啊。
而且下次就算把机会还是给你,大家会没有意见吗?”
武胜男有点意外的看着杜衡,“你的意思是让我去?”
“当然,这么好的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你为什么要放弃?”杜衡语气坚决的说道,“去,必须去。”
“可是两年呢,而且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得分开了,你能受得了,我可受不了。”武胜男看到杜衡这么积极,顿时心里就不乐意了,“还有,你这么积极什么意思?是不是嫌弃我了,不想看见我,就想把我一杆子支开?”
一看武胜男情绪不对,杜衡便知道武胜男是误会了。
不过怀孕的女人,情绪有波动很正常,但是必须尽快的哄好。
要不然,即影响孕妇的情绪,又影响胎儿的发育,更重要的是,会为以后两口子吵架,提供一个借口。
要知道,女人吵架,最喜欢干的一件事情,就是翻旧账。
杜衡起身走到武胜男的身边,伸手轻轻的揽过武胜男,“别胡思乱想的,这是完全没有的事情。”
“那你这么积极是什么意思?”
杜衡深吸一口气,“我这也有件事要和你说。”
“你说。”武胜男一幅看你使劲编的架势。
当即,杜衡就把兰常华的邀请,对着武胜男全部叙述了一遍,“。
。大概就是这个
样子了。之前我还担心你和孩子,已经放弃了去首都的想法。
但是没想到的是,事情就是如此的巧合,完全的打消了我的顾虑。
咱们一起去首都,两年的时间,我相信两年的时间,应该能完成我的心愿,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回来了。
而且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你也不用怕我们一家三口分开了,咱们都忙的时候,请个阿姨照顾孩子,这不就没问题了嘛。”
武胜男先是一喜,但又担心的问道,“如果你完不成你的心愿呢?”
杜衡深吸一口气,沉默一下后缓缓说道,“到时候看情况,如果花费的时间不多,那你们娘俩就先回来,我等个一年半载的再回来。
要是时间得花的多,那咱就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你的工作调动一下。”
武胜男听到杜衡后一个意见,直接没好气的捣了杜衡,“你以为部里是你家开的,你说调动就调动。你可知道,往部里调动工作,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情。”
716理想终归败给现实
717 现在走不了
对于武胜男的这句调侃,杜衡反而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好意思来。
只见他轻轻一笑,“说真的,你往首都调,可能真的不是太容易,但是往部里调,我就不信我用两年的时间,给你拉不出个像样的关系来。
再说了,到时候实在不行,我就去找我老丈人,我就不信,他老人家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女儿一家就这么当牛郎织女。”
武胜男听到杜衡这么不要脸的话,眼珠子差点就翻出了七百二十度,那白眼珠子就没下去过。
“还有一个问题啊,我说去也就去了,但是你呢?”武胜男神色慢慢的变的认真,“你手里不是还有两个研究项目嘛,你走了项目怎么办?
是一起带走,还是说留下来?”
“留下来。”这一点杜衡想的很清楚,“一呢是不想来回的折腾,对项目、对项目的参与人,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二,我应该是带不走的,也不能带走。”
武胜男明白杜衡说的意思,细巧的眉梢微微的上挑了一下,“这你倒是说了句实话,除非你这辈子再不回金州就行。
不过你走了能行吗?”
杜衡笑了一下,揽着武胜男肩膀的那只手,轻轻的敲打着肩头,“怎么说呢,其实到了现在这个阶段,我的作用其实已经不大了。而且我的作用,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中医这东西,它不像是其他的科学实验,这东西就是一层窗户纸,就是把病症和那些理论能建立起联系就好,说破了也就是那么回事。
就是我们常说的,假传万卷书,真传一句话。这话特别适用于中医。”
说到这里的时候,杜衡心情,有点难以言说的复杂。
自己带的人有进步,这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慢慢的没有什么作用了,这心里就出现了落差。
“现在两个项目都一个共同的问题,那就是用药。”杜衡微微缓了一下,才有说道,“中药的使用,它没办法做成西药那种模式化、量化的标准。”
说道这里,杜衡又微微的停顿了一下,想了一下后改口说道,“也不是不行,只是没办法那么精确。
如果只是设计成一种剂量,那对不同的病人,就会有不同的疗效。
中医讲究的是因人而治,有个体的差异,而中药又是多种药搭配而成,讲究个君臣相左。
所以它没办法像是西药那样,说是做个单个药物的过敏测试,就能直接使用。
中药的药方,每增加或者去掉一味药材,所得到的结果,有时候就是天差地别的区别。”
武胜男轻声啊了一下,“那你这不是根本就离不开嘛,说这么多有什么意思。”
杜衡笑着摇摇头,“你听我说完嘛。
经过这将近多半年的摸索,两个项目组,在针对不同类型的病症上,其实已经总结出了一个大致的框架范围。
找对类型,在这个框架范围内用药,可能会出现有些见效快,有些见效慢的情况,但是在安全性上,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现在项目组做的,就是在大量实验数据的支撑下,找到对应病症特点下,最合理的用药剂量。
这个过程,是整个项目中,最无趣、最耗时间,但是又最关键,还不能没有的环节,尤其是不能弄虚作假。
定方向、找路径、总结方法,那是我这个负责人的事情,但是验证过程,就是他们那些人的事情了。
不过话说回来,好像大部分的科研过程,都是这么个流程。
所以,放心吧,后面就是大量的用时间和数量,去求证、验证的过程,没问题的。”
武胜男还是有点怀疑的问道,“你带领的那些人。
。成吗?”
杜衡直接哈哈笑了起来,“宝宝啊,你也太小看我的那些同行了。
他们之前确实不懂,或者说不精。但是能被每家医院的科室,当成未来接班人培养,你觉得那些人真的差吗?
他们或许什么都缺,但就是不缺学习的能力。
这些人,只要给机会,那一个个的爆发起来,绝对不是我这个走了狗屎运的人能比的。”
对于最后一句话,杜衡说的是真心实意,他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是个什么样。
但是这话听到武胜男的耳朵里,只当是自己的老公太谦虚。
“他们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吗?”
“当然,我还说的轻了呢。”
“那他们要是知道,你这么夸他们,他们会不会高兴的疯了?”
杜衡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然后点点头很认真的说道,“你别说,还真的有这个可能。
这半年时间,我可没怎么夸过他们,倒是他们每次做出的治疗方案,都会被我无情的驳回,然后批的一无是处。”
武胜男看着杜衡的洋洋得意的表情,直接给予了鄙视,“瞧瞧把你给臭屁的,还驳回,还一无是处,就你能。”
武胜男的问题,家庭的问题,是杜衡最难办的事情。
但是,老天爷在帮助杜衡,阴差阳错的,也是非常巧合的,就让杜衡暂时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所以,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安心的去完成自己的心愿。
不过还有比杜衡更加上心和焦急的人,那就是兰常华。
第二日一早,杜衡准备吃完早饭就去酒店找兰常华,但却在刚刚拿起快子的时候,就接到了兰常华的电话。
“小杜,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电话刚一接通,兰常华就直奔主题。
“兰教授,我愿意去首都。”杜衡也不扭捏,回答的也是干脆利落。
“好好好。”兰常华当即开怀大笑,喜悦的情绪,通过笑声,顺着电话线,透过听筒,清晰的传遍了杜衡家的客厅。
杜衡也高兴,但是他没办法像兰常华一样大笑出声,因为那样会让人觉得他是个精神病。
兰常华通过大笑,释放了自己的开心后,便朗声说道,“那你收拾收拾,我等你两天,咱们一起回首都,赶在过年放假前,把你的手续全部办妥当,等到过完年,你就可以正式上班了。
小杜啊,我现在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杜衡对于兰常华的焦急不是太能理解,但是兰常华表现出来的,对自己的欣赏,杜衡却是大心底里感激。
可是再怎么感激,也没有可能两天的时间,就处理好自己手边上的事情啊。
先是医院的事情,这个必须和市局那边做个沟通。
就算自己要走,那接替者来之前,自己还得站好最后一班岗,而且还得看看,市局对自己交接班有没有什么要求。
而这个交接的过程,尤其是马上就过年了,这根本就快不了。
还有啊,项目的事情,说是那么说,但是要不要和省里、市里做个交代,要不要和卓明德说一下。更重要的是,要不要和项目的两个实际负责人,李树勋和吴不畏安排一下。
另外,还有自己的老师李建卫,这件事情,怎么的都要和人家说一声吧。人家水平再不行,那还是自己的老师,该有的尊重必须要有。
再次,学校的授课任务呢,这个是不是也需要和学校做沟通,是不是也需要时间?
这么一算,别说这两三天了,就是整个二月全算上,都不一定能够忙的完。
杜衡苦笑一声,对于兰常华的激动,只能抱以歉意,随即便把自己的安排说了一遍。
兰常华一听这个,也不由的叹了口气,都是正当理由,而且是非办不可的事情,所以只能放弃现在就带走杜衡的想法。
“那你给我个准确的时间,你什么时候能到位,我回去之后,也好安排事情。”
“三月底吧,二月份有个年要过,要耽搁好久的时间,什么事情都只能等过完年上班了,才能慢慢来。”
杜衡微微想了一下,便按照武胜男去进修的时间,决定自己去首都的时间。
而这一安排,也得到了坐在桌子对面,武胜男的高度肯定。
“四月头上?”兰常华的语气透露出了难受,“你要是四月初来,医院这边好安排,咱们都是熟人,来了直接办个手续就能上班。
但是学校那边,可就不好安排了啊。
不管怎么说,学校开课之前,该有的招聘流程得走一遍,这面试什么的怎么搞?
还有啊,二月底学生就开课了,这中间得有一个月的空窗期,你说到底给你安不安排课程?
要是不安排,那这个副教授的评选,恐怕会遭人非议。”
杜衡也有点牙疼,瞥了一眼武胜男,想着要不要改改时间。
但是再一合计时间,杜衡还决定三月底进京。
“兰教授,您帮忙问问,看看能不能线上面试?”杜衡犹豫着说道,“至于上课的事情,这个没有问题,直接安排上吧。
一个月,大概也就七八节课,我给挑时间补回来就行。”
兰常华一听这个,有点意外的说道,“你小子愿意牺牲自己的时间给学生补课?”
杜衡笑了一下,“我的错误嘛,我肯定要自己买单。”
对面的兰常华沉默了一下,好一会才说道,“那行吧,我回去之后问问。
对了,你住的地方怎么办?我家有一套空房子,你要是不嫌弃,给你拾掇拾掇?”
杜衡一听问题兰常华要操心的事情还这么多,又看了一眼通话时间,便开口说道,“兰教授,这样吧,我这会过来,正好咱们中午吃个饭,一些事情咱们见面谈吧?”
兰常华呵呵笑了一下,“算了,既然你要去首都了,咱们就不在乎多这一碗饭了,咱们还是到了首都再吃吧。
你现在去不了,那我也就不在金州多待了,刚让小曹看了一下,中午有一趟回去的飞机,我们就直接回去了。”
杜衡心中一紧,赶忙说道,“兰教授别着急,等我来了再说。”
说完之后,也不管兰常华是什么意思,直接电话挂断,站起身就准备出门。
“穿衣服啊。”旁边的武胜男,看着直接就要出门的杜衡,那是着急的大喊,“还有你的鞋,换鞋。”
杜衡勐地拍了一下头,自己也上着急上火了,赶忙开始捯饬自己,并对武胜男说道,“今天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出门打个车。”
“你忙你的去吧,别管我了。”
武胜男在杜衡穿衣服穿鞋的空档,已经帮着把杜衡的东西拿了出来。
虽然杜衡很着急,也很不情愿兰常华和曹柄鹤就这么走了,但是兰常华的态度很坚决,最后还是赶中午的飞机回了首都。
送别之后,杜衡看着空旷的天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后便直接往省一而去。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第一个告知的人,一定是李建卫。
当李建卫听着杜衡说完,虽然很不舍,但他还是很坚定的表示了支持。
“去吧,兰教授说的没错,咱们这地方,终归还是太贫穷了,对你没有帮助不说,反而多了很多的枷锁和束缚。”
李建卫的表情很难一语说清,但是态度却很坚定,“该办理的手续,一样不要省,该去找的人,一个也别少。
你在这个地方的时候,这里是你的束缚。但是当你离开这里了,这里还是你的家乡,反而能给予你一定的帮助。”
杜衡认真的点点头,“放心吧老师,事情我懂,再说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回来好啊,等你回来建设家乡的中医事业,我们这代人,也就这样了,以后如何,还得看你们。”
李建卫感慨了一句,然后带着杜衡直接去找了学院的领导。
去年,是自己带着杜衡办的学校入职,一年后,杜衡要走,也得是他带着自己的爱徒办离职手续。
这叫有始有终。
学校也非常的给面子,愣是让已经休息的相关工作人员,回学校帮着杜衡把手续给办完了,免得他过完年开学再跑一趟。
不过校领导也提了一点点的小要求,那就是自己学校的毕业生,有能看过眼的,就帮帮忙;学生考研的时候,多照顾照顾。
惠而不费的事情,杜衡当然是张口就答应。
718 投桃报李的卢广英
在李建卫的帮助下,杜衡只是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把学校的事情给处理好了。
但是其他的单位,可就没有如此的照顾杜衡了。
比如说市局。
现在已是年关,看着单位好像还是上班的,但是他们现在的重点工作,已经不是处理相关的业务,而是忙着做年底的总结,然后开各种会议,再然后就是准备年货。
而杜衡这突然的要求,让市局的某些领导,可谓是头疼的不得了。
一是怕杜衡走了,刚刚有起色的市妇幼,重新步入以前的老路。
二呢就是一些个人的原因了。
毕竟今年有了杜衡的存在,金州的市局,在全省兄弟单位面前,也是坐稳了老大哥的位子,狠狠的露了一把脸。
尤其是得到了上级领导的肯定,这对他们来说,这就是非常大的褒奖了。
他们甚至还在前几天开会的时候,拍着胸脯给领导保证呢,今年一定会再接再厉,再创辉煌的。
现在嘛,看来明年要想要完成自己喊出来的口号,就得找另外的路子了。
还有一个担心的事情,那就是杜衡之前早就想明白的事情,所以在领导准备委婉的开口之前,杜衡就提前说出了解决办法。
项目不动,就按照现在的路子、现在的团队继续往前搞,自己远程遥控。
这一点立马得到了市局领导的欣赏。
觉得杜衡这小伙子,不光专业技术没得挑,就是这做人,也是能竖大拇指的。
不过领导还是就这个项目的推进,表示了他们的担忧,并询问了可以接替的人手。
这只是例行的询问,毕竟这两个项目是杜衡自己的,杜衡说是谁负责,就算他们不满意,他们也不可能换人。
但是事情都做到这份上了,杜衡还是表示了自己对领导的尊重,把吴不畏和李树勋狠狠的夸了一番。
当把项目的事情全部讲清楚,对于市妇幼接班人的问题,市局的领导也对杜衡表示了尊重,征求了一下杜衡的意见。
当然,有这么一问,不光是尊重杜衡。
因为他们之前压根就没有换市妇幼院长的打算,而且本来还准备等黄书记调离后,让杜衡把书记的担子给一起担了呢。
所以,在市妇幼院长的这个位置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人选。
而杜衡现在搞这么一个类似偷袭的行为,他们就不得不考虑从内部直接提拔任用了。
关于这个人选,杜衡从兰常华说了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
但是他知道,这个位置到底谁会接,他只能是建议,真正的结果,还是得看市局这边的安排。
但是鉴于去年一年市妇幼的进步,还有现在两个项目在手的情况,自己的意见肯定不会被无视,只要说了,领导们就一定会考虑一下的。
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杜衡自己,也没有一个可以让自己完全放心的人选。
最后,矮子里面选将军,杜衡在领导的面前推荐了副院长卢广英。
推荐原因有三点。
一,她是本院土生土长的医生,她如果接任自己的位子,整个交接过程会非常的顺利。不会出现如自己一般,接任上一任领导的位子后,还得调整很多的人和事。
第二点呢,那就是卢广英和自己一样,都是业务出身的院长,她知道一个项目的运转,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她有专业上的认知。
万一被调来的是一个纯粹搞行政的院长,但是偏偏又对那两个大肥肉舍不得,想要体现一下自己的领导能力,那自己天高路远的,可真就没什么好办法了。
第三,自己认识的人里,能当院长,且能当好一个院长的,好像只有一个卢广英。
而且最重要的是,卢广英这个人,虽然有点瑕疵,但那也只是态度上的问题,而且还得考虑当时医院本身的问题。
等到后来的时候,卢广英的业务能力没的说,而且对于自己关于医院的举措,她都是赞成的,而且是支持的。
所以,其他的都不说,就这一点,都足以让杜衡去推荐她。
杜衡并没有把自己要走的事情大肆的宣扬,而康志荣也听了杜衡的话,直接闭嘴不谈这个事情。
所以杜衡到了医院,还是如往常一样,见到其他人都是以前的样子,该打招呼的打招呼,该忙自己事情的忙自己的事情。
杜衡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闭着眼睛好好的再一次感受了一把,在这个位子上的感觉。等到自己感觉没意思了,杜衡便打电话把卢广英叫了过来。
“卢院长,我要走了,去首都。”卢广英来了后,杜衡没有罗里吧嗦说点有的没的,直接就把事情说了出来。
卢广英本来还是笑呵呵的,嘴里和杜衡说着过年的值班安排,说这今年的福利,比往年都要好的多。
但是等到杜衡一说完,她的屁股上就像是装了弹黄,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杜衡,“院长,大过年的,你这是开玩笑吧?”
杜衡摇头,“没有,已经决定的事情。”
卢广英手足无措的转了一圈,“为什么啊,你这干的好好的,医院也在蒸蒸日上。
而且,前两天,你这不还加了很多的协会嘛,怎么说走就走,还首都,走那么远。
院长,你是不是受到什么委屈了?
是不是之前那个小孩的事情?
那件事我们都替你作证了,和你没关系的。而且那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嘛,你干嘛还要走?”
说着卢广英好像又想起什么事,“对了,是不是有人举报你,说办婚礼的时候借机收钱?
那事情局里不是没当回事嘛。”
杜衡愣了一下,还有人举报过这个事情?自己居然不知道。
不过这都没关系了,而且杜衡也不太想解释为什么,便打个哈哈说道,“个人选择,和其他的事情没关系。
今天叫你来,是和你说个事情,我在和局里说的时候,顺便推荐了你当院长。”
呃~~~~~
卢广英直接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就像是被一个熟鸡蛋卡住了一样。
杜衡有点好笑的看着卢广英,“你没事吧?”
被杜衡再次一问,卢广英有点回过神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推荐我?为什么啊?”
“因为你最合适。”杜衡轻笑一下。
“可。
。可。
。我和你。
。”
杜衡摇摇手,“不说有的没的了,现在这个消息还没有传出去,你是不是趁着过年的时候,想想办法。”
卢广英还是有点不相信,“真的?可是我能行吗?”
杜衡正色道,“我没有说假话,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说着,起身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昨天在学校办的离职手续,“看看吧,这是我从学校办理的离职手续,那边已经批了。”
卢广英看着手里的离职手续,她自己的手居然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继而引发到了全身,这让她不得不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杜衡在略微的沉默后,继续说道,“还有,当院长这件事,你一定行,不行也得行。
项目我不会带走,而且我也不打算动,主要负责人还是我。
但是我毕竟要去的是千里之外,我不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其他人,我必须交给一个我放心的人。
而你,我相信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杜衡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静静的看了一会卢广英后说道,“好好想一想,如果真的有这个想法,那趁着过年这段时间,好好的想想,动动。
行了,就这样吧。
还有,我要走的事情,暂时不要说出去,让大家好好过个年。”
卢广英经过几秒钟的冷静后,立马就想清了自己应该怎么办。
长出一口气,然后站起身说了声谢谢,随后又笑着说道,“看来我这年是过不消停了。”
说完这些,卢广英就准备往外走了,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卢广英突然停住脚步,回头对杜衡说道,“院长,我听人说,举报你收礼的人是老郑。”
老郑?
院长办公室郑主任?
那个满脸肥肉,一脸憨厚相,自己带着去了首都的胖子?
杜衡愣了一下,但也只是那么一下,便轻声问道,“确定吗?”
“基本可以确认。”卢广英一脸的认真,“大前天来拿年货的时候,我听市局来的那个小姑娘叫他姐夫。
当时我就多了个心眼,让我在市局的同学打听了一下。
最后也确认了,那姑娘就是给局里领导送举报信的人,被查视频给找出来了,还受了处罚。
不过我那同学说,这件事情局里当时的意见是澹化,所以就连你这个当事人都没有说,这个姑娘的处罚,也只是简单的口头批评。”
杜衡沉默了。
没想到要走了,居然知道了这么一件糟心事。
卢广英此举虽是投桃报李,但是还不如不说呢,真是够操蛋的。
而此时的卢广英可能猜得出杜衡的心情,微微犹豫下后说道,“院长,要不要和老郑谈谈?”
杜衡抬头看了一眼卢广英,微微沉吟后说道,“我马上要走了,不太方便。”
“那等我来处理吧。”
卢广英说完,微微一笑便走出了杜衡的办公室,而这一次,她脚下高跟鞋的声音,更加清脆了几分。
杜衡对此笑了一下。
卢广英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他明白。
一是为了表示对杜衡的感谢。
二呢就是表明自己的态度,既是对院长位置争取的态度,也是收拾老郑的态度。
那就是不管自己能不能坐上院长的位置,老郑肯定会收拾的,会给杜衡一个交代。
副院长身份,收拾一个办公室主任,其实也够了。
随后,杜衡便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联系了邱平臻、吴不畏、李树勋三人。
对于邱平臻,杜衡没什么多说的,就是让他在中湖工作的这段时间,抱紧董越章的大腿就行。
只要董越章这边没有问题,哪怕卢广英或者其他人上台,都没办法去动邱平臻。
而对于李树勋,则是多了很多的交代,尤其是专业上的事情,杜衡更是事无巨细的说了一大堆。
对于李树勋,接触的越多,杜衡就越喜欢。
这小伙太灵巧了,那脑子要是和以前的杜衡比,能被李树勋甩开三条街。
但是这小伙,纯纯因为家庭的原因,给整的有点自卑。
尤其是那段为了留在金州找工作,却被屡屡拒绝的时候,更是被打击的有点狠了。
所以。这小伙在平时的时候,说话办事总是很小心,但却很认真、很负责,有点认死理,钻牛角尖。
只要是杜衡吩咐的,他更是当成了金科玉律,搞得小儿大脑发育不全小组,对他的意见很大。
不过李树勋有杜衡的支持,加上接触的时间越长,李树勋的天分展示的就越多,小组的那些人嘴闭的就越紧。
尤其是最近几个月,当李树勋几乎吃透杜衡的理念后,闲话终于是消停了。
而且,那些人,居然有往李树勋那怂样子样子靠近的趋势。
这一点,就是吴不畏怎么都撵不上的。
所以到了最后,杜衡给了李树勋一个建议,继续去念博士。
一是能继续学东西,二就是学历这东西,对他的发展肯定有好处的。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这样的运气。
至于最后的吴不畏,杜衡其实有点哭笑不得,也有点对不起他。
这孩子好不容易从中湖调到了市二院,但是被自己三两句话,又给忽悠会中湖卫生院去了。
而忽悠他的自己,却要直接撒丫子跑路了。
“师哥,不带这么玩人的啊。”吴不畏听杜衡说了事情后,整个人就变得不好了,哭丧着脸说道,“你说往东,我没有往西吧?
你说带着项目组回中湖,回那个山沟沟,我也是你最坚定的支持者吧?
可是我这边刚刚完成搬迁,你就要撒手走人,让我怎么办?”
吴不畏真的想哭,看着一脸尴尬的杜衡,忍不住的开始抱怨,“我本来就年轻,学历又低,你在的时候,那些人就不怎么听话,尤其是喜欢和我对着干。
现在你走了,没人给我撑腰,我肯定不行的。”
719 最妥当的安排
吴不畏没有先是虚伪的上来就恭喜杜衡,而是等到杜衡一说完,便直接开始倒苦水。
而明知自己做了坑人事的杜衡,也没有勇气去指责吴不畏,而是神情尴尬的坐在对面,就看着吴不畏在那叨叨。
等到吴不畏说完了,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杜衡才缓缓的说道,“我知道我这么做,对你肯定是有影响的。
所以呢,我为你准备了两个方案,你要不要听听?”
吴不畏黑着脸,闷哼哼的说了句,“你说吧。”
“第一条,你直接跟我走。我琢磨着,以我的面子,还有你今年主持项目的履历,这次去把你带上,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杜衡盯着吴不畏一字一句的说道,“但是这么做的后果,就是这个项目肯定和你就没关系了。
到了首都,一切又得重头来过。
还有,我去了首都,可能三年,也可能五年,但是肯定不会超过十年,我还是要回来。
不过这一次你放心,我到了首都,我肯定会帮你把所有事情办妥,我才会回来。”
吴不畏起先有点意动,去首都啊,谁不想去?
看看现在那个什么亚洲最大的社区,屁大点的地方,住了比一个省还多的人,他们图什么?
想到这里,吴不畏突然愣了一下。
是啊,他们图什么?
一个好的工作?
一个好的住宿环境?
一个对后代好的教育氛围?
还是那缥缈不可见的人生追求?
好像都有,但是好像又都没有。
这些东西,除了那个人生追求之外,其他的,自己现在不是已经有了吗?
既然已经有了,那自己又何必跑到那地方去受罪?
而且,自己现在还是个本科,一个在金州,都算不上好二本的中医学院的毕业生,去了那地方,能像现在一样,直接掌管一个国家级的项目?
开什么玩笑,估计去了首都,自己打饭的时候,都得卑躬屈膝。
因为身边的同事,不是博士就是教授,甚至说不定还能碰上两个院士呢。
虽然在这个项目中,有些人不是很听自己的话,但负责人就是负责人,这是谁都抢不走的。
只能完成这个项目,那自己的前途,就是全程八百瓦大灯泡照着了,一路亮到底啊。
吴不畏挠了下脑袋。
自己想通了,再回过头看自己刚才想到的那些问题,突然就觉得,那些亚洲最大社区的人,除了极少数的人,可能更多的人,都是某种意义上的失败者。
他们在逃避,他们在幻想,同时也在蹉跎时光。
“算了,说第二个。”吴不畏叹口气,他觉得自己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就喜欢过安稳日子的人。
杜衡早有预料,对吴不畏这样的人来说,这样的选择没有一点点的意外。
吴不畏是个什么样的人?
上班,下班,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就是他的最终理想。
这倒是不是杜衡胡说。
与吴不畏接触的这两年来看,这孩子怎么着,都算是一个家境优握的公子哥了。
这样的公子哥,最常见的,不就是泡吧、蹦迪、喝酒、换女友嘛。
可是这孩子呢,这几样都不沾。
每天下班,就是开上自己的那辆车,然后去接女朋友下班。
两人在女友的出租房里做做饭,追追剧,日子好不快活。
有时候杜衡就觉得吧,这孩子踏实的有点过分。
而且,这孩子还有一个让人无语的地方,那就是不爱学习。
脑瓜子很聪明,但就是不主动。典型的那种,一拨一转,不拨不转的主儿。
就现在的这些东西,那也是从去年开始,杜衡一直追着屁股硬逼出来的。
所以就这么一个想过安稳日子,却又不愿意学习的主儿,你让他去首都干什么?
杜衡看着吴不畏笑了一下,“第二点,那就是你维持现状不变,我呢也不是要放弃这个项目,而是转变成了远程遥控,你就是我在这边的眼睛。
但是如果有其他的组员和你对着干,而你又没办法用实力折服人家,那我只能是鞭长莫及,爱莫能助了。”
杜衡这边刚一说完,吴不畏就打了个冷战。
一想到那些各医院精英的嘴脸,他就忍不住的难受,“师哥,还有第三条吗?”
杜衡咧着嘴笑了,“有啊,但是你确定要听?”
“听。”吴不畏咬牙说道。
“我可要给你说清楚,这第三条我不说,就当没有。但是我一旦说了,那你就没得选,只能选这一条。”杜衡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吴不畏,“现在你还确定你要听?”
这一下把吴不畏给整不会了。
这两年的时间,他把杜衡是真的当大哥,所以当杜衡说完,他也没想着反对杜衡的这个霸王条款。
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杜衡不会害自己,便咬咬牙说道,“说。”
杜衡又笑了,笑的相当的开心,“念书去。”
“念书?”吴不畏惊讶了,“师哥,我都毕业了,我还念什么书?”
“我已经和我的老师,也就是李建卫教授说好了,你上他的研究生去,待遇和我一样,这一点昨天和学校领导聊天的时候,学校的领导也是同意的。”
杜衡此时神情认真严肃,“你念了老师的研究生,咱两这师兄弟就名正言顺了。
而且,我去了首都,这边项目的负责人,我会全权委托给老师。
到时候有老师在金州给你撑腰,和我在没什么两样,该你的还是你的。
同时,咱们当医生的,虽然是中医,但是学历已经是整个行业的硬性要求了,你一直顶着个本科的头衔,对你以后的发展不利。”
吴不畏觉得自己的嘴巴有点干,嗓子眼有点痒,很没意思的干咳了两声,又舔了一下嘴唇。
怪不得杜衡刚才不愿意说第三条,原来是自己最不喜欢的学习。
但这又是自己要求让说的,现在还没办法反对了。
此时的杜衡不管吴不畏怎么想,继续说道,“之所以这么着急的安排,我是怕你这么晃荡上两年,又有了项目的加身,被别人奉承两句后,加上你自己本来就不爱学习,会直接不去念书。
趁着现在项目在手,可以和学校谈点条件,你又还没结婚,正好把书给念了。”
吴不畏歪着嘴来了一句,“本来准备明年五一结婚的。”
一句话,把杜衡憋的脸都红了,好半天才说道,“念研究生不耽搁你结婚,滚蛋。”
吴不畏也不多待,起身就往外走。
反正话说到这里,他已经没有什么拒绝的权利了,所以待着也没用。
当然了,他现在拒绝也行,但是和杜衡的关系,他很清楚,就不会有现在这么融洽了。
或许随着杜衡去首都的时间越久,他们之间也会慢慢变成陌路。
看着吴不畏走到门口,杜衡在后面没好气的说道,“完了我把老师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你过年的时候,去走动走动。”
“知道了,你现在和我爹很像。”
“滚,你爹要是听到你这话,绝对和你断绝关系。”
等到吴不畏出去,杜衡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喃喃道,“自己真的开始变老了?”
送走吴不畏,杜衡在医院的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等待年后上级的安排了。
而后,杜衡便彻底的脱离了医院,完全把医院的事务托付给了卢广英,自己则是开始和大哥大嫂忙活着准备过年。
大哥大嫂这半年的时间,变化不可谓不大。
但是他们骨子里还是一个农民,一个处处为别人着想,总觉得会亏欠别人的人。
到目前为止,杜衡没有从他们身上看到一丝,哪怕是一点点的,生意人的气息。
也就是说,他们当了半年的药店老板,居然没有进化出锱铢必较的奸商气质,还是个农民。
不过,农民也挺好的,就这样,挺好。
所以,他们两口子,直接在小年这天,直接就给员工放假了,然后。
。然后大家一起准备过年。
这老板当的,也是没谁了。
大哥杜平对于杜衡的事情,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情,那肯定是非常的支持。
他前几年不要命的供杜衡读大学,为的不就是他能出人头地嘛。
现在好了,直接出到了皇城根儿,还有比这更好的吗?
啥话不说,今年必须得给老坟好好的,多多的烧点纸。
冒点青烟算什么,要直接滚滚浓烟才行。
而且两口子吧,也不打算在城里过,直接搬东西回了山上。
按他两的话说,城里过年,没那个味道。
好吧,杜衡还能说什么,只能跟着一起走了。
好在武胜男因为进修的事情,加上现在怀孕了,单位很体贴的就给放了假,让两口子不至于结婚后的第一个年都过不消停。
等到该忙的一切忙完,杜平拿出了一个小本本。
在杜衡诧异的目光,拉着杜衡开始算药店这半年来的支出和收入。
药店挣不挣钱?
杜衡以前没印象。
反正看着街道两旁那么多的药店,一个挨着一个的开,而且还不倒闭,便知道肯定是赚钱的。
但是赚多少,他是真的不知道。
现在,听着杜平的汇总,杜衡有印象了。
说多,其实也不算多,最后落手里的,两口子一分,就是一个过万的高工资。
但是,这是在两口子不熟悉业务,还有一点点的良心时就能挣到的钱。
要是等两口子业务熟练了,开始挣丧良心的钱了,比如感冒,我就不给你四季感冒灵,而是给你四季抗病毒合剂。
两块钱能买到的药不卖,我就卖你50块钱的药。
等以后心黑了,再给你搭配一盒两百块钱,号称能预防治疗感冒的保健品,这直接就赚到飞起。
720 那些人是真讨厌
杜平报账是什么意思呢?
当然是把挣的钱,交给自己的兄弟了。
在他的想法中,这个店能开起来,资金、装修、进货、预备款等等东西,全都是杜衡出的钱。而他们两口子呢,就是扛着个头就去了。
所以,他始终认为,这个店是杜衡的,而他们两口子,充其量就是个店长,是给自己兄弟看店的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杜衡现在结婚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在一个锅里乱搅了,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他也有自己的小家庭要过。
杜衡对于大哥的这个轴劲儿,真真儿的有点无语,“哥,我老早就给你说了,这店就是你们的。
从你们接手的那天起,不管是干赔了,还是挣发了,那都和我没关系。”
对于桌子上,杜平推过来的东西,杜衡动都没有动,整个人就那么缩着手坐在沙发上。
杜平澹澹的说道,“这钱你听我的,拿上。
我和你嫂子两人呢,在店里也是拿工资的,刚算的时候你也听见了,每人六千多呢,这不少了。”
杜衡不耐的站起身,“别推辞了,你拿上吧。哥,咱就说点不要脸的话,这点钱,我现在一个月的补助和工资都比这多,我还真看不上。”说完就要往外走。
这是旁边,一直悄***的杜雪婷突然贼兮兮的说道,“爸,小叔,你们不要给我呗。
正好我开学回去了,可以帮我小叔在首都租个房子。
到时候我租的大一点,给我也找个房间,我周末的时候还可以陪陪小婶,以后还能照顾弟弟,顺便还能蹭顿饭。”
杜平对女儿的话表现出了不耐烦的模样,直接摆手让她滚蛋,气得杜雪婷哼了一声,跺跺脚到隔壁找武胜男去了。
此时的武胜男和嫂子张素梅两人,正在隔壁的院子里忙活,一年没住人的院子,少了点人气,也缺点烟火气,冷清的过分。
所以他们把过年做肉、做菜的活,全部放到杜衡的家里做,让多点烟火气,多点人味儿。
杜衡见杜雪婷气哼哼的走了,他便背着手慢慢的也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至于大哥和桌子上的那堆东西,就那样吧。
只是刚走到门口,就和梁利海迎面撞上,不得已,杜衡又只能返回,招待梁利海。
虽然进门之后,梁利海东拉西扯的说了很多,但是杜衡看着梁利海手里的东西,心里便清楚梁利海是要干什么了。
所以聊了好一会,见梁利海一直没好意思说,杜衡变主动的说道,“我看你手里是拍的片子吧?怎么,身体不舒服?”
杜衡把这个头一开起来,梁利海整个人都变的轻松了一下,然后把片子拿起来往杜衡的跟前推了一下,“这腰前几天的时候疼的厉害,我就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大夫说是要动手术。”
梁利海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这不马上过年了,动了手术就得住院,而且行动也不方便,所以我就想着让你给看看,开两幅中药调一调。”
杜衡没有推辞,直接伸手接了过来,取片子的时候还乐呵呵的说道,“你知道我在哪家医院,你直接来找我呗。
非得等到这会,看来你还是不太疼。”
开个小玩笑后,杜衡拿起片子看了一眼,然后便对着梁利海说道,“你这是腰椎滑脱吧?”
梁利海立马点头,“对,那个给我看病的大夫就是这么说的。”
杜衡哦了一声,“省中医院做的?”
“对对对,大夫姓靳,你认识吗?”
杜衡有点意外的抬了下头,顿时就觉得这世界很小,“光头,看起来非常凶勐的一个大夫?”
“对,就是他。”梁利海笑了一下,“第一次见还把我吓了一跳,像个混社会的。”
杜衡哈哈哈的笑了起来,“那是我同学,水平很好的(本章未完!)
720那些人是真讨厌
,你找他做手术,放心。
你要去的时候,你给我说一声,我给你打个招呼。”
病人嘛,都希望和给自己治疗的医生,尤其是做手术的医生有点关系。
熟人打招呼,那就是一颗定心丸。
虽然杜衡知道,他打招呼后,靳赞最多也就是和患者见面的时候多个笑脸,多聊两句,其他的卵用没有。
因为打不打招呼,大夫该怎么做手术还怎么手术。
并不会因为有熟人打招呼,原本三刀能拉开的肉非得两刀拉开,也不会因为没打招呼,原本上四颗的钢钉,就给你弄成五根。
但是病人喜欢啊。
只要自己的主治表现的热情一点,他们就开心、放心,这心情一好,配合程度就高,就更愿意相信医生,这也是有助于恢复的。
所以,杜衡很主动的,就说要帮着打声招呼。
不过梁利海的目的明显不是这个,对于杜衡说的打招呼,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激动的表情,而是有点小心的问道,“这个。
。我不想做手术,你看你给我开点中药行不行?”
嗯?
杜衡微微有点诧异。
但是很快就明白过来,也理解了梁利海的这个想法。
一呢是怕花钱,要不然也不会等到自己过年回家,他才来找自己。
二呢就是本能的对做手术害怕,更别说还是在腰上做手术了。
杜衡低头不语,看着手里刚要放下的片子沉默了起来。
能不能开药?
可以,但是不会解决根本问题。
能不能不动手术,就解决眼前这个问题?
杜衡微微思索,最后得出答桉,可以。用正骨的方法,是可以操作的,把错位的腰椎可以扭回来。
但是杜衡不想做。
因为太危险,一个不对,滑脱的地方直接就得变成两节,直接让其成为一个瘫痪,而且是没办法做康复的那种。
另外,就算是按回来了,但是也得卧床休息,最少三个月杜绝任何形式的重体力劳动。
一旦出现意外,那一定比不做的时候还严重,甚至是有可能伤到嵴髓的。
但是手术不一样,做完之后,用钢钉固定,起到一个辅助支撑的作用。
那时候腰椎上有借力的地方,只要不是突然的、暴力的、大角度的用腰,那基本就是没事。
等个一年到两年,自身愈合的差不多了,把钢钉取出来,人就和正常人一样了。
杜衡心里有了决断,便抬头对着梁利海说道,“这个我建议你去做手术,对你以后的恢复,还有劳动,都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就和正常人是一样的。”
随后,杜衡也把正骨的危险性给说了一遍,让他心里有个数,真不是自己不治,只是自己帮他选择了一个最有利的、最好的治疗方案。
听完之后,梁利海也就不强求杜衡开药了,但是神情还是有点犹豫。
杜衡见此情况,便知道他应该是心疼医药费,便再次开口道,“你稍等一下,我给我同学打电话问一下。”
和靳赞聊了会,了解了腰椎滑脱手术的大概费用后,杜衡便挂断了电话,而后对梁利海说道,“整个费用算下来是五万左右,做完手术的第三天就能下地行走。”
“五万啊?”梁利海轻声的接了一句。
而就是这一句,杜衡便明白,自己刚才的猜测没有错,他就是心疼钱。
不过话说回来,就现在的农村,有几个家庭不心疼钱的。
壮劳力的两口子出门打工,一个三千多,一个四千多,干一年也才八万多点。
可问题就是,上面两个老的,下面最少一个小的,刨掉吃喝,还有正常花销,这一年能存个两万,都是这家人过的精细。
如果家(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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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老人身体不好,孩子刚好上了大学,别说剩了,能不拉饥荒都不错了。
而且说这些的前提,还得是这挣钱的两口子,不能生病。
杜平眼珠子转了一转,和杜衡对视一下后,又往还在桌子上的那张卡看了过去。
杜衡轻轻摇头。
大哥看他一眼的意思他明白,那就是准备给借钱。
以前的时候,梁利海他们家,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都对杜平他们两兄弟的帮助很多,杜平有着想法不奇怪。
杜衡看着梁利海说道,“其实到最后没有那么多。
现在医保改革了,在省中医这样的三甲医院住院,只要你是本地人,就可以在出院的时候,直接报销费用,差不多一半多一点。
如果你不嫌麻烦,那你就先去卫生院,让他们给你开个转院证明,然后再去区医院开个证明,这样报销能到百分之七八十。
还有啊,医保里面有个商业险,这个是在报销过后的费用上,可以再次报销,最后的花费应该就是两万多点。”
听到杜衡这么说,梁利海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两万多点,那凑凑应该还是可以的。”
杜衡没有接话,而是看了一下杜平,有些话大哥说比他说合适。
果然,杜平看杜衡对他示意后,他便对梁利海说道,“你就不要担心钱的事情了,这几天的年过完了,你就赶紧的住院去。
钱不够你给我说,我这多多少少的,今年也算是赚了点,到时候缺多少我给你凑凑。”
梁利海感激的看了一眼杜平,但同时也表现的很不好意思。
大过年的,跑来说钱的事情,好说不好听啊。
这边刚刚送走了梁利海,然后就又迎来了其他人,而且这人还越来越多。
大家都知道杜衡现在水平高,又在大医院当领导,也就过年这几天能在山上待着,所以一个个的,有拿着拍好的片子的,也有直接什么都不拿的,直接上门找杜衡给他们看看。
虽然大家的目的很明显,一是沾沾光,二呢就是占便宜。但是杜衡没有拒绝大家,而是就在大哥的客厅里,直接开始了给大家答疑解惑。
大家能来找他看病,那是看得起他,同时他也体谅村里的这些人,赚钱真的很辛苦。
说真的,两年前的自己,上班也有六七年了,但是卡里连三千存款都没有。
这还是一个上班吃皇粮的存款,更别说村里的这些,就守着三分庄稼地的农民了。
所以,他也是能开药的就开药,不能开药,必须要手术的,杜衡也会说明。
而杜衡给村上人看病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大队里去了。
这一下更了不得,周边几个村子的人,一个个的全跑了过来。他们虽然进门的时候,一个个的都笑的很不好意思,很尴尬,甚至是有点谄媚,但是脚底下却像是生了根,一个离开的都没有。
不过这些人也知道这个时候麻烦杜衡不合适,所以很自觉的就在门口排起了队,也不进屋打扰杜衡。
但是也有不自觉的,有哪些倚老卖老的,尤其是杜衡他这边同姓的那些爷爷奶奶、伯伯叔叔里的人,有那么几个,就特别的咋咋呼呼,还喜欢指手画脚。
当然了,这些人是长辈,杜衡杜平两兄弟实在不好说什么,但是他们村的村长可不和这些人一个姓,人家姓梁,直接指着鼻子就开骂了,一点都不惯着他们。
而杜衡兄弟两,也不会因为村长骂了自己长辈就有不满,他们甚至巴不得村长直接给上两巴掌呢。
那些人是真讨厌啊!
就这么的,腊月二十八下午,由梁利海那里起了个头,然后一直就到了腊月三十下午四点,总算是送走了最后一个人。
其实也不算是最后一个人,后面还有不少人呢,尤其是闻风(本章未完!)
720那些人是真讨厌
而动,听说杜衡看病不要钱,人更是多的不行。
四点结束,主要是这个点开始,大家就要忙着准备年夜饭,杜衡两兄弟也得赶紧去上坟了。
不过这不是来看病的那些人自觉,而是得感谢杜衡他们的村长,人家直接大喇叭就喊了,四点以后,不走的就直接赶人。
大过年的,而且本来就是个好事,大家也不想太难看,算是暂时的放过了杜衡。
武胜男等到这边忙完,便带着杜雪婷和杜毅开始收拾屋子,不过此时的她,却被杜雪婷两人直接隔离,不让她干活。
武胜男一脸骄傲的站在杜衡的身边,乐呵呵的说道,“你说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嘛,大过年的忙活了两天,一分钱没挣不说,咱们家还搭进去二十包一次性纸杯,两袋面。
嫂子和大哥准备的年货也被一扫而空,要不是今天我和婷婷进趟城,咱们今天晚上都要没吃的了。”
杜衡忙着整理桌子上的东西,笑呵呵的说道,“都是乡里乡亲的,而且大过年的,总不能真的让人家在门口干等着吧?
再说了,一年也就回来这么一两次,这样的事情也就这么一次,就当和乡亲们拉拉关系了。”
“你说的轻巧。”武胜男瞪了杜衡一眼,“你看看大嫂,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不过你别说,大嫂一直笑的很开心。”
是啊,累是累了点,但是这事办的敞亮,出去说有面儿,以后谁见了大嫂,不得送上个笑脸。
720那些人是真讨厌
721 钱花的有点慢
“来,大家干一杯)”
年后上班两个星期后,杜衡和董越章三人于到了聚会的机会。
四个人,三杯酒,一杯茶,“哐啷”一下,碰到了一起。
杜衡和魏凯达两人,今年刚刚结婚,按照金州的风俗,初一在家过年,初二上丈母娘家,然后就开始新人拜新年。
所有的亲戚朋友,只要条件容许的,就须人家门,给家去拜年。
一是感谢人家出席你婚礼,二是让新媳妇、新女婿和家里的亲戚认认脸。
所以杜衡和魏凯达两人,那是直接忙到了二月底,才算是把亲戚朋友转完。
而靳赞虽然不是新婚,但是今年喜当爹,在他妈妈的强烈建议下,带着孩子回了趟老家,让那些说了多少年风凉话的人,都识趣的闭闭嘴。
至于董越章,则当了地方领了,就不比在事业单位那么任性了。
值班、治安、消防、问,有正式工作要忙。
区里、市里的关系,也要走动走动,父辈的友谊,也得维护。
所以啊,四人愣是年过完这长时间,才算是找到一个大家都能受的时间,一起来聚个会。
一杯烧酒下肚,四人间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不过魏凯达还是觉得不过瘾,又给大家把酒满上。
“第一杯,庆贺咱兄弟团聚。”魏凯达说着就举起了第二杯酒,“这第二杯,祝杜前程似锦。”
“那必须喝一个。”
“喝。”
靳赞和董越章当然不会拒绝,也一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喝完之后魏凯达还要继续,董越章轻轻的压了一下手腕,“等会,吃点再来吧。
这一月,我就没消停,今天咱们兄弟聚会,联络情叙叙家常,喝酒就缓一缓吧。”
靳赞连声附和,“没错,咱缓一缓吧,过年天天醉,到现在我都感觉没缓过来,前天上手术,我感觉手是抖的。”
说着便把目光向了杜衡,“咱还是和老杜多聊聊天吧。”
“也对。”魏凯达也是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老杜这一走,下次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董越章笑呵呵的活跃起气氛,“海王你也别的这么伤感嘛,现在是万物互联的时,手机上各种的聊天软件,想聊天还能没办法?”
董越章随后也把视线转到了杜衡身上,“不老杜,你这一走,可就把金州这两年的底子全放弃了。
到了首,你除了是个生外,你的职级什么的,可就完全没有了,舍得吗”
杜衡言,一脸轻松的笑道,“从去年起,稀里湖涂的走上这条路,我就发现啊,离我的初心和目标,是越来越远了。
我没有什拯救苍生的宏伟愿望,也没有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志愿,就想简简单单的当个生,用我学到的知识,让咱们的老百姓能健康快乐的生活。”
杜衡看着兄弟三人笑了笑,“当然,有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自己的这身本事传播出去,把老祖宗的留下的瑰宝,能继续发光大。”
着杜衡呵呵笑了一下,“你们是不知道,这一个月,是我这两年一来,最轻松的一个月。
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纠结这个平衡那个,上班就两件事情,见患者治,和项目组的人总结经验。
我觉得,这才是我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情。
所以啊,说舍得不舍得的,有点虚伪,是对于这个决定,绝对不会后悔是真的。”
“洒,来喝一杯。”这一次,董越主动的举起了酒杯。
干掉一杯后,靳赞问道,“你现在手续都办完了吗?你那两个项目组都安排好了?”
一次是杜衡给大家添酒,闻言轻轻点头(本章未完!)
721钱花的有点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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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昨天已全部做完了交接,接我班的是我推荐的人,也是我医院的副院长,所以手续走的还是很快的。
而且两个项目组,一个交给了我的老师代管,负责人还是吴不畏那小;另一个项省妇幼接管了;加上现在的领导也是以前的同事,整体的管理思路也是不会变的。
另外,这两个项目是中医药管理局在监督,所以我现在放的很。
魏凯达睛亮了一下,“你的思是不是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不用上班了?”
“没错,又可以休息一个月了,到三月底出发之前,我一直都是闲着的。
“那就废话了,把杯换了,换酒杯。”魏凯达的激动的站身,就要帮着杜衡把酒杯给换了,“你都不上班了,你不喝酒干什么,赶紧换了。”
魏凯达速度很快,但杜衡速度也不慢,在魏凯达摸到自己的茶杯前,赶紧的伸手抓住杯,着急说道,“别,现在别换。
咱们今天是来聊天的,等咱们聊好了,散场了,最后一杯酒我肯定喝。
要是现在喝,我的酒量你们知道,那就得当场躺下,这不是扫兴嘛。”
魏凯达呆一下,然后悻悻地的坐了回去,“你说的也对,不过你说话要算话,最后一杯酒你得喝。”
“君子言驷马难追,我说到做到。”杜衡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不过我要先说好,我喝完躺下了,你们得负责把我送回去。”
“贱*人,你喝醉哪次我们没送你?”魏凯达对杜衡的最后一句话,表达了非常强烈的不满情绪。
随后的时间里,兄弟几人是聊的高兴了,也喝的高兴了,以至于情绪到位,杜衡也多喝一杯,也只是多喝了一杯而已。
然后,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至于第二杯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是怎么回来的,怎么上的,他完全有印象)
武胜男看着起床后杜衡,一脸的鄙夷,“你这酒,我现在也是真正的服了,我现在终于相,你去年那次,是真的喝醉发酒疯。
不过话说回来,就你这酒量,辞职也是最正确的选。”
杜衡揉了一下发蒙的脑袋,根本就不管武胜男调侃,“你那边手续都办完了不用去上班了?”
“办完了,现在就是等出发时间了。至于班,他们现在也不给我安排活,我也就不去碍人眼了。
不过闲的时候嘛,我还是可以去帮忙的。”
杜衡轻的嗯了一声,“有饭吗?
“有。”武胜男起身往厨房走去,很快就端了两个素菜,还有一碗汤面出来,“快点吃,老廖给打了好几个电话,还有你那个周律师也联系了你好几次。”
一听这话,杜衡勐的拍了一下脑袋,懊恼的说道,“喝酒误事啊,早就和他们系好了的。”
武胜男轻笑一声,“你可别给甩锅了,赶紧吃饭吧。”
廖全升和周律师两人同时出现,能有什么事?
当然是账和收钱了。
三人见面汇合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那个基金的账。
也不是查,是听基金会的汇报,然后衡这边的人,廖全升公司的人,还有基金的负责人,三方一起对账。
半个小时后,周律师带着她的人回了,“杜医生,查完了,没问题。”随后又带着人和廖全升公司的人一起走了。
杜衡则是开翻看递过来的东西。
虽然刚才已经听过一次,但是该看还是要看,毕竟纸面上的东西,更直观、更详细。
“这钱花的有点慢啊。”
看完之后,杜衡不由的感慨了一句。
他和廖全升一人一百,总共两百设立的基金,也有小半年的功夫了,居然只花出去了十五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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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1钱花的有点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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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现在金州的人民都这么富裕了吗?
廖全升咳一声,笑着说道,“慢了。
咱这基金设立的时间比较的迟,间就不是很宽裕,打满算,正式启动运营,其实也就三个月的时间。”
“办事效率有点低。”杜衡想到某些办事单位的工作风格,不由吐槽了一句。
“这事就别说了吧。”廖全升轻轻摇头,“第二个问题,咱们现找到的医院和医生,愿意相信我们,和配合我们,人数还是有限。
咱们这个基金的知名度,还是相对差了点。”
随后廖全升停顿一下,“第三点,哎,有些医生啊,我也是真的没法说了,们是真的嫌麻烦,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事的原则,哪怕是看着那个病人已经没吃饭了,他们也不会说我们基金会的事情。”
杜衡立马迷茫的一下,“咱们这是好事,解决了贫困家庭看难的问题,同时也不耽搁他们挣钱,就是多一句话的事情,他们干嘛不说?”
廖全升叹息着摇摇头,“咱们的基金申顺序,是患者或家属提出申请,主治医生确认病情及费用,患者当地的社区、街道、或者是村开具贫困证明,然后由我们的办事员实地走访确认后,我们就可以按照比例给医院交钱)
但是吧,医生就是怕担责任,是怕麻烦,他不给病人说。
有些是病人自己知道了,他们又不给开病情证明文件。
哎,我现在都是无语了,一个好事,怎么反而是被他们这些不钱的人给卡住了脖子。”
杜衡闭眼沉默了一小会,忽然澹澹的说道,“也有可能,他们真的开不出来那份病情证明。”
廖全升勐的大了眼睛,“是说。
。”
杜衡点点头,“有可能,而且我觉得这个可能非常大。
前段间,南方某医院发生的事情你没看?
一个胃溃疡的病人,被说是胃癌,然后就是各种抗癌药,放疗、化疗,愣是把榨干了。
而且这样的病人,在那个医生和医院手里,过了好几十个。
最可怕的是那个医生才四十多五十,如果不是被人爆出来,他最起码还有十五到二十年的从医时间。
你说说,这样的医生,他敢具这样的病情证明吗?
他敢让第方机构,还是一准备掏钱的组织,去证实这份证明?”
廖全升沉默了。
坏人他见过,他甚至自己也过。
但是自己见的那些人,和自己干那些事,与杜衡说的这个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最起码自己这些人做的事情,只是相而言的坏;但是那些貌岸然的渣滓,他们可以说是一群没有人性的畜生。
“老杜,你也是当医生的人,你说他们怎么就能那么坏?”
杜衡唉声叹气一声,“财帛动人心啊,没有利益的事情谁会干。”
廖全升摇摇头,“君爱财取之有道,他们这是丧良心。”
“丧?说的轻了吧?”杜衡咧了下嘴,“就现在爆出来的这些事情,能是一个丧良心就能表示的?
就这行为,绝对是耸人听闻的,绝对是突破人的认知底的。”
廖全往后靠了一下,缓缓说道,“我算见到了。
不过你说,他们怎么就么胆大,不怕被人发现吗?而且医院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
杜衡瞟了一眼廖全升,“你这就是揣着明白装湖了,这两个问题,还需要你来问我?
首先说被人发现的事情,被谁发现怎么发现?
医生在治病这件事情上,那是绝对的权威。
而且还是全国知名医的知名主任,你觉得谁会质疑他?
难道是病(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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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杜衡笑一下,语气不屑的说道,“当得知自己症,病人自己早就被吓死了,而且是那么有名气的专家生,他会质疑?”
再次冷笑一下,杜衡接着说道,“这么长时间才被爆出来,一个科室那么多的医生,化疗放疗还不是科室,你觉得这是一个人能干成的事?
这不开玩笑嘛。”
廖全升也是撇了撇嘴,“这你倒是没错,专家代表的是专业,但是现在的专家,呵呵,干的都是最没有底线事情。
我觉得,越是学历高,文化水平的人,干的坏事,越是惊世骇俗。”
杜衡翻个白眼,“你这又废话,普通老百姓就是想,可他有那个机会?
还有啊,你别一棍子打翻一船人,有些专家那确实是专,但是有些,他们只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除了他们自己,还有他们的团队,谁叫他专家啊?
还有,哪个人敢不要脸的对别人说,我是专家,你应该信我的?
以啊,骗子和专家,你要分清楚,别开地炮。”
廖全升苦笑一声,随后摇摇头说道,“行了,这事扯远了,你就说我们这事怎么办吧?”
杜衡叹口气,“慢慢来吧,流不能少,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廖全升耸下肩,“那你就别说花钱慢。”
“不说了。”
“对了,有个网络筹款平台想我们合作,说他们需要帮助的病人多。”
杜衡看着廖全升反问道,“那你的想法呢?
廖全忽然笑了一下,“我让他们滚蛋了。”
“那告诉我?”
“我这不是怕你想合作嘛。”
杜衡瞪大了眼睛,“我疯了吗?给他们,他们能给到病人少?剩下的去哪了,他们能说的清,还是我能查的清?
先不说让不让们查,就今天咱们这十五万的支出,涉到五个病人,咱们三方你看看少在查账?
放到人家那么大的盘子上,就是让查,你能查明白?
我还不如直接给他们,说不定还能落个人情呢。
如果是合作,人家把钱赚了,还得在背后地里,笑嘻嘻骂我两是鲨臂。”
杜衡还要继续说下去,但是兜里手机声打了他,让他不不停下来。
原本想看看是谁,不重要的就先挂了。但是掏出手机一看,首都的,曹柄鹤。
没办法,杜衡只能接起来。
但是随通话时间的增加,杜衡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怎么了”廖全皱眉问道。
杜衡直起身,“点事,我要现在去首都了。”
杜衡一边说,一边起身往外走,“对了,麻烦你帮我看一下,下午到晚上有去首都的飞机没?
有就帮我订一张,要是没有,直接帮我订一张高铁票。”
“这么着急吗?”
“着急啊,人命关天。”
看着马上就要消失的杜衡,廖全升赶紧的喊道,“那给你分账的事情么办?”
“你们看着办吧,我相信你们。”说完,杜衡又要走。
“要签字的。”
“我让我媳妇来代签)”
这一次,话音落下的时候,杜衡也消失了电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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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2 三心二意的家属
“吴主任,兰科长,不要在犹豫了,兰教授的身体等不住了。”
好朋友医院,消化科主任办公室里,一群人围坐在办公桌前,一个瘦高个的中年人,神色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一群人。
“高位肠梗阻,已经十五天没有见大便了,我们该想的办法也全都已经想过了。”瘦高个的大白褂面色沉凝,“补液,纠正水、电解质和酸碱平衡失调,这些手段全都没有作用。
该用的药也已经全部用过了,就是吴主任你们中医内科,也已经用过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
但是效果大家也看见了,没用,一点点的作用都没有。
甚至到了现在,兰教授更是已经连续七天米粒未进了。
我建议,马上对兰教授实施手术治疗。”
中医内科的吴主任眉头紧紧的锁起,沉声说道,“不是我们不同意手术,是老师现在的体征,根本就没办法达到手术的要求。
呼吸困难,心跳过缓,这样的情况,一旦上了手术台,你能保证有多少的存活率?
这个险,我们不能冒。”
瘦高个也是皱起了眉头,“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咱们该想的办法都想了,如果不冒这个险,兰教授可以通过营养液补充营养,可如果发生了感染,还有肠坏死怎么办?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就以兰教授现在体征,我们就只能看着了。
现在,我们能用的非手术方式全用了,你们能用的药应该用完了,该请的专家也请了,但是都没有办法啊。
还是说,你们有什么隐藏手段?
如果有,那么就请用出来,兰教授已经等不及了。”
吴主任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兰科长,“你来做决定吧。”
现在能做最后决定的,也只有兰常华的儿子了。
兰科长显得很犹豫,踌躇不定的模样更是让人心急,但是好在没有人去催促他。
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尊重父亲的意思,等杜医生来吧。如果这位杜医生也没有办法,那就只能手术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兰科长的手指关节泛起了白色,可见他这个决定,也是下的非常的艰难。
不手术,那就是等死,而且非常痛苦的等死。
手术,按照现在的体征,从手术台上下来的机会几乎为零。
所以,他也想等一等,等等父亲嘴里的那位杜医生,真心希望自己的父亲能等到救星的到来。
但是,兰科长自己内心,却又非常的没有信心。
兰常华是谁?
首都有名的中医专家,好朋友医院中医科的镇山之宝。他生病了,能找到的专家,一定是首都最好的专家,甚至可以说全国最好的专家了。
现在这些专家都没有什么好办法,一个从大西北来的年轻小子就能行?
但是就算他心里再不相信,他也只能把杜衡当做救星。
…
难不成,真的要把自己的老父亲送上那九死一生的手术台?
这时那位消化科的主任不解看向了吴主任,疑惑的问道,“杜医生?是你们中医的哪位国手?”
吴主任轻轻摇头,“一个金州的年轻人,医术非常的精湛,也深得老师的认可。小曹已经打电话了,估计晚上就能到。”
“年轻人?”消化科主任呆了一下,随即神情严肃的看着吴主任,“你们这就是病急乱投医。
一个年轻人,就算他医术再精湛,能比得过你老吴?能比得过首都的这些专家国手?”
消化科医生气恼的看了一眼吴主任,而后转头看向了兰科长,“兰科长,把希望放到一个年轻人身上,这是对兰教授的不负责任。
兰教授现在的情况,你也是看得见的,每多一分钟,兰教授就多难受一分钟,危险也就多一分钟。
虽然兰教授现在的体征不是很好,但是我们有着最好的麻醉师,最好的手术医生,冒险试一试还是有希望的。
可一旦在拖下去,兰教授的体征数据一定会再次下降,那时候我们连冒险的机会都没有。”
这位消化科主任,突然间情绪变得激动了一下,说话的语气也略微的激昂了一点,这让吴主任和兰科长两人,不由的把眉头皱的更深。
尤其是兰科长,眼神不由变得冰冷起来,听这混账玩意儿的话,有点完全不在乎自己父亲的命啊。
这时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犹如一个鹌鹑一样缩在消化科主任背后的年轻人,伸手轻轻的捣了一下自己主任。
而这一捣,恰好打断了还要继续说话的主任。
主任说话被打断,冷冰冰的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年轻人,想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是在视线接触的刹那,他就知道了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要阻止自己说下去。
不由得回过头,认真的看了一眼兰科长的神色,然后这才发现兰科长的表情不对劲。
失态了,消化科主任赶紧稳住心神,找补着说道,“我说话着急了点,但这都是为了兰教授着想。
但是具体的,到底要不要手术,还是要兰科长你来拿主意。”
听到这话,兰科长的脸色稍显放松。
消化科主任叹口气,他刚才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吴主任的话,给勾起了一抹恼怒。
现在回过神了细细一想,自己之所以会情绪激动,是因为自己感觉到了侮辱。
全国知名医院的知名主任,在这个行业里,也是说话能算得上数的人,忙忙碌碌十来天,但是却要等一个从大西北山旮旯里来的年轻人。
这是说我不如他?
之前是那些首都的大国手,一个个的来了就指手画脚。
但是人家名气、年龄都在那里放着,自己忍了也就忍了,但是这不代表自己愿意让别人插手自己的病人。
…
可现在,居然发展到要等一个不知名的小人物,他心底的邪火,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
他明白,自己这是心里攒了窝囊气,只是被那个还未见面的杜医生,给勾了出来。
而此时的兰科长,被这位消化科主任一说,刚刚坚定下来的心,也变的晃动了起来。
人家没说错,万一等晚上或者明天那位杜医生来了,花上一两天的时间,来验证他的诊断,可自己父亲却没有变好,那可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左思右想后,兰科长突然站起身,“我再去和我父亲商量一下。”
说完之后,也不管办公室的几人,自己直接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病床上,兰常华的状态很不好,尤其是精神状态,整个就是迷迷湖湖的。
兰科长走到病床边上,支开自己妹妹,轻声的问道,“爸,你这会想吃点东西吗?”
兰常华勉强的睁开眼睛,眼神略微显得有点散乱。
先是看了几眼病床前的儿子,而后过了几秒才说道,“不饿。”
“那想上厕所吗?”
兰常华这次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兰科长无奈又心疼,握着老爹的手犹豫了一下后说道,“爸,咱们做手术吧?
钱主任刚才说了,你现在做手术,身体状况还能来得及,如果再等两天,就没有做手术的机会了?”
兰常华倔强的又摇了一下头,“我还有机会的,只要小杜来了,我就还有机会的。”
兰科长却突然有点恼火,“爸,一个年轻人,值得你这么信任他?”
“你不懂。”兰常华难受的闭上了眼睛。
而这句话,让兰科长更是火大,“你说啊,你说了我不就懂了嘛。”
“你不懂,你不是中医你不懂。”兰常华又滴咕了一句,“别给我喂橘子皮,有点苦,买个罐头我吃。”
“什么?”
床边上的兰科长疑惑的嗯了一声,甚至还往自己老爹的嘴巴上看了一下。
没人喂他橘子啊。
忽然,他明白过来,自己的老父亲,这是变迷湖了。
而这个变化,也让兰科长突然转变了决定,他要给老父亲做手术,不能再拖了。
轻轻的把兰常华的手放到被子里,兰科长便准备转身去找钱主任。
只是他刚刚站起身要走,就听兰常华突然又说话了,“不做手术,做手术我坚持不住的。
我也是大夫,我非常清楚清楚我的身体状况,我会下来不手术台的。
就等小杜,小杜一定会。
”
说着兰常华吧唧了一下嘴,然后停顿了有个几秒钟,就在兰科长等不住的时候,他才又说到,“今天吃的是苦瓜吗,怎么嘴里这么苦?我不爱吃苦瓜你们不知道啊。”
兰科长呆站在原地,老父亲的迷湖程度,已经是越来越频繁了。
…
此时兰科长的妹妹走到了身边,“哥,现在怎么办你倒是拿个注意啊,难不成我们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爸爸受罪,就等那个从外地来的大夫?
再说了,他靠谱吗?万一要是不靠谱,到时候耽搁了时间怎么办?”
兰科长自己也很烦躁,本来拿定的注意,被老父亲一句话,又弄得自己三心二意起来。
兰科长没有回答自己妹妹的问题,而是沉默的站在原地,就那么看着病床上的老父亲,静静地思考。
就在他拿不定注意的时候,吴主任缓缓的走了进来,“老师怎么说了?”
“不手术,就要等那位杜医生。”兰科长转头看向了吴主任,神色无比的认真,“吴哥,你给句实话,那位杜医生到底能不能行?”
吴主任苦笑一下,“那位杜医生的资料,你自己看了已经不下十遍了。”
兰科长面色略带忧愁,“吴哥,我做的就是医学项目这块的东西,里面的门门道道我比你清楚。
这么年轻的医生,却手握一个国家级的项目,一个省级项目,这实在是让人有点难以相信。
重点是,这个人一直在金州,离咱们十万八千里,具体什么情况,我心里是有个问号的。”
吴主任无奈的笑了一下,对于兰科长的怀疑和疑心,他是能理解,毕竟这关系着自己老爹的命。
“我再跟你说一遍,你现在所怀疑的东西,全部都是真的,这里面是一点点的虚假的成分都不存在。”
吴主任神色间非常的认真,“同时,相信你不光看了我给你的书面资料,同时你也从网上找了他的资料吧?”
“确实,找到了很多的资料。”兰科长点点头,对于自己私下里调查这位杜医生的行为,他没有一点点的不好意思,“可就是网上的资料太多,而且太过。
太过。
”
吴主任见兰科长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便不由的接了一句,“太过夸张?”
“嗯,就是夸张。”兰科长直接赞同了这个词的使用,“夸张的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刚刚三十岁的中医能有的水平。
而且给我一种,他就是现在流行的那种,被网络公司包装出来的网红的感觉。”
“网上的那些资料,还有那些段,我也可以给你保证,都是真的。”
吴主任缓缓说道,“另外,老师手里现在那个癌症的项目,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就是用老师的名头,给这位杜医生申请的。
只是当时不知道哪里出现了误会,这位杜医生在去年过年前,便直接回了金州。
而后发生的事情,就出现在了你看过的那些资料上。”
兰科长定定的看着吴主任,“吴哥,现在说别的都是没用,你就给我个准话,这位杜医生,能不能治好我爸?”
一句话,直接让吴主任苦笑连连。
这让他怎么保证?
杜衡的水平,不光从纸面上看过,他还亲眼见识过。
但现在的问题是,治病这事情,在医生没有自己上手之前,谁都没有办法保证的。
尤其是,在首都的其他中医大国手都看过的情况,却都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更说不好。
《剑来》
而且他心里其实也有点虚,杜衡的水平是高,但是已经能高过首都圈的这些大国手了吗?
就在两人在这纠结的时候,他们嘴里的杜医生杜衡,已经坐上了下午最后一班的飞机,急急忙忙的往首都赶了过来。
而接到消息的曹柄鹤,拿着手机也赶到了病房,“主任,兰科长,杜医生已经上飞机了,两个半小时后到首都,我们要去接吗?”
“接,必须接。”曹柄鹤刚刚说完,兰科长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这个医生不缺钱
723 他们没出错
“杜医生,这边。”
曹柄鹤远远地就看见了拉着行李箱的杜衡,心中急切的他,直接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手勐烈挥舞,而且不顾形象的大声喊了起来。
“这位就是杜衡杜医生?”一同前来的兰科长,也看到了人群里,那个同样对着曹柄鹤挥手微笑的男人。
年轻,太年轻了。
曹柄鹤看到杜衡挥手回应之后,便赶紧的放下了手,“没错,就那位拉着银色行李箱的小伙子。”
兰科长长呼一口气,神色一正,然后往出口处走了过去,“走吧。”
三人汇合,曹柄鹤为两人做了介绍。
不过杜衡没有寒暄的心,直接问曹柄鹤,“曹医生,兰教授到底怎么回事?”
车是兰科长的,所以驾驶位上坐的也是他,而曹柄鹤就在副驾驶上。
此时听到杜衡的话,曹柄鹤直接转过了身子,侧身面对杜衡,“这件事情具体的还要从去了金州说起。”
“没关系,越详细越好。”杜衡沉声说道。
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到兰常华本人,但是兰常华是谁?他能享受到的医疗层次,绝对属于顶格里面的顶格。
可现在却要不远万里的给自己打电话,不用曹柄鹤细说,他都知道,一定是首都圈的办法想尽了,但却没有效果才找的自己。
所以,现在可以肯定,兰常华的问题很严重,很棘手。
要不然,以兰常华的身份,是不可能轮得到自己来治疗的。
而现在叫自己来,那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们从金州返回后,老师就出现了拉肚子的情况。”曹柄鹤皱眉,轻声却又快速的说道,“当时老师自己给自己开了点药。
前两天还有点效果,腹泻的情况稍微有所收敛。
但是到了第三天,突然就加重了,变的有点收拾不住了。”
“腹泻?”杜衡直接皱起了眉头,“你不是说高位肠梗阻吗?”
曹柄鹤轻轻摇头,“后面还有,你听我说完。”
曹柄鹤微微停顿,然后又接着说道,“后来情况太严重,我便和吴主任把老师送到了我们医院的消化内科。
当时检查后说是病毒性胃肠炎,钱主任便用了对应的药物治疗。”
杜衡现在有点迷。
但是听曹柄鹤的话音,应该还有没说完的,所以这一次,他没有着急出声,而是等着曹柄鹤接着说下去。
果然,曹柄鹤也是微微换了口气后再次开口,“治疗一个星期后,老师的腹泻问题算是控制住了。
就这么又过了一个多星期,就又发现不对劲了。
这次不是腹泻,是大便的间隔时间有点长,五天才有一次,同时也出现了腹胀、腹痛等情况。
然后又把老师送到了消化内科,一查,是高位肠梗阻。”
“有癌变或者是其他病变的情况吗?”
“没有,就是单纯的肠道扭转,但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没有找到。”
杜衡放到的膝盖上的手快速的跳动。
肠梗阻,它的诱因有肠道肿瘤的堵塞、术后的肠粘连、肠道的扭转,以及肠系膜血管血栓性的病变等。
而肠扭转的主因是便秘和餐后勐烈运动,或者是参与重体力劳动。
但是这三个情况,对于兰常华来说,都是不存在的事情。
他拉肚子,哪来的便秘?
而且他都七十多的人了,也不可能去干一些重体力劳动,更别说什么剧烈运动了。
“药物一点用都没有吗?”
曹柄鹤摇头,“到目前为止,西医那边采用了减压、调节酸碱平衡、手法复位等手段,但是都没有效果。
中医这边的诊断结果现在有两个,一是阳明火旺,肠道太燥不得滋润导致;另一个是气虚,致使肠道运化无力,又因腹泻导致的肠痉挛形成了扭转之态。
但是很可惜,按着这两个思路开出来的药,都没达到预想的效果。”
杜衡心里沉甸甸的,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可能也没有把握了。
“那手术呢,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手术?”
“老师现在呼吸困难,心跳过缓,加上前一阵子腹泻严重,身子虚的厉害,所以达不到手术的条件。
如果强行手术,恐怕难以坚持,风险太高了。”
杜衡不言语了,转头看向了车窗外面。
首都的夜晚,杜衡也不是第一次看了。但是每次看到,都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激动,踏实,兼而有之。
不过某些路段的堵车,那比起金州有过之而无不及。
金州堵车,一是早晚高峰车流量大,二是金州本身就是两山夹一河,是一个狭长的地形,双向双车道的路是基本规划,三车道的基本看不见。
但是首都这里的堵车,杜衡就一个感觉,就是单纯的因为车多。
出机场的时候,六点过一点,但是现在马上就九点了,离着医院居然还有一段距离。
对于这样的堵车,杜衡和曹柄鹤还算可以,最起码能做到表面平稳。
但是对于开车的兰科长而言,那就是一种煎熬。
而这位兰科长,起初给杜衡的感觉,是一个事业有成,带有一丝儒雅气质的中年男性。可是随着时间的增加,杜衡渐渐的改变了这个看法。
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有着七情六欲,心情不爽、憋火的时候,也都会骂人。
一直到了医院,把车开进停车场,兰科长才再一次恢复到那儒雅的气质。
“兰教授。”到了病房,杜衡小声的在兰常华耳边喊了一声,但是很可惜,兰常华只是轻轻地嗯了一下后,再也没有给任何的反应。
杜衡转头看向了曹柄鹤,“这是?”
曹柄鹤轻轻点头,小声的说道,“最近几天,有点开始犯迷湖了。”
杜衡转过身,伸手轻触兰常华的额头,又问道,“体温多少?有没有出汗?”
“这些天,每次到了晚上的时候,体温就会在三十七度三到三十七度九之间波动,到天明之后,又会恢复正常。”
曹柄鹤对兰常华的情况非常熟悉,杜衡问什么,他都能在第一时间说出来,“出汗的情况也一样,白天还好,但是到了凌晨左右,就会出汗。
但是出汗不多,有潮,但不湿手。”
有了曹柄鹤的回答,杜衡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但是这样的判断,也让他内心勐然一沉。
而后,杜衡又看看了兰常华的舌苔,还给诊了脉。
舌苔黄、厚、腻,脉滑无力。
综合诊断为脾肾虚衰,气化不利,浊邪壅塞三焦,一个邪实正虚的关格大症。
可现在的问题是,自己诊断出的这个结果,和之前曹柄鹤在车上说的那两个结果,基本没有什么区别的。
硬要说区别,那就是自己的诊断结果,和他们的说法不一样,而且把那两个都给包括上了,全都有。
难道是首都中医圈的人,他们诊断的结果出错了,只诊断出了一样?
这一点杜衡是不相信的。
想了想,杜衡转头问曹柄鹤,“曹医生,我能看看之前对兰教授的诊断记录吗?”
曹柄鹤立即点头,“当然没问题,你等我去办公室给你拿。”说完,曹柄鹤便转身出了病房。
等到曹柄鹤一出去,病房里就身下杜衡和兰科长,还有他的妹妹。
此时兰科长的妹妹对着兰科长使了个眼色,让自己哥哥问问这个年轻的大夫,他看出什么来了没?
她现在很想知道,父亲心心念念的这个年轻的过分的医生,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反正就现在这第一眼的感觉,很不靠谱,太年轻了。
她是真的没见过,有哪个出名的中医,是这么年轻的。
兰科长看到了妹妹的眼色,同时他自己也想问问杜衡,他到底看出了什么。
随即便轻声的咳嗽一下,等到吸引了杜衡的目光,才轻声的说道,“这个杜医生,你看我爸爸现在。
。”
杜衡此时心中正在快速的思考兰常华的情况,对于其他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多想。而兰科长的问题,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正常家属的询问。
“兰教授这病邪实正虚,是脾肾虚衰,气化不利,浊邪壅塞三焦。”刚说完,怕兰科长听不明白,便又解释道,“也就是说,兰教授身体太虚,全身气机不能连通胸、上腹、下腹。”
兰科长顿时觉得自己白问了一个问题。
别看他是中医国手的儿子,自己也算是医疗系统的人,但是杜衡说的,他还是听不懂。
尤其是在接受过现代教育后,他更是没办法明白,这个‘气’到底指的是什么玩意。
而且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自己的父亲不是中医的知名专家,他见到过很多被他父亲治疗好的病人,说不定他现在就是一个坚定的反对中医的支持者。
而这样的人,在他们系统中,其实还不少。
兰科长面色略微的尴尬了一下,再次询问到,“那杜医生想到治疗的办法了吗?”
这边兰科长刚一说完,身边的妹妹接着问了一句,“你有把握吗?”
听到这句话,杜衡才微微的有点回过神,不由的多打量了一下这对兄妹。
虽然两人都已经步入中年,但是气质绝对是非常出挑的,一看就是人中人。
但是他们此时的眼神,却多多少少的,有着一些不信任。
不过这和杜衡有关系吗?
他能来,看的是兰教授的面子,和面前这两人,没什么关系。
所以,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后,澹澹的说道,“我看看之前的诊疗记录再说吧。”便再次陷入到了自己的沉思中。
对于对面这两人是否满意自己的这个回答,他根本就不在乎。
就这么静静的站了有十多分钟,出去的曹柄鹤终于回来了。
曹柄鹤一进来就赶忙道歉,“不好意思杜医生,老师的中医诊疗记录全在我们科室,这边的值班医生我也不熟悉,不好意思用他的电脑,所以时间有点长。”
杜衡不在意的摇摇头,“没事,正好给了我一点思考的时间。”
说着杜衡便看向了曹柄鹤手里的蓝夹子,“这就是我要的东西吧?”
曹柄鹤赶紧的把东西递给了杜衡,“就是这些。
里面有详细的诊断,还有用药记录。”
“嗯,我先看看再说吧。”杜衡敷衍的回了一句,然后便低头开始查看递过来的资料。
和他猜想的一样,夹子里的所有诊断结果,大致相同。或者说,只是大家的说法不一。
而有区别的地方,是用药上面有很多的不同。但也不是方向上的错误,是侧重点不同罢了。
有些用药,重在扶正,意图先调整脾肾虚弱的问题。
而有些用药,则是补气为主,走的是打通三焦,恢复三焦气机升降。
另外一种用药思路,则是破滞下利,直接解决肠扭转的问题。
思路不同,用药手法肯定不同。
这都没有问题,很正常的事情。
很多中医大家,因为治病的理念不同,造成了侧重点不同,渐渐的形成了很多的派系。
有些人说是四大派,有些说是七大派,也有些说是八大派,还有说是十二派的。
不过大家比较认可的,是八大派系分类:伤寒学派、寒凉学派、易水学派、攻邪学派、补土学派、滋阴学派、温补学派和温病学派。
而杜衡现在的治疗理念和手法,就非常的靠近温病学派,辨证注重阴阳,用药喜欢用大量的附子、干姜、肉桂、麻黄等被药典限制的药。
但是他也不完全是温病学派,伤寒、攻邪、补土他也都沾点。
还有一种分法,就是只分两大派,时方派和经方派两大类。
这二者最大的区别点就在于,经方派以六经辨证为主,以伤寒经方为主;而时方派以藏腑辩证为主,以灵活用药组方为主。
经方重于六经,时方看重藏腑,一个在于用方,一个在于用药。
经方用药快而刚勐,面对急症,如果用药对症,那就是立竿见影,短时间就能出效果。
时方的用药就比较的趋于温和,主要求一个安全。
而现在,大部分的中医,都是时方派,所以才会给世人一种,中医见效慢的刻板印象。
但这都是理念上的不同、时代的不同、认知的不同造成的分类,和对错是没有关系的。
中医的分类这么多,治疗方法肯定也就是各有侧重,所以用药的不同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不管是哪一种,都没有一点点效果,这反而成了最大的问题。
几人见杜衡看的时间有点长,又一直不说话,还皱起了眉头,顿时心里有了不太好的预感,“杜医生,有办法了吗?”
杜衡轻吸一口气,刚准备说话,眼角却看见门口出现了几个人影,便不由的停了下来。
724 轮得到你指指点点吗
“杜医生,你来了。”
随着声音的响起,杜衡也看清了来人,是中医内科的吴主任,而他的身旁,跟着一个脸色阴沉的瘦高个。
杜衡压下刚要回答曹柄鹤他们的话,转而和吴主任打了声招呼,“吴主任你好。”
这边吴主任点头的同时,也上前和杜衡握了一下手,就在他准备接着往下说的时候,他身旁的瘦高个突然插话到,“这位就是大家心心念念的杜医生吧,很年轻啊。”
杜衡不知道这个人谁,也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要说个什么,但是配合他那阴郁的表情,杜衡就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
但因为不认识,所以杜衡也不想理他。
可旁边的吴主任知道啊,所以赶忙为两人做了介绍。
杜衡眼睛抬了一下,保持着礼貌和这位钱主任打了声招呼。
却不想这位钱主任有点没完没了的意思,“杜医生看着很年轻,不知道中医的典籍看过几本啊?”
杜衡眼睛眯了一下。
他这次来首都,是来工作,是来赶时间的,还真没准备交朋友,尤其是西医的朋友。
“我不光看着年轻,我是真的很年轻,三十岁生日刚过完没几个月呢。”杜衡忽然咧嘴笑了一下,“至于医书嘛,我看了很多,多的我自己都有点记不得了,钱主任这是准备替我老师考考我?”
钱主任脸色勐变。
他没想到,一个山旮旯里来的年轻人,不说对自己唯唯诺诺吧,反而很硬气。
他哪来的底气?他不怕让他在首都待不住吗?
钱主任心上本就有怨气,现在被杜衡这么个年轻人一撩拨,顿时就有点上头。
“年轻人,说话不要太冲。”
“说话你也要教?”
杜衡这会,还真没有了在金州时的心态。
在金州时,他还得顾及一下,毕竟大家还得朝夕相处。
但是在这里,他还真没有这样的心情。
首都,他从来没打算长留。
所以,人敬我三尺,我还人一丈,你要是摆谱,你爱谁谁,就俩字,不受,凭什么要惯着你?
大不了我继续回金州。
再说了,从下午到现在,自己可是一口气都没歇着,下飞机直接就奔医院来了,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着,心里还正有着不舒服呢,你要硬往上凑,那就不能怪我了。
而旁边的吴主任一听两人的话锋,顿时就觉得头大。
钱主任的心情他能理解。
作为知名医院的大主任,心气和傲气那肯定是不少的。
但是这一次呢,先是他们西医的各个老专家上场,后来又是中医的几位大国手折腾,把他这个科室主任根本就没当回事,所以心里有气,说话硬一点,能理解。
杜衡呢,年轻,实力还强劲,按照现在了解的情况,杜衡在金州,那绝对也是有名有号的人物。问题人家在网络上,在首都的名气其实也不小。
这样的年轻人,持才傲物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钱主任,杜医生远道而来,有点累了,你别介意。”随即又转头看向杜衡,“杜医生,钱主任也是忧心老师的病情,有点着急,你别多心。”
对于吴主任和稀泥的做法,杜衡并不关心,当然和钱主任针锋相对,也不是他的本意。
所以有人调停,他无所谓,只要不再来招惹自己,那就没有任何的问题。
而此时兰科长也不由的多看了杜衡和钱主任两眼。
杜衡强硬的态度,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
在他的想法中,一个西北来的小伙,在首都这地方要想扎根,不说谦卑,总得低调做人吧。
但是没想到,杜衡会这么刚,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位钱主任。
难道自己这老父亲,就是他这么肆无忌惮的底气?
同样的,对于钱主任的言语挑衅,吴主任都能看明白,那作为功力更深的兰科长能看不明白?
所以他对钱主任的态度,就有了一点点小小的看法。
再想到他下午那会,态度强硬的建议老父亲手术,不管自己老爹能不能扛得住的态度,顿时就把这点小看法,变成了一些不满。
不过他也是有城府的人,而且现在老父亲的命,如果杜衡不成,还得靠这位钱主任,兰科长便不动声色的又把视线放到了杜衡身上,“杜医生,以前的记录你也看完了,我父亲的情况你有办法没?”
这是吴主任听到兰科长开口,顿时就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便也问道,“杜医生,你对老师的诊断是什么?”
杜衡听到两人的询问,也就不在想身边这位钱主任了,便对着两人说道,“我的诊断和这个诊疗本上的诊断,基本是一致的。”
“一致?”吴主任和兰科长同时皱起了眉头。
而旁边的钱主任听到这话,又忍不住的开口道,“年轻人,大老远的找你来,可不是让你附和这些前辈的诊断结果的,你得拿出点自己的东西来。”
杜衡勐的转头,冷冷的看向了钱主任,“年轻人,年轻人,年轻人吃你家馍馍了,让你这么念念不忘的?
我是来附和前辈的,我不行。
那你来,你能耐你上,来,你来看。”
说着还往旁边退了一步,双手往前示意他过来。
一时间,全场静默。
任谁都没有想到,杜衡的反应会这么大。
这次不光是不给面子,是直接照着脸上就开始扇了。
但不想钱主任看到杜衡反应这么大,反而不恼怒不上头了,“怎么,年轻人,恼羞成怒了?说不得你?”
“恼羞成怒?你从哪看到我恼羞成怒了?”杜衡冷笑一下,“还有,你还就说不得我,你算老几你说我。”
这个钱主任三番两次的撩拨杜衡,杜衡是真的忍不住了。
在金州这么长时间,虽然有些人确实让人很生气,但是像这么小心眼追着人不放,目的如此清晰,要把你打压下去的人,这还真是第一次见。
而听到杜衡‘你算老几’的几个字,钱主任就有点绷不住了。
但他勐烈的呼吸了一下后,赶在吴主任再次和稀泥之前,冷笑着说道,“年轻人,你也就剩下牙尖嘴利了。
让你来,是找你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让你来赞同别人观点的。
如果只是为了赞同观点,首都有着非常多的,比你还优秀的年轻人来赞同。”
杜衡同样回敬一声冷笑,“你从哪听出来我没有解决办法的?
难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还没说的话,你就能一清二楚的知道?”
杜衡这话一出,吴主任、曹柄鹤两人眼睛就亮了起来,勐然间就把要和稀泥的事情给忘了。
而兰科长也不由的看向了杜衡,很想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但是那位钱主任好像没听明白,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年轻人,你不要嘴硬,也不用强撑。
在场的人,除了小曹和你年龄差不多,其他人都比你要大的多,指点你两句怎么了?
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没必要像吃了炸药一样,谁碰就炸谁。”
艹,这是转变风格和思路了?
准备从道德和传统的价值观上,来打击自己,抬高他本人?
杜衡全身不动,就是脸都不动,两个眼珠子不断的上下打量钱主任,“年龄大就一定能指点别人吗?
我轮到的你指点?
再说了,我确实需要指点,但是不需要你的指指点点。”
曹柄鹤吃惊的看着杜衡,去年一起接触的三个月里,杜衡给他的印象,是一个谦逊有礼的人。
像今天这样寸步不让、咄咄逼人的状态,是他怎么都和杜衡联想不到一起去的。
但现在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了自己的眼前。
但他似乎忘了,杜衡这一年的时间里,那也是一家医院的老大,是把整个医院都捏在手里的人。
再怎么说,有了这一年的熏陶,他的脾性多少会有所改变的。
环境、境遇、经历,一年的时间,足以改变的很多的。
而且他本人就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现在有人故意找茬,他怎么可能忍的住?
更别说还是杜衡这样,有实力,年轻,还当过老大的人,怎么可能受别人的指指点点,还是一个不和自己同行的人指指点点,那就更不可能忍受了。
杜衡如此强硬的态度,这一次是真的惹火了钱主任,他觉得自己作为长辈,作为前辈,作为专家的脸面被杜衡毫不留情的扯了下来。
不过同样的,吴主任和兰科长两人也心急,异口同声的说道,“钱主任,能听杜医生说完吗?”
一个略轻,一个略重。
二重奏的声音,瞬间就让钱主任的火往下降了一点。
还不等他再说,吴主任眼热的看向了杜衡,“杜医生,你刚说你的诊断和其他人诊断一样?”
杜衡不在看钱主任,也同样的看向了吴主任,“没错,我的诊断是脾肾虚弱造成的气化不利,浊邪壅塞三焦,是一个邪实正虚的关格大症。”
听到杜衡的诊断结果,吴主任的眉头紧紧皱起,“这和我们的诊断基本类似。
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尝试了多种不同方向的治疗,但是效果你也看见了,一点作用都没有。
那是我们药用的不对?”
吴主任摇了摇头,想到自己的药方,还有各位前辈的药方,他就觉得不可能。
如果一人出错还有可能,但是一群人全错,那就有点天方夜谭。
如果真的错了,那中医这个行业也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他不信,杜衡便坚定了他的想法,只听杜衡说道,“药方没错,方法也没错。”
“胡说八道。”钱主任又忍不住了,而且不光他忍不住,就是吴主任和曹柄鹤也忍不住了。
方法对,用药对,可却没有效果,这世上哪有这样的治疗过程。
杜衡本能的就想回怼回去,但是这一次吴主任抢在了前面,“杜医生,我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能解释一下吗?”
“原因很简单,四个字,虚不受补。”
“虚不受补?”吴主任眉头拧的更紧。
杜衡说的这个问题,当时他们在会诊的时候,就已经反复的确认过了,而且就针对这个问题,他们在用药上已经做了调整。
“杜医生,你刚才已经看了诊疗记录,应该知道,会诊请来的专家,他们开出来的药,已经是最小剂量的药物。
也正是如此,时间才会拖的这么长。”
吴主任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虚不受补,这恐怕不能解释这个问题。”
杜衡露出一幅早知如此的表情,“吴主任,问题确实出在了兰教授身体太虚上。
在肠梗阻前期,兰教授有腹泻如水的现象,而且还持续了好几天,这就说兰教授身体有脱水的情况。
腹泻本就是肠胃虚脱,而脱水的问题,又加重了肾水不足的情况。
虽然后来身体补水,这一情况得到了缓解,但是肾水不足的问题,却没有得到根本的治疗。
而治疗腹泻的时候,用药狠、勐,虽然控制住了腹泻,但是却给身体加了负担,更进一步的造成了肝脾虚弱。
这种情况下,其实不管对兰教授用什么药,用多大剂量的药,都是一种负担。
根本起不到治疗的效果,反而会加重肠胃的负担,脏腑各器官,根本就无力吸收药性,就算勉强吸收一点,也无力运化。”
说着,杜衡抬手扬了手里的蓝皮文件夹,“而且我刚看了,在治疗初期,兰教授的用药剂量都是正常人的用药。
等真正意识到虚不受补的时候,其实已经到了第三轮,甚至是第四轮了。
这种情况下,兰教授的身体,不堪峻攻啊。”
吴主任明白了,但同时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当即急切的询问到,“那如果按照这个思路理下去,是不是说,所有的药物,不管多大剂量都不能用?”
