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姻缘,首席的至爱新妻》 1.楔子求你看在我是你未婚妻的份上 傍晚,天色已经阴沉的不像话,本就静谧的近郊区被黑暗笼罩,远处轰隆隆的雷声昭示着风雨欲来的前奏。 冰冷的黑色雕花大门外,女子衣饰单薄不知站了多久,羸弱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 一道闪电打下,映出女子的脸。她定定望着大门里灯火通明的豪华别墅,那张绝美的面孔此时苍白可怖,双眼和咬破的殷唇一般猩红。 黑色的林肯缓缓从大门里驶出,刺眼的白亮车灯打过来,逼的她眯起眼来。 “凌!”苏镜离咬牙从大门另一端跑过来,踉跄扑到那还在行驶的黑色车身,白色的碎花裙满是土渍,黑发凌乱贴在脸上。 “求求你,求你救救我父亲……” 副驾驶座里,高贵矜持的男子紧紧看着车前狼狈不堪的女人,伸手看看腕上的手表,眉头紧拧,眸里一丝焦急与不耐烦。 “理由。” 许久,清冷淡漠的嗓音从车窗溢出。 理由…… 苏镜离看着他隐在昏暗中倨傲俊朗的侧脸和冷漠眉眼,呼吸一窒,下意识的就改掉了称呼,“求你季先生,我哥哥现在不知所踪……求你看在……看在我是你的未婚妻的份上……” 虽然一直在上寄宿制学校对哥哥的圈子不太了解,但是她一直知道哥哥和季凌凡之间的关系,比外界看到的要好的多。 而她能和季家联姻,也是由于这层关系。 话毕,却不知是哪句说的不对,男人眸色猛然一沉,眼里的寒霜骤然积淤,让她后背生出一丝彻骨的寒意。 “你父亲非法集资,甚至涉及洗黑钱,你不是司法警官的未婚妻……” 冷漠疏离,不带一丝温度。 “你一定有办法的季先生…………” “苏小姐还是另找他人……” 声音被毫不留情的打断,镜离木木的看着眼前于她而言简直是陌生人一样的男人,搭在身侧的手指蜷的更紧,心下一片冰凉。 这个她曾以为会一起度过一生的男子,一年里对她极尽照顾的男人,此时就像个陌生人一般高贵的坐在的车里,冰冷的黑色铁皮生生隔开了他和她的世界。 轰隆! 巨大的雷声炸在苏镜离心上,接着,大雨倾泻而下,不消几秒钟,便打湿了她已经污了的碎花棉布裙。 “求求你了……” 嘴唇颤抖几下,仿佛失去了言语的能力,眼泪终是不争气的落下来。 “季先生,东小姐她还在医院……”车刷动起,驾驶座上,带金属框眼镜的文气男子看看手表又看看那张面无血色的憔悴小脸,欲言又止。 男人脸上终有一丝动容,却不是对她。 “开车……” 林肯车后退撇开,稍微调转下车头,急速驶出,趴在车上的身影被狠狠甩下车,倒进一片泥泞。 车内后视镜里,那双狭长冷厉的眸子狠狠沉了下来。 …… 四年后。 2.01如果你想旧情复燃 四年后 宝蓝色的卡宴安静的驶在空旷的沿海高速,夜幕已降,远处的z市华灯初上,黑暗中星火斑斓如蛰伏的巨兽张着奇诡的大口。 车内的豪华的座椅上,黑色礼服女子单薄的肩膀缩在暗影中,头靠在茶色的车窗玻璃翻看着最新的商业杂志,侧脸线条在路灯的微弱灯光下笼上昏黄的光晕,精致而妩媚。 苏镜离刚下飞机,作息一直昼夜不分的她并没有觉得六个半小时的时差对她有什么影响,也许是现在的商业杂志都八卦味极强,她倒是越看越精神。 全英文的商业杂志,一幅模糊却能分辨出惊艳眉目的男人侧颜照片,外媒记者用夸张的手笔构建出男人的商业帝国和女人的励志上位史,真是比娱乐八卦杂志都要有趣。 左侧的驾驶座,眉目漂亮到近乎妖孽的男人瞥一眼杂志页面,再看向津津有味的女人,出声讥诮。 “怎么,看到前男友的照片,依旧怦然心动?” 季凌凡…… 这四年,她从没有想起过这个人一分一秒,如今对他的印象除了一双冷厉到让她有些害怕的眸子和英俊的脸庞,其他的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如果你想来一段旧情复燃的戏码,”尹昊瞥她一眼,笑的暧昧,“今晚就是个好机会。因为他和他现任女友的名字都在这场拍卖会的邀请名单上。” 苏镜离莞尔,却是心底觉得好笑。 “我勉强还能记得他的样子,他还不一定记得有我这个人。我回来没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我妈妈的东西到手我就立马回法国……” 车子在市区最幽寂的地段缓行,流金的大楼如宫殿一般伫立在那远处绿林的中心,这条平时畅行的单行车道今天莫名的有些拥堵,观望窗外,其中不乏价值不菲的豪车。尹昊很有耐心的跟在一辆林肯车后,进入流金的大院,将车停下。 苏镜离如梦初醒,突然间就精神抖擞起来,酒红丹蔻的左手指握g&a限量版缀钻的白色手包,右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这才伸出着玫色细长高跟鞋的双腿,下了车。 “亲爱的,等拍卖会结束我再过来接你。” 刚下车,尹昊突然用法语低声在她耳边耳语,苏镜离抬头,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正从面前穿过。 流金,五层。 昏暗而柔和的灯光,淡淡悠扬的钢琴曲,窗外夜色如氲,大堂内的氛围便衬托的更为温馨,盛装打扮的男男女女坐在展台下的座位之中,皆是一张笑脸闲侃交谈,香槟美酒晃动间流光缱绻。 苏镜离并没有跟人交谈的*,身形湮没在最昏暗的角落,展开这场夏拍会的拍品图录,第二十七页,六射星光的缅甸红。 冷气过甚的缘故,她的手心一片冰凉。 “下面是27号展品,”拍卖会进行到一半,她的目标终于被拿上展台,高级拍卖师亲自接过粉色天鹅绒托盘中的红色宝石,开始介绍。 3.02六射星光缅甸红 红宝石妖冶艳丽如血液般神秘的颜色在灯光的照耀下神秘瑰丽,圆润透彻,就仿若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心脏,美得让人甚至忘了呼吸。 “这是六射星光的缅甸红,来自法国的查尔斯先生……起拍价,50万,每次举牌加价5万。” 话毕,台下众人立刻发出不小的议论声,毕竟,这么高的起拍价拍卖一块红水晶石是非常罕见的一件事。 这也确实在苏镜离的预料之外。 不同的宝石有不同的属性,也有它们的价值区间。况且其实这颗红宝石属于纯净度一般的红色水晶,她曾经拿到影光灯下仔细研究过这块水晶,它最玄妙也最遗憾的地方就在于晶石里有些许红色杂质,让整颗水晶都更像一个心脏。 但只消半晌,感兴趣的商人便举起他们的号码牌。 “18号,50万” “12号,55万……” …… “42号75万……” 苏镜离举起手中的价牌。 “27号小姐,90万……” “46号先生,95万” “27号小姐,100万……” 终于有人注意到那抹娇俏的黑色身影。 峨眉皓齿,杏眼樱唇,镶在那张巴掌大的鹅蛋小脸上,漆黑的长卷发如深海中肆意张扬的海藻般浮在身后,别样妩媚神秘。 议论声渐渐响起,也许都在奇怪是哪家的小姐出手如此阔绰,她无暇理会。 “100万一次,100万2次……” 拍卖师几要钉锤,苏镜离也松下一口气。 看来今晚不会有人跟她竞拍这件红宝石,这个价格虽然高了一些,却堪堪是她能承受的最高价格。 突然,众人却又是一阵骚动—— “14号先生,200万!” 拍卖师停止敲锤的动作。 苏镜离心跳骤停。 急忙循着众人的视线转过头去,目光猝然跌进另一人的深眸之中。 竟是在她身后右侧的座位,一身正装的男人周身散发着沉稳凌厉的气场,优雅逸然的注视着展台,手里举着竞价的牌子,腕上肯尼迪限量版手表优雅高贵。 他的身侧,一个眉目清秀眼神含蓄的女子。 季凌凡。 四年前的一幕猝不及防的回到她的脑中,呼吸似停顿了一下,片刻,她神色恢复,微笑。 那微笑正正的对着他。 在看清女人容貌的瞬间,男人眸色一深,只一瞬便恢复,快的让人无法捉摸。 一侧,安瑾南的心慢慢沉下去。 季凌凡情绪里那丝起伏,她捕捉到了。 身为安家的大小姐,她自小便懂得察言观色,年纪越长越深谙人性。季凌凡这个人,沉稳内敛手段雷厉风行,从不喜形于色。那么此时,他眼中那抹一闪即逝的惊讶到底代表什么? 是曾经狼狈落魄的苏镜离竟如此光鲜的归来,还是仅仅因为这个人就是苏镜离而已。 不可能是后者。 安瑾南立马就否定了她心里的这个想法。 季凌凡对苏镜离是全然没有一丝感情可言的,不然,当年苏家出事的时候怎么会任她流落街头,四年来都不闻不问。 4.03心照不宣的事情一件就够了 “好久不见……苏小姐。”怔愣消失的无法察觉,季凌凡恢复淡然,沉稳而英俊的脸上却并没有太多情绪,视线轻轻的瞥过,高贵而凌厉,仿若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苏镜离手心微微沁出了汗。 确然好久不见,但此时并不是叙旧的好时刻。 心里却还残存一丝侥幸,她偏头,出言相劝,“季先生,这几年我恰巧对珠宝有些研究,要知道,目前的行情以200万的价格买下一块克数不大的水晶,是非常难以理解的一件事情。” 声线清脆绵软,一如当年。 只是,哪里却是不同了。 视线紧紧攫住女人,眸色深不见底。 只是片刻,他回答,“苏小姐,这几年我恰巧对女人有些研究,在我看来,一个男人,不能满足他的女人,才是非常无能的一件事情。” 苏镜离愣。 眼前的男人俊逸而冷漠,幽深的眸子看不出情绪,但浑身散发着不容挑战的王者气质,逼人臣服。 他身侧的女子,自他说完这句话,嘴角微微松动。 苏镜离莫名有些绝望。 因为她觉悟到,她无论举多少次牌子,今晚的拍卖会,这块红宝石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的。 这觉悟并不是此刻才产生的,从尹昊在车上提起这个人会出现在拍卖会上的时候,她便隐隐有种今晚的事情不会太过顺利的预感。 …… 拍卖会结束时,已经将近12点。 走出流金的大院,司机已经将车开出了停车场在宫殿式的门口候着。安瑾南将在会场购买的几件珠宝递给司机,坐上后车座。 “季先生请等一下。”伴随着几步高跟鞋砸地的利落声响,苏镜离的声音从车后传出。 安瑾南动作一顿。 真巧,不偏不倚,就在她坐上车的一刻拦住季凌凡。她若此时下车,就显得有失风范了。 果然,季凌凡顿住脚步,嘱咐司机直接送她回家。 流金大院的欧式雕花路灯下,苏镜离站住脚步,缀钻的细长鞋跟弧线优美,黑色高制小礼裙微微凌乱。 男人在路灯光下更显凉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张能让所有女人心跳骤停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半晌,视线自下而上扫过她,嘴角一扬,“看来苏小姐这几年在国外过得很不错。” 苏镜离面色微变。 这个男人在商场上杀伐决断成熟内敛,面对她,却仿佛只有犀利刻薄的讽刺。 可惜,她此时懒得客套。 “季先生不妨直说,我要怎样做才能换来那块水晶。” 她母亲,唯一的遗物。 “我想拍卖会上我已经说得很明白,这块水晶,只会属于我的女人。” 瞳色深沉,嘴角的笑耐心而邪魅,如同一头猎豹在窥伺自己的猎物。 苏镜离也笑,凉薄至极。 就是因为拍卖会上季凌凡给她说的这番话,她才冒险在这里叫住他的。因为就算这个男人真的需要用一块宝石取悦女人,也不是坐在车上的那位。 四年前短暂而尴尬的男女关系,留下的他和她之间心照不宣的事情很少,有一件就够了。 5.04看来这次要空手而归 他心底的人,一直都是阿锦。 东阿锦。 而东阿锦已经不在z市许多年,自不会跟她要什么珠宝。 曾有人见她在印度尼西亚的某个小岛上的庭院里整理花草。这是苏镜离最能相信的说辞。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严谨浪漫且一心向善的女子,细腻的就像最清朗天空上漂浮的云,那个佛教盛行的地方,大概会是她的流连之处。 “既然季先生这么说,那我想我是没有办法拿回我母亲的遗物了。” 苏镜离有些失望,本有一丝希望以为季凌凡此举确然是想跟她交换什么的,原来只是她多心。 他的言语,岂是一般人能猜出来的。 “当然,还有一种方法……”见她要离开,季凌凡低头,嘴角的笑意愈深,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攫住女人小巧精致的下巴,在昏黄灯光下仔细观摩女人美到不可思议的面孔。 “什么?” “做我季凌凡的女人。” “……” “看来在季先生眼里,我和四年前一样唾手可得。”猛然将下巴从他手里撤出,退后一步,“还有,若是季先生想找一夜刺激的话,麻烦不要用别人母亲的遗物做报酬。” “苏小姐应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因为我从来不找一夜的刺激。”季凌凡似乎又笑了一下,挺起身来,忻长冷漠的身躯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苏小姐的配偶一栏,应该还是空的吧?” 瞳孔骤缩,苏镜离突然听懂他的话。 沉默。 许久,久到苏镜离确定他那双幽深的眉眼里没有丁点开玩笑的成分,才不可置信的冷嘲出声。 “季先生是在提醒我四年前你我的关系吗?” 四年前,她是他的未婚妻却在最艰难的时候置之不理。 四年后,不过萍水相逢的路人,谈婚论嫁未免可笑了些。 季凌凡不语。 “看来这次回国我要空手而归了。” 有些遗憾的挑眉,眼里却全无眷恋,轻拢发梢,苏镜离转身。 “你不问为什么?” 胳膊突然被掣住,转身的瞬间,男人线条优美的轮廓压下来,那双凌厉的眸子与她只有一寸之隔,男人身上清爽优雅的味道充斥在鼻间。 “定不是因为喜欢……”苏镜离直视那双幽深的眸子,唇角轻轻牵动,“至于其他的我没兴趣。” 说罢,她下巴微扬,后背直挺着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去。 流金的广场上,尹昊的车刚刚从外面拐进。 没有逗留,蓝色的卡宴车喧嚣离去。 身后, 男人俊逸冷漠侧脸隐在一片昏暗之中,如夜空一般的墨眸里,那些看不清的情愫汹涌,危险至极的讯息一层层的酝酿。 许久,他优雅的靠着黑色的车身,打开手机相册,微亮的屏幕里,眉眼单纯的小女孩带着粉色的蝴蝶结,无邪的笑着,即使不过稚嫩的年纪,依旧能看到那倾城的影子。 总觉得这张小脸越长大越眼熟,却不想,是越来越像那个女人。 “冯毅。”嘴角笑意愈加深冷,“给我查苏镜离,所有。” 6.05五百万 翌日,酒店客房。 厚重华丽的紫色雕花暗纹窗帘拉开,盛夏清晨的阳光倾泻而入,打在女人因睡眠充足而饱满光洁的面颊上。 女人身后的白色大床上摆着了了几件衣饰,微型行李箱半开着放在床头,她只消片刻舒展,便利落的转身收拾行李。 返程的飞机票定在今晚。 这期间,还要去看一下父亲。 昨晚拍卖会的图录册躺在床边的椅子,她眼角瞥到,迟疑一下,随手便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过去的事情告诉她,强求不来的东西,一丝念想都不要存。 一侧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 “你好,黄律师。”苏镜离放下手中的活,毫不迟疑的接起电话,萦绕在心头的那抹说不出由来的预感让她不由心跳加快。 “出了什么变故吗?” “苏小姐,是这样的,”黄律师嗓音里透出一丝激动,“今天我接到法院的电话,您父亲的身体情况,法院的意思是那笔资金若是补齐给当事人,可以申请保外就医……” 保外就医。 慢性肾炎,说不上太严重的慢性病,她从去年初就开始申请过保外就医,由于父亲当年牵涉的事情性质比较恶劣,几次皆被拒绝,只定期的由医生入监治疗。 苏镜离声线无法抑制的微微颤抖。 “黄律师,总共还有多少资金没补齐……” “苏小姐,您之前变卖苏家的资产和这些年还的资金不少,还在根究的资金漏洞,在五百万左右。” “五百万……”她喃喃,片刻,语调坚定,“谢谢您黄律师,我会尽快筹集这笔钱,法院那边,还得麻烦你继续跟进……。” 挂断电话,苏镜离紧紧攥着手机,心下一片冰凉。 五百万…… 这件事到底是好是坏? 这么多年,突然就有了希望,却是一笔她如今无论如何也拿不出的的巨额。 突然有些庆幸昨晚没有拍到那块红宝石,让她堪堪又能拿出100万出来。 毕竟,对已逝之人的念想抵不过活着的人的希望。 片刻犹豫,苏镜离把已收拾好的行李摆到了床边,握着手机拨出另一个号码。 半小时过去。 酒店一楼的咖啡厅,高挑艳丽的女子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厅里的气氛立马变得暧昧,许多正应付早餐的男士动作突然慢了下来,眸眼不觉眯起来。 温熙荷身着修身合体的蓝色空乘服,头发挽得精致而一丝不苟,脸上的淡妆还没来得及卸,漂亮而张扬的五官透出微微的疲惫感。 魅惑得有些不真实。 她一进门便看到了正在窗边发呆的女人,迈着优雅的大步径直走过去。 “这是二百万。” 银色的银行卡被一双漂亮修长的手放到桌前,苏镜离这才回了神。 “熙荷……” 这世上很少有这般的女子,容貌不见得最美,却是美得既张扬又含蓄,嘴角永远噙着低调的笑容,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精神焕发。 “我以为又得飞法国的时候才能见你,在这种小酒店见着你,还真不习惯。” - - - 题外话 - - - 看文的亲们,求支持^^ 7.06就怕会碰见那个人 温熙荷利落的把行李往笔直修长的小腿一侧放下,挺胸端坐她对面,微理发丝,端起身前微热的咖啡啜了一口。 “熙荷,谢谢你。” 苏镜离嘴唇动动,垂下有些氤氲的眼眸。 她只遇到一个人,无论她出了什么境况都会立马出现。 温熙荷小手一摆,“别的话就先别说了,姐们儿我一会儿还得回家睡觉。连续飞四天累死了……我就想知道,剩下的钱你打算怎么办?” 剩下的钱…… 自己的一百万,加上温熙荷的二百万,还差二百万。 眸色渐明,她深呼一口气打开手包,将一张鹅黄色的请帖递给温熙荷,请帖封面上,是“邀请函”三个优雅的楷体小字。 温熙荷伸手接过来打开,触到请帖上方的名字,眉眼一挑。 半晌,她勾唇一笑,放下咖啡杯,转身拉开脚边的行李箱。 “喏,昨天在纽约刚买的……” 一个淡紫色的硬纸质礼盒被放到苏镜离身前,c字开头的奢侈品牌。她有些疑惑的皱眉打开,里面,是一件和礼盒颜色同色系的淡紫色纱裙。 细腻而高档的纱料,偶尔点缀着闪亮的水钻,一看就价值不菲。 嘴角一抹自嘲,她把盒子盖上,推了回去。 “熙荷,没必要。” 拍卖会上为了增加气场,她用熬了半个月的设计稿换了一件高级定制的礼服,想要的东西还是不属于她。 她现在情况反正已经很糟,温熙荷这种爱美如命的女人把钱借给她之后估计很长一段时间穿不起名牌,这条裙子,她不能收。 “有必要。” 对面的女人眉眼淡淡,半晌,仰头把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大概苦的有些过了,她眉头微蹙,语调婉严。 “镜离,你虽然这么多年没回国,但整个南城谁不知道我和你是穿一条裤子的?这种社交场合你突然回来了,要是裤子穿的不好看,不光是丢自己的脸,可是公然昭示姐妹儿我也过得不好……” 幽魅的眉眼里那抹哀伤一闪即逝,苏镜离触到,心头一跳。 再瞥一眼那鹅黄色的纸片,隐隐悟出了什么,心下又是一番思量。 即使准备默默的前往,默默的离开,就怕万一,真的会碰见那个人。 ………… 夜。 尹宅别墅里灯火通明,大厅中精装打扮的商人名媛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后院,典型欧式风格的白色西洋凉庭下,尹昊一手反撑在白色雕花栏杆上,一手持烟,青白的烟雾自那张邪魅漂亮的脸前扑出。 “苏镜离,我从一开始就说过可以借钱给你,你可以慢慢还,十年八年都不是问题……” 这女人早早便过来,在后院里等他两个小时,他本还琢磨着是不是拍卖会上的事情,结果开口便是想找一份薪水丰厚的工作。 多么丰厚呢?最好半年之内能拿到二百万的报酬。 他大爷的,当他在法国留学不知道国内薪资水平咋地啊。 还不如直接找他借钱来的快活。 “不行。” - - - 题外话 - - - 亲们,求支持^^ 8.07果然还是个想不劳而获的女人 近郊的空气清冷的过分,尤其是在晚上。苏镜离一袭淡紫色的纱裙,微缩着坐在院里的藤椅上,低着头不看眼前的男人,摇摇头,脆生拒绝。 虽然本就知道,她父亲犯了错误,没理由由其他人买单,尤其是,她和尹昊交情本就不深。 但是最大的问题是,她如何还的起他。 只是依照她的现在的能力,想要还清温熙荷那笔钱都要过个五四年,若是再接他二百万,加上后期给父亲治病的费用,这辈子累死她都别想还清。 思前想后,只有诈他一个工作。 她抬眸,冷静而坚定。 “我需要一份薪水丰厚的工作,我不怕吃苦的,工作时间多长也都没关系,十年八年的合同都可以,只要能尽快拿到……二百万。” 说到最后,也是忍不住发虚。 “你到底什么意思?”尹昊微皱眉头,眼里隐约有些焦躁,“不是说今天离开南城,怎么突然又缺钱了?到底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苏镜离不语。 男人见状,又是一口青雾弥漫,轻勾嘴角,“给我出这么个难题……你不会是……舍不得我?” 果然,下一秒毫不留情的受了一记白眼。 “尹昊,我也觉得这跟讹你差不多,如果以后你遇到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会记得。” 苏镜离态度坚定。 尹昊眼里的光忽暗忽明,青雾下辨不出情绪,她手指微微蜷起来,有些拘谨。 她确然想不出有什么地方他会需要到她。 初遇,他是纨绔败家的富家少爷,而她,是温饱都成问题的小设计师。 她有天夜里赶完设计稿结束回家,把碰巧穿着皱巴巴校服躺在路边烂醉的男孩子捡回家。 那个躺在冰冷异国街头漂亮而落魄颓败的男学生,在酒醒后的第二天恢复的原样。 他挥金如土纸醉金迷,开最炫的跑车,泡最漂亮的女学生,去最烧钱的酒吧,喝最贵的红酒,活脱脱一个拜金的纨绔子弟。 即使这般,毫无交集的两个人仍旧有了牵扯,到现在为止,她仍旧需要他的帮助。 …… 别墅二楼的露天阳台,黑色忻长挺拔的身影手持香槟而立,深邃而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楼下一双身影,线条英气俊朗的脸颊紧绷。 安瑾南会场找不到人,许久,发现那隐在华丽窗帘后的身影。 “凌,你在看什么?” 高挺的身子转过,安瑾南不觉一愣。 背后是深邃墨蓝的夜,那样俊逸淡漠的男子,眸子又深又冷看着她,月光下的剪影柔和坚定。她定定的站着,一步之遥,她似乎嗅到他身上淡淡细汗味道,让她微微出神。 这就是她的男人。 这个想法让安瑾南禁不住内心的膨胀,她微微偏头,柔声道,“堂堂季大总裁在这边借景伤怀?” 男人嘴角一抹讥诮,不点头也不否决,拥着她向厅堂走去,“我给自己打了个赌,赌有些人性格是改不掉的,打得一手温情牌,总是想白白得到一些报酬……” “哦?结果呢?”安瑾南莞尔,也来了兴致。 “结果呢,果然还是个想不劳而获的女人,不过投向的金主变了。” 语气清淡不屑,男人嘴角的笑意愈深,脸上的寒意却愈来愈甚…… 9.08为什么混蛋过得都不错 工作的事尹昊说需要时间考虑,苏镜离也不强求,在后院坐的又乏又无聊,起身准备回家。 大厅里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商人或名媛,苏镜离侧过脸,屏息欲从没人注意到的地方穿过。 没走几步却是擦上一个人影,着细高跟的脚腕一扭,纱裙微微绽开,她险险摔到地上。 “镜离……” 几秒钟停顿后,头顶是一个女子有些讶然的声音。 苏镜离目光从下到上看去。 银色的高跟鞋,针脚简单却气质卓然的白色裙子,头发只随意的披着,身上再无多余饰物,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周琪琪身上有一种非常清丽柔美的气质,偏偏那双眼睛,透着倔强和骄傲。 看她今天的打扮,苏镜离也有些佩服——已经是应嘉南的女人,还坚持保持自己的骨气和自尊。 “镜离,什么时候回国的?” 周琪琪柔声向她伸出手来,苏镜离借着她的手站起身。 “昨天晚上。” “……回来也不给我和嘉南打声招呼……” 周琪琪瞥一眼在人群里俊逸到突兀的男子,语调柔软。 顺着她的目光苏镜离也看见那人,再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裙子,嘴角一抹讥诮。 为什么混蛋过得都不错? 她其实对周琪琪并不算反感,只可惜她身后的男人是应嘉南,很久之前追温熙荷闹得沸沸扬扬。 这么多年,温熙荷身边来来往往的男人也有,却再也没定下来过,她的心思,不说苏镜离也懂。 只是没想眼前这个甚至眼神偶尔透着些卑微的女子,待在应嘉南身侧整整四年。现在整个南城谁不知道,应嘉南这天之骄子,就只心疼这一个姑娘。 大概是她眼中的讽刺太过露骨,周琪琪脸色慢慢凉下来,有些苍白。 而这边的动静,已然引起了周围的注意。 “哎,那不是苏镜离?” 不确定的疑问句。 “是她,苏家不是早倒了,她怎么在尹二少的接风宴上?” “哇,还穿的那么好,那不是c*的夏款……不是被什么人养了吧?” 那些名媛毫不避讳的议论声深深浅浅的传到苏镜离耳中,她眸色一凌,微微挺直了后背。 社交圈,从来不乏好事之人。 只消片刻,需要在苏镜离身上找优越感的女人聚了过来。 她不欲多生事端,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发丝,表情淡漠而疏离,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她一走,众人便瞅见苏镜离身后脸色不太好看的周琪琪。 人群里,议论声渐起,向语桐瞅着那单薄苍白的白色身影,眼里闪过一丝精明。只寻思片刻,走过去安慰似的握住女人的手,朝苏镜离挺直的背影翻个白眼。 “瞧那副了不得的样子,被季先生抛弃还这么花枝招展的,都说那些多毛体味重的外国人浪漫会玩女人,果不其然……” 苏镜离脚步一顿。 “语桐……”周琪琪紧皱着眉头,看看苏镜离的背影再看看一侧挽着她手的向语桐,轻轻叹气摇头。 向先生生意上多受应嘉南照顾,向语桐大概以为苏镜离和她刚刚有了摩擦,过来帮她说话的。 “苏家现在什么情况谁都知道,当年又被季先生抛弃,这身行头,还能是怎么来的?”向语桐并不停止讽刺。 苏镜离驻足,从经过的酒侍手里挑起一杯金黄色津液,转过身来,脸上噙着淡淡的微笑。 “小姑娘……” 看向向语桐,声音清脆温婉, “你年纪小,但不代表可以乱说话,我都不知道外国人体毛多体味重,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嗯?” - - - 题外话 - - - 十章以后两更了,喜欢就收藏吧,谢谢公子思慕的咖啡^^ 10.09很烈 这一问,几个名媛都羞了脸,捂嘴偷笑。 南城谁不知道苏家这小女儿是个乖乖女,出了名的乖巧听话,向语桐仗着向家家底厚平时跋扈惯了,本以为伸个手指头就能捻捻她这朵过了气的温室花,却反被狠狠的扎了手,大庭广众下也真是可笑。 “你胡说什么?”向语桐朝周围看一眼,脸拉下来,“苏家倒了,没有季先生撑腰还这么嚣张……” “向小姐左一句季先生右一句季先生,莫不是对季先生有想法?”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那女人突然之间脸色涨红,一副被戳穿心事的模样,苏镜离轻飘飘的瞥她一眼,话锋一冷,“那你倒是不没有机会,向小姐出身高贵傲慢无礼见识又广,这点倒是和他很配……” 那句见识广倒是应了上一句,向语桐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气的拿酒杯的手指都微微哆嗦。 而周围人也是眼神一变,看向苏镜离额眼神有了一丝莫名的古怪,整个南城,没有人敢这么评价季凌凡,更何况她只是个过了气的未婚妻。 苏镜离不再看她,轻摇头想要离开,还未反应过来,腰部便被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制住。那力道看似平稳,却似入了她五脏六腑一般,寒冷而生硬,凌厉霸道的气息,逼得她不禁屏了呼吸。 这个人是谁,不用看她都猜得出来。 矜贵优雅的男人不知是何时出现在苏镜离身后,俊逸立体的五官表情淡淡,一手环着她,一手优雅而漫不经心的抿着杯中的红酒,眼眸朝周遭一瞥,却使所有人变了脸色。 “季先生……”向语桐动动嘴,盯着男人伏在苏镜离身上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周围的名媛看她还愣在原地,偷偷给她使个眼色就都散了。 “怎么,借不到钱心情不好?”待周围人散去,男人低头,线条分明的下颚抵着苏镜离的脑袋,略带酒精气味的热气扑向她的脖子,暧昧而亲昵。 苏镜离本有些发虚的身子猛然一震。 季凌凡怎么知道她是过来借钱的? 一个不安的想法在她脑子里,她蹙眉转头,一瞥眼,就触到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还有他脸上似笑非笑的戏谑表情。 胜券在握又带着玩味的表情。 她的心,终于沉到最底。 “季凌凡,我爸爸的事,你插手了对不对?”苏镜离声音有些颤抖,转头看他, 她就说怎么父亲的病并无明显恶化,怎么就突然可以保外就医,她回国唯独跟他有了一丝交集,这幕后的人,可想而知。 “对于我认定的季太太,当然是能帮责帮。” 季太太?苏镜离失笑,却在这一瞬间,什么想法都有。 拍卖会上他果真不是在开玩笑。 她这算是被季凌凡盯上了吗? 心烦至极,甚至忘记推开身后的男人,只举起手焦躁不安的抿一口自己杯里那杯酒。 “镜离……”身前,周琪琪还未离去,看着她娴熟饮酒的动作,声音微微颤抖,“你什么时候会喝这么烈的酒?” 苏镜离惨淡的看着手中的酒杯,又睥她一眼。 “很烈吗……” 淡漠而轻佻的疑问,下一秒,她嘴角清魅一勾,仰颈将那淡黄色的液体全数吞进胃里。 …… 11.10如今你是后者 火热袭来的时候,酒劲用意识已经将要控制不住,苏镜离浑身都是汗,胃里翻滚着滚烫几乎要将她烧起来。 明明绵软舒适高档座椅,她却如同浑身扎了刺一般坐立不安。 “地址?” 昏暗不明的车厢安静得过分,左侧,季凌凡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沉稳的扶在方向盘上,眸子定定注视着前方,气息平稳压抑,隐在昏暗处的侧脸轮廓坚毅魅惑。 车已经开出别墅区。 地址? 苏镜离忍者胃里的不适,强迫自己用最清晰的思路跟他对话。 “季先生到底什么意思……” 大庭广众之下把她从尹宅抱了出来…… “什么意思?”季凌凡瞥一眼那路灯跳跃下的酡红面色和迷蒙双眼,嘴角一勾,“只是不希望未来的季太太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而已。” “季先生,”苏镜离强忍着不耐,紧紧沉眸。“是那天我的意思不够明显吗?我对季太太的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非常抵触。 季凌凡笑,“你都没问为什么不是吗?” “为什么?” 毫无感情的三个字,季凌凡抬眸,车内后视镜里女人的不屑与抵触那般明显。 他眉眼一冷,噤了声。 苏镜离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冷笑。 她不问为什么,是因为她知道他是个狠厉直接的商人,谈判对他来说永远没有失败。 这世上的东西于他来说有着直接而简单的生存方式,而他最常做的事情便是用认为合适的报酬,换取他所觊觎的商品。 她于他没有感情,和商品无异。 而她,甚至不想给自己一丝动摇的借口。 窗外霓虹渐盛,车子已经缓缓驶入了市区——在明明连目的地都不知是哪里的情况下。 季凌凡就是这样的人,就算是别人的道路,若有兴趣,持手操纵的人也是他。 “季太太这个位置不吃亏,至少不用因为四处借钱而发愁,所以我不明白,苏小姐何必和过去置气。”红灯,市区中车速慢下来,路灯跳跃下的那张侧脸慢慢有了温度,望着眼前的一路喧嚣,他勾唇,朝一侧的女人缓声道。 “我也不明白,想做季太太的女人趋之若鹜多的数不胜数,季先生又何必和我过不去?”唇角噙着奚落,苏镜离甚至不再看他。 女人脸上的奚落那番明显,季凌凡视线触到,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攫住她的下巴,稍加力度,逼得她睁开眼睛。 细细审夺那双醉意朦胧的眼睛,许久,他嘴角竟出了一丝笑意。“苏镜离,你还不明白?我季凌凡不想要的东西,会摧毁的彻底,想要的东西,也从来逃不出。前者,四年前你就知道了不是吗?” “……” “如今,你是后者。” 车子在红灯处停下,气氛已经冷的不像话。 苏镜离浑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凉了下来,怒意渐盛,连身子都禁不住微微颤抖。 猛然撤回下巴,丹蔻指尖摁下车锁按钮的一瞬,她双膝顶开车门,头也不抬地跳下车子。 “靠,不要命了啊!” 12.11跟你多待一秒钟都是折磨 一辆右转的车子呼啸而过,险险擦过她的身子,轿车司机一秒后急刹,探转过头来对她破口大骂。 脚腕痛意传来,苏镜离咬咬牙,撑起起身子便要走。 手腕被猛然扼住,力道之重,她险些摔到车门上。 “你在做什么?!上来!” 季凌凡身子从驾驶座探过来扼住她,咬牙,紧绷着怒气的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女人几乎瘫倒在车门一侧,一张小脸红的不正常,盘起的头发早就凌乱的散开,本来端庄大方的礼服v领滑到了肩头,圆润粉红的肩头上微微沁着湿意,紧紧的皱着眉。 “季先生……”明明迷离且朦胧的眼眸,却出奇的冷静,苏镜离微喘,吐句字字分明,“我觉得,跟你多待一秒钟都是折磨……” “……又怎么可能会嫁给你?与你共处?” “……除非,今天我这脑子真的被车撞了……” “……” 你有没有见过穿着晚礼服和高跟鞋在车流里飞奔逃窜的女人? 更甚的是,满身酒气,摇摇欲坠。 霓虹,车流,噪声,那些混乱不堪在季凌凡的冷眸里全数成了模糊昏暗的安静布景,几欲眦裂的瞳孔里所有能捕捉的只是那车流里穿梭的一抹紫色轻纱。 甚至迟了几秒,那身影周遭的刺耳鸣笛和慌乱刹车声才传进他的耳朵。 到底是怎样的抗拒和厌恶才会这般逃离。 扶在方向盘上的双手愈握愈紧,咯吱作响的骨节昭示着男人的愤怒。 “碰!” 黑色的车门开了又关,下一秒,黑色的身影顺着车流而去,只留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停在绿灯之前。 整个十字路口,冻结一般的怒气。 苏镜离踉跄的看到租住的酒店招牌时,脚底痛的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下车的地方其实离她住的地方不算近,走走停停,回到酒店时候已经差不多十点。大概现在的样子真是太过狼狈,她歪歪斜斜踏入酒店大厅的时候便引得大厅里的客人频频侧目。 目光,暧昧而无礼。 “苏小姐……”前台领事认得这个容貌极美的女人是昨天晚上才入住的房客,放下手中的工作急急急走上来,“需要帮忙吗?” “你可不可以送我回房间?”眸光朝门口一瞥,苏镜离皱眉恳求。 快到酒店,才觉得有人再跟着她…… “好的小姐。” 领事点点头。礼貌的引领着苏镜离,两人的身影在电梯门的闭合间消失于众人的视线。 旋转玻璃门外的目光这才收了去。 冯毅把车稳准的停靠在街道一旁从驾驶座下来,就看见隐在昏暗处的忻长黑色身影。 男人脸上的神色,半是疲惫半是阴郁。 向前走的脚步顿了顿,冯毅抬眼打量了下这个地方偏僻的小酒店招牌。 季先生把车停马路上不管,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回季宅。” 不待他问出口,季凌凡已经转身,脸上的寒气几乎要把这夏末的暑气耗光。 13.12另一半不安分的基因 不待他问出口,季凌凡已经转身,脸上的寒气几乎要把这夏末的暑气耗光。 冯毅应声,恭敬的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回到车里突然想起口袋里的东西,递出来。 一个海蓝色的信封。 “季先生,东小姐最近的书信越来越频繁了,大概是想家了吧……” “嗯……” 男人颔首,看着封面上的秀气小字,眼中,终于有一丝柔软。 “冯毅,”一番思量后,他向一旁认真开车的助理开口,“你现在可以找机会给阿锦渗透……我要结婚的消息……” 若还是不肯回来…… 重眸一沉,手里的信封攥的变了形状。 …… 第二天一早,苏镜离早早便起身,赶往南城监狱。 盛夏已过,初秋的中午阳光正好,街头梧桐笔直的排成一道优美的风景线。抬眼,天空干净漂亮的就像法国街头的风景油画。 唉,也许监狱外的天都是这么蓝的。 大门口,苏镜离正怔愣着出神,黄律师远远的瞧见那抹清丽的身影,推了推眼镜走过来。 很久不见她这番打扮。 上身白色的印花纯棉t恤,下身是有着破洞的水洗九分牛仔裤,脚上踩一双裸粉色的浅口高跟鞋,简单却清丽。 一如四年之前,毫无心事那般。 “黄律师,这里是三百万。” 见黄律师走来,苏镜离从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剩下的钱我都已经算计好了,最快的话大概半年左右能拿出来……” 算计好了? 怕是连他的律师费都算计进来了——监狱门口约他谈,探监的同时省了一笔约谈费。他说早点出发请她去咖啡店喝点东西,都被拒绝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些就算是合理的人情要求这女孩也不会轻易跟别人提。 却是折腾别人又折腾自己啊。 黄律师苦笑着摇头收下她那张卡,尴尬的四处瞅瞅,早上这条路上行人并不多,这才从公文包里掏出几分文件,简单快速的给她分析了几笔资金的补漏问题。 结束后,由门卫带领进了南城监狱。 玻璃隔离窗的另一边,男人一头发灰白的短发,眼袋浓重,因为身体生病的缘故,脸色有些发黑,就是那双高挺的鼻梁和有神的双眼,仍能看出他年轻时的风采。 苏镜离看着苍老明显的父亲,心头发酸,道,“爸,我已经给你申请了保外就医,钱的话……半年左右拿出来。” 苏启基眼里露出些许惊喜,再看着一米之外的女儿疲惫的脸,眸子又暗下来,眼中莫名有些有些担忧,叹息,“反正能出去了,我有耐心,牢里的时间好打发,你别太难为自己。” 他的事,他知道她吃了不少苦。 即使外表不多变化,作为父亲他一眼就能能看出,他这个女儿曾经那么清澈简单眼眸里却藏满了心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赵芬娜生活在一起久了,他总觉得女儿这张脸上,越来越有那个决绝美丽的女人的影子。 他就知道她女儿身上那一半果敢热烈而不安分的基因,早晚会被激发出来。 14.13孤 “……你妈她身体好些了吗?” 苏启基想起赵芬娜,心里不由发沉。 苏镜离脸一僵,垂下眼去,低声道,“上个月,妈妈在医院过世了……” 苏启基惨淡一笑。 果然,就算是最后一面,也不让他见到。 “你自小不在你妈身边,这几年你在法国陪着她,她也没那么孤独。” 孤独…… 她母亲一生追求浪漫和热闹,可惜的是,过世以后,最心爱的东西仍不可避免的被那个甜言蜜语的外国男人拍卖掉。 确是孤独的。 苏镜离低头回应,脑子里却是突然警铃大作,手里慢慢渗出冷汗来,因她知道,父亲马上又要问起她哥哥来。 怎么办…… 大概是感觉到她的紧张,黄律师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向她点头示意,“镜离,我这边有些财务上的东西需要和你爸爸核实……” 苏镜离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把位置换给了他。 探监的时间不长,正事要紧。 “黄律师等一下,那个……我还有件事想问你。”出了南城监狱,苏镜离想着昨夜醉酒后发生的事情,叫住欲离开的黄律师,眼神闪烁,有些尴尬的开口。 “如果我不想结婚,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不结?” 不结婚? 黄怀安隐在镜片下的眸子终是抬起。 “镜离,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你不想结婚的对象是谁,但是法律规定五种情况不能结婚,除了不清楚你与那人亲缘关系方面的问题,其他四条,你都不符合。” “这样……” 苏镜离蹙眉,脸色也慢慢冷了下来,欲开口再问什么,又闭了口。 …… 酒店。 苏镜离正抱着沙拉盆在床上看电视,手机铃声乍然响起,她叉着沙拉的手一抖,立马下床从包里翻出了手机。 “熙荷?” “镜离,快点来花样年华。”温熙荷的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干脆。 花样年华三楼的vip包厢走廊。 包厢门的盲区,苏镜离扶着扶手低头看着楼下大厅里昏暗与炫目的交替灯光,心情复杂。 一侧,温熙荷散着一袭黑长的直发遮住香槟金色礼裙背后的u形镂空,镶满水钻的裙摆及到膝下,纤秾合度,说不出的性感。 将及腰的长发撩至耳后,伸手将门推开,镶着水钻的指甲在灯光下璀璨迷离。 昏暗而颓靡的包厢里,恣意纨绔的的富商们正随意聊着喝着,女人含笑出现在包厢门的一刹,酒席登时沉寂了两秒,正在唱歌的公主都慢了两个节拍。 15.14姐姐留下来换妹妹 温熙荷娇艳的面容同样微微僵硬。 尽管在昏暗之中,仍能分辨出这些酒客衣着气质矜贵不凡,绝不是一般的小商人,她甚至隐约担心这里面会碰到爸爸的熟人。 “熙荷,你来了……”心神刚定,昏暗里一个身着黑色蕾丝裙的女孩向她走来,姣好的脸上蒙着一层隐藏不下的失措与的惶恐。 楚薇刚入职温熙荷空乘组里没多久,家里困难,不知是什么时候受几个不踏实的空乘同事唆使,鬼使神差的参加了这个有钱人的派对。 本以为陪着吃个饭就可以把母亲的医药费赚出来,不想其中一个中年商人看上,要求陪夜。 这时候一起带着她来的同事都没了话,仿佛这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她知道只得佯装镇定,偷偷给温熙荷发了短信。 “不好意思打扰各位,”温熙荷走近几步,握住楚薇的手把她拉到身后,朝还不知所以的男人绽开笑容,和声婉语,“我妹妹不懂事,现在我得送她回家,实在抱歉扫了各位的兴致。” 说罢,冷冷瞪一眼酒席上能分辨出来的两个同事,拉着楚薇就要出去。 包厢门口座位的两个黑衣保镖眼疾手快,起身拦住她俩。 “妹妹不懂事?”角落里,衣饰华贵而面容阴柔的男人出声,直勾勾的盯着女人白皙无瑕的颈脖锁骨,根本不掩饰眼里的垂涎,轻笑,“那……姐姐留下来换妹妹?” 略勾唇角,温熙荷眨眨眼,“好啊。” 莞尔笑笑点头应下。 能来花样年华至尊vip的男人绝对不是省油的灯,她本来也没打算两个人一起出去,把楚韵送出去,到时候就算有人想睡她也得看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 楚薇一个人苍白着小脸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镜离眼间似染了寒霜一般。 “快走吧。”她凝眉思忖了片刻,还是淡淡出声,劝慰着同样眉眼纠结的女人和她一起离开。 绕着嘈杂繁复的一楼大厅出了门,镜离帮楚韵拦了辆计程车,直到那蓝色的车影随着拥挤的车流消失在视线中,她转身,重新踏入那浮华喧噪之中。 …… 十分钟后,苏镜离重新靠到四楼走廊的栏杆旁,格格不入的白衬衫黑裤子,手机紧紧握在手里,纤密睫毛扑下一片柔和的阴影。 温熙荷说过她自己能脱身,让她千万别进去掺和,省得捞出一个楚薇捞不出她来惹出麻烦。 可放她一个人在包厢怎么也不放心。 “呦,小姐,一个人?”正蹙眉想着,不知从哪个包厢里出来一个肥头油面的中年男人,浑身酒气的踉跄走过。 16.15你确定现在有叫住我的理由吗? 路过她身旁时晃了一下,顺势就揽住了她的身体。 