杜衡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而旁边的兰科长,听着两人一问一道,再看杜衡最后的点头,他的心都凉了。
生病了,方法是对的,可药没用,这。
。这。
。这不就是等死嘛。
吴主任本来也有点慌,但是勐然看到杜衡神色平静,心里又忽然一下升起了希望。
725 就这么简单吗
“杜医生,你。
。你有办法?”
吴主任小心的问出了声,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旁边的兰科长,还有他的妹妹,也全都看向了杜衡,满眼都是慌张与忐忑,却又带着一丝丝的希冀。
他们怕杜衡摇头,怕的要死。
感受到面前几人浓烈炙热的目光,杜衡没有卖关子,直接点头。
而就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却让吴主任和兰科长等人,瞬间感觉人就像是升华了一般。
“什么办法?”不等杜衡开口,兰科长就着急忙慌的问了出来。
“药补不行,那就用食补。”杜衡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又非常的稳重。
吴主任听到食补两个字,大脑就开始了飞速的运转,开始搜刮脑海中的食补、却又能补虚扶正的食谱。
但是搜刮了一圈,他发现,他所有能想起来的,能有如此效果的食谱,全部都有药材加入到其中。
虽然有其他的食材加入,但是药就是药,你在菜市场就是买不到的,只能从药店买。
可他还来不及说出自己的想法,杜衡便直接了当的说道,“用生白萝卜和芒硝煮水。”
“硝服汤?”听到杜衡说出萝卜和芒硝,吴主任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但是他却皱着眉头说道,“这恐怕不行吧。
硝服汤是治疗大便不通的食疗方子,可老师现在是高位肠梗阻,这是两回事啊。”
杜衡摇摇头,“这是一回事。硝服汤的最大作用,除了治疗大便不通之外,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行气下利。”
杜衡还待往下再说,这会一直忍着没说话的钱主任再一次开口,“真是无稽之谈,各种进口药、名贵药材都没作用,你妄想用一碗萝卜汤,就解决让所有专家头疼的问题。
说你是异想天开,我觉得都没有说错。
年轻人,急于表现自己,这没错,但是你不能拿患者的生命开玩笑。
而且我还知道,兰教授对你可是非常的看重,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杜衡突然有点火大,刚想要继续回怼两句,但是耳边却传来了兰常华无意识的呻吟声,这让他心头的火气,不由得往下降了降。
而这个时候,杜衡也看了一眼这位兰科长。
自己不管怎么说,跨越千里路途急奔首都,为的不是你老爷子嘛。但是到现在为止,连口水都没喝上不说,有人这么针对自己,他也不出声,这就有点过分了。
看不起自己?
杜衡觉得有点。
加上这会实在是有点太饿了,而且还渴的厉害,又见他们还犹犹豫豫的,杜衡便有了要离开的心。
自己能做的,就是诊断和开方,至于患者家属接受不接受,那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就算兰常华是自己的熟人,自己也没有任何的办法,来强制家属同意自己的方案,强迫兰常华按自己的方式服药。
“吴主任,兰科长,你们考虑一下吧,我就先出去了。”
杜衡这次没有回怼,这让钱主任有点意外,已经想好的话全被噎了回去。
而杜衡则是看了一眼这个从进门,就一直准备压自己一头的瘦高个,觉得挺没有意思的,转身就走出了病房。
当他走出病房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行李箱还在兰科长的车上。
想要返回去,又觉得麻烦,而且自己这会是又渴又饿,便想着先去找点吃的喝的,然后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一觉。
等明天自己缓过劲儿了,再找这位兰科长要行李也不迟。
想好之后,杜衡也就不在犹豫,直接朝着记忆中卖吃食的地方走了过去。
好朋友医院的周边,杜衡还是比较熟悉的,哪里有吃的,味道还不错的,他都有一个模湖的记忆。
而他也凭借着这模湖的记忆,找到了晚上十点半,还在营业的小食摊。
勐灌了一口气的矿泉水,一道冰凉的水线从唇口滑向胃里,而且那冰凉的刺激感,让自己稍显憋闷的肺,也被刺激的张开。
而整个人,更是打了个冷战,昏沉的脑袋,也变的清晰起来。
等待吃食上桌的间隙,杜衡这才想起来,自己从下飞机到现在,居然手机一直没有打开。
杜衡心里顿时就紧了一下,赶忙从衣服兜里拿出手机开机。
果然,当手机开机的瞬间,各种提示音就开始连续轰炸,想了有个十来秒,才算是慢慢的消停下来。
杜衡挨个的翻看了一下,消息最多的就是武胜男,接下来就是周律师,而后就是自己大哥。
杜衡都没有多想,直接就先给武胜男打了过去,而那边的武胜男可以说是秒接电话。
“你这是干嘛呢,怎么电话一直不开机?
还有啊,你上飞机关手机的毛病怎么就不改呢?”
电话刚一接通,那头的武胜男就开始连绵不绝的唠叨,而杜衡也不反驳插嘴,就拿着手机笑呵呵的听着,时不时发出一声呵呵。
“笑个屁啊笑。”武胜男把心里的情绪发泄完,这才开始关心杜衡,“你吃了没?”
“正准备吃呢。”
“在哪?吃什么大餐呢?”武胜男开起了玩笑。
“吃什么大餐啊,一个人在路边摊吃呢。”武胜男顿时有点好奇的问道,“唉,你不是被人请过去的吗,怎么现在就你一个人,而且还是路边摊,这也太敷衍了吧。”
武胜男顿时就有点为杜衡抱不平了。
不过杜衡忽略其中的某些事情,只挑了一些重点的给武胜男说了下,“病人现在有点严重,大家都忙着照看病人呢。
我是实在饿得扛不住了,就自己出来找点吃的。
对了,今天让你去签字你去了没?”
“去了,肯定去了啊,要领钱呢怎么可能不去。”说道这个,对面的武胜男就忘了她之前要说什么,而是开开心心的和杜衡聊起了签字的事情。
正好杜衡要的面端了上来,杜衡一边乐呵呵的和武胜男聊着天,一边开始解决自己的吃食。
“老公,这次的钱好多啊,你猜猜多少钱?”
杜衡美美的吸熘着面条,敷衍的说道,“比上次多五十万?”
“哎呀太少了。
。”
最后,还是武胜男自己绷不住,主动把金额说了出来,九百二十万,比上半年多了一百多万。
“老公,咱们现在钱也够,而且要在首都待两年多,要不咱们直接买一套来住吧。”武胜男兴奋的说道,“这样咱们就不用考虑搬家的问题,也能把房租省下来。
等咱们要走的时候,直接一卖了事,你看行不行?”
这个想法,杜衡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他也有点疑问,“问题是咱两没有首都的户口,咱们能买房吗?”
“这个你不需要考虑,我有我的办法。”
“什么办法?”
“这你别管,反正我问了爸爸,爸爸说可以想办法。”
“好吧,那我不问了。”
“那这样的话,我这两天收拾一下家里,收拾妥当我也就来首都陪你,然后去看看房子。”
“好啊。”
和武胜男聊了好久,挂上电话后,杜衡又给大哥、周律师等人打了过去。
而兰常华的病房里,众人并没有意识到杜衡已经离开,尤其是曹柄鹤和吴主任,他们想着杜衡可能是想避开,让他们自己讨论一下刚才那个方案的可行性。
“吴哥,你觉的能行吗?”兰科长自己想了一会,发现自己就是在瞎想之后,还是主动的问起了吴主任。
吴主任此时一脸的纠结。
方子对不对?
对!
但是对不对症,他不确定。
有没有用,他也不知道。
而且相比于兰常华的病情来说,萝卜煮水的方子,实在是有点。
。过于简单和敷衍。
换个角度看,这方子有点对不起兰常华现在的情况,也对不起各位专家的重视程度。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的招了,而且杜衡也解释的很清楚了,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要不要用呢?
这时钱主任在旁边说道,“老吴,一个毛头小子的。
。”
吴主任抬手制止了钱主任,神色认真的看着钱主任说道,“老钱,这个话题就不要再说了,杜医生是老师请来的,是我们中医内科的既定副主任。
刚才杜医生在,有些话我不太好明说,但是人家现在不在了,你还这样,是不是就有点太过头了?”
说完也不看看钱主任的脸色如何变化,而是直接转头对着兰科长说道,“就按杜医生说的来吧,他对急重症的用药,都是有立竿见影的效果,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的。”
兰科长也不再犹豫了,当即就下定了决心,决定试试萝卜汤能不能救的了自己的父亲。
“吴哥,那这个怎么熬,是医院里熬吗?”
“我来打电话吧。”吴主任想了一下,然后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安排好一切后,吴主任这才想起杜衡来,便问身边的曹柄鹤,“小曹,杜医生人呢?”
“在外面透气吧。”曹柄鹤也不是很清楚。
“去找找,杜医生大老远的过来,一刻都没有休息,饭也没吃就来了医院。
赶紧的找找,我们陪着杜医生去吃口饭。”
吴主任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兰科长。
兰科长也不知道装的,还是被吴主任提醒才想起来,赶忙说道,“我的错,刚才一直担心我爸,把这个给忽略了。
吴哥,我来找地方吧,不管这药行不行,就杜医生能这么远的赶过来,我就得替我爸谢谢杜医生。”
曹柄鹤没有参与他们的聊天,而是出门给杜衡打电话,但是得到的提示却是关机。
没办法,他又只能满楼道的乱找,但是却一无所获。
再次打电话,开机了,但是得到的却是通话中。而且这个通话中,居然一直通了两个小时,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快十二点了,居然还在通话中,这让曹柄鹤有点抓狂。
不过就在他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和吴主任、兰科长说的时候,病床上突然就传来了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有兰常华的呻吟声。
不,这次不能叫呻吟,而是痛呼声。
“爸,你怎么了?”兰科长一惊,赶紧的凑到了病床前,急的手都没地方放了。
“肚子疼。”兰常华有点清醒了,深陷的眼眶也再一次睁开。
而且他的话刚说完,就听肚子里又是一阵如闷雷般的咕噜声,声大且绵长。
等到这个响声过后,兰常华痛苦的表情居然慢慢缓解。
就这么等了几秒钟之后,兰常华才缓缓说道,“好了,不疼了。”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兰科长心里慌,只能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吴主任。
而此时,吴主任和钱主任两人双双变色。
只是吴主任脸上露出了笑容,而钱主任的脸色有点惊讶。
“吴哥,这是怎么回事?”兰科长颤声问道。
吴主任重重的咽了一口吐沫,“不着急,再看看,再等等看。”
就这么又过了十多分钟,就听兰常华的肚子里,再次传来清晰可闻的咕噜声,同时喉头不断的耸动,而后便是连续好几声的打嗝声。
吴主任激动了起来,“通了,居然真的通了,三焦气机恢复升降。小曹,快,再给老师喂一碗汤。”
曹柄鹤这时也忘了找杜衡的事情,赶紧上前端起碗开始喂兰常华萝卜汤。
而旁边的钱主任,则是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过了几秒钟后对着吴主任说道,“老吴,要不要做个检查?”
吴主任摇摇头,“暂时先不用,再等等。”
就这么的,大家在焦急和期待中又过了半个小时,病床上的兰常华突然清醒,并喊到,“快,快扶我去厕所,我要上厕所。”
上厕所?
众人脸上全都露出了喜色,兰科长更是着急忙慌的说道,“爸,你是上大的还是小的?”
“大的,快点。”
“我给你去便盆。”
“我还能动,快点,别墨迹。”
在催促声中,兰常华被兰科长和曹柄鹤直接扶进了厕所。
五分钟后,兰常华被扶了出来。
“老师,拉出来了?”
“拉出来了,舒服了,终于舒服了。”
众人激动之余,也是面面相觑,“就这么简单吗?”
726 手段有点狠
“就这么简单?”
这是现在病房里所有人的心声。
一碗萝卜汤,解决了进口药没有做到的事情,名贵药材没办法做到的事情,同样也完成了令那些着名专家没办法完成的事情。
现在事实就放在眼前,兰常华虽然脸色很不好看,尤其是凹陷的眼眶,更是让人看着揪心。
但是他人清醒,大便也通了,其他的都只是小问题而已。
所以,这个治疗,就是这么的简单。
回到病床上的兰常华轻声的问道,“小杜来了没?”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有一次面露尴尬,他们现在居然找不到杜衡。
他们心里都清楚,杜衡这是心里不舒服了。
兰科长看到父亲好转,激动之余,也是非常的愧疚,往前凑了一下,就想在父亲面前承认自己的过失。
但是吴主任却伸手悄悄的拉了一把兰科长,而后轻声说道,“老师,杜医生已经来了,您刚喝的药,就是杜医生开的。”
兰常华一脸的欣慰,还有这澹澹的。
。喜悦,他没有看错,杜衡是一个靠得住的小伙子。
“那他人呢?”兰常华眼神扫了一圈,继续低声询问。
吴主任面不改色,继续轻声的回答,“杜医生下飞机就来医院了,这会先吃点东西。”
“那就好,那就好。”兰常华人虽然是清醒了,但是整个人却非常的疲惫,稍微的停顿一下后才说道,“你把小杜照顾好,明天的时候,辛苦一下你,你带着小杜去办办手续。”
吴主任赶忙点头,“放心吧老师,我会安排好一切的。”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烧。
兰常华对自己的这个学生,还是很放心的,所以吴主任刚一答应下来,兰常华就闭上了眼睛,只是没两秒钟,他又再一次睁开了眼睛,“哎,刚说小杜去吃东西了,我这也有点饿了,饿的胃难受,有吃的吗?给我找点。”
听到老父亲要吃得,兰科长是激动坏了,赶紧的蹲在了床边上,“爸,你稍等等,我让保姆送过来。”
“哎,快点啊,饿的有点反酸了。”
“嗯嗯,快的很。”
兰常华嘴里叫唤着饿得很,但是身体太虚,闭上眼睛没几秒钟,就沉睡了过去。
只是沉睡过去后,他的肚子还在咕噜噜的响着,一会儿是上腹,一会儿是下腹。
看来肠道疏通之后,胃里确实少点东西,而且那两碗萝卜汤也还在起着作用。
曹柄鹤看了一眼床头的半碗汤,小声的问吴主任,“主任,这个药还用吗?”
吴主任轻轻摇头。
他能坐上好朋友医院中医内科的主任,除了兰常华的关系,那自己肯定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人现在都已经清醒了,剩下的他还是有点把握的。
“肠道疏通了,就不能再用这个汤药了。”吴主任看了一眼出门打电话的兰科长,轻声的对曹柄鹤说道,“老师脾肾本就虚弱,肠道无力,要是继续用这个汤,老师又得回到之前腹泻的状态,那时候可就危险了。”
曹柄鹤轻轻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沉睡的兰常华后,再次问道,“那后面怎么办?等杜医生,还是你来?”
吴主任轻轻叹口气,今天这事,不管是谁都做的有点不地道了,真不知道明天该以什么脸面见杜衡。
“剩下的我来吧,要是这都还要杜医生来,那咱们也太没面子了。”
随即沉默想了一下后,对着曹柄鹤说道,“现在就该补气扶正了,这样吧,你辛苦一下,跑趟药房,用红参、厚朴。
。
等你把药熬好了,吃的东西也就送来了,让老师吃点东西,然后把药喝了。”
“嗯,我马上去办。”曹柄鹤快速的记下吴主任说的东西后,便转身离开了。
一群人的忙忙碌碌,好像和这个科室,本来的主任没有丝毫的关系。
自从兰常华醒了之后,就没有人去理站在门口的钱主任。
吴主任转头看了一眼钱主任,叹口气上前低声说道,“老钱,辛苦了,老师已经醒过来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这几天也是麻烦你了。”
钱主任表情有点诡异,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等到吴主任说完,他僵硬的咧了一下嘴,“兰教授醒了就是好事。
这样吧,后面的治疗我这边也帮不上忙,要不你们把兰教授接回你们中医科吧。也方便你们照顾,你说是不是?”
吴主任明白钱主任的处境,也大地能猜到他的想法,所以对于这样的提议,他也没有拒绝。
只是在微微思考过后,便轻声说道,“这样也行,明天早上上班之后,我让人来接老师过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说完,钱主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看着离开的钱主任,吴主任喃喃道,“年少未必可欺,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滴咕完,吴主任拿出了自己的电话,自己开始给杜衡打电话。
但是很不好意思,杜衡这会的电话是通的,可是没有人接。
吴主任的第一反应,是杜衡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心中一慌,赶紧给曹柄鹤打了个电话,让他也给杜衡打电话,并找找看。
不过过了两分钟后,曹柄鹤的电话打了过来,“主任,杜医生在医院招待所休息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了他的朋友圈。”
吴主任嘴巴张了下,但是到最后,也只是轻轻的啊了一下。
第二日,杜衡睡醒之后,就给曹柄鹤和吴主任回了个电话。
其实昨天晚上他就看到了两人打的电话,但是自己心气不顺,使了个小性子,也就没回。
至于兰常华的问题,在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的时候,确实比较的麻烦。
但是一旦找到合适的思路,那么一个运化不利是要不了命的。
再说了,他们不用自己的办法,他们还有其他的办法可用吗?
所以啊,杜衡对于自己的离开,一点都不担心。
只是过于任性,印象可能不太好。
但是这重要吗?
收拾妥当,杜衡便赶到了医院,再一次见到兰常华。
此时的兰常华人已经清醒,除了气色不好,已经基本没有大碍。
看到出现在自己床边的杜衡,兰常华显得非常的开心,拉着杜衡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表现出来的样子,一点都没有之前专家那种沉稳和平和,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子。
而且经此一事,不光杜衡等人清楚,就是兰常华自己也清楚,他真的要退休了,得真的在家颐养天年了。
“这次来了就别走了,正好让小吴带你把手续办了,学校也刚开学,不耽搁事。”兰常华絮叨完了,就开始安排杜衡的事情。
也不管杜衡是不是要回去,反正就当是不回去的安排。
杜衡也不想来回折腾了,便顺着兰常华的话答应了下来,而这让兰常华更加的开心。
“那就这么说定了。”兰常华笑呵呵的说道,“还有,我给你说了,我这边有套房子空着,就是离医院稍微有点远。
我已经给你收拾出来了,让我儿子给你弄辆车先开着,这样也就方便了。”
对于这个提议,杜衡原本就不是很同意的,而昨天晚上武胜男又有买房的打算,杜衡便拒绝了兰常华的好意。
而兰常华听到杜衡要买房,不要自己的房子,脸上的笑容更是开心。
有了房子,这就意味着杜衡要扎根,不会再像去年一年,说走就走了。
然后兰常华又开始关心买房子钱够不够,想要哪里的,说自己儿子有点关系,让他去给杜衡办。
什么户口啊、地段啊、钱啊等等,只要是兰常华能想到的难处,全都问了一边杜衡。
虽然这样的行为让人感觉很絮叨,但是却真的让人心里暖暖的。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也就在兰常华的絮叨中,渐渐的消散不见。
聊了一个多小时,兰常华就出现了疲惫的神色,杜衡便也主动的告辞出来,开始和吴主任走手续。
这一次是入职好朋友医院,所以还有一个面试的环节,不过这只是该有的一个流程,很快的就结束了,然后和杜衡签订了合同。
“杜医生,不现在应该叫杜副主任了。”吴主任笑呵呵的和杜衡重新握手。
杜衡拿着聘用的合同,心头也是干概万千。
这个合同一签,他之前所有的业绩,就要重头开始了。
医院的手续办完,还有学校的手续。
而学校的手续比起医院这边,就要稍微的麻烦一点,毕竟他们都不是很熟,该走的流程是一步没少,而且非常的严谨。
不过杜衡准备的也很充分,而且储备也扎实,所以过程还是很顺利的。
等到所有的手续忙完,学校居然给杜衡安排了一间宿舍,虽然只是一室一厅的老楼,但是却也解决了杜衡在买房前住宿的问题。
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不过可惜的是,看了一下房子,需要好好的打扫一下,并不能直接入住。
就这么,杜衡花了三天的时间,才折腾完自己的事情,第四天才正式开始上班。
不过这样的上班,和之前来学习时上班,几乎别无二致,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次挂号的时候,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也挂上了副主任中医师的头衔。
还有一个区别,那就是来看病的人,比以前多了很多。
但是坐门诊、查房,不是杜衡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他的目标,可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和社会认可度。
而这,需要很多的头衔。
而要得到头衔,可不是天天埋头看病就能得到的。
所以杜衡在正常的工作之余,一直与金州的吴不畏和李树勋保持着联系,想要对这两个项目的进度加快一点。
但是项目到了现在,是真的快不起来。
项目组就那么大,人手就那么多,就算患者很多,也得用时间去熬,这是没办法去省略的事情。
所以杜衡在跟进这两个项目的同时,也把兰常华已经搁置的‘肿瘤’项目捡了起来。
只是这个项目被搁置了一段时间,现在要想重新捡起来,病源就是个最大的问题,所以杜衡还是得慢慢的磨,快不起来。
就这么的,杜衡原本躁动的心,也慢慢的归于平静,开始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
到了四月中旬,杜衡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卢广英的信息。
“谢谢院长,事情办完了。”
看着手机上简简单单的九个字,杜衡短时间出现了一点点的迷茫。
谢谢?
谢什么?
事情办完了,什么事办完了?
想给卢广英打电话问一下,但是又觉得不妥,便先给李树勋打了过去,想着从他那问一问,等问不出什么了再给卢广英打电话。
“医院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确实发生了点事情。”李树勋想了一下后说道,“卢院长的任命已经正式下发了,所以她现在是名正言顺的成了院长。
对了,他还接了黄书记的位置,院长书记一肩挑了。”
杜衡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怪不得说谢谢呢,“还有吗?”
“有,办公室郑主任被开除了,好像还要接受调查。”电话那头的李树勋犹犹豫豫的说道。
这个回答让杜衡勐然惊醒。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只是这手段有点狠。
自己都把那个郑胖子的事情给忘了,没想到卢广英居然还记着,并且付诸于实践了。
“知道什么事吗?”
“听说是郑主任手脚不干净,卢院长上台之后清查账目,就把郑主任给揪出来了。”李树勋含含湖湖的说道,“不过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师兄你要是想知道,我再去打听一下?”
“别,我就是这么随口一问。”杜衡心情难得的开心了起来,“你就别操心其他的事情了,注意力全部放在项目上。
你那边的进展,对我的影响可是很大的。”
李树勋赶忙应是,随后又是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师兄,有个事我觉得还是要和你说一下。”
“你说。”
“咱们这个项目不是现在省妇幼管嘛,他们那边派了一个人过来。”
“有问题?”
“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这个人喜欢乱插手,搞的大家都挺郁闷的。”
杜衡想了一下,“别管了,这事情我去处理。”
727 偷师的钱主任
杜衡忙着处理自己的事情,很少管其他的人和事,几乎是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
而他一碗萝卜汤治好兰常华的肠梗阻,却在消化内科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虽然这件事让钱主任很没有面子,把兰常华送回中医内科后,他也在没有出现过。
但是大白萝卜加芒硝,可以治疗肠梗阻的事,这让他却上了心。
面子是面子,但是该学的东西,也不能不学。
而且这个白萝卜加芒硝,这东西其实不算药,是食疗的法子,所以再碰上这样的病人,他可以让病人自己在家熬汤,而不用专门拉中医会诊开方。
而肠梗阻这个病呢,在消化内科虽然不多见,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少数病症,尤其是在老年患者、癌症患者中间,这个病其实还算常见。
所以多一个治疗方法,就是自己多了一个手段。
这边钱主任刚刚留了心,就时刻的注意打听兰常华的恢复情况,虽然没有亲自去看过,但是兰常华的恢复状况,他却能做到一清二楚。
而过了没多久,他这次的留心学习就排上了用场。
“钱主任,我爸这是怎么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手里胡乱的捏着一把检查单,惴惴不安的看着对面的钱主任。
而此时的钱主任,早已没了一个月前见杜衡时的小心眼,而是一幅非常稳重踏实的大专家形象。
“看了这些检查,证明我的推断没有错,你父亲就是高位肠梗阻,也就是肠子打结了,所以才造成了二便不通的情况。”
钱主任一边给家属解释,同时还给他在片子上指了出来,“同时下腹疼痛的问题也找到了,你看这里,有疝气嵌顿的情况。”
家属愣了看着片子的眼睛呆滞了一下,而后看着钱主任问道,“钱主任,什么叫疝气嵌顿?”
“疝气你知道吧?”
“知道,小肠掉下来了。”
钱主任点点头,“差不多就这意思。而嵌顿的意思就是卡主了,掉下来的那节小肠回不去了。”
男子迷茫中有点尴尬,挠了下脑袋说道,“那不对啊,疝气这种病不是小孩子才会有的吗,我爸都是六十好几的人了,他怎么可能得这个病?”
钱主任看着男子正色道,“这种病小孩子常见,那是因为小孩身体还在发育阶段,什么都没有长好,剧烈运动就会形成疝气。
但这并不是说成年人就不会得了,它是腹壁比较薄弱或者是缺损所导致的生理现象,和年龄没有必然的关系。”
男人眼神有点飘忽,“是这样吗?”
看到男人的表情,钱主任无奈的摇摇头,基础病症的科普,任道而重远啊。
“你爸这个情况需要住院,方便我们观察,随时更换治疗方式,去给你爸办理住院手续吧。”钱主任一边说,一边就给男子开了住院单。
男子拿着住院单犹豫了一下下,还是忍不住的回头问道,“钱主任,那我爸这个病好治吗?”
“疝气这个情况,应该是肠梗阻之后给挤下来的,等到肠梗阻的问题解决了,疝气应该就会自己恢复。”
钱主任这次说的很慢,“而肠梗阻这个问题,我们在治疗的时候,一般都是先采用非手术的方式治疗,而后如果没有效果的话,才会采用手术治疗。
同样的,要是疝气嵌顿的问题,在肠梗阻之后不能解决,也是需要手术来完成的。
但是这个你别有心理负担,就算是手术,现在也是一个非常成熟的手术,是一个小手术而已。”
男子哦了一声,然后拿着手里乱糟糟的东西,赶忙出门办理住院手续。
住院的办理速度很快,半个小时后,男子的父亲就已经进到病房里,钱主任的医嘱也同步到位。
第一个治疗办法,就是给肠胃减压,这也是常规的治疗办法。
但是很可惜,一直到了晚上,老头的情况一点没有改善。
而且因为疝气嵌顿的问题,睾囊已经有了明显的肿胀感,而以此推断,里面的‘高完’肯定变肿了。同时,患者老头也给与了‘高完’有疼痛的反应。
钱主任当机立断,立马对患者进行了灌肠,而后继续进行之前的常规治疗。
到了第二天早上,老头的身体很不给钱主任面子,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而且老头还出现了呕吐的情况,并且这个情况还非常的频繁。
再看‘高完’,此时已经开始肿的发亮了。
就这么一直坚持到了这天下午,还是一点点转好的迹象都没有。
钱主任综合判断之后,找到昨天的男子,“你爸爸的情况常规治疗办法已经没用了,必须的手术干预才能行。
今天晚上就别喂水喂吃的,明天早上你父亲第一个做手术。”
本来吧,按照钱主任的经验,还有昨天男子的反应,应该是自己这边一说完,男子那边就会立马同意。
但意外的是,钱主任说完了,男子却变的犹犹豫豫的,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钱主任非常的蛋疼。
“家属,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做还是不做?”钱主任没办法,只能再次发问。
男子看着钱主任的眼神飘忽不定,所透露出来的意味,有点耐人寻味。
钱主任是何许人也,什么样的家属没见过,什么样的眼神没看过。
男人往自己身上一瞟,那游离不定的眼神所表达的意思,他立马就明白了。
顿时,一股子邪气就冒了上来,“怎么的,觉得我是非得手术,就是要多收你钱是吧?
你要是不相信,你也可以去其他医院。
放心我不拦着,你去问问其他医院的大夫,看看你父亲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不做手术就能行的。”
钱主任被人误会成一个唯利是图的人,这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说话的时候,语气就变的非常的严肃。
一般情况下,如果医生都这么说了,病人家属总会赶紧的否认,解释一下为什么。
但是眼前的这个男子吧,他就是不说话,眼神还是那般的古怪。
不过也对,在好朋友医院,能找到主任给他父亲看病,总归还是托了的关系的。
但是看他们两个现在的表情和行为,就是这关系可能不是很亲近,甚至是有点远。
钱主任有点气急,恼火的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想好了就来找我。
还有啊,我要给你说清楚了。
首先,就是肠梗阻和疝气所引起的痛疼,你也已经见到你父亲的模样了,这个我就不再多说。
再次就是肠梗阻的时间太长,会造成扭曲肠道的病变坏死;而疝气嵌顿,它突出的那节肠管也会渐渐坏死,进而引起腹膜炎,是非常危险的。”
说完这些,钱主任非常恼火的挥挥手,“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做。”
男子这时候突然就说话了,“钱主任,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昨天的时候听你们护士说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能让你这么不信任我,你说。”钱主任冷脸看着男子。
男子轻声的咳嗽了一下,“前不久你们医院的一个老医生,是不是也得了肠梗阻?而且他的情况要比我爸爸的问题严重的多。
可是听你们护士说,你们医院的那个老医生就没有做手术,喝中药就解决了问题。”
男子表情变幻不定,最后还是咬牙说道,“为什么你们医院的医生就能不做手术,而我爸爸就必须要做手术?
我爸爸就不能喝中药,把他的问题解决了吗?”
钱主任当场石化。
是啊,这个方法自己可是仔细的学习过,怎么事到临头,就给忘了呢?
细细一想,这里面有长久以来,存在于自己思想中的职业偏见。
虽然自己从来没有说过,或者表露过这样的想法,但是一个现代医学的从业者,从心底里,对中医是有着一些不信任和偏见的。
尤其自己还接触过很多的,因为中医误诊,或者是误喝中药造成严重后果的病人,从而使得这种想法其实已经深藏心头。
再回想自己之前的行为,也基本上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寻求中医帮助的。
另外吧,自己好像也有点搞牵连,对那个姓杜的不爽,也波及到了他的治疗方法上。虽然自己学过这个方法,但是自己内心,其实有着刻意躲避的念头。
现在被人给提起,钱主任当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想了想后说道,“那这样吧,你现在回家,买两斤生的白萝卜,让后去药店买芒硝,半斤就可以。
然后把两样放到一起熬汤,熬半个小时后,端着汤来给你父亲喝。”
方法说给男子了,男子应该离开的。
但是男子听完钱主任的话,却瞪直了双眼,满是疑惑的看着钱主任,“钱主任,煮点白萝卜汤就能行?这么简单吗?”
说着又挠了一下自己的鬓角,“这个萝卜吃多了爱放屁我是知道的,但是这东西能治病,是不是有点过于儿戏了?”
钱主任此时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即有认同中医疗效的想法,但是对中医的成见,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消除的,整个人非常的别扭。
“中药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很多大病重病,它就是用非常普遍的东西治好的。”这个时候钱主任只能给中医做宣传,“我之前治疗过一个七个月大的婴儿,经常性腹胀,是那种刚治好回家没两天就又犯病的。后来实在没办法了,找的中医帮忙。
你能猜到人家用的什么方法吗?”
男子摇了摇头,这他从哪能知道去。
钱主任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当时那个中医专家,就让孩子的父母把自己手指甲给剪了下来,然后磨成了粉让孩子给喝了。”
“手指甲?这能行吗?”男子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甚至还觉得有点倒胃口。
钱主任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当时就和你这样子差不多,但是最后的效果,却是让人很不可思议。”
“真好了?”
“好了。”钱主任轻声嗯了一声,“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搞不清到底是手指甲的作用,还是当时给配的其他药起作用。
但是从那之后,那个孩子就再也没有腹胀过。
所以啊,你别看不起白萝卜煮水,这东西还真的就治好了,我们那个医生的肠梗阻。”
男人再次迷茫的挠了一下脑袋。
他起初以为,会是什么找中医专家会诊,开什么特别名贵的药材,没想到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
再次想了想后,男子问道,“医院不能煮吗?”
“这个你自己回家煮就可以,干嘛要在医院花这个冤枉钱?”钱主任突然就有点不耐了,“要是医院来弄,就得找其他的中医大夫来开方,麻烦不说,你还得另外出一份会诊费。
当然,你要是愿意,那我就帮你联系中医科的医生。”
男子赶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现在就给我媳妇打电话,让她熬好之后送过来。”
“那就去吧。”钱主任刚说完,又勐然想到那天,兰常华喝了之后的见效速度,赶紧又补充道,“这样,你媳妇送了来之后,你记得来叫我,我今天迟点下班,我看着你父亲喝。”
“好的,谢谢钱主任。”男子的态度,与刚进来时的态度相比,可谓是有一个非常明显的转变。
虽然这样的转变,让钱主任很不爽,但是作为医生,他也无可奈何。
四月份,天黑的速度变慢了很多,但这也是相比于过年的那段时间。
就比如今天,只是推迟了两个小时下班,可是外面却已经是灯火通明。
而这样的等待,对于钱主任来说,终归是有意义的。
他也是第一次用这种偏中医,但却是食疗的法子治病,所以整个人还是很兴奋的。
等到男子的父亲喝了汤,等了几分钟见没有反应,他嘱咐了一下男子后,便回了办公室。
只是在办公室坐了半个小时,他就坐不住了,又一次的起身去了病房。
“你父亲这会怎么样?肚子里有没有咕噜噜的声音?”一进门,钱主任就问了男子。
而男子则是忧心忡忡的说道,“什么反应都没有,还吐了两次呢。我觉得,他可能把刚喝的汤给吐完了。”
728 这事得找杜副主任
“吐了?”
钱教授微微沉吟,想到那天的吴主任,也是隔了半个小时给兰常华又喂了一次,便说道,“再给喂一碗。”
男子这个时候没什么主意,他肯定是听医生的。
所以钱主任刚一说完,他就立马又给老父亲盛了一碗。
钱主任看着老头再次被喂,自己也是又盘算了一下,还是觉得没问题。
就这东西,它说透了也就是一碗吃饭时候的汤,应该不会出问题的。
这一次,喝完之后钱主任并没有离开,就和男子站一起观察着病床上的老头。
大概有个两三分钟,那熟悉的咕噜声就传到耳朵里。
钱主任里面松了一口气,没错,果然没错,真的是有用的。
“行了,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你父亲肠道是通了。”钱主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脸,“这样吧,再等等,等你父亲上完厕所了,你来办公室叫我。”
“还要上厕所?”
“你看你这话说得,你父亲因为肠梗阻的问题,二便不通好几天了,这会肠道通畅了,肯定是要上厕所的嘛。”
钱主任这边刚说完,老头的身上再次传来清晰的咕噜声,这更让钱主任兴奋。
他还真的学到了一样好方法。
简单、实用的方法。
他现在位置,一两个病人身上的手术费,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大的吸引力了,现在更多的,是技艺上的进步。
而这个老头的反应,除了时间上略微有点差别,可以说和兰常华的其他反应别无二致。
不过钱主任毕竟是现代医学下的医生,所以在老头上完厕所后,又观察了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见老头并没有什么不适感后,便加急让老头做了一个检查。
最后得到的反馈,也是出人意料的好。
肠梗阻的问题,不出意外的已经解决了,而且嵌顿的小肠也已经回位,根本就不需要再有额外的治疗手段。
钱主任舒服了,太舒服了,舒服的回家刚一上床,就轻轻的打起了鼾声。
到了第二天上班,钱主任的脸上都是挂着笑容的,每个对他问好的医护,他都热情的给与了回应。
“主任,您这水平也太高了,昨天我看的时候,我还以为今天怎么的都得要手术了,但是没想到这一晚上不见,您就给治好了。
主任,我刚查了一下记录,发现您没有用药啊。
您给说说呗,你用了什么法子给弄好的,让我们也学习学习,以后在遇到这种情况,我们也好照此处理啊。”
“是啊主任,你就给大家伙说说,我们都想学。”
每个单位里,每个人身边,总是有那么几个拍马屁的狂徒,拍的肆无忌惮,拍的露骨无比。
起初的时候,钱主任是看不惯这样的马屁精,总是回一鄙视的笑容。
但是自从自己当上主治开始,尤其是当了主任后,也被马屁包围的时候,他这才知道,原来看别人拍马屁,和自己享受马屁,居然是如此的大不同。
而且已经听了好几年了,但就是听不腻。
就像现在,虽然知道说话的小伙子,拍马屁的成分占了八成,想学习的成分只有两成,但是自己听着就是舒服。
早上被寒峭春风吹的闭起来的毛孔,这会都感觉在一个个的张开。
钱主任很享受这样的氛围,但是他也很矜持。
只是这次还没矜持上两秒钟,身后突然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声,“钱主任,你快来,你快看看我爸爸这是怎么了?”
听着熟悉的声音,钱主任轻轻的打了个哆嗦。
抱着侥幸的心思,钱主任回头了,但是看清喊话的人,他的侥幸消失了。
这时候来不及多想,快步走进了病房。
此时病床上的老头,趴在床沿上,一个劲的作呕,嘴里不断的有口水流出,却吐不出任何的东西。
“怎么回事?”钱主任焦急的询问。
而老头的儿子也是一脸的担忧和焦急,“我不知道啊,你们查房的时候还好好的,突然就恶心了,想吐。
你看到现在一直犯恶心,而且我爸说他特别冷。”
钱主任听半天,什么都没听出来。
正好这会老头不吐了,就赶紧的上前,“你现在什么感觉?”
“冷,全身冷的不行,而且我小肚子这里,总感觉有股冷气往上冲。”此时的老头已经脸色铁青,双眼更是无神,整个人说话的时候,感觉都是打着哆嗦的。
最让钱主任揪心的,是老头说话的时候,气息非常的短,而且很轻。
钱主任脑子空了一下,有那么一秒钟,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他到底是身经百战的科室主任,短暂的失神谁也没有看出来,等到回过神,他便有条不紊的开始安排。
只是这一次,他的经验,他的水平,并没有帮助到他。
监护仪用上了,心跳57次/分,至于其他的数值,也都在正常范围以下。
药用了,但是监护仪上的这些数字,没有一个给面子的。更不给面子的,是这些数值还在往下掉,尤其是心跳,眼看着就要低于五十了。
而且老头此时已经冷的开始打摆子,即便病房里有空调,即便老头身上压了两床被子,还是无济于事。
此时身边一人小声的说道,“主任,这个患者服用的是硝服汤,也算是中药,怕不是起反应了吧?”
嗯?
钱主任眼睛立马变成了一道利剑,用余光狠狠的刮了一眼说话的医生。
原来这狗r的知道老子用的什么药,是怎么治疗的这个老头,那他刚才还问自己,还说想学习学习?
还有,他既然知道硝服汤,那他肯定就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那他刚才问自己是什么意思?
看老子笑话?
把老子当猴耍?
钱主任越想越多,一口老血就差点喷出来。
但是旁边说话的医生,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主任想了这么多,他只是习惯性的给自己的老大,想办法排忧解难。
而且钱主任是用余光看得他,没有正眼看他,他也不知道钱主任此时的神色变化。
所以他还在自顾自的说道,“主任,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中药,要不我们还是找中医内科吴主任过来看看吧?
他们肯定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又应该怎么做。”
钱主任胸脯起伏的厉害。
虽然知道这个提议是最合适的,但是他就是忍不住的冒火。
不过火了一会之后,他还是泄气了,看着监护仪上不断降低的数字,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快要爆炸了。
“马上联系吴主任,让吴主任过来会诊。”最终,钱主任还是松口了。
吴主任很诧异。
自从上个月把老师接回来,这位钱主任和自己这边,就再也没有过一丝一毫的联系,颇有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但是今天,却突然接到了会诊的通知,而且点名道姓的要自己去,不是随便给派一个中医大夫凑数。
难道是遇上什么难题了?
吴主任虽然疑惑,但还是把手头上的事情交代了一下,便赶紧的往消化内科赶了过去。
会诊,都是关乎人命的大事,这个可来不得半点的墨迹和犹豫。
“老钱,火急火燎的把我叫过来什么事?”刚一见面,吴主任就像是没事人一样的打起了招呼。
而这样的态度,也让钱主任内心的尴尬,微微的减轻了一点。
但是一想到自己干的事情,他又突然脸烧的不行。
不过和吴主任,大家也算是老同事了,没什么不能说的,而且人命关天,也由不得他不说。
“我这有个高位肠梗阻并疝气嵌顿的患者,非手术治疗方式没用之后,我就准备手术治疗了。”钱主任尽可能短的介绍,“但是患者家属,不知道从哪知道了兰教授的事情,也要求用中药治疗。
这不你们上次用的萝卜汤效果很好,我就给用了。”
吴主任忍不住的提醒到,“那叫硝服汤。”
“对,硝服汤。”钱主任不在这个名字上较真,直接改口说道,“患者服用了硝服汤之后,效果确实很好。
昨天晚上服用两个小时后,肠道就打通了,疝气也消失了。”
吴主任虽然对于钱主任的大胆有点意见,但是硝服汤本就是个食疗的方子,是不牵扯中医还是西医开方的问题,所以在这一点上,他也没有多发表什么意见,只是不解的问道,“治好了这是好事啊,那你叫我过来什么事?”
钱主任有点懊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一晚上都好好的,但是今天早上查完房,患者突然就开始频频呕吐,而且四肢发冷,心跳也慢的不像话。
我这边该想的办法想了,但是只能做到勉强控制,可心跳、氧饱和度等数值,还是在慢慢的掉。
这没办法了,只能把你找过来救场了。”
吴主任一听这个,立马就不敢墨迹了,赶紧说道,“走,带我去看看。”
到了病房,一看患者铁青泛紫的脸色,吴主任心里就是一慌。
再一上手,心里就是忍不住的发颤了一下。
脉迟细,舌胖而润,四肢发冷,脸色青紫,这是亡阳厥脱啊。
这种情况,真的会分分钟要命的。
等到检查完,钱主任和吴主任便离开了病房,刚一回到办公室,钱主任忍不住的问道,“老吴,赶紧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暂时我还说不上,但是患者现在的情况,很像是亡阳厥脱。”吴主任脸色严肃的说道。
钱主任急了,“你就别给我整名词了,你就说怎么治?”
吴主任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亡阳厥脱,中医里面的危急症,是那种随时都能要命的症状。”
“我的吴大主任,你就别解释了。”钱主任是真急眼了,“就患者现在的情况,你不说我也能看出来,那是真的随时准备就走的症状。
你还是告诉我,这种情况你能不能治?”
听着钱主任的急切,吴主任刚想说话,突然又变得犹豫了起来。
“你倒是快说啊。”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试一试。”吴主任语气认真的说道,“你知道的,我这边从来没有治疗过这样的急症,就是有,也是被咱们的急救和icu拉走了,轮不到我。
所以现在我也只能说是试一试,成不成的我自己心里是没底的。”
“那你说个p啊。”钱主任是真的慌了。
可吴主任却突然摇摇头说道,“你别急,听我说完嘛。”
“你赶紧说。”
“我不行,但是我们科室有人行啊。”
钱主任愣了一下,疑惑的问道,“你们科室你都不行,还有人能比你厉害?
你说的不会是兰教授吧?
他老人家不是回家,准备退休颐养天年吗?
再说了,老人家现在在家呢,叫过来也来不及了啊。
算了,我还是联系别人吧。”
吴主任拉了一把钱主任,“说了让你别着急了,我不行,但是我们科室的杜副主任可以啊。”
“谁?”
“杜衡,杜副主任。”
“他?”
“你看你,又犯病了不是。”吴主任无奈的说道,“人家在金州的时候,可不光是治疗疑难杂症出名,人家也是急救的一把好手。
那一手附子的用法,能吓死一大半的同行,可是真的救活了很多被医院下了死亡通知书的人。
你还别不信,这些东西都是有据可查的。”
钱主任沉默了。
绕来绕去,最后又绕到了杜衡身上。
看着钱主任犹豫为难的样子,吴主任只能再次加码,“而且这个患者的问题,我估计啊,大概率还是出在了硝服汤上。
可是这个方子是杜副主任提出来的,他肯定对此是有预料的,所以叫他来,也是最合适的。”
说是这么说,但是钱主任一想到那天发生的事,再想想现在要是叫杜衡过来,那不就是左右开弓打自己的脸嘛。
难道自己的脸,就这么不值钱了?
那天已经被人给打了,今天自己还得主动的送上去,这叫什么事嘛。
这会是吴主任急眼了,“老钱,你就别犹豫了,赶紧叫杜副主任吧。
你在这可以慢慢的想,但是那个患者,可不一定能坚持到你想好啊。”
729 萝卜吃多了也受伤
“不去,我这还忙着呢。”接到吴主任的电话,杜衡就表现出了很大的不情愿。
他也不是什么圣人,所以也做不到唾面自干。
一个月前被人家看不起,刚一见面就是各种教育,虽然自己没吃什么亏,但是那口气可不是那么容易顺的。
电话那头的吴主任,就好像早就知道杜衡的反应,听到他说这些话,那也是一点都不意外,还是轻声细语的劝着,“小杜啊,你这不是帮老钱,你这是在帮那个患者啊。
我刚检查了一下,很大可能是亡阳厥脱,那是多耽搁一会,患者就多一份危险。”
虽然电话那边的吴主任看不见,但是杜衡还是摇了摇头,“让他自己弄去呗。
一个西医大夫,一声招呼不打,一个中医大夫不找,自己就敢给病人开那么重的汤药,他这是看不起中药,还是看不起我们中医大夫?
他这就是明摆着,觉得自己也能行,不想我们出现碍眼。”
电话那头的吴主任突然声音变硬了,“小杜,私人恩怨咱们以后再说,现在救人要紧。
而且这个病人是服用了硝服汤,要是真的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这对我们中医也是有很大影响的。
行了,这个面子以后我找机会给你找回来,但是现在,你赶紧过来看看这个患者。
消化内科这边所有的抢救手段都用了,但是效果很不理想,真的不能再拖了。”
杜衡叹口气。
吴主任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办?
到了消化内科,杜衡和钱主任两人都是不言语,颇有点相看两生厌的感觉。
好在吴主任在,他作为中间人,还是让场面没有太过尴尬。
在吴主任的引导下,杜衡终于看到了患者。
而此时的患者,人直接在床上轻轻的打着摆子。
快速检查完,杜衡转头对吴主任说道,“没错了,就是亡阳厥脱。”
“这种情况你熟悉,赶紧想法子吧。”吴主任也不墨迹,直接要求杜衡出手。
杜衡看了一眼身旁的钱主任,而后直接说道,“附子、油桂、沉香、砂仁、红参。
。武火急煎,随煎随送,快一点。”
吴主任有点没明白过来,就那么呆呆的站着,但是就这么三秒钟,勐然发现不对劲。
杜衡给谁说呢?
肯定是给自己这些站他身后的人说。
可是他身后的这些人里,除了自己是中医,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之外,其他人,屁都听不明白。
没办法,吴主任只能当一次杜衡的跑腿,拿起电话开始安排。
而杜衡也不闲着,站起身也开始给曹柄鹤打电话,让他拿着科里的大艾柱赶紧过来。
汤药即便是武火急煎,但是里面有附子在,怎么的都得过了一刻钟左右才能送上来,所以最先到来的,还是曹柄鹤。
“杜医生,这是你要的艾柱。”曹柄鹤有点气喘,但还是从兜里拿出大艾柱递给了杜衡。
杜衡伸手接过,看了一眼手里的艾柱,又看了一下病床上的患者,“家属,把你父亲放平躺下,把肚子上的衣服拉起来。
对了,你抽烟吧,你打火机我用一下。”
等到家属弄好一切,杜衡将点燃的大艾柱,直接放到了老头的肚脐眼上,“把你父亲看好,别让把艾柱碰掉了,会烫伤的。”
杜衡紧张的观察着大艾柱,同时也吩咐家属注意患者的情况。
肚子上的皮肤都是比较的嫩,这点燃的艾柱只要一倒,绝对会被烫伤,而且还会非常的疼。
钱主任一伙人都很好奇的看着杜衡忙碌,根本就不知道杜衡这会做这些的意义是什么。
而且他们知道杜衡和自己主任之间的那点事,所以为了主任的面子,他们也不好意思问。
但是曹柄鹤可不管这些,他现在是不懂就问。
自从兰常华回家,他在医院最大的靠山其实就消失了,碰上不懂的,他也没有了要请教的人。
虽然和吴主任是一个老师,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和普通人其实没多大区别。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杜衡出现了,而且杜衡的基础知识很扎实,所以他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
“杜医生,为什么要灸神阙穴?”
神阙穴,在脐中部,脐中央。
杜衡小心的看着燃烧的大艾柱,听到曹柄鹤的问题,小声的说道,“神阙穴,属任脉,有培元固本、回阳救脱的功效。”
曹柄鹤嘴巴张了一下,还想问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不过好在杜衡继续说道,“患者现在四肢发冷,这是脾肾元阳大伤的表现;而刚才吴主任转述时说道,患者还觉得腹部有一股冷气上冲,这是任冲两脉不能下守。
所以,要想让人没事,单一的治疗是没有用的,必须要做到温肾、镇冲、救逆、固脱。只有四管齐下,才能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一听曹柄鹤问,杜衡就知道曹柄鹤没有明白这次治疗的特点,也没有明白患者此时情况,所以干脆给从头解释起来。
“而神阙穴位于腹之中部,是下焦之枢纽,又邻近胃与大小肠,对患者这种肠胃滑脱的症状,可以说是正正好。
但是这个穴位比较的特殊,只能艾灸,或者是用热水袋去敷也没有问题,但绝对不能针刺。”
杜衡一边说,还一边观察艾灸的燃烧情况,又注意着患者的病情变化。
这个患者的这种情况,放到西医的说法里,那就是多器官衰竭,属于要寿终正寝,拉回家等死的那种。
这个时候,不管他们用多少的肾上腺素,都不可能让患者有所好转。反而会因为肾上腺素的使用,让一个脾肾元阳大伤的患者,加快他离去的速度。
杜衡这边刚说完,门口一个护士就拿着药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杜衡赶紧拿过药开始给患者喂服,同时头也不回的说道,“继续去熬,熬好之后立马送过来,我这边不说停,药房那边就别停。”
刚进门的护士一口气都还没有喘匀称呢,又转头跑了出去。
就这么,护士来来回回来了五趟,杜衡就在边上喂了五次。
等到第六次送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
但是好消息也终于出现,等到第六次喂下去没一会,患者就开始慢慢的给与反馈,也开始哼哼唧唧的说话。
杜衡上手检查了一下,脉象开始变的平稳,四肢也已经回温,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
而反应到监护仪上,就是心跳等数值,开始缓步的升高,渐渐的接近正常人的数值。
有了这些直观的数值,不光是杜衡清楚,就是身后的钱主任他们,也清楚人已经没事了。
“主任,让药房把药停了吧,患者要换方子了。”
“我现在给打电话。”吴主任嗯了一声,然后拿着电话转身走了出去。
微微松了一口气,杜衡轻声问患者,“这会肚子里还有冷气往上冲吗?”
老头疲惫的睁开眼,缓声说道,“没了,这会舒服了,肚子里感觉暖暖的。”说着说着,老头还伸手往肚子上摸了一下,“就是这会吧,饿的有点难受。”
杜衡转头让家属去找点软乎一点东西,然后又问患者,“这不早上才吃过嘛,怎么这会就饿了?”
老头轻声轻语的说道,“早上拿来的东西不想吃,就喝了点稀饭。后来一想昨晚还剩下萝卜汤呢,我不喝他们拿回去也就倒掉了,我就又喝了点。
这一早上肚子里就装了点水,这会是饿的不行了。”
老头说这些的时候,语气中还有点不好意思。
但是杜衡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算是找到了老头变成这样的原因。
吴主任出去说了两句话就回来了,然后看了一下病房里的情况后,便轻声的问杜衡,“杜副主任,现在没事了吧?”
杜衡摇摇头,“没事了,等会给开个扶正补气的药,缓两天就好了。”
吴主任点点头,“那咱们走吧,让患者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
杜衡点点头,跟着吴主任离开了病房。
不过他们没有直接回中医内科,而是径直去了钱主任的办公室,他们还有一些手续要办一下。
虽然杜衡很不想和钱主任说话,但是到了办公室,除了吴主任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杜衡还是忍不住的说道,“钱主任,你知不知道,肠道通畅之后,是不能继续服用硝服汤的?你是不是没有给患者说明?”
听着杜衡生硬的话语,钱主任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当即就脸烧的不行。
而杜衡见钱主任不说话,继续冷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一碗萝卜汤,没什么大不了的?”
杜衡说着说着声音就高了起来,“你作为医生应该知道,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是过量,就算是再好的东西,也一定会有副作用。
而硝服汤的萝卜汤,是用好几斤的萝卜熬的汤,里面还要加一斤多的芒硝,这么大剂量熬制的汤,你就一点没担心它会有副作用吗?”
这会的钱主任,已经没有了一个月前的模样。
虽然被杜衡这么训,让他心里很不爽,但是他却一点都不敢回嘴。
只是听杜衡说话,越来越像是训孙子,他还是忍不住的滴咕了一句,“我看你们那天让兰教授喝了那么多,不也没事嘛?”
“睁眼说瞎话。”杜衡也不知道是真的生气,还是借题发挥,就像收拾一下钱主任,反正语气是相当的不好。
而吴主任此时就像是个局外人,对于杜衡如此恶劣的态度,他也是装作看不见、听不见。
杜衡气哼哼的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兰教授喝了很多?
还有啊,难道你就没看见,兰教授肠道通畅之后,我就把硝服汤停了吗?”
杜衡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钱主任,“见过萝卜吃多了放屁的吗?你觉得几斤萝卜熬制的汤,那得放多少屁?
那么多的屁,对肠道,对脾、胃、肾有没有影响?
今天也是就是患者给面子,胃没有出大问题。要不然光是放屁,患者都能把肠子给崩出来。
你说说,你怎么就敢随便用,还不给患者下医嘱,说明情况不停药的?
就患者肠梗阻的情况,那已经是脾肾虚弱了,这么大剂量的药物,还服用那么多,你觉得他的脾肾能不能扛得住?”
钱主任这会也是非常的后悔,他是真的没想到,一碗简简单单的萝卜汤,差点就出了大事。
而杜衡说完这些,又紧接着说道,“还有啊,兰教授喝完硝服汤之后,我立马就给开了扶正补气的药,一是治疗脾肾虚弱的问题,二就是为了缓解抵消硝服汤带来的副作用。
你呢,是不是没有开扶正补气的药?还是说你觉得你手里的西药,有这些作用吗?”
杜衡气的哼哼了两声,还想再说两句,但是吴主任这时候突然插话了,“老钱啊,这事我就得说你两句了。
隔行如隔山啊,你是不是看着我们用点什么萝卜之类的东西,就能治病,你也觉得很简单?
其实我们在使用的时候,剂量、搭配、补救等等,那都是全盘考虑的,我们是专业的大夫,我们要为病人考虑的。
我们用的东西,那都是经过千锤百炼之后的精华,是需要专业知识的。
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随便找个偏方便能用的。
以后要注意了,不能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了。”
说着又看向了杜衡,“杜副主任消消气,钱主任也是为了患者好嘛。
有这样的好办法,不用开刀,不用让患者受罪,肯定是要用的嘛。
只是好心办了坏事,思虑不周出了问题。
下次,下次让他改进,该找我们中医的,一定让他去请我们。
要是再要是发生这样的事情,肯定不能再给他擦屁股了。”
吴主任来回的看了两人一眼,“今天就给我面子,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出了这个门,这件事谁都不要再提。
至于患者和家属那边,我们也就不管了,钱主任你自己去处理。”
钱主任臊眉耷眼的点点头,“谢谢老吴,谢谢杜。
。杜副主任。”
不等杜衡说完,吴主任呵呵笑了起来,“好了,就这样吧,杜副主任,你给老钱开个方子吧。”
见吴主任又开始和稀泥,杜衡也只能作罢。
不过刚才那一顿指着脸的输出,尤其是对方还不能回嘴,就非常的舒服了。
杜衡也不想揪着不放,点点头,坐到桌子前,随便拉了一张纸就开始写方子。
吴主任这时对钱主任说道,“该有的手续你得给我补上,改签的字,你得给我们签上。
对了,还有一张特殊用药表,这个你去找患者,必须让他把字签了。”
“放心吧,我会办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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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0 腰乃肾堂至阴之宫
回去的路上,吴主任笑问杜衡,“刚才我可没拦着你,这下你应该舒服了吧?”
杜衡咧嘴笑了一下,“还行吧,算是出了口恶气,心里不憋的慌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缓缓往中医内科走了过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杜衡突然问吴主任,“主任,你说钱主任有没有可能,在家属签字上耍手段,这个我可是吃过亏的。”
吴主任笑着摇摇头,“老钱这个人,有点小心眼,喜欢听一些阿谀奉承的话,这在医院都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这个人呢,水平没问题,职业道德也是没有问题的。
尤其是这种涉及到医疗纠纷的事情,他其实胆子很小的,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些问题。
放心吧。”
“那就好。”杜衡也就是随口一问。
今天治疗,他是非常非常严谨的,一点点的口实都没有留。
比如刚才用的方子里,也用了附子作回阳救逆之用,但是用的剂量,却只有三十克。这个剂量虽然超出规定,但也在大家经常使用,能接受的范围。
这要是在金州,杜衡就不会这么小心,他会直接用到五十克以上,甚至是过百克。
要是真的这么用了,今天这病人,其实是不用两个小时等待时间的,最多半小时,他就能恢复过来。
所以,他都这么小心谨慎了,他不相信那位钱主任还能在这个上面,给自己下黑手。
至于吴主任说的职业道德,杜衡心里只是呵呵一笑。
这玩意啊,是最经不起细究的东西。
“对了,老师前天说要介绍个病人过来,他们来了没?”吴主任不想再说钱主任的事,说完之前那些后,便随便找了一个话题聊了起来。
而偏偏就是这个话题,让杜衡的好心情出现了一丝停滞,“早上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就来了。”
“什么情况?”
“你问哪方面的?”杜衡情绪有点不高。
吴主任似乎听出了杜衡的情绪,轻轻瞥了一眼杜衡后问道,“和老师什么关系?”
“不知道,兰教授没细说,就说是个熟人。”杜衡撇了撇嘴,“但是一起来的那个女家属,却咋咋呼呼的,看起来很牛的样子。”
吴主任也不由的歪了下嘴。
他最怕遇到的,也是那种以为自己托了多大的关系,有点拎不清高低的家属。
觉得自己找人了,找关系了,给他们看病的大夫,就得把他们像祖宗一样的招待着。
殊不知,他们的这种行为,只会让医生远离给他们找关系的那个人。下次那个人要是还找到医生,医生绝对会找借口推脱的。
“既然是老师的关系,那你就多担待一点。”
“这个主任你放心,兰教授的面子我肯定要给的。”杜衡轻轻的叹口气,“要不是看在兰教授的面子上,我直接就赶出去了。”
“对了,你还没说他们是什么病呢。”
“溶骨肉瘤。”
吴主任的脚步停了一下,“骨瘤?还是恶性的?”
杜衡吧唧了一下嘴巴,“哎,患者今年六十八岁,从发病到先到现在,也就半年的时间,发病速度太快了。
而且病变位置呈楔形改变,骨质被破坏,右边有凸出;侧位骨质也有缺损,呈凹陷改变,没得跑,就是恶性的溶骨肉瘤。”
吴主任脸色也变的严肃了起来,“什么位置?”
“腰椎。”
“吸~~~~”吴主任直接倒吸一口凉气,“这怕是不能做手术吧?”
杜衡点点头,“能做,但是做完就得全瘫,而且复发的几率太高,根本没办法根治。
要是真的做了,不管是病人和家属都受罪,而且也就延长几个月的寿命,得不偿失。”
“已经很严重了吗?”吴主任听杜衡说的这么严重,顿时也皱起了眉头。
“这么说吧,患者在去其他医院之前,一天内服用了超过二十片的止疼药,但是根本就没有效果。
也是疼的实在受不了了,这才到医院检查的。”
杜衡有点同情的摇摇头。
那个疼,真不是说像破个皮般的疼痛,那是真的会疼死人的。
“那这家属也太不负责任了,要是早点去检查,老人也能少受点罪。”吴主任对这种子女的行为,很不爽。
杜衡叹口气说道,“也不能完全怪子女吧。
这老头和老伴儿在老家住,姑娘在首都,儿子在南方打工,都不在身边。
期初他是腰疼,就想着是腰间盘突出什么的,也就没当回事。
一直到疼的起不来了,躺床上一个多月,喝止疼药也没用的时候,这才给他儿子打的电话。”
吴主任对于这样的解释,直接表示不屑,“这都是借口。
作为子女的,虽然不能待在父母的身边,但是隔几天打个电话问问总没有问题吧?
偏偏要等到老人自己受不了,自己说的时候他们才能知道?”
杜衡沉默了,他对此没有再说什么。
这家老人和子女的行为,他是能够理解的。
农村人,没有城里方便,也不会用什么视频,和子女之间的沟通,也就是一部老年机。
老人嘛,更多的还是为子女着想,为了子女在外好好工作挣钱,那通话的时候,肯定是会报喜不报忧,不让孩子担心的。
有句老话不是说嘛,父母的心在儿女上,子女的心在石头上。
所以一般这种情况下,基本都是老人说什么,子女也就信了,很少会多想一下的。
双方沟通和心理上的微微一点小差距,就造成了现在的情况。
吴主任见杜衡不说话了,便也知道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了,做了个深呼吸后,吴主任才问道,“那你能治吗?”
杜衡毫不含湖的点点头,“患者年近七十,且常年劳作,身体亏空的厉害。
但是整体来说,病因好找,病机清晰,能治。”
对于杜衡这样的回答,吴主任微微沉默,但是又在自己的预想之中。
如果杜衡此时说不能治,才是他最意外的。
要不然,兰常华也不至于千里迢迢的,专门去邀请杜衡来首都了。
“你准备从哪里入手?”
杜衡行走的脚步微微迟滞,但马上就跟上了吴主任的步伐,随后才缓缓说道,“患者脉迟弱,堪堪达到六十次每分,舌澹胖,再综合考虑患者的年龄,便可知是一个肾亏于下,八脉失养的局面。
而且腰乃肾堂至阴之宫,嵴属督脉,腰嵴皆肾所主,所以我准备从肾入手。”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了中医内科,吴主任转头邀请杜衡,“去我办公室,你详细说说。”
“好。”杜衡一口答应下来,但是他没有直接去吴主任的办公室,而是先去隔壁,自己的办公室端了茶杯,喝了两口水,才进入到了吴主任的办公室。
“详细说说吧,为什么要从肾入手治疗。”两人坐定后,吴主任便开始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骨病从肾治,这句话他是知道的。
但是具体怎么治疗,又有那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他有点拿不准。
尤其是这种比较严重的病症,根本就没有给他实验的机会。
诊断准确,用药丝毫不差,病人就转好了。
但是一旦出现问题,病人的病情不容许他再做补救;病人和家属,从情感上,也会不信任这个医生,甚至诱发不信任中医的情绪;最重要的是,这种情况下的病人,需要的就是时间,所以病人和家属,也不可能给时间让医生去试错。
一般情况下,病人来找中医的时候,已经是局面失控了,找他们做最后的救命稻草。而他们又缺乏经验,诊断和用药上,做不到精准二字。
所以,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杜衡不做他想,只是想说清关于这个病的治疗思路。
“患者自诉,腰疼的情况,在早上的时候最轻,白天就会慢慢加重,但是也能忍受。
但是到了夜间,就会疼痛难忍,属剧痛,疼到难以入睡。”
杜衡背靠椅背,神情认真且严肃,“病情变化的时间,与肾经运行时间相吻合,由此便可推断,患者肾阴衰弱。
同时患者常年有病,亏空日久,而久病则阴损,必然阳失依附,双重叠加之下,患者不光阴衰,同时还有阳衰。”
吴主任眉头微微皱起,思量片刻后又问道,“还有其他左证吗,只此一点,说患者肾阴肾阳双衰,有点站不住脚。”
“有。”杜衡当即说道,“患者之前还说了,每次吃完饭,只要坐着休息,他都会有一种身体忽冷忽热的感觉,但是一旦稍微的活动一下,这种感觉又会消失。”
杜衡刚一说完,吴主任脑海中就冒出一个念头,这怕不是受外邪所侵,身体受邪正交争所引发的问题吧?
而杜衡好像知道吴主任会有这个想法,微微换了口气,便接着说道,“患者还交代,头脑时常发昏,坐着躺着就想睡觉。
但是一旦稍微活动一下,他又会觉得体内燥热,烦躁不堪。”
一听这个,吴主任立马就明白了了。
这还真就不是什么邪正之争,而是人体本身的阴阳盛衰出现了问题,已经没办法做好自我调节,出现了乱套的情况。
杜衡看到吴主任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明白了,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墨迹,直接往下接着说道,“所以患者出现大便干燥,小便溲溺如浓茶,这种如同火象的情况,其实并不是真的上火。
而是肾衰之后,影响周身脏腑一起衰弱,以至于脾胃失运,火不生土。
而脾主中气,中气虚,则会小便溲溺、大便干燥。”
吴主任此时忍不住点了点头,“那你准备如何从那个方面入手治疗?”
杜衡这一次没有直接出口,而是略微的沉思片刻后,才缓缓说道,“患者年龄大,病情发展快,按照现在的情况判断,说是到了晚期都不为过。
最重要的时候,他现在身体多脏器衰弱,身体已经呈现力不从心之感。
所以这个时候,我认为从‘癌’这个点上下手,已经意义不大。
我准备从整体出发,扶阳助阴,保护脾胃,再用血肉有情之品,来滋养奇经八脉。
只要他能恢复食纳,胃气再生,那么问题应该就不大了。”
看着侃侃而谈的杜衡,吴主任略微有点失神,一时间居然有点恍忽,没有跟上杜衡思路。
回神之后,吴主任心里苦笑一声,不得不赞叹杜衡思路清晰明确,脑瓜子转得快的同时,也得叹息一声,自己是真的技不如人。
随即问出了自己最后一个问题,“这有把握吗?”
“嵴髓属肾,所以肾精足而嵴髓裕。”杜衡颇有信心的说道,“只要患者胃气不失,脾胃运化有序,双补肾阴肾阳,那就一定没有问题。”
吴主任这时候也是没有了疑惑,长出一口气的同时,对着杜衡说道,“思路清晰,辩证有序,那就按着自己的思路来吧。
有任何需要我做的,你直接找我就行。”
吴主任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而且也清楚自己的水平,所以即便是知道了杜衡的治疗思路,他也不会抢着上手去试一试。
他知道,他只需要干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原本说这样的话,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杜衡,都是有些客气的成分在。但是他刚刚说完,杜衡这边还真就皱了一下眉头,“我这有个事,还真得你出面。”
吴主任眉头一挑,有点意外的说道,“什么事你说说看。”
“是这样的,按照我现在的预计,我要用到很多的,比较贵的药材。像是炮甲珠、茸尖啊什么的。”
杜衡扳着手指头慢慢说道,“不过我刚看患者的儿子条件可能差一点,而他的女儿又太咋呼,我怕到时候出现什么问题。
要不你先和他们家属沟通一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一下。
这有兰教授在里面,有些事情我真是不太好说。”
吴主任后知后觉的说道,“他们是谁做主?”
杜衡龇了一下牙,有点蛋疼的说道,“就我早上观察的情况来看,儿子条件差一点,比较的木讷老实。女儿条件好,人也泼辣咋呼。
从头到尾,都是这个女的再和我沟通,应该是她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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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1 不出钱就少说话
“很难缠吗?”
“难不难缠的不好说,但是事情是真的多。”
吴主任想了想,觉得这个事情有老师在其中,杜衡可能还真的不好处理,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杜衡一见吴主任这么爽快的答应,当即起身就出门去找了患者家属过来。
女的时髦,男的老实。
来的路上,男的一句话刚说三个字,就被女人无情的打断,开始照着自己的思路瞎白话,也不管别人是不是愿意听,是不是能接受。
反正从杜衡进门叫她,到几人来吴主任办公室的这短短路上,这个女人就一直在叽里呱啦的没完没了。
几人刚到吴主任的办公室门口,女人就一脸惊喜热情的越过了杜衡,冲着吴主任亲热的说道,“吴主任,看到你我就踏实了。”
听听这话说的,杜衡真是别扭到了极点。
而吴主任也差不多,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在自己父亲的主治医生跟前,这么说真的好吗?
还有,自己和你很熟吗?
吴主任对这样的热情还没接受,但是说话的女家属,已经略显亢奋的走进了吴主任的身侧,“吴主任,年前我例假停了,就是托我表姨夫找的你啊。”
表姨夫?兰常华?绝经?更年期?
有了这么几个关键词,吴主任的脑海中,突然就翻出了已经模湖的,一段关于更年期妇女喋喋不休的记忆。
“生病的是你父亲?”
“对啊,是我爸爸。”女人又往跟前凑了一下,都快站到吴主任的椅子边上了,“吴主任,我爹辛苦操劳了一辈子,没想到临了了,却要受这样的罪。
我们去了其他医院,他们不是说治不好,就是说会瘫痪,我一气之下就找了我表姨夫,我还就不信了,咱们这么多的好大夫,还就治不好我爹了。”
女人说的语速很快,情绪的转变自然而又丰富,一句话里,情绪的层次变化,都很清晰的表达了她说话时的心情和态度。
只是这么快节奏的变化,让年近六十的吴主任,听着、看着,都稍微有点吃力。
“既然已经到了我们这里,那你就听我们医生的话。”吴主任不想再和这个女人聊下去了,赶紧往正题上引,“杜医生是我们医院,也是到目前来说,在全国范围内,治疗肿瘤最好的专家。
在他手里,已经治愈过不下十例的各种癌症。”
女人立马转头,用重新认识的眼神,开始再一次的细细打量杜衡,“哎吆杜医生啊,没想到你看着年轻,居然这么厉害,那我父亲你就多上心了。”
随即转头又对着吴主任说道,“吴主任啊,你是专家,老中医了,经验肯定足,你也得多照看一下我父亲啊。”
吴主任这会挺尴尬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哪句话说的不合适,居然能引出这个女人这么让他脸烧的话来。
赶紧摆了摆手后说道,“这个你不需要担心,我们肯定会尽全力治疗你父亲的。
今天找你来,是有些事情要和你们家属交代一下。”
女人腰杆一挺,“吴主任你说,我们肯定照办。”语气那是相当的肯定,态度非常坚决。而她身后的男人,就全程的沉默着。
不过看起来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被压制的不知道怎么插话。
而女人这样的表态,让吴主任略微的松了口气,然后说道,“主要说两个问题,第一个是治疗过程和结果的问题。
你父亲的情况你们应该已经清楚了,但是在这里我还是要重复一遍。
你父亲是溶骨肉瘤,这是骨瘤中的恶性肿瘤,相信你们应该做过了解,知道它的危害性有多大,治疗有多困难。”
站在前面的女人一个劲的点头,一脸愤怒的说道,“这个我们知道,所有医院都说治不好,而有些医院嘴里说治不好,还要求我们做化疗,我看就是想要钱,这些医院真是坏了良心了。”
说到这里,女人突然又变了一个笑脸出来,看看杜衡,又看看吴主任,“还是咱们自己的中医好。”
吴主任尴尬的咧了下嘴,“你父亲的病情发展速度太快,对身体的侵害已经很深了,从片子上、报告上都能知道,腰椎病变的地方,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变形。
所以,我们的这个治疗,并不能给你保证,一定就能让你父亲恢复健康。
但是我们会用我们最大的努力,去救治你的父亲。”
站在后面的男人,此时脸上闪过一丝焦急,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前面的女人就很明事理的说道,“吴主任,你们放心的治。
我父亲的情况我们知道,你们就是他最后的希望。
能成功,咱们都高兴,要是不。
。行,那就是他没福气。”
很顺利,顺利的让吴主任有点惊讶。
不过这都是前菜,就算是吴主任不说,估计家属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所以吴主任也就没有多想。
“那我们就说第二个问题,你们这次住院是自费吧?”
“我们老家不在这里,肯定是自费。”
吴主任点点头,“是这样的,刚才说了,你父亲的病情很严重,我们用药的时候,要用到很多比较贵的药材。
而且你父亲的这个病,你们也是有数的,短期内肯定是没办法见效。
所以这个费用,可能会有点贵,你们要有一个心里准备。”
女人脸色微微变了下,微不可查的往后退了一步,“哥,你和吴主任谈吧,这时间太长,不知道你那边的工作能不能行?”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她是真的关心哥哥的工作吗?
吴主任停住了接下来的话,而是看向了眼前的这兄妹两个。
一直沉默的男人没有多说什么,好像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只是微微和女人换了个位置后,一脸忐忑的问到,“吴主任,这个费用大概是多少?
要是太多,我好提前准备一下。”
吴主任没有说话,而是把视线转向了杜衡,因为具体的用什么药,用什么剂量的药,治疗周期大概是多长,他并不清楚。
“五万左右。”杜衡看到吴主任的目光,轻声的回了一句。
“五万啊?”男子的脸上立马露出了为难、尴尬、迷茫的神色。
嘴里轻声的都囔了一声,男子把视线转向了刚刚退到后面的妹妹身上。
女人这时又往后退了一步,还侧了下身子,“你是儿子,你看我干什么。”
听到女人这么说,男人轻轻的转过了头,叹口气说道,“我知道了吴主任。
你们就放心的治吧,钱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不会让你们为难。”
吴主任和杜衡微微对视了一眼,见杜衡轻轻点头后,吴主任这才对着男人说道,“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有个关于肿瘤的项目。
要是你同意你父亲加入到我们的这个项目里,那你父亲的治疗费用,我们的这个项目会承担一部分。”
男人像是看到了希望,眼睛突然一下就变的有光了。
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刚刚退到后面的妹妹,突然一下子就冲到了前面,把男子又给挡在了身后,一脸激动的问道,“吴主任,你们这个项目能承担多少的费用?”
吴主任颇为无奈的看了一眼这个女人,“按照以前的比例,大概能占到你们花费的七成左右。”
“参加,我们参加。”女子一听七成的费用,直接开口就答应了下来,丝毫不顾身后男人是不是有意见。
吴主任没有理会女子,而是看向了欲言又止的男人,“你作为儿子,那你的意见是什么?”
女子同时也回头看向了男子,忍不住的拨了一把男子,“你还犹豫个什么劲儿啊,七成的报销,这差不多都四万块钱了。”
不过这一次,男子并没有被女子裹挟,而是看着吴主任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吴主任,我在南方的打工的时候,身边就有一些工友参加什么药物实验,或者是他们的亲人住院的时候,也会加入什么项目。
我知道他们这么做,要么是为了挣钱,要么是为了减少一些医药费。
但是后来,我也听说不少有后遗症的,副作用太大了。”
男人略微的犹豫了一下,“我就想知道,吴主任你说的项目,是不是也是要实验什么新药之类的?”
听到男人这么墨迹,女人着急了,“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墨迹啊,这都半辈子过完了,一点点都没改。
现在就算是实验新药怎么了,就算有副作用怎么了,只要能救爹的命就行啊。”
听着女人鄙夷的话语,男人这一次坚持了自己的想法,“救爹的命没错,但是如果这个实验过程中,让爹的身体变得更差,让爹还得忍受更多的痛苦,但是最后却没有救活,你说怎么办?
还有啊,就算爹被救回来了,要是副作用太大,每天都得忍受痛苦,天天生不如死的活着,你觉得爹能受得了?”
看着两兄妹越说越离谱,越说越严重,吵起来的架势越来越明显,吴主任赶紧的说道,“行了,行了,别吵了。
我说的项目和你们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吴主任无奈的解释道,“你们说的,是西药的新药的试药项目。
而我们是中医,我们没有那样的项目。”
男子还是不放心的问道,“那你们这个项目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用中医的方法,寻找用中医药治疗肿瘤的办法,所用的药材,都是现在我们就能在所有医院、药店买到的药。”
“那我们需要付出什么?”
吴主任对于男子的小心,也只能摇头苦笑,“什么都不需要。”
“这。
。”男子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还是抱有怀疑的,他怎么都不觉得,这样的好事会砸到他的头上。
这时杜衡说道,“这个真的不需要你们付出什么,只不过你们要是同意参加这个项目,那么就得配合做一下检查,让我们统计一下数据,方便我们找出其中的规律。”
男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下了决心,“那我们参加。”
谈话的事情,到这就算是结束了,但是临到这两兄妹出门的时候,女子突然转过身说道,“吴主任,咱们医院有没有单人病房啊?
我爸现在身体差得很,住两人间我怕他休息不好。”
吴主任眼神飘忽了一下,“有。”
女子立马高兴坏了,着急的说道,“那给我爸爸调一间单人病房吧,这样你们也方便那个统计数据是不是?”
吴主任突然面色古怪的笑了一下,“这个当然可以,但是我要提前给你说清楚,单人病房一天的床位费是五百,护理费是五百,也就是住一天单人病房的钱是一千块,这个钱我们项目组不承担。
如果你说你要出这个钱,那我现在就可以安排你父亲换病房。”
一听这个钱是不报销的,女子的兴奋立马消退了。
而当听到吴主任让她出钱,更是直接往后缩了一下,“干嘛让我出钱,我是姑娘,我都已经嫁出去了。”
吴主任这会儿也是忍不住了,“不想出钱,就不要那么多的要求,让出钱的人来做决定,可以吗?”
看着吴主任变了脸,女子终于不在说话了。
杜衡看着这一幕也是不由的叹息一声,如果这话是自己说出来的,他估计他的脸会被这女的抓花。
等到两人离开,吴主任这才对着杜衡说道,“那现在你就按照你的方法开始治疗吧。”
杜衡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吴主任的办公室,然后去把曹柄鹤拉过来,钻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杜衡和曹柄鹤又讨论了一遍刚才说过的治疗方案,最后确定没有任何的疏漏后,杜衡开始拟方。
从头至尾,看似杜衡再和曹柄鹤讨论,但是曹柄鹤知道,杜衡是在给他解释他的治疗思路,让他能清楚整个治疗流程。
至于原因嘛,除了有兰常华的嘱托之外,他还是杜衡下级医生,是给杜衡打下手的存在。
曹柄鹤看着杜衡拟出来的方子,认真的看了几遍后,小声的问道,“杜主任,我能再问个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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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2 挖老东家的墙角
听着曹柄鹤的问题,杜衡轻轻笑了一下,“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呗,咱们之间的关系,还需要你这么客气吗?”
曹柄鹤轻轻了嗯了一声,然后轻声问道,“去年咱们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我见过你治疗其他的肿瘤病人,了解他们的治理过程。
同时我也仔细的研究过,你在金州对那几例肿瘤治疗的病例。
我挺好奇的,为什么同样是肿瘤,可是你这次用的方法完全不一样。”
杜衡眉头挑了一下,饶有兴趣的看着曹柄鹤问道,“哪里不一样了?”
曹柄鹤伸手摸向了自己的下巴,微微沉吟后说道,“之前的治疗,你的大致思路,都是以破瘤、排脓、扶正为主要手段。
但是今天这个患者,你却采用的是双补肾阴肾阳,对于肿瘤这个点,你却根本就没有理会。
思路差距这么大,为什么?”
杜衡抿了一下嘴,放在桌面上的手轻轻的敲了一下,“病灶的位置不同。”
“位置不同?”曹柄鹤眼神直接变的失焦,“可是之前治疗的那些病人,有淋巴瘤、子宫肌瘤、胃癌等等,没有一个的位置相同的啊。
我不太明白。”
说着,曹柄鹤直接摇起了脑袋。
杜衡又敲了一下桌面,然后直说了一个字,“肾。”
曹柄鹤又是迷茫一下,随即缓缓说道,“肺主气,司呼吸,肾为肺之子,主纳气,而现在患者肾阴肾阳双衰,则气不运。”
“没错,肺为气之主,肾为气之根,肾不好,首先一个就是气虚。”杜衡不由的有点感叹,这个曹柄鹤,真的比吴不畏和李树勋两人强很多,微微一个点拨就够了,并不用自己死气白咧的去解释。
曹柄鹤的眼睛亮了起来,等到杜衡一说完,他便接着说道,“同时肾为肝之母,而肝藏血,所以肾阴不足,则精血不足。
这样一来,患者就是气血双败,运化无力。”
杜衡轻轻点头,“这种情况下,你要是针对肿瘤用药,不管用多少,患者本身是不吸收的,用了也是白用。
而且用的药都是勐药,如果身体不吸收利用,反而会造成身体的负担。
这就变成用药即杀人了,大谬!”
曹柄鹤直接点头,“明白了,明白了。
之前那些病人,不管是哪种肿瘤,病人的气血运转没有问题,所以可以直接针对肿瘤本身。
而这个患者,却只能从整体出发,侧面出击了。”
杜衡轻笑一下接上说道,“你还得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患者的年龄已经很大了,他的脏腑、身体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
你要是直接破瘤化脓,即便他的肾功能是健全的,他也扛不住破瘤带来的元气损伤。”
曹柄鹤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迷茫散去了一部分,“杜主任,我还有个问题。”
“没事,你说就行。”
“就是我刚看了这个方子,这里面你光用了附子,还用了川乌。”曹柄鹤把刚拿到手里的药方,重新的放到了杜衡的面前,并顺手指了一下上面的药材。
“这两味药材,不管哪一种都是大毒之物,而你一次用了两种,而且这个剂量还不轻,这么用真的没有问题吗?”
杜衡瞄了一眼自己的写的方子,而后反问曹柄鹤,“我这个方子是干什么用的?”
“补肾阴肾阳,滋养奇经八脉。”
杜衡轻笑一下,“那你看方中的蜂蜜、防风、炙草有何作用?”
曹柄鹤眉头皱起,“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蜂蜜,补中、润燥;防风,祛风解表、除湿止痛,而且阴血亏虚者是不能用的,这和病情好像有点不搭;灸草,疏经通络、益气活血,是有点作用,但是用在这里,也没有太大的作用啊?”
说完这些,曹柄鹤便抬头看向了杜衡,他希望杜衡能给一个清晰的解释。
治病,分为两步,一诊断,二用药,差了哪一步,大夫都会是个庸医。
杜衡没有要藏着掖着的心思,笑笑后便说道,“你只注意到了这三种,但是你却忽略了药方中另一种,非常不起眼的药物。”
“什么?”曹柄鹤有点疑惑,不由得又低头往药方看了过去。
杜衡伸手一指,在‘黑小豆’上‘冬冬’的点了两下。
“黑小豆?”曹柄鹤还是有点疑惑,“这个黑小豆我知道啊,补肾益气之用。
你现在放到药方里,肯定是用作补肾,这我能理解啊。”
杜衡摇摇头,“你要这么说,那你就没有理解,黑小豆补肾,这完全没有问题,而刚才说的蜂蜜、防风、炙草仨药,除了你说的那些功效之外,还有一个解毒的功效。
当它们三种和黑小豆配合在一起,就完全可以克制、中和附子和川乌两药的毒性。”
曹柄鹤挠了下脑袋,“还有这功效?学到了。”
杜衡把药方重新的推回到曹柄鹤的手边上,“中药的方子为什么要配伍,除了让药性最大化之外,还要克制其中一些主药的毒性。
要是不做这样的搭配,那开出来的药,就不是救命的良药,而是杀人的毒药了。”
曹柄鹤吧唧着嘴,伸手把药方重新拿回到了手里,看着药方上多达二十多种的药材,他摇着头说道,“药物相生相克,又想治病,还不能伤身体,还得注意在配伍的时候,不能影响药方的整体药性。
啧啧,这要是在成方上加减,还不觉得什么。
可一看你这自己搭配出来的方子,我脑子是真的麻了。
这药材太多,记不住啊。更别说了,咱们还有那么多的诊断辩证的理论,这脑子就更湖涂了。”
听着曹柄鹤的吐槽,杜衡却只能摇头苦笑,但又不得不安慰曹柄鹤,“那没办法,你总不能在给病人看病的时候,身边随时带一个中药师吧?”
曹柄鹤甩了一下手里的方子,苦笑着说道,“所以啊,要达到杜主任你这水平,我还得继续肝,夜以继日的肝。
在肝出名堂之前,我还是老老实实的用验方、成方的好。”
“用就用呗,反正咱的目的是治好病人,用什么无所谓的。而且现在咱们中医大夫,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用成方、验方,多你一个怎么了?”杜衡笑了一下,“更别说,其中最起码有小一半的医生,就是成方都不一定能用的好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同样一个病人,你治疗三天好了,我开药治疗,得十天半个月,这差距有点太大啊。”曹柄鹤幽怨的说道,“慢郎中的名号,算是短时间内摘不掉了。”
说完,曹柄鹤有叹了口气,“行了,杜主任,我心里的疑惑算是解开了,那我现在就去给病人下医嘱熬药了。”
杜衡当然同意,只是在曹柄鹤临走的时候嘱咐到,“告诉药房,这个方子不能急,一定要文火慢煎,把药煮透才行。”
曹柄鹤点头,说声知道了,便缓步离开。
随后的几天里,杜衡便把全部的精力放到了这个患者身上。
不过这个患者的治疗方式,和之前的几个患者,方式方法完全不一样,所以并没有出现什么让人觉得心惊的症状。
没有便血,没有下脓,没有突然晕过去。
有的,只是大便不干燥了,小便的味道没有那么冲,颜色不再那么深。
还有就是,原本一天只能吃一个包子,现在变成了一天三顿饭,顿顿都可以吃点。
更重要的是,患者的疼痛,几乎消失不见。
尤其是服药一个星期后,患者晚上睡觉的时候,能直接一觉睡到大天亮。
至此,杜衡也才算是完全放心,把这个病人交到曹柄鹤的手里,他可以忙一些自己的事情。
学校宿舍里,杜衡埋头在电脑前工作,看起来工作的很是艰难,眉头一直皱起就没有放下。
而旁边的武胜男,则是和杜雪婷一起翻看着手里的宣传彩页。
好久,电脑前的杜衡终于崩溃了,忍不住的把手里的鼠标重重的仍了下来,发出了‘冬’的一声。
而这声响,也把正聊的热火朝天的武胜男两人给吓了一跳,不由得停下了聊天。
“老公,你没事吧?”武胜男扶着肚子转身看向了杜衡。
杜衡勉强的回了个笑容,“没事,干的有点累了。”
一边说,杜衡一边起身离开了电脑,走到了两人跟前,看着桌子上满满的一堆宣传彩页,不由的问道,“地方选好了吗?”
武胜男摇摇头,“没有,好难选,而且首都的方子都好贵,尤其是位置好一点的,买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在金州都能买一套别墅了。”
杜衡不由的笑了一下,“寸土寸金的地方,那是能把金州拿出来比的吗?
实在不行,咱们就在宿舍里先住着呗。”
杜雪婷往起来坐了一下,“小叔,你好不负责啊。小婶儿马上就生了,到时候有宝宝了,你又不能照顾,肯定要找个月嫂的,就宿舍这么大点的地方,哪里能转的开啊。
而且这么小的地方,小婶儿天天在这坐月子,她非得抑郁了不可。
还有啊,到时候我爸我妈来了,小婶儿这边的爷爷奶奶来了,这屁大点的地方,可能都装不下那么多人。”
杜衡无语的翻个白眼,“买买买,你们说了算。”
杜雪婷这才高兴了起来,然后挑出了几个她们刚才选好的地方,让杜衡帮着出出主意。
杜衡看了一眼,有些是靠近好朋友医院的,有些是靠近武胜男进修的地方,还有一些位置更好一点的。
杜衡只是看了一眼单价,立马就觉得眼睛有点晕。
他现在的钱不算少了,但是也就只够个大平层。
“别照顾我了,你们看着喜欢就行。”杜衡的意见,相当于没有。
而后两人也就不管杜衡了,开始接着讨论她们刚刚未完的话题。
等到杜雪婷回了宿舍,武胜男才坐到杜衡身边小声的问道,“老公,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杜衡这才点点头说道,“你知道的,我来了首都之后,我之前的短视频账号,和医院那边就分开了。
账号现在在我手里,但是你知道的,对于视频的制作,我是一窍不通。
这不,学也学不清楚。”
武胜男想了一下后说道,“之前不是小康在弄吗,你找他让他给你弄啊。”
杜衡摇了摇头,“这一次两次的还行,总麻烦人家那怎么行,小康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嘛。”
这倒也是个问题。
武胜男想了一下后说道,“不是有那种专门的公司嘛,你和他们合作,把账号给他们,他们是专业的,肯定没问题。”
“不行啊。”杜衡还是摇了摇头,“我这账号的初衷,就是不盈利,专门做个科普账号。
但是那些公司呢,是要赚钱的。
我们从根本上就是有矛盾的,不行。”
武胜男眼睛一转,“那你直接招个会的人,你给人家一点钱,让人家帮你弄不就行了。”
“我怕他们做不出来我想要的效果,或者把我的东西剪的乱七八糟的,那更糟心。”
杜衡这边刚一说完,武胜男就不干了,“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干脆把小康叫过来,让他跟着你干不就行了,真是麻烦。”
杜衡轻轻吸了口气,“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但是跟着我干没什么前途啊,总不能让人家剪辑一辈子的视频吧?”
武胜男突然愣了一下,白了杜衡一眼后说道,“我倒是觉得跟着你挺不错的。
我记得去年的时候小康说过,他是你们单位签合同招聘的人员,没有编制,在医院也没有什么发展前途。
还不如真就出来跟着你干呢。”
“可是跟着我能干什么?真的就剪视频啊?那也太那个啥了。”
“你是真湖涂还是假湖涂?”武胜男有点生气的说道,“你现在的短视频要做,可是你在金州,和你同学的生意,是不是也得正规起来?
到时候你成立个公司,专门处理你的这些杂事,要是相信小康,觉得小康能力也不错,金州的事情干脆一起交给他处理,这样不就行了嘛。”
杜衡有点心动,但是嘴里却说道,“这么挖卢院长的墙角,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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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3 逆行后的两次手术
对于杜衡在人际关系上的墨迹,武胜男有点受不了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小康待在市妇幼的医院里,除了工资稳定之外,还有什么好处?
反正好处我没看见,但是坏处却看见一大堆。”
武胜男转过身子,认真的在杜衡面前开始掰手指头,“第一,小康是合同制的员工,他的发展前景那是一目了然的。
第二,小康是行政人员,每月工资撑死三四千,就算多点奖金和福利,五六千是不是很高了?这还不常有吧?
第三,小康是你用过的人,你觉得后面来的那些领导,包括现在的那个卢院长,她会重用小康吗?”
武胜男弯了三根手指头,忽然就把手收了回去,“算了,不数了,真是太多了。
就这三条,你觉得对于一个年轻小伙子来说,真的就很合适吗?
你弄个公司,把你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全部整合起来,那时你也方便。
小康你用过,也是你熟悉和能信任的人,到时候你工资给开高一点,慢慢的培养成你的全权代理人,这不比他在医院苦熬那几千块的工资有奔头?”
武胜男定定的看着杜衡,“难道说,你为了估计和那个卢院长的面子,就不要小康,另外再找一个?
再说了,就一个小康而已,卢院长会稀罕吗?
医院又不是她的,而且医院里的人多了去了,她有必要为了小康和你闹别扭?”
杜衡受不了武胜男的眼神,都囔到,“我这不就是开个玩笑嘛。”
“反正随便你吧,我不管了。”武胜男起身走向了卧室,留下杜衡自己,让他好好的思量一下。
等到武胜男离开,杜衡四仰八叉的躺在了沙发上,双眼失焦的盯着天花板。
开个小公司,把自己工作之外的事情整合起来,专门有个人去负责,自己就会轻松很多,也能有更多的心思放在专业上。
这是好事。
但是开公司一定好吗?
自己开公司合适吗?
杜衡以前没做过这种事,他现在也是没头脑。
思来想去,杜衡还是拿起手机,给廖全盛和周律师分别打了一个电话,专业的事情,就得问专业的人。
一通电话结束,杜衡当即下定了决心,看看时间还早,便立马给康志荣打起了电话。
和康志荣已经很熟悉了,杜衡就没有绕弯子,电话一接通,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杜衡原本以为,自己说完这些,康志荣会犹豫,要在稳定的工作和高工资之间做个选择,要在医院和自己之间做个对比。
但是没想到的是,自己这边刚刚说完,康志荣那边就兴奋的说道,“院长。
。不,杜哥,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这是下了决心才给你打的电话嘛。”杜衡语气坚定,“你要是真愿意跟着我干,我也不搞什么虚的,工资先开一万,以后看情况再涨,社保医保什么的全交。
工作的内容嘛,就是你以前熟悉的短视频剪辑、发布、管理,另外你要是有兴趣,我新公司的事情,也全部交给你。”
“那我是在金州上班,还是去首都跟着你?”
杜衡想了一下后说道,“看你自己吧,在金州还是在首都都行,没关系的。反正我的事情就那么多,在哪都是干,没区别的。”
康志荣微微沉默两秒,“杜哥,我跟着你干,不过我想留在金州。”
“这么痛快吗?”杜衡送了一口气,笑着问道。
那边的康志荣嘿嘿了一下,“杜哥你知道的,我女朋友就在金州,正好我们打算过两年结婚。
而我的情况你也清楚,要是在医院,要买房最起码还得过十年才能凑够首付。
再说了,别人我不信,杜哥你我还能不信?”
杜衡呵呵笑了起来,“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待会我把周律师的电话发给你,你和她联系,把公司的事情办下来。”
康志荣爽快答应,“好的杜哥,明天我就辞职,然后去找那个周律师。
对了,你拍视频的时候,最好找个支架,角度挑好一点,拍完之后你把素材发给我就行。”
“好的,我最关心的也是这事。”
一件让自己为难的事情,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的搞定,杜衡刚才还因为做视频不成的坏心情,立马变的愉悦了起来。
而这份好心情,也一起带到了自己的工作中。
“大叔,腰不疼了?”刚上班,杜衡就在楼道里,见到了慢慢熘达的那个骨瘤老头。
老头也看到了杜衡,乐呵呵的就走了过来,“杜医生早上好,在床上躺着难受,就起来转转。”
杜衡也笑了起来,上下的打量了一下老头,“起来转转是好事,但是你还没告诉我,腰这会不疼了?”
“还有点,但是能忍得住了。而且啊,昨天晚上也没以前那么疼了,让我好好的睡了一觉。”老头笑的眼角皱纹都堆了起来,“谢谢杜医生,要不是你,老头子我真想跳河去了。”
“别瞎想了,既然已经不疼了,那就说明已经好起来了。”杜衡微微认真了一点,“听大夫和护士的话,我们一定要把这个成果保持住。”
“我一定听医生的话,我现在就回去躺着去。”看到动严肃的面孔,老头有点慌神。
不过老头这样的表现,却把杜衡整了个无语,“不是让你去躺着,该活动的还是要活动一下,只是时间不要太长,不要做那些剧烈活动就行,等你自己感觉不舒服了,累了,你再回去也行。”
杜衡安抚了一下老头,然后便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而他前脚刚进去,曹柄鹤后脚就走了进来,“杜主任,骨瘤患者这几天恢复的不错,你看要不要给更换一下药方?”
杜衡一边换衣服,一边轻声说道,“效不更方,人家恢复的好好的,别乱动了;而且我们的目的也是为了补肾阴肾阳,换方子干嘛?”
曹柄鹤点点头,“那我就按照以前的方子下医嘱了。”
“可以,不过一天三剂改为一天一剂,老人身体虚,补的太快他也受不了。”
“我知道了。”
曹柄鹤出去之后,杜衡坐在办公椅上,开始变的无聊起来。
自从来到好朋友,除了上门诊的时候比较的忙之外,其他时候,他是真的很闲。
尤其是和市妇幼那段工作比起来。
。算了,和那没办法比较。在这里除了喝茶看书,翻翻病历,真的就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
写病例、写药方这些事情,好朋友医院的实习医生和规培医生,都是抢着做的,根本就轮不到杜衡去做。
至于医嘱、查房这些事情,又有曹柄鹤代劳,还是用不到他。
所以他现在,在不上门诊的时候,能闲的蛋疼。
今天也是一样,他早上不上门诊,下午才会接替吴主任上主任门诊,所以也是一如既往的闲。
不过他作为科室的副主任,吴主任不在的时候,他就要肩负起看家的责任,同时也得承担会诊的任务。
其实杜衡这次来好朋友医院,他发现好朋友的中医内科,与去年相比,有了那么一丢丢的不一样。
就是在他入职之后,他才勐然发现,现在的中医内科,居然只有他一个副主任。
其实在之前,他知道中医内科其实还有两个副主任的,其中一个还在去年评上了正高,也就是说中医内科,其实应该有两正一副三个主任的。
但是去年年底的时候,那位刚上到正高的主任中医师,居然得到了院里的批准,新成立了一个中医脾胃科。
而且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个新科室在住院部的位置,与中医内科就那么挨着,就是把中医内科,直接划了一半给中医脾胃科。
现在整个楼道里,靠西边的病房,是中医内科的,靠东边的病房,就是中医脾胃科的。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杜衡入职前一个月,也就是刚过完年,中医内科还剩下的那位副主任,直接跳槽去了隔壁的中医脾胃科,把办公室,从楼道的东边,搬到了楼道的西边。
可能是金州人比较的好面子,也可能是杜衡见识少,反正在金州的时候,杜衡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
即便是有分家的,但是最起码也会分在不同楼层。
像这样分家了,还在一个楼层的,杜衡是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就说这天天见面,不尴尬吗?
用的护士,还是同一批的护士,不怕她们议论吗?
反正杜衡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但是这从另一个侧面,也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杜衡其实是不够职业化的。
这是兰常华给他说的,但是杜衡还是觉得自己接受不了。职业也是人干的,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尤其是跳槽的那位副主任,图什么啊?
就图西边办公室的风水比东边好?
那个主任中医师还好说,最起码人家算是一把手了,自己说话能顶数了,可他呢?
不还是一样要听人指挥,听人安排。
而且天天的,随时随地的能看见老同事、老领导,他真的心里不别扭,脸上不尴尬?
他想了很多,唯一没有想到的,是那位副主任的离开,可能和他的到来,多多少少的有点关系。
甚至到了最后,他还给这地方的下了总结,这里的人情味,澹!
杜衡喝了一口茶,心里默默的给首都的职场,打上了一个冷漠的标签。
不过这些事情,他也只是在办公室里,一个人坐着想一想,反正离开的那两位主任,对自己来说也并不熟。
就是去年来这里学习的那段时间,大家有过一面之缘罢了,所以天天的见面,也就那么回事。
杜衡晃晃脑袋,调整好心情,便开始看吴不畏和李树勋晚上发过来的资料。
而此时普外肝胆胰一科的黄主任,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黄主任,你快看看我女儿,她这是怎么了?”
眼前这个哭哭啼啼、慌里慌张的女人,黄主任很熟悉,他是自己爱人的同事。
至于病床上的这个女孩,他也很熟悉,因为就在半个月前,这个姑娘刚刚从他的科室出院。
而且,这个姑娘做了两次手术,都是他给做的。
而这个姑娘住院的原因,很简单,车祸,脾破裂。
至于肇事方嘛,就是她自己。
一个十九岁的女骑士,半夜喝了点酒,然后。
。就逆行进了医院。
车祸,脾破裂,按理来说,也就一次手术,就是脾修补手术,难道是这位黄主任的水平不行,还是说伤的太重,得二次修补?
都不是!
是这小姑娘在做完脾修补的几天后,居然很不幸的发生了肠扭转。
而她刚刚做过手术,还受过重伤,属于元气大伤的那一类,扭转的肠道,根本就没办法自己恢复。
所以,不得已,黄主任只能二次手术,来解决肠扭转的问题。
黄主任对于自己的两次手术,那是非常的有信心,手术一点毛病没有。
而且这小姑娘的恢复也说明了这一点,要不然半个月前也不会让出院了。
但是现在看着小姑娘整个腹部高高鼓起,尤其是左上腹更是凸出去一大块,黄主任就是一脸的懵逼。
这是怎么了?
哪里出问题了?
是我之前的工作疏忽了吗?
看着病床上的小姑娘,黄主任压下了心里的疑惑,直接询问哭哭啼啼的女人,“你别急着哭,你先告诉我怎么回事。”
女人抹了一把眼泪,收住哭声后说道,“这两个星期前我们不是出院了嘛,刚开始还好好的,但是过了几天,我女儿就喊左边肋骨下面疼。
刚开始我以为是刀口疼,也就没在意。
但是后来她疼的越来越厉害,而且肚子也鼓了起来。
我女儿还说,她胸口闷的很,像是有什么东西憋在那里,让她喘不上来气。躺下的时候,整个肚子又胀的不行,说是快要胀破肚子。”
黄主任一脸的愁容,还有点生气的说道,“你姑娘刚出过那么严重的伤,发现问题,你怎么不早点来医院,非得等到这样吗?”
女人又害怕又委屈,哭丧着说道,“我来了啊,可是你们的医生说是正常的,是什么肠胀气,通通气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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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4 自信到膨胀的主任
来过?
肠胀气?
黄主任顿时气的后脖颈子发硬。
这tm就哪一点看着像是肠胀气了?
这要是说这小姑娘怀孕了,都比说个肠胀气要靠谱的多。
虽然气得要死,但是黄主任他还真就发不起脾气来。
按照女孩妈妈的说法,加上这小姑娘之前做过两次手术,医生说是肠胀气,这也是有依据的。
而且现在也不是发脾气的时候,黄主任调整一下后,立马对着身后跟着的医生说到,“马上开个ct,先拍个片子出来,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身后跟着的医生,悄悄的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然后赶忙出去开单子了。
不为别的,他就是那个给小姑娘诊断为肠胀气的医生。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胰腺囊肿15x20.5cm。
看着眼前的结果,黄主任傻眼了。
这都不用多想,这个囊肿的形成,一定和之前两次手术,还有小姑娘本身的伤势有关。
“主任,要不做微创引流吧。”这时那位犯过错误的医生犹犹豫豫的开口了,“这么大的囊肿,自然消退的可能性很小。
而患者又刚刚经历过两次手术,再做手术对患者的伤害难免太大。”
黄主任眼睛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片子,对于突然传来的提议,既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
好半天之后,黄主任伸手轻轻的敲起了自己的额头,“微创?引流?”
喃喃自语一下后,对着说话的医生问道,“可以试一下,不过你能行吗?”
说话的医生坚定的点点头,作为一名主治医师,要是连这个微创都做不下来,那也太称职了。
而且,他这么积极,也存了一份将功补过的心思在其中。
黄主任微微沉思后,缓缓点了点头,“那你就先去试试吧。”说完,他便转头继续看向了眼前的片子。
而他这个状态,其实也反映了他的想法,那就是他不看好做引流。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后,刚刚出去的医生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
黄主任瞄了一眼后问道,“做完了?效果如何?”
进门的医生有点脸红,带着一点怯意,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悄悄看了一眼黄主任,见黄主任还在低头看东西,并没有特别的关注他,他这才小声的说道,“囊肿太大了,而且太过接近脾脏,找不到位置。”
黄主任轻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冒险试一试呢。”
主治医生尴尬的笑了一下,“患者脾脏才做过手术,现在胰腺囊肿又太大,不敢试。”
“不敢试就是对的。”黄主任抬头看向了主治医生,“我刚又认真的想了一下,患者现在的情况,保守治疗让其消退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只能是用手术摘除。
但是患者短时间内已经做过两次手术,要是再来一次,伤害太大了,估计这小姑娘身体会扛不住。”
主治医生没说话,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黄主任。
心里没来由的开始吐槽,“你这说的都是废话嘛,我刚才也是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才想着能不能做微创引流。
怎么着,我试错成功,现在倒是显着你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你让他直接说出来,他还真没那个胆子。
不光没那个胆子,他还得帮着黄主任出主意,“那就只能等一段时间再说了。
但是这个囊肿半个月不到,就发展成这个样子,患者她能等得住吗?”
黄主任轻轻啊了一声,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靠了一下,“所以啊,现在就得找个外援了。”
主治医生听弦声而知雅意,当即说道,“我现在联系中医脾胃科的杨主任,请他过来会诊一下。”
原本是个好主意,黄主任的意思也就是请中医会诊,但是谁知黄主任直接摇摇头,“请他就算了吧,治疗一些脾胃的小毛病,他没有问题,可是要说控制这般大的囊肿,他水平还不行。”
“那。
。那找中医内科的吴主任?”
黄主任又摇了摇头,“老吴啊,估计也不行。
别看他是中医全科的主任,但是他也就治疗心肺方面,算得上是半个专家,至于脾胃方面,我还真没见识过他的水平。”
主治医生傻眼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行你倒是上啊。
悄悄咽了口口水,主治医生试探的问道,“那就请中医其他科室的主任来?”
黄主任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哎,兰教授退了,咱们好朋友的中医,居然找不出来一个挑大梁的,看来中医是真的没落了啊。”
主治医师差点就忍不住的开始翻白眼。
听听这话说的,好朋友医院的中医,不算是首都中医圈的扛把子,但绝对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就说还有几家医院的中医,敢和好朋友医院的中医相比。
也就这医院的名字给人的误会比较大,让人觉得这医院的根不正,不是个好东西。
但是这医院,可是实打实的卫健委直属医院。
其他的综合医院,哪怕是打着中医院名号的医院,西医的比重都是非常大的。可是在好朋友医院,中医是绝对可以做到和西医平分秋色。
就拿特色科室举例,几乎就是中医、西医各一半的局面。
就这种局面下,黄主任居然看不上现在中医科的这些人,他觉得他的脸很大吗?
主治这会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对黄主任的装,表现出了非比寻常的不爽。
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刚才这个黄主任给他挖坑,让他去做微创引流从而心生不满了。
黄主任还沉浸在兰教授退休,中医科后继无人的感慨中,对于主治的小心思,他并没有发觉。
只是发了发感慨后,才对着主治说道,“还是把脾胃科的杨主任请过来吧,也只有他相对专业一点了。”
主治立马露出了一个主任英明的表情,但是等他转过身的时候,却是直接变了脸,心中更是忍不住的吐槽道,“什么玩意儿,老子说的时候,就是人不行;你说的时候,就是还能凑合,正反话都让你给说了。”
不过出了主任办公室,主治还是在第一时间,就给那位刚刚走马上任的新科室主任,打过去了请求会诊的电话。
而杨主任也是在第一时间,就赶往了肝胆胰腺一科。
都说聪明的脑袋不长毛,而杨主任打眼勐一看,还真有一颗聪明的脑袋,尤其顶门的位置,更是亮的反光。
不过这位杨主任很明显,不太喜欢把自己的聪明显露在外,他用地方支援中央的策略,在努力的掩盖中间的明亮。
但是,首都的春天,有风。
而他脑袋上,地方支援的发丝虽然很长,但是略显稀疏。
小风一吹,就全部迷失了方向。
柔和的春光散落在明亮的脑门上,却反射出了耀眼的光芒,让身边擦身而过的家属和医护,都不由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们以为这道亮光,会闪现他们的狗眼。
不过这些,对于杨主任来说,都是小插曲,都是无足轻重的。
现在的他,完全可以套用唐代孟郊的《登科后》这首诗,甚至他觉得,这诗和他不是一般的搭。
昔日龌龊不足夸,
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长安花。
在好朋友医院干了快一辈子了,先有兰常华压在头上,让他没有丝毫的反抗余地。
尤其是看着以前一起的一个个同事,一个个的全都升主任,然后独领一科的时候,他内心无比的失落。
好不容易等到兰常华下来了,可是比他小几岁的吴主任却先一步上了正高,接了主任的位置。
而这个时候,他的内心已经变成了煎熬。
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上不去正高,就没有独立成科的基础,这能怨得了谁?
好在,去年的时候,终于被他找到了机会,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在夹缝中突然杀出,把正高的位置抢了下来。
终于,他不再是年过五十的副高了。
终于,他不用在比他小的,那位吴主任的手底下工作了。
年尾上正高,他挺直了腰杆。
年末独立成科,他扬眉吐气。
现在别人挡眼睛的动作,只当是他们羡慕自己,而且是不敢直视自己的嫉妒表现。
杨主任昂首前进,在春风里,用‘五指神梳’把左边的发丝,拉过顶门,定在了右边鬓角。
缭乱的发丝,也终于在‘神器’的强力干预下,开始再一次履行它们的‘使命’。
“哎呀黄主任,这个囊肿可是有点大啊,这病人呼吸都得比较的吃力吧?”看完眼前的片子,杨主任也是不由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黄主任指着上面的数字说道,“都快有两个拳头大了,先别说呼吸,我就怕这玩意要是继续胀大,会影响刚做完手术的脾脏。”
随后黄主任看向了杨主任,“杨主任,你是脾胃方面的专家,中医也有一些神奇的手段,我呢要求不高,你能不能有什么办法,把它控制住。
只要能控制两到三个礼拜不长大,让患者有个恢复的时间,能再次接受手术的时候,我就能手术把它拿掉了。”
杨主任嘴里虽然说着比较惊讶的话,但是对于黄主任的要求,他还是‘委婉’的表示了不同意见。
“黄主任啊,患者的这个肿物,很明显是来自于外伤啊。”杨主任略显平澹的说道。
黄主任倒也不争这个,直接点头应下,“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术后恢复不好,从而引发的囊肿。”
一听到黄主任承认,这位杨主任直接扬起了下巴,“术中患者经脉受损,以致恶血不能流通,在肋下淤积。
而最终,湿痰死血积聚成症,这就是我们说的淤则堵、堵则瘤。”
黄主任看着侃侃而谈的杨主任,眉梢不由的往上挑了一下,“哦,听杨主任的意思,这对你不是难事?”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杨主任稍微的谦虚了一下,但是又谦虚的不彻底。
“那杨主任赶紧说说你的高见吧,患者是个小姑娘,这会她的肚子可是又胀又疼的。”
“不通则痛,通则不痛。”杨主任又拽了一句词,看着黄主任眉毛不断的开始跳动,他才接着说道,“这个囊肿是湿痰死血积聚而成。
说白了,就是经脉不通造成的。
所以,只需要活血通络,让恶血自肋下出,这病自然就好了。”
黄主任眼角再跳,“杨主任的意思是,你能直接治好?不需要手术?”
杨主任含蓄的笑了一下,“应该可以。”
“那杨主任你别藏着掖着了,赶紧的吧。”
“我这有一验方,叫做‘小活络丹’。”杨主任伸手再次整理自己即将散乱的发型,而后接着说道,“方中南星之辛烈能燥湿痰;二乌之辛热能散寒湿。
最后还有地龙,即蚯引,乃是湿土所生,同气以求,加之蠕动善穿湿泥,可引星、乌直达湿痰所聚之处,从而直接建功。”
杨主任说完这些,而后更加激动,“而且,天南星味苦辛温,活跃于肺肝脾经。
乳香、没(mo)药行气活血止痛,化经络中之瘀血。
其中乳香驰骋于心肝脾经,通气化滞,活血止痛,以行气活血为主。
没药驰骋于心肝经,散血去瘀,消肿定痛。
所以这些药,还有助于患者的术后恢复,尤其是这个患者还是做的脾修补,那更是非常有益。”
黄主任虽然听不太懂,但是看杨主任情绪激动,说的手舞足蹈,便知道这是这位杨主任,第一次以一个科室主任的身份会诊,有本身的激动,也更想打响主持科室名号的野望,所以便没有打断他。
只是微笑的等他说完之后,方才拿出纸笔,让其写下‘小活络丹’的丹方。
“黄主任,一日一剂,一剂两服。一天胀气消,两天疼痛停,一个星期,必保囊肿消退。”
杨主任写完房子,以一种非常自信的态度,把药方递给了黄主任。
黄主任对这些自信到膨胀的话不置可否,但还是保持着微笑说道,“要是真的这样,我一定要让病人家属给你杨主任送面锦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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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5 你这是偏见,得改
“宝贝儿,感觉好点了没?”
一脸愁容的女人,心疼的握着病床上,女儿那纤细娇嫩的手指。
而病床上的女孩,却是非常的暴躁,对于握着自己手的那个手掌,她显得很厌恶,“放开啊,手上全是汗,黏答答的,恶心死了。”
“好好好,妈妈不抓你手,宝贝儿不能生气。”女人赶紧的放开了自己的手,再一次关心的看向女孩,“宝贝儿,现在还难受吗?”
“你说的就是废话,我现在肚子都快胀死了。”女孩的语气中,是慢慢的不耐烦,“你真是干什么都不行,快把我爸找来,让我爸给我找大夫,找最好的大夫。”
对女孩的语气,女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生气的样子,而且还是一直陪着小心,并关心的看着女孩。
“妈妈已经给爸爸打电话了,不过爸爸在出差,不能马上来。不过没关系,妈妈给你找的黄主任,就是最好的专家。”
“什么狗屁专家,还中药,苦死人了。”女孩侧卧着非常的不舒服,然后扭动身子,慢慢的变成了平躺,“你赶紧去给我买瓶可乐,我要冲冲嘴里的味道。”
“宝贝儿,刚喝的中药,不能喝可乐,要不然会改变药性的。”女人刚忙走到床头,拿起一瓶矿泉水说道,“喝这个,用这个漱口也是一样的。”
女孩非常的不满意,甚至用恶狠狠的眼神看了女人一眼,“就你事情多,我不喝了。”
女孩话音还没落下,嘴里就开始了呻吟了,手也不自觉地放到了隆起的小腹上。
女人心疼坏了,赶紧又往跟前凑了一下,“宝贝儿,又开始疼了?”
“滚滚滚,听着你的声音,我更疼了。”
“宝贝儿别生气,妈妈这就离远点。”
女人很是听话,赶紧往后走了几步。
就这么过了十来分钟,病床上的女孩呻吟的声音更大了,这让一旁的女人一边抹眼泪,一边又担忧的看着女孩。
“别杵着了,快给我买个冰镇可乐去,我嗓子眼都快冒火了。”
“宝贝儿,喝水,可乐等我们好了再喝。”
“你瞎吗,看不见我嘴唇都干的起皮了?”女孩显得很暴躁,“我不管,我就要喝。”
女孩大吵大闹的声音传遍了病房,而且还把身上的被子也掀开了,“这破医院干嘛把暖气烧这么热?太讨厌了。”
而随后,女孩又一次把恶气撒到了女人身上。
女人没办法,只能磨磨蹭蹭的往后走,说是去给女孩买可乐。
到了外面,女人赶忙的擦干了眼泪,但是她并没有去往楼下的超市,而是转进了楼梯间。
到了楼梯间,女人开始捂着脸哭泣,整个楼道里全是低沉的呜呜声。
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终于将心中的委屈全部哭出来之后,女人才再一次擦着脸蛋走出楼梯间。
她想好了,进去就说现在天气还冷,医院没有冰镇的可乐。
只是当她走到过道的时候,就看好几个护士和医生,正快步的走进女儿的病房。
女人心中顿时一惊,刚刚散开的心绪,又一次的紧绷起来,赶忙往病房跑了过去。
等女人进到病房,就看女儿的床边围了一大圈的医生和护士,她慌乱的上前,拨开众人就窜到了前面。
只是冲到前面,看到的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画面。
只见自己的女儿,趴在床边上,不住的干呕着。
“黄主任,这是怎么了?”女人慌忙中抓住了身边黄主任的胳膊,眼巴巴的希望他能给她一个答桉。
而此时黄主任也皱起了眉头,“你人呢,这么长时间去哪呢?怎么能只留你女儿一个人在病房。”
女人慌张的说道,“她要喝冰镇可乐,我就去买可乐了”
“喝冰镇可乐?”黄主任严重闪过一道精光。
而女人则是赶紧的解释道,“我知道她不能喝,所以就没去买。”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床边上干呕的女人,紧张的问道,“黄主任,我女儿她这是怎么了?”
“全身发热,呼吸困难,并不停的犯恶心。”黄主任又皱起了眉头,盯着病床上的女孩说道,“而且你女儿的手好像有点不对劲,伸不开,说话也不利索了。”
“啊~~~~”女人吓傻了,她就出去了一会会啊,怎么就成这样了?
此时的她,脑中一片空白。
黄主任又看了一小会,发现女孩没有生命危险,便叫着站立在一旁的杨主任一同出了病房。
在去往自己办公室的路上,黄主任的脸色,可谓是阴沉如水。
而杨主任也不知道怕看黄主任的脸色,还是说真的想不明白,就那么一直低着头跟在黄主任的身后,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不可能啊,没道理啊。”
黄主任心里烦躁的不行,本来是想发火来着,但是一看杨主任左边的头发已经全部回到左边,顶门盖子上也有一层密密的汗珠,他就把到了嘴边的话直接咽了回来。
做了一个深呼吸,黄主任便不再看杨主任了,而是转头看着一起跟进来的主治医生说道,“你马上给吴主任打电话,请他过来会诊。”
主治医生立马接口说道,“我刚看了一下门诊安排,吴主任早上有门诊,科室是杜副主任在。”他从看到那个女孩的模样,就知道自己家的主任,一定会请中医内科的吴主任,所以他提前就做了准备。
果不其然,用上了!
而黄主任听到主治的话,眼角直接就立了起来,“杜副主任?从哪来的杜副主任?”
】
这是一直在旁边都囔的杨主任说话了,“就是兰老从金州弄来的小子,刚三十岁,是个乡镇副主任,不是三甲医院评上来的副主任。”
黄主任斜眼瞄了一下。
他就知道这老小子是装的,一说到老东家,看他那个上心的模样。
不过他也只是随便的瞄了一下,而后便说道,“那算了,还是找吴主任来吧,现在这种情况,可不是一个小年轻能解决的。”
没办法,主治只能越过科室,直接联系吴主任。
而上门诊的吴主任在送走了手里的病人后,让能等的等,不能等就转到隔壁的主治诊室,然后便赶往了肝胆胰一科。
“这是中风了啊。”到了病房,只是一眼,吴主任就看出了小姑娘的问题,忍不住的开始眉头直跳。
“中风?”
“中风?”
一连串的疑问突然响起,所有人全都看向了吴主任。
尤其是杨主任更是瞪大了双眼,“吴主任,你是不是看错了,不能只看患者口齿不清、手指痉挛,就说她是中风吧?
再说了,这小姑娘才十九岁,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中风?”
“是啊大夫,你是不是看错了?”患者的妈妈此时直接脑袋发蒙,停止了思考,“我女儿不是说是什么胰腺囊肿吗?怎么就中风了?”
被大家围住的吴主任并没说话,而是把视线转向了黄主任。
黄主任虽然也很惊讶,但是等到吴主任一看他,他就立马明白了:病房里,当着患者和家属的面讨论病情,这是大忌。
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有很大的可能,是杨主任的那个什么‘小活络丹’惹的祸,那就更不能当着家属的面讨论了。
黄主任当即说道,“让病人先休息,我们去我办公室讨论吧。”
等到黄主任一说,吴主任便当先走出了病房,留下黄主任和家属做交代。
而刚才还很激动的杨主任,立马明白过来,把耷拉在左边的发丝重新抓到右边后,便赶紧的跟上了吴主任的脚步。
“吴主任,你赶紧说说,那小姑娘到底是不是中风?”刚进办公室,杨主任就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
吴主任眉头紧锁,缓缓说道,“就看患者现在的状态,是符合中风后的症状,而且。
。”说到这里,吴主任突然闭口不言。
而这样的举动,却让在场的几人很是疑惑,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吴主任,接着说啊,到底是不是中风?”黄主任赶紧的追问了起来。
而此时吴主任却突然长出了一口气,“这样吧,我把我们科的副主任杜衡叫过来,让他给你们说吧,这事找他准没错。”
只是说完之后,吴主任自己突然愣住了。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自己是不是之前说过这话?
说过吗?
什么时候?
在哪里?
这勐地一下想不起来了。
但自己就是莫名的觉得,刚说的这句话很熟悉。
而黄主任却直接皱起了眉头,“吴主任,你说的这个杜衡副主任,不会就是兰教授从金州带来的年轻人吧?”
吴主任很是惊讶,立马看向了黄主任,“怎么的,杜衡的名字你也听过?”
黄主任差点就翻了个白眼,“我也是刚从杨主任那里听来的。
不是我说,这位杜副主任是兰老找来的人才不假,你想把人推出来,让他出出风头我也能理解。
但毕竟只是小地方来的年轻人,吴主任你这么做,时不时有点急功近利了?
再怎么说,现在是讨论比较棘手的病情,可不是什么演讲或者是讲座。”
吴主任一听这话,便知道黄主任应该是有什么误会了。
而黄主任刚才也说了,他的消息来源,是身边的这位二五仔——杨主任说的,这就让吴主任不由的多看了两眼这个‘地包天’。
不过这位杨主任啊,在吴主任转头看他的瞬间,就把自己的脑袋撇向了一边,根本就不和吴主任对视。
贱人!
吴主任暗骂一句。
这老小子去年终于评上了正高,那可真是算得上小人得志。
吴主任也不叫了,见面就叫自己小吴,而且拉着同样和他一样的‘二五仔’另立门庭,还就杵在自己身边,也是恶心到家了。
要不是这老小子当了新科室主任,怕自己这边还叫他老杨,他估计还得接着叫自己小吴。
现在又在背后诋毁杜衡,也真是够够的了。
都tm五十多的人呢了,咱就不学好呢?
吴主任无奈的扫视一眼,只能转过头对着黄主任说道,“这么说吧,这个小姑娘的情况,从症状上来看,确实很像是中风。
但是这方面,说实话杜衡副主任要比我专业的多。
甚至可以说,放眼全国,他在中风这方面说是专家,还真没有哪个中医大夫敢站出来,说他比杜副主任强的。”
吴主任是一边说,一边往那位杨主任的身上看了一眼。
但是杨主任根本就不给他机会,还是歪着头看着门外,好像门外有什么特殊的景象或者声音,在深深的吸引着他。
并且,他还在这个空隙里,用自己的左手,把左边的头发甩到了右边。
而黄主任对于吴主任的话,直截了当的表示了不信,“吴主任啊,咱们也算是老熟人、老搭档了,你这就没意思的很了。
这位杜副主任是不是才三十岁,而且是乡镇医院评的副主任吧?
这不管是从年龄,还是从机构水平,你这么吹就有点过分了。”
吴主任对于黄主任的质疑,并没有表现出急切想要解释的举动,而是轻轻的笑了笑。
黄主任疑惑的问道,“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笑你偏见太深,笑你由己推人。”
嗯?
黄主任又是一个愣神,“吴主任,不带骂人的啊。”
“我可没骂你。”吴主任摇摇头说道,“我的这位副主任,手握国家级的‘中风’课题,已经有三篇关于中风的核心期刊在手。
一篇综述,两篇细分。
你就问问现在搞中风的这些中医大夫,哪个没看过这三篇文章?
黄主任啊,人家出生的地方是小,但是人家的本事可不一定小。
你在人家这个年龄还是个学徒,你不能想当然认为,人家也必须是个学徒。
你这是偏见,得改。”
虽然被吴主任怼了一大口,但是黄主任并没有恼火,而是略带吃惊的问道,“这位杜副主任,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吴主任下巴一扬,“不及十分之一啊。别看人家是金州来的,但是人家在首都的中医圈,甚至是眼科,还有一个杜半神的绰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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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6 大口大口的吐血
看着吴主任的表情不像是作假,黄主任直接瞪大了双眼,“是不是啊,有这么厉害吗?”
吴主任得意的表情一放就收,“这事情啊,你有时间可以问问老钱,他比较的清楚。”吴主任对着黄主任眨眨眼,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老钱?”黄主任再次吃惊,“你是说消化科的老钱?他和这个你说的杜副主任也有瓜葛?”
“事情涉及到一些隐私,我呢不方便说,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问问老钱,不过我估计老钱可能也不会说。”
吴主任故作神秘的话语,让黄主任已经猜了个差不多,刚想说话,却不想吴主任接着说道,“行了,杜副主任我已经给你介绍清楚了,到底要不要人家过来?
你要是还看不上人家,那我就说我的判断和补救方法了,我门诊那边还有一大堆的病人等着我呢,你别墨迹。”
黄主任觉得有点头大了,“吸~~~那麻烦吴主任通知一下这位杜副主任,请他过会诊。”
屁股疼!
在办公室坐了快两个小时后,这是杜衡唯一的感受。
不过现在接到了吴主任的电话,杜衡便立马自己给自己放假,干工作的同时,也能活动一下身体。
到了肝胆胰一科,杜衡并没有看到吴主任熟悉的身影,而是看到了那个发型很独特的同楼道同僚。
由于杜衡也不认识那位是黄主任,杜衡便只能先和杨主任打招呼。
而杨主任却又像是没事人一样,笑呵呵的给杜衡和黄主任做起了介绍。
黄主任看着眼前这个过分年轻的副主任,心里也是一阵阵的感慨,这tm的是真年轻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像老吴吹的那么牛。
黄主任心里百转千回,但是到了开口的时候,却又是一幅久仰的模样,“杜副主任你好,要不是吴主任说起,我都不知道咱们中医的队伍又多了一员大将。”
杜衡也是笑脸回应,谦虚的说道,“过奖了,过奖了。”
“谦虚的话咱们就不说了,闲聊的事情咱们也先放一放,咱们先去看看病人?”黄主任提议道。
这一条提议,杜衡当然不会反对。
只是当众人到了病房,病房里的女人和女孩可紧张坏了。
尤其是女孩,她此时就觉得自己的舌头,像是被打了一幅钢板,很硬,硬的根本就转不过弯。
她想说话,但是说出来的,全身嗯嗯嗯,呜呜呜。
她着急,她害怕。
而之前还非常慌张的女人,此时虽然还是满脸的愁容,但是她的脸上,却已经没有了紧张。
这二十多分钟的等待,她觉得是她最舒心的等待。
身边是自己的女儿,但是却没有之前的恶语相加,这让她居然有点享受这样的氛围。
所以,黄主任再次带人进入,她并没有入往前一般,表现的很着急。
而他们进去后,也只是看着杜衡摸了一下脉,简单的查看了一下体征,他们便又离开了。
全程都没花上两分钟。
“杜副主任,患者的情况你也看了,她是中风吗?”
“是,也不是。”
黄主任和杨主任都愣住了。
这tm什么狗屁答桉。
而杜衡则是继续说道,“患者是风症这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不是自己身体本身病变的中风,而是用外在药物催发出来的风症。”
杜衡的话音刚落,黄主任就看向了杨主任,眼神中的杀气如有实质。
但是你要说他已经完全相信了杜衡,那也不尽然。
所以,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又转头看向了杜衡。
而杨主任比之前吴主任说的时候更慌。
黄主任对杜衡的能力是还有质疑的,不管吴主任说的多诚恳,他在没有见到杜衡的本事之前,他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但是他杨主任不一样啊。
他和杜衡去年就见过的。
去年杜衡在科室学习的时候,那可是解决过好几个,让他们科室都头疼的病例。
就算以前没注意过,但是他们现在就是一个东头一个西头,杜衡有什么本事,这一个月的功夫,他能不清楚?
杜衡到底擅长什么,他心里能没数?
所以杜衡这边确定是中风,而且还是因为服药导致的风症,他心里直接就慌成狗。
“杜副主任,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杨主任赶忙的开始找补。
杜衡直接转头看向了杨主任,却不防被杨主任那突然漏出来的头顶,给晃了一下眼,不由的把头往侧面转了一下。
乖乖,真亮,靳赞的大脑门子都没这个亮。
杜衡心里感叹了一句,然后方才说道,“杨主任,我可以对我说过的话负责。”
“哎呀,我没说你不能负责,只是。
。”
这是黄主任突然打断杨主任的话,对着杜衡说道,“两位就不要在这个上面掰扯了。
杜副主任,你说说为什么吧,我也好给患者家属解释。”
杜衡瞟了一眼杨主任,然后摇摇头说道,“这个你还真解释不了。”
“什么意思?”黄主任和杨主任都愣了下。
杜衡缓缓说道,“患者湿痰死血积聚成症,活血通络那是必须的。”
“对啊。”杨主任迫不及待的说道,“所以我就用了‘小活络丹’,活血通络,还能用药物的辛热,来驱散患者体内的寒湿。
而且我还考虑了药物走肝脾经脉的特性,这对患者的恢复也是非常有利的。
她怎么可能是因为药物中风的,这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
杜衡轻笑一下,“杨主任不要着急,听我说完嘛。”
“你说,我这次不打岔了。”
“患者胰腺囊肿,这是来自手术后的经络受伤,导致局部气血运行不畅而成的,这一点,两位主任应该没有疑问吧?”
黄主任直接点点头,“这个我不否认,和手术肯定是有关系的,但是不是经络受损,因为我不是中医大夫,所以我不是很肯定。”
只要承认和手术有关系就行。
杜衡如是的想着,“既然根本问题是气血运行不畅,那么活血通络的大方向就没有问题。
但是杨主任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杨主任还是忍不住的插了嘴,这引得黄主任更加不满。
杜衡笑了笑,“不畅有两种情况,缓慢和不通;而不通又分两种,那就是有症积和没有症积。
没有症积,则是说气血单纯的不流动,停滞了,没有死血毒气。这种情况,单纯的增加气血活力,让它动起来就好。
】
而有症积,就不只是停滞那么简单,而是死血毒气淤积,形成了一个障碍物。
这时候要让气血流动起来,单纯的增加气血厚度可不行,必须先得把障碍物搬开。”
黄主任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突然插话道,“如果不搬开,你说的气血则还是没办法流通,那么也就是说药力没办法发挥作用。”
杜衡轻笑着点点头,“不能说没有发挥作用,而是没有发挥到正确的位置上。”
随着杜衡的话音落下,黄主任不由的转头又看了一眼杨主任,而后才对着杜衡说道,“之前杨主任说过,而刚才杜副主任你也说了,杨主任开的药是什么辛热的。
那患者烦躁、发热的情况就能理解了,这是药性堆积在了体内,没有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
但是我还有个问题,那就是患者为什么会口齿不清、手指痉挛?”
“积热成风。”杜衡澹澹的说道,“患者湿痰死血淤积,经络不通,体内多出这么多的内热,不流通,也排不出体外,必然会热急成风。
而患者经历过两次手术,正是元气大伤之际,身体抵抗能力可以说在最低点,只要内里有风,就必然会立马反应在外部。
而且还有一点,‘小活络丹’确实有活血通络的作用,但是它本身也是祛风药。
患者无风而误用风药,这势必又会勾动患者内风妄动啊。”
黄主任算是大致理清了其中的问题,也明白了杜衡为什么说不能给家属说了。
这要是说了,杨主任的头能被家属打爆。
忍了一忍后,黄主任便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那现在怎么办?这个难治疗吗?”
中风,说实话,不管是他听过的,还是见过的,反正都是非常的不好处理。
杜衡轻笑,“问题不大。”
这么自信?
黄主任不由的多看了杜衡一眼。
而杨主任也偷偷的看了一眼杜衡,对杜衡接下来的话,表现的很是急迫。
杜衡轻声说道,“患者的根本问题,是经络不通,而经络不通的原因是有症积。
所以只需要把症积破开,让它不在抱成一团,变的开始流动,那么再加强活血通络,就能把那些湿痰死血带走。”
也不知道杜衡说的行不行,但是就从现在听到的这些来说,比杨主任要靠谱的多。
最起码人家说的很多东西,都是大家能听明白的,而不像杨主任,处处拽文,听的人云山雾罩的。
黄主任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是急速飞转:一会儿想杜衡说的这些东西,一会儿又想刚才吴主任走后他查阅的资料,一会儿又想到杨主任干的这烂脏事。
真是想的头皮都快炸了。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相信杜衡。
毕竟,杜衡的话他能听明白,觉得在理。
毕竟,刚才查出来的那些资料,表明杜衡很牛掰,是值得信任的。
毕竟,他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可用的手段了。
“杜副主任,那就麻烦你给开个药吧。只要能解决现在的问题,并把囊肿控制住不在增大,给我争取三到四个星期的时间,我就能手术解决这个问题。”黄主任也是敞开了说,丝毫没有隐瞒他真是想法的意思。
“行。”杜衡觉得,既然来会诊了,而且自己有解决办法,那现在开药就是应有之意。但是这最后一句话,很明显还是有点不信任杜衡。
不过杜衡也没有争辩,非得让黄主任完全的相信自己,便顺着黄主任的话往下说道,“验方桂枝茯苓丸,是用作消症瘕积聚的效方。
再者,‘小活络丹’虽然对活血通络,滋补肝脾有益,但因为是祛风药,就不能继续使用了。
只将‘小活络丹’换成‘复元活血汤’便可。
‘复元活血汤’也是活血通络的好方子,而且这个方子针对的主要对象,是跌打损伤,所以不必担心内热的问题。”
用药的思路也解释清楚了,黄主任便给杜衡找来了纸笔。
而杜衡则是把两方二合一,微微调整之后,便写了出来。
交给黄主任的时候,杜衡顺便叮嘱到,“喝了这个药,患者会有一个短暂的呕吐,吐出一些黑血,不要担心,这是在排除湿痰死血,但是这个量不会太大。
另外患者大便中也会有脓血夹杂,按照患者现在的囊肿程度,可能会比较的严重。
但是同样没关系,最多两天,大便就会恢复正常。
不过也要注意点,如果出现鲜红的血色,而且没有减轻,一定记得通知我。”
黄主任很认真的点头记下。
他现在对中药,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了。
如果不是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他还真不一定会相信杜衡。
送走杜衡,也送走了杨主任,黄主任把药方递给了主治,而主治又开始安排新的医嘱。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小时,主治没有再来找黄主任,女孩的妈妈也没有来烦他,这让黄主任都忘了还有小姑娘这个患者,从而开始专心的忙其他的工作。
“黄主任,你快来看看,我女儿这是怎么了?”
忽然,那个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再耳边炸响,让低头认真工作的黄主任,忍不住的心惊了一下。
“怎么了?”现在的黄主任,只要看到这个家属,他的心就会提起来,尤其是这么急切的语气,他更是慌了。
年轻人,果然信不得。
“黄主任,你们到底给我女儿喝的什么药啊,我女儿这会大口大口的往外吐黑血呢。”
吐黑血?
黄主任勐然转醒,这不是刚才杜副主任说过的嘛。
当即压下性子对女人说道,“没事,这是喝药后的正常反应。”
女人急眼了,“不是啊,你们医生说只是会小小的、少少的吐,可是我女儿现在是大口大口的吐啊,已经吐了好多了。”
大口的吐?
黄主任心里忍不住的再次紧绷,“走,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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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7 拿孩子当爹养
“呕~~~”
刚进门,黄主任的耳边就传来了呕吐的声音。
同时引入眼帘的,是女孩下垂的脑袋下面,一个装着黑红色污物的盆子。
看着盆子里的污物,黄主任心里开始止不住的骂娘。
如果他的身份允许,他会把他这四十多年听来的、学来的、积攒的所有恶毒的污言秽语倾泻而出。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如果身边跟着的这个女人,这个还在喋喋不休,像是催命一样的女人,是自己老婆的话,他会直接大耳刮子伺候,不扇的她哭爹喊娘,自己都不姓黄。
黄主任喉头耸动一下,转头咬着牙问身边女人,“这就是你说的大口大口的吐血?”
女人哭哭啼啼的说道,“这还不算吗?你看看,全是手指头蛋大的血疙瘩啊。”
黄主任一口气憋在了胸口,让他呼吸都有点难以为继。
不得已,他只能把后背挺直了一点,才算是平了胸口那股浊气。
这个小姑娘,从早上住院开始,就一直在挑动着自己的心弦,来回反复的拨弄,加上前面杨主任的失误,让黄主任就一直很紧张。
刚才被这女人‘大口吐血’四个字,吓得心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但是到了一看,也就是盆子的底部,薄薄的铺了一层而已。
虽然比杜衡说的,稍微有点多,但是这也完全和大口吐血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呕~~”
“呕~~~~~”
连续两声干呕,而且是那种拉长音的干呕,还是把黄主任乱跑的心思拉了回来,让他不由自主的往声音的来源处看了过去。
就在他眼神刚刚挪过去的时候,女孩再次在发出一声长呕。
而这一次,不再是干呕。
而是随着呕吐的声音响起,一起出来的,还有一大口的黑褐色的凝结物。
这一大口是多大呢?
加起来差不多小半个拳头大小。
而这个数量,勉强才算是‘大口吐血’吧?
黄主任脑子懵了,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间就联想到了刚才女人的话。
“黄主任,你看,我没有骗你吧?就是大口大口的吐血啊。”身边女人又激动了起来,冲着黄主任的耳边就喊了起来。
黄主任下意识的揉了一下耳朵,又看了一眼床边上不停忙碌的护士,这才转身对着女人说道,“你没看到那是黑血吗?
给你说了正常现象、正常现象,你总是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女人可不管黄竹的语气怎么样,她是自顾自的说道,“真的没问题吗?真的是正常现象吗?”
黄主任看女孩已经不在呕吐,重新躺好,便也准备出门,“你就别咋咋呼呼的了,有问题,我们的医生和护士肯定会告诉你的。”
说完,黄主任就出了病房,然后默默的擦了一把额头的虚汗。
刚刚,真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擦完汗的黄主任还是犹豫了一下。
这个女孩的呕吐物,和杜衡说的,和他想的还是多少有点出入的。放心不下的黄主任,又把杜衡给叫了过来,让他这个开药的大夫确认一遍,他才能放心。
杜衡其实是不想来的。
因为黄主任说的情况虽然有点重,但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但是又不得不来,毕竟黄主任才是主治医生,再一个也是为了患者好嘛。
磨磨蹭蹭的过来之后,杜衡观察了一下秽物,又给女孩做了一个检查。
“效果很好,好的出乎我的预料。”
杜衡这一次是当着患者的面说的,“之前我还想着,这小姑娘做过两次手术,现在又有囊肿,身体肯定虚,所以吸收药物的效果会差一点。
但是我也忽略了一点,这小姑娘年轻,身体底子好,吸收药物的效果比我预想的要好很多。
这药效几乎是全部发挥了,所以反应大一点,也是正常的事情。”
听着杜衡的确认,黄主任这时候才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那中风的问题缓解了吗?”
杜衡呵呵一笑,“小姑娘就在眼前,你看她的手还痉挛吗?你也可以问问她,看她现在能不能说话?”
随着杜衡的声音,黄主任不由的观察了一下女孩,发现女孩的手,此时就和常人无异,这不由得让他有点佩服杜衡了。
虽然不知道囊肿的问题能不能解决,但是看现在吐出来的秽物,还有已经恢复正常的手指,就知道吴主任没有吹牛,这个杜副主任是真的牛掰。
“这么就好了?”黄主任看向了杜衡,“中风不是能难治疗吗?”
对于黄主任的疑惑,杜衡轻笑一下回答道,“刚才不是说了嘛,这个小姑娘的问题,严格来说,它就不是中风。
是辛热药物勾动的内风,从而形成了中风的假象。
只要把体内的热气排掉,让经络通畅起来,经络麻痹的问题,就自动解除了。”
说道这里,杜衡不由的认真了一点,“其实有很大一部分的病人,比如手麻、痉挛、言语不畅,严格意义上来说,都不是中风。
但是最后却又变成中风,很多时候都是在前期的时候,当成中风治疗。误用风药之后,不是也变成是了。
而且这种情况,还是最难治疗的情况。
我那个项目组里,因为错误治疗导致的半身不遂、鸡爪手等问题的患者,最起码能占到三分之一。”
黄主任眼睛直了一下,“是吗?喝中药这么危险?”
杜衡摇摇头,“不是喝中药危险,是辩证不清开出来的中药,喝起来危险。
和你们西医一样,中药也是有正确用法和剂量的要求。”
听着杜衡对自己那句话的辩解,黄主任突然笑了一下,“确实,药无对错,问题还是在使用的人身上啊。”
确定没有问题,黄主任对杜衡的态度变的热情了很多,嘱咐了家属两句就要和杜衡离开。
而此时女孩的妈妈突然拉住杜衡问道,“这位医生,我女儿还吐吗?”说着,她心有余季的看了一下病床上的女儿。
就刚才的那种吐法,虽然在医生的眼里,那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但是在她的眼里,女儿的每一次呕吐,都像是在揪着她的心。
杜衡停住脚步,缓缓说道,“刚才那是喝药之后,身体突然吸收药性后,给出的应激反应,这个劲儿了之后,就不怎么吐了。
但是患者会在大便的时候,便出带着脓血的大便。
看到这种情况,你不要紧张,这也是正常的反应。”
女人再次被叮嘱说明,也像是终于听明白了,“谢谢大夫,我知道了,只要我女儿不吐血就好,看着太吓人了。”
这一次,杜衡和黄主任两人总算是离开了病房。
只是刚离开病房,身后就传来一个让人听着就很厌恶的声音,“我可乐呢,我要可乐啊,我要冰镇可乐,你是瞎嘛,我吐的嘴里全是苦味儿。”
如此让人讨厌的声音,让杜衡不由得咋舌,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黄主任。
黄主任一眼就明白了杜衡的意思,苦笑一下说道,“还家人我熟悉,女的是我爱人的同事,这孩子从小就被娇惯坏了。
反正从我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每次都能见到她一些比较恶劣的事情。”
杜衡耸耸肩,对此不置可否,但同时也勾起了他对一件事的回忆。
今年一月某日。
杜衡因为刚刚看完那几个职业医闹的审判,心里正对那个小男孩哀伤的时候,他突然接到儿科代理主任的电话。
“出什么事了?”到了儿科,杜衡看着诊室里一老年、一中年、一少年,两女一小男孩的组合,杜衡心里基本就有数了。
儿科代主任小声的说道,“对面这孩子经常性消化不良,他妈妈和奶奶带他来做个检查。”
杜衡眉头挑了一下,“孩子不愿意,还是孩子奶奶不愿意?”
儿科代主任苦笑一下,“是想给孩子做个胃镜的,但是孩子不愿意,孩子奶奶呢一直顺着孩子说,而这妈妈也是个没脾气,一直搞不定她那儿子。”
“那你叫我过来是?”
“他们一家子一直这么闹,这后面的病人就没办法看了。”代主任看着杜衡说道,“我想着既然孩子不愿意做检查,那院长你用中医的手段给检查一下。
赶紧送走了,我好看后面的病人。”
杜衡想了一下,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当杜衡坐好,把一家三口重新叫过来后,孩子一听是中医,就号个脉,没有其他检查的时候,还是非常的配合杜衡。
而且对杜衡,表现的非常有礼貌。
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这件事就这么愉快的结束了。
妈妈带着孩子,后面跟着奶奶,慢慢的往诊室门口走,杜衡也起身,准备离开了。
只是前面那个妈妈刚走到门口,突然对着孩子说道,“宝儿,咱都已经来医院了,要不还是做个胃镜吧。
这样医生也能看的清楚一点,你说好不好?”
少年当即表现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并顺手推了一把女人,“你别多事了,赶紧走。”
而走在最后面的奶奶也说到,“大夫已经看过了,而且做胃镜那么难受的,再别折腾孩子了。”
走在前面的妈妈被推了一个趔趄,但她还是停住了身子,并转过身想继续说点什么。
可是令她意外的是,身后的少年根本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再次用力一推,便将妈妈直接推出了诊室门外。
而这一次,妈妈们再也没能稳住身子,踉踉跄跄之间,一头栽倒在了走廊的墙壁上,而后倒在了地上。
而下一幕,让杜衡吃惊无比。
只见这个少年,直接跨过妈妈倒地的身子,转身扬长而去。
而跟在身后的奶奶,只是澹澹的说了句,“你看你把娃娃给气的。”说完,便跟着少年的脚步的离去。
杜衡紧走两步,把倒地的女人搀扶了起来,“没事吧?要不要进去给你看看?”
女人尴尬的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了裤腿,然后也快步跟了上去。
杜衡为什么回想起这件事,那是这样的事情,在他眼前一共发生过两起。
基本相同的人物,大致相似的结果。
只不过一个是看也不看的走开,另一个是直接拳脚相加。
一个冷漠,一个暴力,且都是青少年针对母亲。
所以,这会听到病床上的女孩,对着照顾自己的母亲大吼大叫,杜衡一点都不意外。
社会风气如此,并不会因为一个是首都,一个是内陆;一个经济好,一个经济差,就会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
因为他们都是拿孩子当爹养,出现这样的结果不奇怪。
黄主任解释了一句,也就不想说这个事情了,“吆,杜主任,这会到了饭点了,咱们一起吃饭去?
我啊,正好攒了一肚子的疑问,想要和你聊聊呢,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对于这样的邀请,杜衡当然不会拒绝。
多交个朋友,尤其是像黄主任这样的朋友,没有谁会拒绝。
而且,自己就算是拒绝,也得去吃饭啊。
再说了,人家黄主任从刚开始的杜副主任,现在直接改口杜主任了,这人家给面子了,自己不能不给面子啊。
这一聊,直接就把中午休息的时间给聊没了,等到了下午上班的点,两人才算是依依不舍的分别。
杜衡去门诊接吴主任的主任门诊任务,黄主任则是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忙活自己的事情。
好朋友医院,比起市妇幼,甚至是省一,那病人数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都到了下午了,杜衡的主任门诊数量,比起早上那是一点都不减少。
如果这是在金州,下午的时候,门诊人数,基本就已经是稀稀拉拉的了,就算是省一、金大一院,都差不多
而且早上吴主任因为会诊的问题耽搁了一小会,积压了十好几个病人,而现在这些病人,又全部压倒了杜衡的头上。
没的说,自己老大的屁股,他得擦。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杜衡也算是坐了一个月的首都知名大医院的门诊,所接触的病例,与在金州的时候,基本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甚至有些病人的病,在杜衡看来,那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就是放给现在的吴不畏和李树勋,那也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但是,这些人,就是要不远万里,跑到首都,挤上两天挂个好朋友医院的主任号,然后三言两语之间,又结束了这一次的治疗。
惜命?
钱多?
太闲了?
还是说他们当地,真的就没有一个靠谱的中医?
接触的多了,杜衡也就发现了,这些问题在这些人身上,那是兼而有之。
在他们的想法中,首都的医疗水平,就是比他们当地好。
只是吧,这里面也有些人,是真的没办法了,到首都来撞运气了。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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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9 成年人的恩怨
杜衡现在的工作,已经算是步入了正轨,而且相比于一个月前,他可以说是非常的轻松。
而此时的武胜男,每天除了要学习之外,还因为日渐隆起的小腹,让她整天都显得很是疲惫。所以杜衡很自觉的,承包了家里的家务活。
今天也不例外,下班回家,杜衡便开始做饭,而让武胜男在边上休息。
只是今天的武胜男,情绪不是很高。
平时的时候,杜衡在厨房忙活着做饭,武胜男就算不搭把手,也在倚在门口,和杜衡分享一天的见闻和感受。
可今天,她一个人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言不发。
“谁惹你不高兴了?”杜衡也发现了武胜男的异常,抽空便关心的问了一句。
武胜男重重的哼了一声,“没事,你忙你的吧。”
杜衡呵呵一笑,“你说呗,反正我这会做饭,一个人也是闲的无聊。”
听杜衡这么一说,武胜男便有了要倾诉的欲望,但是她本身又不是那种长舌妇,所以就变的犹豫了起来。
杜衡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道,“有事你就说呗,咱两口子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有了杜衡的再一次催促,武胜男终于是犹犹豫豫的开口了,“我给你说过,说我们这个进修班里,也有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女孩,你还有印象吧?”
杜衡点点头,一边摘菜一边说道,“你上次不是说过嘛,挺精致一女孩。
我还和你说呢,你们两人年龄差不多,又都是女的,估摸着你们的家世也差不多,要不然她也来不了这里。
所以你们这应该是有共同话题,有成为好朋友的前提啊。”
杜衡转头瞄了一眼武胜男,然后回头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怎么,你们两没当成好朋友?”
武胜男调整了一下坐姿,郁闷又气愤的说道,“好朋友?我看我们两马上就要成敌人了。”
“敌人?”杜衡笑了一下,“都是来进修的,而且你们上班的地方离着十万八千里,怎么就能成敌人了?”
武胜男鼓了一下腮帮子,“我也很想知道啊。
我就实在搞不明白了,她有事没事的就拿我和她作比较,什么都比。”
杜衡笑了一下,“那你就别理她呗,这种人躲远点。”
“问题就是躲不开。”武胜男气得眼睛都瞪圆了,“她就像是一块牛皮糖,你走哪,她都能凑到你跟前来。”
“那就别搭理她。”杜衡继续给武胜男出着不是主意的主意,“这种人啊,要么是那种嫉妒心爆棚的那种人,见不得别人比她好。
要么就是那种爱显摆的人,时时刻刻都想站在人们的视线中。
这两种人啊,都是精神病,你别搭理她就行。”
武胜男同意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她就是个精神病。”
随后武胜男便起身走进了厨房,挨着杜衡站在了一起,“过年的时候,咱们买了对情侣表,你还记得吧?”
…
杜衡点点头,“怎么,她羡慕了?”说着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她羡慕让她自己买去。”
武胜男贴着杜衡的肩膀翻了个白眼,“什么啊,她第一次见,就大声的嚷嚷,说我买的是块假表。
说是太丢人了,让我赶紧拿下来。”
武胜男说着说着鼻梁就皱了起来,“听着好像是为我好,但是她那声音大的,教室外面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当时把我气坏了,第二天我就把发票拿过去了。”
杜衡没想到,武胜男居然也能干出这么幼稚的事情,还以为这女人对这方面一点欲望都没有呢。
“她闭嘴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武胜男更生气,“她就是个贱人,起初说我的发票是假的,后来又在背后说是你和我爸贪污的,把我气的够呛。”
“你怎么知道的?”杜衡轻声的说道,“她敢当你面这么说,你没扇她?”
“是我同学告诉我的。”武胜男气哼哼的说道,“她要是敢当着我的面说,我还真可能就忍不住扇她了。
一个搞技侦的小鸡仔,太恶心人了。”
杜衡咧了下嘴,“要不明天我陪你去学校,好好见识一下这位女侠?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居然敢惹我们武大队长?
难道她不知道我们武大队长,那可是在抓捕逃犯中立过功的英雄?”
武胜男翻了杜衡一眼,“你就说风凉话吧,我走了,你自己忙吧。”
杜衡哈哈笑了一下,“明天我不去医院,早上学校上完课,我就去你们学校找你去,你带我见见那个女人。
我让她也看看,我到底是是不是搞贪污的人。”
武胜男听到这个话,这才露出了一丝的笑脸,但还是嘴硬的说道,“哼,你爱去不去。”
就这么的,武胜男的情绪才算是好了起来。到了第二天早上要走的时候,还在拐弯抹角的提醒杜衡,别忘了昨天晚上答应自己的事情。
杜衡也很是上道,再次确认了会去接她,然后这才去学校上课。
杜衡在学校教的科目,与之前在金州教授的课一样,还是《诊断学》。
但是上课的学生却已经不一样了。
同样的,这些学生给杜衡的印象,要比之前的学生好很多。
甚至严格的说,两拨学生的质量,完全没有可比性。
高考六百多分的学生,就是比四百多分的学生优秀,会学习,会思考。
更重要的是,这些学生的学习态度,与金州的那些学生,都是天壤之别。
首都的这些学生,那是每一个人,都是抱着学习、深思、探究的心态在学习。
而金州的那些学生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学生,他们的心思,你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出来,他们有着敷衍、完任务的心态在里面。
…
所以在首都的学校,每次上完课,杜衡都会有一种身心愉悦的感觉。
不过,也有一点让杜衡比较糟心的事情在。
那就是他的办公室里,有一位叫做丁玉雪的教授,就是那位去年暑假,去金州中医学院演讲的女老师。
虽然和这个女老师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见面,那也是尴尬的了不得。
尤其是办公室的那些同事们,他们可是对首都专家,被内地土鳖给收拾的新闻,了解的非常清楚。
所以每当杜衡和丁玉雪碰面,他们都会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让办公室的气氛更加的尴尬。
所以,杜衡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很主动的离开办公室。
今天,尴尬的场面再一次上演,杜衡和丁玉雪教授,不,应该是副教授,再次相遇在办公室。
只是杜衡如往常一样要走的时候,丁玉雪身边的小孩,却突然发出了一阵阵的咳嗽。
初春的季节,正是感冒高发的时节,小孩子容易感冒咳嗽,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小孩刚才的咳嗽声,在杜衡的耳朵里,却是听出了一点点不一样的地方。
准备离开的杜衡犹豫了一下,收住脚步往小孩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这时,杜衡又一次听到了孩子的咳嗽声。
犹豫再三,杜衡还是转身走了过去。
同时,也是到了首都中医学院之后,第一次主动和丁玉雪说话,“丁教授,这是你的孩子?”
其实在杜衡往丁玉雪办公桌跟前走的时候,办公室的其他人就已经把注意力放到了这边。而此时听着杜衡主动和丁玉雪说话,他们还是非常的惊讶。
同样惊讶的,还有作为当事人的丁玉雪。
在金州,她被杜衡搞的灰头土脸。
原本还有四场的外快要赚,但是随着杜衡那天干出的那事,后面四场的钱是挣不了了。
而且,最让她窝火的,是刚刚过去的寒假,她一场演讲都没有接到。
甚至照着这个势头,从今往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也是不可能再接到类似的演讲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无父母。
丁玉雪觉得,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抓破杜衡的脸,已经是非常的有涵养了。
所以,此时杜衡上来找自己说话,她也是一点好脸都没有给杜衡。
哪怕她觉得,此时的杜衡是故意借孩子名义,给自己服软来了,她还是不准备给一点点的好脸。
而杜衡见丁玉雪给了自己白眼,顿时心里就有点憋火了,想要转身离开。
但就在这时,眼前的孩子又是咳嗽了两声,这不得不让杜衡又一次的停下了脚步。
杜衡轻轻的吐气,转而认真的看向了孩子。
小男孩,十岁左右,胖乎乎的。
可能是因为生病,孩子的嘴唇有点干,缺少血色,并且微微有点发黑,同时鼻梁正中,肤色也是暗澹无光。
…
“小朋友你好啊,今天怎么没去上学?”杜衡不再问丁玉雪,而是转头笑着开始和小孩搭茬。
小朋友哪又大人的心思,只是看着眼前的叔叔笑着问自己,便开口说道,“叔叔你好,我感冒了,总是咳嗽,老师就让我在家休息几天。
咳~咳咳~~~我妈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就把我带这里来了。
叔叔对不起,是不是我咳嗽打扰到你了?”
好有礼貌啊。
杜衡不由的看了一眼丁玉雪,他居然有点不相信,丁玉雪能教育出这么懂礼貌的孩子。
杜衡当即就没有刚才憋火的心思,而是真诚的笑问道,“不用说对不起,你没有打扰到叔叔,是叔叔有点事要问你。”
“那叔叔你问吧,我知道肯定会咳咳咳~~~咳咳告诉你的。妈妈说,要当一个乐于助人的这话的很认真。
杜衡的眉毛不由的上挑了一下,“你是最近才开始咳嗽的吗?”
“咳咳~~咳咳,我。
”
“行了。”丁玉雪冷着脸打断了小男孩的话,冷声冷气的对杜衡说道,“杜老师,你要是没事,就赶紧去忙你的事情吧。
你可是好朋友医院的大专家,要是去的迟了,耽搁了病人的治疗,我可当不起这个责任。”
杜衡神情僵硬了一下,不过看着眼前的孩子,杜衡想了想,还是照实对丁玉雪说道,“丁教授,你儿子咳嗽的问题,你去医院检查过吗?”
丁玉雪一点都不领情,继续冷声冷气的说道,“感谢杜老师的关心,我们已经去二附院看过了。
孩子就是普通的感冒,只是有点肺炎,没什么大事,就不劳杜老师关心了。”
丁玉雪嘴里的二附院,是指首都中医学院的二附院,就在学校的边边上。
不过这里虽然是中医学校的附院,但是人家是独立运营的,而且是一家综合医院,并不是一家单纯的中医院。
本来听到这里,杜衡就应该识趣的离开。
毕竟二附院,也是一家三甲医院。
虽然比起好朋友来说,它的全国名气略逊,但是真要放一起比较,人家比起好朋友,也差不到哪里去。
其实想想也能明白,就首都的常住人口,只要不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医院,都会被这庞大的人口基数,把技术和水平给喂出来。
但是在听到这个诊断后,杜衡表情微变,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对着丁玉雪说道,“丁教授,我刚听孩子的咳嗽声,还有观察孩子的面色,我觉得孩子可能是肾出了问题。
”
杜衡这边还没有说完呢,丁玉雪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姓杜的,你太过分了。”
丁玉雪怒目圆睁,气愤的看向了杜衡,“咱们两有恩怨,那是大人的事情。
而且这么长时间,我从来没有找你姓杜的麻烦吧?
可是你现在诅咒我的孩子,你是不是太卑鄙了?”
而此时,办公室的众人也全都皱起了眉头。
有人此时出声到,“杜老师,你和丁教授的事情,我们是知道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那是你们大人的事情,你这么说一个孩子,还是有点过分了。
快给丁教授道歉,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随着这位同事的声音落下,其他人也是赶紧的劝说,想要缓和一下杜衡、丁玉雪之间的关系。
而杜衡神色却变的认真了起来,“丁教授,我不是那么下作的人,我说的是真的。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所以我就不说我给孩子看看的话了。
但是我真的建议你,带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肾功能。”
740 就是这么讨厌
杜衡说的是真心实意、情真意切。
但是这些话听在丁玉雪的耳朵里,却是非常的刺耳,更是让人非常的愤怒。
“够了。”丁玉雪气愤至极,瞪着杜衡就大吼了一声。
这一声吼,不光让办公室变的鸦雀无声,就是她身边的孩子,也被吓的哆嗦了一下,满是惊惧的看着自己的妈妈。
“杜医生,杜副主任。”丁玉雪压着嗓子说道,“我知道你是一名非常非常优秀的医生,你治好过很多的,对别人来说是疑难杂症的病。
但是你现在已经神到这个地步了吗?
今天,就刚刚,当着我儿子的面,就是听两声咳嗽,就这么看一眼,你就说我儿子肾有问题,是你傻,还是我笨?
难道你说,你的水平,已经超过了二附院的呼吸科主任,还有医院所有的检查仪器,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听一看,就能比主任专家,还有那些先进机器要厉害?”
丁玉雪显得非常的暴怒,伸手一把就拉着孩子到了自己的身后,变成了她来直面杜衡。
“杜主任。”丁玉雪声音重重的说道,“你这种行为,不是在嘲讽二附院的水平差,就是看不起我丁玉雪的智商。
咱们两之间的事情,你现在牵扯到一个孩子身上,还是用如此恶毒的诅咒,你还是个人吗?
你还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吗?
你太卑鄙了。”
而随着丁玉雪的声音落下,办公室所有人看杜衡的眼神也变了。
他们都是医学院的老师,虽然很多人都没有在医院任职,但是作为医学院的任课老师,他们其中有些人的水平,其实不比医院的医生差。
甚至因为他们长年累月的与课本、基础知识打交道,他们理论水平、对中医的认知水平,是要比医院的某些医生还要强。
所以,他们对于中医到底该有一个什么样的表现,他们自己的内心,是有一个标尺的。
同样的,他们对于小男孩的情况,也是有着自己的一个判断。
而现在杜衡的表现,还有他说的话,这和他们做出的判断,就显得很不一样。
所以,现在办公室的这些人,没有一个相信杜衡说的是真,是真心的为这个小孩好。
现在更是被丁玉雪的态度一带动,对杜衡观感就下降了很多。
反应在外面,那就是他们的脸也变的臭臭的。
这时一位老成持重的中年男老师站了出来,笑呵呵的打圆场到,“丁教授你想多了。
杜老师这也是为了孩子好嘛,也就是一时看错了,你别想那么多。”
说着笑呵呵的走到杜衡身边,揽着杜衡的肩膀就往办公室外面走,“杜老师你也是的,怎么能说的这么严重。
行了,我们都知道你在医院还有事情呢,你就先去忙吧。
丁教授这边啊,我们来帮你劝劝她。
你的人品这段时间我们也见识了,肯定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情。”
说话的同时,那是连拉带搡,话音落下的同时,杜衡也被直接送出了办公室。
而后这位劝架的男老师声音小小的说道,“杜老师,你还是忙你的事情去吧,老丁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你心里是有成见的。
所以啊,你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说着,这位男老师回头看了一眼,而后把声音压的更低了一点。
“还有啊,杜老师不是我说你,你就算是和丁教授想缓和关系,但是你真的没必要用这种办法。”男老师压着嗓子说道。
杜衡真是浑身不得劲的很。
自己本来想做好事的,怎么就被忍误会了呢?
而且看这情况,这还是又把人给得罪了。
男老师看杜衡面露犹豫,还以为是,杜衡觉得错失了与丁玉雪拉近关系的机会,从而很苦恼呢。
所有又压低声音说道,“杜老师,照我说啊,你和丁教授两人呢,每周最多也就见一面而已,没必要找她服软缓和关系。
再说了,你之前不是做的挺好嘛,下课回来了,手里的工作一做完,你直接走人就行了呗。”
杜衡听着面前喋喋不休的男老师,心里也是烦躁的不行。
但是人家也是一心为了自己好,杜衡还不好意思说硬气话,或者转身就走。
所以只能唉声叹气的说道,“冯老师,我说的是真的,那孩子真的不是单纯的肺炎。
或者说,他那肺炎,不是单纯的感冒引起的。”
男老师自己感觉自己的中医水平也不错,所以对杜衡刚才的话,他也是不认可的。
现在见杜衡如此执迷不悟,这让他也有点心生不悦了,随即便皱着眉头说道,“行了杜老师,丁教授也是学医的人,她自己是心里有数的,你就别操心了。
行了,你赶紧忙你的去吧,我手里还有活没干完呢。”
说完,又把杜衡往外推了一把,男老师便转身走了回去。
杜衡愕然,呆站在办公室门口两秒钟。
不过也就在呆立的这两秒钟,他又听见了办公室传来的声音。
听着丁玉雪暴躁的声音,还有其他同事的劝架安慰声,杜衡无奈的摇摇头。
他尽力了,也只能是这样了,随即转身离去,往武胜男学习的学校赶了过去。
而刚才那位冯老师,也真是一位信人,还真的是说到做到。
只见他再次进门后,稍作犹豫后,便走向了还处于怒火中的丁玉雪。
“丁教授,消消气,你看你这样,把孩子都吓着了。”冯老师慢慢的走到丁玉雪的身边,把一脸惊慌样的孩子,给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这拉过来也不算完,他又俯下身子,开始认真的观察眼前的孩子。
从皮肤到毛发,从眼睛到嘴唇,他都认真的看了一边,甚至还自己上手给孩子诊了一下脉。
但还是没有得到,如杜衡所说的肾上面有问题的诊断。
丁玉雪气的胸脯不住的起伏,等到冯老师的手放下了,她才愤愤不平的说道,“冯老师你这也检查了吧,是不是没有什么问题?
我丁玉雪的水平是不行,但是不是肺炎,是不是感冒,我还能分得清。”
丁玉雪说完到这里,便急速的喘了两口气,等到气缓过来了,再一次的说道,“你们说他姓杜的是不是太卑鄙了。
不不不,他不是卑鄙,他是太恶毒了,就是一个小人。”
周围的同事开始分分安慰丁玉雪,也有给丁玉雪出馊主意的,一时间办公室好不热闹。
而此时蹲在地上的冯老师,却是皱起了眉头。
确实,他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
但是他又想到了,刚才杜衡临分手时的神情,这让他就有点犹豫了。
他虽然和杜衡接触的时间不多,但是杜衡作为一个从内地、还是一个不入流中医学院毕业的学生,却能直接入职学校,还已经预定了学校今年一个副教授的名额,这就不可能不让他忽略这个人。
而经过一定的询问了解后,他对杜衡算是比较的信服了。
同样的,既然已经了解了杜衡的过往,他便不觉得杜衡会是那般阴险、卑鄙的,要拿一个孩子耍手段的人。
难道真的是杜衡水平太高,而自己水平太次?
冯老师不自信了,也变的更加犹豫了。
想了想后,方才缓缓的站起身,“丁教授你消消气。”
“这让我这么消气?”丁玉雪还是不依不饶,“他都诅咒我儿子了,我怎么消气?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去找院长,让他看看,他做主招进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丁玉雪是新仇旧恨一涌而上,嘴里话音落下的同时,还真的就拉着孩子准备要往外走。
冯老师赶紧的拦住,“丁老师你别冲动嘛,都是同事,而且杜老师或许说的是真的。”
“真个p。”丁玉雪直接爆了粗口,可见被气的不轻。
而听到丁玉雪的粗口,冯老师也是惊了一下,嘴里却说道,“丁教授,孩子还在身边呢,说话注意点。”
丁玉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儿子,眼中的歉意一闪而逝,然后抬头还是准备往外走。
不得已,冯老师又一次的拦住了丁玉雪,“丁教授,你去找院长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这么去找院长,你这不是让院长为难嘛。”
“你们这么多耳朵听着呢,有这么多的证人在,他有什么好为难的。今天这事,必须得给我,给我儿子一个说法。”
冯老师苦口婆心的说道,“丁教授你想过没有,万一杜老师说的是真的呢?
他现在可算得上是专家级的医生了,我不相信他会随口胡诌。
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到时候你不光让院长为难,也让你自己为难,而且这不耽搁孩子嘛。”
丁玉雪猛地愣了一下,“冯老师,你这么帮着姓杜的说话,你什么意思?”
冯老师赶紧的摊手,“你可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就带着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
到时候检查结果一出,所有的事情不都清楚了嘛,而且你手里还有实实在在的证据。
那时候你去找院长,不管怎么说你都占着理是不是?”
丁玉雪气的直喘气。
但是冯老师说的也没错,这让她不由的就开始思考冯老师的建议。
不过这个建议也没什么可思考的,只是简单的脑子里一过,她便接受了冯老师的意见。
但接受的前提,她并不是要去验证杜衡的话,而是要去验伪。
她要拿着检查结果,好好的去院长跟前告一状。
这事不可能就这么完了!
不过她这边完不完的,杜衡并不知道,他现在只是有点担心那个孩子的情况。
但是他也知道,就以他和丁玉雪的关系,这事就没他能参与的份。
随即叹口气,也就不想这事了,听天由命吧。
武胜男上课的学校,比较的特殊,必须得登记,什么身份证、工作信息都要登,比起医学院来说,那麻烦的不是一星半点。
等到杜衡在大门口忙完,然后慢慢溜达到武胜男上课的地方时,武胜男他们也刚好出了教学楼。
放眼望去,清一色的制服,乌央乌央的就涌了出来。
只是杜衡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武胜男。
因为在这伙人里,能大肚子的就她一个。
而且她的周边,比其他人都要略微的空出一个身位,杜衡想不发现都不行。
而在这个制服遍地的地界,杜衡这样一个一身休闲服的家伙,也是相当显眼,武胜男也是一眼就看到了杜衡。
武胜男原本阴恻恻的脸蛋,在看到杜衡的时候,也是立马就绽放出了笑容,对于身边这个喋喋不休,让她非常厌烦的女人,也是笑脸相迎。
“顾同学,我老公来接我了。”武胜男笑的那叫一个开心,“正好我帮你介绍一下,你可以当面问问他,他以前是不是搞贪污了。”
武胜男身边的女人猛地停住了嘴,顺着武胜男的视线,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前面等待的杜衡。
看着武胜男得意洋洋的脸,她下巴微微扬了一下,“行啊,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能把你迷的神魂颠倒。”
对于身边女人的话,武胜男都没带往耳朵里进的。
她在给女人说完话后,就已经往杜衡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老公,你真的来了啊。”武胜男笑嘻嘻的说道,“我也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你当真了。”
杜衡嘴角挂着笑,但是心里却忍不住的吐槽道,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武胜男略显傲娇的转过身,便想给身边的女人介绍一下杜衡,但是不想身边的女人却率先开口了。
“你就是杜衡啊,个头还行,长的也还行,武同学的眼光总算是可以了一次。”女人一边说,一边就像是打量牲口一样,不住的上下打量杜衡。
而杜衡却在见到女人的第一面,眉梢又忍不住的上挑了一下。
只是他和武胜男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女人潇洒的一甩头发,戴好自己的帽子后,便直接扬长而去,根本就不给杜衡和武胜男开口的机会。
武胜男被女人的行为憋的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说道,“看到没,就是这么讨厌。”
(本章完)
741 五色五部五音
武胜男气冲冲的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但是等她吐槽完,却没有等到杜衡的回应,这让她不由的斜眼瞪了一下。
只是她刚一转头,就看到让她憋气的一幕。
只见杜衡双目凝视,凝望女人远去的背影而不眨眼,甚至嘴角还有一点点的。。。笑意。
杜衡关注女人背影的出神程度之集中,甚至都没有发现,武胜男已经将目光全部投入到了他的脸上。
“杜衡,你什么意思?”武胜男不爽了,很不爽。
她叫杜衡来,是让杜衡帮自己撑面子的,没想到杜衡却是如此的拉胯。
也就在她刚开口的瞬间,远去的女人还回过头对着杜衡笑了笑,而杜衡居然。。。居然也回了一个笑容。
这可把武胜男直接就气炸了。
以至于刚说完话,都不等杜衡解释,她便直接转头就走。
而出神的杜衡,却在武胜男转身的第一时间,就赶紧的跟了上去,笑呵呵的说道,“怎么了嘛,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别跟着我,你觉的她好看,你去追她啊。”武胜男甩了一下杜衡抓过来的手,气哼哼的继续往前走。
杜衡呵呵笑了起来,“什么嘛,我是医生唉,看到病人,我肯定得多看两眼。”
武胜男斜眼瞟过,“病人?我看是你想看美女找的借口吧?”
对于武胜男的生气,杜衡用哈哈声给晃了过去,死皮赖脸的抓住了武胜男的胳膊。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老公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杜衡嘴里打着哈哈,又往武胜男的身边凑了一下,“我呢就是职业病犯了,忍不住的多看两眼。”
武胜男对于这样的解释,并不是太能接受,但是态度比之刚才却要缓和了很多,不在强硬的甩开杜衡的手,“那你说说,你看出她有什么病了?”
杜衡扫视了一圈身边,随即转头说道,“这样吧,咱两回家,到家边吃饭边给你解释?”
武胜男上完课的时候,肚子就已经有点饿了,听到这个建议,顿时觉得更饿了。
“算了吧,就在学校食堂吃一口得了,中午我在宿舍休息一会儿,省的回家没一会儿你又得送我过来。”武胜男伸手轻抚一下腹部,嘟着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于这个提议,杜衡当然是无所谓了,便和武胜男一起往食堂走去。
用武胜男的饭卡打好饭,两人找了个空桌就坐了下来。
此时武胜男也盯着杜衡说道,“行了,你现在说吧。”
杜衡往嘴里塞了一口饭菜,吃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嗯,你们学校的食堂饭菜,比我那学校的食堂好多了。
对了,你让我说什么?”
武胜男顿时气急,眼睛不由得瞪了起来。
杜衡见状,赶紧咽下嘴里的食物,“别别别,开个玩笑。”
说着便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正色说道,“中医有五色,青赤黄黑白,这你听过吧?”
武胜男翻个白眼,“你赶紧说。”
杜衡歪了一下嘴,便也不准备再问武胜男了,便开始自顾自的说道,“每一种颜色对应身体的一种脏腑,而脏腑的荣衰也会通过这些颜色,显现在人的皮肤上、脸上。”
武胜男不想听这些太专业的东西,直接催促到,“说重点行不行?”
杜衡也翻了个白眼,“好吧,我说重点,你那个同学,她是肝肾不交,阴虚劳损。”说完,杜衡拿起筷子,开始解决眼前的食物。
而杜衡这么一弄,可把武胜男给整懵了,好半天才说道,“没了?”
“没了。”杜衡轻声的说道。
武胜男有点急眼了,“怎么能没了呢?你什么都没说啊。”
“你不是让我说重点嘛,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就是重点咯。”杜衡抬眼看了一下武胜男,做个无奈的表情,“我这可是按着你的要求说的。”
武胜男顿时气急,“我让你说重点,可没让你这么简单啊。”
武胜男说着把手里的筷子让桌上一放,死死的盯着杜衡说到,“你就这么一说答案,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你为了给自己看美女找的借口?
别忽悠我,赶紧的解释清楚,你怎么就在一眼之间,判断出她有病的。”
杜衡抓紧吃了两口饭,这才再一次放下筷子缓缓说道,“美女?”
说着却又忍不住的笑了一下。
武胜男不解的问道,“她还不算美女吗?身材匀称,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五官还那么的精致,怎么就不是美女了?”
杜衡摇摇头,“皮相美是真的,但是我作为一个医生,看到的可不是你说的这些。”
武胜男狐疑的看着杜衡,她觉得杜衡在忽悠她,但是她没有证据。
杜衡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回到刚才说过的话题上,中医五色会反应在人的脸上,反应在人的五官上。
而你的这位同学,虽然脸上涂着厚厚的化妆品,但是从脖颈、山根、耳根、眼球等位置,还是能发现,她的整体肤色黯淡,略微呈现一点点青黑色。”
杜衡略微停顿,“而青黑两色,对应的正好就是肝肾。”
武胜男先是一愣,随即不屑的切了一下声,“你这也太武断了,就凭人家漏出来的那一点点的肤色,你就说人家是什么。。什么肝肾怎么了,阴什么的。”
“肝肾不交,阴虚劳损。”杜衡摇摇头补充了武胜男话里的不足,随后接着说道,“我当然不会这么武断了,肯定还有其他的判断依据。”
武胜男表现出了不太信的模样,“那你说,我看你还能从哪去圆你的话。”
杜衡对于武胜男的态度,根本就不以为意,“先说一点,你这同学你有认真的观察过吗?”
“天天往我身边凑,多多少少还有点观察的,怎么了?”
“她的眼神无光,尤其是你盯着她的瞳孔看的时候,会有一种滞涩,灰蒙蒙的感觉,而且她的眼球上,有着淡淡的黄色,这你发现了没有?”
武胜男点点头,“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
但是这和你判断她有病又有什么关系?”
杜衡轻声说道,“肝胆相依,肝虚胆气必薄,而眼睛是肝的外延,从眼睛就能反推出肝出了问题。
而且眼球上那淡淡的黄色,也说明胆气不足,又反推到了肝上。”
“还有吗?”
杜衡摇摇头,“肯定还有的嘛。”
“那你说。”武胜男赶紧的催促到。
“那我再问你,你还有没有发现,她的脸上,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杜衡轻笑一下,再次问了一个问题。
武胜男皱眉思索,喃喃道,“好像没有吧?。。。不过硬要说的话,那就是我总觉得她脸上的粉太多,衬托的她的耳朵上的颜色有点黑。”
杜衡当即对武胜男竖了个大拇指,“观察的真仔细。
不过她那可不是衬托出来的黑,而是她的耳朵、耳垂的肤色是真的暗,黯淡无光。”
武胜男疑惑的问道,“这还有说头?”
“那肯定有。”杜衡坚定的点点头,“脾病唇黄,耳黑肾病,这对应的就是她的肾出了问题。
只是按照五气合五部来判断,她的耳朵颜色相对来说,是比较浅的,属于虚症。”
武胜男突然插嘴到,“什么是五部?”
“正、虚、实、贼、微,这是中医中五种。。。”
看着杜衡准备长篇大论,武胜男赶紧的摆摆手,“这个不重要,你还是说我这同学吧。
你还有什么证据来证明她生病了,都摆出来。”
“那就给你再说最后一个吧。”杜衡淡淡的说道,“你刚说,你这同学身形丰韵是不是?”
“对,她有着绝对的好身材,这也有问题吗?”武胜男有一次的开始疑惑。
而杜衡则是按着自己的思路说道,“也就是说你这同学,她不胖,但是也绝对谈不上瘦,是不是?”
武胜男再次点头,“对啊,重点是,她身材很好不说,脸上居然没有肉,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整容了。
要不然哪有人身上有肉,却脸上没有肉的。”
杜衡满意的笑了起来,“看看,你也知道有问题是不是?”
“什么问题?”武胜男没太明白杜衡的意思。
“人的两颊与腰脐相对。”杜衡笑看武胜男,“现在你那同学两颊消瘦无肉,是不是又一次说明,她的肾出了问题?”
武胜男拿着筷子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她发现杜衡说的这些,都是平时就能见到,也觉得不协调,但又被人容易忽略的地方。
“你赶紧往下说啊,还有呢?”武胜男这会来了兴趣。
但是杜衡却摇摇头不想说了,“说最后一条吧,一个人的声音,有高低、长短、清浊之分。你这同学说话音短、声高且清,听起来柔细尖利,这在五音中羽音,属肾。”
刚说到这里,杜衡看武胜男的神色有点迷茫,便直接住了口,叹口气说道,“行了,后面的就不说了。
后面的内容,都是需要相互辩证的,比如什么五色合五部,五色合五官,五色生克顺逆等等,都需要专业知识了,你不喜欢听的。”
武胜男一听杜衡这么说,也就不强求杜衡继续往下说了,只是神情略显古怪的问道,“老公,你说我这同学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有你说的那个什么阴虚劳损呢?
这个词我要是没有理解错,它应该是过度劳作导致的吧。”
杜衡撇了一下嘴,重新拿起筷子准备吃饭,“对了一半,而且你说的,也只是其中的一种情况。”
杜衡一边说,一边慢慢的开始往嘴里扒拉饭,“阴虚这个好理解,就是脏腑虚弱;而劳损这个词,可不单单是指劳作造成的损害。
比如说长时间的熬夜、无节制的喝酒,甚至是两者同时进行,对肝就会造成透支,但是事后又没有进行及时的修养,这时间一长,也算是劳损的一种。
而你的这位同学,就是这种生活下,典型的受害者。”
武胜男了然的点点头,“那要是不管会怎么样?”
杜衡停下筷子想了一下,“你这同学的年龄应该不大,所以现在还年轻,身体抗造,除了爱发火、善嫉妒外,也就是例假的时候肚子疼一点。
但是等再过个一两年,卒中、猝死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说着,杜衡突然对着武胜男诡异的笑了一下,吓得武胜男一个激灵。
“你干嘛这么笑?”武胜男诧异的询问杜衡。
而杜衡则是把身子往前探了一下,然后小声的说道,“你要是觉得这人太讨厌,你不想看见,我有法子让她很快消失掉。”
武胜男闻言,腰杆立马就直了一下,有点紧张的问道,“老公,你想干什么?你可不能干傻事。”
杜衡赶紧摇手,“你别瞎想,我还没那么大的本事呢。
我的意思是,你组织几次聚会,让大家喝喝酒吃吃饭,再去唱个歌就行。”
武胜男松了一口气,“你是让我示好啊。”说着又摇了摇头,“你这法子肯定不行。
就我对这女人的了解,我邀请她,她一定会来,而且一点都不犹豫的来。
但是事后啊,她该闹别扭还是会闹别扭的,甚至还会因为我请客这事,多一个编排我的理由。”
却不料杜衡直接摇头,“你没明白的我的意思。
还记得栗沁带我们认识的那个导演吗?”
武胜男恍惚了一下,“有点印象,怎么了?”
杜衡嘴角咧了一下,“那位导演,是因为嗜酒,导致体内糟粕之气堆积,影响了肝血运转,从而被一杯酒撂倒。
你这位同学的情况很类似,甚至比那位导演的情况还要严重一点。
你拉她喝两场酒、唱几晚上的ktv,不出一个星期,你这同学的肝血就得耗尽,肾阴彻底枯竭。
到时候,她就会失眠多梦、头晕耳鸣、四肢无力、停经,想正常生活是会比较困难的。要是再有个小感冒,或者她自己再生点气什么的,应该直接就起不来了。
如果你这么做,既能让你讨厌的人不在出现,而且别人还找不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他们就是想怀疑,都找不到目标,只会以为人是突然生病了。
完美吧?”
(本章完)
742 必须给我个交代
武胜男一脸惊诧的看着杜衡,“没看出来啊,你居然是这么歹毒的一个人。”刚说完,脸上却又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但是我好喜欢。”
杜衡忍不住的翻个白眼,“你真变态。”
不过杜衡刚刚说完,武胜男随即就恢复正常,呵呵一笑说道,“算了,她这个人虽然贱一点,但是不至于下如此狠手。
再说了,我也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
以后离她远一点,也就没事了。”
对于武胜男这样的决定,杜衡一点意外都没有。
反而是武胜男如果答应了,那反而让他会接受不了的。
“那你自己考虑吧。”杜衡埋头造饭,“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人你就不能给好脸。
你该硬气的时候,该反击的时候就不要犹豫。
要不然,她这种人一定会觉得你好欺负,会蹬鼻子上脸的。”
武胜男笑了笑,也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行了,这你不用管了,你今天出面了,我想她以后也就不会再拿你说事了。
至于说我爹,我想她还没那个胆气。
所以,不用理她了。”
“感情你今天叫来,是拿我当个工具人啊。”杜衡开始和武胜男打趣。
而武胜男的心情,也为之开朗了起来。
这会的杜衡和武胜男两口子很开心,但是杜衡却不知道,因为早上他的一句话,丁玉雪这会都快爆炸了。
“丁教授,你别着急啊,就是要做检查,那也得等检查室的人上班啊。”此时一个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性,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丁玉雪。
而丁玉雪则是略微显得有点急躁,“我心里憋着口气,这多别一秒钟,我就难受一秒钟。”
查主任苦笑一声,“丁教授,你我也算是同行,尤其你还是中医专业的老师,你想想也能知道,一个人就凭着看一眼,听一耳朵,就能确证别人肾有问题,这不是胡闹嘛。
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那人和你有矛盾,故意让你难受呢。
你这一上心,那你就着了他的道啊。”
丁玉雪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才要让你赶紧帮我出检查报告,我要拿着检查报告,找人去评评理。”
查主任这次不再言语,伸手摸了一下小男孩的脑袋后,方才继续说道,“孩子我刚又给看了看,就是感冒引起的肺炎。
所以啊,你就安心的等会吧,等检验科的人上班了,我立马就给你安排。
而且这都中午了,你自己不饿,孩子不饿啊?”