挺着肥硕的身体把她往栏杆上压,带着镶宝石扳指的胖手覆在她腰上,还有乘机往下游走的趋势。 苏镜离恶心地差点没忍住把刚刚吃的沙拉吐出来,可惜脚上踩的是平底鞋不能给他来上一脚,只得撑开手臂从他怀里旋出来。 “先生,洗手间往左走。”她本身就因担心温熙荷心里着急,又受了此番骚扰,心里有怒,抱胸皮笑肉不笑得瞪着男人,眼眸中射出冰冷的光。“劝你注意脚底下,就这身材要是失足从四楼摔下去,少不了人倒霉。” 说罢,眼神有意无意的便向嘈杂熙攘的楼下瞥去。 女人周身迸着透骨的冷意诅咒他,男人一下子从鬼祟的喜悦享受中惊离,举着手指朝她瞪了一眼,这才有些摇晃的向她身后走去。 踉跄着步子没走多远,又撞上一具挺拔的黑色身影,刚开口要骂,抬眼触上一双冷狠深眸,酒醒了一半,躬着身子就跑了。 “啧啧,季凌凡,你说那个女人是怎么做到要他都不要你的?” 应嘉南不可置信地瞧着那落荒而逃的猥琐身躯,再看看不远处的女人,笑的幸灾乐祸。 不过这女人现在还真不是个善茬,前脚刚刚一起下了飞机,后脚,就又在这灯红酒绿的奢靡场合撞见。 季凌凡正嫌恶的皱着眉头,抬眼看到不远处女人高挑的红色身影,眼底立马染上一层阴沉。 苏镜离听见动静才转头看见两人。 季凌凡着一件价值不菲的黑色真丝衬衫,迈着沉稳的步子走来,五官俊魅,薄唇紧抿,说不出的邪肆魅惑。 她心头一震,陡然生出一丝希冀来。 但是,男人视线至始至终没有落到她身上。 走近,然后擦肩而过。 苏镜离一愣,蹙眉,“季凌凡……” “苏镜离!”厉声打断她,侧过脸,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冷厉,“季太太的位置是你说自己不要,你确定你现在有叫住我的理由吗?” 浑身散发的怒意,连应嘉南都忍不住抬眼睥他。 几乎是一瞬间,苏镜离后悔自己刚刚的举动。 “就算是这花样的小姐,也知道换她们想要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男人冷哼,唇角凝结着刺骨的讽刺,“不是多跟我呆一秒就寻死觅活?现在遇到麻烦我就一定要给你伸这个手是不是?你当四年前你父亲犯法入狱是我欠你的,还是季太太这个位置就非你不可了?” 季凌凡一句一句冷厉质问,苏镜离咬着唇瞪他,一句话说不出来。 - - - 题外话 - - - 亲们,喜欢收藏奥,有意见想法可以在评论上提,都会看的^^谢谢亲的咖啡和荷包^^ 17.16她挑金主的眼光差也不用这么置气吧? 有叫住他的理由,却没资格不是吗? “是我唐突。” 转眸,漂亮的星眸里蒙上一层水雾,幽怨的一旁应嘉南后背又凉了一下。 “季,她挑金主的眼光差你也不用这么置气吧?”应嘉南不明所以,一手扶额一手拍拍一旁快要把自己冷掉的男人,刚触到肩膀,就被冻得一个哆嗦。 默默地站在一边,假装没看见这人在发飙。 镜离拳头握了握,许久,视线从季凌凡脸上剜了回来,转身就走。 穿过幽暗的走廊,几乎没有迟疑,绷着脸推开308包厢门, 正中央围着棋牌桌打麻将的几人闻着动静全都抬眼看她。 温熙荷正拿麻将子的手指一顿,看苏镜离一脸的苍白,一把扔掉手里的麻将子站起来,笑都在脸上凝住了。 “镜离你怎么了?” 仿佛处境不好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这个贸然闯入的女人。 不过,苏镜离现在的处境也确然不怎么样。 温熙荷身后面容阴柔的男人起身,盯着苏镜离的脸,赏味一番,讶然的向两人摊开胳膊,“你们认识? “认识。”温熙荷拢拢一头长发转身,朝男人笑笑,“徐总,我朋友过来接我了,这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明天都还有工作,要不你看……” 言下之意很明显,这麻将也陪着玩了,酒也陪着喝了,也该放她离开这里了。 徐志华笑笑,眼角微动,两个保镖不动声色的重新守住了包厢门。 “呦,我这运气真会挑日子,今天会贵客碰上你们两个妖精……”徐志华不答话,却是胳膊攀上了温熙荷的肩膀。 她甚至没给他一丝甜头,他都不想放她走。 视线落到男人放在温熙荷光裸肩膀上的手,镜离微微蹙眉。 男人眯眯眼睛,勾着温熙荷的下巴,笑,“宝贝儿,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就是不想陪夜吗,一个接一个来人麻不麻烦。不过再说莫名其妙让你们换走了一个也没道理是不是?这样,等会我来两个贵客,你跟你朋友给我招呼好了我绝对不难为你们,怎么样?” 两个贵客? 苏镜离脑子里仿佛有什么炸开,那感觉还未冲上脑来,身后的门又开了。 四目相对。 包厢里上一瞬的喧噪笑嚷,在这一瞬间统统退去,陷入一种不可言说的古怪静谧。 “你们……认识?”半晌,徐志华从几人视线的交汇中寻出一丝端倪,甚至忘记客套,不确定的出声。 “不认识。” 应嘉南大力带上的包厢门发出碰的一声响,屋里人都回过神来。 18.17应少喜欢? 下一秒,眸子狠狠盯着温熙荷,薄唇边微微勾起了一抹冷笑,声音阴森的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就是觉得,徐老二你最近眼光越来越刁钻了……” “应少喜欢?”徐志华瞅一眼一旁笑的更妩媚的温熙荷,又展出笑脸来。 一边暗自为自己的眼光窃喜,一边把胳膊从温熙荷肩膀上撤下来把人往男人怀里推着,摆手招呼着往沙发上坐去。 围坐在深色沙发里,青烟弥散,昏暗奢靡的光线下,气氛古怪到极点。 都是些商场上精明世故的老油条,不知是谁先出了声打破沉默,席间突然活跃起来,话题不漏痕迹的转向了,渐渐,也蹦出了些女眷们听不懂的商业词汇。 只是,最矜贵的两个人,似乎对话题没有兴趣,神色各异。 应嘉南的身侧,温熙荷头发拢到了一侧,露出线条极美的半个后背,自顾自得着摆弄着璀璨的水晶指甲,全然不顾一旁可以充当整个包厢冷气来源的男人。 左边,季凌凡慵懒的靠在深色的沙发里,手里把玩着装着黄色液体的玻璃杯,气质淡漠冷厉到极致。 脸色晦暗深沉,几乎要与那昏暗融为一体。 徐志华摸不清这状况,心底极快的思量一番,决定从身边没人的季先生下手,侧过脸,眼角闪过一抹精明。 “吆,我说小妖精,”朝身侧着向垂着眸脸的妩媚女人抛个暧昧的眼神,轻笑,“你去跟季总喝一杯怎么样?” 小妖精? 温熙荷摆弄指甲的动作一顿,唇角,浮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不去。”镜离脸都不抬。 语气里的抗拒任谁都听得出来,整个席间,气氛愈加不明。 徐志华瞥一眼气场更加阴翳的男人,后背陡然就生出些凉意,朝女人现出讨好的媚笑,“我说小妖精你怎么这么不不懂事啊,你不给我面子也要给季总一个面子是不?” 手下,微微用力推着她的肩膀。 苏镜离微蹙眉头,口气是明显憋着火的,“面子也不是说给就能给的,刚刚还有人告诉我,就算想从这的小姐身上得到好处也要付出代价的……” 徐志华心里一松。 果然不是专业的不懂规矩,要钱都这么直接。 有些不悦地朝身边站着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点头,转过身去从棋牌桌上拿出一捆钞票,干脆利落的甩到女人身前。 看清甩到她桌前的一沓钞票,苏镜离一张小脸微微变了颜色。 温熙视线从水晶指甲上抬起来,盯着变了脸色的女人,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明显的幸灾乐祸。 19.18你越靠近我,就越害怕。 徐志华真不是打算让苏镜离砸场子的吗? 给钱啊……还很厚…… 苏镜离看着茶几上那一把颇有气势的人民币,再看看埋在沙发里至始至终未开口说过一句话的男人,眼里的嘲讽愈来愈深。 他的一杯酒,也值这笔数目? 面色在几秒后平复下来,她微微弯起唇角,伸手从那一沓纸币中数出几张,朝徐志华轻笑,“徐先生,你太大方了,这些就够了……” 摇身,走近那抹冷厉,举起手里的杯子,“季总,您赏个脸吧。” 娇声软语,刻意而为的诱惑。 深沉捉摸不透的男人终于抬了下眼皮。 僵持了几秒,季凌凡没有接。 “季先生,你不喝,这钱我怎么拿?”苏镜离嘴角噙着讥诮盯着一脸阴郁的男人,皱眉,忽然似乎又有了主意般,眨眨眼,“要不这杯我敬你,季先生……” 说罢,丝绒般的红唇贴上了玻璃壁。 白皙纤细的脖子,锁骨分明,埋在白色微透的衬衫里。 一只胳膊突然大力盘上腰间,仰着脖子的女人脚步不稳,直直向后倾去,后背贴在男人坚硬的胸膛里,只片刻的挣扎,又安静下来。 她这才看清男人的眸子,冷清淡漠的毫无情绪。 俯身,薄唇凑到女人的耳边,下巴的线条绷得厉害,“苏镜离,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季总哪只眼睛在看着我演戏?”昏暗的看不出情绪的光线下,坐在男人怀里的女人面色冷下来,丹蔻握着津液的玻璃杯,微微仰头,饮尽。 这是季凌凡第二次看见她喝这么烈的酒。 娴熟,凉薄。 “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冷笑,眉眼尽是狠厉。 大概在法国,这个女人还有其他的兼职。 “季凌凡,你确定有在这里质问我的理由吗?”箍在腰间的大手愈发用力,镜离反而微笑起来,“我又不是季太太,我像什么,关你什么事?” “你这是在像我示威吗?” “哦,”把杯子立到身前的桌面,女人一脸的无所谓,“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说完就要起身,还没转身胳膊就被拉住重新跌坐下来,她转过脸,已有淡淡怒意。 “你怕什么?”男人眸子一深,暗夜里,说不出的邪魅性感,“我怎么觉得,你越靠近我,就越害怕?” “……” 明明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昏暗里,周身都是箭弩拔张的气势。 这边,徐志华远远瞧着角落里这一幕,略有惊色的的眼眸早已平复,心底暗暗舒了口气。 - - - 题外话 - - - 亲们,季先生就要使出杀手锏逼人就范了,快收藏吧^^ 20.19你这样,别人会误会你喜欢我 这女人的欲擒故纵,使得太惊心动魄了。 只是,这口气还没喘完,对面一直没什么动静的身影忽然窈窕起身。 香槟色的裙摆优雅摇曳,定步走到角落里,拉起跌落在男人身上的女人。 镜离得了支撑一般,踉跄的挂在温熙荷身上。 “徐总,”温熙荷转头,笑的开心,“今天还真是玩的尽兴,多谢徐总招待,不过我有点困了,下次见啊。” 说罢,拉起镜离,朝门口走去。 两个黑衣保镖往门口一站。 “哎,我说温小姐怎么又不懂事了啊?”徐志华眼里闪出一丝厉色,“我徐志华的房间,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吗?” 怎么可能让她们两个走? 能让季凌凡抱在怀里的女人,至少他在南城从没见过第二个,怎么能说走就走。 “是吗?”温熙荷伸手理理长发,语气漫不经心,“长这么大,还没人说过我不懂事呢,也还没有我温熙荷踏不出去的门。” 温……熙荷? 徐志华心里咯噔一声, “城东温岩松……” “我爸爸还认识你这种人?” 包厢内,一时寂静无声。 精装革履的商人额头莫名冒出了冷汗。 南城政界的一把手温岩松的女儿,半小时前还一脸天真无害的跟他们打麻将。 赢了他们好多钱。 “你还知道你是温家的大小姐?”剧烈的玻璃砸地的声音,沙发前的茶几被一脚踢翻,包厢里本来就没有动静的一群人猛地哆嗦一下。 “还真是能耐,你喜欢玩,他妈的都玩到这种地方来,温家的脸你到底放不放在心上?” 应嘉南从包厢后面走过来,反手稳稳抓住女人还在撩弄头发的柔夷,牢牢拽住,带着醉意眸色狠厉。 “应先生你开什么玩笑呢?”温熙荷耸耸肩,一脸无所谓,“你不是也在这种地方,只许你来不许我来啊?” 简直是火上浇油。 苏镜离都忍不住朝身边这个一点不怕事大的大小姐翻了个白眼。 白眼刚扔过去,胳膊一松,香槟色裙子便被拉离身边。 应嘉南的目光已然想把怀里的女人撕碎,温熙荷乖顺的倚着,露出一个怯弱的眼神来,下一秒说出来的话,直接想让周围人咬舌。 “应先生,你这样,别人会误会你喜欢我的……” 还没说完话,碰的一脚包厢门便被踹开。 应嘉南抱着怀里的女人就出去,那架势好似要去把温熙荷扔到某个地方*** 许久,包厢里的人才从木然中反应过来,瞬间作鸟兽散,安静的包厢很快空无一人。 21.21又开始耍酒疯? 苏镜离觉得自己醉的不轻。 头脑发沉,浑身滚烫的不要命。 可是,不该。 尹家别墅那一晚,她在后院和尹昊商量两百万的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喝过几杯红酒,更何况最后那杯是度数很高的威士忌。 今天她就喝了一杯。 包厢里的人都已经离开,莫名的不安萦绕在心头,她扶着额拉住了仅在咫尺的包厢门,反锁。 啪—— 沙发的角落里,明火在空气中亮了一下,接着,香烟的气味伴着青白的烟雾,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英俊邪魅的男人半倚在沙发上,微疲的皱着眉头,昏暗交错的光线下眸子深邃而幽深,视线,却是落在女人身上的。 听到动静的一刻,苏镜离扶着沙发的手猛然颤动一下。 转身,触到那双眸子。 甩甩脑袋,扶着离她从最近的沙发坐了下来,地上一片狼藉,她想弯腰找瓶水,却使不大上力气。 “季凌凡你怎么还不走?” 微喘,语调平淡。 男人没出声,认真的抽着手里的烟。 热意从小月复一阵一阵传来,身上的温度烧的她如同在火里一般,镜离终于意识到不对。 几乎是拼尽全力站起来,踉跄走到男人身边,不待站稳,扬起手朝着他冷峻的侧脸下去。 “你无耻……” 她没有想到,季凌凡会用这种方式逼她。 巴掌声没有响起来,纤细的胳膊反被一把握住,只轻轻一个用力,她又跌落在男人怀里。 “又开始耍酒疯?”男人口气里透着不耐,不看她,脸部轮廓在昏暗中愈发性感迷人,指间的烟离开唇角,侧过脸,恶意的朝她吐出一口白雾。 被烟雾呛的一声轻咳,镜离半侧过身子挣扎起身,没跨出一步,腿脚软下来,猝不及防的撞在了男人脸上。 她的唇狠狠压住他的,猝不及防。 怔愣。 男人墨眸微眯,仍是保持着端坐的姿态,不闪不避。 唇齿间的触感真实而暧昧,男人喉结滑动一下,慢慢吮咬起她的唇。 酒精和烟草的味道立刻充斥唇间,几乎是轰的一声,镜离整个耳根子都烧起来。浑身敏感到男人鼻息间的热气都能让她身体莫名燃起火热,唇齿相触的声音和触感在静谧里格外清晰,她意识愈发混沌,男人渐渐转深的眸子几乎将她的理智烧尽。 许久,她撑着胳膊挣扎着起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安静的房间里,虚疲的一声响。 季凌凡终于变了脸色,将手里的烟头摁灭在沙发扶手里的烟槽,冷眸狠狠攫住瘫坐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 - - 题外话 - - - 今天起就两更了,亲们,喜欢就收藏奥^^ 22.22每次不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你不甘心是不是? 安静的房间里,虚疲的一声响。 季凌凡终于变了脸色,将手里的烟头摁灭在沙发扶手里的烟槽,冷眸狠狠攫住瘫坐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她的眼神很奇怪,水润而涣散,脸红的不正常,呼吸轻微急促带着碎意,身体控制不住的与他微微厮磨。 不带迟疑,把女人从身上甩开起身,从地上拿起一瓶水,拧开盖子朝她绯红脸上浇了下来。 冰凉冷漠的触感,激得镜离有丝清明。 “我已经说过了,季太太不是非你不可。”男人英俊的侧脸在有些晦暗不明,唇畔的弧度带着恰好能捕捉到的轻慢,声调漫不经心却暗藏嘲弄。 镜离眼眸捕捉到他这个表情,一怔。 他之前就说过,季太太并不是非她不可,既然这样,季凌凡又怎么会对不想要的东西这么费尽心思? 而且,不说酒杯根本就没着过季凌凡的手,就说那杯酒本来是敬给他喝的,最后变成她喝,完全是她自己临时起意。 最想把她送到季凌凡床上的人大概是徐志华。 不过,怎么觉得他没这个胆子敢给季凌凡下一药呢? 苏镜离偏过头躺着,水渍将她的头发和衬衫打的湿透,落魄难堪的简直不像话,冷气一阵阵吹着,她浑身在冷热混混沌沌交替中度过,脑子里什么也想不出来,没力气理身边的男人。 房间安静渐渐下来,男人终是俯身靠过来,毫无怜香惜玉之感的拍怕她的脸,冷笑,“每次不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你不甘心是不是?” 苏镜离不动。 男人皱皱眉,却是躬下身子,一言不发的把女人抱到了怀里,迈着长腿向门外走去。 男人身上特有的清爽气味灌进镜离肺里一般,她眯着眼,身上愈发炽热。 还没走到门口,包厢门把手发出动静,似乎外面的人拧了拧打不开。 几声拍门声响起,不待反应,包厢门又是碰的一脚被踹开。 门口的男人着藏蓝色衬衫,衣冠凌乱,故作镇静中带着浓稠明显的慌乱喘息,细长的眼角微微上扬,盯着被抱在怀里的女人。 湿漉漉的长发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精巧的下巴来,衬衫扣子开到月匈部,露出精巧的锁骨和些许隐秘的幽暗。 尹昊…… 镜离闭上眼睛之前,看清男人的面孔。 “季先生,”尹昊视线从闭着眼睛的女人脸上抬起,盯着眸色分明是看见他出现才暗了几个度的男人,挑眉笑笑,“我收到短信过来接她,把人交给我就行。” “她给你发过短信?”凌凡没有放人。 “嗯,半个小时以前,我遇到点麻烦耽搁了。” 23.23季先生,我记得你好像不喜欢她 尹昊的气场属于随意慵懒的,却并不单薄,跟季凌凡对峙站着,平静里藏着箭弩拔张暗潮汹涌。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敌对感。 季凌凡视线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分毫,迈开步子从他身侧走开,冯毅已经在门口等,低头给他打了个招呼。 脚步走过几步,尹昊侧身,低声朝身后的男人开口,“季先生,我记得你好像不喜欢她。” “尹二少喜欢?” “至少她对我没那么……抵触。把她交给我,我可不想明天她在你家或者哪个陌生酒店醒来之后把我骂个狗血淋头,”男人有些无奈勾唇笑笑,“你可能也知道,她现在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差……” 男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即使互相背对着,尹昊也感觉到男人浑身散发着的冷意。 轻嗤一声,视线落在女人药性作用下娇艳的不正常的小脸上,嘴角凝着一层刺目讽刺。 “她在你身边应该更危险吧,尹二少,这出上不了台面又精明的手段,跟当年拆散你和那个女人相比,有高低吗?” 轻轻慢慢的一句话,不带有任何评价式的感情。 却如同一把刀插在尹昊心上。 瞳孔骤然一缩,转过身去叫住男人。 “季先生什么意思?” “抹掉她这几年在法国的痕迹,着手帮她筹集救父亲的二百万,是尹二少的手笔吧?痕迹抹的那么干净,怕我揪着不放吗?”紧了紧怀里的人,季凌凡下巴愈绷愈紧,“不过你应该防的人不应该是我……” “……跟这种落魄不堪的女人有所牵扯,你哥眼里容得下吗?” …… 走廊,尹昊握着拳头,指节发白。 …… 凌晨,苏镜离在一阵混沌虚疲中转醒。 浑身酸软的不像话,她闭着眼睛微微翻个身,触到一旁还带着热度的身躯,手指攀上,蜷起身子微微向里缩了缩。 细腻而略显僵硬的触感,实在不像是该出现在她床上的抱枕。 蓦然睁开眼睛的同时,一道沉厉沙哑的男声自她的头顶传来。 “苏镜离,你摸够了没有?” 季凌凡撑在她的头顶,藏蓝色的睡衣松散的披在的身上,露出胸膛精健的肌肉,被她动醒面色不耐,几缕凌乱的短发落在额头上,下巴的线条凌厉而性感。 看清头顶上的男人,苏镜离整个人如置冰窖。 已然分不清是恼怒还是震惊,她嘴唇哆嗦着,大力推开身前的阴霾便要下床。 不待她动作,男人翻身压住她,一手将她的两只胳膊翻握在头顶,一手捂住她的嘴,俊美的容颜凑到了她的面前,深眸对上她睫毛上的颤意。 24.24怕靠近我还是怕爱上我? “别闹出动静,客房还有人在休息……”低声,冷冷的在她耳边威胁道。 苏镜离没有动,被迫屏着自己的呼吸,眨眨眼睛,示意自己会听话。 站到到离男人最远的桌子前,她冷静下来,低头检查下自己身上的衣物,不是她昨天穿的,而是一件黑色男士衬衫,堪堪遮住膝盖上方。 浑身都透着粉红色罩在衬衫里,恼火的简直能用视线把床上的人凌迟。 “谁给我换的衣服?”她压着嗓子问出声。 窗帘后透出的天色还很昏暗,加上一室的冷色调,着实森凉,季凌凡坐起来打开床头灯,点了一只烟。 “你自己。” 毕竟是女人,从小的家教养成的习惯,即使混沌的一塌糊涂,仍不忘洗一身黏腻之后再上一床。 他负责的,只不过是扣上衬衫扣子而已。 “你怎么在我床上?”咬牙,愤恨的瞪着他。 男人嘴角弯了弯,吐出一口青白烟雾,伸手拍拍身后绵软的床垫,讥诮,“你酒醒了吗?看清楚,这是我的床。 “你应该不止这一张床,”眸子愈发咄咄逼人,看着男人不瘟不火的态度,镜离胸前的火几乎要炸开,“我就想问你,为什么你他妈的会出现在我一睁开眼能看见的地方。” 修长手指间残留的半截烟身陡然被掐灭。 男人起身从床上坐起来,拖鞋已经被她穿在脚下,他光着脚踩着地毯,步步紧逼,向她靠近。 高大挺拔,压迫感极强的气息深深笼罩着她。 手指掐上她的下巴,眸子凉下来,声音都被浸的有些凉,“谁教你说这些脏话?” “我问你为什么跟我在一张床上?”对上他的眸子,苏镜离心头一紧。 掐上她下颚的力道几乎控制不住般,森冷沙哑的声音,“对我厌恶到这种地步?你看不出来这里不是季宅?这个公寓就两张床,给你说过了客房有人休息,难不成你宁愿睡在地毯上?” “本来就是,宁愿睡地毯上都不愿靠你身边。”男人的脸色愈发晦暗深沉,她低眸,用手扒拉下他掐在她下巴上的大手。 静默间,苏镜离发现自己过于激动了。 