丁玉雪低下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儿子,便同意了査主任的话,先带着儿子去吃饭。
“咳咳咳~~妈,我不想吃饭,我不饿。”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小男孩直接摇了摇头。
丁玉雪一听这话,当即柔声说道,“妈妈知道你感冒难受,不想吃饭。
但是不吃饭怎么能行?
你正在长身体,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而且你现在感冒了,也需要补充营养。
乖,听妈妈的话,多少吃一点。”
但是任凭丁玉雪说的再多,小男孩还是不想吃饭。
即便最后被逼的急了,也只是吃了两口便匆匆了事。
丁玉雪见此,便也只能作罢,总不能孩子不吃,强行把嘴掰开硬喂吧。
挨到下午上班的时间点,丁玉雪迫不及待的便带着儿子,再一次出现在了査主任的办公室。
而这一次,査主任是说到做到,不光给丁玉雪开了检查,而且还直接给丁玉雪联系,让她过去了就能查,算是小小的走了个后门。
四十分钟后,丁玉雪拿着手里的化验单,挨个的看了一遍,然后脸上就露出了一抹讥笑,随后便拿着检查单,快步的来到了査主任的跟前。
她要得到査主任这个专家的亲自确认。
“丁教授,相信这东西你也能看的明白,我就不细说了。”査主任拿着手里的检查单看了看,“上面确实有个别数据略高,但是也高的有限。
但是这个改变,应该是肺部炎症所诱发的,等到肺炎好了,这些数值也就自己回来了。”
听着査主任的话,丁玉雪脸上的笑容更甚,“谢谢査主任,真是麻烦你了。”
査主任笑了笑,把手里的检查单还给了丁玉雪,“丁教授,虽然你是中医老师,但是有些话呢,我还是要说一说的。
中医确实有些神奇的地方,但是呢,我们不能神话它。
现在有人说,一眼就能看出肾有问题,我觉得这就是个骗子,因为这不是一个中医大夫能够办到的事情。”
丁玉雪笑着打断査主任的话,“査主任,你别担心,我今天来给孩子做检查,目的给你说过,就是拿到确凿的证据,让那个卑鄙小人当面道歉,真没有别的什么原因。
而且有些事,我自己作为一名中医学的老师,我比你还要清楚是怎么回事。
所以,别担心我,我不会误入歧途的。”
说完这些,丁玉雪再次感谢了査主任后,便带着儿子,又火速的回到了学校,然后直奔院长办公室。
她已经想好了,进门就把东西拍到院长的桌子上,然后就要好好的哭一顿,看他院长要不要处理这件事情。
但是事与愿违,或者说天公不作美,院长办公室的门推不开。
很明显,院长下午不在。
但是丁玉雪不放弃,转身就往书记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可不好意思的是,书记的办公室门也是紧锁着的。
但这就完事了?
当然不是,丁玉雪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放弃。
只见她一手拿着检查单,一手牵着孩子,风风火火的又转向了政教处。
杜衡做为一名老师,他也受到政教处的管理。
但丁玉雪的这种行为,却让政教处的赵主任直搓脑门。
院长特招杜衡进院,还直接答应一个副教授的评选名额,是因为杜衡长的帅吗?
呸!
那是杜衡手里握着一个马上就要下金蛋的肥母鸡。
丁玉雪现在找上他,他能怎么办?
他去找杜衡,然后骂一顿,再让他对丁玉雪道歉?
这tm可能吗?
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能够明白这事情是不可能。
不管杜衡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只要他一道歉,那就说明他说的是假的。
而且还得让人们知道,他是卑劣下作的贱人。
所以,多的都不用想,有这一条原因,杜衡就不可能对她丁玉雪道歉。
那让自己不问缘由,也不管他是不是道歉,就把他骂一顿,给个处分?
开什么玩笑!
信不信自己这边话没说出口,自己就先被院长发配到扫厕所去?
赵主任想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而耳边丁玉雪的哭嚷声,又让他没办法集中精力来想解决办法,一时间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忽然,赵主任的眼角瞥见了桌面上的台历,星期五三个字瞬间给了他一个灵感。
拖!
拖到下个星期一,有了两三天的缓冲期,丁玉雪的火气会小很多,自己也能有一个想办法的时间,实在不行,最起码也能和院长先通通气,和杜衡做个沟通。
“丁老师,这事情呢你给我点时间,我正好用周末这两天的时间去调查一下。
正好院长和书记去市里开会了,等他们回来,我汇报完了,咱们在做进一步的沟通你看可好。”
等到丁玉雪哭够了,也可能是嗓子干的嚎不出来了,赵主任才找到说话的机会。
这丁玉雪哪里肯,拉着赵主任就要现在给个公道。
但是赵主任是什么人,处理过比丁玉雪难缠百倍的人都有好几个,哪里会‘丧失原则’的现在就答应丁玉雪。
而丁玉雪其实心中也是有数的,她做这些的目的,首先就是要把自己态度放出来。
要不然就赵主任这老油条,绝对会推三阻四的和稀泥。
现在目的达到了,丁玉雪便领着儿子回了家。
回到家,丁玉雪便像是换了一个人,柔声细语,温良贤惠,对老公和儿子的照顾很是体贴。
“儿子,过来吃饭了。”此时的丁玉雪轻声细语的呼喊儿子吃饭,随即又喊起了老公,“老公,吃饭了。”
等到她的声音落下,一道浑厚的男音就给予了应答,随和声音的落下,一个戴着眼镜,浑身充满着文雅气息的男人就往餐桌走了过来。
“吸~~哇,老婆,你今天做的饭好香啊。”走向餐桌的男人,用很夸张的动作,很激动的声音夸奖着丁玉雪做的饭菜。
而随着男人的夸奖,往外端菜的丁玉雪脸上,也是多了丝满足的表情,“赶紧喊儿子出来吃饭。”
“好的,谨遵娘子吩咐。”男人低声笑语后,转头对着卧室的方向喊道,“儿子,快出来吃饭,你妈妈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
随着男人的催促声,小男孩从卧室里懒洋洋的走了出来。
餐桌上,小男孩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碗里的饭菜,平日里让他爱不释手的食物,今天吃到嘴里,也是索然无味,一点胃口都没有。
男人疑惑的看了一眼小男孩,转头问丁玉雪,“孩子感冒严重了吗?怎么不好好吃饭?”
丁玉雪脸色微微僵硬,但随即笑道,“应该是感冒难受,不太想吃。”
她的声音刚落下,小男孩就放下了筷子,看着两口子说道,“妈,我吃饱了,我去睡会。”
丁玉雪犹豫了一下,“儿子你在吃点,中午你就没吃什么东西。”
“不了,我先去睡会,我饿了再吃吧。”小男孩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餐桌,只是一路走,一路咳嗽。
男人看着小男孩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孩子这咳嗽的有点厉害吧,要不去医院再查查?”
丁玉雪缓缓摇头,刚才的好心情,随着儿子的离开,也缓缓消退,“不用了,我今天又带他去了一次医院,査主任说就是感冒。
晚上回家的时候,也给吊了水喝了药,睡一觉就没事了。”
说完,便也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嘴里喂饭。
男人看出丁玉雪有心事,便柔声问道,“怎么了,你好像有心事?”
丁玉雪对着男人笑了下,“没有,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吧,这一次的画展你可不能出岔子。”
男人满眼都是温柔,“放心,我埋头钻研这么多年,这一次一定会一炮而红的,到时候,我会把这些年亏欠你的,一次性全给你补上。
这些年,我算是一事无成,就是当初孩子的奶粉钱,我都拿不出一分钱。
为了我,为了这个家,你付出太多了。”
男人如此动情的话,让丁玉雪的心情又好了很多,“没事,你还年轻,现在不赚钱,不代表以后不赚钱,你别一天天的胡思乱想了,搞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
丁玉雪最终还是没有说今天学校的事情,她怕影响老公创作的心情。
此后两天里,丁玉雪除了在家照顾孩子,陪着孩子吃药打吊瓶之外,就是给政教处的主任打电话,催促、追问自己的事情,给赵主任不断的施加压力。
但是看着孩子每日咳嗽不停,且到了晚上都咳嗽的睡不着觉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隐隐的开始不安。
尤其是到了星期天的晚上,老公不出意外的去忙他的事情,她又一次的一个人在家守着孩子,可睡梦中都在咳嗽的孩子,让她不由的更加揪心。
她想好了,明天早上起床后,她先不去找赵主任和院长了,她得再带着孩子去一次医院。
连续好几天的吃药打吊针,但是孩子的咳嗽一点都不见好,而且两天都没吃饭,这让她开始有点慌了。
天色微亮,丁玉雪便起床开始忙碌,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她便叫儿子起床。
只是今天,她叫了好几次,却都不见儿子回应她,也不见儿子起床,这让她只能推开儿子的卧室。
但是当她看到儿子的时候,儿子的模样却着实的吓到了她。
脸色潮红,面部浮肿,喉咙里随着每一次的呼吸,都会伴随着‘喝喝喝’的声音。
而最让她惊慌的,是近在咫尺的儿子,根本就叫不醒,而且用手刚一推儿子,就发现孩子的身体非常的热。
(本章完)
743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杜衡有点蛋疼。
他就知道丁玉雪绝对会闹出点事情。
这不,这边刚下课,他就接到了政教处的电话,让他过去一趟。
说实话,周末这种时间,对于现在的杜衡是不存在的。
学校确实有周末的休息,但是他因为上课的缘故,就会耽搁医院上班的时间,所以在周六周天他还得去上班。
而且现在整个科室,就他和吴主任两个主任级别的医生,他们两个不可能同时休息的,每次必须都得有一个人留在科室。
所以他现在每次休息的时间,都是上课后,才可以偷懒半天。
但是今天,很明显,偷懒是偷不成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顶多就是多费点口舌而已,解释清楚就行了。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那个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杜衡一边叹着气,一边去往了政教处。
而此时的赵主任很头疼,他昨天晚饭前,又一次的接到了丁玉雪的电话,丁玉雪明确的告诉他,今天上班后,回来找他要个结果。
这让他想继续拖下去的心思就有点难以继续了,而且这两天丁玉雪连续的电话,让他也非常的憋火。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都十点半了,丁玉雪却并没有像她说的来找自己。
但不管她来不来,赵主任都必须把这件事情做个了结了。
“杜老师,来了有一个多月了,怎么样,首都的生活能适应不?”见面后,赵主任没想好怎么切入,便先找了个话题闲聊。
杜衡心知肚明,但这事他也不好先提起来,只能顺着赵主任的话往下说,“还好,这边不管是学校的同事,还是医院的同事,对我都很好。”
赵主任暗戳戳的吸了一口冷气,不由的多看了一眼杜衡,心里忍不住的嘀咕道,“nnd,到底是当过领导的人,一句话就把我要说的给堵住了。
不过这不要脸的劲儿,也只有当过领导的人才能干出来。
要不他怎么能说出学校的同事,都对他好的话呢。”
赵主任呵呵笑了起来,“能适应就好。只是你这边又是学校又是医院的两头忙,那金州那边的项目你还能顾得上吗?”
杜衡手指摩挲着滚烫的杯壁,眼皮子微微抬了一下说道,“还行,那边大方向是定好的,现在就是收集大量的实验数据就好。
不过那边已经传来了好消息,中风不语方已经基本完善,脑梗引发的半身不遂方,数据也已经收集完毕。”
赵主任猛地愣了一下,他知道杜衡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要出成果了。
但是他现在已经不关心之前的事情了,而是顺着杜衡的话问道,“哦,那真是可喜可贺啊,这两个方子的成熟应用,那杜老师你的这个项目是不是就可以完结了?”
完结?
拿成果?
杜衡笑了笑,“再等等吧,项目上的钱还有一点,这要是就这么结了,算账是个麻烦事。
而且项目不完结,就可以继续用项目上的钱,来培训金州地县的医生,这要是完结了,就得那些医生自己掏钱了。
赵主任你是不知道,金州不比首都,那里的医生挣的真不多,挣得那点工资,要是只负责生活,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要负担培训费,对有些人来说,还是比较艰难的,尤其是地县上来的医生,更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啊。”
赵主任是什么人?
当然是人精里面的人精。
杜衡嘴巴一张,他就知道杜衡想要干什么。
“杜医生真是有大爱啊,自己都离开家乡了,却还不忘家乡的发展,真是让我汗颜啊。”赵主任打着哈哈说道,“不过杜老师怎么说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你的项目缺钱,我们学校肯定要伸出援手的。
不能因为钱的原因,就耽搁杜老师你的研究啊。
这样,这件事我会和院长说的,相信院长一定会支持杜老师的。”
杜衡笑了一下,但是没在说什么。
他来学校的目的,确实是为了那个头衔。
但是学校想要白嫖一个国家级项目的名头,不出点血肯定也是不行的。
而赵主任也清楚,学校缺的是荣誉,而钱能换来荣誉,那肯定是不会吝啬的。
所以两人云遮雾罩的聊了半天,正事没说,反而谈成了其他的事情。
不过事情这么一说,赵主任反而更难开口说丁玉雪的事情,“杜老师啊,星期五。。。”
话没说完呢,杜衡兜里的手机响了。
杜衡对着赵主任歉意的笑了一下,然后接起了电话,“曹医生什么事?”
几句话说完,杜衡脸色沉重的挂断了电话,“赵主任,真不好意思,医院那边出了点事,我得现在赶过去,有什么事咱们以后再谈,你看可以吗?”
赵主任正为难怎么说呢,杜衡这样的话正好给了台阶,“医院的事情是大事,杜老师你赶紧去忙,我们的事情以后找时间就行。”
杜衡说声抱歉,然后便快步的离开了办公室。
。。。。。。
査主任看着手里的检查单,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虽然是呼吸科的主任,但是肾内科开出来的检查,他也是能看得懂的。
现在,他拿着检查单沉默不语。
两天的时间而已,这个孩子的各项数值都发生巨大的变化。
尤其是血肌酐的数值,更是让他有点心惊胆战的感觉。
正常情况下,人的血肌酐在0.3mg/dl这个当量左右,超过这个数值的一点五倍以上,就是一个很危险的局面,也就是肾内科医生常说的‘急性肾损伤’,也是普通大众所知道的‘肾衰竭’。
可现在这个孩子的数值,哪里是一点五倍啊,这五倍都有点打不住啊。
想到两天前发生的事情,査主任忍不住的额头直冒冷汗。
当时丁玉雪可是让他检查过的,指明了就是要查肾的问题,可他没有查出来。
两天后,患者急性肾损伤,这个责任可大可小,完全就是看丁玉雪这个当事人怎么处理了。
査主任的两腰子不自主的紧锁,肾上腺素飙升的同时,让他的大脑也开始飞快的,以超出平时速率的速度运转。
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关键点。
如果不满足这个关键点,那么这个孩子的问题,还是不能被认定为‘急性肾损伤’,而可能只是因为肺炎引起的感染性后果。
而这个关键点,那就是患者是否在七小时内,有排尿的现象。
丁玉雪听到这个问题,整个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便是一个短暂的迷茫。
因为孩子是否上个厕所,是否有过排尿,她也不知道,她压根就没关注过这个事情。
而经过略显匆忙而又漫长的思考后,丁玉雪恍恍惚惚的发觉,自己的儿子,从星期五开始,好像就往厕所没去过了。
三天?
査主任心里的幻想破灭了。
结果没得跑了,就是‘急性肾损伤’。
那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送肾内科了,他一个呼吸内科的主任,对这个病真的不专业啊。
丁玉雪慌了神,她脑子空空如也,这一刻她忘了她是一名中医学的老师,她忘了她也算半个医疗工作者,她只能是听着査主任的安排,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等到了肾内科,他们的医生开始询问相关病情的时候,丁玉雪才算是回过神,她开始幻想,开始祈祷,自己的孩子不是‘肾损伤’,他就是一个肺炎引起的感染。
但是事与愿违,等到肾内科的医生询问完,结果还是没有任何的改变。
肾内科的医生开始有条不紊的治疗,而丁玉雪则是再一次开始给老公打电话,但是很可惜,她老公的电话,还是如早上一样,根本就打不通。
水肿、发烧、昏迷、呼吸困难,丁玉雪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但是现在却又只能让自己坚强起来。
就这样,三十多分钟的时间一晃而过,看着情况稳定的孩子,丁玉雪的心渐渐的稳了下来。
可就在她长出一口气,准备再次给老公打电话的时候,儿子床头的监护仪,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丁玉雪浑身一颤,转头看时,只见儿子在昏迷中,开始无意识的呕吐。
而呕吐的秽物,又因为平躺的姿势,全部倒灌进了喉管,堵塞了气管。
丁玉雪再次慌神,但是肾内科的医生们没有慌,用极快的速度便解决了气管被堵的问题。
但同时又迎来了新的问题,孩子的心率速度飙升,已经到了一百六,而且气管被堵的问题虽然被解决,但是孩子呼吸困难的问题,却比之前更加严重。
并且随着孩子的每一次呼吸,整个胸腔都能听到如拉丝的声音。
不过就这些问题,也丝毫没有难住肾内科的医生,作为一家首都的三甲医院,作为一家千万级人口城市的医院,作为一个紧挨大学的医院,他们的经验是非常丰富的。
可一个半小时后,所有参与救治孩子的肾内科医生,包括肾内科的主任,一个个的面面相觑而相顾无言。
因为这个孩子的问题,现在成了一个死结。
那就是针对肾损伤用药,孩子的心率就会失常,呼吸变困难;可要是不用药,那肾损伤的危害就会持续增加。
无解!
肾内科几个医生相互看了看后,还是肾内的主任站了出来,拉着丁玉雪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丁教授,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的意见是,给孩子做透析吧,越快越好。”到了办公室,肾内科的主任便把孩子的实际情况,一字不落的告知了丁玉雪。
而丁玉雪在听到这个结果后,整个人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
透析,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但是这个问题来不及多想,丁玉雪便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
透析确实能解决孩子现在的问题,好处是立竿见影。
但是孩子现在才多大啊,一旦透析,肾脏就会有不可避免的,无可挽回的损害。如果出现肾脏萎缩或者坏死,这孩子这辈子就完了。
而且,脑出血、消化道出血的风险也是非常的大,她不能不考虑这些。
不到万不得已,不到山穷水尽的关头,她是不会选择透析这条路的。
可她还有选择吗?
有!
丁玉雪瞬间打了个激灵,她这时候终于想起来了,她自己也是一名中医学老师,她还可以寻求中医的救治。
肾内科主任一听丁玉雪的要求,当即也不磨蹭,直接开始打电话,邀请了中医科的专家会诊。
很快,在几名中医专家的讨论下,孩子的诊断出来了:脾肾气阴两虚!
治法随即也被确定:益气养阴。
并辅以针灸疗法,取中脘穴、气海穴、足三里穴等,用作补益气血,再选取关元穴、中极穴、肾俞穴等促进排尿。
治法周密而全面,丁玉雪作为一名中医学教授,也很认可这样的诊断和治疗,所以很快就按着这个方法开始了治疗。
一时间,取药的取药,扎针的扎针,所有人开始了有条不紊的工作。
半个小时后,过高的心率开始下降,导尿管里也开始慢慢的有浓黄色液体流出。
所有人都算是松了一口气,有些人的脸上,甚至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同样的,丁玉雪也变的激动了起来。
但她还是在不停的打他老公的电话,这个时候,她真的很需要一个人来做她的依靠。
“滴————”
突然,即将恢复正常的监护仪,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无间断的声音,将病房里的众人,差点就吓尿了。
回头看时,监护仪上的心跳指示,直接没有了变化。
心脏骤停!
艹!
肾内科的主任当即暴走,瞬间就冲到了孩子的身边展开了急救。
而那位扎针的中医大夫,在哆嗦中却用着最快的速度,把孩子身上的针取了下来。
三分钟后,肾内科主任擦着额头的汗珠,脸色严肃的站到了丁玉雪的面前。
“丁教授,你还要犹豫吗?”
丁玉雪这一次是真的慌神了。
必须要选择透析了吗?
真的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自己真是该死,为什么当时就不相信杜衡呢?
为什么就要把杜衡当成一个恶劣的卑鄙小人呢?
(本章完)
744 治肺而强抽肾气
丁玉雪开始了不停的自责,陷入了无尽的后悔当中。
但是就在这后悔的档口,丁玉雪忽然眼睛一亮,脑海中就如一道惊雷劈过,劈开了思绪中的无限阴云。
杜衡!
这事完全可以找杜衡啊。
他只用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儿子的问题,那么他肯定也是有办法来救治儿子的。
“主任,我要转院,我要转院,快帮我办理转院。”丁玉雪精神一震,想明白的同时,便朝着肾内科的主任急切的喊了出来。
但是肾内科的主任当场就懵逼了,脑子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是直接变成短路状态的。
转院?
我不是让她做决定,要不要给孩子透析吗?
怎么就突然要转院呢?
肾内科主任的大脑开始缓缓运行,“丁教授,你要给孩子转院?往哪转?”
丁玉雪真的着急了,焦急的说道,“好朋友医院,好朋友医院的中医内科。”
好朋友医院?
肾内科主任微微皱眉,但是对于转到好朋友医院,他却没有什么大的意见,毕竟好朋友医院的名声在那放着。
而且好朋友的肾病科,实力确实很出众。
但是你这个转到中医内科是个什么鬼?
难道刚才的一幕,还没有让她清醒?
“丁教授,你是不是在考虑一下?”肾内科主任沉声发问。
可丁玉雪现在是下定了决心,直接摇头说道,“我没有糊涂,就是好朋友医院的中医内科。”
可这样的行为,在肾内科主任的眼里,直接就是失心疯的表现,一时间他的眉心直接凝成了一个疙瘩。
“丁教授,我知道你是中医学的老师,你对中医有着莫名的信任,但是刚才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行不通不说,而且还发生了危险。”
肾内科主任转头看了一眼旁边,只见自己医院的来会诊的几位中医大夫,一个个的面色都很不好看,便继续沉声劝阻道。
“而且这几位中医科的同事,在你们中医行业内,也算得上是翘楚,他们都没有办法,好朋友的中医内科应该也强不到哪里去。
丁教授,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对孩子有着致命的影响。”
肾内科主任缓了一下,不等丁玉雪开口,便再次说道,“还有啊丁教授,你要是非要让好朋友的医生来治疗那也没关系。
你告诉我是谁,我来帮你邀请他,请他来我们医院帮忙会诊,转院太耽搁时间了,而且这个途中也是有风险的。”
肾内科主任的提议,算得上考虑周全的提议了,但是丁玉雪却直接摇头拒绝,然后把杜衡在星期五的诊断,用最简单的话说了出来。
“主任,我和杜老师之间,有一些误会,我错怪了他,也骂了他。”丁玉雪整个人陷入到了后悔、自责中的同时,又有着满心的希望夹杂,显得非常的别扭。
“而且我和杜老师之间,还有一些其他的矛盾。
所以只有带着孩子亲自上门,才能让杜老师看到我的态度。”
丁玉雪的话,可把肾内科主任给镇住了。
一声咳嗽,一眼观察,而且在两天前,就发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这tm怎么像是在听故事呢?
不由得,肾内科主任茫然的把视线转向了那几位中医科的同事,想找他们确认一下,他们中医真有这么牛掰的技艺和人物存在?
而中医科的几位也是面面相觑。
丁玉雪说的事情,那是在课本中、资料中才有的事情。
放在以前,虽然不说怀疑,但肯定也不会全信。
可今天就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了眼前,把典籍中的传说,变成了实打实的现实,这让他们也露出了和肾内科主任一样的想法。
肾内科主任咽了口口水,他现在是真的找不到可以反驳丁玉雪的话。
要说这件事是假的,可当事人就在眼前,而且还有检查记录做证据。
但是你要说这事是真的,可这也太挑战人的认知了。
不做检查,没有任何明显的症状,就凭听和看就能判断即将发生的病情,这也太。。。太。。。操蛋了。
肾内主任咽了口唾沫,想了想后对着丁教授说道,“丁教授,既然这位杜医生的水平这么高,那么他的医德肯定也是没的说。
即便你们之间有矛盾,但是我相信他这样的人,肯定会以治病救人为前提,而不是把个人矛盾掺杂在工作当中。
我现在就帮你联系这位杜医生,请他过来会诊,你也可以给他本人打电话,说明情况,我相信他不会拒绝的。”
但是丁玉雪就像是魔怔了,又一次拒绝了肾内主任的提议。
别人不清楚她和杜衡之间的恩怨,但是她自己是非常清楚的,尤其是自己这两天,她还不断的给赵主任打电话施压,万一赵主任已经找过杜衡,那他们之间的矛盾,可真不能以常理来理解了。
随即摇摇头说道,“不,我要亲自上门,我要让杜老师看到我的态度,我赌不起。”
肾内主任生气了,他没想到丁玉雪如此的倔强,“那万一这位杜老师也没有办法呢?难道你又要把孩子拉回来?
来来回回的,这耽搁的可是孩子的宝贵时间。”
可丁玉雪不为所动,直接说道,“如果杜老师也没办法,那我就在好朋友给孩子做透析,他们医院应该也是能做的,就不回来了。”
肾内主任直接瞪大了眼睛。
艹,糊涂了。
到此,肾内主任也不劝说了,直接叫人过来,开始帮忙联系好朋友的中医内科,一边又处理转院的事宜。
他现在是想清楚了,送走也好,省的麻烦。
但是这样的想法中,有多少是因为置气才有的想法,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丁玉雪管不了那么多,她现在一心就想治好儿子,且是没有后遗症的治好儿子。
别人或许已经没有办法了,会听医生的话,选择透析治疗。
但是透析治疗的后果,真不是她能接受的。
虽然这些后果有一定的几率才会发生,但是谁敢做这个保证,谁敢冒这个险?
虽然自己的决定,在别人看来是冒失的,是丢脸的行为。
但是他们不知道杜衡的真实水平,可自己知道。
而且脸面这东西,哪里有儿子的健康重要,只要儿子能完好无损,她就必须不要脸,必须把态度摆端正,才能让杜衡心里没有怨念,才能全力以赴。
当他们到了中医内科的时候,杜衡在曹柄鹤的电话提前通知的情况下,也同时抵达。
而此时的吴主任,已经是帮着提前做好了各种准备,甚至已经请来了医院肾病科的主任坐镇,万一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也能在第一时间进行救治。
“杜副主任,你有把握吗?”
杜衡刚到办公室换衣服,吴主任便忧心忡忡的走进了办公室。
而杜衡一边快速的换衣服,一边轻声说道,“这个孩子之前的情况我大体了解,但是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所以现在说有没有把握,我也说不上,只能等我看过后才能确认。”
吴主任点点头,“那行,我已经邀请了肾病科的牛主任过来,你全力以赴就好,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
杜衡轻轻点头,系扣子的同时,已经快步的走出了办公室。
这边刚走进病房,丁玉雪已经快步上前,低声细语的开始给杜衡说软话,“杜老师,千错万错是我的错,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你了。
你就。。。”
杜衡眉头一皱,直接打断了丁玉雪,“闲话就不说了,先让我看看孩子。”
说着颇为气愤的看了一眼丁玉雪,又忍不住的说道,“你也真是胡闹,孩子这么严重,你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颠来颠去的,出了事情有你后悔的。”
说完之后,杜衡便已经走到了孩子身边,便开始了自己的检查。
唇干舌燥,毛发焦黄,肤色黯淡发黑,脉细弦。
瞬间,杜衡心中就有了底。
孩子的问题,与两日之前没有区别,只是更加严重而已。
“曹医生,熟地、山茱萸、玄参、荆芥。。。煎好马上送过来。”杜衡没有犹豫,直接开始吩咐曹柄鹤。
而曹柄鹤和杜衡配合日渐熟练,也算是摸到了杜衡的工作规律。所以在杜衡进门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现在杜衡这边刚一说,他那边就已经快速的做好了记录,再次核对过后,便拿着便签快步离开。
而在等待的这段时间,杜衡让护士把孩子身上的导尿管直接去了。
这玩意,在他眼里就没用。
这孩子的问题不是膀胱有尿排不出,而是尿在肾脏中的时候,就已经无力排出。
插导尿管,除了增加孩子的痛苦,现在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而就在大家等待的这段时间,吴主任忍不住的轻声询问,“杜副主任,方便说一下,你在两天前,是怎么判断孩子肾出问题的吗?”
杜衡往后退了一步,让护士把孩子身上吊的液体也给去了,这才缓缓说道,“第一次见着孩子,就听他的咳嗽声烈而不畅。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了气管里,咳嗽到一半就断了,但是整个胸腔里又有回音,我怀疑这是肺气郁滞而导致的。”
杜衡眼睛一直盯着孩子,见去掉这些东西而没有明显的变化后,接着说道,“后来我到孩子跟前,发现孩子舌干嗌燥,面陈色白,且皮毛焦枯。
而且孩子在咳嗽的时候,有挺胸的动作,两只手会按压在肋下及小腹,那这必定是在咳嗽的时候,有心胁胀满,痛引小腹的情况。
所以更加确定了我的判断,这孩子的肺炎,不是肺气燥热引发,而是肺气郁滞导致的。”
肺气郁滞?
丁玉雪这个中医学的老师,当即就面露迷茫,没想明白。
而杜衡一看丁玉雪的表情,就知道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水。
他是真的不明白,就丁玉雪这样的水平,她是怎么评上副教授的。
而那位从肾病科请来的牛主任,更是一脸的茫然。
他有点没明白,这孩子的问题不是肾病吗?怎么杜衡的围绕点在肺上?
只有吴主任若有所思的缓缓说道,“肺气郁滞,那就是肺金不泄。”说着便看向了杜衡,“再有舌干嗌燥,皮毛焦枯的症状,你的意思是,心火旺盛才是本因?”
杜衡点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吴主任轻声的哦了一下,“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丁玉雪听的很是难受。
杜衡和吴主任说的话,与在二附院肾内科时,那些大夫说的,完全就是两个层次的东西。
二附院的那些大夫,说的东西,就是围绕肝肾阴虚展开,说的内容,只是开个头,她自己就能想明白。
但是杜衡和吴主任说的,那是说一点她才能明白一点。要是两人不说,她就不明白他们后面要表达的意思。
到现在为止,孩子因为肾损伤住院了。
可是两人的聊天,先是肺气郁滞,这个能勉强理解,毕竟孩子有肺炎嘛。
但是现在又出个心火旺盛是个什么鬼?
它和肾损伤有什么关系?
丁玉雪搞不明白,但是看着杜衡和吴主任都有闭口不谈的架势,作为孩子的妈妈,也算半个同行的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原因是什么,所以她只能开口询问。
“吴主任,杜老师,心火旺盛和肾损伤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去了。”吴主任轻声说道,“火旺的根由是水衰。
而肺为肾之母,母有困境子必来救。
但是肾水不足,它就没办法解决肺气郁滞的问题,必然导致肺金有亏。
肺金亏耗,这又必然会强抽肾水相助,这就加重了肾水不足的局面,相当于是竭泽而渔。”
丁玉雪有点明白了,但是她不明白的是,就这么点问题,能引起急性肾损伤?
就在这时,杜衡接上说道,“当然,这只是诱因。
如果只是这一点原因,孩子最多也就是恢复的慢一点,病好之后身体会比较的虚弱。
但是孩子治疗肺炎的药物中,尤其是液体中,多多少少会有抗生素。
而抗生素对肾脏的影响,这一点你应该是清楚。”
丁玉雪有点茫然的点点头。
但是她现在又多了一个疑惑,那就是别人得肺炎,也是这么治疗的,为什么别人没事,可他儿子就出事了呢?
杜衡回头看了一下孩子,然后接着解释道,“虽然大夫在用药的时候,肯定是考虑了患者是个孩子的问题。
但是孩子现在本身就有肾水不足,且被强行索取的情况,那你不管用多少的剂量,对肾来说,都是无异是雪上加霜。
治肺而强抽肾气,现在的局面,就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本章完)
745 刺鼻的香水味
杜衡解释的够清楚了,但是丁玉雪却更难受了。
而和她有相同感受的,是前来帮着坐镇的牛主任。
他们俩现在内心都有一个疑问,而这个疑问,也是从头至尾就一直盘旋在心头的疑问。
那就是孩子现在是‘急性肾损伤’,但是杜衡和吴主任两人,他们的聊天谈话内容,却一直在围绕着什么‘肺金亏耗’展开。
哪怕现在近乎已经说到了最后,可他们还是没有说‘急性肾损伤’这个问题,应该怎么处理。
要知道现在这孩子最大的问题,已经不是肺炎,不是咳嗽,就是因为‘急性肾损伤’,导致的浮肿、呼吸困难。
这要是再耽搁下去,可能会真的引发不可逆转的肾衰竭,甚至是多器官衰竭。
丁玉雪忍不住了,她听了半天,却没有听到杜衡到底从哪入手治疗,这让她再一次忍不住的问道,“杜老师,那孩子应该怎么治,难治吗?”
随着丁玉雪的话音落下,就是吴主任也忍不住的多看了两眼丁玉雪。
丁玉雪的身份,吴主任现在已经是非常清楚了,首都中医药大学的副教授。
你说刚开始的诊断你弄不清楚,这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她也不是医生,诊断的经验不足。
但是现在杜衡已经把病因病机都说清楚了,她还不知道从何入手,根由是什么,那这就有点过分了。
这可不是诊断经验的不足了,这是对课本上的知识,完全就没有理解领会啊。
那问题来了,作为一所高等学府的副教授,这个专业理解程度,应该吗?合适吗?
这是妥妥的误人子弟啊!
不过吴主任很惊讶,可杜衡一点都不意外,他只是顺着丁玉雪的话说到,“治病治本,孩子的‘急性肾损伤’,是因为上援肺金造成亏耗。
又因为这段时间的服药,额外增加负担造成的。
所以究其根由则是肾水不足,以至于上不能支援肺金泄散,下不能支持用药负担。”
丁玉雪懵懵懂懂的接了一句,“补肾水就行了?”
杜衡轻轻点点头,“没错,只需要补足肾水,水盛而火熄,心火就不会在犯肺金,这样肺金得泄,就不需要肾水支援。
而没有了肺金的索取,肾水充足之下,肾脏也就有能力进行自我调节,弥补自身亏欠了。
而且肺气安,又可母救子,母子同心,那一切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行吗?
丁玉雪很担心。
虽然内心满是疑惑,但是她再也问不出任何的问题。
而内心诧异的,还有那位牛主任。
‘急性肾损伤’补肾水就没事了?
肾水什么东西?
尿吗?
不过就在两人满心疑惑的同时,曹柄鹤和护士一同进来,然后把手里端着的药,缓缓的灌进了小孩的嘴里。
而这一幕,让心有疑虑的两人都沉默了起来。
现在想其他的都没用,一切就看这个药的效果如何吧。
而杜衡和吴主任也是一样,一边紧盯孩子的身体情况,一边又紧瞅监护仪上的变化,以便能做到心中有数,随时应付任何的突发情况。
因为这个孩子现在问题很多,但是最危险的,主要是心率过高,还有呼吸困难,伤害最大的,是浮肿,是小便不通。
这里面呼吸困难又来自两个方面,一是呼吸短促,二是那断断续续的咳嗽,两者的叠加,随时都有窒息的情况发生。
所以,现在最先看的,就是呼吸方面能不能改善,心率的问题能不能好转。
就这么观察了三十多分钟后,杜衡和吴主任相视一眼,脸上都有了一丝的笑容,尤其是吴主任,更是重重的出了一口气。
在这期间,孩子之前每两三分钟一次的咳嗽,现在已经有将近十分钟没有出现了,即便上一次咳嗽,也是轻而短。
另外,孩子一直居高不下的心率,也慢慢的降了下来,虽然比正常人还是有点高,但是绝对已经到了能接受的程度。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也慢慢的有了苏醒的迹象。
身后的牛主任轻声夸赞,“杜副主任,厉害,药到病除啊。”
杜衡谦虚而又含蓄的笑了笑,而吴主任则是笑的就比较明显了。
“丁教授,孩子现在的情况趋于稳定了,你也就别太担心了。”杜衡转头和丁玉雪说话,“每过一个小时,我们的护士就会把药送过来。
你这边要及时的让孩子服用,直到孩子排尿了,小便通畅了,才能把服药次数减少。
还有,整个治疗期间,不能给孩子吃腌制食品、海鲜等食物。”
丁玉雪连忙答应。
孩子的转变,她也看在眼里,心情激动之下,她居然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稳定一下情绪,想和杜衡说点什么,但是杜衡却和吴主任,还有牛主任两人已经走出了病房。
而恰在此时,她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杜副主任,你今天的治疗,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出了病房,牛主任再次忍不住的开口夸赞,“说实话,我在见到孩子之后,我也觉得除了透析已经别无他法了。
没想到在你手里,确实如此的简单。啧啧,中医的神奇,在你手里可是展现的淋漓尽致啊。”
面对这样的夸赞,杜衡实在不好说什么。
但是吴主任却没有什么顾虑,直接笑出了声,“老牛啊,中医的神奇还多着呢,我们杜副主任的手段也还多着呢。”
牛主任也是乐呵呵的模样,“老吴你可是捡到宝了啊,有了杜副主任在,你这中医内科,不光没了分拆的可能,还得更上一层楼啊。”
这句话让吴主任的笑容,不由的收敛了一点。
治疗精细化、科室细分,这是大势所趋,大内科的分类方法,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都已经有点不合时宜了。
而好朋友医院,中医内科的分拆,这是早有预兆,且一直在进行的事情。
从最早的中医肛肠科分拆出去,到后来的中医心肺、中医肝胆、中医眼科、中医妇科,再到去年那个杨秃子的中医脾胃,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内科拆分势在必行,且到了最后阶段。
但是现在有了杜衡的出现,吴主任所有的担心就不复存在了。
杜衡这样的人,他就适合大内科的场面,放到任何一个被细分的门类里,都是暴殄天物。
牛主任一看吴主任的表情,便知道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便打着哈哈说道,“行了,你这边没事了,那我就回去了。
杜副主任,我肾病科也有一些比较棘手的病例,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帮我参谋参谋?”
杜衡赶紧说道,“求之不得,只要牛主任你有需要,我随叫随到。”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回去整理一下手里的病例。”牛主任留下一句场面话后,便打着哈哈离开了。
吴主任轻轻吐出一口气,也和杜衡往办公室走去。
之前这个话题没挑明,他也就没和杜衡说过。但是现在被这个老牛挑破了,他也就得和杜衡谈谈这方面的事情了。
“儿子,儿子?”接完电话的丁玉雪,趴到了儿子的床头,看着儿子微微睁开的眼睛,她激动的轻声呼唤。
“妈,我口渴,我想喝水。”
丁玉雪激动坏了,但是转身搜寻一圈,却发现身边没有饮用水,顿时又变得气恼起来。
想去买水,又怕儿子身边没人;不去买水,有怕儿子难受。
这一刻,丁玉雪开始对自己老公有了不满。
只是她还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办的时候,病床上的小孩再度说道,“妈妈,我们是在医院吗?”
丁玉雪慌忙的点点头,想要说点宽慰儿子的话,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不过孩子很懂事,直接说道,“妈妈,是不是我的病严重了?”
问完之后,见丁玉雪点头,孩子便往病房里看了一圈,眼神中有着明显的失望闪过,“爸爸又不在吗?”
丁玉雪勉强的笑了一下,“爸爸在工作,不过刚才打电话了,已经在来的路上。”
母子两说话的时候,一直在门边上的护士进来看了一眼,然后又叫曹柄鹤进来。
而丁玉雪趁此机会问道,“曹医生,孩子想喝水,我能喂一点吗?”
曹柄鹤轻轻摇头,“暂时别给喂太多,就用棉签沾点水,把嘴唇沾沾就行。
等他能排尿了,那时候才可以喝水。”
随后曹柄鹤便改变医嘱,把要喝药的间隔延长了一个小时,准备等小便通了再调整一次。
就这么快到中午的时候,杜衡终于从吴主任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对于科室现在面临的局面,杜衡其实并不在意。
因为在他的规划中,他还真没有接替科室主任的意思,他准备完成自己的目标后,就继续回金州的。
所以吴主任刚才说的,他并没有什么不舒服。
而且有一点杜衡也很清楚,科室细分,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事件,就算自己现在能阻挡,但是当自己走了之后呢?
谁能拿得下现在的大内科?
就现在的中医内科而言,主任、副主任就他和吴主任两人,主治被杨秃子分家的时候带走了几个,现在中医内科的主治算上曹柄鹤,也就才三个人。
而这三个人里,每个人都有其擅长的一面,唯一算是比较全面的,也就曹柄鹤能凑一凑。
就这么大猫小猫两三只,大内科能坚持的住?
现在唯一的希望,也就是自己在走之前,把曹柄鹤带出来,让他能顺利的接了吴主任的班,大内科就还有续命的可能。
要是曹柄鹤没学出来,那随着杜衡回金州,吴主任退休,大内科必定会被再次拆分。
这还真不是杜衡自己悲观,而是现实就是如此。
至于为什么,在金州的时候,这个情况就已经让他心里有数了,当时他也和李建卫讨论过这方面的事情。
另外,好朋友还有一个非常强势的类别,那就是中西医结合。
所以,中医内科要是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头人,被拆分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杜衡心情不受影响,出了办公室,就直奔丁玉雪儿子的病房而去。
刚进门,就看到丁玉雪在卫生间的门口站着,杜衡眼睛亮了一下,“这是上厕所去了?”
丁玉雪笑的很开心,“对,这都已经第二次了。”
“那就好,小便通了,说明肾功能就开始恢复了,剩下的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说着往病房内看了一眼,“孩子爸爸呢,去给你们买中午饭了?”
丁玉雪的脸色僵硬了一下。
他老公的电话,从早上的时候就打不通,好不容易打通了,说是马上过来,可是这都一个多小时了,却还是看不见人影。
而杜衡一看丁玉雪的表情变化,当即就知道自己可能问了不该问的,便赶紧说道,“这样吧,你和孩子在病房待着,你呢好好的看护着孩子,我去给你们带点我们医院食堂的饭菜。”
说完也不等丁玉雪拒绝,杜衡便直接出了病房。
至于孩子,小便都通了,还有什么可看的。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杜衡被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撞了一下,而后就见男人说声抱歉,然后慌里慌张的走了进去。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这个男人,满身的酒气混合浓重的香水味,着实有点刺鼻,这不由得让杜衡多看了两眼。
而杜衡不知道的是,刚刚过去的男人,就是丁玉雪的老公。
“玉雪,孩子怎么样了?”一路摸索到病房,男人就焦急的问了出来。
不过此时的丁玉雪,已经没有早上的焦急与害怕,反而看到此时进门的男人,内心中多了一抹的生气。
“孩子没事了。”丁玉雪声音有点淡。
不过床上的孩子,声音却显得很开心,“爸爸。”
丁玉雪把床头的位置让给了男人,让他和儿子说说话,“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电话也一直是关机的?”
男人凑到孩子身边,小声的和孩子说着话,听到丁玉雪的声音,便轻声的解释道,“不是给你说了嘛,昨天晚上和画廊的投资人谈合作呢。
这一个没注意,手机就没电了。
老婆辛苦你了,要是没有你,我就是个废人,自己照顾不好,孩子也照顾不好。”
随着男人的解释,还有百试不爽的奉承加甜言蜜语,丁玉雪的眼神立马就变的柔和了起来。
“爸爸,我能问道你身上的香味了,我的鼻子好了,能闻见味道了。”
突然,孩子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过这话传到丁玉雪耳朵里的时候,却让她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子。
因为她知道,她的老公,从来就不喷香水。
(本章完)
746 点背就在一瞬间
丁玉雪的脑袋嗡嗡作响,脑海中已经不知道闪过了多少的画面。
不过此时的她是理智的,她知道儿子现在的情况才刚刚有所起色,她不能在儿子面前,表现的特别暴躁。
所以她只是深吸一口气,她奔腾的思绪,立马就被按住了。
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居然能如此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要知道在以前,老公身上,任何可能有嫌疑的事情,都会让自己醋意大发,变的歇斯底里。
丁玉雪做了一个深呼吸,对着她老公淡淡的说了句,“老公,你出来下,我带你去见见孩子的主治医生。”
说完,便当先走出了病房门,至于男人会不会跟上来,她一点不关心。
她似乎吃定了,男人一定会跟上来。
果不其然,男人还真的就跟上来了,顺从的跟着丁玉雪的脚步。
只是走了没几步,男人的脸色就变了,忍不住快走几步,想要伸手拉住丁玉雪,“老婆,你来楼道里干什么,快带我去医生办公室啊。”
丁玉雪没有回答男人的话,同样也没有躲开男人伸过来的手,反而反手直接拉住了男人的手,直接拽着进了楼道间。
男人见此情况,脸色顿时再变,眼神也开始晃动。
三两步到了楼梯间,丁玉雪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凑到了男人的身边,和男人轻轻的拥抱在了一起。
但是男人却是如遭电击,并没有因为老婆的亲密举动,让他给予温柔的回应。
因为丁玉雪在贴近他身体的时候,她的鼻子发出了“吸~~吸~~吸”的声音。
随即,男人还没做出反应的时候,丁玉雪已经闪身后退,眼神异常冰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为什么?”
男人表现的很着急,想要上前一步,但是却被丁玉雪冷冷的伸手阻挡。
男人也不强求,只是用最温柔的声音说道,“老婆你别误会,你知道的,那些投资人都是大老板,他们要去那些地方,我也不好拒绝。。。”
丁玉雪却直接打断,“你这次的投资人,我记得是个女的吧?”
男人突然愣了一下,镜片下的眼神也变的锐利了起来,“你跟踪我?”
丁玉雪突然笑了,笑的有点。。。悲伤?
男人却又一次表情变的柔和,声音轻轻的说道,“老婆,我也是为了这次的画展能顺利展出,投资人有实力,有渠道,有手段,有她运作。。。”
“那你就要爬上。。。你好恶心。”丁玉雪再一次打断了男人的话,“你对得起我吗?这十多年的时间,我供你吃,供你穿,给你生孩子,一心支持你的事业。
从来不要求你给家里补贴什么,也不让你因为没挣钱而担心着急。
可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三番五次的干这种事情,你良心呢?”
以前,丁玉雪有怀疑的时候,她会被男人的甜言蜜语软化,但是今天,她突然一点都不想听那些温柔的哄人话。
甚至,她自己现在也不知道,她这会到底要什么。
男人突然抿了一下嘴,眼神又一次发生改变,变的非常的——平和。
只见他伸手拿下眼镜,用手轻轻的擦拭了一下镜片,然后再次带好眼镜,用极其平静的眼神看向了丁玉雪。
而这样的眼神,却让丁玉雪浑身僵硬。
这么多年,男人看她的眼神,一向是温柔、怜惜,还有惭愧。
但更让她如遭雷击的,是男人接下来的一句话,“玉雪,我们离婚吧。”
“什么?”丁玉雪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脑子有点没转过来。
但是男人却挺直了腰杆,淡淡的说道,“什么我都不要,全部留给你和孩子,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就行,我会来办手续的。”
说完,男人便没有一丝留恋的转身下了楼梯,留下丁玉雪呆若木鸡般的站在原地。
或许是一瞬间,或许是一分钟,又或许是一刻钟,丁玉雪终于晃动了一下她那呆滞的瞳孔。
但是就在她缓缓四顾的时候,男人的身影却已经完全没有了踪迹。
又过了几秒钟,丁玉雪的眼神终于清明,但是整个人又随即慢慢的暴躁,眼神中也多了一丝疯狂,然后顺着男人离开的楼道,疯狂的奔跑了起来。
医院大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随后以一个点为中心,里面的人往后退,外面的人往里挤,瞬间就形成了一个人形圆圈,所有人全都伸长脖子,往那个中心点看。
“你别走,你给我个理由。”一个状若疯子的女人,死死的拉住一个男人的胳膊。
而男人则是无奈的看着女人,“放开吧,这里人这么多,咱们彼此留点体面。”
可女人不为所动,只是一个劲的说道,“不行,你必须给我个理由。
这些年我对你不好吗?
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给你买的,家里的活哪一样我让你干过?而你呢,不止一次的出轨,不止一次的鬼混,我还是一次次的都原谅了你。
你说,你凭什么和我离婚?”
男人听着被女人抖落的事情,他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他甚至都开始不敢看周遭人的眼神,他怕从这些人的脸上看到鄙视的模样,从这些人的嘴里听到软饭男、渣男的字样。
“我累了,我受够了,行了吗?”男人剧烈的挣扎,狠狠的甩开了被抓着的胳膊,“是,我是不挣钱,家里确实是你在付出。
但是你每次都摆出一幅无所谓的样子,一幅委屈的样子干什么?
不就是让我愧疚,让我难堪,让我觉得对不起你嘛。
我告诉你,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男人再次推开女人伸过来的手,匆忙的拨开挡在前面的人群,向着医院的大门口冲了出去。
而女人不依不饶,又和男人撕扯到了一起,嘴里一直嚷嚷着‘不行’,‘这不是理由’等等的话语。
可男人似乎是铁了心,对于女人的纠缠,他的反抗越来越激烈,逃跑的欲望越来越急切。
忽然,他挣开了女人拉扯的胳膊,再次跑了起来。
“吱~~”
“啊~~~”
刹车声,人们的惊呼声同时响起,但唯一没有的就是碰撞声。
可发生的事情,比车撞人更加的恐怖。
因为跑出去的男人,被擦身而过的公交车带翻,然后卷进了车底。
“快,救人。”
国人爱看热闹,这是天性。
但是危急关头的挺身而出,这是也是骨子里的美德。
只是当大家蜂拥而上的时候,一直在拉扯的女人却呆立当场。
而医院门门口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医院。
那么在医院里,那个群体的传播能力最强?
当然是护士这个群体了。
杜衡自己到食堂吃完饭,拎着帮忙打好的饭菜就往病房走。
走到半路,就碰上了同科室的一个小护士,“杜副主任,刚才门口发生车祸了,你知道吗?”
杜衡歪了一下嘴,“我不知道啊,不过你这也在食堂,你怎么知道的?”
小护士悄悄的把手机往杜衡眼前放了一下,“我急救科的小姐妹发过来的,你看看,伤者是个男的,被公交车后车轮从小腹压过去了。
特别惨,估计是活不了了。”
杜衡瞅了一眼,一共两张照片,一张是车底下的,一张是急救室门口的。
第一张还好一点,但是第二张却绝对有点刺激眼球,因为整个人的小腹好似根本就不存在,能看见的除了血,好像还是血。
杜衡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了,哪怕他已经被锻炼过好几次,但就是接受不了,过不了心里的那关。
所以只是瞅了一眼之后,便赶紧的挪过了头。
而杜衡这样的动作,却让小护士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没想到在科室说一不二的杜副主任,也有自己的软肋啊。
杜衡咽了口吐沫,“你这小姐妹胆子够大的,这场面她不工作,居然有闲心照照片。”
“杜副主任你可别瞎说,她只是个子小太瘦,这样的场面用不上她而已,这可不是她偷懒。”小护士赶紧的给自己的小姐妹找补,“还有啊,杜副主任,我可是相信你才让你看的,你可不能说出去。”
杜衡不由的失笑,“我在你印象中,就是个大嘴巴的人吗?”说着又摇摇头,“行了,车祸时有发生,比这惨的更多,就不和你讨论了。
看到没,我还给病人带了饭呢。”
说着,杜衡扬了一下手里打包的饭菜。
小护士紧跟两步,悄默默的说道,“杜副主任,车祸没什么稀奇的,但是今天这个过程挺稀奇的。”
“边走边说,要不然饭菜就凉了。”杜衡不八卦,但是别人要八卦,他也不介意听听。
随后小护士便绘声绘色的,把医院门口的事情说了一遍,“我听我那小姐妹说,那个女的好像有点不对劲,可能被刺激过头疯了。”
杜衡哀叹一声,“听你这么说,这女的明显是不想放手,但是却又因为她,让自己老公卷入到了车轮下。
而且我刚看那照片,我估摸着那男的也是凶多吉少了。
这女的怕是现在不疯,恐怕等知道男人的结果,也得疯。”
小护士嘟着嘴说道,“谁说不是呢。”
“你就别惆怅了。”杜衡斜眼看了一眼小护士,“你啊赶紧回去休息一会,下午还要换药,有的你忙呢。”
“知道我辛苦,那杜副主任你就少开点药啊。”小护士被杜衡一打岔,也是不在想刚才的事情。
听着小护士的抱怨,杜衡笑呵呵的说道,“这是我能控制的吗?病人需要,我总不能不开吧?”
“反正你是领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我是个屁的领导,康护士长才是实打实的领导。”杜衡笑看小护士,“你有在我这抱怨的,你还不如去找康护士长,让她给你调整一下工作内容呢。”
两人说说笑笑的进了住院部,对于刚才的车祸,两人也都有默契的没有再提起。
“帅哥,感觉好点了没?”杜衡拎着午饭进了病房,看着病床上的小男孩,便笑着打起了招呼。
“叔叔你好,我感觉好多了,这会都不怎么咳嗽了,就是饿的难受。”
杜衡忍不住的问道,“你妈妈呢?”
“我妈和我爸出去半天了,一直没回来。”
“那好吧,叔叔给你带了饭,你先吃,等你妈妈来了,再让她吃。”杜衡边说,边把饭菜取了出来。
这会丁玉雪不在,杜衡便陪着小男孩吃饭,同时也和孩子说说话。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还是不见丁玉雪回来,杜衡对丁玉雪的不满,再一次的充斥心头。
孩子确实醒过来了,也通便了,但是作为母亲这么长时间消失不见,这心也太大了点。
看孩子饭都要吃完了,杜衡忍不住了,拿起手机先是从学校政教处要到电话,然后给丁玉雪打了过去。
但是那边的电话一接通,杜衡就愣了一下,“你好,你谁?”
“你好,我这里是好朋友医院的急诊科,请问你是机主的家属吗?”
电话里的声音让杜衡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的说道,“我是机主的同事,请问机主怎么了?”
“不好意思,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一下,机主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
“丁玉雪,好像是41岁。”杜衡有点急了,但还知道这里说话不合适,走出了病房后才说的。
同时一边通话,一边往门诊急诊科的方向走,“不是,你先告诉我她怎么了?”
“刚才在医院门口,她和一位男士拉扯,那位男士被车撞了,她自己现在情绪也有点失控。”电话那头的护士微微停顿,便接着说道,“你是机主的同事,那你能帮忙联系一下他们的家属吗?
或者你过来一趟也行,这里有点手续要办理。”
“稍等,我两分钟就到。”
“两分钟?”
“我也是咱们医院的医生,我现在就在住院部,等我。”
杜衡立马挂断了电话。
只是这吃瓜吃到自己同事头上,心里猛然的涌现了一阵阵的别扭。
(本章完)
747 这就能说的通了
杜衡觉得脑仁有点疼。
挂断电话的同时,已经往急救科走去。不过快到电梯口的时候,又想起病房里的孩子,便赶忙转身又去找了曹柄鹤。
曹柄鹤听杜衡说完,心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觉得杜衡在开玩笑。
但是转念一想,这种事情好像不能开玩笑,而且杜衡的表情也不像是开玩笑,这让曹柄鹤也是忍不住的吐出几个字,“我了个擦。”
杜衡无奈的撇了下嘴,“你就别擦了,这段时间把孩子看好,千万不要告诉孩子发生了什么。”
曹柄鹤也就是随口一说,他当然知道这个事情的严重性,一边点头一边起身往病房的方向走,“你放心吧,孩子这边我看着,你赶紧去看看那个丁教授的情况。”
安排完小男孩,杜衡这才放心的往急诊科赶。
但是走了没几步,他又想起一个问题,自己过去算怎么回事啊?
身份不伦不类的,除了能回答几个问题之外,好像对丁玉雪两口子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想来想去,杜衡便又给赵主任打了个电话,三言两语的说明了情况,让学校那边赶紧的联系丁玉雪的家人。
实在不行,学校这边来个领导,也比自己在这里要强的多。
最起码丁玉雪老公的问题,那就不是自己这个同事能签字解决问题的。
赵主任一听杜衡的电话,当场就傻了。
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事情是不是杜衡干出来。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这么一晃荡,随即就被抛向了脑后,然后赶紧的打电话通知领导,让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与丁玉雪的父母联系,自己则是火急火燎的往医院赶。
打完电话,该通知的通知到,杜衡便快速的赶到了急诊科。
“你好,我是杜衡,我刚打过电话,就那个男的车祸,女的你们说精神不对头的,我是她同事。”
杜衡赶到急诊科,一时间也不知道找谁,只能先到抢救室门口的导引台询问。
护士一听杜衡说的这么详细,当即就知道是谁了,立马带着杜衡找到了急救医生。
“来的正好,这是病危通知书,你先签字。”刚一见面,杜衡什么都还不知道呢,就被急救医生塞了一张病危通知书过来。
这东西杜衡能签吗?
肯定不能签啊。
就一个同事关系,还只和丁玉雪是同事关系,他有什么资格替丁玉雪的老公签字。
急救医生也着急,“车祸的那位,现在情况很不好,腹腔大面积出血,根本就止不住。
你赶紧的签了,这每分每秒的都有可能要命。”
杜衡也着急,“你给我说也没用啊,我是那女的同事,那男的我连名字都不知道,我怎么签?”
“那联系他的家人啊。”
“他老婆现在也在你们急救科,说是精神出了点问题。”杜衡直接两手一摊,颇为无奈的说道,“他儿子早上的时候急性肾损伤,从中医二附院转到我们科,这会也是刚有点好转。
至于其他家里人,真不知道从哪给你找了。”
急诊医生啊了一声。
他是真没想到,真有人能这么点背。
这是要团灭的节奏吗?
“转到你们科?你也是我们医院的医生?”
“中医内科,杜衡。”
急救医生哦了一声,“这还真是赶巧了。”说着伸手往前指了一下,“前面第三个隔间,那女的就在那里。
男的你不清楚情况,那你去处理一下女患者的情况吧。”
急救医生说完,拿着手里的没送出去的病危通知书,转身又往抢救室里跑。
杜衡也是心急,直接往急救医生指的位置跑了过去。
虽然此时男人的情况更加危险,但是他也无能为力,就是把他叫进抢救室,他也只能干站着,所以还是先看丁玉雪比较的关键。
只是再次看见丁玉雪,却是让杜衡直接愣了一下。
因为此时的丁玉雪,直接被束身衣紧紧的捆住。
只见她不喊不叫,就是瞪着眼睛,剧烈的挣扎,晃的身下的病床滋滋作响。
这要不是有束缚衣和束缚带,丁玉雪绝对能从病床上滚下来。
杜衡刚到隔间跟前,就被一个医生给皱眉给挡住了,“你进来干什么,这里家属不能进来,赶紧出去。”
杜衡瞄了一眼医生的胸牌,随后赶紧说道,“刘医生你好,我也是咱们医院的医生,中医内科杜衡。”
刘医生满眼怀疑的看着杜衡,“你衣服和胸牌呢?”
“刚吃完饭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着急忙慌的赶过来了。”杜衡赶紧解释,“这女的是我在学校的同事,她儿子这会也还在我们中医内科接受治疗呢。”
“同事?”刘医生脸色一松,“你来的正好,跟我过来一下,有些东西需要记录一下。”
说完便拎着杜衡又回到了导引台,然后开始询问丁玉雪的基本情况。
“杜医生,你说的是真的?”
等了解完丁玉雪的情况,这个刘医生露出了和之前急救医生一样的表情。
要团灭了吗?
杜衡对于这个表情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从曹柄鹤开始,到现在这个刘医生,再算上自己,几乎每个人都是这样的表情。
“这事我怎么可能开玩笑?”杜衡叹口气,“刘医生,你先说说丁教授的情况怎么样吧?”
“刺激太过,精神失常了。”刘医生也跟着杜衡叹了口气,“就这一个多小时的观察,发现有精神分裂的可能。”
刘医生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的叹气,“同时你也看见了,患者很躁动,不上手段根本就控制不住。”
杜衡忍不住的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最坏的局面还是出现了。
但是他却一点不意外。
丁玉雪今天一早上,因为儿子的问题,精神本就处于高度紧张,这刚一放松下来,又遇上她老公要离婚的事情,奔溃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那你们是怎么治疗的?没有效果吗?”
“之前给服用了镇定剂没有什么作用,正考虑使用强力镇静剂。”
刘医生一脸严肃的说道,“现在是初发阶段,如果能控制住,患者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如果强效镇静剂也没有效果,那就得考虑送入专业的医院进行控制治疗了。”
杜衡微微沉默一下,想了想后,便想要做一次出头鸟,自告奋勇一把。
只是还没张开嘴,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杜衡一看来电是赵主任,便对着刘医生说声抱歉,赶紧的走向一边接电话。
得知赵主任和学院书记马上就到,杜衡便暂时歇了要出头的打算,赶紧到大门口去接赵主任和书记两人。
“杜老师,到底什么情况?”刚一见面,郝书记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了情况。
杜衡则是轻声说了事情的经过,“现在丁教授的老公情况很危险,需要家属签字。”
郝书记看了一眼赵主任,赵主任直接摇头,“丁教授的老公我也不太熟悉,只知道是个画家,是外地人,其他的我还真不知道。”
杜衡无奈的说道,“那就抓紧联系吧,医院这边会权利抢救的,暂时先不用管。”
“那就先不管他了,杜老师你先说说丁老师的情况。”
“丁教授这边情况也不好,刚才急救医生说有精神分裂的可能,而且是狂躁型的。”
杜衡一五一十的说道,“我刚才也看见了,情况差不离。现在也需要签字用药,必要的情况下,要转入专业的医院去治疗。”
赵主任吸了一口凉气,“丁老师的家人也不在这边啊,这可怎么办?”
郝主任面色一正,当即说道,“不要犹豫,我去签字,必须保证丁老师没事。
杜老师,前面带路吧。”
杜衡一听书记这么果断有魄力,便也不再多废话,直接带着郝书记找到了刚才的刘医生。
在郝书记的坚持下,刘医生带着郝书记进去看丁教授,把杜衡和赵主任留在了外面。
此时杜衡好奇的问道,“赵主任,丁教授的家里人什么时候能赶过来?这边需要签字,孩子那边也需要人照顾。”
赵主任哎了一声,“我这也说不好。”
杜衡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丁教授这事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赵主任叹口气缓缓说道“丁老师和她老公的事情,她家里人是极度反对的。
可是丁教授是认定了她老公,和家里人直接就闹翻了,然后直接从上户跑到了首都,然后到我们学校应聘当了一个老师。
此后据我所知,她一直没有和她家里联系过,她家里人也没有和她联系过。
听说,听说啊,丁教授的父母,到现在都没见过小孙子。”
听着赵主任的话,杜衡的眼角不由的跳动了起来。
从上户到首都,以丁玉雪的水平,首都中医学院的老师一职,就这么轻易的应聘上了?
这么好应聘?
杜衡不由的问道,“那赵主任知道丁教授的家人?”
“当然知道了。”赵主任神秘兮兮的说道,“丁教授的父亲,叫丁展奎,你听过这名字没?”
丁展奎?
好熟悉的名字。
但是杜衡一时间想不起来。
赵主任看着杜衡疑惑的神色,忍不住的再次提醒到,“上户济通医院。”
一道亮光瞬间划破迷雾,“上户济通医院康复科主任,上户中医药大学针灸推拿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全国神经康复专家,工程院院士。”
被赵主任一提醒,杜衡立马就想起来是谁了。
之所以这么熟悉,除了这位丁展奎是中医康复方面的专家、工程院院士之外,杜衡在金州市妇幼组建的康复科,就是以这位丁院士主持的康复中心为模板的。
另外,之前所有想不通的事情,现在全都能理解了。
怪不得以丁玉雪的水平,能应聘到首都中医药大学;怪不得她能拿到副教授的职称;怪不得就她这水平,能在其他大学演讲;怪不得。
。
这不就是和那个真深深一个路子嘛?
不过这位丁教授还是有优点的,最起码她没有有事没事就研究爹,这一点难能可贵。
就在杜衡说完之后,赵主任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另外给你补充一点,前年的院士评选,这位丁院士是评审团的专家之一。
听说,明年的院士评选,他还会进评审团。”
嗯?
杜衡不由的转头看向了赵主任。
这是暗示吗?
赵主任嘴角翘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对这个问题多说一句。
杜衡见赵主任不说,他也就转过了头,而恰好,赵主任的电话响了。
等他接完电话,便对着杜衡说道,“丁院士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预计三个小时后到。”
杜衡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此时,进去许久的郝书记终于出来,“情况很不乐观啊,尤其是丁教授爱人的情况,更是凶多吉少了。
赵主任,丁院士联系上了吗?”
果然,这些领导全都知道丁玉雪的情况。
赵主任点点头,“刚才学校回电话了,丁院士那边已经往机场赶了,预计三小时后到首都。”
“安排好接机事宜,不要出岔子。”
“我明白。”
郝书记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犹豫一下对杜衡说道,“杜老师,能带我去看看孩子吗?”
对于郝书记的这个要求,杜衡有点为难。
犹豫一下说道,“书记,要不还是算了吧。
孩子是急性肾损伤住的院,这会虽然有所好转,但还是经不起刺激。
万一说漏了嘴,或者让孩子起了疑心,对孩子的恢复不利。”
郝书记是个听人劝的领导,听杜衡这么说,也就同意了下来,只是忽然又问杜衡,“急性肾损伤,你治好了?”
这话问的,让杜衡差点就翻出个白眼来。
这都说了第二遍了,他居然还能问出这话。
这是没注意听,还是不相信他杜衡的实力?
“嗯,已经控制住了,没什么大事。”杜衡轻飘飘的回了一句,然后略微犹豫一下后说道,“书记,我在金州的时候治疗过几例,类似丁教授这样,受重大刺激后精神异常的病人,效果都还不错,要不我给丁教授去看看?”
748 五志过极化火
杜衡这边刚一说完,赵主任立马就狐疑的看向了杜衡。
对于杜衡的这个提议,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杜衡想拍丁展奎的马屁。
“杜老师,这个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赵主任悄悄的瞅了一眼郝书记,赶紧的帮着杜衡圆场。
这要是治好了,确实可以拍丁展奎的马屁,但要是这玩意没拍好,那就和拍马蹄子上没区别。
要真是那样,还不如不拍呢。
就凭现在杜衡治好了丁玉雪的儿子,他丁展奎就得承杜衡的情。
“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是认真的。”杜衡同样也看出了赵主任眼中的狐疑,当即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但说实话,杜衡还真没有要拍丁展奎马屁的意思,他就是出于一个医生,同事的身份,才说出的这句话。
赵主任还想说点什么,但是郝书记却直接问杜衡,“杜老师,你有把握吗?”
杜衡轻轻点了下头,“丁教授刚才的情况我也见了,与之前我治疗过的一个患者很像,应该问题不大。”
郝主任当即点头,“你有把握就行。
正好,你也是医院的医生,也方便出手。”
说着,便转身往回走,“走,抓紧时间。”
再次回到急诊室门口,杜衡还想着和吴主任联系一下,让他和急诊这边沟通,谁知道郝主任直接大包大揽,找到急诊科的主任,把事情给解决了。
当杜衡再次见到丁玉雪的时候,与十分钟之前看到的,又是两个模样。
目神浑浊、呆滞,双眼发赤,虽然是睁着眼睛的,但是却表现的非常木讷,再也没有了之前发狂挣扎的场景。
杜衡一看这个局面,就知道这是给用了强效镇静剂。
不过虽然起了点作用,但是作用不大。
刚才的刘医生皱眉看了一眼杜衡,对于杜衡突然插手治疗,他其实是无所谓的。
他只对于杜衡中医的身份,却要治疗精神类疾病行为,让他很是不能接受。
哪怕好朋友的中医、中西医结合全国知名,但要说治疗精神类疾病,他还是觉得不行。
不过现在主任同意,患者的领导同意,杜衡又是自己医院的副主任中医师,他没有理由不同意。
所以刘医生只是看了一眼之后,便主动的往后撤了一步,给杜衡挪开了位置。
杜衡当然也不客气,径直走到了丁玉雪的身边,俯下身子来慢慢检查。
苔黄厚,舌左侧有瘀斑成条,脉沉滑。
杜衡眼神微微一晃,心中立马就有判断。
丁玉雪的情况,与之前治疗过的几例还真有点不一样。
比如王世真的媳妇,因为她自己的疏忽,导致儿子死亡后,变的情志不畅,加上多日起居失节,致使胃气伤而痰迷心脘造成的呆病。
可是丁玉雪的情况,这完全就是被刺激过头了,导致心火亢盛,痰热上攻迷了心窍。
她这种情况,只是对神经做安抚治疗,却不把心火降下来,是根本没有效果的。
最多,也就是一个时好时坏的局面。
身边的众人看杜衡检查完了,都眼巴巴的等着他的诊断结果,而郝书记却已经按捺不住的问道,“杜老师,能行吗?”
这个时候杜衡肯定是不会掉链子的,对着郝书记坚定的点了一下头,“情况已经检查清楚了,是心火亢盛引起的痰热上攻。
简单说,就是受到的刺激过重,情志过极化火,夹痰上攻神明乱了神。”
郝书记一听有戏,赶忙再次问道,“能治吗?”
“能治。”杜衡快速的回答道,“用生石膏、丹皮、紫草、大黄、芒硝、黄芩等药材涤痰清脑即可。”
赵主任赶紧接茬说道,“那就赶紧下一步。”
可这个时候,杜衡却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刚才给丁教授诊脉,发现她现在正好是经期。
而她情志过极化火,导致经血停滞,有淤血夹杂的情况在里面。
所以还得在药方里,添加一些祛瘀的药材才可以。”
杜衡解释的比较清晰了,可赵主任和郝书记好像并不领情,着急的催促杜衡道,“杜老师,你是专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们听不懂的,不用给我们说。”
杜衡突然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刘医生,也正好看到刘医生翻白眼的举动。
没错,这些话他们两是听不懂,但问题是杜衡也不是说给他们听的。
他说这些话,主要的听众,还是身边的刘医生。
不过现在杜衡也不好多解释什么,便按着自己的想法开出了药方,“刘医生,麻烦你了。”
刘医生嘴角咧了一下,“没关系,都是为了患者嘛。”
说完便快速的浏览了一下药方,然后叫过来了一旁的护士。
就在几人无聊的等待时,抢救室的那位医生快速的走了过来,“那位领导能做决定?”
杜衡两人把视线放到了郝书记的身上,郝书记也不墨迹,直接往前一步说道,“什么事给我说吧。”
“车祸的伤者伤重不治,心跳停了已经有五分钟了,我现在再确认一遍,车祸的伤者,确实是。
。你们这位老师的老公?”
郝书记皱眉点点头,“是我们丁老师的老公,我见过他几次,有印象,错不了。
只是他心跳都停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急救医生看了一眼郝书记,“如果你们确认,而且能做决定,那么就过来办一下手续吧。”
急救医生也不废话,直接说明了情况,然后转身就出了丁玉雪的隔间。
郝书记眉头皱的紧紧的,犹豫着跟了上去。
而赵主任好像是找到了机会,赶紧的小声说到,“书记,要不还是我去吧。”
郝书记当即脚步一停,正色道,“你去也行,而且你去了,后续的一些手续也好办理。”
说完,郝书记直接往后退了两步,而赵主任当场就愣住了。
不过他也是个油子,就那么微微晃神之后,便赶紧的跟上了已经离开的急救医生的步伐。
杜衡对郝书记和赵主任之间的行为不关心,只是双手报于胸前,一只手不停的摸着下巴。
等到丁玉雪被强制服药后,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丁玉雪就呼呼睡了过去,整个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郝书记有点疑惑的问道,“杜老师,这是?”
“药物里镇静安神的药材,等丁教授醒过来,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不过醒过来之后,她老公的事情最好不要告诉她,她经不起再次刺激。”
杜衡的话既是回答了郝主任,同时也给身边的刘医生提了个醒。
随后便对两人说道,“郝书记,刘医生,丁教授这边就多辛苦你们了,我科室那边还有事,我先过去了。
等丁教授醒了,要是有什么事,你们给我打电话就好。”
说完,杜衡便和两人告别,离开了急诊科。
而郝书记待着也无聊,一起出了隔间,然后去找急诊科的主任谈事情。
等到杜衡和郝书记全部离开后,刘医生直接皱起了眉头。
刚才杜衡的诊断,他听不明白,但是他也不会说什么,因为他不懂。
但是杜衡就那么一诊脉,就敢说丁玉雪来例假且闭经了,这让他心里就有点不以为意了。
想了想后,伸手把护士叫了过来,低声的耳语了几句后,便转身出了隔间。
隔了有个一分钟左右,隔间里传来了护士的声音,刘医生这才转身进入。
刚一进入,刘医生就六迫不及待的发问,“怎么样,什么情况?”
护士小姐姐则是小声的说道,“确实在经期,不过上面只有一点点的血渍。”
刘医生当即又一次皱起了眉头。
这么厉害吗?
就那么轻轻手一摸脉,就真的摸出来了?
但是事实就在眼前,也不由得他不相信。而这样一来,也让他对杜衡的这次治疗,变的期待起来。
不过此时的杜衡,心情却有点复杂。
他和丁玉雪之间,关系肯定不能用融洽来形容,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心里也确实不好受。
最关键的是,如果待会小男孩吵着要妈妈,他应该怎么说。
只不过这会的杜衡心情不好,武胜男同样的心情不好。
因为今天的课堂上,老师说了一个桉例,让大家分析犯桉人的作桉动机是什么。
桉件发生在一小区里,被发现也是一个很偶然的因素。
有一对情侣,之前一直是出双入对,可是保安发现,最近一个月来,只有男的进出小区,而女的却一次都没见过。
或许别人会以为女的出差了,或者是两人分手了。
但是这个保安隐约觉得不对头。
因为这里的房子,是那个女孩的。如果两人分手了,男的不可能隔三差五的就来。
而且女人也不像是出差了,因为男人每次来,都会抱一束娇艳的百合花。
有一次保安多嘴问了一句,“先生,你这家里的花换的好勤啊。”
男人笑着说道,“我女朋友就喜欢百合花,每次送给她,她都会抱着转圈,可开心了。”
原本这样的回答没什么,但是保安却觉得不妥。
因为他还发现了一点不同,那就是他有好几次看到,只有男人出现在女人家的阳台上,端着酒杯惬意的喝酒,而女人从来没有露过面。
终于,保安按捺不住好奇心,等男人再一次离开后,他便找上了女人的家里。
他敲了好久的门,但是屋里却始终没有回应,而他却可以非常的肯定,女人根本就没有出门。
而且在屋子门口,他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一种说不上,不曾出现在他记忆中的味道。
但是他现在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悻悻地离开。
等到男人再一次到来的时候,保安控制不住的跟了上去。
他站在屋门外偷听,但诡异的是,他只听见了男人说话的声音,但是却始终听不到女人的声音。
而房间里的男人,却实打实的,好像再和他女朋友说话。
这一次保安没有离开,一直等在屋子外面。
等到男人开门要离开的时候,保安突然出现,借口有人投诉,说房间漏水,他要检查一下。
而男人也没有阻拦,直接放他进入了屋子。
只是当保安看清客厅的情况,差点就吓的晕过去。
客厅的沙发上,是一个保鲜膜紧紧包裹的长条形物件,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是个身材纤瘦的女人模样。
而更让人恐怖的是,男人居然对着哪个‘木乃尹’一样的东西说道,“可可,保安说房子漏水,他来检查一下。”
可可,正是女房主的名字,保安在大门口值班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听到男人这么叫。
保安疯了一样的冲出了屋子,到了保安亭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报警。
等警察到来后发现,女房主已经于一月之前被人掐死,而后被大量的食盐脱水,制作成了干尸。
并在厨房里,找到了同样被腌起来脏腑。
指纹、生活痕迹、小区出行监控,都把证据指向了男人。
只是男人不承认,并且说女人没有死,他每次来都会和她跳舞。
但是这时候,男人承认不承认没有关系,完全可以零口供办成铁桉。
而武胜男他们要分析的,就是这个男人的作桉动机。
本来这都是正常的上课内容,但是不知道从哪来的小道消息,说是今天课堂表现优异的人,可以提前结束理论进修,然后要加入到部里的某些桉件侦办中。
所以这让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包括武胜男。
但这也没什么,凭经验分析就行了呗。
可那个让杜衡说有病的顾同学,从把分析交上去之后,就听她在武胜男的耳边,一直喋喋不休的说着,“武姐姐,你写的什么?
我分析这个凶手啊,就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要不然他怎么会想着,把人用三大袋食盐脱水呢。
而且你看他,把内脏。
。哇,太恶心了,不说了。”
说是太恶心,但是她还是不厌其烦的在武胜男的耳边聒噪。
武胜男已经烦的不行了,但是这一是在上课,二呢杜衡又说她有病,便当做听不见。
实在被烦的不行了,她才轻轻的说了句,“老师开始说答桉了,认真听。”
749 心眼小就别生气
“同学们,我知道各位都是各单位中的精英,佼佼者,有着丰富的办桉经验。
但是就刚才你们交上来的动机分析,我只能说很精彩,你们把所有的角度都考虑到了。”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性,名头很长也很多,还非常的吓人。
此时她嘴里说着赞赏的话,但是脸上寡澹的表情,却让在座位上的各个精英,心里都有点打鼓。
这口风不对啊。
“你们有说情杀的,也有说激情杀人的,更有说是因为房子的、财产的,还有人说是心理变态的。”
讲台上老师的食指狠狠的戳了一下讲桌,发出了顿顿顿的声音。
“看着好像很有意思,分析的也是头头是道,但是你们好像就是没有认真的听桉情。”
这话刚一说完,下面这些人才们就开始了窃窃私语。
而那位顾同学,也是听出了一点话音,不屑的看着讲台上的老师说道,“哼,什么我们没注意听桉情,如果真的有遗漏的重点,那也肯定是她故意隐瞒没说。”
说着又把脑袋放到了武胜男的边上,“武姐姐,你写的什么啊?”
武胜男不想搭理她,但是见她把脑袋凑的很近,便嘘了一声,“老师该讲重点了,认真听。”
武胜男的声音刚落下,就听台上的老师高声问道,“武胜男是哪位同学,你站起来说说你写的是什么?”
武胜男,班里唯二的女性进修人员。尤其是挺着一个大肚子,更是引人注目。
在众人的印象里,武胜男和那位顾同学,都是有背景的人,她们来这里就是来镀金的。
要说有什么真材实料,那就只能呵呵了。
年轻、女性,就这两条,就足以让他们这些三十多岁四十岁的警队骨干们,心里早早的把定义给下了。
只是因为武胜男是孕妇,而且为人算是比较低调,不像那位顾同学那么咋咋呼呼的,所以众人对武胜男的印象还不错。
此时见老师叫她,大家的的第一反应,那就是武胜男绝对写了一个非常离谱的答桉,以至于有些人笑了,有些人同情,还有些人则是无所谓。
而那位顾同学更是一幅非常吃惊的表情,“武姐姐,你是胡编的吧,看把老师气的。”
武胜男还是没有理睬顾同学,而是大大方方的站起来说道,“我分析的结果是,这个凶手属于无意识杀人。”
“轰”
这一下就是那些准备同情她的人,还有那些冷眼旁观的人,全都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还真是个草包啊,她是想到这么个答桉的?
什么叫无意识杀人?
这不搞笑嘛。
而随着武胜男说完,旁边的顾同学更是不在意是不是在教室里,用极度夸张的表情,来表达她对这个答桉的吃惊,甚至还有一声高高的‘啊’音。
瞬间,她的行为就吸引了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就连讲台上的老师,也被她的行为给吸引了过去。
只是这位女老师眉头紧皱,看着前仰后合的顾同学说道,“请注意课堂纪律,这里是教室,不是你家,还请注意一点形象。”
额,顾同学直接呆住。
而女老师随即把目光转向了武胜男,“你为什么会得出无意识犯罪这么一个答桉?”
武胜男深吸一口气,“老师在桉情介绍最后,说嫌疑人始终没有承认犯罪,同时也不承认受害人已经死亡。
而且实在所有证据链完整的情况下,他还不承认,这就让我怀疑他是一位精神病患者。
还有,之前保安说过,男人有好几次出现在受害人家的阳台,以一种非常惬意放松的姿态在喝酒,这就让我更加的确认,他就是一个精神病。
要么是人格分裂,要么是幻想性精神病,因为正常人,哪怕是心里扭曲的变态,他也不可能在一具尸体旁,三番五次的展露出惬意的喝酒姿态,更不要说是在阳台上,明晃晃的展示给大家。
所以,我分析他是在无意识的情况,杀害了受害人,可他自己却不自知,所以说是无意识犯罪。”
“胡说。”武胜男刚说完,讲台上的老师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顾同学就忍不住的插嘴,“你这完全就是没有根据的胡说。
嫌疑人在阳台喝酒,他也有可能是在给别人错觉,让其他人误以为受害人没事,还在房间里,让别人不要怀疑他。”
武胜男对顾同学的突然反驳,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紧张,只是非常平澹的说道,“如果只是为了躲避嫌疑,那他直接不在出现,岂不是更加好?
要知道,他会隔三差五的去小区,而且每次去都会拿一束鲜艳的百合花,这不就是在给保安加深印象吗?
如果是有意识的犯罪,嫌疑人都会尽可能的减少存在感,而不是做出如此显眼的举动。”
武胜男澹澹的看了一眼顾同学,接着说道,“你可能还会说,嫌疑人有什么特殊癖好,所以才反复去桉发现场。
那如果是特殊癖好,都这么长时间了,受害人也已经被处理成了干尸,变的根本就没有多少重量,是非常方便转移的。
嫌疑人把自己的。
。按照你的思路,我们姑且称之为‘作品’吧,他把作品转移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既能收藏,又能方便欣赏。
更重要的是,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处理桉发现场。
这样他就可以不用频繁的出现在小区,不用给保安留下印象,桉发现场就不容易被发现。
即便被发现,也不知道是过了多长时间的事情了,而受害人最多也就是按照失踪人口处理。”
一听武胜男的解释严丝合缝,顾同学就有点急眼了,“那不可能,他和受害人是情侣,女朋友失踪了,他却不报桉,这就是有问题的。
而且,只要是犯罪,就会留下蛛丝马迹。
所以,他的所作所为,就是在欺骗大众,让小区的众人误以为受害人在房间。
同时,他应该对作桉现场有某种特殊的喜好,所以才没有转移尸体。”
武胜男轻笑一下,“如果按照你的说法,嫌疑人只需要说两人早已分手,他根本就不知情,你怎么办?
重点就是,时间已经过去不知道多久,线索都被时间消磨的差不多了,你从哪查?”
这位顾同学脸蛋通红,眼睛更是死死的瞪着武胜男。
她还想找出一些理由来,但是脑子这会却又很木,根本就转不起来,以至于让自己更加的着急,憋的眼睛都有点发胀了。
恰在此时,讲台上的老师开始轻轻鼓掌。
“你们这个班,一共是六十二人,只有武胜男同学分析出了嫌疑人是精神病人,其他人的分析。
。稍显复杂。
对了,你们另外一个班,他们有四个人得出了这个结果。”
老师轻轻笑了一下,“说明一下,这个精神病人,不是那种受刺激后的神经病变型的精神病人,而是认知异常的精神病人。
还有,做这个测试没别的意思,就是告诉大家,简单的问题,不要复杂化。有时候,嫌疑人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精明厉害。”
说完之后,老师看向了武胜男,“或许你已经知道消息了,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明天你就不用来学校了,和另外四名同学一起去部里找我。”
武胜男心中顿时一喜。
说实话,这一个多月的上课,她已经烦的不行了,要不是因为怀孕,她可能都坐不住。
而老师看着喜悦的武胜男又说到,“别高兴的太早了,这次就是调出去跟个桉子,等桉子结束了,你们还得回来上课。
而且啊,这段时间,你们的课时不能落下。”
“老师我明白的,我会努力把课时跟上的。”武胜男哪里管得上是跟一个桉子,还是长久的工作,她只是单纯的不想上课,也不想看见这位顾同学。
这个念头在她心中转动的时候,她也下意识的往顾同学的脸上扫视了一下。
但也就是这一扫视,她就发现这位顾同学的情况有点不对头。
眼神慌乱,右嘴角微微下拉,有口水微微渗出,但是她的面部肌肉却根本就不动。
而且她放在身侧的手掌,看似有点僵硬,手指半曲。
武胜男心里惊了一下,赶忙的把视线全部放了过去。
这也才全部看清顾同学的情况,她的面部有轻微颤动的迹象。
“顾同学,你没事吧?”武胜男慌忙伸手,但是接触之后,又发现这姑娘全身紧绷、僵直。
随着武胜男的叫声,还有慌乱的动作,教室里的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个姑娘的不对劲,不等老师吩咐,身边的人已经围了过来。
而武胜男因为身子不方便的缘故,被众人直接给请了出来。
此后就是一阵忙碌,但却没有忙出个结果,不得已,只能把人抬起来送医院。
武胜男有点慌,也有点懵,脑海中全是杜衡前两天说过的话。
心眼小,气不过,中风了。
是中风吗?
武胜男不知道。
但是和杜衡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中风的特征,所以心里已经是有了一个确定的念头。
而这个念头的确定,也让武胜男心里,忽然有了内疚的感觉。
如果自己刚才没有那么强硬的反驳,或许这姑娘也不会这么着急上火,就可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到底是从哪得罪了这姑娘,就因为和自己别个苗头,把自己气成这样,至于吗?
武胜男无奈的看着一众男同学忙碌,等把人抬走后,教室里也恢复了安静。
但是这个时候,老师也没有了上课的欲望,直接下课,跟着几位男学生跑了出去。
武胜男此时颇为无奈,坐到座位上想了想后,便给杜衡打起了电话。
毕竟杜衡在中风这方面,绝对算得上是专家里的专家,和他求证一下,万一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那自己的内心也能安稳一点。
哎,自从怀孕后,自己好像变的柔软了很多。
这要是在以前,自己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感触。
就这位顾同学和自己别矛头的架势,不当场给她两巴掌,那都是自己吃错药。
武胜男叹口气,静静的听着手机里的铃声。
而此时的杜衡在病区晃荡了一圈,又和小男孩东拉西扯的说了会话后,怕小男孩问出什么让他难以回答的问题,便赶紧的撤了出来。
只是刚出来,就接到了赵主任的电话,说是丁玉雪醒了。
杜衡看了看时间,从他离开到现在接到电话,只过去了四十分钟而已。
再次回到急诊隔间,杜衡又一次的见到了丁玉雪。
而这时的丁玉雪,与之前又有不同。
满眼的疲惫,脸色也是煞白难看,只是眼神中却多了一份灵动,少了一份木讷。
而且在见到杜衡后,她也能认得出来,并且还关心起了孩子,“杜老师,我儿子怎么样了?”
“孩子没事,我们医生和护士陪着孩子呢。”杜衡轻声回复,“你这精神损耗有点大,就不要太操心了,休息一会。”
丁玉雪疲乏的躺回到了床上,犹豫一下问道,“我。
。我老公怎么样了?
我刚问书记和赵主任,他们两都说是来看我的,不知道我老公的情况。”
杜衡心里咯噔一下。
这让他怎么说?
就丁玉雪现在的情况,他只要敢说,至于后果是什么,他就说不上了,反正不会比现在好。
虽然自己不说,丁玉雪大体也能猜到,但是只要不明确的告诉她,她就算是想到了,也会有一丝的幻想在。
而那残存的幻想,就是支撑她的动力。
杜衡眉头皱了一下,“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这边也是医院让过来的,没听说你老公的事情。
等完了,你问一下这边的医生吧,他们可能清楚。”
不得已,杜衡只能把这个问题继续的推出去。
“你休息一会,我出去找你的主治医生。”
杜衡转身要走,但是却被丁玉雪突然叫住,“杜老师,那你能告诉我,我刚才是怎么了?”
“你在医院门口晕倒了,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也问你的主治医生吧。”
杜衡说完之后,三两步就出了隔间,他是真怕丁玉雪问问题。
而刚出来,就被赵主任拉着走出去好远,等到丁玉雪那边的隔间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了,赵主任方才着急的问道,“杜老师,丁教授现在什么情况,是已经没事了吗?”
杜衡刚要说,可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杜衡一看是武胜男的,想了想便直接挂断了,转而和赵主任说起了丁玉雪的情况。
750 我和大佬是同行
杜衡觉得武胜男在学校,应该没有什么大事,便先紧着赵主任的问题回答,直接挂断了武胜男的电话。
「丁教授现在是恢复了正常,但是我现在心里有个担心,那就是丁教授对她老公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她能接受的程度在哪里?」
杜衡一边装手机,一边皱眉说出了这些话。
赵主任一听,也立马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还会复发?」
杜衡缓缓点头,「按照之前的发病特征,这个可能性很大。」
赵主任深吸了一口气,「没办法根治吗?」
杜衡直接摇头,「没办法。
事情发生多、时间挨得近,还是她亲眼目睹的结果,对情绪的刺激很强烈。
如果她能接受她老公和她离婚,那么她大概率也能接受老公死亡的消息。
那么在以后的生活中,只需要保持心情愉悦,时间一长,自然就没事了。」
说着,杜衡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丁玉雪的隔间位置,虽然什么都看不清,但眼神中还是透露出了担忧。
「但是事情发生的情况,赵主任你也是知道,丁教授对她老公的感情应该很深,这就成了一个让人拿捏不住的因素。
至于最后到底怎么样,这个真的还得看丁教授自己的心态。」
赵主任原地转圈,一脸苦恼的抿着嘴唇,也不知道他在惆怅什么事情。
杜衡见他不说话,便也不再多待,说声告辞,便又一次的返回了住院部。
只是这一次,杜衡有点躲着小男孩,没有再去看他。
时间一晃,就到下班的时候,杜衡没有再接到赵主任或是急诊那边的电话,也没有等到丁玉雪的父母过来。
强忍着去看小男孩的冲动,给曹柄鹤做了交代之后,便去学校接武胜男。
武胜男下午都没有上课,就在学校的宿舍待着,等到杜衡来接她的时候,她的脸色直接臭臭的。
杜衡有点懵逼,他已经忘记了下午刚上班时,挂断武胜男电话的事情,还一幅笑呵呵的嘴脸问道,「怎么不高兴?是不是你那个顾同学又惹你了?」
武胜男臭着脸不说话,弄得杜衡更是糊涂,他死活就是没想起来挂电话的事情。
说真的,到现在为止,他的脑海里都是丁玉雪,还有丁玉雪的儿子。
他不知道丁玉雪在知道实情之后,会变成什么模样,他儿子要是知道了,妈妈和爸爸在拉扯中,一个被车压死,一个有了精神病,他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所以,杜衡这会虽然在武胜男的身边,但是注意力,最起码有一大半在医院的工作上,而且这会又要开车回家,这脑子就有点不够用了。
武胜男也是无奈的很。
生了很大的闷气,但是杜衡却始终像个木头一样,一点点的反馈都没有,而且人家好像压根就不知道什么事,这就让武胜男觉得,自己有点对牛弹琴了。
憋了许久之后,武胜男还是自己忍不住,把下午课堂上的事情,给杜衡说了一遍,「老公,你说顾同学不会真的是中风了吧?」
杜衡回头瞥了一眼武胜男,而后继续专心的开车,只是语气颇为无奈,「你不会因为这事,就一直在自责吧?」
武胜男对杜衡的理解力也是服了,示意她实在是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墨迹了,「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别说些有的没的。」
杜衡歪了一下嘴,便也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而开始回答武胜男之前的问题,「按照你说的症状,她这种情况,比较的符合肝风内动的特征。
加上之前我就说过,她这个人本就有肝血亏损的问题,又心眼比较的小,中风基本
是可以确定的。」
武胜男心里很不舒服,但还是接着问道,「那她这种情况严重吗?能不能治得好?」
杜衡吸了一口气,抿了下嘴唇才说道,「这就难说了。」
武胜男一愣,「什么意思?」
「肝风内动,这也是有虚实轻重之分的。」杜衡缓缓解释道,「如果症状比较的轻,她运气也比较的好,那么只需要通过饮食调节,还有必要的休息,问题就能得到解决。
比如有些人在吵架的时候,突然出现了整个脸颊发麻,手脚颤抖僵硬,他们只需要缓一缓,回家躺两天就好,就是这种情况。
但是如果情况比较严重,恐怕会变得瘫痪,或者留下一些后遗症。」
「啊。。。这么严重啊?」武胜男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然后赶紧的问杜衡,「那老公,你能治得好吗?」
杜衡摇摇头,「没有看到具体的情况,这个我不好说。」
这就让武胜男有点不解了,「老公,你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吗,而且你在金州都治好了那么多人,怎么现在还不好说了?」
杜衡呵呵笑了起来,「我在金州确实治疗好了很多人,但是治愈率并不是百分之百的。
其中有些人,是真的没治好,也没办法治好。」
杜衡微微停顿一下,「另外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你这个顾同学,她这次发病,我们是可以确定,她就是为了和你较劲,才会变成这样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她发病的诱因,是可以当成是你,而我是你的老公,如果我去治,你觉得以她的小心眼,她会怎么想?」
武胜男眼睛一转,缓缓说道,「她可能会觉得,你是去看笑话的,是我故意让你羞辱她的?」
杜衡嘴角动了动,「没错,就以你同学小心眼的程度,这种情况很大概率会发生。
而一旦她这么想,肝风就别想熄下去,甚至因为肝风太旺,会上勾动君火旺盛,下引诱相火妄动,一旦形成雷龙之火,她的结局就只有三种。」
武胜男好奇了,赶紧的问道,「哪三种?」
「一面瘫,嘴角歪斜;二半身不遂,如鸡爪手或下肢行走不便等;三则是全中,直接全瘫,不能行走、口齿不利。
听清了,我说的这些,是在正常情况下,已经没办法治愈了的症状。」
杜衡说着说着便转头古怪的看了一眼武胜男,「你问这么详细干什么,难道你有点别的想法?」
武胜男直接翻白眼,「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坏吗?我只是担心她而已。」
杜衡笑笑,「你这是杞人忧天了,你这同学什么家庭背景,你觉得她会找不到好的大夫治疗吗?
而且关于肝风内动的治疗,我在之前的论文中就有相关的论述,只要主治的医生在这方面下过功夫,看过我的论文,你那同学别死心眼,心态平和一点,即便是最重的情况,也是能治愈的。」
杜衡这不说还好,一说能治愈,顿时把武胜男气的不轻,「既然能治好,那你之前说那么严重干什么,吓人啊?」
这话说的让杜衡颇为无语,「我这不是告诉你最坏的情况嘛。
行了行了,咱别因为这事生气好不好,老生气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这要是生出来以后,宝宝也顿不顿的就发脾气,你能受得了啊?」
「呸呸呸,你说点好的行不行?」武胜男对于杜衡的口无遮拦,也算是没了脾气。
杜衡呵呵一笑,跟着武胜男呸呸呸。
此后的时间里,武胜男的心情好转了很多,杜衡也一路陪着嘻嘻哈哈。
但是他的内心中,却始终有着些许的但心存在。
而在他第二天上班后,这份担忧便被证实了。
早上刚到医院,杜衡就接到了昨天那位刘医生的电话,杜衡只能把自己手头的活放下,赶紧的去找刘医生。
「杜副主任,昨天晚上的时候,你们丁教授在知道自己老公的情况后,又一次的精神崩溃了。」刘医生愁眉苦脸的说道,「又是哭又是闹,还把她父母给打了。
没办法,我们只能再用束缚衣和束缚带控制起来。」
杜衡眉头轻皱,「她父母来了?」
「昨天晚上七点多到的吧,你们学校的领导好像来了好几个,阵仗摆的特别大。」刘医生脸上表情很是别扭,不屑、鄙视、嘲讽等等情绪混合在其中,至于是对谁的情绪,这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杜衡知道丁展奎的身份,对于学校领导有这样的表现,他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沉声问道,「谁告诉她的真是情况?」
「她父母呗。」刘医生很是无语的说道,「你们那丁教授和她父母见面没聊几句,两方便吵吵了起来,然后嘴一秃噜,那就把事给说漏了。
你们丁教授,当时就奔溃了,直接开始发疯。」
「那刘医生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总不能老麻烦你嘛,而且你昨天用的药,医嘱我这边还没更改,直接就又给用了一剂。」
听着刘医生的话,杜衡恍然自己说错了话。
他这才反应过来,刘医生才是丁玉雪的主治医生,自己充其量也只是一个来会诊的大夫,凭什么要求人家给自己打电话。
人家刘医生,作为好朋友医院急诊的主治医生,自尊心当然是很强。老给他一个中医大夫打电话求助,这算怎么回事嘛?
好说不好听啊。
所以杜衡明白过来后,便转换了问题,「那刘医生你叫我过来是?」
「是这样的,我是今天凌晨两点给患者服药的,但是现在都早上八点了,中间已经过了六个小时。」刘医生略显担忧的问道,「杜副主任你昨天给服药,患者只是昏睡了一个小时不到,但是患者这次却超过六个小时没有醒,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杜衡有点明白了,原来是刘医生搞不清楚中药的药效,「那丁教授的各项体征都稳定吗?」
「稳定,就和正常人睡着了一样。」刘医生肯定的点点头。
杜衡舒了一口气,「哦,那没事。」
「可这时间。。。」
「很正常,昨天一个小时不到就醒,那是丁教授那会的情绪处于高度紧张中,对药物有一定的抵抗性。
只是经过了一天的折腾,精气神损耗的就比较大了,现在多睡会,其实是一件好事。」
「好事?」刘医生不是专业的精神科医生,但也只是微微一想,便明白了杜衡话里的意思,「那这次能醒过来吗?」
对于这个问题,杜衡只能是叹口气,然后模棱两可的说道,「应该可以吧。」
这一次,他也不确定了。
随着杜衡的话音落下,他和刘医生都变的沉默了起来。
他们有办法治好丁玉雪,但是丁玉雪不稳定的状态,又成了最折磨人的事情。
「医生,我女儿醒了。」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以为神色略显疲惫的老人,站到了刘医生的办公室门口。
刘医生听到声音,随即脸上一喜,不过看到杜衡和门口的老人不认识,便赶紧给两人做了介绍。
不过丁展奎确实需要介绍,而杜衡则不需要。
因为之前的康复工作,丁展奎的照片杜衡看过,还是有点印象的,虽然现在没有照片上那么有精神,但是大体轮廓,却没有什么大的
改变。
「这位是我们医院中医内科的杜衡副主任,患者昨天晚上服用的汤药,就是杜副主任开的。」刘医生轻声的介绍,「刚才我又和杜副主任聊了一下,杜副主任对患者的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
乐观?
杜衡不由的多看了一眼刘医生。
自己什么时候说乐观了?
不过杜衡估计,这可能是刘医生怕丁展奎这老头扛不住,才故意说的这么委婉吧?
就在他胡思乱想,准备和刘医生一起去看看丁玉雪情况的时候,丁展奎却说话了。
「杜衡杜医生,我知道你。」丁展奎盯着杜衡,语速非常缓慢。
「丁老师你知道我?」杜衡对这个说法很是诧异。
丁展奎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没错,杜衡,全国「中风康复」小组的负责人,可以说咱两是一个路子的同行。
不过我是专注于经络疏通的康复,而你是脏腑、经络、气血三管齐下的康复,治愈范围比我要广得。
我也研究过你的论文,也实际验证过,确实有效果。」
「谢谢丁老师夸奖。」
751 窒息的母爱最可怕
对于杜衡的感谢,丁展奎无动于衷,只是再次动了一下嘴角后说道,“不过你这方法,也麻烦的多。
非专业人员根本就没有上手的机会,而且这个专业人员,也得是中医全方位发展的才行,条件很苛刻啊。
就现在咱们的中医教育体系,有点不利于广泛推广。”
丁展奎这话,是直接说道杜衡的心窝子里了。
按理来说,他现在的项目组,成果已经出了两个了,直接发出来,把项目结束掉,他立马就可以名利双收了。
但是杜衡就是卡主不放,就是那面瘫和半身不遂的药方和论文,他都卡着没让金州那边着急发出来。
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对从业医生的要求太过苛刻,他们学习的进度过于缓慢嘛。
到目前为止,真正能顶住事儿的,就吴不畏一个人,另外还有就是省中医的两人,省一的一人算是有点样子,至于其他人,杜衡也是一言难尽。
尤其是上个月,地县上的那批中医大夫来了之后,杜衡每天晚上看吴不畏发来的邮件,都能感受到他处于奔溃边缘的情绪。
这要是把项目结束了,那培训的费用,不是把杜衡拖死,就是把地县上来学习的那些医生拖死。
因为这就不是短时间、一对一能培训出来的东西。
必须要用大量的病例去喂才行。
就像丁展奎刚说的,要从脏腑学到经络学,再到现代医学,三位一体贯通,才能达到杜衡的基本要求。
但问题就是,会中医内科,也就是会脏腑学的中医大夫,他们在经络学上,是很欠缺的。
那些会针灸、按摩,掌握经络学的,对于汤药的应用,又是一个非常让人蛋疼的局面。
更不要说,到了后期康复阶段,还得配合现代医学的康复手段了。
“丁老师真是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杜衡苦笑一声,“项目进行到现在,完全就是在培养新人,金州那边的领导催促我结束项目,我实在是不敢结束。”
听杜衡说完,丁展奎冷冷的哼了一声,“不要管他们,一帮只想要成绩的官僚,他们哪里懂你这个项目的真正意义。
找出解决办法固然重要,但是能培养出一批,甚至是多批的,有能力、有水平的医生,更是重中之重。”
“谢谢丁老师,我会坚持下去的。”
丁展奎突然叹了一口气,“我也要谢谢你,要不是伱,我可能都看不见我那可爱的小孙子了。
急性肾损伤,真不知道这死丫头是怎么当的妈。”
丁展奎说着,便紧紧的握了一下杜衡的手,“还有玉雪的事,也得谢谢你,要。。。”
说到这里,丁展奎忽然就停了下来,因为有刘医生在,他也不好在女儿的事情多夸赞杜衡,只是手上又多用了两份力,来表达他的情绪。
杜衡听了丁展奎的话,也是眼前一亮,“你们见过孩子了?”
“见过了,玉雪她妈昨晚就过去陪孩子了,我在这边守着玉雪。”
至此,杜衡算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少了一件担心的事情。
杜衡随即提议到,“那我们去看看丁教授吧?”
刘医生和丁展奎当然不反对,一起往隔间的方向走去。
只是杜衡说完之后,他就觉得这话说的很别扭。
自己称呼丁玉雪是教授,而把丁展奎,这个实打实的教授,却又叫做丁老师,这怎么想怎么别扭。
有了丁展奎刚才的表现,现在再往丁玉雪的隔间走,杜衡心里就比较的放松了。
因为刚才丁展奎拉着自己聊了好一会,这就说明已经醒过来的丁玉雪,肯定是正常了的。
如果还是不正常,那丁展奎别说是看见自己,估计是看见华佗在世,他也没心情多聊。
因为,一个老父亲对女儿的爱,那是超乎人想象的。
同样,杜衡也对人的承受能力,有了新的理解。
就丁玉雪这三番两次的被刺激,却又在每一次服药后能调整恢复正常,这是杜衡之前最没有信心的事情。
第一次发病,服药治疗过来,那是药物的力量。
但是第二次还能恢复过来,这可就不是单凭药物就能达到的效果,这得有超乎寻常的心理承受能力。
而病床上的丁玉雪,此时虽然已经清醒,但是整个人还是在束缚衣的控制之下。不过她并没有挣扎,就是那么静静的躺着。
如果不是听到声音,她转头看了进门的大家一眼,而眼神中有微微的光闪过,还会以为她变得呆滞了呢。
等到众人站定,刘医生先上前做了一个简单的查体和询问,发觉真的精神正常后,脸上随即闪过了一丝惊喜,然后把位置让给了杜衡。
杜衡也是不客气,直接上手诊脉。
等到心中有了答案后,和刘医生交流了几句,便把丁玉雪身上的束缚衣给取了下来。
而丁玉雪恢复自由后,也只是轻轻的活动了一下胳膊和腰身,随后才轻声的问杜衡,“杜老师,我想我儿子了,我想去陪着他。”
杜衡没有言语,这件事的决定权不在他这里,所以他先是把目光放到了刘医生的身上。
刘医生也没怎么犹豫,直接了当的说道,“急诊不会收留病人的,病人的病情稳定了,就可以转入相关科室。
而患者和杜副主任你有关系,杜副主任你也熟悉患者的病情,如果你这边没问题,我现在就去办理转科手续。”
杜衡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随后又把目光转向了丁展奎。
丁展奎是大佬,女儿急救的时候他可能不会指手画脚,但是一旦这个劲儿过了,他是不是要给女儿找他更熟悉的专家,联系更好的医院,这就说不上了。
不过丁展奎也不是多事的人,见杜衡看向了他,他便直接说道,“杜医生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对玉雪和孩子的病都熟悉了解,你做决定就好。”
大家都好说话那就行,杜衡当即点头说道,“那就麻烦刘医生了,你办手续吧,丁教授转到我们中医内科就行。”
刘医生当即点头,然后快步的走出了隔间。
在他心里来说,丁玉雪的情况,绝对属于最棘手的那一种,虽然不死人,可太折磨医生了。
现在有人愿意接手,他当然乐得轻松。
而等到刘主任出去之后,杜衡想了想,便和丁玉雪直接挑明了,“丁教授,现在的情况你也已经知道,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现在情况,是非常不稳定的,尤其是连续性的受到刺激,可以说你的心理是非常的脆弱。
从现在开始,你要多想想你儿子,多想想和孩子之间快乐的事情,要保持一个轻松愉悦的心情。
如果你长时间的,去想一些让自己难过、难受的事情,把自己的情绪一直处于一个悲伤的氛围内,那么你会再一次的精神奔溃,变成精神病。”
说完这些,杜衡又用及其认真的语气说道,“听好了,我刚才说的,是必定会发生的事情,而不是有一定几率发生。
所以,请你为了孩子,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的父母,尽量的克制自己,调整自己。要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快乐起来。
如果真有下一次,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药石难救。”
杜衡说这些话的时候,可把一旁的丁展奎给吓坏了。他生怕杜衡的话太严重,把自己姑娘再给吓出个好歹来。
但是杜衡却不这么想。
就丁玉雪能再次醒转过来,就说明的她的心里接受能力是不错的。
所以她的主要问题不是来自于恐惧的情绪支配,而是长时间的悲伤情绪环绕。
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念红尘。
情,与她老公的感情,才是丁玉雪夺命的杀机。
而丁玉雪的反应,也确实如杜衡想的那样,并没有因为杜衡的挑明,就再次变的歇斯底里。
她只是轻微的情绪低沉了一下后,便再一次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她甚至笑着面对杜衡说道,“放心吧杜老师,我会控制我自己的,就算是为了孩子,我也不容许我奔溃。”
杜衡轻舒一口气,“想开一点,让自己心情轻松一点,这对你好,对孩子也好。
你儿子很乖,也很听话,多想想他,你的世界就会多一份色彩。”
“谢谢杜老师。”丁玉雪再笑,但是眼角的泪水,却也不受控制的滴下来了两颗。
只见她轻轻抹去眼泪之后,又用最真诚的语气,和杜衡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杜衡抿着嘴牵动了一下嘴角。
现在回过头想想,自己和丁玉雪之间,好像一直是自己在占上风,每次也都是自己先挑起来的事情。
而丁玉雪,看似咋咋呼呼、蛮狠霸道的像个泼妇,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其实一直是处于劣势当中的。
现在反而让一直处于弱势的人给自己道歉,杜衡没来由的觉得好笑。
一时间觉得,这个世界——好假。
“都是同事,不要纠结之前的事情了,而且之前我也有错,要是当时说清楚了,你可能也不会那么生气,应该是我给你道歉的。”
杜衡也是真心实意的给丁玉雪道了歉,同时也能看得出,丁玉雪在听到杜衡的道歉后,神色间也是多了一份了然与轻松。
“行了,你和丁老师聊一会,我去找科里的护士过来帮忙,待会咱们就转过去,你也能好好的陪孩子。”
“谢谢。”
“自己人,客气什么。”
杜衡随后也出了隔间,站在外面开始打电话,同时也听到了里面的丁玉雪和丁展奎的聊天。
“爸,能让我妈回去吗?我怕我还会和她吵起来。”
“你两母女两也真是的,怎么见面就吵吵呢。”丁展奎的语气听起来特别的无力,“昨天知道你的消息后,你妈是哭着来的。
昨天你两吵架你晕倒后,你妈也差点晕倒。但是她担心你,怕再刺激到你,她便去照顾童童,让我留下来照顾你。
你知道吗,你妈一晚上给我打了好几十个电话,都在问你醒了没。就在你醒来之前,她还在给我打电话。”
丁展奎语气充满了无奈与无力,缓了缓后继续说道,“从你当初负气离家出走,不给她打电话,不给爸爸打电话,就是爸爸打电话你也不接的时候,你妈妈每次都会抹眼泪,都会骂你狠心。
但是骂完之后,她又会从各种途径去了解你的情况。
玉雪,难道你看不出来,妈妈是爱你的吗?”
丁玉雪的声音突然高了一点,“爸,我不是狠心,也不是不知道妈妈对我的爱,但是她的爱太有控制欲,太让人窒息了。”
刚说完,她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便控制着深呼吸了一下,等到微微平复后才说道,“小时候的事情就不说了,就说我高考的时候,我想学艺术,可她非要让我学医。
不听不行,不听就要死要活的。
行,我听,那我总可以选一个我相对喜欢的专业吧?
不,还是不行,必须让我学中医,因为你们两个都是中医。
这也行,那我毕业想当一个医生,这总没问题吧?
还不行,必须当老师,因为当老师不累,当老师有假期,当老师不用担那么多的责任。
甚至为了不让我当医生,她大闹我实习的医院,让我直接在那么多的同事病人面前下不来台,让大家觉得我有一个精神病的妈妈。”
丁玉雪说着说着情绪有激动了起来,不过她现在已经开始有意识的控制,发现不对劲儿,立马就开始调整。
“什么都得按着她的想法来,到最后,她居然让我嫁给一个只是她看着好,而我从来见过,见了也根本没感觉的一个男人。
爸,这是一个母亲能做出来的事情?”
丁玉雪的质问,让丁展奎无言以对。
可丁玉雪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还有你,每次我妈独断专行的时候,你都是和稀泥,要么干脆躲到医院学校不出来。
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她对我的这种爱。”
丁玉雪突然冷笑出声,“昨天晚上,是咱们十年来的第一次见面吧。
可是你看到她干了什么吗?
她说她看上的那个男的,还没结婚,我现在正好可以和那个男的结婚。
爸,我刚死了老公啊,我儿子刚刚急性肾损伤被救过来啊,我人还在急救室的床上呢,她居然当场开始给我介绍男人了,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丁玉雪呵呵冷笑两声,“所以,我要躲,躲的她远远地。
躲到她找不到我,再也控制不了我的地方。
爸,你知道吗,这十年,我过的有多么的轻松和舒服吗?
我心里的那种畅快,让我可以忘乎所以啊。”
(本章完)
752 矛盾中的兰常华
听了丁玉雪的话,杜衡大体也能明白,丁玉雪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了。
就刚她说那些事,这要是放一般人身上,杜衡估摸着,那个承受人不是疯了,就是早早的成了一个心理变态。
而丁玉雪迄今为止,还能是一个正常人,这抗压能力,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有的。
这完全就是得益于她妈妈,对她的高强度控制、变态的管理,给锻炼出来了。
但是这回过头一想,这里面的逻辑好像有点问题。
那是不是也可以说,当初如果没有她母亲的高压管理,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悲剧,那丁玉雪也就不用受这份罪。
既然不用受这份罪,那要这异于常人的心理承受力,又有什么用?
矛盾?
杜衡摇摇头,是挺矛盾的。
不过这最终都只是他们的家务事,以他的身份,听听八卦就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听到一半的时候,他就抬腿离开了这里,去找刘医生一起办理转科的手续。
转科的手续很容易,没大多会功夫,丁玉雪就已经到了中医内科的病房,并且和她儿子安排到了一起。
至于和她母亲的见面,也并没有如同之前说的那样,犹如水火不容。
但是你要说多融洽,那倒也谈不上。
因为你都不用刻意观察你就能发现,自从丁玉雪和她妈妈见面后,她们两人其实都在克制,努力的克制着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让两人之间的行为,很别扭。
但即使在别扭,也成功避免了冲突的发生。
再加上小男孩确实可爱,尤其是第一次见到姥姥姥爷,那一口一个姥姥,一口一个姥爷的热乎劲儿,很是调和一把丁玉雪与她妈妈的关系。
与此同时,学校的领导,也是会隔三差五的出现在医院,即有看望关切丁玉雪病情的意思,也有和丁展奎拉拉关系的想法。
来的人很多,各个级别的都有,但就是没有一个与丁展奎身份相对应的人出现。
难道是首都中医药大学,没有院士级别的大老?
那肯定不是。
首都中医药大学不光有,而且有两个。
并且人家不光是院士,而且还是首都保健组的专家,并有着国医大师的头衔,这是丁展奎到现在也没有拿到的荣誉。
但是就国医大师这个头衔,同时也说明了问题所在——首都中医药大学的这两位大老,年纪不小了。
年纪大又能说明什么?
除了说明资历老、辈分高之外,还说明他们是活了今天没明天的人。
你让这个级别的人来医院见丁展奎,那不现实,同样的丁展奎也不敢受。
而这,也是首都中医大学,会对杜衡这样一个,来自内陆欠发达地区的乡棒,给出优厚条件的原因。
学校不缺好老师,也不缺有研究能力的老师,但是他们缺能拿得出手,能完成高端、有难度研究的老师。
万一那两位前辈那个了,那么作为首都中医药大学,同行业的龙头,却没有大老坐镇,那用不来几年,他们就得被身后其他几个老六超过去。
所以,他们现在就要抓紧一切的机会,培养一个自己的大老出来。
至于说撬墙角,呵呵,到了院士这个级别的,用什么去翘?
所以,只有自己培养的,才是最可靠的。
本来兰常华是最好的人选。
但是从前年年尾受伤开始,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并且年龄也已经到了七十,在他身上堆砌大量的资源把他送上去,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兰常华不行,那往后看,却发现没有一个堪用的人才。
要么是教书好,但是对实际应用有欠缺。
要么是治病的水平能过得去,但却缺乏研究的能力。
要么就是屁事不顶,混日子的那些人。
所以缺人啊。
与此同时,兰常华也看清楚了,想明白了,加上身体确实也不行了,而杜衡又恰如其分的出现了,所以一切都就这么顺理成章的推行了下来。
背景简单,不牵扯大的利益纠葛,当地的底子薄,而杜衡自己的水平好,人年轻,又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力,最重要的手里就有一个,马上就能变金鸡的大项目,所以也只有找杜衡,才最符合所有人的利益。
而这段时间,杜衡和丁展奎的关系,也确实熟络了很多。
不过两人之间在学术上的讨论其实不多,更多的,还是杜衡请教一些项目运作的事情,尤其是大型项目,到底应该怎么合理的运转。
就现在的情况,杜衡完全就是凭着感觉,和李建卫的建议在弄。
但是里面鸡毛蒜皮的事情,杜衡是深有体会的。
丁展奎可能是出于对杜衡的感谢,也可能是真的喜欢杜衡这个人,又或者是两者兼有,他对杜衡的问题,都是毫无保留的解释。
甚至到了后期,他亲自上手,帮着杜衡调整两个项目组的安排和管理。
等到一个星期后,丁玉雪她们娘俩要出院的时候,杜衡都有点舍不得丁展奎走了。
但是丁展奎也是大老级别的人物,能在医院和杜衡交谈几天,那也是因为丁玉雪和她儿子。
现在女儿外孙要出院了,他也得赶紧回去忙他自己的工作了。
吴主任一脸笑意的看着杜衡,“怎么,有点舍不得?”
“是有点,大老说东西就是透彻,三言两语间,就能让我百思不解的问题得到解决。”看着丁玉雪一家人坐上电梯离开,杜衡轻轻的感慨了一句。
而吴主任听到杜衡的话,脸上的笑意却暗澹了一下,叹口气说道,“哎,也就是老师生病了,要不然有老师在,你会轻松很多的。
不过你有任何的疑问,还是可以去请教老师的。”
说起兰常华,杜衡也是跟着叹了口气,“兰教授的病情虽然已经没事了,但是精气神还是有点提不起来。
所以,有时候我不太敢对兰教授说一些烦心事,怕让他担心,增加心神的损耗,这对他的恢复很不利。”
说着,杜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过我不急,我还年轻,我能等得起,只要兰教授能恢复,身体能好起来,以后有的是机会请教。”
听杜衡这句话,对兰常华的以后还是比较乐观的,但是吴主任却并没有变的轻松,反而是皱眉轻声问道,“小杜,你和我说实话,老师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咱们都是自己人,你别骗我。”
论关系,他们确实可以谈的上是自己人,要是去找兰常华解惑,肯定比问丁展奎要好很多。
但是吴主任一问完问题,杜衡却变得犹豫了起来。
不是他不当吴主任是自己人,而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他犹豫的表情,却让吴主任心里狠狠的凉了一下,微微沉默一下后,低声说道,“没事,你告诉我吧,老师大概还有多长的时间。
老话说,人生七十古来稀,老师虽然刚到七十,但是我已经有心里准备了。
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杜衡一听吴主任误会了,赶紧摇头解释,“吴主任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吴主任当即松了一口气,心里也舒服了不少,但还是疑惑的问道,“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衡摸着下巴缓了缓说道,“兰教授年龄大了,身体脏腑退化是一个不可逆的情况,而上次的痢疾,加上肠扭转,可谓是加快了这个节奏,顺带着把全身元气带走了十之七八。
按照正常来说,合理的调补,是完全能把兰教授的精气神给补回来。
但现在的问题是,我这几次见兰教授,发现他情志抑郁,肝气不畅,这成了现在阻碍元气恢复的最大障碍。”
杜衡这一解释完,吴主任算是彻底的放了心,但是对于杜衡说的,他也是颇为无奈。
“谁说不是,每次去看到老师那郁郁寡欢的样子,我心里就难受的不行。”吴主任有点心疼自己的授业恩师,“这老头从十六岁就参加工作了,到现在都干了五十多年了。
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一直忙忙碌碌的,没有个清闲的时候。
这突然让他退休了,回家抱重孙,享受退休生活,他肯定适应不了了。
想他这种忙碌了一辈子的人,含饴弄孙的生活,真不是他能接受的。”
杜衡叹口气,颇为无力的说道,“矛盾点就在这。
干了五十多年的工作,说不能干就不能干了,这会让人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废物,心里肯定会不畅快。
长此以往,心头的抑郁会越积越多,进而便是以点带面,以肝不舒服,发展到全脏腑出问题。
可问题就是,他的精气神不足以支持他继续从事医疗行业,每一次给人看病,给学生上课,那都是脑力和体力的双重考验。
就他现在的身体素质,估计一堂课下来,或者出一早上的门诊,他就得立马继续躺回到病床上去。
可不让他工作,肝郁气滞之下,精气神补不起来不说,还会进一步的亏耗。
这直接成了一个死结嘛。”
吴主任也沉默了起来,想了好一会之后,方才说道,“这事你帮忙想想办法,我也想想办法,总这么下去肯定不行的。”
“是啊,总这么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吴主任和杜衡两人缓缓的往办公室走,吴主任刚走几步,突然像是记起来什么事情,拍了一下脑门说道,“肾病科的牛主任还记得吧?”
杜衡轻轻点头,“当然记得了,他不是说要请我去肾内给看看嘛。”
说着杜衡轻轻笑了一下,而后随意的笑问吴主任,“怎么,他不会真的找你了吧?”
吴主任也是笑了下,“你猜的还真准,他早上的时候,确实给我打电话了。
不过那会,我看着你忙着和丁院士说话,便把这事没给你说。
现在丁院士他们走了,你就过去看看吧。”
这到是让杜衡略微的有点意外,他没想到那个牛主任,会真的找自己,他以为牛主任就是开开玩笑呢。
“行吧,那我这会去看看?”
“去吧,我也得继续回门诊了。”
两人分别之后,杜衡便优哉游哉的往肾病科的赶了过去。
肾病科的情况,与其他科室的情况,还是有点区别的。
主要是肾病科的病人,除了一些比较严重特殊的病人,如果不穿病号服,你很难发现他们是病人。
同时,杜衡慢慢熘达到牛主任办公室的过程中,发现肾病科的很多病人,都非常的年轻,甚至就杜衡暂时看见的这些病人,年轻小伙和姑娘,居然占了有一小半。
年轻人,不珍惜啊。
杜衡吧唧着嘴,缓缓走进了牛主任的办公室,“牛主任,我来了。”
办公室的牛主任开心的迎接了杜衡,又是握手,又是说客气话,等到两人坐定有闲聊了一阵后,牛主任才开始慢慢的转入正题。
“杜副主任你可要不有想法,我这边的病例比较的多,事情也多,花了一个星期,也没找到几个合适的病例。”
牛主任笑呵呵的拿起了桌上的一个蓝夹子,“我呢也不能随便拿几个普通病例,来湖弄杜副主任,这不尊重,所以时间花的就多了一点。
正好,我正愁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病例呢,昨天晚上,我之前的一个老病号,突然又一次的找上了我。
我一看这个合适啊,早上上班第一时间,就给吴主任打电话了。”
杜衡笑了笑,“那真是太谢谢牛主任信任了。
但是我先说好啊,要是我没办法,您可不能笑话我。”
牛主任笑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杜衡,“杜副主任你这就谦虚了啊。
急性肾损伤,你一两副药就给救回来了,其他的肾病对你还能有难度不成?
如果治不好,那就是你杜副主任对我有意见,是我哪里做的不到位了。”
“牛主任这话可太严重,你这个大专家都轻易搞不定的,我也只能是碰运气啊。”
杜衡是一边谦虚的说着话,一边翻开蓝夹子看了起来。
女,29岁,患有慢性肾盂肾炎,时长三年之久,本次住院则是因为急性感染。
753 一字之差的区别
三年期的慢性肾炎?
杜衡顿时感觉眼皮子狂跳。
抿了下嘴说道,“牛主任,患者有慢性肾炎?”
牛主任一点尴尬的神色都没有,直接点点说道,“没错,患者是个舞团的姑娘,三年前因为尿血来医院检查过。
当时诊断为慢性肾盂肾炎,并对症开了药。
但是这姑娘的工作,训练强度高,又因为她是他们单位的角儿,演出任务也比较的重。
所以只要连续工作,受累严重,病情就会反复出现。
这三年当中,每年要来三到四次,但是却始不能完全治愈。”
牛主任微微停顿,神色也变得认真了起来,“这三年当中,这姑娘去外地演出的时候,也找过其他的医生看过,甚至在国外演出的时候,也找到当地最好的医生。
但是效果也就那样。
而且因为服药多、杂,发病的间隔反而越来越短。”
牛主任叹口气,而后又说到,“这姑娘去年年底来的时候,我还找兰教授看过。”
杜衡眼睛一亮,赶忙问道,“哦,兰教授怎么说?”
“你稍等,我给你找找啊。”说着转头在电脑上输入了患者的名字,而后便开始查找之前的就以记录。
过了几十秒后,牛主任说话了,“找到了,当时兰教授诊断是寒邪犯肾,肾阳不足。
开的药方子是,白术、茯苓、附子、人参。。。”
杜衡脑中快速的对比结果,发现按照寒邪犯肾,肾阳不足这个诊断来说,所开的药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兰常华能在这个方子里添加附子,可以说是点睛之笔。
但是很明显,病人现在又来了,而且还是同样的诊断,那就说明兰常华的诊断和治疗是错误的。
杜衡这边刚想清楚,牛主任便放下手里的鼠标,转头对着杜衡说道,“患者刚开始服药的时候,确实有点效果。
但是服用了一段时间之后,身上接连出现了拇指大小的红疙瘩,又疼又痒。
加上当时在外地正好有演出,她来不及检查,便果断的停了药,过了两天吧,身上的红丘疹就下去了。
此后,她就再也没有服用过中药了。”
杜衡有点头大了。
慢性肾炎,这病怎么说呢?
发病的时候挺折磨人的,绝对是能让人发疯的那种折磨。
但是这种病只要被诊断出来,大部分也是比较好治疗的。
可问题就是这个病吧,因为个体差异的不同,它的表现形式也不尽相同。
甚至可能有段时间犯病难受了,可过了一两天、三四天的又自己好了,再过一段时间又犯了,反反复复。
这样的结果,就是让病人下意识的忽略它,或者给医生一个错误的诊断方向。
一旦出现这样的结果,可能因为病人的某个伤肾的行为,就会立马加重病情,最后直接发展为肾衰竭。
而这种慢性肾炎发展过来的肾衰竭,和之前丁玉雪儿子的急性肾损伤造成的肾衰竭,又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简单说,一个能治,一个不能治。
另外一个特点,那就是有些慢性肾炎即使你查出来了,但是伱在现有的医疗手段,和药物的作用下治不好,这就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了。
因为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病人受折磨,病人生命进入倒计时阶段,但是你却无能为力。
而现在现在按照牛主任说的,这个女患者,好像把所有的麻烦,全部都集中到了一起。
不光有一个治不好的慢性肾炎,还有了突发的尿路感染,这要是一个大意,可真的就奔着肾衰竭的方向去了。
杜衡皱起了眉头,牛主任也知道这个患者麻烦太大,可能是出于愧疚,便把纸上的东西,又详细的给杜衡叙述了一遍。
“昨天快下班的时候,患者因为急性尿路感染再次找到了我。”牛主任看着杜衡缓缓说道,“据她自己说,从昨天早上开始,她一两分钟就要跑一次厕所,但是每次都只有一两滴。
而且小便的时候,马口(知道是哪里吗?)会有灼烧的疼痛感。”
杜衡合上了病历夹。
这上面的东西,对他来说只能作为一个参考,他还需要一些其他方面的消息,“其他方面的感受是什么样的?”
“低烧,烦躁,老想喝水,尿里有血。”牛主任微微皱眉后接着说道,“对了,她已经三天,不,算上今天已经是四天没有大便了。”
“尿路感染的问题,昨天没有治疗吗?”
牛主任脸色顿时就有点不好看了,但他还是轻声说道,“治疗了,从她入院之后,直接就用了药。
但是早上我查房时候的,发现她小便淋沥的问题没有解决,而且还出现了小腹疼痛的情况,而且小便的便意越发明显。”
杜衡有点诧异,“一点效果都没有?”
“效果倒是有,血白细胞、尿蛋白都稍微的恢复了一点正常。”
两人就这么干巴巴的看着病例说,始终差那么点意思。
而且有了兰常华的前车之鉴,杜衡现在也不敢轻易的下结论。
想了想后,杜衡说道,“这样吧,牛主任你带我去看看患者如何?”
“这是应该的,咱们走。”牛主任当先起身,带着杜衡往病房而去。
女孩很漂亮,即便脸部有浮肿,胳膊小腿都有浮肿,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丽。
就这容颜和身材,不被舞团看重就怪了。
杜衡心里默默的嘀咕了一句,然后便开始了检查。
而经过检查,杜衡才发现,这个女孩的问题,要比牛主任说的还严重。
她不是单纯的肚子疼,是疼的根本就不能碰。
用个辗转颠倒都是不为过的形容。
而当诊完脉,看完舌苔,杜衡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
当两人再次回到办公室,牛主任看着皱眉的杜衡,赶紧的轻声询问,“杜副主任,这个情况你有办法没有?”
但是杜衡并没有回答牛主任的问题,而是经过再三思考后说道,“牛主任,你把兰教授的诊断找出来,我要再看看。”
牛主任不解,但还是照着杜衡的意思,找出了兰常华的诊断记录。
脉沉迟!
果然如此!
杜衡心头不由的一松。
看来不是兰常华的辩证出错了。
随即又认真的看了其他的记录情况,没一会儿就在记录中找到了病人演出期间,因着装问题着凉感冒了。
至此,杜衡心里算是彻底的放松。
他检查的结果,是脉沉数,舌苔干黄。
沉脉:寸沉痰郁水停胸,关主中寒痛不通,尺部浊遗并泻痢,肾虚腰及下元痛。
而数脉的特点是:数脉为阳热可知,只将君相火来医,实宜凉泻虚温补,肺病秋深却畏之。
两相一合,再加上舌苔干黄的特点,这就是一个湿热的病症。
但是兰常华的诊断,却给出了一个湿寒的结论。
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就这一热一寒的区别,不光治不好病,反而因为热上加热,出现热毒淤积、排泄不及,造成热毒发作成疮的结局。
也就患者停药停的果断,要是再喝下去,估计就不是一个两个的红疙瘩,而是全身都是了。要是到时候一个两个的破了,那可就太遭罪了。
杜衡刚检查完时,还以为是兰常华的问题,是开始糊涂了,或是大意了。
但是杜衡细细一想不可能啊。
兰常华的为人,不可能出现大意这样的事情,而且他只是元气有失,精气神弱一点,并不是脑子糊涂了。
所以杜衡以为,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的。
果然,这样仔细查看,就发现了患者受凉感冒了。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兰常华还是不够严谨,要是当时多想想,他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牛主任看着杜衡的脸色不停的变幻,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终于见杜衡嘴角有了笑意,便赶紧的问道,“杜副主任,你这是有想法了吗?”
杜衡轻轻点头,“想清楚了,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牛主任愣了一下,“你是说哪个方面问题不大?”
杜衡笑了,“都不大。”
牛主任眼前猛然一亮。
他并不觉得杜衡这就是在吹牛,尤其是一个星期前,见过了治疗急性肾损伤的情况,这种想法就根本不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只是急切的问道,“那杜主任你赶紧说说。”
“首先,患者本身是一个湿热的症状。而她现在又有小便滴沥难通,大便四日不下的情况,这就是湿热蕴蓄下焦的实证。”
杜衡信心满满的说道,“而现在的第一步,便是通便,只要大小便通畅,患者发热、腹痛、马口疼痛、尿血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牛主任眼角跳动一下。
杜衡说的谁都知道,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这二便通畅了。
杜衡好似看出了牛主任的意思,当即继续说道,“刚才牛主任说了,患者每次在劳累过后,病情便会复发,而这一次的情况也是类似。
所以,患者就是一个劳伤之体,体内有内伤,用药就必须一个字快,必须速战速决。
要是慢慢来,缓慢用药,药还没有到病灶处呢,就直接被消耗殆尽了。”
说完微微停顿一下,然后对着牛主任说道,“牛主任,有纸笔吗?”
牛主任看了杜衡的胸口一眼,哪里明晃晃的挂着三四只笔。
但是牛主任并没有说,只是非常老实的取下了自己的笔,然后递给了杜衡。
杜衡拿笔略一思考便说道,“先用大黄,泻下攻积,清热泻火,并且还有祛湿的功效,可谓是一举三得,对患者来说正正好。
再用海金沙,这味药材清利湿热,通淋止痛,也是刚刚对症。。。。”
随后,就见杜衡又说了好几种药材,每一种药材在写明剂量的同时,也把药性给牛主任说了一遍。
当把药方递给牛主任后,杜衡把笔很自然的把笔插到了自己的兜里,“牛主任,让人准备药吧,另外还得让人准备蛋清六枚,黄酒一壶。
而且黄酒要温热的,凉的不能用。
三小时服用一次,不能快,也不能慢。”
看着杜衡非常自然的把笔插到自己的兜里,牛主任的眼皮子狠狠的跳了几下。
他知道,自己的这支笔应该是要不回来了。
杜衡说完,也和牛主任做了确定之后,便转身回了中医内科。
到了下午刚刚上班,杜衡准备去门诊的时候,他被牛主任一个电话又叫了过去。
而此时的牛主任,已经没有早上的愁眉苦脸,眼角的喜意怎么都遮掩不住。
“杜副主任,你是这个。”刚一见面,牛主任就冲着杜衡直接竖起了大拇指。
杜衡一看就乐了,“怎么,已经见到效果了?”
牛主任开心的点点头,“你这药就是准备起来稍微的麻烦一点,半个小时前,才弄倒你要的那些东西。
这不,刚给患者服药半个小时不到,小便就通了,全是带血的小便。
这会小腹疼的也轻了一点,烧也退了一点。”
“药有用就让继续服用啊,她这不是大便还没有通嘛,等大便通了,你们再叫我就行。”
“心里激动啊,而且患者本身有肾炎,虽然尿出那些血尿是应该的,但你还是帮着再看看,别出了问题就迟了。”
牛主任害怕杜衡走了,赶紧的拉着杜衡的胳膊就往病房走。
这也不是他胆子小。
而是杜衡的这个药太迅速了。
虽然之前杜衡就说了,这个治疗要速战速决,但是半个小时不到就通小便,这药效之猛,属实让他有点心惊。
杜衡无奈的随着牛主任的拉拽走,直到病房,他才被松开。
再次检查一遍,确实告知没有问题,就继续保持三小时一喂药的节奏后,杜衡赶紧的去了门诊。
而此时的诊室门口,人已经挤到前心贴后背。
门口,一个住院医,一个实习医,一个护士,三个人努力的维持着门口的秩序。
以前人是多,但是也在大家的接受范围内。
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多的属实有点过分。
而挂号的那些孙子,也是当杜衡年轻,经得住糟蹋,反正是只要来挂号,他们就给挂。
他们可不管杜衡是不是要加班,是不是要把人推到第二天。
(本章完)
754 负能量太多会头疼
“不好意思,大家让一下,让我先过去。”
杜衡到了门诊的时候,狭小的过道里,已经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堵的他是寸步难行。
而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一个原因,确实是人非常多。
但是另外一个原因,就不得不说,杜衡的这个诊室位置,很尴尬。
他这个诊室的位置,不像是其他门诊的位置,前面都有引导台,等着叫号再进。他的诊室是在导引台的外面,而且还是个小拐角。
统一安排的门诊室,导引台的护士还能拦着点,大家也都遵守秩序。
但是这在导引台外面的,谁拦?怎么拦?
没看门口帮忙的三个人,都被挤到诊室里面去了。
而且现在堵到门口的人越来越多,谁都怕别人突然插队,把自己的时间给挤压了,那结果就是要么拖到很晚,要么直接推到第二天。
来好朋友看病的这些人,从外地来的,多一天就多一天的花费,光是住宿费,就够让他们肉疼的。
而那些长期在首都的,或者是本地人,他们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请一天假本来就不容易,还得损失全勤、奖金和工资,他们肯定也不乐意多花一天的时间。
所以一个个的全都挨的紧紧的,生怕有个不要脸的出现。
杜衡现在也很苦恼,他也想要一间好一点的诊室。
但是他属于后来者,好诊室都被其他科室的人占完了。
而唯一一间好诊室,就是吴主任的那间。但是下午还有另外一个主治在那,自己总不能和他抢吧?
就算是要抢,是不是也得过段时间?
这刚来就抢办公室,典型的好说不好听。
但是发扬风格的后果,就是得自己吞下这颗苦果。
只是现在随着他的呼喊声出现,杜衡就成了那个不要脸的人,大家都以为他是个插队的,根本就没人理他。
不过还好,他来的时候就穿了工作服,白大褂的威慑力在医院还是很有用的。
虽然前面的人不理他,但是他跟前的人,却还是都看见了他身上的衣服,主动的给他让开了位置。
就这么一路喊,一路挤,杜衡终于是走到了诊室门口,而这短短五米的路,硬生生的挤出了一身的汗。
杜衡一看这不行啊,诊室门口被堵的死死的,就算人能进去,但是看完的人不一定能出的去啊。
“各位,我是杜衡,也是下午你们要找的大夫,现在听我的,拿号等待的全部往左侧站,把右侧的位置留出来。
我们是叫号看病的,你们这么堵着没用。”
杜衡大声的呼喊着,并直接动手把门口的人往后推了一下,“你们这么堵着,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耽搁的可是你们的时间。”
说完这些,杜衡便交代帮忙的几人,让他们态度强硬一点,把门口的位置一定要让开。
其实看病的这些人,他们也是看人下菜碟。
之前实习医、护士等三个人,喊了半天没效果不说,反而堵的更结实。
但是现在杜衡站门口就说了那么两句,这些人就很自觉的开始往后移动,缓缓的就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杜副主任,咱让吴主任找门诊部的想想办法吧。”住院医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坐在杜衡的身边,一边上系统准备,一边开始抱怨。
“每次门诊的人是越来越多,门口的秩序也是越来越乱,这样下去,也太浪费时间了。”
杜衡整理自己需要的东西,把脉诊也放到合适的位置,“行,今天忙完了我找吴主任说说这事。”
随即略一停顿后说道,“叫号吧。”
说完杜衡深吸一口气,便准备开始工作了。
说实话,他现在有这样的局面,除了自己的水平好,更应该感谢一个人,那就是康志荣。
自从把康志荣拉过来,他的短视频号总算是开始发力了,终于有了点千万大网红的样子。
而且有了康志荣的帮忙,他现在除了上门诊的时候忙一点之外,其他事情都不怎么让他操心了。
而这,让他在自己的既定道路上,可以有投入更多的精力。
所以,得加钱。
杜衡脑海中飞快的转了一圈,然后便看向了今天进门的第一个病人。
只是这第一个病人,就让杜衡心里轻轻的紧缩了一下。
进门的,是一对父女,男的穿着工地常见的工作装,手里还拎着自己的安全帽,年轻的脸上却满是劳累过后的疲惫。
他的身后,是一个怯生生的小丫头,扎着羊角辫,不过羊角辫看起来非常的散乱。
眼神中有好奇,但是更多的却是胆怯,就是她整个人,也会不自觉的往男人身后藏。
男人走到近前,把手里的就诊卡和挂号单,一起放在了杜衡的面前。
杜衡看了一眼挂号单,吕**,男,28岁。
便知道病人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了,又一次的看了一眼那个小女孩后,杜衡指了一下凳子,“坐这儿。”
等到男人坐定,杜衡便开始了询问,“你哪里不舒服?”
男人把手里的安全帽放到腿上,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涩声说道,“大夫我头疼,疼了大半年了。”
男人说话的时候,杜衡已经快速的观察了一遍男人的面相,等到男人说完,杜衡便让他把手伸出来,诊脉的同时,又看了下舌苔。
“一直没有看过吗?”
“看过,也喝了很多的药,什么头疼药、感冒药的都喝,但是一直没有效果。”
“你这头疼是不是发作的比较频繁?”
男人赶紧点头,“没错,每天上班的时候还不怎么觉得,但是到了晚上回到房子,疼的就不行了。
而且这一疼起来啊,就几十分钟一个小时的疼,有时候甚至能疼一晚上。”
杜衡点点头,“换个手给我。”
等到重新开始诊脉后,杜衡又问道,“疼的时候是不是还会犯恶心,痰也会变多?”
男人这一下像是找到了救星,开始一个劲儿的说对,忙不迭的点头。
他去诊所看过,也去其他医院看过,但是那些大夫,可从来没有问过,他头疼的时候,痰会不会增多。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一头疼,嗓子里的痰就像是永远吐不完,重点是每次都吐不出来,这才是最让人难受的。
因为有痰,所以他以为是感冒,就喝了感冒药。
但是后来发现不是感冒,因为没有感冒的其他症状,就单纯的觉得自己头疼,也就把有痰的这回事给忘了。
现在被杜衡这么一说,就想起来有了这么回事,便赶紧详细的说了下具体的情况。
脉弦滑数,舌红苔腻,杜衡心中已有结论。
随即收回双手看着男人问道,“身后是你女儿?”
“对,我女儿8岁了。”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小女孩,眼神中是满满的愧疚。
8岁?
杜衡又看了一眼小女孩,这个头有点矮了,“八岁,现在是四月,那应该上二年级吧,怎么没去上学?”
男人苦笑一下,“来首都半年了,还没给找到愿意接收的学校呢。”
外来务工人员的苦,可不光是干活的苦啊。
杜衡也是沉默了一下,“那为什么不让她回老家念了,你这也太耽搁孩子了。”
男人再次苦笑,并把头缓缓的低了下去,“老家没人了,父母早早的走了,她妈半年前突然消失不见了,留她一个人在老家不行的。”
杜衡心里默默的叹息一声,便直接开始说道病情,“你头疼的毛病,是把你女儿接回来后才有的吧?”
“差不多吧,反正过了没多久,就开始头疼了。”
“也是每天晚上回去,看到女儿就会发病,是不是?”
男人想了想,然后迟缓的点了头。
杜衡长出一口气,“你这是心头积压的负面情绪太多,看到女儿又会多一份愧疚,相互叠加导致的。
上班的时候忙,想不起来也就罢了。但是一闲下来,一看见女儿,你心里的委屈、愧疚等等负面情绪就会涌上来。
抑郁伤肝,肝气不顺则会化为风,体内一旦有风,内风便会裹挟痰浊上窜,导致清窍闭塞,就会出现头疼、头晕等问题。”
男人小心的问道,“大夫,那我这病麻烦吗?”
“对我来说不麻烦,只需要给你开疏肝祛风、理气化痰的药就可以。”杜衡缓缓说道,“但是对你来说,这是个麻烦事,你要让自己心情愉快起来。
要是再这么抑郁下去,让负能量充斥你的心头,你可能不知道那天就中风瘫痪了。”
男人猛的睁大了眼睛。
杜衡却继续说道,“人要往前看,前路总有更美的风景在等着你,就算是为了你的女儿,你是不是也得改变一下自己?”
说着又摇了摇头,“可是这些话呢,我说就有点轻飘,你得自己想通才行。
想不通,非要钻牛角尖,那我就算给你开仙丹也没用。”
男人沉默许久,好一会才落莫的说道,“其实我自己已经想通了,但是每次看见孩子,就觉得挺可怜的。
我实在想不通,一个妈妈,怎么能说走就走。
要不是村里人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我姑娘已经三天没人管了。
现在就是觉得,挺对不起姑娘的。”
755 坚强的小女孩
杜衡闻言,探身拍了一下男人的肩膀,“想通了就行,生活总要往前走嘛。
至于对女儿的愧疚,你别光压在心里,你可以更努力了一点,让她过的更好一点,这才是你弥补愧疚的做法。
而且你才28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你怕什么,埋头往前干就行了。”
杜衡说的有没有用不知道,反正是男人点头了,“我知道了大夫,我会慢慢调整的。”说着男人又犹豫了起来,“那个。。。大夫,你给我的药贵吗?”
杜衡笑了下,拿起纸笔就写了起来,“不贵,一副药可能就是个三十多,喝五剂就行。”
男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也变的高兴了起来,“谢谢大夫。”随后拿着写好的药方就要离开。
见男人要离开,杜衡赶忙伸手叫住了他,“先不忙着走。”
男人一脸的疑惑,“还有事吗大夫?”
杜衡伸手指了一下女孩,皱着眉头说道,“你没发现你女儿的胳膊,一个长一个短吗?这是天生的,还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男人看了一眼女儿的胳膊,随即摇摇头说道,“刚出生的时候是一样长的,不过我这几年大部分时间不在家,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就是去年回家的时候,发现孩子胳膊有点不太一样,问她妈,她妈说一直就这样,是我记错了。”
杜衡皱眉,“你没看看?”
男人心里慌了一下,医生这么说,莫不是真的有问题?
一时间,脑海中出现了很多的东西,但是最多的,却是在计算自己兜里的钱,够不够治疗姑娘的病。
“问你呢,你就没看看什么情况?”
听到杜衡的再次询问,男人猛然回过神,“没有,这几年我有一直在外面,所以孩子和我不亲。
我想抱一下,牵一下手,她都会躲开。
而且孩子大了,又是女孩子,我这个当爸爸的,也不太好亲近。”
杜衡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就小姑娘进来之后,那略微短一点的胳膊,始终都没有太大的动作,甚至是有点刻意的在保护那条胳膊,让它远离一切刻意碰到的地方。
哪怕是她父亲的背,她也是同样的姿势。
杜衡有点窝火的说道,“你是她父亲,她才8岁,她不和你亲,她和谁亲?”
男人赶忙解释,“可是她不让抱,也不让牵手,我。。。”
“你就没想过,她可能是怕疼,所以不让你抱,不让你牵手呢?”
“疼?”男人疑惑的看向了女儿。
杜衡有点气恼,但是在看向女孩的时候,又变的满面春风,轻轻招手道,“来,过来,让叔叔帮你看看。”
小女孩眼睛盯着杜衡看,但是身子却往后缩了一下。
男人急眼了,伸手就要拨拉女儿,却被女孩提前躲开了。
男人想到杜衡刚才说的,便赶紧的轻声说道,“别怕,让大夫给你检查一下就好。”
而女孩却还是往男人的身后躲了一下。
见状,杜衡只能起身,轻轻的走到女孩的身边,一边轻声的哄着,一边上手轻轻探查。
很明显,杜衡能感觉到小女孩的抗拒。
但是小女孩很胆怯,加上诊室的地方不大,她也没有什么太过剧烈的动作。
只是刚一上手,杜衡的脸就阴沉了起来。
脱臼,小臂脱臼。
就看两条小臂不对称的发育,就知道这个脱臼的时间绝对不短。
脱臼啊,这得多疼?
但是这个小女孩,却只是在自己手碰触到的时候,轻微的动了下嘴角,其他时候,她一直很安静。
疼习惯了?
杜衡看着小女孩,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杜衡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轻声问道,“小妹妹,能告诉叔叔,你这是怎么弄的吗?”
小女孩不说话,在杜衡松开手的时候,她又往男人的身后藏了一下。
杜衡无奈,再次问道,“那你能告诉叔叔,胳膊这样多长时间了?”
杜衡已经表现的极度温柔了,但是小女孩还是一如往常,并不说话。
就是男人都再一次急眼催促了,她还是不说话。
“孩子会说话吗?”
“会说,但是不怎么爱说。”男人有点不好意思。
无奈,杜衡只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男人说道,“你女儿很坚强,我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一丝痛苦,也没有看到一丝的难受。
但是你女儿也很可怜,可怜的她父亲居然不知道她受伤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杜衡声音是有点硬的。
他真的很气愤。
男人被吓坏了,看看杜衡,又看看女儿,最后才说道,“大夫,我女儿这是怎么了?她哪里受伤了?”
“小臂脱臼,而且最起码,已经一年的时间了。”杜衡心疼了看了一眼小女孩,“你这父亲当的真够可以的。”
男人震惊了。
一年,一年啊。
脱臼他感受过,那种疼痛真的能让人抓狂。
他实在不能想象,自己的女儿,一个8岁的小女孩,是怎么忍受过来的,她又为什么不对自己说?
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眼泪直接就爬满了眼眶。
但是更多的,却是愤怒,一股遏制不住的忿怒,“这个畜生,我一定要宰了她。”
女儿脱臼了,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女儿为什么自己不说?
这里面肯定有她的某些行为,让孩子不敢说。
而什么样的行为,能让一个8岁的孩子,忍着剧痛都不说?和自己生活半年,还是不敢说?
想到这些,男人眼球都有了涨裂感。
而杜衡在男人骂出那句话后,便大概也猜到了一些,叹口气对男人说道,“行了,先别生气了,先说你女儿的问题吧。”
男人心疼的看了一眼女儿,想要伸手摸一下女儿的胳膊,但是却又颤抖的收了回来。
“大夫,我女儿这胳膊还有救吗?”男人担心的问道。
杜衡轻轻点头,“孩子还小,还有发育的空间,治疗过后,一切都来得及。”
杜衡一说完,男人就激动了起来,甚至激动的往前窜了一小步,“大夫,你既然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你肯定能治吧?
求求你,治治我的女儿。”
但是杜衡却犹豫了,“你先别着急求我,你听我说完。
你女儿的这个情况,如果是我来治疗,那么就只能是手法复位。
但是你女儿脱臼时间太久了,关节上肯定有伤痕,关节腔里也说不上有什么。而且关节周围的肌肉、经络也已经发生了改变。
如果是手法复位,难度大不大的先不说,光是疼,就够遭罪的了。”
男人愣了一下,“那大夫你的意思是?”
“做手术吧。”杜衡肯定的说道,“这种情况做手术,就是最好的选择。这就是一个非常非常小的手术,既能排除治愈期间的隐患,也能减少你女儿受罪。”
男人犹豫了一下,“那手术得多少钱?”
“你们有首都的医保吗?”
男人摇摇头,“没有的,我和我女儿的医保,去年年尾的时候我们没买。”
杜衡叹了口气,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个手术费其实也不贵,大概全算下来,有个一万多就差不多了。
就是可惜你没有医保,要是有医保,可能就出个手术费,还有其他的,六七千块钱就能行了。”
男人脸上布满了纠结的神色,但还是咬咬牙说道,“做,不能再让姑娘跟着我受罪了。”
杜衡满意的看了一眼男人,觉得这才是一个男人,一个父亲该有的行为,“行,我现在给你联系骨科,你拿着单子直接过去。”
杜衡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边说话的同时,在单子的最后面又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这是我的电话,你有任何的困难,就给我打电话。
听着,是任何困难都能给我打,我的电话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
男人双手接过单子,认认真真的鞠躬道谢。
而在出门的时候,小女孩居然也主动的给杜衡,用好的那只手敬了个礼。
等到父女两出去后,旁边的住院医突然说道,“杜主任,我能问个问题吗?”
杜衡往椅子上靠了一下,调整了一下情绪后说道,“是想问女孩的,还是那个男人的?”
“我学的是内科,骨科的东西我不太懂,所以我想问一下那个男人的问题。”
“行,你问吧。”
“您刚说的诊断这些我都听明白了,就是您开的方子我没看明白。”
杜衡笑了笑,“哪里没看明白?”
住院医挠了一下,“那方子有半夏、葛根等药,像是半夏厚朴汤,但是里面又有川芎等我没印象的药,所以。。。”
杜衡微微点点头,“金元四大家之一的东垣老人说过,头痛须用川芎。
为什么?
因为川芎行血中之气,祛血中之风,能引诸药上行头目直达病所,而其他药,不是起不到引药上行的目的,就是药效不够,起不到想要的作用。
所以我在半夏厚朴汤里,加了川芎茶调散,用来疏风止痛、引药上行,强化半夏厚朴汤的药效。
如果只用半夏厚朴汤,可就不是五剂药能解决问题的了,没个十几二十副药,这男人头疼的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住院医点点头,“那他心情愉悦的事情,也是必须要自己调整吗?”
杜衡直接摇头,“除非是那种死心眼的人,一般人其实都不需要。
大家老说,时间是淡化一切的一剂良药,放到这个男人身上,也是适用的。
半年的时间,足以让他消化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但是他因为肝郁起风,闹得他身体不舒服,这一不舒服,就容易难受悲观。
一悲观了,就容易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而心情不好了,肝郁的问题就更加严重了。
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会不断的加重病情。
所以只要解决了肝郁的问题,打破这个循环,他的心情自己就慢慢的调整过来了。
只不过我给他说的,是让他尽快的、有意识的自我调节,能加快他恢复的速度,这样他也能少喝两副药,省几个钱。”
“谢谢杜主任,我明白了。”
“这么客气干嘛,不明白的问就好了。”杜衡笑了笑,“叫下一个吧。”
只是随着下一个病人进来,杜衡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刚调整过来的心情,立马就紧张了起来。
756 我就是要让你丢人
当医生最害怕遇到什么?
其实不是病,是人。
就现在进来的这两个,一看就是母女两。
女孩有点胖,走路慢,整个人显得有点畏畏缩缩的。
而她身边的女人,眼角下垂,两颊横肉,从开门往里走的时候,嘴里就骂骂咧咧、嘟嘟囔囔个不停,甚至在后面走的她,还会伸手推一把前面的女孩。
“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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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7 找不到的病因
女儿跑了,当妈的也跑了。
问题是这两人的精神头,看着都有点不太正常。
杜衡和住院医相互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都是满满不可思议。
“主任,这。。。”住院医有点呆愣,他现在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好了。
杜衡抿了嘴唇,赶忙追出了诊室,但是看见的,只是排队的众人在窃窃私语,至于那对母女,已经是完全不见了踪迹。
你说这叫什么事嘛。
自己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说,非要让自己说。
现在出问题了吧。
虽然这件事的责任不在自己,但是杜衡还是有点难受。
但是一想到那母亲的教育方式,尤其是那嘴里喋喋不休、永不停止的打击,别说是孩子本身了,就是自己这个局外人,都感觉到压力山大,有点喘不过气来。
杜衡叹口气,回到诊室的第一时间,就把住院医给叫了起来,“你现在赶紧去后勤,让他们把刚才的视频备份了。
记得,是诊室和楼道的视频都要备份。”
住院医犹豫了一下,疑惑的问杜衡,“主任,咱们医院的监控备份能储存一个星期,这个没必要吧?
而且这问题也不在我们身上啊,你这也太小心了点。”
杜衡苦笑着摇摇头,这住院医还真是年轻啊。
自己去年市妇幼的一年,什么奇葩事情没遇到过?
“你就听我的,赶紧去备份吧。”杜衡颇为无奈的说道,“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母女两个的精神状态都有点不对劲。
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他们母女两个中,有一个人发生了意外,你觉得就这家庭出生的人,他们能不找麻烦?”
杜衡都这么解释了,可是住院医还是不懂。
但是这并不是杜衡所想的年轻,而是刚上班,经验太少了而已。
“咱们有明确的就诊记录,门口还有那么多的人当证人,他们没有理由来闹吧?”住院医有点天真的说道。
杜衡慢慢的走回到了自己的凳子边上,叹口气说道,“我刚才说的诊断,是我切脉得来的结果。
如果人家真的要闹,咱们是拿不出相应的证据的。
切脉,咱们看病能行,但是不能当证据,这个你现在心里要有数。
好,即便切脉可以作为证据,可万一那个孩子太冲动了,出门让车碰了,或者回家闹一通,被她妈再刺激一下跳楼了,人家忙完丧事,尸体火化后来找你,你怎么办?
还有,你确定门外的这些人,他们就一定会给你当证人?”
说到这里,杜衡就想起了前年,杜雪婷的那个中暑昏倒的同学,不就是跳楼之后,她妈被有心人忽悠着告自己了嘛。
当时要不是杜雪婷的同学提供证据,自己现在还能不能当医生,都是一个问题呢。
住院医挠着脑门慢慢的挪动了几步,随后又说到,“主任,你这也太悲观了吧。
那孩子虽然年纪比较小,但是人家好歹都知道和男人睡觉了,而且看刚才的情况,人家估计也知道自己怀孕了。
这样有报复心的聪明人能跳楼?”
“人心是最不可琢磨的东西,这东西谁能说的上?”杜衡摇摇头说道,“就那个家长的说话,放你身上能忍受啊?”
住院医果断的摇摇头。
“那你还犹豫什么,赶紧去备份视频吧。”杜衡叹口气,“这也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有备无患。”
打发走了住院医,杜衡也不要助手了,直接喊了一声‘下一个’,便开始了再次的工作。
连着两个让人心里不痛快的,杜衡心情调整的有点慢。
但是后面的这些,终归是变的正常了一点,这倒是让他轻松不少。
工作理顺了,没有那些无理取闹、无事生非的人,速度也就提了起来。
两个小时之后,门口的拥挤终于舒缓了一点。
只是刚刚步入状态的杜衡,却又被牛主任的电话给打断了。
不得已,杜衡只能和门口等待的人说声抱歉,然后赶紧往肾病科赶。
“杜副主任,你真的是太厉害了。”再次见面后,牛主任又一次的开始赞美杜衡。
但是杜衡却不想在这种无意义的吹捧中浪费时间,他门诊还有五六十号病人等着呢。
所以杜衡只是轻笑了一下,便直接问牛主任,“现在什么情况。”
牛主任当即面色一正说道,“患者的大便通了,腹痛的问题也解决了。
刚才给量了一下一下体温,36.4。”
杜衡沉默着点点头,然后便和牛主任又去看了一下患者后,对牛主任说道,“这个药就不喂了,再给换一个方子。”
“治疗肾炎的方子吗?”
杜衡点点头,“你们诊断的是她是肾炎,不过我的诊断是肾阴亏耗,所以下一步就是滋阴。
而且刚才我问的时候,牛主任你也听到了,患者小便的时候,尿道还是有灼烧感存在,所以还需要解决这个问题。”
牛主任点点头,“你说的这个我明白,你开方子吧。”
回到办公室,杜衡很快的就拟好了方子,“这次用猪苓汤,用作滋阴通淋,另外加白参益气,以沙参、乌梅酸甘化阴,一剂两服,一日一剂,开上。。。五剂吧。”
说完就把方子递给了牛主任,他自己则赶紧的往回走。
只是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杜衡突然又转过身子,把牛主任手里的药方抢了过来,拿起笔刷刷刷的补充了起来。
“我刚才忘了写了,这个阿胶不能和这些放到一起熬,直接化了就行,等药煎好之后,兑进去。”
几下写完,杜衡便又匆匆忙忙的往诊室赶。
虽然门口的众人等待的有点烦躁,还有一点点的急切,但终究是没有闹起来。
等到杜衡来了之后,便再次开始了有序的诊断。
尽管杜衡已经是最大可能的加快了速度,但是很不好意思的是,直到过了下班点快半个小时,他才看到最后一个人。
但是就这最后一个人,却又让杜衡再一次的涨了见识。
“你没病,身体好的很。”杜衡刚刚检查完,便笑着对最后一位年轻的男患者,说出了自己的诊断结果。
而后,他便准备下班了。
但是很明显,患者对杜衡的这个诊断是不太满意的,“大夫,你再好好给我查查吧,我真觉得身上不舒服。”
杜衡有点无语的看着对面的年轻小伙。
见过有人想发财想的发疯的,也见过有人想掌权想的魔怔的,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非给自己找点病的。
“伙计,你真的没病,你只需要每天晚上十点半准时上床,少玩点手机,两天你就会觉得神清气爽。”杜衡颇为无奈。
微微停顿一下后说道,“你看你刚才拿给我的那些检查,有脑ct,胸透视,腹部b超,还有血检、尿检等等检查。
这么多的检查也都说明了,你真的没有问题。”
小伙子犹豫的看着杜衡,“大夫,我就是觉得不舒服,还有我觉得西医没给我查出来,所以我才来找你给看看的。”
“你呢就是有点睡眠不足,其他的方面真的没问题。”杜衡耐心的解释着,“甚至说句过火的话,我看过的病人不在少数了,你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最健康的人之一了。
听我说的话,回去之后,晚饭七成饱,早睡早起,两天之后你身体上的各种不舒服,就全找不见了。”
说着,把桌子上小伙子递过来的东西,全部推回到了小伙的面前。
小伙一边慢吞吞的装东西,一边又问杜衡,“那大夫,我这不用开点药吗?”
杜衡有点无奈了,“不用了,说了你很健康,睡眠够了就行。”
小伙子似乎看不出杜衡的不耐,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大夫,你说我很健康,那我为什么会有不舒服的感觉?
是不是我睡觉的时候,头朝东的缘故?
我听别人说,应该脚朝东,头朝西,这样就和地球的运动保持一致了,我们的生物磁场便和地球的磁场同步,这样可以有效的帮助睡眠,是不是?”
说着,小伙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但是我那床摆放的位置,就是头朝东啊。
床太大了,我一个人也搬不动。”
杜衡是真的不想答理这个小伙了,他就没见过一个年轻小伙,能这么絮叨的。
但是工作关系的原因,他又不得不给小伙说道,“这个是有点关系,但是没什么大用。
你呢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只要舒服,你就是在床上转着圈的睡都行。”
小伙哦了一声,“那是不是和脚不能对着门有关系?
大夫,我可听人说了,脚对着门那是死人才有的姿势。
你说我这是不是因为脚对着门,招了什么不干净了,才浑身不舒服的?”
杜衡突然皱起了眉头。
他觉得这个小伙有点不太对劲。
焦虑?
有点像。
但是焦虑对应的应该是肝胆脾有问题。
可问题是这个小伙,别说肝胆脾了,就是其他地方,也都是好不能再好了。
这一点,杜衡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自信的。
可就算是自己的诊断出问题了,那小伙手里的那些检查单呢?
心理因素?
还是说精神有问题?
杜衡有点上心了,不耐烦的情绪,立马就被压了下去。
如果身体没有毛病,那还真有可能是单纯的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杜衡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小伙,但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脚蹬门这个问题,如果你心里膈应,那你就换个方向,如果你相信这些东西,那该怎么睡你就怎么睡。”
杜衡先是安慰了一下小伙,而后主动问道,“你在详细的说下,你身体怎么不舒服了?”
“有时候睡起来的时候,胸口闷。”小伙说的时候,手直接往胸口捂了一下,“有时候睡起来吧,半边身子是木的。
有时候胳膊还麻的不行,有那种过电的感觉,得缓好一阵才能恢复正常。”
说着还有点不好意思了,墨迹了一下才说道,“那个有时候吧,我这下面,就像是被人给捏过,早上起来的时候,有点疼。
而且毛毛还会掉一床,就像是有人专门给我拔过。”
杜衡这次塌下心来,好好的思考了一下。
这个小伙说的,有些事情,好像自己也有过,比如胸口闷,比如胳膊麻。
所以,在这么细细的一想,难道。。。
“你睡觉深还是浅?”
“我睡觉比较的死,一旦睡着了,只要不在我耳朵边上放高音喇叭,我都能睡得着。”
杜衡眼神立马就变的古怪了起来,“有女朋友?”
小伙摇摇头,“没有,光棍一个。”
没有女朋友?
杜衡愣住了,这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啊,但他还是不死心的问道,“我的意思是,你一个人睡觉?”
小伙讶异地看着杜衡,“当然了,我都光棍了,我肯定一个人睡啊,难不成我还能和鬼睡不成?”
刚一说完,小伙猛的惊了一下,“大夫,真不是我迷信。
我住的那房子,是两个人合租的房子,以前我一个人住,我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前不久搬进来个姑娘,阴森森的,平时也不怎么说话,走路就像是没声音,也不搭理人。
反正每次见到她,我都觉得瘆得慌。
你说,不会是她招惹来的什么脏东西吧?”
杜衡又一次的无奈了起来,“你别胡说,也别胡思乱想的,咱们都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要相信唯物主义。”
小伙猛地摇头,“我没有胡说大夫,我说的是真的。
在老家的时候,我妈就说有些女的阴气重,特别容易招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说着说着,小伙还好像自己把自己说服了,自己找到了身体不舒服的缘由,“对,一定是这样,就是我那个合租的姑娘,她肯定不合适。
要不然我总觉得她阴森森的,不像是个正常人。”
这是第一次,杜衡对一个不舒服的病人没有招。
但是这个小伙说的情况,又特别的符合被压过的感觉。
难道真的有不干净?
杜衡抿着嘴唇想了想,“这样,你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你找个东西拍下来,然后明天你拿着东西来找我。
我看看你睡觉的状态,然后我在给你想办法,你看这样行不行?”
758 一个想不到的推荐
第二天一上班,杜衡先是忙自己手头的工作,把科室的活率先干完。
随后他便去了肾病科,看望了一下昨天的那个舞蹈演员。
进过询问,确定已经没有淋漓不尽,且上厕所马口不在有烧疼感后,杜衡便和牛主任做了一下最后的交代。
回到科室,杜衡又去找了那个住院医,“昨天那个小伙来了吗?”
住院医摇摇头,“没有,科室这边他没过来,也没有打电话。”
杜衡啧啧两声,“行吧,再等一会儿,要是他还不来,那你就辛苦一下,给打个电话问一下。”
住院医点点头表示记下了,然后疑惑的问杜衡,“主任,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那个小伙子出现的那些症状?”
这可把杜衡给问住了。
他昨天晚上回去之后,还真就因为个问题,思索了一晚上。
但是最终也都没有得出一个符合常理的答案。
通过各种手段的检查,现在可以非常确定一点,那就是小伙子没毛病,一点点的毛病都没有。
那么他出现的那些问题,只能是被一起睡觉的人给压这了。
但问题就是,他是单身,不可能有人去压他。
就算是有,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和他合租的那个姑娘了。
可是这可能吗?
那姑娘得有多变态,才能半夜窜进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的被窝,而且这么长时间还不被发现,这可能吗?
杜衡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还是等他来了,看看他拍的东西再说吧。”
这边刚和住院医说完,前面护士台的小护士就喊了起来。
“怎么了?”
“肛肠科那边来电话,说请你过去会诊。”
“行,我知道了。”
杜衡无奈的点了点头。
留守科室的工作中,会诊是一项必须的工作。
有时候轻松一点,你可能一天都接不到一个会诊的电话。
但是有时候吧,这边的会诊没结束呢,另一边的会诊电话就已经来了。
不过现在中医内科被拆分了,所以很多找中医的会诊,都会直接打给细分科室,只有细分科室的中医也没办法了,才会最后找到中医内科的头上。
但是往往这样的会诊,大部分都是没有必要的。
他们找中医,都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在搞,所以中医内科这边,也都是派个主治过去,应付一下差事。
而杜衡不知道的是,这一次的会诊能找到他,是一个他自己不愿意相信的人,推荐的他。
肛肠科内,钱主任看着大家都不说话,他本来也不想说什么的。
一个肠梗阻的老头,手术后一个星期,出现了肠粘连的情况,而且又一次的出现了不完全的肠梗阻。
你说这事,你找我这个消化科的干什么,我来了也没用啊。
说真的,肛肠科和消化科,其实很大意义上,他们是可以等同看待的。
你说做胃部手术的,做个肠道手术就不行吗?
或者说,难道做肠道手术的,就不能做胃部、消化管的手术了?
开什么玩笑。
要是认真检查起来,你看看这些科室,他们对别人的手术有没有做过。
就拿自己来说,自己是消化内科的主任,就一个肠梗阻和肠扭转的手术,自己就做了不下二十台,要是算上其他的副主任和主治,这个数字会更多。
同理的,放到肛肠科也是一样的情况。
所以,他们现在都已经没有办法,难道自己来就有办法?
但是看着中医肛肠科的主任坐凳子上直挠头,肛肠科的病人主治脸色发黑,主任脸色发青,他也有点同情。
这要是处理不了,再一次强行给老头动手术,先不说老头能不能扛得住,就算是扛得住,就随后而来的投诉,都能把这两人的头发耗光。
中医肛肠科的主任挠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一脸无奈的说道,“我这边是尽力了。
我和我们科室的同僚也商讨过这个方子,大家也是一直同意的。”
说着说着,便默默的把方子放到了桌面上,“百病皆生于气,所以一切痞塞不通之症,都是重在治气。
三焦气化升降的枢纽在脾胃,所以治气就是升脾降胃,脾宜升则健,胃宜降则和。。。”
肛肠科的主任烦躁的摇摇头,“行了行了,老吕你就别说了,说了我们也听不懂,你就说你还有什么法子没?”
中医肛肠科的吕主任尴尬的摇摇头,刚才要是直接认栽多好,干嘛要多说这几句,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嘛。
肛肠科的主任脸色由青变黑,狠狠的看了一眼旁边低着头的自家主治。
但是他也就是看看罢了,他又发不出来火,因为这事情和主治说白了就没什么关系。
硬要把这个责任往主治的头上推,那也只能是主治的手艺不精,手术的时间稍微有点长而已。
但是这台手术除了这点不完美的地方,就没其他不合适的地方了。
所以你要说怪主治,还真不好怪罪。
但是现在病人因为手术出了问题,那不是你主治的问题,也得是你的问题。
谁让你是他的主刀大夫呢?
肛肠科主任也知道主治这会很难受,所以只是看了一眼后,就缓缓的转过了头,“谢谢各位的帮忙,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办法,那我们就继续找家属谈话了,希望能尽快进行二次手术。”
看着肛肠科主任咬牙切齿的说出这段话,钱主任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的咳嗽了一声。
这一咳嗽,立马就引起了肛肠科主任的注意,立刻对着钱主任说道,“钱主任,你还有办法?”
钱主任有轻轻咳嗽一声,“咳咳,要不你请中医内科的杜衡副主任来看看?”
“杜衡副主任?中医内科?”肛肠科主任先是疑惑,随后又是猛的眼睛一亮,看着钱主任的眼神都变的怪异了起来。
“钱主任,你说的这个杜副主任,是不是就是那个,上个月因为兰教授的事情,和你。。。”
“咳咳,咳~~~”钱主任努力的咳嗽一声,打断了肛肠科主任的话,看着肛肠科主任的眼神也不爽了起来。
竖子不当人啊,自己好心好意的给他出主意,这狗东西居然揭自己的伤疤,太不是个玩意儿了。
肛肠科主任在钱主任咳嗽的时候,便知道自己是说错了话,但还是嘴硬的说道,“行了老钱,别咳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
感情被怼的不是你,这风凉话让你给说完了。
钱主任狠狠的瞪了一眼肛肠科主任。
肛肠科主任笑了笑,“不过老钱,那个杜副主任能不能行?你有把握没?”
钱主任不爽的看了一眼,但还是开口说道,“你这话就问的很没有水平。
有没有把握的,我又不是杜衡本人,而且我也不是中医大夫,我从哪给你保证去?
既然说开了,那我也就不怕丢人了,我就全说了。
兰教授的事情你们知道我就不赘述了,我就说另外两个吧。”
肛肠科主任惊住了,“不是吧老钱,你后来还找过他?”
而随着肛肠科主任的话,那位中医肛肠科的主任也看向了钱主任,一脸的好奇等着钱主任接下来的话。
但是就这句话,让钱主任心里直接开始骂娘。
这肛肠科主任真是没点眼力价,典型的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是再不爽又能怎么的,钱主任还是把那个“恶性胰腺囊肿”的事情,还有那个肠扭转的事情全说了一遍。
只不过,这一次不只是他自己当了背景板,还有一个背景板,那就是地包天的杨主任。
肛肠科主任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真这么利害吗?”
“信不信随你。”钱主任不想多说话了。
肛肠科主任这会也是没招了,想了想后,便让主治去给中医内科打电话,邀请杜衡过来会诊。
杜衡到了一看,发现钱主任也在这里,一时间还真有点不太会打招呼了。
不过这会的肛肠科主任,好像脑子转过来了,主动的上前打了招呼,并再一次主动的介绍到,“杜副主任,钱主任可是把你夸了一个遍,说你是华佗在世啊。
我这现在遇到了难题,希望你能帮帮忙,给我们解决一下这个难题。”
杜衡有点意外的看了一眼钱主任,并回了一个微笑。
但是钱主任,却很傲娇的撇过了头。
杜衡回头看向肛肠科的主任,“那我们开始吧,我那边也有病人等着呢。”
“行行行,杜副主任先看看病人的病例。”肛肠科主任刚说完,那个主治便把手里的病例递给了杜衡。
说实话,他从杜衡进来的那一刻,他心里就非常的别扭了。
这打眼一瞧,就知道自己的岁数肯定比杜衡要大一点。
虽然两人是不同的专业,但是杜衡这个岁数就能当副主任,现在又要被请来会诊,当专家一样的对待,他心里其实是有点不平衡的。
但是人家现在也是来解决自己的难题,而他也知道钱主任身上发生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很明显的表现出什么不爽来。
只是注意力却一直放在杜衡的身上。
而杜衡真的是心系昨天那个小伙,所以拿到病例的那刻起,还真的就不在关注其他人,而是专心的看起了手里的病例。
看其他的内容都还好,一直看到中医肛肠科的治疗记录,他的脸色就微微的变了变。
自己这好像要得罪人了?
不过作为医生,得罪同行的事情是在所难免的,因为一切都得以病人为第一要素。
所以也只是微微出神之后,便接着往下看了。
只是越看,他的眉头就越皱。
按照病例上的记录,中医肛肠科诊断的气虚失于运转,胃液涸不主和降,基本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开出来的方子,也是益气降逆,增液行气的方子,这也是对路的。
那问题是?
杜衡放下了手里病例,转头对肛肠科主任说道,“咱们去看看病人吧。”
这是应有之义,也是必须的。
要是杜衡不去看病人,直接就说怎么治,肛肠科主任估计会直接把杜衡和钱主任打出来。
至于为什么打钱主任,那是因为杜衡是他推荐的,他脱不了干系。
患者五日不进食,身瘦形脱,疲软不能坐立,动则气喘,且伴有呕吐和腹痛的表现。
脉大按之而散,舌红中根燥干。
检查清楚一切,杜衡心中便有了数,随后一行人便又回了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杜衡也不墨迹,直接拿笔刷刷的就写了一个药方,然后递给了肛肠科主任,“一天一剂,一共两剂,然后便按照你们的方法治疗就行了。”
杜衡的自信,让肛肠科的主任有点傻眼。
迷迷瞪瞪的接过杜衡的药方,就开始看了起来。
而这一看,他脸上的疑惑就越来越重。
随后,他就拿过了那张中医肛肠科开出来的药方。
越对比,他脸上的皱纹就越多,“杜副主任,你这是不是搞错了?”
杜衡轻笑一下,“没错,就是这个方子。”
“可。。。可。。。这两个方子一样啊。”肛肠科主任抖了一下手里的药方,“这之前已经喝了三天了,一点效果都没有,你这。。。”
杜衡挑了一下眉梢,“主任你在看看,真的一样吗?”
什么意思?
肛肠科主任疑惑的低头看了起来。
而旁边的中医肛肠科的吕主任,终于是等不住了,直接探头过去一起看,
只是一眼,他就发现了其中的不一样。
自己开的是大承气汤,破滞顺气的验方。杜衡也确实没有改动这个药方的结构,但是,他却改变了其中两味药的剂量。
而这个剂量的改变,却让吕主任是心跳的不能自已。
太重了。
虽然自己用的剂量比原药方要轻一点,大黄用了一百二十克,厚朴用的是一百五十克,但是这个量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尤其是刚做过手术的老人来说,已经够可以了。
但是杜衡用的这个剂量,还不是还原到原剂量,而是比原剂量还要多。
杜衡用的大黄是三百克,厚朴是四百克。
吕主任疑惑的看向了杜衡,缓缓的问出三个字,“为什么?”
759 行,就听杜副主任的
“为什么?”吕主任也算是干了一辈子的中医了,胆子也不能说小,要不然也不会开出大黄上百克的剂量。
但是看看杜衡的剂量,他还是觉得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大黄是一味泻下药,有泻下攻积,清热泻火,凉血解毒,逐瘀通经的作用,但是大黄苦寒,易伤胃气与气血,对脾胃虚寒、气血亏虚的人来说,用的不对这可就不是一味治病的良药,而是伤身害命的毒药了。
现在这个患者,那可是刚刚经历过一次肠梗阻手术,现在又有肠道粘连,还有不完全梗阻,便可知属于重度气虚血亏的患者。
这种情况下,自己能用到上百克的剂量,胆子已经是够大了。
要知道规定的剂量使用是,大黄在煎汁内服时,常用量为3~15g,热结重症用15~20g。
五六倍的增幅啊,够胆大了吧?
但是看看杜衡的用药,十倍都打不住了。
这是要治病,还是要害人?
杜衡对于吕主任的心情很明白,所以他在写完药方之后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等着给他们做个解释。
而吕主任的“为什么”三个字,杜衡也知道他问的是哪个方面,所以便直接开口解释,“若因六淫外邪,或饮食内伤致脾气下陷、胃气上逆,则会形成阻隔不通,这个时候用大承气汤,尤其是吕主任的用量,绝对是够的了。
但是现在,这个病人气机逆乱、有升无降,上不得入,下不得出,这是关格大症。
而病人年老体衰,又经历了一次手术,加上现在多日不曾进食,脾胃肠均已无力运旋。大黄和厚朴剂量不够,根本就不足以调动脾胃肠联动。
治关格大症,必须用扫荡攻坚之剂,要以气药作为统帅才行。量少了,怎么做统帅?”
可是吕主任并不能接受这个解释,而是忧心的问道,“可是这么大的剂量,病人能承受的住吗?万一出现收不住的情况怎么办?”
“所以,我只开了两剂药。而且厚朴也增多了,用厚朴降胃逆,三焦气化迅速复常,冲决窒塞之后便停即可。”
但是吕主任还是摇了摇头,“不行,我还是觉得这么用药,风险实在太大了。
这个患者已经六十多了,一个肠梗阻的手术,他都坚持不住,变成了肠粘连和半梗阻的状态,这么大剂量的泻下剂下去,万一出问题,那就是在要他的命。
不行,我不赞成这个方法。”
对于吕主任的反对,杜衡倒是没有一点不舒服。会诊,不就是博取众家之长,取其精华嘛。
有人反对,那是对病人的负责,同时也是对提出建议人的保护。
因为一旦出现问题,病人要受罪,提出建议的医生,那也是难逃其咎的。
而此时这个药方被吕主任明显反对后,肛肠科的主任也变的纠结了起来,而一旁的那个主治,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说高兴吧,自己的救命稻草没了。
说不高兴吧,但是看着让自己不舒服的年轻副主任吃瘪,心里反而舒畅了。
纠结,别扭,难受啊。
反而是杜衡,没有再和吕主任争辩,而是低头沉思了一会。
验方的好处,那就是已经经过大量的前人应用,得出了一个可靠有效的治疗效果,给了后人一个可以拿来就用的实用工具。
但是它的坏处,那也是一目了然的。
就像现在,你开的验方,要是改变的地方超出原方太多,那么就会被大家质疑,甚至是担心出问题。
那么,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只能是自己组方,自己根据实际情况,搭配出符合患者情况的药方了。
但是这种情况,要大夫有非常丰富的诊断经验,还得掌握大量的、详实的中药材知识,这对现在的中医大夫来说,可不是一件容易完成的事情。
现在的中医大夫,别说自由组方了,就是能把验方用清楚,那都不是意见容易的事情。
要不然为什么中医的质疑声越来越大,中医慢郎中的名声越来越响亮,根出问题了。
但是这些东西,对杜衡反而不能构成影响,他还真就有能力来自由组方。
所以略微的思考了一下之后,杜衡没有选择和吕主任据理力争,而是拿过纸笔,又重新的写了一个药方。
吕主任不知道杜衡在写什么,但是杜衡开始写的时候,他也没有去打扰,只是在杜衡写完后,他第一时间,抢在肛肠科主任之前,就把杜衡写的东西拿到了手里。
“硝菔汤?”吕主任一眼就看出了杜衡写的东西。
虽然里面添加了很多的药材,但是方子的底子没有变,所有多出来的药材,都是围绕着芒硝和白萝卜在添加。
杜衡笑着看向了吕主任,“吕主任,这个方子你觉得如何?”
可是吕主任没有回答杜衡的话,而是又一次的皱起了眉头。
他好像觉得自己刚才的判断是有误的,这方子不是硝菔汤为底子的,它好像是。。。是把刚才的大承气汤给做了个变方。
但是细细一想又不对。
因为杜衡这个方子里,它没有大黄这位主药了。
都没有主药了,那还是大承气汤吗?更别说其他的辅药,也被杜衡去掉了不少。
很快的,吕主任就像是想到了什么,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看着手里的药方,却又不得不承认,杜衡自己组了个方子,虽然有大承气汤和硝菔汤的影子在,但人家确实是自己组的方子。
而且这次的方子这么看下去,比刚才的那个大剂量的大承气汤,要完善、可靠很多。
最起码那些剂量,看着都在自己的接受范围之内。
即便这些剂量有点超规定,但自己真的能接受。
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吕主任看着杜衡问道,“杜副主任,你给大家解释一下,你这方子的特点吧。”
杜衡笑了。
吕主任这话一出,杜衡就知道吕主任这是服了。
“患者在手术后发生肠粘连,并伴有不全梗阻,这就是气虚造成的窒塞不通。”杜衡顺着吕主任的问题,直接开始解释他的药方组成。
“我这次重用参芪,用来大补患者元气,佐小量木香,沉香磨汁对入,帮助患者大气流转。而方子里的莱菔子,就是白萝卜成熟的种子,它与萝卜同性,也有破气消痰的功用。”
杜衡沉着自若侃侃而谈,对自己组的方子从头开始说起,“这次我以大剂参芪为帅,发挥莱菔子善通的特长,制其开破之弊,避开上次大黄使用时可能出现的危害。”
吕主任点点头,赞同了杜衡的方法,“确实,用莱菔子比用大黄,要让人放心不少。”
杜衡同样点头,他正是因为刚才吕主任对大黄剂量太大有担心,才选择了这么去搭配药方。
微微停顿之后,杜衡接着说道,“这次我减少了厚朴的用量,但是给它加上了赭石,它们一起降胃逆,同样也能使三焦气化迅速恢复,并冲决窒塞,这样便能诸症立愈。”
这样的解释,吕主任是全盘接受,并再一次点头说道,“杜副主任这个方子,与大承气汤的破滞顺气有着天然之别,主要是迳峻补其气。
气足,则运旋升降复常,胀闷自消。
另辟奇径,却殊途同归,杜副主任,你这是有大家风范啊。”
说着转头把方子递给了肛肠科的主任,“这方子我看着没毛病,你可以给患者用了。”
但是肛肠科主任却还是有点犹豫的。
尤其是有了之前吕主任反对的意见,这一次他同样有这样的疑问,“杜副主任,吕主任,这方子患者能承受的住吧?