虽然没有经历过那种事,但是凭着感觉来说,昨晚应该根本就没跟他发生什么。 他又怎么会碰她? 低头转身想脱离男人的桎梏,季凌凡胳膊搭在桌子的另一边,把她绕在怀里,“你到底是真厌恶我,还是在逼自己厌恶我?” 女人清亮的眼波明灭不定,几秒后,垂眸,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 “怕靠近我?”男人微微俯身,浓稠而暧昧的气息喷薄在女人细嫩的耳后肌肤,勾唇,“还是怕爱上我?” 25.25我们结婚 苏镜离眸色一震,嘴唇动动,最终没说话。 带着猝不及防的仓皇推开抵在身前的男人,阻离他环绕在身侧的气息,苏镜离一边使劲掐了自己一把控制情绪,一边面无表情向门口走去。 “凌凡,怎么了,这么吵?” 不待她走出去,卧室门口响起了几声敲门声,接着,昏黄的光亮从门缝中倾泄了进来。 看到卧室情景的一瞬,着米黄色真丝睡裙的女人微微一滞。 苏镜离抬头,世界猛然安静下来。 仿佛时间一瞬倒流,凝滞在四年前的午后。 东阿锦还是像四年前一般,身姿忻长而优雅,及肩长发披在脑后,带着朦胧睡意的眼神如同少女一般的娇俏。 她听到声音本以为应该出现的是安瑾南,但这个人确实就是东阿锦。 明明两个人容貌相似的打紧,她突然才意识到,安瑾南被南城人津津称道的清丽,比不上眼前千分之一的活色生香。 只是,重逢的震惊只在苏镜离一个人的脸上可以看到。 “你们?”东阿锦视线从镜离脸上滑过,落在季凌凡宽松的藏蓝色真丝睡衣上,蹙眉,微讶。 “我们没什么。”镜离已经反应过来,不知哪来的沉着冷静,打断她,“我喝醉了酒身体不舒服,季先生把我送回来。” 季先生…… 东阿锦琢磨着镜离话里的生疏,转眸瞥向屋内一言不发的男人,微不可寻的犹疑消失在浅笑之下。 “镜离,你怎么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镜离蹙眉。 因着哥哥的原因,苏镜离一时不知如何面对眼前若无其事的女人,垂眸,“你怎么在这里?” “今天刚回国,暂时没找到住的地方。”女人微微凝起好看的眸子,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凌凡大概是担心我一直一个人在国外,前几天竟然让冯助理骗我说他要结婚,你说好不好笑?” 苏镜离脸色微微发白。 大概东阿锦一直知道季凌凡并不爱他,所以即使她明明知道自己和季凌凡四年前订过婚,现在同样出现在季家,在她心里自己也绝对不是那个季凌凡会娶的女人。 “谁告诉你我在说笑?”站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男人抿起薄唇,转眸看着心不在焉的女人,“我们结婚。” “你们结婚?” 顺着季凌凡视线,目光落在床边苍白羸弱的女人脸上,东阿锦脸上有丝不自然。 片刻,她挪回视线微微抿唇,轻叹口气,语气里带着浓稠的亲昵和无奈,“别闹了,凌,你总是这么无理取闹。” - - - 题外话 - - - 亲们,新年快乐^^ 26.26谁给你的幸福? 偏偏今天她落脚在这个公寓,就把苏镜离带回来过夜,这举动,过分明显了。 “阿锦,你先回去休息……” 没有挪开视线,男人眉间染上一抹寒意。 这个男人张了一张无可挑剔的脸,清隽优雅,成熟俊朗,在这将明不明的夜色下愈发性感。 只是他眉间的执拗和生硬,让她脸上不由染了几分轻恼,柳眉蹙起,“凌,我知道你介意这几年我不理你,但是你……” “回去休息……” 东阿锦一愣。 还想再说什么,又止住了,轻轻摇头瞪他一眼,贝齿咬住唇,后背挺直着离开了卧室。 生气的姿态也像是在撒娇。 苏镜离记得哥哥曾无限宠溺的这么评价过阿锦。 那道米黄色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镜离脸上才生出一丝难堪,偏头。 大步走到床边拿起她的手包掏出手机,手机显示的时间是五点,昨天穿的衣物凌乱的落在一侧的沙发上,她躬身敛起开,朝浴室走去。 可是季凌凡并不像她意料之中的追出去,而是向前一步伸出胳膊拦住她。 “季先生,如你所愿,东阿锦已经回来了,你以后是不是可以放过我了?” 天空已经微微泛起青白色,女人撇开有些苍白的脸颊,面无表情,不看他。 “我让阿锦回来的目的是让她参加我的婚礼……” “季先生,在我看来东小姐说你无理取闹一点都没有错,”也不挣扎,她眼神一点一点变暗,就像着了雾的黄昏,“你现在只能用这种方式在她面前显示你的自尊是不是?得不到喜欢的人也非要让别人不幸福,你是不是缺爱导致心理畸形?” “和我结婚破坏了你的幸福?”扼在腕上的手猛然加重了力气,男人冷笑,眸子里暴戾,轻蔑交错而过,“谁给你的幸福?那个在法国给过你诸多照顾的尹家二少?” 一把甩开她的胳膊,如同丢弃一件蝼蚁般无关紧要的东西。 “不说除了你还有多少女人妄想着他,你以为你昨天晚上那副样子是谁要置你于此?尹燕青是出了名的疯子,他不可能让你染指他那个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弟弟。” “……” 信息量过大,苏镜离许久消化不了他的话,手里紧紧握着她昨夜的衬衫,手机也紧紧的握着,脸色煞白,“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又凭白无故扯上尹昊和尹燕青? 昨天酒里的东西,不是徐志华下的吗? 见她终于有了生气,男人反而轻轻笑了,“你爸爸的病后期需要多少费用你算过吗?与其紧紧抓着四年前那一点怨气不放,不如动动脑子想想以后的事情。” 27.27演全套 “你已经惹上尹燕青了,嫁给我是你在南城生存唯一的选择。”从她手里扯过残破的衣服扔到地毯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抚上她的脸,“至于你父亲和……你哥哥的事……” “……” ——嫁给我是你在南城生存唯一的选择。 ——与其抓住过去的怨气紧紧不放,不如想想以后要做得事情。 ——你父亲和你哥哥…… 一室静谧,男人的话一句一句在她耳边回想,凌晨的天色一点一点的发白,初秋的凉意透过她薄透的黑色衬衫,她一身的血色渐渐消逝殆尽。 白嫩的肌肤在黑色布料的衬托下愈发透明,倚在雕花床背上的男人眸色暗了下去,喉结不易察觉的深深滑动一下。 还在紧紧握着拳头颤抖间,男人伸出胳膊将她再次勾到床上。 “你干什么?”一把从深色的真丝床单上坐起来,玉白的双腿蹬着他一身的坚硬,恼怒不已。 “你心里已经有了选择不是吗?”勾唇,箍住她还在挣扎的腰身,轻笑,“就算我娶你真的是你心里想的目的,演戏也要演全套不是?” 演全套?演给东阿锦? “才五点钟,继续睡。睡不着就在这躺着想清楚。我不是有耐心的人,季太太也不是非你不可,想清楚了就给我做好答复。” 不待她出声,男人在她身上拉上薄被,起身走进浴室。 …… 一楼餐厅,着纯手工黑色西装的男人拉开欧式风格的椅子,颓靡的侧脸愈发英俊。 昨晚被那个女人扰的心绪不明,一夜未眠,有些疲惫。 “求婚失败?”一侧,妆容精致的女人拿起桌上的牛奶,看起来漫不经心地睥他。 男人不予置否,视线触及对面摆好早餐的位置,座位空空。 嘴角扬起个清冷的弧度,眸子淡淡,“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讨喜?若是没有把握,为什么让你回来?你难道连我的婚礼都不参加?” 半个小时前,张牙舞爪的小女人收起了爪子,苍白着一张脸答应他的建议,然后落荒而逃。 东阿锦动作有一瞬的卡拍,面色微变放下手里的杯子,蹙眉,“凌,你一定要这样吗,是你曾经答应我说可以任由我自由,不会拘束我……现在你又这么逼我……” 英俊的男人,吃饭都是优雅斯文的,大概心里想着事情,没有抬头,“有什么人能束缚你这世俗不于心的女人,你没变,是我决定定下来了。” 仿佛再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阿锦盯着他,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惜男人脸上并无异色。 28.28没有人为你的幼稚买单 她向来性子沉稳直接,即使遇到什么大事也向来处之淡然,此时心里却烦躁起来,生出一丝薄怒,“你都这么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最好你是真的考虑清楚了,因为没有人为你的幼稚买单……” 为了逼她做出决定而去结婚,说他幼稚根本不为过。 女人一句话刚说完,男人没有温度的眉眼就看了过来,凌厉冷冽的视线似乎要探到女人眼底。 轻嗤,眼里有厉色,“你不反对是真的觉得这个决定幼稚懒得反对,还是有那个马来西亚的拿督在身后备着就算哪天想定下来也不缺人?” 眉眼精致的女人低下了头,并未觉得从这个男人嘴里吐出其他男人有何尴尬。 她独自一人沉沉浮浮这么多年,聪颖自立,身边从来不缺优秀的男人。 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心照不宣,她从不怀疑他知道她爱的是谁,只是他身边也不乏优秀的女人,她想保持一丝自己的孤傲。 现在,他又拿着别的女人bi她,结果只能是适得其反。 看她不语,男人的眼光渐渐有些疏离,盯着对面空着的座位,眉眼暗了下去。 “阿锦,我答应你护你一世安稳,你现在做出选择还来的及,但这是最后一次……” “……” …… 盛世购物中心的二楼咖啡,镜离端坐在窗前搅动着身前杯里的咖啡,柔亮的波浪长发披在在脑后,盯着窗口的植物出神。 已经续过两杯咖啡,心绪更加难宁。 “镜离,我又习惯性迟到了……” 温熙荷匆匆忙忙的坐过来,把包往座椅上一放,明媚张扬,笑得和从前一样没心没肺。 “昨天你怎么样?应嘉南那个疯子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镜离转过脸来,有些担忧。 “他能把我怎么样?”温熙荷无所谓的摇摇脑袋,端起桌上的咖啡,“……楚薇回到花样门口蹲着呢,见他拉我出来上来就抢人,正好周琪琪给他打电话,应嘉南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就差是那女人的哈巴狗了,一通电话顾不上我就把我扔给楚薇了。” 口气里还带着意味不明的遗憾。 温熙荷和周琪琪之间,由应嘉南连系,有着镜离不愿提起的一段过往,她知道,温熙荷不管在外如何表现,应嘉南在她心里,早已如同死人一般。 一个曾经很深爱现在连恨都没有的死人,横亘在她心里,久久不去。 “就这么把在还包厢里的我忘了?”搅着咖啡的手一顿,镜离故意扯开话题。 “你还在包厢?楚薇明明说我和应嘉南争执的时候就看见你被季凌凡拉上车走了。” 29.29穿衣风格越来越剑走偏锋 被季凌凡拉到车子里? 她那时候明明连站都站不住了。 楚薇…… 照季凌凡的说法,昨天是因为尹燕青将她视作阻碍尹昊前程的眼中刺,给她下药设计她,那么一开始的引子,连系着那些商人和温熙荷,并且因为温熙荷的缘故把她也拉到了酒席上的人,不就是这个楚薇。 而且不知为什么,昨天第一次见到楚薇,她就觉得眼熟。 眼神里带着些许不确定的忧虑,“你和楚薇关系很好?” “刚入职的空乘,前几天海上迫降训练课上帮过我,也算有了些交情。怎么了?” 镜离摇摇头,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叹口气,“没什么,约你来就是想告诉你,我现在考虑和季凌凡结婚了。” “咳……咳咳……”喝着咖啡的女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狠狠的呛着自己一把。 “咳什么,擦擦,”四周数道视线传来,镜离使劲瞪对面花容失色的女人一眼,从桌子上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她,压低嗓子,“别这么浮夸成吗?” “我浮夸?”温熙荷杏眸一睁,接过往纸巾拭净手指,“四年里没听你提过这个负心男人一句,忽然就要结婚了?” 负心的男人? 镜离眼前不知怎么就出现了东阿锦那张不为万事所扰的安然面孔。 自己从来不是他的心,又哪里来的负心? “各取所需而已,之前是我太执拗,”垂眸,言语间透着不在乎,“熙荷,你笑话我也罢,我想找到我哥哥,不靠别人的力量我根本不行。” …… 从咖啡厅里出来,两人没有直接离去。 熙荷好久才轮上一个正常的休息时间,转而拉着她上了三楼的精品店。 她之前花钱大手大脚,买衣服很少会试,都是看上了就直接拿下,现在把家当全都借了出去,花钱的风格明显不一样。 “这件怎么样?” 噙着笑从试衣镜镜里出来,被裸粉色裙子衬得极娇美的女人一脸自得。 “温小姐,这裙子今年秋款的高制,整个南城,就这一件。”导购小姐在一旁堆着笑。 最近熙荷的穿衣风格越来越剑走偏锋,裙子美则美,后背却裸露着大片雪白的肌肤,这番性感露骨,镜离自认为有些过火。 只是还不待她评价,一个清丽的女声从身后传过来。 “小姐,这件衣服我买了。” 苏镜离微微一怔。 东阿锦的声音清丽稳重,从声音里便能让人感觉出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傲气质。 此时,她指着温熙荷身上的裙子,把卡递给导购。 30.30我看上一条裙子,就是看上的时候已经穿在别人身上 女人看熙荷回过脸,面色不变,清清淡淡的开口,“这位小姐,既然我夺人所爱,那么你在这店里再选一件衣服,我送你可以吗?” 镜离轻叹口气,心慢慢沉下去。 显然这位东小姐是被某人宠惯了的主,已然习惯了随时拥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也许这番话对温熙荷并没有恶意。 “这位小姐,”还不等两人动作,导购小姐先一步伸手挡开东阿锦手里的卡,一脸正色,“这件裙子是温小姐先看上的,您可以看看我们店里的其他款。” 在导购小姐眼里,温熙荷就是她店里的财神爷,而眼前这个女人她根本没有见过,这种站明立场的时候,她绝不会含糊而过。 导购小姐的态度让东阿锦的表情微微冷了下去。 她轻笑,拉开身侧的蔻驰包包,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凌,”电话接通,女人垂眸,语气清丽冷嗔,“我看上了一件裙子,就是看上的时候已经穿在别的女人上……” “……” “好……”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东阿锦嘴角弯了弯,点头,挂了电话。 只静默一会儿,分店经理从店内走出,面色尴尬。 就他在精品店工作十多年的眼光,温熙荷漂亮的张扬,这条在裙子在她身上婀娜修长,粉色也还算是衬她白皙的肤色。 东阿锦本身带着与生俱来的清傲,倒是能弥补些五官上的寡淡清丽,但是单衣服的颜色,就不适合她的气质。 若说谁最适合…… 他朝坐在一排衣服后面休息区的女人看了一眼。 眸若星子,唇若罂粟,气质淡然美好。 一秒定夺,还是神色遗憾的微笑,“温小姐,衣服已经被人预定过了,是我的失误,您还是……” 熙荷轻笑一下,眼角略带讥诮的瞥了一眼镜离,撇撇嘴。 之前挂在店里好好的,东阿锦一个电话,就成了已经被预定过的了? 季凌凡心思这般明显,当真不怕这南城的人都知道。 后者的脸色早已有些凝愣。 分手之前,她和季凌凡有一段时间内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妇。 纵然听闻许多传闻,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几乎不会相信那个冷漠自持的矜贵男人会这么宠溺一个女人。 几乎,没有原则和任何道德性。 苏镜离终是起身,从一排衣服后面走出来,站到东阿锦面前。 她的脸清楚的出现在东阿锦面前,本来冷静闲适的女人脸色有些意外,指指温熙荷,“镜离……她是你的朋友?” 不待镜离回话,她便浅浅的笑了下,微叹口气,“看来,这条裙子我注定拿不下。” - - - 题外话 - - - 亲们,今天会比较忙,所以提早发啦,最近过年发文时间不规律,亲们谅解哦^^ 31.31那样一个男人,在心动之前就不应该给自己留机会 看她疑惑,东阿锦继续道,“毕竟他觉得娶你是一个不错的决定,即使他知道我喜欢这裙子,但若真的拿下了它惹恼你和你朋友,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镜离心里一动,心道这看似不谙世事的女人说话还真是句句扣在点上。 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一句一句的提醒她,季凌凡不管结不结婚,她也是个特别的存在,特别到,他在意她的看法,她也会顾虑他的感觉。 “惹恼了我和我的朋友他会生气?”镜离笑笑,灯光下眉眼有些迷离,“阿锦,这个理由并不高明,你大概也不是真心想拿这条裙子的罢,毕竟,你最清楚季先生会在意谁的想法。” 东阿锦若真心想拿这条裙子,根本不必考虑她的想法,因为,他最在意的人是谁她很清楚不是吗? 阿锦脸色一白。 只一瞬,便恢复如常,娇笑着摇摇头,看向苏镜离的目光带着清傲。 “你不会懂的,镜离,我若是买下这条裙子,他会想是因为我不开心他和你结婚而故意找你麻烦,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说罢,不多停留,轻轻扬起下巴便要离开。 “是吗……” 身后,却是轻轻幽幽的女声,带着不予置否的轻叹。 东阿锦驻足。 转身,苏镜离眉眼妩媚迷离,若有所思的盯着一排衣架,灯光下的身影忻长而温暖。 她有一瞬的失神。 “镜离,不如我们打个赌?” …… 和熙荷分开之后,天色已经暗下来,镜离独自走在回酒店的路上,两侧,玻璃橱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 十字路口的拐角,她下意识的偏过头打量玻璃中里映出来的自己,视线透过玻璃窗,落到立着在橱窗里洁白而蓬松的婚纱裙,在影光灯下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黄晕,华丽而梦幻。 突然驻足,脑子有一瞬的清醒。 这一瞬的惊觉之后,她笑笑,嘴角现出一抹深深的自嘲和不可置信。 真是可笑,因为季凌凡那一番说辞,她竟然真的有考虑守着一个不爱的人共度余生,不,也许只是共度至他要利用完她的那一天。 几乎不带迟疑,低头找出包里的手机,划开手机,十指纤扬的打了一行字,找到几个小时前男人才给她存上的号码。 ——早上的决定,我后悔了,季太太你还是另找她人。—— 发送。 几秒后,手机响了起来。 季凌凡三个字发出微亮的光,如同跳在她心上一般让她有一瞬的失神,目光坚定的女人反应过来,挂断,然后关机。 那样一个男人,在动心之前就不应该给自己留机会。 32.32你一直都是过得这么惊心动魄吗? “碰!” 正出神间,身后突然有人猛然撞倒了她,她踉跄两步还未做出反应,胳膊一松,肩上的黑色挎包便从胳膊上飞出去。 一个穿黑色棒球服的男人飞跑起来。 “我的包……” 狗血的台词脱口,她才反应过来自己遇到了什么事——大晚上的,遇到个偷包的。 她所有的证件还有爸爸保外就医的证明都在包里。 脑子飞快的旋转三秒,下一刻,踢掉了高跟鞋抱在怀里便狂奔出去。 这边的街区本来人烟就少,此时又是晚上,除了没打烊的店铺,街上基本上看不到几个路人。她脚下只穿着丝袜没了命的脚跑在大街上,带起的风鼓着她的驼色风衣和一头黑发,霎是惊魂。 偶尔擦过一两个行人,皆一脸张皇失措。 眼见那黑色身影越跑越快,在小巷里穿梭自如,镜离心里越来越急,努力压下心跳,看那人也仓皇,心道大概是对这里不熟悉的贼,走的路线再穿过一个街区就是大道,大道上人多一些,到时候就好追了。 果然,那身影被苏镜离逼得,从街区穿了过去。 她卯足着劲向前跑。 “撕——” 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剧烈的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刺耳声音刹那间在路口响起,下一秒,黑色的林肯前车灯急急冲向她,险险擦上她的膝盖。 一把跌落在地上,迟了两秒,镜离猛踹几口气,苍白的脸上霎时落下泪来。 许久。 车里的男人踩刹车的右腿渐渐放弛,冷厉的眸子从车前抬起。 直至很多年后,季凌凡都没有忘不掉那他抬眸间的感觉。 他这一生杀伐决断狠厉冷薄,从未害怕过任何事任何人,却那一日的夜晚,在看清车下那满是泪痕面容的一刹间,骤然停止了心跳。 车门开了又关,男人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意,镜离泪眼婆娑地抬起头。 “苏镜离,你一直都是过得这么惊心动魄吗?” 那个她忍不住要逃离的男人,俊逸不凡,站在她面前。 英俊如天神,面孔似雕刻般俊美,却是黑暗之子,张着黑夜的翅膀。 对视只是转瞬的事,片刻,男人强忍着怒气收回了目光,俯身捡起她掉落在路旁的高跟鞋。 …… 狭小而逼仄的酒店房间。 季凌凡不耐的将怀里的女人扔到床上,绷着一张脸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方帕擦拭手指和西服。 半拉的厚窗帘后折射出的昏黄的光影打出男人优雅俊逸的轮廓,也让苏镜离看清他脸上的厌弃。 33.33看来你也没那么不识好歹 面无表情的把头埋到白色的床单,她冷哼,“季先生洁癖我都忘了,我这里条件苛刻,大概容不下季先生,不耽误你办事了……” 撕拉—— 正说着,腿上突然一凉,她一惊坐起身子,“你干什么季凌凡?” “你要穿着这玩意上药吗?”季凌凡冷睥她一眼,修长干净的大手向床边一甩,残破的黑色薄丝袜直直坠到垃圾桶里。 脚腕下一秒被握住,冰凉坚硬的金属袖口铬得她小腿生疼。 她今天穿了一件膝盖以上的薄针织衫,下面就是单薄的丝袜,现在光着一双腿跟季凌凡在这间卧室,说不出的尴尬。 “我自己来就可以,你出去吧……”镜离脸色微红,咬咬唇,试图收回小腿,腕上的力道却没有改变,她转头,男人墨眸毫无温度的盯着她的脚,根本没打算搭理她。 她眉间稍有豫色,心里抗拒着,半晌,还是重新转头趴在枕头上。 无人言语,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塑料包装袋窸窸窣窣的作响声。直到浓重的酒精味道弥散开来,紧随着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咬牙闷哼。 季凌凡眯着深邃的眸紧紧盯着手里打了一下哆嗦的脚。 小巧莹白,指甲修的整整齐齐,覆着诱惑的暗红色甲油。由于奔跑过于激烈的缘故,脚底擦伤严重,有的地方伤口过深,鲜血之下都能看见轻微翻出的肉。 再看床上的女人,轻蹙秀眉,竟是一声不吭。 重眸一深,脸色更加莫测。 从前,被猫轻轻抓了胳膊都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 苏镜离背对着季凌凡趴在床上,背后那道目光却是有了温度似得冻得她一个寒噤。 她咬着唇,故作镇定得伸手将长发撩到耳后,出声找话,“季凌凡你来这是找我的吗?” “你觉得呢?”季凌凡挑挑眉,并不看她,跪坐在床边抬着她一只脚给她上着药,动作慵懒随意,黑色衬衫扣子扯开两个,微微露出精健的胸膛来,魅惑至极。 这么偶然出现在她住的街区附近,若说是巧合苏镜离也不信。 此时她也不欲跟他争吵,思量了一番,淡淡开口,“季凌凡,你这样多金英俊的男人,犯得着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大费周章吗?” “看来,你也没那么不识好歹。”男人瞥她一眼,嘴角一勾,眼里的清冷也减了几分。 他不急不缓的态度,镜离面上终于染上轻恼,“你到底有没有心?整个南城谁不知道谁是你心尖尖上的人,若是哪天她想结婚了跟我要那个说护她一辈子周全无安的男人,苏家落魄的大小姐再沦落为全城笑话的豪门怨妇,岂不精彩?” 34.34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穷追不舍死缠烂打,只有两种可能 东阿锦如同两个人的一道禁忌,刺的男人手下动作一顿。 “跟她没关系。”缠紧最后一抹纱布,男人起身走到窗台点起一根烟。 青白烟雾弥漫,他语调微凉,“放心,阿锦对季太太这个位置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她影响不了你。” 影响不了? 镜离心里一沉。 听季凌凡的口气,是东阿锦不愿意嫁给他。 不过想来东阿锦虽然不想嫁给他,大概也是不愿看见他结婚的,今天东阿锦在精品店里这一出,看似不经意,仔细想想,不就是为了让她看清楚季凌凡心上的人到底是谁,让她自动退出的不是吗? 她把头埋在枕头里,声音有些闷,“现在还不是担心别人抢位置的时候,重点是,我的人生已经够凄惨了,不想下辈子和一个一点感情都没有的男人生活在一起,这个理由拒绝你合情合理吧?” 啪—— 桌上的白色瓷盏被重重翻过来。 不知说错什么,男人墨眸一瞬恢复冰冷,性感流畅的颔部线条紧紧绷着,半晌,把那只香烟摁灭在她桌上的瓷盏上。 “凭你现在的处境,还有选择的权利?” 她一怔。 “刚刚的短信,我可以当做没看到,不过你要再这么任性,我没有耐心陪你耗下去。” “……” “洗个澡,注意别让伤口碰到水。” …… 浴室里,镜离小心的没入热水中。 很久,听不到浴室外的动静,紧张的神经微微舒缓下来,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打了一天的电话终于接通,尹昊那副懒洋洋的嗓音传了进来,不知为什么,透着莫名的颓靡。 下药设计她这件事季凌凡说是尹燕青做的,那就有很大可能是,尹昊现在大抵也是知道了。 她和尹昊之间绝对不是尹燕青所介意的关系,他大哥这么设计她,真的如季凌凡所说是因为他是个疯子? “我能出什么事?”电话那头,男人漂亮狭长的眼角微微一动,放下手里的雕花白瓷杯盏,语气中听不出多少情绪,“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 尹昊从未这般颓废过,她心里有丝异样,忽然不知怎么把对话进行下去。 沉默片刻,尹昊幽幽道,“其实我有件事情想提醒你……” “你说?” 镜离一瞬紧绷起来,难不成他大哥又要对她有所动作? “根据我的经验,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穷追不舍死缠烂打,只有两种可能。” “什么?” “一种是还没睡上,一种是还没睡够。”薄唇漾起一丝淡淡的笑,玩味至极。 - - - 题外话 - - - 亲们,喜欢收起来啊 35.36你一向习惯洗澡的时候跟男人调情吗? “什么意思?” 感觉到苏镜离的失措,尹昊惬意的眯着眼在靠椅上,视线向下,夜色微醺的尹宅后院,昏暗的景观灯下,尹太太和两个佣人正花圃里忙活,一身藕色的便装,皮肤白皙饱满,身材纤瘦整个人都格外闲适安逸。 梨涡微现,“奥,我就是有一种你马上就被季凌凡睡了的预感……” 打着泡沫手一顿,镜离反应过来被尹昊耍了,湿漉的波浪卷发如一般海藻跳跃起来,气急,咬牙,“你哥费劲心思把我送到季凌凡床上,你狗屁都不解释一句,还在这看我玩笑?” 哪里是马上睡了,是马上跟他踏入婚姻的坟墓。 “尹昊,你在跟谁打电话?”那头,尹昊没说话,突然一道沉厉的男声传过来。 片刻的沉默后,电话里再传过来的,是一阵杂音和争吵。 “尹昊?!”镜离眉头一皱,轻喊,电话已经被挂断。 “碰”的剧烈的一声,玻璃支离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浴室里响起。 她一惊,偏过头,季凌凡正支着身子靠在在浴室的雕花门框上,挺拔而冷峻,眸色淡淡睥着她。 “你一向习惯洗澡的时候跟男人*吗?” 面上笼罩着一层阴郁,周身淡定安然的气场,让苏镜离都失了张皇的*。 镜离面上故作镇静,心里却忍不住暗骂一声,偏偏双脚不能沾水,只得两只腿轻轻并拢放在浴缸另一端,双臂护住身子缓缓压低到轻盈的泡沫下。 侧脸垂眸,语气冷淡,“季先生有闯到女人浴室的习惯?” 季凌凡笑笑,嘴角的玩味愈深,视线不经意在女人线条优美的颈部游动。莹白湿润的颈部线条在阳光下格外诱人,他喉结一紧,嗓音渐暗。 “我刚刚在想,对于你,我的耐心是不是太好了些。” “……” “不要和其他男人*,尤其是……洗澡的时候。” 似乎只是为了提醒她这一句一般,说完,男人凝起淡漠好看的眉眼欲离开,电话里的惊慌还未消去,镜离看他似乎有些动怒,更加心慌。 从水里伸出胳膊一把抓住他的西服,软下声来,“喂……你会帮我找回包吧……” 湿漉的手上还沾着洗浴泡,做工精细的西服下摆上立马晕起一片水渍。 昏暗逼仄的浴室,极具挑逗性。 季凌凡脑子里仿佛有根弦骤然崩断。 苏镜离登时脸色绯红,抓着他的手指欲收未收,低着头,仍不死心的嘟哝,“证件重新办起来很麻烦……” 是她大意,她爸爸保外就医的资料证明全在那个包里面。 36.36你是不是习惯了不劳而获所以每一个要求都提的理所应当? 顺着女人莹白的胳看上去,季凌凡沉默片刻。 微微俯下身去攫住女人的下巴,高挺的鼻梁几乎贴上她的额头,哑声,“苏镜离,你是不是习惯了不劳而获所以每一个要求都提的这么理所应当?” 下巴传来的痛意逼她微微抬起脸来,触到他深邃幽深的黑眸里。 “季先生难道要收费吗……” 话音未落,男人英冷的眉眼逼了上来,将两人鼻息之间的距离碾压殆尽。 唇上覆上一片温润。 苏镜离甚至做不出反应。 男人恣意而霸道的吮着她的唇,一只手控着她的后脑,唇间炽热,属于男人身上的迷离味道充斥在她鼻尖。 一阵忘乎所以的缠绵,镜离才惊慌失措的抬起胳膊撑他,手落下去只触到男人宽厚的胸膛。 许久,唇齿分开,他微微弯腰,看臂弯里绯红着两颊的女人,轻喘着瞪他,雪白的双臂撑在他的身前。 眼神里的嫌恶太过明显,季凌凡面上覆了一层冰霜,明天,“跟我去准备婚礼的事宜。” 镜离脸色绯红的埋下头,轻喘,一颗心仿佛沉到了深渊。 这么快…… …… 一早。 天气微凉,苏镜离穿一双平底的驼色小羊皮靴,神色郁郁的转过街区,远远的便看见一辆黑色的林肯停在她住的酒店外。 大概在后视镜里看见了她,她刚靠近,车窗缓缓落了下来,季凌凡那张冷峻不凡的侧脸出现在她面前。 男人视线落到她脚上又收回,口气里带着隐忍的不快,“一大早去哪了?脚伤这么快就好了?” 苏镜离不语。 昨天尹昊的电话挂的突然,她今早去了尹宅,却没能进去。 转头,忽然看见冯毅和一个秘书装扮的女人从酒店走出,托着她英伦格的行李箱,看见她,低声打了个招呼,便把那行李箱放到另一辆车的后门,收到季凌凡示意,准备开车离开。 “冯助理……你们……季凌凡你干什么?”认出属于她的行李,镜离心里一咯噔,转身想要扑过去。 车里伸出修长好看的一双大手,擒住她的胳膊,她一顿,停下动作。 “你难不成在这个酒店里一直住下去?”男人挑了下好看的眼角,口气如同陈述一件最微不足道的事情,“我让他们把你的东西送到季宅。” 季宅? 把她的行李放到季宅? 镜离的眉头皱起来,事情太突然,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等,”她蹙眉,迟疑着抬起眼皮,“那个……我的证件找到了吗?” 37.37我还以为季先生看不出我在抵触 黑色的包从车窗递出来。 她迟疑一下,伸手接过,陌生的触感,精致的金属牌扣在阳光下闪着光泽。 g字开头的奢侈品牌logo,样式是今年秋季发布的最新品的经典款。 不是她原来的包。 拉下银色的包链,她所有证件安安稳稳的躺在里面,一张不落。 面无表情的将证件掏出来放到风衣口袋里,把包重新递到窗前。 季凌凡眼角微动,没接,瞥她,嘴角带着戏谑,“二百万的工资你要的心安理得,一个包需要抵触的这么明显吗?” 不需要这么明显吗? “我还以为季先生看不出来我在抵触。”女人心底渗透着凉意,波浪长发被风吹散,唇角勾得格外风情,冷笑,“我是答应嫁给你,但是我也有选择和做决定的权利不是?” 无论是换地方还是换包,做决定之前不顾她的意愿甚至不和她商量一下,真不知道是结婚还是卖身。 静默。 许久,男人清冷淡漠的将包接回,幽深凝重的眸却紧紧盯着她,薄唇轻动,“不喜欢?等会看完婚纱再带你去选。” 不喜欢?再去选?这男人到底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来? 怒气仿佛一下子被打散在五脏肺腑里,她郁结,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定婚纱……要这么快吗?”她眸光猛然一颤。 “婚纱从设计到完工也需要时间,我母亲和我爷爷之前就一直都很喜欢你,等婚礼的事情筹备完,我再带你见他们。” “上车……” 淡淡的声调,不容置喙的口气,镜离干瞪了一会儿,泄了气,不再说什么,拉开车门上了车。 她坐稳,后排的座位上还放着一个高档的购物袋。 “这是什么?” 认真开车的男人瞥了一眼车内后视镜,声线没什么温度,“昨天你不是在精品店看上一件衣服……” 昨天…… 莫名想起东阿锦走的时候那句话来,她心底蓦然生出一丝异样来。 压下那抹掺杂淡淡的着警觉、希冀、疑虑的情绪,她打开购物袋。 鹅黄色的礼裙,大概和那件衣服出自同一个设计师,除了颜色,细节处理的几近相似,只是这件衣服是花苞领。 那抹复杂的情绪一瞬被压下,心底微凉,她轻笑,“昨天看上的不是这一件……” “那件衣服阿锦也喜欢,我买下送给她了。”季凌凡回答的毫无迟疑,末了,又加上一句,“她更适合……” 这么直接的回答,苏镜离觉得,自己竟生不出其他感觉了。 原来,东阿锦想提醒她的,不过是这个。 38.38她们之间隔的,又岂是仅仅一条裙子 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那个女人出了名的聪慧,怎么也会把心思使到这些没用的地方,她和季凌凡的婚姻基于什么,难道她自己想不明白吗? 她们之间隔的,又岂是仅仅一条裙子。 “吃过早饭了?” 季凌凡打破沉默。 “没。” “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随便……” “……” 敷衍至极的话语,男人黑眸一沉,终是没说什么。 映雪楼有着南城最为出名婚纱珠宝设计,这种地方当然也不是一般人能出入得。 从附近的西餐店用过早餐,两人驱车到了小巷下,冯毅已经把行李安置好,在小巷前等着。 苏镜离抬眼看看楼上林立的洁白婚纱,一阵恍惚。 真的不嫌太快了吗? 偌大的婚纱楼,从经过开始就没有什么人,大概是身边的男人包了场。 “季先生,苏小姐,”在华丽的大厅里,一个管事模样的女人拿着电话走过来,面色局促不安,“我是李管事,杰森先生还没从意大利回来,不过他说,他的助理……” 男人的眼光蓦然就暗下来,英俊冷厉的侧颜绷着,颇为阴冷。 “昨天就已经通知过他……” 杰森先生?难道是冷杰森? 镜离一愣,随即紧蹙眉头。 季凌凡竟然请冷杰森给她设计婚纱? 心头一时涌上一种难以言状的情绪。 这段她毫无期待的婚姻,有必要缀上最华丽的外表吗? “这……”李管事已经酝酿好了说辞,在这个矜贵冷漠的男人面前却一句话说不出来,尴尬的站着。 这个设计怪才行事作风向来是难以控制,才华过于锋利,跨国的浑厚家底垫着不怕得罪人,若是不想改变行程任谁也没办法,“这样吧,” 镜离出声打断僵局,“你们把我喜欢的元素记下来,可以先初定几套方案,等杰森先生回来再通知我们。” 男人蹙眉,目光低低落在身侧女人脸上,点点头,迈开长腿走过去坐到休息区的紫色沙发上。 “那苏小姐您把您理想中的婚纱样式说一下,我让她们记录一下……” 片刻,几个年轻的女人拿着本子站过来,苏镜离一怔。 真是在给自己添麻烦。 四年前,她每天脑海里都是嫁给那个男人的情景,穿几套婚纱,礼服,次序,元素在脑子里构造的完美无缺。 现在么,全忘了。 四年来,都未曾记起,又怎么能在一瞬间想起。 39.39你不是要结婚,管我做什么? 许久,感觉男人的视线也投了过来,冷厉而专注的,她握紧拳头,脸上有一丝苦笑。 “能给我一张设计纸吗?” 映雪楼处在南城至高位置,四周皆是设计精致的落地玻璃,风格各异价值不菲的婚纱林立着, 苏镜离就坐在窗边,森绿色的裙子落在脚下,小羊皮靴蹬着身前的木架子,在一张偌大的设计纸上勾勒着线条,清晨的阳光暖而清,在她的身上笼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季凌凡视线不经意的瞥过去,微微眯眸,轮廓分明的冷峻侧脸莫名柔和。 从口袋抽出一只烟来,在修长而优雅的手指里来回把玩着,最终没有点上。 “季先生……”冯毅看看腕上的时间,躬身提醒男人。 季凌凡目光未动,伸出一只手制止他出声。 冯毅光亮的镜片下眸光微动,站在一侧,不再出声。 时间随着光线流淌。 东阿锦上楼的时候,一眼看到的就是在窗边作画的女人。 单从背影看着,专注而冷静。 “季先生,”柳管事一眼认出了一袭白裙的淡漠女子是杰森先生打算收的女助理,出声唤背着沙发坐的男人,“东小姐来了,可以让她帮着苏小姐设计一下婚纱。” “凌?”看清沙发上闲坐着的男人,东阿锦脱外套的动作一顿。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这么快就知道她拜在冷杰森手下了吗? 不等她反应,修长俊美的男人迈着长腿走过来。“你在冷杰森手下做助理?” 脸上的阴郁暗藏着汹涌可见的风暴。 “怎么了,”女人弯弯唇角笑了,倨傲且漫不经心的,“拜在冷杰森手下,多少人求而不得?” “我给你买一块比这里大的地方,从那个混蛋身边走开……” 男人眼里现着暴戾,还在极力隐忍自己的火气。 “你觉得你还有权利管我吗?你都要结婚了,她可以穿冷杰森的婚纱,我为什么不可以做他的助理?” 苏镜离早已从窗边离开,听着两人的对话,脸上一片苍白。 业界的人都隐约知道做冷杰森的手下的要忍受什么,这也是季凌凡不能让阿锦呆在他身边的原因。 “从他身边走开,谁都知道那是个变态……”把一脸委屈的女人埋到怀里,咬牙。 “你不是要结婚,你结你的婚就好,管我做什么?” 东阿锦咬着唇,拳头握着拍打他,在他怀里抗拒的厉害,眼角瞥着她身后的那抹身影,竟忍不住眼角沾染了湿意。 男人蹙着眉,却还是任由怀里的女人无理取闹,镜离愣愣的站在他们身后,有些恍惚。 直觉这样的场景有她在还真是碍眼,轻笑一下,拿着包准备从他们身侧离开。 本来紧绷着小脸的女人看见她,似是被触了麟角一般,猛然就推开季凌凡转身。 身后就是铺着白色陶瓷砖的阶梯,七分高跟鞋一滑,忽然整个人失去了重心—— - - - 题外话 - - - 亲爱的,阿锦的身份后面会交待的^o^ 40.40我劝你交朋友的时候最好擦亮眼睛 “啊……” 男人猛地冲过去却没有抓住。 女人从楼梯上直接滚了下去。 镜离心陡然一提,急急向前一步,这是缓冲楼梯并不高,但东阿锦显然伤到了,白裙裹着的身子微微蜷缩,痛苦的抱着右手的手腕。 没有迟疑,男人下楼,俯身把地上的女人打横抱起,眸下一片阴翳的焦灼,“去开车。” “是……”冯毅从她身侧疾步走过。 …… 苏镜离魂不守舍的从映雪楼出来,一辆宝蓝色的车子骤然停在身前。 车顶棚落下来,应嘉南慵懒而随意的靠在后座上,英俊而邪魅,蓬松的短发微微发棕,琥珀色的眸子饶有兴趣地眯着看她。 “镜离?” 出声的是他身侧的女人,长直的黑发,白上衣米色长裙,乖顺的有些单薄。 镜离眉眼一暗,还是打了招呼,“应先生,周小姐,中午好。” 一声周小姐,周琪琪的脸又微微变了颜色,柔声道“我和嘉南要出席你的婚礼,也在这里定礼服。” “是吗。”苏镜离似乎没有兴趣知道这些,嘴角的弯度不变,抬步离开。 应嘉南的笑随她的表情定格了两秒,半晌,语调戏谑,“吆,长志气了。这几年一个人过不懂礼仪两个字怎么写了是不是?镜离,我劝你最好交朋友的时候擦亮眼睛,千万别跟人学坏了脾气。” 交朋友的时候擦亮眼睛? 说和温熙荷做朋友是她眼神不好?“我交朋友的眼光当然比不过应先生找女朋友的眼光。” 驻足,她本来就看他不顺眼,现在心情不好,存心膈应他,“是比不过应先生眼光善变,我记得你是不是还好过这一口?” 不知是谁,当年追温熙荷追的要死要活的。 不经意触到他身侧女人又凉了的眼神。 应嘉南似是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的话,转过脸来看周琪琪脸色不好,宠溺的握住她的手,朝那冷着脸的女人冷哼。 他刚认识苏镜离的时候这姑娘说话细声细语,黏在温熙荷身后甩不掉,最搞笑的是他请温熙荷出去吃饭她在一旁顶着发亮的大脑袋从不觉尴尬。 一别几年,这一嘴的伶牙俐齿是怎么回事? 还能十分精准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镜离,我们谈谈……” 车门打开,周琪琪下车追了出来, 清冽的凉风从头发中穿过,女人眉眼淡淡的点头。 “镜离,事情过去这么久,我知道你一直站在温熙荷那边,”刚刚补过妆的缘故,周琪琪脸色白净,目光还算温和,“但是这是嘉南自己的选择,熙荷错就错在她太骄傲了……你……能不能在嘉南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41.41你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好朋友的男人 “你觉得我没有给你留面子?”镜离挑眉看她,眼睛亮亮的,笑的不予置否,“我以为我们的关系本就如此。” “我们……是朋友……”周琪琪微微蹙起眉头,再看向苏镜离的眼神多了一分迟疑及……探究。 “是吗?”理理有些乱掉的长发,女人转身,“周小姐现在朋友那么多,自然不缺我一个,但是我的感情很有限,若是因为要维护这少有的感情而不小心没有顾忌到你,抱歉。” 样子温顺规矩的女人,周身都是轻微的放肆气息。 终于,周琪琪眉眼中的温和一瞬消失殆尽,染上一层阴郁。 因为维护温熙荷,连应嘉南都敢敢开罪,这一句抱歉,似乎算是对她客气。 镜离仿若没有看到女人苍白的眉眼,转身。 这么多年身处异国,作为她曾经的密友,周琪琪从未问候关心她过半句,她能理解。 因为以她的家庭背景要站在应嘉南身边本就不易,不想跟她这个落魄千金有牵扯也情有可原。 但是理解是一回事,真正体会到那种冷漠又是另一回事。 尹昊的接风宴上,向语桐认为他们两人闹矛盾而出言中伤她的时候,自称她朋友的这个人,却连一句解释的勇气都没有。 既然如此,又何必在自己受委屈时硬是甩出一张友情牌? “镜离,你这是打定主意要站在温熙荷那边了?” 许久,周琪琪有些凄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女人脚步没有停,眼神却有些放空,红唇微抿,轻叹“我突然想知道,当年拆散他和熙荷,你心里没有一丝愧疚吗?” “你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好朋友的男人,难不成是因为她在你们面前没有掉过眼泪?” …… 晚上。 空无一人的季宅几分冷清,林婶给她做了饭就离开了,离开前还不忘念叨那个可怜的孩子,不难猜出她是去给医院里的阿锦送饭去。 陌生而华丽的地方,她心里也生出了些落寞。 把客房收拾一下,行李没有拿出来直接把行李箱放到衣橱里,洗过澡,电话便响起来。 “苏,你到底想不想结婚……” 混杂着法国腔的中文调调。 镜离轻叹,他这样的人,果然眼神犀利毒辣,凭着一张没完成的设计草稿就能看出她的手笔。 “森爷……” 他喜欢并强制命令手底下的人叫她这个称呼。 镜离揉揉眉心,声音虚弱不堪,“我也不知道季凌凡竟然请动你给我设计婚纱,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蔑视……” 42.42一上午的时间画一件没有灵魂的婚纱 给自己的手下设计婚纱,岂是冷杰森这类人物能干出来的事? 那边传来一丝冷笑,轻蔑,“一上午的时间画出一件没有精魂的婚纱,很有意义?” “你……” 嘴唇哆嗦两下,想开口解释,那边又抛来一声更嫌弃的,“看你画的那玩意儿,你手里也能出来这种东西?