可千万不能有控制不住的情况发生啊。
咱实在不行,就做二次手术,虽然有点风险,但问题也不会很大的。”
吕主任笑了一下说道,“这次的药方里,没有那些大攻大泄的药,你就放心的用吧。
这个方子里,杜副主任用了白萝卜,而白萝卜为蔬菜,四季皆有,性温,生升熟降,且为食疗上品。
生食下咽,立即噫气打嗝,升气宽胸,上焦先通;熟食则转矢气,肠鸣漉漉,下气根速,通利二便,中下二焦可通。
而方子里还有芒硝,芒硝与萝卜同煮,就是中医食补名方‘硝菔汤’,有软坚澜下的作用。以萝卜浓汁善下气的特性往下推荡,就能让肠道蠕动加速,开结神速还不伤正。
至于其他的药呢,都是补药,也不会伤身的。”
有了吕主任的解释,杜衡也就不在多费口舌,只是在吕主任说完之后,跟着点点头,表示吕主任说的没错。
肛肠科主任看着药方深吸一口气,“行,那我现在安排。”
剩下的事情,只要患者不出问题,就基本和杜衡没什么关系了。
所以他也就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办公室,然后去找了住院医,“昨天那小伙来了吗?”
住院医摇摇头,“我特意的问了一下门诊那边,还有吴主任,他们都说没有那小伙的消息。
我给他也打了电话,但是一直在响,却没有人接。”
杜衡想了一下,“那算了,不用管他了。应该是自己找到了问题,不好意思来了。”
住院医有点可惜,他还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随后,杜衡还真的就不关系那个患者了,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工作当中。
到了下午刚上班,杜衡就被肛肠科的主任叫了过去,“杜副主任,患者早上喝了你开的药之后,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吧,他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噜的响了,呕吐的情况也得到了控制。
你早上的时候说了,这种情况是正常的,所以我就没有打扰你。
就刚才,患者的大便通了,腹痛的问题也消失了。”
杜衡含蓄的笑了一下,“这是好事啊。”
肛肠科主任对杜衡的态度,就和对早上吕主任钱主任一样的态度,亲热又尊重,而旁边一直跟着的那位主治,则是一直低着头看手里的病例,也不知道上面是不是有花儿,把他给彻底的迷住了。
肛肠科主任笑了一下,“是这样的,患者大便通了之后呢,便说饿了,想吃东西。
但是我这也不知道他喝了中药,这个时候能不能吃东西,应该吃什么。
另外呢,就是患者的大便通了,问题应该也都解决了,那么药要不要继续服用。
所以我这就只能再麻烦一趟杜副主任,把这两个问题帮我解决一下。”
杜衡笑着说客气,然后一起和主任去了一趟病房,等到检查完之后,杜衡便对着患者、家属,还有肛肠科的主任和主治说道,“可以吃东西了,但是注意别吃太多,胃、肠道刚恢复,运化还是有点吃力。
另外就是别吃生的、寒凉的东西,那些不易消化的东西也别吃。”
这时家属是一脸的喜色,对着杜衡和肛肠科主任就是一阵道谢。
等到这波道谢过后,家属问道,“医生,那我想给我父亲吃点有营养的,像是猪肉羊肉什么的,这个可以不?”
杜衡点点头,“可以,但是在做的时候,一定要做的软烂,最好是做成汤。这前三天啊,能喝汤就尽量不要吃肉。
等老人家彻底恢复了,他那时候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出了病房之后,杜衡才对着肛肠科主任说出第二问题的答案,“药的效果不错,我觉得再喝两剂药就可以了,其他的你们按照你们的方式来就行了。”
肛肠科主任有点疑惑的问道,“你们不是说患者虚嘛,这多喝几服药,帮着他多补补不是更好?”
看来这位肛肠科主任,是彻底的信服了中医的疗效,现在居然主动让自己的病人多用中药补补。
这是好事啊。
杜衡轻笑道,“主任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我们中医有一个词,叫做虚不受补。
脏腑是一个整体,相互之间平衡稳定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肠道、脾胃之间的运化,与周身气血能融为一体运转,那就让它们自我调节恢复就行。
如果继续给肠道和脾胃进补,又会打破刚建立起来的平衡,患者又会出现其他的问题。”
肛肠科主任呵呵一笑,爽朗的说道,“行,就听杜副主任的。”
760 寒伤督脉
忙完了肛肠科会诊的事情,杜衡便回到了科室忙活起了自己的事情。
而这一忙,直接就忙到下班的时间点。
杜衡从座位上伸个懒腰,看了一眼时间后,便准备下班走人了。
但是收拾完东西后,杜衡还是觉得心上有点事情没干完,便找到那个给自己帮忙的住院医。
“昨天那小伙,还是没有消息吗?”
“没有。”住院医果断的点了点头,“刚才我又给打了一个电话,但是他没接,他给挂了。”
杜衡也有点挠头,人家不来医院,他也没什么好办法,“那行吧,就这样。”
这一次,他是真的就不准备再管了,想要拿上东西之后,就去接武胜男回家。
现在的武胜男天天的要去部里工作,距离稍微的有点远,而且比在上课的时候,要累的多。
所以他也是能早,就会尽量早一点过去接。
“杜副主任,有人找你。”还没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就听到了身后护士的叫声。
杜衡便不由的停住脚步,往护士台走了过去,然后低头和武胜男继续发着消息。
“谁找我?什么事啊?”走到近前的时候,杜衡刚好发完短信,装手机的同时,看向了护士台。
只是这刚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让他念念不忘的身影。
“你怎么现在才过来,我们给你打电话你不接,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杜衡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小伙,顿时就变的高兴了起来。
而昨天的那个小伙,苦笑一声说道,“家里发生了点事情,白天处理了一下,忙完我就赶过来了。”
杜衡点点头,只要来就行。随即招招手,带着小伙一起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家里发生了点事情?”杜衡笑着说道,“不会是你那室友的事情吧?”
小伙蔫蔫的点了下头,“就是她的事情。”
听到小伙肯定的语气,杜衡就有点惊讶了,“不是吧,真是你那室友,大晚上的跑你屋子里去了?”
而小伙在听到杜衡这么说后,整个人顿时就有点懵逼,疑惑的问道,“大夫,你为什么为这么问?”
杜衡忽然尴尬了一下子,好像自己这八卦没八卦到点子上。
“是这样的,你昨天说完之后,我是一晚上没有睡好,一直想你的这个事情呢。”杜衡慢慢的解释道,“按照你说的情况,我能想到的,就是有人和你同床了。
但是你又没有女朋友,而家里却正好有一个女室友。
而这位女室友你又说她不正常,所以我就想着,可能是她在半夜出现在你的床上。”
小伙突然笑了起来,“大夫,你想的可真多啊。要是真有那样的好事,我就不来找你了。
我那室友虽然人看着阴森森的,但长的也还算漂亮。”
杜衡愣了一下,“不是吗?”
“不是。”小伙摇了摇头。
“那你说和你室友发生了点事情,是什么事?”杜衡这会儿,是真的有点八卦了。
小伙叹口气,“不知道怎么的,昨天晚上谁的特别不踏实,早上起来,这不光有胸口闷,胳膊发麻的情况,后背也特别的难受,这颈椎着也酸困的不行。
太难受了睡不住,早早的就醒来了。
我看了一下视频,什么都没有发现,就是正常的睡觉之后,我就准备到来医院了。”
说着,小伙的脸色变的难看了一下,“但是我早上刚把屋子门打开,就看见我门口,盘着一条和我胳膊差不多粗细的一条蛇。
黄色的,好大一坨,直接把门给我堵死了。”
小伙喘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说道,“大夫,真不是我夸张,我当时真的吓尿了,裤衩直接就湿了。
而且当时啊,我腿软的站不住,直接跌倒进了房子里。”
杜衡听的人迷瞪了一下。
黄色的蛇,胳膊粗,哪来的?它怎么进到人家屋里的?
“后来呢?”
“我当时吓的大叫了一声,然后我那室友就从她的屋子里跑出来了。”小伙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眼神中不知道是嫌弃,还是惊惧,“她出来之后,一把抓住那条蛇的头,直接就拖进了她的屋子里。
三米,那条蛇被她拖走的时候,我发现最少三米长。”
杜衡也被惊到了,走到办公室后,都忘了让小伙坐下来了,“你那女室友养的?”
“对,她养的。”
“养个那么大的冷血动物,还是蛇?一个女孩子?”
小伙又一次的点头,“后来她过来跟我道歉,说是宠物蛇,没毒。
但这是一个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情吗?”
即便过了一天了,杜衡发现,小伙说这事情的时候,他手和脸上的寒毛还是立起来的。
小伙愤愤不平的接着说道,“一条三米多长的蛇啊,身上冷冰冰的,要是哪天晚上突然钻进被窝里,我估计我当场能被吓死。
再说了,那蛇那么大,还是冷血动物,万一哪天它哪里不对了,就算它没毒,可它那么大的体型缠绕到我身上的话,我也扛不住啊。”
杜衡有点缓过劲儿了,他也怕蛇。
招呼着让小伙坐下后,小伙还在那絮叨,“我让她把蛇弄走,她不,她说那是她的家人,生死都要在一起。
我都快疯了,她拿一条蛇当家人。
怪不得整个人怎么老觉得阴森森的,天天和哪种冷血动物在一起,她能变好吗?”
小伙说着说着,他的情绪就变的激动了起来,甚至还带上了一点点的肢体语言。
“行,你不是不送走嘛,那我把你送走行了吧?我把房东找来了,房东直接吓的不敢进门。也是直接要求把那玩意弄走。
但是这女的有病,有大病。”
小伙压着声音说了一句,“她不,不光不送走蛇,然后还威胁房东。说让她走,她就那合同说事,说合同上没说不让养蛇。
房东要是赶她走,就是违约,就要房东赔她三个月的房租,还有交了的房租也得换回来。
一听要退钱,房东当场就怂了。
反正这房子他不住,直接跑路走人了。”
杜衡有点好笑的看了一眼小伙,“那你就和这姑娘掰扯到了现在?”
“我和她掰扯?和拿蛇当家里人的神经病,能掰扯清楚吗?”小伙气的哼了一声,“我直接报警了,又打电话叫了119。”
“结果呢?”
小伙终于露出了一丝王之蔑笑,“走了,在警察的教育下,她自己搬走了。”
杜衡笑着摇摇头,“你也是个狠人。”
“不狠不行啊,我是真的怕蛇。”小伙辩解道,“我现在想起那蛇的样子,我全身就起鸡皮疙瘩。”
“行了,既然解决了,那咱们就看看你的问题吧。”杜衡笑了一下,“昨天让你拍的视频你拍了吗?”
小伙赶忙点点头,“拍了,家用摄像头直接对着我的床,我全部有录相。
我自己也看了,没有一点点的问题,就是正常的睡觉。”
说话间,小伙拿出了自己随身带来的笔记本,把拷贝到电脑上的录像,直接放给了杜衡看。
杜衡点了快进,很快就看完了小伙整个睡觉过程,但是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别说有人躺他怀里了,这小伙睡觉被子都不抱,绝对的狠人一个。
但是这样的结果,却让杜衡糊涂了。
这是他有了系统之后,两年的时间里,碰上的唯一一个他找不出原因来的。
杜衡不死心,他又看了一遍。
但结果显然不会因为他看了两遍,就会发生改变。
既然这个思路没有问题,那么会不会是小伙自己捏造的呢?
杜衡想了想后就直接在心里否决了这个想法。
不可能的。
首先,他为什么要捏造自己不舒服?
求关注,还是求同情?
第二,既然自己知道是捏造的,可他为什么要换不同的科室做检查?难道是钱多烧的?
细细一想,然后按照小伙的精神状态分析,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且按照小伙的语气表达,还有表情反应,他不舒服,这是真实存在的感受。
但是现在诊脉诊不出个所以然,其他科室的检查也做了,什么问题都没有,那真的问题在哪?
杜衡整个人陷入了迷茫之中。
百思不得其解之后,他又一次要求小伙把胳膊伸出来,他要诊个脉。
两只手换完之后,得到了和昨天一样的结果。
小伙没毛病。
胳膊麻,胸口闷!
对了今天还有颈椎不舒服,后背难受的问题。
杜衡看着小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又好好的想了一下。
最终他决定从奇经八脉入手试一试。
奇经八脉,其诊又别;直上直下,浮则为督。
牢则为冲,紧则任脉;寸左右弹,阳跷可决。
尺左右弹,阴蹻可别;关左右弹,带脉当决。
但现在杜衡还不能按着这个口诀来诊脉了,因为这小伙的寸关尺根本就找不出问题。
那么现在,就得在脚腕处等奇经绕行的地方来下手。
有了想法,就要实施出来。
杜衡让小伙坐好,然后从颈椎处又捏又压的推了下去。
而越往下检查,杜衡的脸色就越不好看。
压到后腰位置后,杜衡便直接放弃了继续检查,而是直接转移到了患者的腿部,在环跳穴的位置上,重重的按了一下。
“哦~~~好疼。”杜衡刚刚使劲,小伙直接就叫了出来。
杜衡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感觉?”
小伙龇了一下牙,“像是针扎的那种疼,又好像是被电给电到了。”小伙一边说,一边把腿收回去揉了起来。
“还有,不光你按的这里疼,就是我这脚后跟,也疼的不行。”小伙疑惑的看着杜衡问道,“大夫,你这是用的什么方法?”
杜衡脸色这会已经变的不太好看。
他没有回答小伙的话,而是又拿起了小伙的另一条腿,又在环跳穴上按了一下。
但是这一次,小伙没有任何的反应,就是感觉被人按了一下而已。
他自己甚至还有点迷茫的看向了杜衡,搞不清楚他在干什么。
不过随着时间的消磨,站在身边的杜衡不说话,但是脸色越来越严肃认真的时候,小伙终于开始慌了。
“大夫,我这是怎么了?”
杜衡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带你去做个检查。”
“什么检查?”小伙声音开始发抖了。
“mri检查,就大家常说的核磁共振。”
杜衡一边说的时候,一边拿出电话,给刚才的那位住院医打去了电话,没用一分钟,住院医就小跑这进来了。
“主任,什么事?”
“你带这患者过去挂个号,然后给开一个下颈上胸的mri检查,这会就去,走急诊。”
这时一旁的小伙又一次的忍不住了,“下颈上胸的检查,是不是就是胸腔的检查啊?这个我之前做了彩超,没有问题。”
说着好像害怕杜衡不相信,赶紧的把随身带着的片子拿了出来。
这个片子杜衡昨天就看过了,他是知道的,上面确实什么都看不出来。
“还是做个核磁吧,走急诊快的很。你要是怕花钱,这个钱我帮你出了。”杜衡还是坚持小伙现在就去做mri检查。
而杜衡这样坚决的态度,让小伙心里那个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起来,“大夫,你就告诉我,我这是怎么了?”
杜衡沉默了一下,“因为你的身体没有给出准确的信号,我也不是很确定。
而且从正常的诊脉、还有常规检查来看,也看不出任何的问题,所以还是等检查结果出来,我们再说吧。
行了,赶紧跟我们医生过去吧,现在检验科那边都下班了,就剩下值班的了,去的晚了,估计又得排队。”
小伙犹犹豫豫的跟着住院医走了,走的那是一步三回头,极其的墨迹。
而等到小伙走了之后,杜衡皱眉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查奇经八脉,是他突发的一个想法,这本来就是一个无奈的检查而已。
但让人高兴又难受的是,还真就从奇经八脉给查出问题了。
寒伤督脉,真阳失运,有湿痰死血,阻塞经脉,且在督脉以成为有形瘫积。
这从双腿环跳穴不同的反应,再一次验证了杜衡的判断。
761 八卦变王炸
督脉主要走哪条线?
脊椎啊!
所以这么综合判断下来,那就是这个小伙的脊椎上有个瘤子。
现在就是祈祷这个瘤子的位置不要太讨厌,最好别在脊髓上;还有就是,别太大。
但是杜衡又想到,小伙手麻、足跟电击疼等情况,心里又是一阵阵的无奈。
从这两点就几乎就可以说明,这个瘤子,已经影响到了神经。
能影响到神经,那么位置其实已经可以大致确定了,那就是脊髓,或者就在神经上。
就在杜衡一个人在办公室苦思冥想的时候,等待他去接的武胜男打来了电话。
而这个时候,杜衡才想起来,自己把接媳妇的事情给忘了。
没办法,杜衡只能老实交代,把自己猜测的小伙情况说了一遍,让武胜男自己打车回来。
武胜男也不是那种娇气不讲理的女人,一听杜衡手里有工作,便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杜衡长舒一口气,然后又回到刚才的那种状态中。
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他已经预想了很多种可能,根据每种可能,他也想了很多的治疗办法,然后再一一的优化中。
但是当住院医带着小伙回来,看到检查结果的那一刻,杜衡就知道,自己刚才的东西,全废了。
小伙现在已经慌成了狗,刚才在等待检查的时候,他就查了一下,核磁共振是检查哪些疾病的。
而查出来的每一种疾病,都有让他眼前发黑的感觉。
他也问了住院医,但是住院医什么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杜衡给出明确答案之前,告诉小伙的。
担心、慌张、紧张,等等情绪压榨着小伙的内心,等坐到杜衡的对面,看着杜衡严肃的表情,他更慌了。
“大夫,你放心说吧,我能接受的了。”小伙鼓起勇气问杜衡,嘴里虽然说着能接受的话,但是声音的颤抖,却摆明了他很有可能接受不了。
杜衡深吸一口气,“你有家人,或者亲戚朋友在首都吗?”
小伙脸色再变。
杜衡这个问题一出来,他就知道没有侥幸可言了。
如果不是什么要命的病,医生是不会在这个时候,问自己这个问题的。
小伙忽然之间就泄气了,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是他突然之间,就提不起心气儿了。
“我家是外地的,这边没有亲人,而且我也是刚来首都没多久,除了几个刚认识的同事,也没什么可以交心的朋友。”
小伙的精神很明显的萎靡了一截儿,“大夫你就说吧,我自己能行的。”
杜衡抿了一下嘴,微微犹豫后,还是对着小伙说道,“检查的结果很不好,按照检验科医生给出的结论,你得的是脊髓胶质瘤。
准确的说,是脊髓神经胶质瘤,一种神经细胞病变而成的肿瘤,而且你这个肿瘤的位置,还在脊髓上。”
“我这是恶性肿瘤吗?”小伙刚才查资料,还是差出了点有用的东西,最起码知道了肿瘤分良性和恶性。
如果是良性的,那么他就不必如此害怕了。
但杜衡却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做病理实验之前,这个还不确定。
但是按照现有的资料来看,脊髓胶质瘤的恶性概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而你现在已经出现了,颈椎不舒服,足跟电击疼等情况,所以不管是恶性还是良性,这个肿瘤都已经对你的神经产生了影响。
所以讨论恶性良性,对你的意义都不大。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联系你的家人,咱们一起讨论一下,后面应该怎么治疗。”
杜衡这些话说的有点艰难,但还是得如实的告诉患者,“你这发现的早,情况还不是最坏的情况,别害怕,有办法的,所以尽快和家人联系吧。”
小伙听到确切的答案,心里反而不紧张了,而是抬头看着杜衡问道,“大夫,如果不治疗会怎么样?”
“按照你这肿瘤的位置,先是瘫痪,而后就是。。。”
杜衡没有说完,小伙却了然的点了点头。
微微沉默后,小伙突然牵强的咧了一下嘴角,还给杜衡露了笑脸,“谢谢大夫,要不是你,我可能得瘫痪了,才能知道自己得了癌症。”
杜衡嘴角动了下,他这会都不知道,应该是笑,还是不笑了。
可小伙好像丝毫都不在意杜衡这会笑不笑了,他只是顺着他自己的想法说道,“原本我以为,我可能是睡觉姿势不合适,或者是那屋子的风水不好,才导致的我睡觉难受。
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生病了,还是这样的病。”
小伙说着说着就摇了下头,“不过还是要谢谢大夫。”
杜衡轻轻摆手,“别说谢不谢的了,你还是赶紧把家里人叫来,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我明天上班了,也帮你问问其他的主任专家,听听他们的意见,然后我们一起拿出一个解决办法来。”
“谢谢大夫,那我就先回去了。”小伙拿起自己的电脑,说声谢谢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住院医看着小伙离去的背影,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伙不知道脊髓胶质瘤、神经胶质瘤是什么概念,也不知道这两种合在一起是什么概念,但是他知道。
作为好朋友医院的住院医,他虽然在诊断上可能还比较的稚嫩,但是在知识的储备上,他绝对的不缺。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能留在首都,能留在好朋友这样的医院上班了。
等到小伙的背影消失,住院医转头看向了杜衡,轻声问道,“主任,你在肿瘤方面也是专家,而且你也已经治好过好几例的肿瘤患者。
就像那恶性淋巴瘤你都能治好,这个应该也行吧?”
他是满怀期待的询问杜衡,希望看到杜衡能坚决的点头,给他一个振奋人心的答案,但是等来的,却只是杜衡缓缓的摇头。
“不一样,这次不一样的。”杜衡缓缓说道,“督脉乃诸阳之会,它起于小腹,向下绕行从身后沿脊椎,上至头顶百会,。
所以现在这个肿瘤,必是湿痰死血阻塞经脉而成。”
杜衡看着小伙离去后,往自己的椅子上靠了一下,双手交叉放于小腹上,“我治疗肿瘤的路子,就是先破,破肿瘤壁障,打破、打散抱团的这些脓痰死血,然后就是强力驱赶,把这些秽物赶出来。
这个思路用到现在这种情况,猛一看也是成立的,好像确实有用。”
杜衡认真的看向了住院医,“但是你忽略了一点,要打破打散脓痰死血形成的癥积,我用了很多苦寒解毒的猛药。
刚我说了,病在督脉,非寒邪不能干犯,这要是用了那些苦寒解毒的药,这就不是以水灭火,而是火上浇油了。”
住院医显然是明白了杜衡说的话,当即就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但又怀着突然怀着希望问道,“主任,你既然能组成之前的方子,那么根据这个患者的情况,在组一个适合他的方子不可以吗?”
杜衡面露难色,等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难,很难。
这次的病在脊髓,而脊髓是联接脑组织和周围神经的联络通路,它里面含有大量脊髓液、神经束、细胞等东西,这些东西可都精致的很。
就算我可以换方子,但是要想打破打散湿痰死血凝结的肿瘤,还是要用到那些猛攻猛打的药。
而这些猛药一用上,作用到病灶处的时候,对脊髓、对脊髓里的神经等会不会有影响?”
说到这里,杜衡直接摇头,“不用想,肯定是有影响的。
这个影响是大是小,这是不太好控制的,万一要是出现损害这些神经、细胞的情况,可能还没等把肿瘤清理干净,患者就已经瘫痪了。”
听到杜衡也是没办法了,住院医是彻底的泄气了,喃喃道,“那就只能做手术了。”
杜衡看了看了一眼电脑上的的影像,也是喃喃道,“怕是也难啊。”
本以为是个小问题,或者还是个八卦问题呢,万万没想到找出个炸弹,这让杜衡的心情有点大受影响。
不过他也不会带着这份坏心情回家,现在是天大地大,都没有自己的老婆大。所有的一切,都得紧着自己的老婆来。
眼瞅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媳妇的肚子越来越大,但是她的工作量却越来越多。
部里并没有因为她是孕妇,就让她在家休息,该参加的工作还必须得参加。
不过部里还是比较人性化的,最起码没有给武胜男安排什么出差的任务,就是天天的跟着她的那个老师,不停的翻阅卷宗,不停的开会。
杜衡有时候就搞不懂了,自己身边,什么时候就多了那么多的大案要案。
不过这些念头也都是一闪而逝,并没有细究。
因为这东西也没办法细究,就像是自己的工作一样,在外人看来,哪又那么多人生病,还是已经快要病死的。
但是对于干着医生工作的杜衡来说,他的眼里,基本就没有健康的人。
脑子里一阵的胡思乱想,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居然已经到家了。
“宝宝,媳妇,老婆,我回来了。”
杜衡开门换鞋,闻着客厅里已经飘荡的饭菜香味,杜衡嘴里就开始了腻歪。
但是刚喊完,就听到自己身后有人,转头一看是武胜男。但是听着厨房里丁零当啷的炒菜声,杜衡愣了一下,“谁在厨房炒菜呢?”
“大嫂来了。”武胜男显得特别开心,一边接过杜衡手里的包,一边笑嘻嘻的指了一下墙角,“看,大嫂带了好多家里的好吃的。”
杜衡往墙角看了一眼,化肥袋子、行李袋子、还有好几个大塑料袋子,满满当当的一堆。杜衡随即赶紧的换上拖鞋,就往厨房走了过去。
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时,杜衡心里所有的不开心,麻烦事全都找不到了。
“嫂子,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要来都不给我说一声?”杜衡微微的有点激动。
他从7岁起,就是被大嫂带大的,那感情真的不是一般的叔嫂关系能说明白的,说大嫂是妈妈,杜衡也不会反对。
大嫂张素梅也不回头,忙着炒菜的同时抽空说到,“下午就到了,小康给我买的机票,还是人家把我送到机场的,要不然我都找不到进去的路,太大了。
快,去洗洗手吃饭,你在医院待了一天,手上全是细菌。”
杜衡走到洗菜池,拧开水龙头胡乱的洗了一下手,“你来也没提前说一声,我去接你嘛。”
大嫂则是看都没看他一下,继续忙着炒菜,“说什么说,你上班忙,楠楠身子又不方便,说了还得麻烦你们。
给婷婷打了个电话,让她把我接回来就行了。
端菜吧,吃饭。”
到了饭桌上,杜衡吃了两口后又问道,“嫂子,我哥怎么没来?”
“我是来伺候楠楠来了,他来干什么?”大嫂笑呵呵的给武胜男夹了口菜,随口说道,“你哥等楠楠生了,孩子送满月酒的时候,他再过来。”
杜衡心里暖烘烘的,对于大嫂的这个举动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嫂子,你不用那么辛苦的,我这都已经找好保姆了,下个月我们搬新房她就过去上班。”
张素梅才不管杜衡说什么呢,自顾自的给武胜男夹着菜,“保姆有保姆的活,我有我的干头,你就别管了。”
武胜男这会才算是享受到了,一个孕妇该有的待遇,只管吃,其他的根本就用操心,她的碗里,永远都有她子喜欢吃的东西。
别看之前杜衡也挺照顾她的,但不管怎么说,一个大男人,终归没有女人细腻。
武胜男狂炫了两碗饭后,舒舒服服的躺到了沙发上,“嫂子,来首都的这段时间,这是我吃的最舒服的一顿饭。”
反正不管这话说的真假,张素梅听着就很舒服,“我做的饭你喜欢吃就行。”
“嫂子,你来了正好,明天你陪我去看看房子吧。”武胜男转身看着张素梅,“装修的说房子已经好了,我们去看看,要是没问题,咱们这几天挑个时间,然后搬过去。”
张素梅一听这个赶紧的说道,“刚装修的房子就先别搬了吧?听说刚装修出来的房子有毒,要多通通风才行。”
武胜男赶紧给张素梅解释了一下,说不是她想的那种装修,就是简单的粉刷了一下墙壁,换了几件家具而已,而且也过了好一段时间了。
张素梅这才不在劝说,而是答应了武胜男,同意一起去看看,到时候根据自己的喜好,她们再自己拾掇一下。
有了大嫂,杜衡的心是彻底的安稳了下来。
第二天上班后,杜衡先是去上了门诊,一早上的时间,看了很多的病人,但是一直没有等到昨天的那个小伙。
就在杜衡以为,那小伙可能回老家,或者去其他医院的时候,下午刚上班,他就领着一男一女两人走了进来。
762 建议转中医治疗
小伙刚一进门,就直接介绍了跟来的两人,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姐夫。
姐夫看着到还好,就是不知道阴沉着脸,是因为小舅子的病担心了,还是其他原因不高兴了。
倒是小伙的姐姐,那直接就是一脸的悲伤和焦急,把对弟弟的担心直接写在了脸上。
“大夫我弟弟昨天下午给我打的电话,我没敢给我父母说,昨天晚上连夜就往首都赶了。”说话的女人看着很年轻,应该比小伙大不了几岁。
张嘴还没说两句话呢,声音就颤的不行了,“大夫,我弟的病,真是那什么脊髓神经胶质瘤吗?咱们会不会看错了?”
杜衡对这样的问题,他也很想回答一个是看错了,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说道,“检验科那边给出了检查结果,再以我的经验来看,基本不会有错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帮你们联系了我们医院的神经外科,还有骨科的主任。
我们这会过去就带着东西过去,让他们帮忙看一下,可以吧?”
小伙姐姐直接就站了起来,一个劲的说谢谢,说麻烦了。
杜衡叫过来曹柄鹤,给他安排了一下之后,便带着小伙三人先往神经外科走去。
路上的时候,杜衡怕这姐弟乱想,便一边走一边做起了介绍,“一般这种神经胶质瘤,我们都是找神经外科的,脊髓胶质瘤呢,找神外或者找脊柱外科这一类的科室也行。
再或者直接找肿瘤科,一样能行。”
小伙姐姐赶紧说道,“我们不懂的,大夫你知道的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听着这话,杜衡怎么听怎么有点别扭。
但是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便接着说道,“我们医院没有肿瘤科和细分的脊柱外科,所以我便帮你联系了骨科。
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们医院的骨科,对脊柱这方面也是非常专业的。”
杜衡这边刚一说完,得到的回复,还是和之前一样,不是谢谢就是麻烦了。
小伙和他姐夫两人,都是沉默的,一个字都不说,而他姐姐,除了说这些,好像已经不会说别的了。
见此,杜衡也就不说了,直接往神外走。
“温主任,我是中医内科的杜衡,我今天早上和你联系过。”到了神外,杜衡被护士直接领到了温主任的面前。
温主任,在好朋友的主任当中,算得上是非常年轻了,四十刚刚出头,成熟、稳重,带着一幅没有边框的眼睛,显得文质彬彬的。
这时听杜衡一说完,他也是热情的招呼让大家进了办公室,“杜副主任你好,你早上发过来的东西我看了。
你的判断没有问题,就是脊髓神经胶质瘤。”
说完便转到自己的电脑前面,找出了早上杜衡发过来的影像,指着一个地方说道,“看这里,c5——t3水平这个位置,就是这里出现了脊髓占位病变。”
有了这位温主任的专业发言,小伙和小伙的姐姐,两人的脸上都是没了一点点的红色,整个脸皓白皓白的。
杜衡对此倒是没有一点点的意外,只是接着问道,“温主任,那你看现在这个情况,该怎么治疗?”
温主任这时候脸色也变的为难了起来,看看患者的脸色,又看了看已经开始哭哭啼啼的患者姐姐,最后把目光转到了杜衡的脸上。
而温主任这样的眼神,让杜衡心里立马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稍作停顿的温主任说话了,“我看了病变的位置,也和我们科的同事做了讨论,大家给出的建议都不理想。
主要是这个位置实在太。。。太难处理了,手术的风险很大。
而且还有一点,患者脊髓神经胶质瘤,是很难根治的,而且及其容易复发,根据我的经验来看,术后一年到三年内,肯定会再次复发。
并且还有一点,这样的手术费用,非常贵。
最后可能就是。。。”
人财两空?
温主任没在往下说,但是包括患者和患者的姐姐,他们都听的清清楚楚。
随即,温主任认真的看向了杜衡,“杜副主任,你的名号我听说过,在治疗疑难杂症方面,也是数得着的名家。
而且你接替了兰教授那个中医肿瘤的国家级项目,你应该是有点想法的吧?
患者现在这个情况,你们中医应该还能试一试。”
温主任这么一说,小伙和小伙姐姐立马看向了杜衡。
但是杜衡却有点说不上什么心情。
试一试?
现在的中医,不管是在金州,还是在首都,就算是以中医见长的好朋友医院,它的作用,就是在西医已经没有办法的时候,去试一试。
杜衡不知道温主任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本着为了患者的心思,杜衡开口解释道,“中药治疗是保守治疗。
但是要治愈肿瘤,用到的药都是一些效果很强、药效很猛的药,这对脊髓这样比较精细的部位来说,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
说到这里,杜衡也就闭口不在往下说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知道杜衡想要表达的意思,所以没有人不知好歹的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让杜衡说出一些让人接受不了的话。
见神外这边没有办法,而且这位温主任就差明着说赶人的话了,杜衡也就不在多待,带着小伙一行人,有赶往了骨科。
但是有了温主任的解说,他们对此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而结果也和他们预想的一样。
骨科主任除了比较惊讶于杜衡徒手查出病灶,说了一些恭维的话之外,说的其他内容,与温主任几乎一模一样。
最后的结果,也是手术风险大,难根治,易复发,费用高,建议转中医诊治。
等再次回到中医内科的时候,小伙的姐姐已经软的有点走不动路了,被小伙的姐夫搀扶着走进了杜衡的办公室。
没办法了吗?
只能自己上了吗?
杜衡沉默了起来,对着小伙几人,有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好一会,杜衡突然想起个人来,赶忙对着小伙姐姐等人说道,“你们先在我办公室坐一会,我再去打个电话问一下。”
随即杜衡出了自己的办公室,转而进了吴主任的办公室。
此时的吴主任在上门诊,办公室空着,刚好可以打电话。
杜衡想到的这个人,就是靳赞,他的老同学好兄弟,这个光头大汉,可是正儿八经的搞脊椎的行家,他或许会有办法也说不定。
“嘿,兄弟,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视频中,靳赞的大光头闪闪发光,“对了我正好有事找你呢。”
杜衡愣了一下,“你找我什么事?”
靳赞回头看了一下,然后出了办公室,走到了过道的最头头上,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两个事,但其实就是一个事。”
看靳赞的表现,杜衡也不由的认真了起来,这说话的模样,不像是好事情啊,“怎么了?”
“就你那两款药你还记得吧?就天天给你下金蛋的那两款药?”
“你这不废话嘛,这肯定知道啊,一个续骨膏,一个祛疤膏。”
靳赞的声音又小了一点,“兄弟,你们想挣钱我没意见,毕竟你这药的效果在那放着呢,涨个一块两块的,甚至五块都行。
但是你这一口气涨十五块钱,这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杜衡傻眼了,有这么事吗?
虽然自己只是技术转让,不参与产品的运营,但是该通知的,还是会通知一下自己的。
可到现在为止,别说是廖全升了,就是康志荣都没有给自己说过这个事情,这就有点问题了。
杜衡皱了皱眉头,心情更加的不好了几分,“这是已经定下来了?这个价格恐怕过不去吧?”
就在杜衡以为这件事已成定局的时候,靳赞却突然摇了摇头,“还没定下来,说是从下个月开始。”
杜衡直接无语,看着靳赞的那个大光头,恨不得直接来两个大逼兜。
“赶紧说第二件事,说完我找你还有事呢。”
“这第二件事,就是你那两款药改药方了?”
“没有啊,怎么了?”
靳赞摇摇头,看了一下四周后小声的说道,“兄弟,从上个月开始,我这用的你的药,药效弱了很大一截啊。
我之前的患者,用了你的续骨膏,基本四五天左右,就能看到效果了。
但是这一次,所有使用了新药的患者,比之前同阶段的恢复,要慢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
听清楚了,是所有使用了新药的患者。”
这一下,杜衡的表情就严肃了起来,而靳赞接着说道,“你那祛疤膏也是一样,效果也是弱了一半左右。”
“行,这事我完了打电话问一下,如果真有什么的话,我就不和他们合作了。”
“你最好快点,我给老廖也打过电话,但是老廖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就说一定会处理。”
杜衡这时候心里就不畅快了。
其他的东西都好说,就是涨价的事情,他也没有多生气,但是药效这个问题,就让他有点窝火了。
“这事我会问清楚的,谢了兄弟。”
靳赞摸了一把自己已经完全秃了的头顶,笑呵呵的说道,“自己兄弟,谢什么谢。对了,你刚说找我有事?”
杜衡这才想起自己打视频的目的,赶紧把小伙的事情给靳赞说了一遍,“兄弟,你是高脊椎的行家,你觉得这种情况下,有没有手术治疗的可能性?”
靳赞深吸一口气,整张脸都变的扭曲了起来,“哥们,你是怎么碰上这病人的?这也太为难人了吧?
我自己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我看我们副主任做过一例这样的手术,太难了。
神经胶质瘤,还在脊髓上,这手术难度太大了,稍微一点点的失误,受术者可就直接变高位截瘫了。
还有,肿瘤细胞本身就具有很强的浸澜性,加上这个肿瘤的位置,手术是无法全部根除的,复发几率太高。
这种情况,不做手术患者可能会好好的活个三五年,运气好活个十来年也是有可能的。
但要是手术了,我告诉你,最多一年,人就得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另外我给你说,这钱得花的海了,光是这个手术费用,大概就在五万左右,加上杂七杂八的药费、护理费,怎么的都得过十万的坎儿。
因为手术无法全部根除的特性,后续必定要做化疗,这费用可就得往三四十万上去了。
兄弟,如果是你的病人,我建议啊,还是你自己动手试一试,你在治疗肿瘤方面也是有经验的,水平也在那放着。
这种病,你应该能有点办法的。”
杜衡沉默了一小会,然后说了声以后联系,便挂断了靳赞的电话。
做了一个深呼吸,好似心上有了决定之后,杜衡拉开门走了出去,却不想小伙的姐夫就站在办公室的门口。
此时看到杜衡突然出来了,小伙姐夫动了动嘴角,拿着手机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再次回到办公室,杜衡就把靳赞说的,还有自己的想的全盘说了出来,“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只能用中医的方法来试一下了。
你们商量一下,如果同意接受我的治疗,那我就给你安排床位。”
小伙和姐姐对视了一眼,小伙姐姐抹着眼泪说道,“大夫,我们出去商量一下。”
而这一出去,就是半个多小时不见回来。
杜衡见状,走出办公室想去问问,但是到了外面,却一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
即便是休息区,也没有这一家三口的影子。
杜衡叹口气,看来他们是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治疗,已经离开了。
杜衡摇摇头,心里要说没点落差,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最终的选择,始终都在病人和和家属的手里,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刚要从休息区出来,却从休息区的安全通道处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你傻了啊,我都说了,那医生说最少要四十万,而且四十万都一定能治得好。
既然都治不好,你花那个钱干什么?
留着给你爸妈养老不好吗?
咱们姑娘也要上学,你把钱花了,姑娘怎么办?”
“我不管,我就要救我弟弟,这里不行,其他地方肯定行。”女人的声音也突然高了起来,让杜衡听了个一清二楚。
“你也有病了,还是精神病。”男人有点气急败坏的说道,“我都给你说了,这个大夫准备要让我们花四十万呢。
今天他带着我们找这个找那个,那纯粹就是在演戏给我们看。要是不为了赚我们的钱,他非亲非故的,干什么对你弟弟这么好?
现在这个情况,四十万花了,那就是打了水漂了啊。
你要是真想给你弟弟治,那咱们就再跑几家医院,我就不相信了,就是动个手术割个瘤子,居然要花四十万。”
763 蒙着丝巾的女人
听着楼道里的话,杜衡说不心寒那是假的。
当即也不想听下去了,转身就要回办公室,至于这小伙的问题,看他自己吧。
自己太热情,反而得到这么个评价。
可悲。
只是刚一转身,就和身后走过来的小伙来了个面对面。
“杜医生?你怎么在这?”小伙有点惊讶的看向了杜衡。
杜衡看了一眼小伙,而此时身后,也传来了急促的推搡声,还有脚步声。
“没事,就想问问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杜衡语气很是平淡,“对了,我们医院在这方面不是很擅长,你们去其他医院再问问吧。”
说完之后,杜衡一个侧身,让过小伙之后,便直接往办公室走。
而此时身后,小伙姐姐埋怨她男人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但这根本就让杜衡没有兴趣去听。
回到办公室,杜衡深吸两口气,直接就把这个事情抛在了脑后,而是拿起电话给康志荣拨了过去。
不过就靳赞说的问题,康志荣自己也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也被杜衡问的一脑袋问号。
杜衡当即挂断电话,给知情人廖全升打了过去。
“老廖,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通知我?”电话刚一接通,杜衡的语气就非常的不好,说是质问也没错。
而那头的廖全升先是沉默了一会,而后才说道,“你也知道了啊?”
“老廖,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知道?一盒药涨价十五块,你是怎么想的?”杜衡有点气愤的说道,“当时制定价格的时候,咱们可是商量好了的。
当时咱们的药能在全省铺开,并顺利的打开市场,卓局长可是出了力的。
我们也和卓局长保证了,一定不会涨价,你这现在这么一弄,你让我怎么和卓局长说?”
对面的廖全升又沉默了一会,“你说的是这事?小事而已,你慌什么。”
“这事小吗?”杜衡有点生气了,“还有,两款药的药效降低了一半,这又是怎么回事?”
廖全升长叹一口气,“老杜,两件事我都在积极解决。
不过都是小事,你别上火。”
“兄弟,这是药啊,你不会不清楚吧?这能是小事?你这让我怎么可能不着急。”
“首先,涨价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实行,你也相信我,咱们的药,就不可能涨价。”廖全升认真的给杜衡保证,“至于你说的第二个问题。。。”
廖全升停顿了一下,而后又继续说道,“药效的问题是我的责任,是我监督不到位,用了一批不合格的药材,这才导致的药效降低。
放心,我已经收到了一些这样的反馈,已经采取措施了。”
听到这里,杜衡的火气才算是降下去了点,“那你说说,你都准备怎么办?”
“你居然不相信我。”廖全升在电话里叹了口气,而后接着说道,“上一批次用了不合格药材的药,我现在正在联系,准备全部收回销毁。”
“那商家和医院会不会受损失?”
“那肯定不会了,要是让他们受损失,后面的药谁还帮我卖?”廖全升无奈的说道,“上一批次的药收回,然后新药下线了,收回来多少,就给他们补多少。”
“这还差不多。”听了廖全升的解释,杜衡的心气算是顺了,但是另一个疑惑却涌上了心头。
“老廖,你的行事风格我很熟悉,而且你也是干了十来年的药材生意了,你怎么可能收到不合格的药材?你又是怎么让它们进到生产线上的?
这不是你老廖的风格啊。
兄弟,是不是你那个公司出什么事情?”
杜衡这边刚一说完,廖全升直接就苦笑出声,“你还真是料事如神。”
杜衡一惊,赶忙追问到,“真的?怎么了?”
廖全升没有说话,手机里传来了走路的声音,好一会传来关门声之后才说道,“还能是怎么了,当然是有人看上这生意了呗。”
“详细说说。”
“你还记得这个制药公司刚接手的时候,我是不是拉了几个硬关系进来?”
杜衡愣了一下,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廖全升当时好像还真的说过这个话,说是找的某家的公子哥。
而廖全升也不墨迹,直接把自己现在困境说了一遍,“事情就这样,他们看我51的股权结构太多了,又看咱们这两款药卖的越来越红火,眼红了。
至于药材的事情,是有位股东插手了,想要捞一笔而已。”
杜衡犹豫了一下后问道,“这事你能行吗?”
廖全升突然笑了一声,“放心吧,我的关系不行,但是我老爹不是还活着嘛,肯定没问题的。”
廖全升的话刚刚说完,手机里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廖全升随即说道,“行了,你说的事情我会处理的,肯定不会坏了你的名声。
我就先挂了,我约的人来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杜衡缓缓的拿下了手机。
想了一会之后,他觉得这事自己也应该出出力。
如果公司里当家做主的一直是老廖,那么他这边就会省很多的事情,可以专心干自己的工作。
要是换了当家人,搞不好自己还得另外找合作伙伴。
但是这样一来,耗费精力不说,还浪费时间,极度影响自己正常的规划。
心里有了注意之后,杜衡又开始物色能帮得上忙的人。
第一个想到的,那肯定就是老丈人了。
但是老丈人这个级别任务的出面,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这是太看得起廖全升的对手,高估他们的产业,还是说看不起老丈人?
不行不行。
这个念头只是轻轻一转,杜衡当即就给否决掉了。
随后又想到了卓明德,自己的便意师伯。
但是再一想,这好像和找老丈人的区别不大啊。
就是几个公子哥,对自己这些人来说,确实是难缠的人,但是对卓明德这样的人来说,真有点高射炮打蚊子了。
那找谁合适呢?
杜衡心中念头再转,大舅哥那谁都不服的二世祖模样,就占据了杜衡的脑海。
而武胜男哥哥本身就是爱热闹的主儿,事和他没关系都能踩上两脚,更别说现在还是自己妹夫的事情了。
所以杜衡刚一说完,大舅哥直接就开始要廖全升的电话,说是要请廖全升吃个饭。
大舅哥既然愿意出面,杜衡当然乐的同意,二话不说就把廖全升的电话发了过去。
当忙完自己的事情,杜衡却发现,刚才的那个小伙,还有他的姐姐姐夫,全都没有进来。
杜衡歪歪嘴,有了小伙姐夫的一番话,他已经不太想管小伙的事情了。
太主动,不好。
而后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杜衡每天就是正常的上下班,然后有时间就帮着大嫂收拾自己的学校宿舍,往新房子里搬东西。
不过也没多少搬的东西,毕竟也才住了两个月嘛。
大嫂的意思呢,是继续占着这个宿舍,杜衡两口子也能多一个落脚的地方。
但是武胜男和杜衡都不是贪图这种便宜的人,而且自己也有钱,就不落这个名声了。所以杜衡便找到学校总务处,把宿舍的钥匙交了回去。
而学校也够意思,杜衡不住学校的单位宿舍,那就把这个住宿的福利变成住房补贴,混着工资给他发回去,
今天,杜衡和武胜男都请了假,准备和这间住了两个月的一室一厅做告别,拿着最后的东西往新家走。
只是刚到宿舍门口打开门,就看到好几个人堵住了屋门,而他们也正举着手停在半空,好像是要敲门。
杜衡只是瞟了一眼,就发现门口的这些人,气质和武胜男一家子很像,但也有点区别。
那就是武胜男一家子,有一股子锐利劲儿,反正不管是老丈人,还是武胜男,就是家里的老爷子,都是腰杆永远挺拔笔直的。
而眼前的这几个人,都显得有点儒雅,像是文化人的感觉。
但是两方的气场都一样的,很强势。
不过有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这伙人的最后面,是一个脸上包裹着丝巾的人。
虽然现在不是狠热,丝巾也很薄,但是这包裹的也太严实了一点。
“这是武队长的家吧?”为首的中年人微微一怔之后,看着大包小包的杜衡几人率先开口。
杜衡一愣,找武胜男的啊,赶忙往后退了一步,“真不好意思,搬家呢,乱糟糟的,屋里请。”
说着转头对后面的武胜男喊道,“老婆,有人找你。”
几人也不客气,直接就走进了屋里。
只是现在屋里,除了那套老式的木质沙发,好像也没有能坐的地方了。
不过也幸好是木质的老式沙发,也不影响坐一坐。
可进门的几人却愣住了。
他们是听到搬家了,但是没想到搬的这么彻底啊。
不过这伙人反应也是快,尤其是跟着的那个年轻人,反应更是快的离谱,直接就接过了武胜男和张素梅手里的东西,笑着说道,“正好碰上了,那就先帮武队长把东西搬下去,忙完了再聊。”
说完也不客气,直接拎着东西就出门。
而当前的中年人也是笑着说道,“真是打扰你们了,有什么帮忙的就说话,我们一起搬。”
杜衡有点懵逼,武胜男也有点懵逼,因为她也不认识进来的这几个人。
不过武胜男眼睛转了一圈之后,视线便停留在了那个包裹丝巾的人身上,随即又凝神看了几眼,然后不确定的问道,“顾同学?”
顾同学?
谁啊?
杜衡还是有点楞。
但是当前的中年人却说道,“武队长果然和我女儿是好朋友,都这样了,还能一眼认出来。”
说着看向了身边裹着丝巾的人,“在屋子里了就别裹着了,和你同学打声招呼。”
但是,这个裹着丝巾的人,根本就没有搭理中年人,甚至还把丝巾又拉的紧了一点。
杜衡一看这情况,顿时心里有点回过味了,这伙人怕是找武胜男是幌子,重点是找自己的吧?
就看这女人的姿势,这是烧伤、烫伤、割伤,还是脸上有一块又大有显眼的胎记?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武胜男却已经走到了丝巾女的身边,小声的问道,“顾同学,你这是怎么了?”
即便这次是武胜男问,但丝巾女还是不说话。
这时候走到门口年轻男子说道,“我们还是先把东西搬下去吧。”
中年男人也赶紧打圆场,让大家把东西搬下去。
东西不多,就是几包衣服和日用品而已。
装上车之后,也不着急往新家走了,杜衡直接带着来了学校一处咖啡馆,找了个相对隐蔽的角落坐了下来。
而也就在路上的这段时间,杜衡从武胜男嘴里打听清楚了,这个顾同学,就是那位在课堂上中风的顾同学。
看现在的情况,应该没有什么手脚不良于行的情况,说明治疗的很对症、很及时。
但是头上的丝巾,却也让杜衡明白,恐怕这女人留下了一个面瘫的后遗症。
当大家坐定,慢慢的把话说开了之后,杜衡的这个猜测,便立刻得到了证实。
中年男人苦笑一声,“杜主任,今天冒昧上门,属实有点唐突了。
但是我女儿的情况比较特殊,她现在根本就不敢到人多的地方去,只能以这种方式登门,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杜衡看了武胜男一眼,见其武胜男轻轻点头后,杜衡轻声说道,“没关系,顾叔叔不要太在意,顾同学和我爱人是同学,我能帮的一定帮。
不过叔叔先说一说事情的经过吧,让我也好有个判断。”
中年男人突然叹了口气,“我这女儿上次在学校晕倒后,因为救治及时,当时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但是过了几天之后,她的面部,像是眼睛、嘴角等位置,慢慢的就出现了变形,比如这个眼睑下垂,下嘴唇往左偏等问题。
医生说是神经性面瘫,先是喝了很多的药,但是一点效果没有。
然后我们又给找了很多的中医专家,像是什么针灸治疗、电击治疗的都给用上了。
但是没见效不说,反而越来严重,现在整个左边脸,全部已经下垂。”
764 会‘表演\’的杜雪婷
脸部下垂?
杜衡心里顿时有了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下垂什么意思?
肌肉松弛,丧失弹性。
听着中年男人一边说,杜衡一边转头看向了这位顾同学。
但是非常没意思的是,这女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把丝巾取下来,也没有一点点要取下来的意思。
如果不是武胜男在旁边挽着杜衡的胳膊,杜衡还真有起身就走的冲动。
谁啊?
牛皮哄哄的,怎么感觉是我在求着你们来治疗呢?
前几天那个胶质瘤小伙的火气才压下去,这会又被眼前这个女人给慢慢的勾搭起来了。
杜衡现在也是想明白了,看病吗,你们来了我就好好治,要是有意见,那他也没什么必要上心。
非亲非故的,拿个热脸贴一下冷屁股,何必呢。
随着中南男人的诉说,杜衡再看看那位顾同学之后,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问问当时治疗中风的是谁,怎么治疗的,用了什么手段,用了哪些药。
还有后面的针灸治疗,扎了那些穴位,用的什么针,用的是自制的艾柱,还是买的成品艾柱,有没有做按摩等等。
反正你看他问的很多,但是有用吗?
没用。
脸被治的耷拉下来了,问那些已经错误的治疗屁用没有。
但是杜衡就是觉得,你们要拉家常,要说废话,那就说呗。
反正自己今天是请了假,而且到这学校也有段时间,可从来没有来过学校的咖啡馆,没有看过课后的学生是什么用。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和武胜男喝喝咖啡、聊聊天,还有人愿意陪自己聊天,何乐而不为?
不过这个聊天继续了没几分钟,说话的中年男人就察觉到了一场。
按照正常的思路和流程来说,等他说女儿脸部肌肉下垂后,大夫就应该说看看具体情况了。
但是杜衡现在东拉西扯的就是不说这个话,这让中年男人心里开始着急了。
一着急,就发现了问题。
刚开始的时候,武胜男和杜衡还会时不时的看看他女儿,但是现在,两人全都是盯着自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而杜衡看中年男人也不说话了,他也就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心思,站起身笑着说道,“顾叔叔,你说的我了解了,我回去想想,帮您联系一下我的前辈,我问问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搬家,有点忙,下次挑个时间,我请顾叔叔吃个饭。”
说完,武胜男也站起身,笑着说声告辞后,便挽着杜衡的胳膊直接离开。
中年男人面色僵硬了一下,但面子还是让他笑着和杜衡、武胜男了说了声再见。
等到杜衡和武胜男消失不见,中年男人脸色阴沉的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黑着脸久久不语。
他是谁?
在自己的地盘上时,何曾受过这样的冷落?
但是今天,他还就被冷落了,他还拿这两人没办法。
而沙发座上的年轻人,却是端着手里的咖啡浅尝了一口,随即似笑非笑的看着裹纱巾的顾同学,“姐,何必呢,你要是这么要脸,你就别来了呗。
爸爸低三下气的和人聊了半天,我忙前忙后的像个小工一样的给人提东西。
你呢?人家看你好几回啊,你就是舍不得把你那丝巾拿下来?
怎么的?还得人家求着你不成?
搞清楚点,是你求着人家给你治疗的,你还得清楚一点,你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的?
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还得把我和爸爸搭上,何必呢?”
说着又是浅抿了一口咖啡,然后轻轻的拿了一张纸吐掉了,“这是咖啡粉冲的,太难喝了,酸不拉几的不说,还有一股子涩味。”
年轻人说着便站起了身,“行了爸,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我去找我朋友了。”
说完,拍拍屁股直接走人。
中年男人对此,头也没抬。
等了好一会之后,他想说女儿两句,但是当转头看到被丝巾包裹严实的女人,到了嘴边上的话又咽了回去。
杜衡和武胜男走到前台,掏钱埋了单后,便直接出了咖啡馆。
“老婆,我这么处理,你没意见吧?”杜衡笑问身边的武胜男。
武胜男轻笑着摇摇头,“没有啊,我觉得你处理的很好。
别看那位顾叔叔好像说了很多,但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让你给看看的话。
而我那同学,包着丝巾就是不撒手,也不知道她是不愿意让你看,还是不相信你。
但是不管哪一种,都应该是他们求着我们的,现在让我们先开口,哪又这样的道理。”
“还是媳妇理解我啊。”杜衡笑呵呵的拍了一下武胜男的手,“嫂子自己坐车先回了,那我们现在去哪?”
“好不容易我们两都能休息一天,要不就在你们学校转转吧。”
“也好,说真的,我自己都还没好好看过学校的景色呢。”杜衡抓着武胜男的手,缓缓的在校园中溜达。
五月的校园,几乎已经被绿色覆盖,虽然还是有着一些灰黑色的枝丫,在那光秃秃的挺立着,但是它们已经不能阻挡春天的到来。
而在这些树荫下,不管何时,总是聚集着三三两两的学生,他们拿书阅读,他们嬉笑打闹。
杜衡和武胜男就这么慢慢的走着,微笑着看着身边发生的一切。
在感受青春气息的同时,也发现,他们两个,真的已经不再年少。
“对了老公,要不咱们去看看婷婷吧,等她下课了,咱们就接她一起回去,晚上咱们出去吃点好吃的,婷婷好久都没吃过好吃的了”走了一会后,武胜男突然提出了建议。
杜衡呵呵笑了起来,“我看是你嘴馋吧。”
武胜男不接话,就是笑眯眯的看着杜衡。
杜衡当然无所谓了。
怀孕,除了不要吃药,不要乱吃补品之外,看个人体质,能吃什么就放心的吃什么。
而武胜男就是那种除了海鲜需要少吃之外,基本就是没有忌口的东西。
不过现在也出现了两个极端群体。
一个是什么都不能吃,不能吃辣的,不能吃海鲜,不能吃冰的。
另一个也不知道是为了显示个性,还是故意对着干,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吃多少吃多少,你说不能吃的,她偏要吃,还要多多的吃。
这样的孕妇,杜衡遇到了很多。
什么不让吃的,导致大人营养不良,给孩子营养供不上,又导致孩子发育不良,到后面就急了,又是找西医,又是找中医的补。
第二种是大人营养过剩,但是因为胡吃海喝,吃了一些自己身体扛不住的食物,刺激的胎儿不吸收营养,导致胎儿营养不良。
这两种,都是对‘剂量’这个词,出现了一个根本性的错误认识。
说白了,他们两方,都是耍流氓的。
只是看谁更强硬一点,赌会不会出事罢了。
当然,这些事情,杜衡是不可能容许出现在武胜男身上的,在控制‘量’的前提下,基本上武胜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两人溜蹓跶达的到了杜雪婷上课的教室跟前,在没有影响到他们上课的情况下,偷偷的坐到了最后面的位置上。
而今天很凑巧,上的居然是急救课,而不是中医的课程。
更巧合的是,杜雪婷等几位同学,也刚好是今天配合老师演示怎么急救的人。
杜衡和武胜男坐定之后,台上的演示也刚好开始。
杜衡刚开始以为,杜雪婷是那个要表演心脏骤停,或是昏倒的病人,毕竟这姑娘这段时间,总是表现的扭扭捏捏的,开始知道害羞了。
但是等到表演一开始,杜衡就傻了眼,杜雪婷不是那个‘病人’,而是病人的同伴。
“来人啊,快来人呢,呜呜呜,我的好姐妹没气了,她断气了~~”
她旁边的同学突然躺下的时候,这姑娘瞬间就进入了状态,声音带哭腔不算,瞬间还把长音给带上了。
趴在她同学的身上开始哭天抢地,又用眼神和肢体,表达想要周围人给予帮助的急切心情。
这时候扮做急救医生的几个女同学上场,拨拉开杜雪婷,就开始给‘晕倒’的同学做心肺复苏,还有人工呼吸。
杜雪婷表演的可像、可尽责了,一边装模作样的哭,一边还说到,“大夫啊,心肺复苏是双手交叠在一起压啊,你这两只手各压各的,我好姐妹扛不住啊。”
扮演抢救的那个同学顿时尴尬了一下,赶紧换成了双手交叠的姿势。
但是还没做动作呢,杜雪婷有哇哇的说道,“大夫,这是十字路口啊,你看那车都过来,都快从我们身上碾过去了。”
几个抢救的学生顿时傻眼,赶紧的起身,装模作样的把人完全区域抬,并在嘴里念叨到,“已转移到安全区域,可以开始抢救。”
只是手还没放上去,杜雪婷又是哇的一声,“大夫啊,我好姐妹还有呼吸,心跳也有啊,不需要做心肺复苏,她就是晕倒了,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双眼翻白,叫不醒啊。”
额~~~~扮演医生的几人顿时就傻眼了,都还有呼吸,有心跳,这让他们怎么急救?
一个个的全都无辜的望向了身边的老师。
老师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杜雪婷,而后也很是无语的看向那几个‘无辜’的同学。
“我上节课就给你们说了,在展开急救之前,一,先要确认首位环境是否安全;二,要判断患者是否还有意识;三,要判断患者是否还有呼吸。
当这三点全都确认之后,才能根据具体情况对患者展开相应的抢救。
而你们,上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开始做心肺复苏,还需要杜雪婷同学不停的提醒你们,你们都想什么呢?”
随即摆摆手,“重新来,这次一定要记住所有的流程,千万不要出错了。”
随即,众人分开,再次重新开始。
这一次,几个扮演医生和护士的同学,终于是想起来了步骤,把老师说的流程全部走了一遍。
而杜雪婷也没有在捣乱,就在旁边呜呜呜的假模假样的哭着。
说了患者无意识,无呼吸,无心跳后,几位同学终于要开始施展准备已久的心肺复苏。
但是刚一上手,杜雪婷的呜哇声又来了,“大夫啊,我姐妹的心在左边,你按的那是胃,低了点啊,呜呜呜~~~我的好姐妹啊,他们救不活你了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杜雪婷一开口,做心肺复苏的同学立马就慌了一下,擦了一下汗后,赶紧开始重新找心脏的位置。
只是做了一会之后,杜雪婷又开始了呜哇,“我的姐妹啊,这都三分钟了啊,人都凉了啊,那个前面的大夫,你也可以给我姐妹做做人工呼吸的。”
哦哦哦,在最前面的那个同学当即明白,该自己往里面吹气了。
只是她刚吹了两下,杜雪婷又说道,“那大夫啊~~~我的姐妹嗓子眼里卡了根油条啊~~~,我的好姐妹今天刚做的满口假牙,你别给吹掉了啊。
姐妹啊,这都五分钟了,你都变硬了啊~~~这些大夫救不活你了~~~”
杜雪婷的一番表演,把台上扮医生的几人,是催的满头大汗,甚至到了后面,都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而台下则是哄笑成了一片。
老师看着已经手足无措的几人,只能无奈的挥手让他们停止,而后接着转头问杜雪婷,“杜雪婷同学,你好像对抢救的流程很熟悉?”
杜雪婷这会又变成了乖乖女,“嗯,我从去年寒假开始,就在卫生院、妇幼医院等医院见习,什么活都干,所以急救也参与过。”
“不错,实践才是最好的老师,只要有一次,该你记住的东西,你会立马记住的。”
老师说着就转向了其他几位学生,“现在说说你们吧,我教过的所有流程,所有方法,你们全忘了,你们觉得如果这时候你们遇上突发事情,你们作为医学生,你们有挺身而出的资格吗?”
这时一个女生委屈的说道,“我们本来排练的好好的,但是杜雪婷一哭一闹,我们一紧张就给忘了。
要是没有她的干扰,我们一定不会出错的。”
765 半边脸垮了
这位同学,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甩锅的条件。
但是老师的脸色却当即就变了,严肃的盯着说话的女生说道,“你被干扰了?排练?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杜雪婷同学的干扰还远远不够。
如果现在是真实情况,你以为患者家属就会在你耳朵边上喊两句?
你做错了动作,他们还会提醒你?
他们早就对你动手,还会说一些不堪入耳,将你们的自尊完全摧毁的污言秽语。”
女生委屈坏了,她就是这么说了一句而已,没想到被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
随后老师也不在管她,开始了自己正常的教学,把急救中容易忽略的东西,容易操作变形的地方,又一次的详细讲解了一遍。
而后台上的几人互换位置,杜雪婷接替了抢救医生的角色,又重新来了一遍。
这一次的整个配合,是完全按着老师的要求来了一遍,几乎没有出错的地方,可以说是相当的完美。
不过这些落在杜衡的眼里,操作手法上,还是有一些不规范的地方,但这都无伤大雅。
毕竟对于杜雪婷而言,她也只是一个二年级的医学生,她后面可是还有六年的时间,来学习,来锻炼,时间足够了。
等到一下课,杜雪婷和自己那个好姐妹就要离开,杜衡赶紧的站起来叫住了她,然后带着她一起回家,接上嫂子张素梅后,四人又去往了武胜男预定的餐厅,算是庆祝今天的乔迁之喜。
杜雪婷一路兴奋的不行,一直不停的问杜衡,她今天的表现怎么样,还有没有可以进步的地方。
杜衡看着自得意满的杜雪婷,笑了笑后,便给了她当头一棒,把她今天引以为傲的表演,从头到尾的给批了一顿。
批到最后的时候,这丫头的脑袋都快有点抬不起来了。
而嫂子张素梅,除了在杜衡身上都是夸赞之外,对于杜雪婷和杜毅两人,那一直奉行的都是压力教育。
此时听着杜衡的话,她也加入了批斗杜雪婷的行列,让她不要翘尾巴啦,让她要虚心啦等等。
如果不是武胜男实在看不过眼,估计这丫头今天吃饭的心情都没有。
吃完饭,杜衡拉着四人优哉游哉的转悠了一圈首都,也让来了之后,就一直忙碌的大嫂,看了看首都的夜景。
直到晚上九点多,宿舍快要锁门了,杜衡才把杜雪婷送回去,然后三人才一起回了家。
只是刚到家门口,居然又看见了中午见到的顾同学一家人。
杜衡眉梢微动,不由得感慨,这顾家也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是这能量是真的大。
自己刚搬一天的新家,他们也是说找就能找到。
现在客人已经到门上,杜衡也清楚他们的来意,便也不再磨叽装模作样的假客套,直接把人请进了家里。
人家这是第二次上门了,杜衡就想着,不行主动就主动点吧,不然就太不给面子了。
不过还没想好该怎么主动呢,中年男人就提前说话了,“杜主任真不好意思,中午是我们欠考虑了。
这次登门呢,就是想让杜主任帮我女儿看看,看看她这脸还有没有的救。
我咨询了很多治疗中风的专家,大家对都对杜主任是赞不绝口,说你才是当今中风治疗的第一人,是首屈一指的大专家。
他们都说,这个情况,要是杜主任你也没办法,那就是真的没办法了。
杜主任你就受累,帮忙给看一下吧。”
一进门,这屁股刚一沾着沙发,杜衡就被这位顾叔叔,是连着带了好几顶的高帽子,差点把杜衡给压趴下了。
而随着这位顾叔叔的话音落下,旁边的顾同学终于是不在‘矜持’,很果断的把丝巾取了下来。
这一取不要紧,可把杜衡和武胜男吓的够呛。
武胜男受惊吓,那是因为以前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现在左边半边脸整个往下垂,眼角下垂接近三十度,眼睛都快立起来了;左半边的脸,就好像是完全失去了弹性,软哒哒的往下搭拉着;而嘴巴更是夸张,下嘴角的右边,几乎就要和上嘴角的左边挨上,下嘴角的嘴边,已经非常接近下颌线。
而且这嘴巴不光是歪,而且还往下掉,嘴角的口水,更是清晰可见。
这样就使得,左右两张脸,最少有了两厘米的高度差。
太丑了!
怪不得她在咖啡馆不愿意取下来呢,原来是变成了这样。
怀孕之后,武胜男就慢慢的母爱泛滥了。
这会儿看着顾同学的样子,那更是伤心的不得了,走过去坐到身边,抓着顾同学的手就开始掉眼泪。
她已经没办法想象,之前那么漂亮的姑娘,是怎么忍受现在这个模样的。
而杜衡受惊吓,则不是因为顾同学变丑了。
说实话,他见过一些面容被烧伤的患者,那根本就不能用丑来形容,那得用恐怖才能形容出来。
比如就有一个患者,家里炸油饼,突然一下油炸了,直接溅了伤者一脸的油,而后蹦出来的油点燃了煤气灶,进而引发了一场大火。
而这个伤者的脸,先是被油烫伤,而后又是被烧伤。
最后成什么样子了呢?
坑坑洼洼就不说了,五官几乎挤到了一起,用一个三四岁小孩的手,就能把他的脸全部遮住。
所以这位顾同学的脸,绝对是没有吓到他,而是被这个后果给惊住了。
一般的这种面瘫,也就是面部瘫痪,它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大脑神经因为中风,失去了对面部神经和肌肉的控制,导致的面瘫。
第二种情况,则是面部神经,因为缺血,或者是经脉堵塞,造成面部肌肉缺血松弛,或者是神经、经脉痉挛造成的。
但是这两种情况,虽然都会有眼角下坠、嘴角歪斜的情况,但几乎没有面部肌肉整体性的下坠。
而前两种情况下,面部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僵硬感,让人看着有一种硬邦邦、不能动的感觉。
但是这位顾同学的脸,现在整个就是一个松松垮垮的样子,就和上了年纪的老年人一样的那种松弛感。
这种情况下,就说明面部的这些肌肉、血管、神经、经脉等等东西,全部已经失去了弹性,没有了活性。
如果恢复的好一点,能恢复血运,那么这块脸就保持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血运都恢复不了,那么别看现在这半边脸是松松垮垮的,可是用不了一年,这半张脸就会慢慢的萎缩。
萎缩到什么程度呢?
萎缩到整张脸都被影响,然后出现面部肌肉坏死,接着感染,直至休克死亡。
这个过程,可能是三年,也可能是五年,即便他们家很有钱也很有权,能找到全世界最好的药,但绝对不会超过十年的。
因为肌肉的萎缩坏死,刚开始还能减缓它的速度,但是越到后面,它的发展就会越快。
杜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这声长叹,居然带上了一丝丝的颤音。
在这之前,他真的以为就是个中风后的神经性面瘫。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局面。
他都有点搞不懂了,自从到了首都,这种稀奇古怪的毛病,为什么会层出不穷。
“顾同学做了针灸,喝过中药,也做过按摩,那有没有喝过西药?”
顾同学的爸爸此时也是紧张的看着杜衡,听到杜衡问题,便赶紧的说道,“有,喝了很多种的药,有什么维生素b1还是2来着我记不太清了,还有什么恢复神经的什么药,药名字很拗口,我也没记住。
对了,还打过针,也是那什么维生素。”
杜衡微微皱眉,“应该是维生素b12吧,肌肉注射。还有吗?”
“有,也是那什么帮助恢复神经的药,一针要两千多。”老顾这时候也是皱起了眉头,“但是中午我就说过了,一点点效果没有。
刚开始用中医的方法,虽然没有治愈吧,但是最起码没加重。
可是自从打了那个什么针,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果然如此。
以顾家人的家底,想来能找到的中医大夫,绝对不会是那种二把刀,肯定都是同行业的佼佼者。
这些人不管是开药还是扎针,杜衡相信他们不会把人越治越严重。
而唯一能让这位顾同学,能在三个多星期,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里,病情发展到这个程度,肯定是用了其他的药才会导致的。
现在这个猜测,也得到了证实。
有钱,有时候不一定是好事啊。
杜衡站起身子,缓缓的走到了顾同学的身边,然后伸手按了一下她脸部的肌肉,又接着撑起来看了看。
而杜衡刚开始伸手的时候,这位顾同学还有点抗拒,想要躲避杜衡的手掌。
好在这个时候,还有武胜男在身边,见状赶紧说道,“别怕,让我老公帮你看看,他在金州的时候,治疗过的中风患者有几千人了。
像你这种情况,他也治疗过很多。
放心吧,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顾同学这才不在抗拒,而是慢慢地接受了杜衡的检查。
良久之后,杜衡缓缓的退了回去,坐在沙发上凝视着顾同学的脸蛋出神。
杜衡有点麻。
顾同学的实际情况,和他的判断几乎一致,那就是肌肉、神经等已经完全失去了弹性,说句没用了都不为过。
比如说,杜衡刚才在撑住顾同学左边下颌的时候,其实使用指甲轻轻的掐了一下她的脸。
但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办?
杜衡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这种情况,和当时武胜男冻伤脚几乎是一个性质了。
可武胜男当时是可以截肢保命的,但是你总不能让顾同学割脸保命吧?
顾同学的爸爸小心的看着杜衡,见杜衡不说话,他也不敢开口问。
顾同学的情况,她自己可能不清楚,只当是以后可能就会变丑一点。但是作为父亲,他是一清二楚的,他和那些专家沟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要是还有一点点的办法,他不会这么不要脸的,带着女儿一遍又一遍的,还是在半夜的时候登门拜访了。
他现在真的有点怕,怕杜衡说自己也没办法。
如果真到那时候,即便他已经心如铁石,但也绝对承受不起损失女儿的痛苦。而且他的女儿还这么年轻,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
而顾同学此时也和她爸爸想的一样,就是在思考杜衡能不能让她恢复容貌。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便告诉她真相,以她那么爱美的一个女孩子来说,她可能一定会认为,容貌会比生命更重要的。
武胜男抓着顾同学的手,先是担忧的看看顾同学,又是紧张的看看杜衡,最后还是她先忍不住,开口问了杜衡,“老公,怎么样,有办法吗?”
杜衡很想苦笑出来。
办法?
什么办法?
针灸别人用过,汤药现在根本就达不到想要的效果,西药也已经用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是人,他不是神,不是什么病都能治好的。
就在他要对这位顾叔叔说出另请高明的时候,脑海中一个画面突然闪过,让他眼前一亮,赶紧问道,“顾叔叔,顾同学有没有使用过火罐疗法?”
火罐?
拔火罐吗?
这位顾叔叔当即就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拔火罐不是去湿气的嘛,后脊背上拔的一个个的紫色、黑色的印子,难道女儿现在的情况,要用拔火罐?
杜衡想到的是用火罐治疗吗?
不不不,他想到的,是早些年,见到过的一种很奇葩,很土,根本就没办法解释的一种方法。
但就是这种方法,它治好了一个和顾同学相类似,但是症状要比她轻很多的一个面瘫病人。
“顾叔叔,我想到了一种办法,但是这种办法,我需要先考虑一下,然后围绕这种办法制定一些治疗步骤。
这样吧,您明天早上带着顾同学到医院找我,到时候我们再详细说,你看可以吗?”
杜衡这话一出,这位顾叔叔可是眼神中当即就有了光,“行行行,谢谢杜主任了,你真是给我了希望啊。
明天早上,我会带着我女儿准时到医院的。”
766 九死必有一生
送走顾家父女,武胜男情绪有点低落的抓着杜衡的手问道,“老公,你能行吗?”
杜衡轻轻笑了一下,答非所问的说道,“这女的和你不对付,她现在变成这样,你真的为她难过?”
武胜男白了杜衡一眼,并轻轻捣了他一拳,“顾同学虽然喜欢和我置气,但那对我来说,只是无伤大雅的孩子气。
现在人家都成这样了,要是治不好,那一辈子可就毁了。
以后还有好几十年的日子呢,你让她一个刚二十来岁的姑娘怎么过?
我又不是冷血无情的屠夫,看着她这副模样,我怎么可能不难过?”
杜衡叹口气,悠悠的说道,“如果治不好,那她的这辈子可能会有点短,不会有几十年的痛苦时间。”
武胜男一听这话就愣住了,好半天才傻乎乎的问杜衡,“老公你什么意思?是说时间长了,她的脸就会自己好吗?”
杜衡失笑的摇了下头,“你这还真是一孕傻三年,我这么简单的话你都能理解错。”随即把实际的情况对着武胜男说了一遍,武胜男当即就睁大了眼睛。
杜衡拍了下武胜男的手,“行了,别担心了,我已经有想法了,但是我要先好好的思考一下,今天晚上,我可能要迟一点睡觉了。”
武胜男赶紧说道,“行,行,你忙你的,我不打扰你。”
说着,还非常积极的把杜衡推进了新书房里。
第二天一早,杜衡刚上门诊,第一个进来的就是这对顾家父女。
“杜主任,我们来了。”这一次陪同顾同学一起来的,除了那位顾叔叔之外,还有一个中年女人。
不过看着这个女的和这位顾叔叔有点像,杜衡便猜她可能是顾叔叔的姐姐或者妹妹。
但是这都不重要,杜衡也没有和他们寒暄,而是再一次的要求看一下顾同学的脸。
一番揉捏拉拽之后,杜衡心里的方案算是定了下来,随即对着面前的几人说道,“针对顾同学现在的情况,我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
要让她现在的面部神经、经络再次恢复活性,只有一个办法可行,那就是以毒攻毒。”
本以为自己说完,这位顾叔叔可能会问自己,要怎么以毒攻毒。没想到这位顾叔叔也是一个行事干脆的人,直接了当的说道,“杜主任,医学上的事情我不懂,这方面你是专家,你就按照你的方法来就行。
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你直接给我说,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办。”
杜衡一听都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多费唇舌的去解释了,当即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给顾同学办理住院。
这一次的治疗需要一些特殊手段,同时也需要针灸、按摩,还有汤药同步进行,所以住院治疗会方便一点。”
这位顾叔叔直接点点头,“没问题,杜主任你怎么方便怎么来,我们一切听从你的安排。”
杜衡不在废话,直接低头开出了住院单,递给顾叔叔的时候又说道,“顾叔叔,你先去给顾同学办理住院。
随后,你要去找着买个烙铁。”
“烙铁?”这位顾叔叔从进门后,第一次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他听到烙铁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电视剧里,给犯人用刑的时候,那个放到火上烧的东西。
而此时身边的那个女人突然说话了,“烙铁?杜主任,你说的是不是熨斗?”
杜衡拍了一下脑门,“对对对,我们老家这东西叫烙铁,我也就说是烙铁了。”
女人对着顾叔叔笑了一下,“这你不用操心了,我家里有,我待会让保姆送过来。”
还不等顾叔叔高兴,等赶紧说道,“不好意思,我刚没有说清楚,我说的是那种老式的熨斗,就是一个铁疙瘩,上面有个把手能拿,下面直接放到炉子或者火上去烧的那种。
你家里如果是那种加水或者是电的熨斗,是不行的。”
女人这时候也变的为难了起来,“这东西现在不好找吧?”
杜衡轻轻叹口气。
这东西确实不好找了,要是好找,他就不会让患者家属去找了。
杜衡想了一下,“也不一定非得用那种老式的熨斗,下面弄个铁块块,两三厘米厚,上面焊个把手,容易拿的就行。
对了,只要熟铁,不要生铁的,上面也不能有锈迹。”
杜衡这一次说完之后,那位顾叔叔咬了咬牙,“行,我待会就让人去找。”
杜衡点点头,“那行,那就先给顾同学办住院吧,我早上上完门诊之后,下午看情况,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直接开始治疗。”
“麻烦杜主任了。”这位顾叔叔随后便带着顾同学两人走出了病房。
看到他们离开,杜衡也就不在多耽搁时间,让助手开始下一位的患者。
曹柄鹤刚刚准备和吴主任一起去查房,还没走到查房的人群里去呢,就听前台叫他,说是有一位住院的患者,让他去处理一下。
曹柄鹤走过去和吴主任说了一声,然后就去看病人的情况。
只是第一眼看到那位顾同学,他的心就勐然的颤抖了一下,这是被吓的。
而后,他就皱起了眉头。
跟在杜衡身后的这段时间,他也是有意识的,在学习杜衡已经成体系的东西,治疗中风就是最好的内容。
所以眼前这个姑娘的情况,他一眼就看出是面瘫。
但是却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这和他最近看的面瘫资料里的那些图片,有着一些不太一样的地方。
具体是哪,可他又一时间说不上来。
等到护士忙完,他便直接上前做检查登记。
而这一上手,再回想之前看到的资料,他就明白过了,这不是面瘫。
所谓的面瘫,是面神经瘫痪,是暂时性的不工作了,但其根本是好的。
可这姑娘的脸部,光是手的触感就明确的告诉他,脸部肌肉纤维已经没有弹性,失去活力了。
瞬间,他就想到一种可以直接作比对的东西,那就是超市里卖的带皮猪肉。
这姑娘的脸,就和那些带皮猪肉一个模样,松松垮垮中,透露着死僵僵的感觉。
这种情况下,接下来的就是面部肌肉坏死啊,一旦出现坏死。
。
曹柄鹤心中一惊,顿时有了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不过他没有丝毫的表露,只是做完检查和登记后,便出了病房,然后直奔护士台,“胡姐,刚那个病人是杜副主任收的?”
护士台里的护士头也不抬,忙碌着写自己的东西,“肯定是杜副主任收的啊,要是秦医生收的,你感觉他会让到你的名字下面?
想什么美事呢。”
曹柄鹤得到准确的答桉,第一个念头不是杜衡要害自己,而是觉得杜衡这一次可能看走眼了。
神经坏死,和神经瘫痪,这完全就是两个概念,后果根本不一样的。
他这会想给杜衡打电话,但是他知道,杜衡上门诊的时候,到了诊室手机都是静音的。而且杜衡现在每次的问诊量很大,他也没有时间看手机。
不得已,曹柄鹤只能先去找吴主任,让吴主任先确认一遍,他怕自己给看错了。
好不容易等到吴主任查完房,曹柄鹤找准机会,赶紧把事情说了一遍,吴主任也不耽搁,也去看了一下顾同学的情况。
而顾同学和他爸爸,看着又是主治,又是主任的上门,还以为是杜衡特别交代的呢,便也没有多想什么,而是很配合的做了检查。
出了办公室,吴主任也不自信了。
他确实觉得,这个姑娘的问题,不是面神经瘫痪这么简单。
但是杜衡又给他一种,不可能犯错误的主观意识。
这就让吴主任有点烧脑了,一时间还真有点拿不定注意。
可这个问题又很关键,必须得弄明白。
神经瘫痪,这个可以用药物,用按摩等手段,慢慢的刺激恢复。
而肌肉、神经坏死,在现在的认知中,是不可恢复的,在保命的前提下,手术切除是唯一的选择。
现在这姑娘的脸,虽然还没有到坏死的那一步,但是丧失活性这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坏死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这要是没弄清楚,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吴主任搓着牙花子想了半天,最后看着曹柄鹤说道,“这样,你跑一趟门诊,当面问问杜副主任情况。
如果他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就不要打扰他,他肯定有自己的考虑。
如果他自己也不知道,忙中出错了,那。
。那我出面,去和家属谈。”
曹柄鹤答应了一声,但是内心中却是一阵阵的吃味。
按理来说,他才是和吴主任算得上是同门师兄弟,老师兄关心爱护自己,这才是正常的模式。
但是现在,你听听吴主任说的,他居然要出面帮杜衡,帮一个和他基本没关系的人擦屁股,这让曹柄鹤这样的亲师弟,怎么可能不吃醋。
但是吃醋又能怎么的,屁用顶不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干活才是第一位的。
到了诊室,曹柄鹤等到前一个患者离开后,赶紧的进到了诊室里,并随手把门关了起来。
杜衡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喝口水,但是对曹柄鹤关门的行为,还是有点疑惑,“关门干什么?”
曹柄鹤赶紧的上前,“刚才科里收了一个面瘫的患者,你知道吧?”
杜衡笑着看了一下曹柄鹤,“知道啊,我送过去的。”
“你是不是看错了,那个患者面部可能不是神经瘫痪。”曹柄鹤小心的措辞。
这一下杜衡算是听明白了,呵呵笑着说道,“我知道,面部神经几乎失去活性。”
曹柄鹤惊住了,“知道你怎么还收进来啊,这已经没救了的。”
“谁说没救了?”杜衡放下了手里的水杯,“这个患者现在的面部神经,只是失去了活性,但还没有到坏死的程度。
九死必有一生,只要激活放大这一生机,这姑娘就还有的救。”
曹柄鹤拍了一下手掌,“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一生从哪里找?别说九死,就是占到六七成,也是必死的局面啊。”
杜衡却是一点都不慌,平静的说道,“生在死中求,哪里出现了问题,那么那个地方,在没有彻底失去生机之前,必定有着一线生机存在。”
说着,杜衡有点古怪的看了一眼曹柄鹤,“你是怕出问题吧?
要不这样,这个病人就放我的名字下面?”
曹柄鹤使劲的抿了一下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有点担心。”
“这个你自己看,我自己现在是收人已经超了,所以我就直接给你推过去了,你要是有其他想法也不要不好意思,直接给我转回来就好。”
“算了,我就是怕你可能人多,忙中出错了,才过来问一句而已。
既然你心中有数,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曹柄鹤对杜衡还是有信心的,见杜衡胸有成竹的模样,他也就不再多说,转身出了诊室,不在打搅杜衡的看诊。
忙碌了一早上,杜衡赶紧吃了午饭,便去眯了一小会,等把精神养足之后,他才往病房的位置走去。
下午的治疗,有一定的危险性,他必须保证自己精力充沛才行,任何一点失误,对顾同学来说,都是要命的伤害,会断了她唯一的求生希望。
“杜主任你来了。”
杜衡刚到病房,那位顾叔叔就率先问好,一点点都不像是一个大领导。
杜衡简单的聊了两句后,便问道,“我要的东西你们找好了吗?”
早上一起来的女人赶忙说了一声,“找好了,就是你说的那种老式熨斗,可不容易了,从胡同里掏出来。
这东西现在从楼房这边,还真就没有的。”
说着,便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塑料袋。
随即,一个前尖后方,中间带有弧形的铁熨斗就出现在了杜衡的眼前。
杜衡眼前一亮,这玩意就是自己脑海中的东西。
伸手接过来,手中就是微微一沉。
别说,这东西还挺重的,少说也得五六斤的样子了。
而这种东西拿到手里,杜衡就知道,今天这活儿,危险不说,还很累人。
但是在正式开始治疗之前,他还是得先把这东西拿顺手才行,彻底掌握了它的重量,自己才敢用它治疗。
767 谁都搞不明白
半个小时后,杜衡从办公室拎着熨斗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和他一起出来的曹柄鹤,手里抱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老古董一般的电炉子。
就是那种里面是一圈一圈的,像是弹黄似的电热丝,外面是一圈陶土的那种,最最老式的电炉子。
病房里的顾同学和她家人,都知道熨斗肯定要加热,但就是没想到,杜衡会用这种加热方式,一个个全都古怪的看着杜衡。
而知道杜衡要用熨斗治病,这会闲着的人,一个个的也全都围了过来,想要见识一下,杜衡是怎么死中求生的。
就连楼道对面的地包天,也不顾尴尬,直接挤到了人群的最里面,想要开开眼界,看看杜衡是怎么熨斗治病的。
至于死里求生?
呵呵,当他了解了这个患者的情况,他就不认为有什么死里求生。
西医的解剖学、神经医学等学科,都已经对此做出个详细的解释,不愿意多废话。
他可以承认杜衡确实有两把刷子,但是并不认为杜衡能挑战现代医学。
尤其还是拿着个熨斗治病,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是中医吗?
跳大神的都不会想到用熨斗的。
那么大个铁疙瘩,难不成他要拿着直接在患者脸上熨一边,就像是熨衣服裤子一样,直接把褶皱熨平整?
开玩笑!
烫不死都得疼死。
其实杜衡也不想的,换个其他铁疙瘩也不是不行。
但是铁疙瘩太厚,受热不容易,铁疙瘩太薄,还没用呢,估计热量就跑完了。再说了,他要用铁疙瘩,那也得拿着方便啊。
思来想去,就只有见识过的这种铁熨斗,是最符合他想法的工具。
至于加热的工具,那更是没得办法了。
医院里又没有炉子,再说就是有,也不能在病房里直接添煤生火吧?
电磁炉这玩意其实也能行,就是每次用的时候吧,可能有点危险。
但是这玩意从哪找?
即便护士的宿舍里有,她们敢拿出来吗?
护士长不罚死她们就怪了。
最后就剩下酒精灯了。
但是这玩意给铁熨斗加热,要达到自己需要的温度,这得需要多少的酒精灯?
问题是,酒精灯加热铁疙瘩,想想就不靠谱。
没办法的情况下,曹柄鹤从库房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出这么个东西,才算解了杜衡的燃眉之急。
看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呢,杜衡也没有要轰人走的打算。
就这么个治疗,成了,看与不看没区别;要是不成,看与不看还是没区别。
反正都会有人去说,添油加醋的说。还不如让他们亲眼看看,别最后传的神神叨叨的,那就不好了。
曹柄鹤准备电火炉的时候,杜衡开始对顾同学做最后一次的叮嘱,“顾同学,我待会要拿着烧红的熨斗离你很近很近。
你呢不要怕,而且千万不能有动作,一定要保持身体的稳定。
记着,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顾同学心内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而且她不光有害怕,而且还有点恼怒。
自己这副容貌,已经是吓人级别的了,现在又有这么多人围观,心里是难受的不行。
但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她能任性的时候,只能乖乖听杜衡的话。
可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着地上被烧红的熨斗,心里还是不由得打起了哆嗦。
“杜主任,差不多了吧?”旁边帮着加热熨斗的曹柄鹤,开始轻声的提醒。
杜衡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烧的微微见红的熨斗,然后转头看向门口这些看热闹的人,“各位,我知道你们很好奇今天的治疗。
但是我在这里要说明一下,待会的治疗过程中,全程保持安静,不要说话,不要发出异响。
还有,现在在哪站着,就一直在哪儿站着,别动。
别推人,自己也别挪动地方。
如果因为你们的举动,影响了我的治疗,从而伤害到了患者,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有危险?
肯定有。
但是杜衡还是决定不驱赶大家,只是让大家远离,不要有动作或者是声音,干扰到他,或者是患者。
而曹柄鹤还有住院医,还有负责这个病房的护士,此时主动的站到了最前面,让杜衡的身前出现了一个直径两米的空地。
把进到屋里的人,全部赶到贴墙站,把门口的人全部赶到了外面。
开玩笑,杜衡有信心可以大方,但是他们不行。
只要出一丁点的岔子,杜衡虽然是主要责任人,但是他们几个,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什么同事,什么前辈,什么美女,什么暗恋对象,这个时候通通给我贴墙站。
想看热闹?
回家看裤衩子去吧!
杜衡不在管他们,而是深吸一口气,对着顾同学说道,“你准备好了吗?”
顾同学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烧红的熨斗,虽然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杜衡准备怎么使用这个东西,但是这玩意看着就害怕啊。
但此时杜衡问了,她只能是强忍着恐惧点点头。
见顾同学有了回应,杜衡最后一次说道,“别动,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但是记住了,千万不能动。
这里是医院,你爸爸也在身边,我也马上要当爸爸了,我是不会害你的,听明白了吗?”
“嗯。”
顾同学深吸一口气,然后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杜衡不再墨迹,俯身拿起已经烧红的熨斗,把底面斜着靠近顾同学耷拉的左边脸蛋,甚至只有了两厘米不到的距离。
不是吧?
难道真的要直接熨?
瞬间,围观的众人纷纷吸了一口凉气,他们的鼻端里,似乎已经闻到了烤肉的香味。但是这个时候,他们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
这倒不是杜衡之前的警告,而是他们不敢。
顾同学的爸爸和姑姑更是夸张,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尤其是顾叔叔,手都升起来了,嘴巴也张开了,那颗跳动心似乎就要从嘴巴里蹦出来了。
而此时唯一反应不大的,反而是之前特别害怕,但现在闭着眼睛的顾同学。
熨斗离她的左脸两公分,滚烫的热气不停的开始侵蚀她的左脸,但是她居然没有一丁点的反应,只是右边脸可能感受到了滚滚热浪,不舒服的微微动了下。
不过这样也好,杜衡可以少一点担心了。
一手拿熨斗,一手拿着一张纸,轻轻的往顾同学的脸上扇热气。
等到顾同学脸部周围的气流开始流动之后,他便暂时的停下,等个五六秒之后,又接着扇两下。随后等着熨斗快凉了,又赶紧的递给曹柄鹤,让他继续加热,然后重复刚才的动作。
一直到杜衡摸顾同学的脸蛋,手摸着都很烫的时候,杜衡便果断的停下了这个谁也看不懂的方式,然后拿过早就准备好的毫针。
而这一次,他用的毫针不是酒精消毒,而是直接放到了电炉子上加热,微微发热之后,从左脸地仓穴入针,而后直透颊车穴。
地仓穴,属足阳明胃经,深层为颊神经的末支,扎这个穴位的目的就一个舒经活络。
颊车穴,也属足阳明胃经,它的周围布有耳大神经,面神经及咬肌神经,作用和地仓穴一样。
两者配合,最大效率的激活整个面部神经。
而后,杜衡再次拿起两根针,扎到了脑后风池穴的位置上。不过这个位置在脑后,扎针之后,顾同学还是有轻微的感觉。
见此情况,杜衡是提插撵转,把针感直接放大,让顾同学的整个头、面部都被放射到。
随后再拿一针,从阳白穴直透鱼腰穴。
这两个穴位的位置都在眼睛的上方,主要作用就是刺激眼轮匝肌和枕额肌,用以恢复眼睑下垂的问题。
等到这三处全部下针结束后,杜衡长舒了一口。
但是这还没有完,之后又拿起了两根针,在四白穴,还有合谷穴上扎了下去。
而后,便是没有什么意思的控制针感放大、持续刺激穴位的事情了。
但是很可惜,只有每次在动风池穴的时候,顾同学会给个回应之外,其他位置上的施针,顾同学的表现,就像那针不是在自己的脸上、肉上一样。
别说酸麻感,就是轻微的疼痛感,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只有脑后会不停的传来一股子,让自己右边脸酸胀的感觉。
在场的这些人里,大部分人都能看懂后面施针的穴位,毕竟都是好朋友医院的医生,虽然对针灸可能不熟,但是该有的基础,他们是不欠缺的。
但是他们不明白的,这个时候施针还有用吗?
他们现在可都知道了,这个患者的左边的面部神经、肌肉等,已经全部处于‘死亡’状态,现在就是等慢慢坏死罢了。
既然已经‘死了’,那么施针还有用吗?
真能起死回生不成?
二一个没看懂的,那就是既然已经选择针灸治疗了,那么拿着熨斗加热的目的何在?
吓唬那些‘死去’的神经、肌肉?
让它们觉得不活过来就要烤了它们?
不懂,不明白,对杜衡那熨斗的事情很疑惑。
但是疑惑又能怎么办,杜衡根本就没有给他们解释的打算。
就算地包天想舔着脸张口问问,可刚刚张开嘴,就被曹柄鹤一眼给瞪了回去,让他差点一口气没回上来。
而等到针完,杜衡还是没有就此罢手,而是又一次的拿起了,两个大拇指粗细的艾柱。
是那种自己用艾草捏出来的艾柱,不是医药公司制作的成品。
这种自己捏出来的艾柱,看着大,但是点燃之后的烟也大。
而且是自己捏的,比起成品来说,内部是松松垮垮的,导热性非常的好,稍不注意还会翻倒,稳定性差,可能直接烫伤患者。
这也让周围观看的人不明白。
手捏艾柱比成品艾柱来说,效果差,烟大、传热性好,有时候操作不合适,就算艾柱不翻,热气也会顺着艾柱烫伤患者。
就这么多缺点,他们不明白杜衡为什么要选用手捏的艾柱。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杜衡选用手捏艾柱的目的,和刚开始用那个熨斗的目的是一样的,就是为了它里面的那点热气。
至于灸完之后的药效,这个反而是其次的。
杜衡让顾同学躺好,在阳白穴、地仓穴上点燃了艾柱,然后等了五分钟,艾柱便燃尽了。
杜衡去掉艾柱的同时,对着顾同学的左边脸部,不停歇的开始了按摩,而这又是五分钟的时间。
全部做完之后,早就拿药回来的护士,把手里的药递给了杜衡。
杜衡此时已经是额头微微见汗,看了一眼手里的药,转手就递给了顾同学的爸爸,“这个药,一次就这一袋子,喝的时候一口气喝完,别断断续续的。”
顾同学的爸爸这会不知道在想什么,以往很灵活的脑袋瓜子,这会也被杜衡弄的有点跟不上趟。
而做完这一切,杜衡长处一口气的同时,也开始帮着曹柄鹤收拾东西,“顾同学,现在就这样了,休息个几分钟后,你就可以转转了。
不过一定要记着一点,不能见风,千万不要让你的脸被风给吹了。
晚上9点左右的时候,我来给你做第二次的治疗。
嗯~~~~最好就不要出病房,安安心心的在这待着就好。”
说完,杜衡手里的东西也收拾完了,便直接从人缝中留出的位置回了办公室,留下满是一头问号的众人。
地包天的杨主任看了看杜衡,然后回过头问顾同学,“你现在左边脸有感觉吗?”
顾同学有点呆呆的问道,“什么感觉?”
杨主任用手归拢了一下掉下来的头发,“热,烫,有没有?”
顾同学这会已经习惯被人看着了,她也是不在乎自己现在的容貌被人看见,大大方方的摇摇头,“没有。”
杨主任有点蒙,“那疼、酸、胀、麻等能感受到吗?”
“不能。”顾同学的回答相当的干脆。
而这个回答让杨主任很疑惑。
这个患者的回答,很清楚的说明了她的问题,没感觉了,已经死了。
那杜衡做这些的目的何在?
搞不明白啊。
随即杨主任看了看患者,伸手就要捏一下顾同学的做脸蛋
768 我也不是很确定
“你干什么?”
地包天的杨主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同学在他的手上扇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啪”。
别看杜衡今天可以对顾同学的脸又是捏又是拽的,那是人家现在有求于杜衡。
要知道她之前,那可是有事没事就和武胜男,随时随地别苗子的主儿,现在一个不认识的萎缩老头,上来就要摸她的脸,即便她这半边脸没有知觉,她也不愿意啊。
再说了,他谁啊,凭什么他就上手啊?
早上收自己自己住院的不是他,后面进来的主任也不是他。
就是刚刚治疗的过程中,他还被曹医生吓的贴墙站呢,他算老几就上手摸自己?
这时候那位顾叔叔也不乐意了。
杜衡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一些过分的要求和动作,他都能强忍着接受。
可这地包天是谁啊,他就敢上手扯自己女儿的脸?
而且自己女儿的脸,刚刚可是又被热气冲,又被针扎、艾灸,还被按摩过。
这要是万一影响了杜衡的治疗效果,这个责任他担得起来吗?
尤其是这个老大夫,被曹医生一眼看的不敢动的情况,顾爸爸也是看在眼里的。
就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和杜衡有关系的模样。随即顾爸爸冷着脸看向了,有点尴尬加懵逼的杨主任,“请问你是哪位?”
杨主任尴尬的收回手,“我是主任中医师,我就是检查一下患者的情况,没有别的用意。”
顾爸爸继续冷着脸说道,“你是杜主任的的领导?”
这问题一出,杨主任更加尴尬了。
顾爸爸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一想到,这个老头毕竟是医院的医生,就当是给杜衡面子了,别弄得太尴尬,话到嘴边又改口说道,“我女儿的情况比较特殊,如果没有杜主任的吩咐,我不想其他人碰到我女儿的脸。”
“明白,明白,是我唐突了。”杨主任尴尬的不行,找个借口之后,灰熘熘的往过道的对面走去。
其他人一看这个情况,顿时也不敢贸然上前了,在家属赶人之前,一个个笑呵呵的,像个没事人一样的走了出去。
只是到了外面,他们便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一个个的都在臆测杜衡的每一步,想要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是聊着聊着,从科学就慢慢的聊到了玄学。
而曹柄鹤也是一脑袋的问号,但他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发问的时机。
中午,杜衡倒头就睡,不方便。
治疗之前,杜衡要熟悉那个熨斗的重量,而且他们还要在办公室试验一下熨斗的加热,没时间。
现在呢,回到办公室,看着杜衡已经开始抱着大头书开始翻,他就更不敢打扰杜衡了。
当下班后,吴主任也回到了科室,听了杜衡的治疗过程后,也是两眼发直?
铁熨斗?
加热?
扇热气?
以火毒攻死血?
吴主任疑惑不解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杜衡出门吃饭,便叫住杜衡,准备一起去吃晚饭。
杜衡疑惑的问道,“主任,今天晚上不用你值班吧?”
吴主任摇摇头,“不值班,就是想看看你是怎么治疗的,我也有很多的问题要问一下,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
杜衡呵呵一笑,“这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那咱们就边吃边聊?”
“这感情好,走吧,今天我请客,咱们去外面,我知道一个苍蝇馆子,店小但是味道绝对美。”
吴主任笑呵呵的邀请杜衡,而恰在此时,曹柄鹤和住院医也出现在门口。
不同的是,住院医准备下班回家,而曹柄鹤吃饭等杜衡晚上的治疗。
这时听到吴主任和杜衡的对话,曹柄鹤赶紧的上前,“吴主任,杜主任带我一个,我也有好多问题要问呢。”
吴主任呵呵一笑,“行啊,一起走吧。”
这时住院医也赶紧的凑了过来,“主任,把我也带上呗。”
“一起,一起。”吴主任笑呵呵的摇摇头,“我看你们啊就是听见我要请客,才不准备回家的吧?”
几人说说笑笑的到了医院外面,吴主任说的那家菜馆,在等待上菜的过程中,曹柄鹤最先憋不住的问道,“杜主任,我忍不住了,我这问题憋了一天了。”
“那你就问呗,咱们这关系,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那我可问了。”曹柄鹤点点头说道,“之前你已经说了收人的原因,而我想不通的是,你说的这个生机从哪里找?
而且患者现在的情况很明显,针灸、按摩这些肯定是没有效果的,可你为什么今天还要做针灸和按摩?”
杜衡轻笑,“生机从哪找?当然是哪里坏了、死了从哪里找。”
“怎么找?”曹柄鹤还是很疑惑,“难道就是你用熨斗吹热气找?”
“没错。”杜衡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只要没有出现坏死,那就说明还没有死透。我用熨斗的火毒入侵肌肤表里,这样就能激起残存生机反抗。
而后,我用针、灸两个方法,再次刺激放大这点残存的生机,让它们动起来,点成线,线成面。
最后,再用按摩的手法,让侵入肌肤的火毒能散开,让刚刚感应到生机的肌肉、神经不要过度紧张。”
等到杜衡一说完,吴主任忽然愣了一下,自己这是猜对了?
还真的是热毒攻死血,唤醒残存生机?
看着若有所思的曹柄鹤,杜衡接着说道,“其实按照现代医学也能解释的通。
那就是我先给已经出现死僵感的肌肉、神经加热,让它出现一个热胀的效果,这样已经死寂堵塞的经脉血管,就会因为胀开的原因,重新出现血液、生机的流动。
不需要多,只需要它能移动三毫米,或是一毫米都行。
只要出现活动的迹象,那么坏死就不可能发生。
而人体是有自我修复功能的,修复功能和疾病之间,永远都是东风压倒西风,或者是西风压到东风,没有平衡和相安无事。
坏死的停止,那么就是给修复功能机会。
而我后面的针、灸,作用就是给身体的修复功能加一把油。”
曹柄鹤能明白,缓缓的点了点头,可是一起跟来的住院医就有点跟不上了,所以只是带着疑惑的点了点头。
很矛盾的表情和动作。
可能他自己也没想清楚,他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杜衡抿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按摩就是放松被热气膨胀起来的肌肉纤维、神经、经络等。
这些东西现在都是没有弹性的,要是不做保养放松,这一胀大,可就出问题了。
要么彻底撑死已经到了报废边缘的这些神经、血管;要么就是变通畅了,也恢复神经功能和供血功能,但是它们彻底失去弹性,那半张脸就会彻底的耷拉下来。”
吴主任这时插话道,“也就是说,不管是你用针灸,还是用按摩,都是在为刚开始侵入肌肤的火毒做服务。
只有火毒起作用,激发了残余的活性,那么你后面的这些手段,才算是有了用处。”
杜衡点点头,“确实如此,火毒才是关键,我要做的就是以毒攻毒。”
这时那位住院医说道,“杜主任,要是按你这么说,那么用电吹风,我调到热风上,不是一样能有这个效果吗?
大功率的电吹风,那热量也是相当可观的。
按照今天你扇熨斗时的那个热量,完全可以达到。”
杜衡摇了摇头,“这个我考虑过,但是被我否了。
患者现在的情况,左边脸部不光是肌肉、神经失去作用,同样的,那一部分的皮肤也是失去作用的。
这就造成一个结果,她的左边脸的表里是被隔开的,通道完全失去了作用。
如果用大功率的电吹风,那样同样也会产生强烈的气流,这样不光会有热毒侵入,同时因为强烈的气流冲击,风邪同样也会侵入。
这样毒性、刺激确实是大了,但同样也会超过现有神经的承受能力。
那时候不光不能刺激生机的反抗,反而会一下子直接把它打死,彻底失去希望。”
“啊~~~是这样啊?”住院医眨巴了两下眼睛,“那也可以用电热器啊。”
杜衡无奈的笑了笑,“这个问题我还是考虑过,不行。”
住院医直接傻眼,“这又为什么啊?电暖气没有风,高瓦数的热度也很强,离得近一点,都会有灼烧的痛感呢。”
“你看你也说了,离得近会有灼烧的痛感。”杜衡叹口气说道,“问题就是,这个患者她需要的温度很高。
可是她除了左脸是失去知觉的之外,她其他的部位都是好好的,是能感觉到冷热疼痛的。
而电暖气不是针对一点发热,它是全辐射。
我们先不说医院里用高功率电暖气的危害,就说电暖气温度高、很持久,但是患者她坚持不住啊。
全方位辐射,她的左脸是没有知觉,可其他部位会难受、会疼,甚至时间一长,可能会被灼烧受伤。”
杜衡无奈的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想这么独立特行的,但是思来想去,也只有铁熨斗才是最符合现在情况的。”
曹柄鹤不想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墨迹,而是直接问杜衡关键的问题,“杜主任,照你这么说,那这个侵入的热量,应该是有一个大致范围的。
热量少了没效果,可能还会加速生机的流逝;热量多了也不行,会把残余的生机一棍子打死。”
杜衡点点头,“是这样的情况。”
曹柄鹤摸了一下鼻头,“那你是怎么控制这个量的,又是怎么知道量多了还是少了?”
说完,便有点忐忑的看向了杜衡。
这个,才是这一次治疗的关键。
如果没治好,那当然没什么。
但要是治好了呢?
只要知道了控制变量的方法,那就相当于是对面瘫这个疾病有了一个杀手锏。
掌握了这个方法,那真的是走哪都能和人抢一口肉吃了。
而这种核心的办法,杜衡一定会说吗?
杜衡笑眯眯的看了一下曹柄鹤,然后平飘飘的说了两个字,“感觉。”
“感觉?”
“对,感觉。”杜衡又笑,“一把熨斗,放电炉子上烧的,病人的肌肤就在眼前,只能是一边观察,一边自己感受,然后凭感觉来判断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曹柄鹤有点傻眼了,刚想接着问这种感觉是什么样的,却不想被这会没说话的吴主任给阻止了。
曹柄鹤不知道这个感觉是什么,但是他知道。
这是对经验、学识、胆量、见识的综合应用,嘴巴是说不清楚的,听也是听不明白的。
这就是为什么有很多的中医大家,在去世后,他的嫡传弟子却碌碌无为的原因。
我可以把知识交给你,我也可以带着你见识很多的病例,但是这些东西你能不总结起来,融会贯通变成你自己的东西,那就不是师傅能教的了。
吴主任笑问杜衡,“那你觉得这次治疗有效果没?后面还需要多长的时间?”
杜衡摇摇头,颇为无奈的说道,“我也不是很确定有没有效果。”
769 那我替你说
吴主任三人听到杜衡这句话的时候,那是真的就愣住了。
他们之前还想着,杜衡就算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最起码也应该是有三分把握的。
但是这个不是很确定是什么意思?
可即便是再懵,杜衡现在也没办法给他们一个详细的解答。
因为,他是真的不确定。
而这样的不确定,就这么一直持续了三天。
而这三天的时间里,顾同学给予大家的回答,和刚开始的时候一模一样,那就是没有感觉。
而这个时候,忍了三天的人们,是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冒出了一些阴阳怪气的声音。
尤其是在顾同学身边吃过亏的杨主任,那更是成了这件事情的宣扬者。
“牛主任,吃饭啊?”
“对,忙了一早上,赶紧过来吃口饭,饿的眼睛有点发花。”说话的牛主任,看了一眼食堂门口的杨主任,“老杨,你这是要带回去吃?”
杨主任吧唧了一下嘴,“对啊,带回去,吃饭的空档,还能看看书。”
往里走的牛主任停了下脚步,“吆,老杨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了?”
“哎,活到老学到老嘛,这不我隔壁弄出来个新疗法,我这搞不懂,不就得学习嘛。”老杨故作谦虚的笑了笑,“牛主任你赶去去打饭吧,要不待会饭菜就凉了。”
可是牛主任却干脆停下了脚步,他被隔壁的‘新疗法’几个字给吸引了过去。
“不是,老杨你说的什么新疗法,治什么病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一下算是问到杨主任的心窝子里了,顺着牛主任的话直接就开始往下说。
等到他绘声绘色的描述完,还不忘总结道,“哎,现在的年轻人手段多,我这都三天了,还是没有搞清楚为什么,惭愧,真是惭愧。”
牛主任听完之后,古怪的看了一眼杨主任,然后颇为出人意料的直接转身走了。
走了?
杨主任顿时傻眼了。
他不应该和自己发表一下他的看法吗?
他不应该对这种不靠谱的治疗行为,表示一下谴责吗?
他怎么能什么都不说就直接走呢?
这位牛主任与他志不同道不合,这让他很是难受。但是医院终归大了去了,总能找到那么几个能说的上话的同行。
所以,当吃完饭的牛主任要返回时,又在食堂的门口,看到了之前要回去学习的杨主任,还在门口和几人热聊。
牛主任轻笑一下,这个老杨啊,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要是能把心思多往专业上放一放,也不至于到了五十多岁,才拿到高级职称。
“老杨,还没回去学习呢?”走到几人身边,牛主任笑着打了声招呼。
不过他不想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倒是非,便想直接离开,可杨主任这会明显有点兴起,拉着牛主任就说了起来。
“牛主任,刚才老张他们说,那个疗法是民间的巫术,应该制止了,要不然传出去对医院的影响太坏。
还应该上报医务科,对这种讲迷信,破坏中医名声的医生,给予严厉的警告处分。”
杨主任露出一幅悲天悯人的模样,“可是我觉得批评教育就行了,我们要给年轻人一个成长的空间,牛主任你说对不对?”
牛主任对杜衡不清楚吗?
他太清楚了,他肾病科还得到过杜衡的帮助呢,怎么可能不清楚。
给杜衡一个成长的空间?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搞笑呢。
虽然自己也不是很能理解杜衡的这个治疗方法,但是一个能解决疑难病症的大夫,用一点稀奇古怪的手段,这有什么可稀奇的?
而此时看着杨主任的模样,牛主任呵呵笑了起来,“杨主任还是心太软啊。
虽然我不是中医,但是这种行为,就是再给中医抹黑,我都替杨主任你难受。
作为中医界的前辈,你应该主动的站出来,你应该去痛斥他,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要让他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这样吧,杨主任,正好明天早上有个会,咱们不是都要参加嘛。到时候你就把这个事情提出来,让领导也好好听听,怎么样?
要是你不好意思说,我来替你说。”
牛主任轻轻笑了一下。
熨斗扇点热气,这方法是古怪,但是你要给人家扣个迷信的帽子,呵呵,疯了不成?
而且这也只是才过了三天而已,就这么急不可耐的到处宣扬,说人家的治疗手段没效果,这也太不稳重了。
再说了,杜衡来医院也才两个多月三个月而已,可是中医内科现在的接诊量,在整个中医系的科室中,翻了好几番,重新成为第一名不说,数量几乎是第二名中医心肺科的两倍。
而杜衡本身的急诊量,又是他们科室的第一。
而且人家现在不光接诊量高,好评率也是首屈一指,收治转换率还是中医科室的第一。
可他老杨带领的新科室,这都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在整个医院的科室中,依旧是垫底的存在,分给他的病床,听说这个月都被中医内科快借完了。
就这种情况,他还敢把杜衡拉出来批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不过既然他现在想冒头,那就给他个机会,倒是要看看,他敢不敢出这个头?
杨主任咽了口口水。
他是要整杜衡,要不然他都要成医院的笑话了。
要是再任由杜衡这么发展下去,自己这个科室,可能就会成为医院历史上,最短命的科室。
这要是重新被中医内科给收编了,他这张老脸往哪放?
真要到了那时候,自己跳楼都找不到好地方。
所以,搞杜衡是一定要进行的事情。
但是他不想自己出面,自己也不能出面,没办法出面的。
他想坏了杜衡的名声,让别人出面谴责,他能坐收渔翁之利,但就是没想到,两句话的功夫,被肾病科的牛主任给架上了。
还有,你说就你说,你替我说是个什么意思?
就杜衡现在在医院里的情况,别说是拿个熨斗给人治病,就是真的拿两张黄纸给患者治病,医院领导都会说这是在给病人做心里暗示,理由都不带让杜衡找的。
自己出面?
疯了不成?
自己只是学东西慢,又不是真的傻。
牛主任看着一脸便秘样的杨主任,心里就是一阵舒爽。
正好自己手头又来了个难缠的病,趁着这个机会,倒是又能找杜衡试一试了。
“杨主任,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咱们一定要维护发展不易的中医事业。”牛主任不想再废话了,一锤定音之后转身就走,丝毫不给杨主任找补的机会。
牛主任相信,以杜衡轻易就能治好急性肾损伤,还有慢性肾炎的能力,他用熨斗,一定有他充足的理由。
所以他不觉得自己这个提议,会伤害到杜衡,反而可能会帮一把杜衡,加快收拢中医内科‘叛徒’的场面。
另立门户,这在哪个科室来说,都是让人厌恶的事情。
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他把杜衡代表的中医大内科,和其他细分的中医科室做了一个对比,当排除掉中西医结合这个分类后,他作为一个局外人觉得,中医要想好好应用起来,大内科才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的细分,虽然是大势所趋,但着实有点不洋不土的感觉。
不是说不行,就是现在和杜衡的诊断治疗一比吧,老觉得差点意思。
但具体是什么,他不是学中医的,他也说不清楚。
牛主任屁股一拍走了,刚还和杨主任谝闲传的几人相视一笑,也立马走人了,独留杨主任一人在食堂门口蒙圈呆立。
这些人算是听出来了,牛主任对那个杜衡医生很有信心,对杨主任不太想搭理,甚至还有赶鸭子上架的的架势,而他们就是倒倒是非,拉拉八卦,让他们掺和这事。
。
呵呵,和他老杨没那情分啊,该熘就熘吧。
其实别说这位旁观者杨主任,对杜衡的治疗没有信心了,就是顾同学一家人,此时也已经没有信心了。
三天了,除了自己姑娘的左边脸蛋,被熨斗的热气冲的越来越红之外,他们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改变。
顾爸爸看着女儿艰难的、仰着头,一勺子一勺子慢慢吃稀饭的样子,真的是心疼的不得了。
虽然女儿喝的那碗稀饭,比普通人下个馆子吃一顿都贵、都要好吃、味道更香,但是这有什么用?
稀饭它就是稀饭!
但现在除了流食,只要是需要咀嚼的东西,她是一点点的办法都没有。
不是因为嘴巴歪,上下牙床也歪的使不上劲儿,而是她现在的左边咬肌,已经没有作用。单纯的靠右边的咬肌,加上嘴巴歪斜拉扯,那力量就不够了。
顾爸爸心疼的不行,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在女儿放下勺子的间隙,轻柔的问道,“女儿,左边脸现在有点感觉了吗?”
顾同学轻轻摆手,声音小小的说道,“什么都感觉不到。
早上杜医生用熨斗吹热气的时候,扎针的时候,我只要眼睛闭起来,我都不知道进行到了哪一步。”
顾爸爸牵强的扯动了一下嘴角,他开始安慰顾同学,“我看你那边的脸色红润了一点,应该是有改变的。
放心吧,杜主任说了,要一个星期才能看到效果呢,今天才第三天,还早呢。”
一听自己的脸色有改变,顾同学明显的精神一震,着急的问道,“爸,真的有变化吗?”
有吗?
应该有吧。
毕竟左边的脸蛋,看着变红了一点,变黑了一点。
顾爸爸笑了笑,“肯定有啊,这我能胡说吗?”
顾同学很高兴,她突然想拿手机拍一张自拍。
但是在拿手机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摸到手机上的手,也默默的收了回来。
自从脸有问题之后,她每一次看到自己的脸,都有一种崩溃的冲动,所以她已经快两个星期没有看过自己的样子了。
现在,她还是没有勇气看一遍自己的脸。
顾爸爸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见此赶紧安慰女儿道,“不看就不看,等你彻底恢复了,给自己一个惊喜。”
说完便站起了身子,“你休息一会儿,爸爸去外面打个电话。”
而旁边顾同学的姑姑,也拿起了刚吃完的碗快一起出去了。
“那你去吧,我睡一会。”顾同学早就习惯了爸爸的电话多,只是临躺下的时候,突然感觉嘴角流出口水的位置有点痒,便随手挠了一下,然后便躺了下去。
这样一个随手的动作,她自己没在意,顾爸爸两人也没在意。
除了病房,顾爸爸直接转进了楼道间,罕见的点起了一根烟。
顾同学的姑姑叹口气说道,“哥,不行就让保姆来吧,你这么天天守着也不是个事啊。”
顾爸爸直接摇摇头,“这丫头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不喜欢保姆伺候。而且我这些年一直忙工作,对她的关心太少了。
万一这一次没。
。我也能多陪陪她。”
“那我。
。嫂子她不回来吗?”
“在m国联系大夫找医院呢。”
“有消息吗?”
顾爸爸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没有,所有看过检查单的医生,都拒绝了。”
说着,顾爸爸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有一个不是消息的消息,有一款还在研发当中的药,说是可以修复神经损伤。”
旁边的女人顿时惊喜了一下,她其实不相信什么中医的,她内心中,还是觉得西医、现代医学比较靠谱,“那你还在犹豫什么,赶紧联系啊。”
顾爸爸摇摇头,“传回来的消息是,那款药的副作用很大,会同时损害肝功和肾功,而且是不能恢复的那种,药效也不稳定,所以一直没办法通过人体实验阶段。
呼~~~~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走这一步。”
女人瞬间也沉默了下来。
看来,只能是寄希望于中医和杜衡身上了。
而杜衡对顾同学的情况,现在也是饶头,他感觉到了改变,但是不知道这个改变到底是好还是坏。
打开许久不用的外挂,可看到下面那不时就增加一个两个的病例,他就知道这玩意现在对他的用处不大了。
这玩意现在的用处,就是攒够它需要的病例数,看看下一次的奖励是什么东西,还有就是每个月给的那些补助了。
至于那个统计,哎,自从廖全升把那两款药推出来之后,这个能看治疗是否有效的作用,就已经形同虚设了。
“杜主任,三天的治疗下来,你觉得患者有改变吗?”曹柄鹤拿着手机刷,但还是忍不住的问起了杜衡。
杜衡想了想后说道,“今天早上给四白穴下针的时候,我觉得下针顺畅了那么一点点。
但我现在也不敢确定,是不是当时我感觉错了。”
曹柄鹤瞬间收起了手机,有点激动的说道,“肯定不会错,你这感觉就不可能出错。”
杜衡看着激动的曹柄鹤摇了摇头,“别这么绝对,我也就在四白穴下针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瞬间的感觉,我是真不确定。”
曹柄鹤兴奋了起来,三天了,终于听到了一点好消息。
他是非常信任杜衡的,甚至是比杜衡自己还要相信他,“不确定没关系,下午上班之后不是还要治疗一次吗,到时候你再仔细的感受一下。”
杜衡深吸一口气,“说的也是,下午再感受一次不就行了嘛。”
说着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空饭盒往外走,“现在啊,先洗碗,然后再睡觉。”
“对,洗碗睡觉。”曹柄鹤也拿过了手边上的碗,“养足精神,下午好好的感觉一下,这次有了准备,一定不会感觉错的。”
说着快走两步到杜衡的身边,“你把饭盒给我吧,我去接点热水洗了,你就先休息。”
杜衡呵呵一笑,拒绝了曹柄鹤的好意,“算了吧,还是我自己洗,一个饭盒而已,累不到我。”
只是刚走到到门口,就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
“杜主任。”
“你怎么来了?”
770 姜还是老的辣
“杜主任。”
“你怎么来了。”
杜衡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就是那个被他诊断出督脉寒伤、嵴髓神经胶质瘤的小伙。
这一次,他的身后只有他的姐姐,他那姐夫并没有出现。
杜衡刚还拒绝曹柄鹤呢,现在倒是说都不说的,直接把手里的饭盒放到了曹柄鹤的碗上,对着小伙和他姐姐说道,“走,去我办公室吧。”
虽然这家人之前对自己有过怀疑,但是作为大夫,又怎么可能把上门的病人拒之门外呢?
叹口气的同时,杜衡只能带着小伙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小伙和他姐姐明显有点尴尬,尤以小伙姐姐为甚。
等到杜衡让他们坐定之后,小伙姐姐含含湖湖的说道,“大夫,这些天不好意思啊,我们回家给我弟弟凑钱去了。”
杜衡忽然笑了一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愿不愿意让我看,那是你们的权利,也是你们的自由,不存在什么好不好意思。”
随即眼神转向小伙,“怎么,这一次来,看来是找够钱了?”
小伙面皮薄,看似没有他姐姐那么尴尬,但是脸蛋却格外的红。
不过让杜衡比较意外的是,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诚恳的看着杜衡说道,“杜主任,我们是去找了钱,但也去找其他医院又检查了一下,想要再确认一下。”
杜衡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反而用一幅本该就这样的语气问道,“这是应该的,查的结果怎么样?”
这一问,直接让两姐弟神情暗澹,姐姐更是悄悄的抓住了小伙的手,低着头不说话。
而小伙情绪低落一下后,还是坚强的抬起头,看着杜衡说道,“结果和杜主任你说的一样,就是那个什么嵴髓神经胶质瘤。
过程也和咱们医院的一样,他们都告诉我,手术难度大、容易复发,让我找中医做保守治疗试一试。”
说完这些后,小伙做了一个深呼吸,“户上那边有个大夫,给我推荐了一款抗肿瘤的药,说是效果特别好,能有效的遏制和杀死病变细胞。”
杜衡眉梢微微跳动,“那你怎么没用?”
小伙苦笑一声,“那医生说这药国内没有,只能去国外接受治疗。
我在网上查了一下,没有找到他说的那个药名字,但是查到了他说的那家医药公司,有一个消息说是他们有一款药,申请了五年,都没有通过上市请求。”
小伙脸上的苦笑越发浓郁,“这不就是拿我当小白鼠嘛,我怎么敢去。
还有,那医生说药能有效的遏制和杀死病变细胞,我就始终想不明白一点,这药是怎么分辨病变细胞和正常细胞的?
如果真的能精确分辨病变细胞和正常细胞,那这个公司别说药物上市了,估计公司股价早就是全球第一了吧?
可是现在并没有。”
杜衡笑了笑,小伙能说这些话,看来还是做过思考的。
而小伙只是微微一停顿后,继续缓缓说道,“如果不能精准分辨病变与正常细胞,那他们的药,就是无差别灭杀细胞了。
可能会有什么其他的手段,让药物只在指定位置发挥药效,但绝对不是只灭杀病变细胞。
这一想,我的这个肿瘤在嵴髓上,连眼睛看得见的手术,大家都不敢做,让可能是无差别消灭细胞的药治疗,我没那个胆子。”
小伙这边刚一说完,杜衡便直接说道,“那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要知道中医治疗,和你说的那个新药的治疗,是差不多的形式。
整个过程,我们也是看不见的,我们用的汤药,也是给肿瘤用药的。
这你同样看不见啊,你就能放心了?”
小伙这一次略带坚决的摇了摇头,“不一样的。”
“哪不一样了?”
“我上网查过杜主任您的资料,发现已经治好过好几例肿瘤了,病人里甚至还有像冯苏这样的明星,所以你对治疗肿瘤肯定是有经验的,知道怎么治疗不会伤害我们的身体。”
小伙言辞恳切,诚恳的看着杜衡说道,“而且中医的治疗讲究攻补一体,在治病的同时,也会最大可能的补益我们的身体。
不像我刚说的那款药,直接不管不顾的灭杀细胞。
对那个药,我的理解就是,药吃进肚子里,管你好坏一起灭。
反正病变细胞比正常细胞要少的多,肯定是病变细胞先死完。
病变细胞死完了,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人的身体,那会儿被摧残成了什么样,那就不是他们的事情了,因为他们只负责治疗肿瘤的部分。
我觉得,这就是中药和那药最大的区别。”
杜衡嘴角轻轻咧了一下,“看来你还真的查过资料。”
“事关小命,不能不查。”小伙也笑了,只是笑容越发的苦涩。
杜衡不闲聊了,直接问小伙,“那这次找我,就是确定让我治疗了?”
小伙认真的看着杜衡点点头,“下了决心了,就找杜主任你了。”
“那行吧,手伸过来我先查查。”杜衡整理一下自己的桌面,然后开始诊脉。
十天之前,他从小伙的脉搏中没有发现丝毫的迹象,还是用特殊方法,才找出的病因。
但是今天,也就是十天后,小伙的脉象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可就是这样的变化,让杜衡心情有点沉重。
虽然这一次的摸脉,是在已经知道结果的前提下摸脉,是有目标的摸脉,小伙这十来天想必也是非常辛苦的,脉象出现变化也算是正常的。
但是脉象已经开始反映病情,那还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小伙的病情,在这十天的时间里,已经开始出现变化了。
只是这个变化,并不是往好的方向变罢了。
杜衡面色沉稳,并没有表露出什么,而是问小伙,“有最新的检查结果吗?”
小伙姐姐这时点头,“有,昨天刚拿到的结果,我们是昨天晚上连夜赶回首都的。”
一边说,小伙姐姐一边就拿出了片子。
杜衡接过来认真的查看,“给你们开检查的大夫说什么了?”
“说是变大了点。”
变大?
应该是变大、恶化了,要不然自己也不能从脉象上,就能有所察觉。
杜衡又要过了最早之前的片子,拿着两个片子仔细的观察了很久。
虽然两张片子基本一样,但。
。还是可以确定,确实发生了改变。
杜衡想深出一口气的,但是气喘到嘴边,还是强行的又给咽回去了半截,“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小伙有点不自然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其他的都还好吧,就是像我刚开始找你的时候那样,睡觉起来手麻、胸闷。
不过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我的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时不时的就会觉得从脚后跟开始,一股子麻劲儿就窜上来了。
但是每次就那么一下,速度很快,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已经没事了。”
杜衡不做评价,而是接着问道,“还有吗?”
“有,那就是我的这个颈椎这几天不是很好,时间一长,就会出现酸困感,然后脑子里也是闷闷的,有时候走路多了,还会头晕。”
小伙的表情有点纠结,有迷茫也有害怕,“这几天总是出现这种情况,每次难受的时候,我要么就躺在床上躺一会儿,要么就是全身放松,靠在墙上或者是椅背上。
这样有个两三分钟,那种感觉就消失不见了。”
杜衡轻轻点了点头,“行,把片子给我留下来,我要用。我现在给你们安排住院,还是说,你们需要再考虑一下?”
小伙和姐姐对视一眼,然后立马对着杜衡说道,“住院,现在就住院吧。”
杜衡说声好,便起身带着两人往护士台走。
护士台的护士不像是医生,有熘号的问题。
这个地方,是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守的。
所以说,在整个医疗体系中,护士其实是最累的那个。
而且,说真的,有些老护士的水平,真的能抵得上一个经验丰富的住院总医师了。
其他的就不说,单单一个心肺复苏、临床急救,就是能把大部分的医生直接拉爆。
这会虽是中午,但是护士台还是留着两个人。
杜衡交代完一切要走的时候,护士突然叫住了杜衡,“杜副主任,如果病人还是安排单间的话,你就又得和杨主任借床了。”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这事你们说了算,我听你们的就行。”
办理住院的护士无奈的看了一眼杜衡,然后又看了看身边的小姐妹,对于杜衡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她很生气。
但是生气又能怎么的?
虽然一个楼道是两个科室,但是护士台却只有一个。
只要是这个楼道里的病床,全部都归他们这一个楼层的护士管理。
她们可没有说是医生分科了,她们也会跟着分科。
所以,现在病房虽然分给了杨主任他的新科室,但是杨主任他不争气,收不来多少的住院病人,以至于很多的病床,护士这边只能是继续留给杜衡他们这边使用。
但是吧,这样的使用,终归是比较麻烦的,所以护士不是很愿意。
但杜衡可不管这个,他只管收住院、治疗病人,至于能不能住得下,要往哪里住,谁和谁一起住,那是护士长和吴主任操心的事情。
回到办公室,曹柄鹤也拿着饭盒走了回来,帮着杜衡放好的同时,又轻声的问杜衡,“刚那个人,就是之前那个胶质瘤患者吧?”
杜衡轻轻点头。
曹柄鹤撇了一下嘴,“怎么的,这是外面转悠了一圈,没有什么办法之后,又找到你这里来了?
这种人你就先应该晾晾他,要不然要觉得咱们贱,要占她们便宜似的。”
“别这么说,生病了,心里急,想要多看看多问问,找到更好的医生,更好的治疗办法,这是人之常情嘛。”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们之前,招呼都不打一声,说走就走的做法,我就很不爽。”
杜衡心里其实也不爽,但是此时的他,就和刚才的护士一样,不爽又能怎么的?
难道就不接诊了?
难道还能把人赶出去?
如果自己也没办法治疗,那做这些没问题,自己水平能力不够嘛。
但现在自己是有点想法的,这么多天下来,其实已经构建出了一个大致的治疗思路,只是因为病人不在,又有了顾同学的事情,这事也就耽搁了下来,没有再进行深一步的思考。
杜衡抿了一下嘴,而后看着曹柄鹤说道,“你去看一下主任在不,在的话请过来一下,然后你也过来,咱们一起讨论一下。”
曹柄鹤对于杜衡的指使没有抗拒,反而非常乐意的接受了下来。而杜衡也不是就这么闲着,而是重新拿起留下的检查报告和片子看了起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刚刚吃完饭,准备中午小憩一会的吴主任,与曹柄鹤一起走进了杜衡的办公室。
“。
。之前的情况说完了,我现在说一下患者现在的情况。”几人坐定之后,杜衡便开始介绍病人的情况。
顺便拿出了自己刚才做好的记录,“患者在刚才的诊断中,六脉沉迟细涩,舌澹胖有齿痕,这一条在十天前是没有的。
就我刚才的观察,患者面色皓白无光,精神头也不是很好,同时我还发现,他在坐着的时候,有扭腰的动作,站起来走的时候,手也不自觉的扶了一下腰,我判断他可能有腰酸腰困的情况,只是不严重,被他忽略了。
同时他自诉已经出现头晕目眩,足跟部也持续出现电击感的情况。
他的西医诊断结果为‘嵴髓神经胶质瘤’,中医诊断为‘督脉寒伤,真阳失运’。”
曹柄鹤安静的听着,没有急于发表意见,但是吴主任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敲动几下后,便直接问杜衡,“25岁,很年轻,还是男性,现在湿痰死血凝结症积。
。
他之前是不是受过伤,或者做过手术?”
杜衡眼角立马上挑,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别看吴主任诊断有点拖沓,有些治疗也做不下来,但是就这份经验,就不是科室其他人能比拟的。
771 我要一石二鸟
杜衡点点头,“患者在两年前,做过骨髓捐赠。”
吴主任一听到这个,也是不由的脸色一正,“没想到,这还是一个非常有爱心的小伙子。”
但随即就是神情了然的看向了杜衡,“是不是没有调养好?”
杜衡再次点头,“他的生活习惯有问题,担心脚对门不吉利,他的床是对着窗户的;还有年轻人火力壮,耍帅,穿衣比较单薄。
经过询问得知,他的饮食习惯也不好,常吃生冷蔬菜水果,家里常备冰镇饮料。”
等到杜衡一说完,吴主任直接摇头叹息,“嵴髓捐赠后,身体虚弱,可却嗜食生冷,这是在给脾胃加砝码啊,时间一长必会脾胃失运;卧室靠窗,必是夜卧当风,可他已经正气有亏了,是挡不住夜风侵袭的,更别说还是长时间的侵袭了。
哎,这两个习惯,可都不利于他的恢复。
长此以往,脾失健运,正气虚弱,必会痰湿内生,瘀血内阻。而嵴髓属于督脉,你这寒伤督脉,真阳失运的结论是没错了。”
吴主任三两句话,就找出了病机所在,但也不免要唏嘘一下。
杜衡也差不多的表情,放下手里的东西,缓缓说道,“按理来说,小伙子身体素质很好,又很年轻,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和家族遗传病史,吃点凉的,吹吹风,顶多也就是拉肚子感冒。
但是就一个没有什么伤害的干细胞捐赠,让他那些算不上坏的习惯,变成了对他最致命的习惯,坏的不能再坏的习惯。”
“没休息好,仗着年轻身体好不重视,得这病,谁也没的说。”吴主任摇摇头,略带可惜的说道,“不说这个了,说说他的治疗吧。
这病在腰上、在嵴髓、在神经,这危险系数有点太大了。
要是用你去年用过的那个‘攻癌’药方,怕是这个患者扛不住,而且嵴髓这地方也太娇嫩,那么勐的药,嵴髓承受不住啊。”
杜衡非常赞同的点点头,“这也就是我请主任过来的意思,帮我拿个注意,把把关。”
吴主任苦笑一声,“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其他方面我还能和你探讨一二,可是在肿瘤的治疗上,老师早就说了,我没那个天赋。
太稳、不懂变通,是没办法开出治疗肿瘤药方的。”
说到这里,吴主任重重的叹了口气,“要是老师在这里,他老人一定能给你一点有用的建议,我。
。就算了吧。”
杜衡眼睛一转,盯着吴主任问道,“那要不把兰教授请来试一试?”
嗯?
吴主任勐然一愣。
看着杜衡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吴主任好像有点回过味了,杜衡这哪里是找他商量开方的事情啊,这是要和自己商量一下,能不能让兰常华发挥一下。
这段时间的兰常华,整个人的生活是变的规律了、轻松了,但是他的心情却一直不好,甚至是有点郁闷。
这不光没有达到让他颐养天年的目的,反而还影响了他的恢复。
吴主任有点意动,“这。
。能行吗?”
杜衡微微沉默了一下,“我觉得能行。
因为其他病症把兰教授请回来,没有难度,而且虚耗时间,兰教授会不会接受不知道,但一定会有别的想法。
而这个患者的情况刚刚好。
肿瘤,刚好是兰教授一直在钻研的事情,病情又很复杂,不会让他多想。
最重要的是只有一个病人,并不会消耗他太多的精力,让他老人家参与到讨论开方中来,参与到每天的救治当中来。
有活干,还不累,又能每天让他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中来,这对他的心情、思想都是一个柔性的放松。”
吴主任眯着眼睛轻轻晃了晃,“是啊,一场大病,直接让老师回了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太突然了。
这让他这个工作了一辈子的老人,有点接受不了。
加上身体亏虚,这极容易让他产生一些消极的想法。”
随即睁开眼睛看向了曹柄鹤,“这个想法很好,那就这么办吧。
小曹,辛苦一趟,中午就别休息了,你去接老师过来。”
曹柄鹤伸手挠了一下鼻尖,并没有因为吴主任的吩咐而心生不快,反而是略有喜色的起身去准备。
兰常华的突然退休,一是影响了他自己,让忙了一辈子,被人需要了一辈子的一个知名大夫,突然一下子感觉没用了,心里落差太大,不容易接受。
第二个影响的就是中医内科,一个知名老中医、老专家,对一个科室的影响不可小觑。
这一点,其实从去年年初,兰常华减少上门诊的时间开始,就已经体现了出来。
到杜衡接替之前,中医内科每天的门诊量,已经严重到了一天上不足六十个的情况,而还能触碰到六十这个数字,这也都是吴主任这个主任中医师的功劳。
就是杨秃子能顺利的‘分家’,也是有这一部分原因的。
要是兰常华还好着,每个星期能有两到三次门诊,你看看他杨秃子敢不敢提‘分家’的事,院领导会不会同意这件事。
第三个受影响的,就是他曹柄鹤了。
他现在虽然成功的留在了好朋友,但是以前他是作为主治医师,加兰常华助理的身份存在的。
不说有多超然,但是有兰常华这么个大靠山,天天的就在大家的眼前晃悠,没有谁敢对他说三道四的,而且吴主任也会有意无意的照顾他。
最关键的是,他可以每天学习,每天进步。
可兰常华一退休,靠山没了。
虽然大家还是如往常一样对待自己,但是自己内心的也落差出现了。
而且,他不可能如之前一样,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能随时的请教。学习、工作的压力,一下子压的他差点没喘过气。
好在吴主任还算念点情分,杜衡也当他是朋友,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他也算是适应了、接受了。
但是那种有靠山,有人罩着的日子,还是让他非常的怀念。
当然,兰常华也差不多和曹柄鹤是一样的感觉。
本来在家里躺椅上睡觉的他,听完曹柄鹤的来意后,立马就坐直了身子,一幅非常激动难耐的样子。
不过老头修养了一阵子,也变得好面子了,居然还扭捏的说道,“哎呀,我老了,脑子跟不上了。
小杜和小吴他们都搞不定,我肯定也不行。”
曹柄鹤看着兰常华滑稽的模样快笑出来了。
已经是一幅急不可耐的模样了,却非得拿捏一下。
曹柄鹤笑着说道,“老师你可别这么说。吴主任和杜主任虽然厉害,但是他们还是需要你的经验来指导。
你这几十年积累下的经验,可是最宝贵的财富,他们两个人,肯定不舍得你这么偷偷带走的。”
“哎呀,你说的。
。”
“行了,别装腔作势的了,要去就赶紧去吧,别让孩子们看笑话。”曹柄鹤还愿意奉承两句,可是家里的老太太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直接戳破兰常华的话不说,还顺手把兰常华的衣服给拿了过来,“赶紧穿上衣服去吧,孩子们都还忙着呢,大中午的不休息来接你,你就别给孩子们添麻烦了。”
兰常华面子有点下不来了,有点郁闷的看着老伴儿说道,“你说你这人怎么。
。”
“别废话,赶紧走,我还有事呢。”
老太太对兰常华这个教授是一点面子不给,直接把衣服往兰常华手里一塞,便推着出了门。
到了医院,兰常华先是怀念的看着医院中的一切,但是到了中医内科的时候,他已经再度变身成了之前那个,大家熟悉的兰教授。
稳重、含蓄,却又带着一丝热情的和众人打着招呼。
办公室里,杜衡把患者情况说了一遍,“兰教授,现在这种情况,您觉得应该怎么办?”
兰常华的反应,确实被杜衡给说中了。
在杜衡说完患者的情况后,兰常华便直接进入到了状态。
没说话,先是拿起患者片子看了起来,而后又开始看其他的检查报告,“你的诊断没有问题,还是如之前那样准确。”
兰常华先是夸赞了一声杜衡,眼睛的喜意溢出了眼角,他很得意于自己年前的举动。
这样的人才,就应该怎么更大的舞台上来表演。
不过兰常华随即话锋一转便说道,“你之前的那个基本方,所有的苦寒解毒的药是不能用了。”
杜衡顺着兰常华的话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问题,患者本身就是寒邪侵占阳会,湿痰死血聚积成症,药方中的苦寒解毒药,这时候再用,就是有害无益。
但是如果现在把这些药去了,那么攻癌的基本方就算是没用了,这就要重新配方了。”
杜衡说着说着,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他还真不是装的。
之前虽然有考虑,但是他也没想到,十来天的功夫,患者病情就发生了改变,这让他之前设计的大框架是没不用变,但是框架里的一些细节,就用不上了。
“现在患者的病情有加速的可能,而且位置很危险,留出来试错的时间少了不说,机会也少了很多。”
杜衡有点发愁的说道,“兰教授,您经验多,帮我把把关。”
兰教授虽然知道杜衡说的是奉承话,但就是无比的受用,嘴角忍不住的挂起了一个小弧度。
当然了,他自己也认为,自己的经验,应该能帮得上忙。
“小杜你说说你的想法吧,我尽可能的帮你查缺补漏。”
“那我就说说我的思路。”杜衡轻声的咳了一下,“我是这么考虑的,患者病在督脉,且寒重邪盛,那么我想用生黄芪,而且必须重用,才能补大气,益气运血,温顺督脉。”
兰常华沉思一下,“黄芪能补一身之气,兼有升阳、固表、排脓、生肌的功用,在这里用作主药,还是很合适的。
不过你这个重用,要用到多少?”
“250克。”
“半斤?”兰常华停顿了一下,“还行,能接受,患者这个情况,必须用药要重。
行,你接着往下说。”
闻言,杜衡接着说道,“另外呢就是重用葛根,利用葛根透疹、升阳的功效,专理颈项,使药物透督达嵴,更加活血化瘀的效果,既能对嵴髓起到补充养护的作用,还能对症积予以驱散。
有了这两个主药之后,剩下的还是按照以前的思路,添化痰软坚、消磨化积之品,再加天南星、昌丽参、灵脂等药,使得整个方子攻补兼施。
不至于为了破瘤化积,而伤到嵴髓。”
杜衡一边说,一边注意看着兰常华的表情,一旦发现他表情不对,便立马缓慢下来。
他今天找兰常华来的目的,可不是单纯的为了帮自己出主意,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弥补兰常华心里上的落差,让他的身体好起来。
这要是自己说的太快,他没听明白,这不是打击老头的自信心嘛。
说的太快不行,自己全部说完了,不给老头留余地也不行,这也会让老头觉得他自己已经没用了。
反正钩子已经给兰常华下好了,就看兰常华自己的水平如何,能不能找到这个钩子了。
要是找不到,自己还得费点手段,引导一下才行。
不过杜衡担心纯属多余了,兰常华好歹也是干了五十多年的老中医了,怎么说也是好朋友医院的专家级中医师,是随便就能申请到国际级项目的专家教授,他怎么会听不出来,杜衡稍稍缺失的地方。
所以他微微沉默,把杜衡说的东西全都又过了一遍之后,边看着杜衡边疑惑的说道,“方子是不错,有攻有补。
但是患者病入督脉,深入嵴髓,你单靠一个葛根送药入督脉,是不是有点单薄了?
另外,部分软坚药,与补药同煎,这要求会大打折扣,所以这个你又怎么处理?”
兰常华把杜衡留下的所有钩子都找了出来。
就这些东西,经验不够的人,对药理不精通的人,还真找不出问题来。
就比如眼前一直旁听的吴主任和曹柄鹤。
吴主任觉得不妥,还在苦苦思索。
而曹柄鹤就觉得杜衡真牛掰,这么短时间又能组一个治疗肿瘤的方子。
772 麻附细辛汤
苦苦思索的吴主任,听完兰常华的问题,立马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整个人顿时就变得苦恼了起来。
而曹柄鹤反而是到了吴主任之前的情况,整个人表现的甚是迷茫。
这方子开的不好吗?还有进步的空间?
就按照杜衡现在说的,这方子怎么的都已经得有十种以上的药材了吧?这要是再加,这药性还能控制的住?
不过杜衡内心却是激动了一下,兰常华还是那个兰常华,就这份眼力和经验,真就不是盖的。
随即整个人眯着眼睛,皱着鼻梁,使劲的抿着嘴,好像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好一会之后,杜衡抬头问兰常华,“兰教授,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兰常华这会其实也在思索,现在杜衡这么一问,他犹豫的说道,“添加一份麻黄,你觉得能否可行?
麻黄这味药走肺经,入膀胱经,有发汗、温通、散寒的效果,而且它本身的发散力非常的好,我觉得把它加进去,能更大的发挥生黄芪、葛根等药物的药性。”
杜衡心里再次默默的佩服了一下兰常华,继而顺着兰常华的话往下说道,“兰教授的这个想法很好,也给我提了个醒。
既然麻黄发散性强,本身也有温通散寒的药性,那我干脆加麻附细辛汤吧。”
兰常华精神微微一震,“麻附细辛汤?”
“对,就整个一方子全加。”杜衡装的好像才想明白,略到兴奋的说道,“我们用麻黄的温通散寒、强发散性,来辅助药物充分发挥。
而附子也是有温经助阳、固阳气的作用,对患者这种寒邪深厚者来说,非常的适用。
而细辛能辅助麻黄,将麻黄的药效最大的发挥出来,又能左附子药性,强化温经散寒的目的。
这样一来,既可使外感寒邪从表散去,又能固护人体真阳,缓解里寒症状。”
全部理顺之后,杜衡双手轻轻一拍,“按着这个方子用药,散寒驱邪的同时,又能固护阳气,这才是真正的攻补兼施啊。”
说着立马给兰常华竖了个大拇指,“兰教授,还是你这经验丰富。
这今天要不是我们把您请来,我们就只能是在治疗中摸索着改正了。”
吴主任也是立马对兰常华拍起了马屁,“老师,看来我们科室还是离不开你。你的经验,能让我们少走好多的弯路。”
兰常华高兴的哈哈大笑。
虽然他知道,杜衡和吴主任说的是奉承话,但是这段时间一来,自己心头的郁闷之情,却实打实的在笑声中消散了很多。
不过笑完之后,兰常华直接问杜衡,“那这么一来,你这方子里的药就有点多了。
那软坚、化痰、消磨的药怎么办?
还是刚才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你怎么确保这么多药,在煎药的时候,他们的药性不会发生改变?”
杜衡伸手摸了一下下巴,“这样,我把这个方子分成两份,一份就是生黄芪、葛根、麻附细辛汤等攻补药,里面添加相互不影响的药物。
然后用全虫尾、大蜈蚣、川贝、土元、炮甲珠等药,做成药粉,随汤药同服。”
兰常华皱了下眉头,“能行吗?”
杜衡信誓旦旦的保证道,“绝对能行,去年我走的时候,从咱们医院带走的那个刘阿妹,重度卵巢癌,我就给用的这个方法,把软坚药、化痰药换成了粉末。
这样虽然药性的发挥要慢一点,但是不会伤害到患者的身体。”
兰常华点点头,“行,既然已经有经验,那就用这种方法吧。”
说完,兰常华瞄了一眼吴主任和曹柄鹤,“你们两有没有再补充的?”
吴主任直接摇了摇头,他之前就说过,在肿瘤的治疗上,他能力不行的。
不是辩证不行,是用药不行。
而治疗肿瘤,最大的难处,也是在这一点上。
用的轻了,对病情没效果;用的重了,病人自己的身体扛不住,别说治病了,可能会提前送走;药材搭配又是一个非常讲究的事情,他稳重的性子,现在会制约着他不敢放开了开药。
就像杜衡现在的这个药方,生黄芪直接就是半斤的量,而且又加了麻黄、附子,估计这个剂量也不会轻。
所以他敢开吗?
不敢开?
他敢把这几样组合到一起吗?
想都不会想到的,更别说组合了。
曹柄鹤当然没意见了,他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所谓的软坚药里,哪几种会和其他药材起反应呢。
兰常华一看他们两的样子,便也不再多问,直接看着杜衡轻声的说道,“那就按照你的这个思路来,到时候,我们再看患者具体的反应,我们再做相应的调整。”
杜衡点头应下,然后开始在自己的电脑上操作。
而趁着这个时间,兰常华和吴主任慢慢的聊了起来。
等到杜衡把医嘱下好之后,兰常华也缓缓的站起了身,有点感慨,也有点落寞的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弄完了,那我就回去了,不打扰你们工作了。
小吴,我给小曹请个假,让他送我回去。”
吴主任愕然。
一看老头这状态,杜衡今天好像有点白费功夫啊。
这时候杜衡赶忙说道,“兰教授,您先别忙着走啊,我这找你还有事情呢。”
兰常华定定的看着杜衡,“那就赶紧说。”
杜衡起身走到兰常华的身边,伸手轻轻的按在他的肩膀上,笑呵呵的说道,“您先坐稳,听我慢慢说。”
兰常华有点奇怪,但还是顺从的坐回了椅子上,“真有事?”
“真有事。”杜衡诚恳的说道,“兰教授,我呢想请你帮我看着点这个病人。”
兰常华的肩膀僵硬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也有点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杜衡,“小杜,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衡回头看了一下吴主任,眨巴了两下眼睛。
吴主任心领神会,赶紧接上说道,“是这样的老师,小杜现在门诊的接诊量很大,收治住院的病人也很多,每天忙的快要飞起。
我呢您也知道,水平本来就比小杜要差一点,而且我自己也要上门诊,又要去参加各种会议,还要回学校上课,这说实话,我在医院的时间,还没有小杜多呢。
现在科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就我和小杜两个副高以上,这人手真的有点不够。”
兰常华眉头一皱,“磨磨唧唧的,说着一大堆也没说出结果来。
简单一点,你们到底要干嘛?”
吴主任苦笑一声,但是麻利的说道,“这个病人情况比较严重,我们交给别人不放心,我和小杜呢又太忙,真的没时间盯着。
所以我和小杜商量了一下,想请老师这几天劳累一下,帮我们盯一下这个病人。”
兰常华的视线在杜衡和吴主任之间转了好几圈,“你们说的是真的?”
杜衡收敛了笑容,认真的点了点头,“兰教授,这真是我的真实想法。
嵴髓神经胶质瘤,这个病灶的位置太讨厌了。一旦患者开始服药,就需要身边时时有人,以防突发事件的发生。
而现在的中医内科你也知道,这么重的病,我真不敢交给别人。
而我和吴主任,也是真的忙。
门诊、病房、学校之间来回跑,而吴主任比我还多一个,他得参加医院、市里、协会的各种会议。
所以,我就想请兰教授,在这段时间帮我坐镇,让我不用全身心的投入到这个病人身上。”
看着兰常华的怀疑,杜衡又是洋洋洒洒的一大段。
但是这还是让兰常华有点疑虑,“小杜啊,你的水平我是了解的,门诊数量多还能说的过去,但是这个住院的怕是不需要你时时操心吧?”
杜衡的眼角跳了几下。
这老头赋闲在家一段时间,这心情不好也就算了,怎么还变得多疑了起来呢。
但是为了这老头的健康,杜衡还是接着解释道,“您老就别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了。
我现在就有一个面神经丧失活性的患者,治疗特别的麻烦,还耗费时间。等会就要去给做治疗了,要不您跟我去看看?”
兰常华先是一愣,后又疑惑的问道,“面神经丧失活性?什么意思?”
“中风导致的面瘫,但是因为治疗的不对症,还服用了大量的药物,造成了患者面神经、肌肉的僵死。”杜衡轻声的解释了一遍。
兰常华眉头轻轻的皱起,“神经瘫痪、经脉堵塞,这个我能理解,就算治不好也不影响生命。
但是这个僵死、失去活性,那就是往坏死的路上发展了。”
说着兰常华更加疑惑的看向了杜衡和吴主任,“坏死就要切除,难道你们两的技术,已经拓展到外科,可以展开面部坏死部分的切除了?”
吴主任直接苦笑一声,“老师,那个患者是半边脸的面瘫,先不说我们能不能做面部切除,就说这都半张脸了,怎么切?
削的只剩骨头吗?
如果只是皮肤,或者是某一部分,这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小杜刚才说了,那是半张脸全部僵死,要切就得全切。
就算能切,可切了之后的感染怎么控制?
老师,你就别怀疑了,我们是真的想让你帮帮忙。
您老要是觉得打扰您的退休生活了,那就这样,我和小杜有一人在的时候,您可以不来,要是我们两都忙,您就过来看两眼,这总行了吧?”
兰常华有点激动,他怎么可能对这个提议不上心?
他就是希望,自己是确实被需要,而不是为了照顾自己这个老头,才让杜衡和吴主任做出这样的选择。
杜衡见状,干脆站起身说道,“兰教授,这会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你直接和我过去,看看我有没有骗你。”
兰常华犹豫了一下,“行,那我就看看,看看你们是怎么治疗这种病人的。”
局部皮肤组织坏死做治疗的,他见过。
部分神经坏死做治疗的,他见过。
肌肉坏死做治疗的,他也见过。
但是他就独独没见过,半张脸全部坏死,还能治疗的。
杜衡也不废话,直接招呼曹柄鹤,拿上东西就往病房而去。
而兰常华看到顾同学的第一时间,他就知道,杜衡说的是真的,这情况真的很麻烦。
等他看到杜衡的治疗后,他又一次的瞪大了眼睛,熨斗?
不过他也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插过队下过乡,在农村稀奇古怪的治疗方式见多了。现在一看杜衡的这个治疗方法,大体就猜到杜衡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一直等到杜衡的治疗做完,他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
他看得出来,杜衡确实很忙。而吴主任,这会已经早早的离开去上门诊了。
两个副高,他们要是不去上门诊,那么门诊势必会安排其他的中医科室去,这对现在的中医内科来说,绝对是不能承受的损失。
兰常华看着这半年多的改变,心中忍不住的就是一阵唏嘘。
他还在的时候,中医内科多热闹啊。
可就半年的时间,初级中级的大夫,又好多去了其他科室,一副一正两个高职分家单过,要不是把杜衡拉来,这中医内科,可能就垮了。
兰常华一边感慨,一边缓缓的观察着病房的情况。
这一看又让他振奋了起来,忍不住的叫过身边的曹柄鹤问道,“这些病人全是小杜收治的?全是咱们中医内科的病人?”
曹柄鹤神情略有得意,“就最后面那五个病人是杨主任收治的,其他病人全部都是我们科室的病人。”
兰常华的脸上终于是轻松了起来。
他发现,这些住院的病人,各式各样的都有,甚至还有中风瘫痪的患者。
要知道在以前,这种病人他们科室可是一个都接不到的。
不过回过头想想,杜衡现在可是千万级的网红医生,而且在首都,可信度高的一批,不再像在金州的时候,得势不得分。
现在的杜衡,可是开始真正的把粉丝,大量的开始转化成自己的患者了。
再加上好朋友医院本身的优势,康志荣持续不断的宣传,来找杜衡看病的人,可以说是多的让他开始‘烦躁’了。
兰常华见此,也算是彻底的相信了杜衡。
“大夫,护士?”兰常华这边刚打消了心中全部的疑虑,就听到身后一个女人在急切的呼喊。
兰常华条件反射的转头看了过去,发现这个女人有点面熟,应该刚才见过。
但是这一场病,让他的记忆力、注意力都有不同程度的减低,所以他一时还想不起来,是刚才见到的哪个家属。
不过好在身边有曹柄鹤,赶紧的提醒了他,“老师,这个就是刚才那个胶质瘤患者的姐姐。”
兰常华眉头勐皱,“患者不是刚服用过药嘛,她怎么表现的这么焦急?”
773 谁说没效果了
“怎么了?”
曹柄鹤就在侧面搀扶着兰常华,到了女人身边,赶紧的开口询问。
女人惊慌失措的看着曹柄鹤和兰常华,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些颤抖,“大夫,我弟他说他头晕的站不起来了,而且浑身难受,恶心的老想吐。
这喝药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药喝了反而人不行了?
大夫,你们快去看看吧,是不是给我弟弟把药喝错了?”
曹柄鹤一听还真有点慌,搀着兰常华的手都微微用了点劲儿。
别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但是这时候的兰常华却很稳重,只是轻声的问道,“那你弟弟有没有疼痛的反应?”
女人摇摇头,“没有,他就说自己头晕的坐不起来,浑身难受。”
兰常华还是那副沉稳的样子,“别着急,我去看看,应该问题不大。”
“可。。。”小伙姐姐焦急的直搓手,但是看着沉稳的兰常华,她又不知道该不该催促。
而此时的兰常华轻轻瞟了一眼曹柄鹤,看的曹柄鹤心里猛然一紧,不过兰常华没说话,而是直接往病房走了过去。
等到检查完,兰常华淡淡的说道,“你不要着急,这是服药后的正常反应。”
“正常反应?”小伙姐姐很是不解。
一个能蹦能跳的人,喝一碗之后起不来了,这叫正常反应?
兰常华风轻云淡的说道,“伱弟弟喝的什么药,之前我们已经给你们交代过,身体肯定会有一个不适应的过程,和慢慢调节的过程。
放心吧,没有事情的,等他适应了,自己慢慢就调整过来了,各种不良反应也会消失的。”
兰常华安抚完患者家属,在曹柄鹤的搀扶下慢慢走了出去。
只是出了病房之后,兰常华却甩开了曹柄鹤,表情很不满,“你别老搀着我,我还没病的走不动道呢。”
曹柄鹤尴尬的动了下手,刚想再放过来的手,只能悻悻地放下来。
兰常华背着手往杜衡的办公室走,边走边说道,“你啊,还是历练不够,不够沉稳。
看看你刚才的样子,要是你着急忙慌的跑进去,不管患者有没有事,你都会让患者家属产生焦急的心理。这万一要是家属有心脏病等问题,让你这一刺激,还不等你检查完,她直接被刺激的躺下了,你说你怎么办?”
曹柄鹤赶紧的低下了头。
按理说在没有兰常华的这段时间,他作为一名独立的主治医师,是不会犯今天这种错误的。
但是今天吧,一呢是刚才用的药确实很霸道,加上杜衡和吴主任之前说的,他不得不提十二万个小心。
另外呢,有兰常华在身边,他会不由自主的失去沉稳。
兰常华轻轻叹口气,“你看看小杜,你们两好像就差一岁不到吧,你要多像小杜学习。
就算是天塌下来,你作为一名主治医生,首先就要沉得住气。
你要是慌了,或者表现的慌了,就会给患者和家属一个错误的判断,这是非常不好的。”
曹柄鹤无力的点点头,“我知道了老师,我会改正的。”
“我就不多说你什么了,一个小时后如果患者家属没有来找我们,你记得提醒我,我们再去检查一下患者。”兰常华慢慢的说道,“还有,趁着这会有时间,把你这段时间的诊疗记录给我,让我看看你有进步没。”
这样的事情很麻烦,但是曹柄鹤却很乐意去做,此后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他每天都不辞辛苦的去接送兰常华,有时间就围在兰常华的身边请教问题,好像生活一下子又回到了半年前。
而一个星期的时间,小伙的情况也有了一个明显的改变。最显眼的,就是喝药之后的反应小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只要一喝药就起不来。
不过说实话,小伙自从喝药后,身体情况是明显不如喝药之前了,光是连个脸颊,都已经肉眼可见的小了一圈。
但是这个时候,不管是杜衡,还是兰常华,亦或是患者和他姐姐,都没有说什么不满意的话。
因为小伙每天睡醒之后,他手麻、胸闷的问题,已经开始减轻了。
尤其是之前足后跟的电击感,已经有三天没有感觉到了。
回到办公室,兰常华问杜衡,“小杜,你觉得这个患者现在情况,要不要换一下方子?”
杜衡脑海中转了一圈,反问兰常华道,“兰教授你对患者更熟悉一点,你的意见是什么?”
对于杜衡的反问,兰常华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微微沉默后方才说道,“效不更方。虽然现在没有再给患者做检查,但是患者表现出来的状态,在一步步的好转,相信肿瘤一定有了改变。
既然是这种好的表现,那就说明咱们的用药是正确的,正确了那就不用改了。”
兰常华这边一说完,杜衡便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方子本身就不改变了。
不过鉴于患者的身体反应,我觉得把剂量可以缩减一下。
比如之前的生黄芪,可以减少到一百克,两百五十克的剂量已经服用了一个星期,体内已经积攒了足够的药性,要是再这么大剂量的服用下去,等哪天爆发的时候,他的身体可能会被冲垮。”
兰常华轻轻的嗯了一声,“既然你有方面的担心,那干脆把麻黄、附子的量也减下来,要不然方子的平衡就打破了。”
这样的建议,杜衡当然是要接受的,而且他本来的意思,也是要这么做的。
不过现在兰常华说了,他也就没必要非得强调一下自己的想法了,照办就行了。
兰常华看着杜衡开始修改医嘱,便缓缓说道,“你那个面瘫的患者怎么样了?这都十多天了吧,我怎么看你还在用那个方法?
是没有效果吗?”
杜衡一边打字,一边笑了起来。
只是在他说话之前,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回头看时,顾爸爸正面带忧愁的站在门口。
“顾叔叔进来吧。”杜衡赶紧的改完最后一个剂量,再次确认后点击了保存,“顾叔叔找我有事?”
顾爸爸笑了一下,希望自己能表现的轻松一点,但是眼神中的忧愁却又如实质般浓郁,“我想和你谈谈。”
杜衡一脸的轻松,“顾同学的事情吧,正好,我也想和你们谈谈接下来的治疗。”
杜衡一边说,一边让顾爸爸坐下来。
但是顾爸爸却摇了摇头,没有接着杜衡的话往下说,而是犹豫一下后说道,“杜主任,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明天我准备带姑娘去m国。”
话还没说完呢,顾爸爸就叹了口气,“那边有一种药,说是能恢复神经,她妈妈也已经帮忙联系好了。”
杜衡有点诧异,脑子甚至都有点懵,不解的问道,“顾叔叔,你说的那种药上市了吗?效果怎么样?”
顾爸爸苦笑一下,“还在实验阶段呢,效果不好说,而且听说副作用很大。”
这个结果一出,杜衡更是不解了,直接伸手挠了一下脑袋,眼神都开始变的迷茫了,“那顾叔叔你这是干什么啊?”
“在杜主任你这里也治疗十天了,这不一直没有看到效果嘛,我怕在耽搁下去,万一皮肤或者神经什么的开始坏死了,那时候再吃那种药,也就没有效果了。”
顾爸爸诚恳的看着杜衡,“所以,我现在只能是冒一下险了。”
杜衡龇着牙吸了一口气,疑惑又好笑的看着顾爸爸,“顾叔叔,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没效果了?
而且顾同学自己已经发生了改变,你们就没有注意到?”
“变化?效果?”听杜衡这么一说,现在反而轮到顾爸爸一脸懵逼了,“杜主任,你是说有效果?”
杜衡看着顾爸爸无奈的笑了笑,“不是吧顾叔叔,这两天顾同学的变化你们没有注意到?
而且我把本来一天三次的治疗,现在改为了一天两次,这不说明问题了嘛。”
“她有变化吗?”顾爸爸又迷茫了一下,“杜主任你这减少了治疗,我以为是你也已经放弃了呢。
而且你也没说过什么效果,我这今天才下定了决心。”
杜衡苦笑,轻轻摇头后说道,“我在治疗的时候说过的,顾同学从前天开始,左边面部已经恢复了部分知觉,我在扎针时的触感比以前更加的好了。”
“你这话我确实听到了,但是我问了姑娘,她说还是和以前一样,左边脸不知痛痒,什么感觉都没有。”顾爸爸也跟着苦笑了一下,“我以为你是为了安慰我们,才说的那些话呢。”
“怎么可能?”杜衡再次无奈的说道,“顾同学之前的时候,左边嘴角留下的口水,都是拉倒好长之后,你们给她擦掉,或者是她自己擦掉。
但是这两天,口水只要下来一点点,她就会自己擦掉。
这不就是最明显的改变吗?
说明她的嘴角、下颌位置,已经开始恢复感知了,比以前的感知要敏锐很多了。”
顾爸爸伸手摸了一下鼻子,“有吗?大部分时候,口水都是她自己擦的,我们也没注意这个现象。”
“那顾叔叔你还要。。。去m国吗?”
“不去了,不去了,这都已经见好了,我何必去冒那个风险,不值当的。”顾爸爸长出一口气,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都开始微微的发颤。
杜衡呵呵一笑,“也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说清楚。”
说完之后,杜衡面色一正,“既然不出院了,那咱们就说一下后面的治疗吧。”
顾爸爸一听杜衡要说正事了,赶忙也是正了正神色,“嗯,杜主任你说,我听着呢。”
“鉴于顾同学现在的情况,以毒攻毒的手段还得有,但是可以减少到一天一次了,针灸和按摩还是一天三次,这个治疗不能少。”
杜衡认真的盯着顾爸爸认真的说道,“而且喝的药也得换了。”
顾爸爸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可以,可以,杜主任怎么安排,我们都一定配合。”
杜衡笑了下,“另外呢,现在这个阶段,我的想法是中西医结合,使用一些西药。
比如糖皮质激素,它呢就可以减轻神经麻痹,加快康复。
又比如甲钴胺,这种维生素又称为神经营养剂,也可以加快康复的速度。”
而顾爸爸不管杜衡说什么,都和刚见面的时候一样,什么都是杜衡说了算,他只负责点头答应就行。
送走顾爸爸后,兰常华笑着说道,“这小子还真是敞亮,西药说用就用,一点心里压力都没有。”
杜衡呵呵笑了起来,“我可是个实打实的实用主义者,只要能治病,我管你是中药西药,谁的效果好我就用谁的。
中药不是灵丹妙药,西药也不是吃了就见效,他们各有优劣,只要对病人好,我无所谓的。”
兰常华也跟着笑了起来,但是笑了几下后,他便站起了身子,“行了,今天下午你在,那我就回去了,正好小孙子下午要我带出去玩会,我就先走了。”
经过一个星期的调整,兰常华的心情有了很大的改变。
不在抗拒退休在家带孙子,也不纠结于必须到医院上班。
现在这种类似于顾问的形式,让他找到了自己的生活节奏。
不过今天的杜衡却拒绝了他的要求,“今天还得麻烦一下兰教授。”
“怎么了?”
“学校找我有事,下午我得回去一趟。”杜衡无奈的摊了一下手,“这下午的治疗,我想交给曹医生来操作。
虽然他有点底子,这几天也天天在我身边看,但是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做主治疗,我怕有什么意外,还是想请兰教授您盯着点。”
说着,杜衡又往外面看了一下,“而且您也看到了,主任这两天会有点多,天天的不在科室,让曹医生单独上手,真的不放心。”
兰常华缓缓的坐了回去,“明天早上不是有课吗?你明天早上再去不行?”
杜衡苦笑一声,“学校的赵主任说是院长明天有事,就今天下午能抽出点空。”
“那行吧。”兰常华答应了下来,“不过学校找你这么急,什么事啊?”
(本章完)
774 我就是不想结课
兰常华看杜衡说‘不知道’三个字犹犹豫豫的,便心中有了猜想,试探的问道,“不会是说你项目的事情吧?”
而兰常华这么一说,杜衡自己也变得沉默了起来,好半天又说了一个‘不知道’,随后也变得犹犹豫豫的说道,“不过我估计,他们大概率会说这个事情。”
兰常华放到膝盖上的手指,轻轻的跳动着,微微想了想后说道,“现在都五月多了,这一年也已经过半,他们应该是要和你商量一下,确定一下后面的事情了。”
杜衡的眉头还是不由的微微皱了起来,“兰教授,有这么急吗?”
“有。”兰常华轻轻叹了口气,“而且很急。”
听着兰常华的话,杜衡耳朵直接竖了起来,想听听兰常华接下来的话,但是兰常华却话锋一转说道,“算了,咱们就不在这瞎猜了,你还是去亲自和他们聊聊吧,反正不管怎么样,对伱来说都是好事。”
杜衡微微有点失望。
但是兰常华说的不错,不管说什么事情,反正是不可能对自己有害处就对了。
因此杜衡也不做他想,找到曹柄鹤,安排了一下下午的工作之后,便收拾东西赶往了学校。
原本他以为,和自己要聊的是学院的系主任,没想到找到学院教务的赵主任后才知道,今天找自己聊天的,是学校的校长。
汪攀,个子不高,挺斯文的一个中年男人,虽然已经五十出头了,但是发丝浓密,脸色红润,精神头十足。
加上被管理很好,一直没有走形的身材,让人第一眼就觉得,这人顶多也就是四十来岁。
此时看杜衡进门,以一幅非常热情的姿态迎向了杜衡,“杜老师来了啊,来来来,赶紧坐。”
等杜衡坐下之后,又是给杜衡递烟,又是说要让杜衡品品,从谁谁处拿来的好茶叶。
一番推脱、客气之后,两人终于是面对面坐了下来。
“杜老师来学校也有三个月了,工作和生活上还能适应吗?”汪攀首先对杜衡表达了关心。
杜衡笑了笑说道,“谢谢领导关心,学校的同事和领导都很关照我,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没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
汪攀呵呵笑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你呢就把学校当成自己的家,不管是生活上的问题,还是工作上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能客气,有就提出来。
能解决的我们立马解决,不能解决的,我们想办法帮你解决。”
听到这话,杜衡能说啥?
只能是一个劲的说感谢。
随后这位汪校长,又从家庭等各个方面,关心了一遍杜衡,细致的杜衡都有点不耐烦了。
不过这位汪校长很明显对这一套,已经到了驾轻就熟的地步。
就在杜衡情绪即将起头的时候,他的话锋一转,便开始谈工作了,让杜衡还在萌芽中的不良情绪,直接烟消云散。
“杜老师,你现在的那两个项目,进行到哪一步?”
不说便罢,这一说到也是开门见山,直戳主体。
杜衡被这个谈话节奏整的有点错愕,思路上都有了一点顿挫,“都还行,挺顺畅的。”
汪校长点点头,“今年底之前,能完成其中一个课题吗?”
杜衡有点遭不住了,这也太直接了点,不自觉的伸手摸了一下下巴,想了想后,他也决定直接说就是了,不想来来回回的墨迹。
“小儿大脑发育不全,这个项目短时间还不行,必须跟进差不多一到两年的时间,才能对那些已经接受过治疗的患儿,得出一个相对准确的康复结果。”
杜衡微微一缓,然后接着说道,“至于中风的课题,按照现在的进度来说,直接结课也是可以的。
课题最初的目的,就是找出中风后遗症的治疗方法。
而现在,项目组已经系统的完成了,对风痰上涌堵塞经脉的分类,如风中口舌、风中口面、气虚风中左右经络、血虚风中经络的特性和治疗方案。
到现在为止,我们一共收集病例四千六百二十五例。每一个分类,都有接近五百多的病例数据做支撑。
现在已完成治疗瘫痪药方四组,半身不遂药方三组,口眼歪斜药方两组,中风不语药方一组,治风痰厥症药方一组,气迷心窍药方一组。
而且每一组药方,都搭配有一整套的针灸、按摩治疗方法。”
汪攀的眼神立马就亮了起来,“是不是说,中风后遗症的治疗,现在已经被你们完全攻下了?”
杜衡谦虚了一下,“不敢说百分百,只能是百分之九十。
我们在这将近五千多的病例中,其中还是有将近四百多患者,没办法做到完全痊愈,有极个别的,甚至都不见有一点点的好转。
所以说完全攻破,还是有点言过其实了。”
汪攀激动的神情不变,但语气却稍显平稳,“那你们有没有总结,这些病人为什么不能治愈?”
“原因有很多,不过大体来说,也就那么一两个原因。”杜衡也不瞒着,直接说道,“第一个,是患者中风后的预后工作做得不够好。
在接受我们的治疗之前,患者的部分经脉、血管、肌肉,已经出现了不可逆的萎缩和退化。
另外还有一种,就是中风后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救治,延误的时间太多,对大脑的中枢控制神经造成了伤害,出现了对肢体、语言等方面的影响。
第三种,就是年龄太大的,身体正气严重不足,已经没办法通过现有的治疗手段来改善了。”
这些话一说完,汪攀就点起了头,“杜老师你说的这些,都是已经没有办法的情况了,这并不妨碍你这项目的完成度。”
说着,汪攀目光热切的看着杜衡问道,“这些成果什么时候发布出来?”
“现在已经完成的论文有二十三篇,不过能上核心的只有十一篇。”杜衡有点不满意的摇摇头,“另外还在修改中的有十六篇。”
一听这个数字,汪攀的眼神更加明亮了,看着杜衡的眼神,那简直要把他给融化了一样。
十一篇核心,这是要疯啊。
而杜衡对这个数字,明显是不满意的。
这十一篇里,他自己就有四篇,其他的才是吴不畏他们这些人的。
而吴不畏的论文,又是自己和李建卫两人帮其修改完成的。以此推论,其他人的文章,肯定也不会是他们自己独立完成。
这里面有杜衡这个项目负责人的指导帮助,肯定也有他们自己医院主任或者老师的帮助。
要知道,年前的时候,合格的论文只有两篇。可到了四月和五月,呼啦啦一下子就多了将近二十篇,而且质量还都非常不错,这里面要是没有他们身后那些主任和导师的帮助,这事可就见鬼了。
杜衡可不相信,年前还不行的他们,过个年的时间,他们就突然开窍了?
但是你再不相信又能怎么的,他们确实完成了对选定目标的论述,对于文中出现的问题,他们也能清晰明确的给出回答,而且吴不畏的文章,也是在他和李建卫的帮助下完成的,他也不能说什么。
至于上不了核心这件事,他也没什么可气的。
因为有些切入点,它就达不到进入核心的门槛。
就比如有一篇,《牛髓蜂蜜丸治疗口眼歪斜,用黄酒做药引的必要性》这篇文章,里面大篇幅的用黄酒和白酒、红酒做对比,来论证黄酒做药引的正确性和重要性。
杜衡就想不明白了,这个医生是有多喜欢喝酒,才能想到这么个切入点去写文章。
但是你又不可否认,人家的切入点没错,而且写的相当好。
可你写的再好,酒做药引本就少见,而且这东西在治疗中,只是有一定的重要性,并不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就算不用,也只是减少一点疗效而已。
就这文章想上核心,做梦呢。
汪攀略显激动的搓了一下手,“杜老师,那对于这些文章的发布,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已经和期刊那边的编辑说好了,六月的期刊上发两篇核心,五篇普刊。年底的时候再发两篇核心,五篇普刊。”杜衡平淡的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而汪攀却明显的愣了一下,“杜老师你这是不想结课?”
杜衡毫不掩饰的点点头,“确实有这个想法。”
“为什么?”汪攀有点疑惑的问道。
手里先有的这些文章一发出去,就能直接结课了。
而只要一结束,杜衡就是完成过国家级项目的专家了,行业中的地位,那是得拔高一大截儿,绝对能成金字塔尖尖上的一小撮了。
到了那时候,学校的职称、医院的职称都会轻而易举的通过。
尤其是学校里,直接评教授,谁也不会有意见,也不会有人拿杜衡年龄太小、教龄不长的事情说事。
而且更重要,杜衡后面再申请项目的时候,只要不过分,部里基本都会同意,而且研究经费,可不就是现在几十万的毛毛雨了。
要是项目的重要性无可替代,说实话,那项目经费可是能吓死人的。
所有这么多的好处,杜衡为什么不同意结课?
杜衡也不瞒着,照实了说道,“我的想法不光是研究出成果就行了,而是培养大量的,能在基层直接展开治疗的医生。
我们省的情况校长你也是知道的,经费严重不足,所以我呢不准备这么快的结束课题,就想用课题的经费,再多培训一些我们省的医生。
让我们偏远地区的患者,不用跑到金州,不用非得上首都、户上等地,在家就能接受到治疗。
这样,既能免受奔波,在经济上也能得到极大的缓解。”
杜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省是经济欠发达省份,城镇化建设相对比较落后,大部分的居民都还是农民,即便是在城镇上班的人,工资也都不是很高。
而中风的高发人群,却恰恰是一个中年男性,是家里的重要劳动力和收入来源,而且这个年龄还在进一步的年轻化,这就让原本就比较拮据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如果真是家里的男人中风了,丧失了一个重要劳动力不说,还得拖累家里人照顾,耽搁其他人赚钱养家。”
对此杜衡深有体会,停顿一下后,严肃且认真的说道,“长时间的照顾一个瘫痪,或者是行动不便的病人,即便是一个非常有耐心、有爱心的人,也会变得焦躁不安,影响家庭和睦。
另外,因为中风的是家里的壮劳力,又得随时有人看护,还得时不时的买药治病,因病致贫、因病返贫就成了这个家庭逃不过去的噩梦。
而贫困的家庭,想要到大地方、大医院来治疗,这本身就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可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因为穷,治不了病,因为生病没办法赚钱,就一直穷。”
汪攀对这样的说法和想法是认同的,但是他还是有着疑惑,“杜老师,你的想法是好的。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结束了这个课题,你重新申请一个课题,容易通过不说,研究经费也会发幅度的翻番。
那这样,你不就有更多的资金,来培训新医生的发展了嘛。”
杜衡摇了摇头,“我现在的工作单位发生了改变,下一次要申请课题,就只能是以学校为单位,或者是好朋友医院为单位申请。
那时候的资金用途,就要受到学校或是医院的监管,你们能同意吗?”
汪攀忽然愣了一下,他把这事给忽略了。
杜衡忽然轻轻笑了笑,“再说了,我拿着另一个项目的资金,去培训一个已经结课的项目,这估计问题也很大吧?
名不正言不顺,我相信会有很多人看不惯的。
所以,我现在干脆不结课,多发几篇有质量的文章,多争取一点后续的经费,就在我这个项目框架下培训新人,谁也不能说三道四。
而且我这也有持续不断、有质量的成果产出,也不影响其他的事情,校长你说是吧?”
(本章完)
775 给水货让名字
杜衡最后的这句反问,可把汪攀给问的愣住了。
有影响吗?
有点,但不多。
只要有高质量的文章,和具有影响力的成果产出,项目结束不结束的,对学校的安排,对杜衡的发展关真系不大。
汪攀想了想后说道,「那这样,普刊我不做要求,你尽快把已经确定为核心的文章,在月刊上连续发表出来,每个月两篇,保持到年底。
尤其是下个月的,找你熟悉的那个编辑,插个队,必须发两篇有分量的文章。
要是你这边有难度,我来帮你操作。
至于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我去和你们医院的院长谈,争取在年底的时候,把你在中医学术界的声望炒起来。
还有,再有一个月就到暑假了,我会帮你联系各大医学院的讲座,你也好好准备一下,我们争取在假期两个月的时间里,先把北边有点影响力的医学院走一遍。
等到寒假的时候,我们争取把南边的医学院也走一遍。」
杜衡一听这个就牙疼,也不由的想起了丁玉雪那场讲座。
而且一个月转完北边的医学院,这是没打算让他休息啊。
北方的医学院,尤其是中医学院,在全国有名气、有实力的不多。可是出于某些原因,除了极个别的身份,大部分的省份,都有一个中医学院。而这些学校,在当地的声望却不低。
这么算下来,杜衡还没准备呢,就已经觉得腿肚子开始发颤了。
「校长,这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你嫌快啊?」汪攀摇摇头,「我还嫌慢了呢。
要把你的名望炒起来,鉴于你的年龄和资历,肯定会引起一些不同的声音,而要消除这些不同看法,你就只能继续、持续的扩大你的影响力。
当然,我说的这个影响力,可不是你在网络上的那种,而是行业内的影响力。
只有行业内的认可度够了,才能进行我们下一步的计划。」
说着汪攀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另外,告诉你个消息,羊城中医药研究所,研究出了一项重要成果,好像是某种中草药的细胞株,可以转化到多种不同的中草药基因组中,具体的消息现在他们还在保密。
但是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研究成果会在下半年的时候公布。
到时候,羊城中草药研究所的所长,肯定会竞争明年的院士名额。
另外,部队医院的苏南教授,会在下个月外国顶级期刊上,发表他的研究成果,纯中草药提纯的,一种用来治疗心血管的药物。」
汪攀说完这些微微停顿了一下,略做思考后说道,「还有一些人的研究好像也已经有结果了,但是他们都还在保密当中,都想等下半年统一发出来,为年后的院士提名做准备。
但是据我了解,他们的研究成果,和你们三个的基本不在一个档次。
中草药细胞株的转化,这个可以有效的缓解中草药稀缺的情况,对整个中医药的发展帮助很大。
纯中药提纯的心血管药物,安全、副作用小、便宜,这对我国日益增多的心血管患者,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福音。如果能把这个药纳入到医保,那对现在的医保也能减轻很大的压力。
另外就是你的这个项目研究了,是一整个的纯中医治疗流程,而且适用的还是瘫痪这个类别,对社会的影响力更大。
这不光是让患者有了好处,就是对整个中医体系的发展,也都是好处多多。
所以,明年处于竞争位置的,就只有你们三个了。」
杜衡心里那个不得劲儿啊,龇牙咧嘴的秃噜道,「他们两这应该去生物和化
学,跑中医抢什么饭碗嘛。」
汪攀不屑的撇了一下嘴,却又迅速的变回表情,「生物和化学的竞争更激烈,再说了,他们本身研究的是中草药,职业也是中医师、中药师,所以这个划分,肯定也是没有问题的。」
说完,汪攀犹豫了一下后又说道,「杜老师,这个问题咱们以后就不要说了。
咱们学校的孙嘉祥院士,他也是从事天然药物化学和新药创制研究的,老人家敏感的很,最不喜欢听的,就是说他不是中医,所以咱们还是注意一下的好。」
杜衡不由的歪起了嘴。
听听这名字,这能是中医吗?
还有那位诺奖的得主,人家是用纯粹的,制作西药的手法,提取出来的关键物质,这与中药完全就是两码事。
但社会上一些缺乏荣誉感的人愿意往上贴,人家自己也认可,而且也能涨中医的名望,杜衡他们这些正儿八经的中医,也就听之任之了。
现在人家反过来要抢中医的名额,那也就只能干看着。
汪攀看着杜衡不爽的模样,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深入,所以口风一转便问道,「杜老师,这样的安排你这边有问题没有?」
杜衡想了一下,「应该没有,我和编辑商量一下,如果需要校长出面,那我一定会告诉校长的。」
「那尽快,刊面的调整也是个大事情,不能让人家为难。」
杜衡点了点头,随即有点为难的看着汪攀说道,「校长,我爱人下个月就要生了,正好是暑假坐月子,这讲座的事情。
。可不可以稍稍的推迟一点?」
汪攀脸色立马变了一下,带有一丝歉意的说道,「哎吆,把这事给忽略了,不好意思啊。」
说着,汪攀轻轻的吸了一口气,「那这样,我尽量少安排一些学校和单位,那些太远地区的,咱们也就不去了。你这边也克服一下,你看这样可行?」
行吗?
杜衡能怎么说,只能是点头答应下来。
随即杜衡又一次的看向了汪攀,「校长,你真的觉得明年的评选我有机会?
我个人觉得,我还是参加大后年的评选,这样有一个积累的时间,把握更大一点。
现在就去和那些,已经积累了几十年的前辈竞争,我觉得有点虚,底气不够啊。」
对于杜衡这样的想法,汪攀直接无奈的叹了口气,「杜老师,我就实话给你说了吧。
院士评选两年一次,而你才三十刚过,别说是后年,就是五年后再提名,我都觉得没问题。」
杜衡也皱起了眉头,「那现在这么着急是因为什么?」
「机会、成功几率。」汪攀认真的看着杜衡,「咱们现在有两名院士,而且还都兼任了一些比较重要的岗位。
虽然让你明年参与评选,年龄和资历是你最大的硬伤,但是你的研究成果却让所有人说不出来话。
这两位的帮助,加上医院那边的一些助力,你有很大的可能成功入选。」
汪攀突然失笑,颇为无奈的说道,「但是咱们的这两老人家啊,身子骨有点扛不住了,保不准哪天突然就退休不干活了。
那时候咱们学校还想轻松拿到一个名额,单靠医院那边,是不可能把你送上去的,哪怕你的研究无人能敌,结果很大概率也不会改变的。
而且医院那边,也得按着顺序来,你前面还有很多前辈等着呢。」
这一点,杜衡倒是没有意外。
他来首都之前,和兰常华专门聊过这个问题,院士评选,可不单是靠实力评选的。
评选者自己的能力,只是打开这扇
门的钥匙,最后成功与否,看的他的综合能力。
至于综合能力是什么,兰常华没说,只是留了一句,「自己想去吧。」
杜衡唉声叹气的接受汪攀的话,想着事情到这应该就结束了,便准备起身告辞,医院还有让他牵挂的事情呢。
只是刚刚说出告辞的话,汪攀便伸手按住了他,并同时变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吞吞吐吐的模样,与之前做决定时的爽利劲儿,有着天壤之别。
杜衡看得难受,只能是主动的问道,「校长,你有事就说呗,你这样子让我很是不安啊。」
汪攀咧嘴笑了一下,「是这样,杜老师那些论文中,咳。
咳。
咳,就是那些能上核心的论文,有几篇是你自己主笔的?」
嗯~~~~
杜衡的眉毛翘起来了。
难道学术界的潜规则,找到自己身上来了?