简直是一张废纸,空有华丽浮躁的形式,一点让人动心的感觉都没有,骗骗那些豪门富太太可以,你是不是以为我瞎……” “竟然还费劲心思想往上面缀一颗红宝石,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暴发户,还是觉得季凌凡猜不出你在觊觎你妈那块石头?” “……” 从来没觉得冷杰森中文夹着法语这么流利易懂。 冷杰森若是想骂人,没个一时半会根本停步下来,苏镜离皱着把电话开着免提放在一侧,这边着手做着睡觉前的准备,门忽然开了。 几乎是同一秒,她把床头的电话摁死。 季凌凡还是上午那件衣服,衬衫微微有些褶皱,扣子开了两个,露出小麦色性感的颈部线条,手撑在门框上,英俊的脸上带着疲惫。 “怎么在这?”目光幽沉的看着她,淡淡开口。 “我睡客房就可以。”心跳还没缓下来,她故作镇静的抿抿唇,垂眸。 “去主卧。”不带反抗的出口命令。 女人没有动。 难不成在目睹了今天的一切,她还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躺在他的房间等着做她的季太太? “今天事已经很多了,别再惹我了,懂吗?”季凌凡走过来,声音里的怒意几乎一触即发,上前拉她。 攀在她手臂上的手被她拂开,动作有些生硬。 “季凌凡,结婚的事还是缓缓吧……” 沉默了几秒,她轻轻淡淡的开头。 手机不适时的响起。 她背后一僵。 看他今早的架势,让他知道自己曾在冷杰森手下,估计是找死的节奏。 仓促的拿起手机,手指还未触上屏幕,一股大力朝她挥来,腕上一阵剧痛,手机砸向墙壁,瞬间摔开。 “苏镜离,”森冷的三个字,像是从喉骨溢出,平静得可怖。 “我告诉过你不要再招惹尹家那小子……”英俊冷厉的面孔压过来,她整个人都跌进了背后的床单上。 “没有几块布料露到后背的衣服也敢穿,想要讨好他学他身边的那些女人?” 房间的灯光颜色很冷,她抬脸看着他。 压在身前的男人,俊逸,阴郁,整个人宛如隐在黑色的雾气中。 “从一早起到现在给我摆着这么一张半死不活的脸,是嫌嫁给我委屈了你?” 只剩一丝清明,她还在思考——她什么时候想穿露到背没有几块布料的衣服了? 43.43你要是真有你说的这么洒脱,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脑子里突然就想到温熙荷试穿的那件粉红色的裙子。 他觉得她要买那条裙子,是为了讨好尹昊? 她竟忍不住嗤嗤的笑出声来,眸子清丽漆黑深不见底,头发如海藻一般散在肩后,妖冶的得惊心动魄。 “季凌凡,你在找事吗?”唇上染了一丝凉意,声音都是浸着寒气的,“是因为东阿锦伤了画设计图的手,你心里不舒服所以没事找事迁怒于我?” “你不会真觉得,我非要嫁给你不可吧?” 压着她的手微微一松,季凌凡眸子骤然一深。 许久,甩开她。 她曾是苏家的掌上明珠,乖巧懂事,单纯简单。 四年后,她其实是个很模糊的女人。 落魄,聪敏,漠然,刻薄,有时情绪失控像个荡妇,有时乖张胆小的像个孩子。 那份单纯简单藏得太深,可能自己都找不回来了。 像是带着许多面具。 没有一张是顺着他的心意的。 “你要是真有你说的这么洒脱,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沉默地盯着她许久,他起身,揉揉眉心的位置,“你今天先睡客房。” …… 医院的走廊上,鹅黄色长裙的女人慢慢的走着,波浪长发利落的扎在脑后,手里提着水果篮子,娇俏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回头多看两眼。 病床上,东阿锦微微闭着眼睛正在休息,右边的胳膊打上了石膏,脸色苍白。 听到门口动静,睁眼,她一愣,似乎没想到眼前的女人会出现在病房。 “没想到你竟然快来看我,”东阿锦笑了一下,起身靠在床头,看了一眼自己打着石膏的右手“抱歉昨天打扰你看婚纱。” “是季凌凡先挑起的事端。”镜离坐下,将手里的果篮放到床头,“他们都说你的性情不会蛮不讲理。” 听不出她语气里的情绪,女人浅笑,脸上添了些生动明艳,一抹试探在眼里闪过,“那天看你认真在画婚纱,竟然有一瞬间觉得你很幸福……” “可能那一瞬间我也觉得自己挺幸福。” 东阿锦一怔。 握着白色床单的手指微微收紧。 “其实……其实你明知我和他的关系,也知道他心里这辈子不会再爱上别人……”她蹙眉,声音里带着不解,“明知道这些,却表现得满不在乎,还那么认真的给自己画婚纱,不觉得累吗?” “你说的没错。”好像早就知道会从东阿锦嘴里听到这么一席话,镜离并不觉得突兀甚至意外,眉眼淡淡的接下话,“不过也许因为我是个俗人,觉得嫁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已然够凄惨的了,若是再顾影自怜自怨自艾,生活岂非一点乐趣都没有了?” 44.45从她第一次见苏镜离的时候就猜到她会提起这段事情 “倒是东小姐出了名的聪慧,独立又有个性,对于不想要的人又放不下,又恼他先放了手想让他心里惦记的永远是你,不觉得累吗?” “镜离你这是在说我?”东阿锦一怔,许久才听出镜离话里的意思来,面上染上轻恼。 “很多年前我哥哥很喜欢你,”苏镜离没有抬头,发丝从额上垂下一缕下来,莹白的手指扒着手里的橘子,仿佛再讲一个无关紧要的事,“那时你年纪还很小就很有想法,设计天分灼人常常出国。” “我哥哥是你的追求者之一,你们的关系还好,不过你说你的性子就像朵云,还不想定下来,让他放你自由,让他等你……” 往事慢慢被叙述出来,东阿锦的脸上越来越白,眸色迷蒙。 从她第一次见苏镜离的时候就猜到她会提起这段事情。 她们两人为何认识,不是因为季凌凡,而是…… 苏镜允……那个清秀简单的男人,是苏镜离的哥哥,也是她最难忘的一个恋人。 声音终于冷下来,“我没说过让他等我,他不是最优秀的,我不会对他说这种话。” “你说了,你说等他足够优秀,你才愿意为他停留。” 剥好的橘子送到嘴里,有点酸。 “季凌凡足够优秀了,阿锦,你若是想定下来,请尽快,若是我嫁给他,即使他心里爱的不是我,我也会开开心心做季太太每一天。” 东阿锦忘记了眨眼般盯着女人,眸子又暗又深似要透到她的眼底,可惜除了淡然,她看不出一丝情绪。 她是季凌凡爱的女人,也是她哥哥曾努力追求过的女人。 可这个女人现在坐在这里,告诉自己她会安安心心做季太太。 …… 从病房出来,镜离转身就看见了高大挺拔的男人。 和她身侧挽着的女人。 气场强大的女人,极高挑的个头,脚下着尖头的五分高跟鞋几乎和男人一般高,裹在藏蓝色长风衣里,黑色的大沿帽下一张脸被墨镜覆着,只留一个精致下巴。 镜离觉得有点眼熟,就是叫不上名字。 季凌凡在一旁绷着脸看她,身子忻长挺拔,薄唇紧抿,眸子深沉而冷漠,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脚步停下来,根本没有开口叫住她的意思。 他的潜台词大概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不温不火的笑容出现在女人脸上,她话不多说,径直就走开了。 干净而安静的医院过道,陡然就生出了一丝寒气。 白熏抬眼瞥了眼一旁英俊高大的男人,直觉两个人之间的气场有些怪,转眸间,那抹单薄却早已消失于转角。 …… 45.45我只想要最最优秀的 “东小姐,作为一个设计师,追求高水平的心态我理解,但作为一个女人,加入郁星,绝对是比留在冷杰森身边更明智的选择。” 病房里,撤去藏蓝色风衣外套的白熏一袭黑长裙,高挑优雅,强大的气场夺去一室的阳光。 她抱胸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娇艳的红唇微微抿起。 东阿锦没有接话,淡淡的看向窗外,目光里尽是疏离。 差不多色年纪,外界给她的评价是设计界的新星,而白熏是设计界的翘楚人物。 郁星几乎可以和杰森设计一样,享有设计界的最高荣誉。 “阿锦,在白熏身边,你同样能学到很多东西。” 身侧,季凌凡揉揉眉心,下颌线条优美的绷着,眼里尽是无可奈何疲惫和宠溺,沉声劝她。 “所以,凌,你是要让我将就吗……” 盘发女人摘墨镜的动作一顿。 东阿锦笑笑,眸眼明亮的盯着她,开口,“白小姐,我记得,冷杰森有个年纪轻轻的女弟子,曾以一件名‘斯憔’的晚礼服打败你……” “据说那个女设计师很年轻,而且,甚至没有大学学历也没有进过设计院,只拜在冷杰森门下短短两年时间,就超过了在欧洲最高设计学府毕业的白小姐您……” “……” “抱歉,白小姐,我只想要最最优秀的。” 思绪渐渐散开,白熏手指轻轻把玩着黑色墨镜架,妖艳的嘴角轻动。 斯憔。 斯人独憔悴。 忽然想起记忆里那抹单薄忻长的背影,视线再落到病床上的女人,她的嘴角终于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 整个南城都知道,这个女人是季凌凡想要却一直得不到的女人,才华横溢并且很有个性。 才华吗,她还没有接触,不过确实挺有个性的,骄傲又独立。 她的脾气是季凌凡宠出来的,宠得已经不愿向他付出同等的爱,但是季凌凡爱她,因为爱她,想得到又得不到,反而看不清了。 “东小姐,”白熏嘴角勾了勾。 这不是她的心肝,又占着季凌凡的宠爱,她不愿给她留面子,“如果你经历过因为热爱艺术或者生活所迫需要向男人脱衣服,需要用出卖灵感来交换出卖自己,你的感官可以将人本质里最真实,罪恶,美丽,痛苦,快乐的东西感觉到极致,大概也能设计出一套那样的裙子……” “不过,一个自认为履历了许多地方经历过很多段爱情便觉得自己的生活比别人充实刻骨的大小姐,大概拜在谁的手下,大概都是一样的……” “白熏!” 还想再说什么,被一道厉声打断,男人紧皱着眉头看过来,目光冷厉,警告意味明显。 白熏轻笑一下,摘下的墨镜重新被罩在脸上,外套挂在胳膊上,离开。 46.46未婚丈夫管的太严? 苏镜离赶到花样的时候,温熙荷已经醉的不成样子,权斯乔和权盛然两兄弟在一旁干着急,却没有人能拿下她手里的酒杯。 镜离看见她颓靡的样子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温熙荷是南大的校花,曾经她是真的很简单也很张扬,没心没肺的像个孩子。 这几年,经常在这灯红酒绿的地方买醉,名声是愈发的坏。 加上不接受家里给她安排的财政方面的工作,跟父亲的关系也恶化的厉害。 “镜离,你来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醉醺醺的女人一见她,又开始神经兮兮了。 镜离扶额,心里的神兽呼啸了一圈又一圈,一把把她拉起来,“大小姐,你一心情不好就喝的大醉,说实话我还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熙荷不知听没听到她的回答,自顾自的又嘟哝起来,“你知道吗,我就是不会说出真相……” “那是我拼了命救回来的男人,为什么就是没有心?那种没有心的男人,就看着他拥有一段虚情假意的爱情,和那个夺了别人爱情的虚伪女人生活在一起……”熙荷愈发迷蒙,醉意里带着咬牙切齿。 镜离咬咬牙,把女人扶在肩上,叫权盛然去出去叫车。 “苏镜离!” 没走出去两步,只听得身后一声怒喝,惊得她一个哆嗦。 “你现在长能耐了我的电话也敢挂嗯?” 冷杰森身材极高,穿着一如既往的休闲保守,若不是他浑身上下与良家男人格格不入的桀骜气质,真不像是来这酒吧买醉的。 她才刚进来,就被他碰上,真是走运。 默默瞥了一眼身后一言不发的乖顺男人,镜离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 权斯乔微微低着头,没看见来人一般,把温熙荷换到自己肩上。 “斯乔,你先找个包厢把你熙荷姐安置一下,我跟森爷谈点事情就去找你们……” 权斯乔回国的时候,家里出了些变故,镜离把她放给温熙荷照顾,因此一直把她俩当作姐姐一般对待。 “嗯……”年轻男孩漂亮清秀的脸上没有太多神情,闻言就扛着还在闹腾的女人走了,至始至终,没有多说一句话。 “森爷……” 男人脸上表情讳莫难测,镜离小心翼翼的叫出声。 “森爷,我不是故意挂你电话。” 镜离干笑两声,把话题扯回来。 “所以呢?未婚丈夫管的太严?”冷杰森收回酒杯灌了一口,往她平坦的腹部瞥一眼,语调里满是戏谑,“我还没发现你这么能耐,季凌凡什么人物你都能拿下?我说你不是有了吧?” 47.47我还打算安安分分的做季太太呢 “好吧,如果你觉得季凌凡是用孩子就能控制住的人……”镜离坐下,准备下一轮的暴雨袭击。 冷杰森却没有说什么,勾唇把杯子里的酒饮尽,往桌上一放坐到她身边。 震耳欲聋的酒吧一层,这个角落的喧嚣突然沉淀下来一般, “不知道,你这未婚丈夫要是知道你跟我手下学过画,会是什么反应……”仰颈眯眸,欧式的高挺鼻梁在灯下变换着光彩,“那些东西,唯独你的,我还真不想销了……” 镜离是他最得意的一个弟子,可惜他之前从来没正眼看过她,跟她学设计的这两年,打杂的工作干得不少。 “喜欢就留着呗,”一抹狡黠从乖顺的女人眸里闪过,打断男人的思绪,玩味的笑笑,“藏好了,我还打算在找到我哥哥之前安安分分的做季太太呢……” “切,”气场邪魅不羁的男人嘴角凝着深深的讽刺,白她一眼,“抽空过来拿,这东西还是放你手里最保险……” …… 灯光昏暗的走廊上,俊逸的男人斜斜的倚着栏杆吸着烟,一脸的不耐。 周琪琪在包厢里,还有几个她玩的不错的姐妹和各自的男友,那些或是客套或是奉承的嘴脸让人厌疲。 转身要回到包厢,楼梯角上踉踉跄跄的走过来一对人。 女的脸趴在男人肩后,长直的头发垂下,后背的弧线很漂亮,男的很高,很年轻。 应嘉南视线从男人脸上扫过,多看了一眼。 简直比女人都要漂亮清秀的男人,皮肤白皙透明,大概也就二十岁,背上的女人太不老实的缘故,微微蹙着眉。 两人跟他擦肩而过,女人哼哼唧唧的调调听着几分耳熟。 “乔……我……快吐了……把我放下来……” 男人脊背一僵,脚下,做工精湛的纯手工皮鞋又转过来。 “等等……” 权斯乔顿了一下,接着,脚步更急的往前面包厢里走去。 应嘉南脸上的阴郁一瞬加深,未抽完的烟落到地板上狠狠的碾压,转身。 “砰——” 进了包厢,还未来的及转身锁上包厢的门,棕金发色的男人踹门而进。 “这么多年,口味倒是变了……”男人视线从权斯乔脸上扫过,咬牙,声音几乎是从喉骨里挤出来的,“滚……” 权斯乔;“……” 甩上包厢的门,应嘉南胸腔里的怒火几乎烧掉。 她竟然在这买醉……竟然跟小白脸进房间…… 当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把女人抛到沙发上,应嘉南直觉自己要杀了她。 48.48那个混蛋死了 把女人抛到沙发上,应嘉南直觉自己要杀了她。 剧烈的撞击,脸色陀红的女人拧拧眉头睁开眼睛。 “咦——你怎么在这里啊……”” 看清眼前的男人,女人弯起眼角,伸出只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蜷在胸口,歪头,声音断断续续的,“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你不是死了吗?” 男人脸一僵。 应嘉南有一张惊为天人的混血面孔,又从美国最有名的军校里待过,虽然五官阴柔,浑身上下都是雄性的刚烈和野性。 所以,脾气也不是一般的大。 直接把软成一摊水的女人从沙发上提起来,咬牙,“你说谁死了?” 力气太大,女人踉跄一下,软软地往地毯上坠去,男人眼角一动,猛地的捧住她,垫了下去。 腿被茶几狠狠绊住,坚硬的身子咚的一声狠狠砸在地上,看着怀里完好的女人,恶狠狠碎了一句。 ——靠,真他妈疼。 “你死了啊……应……嘉南死了……”温熙荷撑着胳膊从他身上坐起来,点着他的胸膛,越说越开心,笑了出来,“那个混蛋死了……” 开心了一会儿,却又几分疑惑,眯着一双迷蒙的眸子对着他,咬唇,“诶?你是怎么出来的?” “什么意思?我从哪出来了?” 重新把女人扔到沙发上,已经有青筋从额角现出。 女人自顾自笑着,丝毫没有理会压着怒火的男人,又似乎有些痛苦,抱着头蜷在沙发上,不住呢喃,断断续续的就是那一句谁把你放出来了。 红色的裙子如一朵颓靡衰败的花朵,蜷缩在最阴暗的角落。 男人一边伸手给她拉整着裙子,一边听着她语无伦次的嘟哝,火气上来耗尽了耐心,暴怒,“你他妈的别给我装疯卖傻,说清楚,我从哪出来了?” “从……从这里啊……” 许久,她娇嗔着看着他,烟视媚行,声音里是难以抑制的痛苦和……温柔…… 应嘉南冷冷向下瞪一眼,看到女人的动作,手指猛然一松。 心里的烧的轰轰烈烈的大火似是突然被一盆冰水浇灭,刺啦啦的生疼。 醉的不醒人事的女人,手指指着自己的左胸的位置,面色难过的蹙眉。 这里…… 她的心里…… 他已经在她心里死去了吗? “我把你锁的这么死……你怎么出来了……” 她还在呢喃,眼角,一抹湿润顺着好看的睫毛滑下来。 男人的拳头松了松,终是瘫软下来。 温熙荷…… 49.49这些年你和周琪琪情深似海 她竟敢让他在你心里死了,竟敢把他锁起来,她真敢…… 如果……他想…… 那些不可能的想法没有浮出就被压灭,意志轰然倒塌,还未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男人已然俯下脸,粗重霸道的压向怀里的女人。 温熙荷皱眉呻吟一声,雪白的双臂落下,攀上他的肩膀。 情yu只在一瞬间点燃,禁锢的*在黑夜里肆虐的放纵着,他哑着喉咙吮吸着女人的每一寸皮肤,力道几乎欲把女人揉到自己身体里,像沙漠里濒死的路人拥着最后一口清甘,不饮便死。 没有一个女人和他这般契合,如同他左胸下的一根肋骨。 缠绵太过激烈,连包厢门什么时候被推开都浑然不觉。 “啊……” 门外,两个女人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呼。 迟疑了几秒,应嘉南才轻喘着分开了自己和怀里的女人,唇齿相离的湿润在空气响了一声,蹙眉瞪向门口的人。 金属质感的门把手在苏镜离手里沁着冷意,她手指轻轻颤着,脸上是不可遏制担忧和震怒。 周琪琪站在她身侧,一身白衣似雪,衬得脸色更加苍白,那种撞破了自己男人奸情的难堪表情让他眸子一深。 “琪琪……”把女人放到沙发上起身,他蹙眉,昏暗里,表情讳莫如深,沉声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呵……”空气里,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 苏镜离嘴角凝着很深的讽刺,轻蔑探到男人眼底。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周琪琪显然受到得刺激不轻,尖声叫着连连摇头后退,“我救过你,如果没有我……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说过……你说过……” 她情绪过于激动,一句话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气恼,不解,羞愤,嫉恨在她脸上交错而过,转身,捂着脸就跑出了包厢。 女人这种样子跑开,就是让男人追的。 镜离根本没心思理她,走到包厢里的男人面前,把他怀里的女人拉出来,这一拉扯才发现温熙荷现在几乎就是半裸状态,气急,抬脸狠狠甩应嘉南一个耳光,。 包厢里极重的一声巴掌响,她握握手指,只觉得整个手掌心又麻又痛。 而男人一张俊脸变都不变,甚至不看她,整整衬衫跨出脚步。 “应嘉南!”男人追出门外的一刻,女人冷冷叫住他。 温熙荷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眉头紧紧蹙着,乖顺的像只受伤的小猫。 她抬起头眨眨眼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一字一顿,在静谧的房间渗着冷意,“这些年你和周琪琪情深似海,有没有想起过曾经许给她的诺言?” 50.50她早晚有一天会重新爱上别的人 男人脚步一顿,停在了门口。 “所以呢,你想让我怎么样?我欠她然后要赔是不是?”琥珀色的眸子染上一抹嘲弄,勾唇轻笑,声音已然恢复慵懒和邪魅,活像个餍足的嫖客,“你觉得我会和一个自私又冷血的女人结婚?琪琪这些年为我付出那么多……” “我不是让你兑现那些诺言的……”镜离阖上眼,哑声打断他,前所未有的疲累,“因为你根本不配!” 因为你根本不配。 温熙荷最青涩的时候,霸道强势的许给她一个刻骨铭心的梦,却在她最美好的年华里跟别的女人上演不离不弃的戏码。 这些渐渐逝去的最明亮的岁月里,让她带着对爱情的抵触和厌恶孤独堕落。 她想让他怎么样? 他又能怎么样? 他赔不起,也不配。 “苏镜离……”砰的一声巨响,应嘉南转头,眸子里带着嗜血的怒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不配!” “所以呢?”男人已经被激怒,咬牙切齿间都是森冷,“你最好在你说出这些挑衅我的言语之前,就已经想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到底要表达什么?” “所以呢……”镜离笑笑,轻轻斜起眼角,没有畏惧,“所以如果你还算是个男人的话,那些诺言既然不能兑现,就不要有意无意的出现在她面前招惹她……” 门口,扶着门框的男人后背狠狠一僵,眸子中的暴风雨还没落下便戛然而止。 苏镜离心里愈发冷。 在法国的时候,温熙荷电话里最多的就是哪里又偶遇到应嘉南,偶遇……哪有那么巧? “她早晚有一天会重新爱上别的人,就像她当初爱上你一样……” …… 西郊别墅区, “季先生你回来了……” 车灯隐入车库,忻长挺拔的男人从门口走进,撤掉黑色的西装外套坐到餐厅。 晚上十点钟,整个季宅,安静的过分。 “她呢?”矜贵英俊的男人从餐桌坐下,视线从从只摆了一份的晚餐扫过,淡淡出声。 林婶儿放餐具的动作一顿。 那个昨天睡在客房里的女人…… 即便如此,也是第一个在季宅过夜的女人。 “季先生,”林婶儿低头,“苏小姐今天出去后就没回来……” “一直没回来?”筷子放下,菜式一口未动。 “是……” 半小时后,冯毅站在季宅客房的门口,薄透的镜片隐下眸子里的不解和错愕。 客房内收拾整齐的行李箱打开着落在脚下,他的顶头上司脸上染着明显的心烦和焦躁,浑身上下散发着遮盖不去的……戾气。 手心里黑色的手机几乎被他捏碎。 51.51大半夜的真不嫌折腾 “季先生,看情形苏小姐没有打算离开季宅,她的行李都还在……” 冯毅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就插了这么一句。 “尽快,必须给我查到她人在哪里……” …… 拖着温熙荷进了公寓楼,权斯乔两兄弟便离开。 冲一杯从路上买的解酒茶给意识不清的女人灌了下去,温熙荷才停止闹腾,趴在卧室睡着了。 美艳如她,竟也会狼狈至此。 镜离坐在她床边怔愣起来,包厢里的那些话,她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压下心底的负面情绪,转头,看看逼仄混乱的房间,实在是腾不出个地方让她在将就一晚,索性收拾东西下楼找了个酒店。 她已经习惯睡酒店了,四年的颠沛流离,她对于家的感觉很陌生,反而很熟悉酒店床单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躺在凉白的床单上,眼皮愈发沉重,不久便睡下去。 她是在一阵一阵的颠簸和晃动中渐渐转醒,眼皮微微动了动,入眼的是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布料。 坚毅英俊的下颌缘抵在她的眼前,从男人性感裸露的领口她甚至可以嗅到男人身上混着些许烟草味道的清淡气息。 陌生又熟悉。 她躺在季凌凡的怀里。 落满细碎雨珠的车窗还在不断变幻光影。 苏镜离身体一瞬就僵硬起来。 而与她身体相贴的男人,敏感的感觉到了女人的变化。 “醒了?” 感觉头顶上的喉结轻轻滑动一下,她下意识的想挣扎出男人的拘禁,男人手上的力度愈发紧,她皱皱眉,指甲掐过手心,忍下。 白他一眼,轻哼,“大半夜的你还真不嫌折腾。” 本以为女人会多么抗拒,不期她的反应如此乖顺,男人眸子动了动,愈发幽深。 沉默了片刻,他冷冷睥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镜离一怔,皱眉,“你不会忘了昨天你才把我手机摔了的吧?接挂电话的功能丧失了。” 提起昨天的事,她心里恼火起来,试探性的动作着向一侧挪去,男人胳膊却箍得更紧。 身上只套了一件从温熙荷衣柜里翻出来的棉睡裙,透过单薄的衣料,她能感觉到环在她腰上的胳膊霸道深沉的力度,男人胸膛里的热度甚至喷薄在她的侧脸。 “摔了你的手机,所以现在是在闹离家出走吗?”男人冷漠完美如雕像一般的下巴低下来,眸子定定的看她。 嘴角现出一抹讥诮,“你就只是摔了我的手机吗?” 那些迁怒她的话,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姿态,才是真正让她反感的原因。 “所以,撞破了你和尹二少通电话所以恼羞成怒不回家?谁给你这么大脾气。” 52.52绝对是给忘了 男人冷冷的掷声,车里的气氛终于开始转阴。 “那不是我家,还没结婚呢……” 镜离恼火着,反口呛了一句,腰上的力度猛然增大。 连冯毅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眸子悄悄瞥了下车内后视镜,男人脸色难看的打紧。 苏镜离还在他的怀里,低着头,也不挣脱,只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抗拒的气息。 车里一时安静的有些诡异,只有雨水细密打在车窗上的声音,所以车子驶过街区,肚子咕噜噜叫唤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里格外明显。 镜离在肚子响起的瞬间泄了气。 今天因为熙荷心绪问题忙来忙去,到现在还没吃上饭,竟然在季凌凡面前叫起了肚子。 简直尴尬的一塌糊涂。 兀自闭目养神的男人抬起眼皮,嘴角似乎动了一下,箍在腰上的胳膊微微一松,声音低沉,“饿了?” 她垂着脸,沉默了几秒点点头。 “停车……” “不用,”把脸撇到一边,她皱着眉头,“忍一晚上就过去了……” “家里今天没有佣人,你确定今天晚上要将就?” 镜离无话。 车子本来正巧豫仙居附近,冯毅倒进车位,打开后车座撑起雨伞。 苏镜离从季凌凡怀里出来坐到一侧的车座,光脚踩在车里高档绵软的地毯上,摸索着鞋子。 “我鞋呢?” 许久摸不到,她抬起身子转头,看着站在车外忻长挺拔的男人,疑惑。 男人垂脸看过来,听她叫唤,意识到什么一般,眸子一深,脸上染上一抹不自然。 “我鞋呢季凌凡,你不会给我忘到酒店了吧?”镜离没有错过男人脸上那抹不自然,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度,“你居然给我忘酒店里了?” 季凌凡黑了脸,修长冷峻的下巴弧线紧绷着,微微的蹙眉,“一双鞋,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明显的心虚。 绝对是给她忘了。 意识到这点,镜离坐起身,漂亮的小脸不悦拧巴的起来,语气里染着浓浓的不悦,“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双鞋……你怎么能这么粗心?真是的,就你这样怎么在南城只手遮天这么多年的……” “……” 冯毅在车外撑着伞的手一个哆嗦,明显感觉到后脑勺滑下黑线。 他竟然会一度觉得苏小姐在季先生手下最近规矩了许多。 雨还在下着,镜离蜷在车里生着闷气抓狂,车外,男人突然冷哼一声,慢条斯理的伸出修长的手指开始解腰前的西装的银质金属扣。 这个动作掺杂着莫名的警告威胁,她眼角触到,眸光一颤。 53.53我不离家出走了…… 下一秒,却是还带着男人气息的黑色西装外套罩了下来,她还未反应过来,便又被捞入一个怀抱,一头波浪长发便被揽在外套里。 秋雨中,黑色的伞下,他抱着她。 被抱出车厢的一瞬便被扑面而来的凉意和雨水气息冻得一个哆嗦,镜离这才想起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睡衣。 “我不去,我不能穿成这个样子去吃饭……” 只一瞬,她便意识到男人的意图,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在男人怀里乱蹬着,抗拒至极,就差蹦出来。 季凌凡就是一控制狂,他要是想让她现在去吃饭,才不会顾忌在什么场所穿的什么。 “闭嘴!”男人的耐心终于用完,幽深的眸子里满是阴郁,“你是想让我把你扔到这里?” “我宁愿被她扔在这里,也不要穿着睡衣去吃饭……” “好……”季凌凡低低的应了一声,镜离觉得腰间的手有松懈的趋势。 一惊,迅速捞起男人的脖子,脸上的张皇一闪即逝。 “季凌凡……”凉风吹过来,她轻轻咬牙往西服里蜷了蜷,雨水刮在脸上有一丝迷蒙,“我不离家出走了,你打包我回家吃好不好?” …… 季宅。 车灯闪了闪暗下来,后车门打开,已经昏昏欲睡的女人几乎是挂在男人身上,迷迷蒙蒙的被抱下了车。 冯毅没有把车倒进车库,而是一个转弯开着车重新离开季宅。 冯毅心里是极其苦逼的。 晚饭打包好了后,季先生挨不过那女人软磨硬泡,竟然破天荒同意她在车里吃东西。 乖张娇俏的女人伸出右手保证绝不会把车子弄脏,结果就在快到季宅的路上,一个颠簸,小半碗桂花酒酿团子全数洒到了车垫上。 拜她所赐,他要在这大半夜把车开到店清洗。 “苏镜离,你知道什么动物是吃了就睡吗?”绕过长廊,把女人轻轻扔到床上,季凌凡冷声讽刺。 困得不醒人事的女人竟然还能听出男人言语里的不满,钻到单薄的被褥里驱走一身凉气,甚至没有睁开眼睛,瓮声瓮气的,“你知道什么动物才会在大半夜的折腾来折腾去的?你赶紧出去,别想占我便宜……” 房间里,传出男人带着深深嘲讽的一声轻嗤。 垂眸,看着女人的睡脸,他眸色很清透,薄唇淡淡抿着,不出声。 漆黑柔软的有些放肆的长卷发沾了少许雨水的缘故带着湿润,明明是乖顺而规矩的睡颜,却生出一丝丝挑衅来。 窗外的雨愈发凉静,湿凉的空气从复古精致的的窗框里漫延进来,他走到床边合上床头的窗户,回头,扫一眼床脚半开的行李箱里。 二十寸的行李箱,一半的空间是鞋盒。 …… - - - 题外话 - - - 谢谢美妞们的鲜花^^ 女主在傲娇路上愈走愈远了哈^^ 54.54你需要这么明显的羞辱我吗? 昨晚折腾的太晚,起床的时候时间不算太早,从浴室走出来,便看到放在桌上的新手机。 还有地上水银色的高跟鞋。 心里莫名一动,桌上的手机突然嗡声响起…… …… 华鼎购物中心最高层的美甲会所。 温熙荷着红白条相间的高腰裙,艳丽明亮的过分,纤细的手指搭在丝巾上由美甲师勾画。 女人进门的一瞬间,她慵懒的姿势瞬间有些僵硬,“镜离——” 温熙荷神色郁郁坐起身,懊恼又有些隐晦,瞥她,“昨天晚上我喝醉酒后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比如酒后乱性什么的……” 镜离眉眼轻动,淡淡扫她一眼,摇摇头,放下包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熙荷靠近她,抬手把头发撩到耳后轻拉下领口,有些疑惑,“所以我这里是皮肤过敏吗?指甲也断了两个……” 镜离视线轻轻慢慢的扫过去,脸瞬间就僵住了。 细白的脖颈下面红红紫紫的一片,浓重的暧昧颓靡的意味,光看着就很色一情。 一瞬脸色尴尬,眼神闪烁。 应嘉南整日美人在怀,又有周琪琪在身边长时间陪着,这方面……有这么饥渴粗暴吗? 正想着,玻璃门上的铃饰响起来。 周琪琪转进门来就看到了坐在一起姿态亲昵的两个女人,明亮漂亮的脸上各自张扬着笑意,眸子一暗。 视线相对的一霎,气氛有些僵持。 曾经相识甚至关系亲近的三个女人如今形成了很尴尬的格局,镜离以为按周琪琪温吞忍让的脾气大概不会进门来。 只是,这些年,她也变了,嘴角一个淡然疏离的微笑,挺直着后背走近,坐到另一侧的沙发上,直直的长发垂下来,侧脸更显的清秀冷艳。 美甲师拿过来的样式卡,手指顿顿,“这个颜色……” 温熙荷听到动静转了下脑袋,试线落到周琪琪指的那张样式卡上,再回头看看自己将要烤好的指甲,秀眉蹙起,“柳姐,帮我把指甲颜色换掉……” “才刚做好的干嘛换了,这颜色多适合你……”一旁正认真的柳姐一愣,拿着工具走近,不解的嘟哝。 至纯至媚桃红色。 如同她人一般明亮的刺眼的颜色。 周琪琪眸子一暗,听出了怎么回事,手指蜷了蜷,没有忍住转过头去。 她坐的角度有些高,偏偏从女人的领口看见那些暧昧的红痕,“熙荷,” 脑子里浮出昨晚昏暗里的一幕,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胸中的委屈一蹿蹿的,“你需要这么明显的羞辱我吗?” “你是温家大小姐没错,只是做个指甲而已,你做得我就做不得吗?” 55.55你当这些恶心的过往我当真一点不知道? 意料之外的咄咄逼人,熙荷一怔,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我只是不太喜欢和别人一样,你以前就知道不是吗?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漫不经心的态度,周琪琪脸色猛地白下来,手指微微蜷起,抓紧身下粉色的薄单,“你可不可以不要时时刻刻提醒别人你高人一等的出身,真的有那么值得骄傲吗?” 惨白冷厉的嘴脸,完全不复往日的温婉清丽。 明显的找事。 心下了定论,熙荷唇角一勾,笑的慵懒,“跟在应嘉南身边这么多年,还是一副苦情卑微全世界都委屈了你的样子,如果你的敏感自卑是你的出身带给你的,那我高人一等的出身确实挺值得值得我骄傲。” 她还懒懒得半躺在沙发上,精致的下巴微微挑起,带着出身上层深入骨髓的坦然轻慢。 跋扈又张扬的模样,让人艳羡又忍不住想要摧毁。 周琪琪心下反而木然,狠狠逼退眉眼里隐忍的湿意,楚楚可人却毫不退让,“熙荷,你只是埋怨我从你身边抢走应嘉南而已。” 骄傲的女人目光一冷,她嘴角拧起,“可我也不算抢不是吗,不说你本来就还没有答应他,就说那一日他为你出了事,你在哪里呢?你甚至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过,我在医院照顾他那么久,他爱上了我,与我无关……要怪只怪让当初从滑雪场把他救下来的人,是我……” 句句狠掷,四年前的往事毫无预兆的被挑起,*而带有挑衅性。 ——你只是埋怨我从你身边抢走应嘉南而已—— ——他为你出了事,你在哪里,你甚至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温熙荷眼神有些恍惚,呵笑出声。 娇弱却咄咄逼人的质问逼起她最不愿提起的记忆,那一川可怖冷厉的风雪,愈来愈冷的身体,她怀里英俊苍白的男人…… 她以为那是她花样年华里所经历的最绝望,不想醒来后发现让人最绝望的是人心。 回过神来,目光落在明亮璀璨的指尖上,若有所思的挑起一缕长发,再看向周琪琪的目光有些幽深,甚至怀疑这个一向隐忍不发的女人是不是最近受到了什么刺激。 “是吗?”唇间溢出一声淡淡的轻叹,漆黑的眼眸探向对面的一脸苍白,“你怎么把他救下来的?就一通报警电话也算救命恩人整天挂在嘴上炫耀?” “应家那么多保姆医师照顾,轮的上你进他的病房照顾他?不过是他在床头喊我的名字的时候,你握着他的手请求不明所以的应母不要放别的人进来,你当这些恶心的过往我当真一点不知道?” 啪搭,选色卡掉落在地上,彩色的亮片碎落一地。 - - - 题外话 - - - 亲们,至爱暂定的是10号上架^^上架前恢复两更奥^^ 56.56我给你机会说出这些话 “周琪琪,当年的事情只是我不想提不代表我不知道,相信我,你小心翼翼维护的爱情也许我一句话就不再复存在,不要再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抢了就是抢了,我从不记恨可以从我手里抢走东西的人,即使她用的是最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周琪琪脸上的血色终于在一个瞬间全无,女人的话如刀锋一般划开她这些年自以为是的认知,下意识的想要逃离这里,逃离女人更加诛心的言语。 眸光一瞥,门口一抹蓝色正要推开门而入。 仓皇间起身,裙角被沙发的一脚绊住,身形不稳间堪堪跌倒在温熙荷身前。 “周小姐,你没事吧——”几个店员走了过来,惊呼着走过来想要扶她,温熙荷踩着细长的尖头高跟鞋站起来,居高临下气势,店员停止了动作。 纤细白皙的脚踝就在眼前,周琪琪两眼瞪着通红,狼狈的想要起身,充盈在心里的羞辱,嫉恨,尴尬,恐惧让她浑身颤抖。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用这些手段恶心你,应嘉南现在是我不想要的人,对于不相干的人,我没那么多功夫……” “啪啪——” 门口传来清脆沉着的掌声,镜离本已经起身欲扶女人的动作一顿,转过头来。 高大英俊的男人,深蓝色剪裁得体的西服,棕金色的头发和琥珀色的眸子在背光的暗影中格外邪魅,“温熙荷,你说谁手段上不了台面?” “琪琪性子温和清冷,不喜争闹,就可以在这么多人面前任你这么羞辱?” 即使几步之隔,仍能感觉到男人浑身散发的冷意,手工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打在人心上一般,步步紧逼,“你一句话就可以让我和琪琪的感情不复存在,谁给你的自信?昨晚的事让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温熙荷不语。 蓝色的笔直身影躬身抱起地上眼睛红红的女人,视线冷漠的投向对面怔愣的女人,嘴角凝着很深的嘲弄, “现在,我给你机会说出这句话……” 沉默,女人笑了,凉薄艳丽,“抱歉,你让我说,我还偏偏不想……唔——” 话还没说完,下巴便一个大力被攫住,那力度几乎要掐掉她的下颌骨。 男人眯起一双幽冷的眸,喉骨挤出沉厉暴躁,“说!” 镜离脸色一变,刚要出声,却是应嘉南怀里的女人受惊一般拉住他的胳膊,紧紧咬着唇摇头,声音里带着哭腔,“不要,嘉南……” 下巴上力道丝毫没有放松,甚至紧了起来。 熙荷甩开制在男人手里的下巴,张扬精致的眉眼浸透着狠厉,冷笑。 57.57南城最完美的军政联姻啊 “不要……”周琪琪情绪波动的厉害,在应嘉南怀里拉着他的袖子,“不要……我们回去好不好……” 许久,男人目光移了下去,温存的如同寒冬里的夕阳,把怀里的人抱紧,终于转身,“我是想说——” 手扶上玻璃门把手的一瞬,身后,女人忽的轻声笑出来,“这女人你家里看的上吗?你爷爷不是一直想温应两家联姻,南城最完美的军政联姻啊……” …… “所以,有些事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了是吗?” 镜离本来就站在一米之外的地方看两人对峙,应嘉南抱着周琪琪离开,她琢磨起先前她和周琪琪的对话。 温熙荷和应嘉南关系出现问题的时候镜离已经身在到法国的街头,所以那还断事情就像断了片的记忆。 这是南大每年的校庆都会被重新提起的故事,周琪琪至今都是很多学妹艳羡的对象,故事里,深情多金的男人和善良勇敢的灰姑娘携手一生,错爱的恶毒姐姐总应被遗忘。 “有些事,发生过和没发生的结局既然一样,翻出来只会更加让人觉得更加可笑。”温熙荷挑眉,翻伸出修长的手指看着指甲艳丽明媚的颜色,笑的漫不经心。 镜离嘴唇动了动,想起昨晚女人喝醉酒吵嚷的几句话,想说的,又咽到肚子里。 ——那是我拼了命救回来的男人,为什么就是没有心?那种没有心的男人,就看着他拥有一段虚情假意的爱情,和那个夺了别人爱情的虚伪女人生活在一起—— 那是你拼了命救下的男人,你既然甘心,我不多说一句。 …… “荷姐,苏镜离——” 从购物中心出来,一辆白色的跑车停在两人身前,车窗落下来,林斯乔漂亮邪气的面孔出现在两人面前。 林斯乔只有二十岁,眼睛漂亮又深邃,一头柔软的浅色短发,刘海软软的分在额头两侧,露出精致蜜色皮肤的半张小脸,帅气邪气的不像话。 这张脸她已经一年未见,昨晚灯光昏暗的也没多说上话。 此时看来,还是那么的……容易让人怦然心动。 苏镜离想着便皱起眉头,果然,不出片刻,像以往一样,身后年轻女孩子见到车子里的人尖叫轻喊的声音不觉起伏,围在车子旁边挪不开脚步,有的甚至拿出手机拍照。 “上车吧……”他蹙蹙邪气直长的眉,微微侧了下脑袋,刘海落下来遮住额头,干脆的打个响指催两人上车,急于逃离被一堆女孩子围住的囧局。 偏有人不着急。 温熙荷红唇轻勾,走向前去俯身压在车门上,支起一只胳膊摆弄着一缕黑发,从哪个角度看去,曲线都不一般的妖娆撩人。 58.59我该说恭喜吗? 翘睫轻轻翻动,道,“我和镜离年纪一样,你喊我姐,喊她名字,需要区分的这么吗?” 男人瘪瘪好看的唇,也笑起来。 不待出声回答,染着桃红色指甲纤细手指掐住他的下巴,浓烈的挑逗意味,“小白眼狼,你别忘了你刚回国是谁一直照顾你,老娘就是喜欢长的漂亮男人,我再问你一遍,要不要从了我?” 权斯乔:“……” “荷姐,”歪头把下巴从女人手里撤出来,男人黑亮的眸子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乖巧又邪气,“一个坑还没爬出来呢又跳一样的坑里,不太好吧……” “你……”温熙荷杏目一睁,接不上话,镜离瞧瞧越聚越多的人群,伸出手指从身后点她,“赶紧上车吧,这小子这张脸太妖孽了,不能在这招摇过市。” 除了得天独厚的外形条件,权斯乔的声线特别,刚回国就被如今风头最盛的zoe娱乐集团的金牌经纪盯上,据说游说很久,最近才签下合同。 “你们走吧,”温熙荷缓缓直起身来,笑,“没瞧你刚回国这小子就摁不住了吗,刚刚公司来电话临时要飞西雅图,不打扰你俩叙旧了昂。” 说罢,开车门把镜离塞进去,摆摆手,优雅无比的转身。 白色的跑车几声鸣笛,炫巧刺激的从一群女孩子中逃冲出来,镜离苍白的脸上生出些冷汗来。 单独和她一起,还是不太好意思太放肆直呼姓名的,“镜离姐,” 悻悻的扯扯嘴角,从车内镜子里探看女人苍白的面孔,“有没有想逛的地方啊。” 副驾驶座的女人心悸未消,漆黑明亮的眸子转过来,恬然的五官写着惊疑,伸手把安全带从胸前拉过扣下,没有多想,“去映雪楼吧。” “去那地方干什么啊?” 冷杰森那个变态的地盘,取了个矫情到极点的中文名字,他刚听说的时候差点掉了一层鸡皮疙瘩。 “奥,我要结婚了,去把婚纱定了。”苏镜离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如实回答。 “妈的,”车子猛然一个刹车,如疾行的箭断在了路上,休闲蓝色西装下的漂亮男孩子定定转过头,“你跟老子开玩笑呢……” 权斯乔骨子里是带着一种不羁的野性的,这种野性装在他貌似乖巧的外表下,成了一种气场压人的邪气。 此时,他漂亮深邃的眸里带毫不违和的凶残,狠狠瞪着同样惊魂未定的女人。 重新弹回架势车座,女人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侧过脸,伸手就是给男人头上来了一掌。 “你疯了吗,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所以呢?”找不到一丝瑕疵的完美侧脸重新转了过来,狠厉的拧着着唇角,眸子里有着镜离看不懂的猩红,“我该说恭喜吗?” - - - 题外话 - - - 男二终于华丽丽的出场了,年纪略小,幼稚又可爱^^ 59.60两个人之间亲昵或是疏离 “昊哥看着你,在法国还是遇到了命定的人?” “不是,我要嫁给季凌凡,”苏镜离被他搞得心绪不明,伸手把落脸上的头发撩到耳后,轻咳,“我之前的未婚夫……” “心里有着别的女人的未婚夫,苏镜离,你真行。” “……” 车子的引擎再次启动,驾驶座上是脸色极差的男人,握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握的发白。 