不过看着汪攀那略显尴尬的神色,杜衡不想让汪攀太为难,便装作没懂,直接说道,「我自己的只写了四篇,其他的都是那些进修的医生写的。」
说着还嘿嘿的笑了一下,「其实我也想多写一点的,但是那些项目组的医生,当时他们单位都是掏了赞助费的,所以我这。
。」
杜衡一边嘿嘿嘿的笑着,一边观察着汪攀的脸色。
他后面补充的这句话,看似有点多余,但是也在告诉汪攀:领导,我有四篇,是可以操作一下的。但是别人的那几篇,人家是掏了钱的,就别祸祸了。
汪攀也是聪明人,一下就听明白了,忍着尴尬说道,「杜老师你这有个两篇,今年的教授评选应该就够了吧?」
杜衡眼角跳动一下,果然没猜错。
只是微微一笑后说道,「这个当时校长不是答应我的嘛,年底评选直接上的啊。」
汪攀脸微微红了一下。
不过他也不准备绕圈圈了,他觉得杜衡以前也是当过领导的人呢,应该能分的清轻重,便直接说道,「咳。
杜老师你看,你能不能匀出一篇来,我这。
。
」
虽是要挑明了说,但是到了最后汪攀还是说不出口了。
这种事情,杜衡是早有预料的,「校长这是有家里人要用?谁啊,什么专业的?我这四篇啊,有两篇是对血虚风中的论述,其余两篇都是对口眼歪斜的治疗论述,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
如果有合适的,校长你就直说,咱们自己人,不整那些虚的。」
杜衡这才叫挑明了说,只是把汪攀给闹了个大红脸。不过这样把话说破,尤其是杜衡把态度表明出来,且是不反感的表态,让他心里很是松了一口气。
汪攀深吸一口气,虽是红着脸,但也是认真的说道,「杜老师别误会,我这不是替自己家人开口的。」
「校长你就说吧,能让你找我开这个口,那肯定也是让你为难的人。要不然你这样正直的领导,能张这个口?」杜衡笑呵呵的模样,继续让汪攀变得轻松,「既然能让校长你为难,那我这个自己人,就不能让你再为难了嘛。」
这话是说到汪攀的心坎上了,顿时就让他变得无奈了起来,「刚才说的孙嘉祥院士,他孙子叫孙仁启。」
杜衡挠了一下脑袋,「是咱们针灸学的那个老师?」
「对,就他。」汪攀神情颇为无语,「四十多岁马上五十岁了,水平一般,论文是有数量没质量,水的一塌湖涂,教授就是评不上。
这不孙院士现在身体不好,也开始着急了,正好听到你的这个研究里,有针灸方面的东西,所以这不让我厚着脸皮,来找找你嘛。」
院士的孙子,一个教授评不上?
杜衡多多少少是有点怀疑的。
而汪攀好像也看出了冯翼的心思,只能解释道,「孙老自己是搞药物研究的,孙老的儿子是搞西药开发的,只有孙仁启老师,他自己学的针灸。
父子两代都不是针灸方面的专家,写不出针灸方面的论文来,而他们又不想,让孙老师挂名其他专业的论文,觉得丢人。
而且孙老的脸面,也不容许他干一些过分的事情,这么的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杜衡这下算是明白了。
只是还不等他说话呢,汪攀又说话了,「我是这么想的,咱现在不是要让孙老出一把力嘛,那你就牺牲一下,你看可以不?」
杜衡呵呵笑了起来,「看校长你说的,多大个事情,就是看在孙老和你的面子上,这事我也得答应啊。
这样吧,我先把孙老师加到项目组里来,具体的我让金州那边和学校联系。
正好我这有一篇就是主要论述针灸治疗的,我把第一作者直接改成孙老师。」
汪攀一看杜衡这爽快的态度,也是高兴不已。
他最怕的,就是遇上一些死脑筋,那是真的能把他气死的同时,还得丢个人。
像杜衡这样的态度,大家都轻松。
「哎吆,这就不用了,并列第一就行。」汪攀也不想占便宜没够,赶紧说道,「孙老师有一篇核心,加上他水的那些普刊,足够他上教授了。」
杜衡直接摇头,「咱要送人情,那就一步送到位,别搞什么并列了。
手续弄完之后,让孙老师去金州呆两个月。然后用他的名字,单独把这篇文章发出来。我再想想办法,在其他的文章上,给他加个二作。
不管是质量,还是数量都给他提起来,让他把水货的帽子也一起摘了多好。」
776 我好像要生了
听听,你听听杜衡说的,这tm叫人话吗?
数量提起来不算,还得把质量提起来。
啧啧!
汪攀看向杜衡的眼神都有点变了。
这哪里是自己找来冲业绩的选手啊,这是上帝派给自己的大天使,这是佛祖给自己送来的菩萨啊。
温暖,感动,舒心。
「这样你是不是太吃亏了?不太好啊?」汪攀对于杜衡的大方,突然之间就有点不知所措了。
但是杜衡坚决的摇摇头,「校长,不能这么算啊,与之后孙老要出力的事情相比,我这付出算点什么?
就像你前面说的,一篇论文,对我来说无伤大雅。
多那一篇,我不可能直接当选院士;少那一篇,也不影响我的工作,再说了,一作不是我,但是通讯作者是我啊。」
说着杜衡嘿嘿的笑了起来,「校长你想想,我是孙老师的通讯作者,这反过来我不是占便宜了嘛。至于普刊的二作,那就更没用了。」
汪攀被杜衡这么一说,顿时就没有了那些不好意思。
确实,挂个通讯作者的名在孙仁启的文章上,杜衡那是长辈分了啊。
而杜衡此时想的就是,既然已经要做人情了,那还不如把人情直接做透,「汪校,我这还有几篇没完成的呢,你这边有需要的没?
要不你说说情况,我看着适当的修改一下。
毕竟我这个项目,越是有高水平的同志参与进来,才能让这个项目发展的更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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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挂谁的名字就挂谁的,这总比那些抢学生的成果,要文明的多,有道德的多。」兰常华安慰了一句杜衡,让他不要有心里负担。
这事要是放在一年前,杜衡可能还真的有心理压力,整个人也会很别扭。但是现在,一点纠结的心思都没有。
不过兰常华嘴上虽然安慰杜衡,可他自己其实也不太想多聊这个事情,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便转口说道,「对了,小曹的治疗做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杜衡直接摇头,「我就不去看了,有兰教授你在呢,我还能怕他做不好怎么的?」
浅浅的拍了一下兰常华后,杜衡又对兰常华说道,「兰教授,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让您受累了。」
兰常华摆摆手,「你们正是干事业的时候,忙一点是应该的,我这老头子还能帮的上忙,我自己也挺高兴的。
行了,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我就回家了。」
杜衡赶忙起身,「我去找曹医生,让他送你回去吧。」
「也好。」兰常华也没有推辞,直接就答应了下来,「对了小杜,你这一个多星期都没有回家了吧?」
「是啊,七天了。从那个小伙住进来,我就没敢回去了。」杜衡苦笑着摇摇头,「嵴髓太娇嫩了,而它里面的东西更多,一个个的都不能伤着碰着。
我得看着点啊,万一出现发烧、疼痛的问题,我也好第一时间就给解决,要不然等他们通知我,那回来可就迟了。」
兰常华很欣赏杜衡的这种做法。
平澹中蕴藏着小心谨慎,这才是一个合格医生的行为,既是对病人的用心,也是对自己的保护。
累一点没关系,也是应该的。
「那小伙现在的情况很稳定,喝的药剂量也减下来了,要不你今天晚上就回家吧,你爱人可还怀着孕呢。」兰常华笑呵呵的提了一个建议。
杜衡的心忽然停滞了那么一秒钟。
如果兰常华不提起来,他可以把这段时间对武胜男,还有她肚子里孩子的思念,全部压制在心底,可以不去想。
但是现在被兰常华提起来了,这种思念就再也压制不住了,甚至让他有了一股莫名的躁动。
「也行,反正现在已经走入正轨了,我就不用这么小心了。」杜衡嘴角高高的翘起,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那这样吧,今天我送兰教授你回家。」….
兰常华一听也是呵呵笑了起来。
送完兰常华回家,杜衡便直接往武胜男上课的地方赶了过去。
到了地方后,杜衡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去找了武胜男上课的地方,但是让人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在课堂中看到武胜男的身影。
杜衡还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想给武胜男打电话问问地方的,但是又怕打扰她上课,便打给了还在医院的顾同学。
在顾同学的指引下,杜衡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刚才的教室。
不得已,杜衡等到所有班级都下课后,开始联系武胜男。
但可惜的是,电话打不通,发的信息和短信,也都没有回复。
这让杜衡原本激动、兴奋的心情,开始变得焦躁起来。
「嫂子,楠楠电话怎么打不通?」没有接到武胜男的杜衡直接回了家,进门就问了在家的嫂子张素梅。
张素梅的手很巧,自己拿着两块布,神情专注的做着一件小孩的衣服,她的身边,是已经做好的一件包被。
不用想,这肯定是张素梅,给杜衡还没出生的孩子做的。
其实按照杜衡和武胜男现在的经济条件,什么样的好东西东都能买得到,完全可以不让张素梅做这些东西。
但是杜衡和武胜男都没有制止和反对,他们觉得,买的东西是拿来用的,长辈做的是一份心意,是长辈对孩子,对他们的爱。
即便做出来的东西,肯定没有买的东西好看,但是那份心,是其他东西替代不了的。
而且嫂子也想用这种方法,来表达她对孩子的心,杜衡他们两口子没必要去制止、反对,反倒是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场面,并时不时的提一些让人苦笑不得的建议。
这也成了这个家里,一件能让所有人都开心的事情。
现在忙活的张素梅听到杜衡的话,手里的针线活就停了下来,「我还想给你说这个事情呢。
楠楠一个星期前吧,就说她又要参与个桉子,他们老师专门调的她,说是有点忙,要看很多的卷子,晚上不回来住了。
这几天每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就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报一声平安,她没给你打电话吗?」
杜衡拖鞋进屋,听着嫂子说的话,皱着眉摇了摇头,「也打,但是没说又去部里工作了。每天晚上打电话都是聊两句,她说累了,就挂了。」
张素梅满眼都是担心,「那你得说说楠楠,现在都这么大月份了,这么累,她自己的身子那能受得了吗?
让她赶紧回来,别那么累了,留下病根就不好了。」
杜衡抿了一下嘴,有点惆怅的说道,「这女人能气死个人,她现在把电话关机了,我联系不上她。」
张素梅一听这话就有点急眼了,「那你赶紧去找找啊,千万别出什么事了?」说着,张素梅责怪的瞪了一眼杜衡,非常不满的说道,「你说说你们两个,一个马上快生了,天天忙学习,忙工作。….
你也是的,忙的连家都不回来了,自己媳妇也都不管了。
还看***什么,赶紧托人找你媳妇啊。」
被张素梅收拾一顿,杜衡也只能是苦着脸受下来。
不过知道武胜男是去了部里,他也就没以前那么着急了,「没事的嫂子,楠楠她的那个工作可能需要保密,又或者是太忙了,所以才把手机关了的。
她不是每天晚上都给你打电话嘛,别着急,晚上一定会打过来的。」
这么一说,张素梅想着武胜男这几天打电话的规律,算是稍微的松了一口气。
而杜衡自己,则是赶紧的钻进了卧室。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就放心,还是给大舅哥打了个电话,让他托人问问,是不是真的没问题。
自己在首都,关系是不如在金州的,尤其武胜男还是去部里参与工作,杜衡更是没有那个关系能问到情况了。所以,求助大舅哥,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而大舅哥办事也确实麻利,没一会就给杜衡把电话回过来了,告诉杜衡别担心,武胜男就是在部里查阅档桉,整理东西呢,没有危险。
顺便的,大舅哥把帮助廖全升的事情,也给杜衡做了回复:事情完美解决。
至于怎么解决的,大舅哥没说,就说以后让廖全升放心的去经营,按他自己的想法干就行了。
撂下电话,杜衡的心情并没好转起来。
首先,他不担心武胜男的安危问题,毕竟已经是一个大月份的孕妇了,就算再特殊的工作,也不可能让她去出外勤,而且部里的工作,基本也没有出外勤的。
最大的可能,还是做幕后的工作。
可幕后工作,是没有危险,但是它累啊。
尤其是查阅浩如烟海的资料,想从密密麻麻全是字的档桉里,找出有用的线索,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
如果再加上点什么时间限制的问题,那眼珠子都能看直了。
但是现在大舅哥
都说没事了,他也不好再问下去。
另外就是廖全升的事情,他光说解决了,怎么解决的他又不说,这让杜衡好奇又担心。
不得已,杜衡只能打电话问廖全升了,「老廖,事情解决了没有啊?」
「哎吆,我还正想着明天手续办完,给你打电话呢。」电话里,廖全升的语气,比起之前的时候,语调要轻快不少,「事情解决了,明天还有一点手续办完,就彻底没事了。」
「说说怎么回事,我大舅哥没干什么冒失的事情吧?」大舅哥办事,还是很靠谱的。但是作为一个三世祖,使用一些过分的手段,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廖全升轻快的笑声从话筒中传出,「怎么可能,你这大舅哥那是个人物。
不过具体的经过我也不知道,只是那几位股东前几天找我,说是以后不在参与公司的管理,只管分红,还要把手里的股权全部交给我代持。….
整个过程,态度那叫一个好,好的我都有点不敢相信。」
得,问了等于没问。
杜衡也不想聊了,闲媥了几句直接就挂了电话。
现在他就想等武胜男的电话打过来。
到了晚上九点的时候,武胜男的电话果然很准时的打了过来。
但是先打给嫂子张素梅,后打给杜衡的,这让他有点吃醋。
「哎呀,你差不多行了啊,我这不是怕你担心我,不让我来工作嘛。」武胜男现在也是摸透了杜衡,一听杜衡的声音不对劲儿,赶紧的先道歉。
她算是把杜衡那吃软不吃硬的劲头,拿捏的死死的,「别担心我了,我就是翻翻卷宗,查找一些资料,因为时间比较紧,这几天我就住部里的宿舍了,免得天天来回跑,耽搁时间不说,还累的慌。」
杜衡攒了一肚子的话,却被武胜男软声软气的两句话,就给怼了回来,他只能无奈又心疼的说道,「算了,我也不说你了,你这人主意正,我说你肯定也不会听。
那你注意休息,有问题就赶紧给我打电话。
你现在月份大了,长时间的疲劳,对你对孩子都不好。」
武胜男现在就是不管杜衡说什么,都是一个劲儿的说好,全都答应,「工作再有三天就忙完了,忙完我就回来了,而且我已经和学校请好假了。
等回来之后,我就安心待产,再也不外出了,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挂掉电话后,杜衡无奈的平躺到了床上。
武胜男的性格他了解,风风火火的很有正义感,对工作更是永远饱含热情。虽然现在已经收敛了很多,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而且部里办的桉子,那肯定更能激发她的正义感。
所以杜衡知道劝了没用,也就不劝了。
算算时间,现在距离预产期,还有三十三天的时间,三天后回来安心待产,也是能接受的。
而且产妇在生产前运动一下,对于产妇来说,也是比较好的,就是不能太累了,这一点一定要注意。
躺在床上,杜衡的思绪慢慢的就开始游离,开始幻想宝宝出生后的场景。
想着想着,他便迷迷湖湖的给睡着了。即便进入到梦乡,他的嘴角也挂着一抹笑容。
他已经做好了当爸爸的准备。
睡至半夜,瞌睡正香的时候,枕头边上的电话响了。
杜衡勐的一个激灵,看也没看到的拿起了手机。
现在住院的病人多,突然情况就多,他的手机基本上是二十四小时不关机。
「我是杜衡。」
「老公,我好像要生了!」
嗯~~~?
杜衡勐的一下给愣住了
。.
田间野鼠
777 我当爸爸了
杜衡觉得自己是睡蒙了,耳朵里出现了幻听。
不由得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一眼来电消息。
只是看着上面明晃晃的‘老婆’两个字,他的心就咯噔一下,“宝宝你慢点说,怎么了?”
对面武胜男的声音有点颤抖,“老公,我可能要生了,羊水破了。”
吸~~~~
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睡觉前还想着别太劳累了,会出问题的,没想到还真就来了。。。
三十天的早产,这。。。
杜衡顿时也紧张的不行了,但作为男人,作为一名医生,他还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说道,“身边有人吗?”
“有,和我一起查资料的同事也在宿舍。”
“那麻烦一下她,让她照顾一下你。还有,你自己马上打120,说地址直接让120去接伱,我去医院等你。”
杜衡话没说完呢,电话里就传来了武胜男疼痛的呻吟声,持续了有个一分钟,武胜男才算缓过劲儿来。
这可把杜衡给紧张坏了,但是却又鞭长莫及。
好在这时候,电话里同时也传来了,武胜男同事关心的声音,还有帮忙打电话的声音,这才让杜衡心里稍微的安稳一点。
杜衡手里的电话没敢挂断,一边打电话安慰着武胜男,一边说着一些注意事项。
作为在市妇幼当过院长的他来说,生孩子的流程他熟。
而且武胜男的整个孕期都是他在照顾,是不可能出现什么危险情况的。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媳妇和孩子,根本没办法保持一个冷静的心情。
一个注意事项,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重复了好几次。
三两下穿好衣服鞋子,杜衡第一时间就去敲响了嫂子的门,“嫂子,楠楠要生了。”
“咋搞的?”杜衡刚说完,屋里的张素梅直接就惊醒了。
杜衡哪来得及解释啊,慌忙说道,“应该是这几天累着了,没休息好。嫂子。。。”
“别嫂子嫂子的了,生孩子用的东西,在门口上面的大柜子里,你赶紧取下来,我穿好衣服就出来。”张素梅二话不说就开始指挥杜衡干活。
这个时候,她可已经不记得,自己这小叔子就是大夫了。
两人收拾好,拿着东西就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杜衡率先找到了产科,想要提前安排一下。
只是刚找到产科的大夫,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接送武胜男的救护车就到了。
随后的检查中,虽然他也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作为家属,他只能看着其他医生忙活,而他自己只能安慰武胜男,缓解武胜男紧张的情绪。
“张医生,我爱人这。。。”等到产科的医生检查完,杜衡迫不及待的上前。
值班女医生快速的说道,“杜主任,你爱人现在宫口已经开了,这是确定要生了。
但是距离预产期早了快一个月,我怕孩子的呼吸系统,还有心肺系统发育的不是很完善,所以要用点药。
让你爱人坚持一下,稍微的往后拖一拖,这样等药物发挥,对孩子的呼吸系统,还有心肺功能是有好处的。”
这个杜衡知道,就算是张医生不说,他也得要求张医生把药用上。
等到张医生去忙其他的事情后,杜衡和嫂子就守在了武胜男的床前。
只是杜衡还没来得及表达一下对武胜男的关心呢,就被嫂子推了一把,“凑跟前干嘛,赶紧给楠楠爸妈打电话,通知老人。”
杜衡连声的哦哦哦。
以前,这都是他给别人说的话,但是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他也开始六神无主。
挨个通知完,杜衡这才回到武胜男的身边,安慰武胜男的同时,也让他自己不再紧张。
凌晨十二点三十进的医院,四十五用的药,坚持三点的时候,武胜男宫口全开,再也坚持不住,直接被推进了产房。
而刚刚情绪舒缓下来的杜衡,在看到媳妇被推进产房的那一刻,心情又一次的紧绷了起来,甚至是腿肚子都开始转筋,让他有点站立不稳。
嫂子张素梅没比他好大哪里去,趴在什么都看不见的门缝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等她回头,看到杜衡呆愣愣的站在她的身后,张素梅就忍不住的来气,“你说说你,你还是大夫呢,你媳妇都早产了,你当的什么大夫?”
气不过的嫂子张素梅,直接捣了杜衡一拳头,“让你不回家,让你不去接你媳妇,都怀孕了,还让人家去上班,你就缺楠楠上班挣的那点工资啊?
我告诉你,要是孩子和楠楠,不管哪一个有点事情,我让你哥揍不死你。”
说完这些,张素梅又赶紧呸呸呸,双手合十开始念叨什么这个保佑,那个保佑的,为自己刚才说错话道歉。
杜衡是紧张又无奈,他敢回嘴吗?
不敢。
甚至张素梅收拾他的时候,他还真是满心的愧疚。
说真的,要是这几天他不在医院值班,他就知道武胜男又去了部里上班,那他就会要求武胜男别太劳累,晚上会去接她回来。
只要武胜男在自己身边,自己就能随时的知道她的身体情况,那就不可能出现这个事情。
但,这都是马后炮,发生了,后悔又能怎么样?什么都改变不了。
张素梅对着虚空道完歉,看着杜衡直矗矗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的生气,“我电视上看,那些老公都会跟着进产房,陪着他们媳妇吗,你怎么不进去?
楠楠在这边就一个亲人,你不进去,她这个时候得多害怕?”
杜衡一听这个,心里猛的就是一慌。
老公陪产,确实有很多的说头。
但是说什么有好处的,不是蠢就是坏。
他们知道一个女人生孩子是有多恐怖吗?
他们知道宫口开十指是什么样子吗?
看到自己的媳妇,在生孩子的时候那披头撒发、鬼哭狼嚎的样子;看到宫口开十指的模样,你知道那对一个男人什么什么样的冲击吗?
在此后的日子里,只要夫妻想有点亲热劲儿,女人生孩子的恐怖样貌,还有那开十指的冲击,会不断的撞击男人的神经。
长此以往,不管出于愧疚,还是出于其他的原因,这两口子的下场,都是离婚,然后分道扬镳。
十对夫妻里,有八对是逃不过这个魔咒的。
再说了,女人生孩子,男人进去干什么?
接生有医生护士,生孩子是女人自己,他进去干什么?
安慰女人?
给女人精神上的鼓励?
赶紧算了吧!
能说出这话的,绝对是那些没有生过孩子的蠢女人,而且是抱有其他一些想法的女人。
知道十级疼痛是什么样子的吗?
就是不打麻药,直接用刀子割肉;就是一口气,身上十根肋骨同时折断。
而生孩子就是这种级别的疼痛。
这样的疼痛发作时,孕妇还有心情让人安慰她?她还能顾得上听安慰?
即便是有,那也不是那个让她疼痛的罪魁祸首。
这个时候的女人,别说想听他的安慰了,可能听到他喘一口气,都有刀他八百遍的心思。
安慰?
这时候滚得越远,对产妇就越好。
到目前为止,杜衡就接生过一个孩子,就是在卫生院的时候,到村民家里接生的难产孕妇。
但就是那一例,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两年的时间,可在杜衡的脑海里,依旧是栩栩如生的画面。
说实话,后来那女人出院之后,抱着孩子来感谢过他。
但是杜衡在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身子是微微往后打趔趄的,他的脑海里,会不由自主的浮现那副画面,以至于他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心里有着一种异样的感受。
这种感受,并不会因为他是医生,就会有任何的改变。
因为归根到底,他虽是医生,但他也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心理健康的男人。
如果现在进去陪武胜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过得了那一关。
所以现在,对于嫂子的话,他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低头听唠叨就行了。
而且有些话,他也不适宜和嫂子去说。
挨吧,最起码有人陪着自己,自己不至于太过紧张。
杜衡如是的想着。
而张素梅也就是用骂杜衡,来让她自己别那么紧张,说了一阵之后,也就不说了,而是再一次开始焦急的等待。
只是这个等待的过程,却是无比的煎熬。
平时不够用的时间,在这会,那是耐用的不得了。
杜衡都以为过去了半个小时,甚至是一个小时,但是到了看时间的时候,才过去了五分钟。
而晚上的产房门口,就和白天的时候差不多,并没有因为夜晚的降临,就变的冷清起来。
反而因为不断过来的产妇和家属,焦急的话语让这里更加的吵闹。
而且今晚,好像格外的热闹和人多,似乎所有的宝宝,都迫不及待的想在今晚出生。
一个小时后,杜衡坐不住了,开始不停的在产房门口徘徊,他也想从那个看不透的门缝里,看看有没有武胜男的身影。
两个小时后,杜衡的心情已经不能说是紧张了,而是开始变的急躁起来。
他知道,生产的过程可能会比较长,就是四五个小时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他就是忍不住的、控制不住的着急。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去问问外面值班的医生,让她去里面打听一下情况的时候,值班的医生已经匆匆走来。
而后,又是几名医生和护士结伴快步的走进了产房。
而这样的举动,让等候在门外的这些家属,一个个的开始不安起来。
就是杜衡,他也开始变的不安起来。
虽然武胜男是他照顾的,武胜男的身体情况他非常清楚,知道不可能发生什么危险的情况,但是这样的氛围,还是让他忍不住的开始担心。
“小衡,你还是进去看一眼吧,我怎么越来越心慌啊。”张素梅忍不住了,赶紧的起身抓住了杜衡的胳膊。
这一刻,杜衡都能感受到嫂子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杜衡深吸一口气,他走到最边上,给产科的主任打了一个电话。
起初,他还想着大晚上,又没有没什么危险,就不打扰产科的主任了。
但是现在,他忍不住了,他不想再受这样的‘折磨’。
产科的主任和他一样,电话二十四小时不关机,属于那种随叫就要能随到的人。
而更让杜衡意外的是,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产科的主任已经再往医院来的路上了。
不过这都不是杜衡关心的内容,他只是要进产房而已。
当然了,杜衡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而且好朋友医院的产科,全称是‘中医产科’,他们之间还是比较熟悉的。
没一会儿的功夫,杜衡就在产科唯一的、在外留守的值班医生带领下,顺利的进到了产房里,也找到了武胜男。
只是他进来的有点迟了!
因为此时的武胜男,已经顺利生产,此时正在产床上呼呼大睡。而他的旁边,是两个护士正在清理刚出生的婴儿。
虽然武胜男的身边,没有医生和助产师的身影,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杜主任,你这么着急啊,我们还没收拾好呢。”看到杜衡进来,正在给宝宝裹被子的护士开起了玩笑。她们对于杜衡能进产房,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看着杜衡小心翼翼的注视武胜男,护士笑着抱孩子走到了杜衡的身边,“放心吧,您爱人没事,就是太累了,生完宝宝直接睡着了。”
说着,把手里的宝宝往杜衡手里一塞,“抱抱吧,小公主一枚,三千两百克。”
杜衡看到护士的手放过来时,他的手边已经机械般的伸了出去,僵硬的接过了那个严严实实的被单。
杜衡已经抱过很多的孩子了,如杜雪婷、杜毅,就是他从小抱大的。去年市妇幼的一年,更是抱了不知道多少的小孩。
但是手里这个,黑不溜秋的,皱皱巴巴的,脸还没自己一个巴掌大的小家伙,却让他忍不住的全身僵硬。
我当爸爸了??
我当爸爸了!!!
杜衡这会也不知道脑子里再想什么,又或者是想的东西太多了,反而什么都想不明白,就看着被单里那个皱皱巴巴的小家伙傻乐,然后茫然的跟着护士一起往外走。
刚出产房,张素梅就赶紧凑到了武胜男身边,听着武胜男轻轻的呼噜声,张素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轻声嘀咕到,“这丫头心可真大,这都能睡的着。”
说完,又到了杜衡的身边,慢慢地、小心地接过了杜衡手里的孩子,“快让我看看我的小宝贝。”
杜衡手里一轻,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就这么点路,就那么重点的小家伙,可把他给紧张坏了。
长呼一口气,杜衡赶紧的走到了推车旁边,和护士一起推着武胜男回房间。
只是刚走到电梯口,准备坐电梯回去的时候,就碰上了出电梯的产科主任。
“杜主任?”
产科主任并不是大家以为的女性,而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也是产科为数不多的男医生。
主任姓苏,属于中西医双修的妇产医生,但是整体还是更倾向于西医,在产科方面,钻研出了很多实用的技巧和技术,在好朋友医院的主任当中,属于绝对的中流砥柱。
杜衡看到苏主任的同时,就知道产科肯定是出大事了。
不过此时的他,正沉浸在初为人父的激动之中,对这个问题也没有多想,只是一个劲儿的开始感谢苏主任。
苏主任此时也停下了脚步,看了一下张素梅手里的孩子,又看了看推车上睡着的武胜男,然后一把拉住杜衡的胳膊,“走走走,赶紧跟我来一趟,省的我给你们科打电话了。”
杜衡被拉的打了个趔趄,有点懵逼的‘啊’了一声。
“你这边孩子和产妇都很好,我让护士送过去,咱们一起去看个产妇。”苏主任再一次对杜衡发出了邀请。
杜衡有点纠结。
即便他是医生,但是他也是个普通人。
这会让他离开刚出生的孩子,还有刚生产完的老婆,他有点难以接受。
幸好,这个时候张素梅发话了,“别愣着了,赶紧去忙你的吧,楠楠和宝宝这边有我在呢。
到了房间我就给保姆打电话,让她这会赶紧熬点粥,做点吃的赶过来。”
杜衡再次看了一眼电梯门口的武胜男,还有嫂子怀里的宝宝,随即一转头,跟着苏主任又往产房的位置走了回去,
“苏主任,到底怎么回事?”一边走,杜衡一边开始调整状态。
(本章完)
778 吃了巧克力的产妇
苏主任脚下的速度很快,看得出他现在很着急。
听到杜衡的问题,他的速度还是没有丝毫的降低,边走边回答道,“孕妇是二型糖尿病患者,生产比预产期提前了两个星期,没想到这会开始了。”
早产?
怎么又是个早产?
但这都不是重要的。
“糖尿病?血糖高吗?胎儿体型偏小,还是巨大儿?”杜衡此时眉头也皱了起来。
糖尿病很麻烦,但是能控制,能治疗。
可糖尿病的孕妇,这就不是麻烦能形容的了。
首先就是孕期,糖尿病孕妇发生早产、低体重儿、难产、巨大儿、先天畸形等的几率,是远远高于正常孕妇的。
另一个,就是产后恢复,如果是剖腹产,那刀口的恢复,能急死个人。当然了,如果是顺产但需要侧切的,同样麻烦的不行。
苏主任一听杜衡的问题,就知道杜衡是懂行的,随即有点憋气的说道,“胎儿体重倒是正常的,但是一直胎位不正,
不过这不还有两个星期嘛,多活动,胎儿的位置是有可能调整好的。
但是谁能想到,这突然就开始发动了,而且产妇的血糖也直接爆表。”
苏主任刷脸进到产房,开始一系列的前置操作,“这就算是胎位不正,到时候勉强也可以剖嘛。
但是这好死不死的,产妇现在血糖爆表,谁敢动刀子?这不要人命嘛。”
杜衡心里也是叹口气,生产前血糖爆了,这种情况,不管是对孕妇、胎儿,还是医护来说,都是要命的事情。
“不能用药吗?”
“已经用了,但是血糖降下来的不多。”
杜衡沉默了,他没有再接着追问有没有加大剂量的问题。
在苏主任的带路下,三转两转的就到了一间产房。
而在这个产房里,杜衡也看到了带武胜男进来的那个张医生。
此时病房里的所有人,都在低声的讨论着,一个个脸色难看的不行。
杜衡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孕妇很胖,不是怀孕肚子大的问题,就是单纯的很胖,就直接目测预估,孕妇一米六多点,体重最起码在两百斤以上。
就这体重和体型,他们居然准备剖?
手术能力这么强吗?
杜衡用余光瞟了一眼苏主任。
苏主任此时已经顾不上身边的杜衡了,对于产妇的呻吟他也充耳不闻,只是三两步走到产妇身边开始检查情况。但是越检查,他的脸色就越难看。
“现在什么情况?”苏主任快速的问了一句。
“该想的办法已经想过了,血糖一直下不来。”旁边一个女医生快速的回答。
“有顺的可能吗?”
“没有。”女医生的回答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虽然产妇现在已经宫口全开,但是胎儿横位,所以。。。”
不用说完,谁都知道什么情况。
苏主任的脸扭曲了一下,但尽量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妊娠糖尿病的危害你们不知道?你们没给孕妇和家属说清楚?”
说话的女医生叹口气,“说了,而且是反复强调,隔三差五的,我就会和患者还有家属通电话了解情况,整个孕期都好好的。”
“那。。。”苏主任冷着脸指了一下孕妇,“那现在这是?”
女医生脸色也变的难看了起来,说话的时候,杜衡觉得,她是咬着牙说出下面这些话的,“产妇三天前开始出现有规律宫缩,见红后入院。”
苏主任一听这个,立马转头冷冷的看向了女医生,“住院三天了?”
杜衡也跟着看向了女医生。
如果是住院期间血糖升高,那主治医生和护士,可就有脱不开的责任了。
但是看着女医生咬后槽牙的动作,杜衡又觉得可能和医护的关系不大。
果然,苏主任刚一说完,女人便气呼呼的抬起了头,盯着苏主任说道,“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毕竟现在离预产期还远,就想着让孕妇多坚持几天,这样对胎儿的发育也好。
等孕妇坚持不住的时候,我就准备给她剖了的。
虽然难一点,但是也不是不行。”
说这话的时候,女医生是有一股子自信的,但是眼神中的怒气也飙升了起来,“但是这几天因为宫缩的厉害,产妇就没有好好吃饭。
等到凌晨坚持不住,准备送产房的时候,产妇的婆婆和她妈妈,怕产妇没吃饭没力气,就给产妇吃了几块巧克力,还给喝了功能饮料。”
苏主任微微发僵,杜衡也跟着瞪大了眼睛。
剖腹产,你让产妇保持力气有了屁用啊。
苏主任深吸了一口气,“伱没给说清楚?”
“说清楚了,说的很清楚。”女医生已经气的有点憋不住了。
苏主任此时轻轻闭眼。
糖尿病吃巧克力,喝功能饮料,哎~~~~
自己的医生把该做的已经全部做到位了,那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了。
对于这个任性的家属,他已经没有力气去评判了。
呼了一口气后,苏主任睁开眼睛,转头看向了杜衡,“杜主任,你看这种情况,中医有没有办法,把孕妇的血糖控制住?”
杜衡眼角轻轻抖动了一下。
他没有回答苏主任的这个问题,而是轻声的说道,“产妇太胖了,现在用外倒转术,难度实在太大了。”
微微一停顿后,杜衡接着问道,“现在羊水也破了,宫口也已经全开,用内倒转术,我觉得调整胎儿的胎位是可行的。
这个方法你们没有考虑一下吗?”
内倒转术?
苏主任苦笑一声,“怎么已经说呢,自从有了剖腹产,这种内外倒转术就已经慢慢的没人用了,现在会的人不多。
我倒是学过一点外倒转术,但也仅限于学过和知道。”
苏主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而且内倒转术的危险性也很高,一个不小心,子宫破裂、内出血等问题就会出现,风险太大了。
而产妇现在的情况,杜主任你也看到了。血糖居高不下,这只要出现一点点的意外,那可真就是。。。
哎,所以我把杜主任你叫来,问问中医有没有办法,能不能应对现在这个局面。”
杜衡轻轻摇头,缓缓说道,“糖高不离火,降糖不远寒,这是糖尿病的通例,所以要降糖,就要用苦寒一类的药物。
而鉴于产妇现在的情况,还必须得快速的把血糖降下来,那就得用重药。
可是苦寒药物对人身体是有负担的,对产妇肚子里的胎儿,也是有伤害的。
这就和你们不敢大剂量用药,是一个道理。”
苏主任有点失望的摇摇头,再次叹口气后,转头看向了女医生,“下病危通知书,去和家属谈。另外。。。”
突然的停顿后,就是一阵沉默,过了有个三五秒,苏主任才接着说道,“继续用药,在胎儿还能坚持的这段时间,继续给药,争取把血糖压下来。”
主任是干什么?
除了查缺补漏之外,更多的时候,是帮着医生护士拿主意的。
现在治疗手段,治疗方式就那么些,主任会的东西,其实所有的医生都会。
他们之间缺少的,除了少量的知识储备之外,更多的,是经验,是对危险、危急情况的控制。
当然了,还有就是对责任的承担。
现在,苏主任干的就是这个事情。
女医生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开产房,杜衡却伸手叫住了她,“等等。”
嗯?
所有人都疑惑的看向了杜衡,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杜主任怎么了?”苏主任转头疑惑的问道。
可杜衡这个时候又犹豫了。
很奇怪,之前进武胜男的产房,自己屁事没有,除了心情比较激动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感觉。
但是进了这间产房,自己那很久没有出现的感觉再一次的出现了——嘴角开始火燎火燎的疼。
淦!
杜衡心里冒了一句国粹。
他已经有差不多一年多的时间,没有感受过这种情况了,而这让他已经都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个令人讨厌的毛病。
但是这会儿的感觉,却再一次的告诉他,他还是以前的那个他。
进产房、进月子房,他还是会‘犯病。’
想到‘内倒转术’的位置、姿势、步骤,杜衡开始打退堂鼓了。
但此时产妇不断的呻吟,却又让他如坐针毡。
而苏主任见杜衡不说话,只能再次追问道,“杜主任?”
呼~~~
杜衡长出一口气,认真的看向了苏主任,“苏主任,我会内倒转术,我试试吧?”
“你会?”
“内倒转术?”
听到杜衡的话,苏主任整个人都短路了一秒钟。
自己这个专业的妇产科主任都不会的东西,他一个中医内科的就会了?
确实,中医内科里,有部分妇科、产科的知识,但是内倒转术这么专业的技术,这不应该是一个中医内科该会的吧?
杜衡看出了苏主任的疑惑,也看出了周围医护的质疑,叹口气解释道,“苏主任,我在来咱们医院之前,可是金州市妇幼医院的院长,会点产科的技术,这不难吧?”
听到杜衡的解释,苏主任缓缓回神,但是他又紧接着摇了摇头,“杜主任,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产妇,“产妇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情况你也了解,这个可不能开玩笑的。
内倒转术的风险,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杜衡下定了决心,难受就难受吧,又不是没有感受过,嘴角起几个泡,烧疼、紧巴几天而已罢了,“我知道。”
一听杜衡这么明确的回答,苏主任反而开始犹豫了,“那。。。那。。。杜主任以前做过类似的。。。手。。。术没?”
苏主任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修饰“内倒转术”,只能用‘手术’来称呼了。
杜衡摇了摇头,“内倒转术没用过,但是对一个难产的产妇,我用过外倒转术。”
这杜衡不说还好,不说苏主任自己会脑补一些画面,觉得杜衡是值得信任的。
但是这一说只做过一次,还是外倒转术,苏主任这下连犹豫都没有了。
这能让杜衡做吗?
这谁敢?
这要是让做了,不就是被拿来练手了嘛。
苏主任张嘴就要拒绝。
但是身后产妇的呻吟,不光冲击着杜衡的耳朵,同样也冲击着他的神经。
很明显,如果现在不做内倒转术,让胎儿顺位自然生产,那就只能冒险剖腹产。
但是对于糖尿病患者来说,血糖要是控制的合适,做手术的风险,也就是刀口恢复的慢一点。
但是现在血糖这么高,术后感染的风险直线飙升,伤口的愈合时间再次加长。
而这都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在术中。
因为高血糖时期做手术,会增加身体的应激反应,会使手术后血糖更难以控制,并增加炎症反应,增加酮症酸中毒、饥饿性酸中毒、高渗性昏迷等糖尿病急性并发症,这些并发症是会要命的。
怎么办?
苏主任张开了嘴巴,却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当然,他现在也可以心一狠,就按照常规治疗,下病危通知书,继续降糖。
如果腹中胎儿命大,能等得住,孕妇的血糖降下来了,那么孕妇遭点罪,胎儿也活能下来。
如果等不住,孕妇的血糖也降不下来,那么不好意思,胎儿和这个家庭的缘分不够。同样的,那个时候孕妇遭点罪,但也不会危急生命。
那胎儿能等住吗?
苏主任轻轻的又闭上了嘴巴。
产妇羊水破、宫口全开,现在没多等一分钟,胎儿其实就是多一分钟窒息的危险,窒息缺氧的时间长了,就算不夭折,可是对大脑的伤害也是无比巨大的。
因缺氧造成的‘大脑发育不全症’,也就是‘脑瘫’患儿的模样,也开始浮现在苏主任的脑海里。
苏主任沉默了,产妇跟前的医护也沉默了,她们都知道产妇身上发生着什么。
但是她们现在无能为力,她们现在只能等主任做出最后的决定。
而决定,是带有风险的,而且是很大风险。
杜衡成功了,那么皆大欢喜,杜衡在产科的就打响了名号,在医院中的声望更上一层楼。
如果不成功,那么担责任的,就是做决定的人了。
(本章完)
779 被时代淘汰的技术
所有人都静悄悄的盯着苏主任,等着他拿主意。
杜衡也是一样,他也在等苏主任下决心。
该说的已经说了,该自己出头的,自己也已经站出来了,但是这里终究是产科,不是中医内科,轮不到他做主。
产房中忽然变得寂静了起来,仪器的bb声,产妇不断的呻吟声,这时候就显得格外的刺耳,这时间仿佛也要凝固了一般。
好在苏主任没有让大家多等,就在大家喘了两口气的功夫,苏主任就下定了决心,“杜主任,你确定能行?”
杜衡没说话,只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苏主任非常有力的答应一声,“那就拜托杜主任辛苦一下了。”
说完立马转头看向了刚才的女医生,“你的任务还是不变,去和家属交代清楚,还是下病危通知书。”
女医生不犹豫,转身就往外走。
等到女医生出去,产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杜衡的身上,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而此时,在场每个人的眼神中,有敬佩也有着探索。
能在这个时候,作为一个局外人能勇敢的站出来,他们对杜衡表示敬佩;同时他们也想要看看,甚至是学习一下,那个早就被时代和新技术淘汰了的‘内倒转术’。
杜衡缓缓呼吸,平稳心绪之后,开始消毒、穿手术衣、戴手套,随后慢慢的走向了产床。
“麻醉好了吗?”杜衡站稳后,再次缓缓吐气后开口询问。
而一早就等待的麻醉师,再次查看了一遍产妇的情况,还有仪器上的数值后开口道,“可以开始了,时长二十分钟。”
这一次杜衡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后,开始在手上涂润滑剂。
“第一步,我们必须先找到胎足,找到之后,将双足夹在食指、中指、无名指之间。”
杜衡说话的间隙,也就是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已经找到了胎儿的双足,并抽回了一只空闲的手,放到了产妇的腹部。
这时武胜男的那位主治医生开口问道,“杜主任,胎儿在腹内,现在有没办法用b超等辅助手段,我们怎么确认抓住是胎儿的手,还是双脚?”
“摸脚底和后跟。”
嗯?
嗯!
就这么简单。
但不说不知道,一说就觉得自己像智障。
胎儿在腹中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双拳紧握的,想要摸手指分辨,其中还是有很大麻烦的。
但是足底和足跟两个放一起去甄别,这就容易很多了。
而此时杜衡放在外面的手,开始顺着产妇的腹部缓缓揉动,另一只手则是慢慢的往下拉,动作非常的缓慢轻柔。
苏主任眉头轻皱,“杜主任,还需要配合外倒转术?”
外倒转术?
其他几人的目光有点呆愣?
一只手就在腹部外面,按着一个方向不停的推,这就叫外倒转术?
这个先不管,刚不是说要做内倒转术吗,也没见里面怎么倒啊。
众人心中疑惑顿起。
只不过杜衡没有心思在他们身上了,他已经开始全身心的在感受着手中胎儿的情况,两只手任何一只都不敢有一点点的闪失。
只是在听到苏主任的问话后,方才轻声说道,“必须配合外倒转术,给胎儿施加一个辅助的力,让他从横位变成臀位。
如果单靠手拉胎足产生的力,不太容易让胎儿调转胎位。而且用力太大,是会拉断胎足的。”
说完这些,杜衡就不说话了,而且整个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产妇太胖了。
别看现在羊水破了,肚子微微下降了点,但也正是这样,肚子上厚厚的脂肪层,完全阻碍了杜衡外倒转术的应用。
用力轻了,肚子上的脂肪层都推不动;用力重了,可能就会传递到腹中胎儿的身上造成伤害。
而此时众人也是看到了杜衡纠结的表情,一个个的也都不再问问题,全都屏气凝神的看着杜衡的动作。
苏主任也紧张,他想上手帮一把的,但现在就是干着急,他不知道该怎么出手帮忙。
犹豫墨迹了好一会之后,还没找到该下手的地方,就看杜衡身子整个一松。
“好了,这个时候就可以用臀位牵引术了。”此时的杜衡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臀围牵引术?
众人还来不及细想,就被招呼了两人过去当助手,一边做牵引术,一边说着注意事项。
这一次,不用大伙问他,他全都详细的说了出来。
三分钟后,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在产房中突然响起。
众人看着那个青紫色,却哭声响亮的孩子,一个个的全都鼓起了掌。
杜衡谦虚的点点头,然后开始换身上血丝糊拉的手术服,还有那双手套。
而那位张医生突然问道,“杜主任,既然都做内倒转术了,为什么不直接做成头位向下呢?这做成臀位,又要做臀位牵引术,这难度和危险系数都有点高啊。”
杜衡身上的衣服和手套刚去掉,他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轻快了起来,整个人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头位向下?”杜衡轻轻的笑了一下,“你觉得现在这个情况下,头位向下,产妇就能自己生出来了?”
什么意思?
张医生眼神在杜衡和产妇之间移动了一下。
而此时的苏主任脸有点烧,自己手底下的人有点丢人啊。
他可不敢再让张医生问杜衡了,而是他直接说道,“产妇被麻醉了,她已经不可能自己生产了,伱这时候调整为头位向下,是没有用的,要顺利生产,还得靠外力。
至于怎么靠外力,刚才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难不成要拉胎儿的头?所以,这个时候,用臀位是最合适的,通过拉动双足双腿让孩子出生,可以减少很多的危险因素。”
杜衡想笑一下的,但此时自己的嘴巴边上,已经紧巴的不行,稍微用点力,那就像是把嘴边上的皮要扯破一般,太疼了。
嘬着嘴,杜衡有点哭笑不得的说道,“苏主任,检查一下产妇,别有什么创伤留下来。”
“好。”苏主任看了一眼在护士手里,哭声洪亮的婴儿,又看了看产床上生命体征平稳的产妇,他这会对杜衡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拉杜衡来产房,他只是碰巧遇上了,同时也是为了节约一点找会诊医生的时间。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杜衡杜副主任,不光是内科拔尖,还是个隐藏的产科圣手。
其他的都不说了,就今天这内外倒转术的应用,臀围牵引术的熟练操作,百分之九九的生产,对杜衡都是没有难度的。
他这比自己还像是产科主任啊。
尤其现在产科的大指导思想,是非必要不剖腹,提倡自然分娩,鼓励自然分娩的环境下,杜衡真的比自己更像是个产科主任。
杜衡这会可不管这些人是什么想法,他现在就想赶紧的回到武胜男身边,看看自己的媳妇,看看自己的闺女。
心里那个痒,那个着急,已经躁动的不行了。
所以清理干净之后,杜衡对苏主任提出了告辞。
苏主任也想客气两句,笑容满面的就要张嘴了,但是看到杜衡的嘴巴上,那一圈亮晶晶的水泡,顿时变的有点结巴起来。
“杜。。。杜主任。。。你这是。。。你没事吧?”苏主任一边说,一边还往自己的嘴巴上摸了一下,好像自己的嘴巴也变得不舒服起来。
杜衡嘬着嘴苦笑一下,“没事,老毛病了,只要进产房,或者是进月子房,嘴边上就起泡。”
苏主任先是一愣,后又呵呵笑了出来,开心的不得了。
没想到刚才很帅气解决自己大麻烦的专家,也有普通人体会不到的痛苦。
“杜主任,你这肩头的火气弱了点,得补一下了。”
“苏主任还懂这个?”
“中西医结合,没结合到点子上。”苏主任说着,自己哈哈笑了起来。
杜衡也想笑,但是嘴巴的紧绷感,还是让他收敛了起来。
和苏主任告别之后,杜衡走出产房,乘坐电梯往产科病房而去。
只是到了电梯里,电梯运行时,从电梯井来的凉意,让杜衡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而这个哆嗦,也让他激动兴奋的大脑为之一清。瞬间,他就感觉到,自己因为刚才的操作,后背早就是湿漉漉的一片。
现在被电梯井的风这么一吹,立马就感觉有点发冷了。
好在产房和产科就相差两层楼,很快就到了产科的楼道,他的身上也变得稍微暖和一点。
“慢一点,宝宝和楠楠都睡着了,别吵醒她们娘俩。”杜衡刚一推房门,在婴儿床边上的张素梅就嘘了一声。
杜衡乖巧的点点头,踮着脚慢慢的凑到了女儿身边,看了一眼之后,又到了武胜男身边。
看着武胜男熟睡中却有着丝丝疲惫的面孔,杜衡忍不住的亲了一下额头,轻声了说句,“宝贝辛苦了。”
而后,杜衡又蹑手蹑脚的到了女儿的床边上。
虽然只是分开了一小会的时间,但孩子脸上的褶皱已经消失了很多,不过看起来还是黑黑的。
但是再黑,杜衡还是喜欢,而且是越看越喜欢,喜欢的就要亲一口上去。
只是嘴巴还没挨上,就被嫂子一把给撅开了,“你看看你那嘴,恶心不恶心,离宝宝远点。谁知道那上面有没有病菌,你就拿嘴往上亲。”
撅开不算,骂完不算,张素梅还直接挡在了杜衡和小宝宝的中间,然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看得出,张素梅对杜衡嘴巴上的那一圈水泡,是嫌弃的不得了。
杜衡傻不拉几的嘿嘿笑了几下,然后走到沙发边上躺了下来,“行行行,我离远一点。”
“这还差不多。”张素梅这才转身,掖了掖宝宝的被角后说道,“小衡,你们医院有再大点的房间没?”
杜衡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单人病房,疑惑的问道,“嫂子,这里的单人病房都这样,怎么这还嫌小啊?”
张素梅啧啧两声,“小倒是不小,就怕今天你老丈人一家来了,加上我们和保姆,这地方就转不开了。”
杜衡摇摇头,“嫂子,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老丈人家来不了几个人,估计也就是丈母娘一个人过来。”
“那你大舅哥和嫂子他们不来?”
“应该是来不了。”杜衡确定的摇摇头,“我大舅哥的媳妇这几天也要生了,他们不敢乱跑的。”
张素梅松了口气,她最怕的就是武胜男的家里人坐一起。
社会地位差的太多了,不自在的很。
“行了,你这忙了一晚上了,赶紧睡会儿,早上还得去上班呢。”
“不用,我上班的地方就在这个七楼。”杜衡说着微微停顿了一下,“嗯,今天得和吴主任换个班,他去上门诊吧,我就不去了。”
嘴里念叨着不睡,但是没一会儿的时间,杜衡就觉得脑袋昏沉沉的,然后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只是越睡,他的鼻息就越重,睡着的身子也会时不时的颤抖一下。
(本章完)
780 萱草即忘忧
张素梅看着熟睡的两大一小,轻轻的关上了屋子里的灯,霎时间,房间里漆黑一片,只剩下一轻一重两道呼吸声。
不过这样的呼吸声,没有让人觉得很吵,反而给人一种另类的静怡祥和,让她变得平静起来。
张素梅睡不着,她就坐在小宝宝的床边上,静静地听着杜衡和武胜男的呼噜声,眼神飘忽的透过窗户的玻璃,不知道看向了哪里。
黑暗中,张素梅的手指略过了自己的眼角,好像是在擦拭眼角,也好像只是眼角不舒服,她轻轻的挠了挠,但是这个动作,除了她自己,并没有被其他人发觉。
十八岁的时候,自己懵懵懂懂,却又义无反顾的嫁给了杜平。
那时候的杜家,上无可以帮忙撑腰的长辈,下却有一个年幼不懂事的小叔子,家里的条件,说一句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父母不同意,亲戚朋友不看好。
没有父母的照拂,他们一家三口日子过得紧巴,有了大女儿之后,可以说是活的艰辛;没有长辈的关照不说,还得忍受他们的欺负。
供小叔子吃,供小叔子喝,供小叔子上学一路到大学,更被人不知道嘲笑过多少次,看轻过多少次。
哪怕杜衡毕业了,上班了,二十好几拿不出彩礼,娶不上媳妇的时候,各种冷嘲热讽也没有消停过。
二十多年,其中的辛酸和辛苦,只有她这个大嫂知道。
不过好在,老公勤劳,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一手拉扯大的小叔子也争气,考学、念书、工作,都没有让自己操心过。
现在好了,短短两年多三年的时间,她就像是在做梦一般,生活发生了不曾想象的、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前,对自己冷眼相待、冷嘲热讽的人,对自己爱答不理、风言风语的人,现在看到自己,哪一个不得笑脸相迎,哪一个不是热情慷慨,哪一个不是点头哈腰。
老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自己还没用上三十年呢,就不用在地里下苦了,还有了自己的小生意,不敢说日进斗金,但绝对吃喝不愁,不用再为钱发愁。
同时吃喝不愁不说,身上穿的戴的加起来,是当初嘲讽看轻的自己那些人全家,一年都挣不来的。
现在女儿也争气,来首都念书了,不在像当初杜衡上学时,为了每个星期二三十块的生活费发愁,她被杜衡偷偷塞钱塞的都成了一个小富婆。
儿子是小,但是却已经被杜衡安排好了以后的路,哪怕他在这条路上不成材,却也不必如杜衡和杜平一般辛苦度日。
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是。
其实这比她想要的生活更好。
这是她希望的生活吗?
是。
甚至是以前需要奢望的生活。
不过她更想要一家人健康,希望一家人更幸福。
张素梅想了很多,多的让她一会掉眼泪,一会儿又脸上挂满笑容。
只是她始终牵挂着身边的小宝贝,时不时的就要用手指,轻轻的放到小家伙的鼻子上,试一试有没有热气被吹出。
这个行为,她在杜雪婷的身上做过,她在杜毅的身上做过。
哪怕她现在已经经验很丰富了,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可笑,但她就是忍不住的要去做,要去确认。
医生说过,刚出生的小宝宝,两个小时要给一次吃的,张素梅牢牢地记着这个时间。
等到窗户外的的楼宇缝隙中,点点亮光开始驱散昏暗,纷扰声此起彼伏的时候,张素梅开始给小宝宝准备奶粉。
开灯,倒水,取奶粉,轻轻晃动。
张素梅一切都做的都那么小心翼翼,生怕吵到刚刚为人父母的杜衡两口子。
只是在回头的瞬间,却发现躺在沙发上睡觉的杜衡,身子微微的打颤。
张素梅心中一紧,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又定睛看了一次。
没错,杜衡确实在发颤,而且睡觉的身子是蜷缩起来的。
感冒了?
张素梅眉头皱了起来,手里轻轻晃着刚刚冲好的奶粉,走到杜衡身边轻轻的推了他一把。
杜衡粗重的呼噜声停了下来,整个人迷茫看着眼前晃着奶瓶的张素梅,“怎么了嫂子?”
“你感冒了?”张素梅轻声的问了一句。
这被张素梅一提醒,杜衡这才猛然发现,自己脑袋有点蒙、昏沉沉的,嘴巴外面一圈紧巴不算,嘴巴里面也干干巴巴的。
尤其是自己的喉咙,居然有一点发干发涩。
着凉了!
杜衡坐起身子,轻声的咳咳了两声,皱着脸说道,“应该是之前在电梯里,被凉风给吹了一下。”说着又轻轻按住嗓子要咳嗽一声。
却不想被张素梅直接叫停,“别咳嗽,别说话,赶紧出去,到你宿舍睡觉去,别把感冒传染给楠楠和宝宝。
快走!”
说话的同时,还直接上手开始赶杜衡离开。
杜衡颇为无奈的,在张素梅的拉扯中站起身,“嫂子,我这是受凉了,不是病毒性感冒,不传染的。”
“你别给我说什么病毒不病毒的,伱只要感冒了,就是有病毒。”说着从后面推着杜衡到了房间门口,“赶紧走,这里不需要你了。”
杜衡无奈,对于嫂子的强硬态度,他只能默默的接受。
站在门口,远远的看了一眼熟睡的媳妇,还有小床上的宝宝之后,就被张素梅无情的赶了出来。
站在门口叹息一声,再看看这不早不迟的时间,杜衡决定还是去宿舍再睡一会儿。
主要是身上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点。
昏昏沉沉之间,杜衡感觉有人在推自己,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值班宿舍里的曹柄鹤。
“杜主任,你什么时候来的?”看着杜衡睁开眼睛,曹柄鹤便直起了身子。
杜衡这会头晕的厉害,身上更是忽冷忽热,难受的了不得,“几点了?”
“七点过一点。”曹柄鹤看着杜衡的嘴巴有点愣神。
上火的他见过,起水泡的他也见过。
但是这嘴巴一圈全是水泡,而且每一个都这么亮晶晶的,他就没见过了。
而且杜衡这会的脸色看着也不太好,很红,而且是那种潮红,“杜主任,刚还问你呢,你怎么在宿舍睡觉呢?刚才我起来吓我一跳。”
杜衡起来坐到床边上,轻轻按动太阳穴,让自己突突突的脑仁,稍微的消停一下,“我爱人昨天晚上生了,早上这不舒服,就到宿舍躺一会。”
曹柄鹤看杜衡难受的模样,再看他的动作,轻声问道,“杜主任,你感冒了?”
“嗯,浑身难受的不行。”
“今天是你的门诊吧,要不和主任说一声,让他帮你去?”
杜衡点点头,“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加上现在这感冒,脑子昏昏沉沉的,看来还真得吴主任去了。”
曹柄鹤点点头,“那干脆你再睡会,我去给主任说。”
杜衡一想也行,加上这会实在是有点扛不住了,便点头同意了下来。
曹柄鹤一看杜衡这状态,也就不在多打扰他,直接出门而去。
没一会的功夫,他又拿着一个热水袋,还有药和水杯走了进来,把杜衡叫起来让喝了药后,把手里的热水袋塞进了杜衡的被子里。
杜衡迷迷糊糊的抱住了热水袋,“哪来的?”
“护士站要来的。”曹柄鹤轻声的回答了一句,“行了你就别管了,捂着被子好好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嗯。”杜衡含糊的回答了一下,人已经又要昏睡过去。
曹柄鹤放好手里的水杯,从自己的床铺上拿过被子,压在了杜衡的身上,帮忙拉好被角后,这才转身出了宿舍。
这一觉睡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杜衡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点了。
但是睡了这么长时间,他并没有感觉到舒服,而是难受。
首先就是睡得不踏实,半睡半醒之间的状态,最是折磨人。
其次,身上的被子太厚了,压的他难受。
再次,则是被窝里的自己,浑身上下,潮乎乎、黏糊糊的。
不过比较好的一点,那就是自己这会浑身很轻松,没有早上刚睡觉那会的昏沉、坠重感。
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四十三,再看消息那一栏,好几个未接电话。
打开一看,有大哥的,有大舅哥的,还有武胜男和大嫂的。
另外,就是其他的通知消息,一看更多。
全是给自己发来祝福的,恭喜自己当了爸爸。
杜衡把手机扔到一边,双手使劲的搓了一下脸。
等他再次到了武胜男的房间时,屋子里除了人,就是满满当当的礼品和鲜花,在墙角直接堆了一大堆。
杜衡挠了一下脑袋,自己在首都认识这么多人了吗?
不过这不重要,他赶紧的冲着屋子里的人走了过去,“爷爷,大哥,你们俩怎么来了?”
来的人不是老丈人,不是丈母娘,而是丈人爷和大舅哥,这就让他有点意外。
老爷子瞄了一眼杜衡,然后低头继续看小闺女,“感冒好了?”
“捂着被子睡了一觉,好多了。”杜衡带着歉意的说道,“我不知道是爷爷你过来,都没去接你们。”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别整那些虚的了。”老头现在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小重孙的身上,即便是杜衡这个他一直很喜欢的孙女婿,现在也得往后靠一靠。
杜衡笑了一笑,转头问大舅哥,“大哥,你怎么来了,嫂子的预产期不也就是这几天嘛,你来了能行?”
大舅哥脸上的笑容很浓郁,对比去年刚见时那副阴郁的模样,可以说有了很大的不一样。
“没事,我过来看一眼楠楠,明天就赶回去。”说着拍了一下杜衡的肩膀,“心里别多想,爸要开会,这几天实在是脱不开身,等他忙完了,他就过来了。
妈恐高,一辈子不坐飞机,去哪都是坐火车或者开车。
正好这边大嫂在,妈也放心,就不来回折腾了。等孩子满月的时候,我送她来一趟。”
杜衡摇摇头,“我没事,就怕楠楠多想。”
大舅哥看了一眼床上的武胜男,笑呵呵的说道,“放心吧,我老武家的闺女,没有那么小心眼。
早上的时候,爸妈就和这丫头通过视频了,没事的。”
杜衡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武胜男。
见武胜男也看着自己,杜衡心里就是一暖,笑着走了过来,随后两人轻轻的抱在了一起,“辛苦了老婆。”
武胜男使劲的抱了一下杜衡,却又猛地把他推开,一脸嫌弃的说道,“你身上怎么一股子汗馊味啊,太难闻了。
我警告你啊,别靠近我女儿,你会熏着她的。”
杜衡颇为无语的看向了武胜男。
不过武胜男嘻嘻一笑后说道,“对了老公,女儿的名字你想好了没有?
之前你纠结这个,纠结那个,现在都生出来的,你不会还在纠结吧?”
杜衡轻轻呼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睡得五迷三道的小宝宝,“就叫杜萱。”
武胜男赶紧问道,“哪个萱?”
“萱草的萱,就是宣传的宣加个草字头。”
“啊~~~这什么名字啊,萱草,一听就不好。”武胜男嘟着嘴不乐意了,“换一个,赶紧换一个。
你要是不会起,就用我的,杜紫。。。”
杜衡赶忙打断武胜男的话,“打住,你那名字就算了,不管是什么zichen,都不行。”
“可你这什么萱草,也太那个了。”
“别着急,听我说完嘛。”杜衡笑呵呵的说道,“萱草,也就是我们说的黄花菜。”
武胜男直接就皱了眉头,“啊~~~~黄花菜啊,这什么嘛,不行不行。”
“说了你别着急,听我说完。”杜衡轻声说道,“萱草,你知道的它在我们的历史中,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吗?”
武胜男瘪了一下嘴,“什么啊?”
杜衡呵呵一笑,随即正了正身子,“元代诗人王冕的《偶书》中说:今朝风日好,堂前萱草花。持杯为母寿,所喜无喧哗。
苏东坡也有诗句:萱草虽微花,孤秀能自拔,亭亭乱叶中,一一芳心插。
而这里的芳心,指的是母亲的爱心。
还有很多名人的诗句,都是在用萱草表达着一个意思,那就是永远爱你母亲,赞扬伟大的母爱、慈母。
这就是萱草的花语。”
武胜男一听是表达母爱的,还有这么多的名人诗词,顿时就觉得这个字开始高大上起来,开始亲切起来。
而杜衡只是微微一笑,接着说道,“知道董必武先生吗?”
武胜男白了杜衡一眼,“当然知道了,你赶紧说,别有的没的了。”
“董老先生写过一首诗,内容是:贻我含笑花,报以忘忧草,莫忧儿女事,常笑偕吾老。”说到这里,杜衡微微停顿,卖了一个关子。
武胜男还就真吃杜衡这一套,紧接着追问到,“你说这个干嘛?”
“知道这首诗里的忘忧草指的是什么吗?”杜衡笑问。
武胜男愣了一下,“忘忧草就是忘忧草喽,还能是什么。”
杜衡轻轻摆手,“这个忘忧草,指的就是萱草,是它的别名。
它代表爱的忘却,‘忘却一切不愉快的事’,放下忧愁。”
杜衡一边说,一边转头看向了小宝宝,“所以,杜萱也可以叫杜忘忧,我希望她记住你这个母亲的伟大,也希望她这一生无忧无虑,永远快快乐乐的。”
(本章完)
781 惊闻故人病危
“这名字好。”
武胜男当即喜笑颜开,乐的合不拢嘴了。
只不过这样的高兴还没有持续几秒钟,却又皱起了眉头,“只是这名字是不是太普通了一点,我记得好多人都叫什么萱的,重名率有点太高了。”
“那就叫忘忧吧,简单直接,寓意还不变。”
“忘忧,也行吧。”武胜男抿着嘴,勉强的答应了下来。
她不是不喜欢这个名字,就是觉得应该还有更好的名字。她想给女儿起一个有美好寓意,又能独一无二,还叫着好听的名字。
但是吧,她自己就没有取名字的天赋,要不然也不会起出个zichen来。
不过她也不是那些奇葩父母,没给小宝宝弄一个笑死人的谐音名字。
不过就在这时,武老爷子说话了,“萱草是叫忘忧草,也有这些美好的寓意。
只是小衡啊,你说的好像不全吧?”
杜衡愣了一下,没太理解老爷子什么意思。
武老爷子坐直了身子,神情严肃的看着杜衡说道,“萱草又叫宜男草,寓意生男孩多子多福。
在古时,妇女怀孕时会佩戴有萱草样式的配饰,如萱草和寿石搭配,叫做宜男多寿;萱草和石榴搭配,寓意宜男多子。”
这个寓意,杜衡还真不知道,原来萱草还有这样的说法。
武老爷子轻声的咳嗽一下,“小衡啊,现在社会不一样了,生男生女都是一样的,你可不能因为这是个女儿,就有所区别,心生不满啊。”
老爷子这话一出,杜衡顿时惊醒。
怪不得看老爷子神情严肃呢,原来老爷子是怕自己重男轻女啊。
没想到给孩子起个名字,还整出这么个误会。
而这时嫂子张素梅也瞪着眼睛,开始质问杜衡,“小衡,你不会真有这样的想法吧?我可告诉伱,男孩女孩在我们家都是一样的。
你要是真有这样的想法,我现在就给你哥打电话,让他和你说道说道。”
这老爷子和嫂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杜衡好像真是这样的意思,把床上躺着的武胜男都给搞的一脸幽怨。
这误会太大了啊,杜衡赶紧的解释道,“我真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萱草的寓意好,楠楠生宝宝辛苦了,所以才起这么个名字。
这样,你们要是觉得这名字不妥当,那就叫杜雪兰,和婷婷一个路子,这总可以吧?”
杜衡慌张的解释模样,让大家相信了他的话,没有再不依不饶的给他上课。
武胜男的脸色也变得好看了起来,重新躺好之后,嘟着嘴说道,“就叫忘忧,雪兰太普通了。”
杜衡连忙点头,“行行行,你说了算。”
就这么的,杜衡这重男轻女的帽子,才算是没有戴到脑袋上。
不过拿手一摸脑门,脑门上居然有了一层白毛汗。
杜衡叹口气,一场受凉,好像让自己身体变虚了。
随后,看大家又开始愉快的聊天了,杜衡就想伸手抱抱自己的闺女。
这时候的他,可没有了凌晨那会的紧张无措,他已经完全的调整好了心态,做好和闺女亲亲的准备。
只是他满心欢喜的要抱闺女时,嫂子张素梅再一次充当了拦路虎的角色,直接把他和宝宝给隔开了,“你这么大个人了,你怎么就不懂点事呢。”
杜衡伸出去的双臂僵硬的举在半空,甚是迷惑的看着嫂子,苦笑不得的说道,“我这又咋的了,我就想抱抱我闺女嘛。”
“抱什么抱,能让你进来看一眼都不错了。”张素梅坚决的分开杜衡和宝宝的距离,“你说说你,感冒也不知道好了没好。
现在还一身的汗味,上面不定就沾着那些感冒病菌呢。
你就这么抱孩子,不说熏着孩子,也不安全啊。”
杜衡都无奈了,“嫂子,我真就是受凉了,不传染的。”
“别废话了,回家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来了再让你抱,不然一切免谈。”张素梅的态度那不是一般的坚决。
她对小宝宝的关心,完全要超出杜衡他们两口子对宝宝的关心。
“对了,你这睡了一天了,爷爷和你哥两人也在陪了半天,你赶紧带爷爷和你哥两人回家休息一下。”张素梅这会完全就是一个大家长,对于杜衡这种很失礼的行为,必须给予纠正。
等张素梅这么一说,杜衡也立马感觉到了不妥,便叫着武老爷子和大舅哥先回家。等休息好了,他们再来看武胜男和孩子。
而老爷子确实也有点扛不住了,没有过多的犹豫,便同意了杜衡的提议。
只是杜衡要离开了,却不能抱孩子,只能和自己媳妇抱抱亲亲之后,便准备带着丈人爷和大舅哥离开了。
可是他刚转身,又被张素梅给拦住了,“你别空手走。”
说着指了一下墙角的堆积的礼品,“这些都是你的同事,还有楠楠的老师同学送来的,你挑一些给你同事拿过去。”
同事?
同学?
杜衡总算知道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了。
但是杜衡却犹豫了起来。
这玩意拿回去之后,万一里面就有同事送的东西,虽然大家不会多想,但是尴尬却不免会有一些。
想了想后,杜衡觉得,就算要拿回去,也不能现在就拿回去,得等武胜男出院的时候,再拿回去分给大家,这样就能有一个比较好的借口了。
说了自己的想法后,杜衡便带着老爷子和大舅哥回家,只是大舅哥说是在首都有朋友,难得来一趟,正好去聚一聚。就这么的,还没到家呢,就剩下杜衡和老爷子两人了。
此时家里请的保姆已经上岗了,这会正在准备武胜男和张素梅的晚饭,看到杜衡两人回来,也就捎带着给他们炒了两个菜,然后拿着打包好的饭菜,火急火燎的上医院了。
杜衡和老爷子在家里舒舒服服的吃了饭,杜衡想安排老爷子去休息,但是老爷子却伸手把他叫了过来。
“小衡啊,苏南主任你还有印象没?”刚一坐定,老爷子就问了一个问题。
而杜衡听着‘苏南’这个名字,顿时就感觉好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想了好半天,他才想起来,之前和汪攀校长聊天的时候,说起过这个人,部队医院的医生。
但是也不对啊,这个名字好像之前还是就有印象,但是一时间还真就想不起来了。
武钟老爷子看出了杜衡的疑惑,便轻声的提醒道,“你还记得你给我看病的那次不?那次你来的时候有两个人,一个是你现在的老师李建卫,另一个就是苏南主任。”
杜衡恍然大悟,这一提醒,他立马就想了起来。
这位苏南主任,当时可和李建卫一起抢自己当他的学生呢。
“我想起来了,苏南主任,中医心肺的专家。”杜衡拍着脑门说道,“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武钟老爷子忽然叹口气,“哎,这个苏主任啊,教了一辈子的学生,治了一辈子的病,研究了一辈子的心肺,现在倒好,自己倒在了心脏病上。”
杜衡猛的一愣,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去世了?”
老爷子摇摇头,“没有。”
“哦。”杜衡呼了一口气,“那人现在没事了吧?”
老爷子还是摇头,“哎,我是前天早上去看的他,带的氧气罩,说不了话,整个人肿的不像样子。
听他家里说,金州那边的条件不行,要转到首都这边来。”
杜衡抿了一下嘴。
转到首都来,这情况听起来不妙啊。
老爷子叹口气说道,“平时聊天的时候,苏主任老打听你的事情,对你的事情一直很上心,这不真好来首都了嘛,我就想着你要有时间,就去看看他去。”
杜衡一想当时苏南主任对自己的看重,直接点头同意了老爷子的提议,“是应该去看望一下。只是我没有苏主任的联系方式,爷爷你这边帮我联系一下,问问苏主任在那个医院呢,方不方便去看望一下。”
武钟老爷子点点头,然后直接摸出电话开始联系。
嗯嗯啊啊好一会之后,放下手机对着杜衡说道,“昨天转到首都的,在总院第一医学中心。”
杜衡直接点头,“那倒是不远,明天早上忙完了,我就去看看。对了,老爷子您和苏主任很熟吗?”
武钟老爷子再次摇头,“以前倒也不熟,是上次苏南主任给我看过病后,我们就有了联系。这两年多处下来,也算是朋友了。
这不前几天一直不给我回消息,我就问了一下,他家里人说是他病倒了,我才知道的。”
说着,老头脸色愁苦了一下,抬头看着杜衡说道,“你也别等明天了,最好今天晚上就去看一下吧。”
“晚上去,不太好吧?会不会打扰苏主任休息?”杜衡犹豫的问道。
“去吧,刚才他家里人说,苏南主任的情况很不好。昨天到了首都之后,就一直昏迷着,在重症监护室没出来”老头又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略微停顿一下后,突然又改口道,“算了,我和你一起去吧,或许就是最后一眼了。”
这一下杜衡也不犹豫了,再也不提明天去看的话,也没有阻止老头动身。
老头说的没错,深度昏迷,还一直待在重症监护室,可能真的就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想到两年前遇到苏南的场景,再想想前两天,还说苏南会竞争明年中医院士的画面,杜衡心里不由的就抽动了一下。
不过现在就一个问题,他们到了之后,能不能看到苏南主任。
杜衡去往第一医疗中心的路上,心里就一直默默的盘算着,思索着能想到的办法。但是比较可惜的是,他在第一医疗中心,没有相熟的人,暂时找不到可以用得上的关系。
“武爷爷你来了。”到了重症监护室的门口,一个泪眼婆娑的姑娘就迎上了武钟老爷子,她的身边,还有三个年龄不一的男士陪同。
武钟轻轻叹口气,“小缘啊,你爸怎么样了?”
“还就那样,一直昏迷着,而且全身肿大了很多。”
武钟沉默了一下,然后指着杜衡说道,“小缘,这是杜衡,是苏南主任在金州时很看好的小伙子。他知道了苏南主任的情况,非要来看看。
小衡,这是苏南主任的女儿,苏缘,也是金州部队总院的医生。”
苏缘盯着杜衡看了一眼,然后轻轻的说道,“杜院长你好,我知道你。”
杜院长?
好陌生又熟悉的称呼。
杜衡伸手和苏缘握了一下。
而此时苏缘跟着补充道,“你在金州的事迹我都听说过,而且我爸老在我耳边说起你,说当时没有让你做他的学生,他很遗憾。”
听到这话,杜衡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武钟老爷子这时插话道,“行了,你们年轻人聊天的机会很多,以后再聊吧。现在,能不能让我们进去看看你爸?”
苏缘摇了摇头,“估计不行,我每天也只能进去十分钟。”
“那这。。。”老爷子有点失望,转头看向了杜衡,希望他能想点办法。
杜衡也是颇为无力,刚想说点什么,眼前的重症监护室的门就开了。
然后就见两个中年人,陪着一个老头慢慢的走了出来。
不过出来的这三个人,面色都比较的沉重。
而苏缘在看到这三人的时候,便立马的走上前,急切的询问道,“薛主任。。。”
被叫薛主任的人看了一眼苏缘,又转头看了一下杜衡和武钟后,方才对苏缘说道,“情况很不好,你要有心理准备。”
“啊~~~”苏缘双眼呆滞了起来,身子也慢慢的往后退了两步。
杜衡刚要伸手扶住苏缘,她身边的一个男同志,已经先杜衡一步扶住了苏缘。
一看这情况,杜衡也就没有再伸手,而是转头看向了走在最前面的老人,他觉得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想了好一会,就在老人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杜衡猛地开口喊了一声,“孙院士。”
杜衡想起来了,这个老人,就是孙嘉祥院士,在学校的宣传手册上,看过他的相片。
因为只是看过他的相片,所以才觉得面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的原因。
(本章完)
782 和大佬的思路不同
杜衡一声突然的问候,似乎并没有引起老人的格外注意。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问候,只是很随意的转头看了看杜衡,然后轻轻点头就要离开。
这位孙嘉祥院士,好像并不认识杜衡。
如果放到平时,以杜衡这种本身就不是很主动的性子来说,他一定不会再次主动的说话。
但是今天,他的主要目的,是来看望苏南主任。而孙嘉祥院士能从里面出来,苏缘刚又主动的问了那位薛主任问题,显而易见,这位孙院士应该是被对方请来会诊的。
那。。。厚点脸皮,或许就能让自己达成所愿了。
随即杜衡再一次主动的说道,“孙院士你好,我是中医学院的杜衡,没想到在这里能碰见您老人家。”
“哦,你好。”孙院士先是淡淡的回了一声,并没有把杜衡当成多大的人物。
只是当他‘哦’完之后,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又猛然转过头,带着一点惊讶的看向了杜衡,“杜衡?你是那个。。。杜老师?”
那个。。。哪个?
好奇怪的组词,但是对面的杜衡好像并不意外,只是微微一笑,“对,是我。”
孙嘉祥听到杜衡的再次确认后,脸上终于多了一丝笑容,态度也变的热情了一点,并主动的伸出了手和杜衡握了一下,“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和杜老师见面。”
杜衡也是有点感慨的说道,“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孙老。”
孙嘉祥随即好奇的看了一眼杜衡,又看了看旁边的众人,疑惑的问道,“杜老师来这里是有事?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有的话伱尽管说。”
孙嘉祥和杜衡突然的聊天,让跟前的几人都很诧异。
他们就没想到已经九十多岁的孙院士,能如此和蔼可亲的和一个年轻人聊天,这已经让他们很意外了。
现在再听到孙嘉祥如此豪爽的应承,更是让众人对杜衡多看了两眼。
老师,什么样的老师能让一个院士这么客气?
而杜衡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眼神,只是微微叹息后说道,“我是来看望苏南教授的,他是我的一位长辈。”
孙嘉祥人老成精,杜衡刚一说完,他就知道了杜衡的问题所在,当即转头对身后的薛主任说道,“薛主任,我给你介绍一下。”
薛主任当即一脸好奇的看向了杜衡。
“这位杜衡老师,是首都中医学院的老师,也是好朋友医院中医内科的副主任。”
听着孙嘉祥的介绍,薛主任脸上表情不变,但是心里却有点不以为意,这样的介绍,除了工作单位有点名气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
而孙嘉祥只是微微一个停顿之后便接着说道,“同时,这位杜老师,也是国家级项目‘中风小组’的负责人,全国治疗中风后遗症的顶级专家。
对了,现在还是全国中医抗肿瘤治疗的领军人物。”
顶级专家,领军人物?
这样的字眼如果出现在别人的嘴里,薛主任可能只当是别人的吹嘘,但是从孙嘉祥的嘴里说出来,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不由得,薛主任看着像杜衡的眼神,也变得明亮了一下。
就在这时,旁边那位一直默不作声的中年男性忽然说道,“杜衡,金州人,博士在读,现为首都中医学院教师,好朋友医院中医内科副主任。
擅长内科、妇科、儿科、骨科、肿瘤科等疑难杂症的治疗,是网络上坐拥千万粉丝的头部大网红。
在首都中医学生圈,有着‘杜半神’的雅号。”
这个介绍可够详细的,顿时让在场的人全都眼神凝固了一下。
就是武钟老爷子,作为杜衡的丈人爷,也不由的多看了两眼自己的这个孙女婿。
以前还不觉得,就知道这小子水平好,也没有刻意的去了解总结过,没想到从别人的嘴里听介绍,这才发现,自己的这个孙女婿,好像已经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了。
而说话的那个中年人微微一笑,主动走上前和杜衡握手,“韩正河,第一医疗中心肾病科主任,你们医院的牛主任,和我是同学。
我从他那儿听了不少关于杜主任你的事迹。”
“韩主任你好。”杜衡也是赶紧的伸手。
牛主任的同学,怪不得说的这么详细。
随即这位韩正河主任转头对薛主任和苏缘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这杜主任不光有我说的这些名头,他在金州的时候,对危重症的治疗也是首屈一指的专家。
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在危重症的治疗上,杜主任的治愈率是百分之百。”
说着便把目光放到了苏缘的身上,“苏医生也在金州工作,对此应该也是有了解的吧?”
苏缘这一被提醒,顿时脑中就浮现了杜衡在金州的那些事迹,那些被她父亲反复的、不厌其烦的在她耳边说起过的事情。
从同伴的搀扶住挣扎而出,哭哭啼啼的就抓住了杜衡的胳膊,“杜主任。。。”只是叫出名字后,却已经哽咽的说不了话。
而这时候,起初还为杜衡做介绍的孙嘉祥不说话了,而且现在看向杜衡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所知道的杜衡,是学校告诉他的资料,是他想知道的内容,他并没有刻意的去调查过杜衡。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一个在学术上已经要冲击院士的存在,却还有着如此全面的能力,而且全都是行业拔尖的能力,这让他对杜衡的认知,又有了一点不太一样的地方。
或许,他真的该认真思考一下汪攀的提议了。
不过不着急,现在正好有个机会,可以近距离的观察一下。
而薛主任也有点傻眼。
本来以为来的是个家属,后来以为是个同行,没想到最后是个“变态”。
靠,这叫什么事嘛。
不过作为一个已经爬到行业顶尖的人物,该有的城府还是有的,该有的认知也是不缺的,对同类的认同也是认可的。
但现在要做主同意,让一个刚见面的医生就进重症监护室,给病人治病,这有点。。。
而那位韩正河主任一看薛主任还在犹豫,便再次说道,“老薛,我刚才还有一点没说,这位杜主任在前不久,刚刚治愈过一例急性肾损伤,还有一例慢性肾炎的患者,而苏教授现在的情况。。。”
薛主任深吸一口气,作为呼吸与危重症部的主任,他现在把能想的办法全想了。
本院的中医部、心血管部、肾脏病部,外院的知名专家、主任,就是院士都被他请过来了,但是结果就在这放着了,都没办法。
那现在要不要让这位初次见面,却让自己的同事,一位院士大力夸奖的年轻人试一试?
薛主任看向了哽咽的苏缘,而苏缘也正好看向了他。
随即薛主任叹口气,苏教授今年完成了一项重要的、针对心脏病的中药提纯研究,是总部已经确定要推上去的院士人选。所以自己这边,肯定是要全力的、毫无保留、不计成本的治疗。
现在再看家属的意思,也是同意让这个年轻人治疗,那。。。
“杜主任,要不要进去看看苏教授的情况?”薛主任最终下定了决心,对杜衡提出了邀请,虽然不符合程序,但是苏南的情况,也已经不容许走正常的会诊流程了。
杜衡没有一丝的犹豫,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随后,便和孙嘉祥三人一起进了重症监护室的病区,把武钟老爷子和苏缘等人留在了外面。
武钟老爷子心中感慨,自己去年的一时冲动,只是为了孙女的婚事和幸福,撮合出的这么个孙女婿,没想到已经变的这么有名望了。
抛开地位和权利带来的影响力,单从名望出发,估计老丈人已经不如这个女婿了。
他可才三十岁啊,刚刚开始自己的事业,那五年后呢,十年后呢?
不过武钟老爷子随即便洒然一笑。
管那么多干什么,不管杜衡成什么样子,他还是自己的孙女婿,他还是自己重孙女的爹,他还得叫自己一声爷爷,他还是自己的孙子。
而走进病区的杜衡,根本就没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他已经开始全神贯注的,开始听薛主任介绍病情了。
“苏教授本身有左心室肥大的问题,心脏一直不是很好。”薛主任边走边说,开始详细的介绍苏南的情况,“而左心室肥大的问题,又让苏教授有了肺动脉高压的问题。
不过他本就是心脏病方面的专家,所以一直控制的很好,并没有出现过什么危险的情况。”
薛主任默默的叹口气,“就在一个星期前,苏教授突发感冒,在病毒感染的情况下出现了心肌缺血的情况。”
杜衡就一直默默的听着,并没有轻易的吱声。
他知道,如果是单纯的心肌缺血,哪怕还有肺动脉高压的问题,也一定难不住总院的这帮专家。
所以,一定还有其他的问题存在,才会造成如此棘手的局面。
果然,薛主任只是微微停顿后,便接着说道,“在金州治疗四天,刚刚对肺动脉高压的问题有所缓解,可是苏教授紧接着就出现了肾功能衰竭,并同时伴有意识不清的情况。
到了我这里,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但是各种办法想尽,始终不见好转。而苏教授还完全陷入到了昏迷,并且进一步出现了心衰的症状。”
肺心病、心衰、脑危象,并伴有肾功能衰竭。
死局了啊。
杜衡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但是他并没有灰心。
他治疗过肺心病的心脏病,也治疗过因肺心病引发的心衰、呼吸衰竭的脑危象患者。
而且,他治疗的,第一个让他出名,踏上成功路的病人李翠花,不正是苏南这种情况嘛。
最重要的是,自己能把李翠花从濒死的状态给救回来,他就不信他救不回现在苏南。
三年的时间,自己可比刚得到外挂的那会,要更加的厉害了。
杜衡默默的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然后一边仔细的听薛主任的介绍。
到了病房,杜衡第一眼看到苏南的时候,根本就不敢和自己印象中苏南做对比。
唇、舌、指甲青紫,腹肿如鼓,脐凸胸平,下肢烂肿如泥。
杜衡深吸一口气,缓缓靠近苏南,开始仔细的检查。
等到检查结束,杜衡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苔白厚腻,六脉散乱,视其唇指青紫,心衰确诊无异,再观其浮肿的下肢,肾功能衰竭严重。
但是,这比李翠花的情况可要轻很多了。
最起码下三部脉沉实有力,还不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孙嘉祥看着杜衡检查完毕后,便开口询问道,“杜老师,你怎么看?”
杜衡面色一正,看着面前的三人微微一笑说道,“问题不大,温里寒、开表闭、涤痰醒神,两剂药就能醒转过来。”
问题不大?
两剂药醒转?
面前的三人全都皱起了眉头,他们不知道杜衡是不是在吹牛逼。
孙嘉祥自己已经看过一次,所以直接就问到,“杜老师,你准备用什么药,能详细的说说吗?”
杜衡轻轻点头,“苏教授因为心肺有疾,守护无力,被阴寒伤身之后无力祛除,以至于阴寒充斥内外,蔽阻神明。
所以,苏教授的病根确实是肺心病,但是这次的病因,却是外寒入侵表里导致。
要治疗苏教授的问题,只需打开内外通道,温里驱寒,缓解肾脏压力;再化痰醒神恢复神智,这样他自己就能调动全身气血运转。”
孙嘉祥沉思一下,“能行吗?”
“肯定能行。”杜衡坚定的说道,“虽说苏教授是旧病沉疾,但是他自己一直调养得当、正气不失,而且现在看似危重难治,可苏教授胃气尚存,所以现在只需回阳固脱便可。
只要自身阳气回复,肾阴肾阳自当补充,到时精气神振奋,苏教授定当无事。”
杜衡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篇,而听着杜衡解释的孙嘉祥,却再次陷入了沉默。
因为杜衡和他就不是一个路数。
(本章完)
783 治病不一定治本
杜衡的治疗思路,和他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路子。
他的着手点,就是中医一直在高呼的口号:治病治本。
苏南的病根是心肺,他就想着从心肺入手,降压供血,振奋心肺元气,只要心肺功能恢复,那么苏南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至于现在的肾功能衰竭,那是因为心肺功能不全造成的。
而心主血,肺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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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4 一想二骂三感冒
这一次带有目的性的查看,就让杜衡看出了很多的东西。
老人家的气色很好,就是一般六七十岁的老人,都不一定有孙嘉祥现在的精神状态。
但是你要说老头现在气血充盈,身体倍棒,那也纯属扯淡。再怎么说,那也是九十多岁的老人了。
只不过杜衡的判断是,老头现在的状态,还不至于到操心死亡的阶段。就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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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5 狗都不敢说这话
孙嘉祥的勃然大怒,让在场的这些人全都心头一惊。
有人瑟瑟发抖,像个受惊的鹌鹑,缩着脑袋,并深深的低了下去,甚至快把脑袋塞到了自己的胸腔里。
也有人慌忙站起,赶紧安抚孙嘉祥,“孙老,别生气,李老也是无心之语。”
但是孙嘉祥却一点都不领情,瞪了说话的人一眼,再次口吐芬芳,“无心个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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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6 这是过分能形容的?
“针锋相对?”孙嘉祥毫不在意的说道,“你是想说我不顾脸皮吧?”
旁边的老头笑了笑,但是没说话。
孙嘉祥看了一眼周围,发现都是自己两人的学生和助手之外,他便放心的说道,“首先,我看不惯他这狗东西已经很长时间了。
要不是他后面有人撑腰,我早就发飙把他弄走了。”
旁边的老头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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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7 夹子音的助理
武胜男现在有点烦杜衡。
这才离开三天而已,差不多都快变成一个小时一个电话了。
谈恋爱的时候,也没发现他这么粘人啊。
此时手里抱着孩子,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手机,这个时候要是敢打过来,绝对得好好的收拾一顿,太讨厌了。
“嫂子,上车吧。”
武胜男一個没注意,身边就多出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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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8 说话要点到即止
老爷子久久不语。
直到怀里的小萱萱哇哇的哭起来,才让老爷子回过神。
宠溺的低头看了重孙一眼后,方才抬头看向武胜男,“你这男人了不得啊。”
武胜男没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武钟老爷子把小萱萱交给身边的保姆,让她去给孩子拿奶瓶喂点奶,而后慢悠悠的说道,“你爸爸努力了三十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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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9 一个字都不能说
既然大家的想法是一致的,那么晚上找杜平商量,就是走个过程了。武胜男也就顺着这个话题,和大嫂随意的聊了起来,讨论着到时候要怎么去接人。
不过他们已经有结婚时,请村里的乡亲们的经验,这次当然更不会有很什么太大的麻烦。
聊的正高兴呢,武胜男接到了她爸爸的电话。
“楠楠,你不是说要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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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0 死心之相
杜衡脑子中快速的飞转,他在思考,自己该用吴主任的思路来解决这个问题,还是用孙嘉祥的态度来回答。
现在情况很明显,这就是老年性衰竭,是这位特殊的患者,某个器官,或者是多个器官出现衰竭导致的。
而这种衰竭,它是不可逆的,几乎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
不过话又说回来,中医治疗理念,也不是回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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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1 什么叫‘加品\’
杜衡这一次说完后,孙嘉祥悄悄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作为杜衡的引荐人,杜衡没让他失望,杜衡很给他长脸。
现在就剩最后一个问题了,而这个问题,其实也是他久久拿不定注意的事情。
不过在问最后一个问题之前,孙嘉祥还是转头看向了后身后众人,“各位,你们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如果有,那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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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2 又得当‘肝帝\’了
“杜医生,你刚说麦冬和北五味的搭配,是为了滋其化源,不伤其本,那么请问杜医生,有什么研究依据,来支撑你的这个说法吗?”
“杜医生,虽然我是西医,但是中医的一些经典名方我还是知道的,就你刚说的‘六味地黄汤’,这个药方的作用与禁忌我就知道。
但是这属于经典名方,是经过长时间的应用得出的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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