苏镜离静静坐在一旁,又怒又无可奈何,张张嘴想说什么,作罢。 只要是跟这个人坐在一起,说不了三分钟就吵架。 臭小子,越来越蹬鼻子上脸。 一路无话,车子很快停到映雪,两人穿过华丽的长廊,到了内厅。 “季太太……”柳管事看到苏镜离立马走过来,恭恭敬敬迎上来,眼神闪烁不止,“您……过来和杰森先生商谈婚纱的事情?” “嗯,怎么了,冷先生有事?” 柳管事的不自然的神态让镜离忍不住挑眉,直觉有什么难为的事情,脑子里突然有什么闪过,心一沉,“季先生和冷先生在交涉东小姐做助理的事情?” 怪不得,在楼下看到了那辆黑色的林肯,她还以为自己多想。 柳管事抬眼,看她漫不经心的态度心里一时没了下话,微微迟疑一下,道,“季先生是来找杰森先生,不过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事情,季太太要不您先稍等。” “好。”眼里的黯淡收去,她淡淡抿起唇角,点头。 大厅里摆放着几件设计精美的婚纱,经典又不失新颖的设计手法,她慢慢踱步看着,下沉的心也平缓下来。 身后,权斯乔一副心烦气躁的模样,转头问他几次意见,一律用冷嗤回应她,她摸摸鼻子,也不再自讨没趣,研究着这些婚纱中她比较中意的元素。 不多时,沉稳冷静的脚步声自走廊传来。 忻长挺直的身影自走廊走出来,眸子幽深而冷漠,瞧见大厅里的身形相近站着的两道人影,英俊冷漠的眉眼一瞬染上寒霜。 有时候,两个人之间亲昵或是生疏,甚至不必多言语,只一眼就能断定。 “乔,我觉得有一句话说的真没错,这世上很少有女人能拒绝得了发光的东西,你瞧这件……” 镜离看中的是一件王后型设计的婚纱,层次简洁的纱质的大摆尾,在红色的地毯上绽开很大一朵白花,婚纱的背部裸露至腰以蝴蝶结收气,裙摆从三分之一处以渐变效果缀着璀璨的施华洛水晶,一直到长长的拖尾,华丽梦幻到不真实。 淡淡的透明淡紫色头纱落雪般刺绣着白色的小花,从头顶罩到脚底,给整个婚纱笼上淡紫色的梦境。 美到她不忍评价的地步。 60.60这么向往我们的婚姻生活? 权斯乔皱着眉头朝那裙摆看了看,又侧过脸来,想说什么,又怔住了。 女人侧着恬然明媚的脸专注的低着头,莹白如玉的手指轻轻触着婚纱摆尾上的水钻,眸子里一片烟雾。 有这么向往吗? “这么向往我们的婚姻生活?” 已经有人替他问了出来,声线沉静温和,带着莫名的危险性。 季凌凡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两人身后的位置,嘴角微微抿着,下巴的弧线英俊而冷厉。他的身侧,是落落大方挽着他的东阿锦,右手腕还缠着一层纱布,淡淡的看着她,眸子里看不出什么表情。 苏镜离听到男人的问话觉得自己大概没忍住轻笑了出来,“每个人都应该对她的婚姻很向往。” 说完这句话,东阿锦挑了挑眉睥她一眼,浅笑道,“凌,既然镜离过来看婚纱我就先走了,不过,你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他答应她的…… 镜离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看婚纱,季凌凡知道东阿锦在冷杰森手下做助理的时候说过的话,他说给阿锦找一块更大的地方另起门户,大概他今天答应她的,就是这个。 东阿锦说完就就松开男人的胳膊要走,胳膊上的力气突然收紧,她微微侧过脸去,季凌凡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大手反握在她腕上,沉声,“我送你回去。” “不用担心我……”即使两个人之前因为和苏镜离结婚的事闹了矛盾,但这个男人关心她至此,她此时也不想再闹脾气,把手抽出来,有些无奈的浅浅勾唇劝他,“不要这么不在意你的婚礼好不好,镜离都过来看婚纱了,你……” “没看她已经有人陪了吗?”季凌凡视线投向对面一直一言不发的两人,湛湛的黑眸里有一丝镜离看不懂的讽刺,薄唇溢出冷笑,“我送你回去……” 不容拒绝的语气,东阿锦轻轻摇摇头,跟男人离开。 有时候,她真不了解这个男人,就因为自己和苏镜允有过一段让他非常介意的过去,而要拿苏镜允的妹妹,偏偏那种厌恶又掩饰不了。 有时候她倒是真的希望他能对苏镜离好一些。 毕竟,苏镜允曾经真的是对她非常用心。 再反过身来,两人已经下了楼。 苏镜离转过身,也不管权斯乔和冷杰森复杂的眼神,指指她看上的这件婚纱,“我觉得婚纱摆尾上缀着钻石也好看的,就是我不太喜欢裙摆从月匈部以下展开,森爷,再给我一张画纸吧……” “喂,苏,”冷杰森没动,双手抱胸盯着她,很希冀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一样,“你就让他这么走了?” “不然呢,”镜离面无表情,“他既然会因为那个女人得罪你,没理由因为怕我生气而让她受着伤自己回家……” 61.61给她最好的,却给那女人最温柔的 只是有一件事情,她想不明白。 他明明认识白熏,既然他这么不待见冷杰森,不让东阿锦做他的助理,为什么他们的婚纱还是拿给森爷来做? 给她最好的,却给那女人最温柔的。 …… 八点,季宅。 因为猜到回到季宅晚也是要自己一个人吃晚饭,镜离在购物中心闲逛吃过晚饭才回来,大门打开,客厅的水晶灯只亮了一盏,深色的羊绒面沙发上,男人俊逸的黑色侧影,烟头的红点忽明忽暗。 镜离脚步一顿,迟疑片刻,便提着购物袋打算上楼。 “这些年不见,还真是小看了你……”走至沙发附近,深沉的男声从身侧的响起,寂静偌大的别墅里,生出一丝森冷的味道。 她陡然挺住了脚步,纤细的淡橘粉色高跟鞋在地板上打了个转。 低头,视线捕捉到沙发上笼罩在黑色雾气中的男人,樱唇轻启,“我去购物中心买了些东西……回来的晚了,没什么事就先上去睡——” 话未说完,腕上突然攀上一直胳膊,霸道的不容反抗的力度,将她整个人都带到沙发上。“你干什么?” 白色旗袍式蕾丝裙下摆绽开,阴鸷的男子翻身覆在她的身上,昏暗里看着她,眸子里刺骨的冷意让她心下一沉。 “勾搭完尹二少再勾搭那连毛都没长全的小子?” 连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是说权斯乔? 季凌凡衬衫扣子明明系的紧紧的,那些莫名的不满却似有温度一般从他胸膛传了出来,逼苏镜离喘息都有些不顺畅,她一手抵在男人的胸膛,一手探下去掩上裙摆。 男人视线随着那只在她身下那只莹白的手游走,蓦然就触到女人昏暗里散发着诱人的光泽的大片白皙,眸子愈发深沉起来。 低头,哑声贴到女人耳侧,“苏镜离你在法国是不是卖过……” “啪——” 镜离一个没忍住甩给男人一记耳光。 “季凌凡你又发什么神经?”她今天心情不太好,此时这一掌倒是莫名的让她心里舒服几分,“我已经打算安安心心的做季太太了。” 脸上一阵轻麻,男人的目光由深沉转至阴鸷,“你安心做季太太的方式就是跟别的男人讨论你喜欢的婚纱设计?” 跟别的男人讨论婚纱设计? 他在那种地方和别的女人离开给她难堪,竟然还管她跟谁讨论婚纱的设计? 她条件反射的推搡着身前的人,忽的反应过来什么,停下了动作。 “季凌凡,是不是东阿锦给你说什么了?”镜离勾勾唇,眉眼冷漠,嘴角凝着轻微的讽刺,“是不是她想和你结婚了所以你现在想甩了我?” - - - 题外话 - - - 亲爱的们,上架倒计时啦^^ 62.62开个价 医院里,她给过东阿锦一个选择,那其实也是她给自己最后反悔的机会。 “你如果不想结婚了我没关系,”她又弯起眼角来,脸上是温温婉婉的微笑,“放我走就行,作为这几天我被你呼来喝去的补偿,就别插手我借钱保我父亲的事情了。” 沉默。 几秒后,男人也笑了,清淡的嗓音里听不出情绪,“如果这就是你做季太太的态度,确实安安分分规规矩矩。” 就是,太安分规矩了。 一个讨男人喜爱的女人,要么端庄懂事处处为自己的男人着想,要么就小鸟依人时时依靠着身边的男人就好。 连阿锦都知道该在什么时候任性依赖他。 而眼下这个女人,从打定跟他结婚的一刻起就规矩乖巧的不像话,偏偏这些总是浮于外表,怎么藏也藏不住内里的放肆,这才是最叫人无可奈何。 季凌凡想着,墨眸眯起定定探进女人的眼底,薄唇扬起一个轻蔑的弧度,“看你这副样子我突然想知道,你之前那么讨厌我唯恐避之不及是装出来的吗?” 好像还说过,没法跟他多呆一秒? “嗯?”镜离楞了一下,过了几秒抿抿唇,恍然道,“奥,之前是讨厌你没有错,不过现在我既然决定嫁给你,一边想借你的承诺找我哥哥治我父亲的病,一边再一副吃了亏的深仇大恨模样,我自己都会觉得不识好歹。” 她说着,撑开他挣扎起身,高跟鞋脱落在地板上,弯腰准备捡起来。 肩上一阵大到近乎粗暴的力度,脑袋一沉,身体又重新落回沙发上,不知是她说错了什么话,男人狭长幽冷的眸子瞧着她,脸色阴鸷的愈发厉害。 无声对视了几秒。 “季先生难不成你想……”她轻轻皱皱眉头,瞥他一眼,戏谑而又冷淡的发出一个音节,“买?” “呵——” 轻幽的一声冷嗤,轻到几不可闻,但身上突然袭来的冷意让她知道那不是错觉。 压在身上的男人沉了脸色,镜离嘴角的戏谑还未敛下,心房骤然一缩。 沙发下,紧握着的手指蜷的更紧。 裙子绽开最高处的裸露肌肤被重重覆上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暧昧而粗粝的缓缓向里探去,变化着的力度一分一分的挑拨着她敏感的神经。 “开个价,嗯?”垂首,滚烫的呼吸打在女人的耳畔。 镜离愕然。 耳上突然的酥麻,混着鼻息间浓重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男人眼里的阴鸷炽热,她身子突然颤抖起来。 那只在她身上游离的手几要越界的一瞬女人挣开禁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男人蹬下沙发,动作幅度剧烈,沙发角落上的购物袋被大力挥到地毯上,几声凌乱碰撞声过后,散了一地的盒子。 - - - 题外话 - - - 亲们,明天开始两更^^ 63.63包装上赠品两个字你看不见吗? “要卖,也得卖给个身心干净的不是——” 一直以来给她的感男人觉太淡漠隐忍,永远优雅矜贵的西装,杀伐决断的手腕,人前隐藏的天衣无缝的情绪。而就在刚刚,他伏在在她的身上跟她,甚至不屑遮掩*。 狂狼不羁到让她毛孔全数张开。 “人已经卖给季先生了,再出卖身体,季先生哪天想开了抛离我去找心上人,这场买卖我岂不是赔的血本无归。” 买卖?他们的婚姻吗? 昏暗里,男人嘴角凝起一抹很深的嘲弄,眸中的情yu在一瞬间抽离,某些积淤不化的情绪如寒霜凝结起来,冰冷阴森。 “不想我现在就把你上了就马上滚回去睡觉。” …… 镜离从来不知道不知道这个男人情绪化这么厉害,瞧他没了兴致,起身坐在沙发上松口气。 购物袋被甩开在几步之遥的地毯上,客厅里只开了一个灯,昏黄的水晶吊灯下还是能分辨出是几个彩色的包装盒和两个方形的小盒,“你买的什么?” 男人视线描向那可疑的盒子,脚步一顿,沉声。 她脑中还有大段疑思未理清,男人已经从沙发离开朝那翻开的购物袋走去,眼角随着他的问句掠过地毯上的狼藉,猛然一惊,几乎是弹起来赤脚跑过去把男人甩来。 一把拾起地上的东西塞回购物袋里,慌乱仓促的抱在怀里,“就是打折的面膜,没什么……” 季凌凡冷冷勾唇。 心虚两个字就差写在女人脸上。 冷哼一声夺过她手里的袋子,伸手触到的是和烟盒差不多大小的方形的小盒,表情愈发严肃,拧着眉掏了出来。 绿色的小盒在灯光下闪着暧昧的光泽,待看清盒上的包装纸,满脸阴鸷的男人浑身一僵。 沉默了几秒,季凌凡觉得自己今天所有的怒气全部凝结在这一刻。 “苏镜离,你别告诉我你用这个敷脸?”咬牙,几乎要撕碎逛街会买这种东西的女人。 女人窘迫的一张通红的小脸赤脚站在地毯上,垂眸不看男人的眼睛,感觉到男人口气里的冷意,微恼,声音陡然扬了起来,“包装上赠品两个字你看不见吗?” 说罢一把夺过那可疑的小盒就要扔掉,男人眼疾手快,在她扑过来的时候顺势揽住她的腰。 季凌凡低头看她。 女人耳朵都透着粉红色,刻意而为的规矩温静全被嗔怒和羞愤取代,咬牙切齿的在他怀里抓狂,明显炸毛。“滚开!” 呵,嘴上还动粗了? 男人眉头一动,薄唇勾出几分弧度。 高挺的鼻梁抵在女人颈间,薄唇抿着,唇角一抹似笑非笑,“绿茶味的?你买的绿茶味的面膜吗?所以赠这个味道的?” 64.64很在意那些你查不出来的过往? “季凌凡你是不是变态!?” 她惊疑未定的转头冷呛他,简直不敢相信刚才还火气冲天的男人现在一脸玩味的跟她讨论……味道。 低俗。 心里呸了他一口,不再多做理会,提着购物袋绕过餐厅,在偌大的银色冰箱前轻轻蹲下来。 冰箱中层的保鲜室,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格箱的彩色盒子,季凌凡跟在她身后,贴着她的后背微微躬下身子,胳膊掠过女人柔软的黑色长发伸过去兀自翻看。 苏镜离保持蹲着的姿势,整个人便被他罩在了身下,狭促的距离,动弹不得。 “都是我趁打折用自己的钱买的,你不用这么惊讶。”感受到男人愈来愈深的目光,她伸手把男人手里翻看的盒子夺过重新摆到保鲜槽里,合上冰箱门,缓缓直起身体,转过脸,“借用你的地方存一下不要紧?” 季凌凡随着她的动作站起来,盯着女人娇俏白皙的脸,神色晦暗不明。 “这毛病,谁给你养出来的……”似乎思量许久,他问,深沉的声音浸着寒气。 “这算什么毛病?”镜离垂下眼睑,笑得风轻云淡,“女孩子多买了点化妆品也算毛病?我看你才有毛病。” 说罢拉下他的胳膊便要上楼,男人不带一瞬的迟疑伸出胳膊撑在冰箱门横在她的身前,眼里的墨色隐住所有的情绪,冷声质问,“除了鞋子,面膜还有什么?” 呼吸猛然一窒,脸上终于泄出一丝不自然。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是这么赔钱的女人!” 那晚从她的行李箱里他已经看出了端倪,所有的物品看上去都只是在国内停留一两天的准备,偏偏鞋子数量多的吓人。 不知何时,又存满半个冰箱的面膜。 那种隐晦却能叫得出口的心理疾病,违背常情地收藏物件压抑内心不安焦躁的征状,完全吻合。 “所以,后悔要娶我这个赔钱的女人?”男人目光清明冷厉,看透了她整个人一般,镜离几乎拼劲全力掩下脸上浓重的难堪。 “收藏癖,落魄的连二百万都拿不起,还能养出这毛病,是尹家那个风流纨绔的二公子?还那个毛都没长齐的混小子?” “还是说,你其实有很多男人……”季凌凡眸子冷厉,嘴角凝着很深的讥诮,视线直逼她的眼底,“你果然是卖过吧,苏镜离。” 镜离心下狠狠一沉。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刻薄,自以为是,她竟还曾幻想和他过一段平静的婚姻生活。 再抬脸,眉眼间染了浓厚的冰霜,疏离明显仿佛的从一呼一吸间散发出的一般,“季先生,这种病,从来都不是养出来的。” “看起来你对我被谁养过买过很好奇?”她笑,唇角勾的迷离,“很在意那些你查不出的过往? 65.65她的婚姻本就脆弱 “季凌凡,我有收藏癖也好,卖没卖过也罢,过去的四年本就是你不当初不愿参与,现在你觉得你有资格评价?” 季凌凡眸子狠狠一沉。 幽深的灯光下,那么多情绪在眸底汹涌翻滚。 阴冷彻骨,深恶痛绝。 “明天你搬去主卧……” 死一般的沉寂后,男人堪堪压抑住眸子里将要翻滚出来的情绪,放开了束缚女人的手。 看她一脸不屑一顾又绷紧了下巴,脸色难看的很,“主卧有间很大的衣帽间,把你的鞋子和这些东西挪那里面去。” “还有,”女人头也不回的离开,手攀上雕花的楼梯,他捏捏眉心,沉声,“你桌上那张黑色信用卡里的钱可以随意用,不要再整一些乱七八糟的赠品回来……” …… 苏镜离从浴室出来,视线不经意就触到那张一直放在她桌上的黑色信用卡。 轻叹了口气,她翻身从包里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怎么了?”电话接通,权斯乔慵懒沙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乔,我的那批画森爷的人过几天会运回国,你接的时候记得小心点,弄丢了老娘要了你命。” “……” 挂掉电话,长叹一口气把头埋到真丝枕头里,前所未有的疲惫。 她的婚姻本就脆弱,实在经不起什么折腾了。 …… 衣帽间修缮的很快,但考虑到正巧要举行婚礼,季家这栋近山别墅要重新装潢摆放五屋饰,国外来设计团队由秘书带着出入季宅,也忙活了两三天。 那晚之后两个人去民政局领了证,季凌凡忙工作上里的事情,最近一直早出晚归,她甚至在家里很少都跟他照面。 如果不是因为不知道季凌凡以前的作息是不是就是这样,镜离恐怕觉得那个男人在避着自己了。 她得空去过监狱,父亲的身体最近损耗的厉害,脸色也愈发的差,好在补齐的资金已经打到了黄律师的账户,如果事情进展的顺利父亲很快就能转到医院的病房。 一直在她身边的是她之前见过的尹秘书,偶尔跟她报备婚礼准备的事宜。她借着婚纱的事情经常来回映雪,冷杰森知道她的意图,在设计部给她安排了差事,跟他的关系不算太近,大概不会让季凌凡像那天一样兴师动众。 “所以,到现在季凌凡都没有提去见父母的事情?”西餐厅里,有条不紊的切着牛排的女人动作轻顿,下巴微抬挑眉。 “嗯……” 相比于温熙荷的惊讶,镜离只是轻轻点点头,有些力不从心,“季家人从前就对我不错,我也不知道原因。” 66.66你想要的东西不在我这里 种种的迹象表明,和她结婚,对于那个男人来说就像是一个任务。 这个任务的终点大概是让人知道有她这个季太太,仅此而已。 “碰——” 闲谈间,玻璃剧烈撞击地面的刺耳声音突然从餐厅的一角传来,接着是一阵小小的骚动和惊呼声,镜离侧目。 餐厅西侧的角落里大概是谁不小心打翻了一瓶红酒,藏蓝色的大理石地砖上一片狼藉,一个清瘦的黑衣女人站在那片狼藉里,颤抖着身子对着沙发包厢里的人。 因为在卡座沙发比较高里的缘故,看不到座位上的人。 “尹燕青,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虽然明显压抑着怒气与恐惧,但女人并不介意周围的眼光,在黑衣保镖向包厢靠近之前,还在厉声指责沙发里坐着着男人。 被指责的人没有回话,沙发里只若隐若现一声男人的冷嗤,接着,只听得一道声线偏沙哑的的女声从沙发里传出来,“燕青,她是谁?” 镜离转回脑袋。 俗套狗血的豪门恩怨,竟然也能在这种西餐厅上演。 温熙荷平时就喜欢看一些恶俗到不行的豪门怨剧,饶有兴致的偏过脸去,呆怔片刻,脸色突然变得极其古怪。 “楚薇……” 楚薇? 镜离猛然又转过头去。 果然是她,被保镖和服务生拉开的清瘦女人,娇弱苍白的小脸,不就是那晚在花样被徐志华看上找熙荷和她求助的女人? 她怎么在这里,和那种单感觉气场就高不可攀的男人搅缠在一起? “你们有钱有势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我……” “你们现在这么做对的起他吗,或者说,这些年你们根本没有想起过他?” 保镖的制止并未让楚薇停止言语,她几近歇斯底里的叫喊,终惹的男人不悦,黑色忻长的身影站起,转过身来。 尹燕青。 长相过于阴柔俊美的男人,年纪应该在三十一二,着黑色剪裁得体的西装,浑身都是成熟与逼人臣服的气质,那双阴鸷狭长的眼睛,让人很容易生出一种这男人与阴谋和狠辣而伴的感觉。 看到这张脸的瞬间,苏镜离就想起了一个人。 尹昊。 尹燕青,这个人是尹昊的哥哥,利用楚薇把她送到季凌凡床上的男人。“我说过了,你想要的东西,不在我这里。” 声音如同从寒冬发出来的一般,男人冷冷扯了下嘴角,眸子里是不耐烦到极点的厉色,看都不多看在保镖手里拼命挣扎凄厉吵闹着的女人,拉起坐在沙发另一侧和他用餐的女人。 67.67南城豪门上位史最经典的一例 女人身着香芋色套裙,鹅蛋脸远山眉,有一种沉静卓然的气质,目光虽是温婉,但脸色不太好看,咬着唇不情不愿的被男人拉在怀里往前走,大概想问清楚怎么回事又拗不过男人。 两个人在保镖的维持下离开,经过苏镜离身边的时候,男人脚步一顿,微微撇过头来。 尹燕青盯着她,意外的如同宿命中注定一般。 只一瞬,她心脏陡然一沉。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狭长而眸色凝重,不带任何温度的直直探到她的眼底,目光似乎看透了她的全部甚至未来命运一般,恶毒而直接。 只消片刻,男人眼中的情绪便全部烟消云散,一抹浓稠而意味不明的玩味浮在嘴角,她整个人都要起鸡皮疙瘩。 那绝不是看一个一无所知的人而该有的眼光。 他知道她是谁,知道她所知道的某些事情甚至知道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尹先生,” 镜离怔愣间,温熙荷已经收起她看热闹的嘴脸,故作乖巧的低下头向他打招呼。 温家跟尹家有些交情,所以熙荷认识尹燕青,可能她也没想到刚才的八卦发生在这个男人身上,不免有些愕然。 跟温家有交情的生意人也有不少,但不知为何,她一直最怕这个男人。 男人眸子动了动,视线落在温熙荷脸上,轻轻点了点头便拥着怀里的女人离开了西餐厅。 仿佛根本就没有注意过与之一步之遥的女人。 餐厅在片刻恢复了平静,一室衣装华贵的男男女女,不知是不习惯评头论足还是不敢评论,皆心照不宣而有些刻意的逃避着有关刚刚那个男人的话题,仿佛刚刚那场关于尹大少风花雪月的桥段不曾在这里上演一般。 镜离反应过来再回头的时候,楚薇已经不知了去向。 原来她是尹燕青的情人…… 只是,有什么地方似乎不是她想的那样。 尹燕青看她的目光太过露骨刻薄,那不是一个第一次见面就该有的对视。 “熙荷,你认识尹燕青?”镜离压低着声音,眉头拧着明显的犹疑。 难不成那样看她,是因为他弟弟?毕竟因为尹昊,他甚至可以做到在她酒里下药。 “如果非要从尹大少挖出点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除了冷血毒辣,”熙荷放下手里的刀叉,双手只在下巴上,一袭长发掩住明艳立体的侧脸,嘴角勾的妩媚而张扬。“瞧见刚才那紫色套裙的女人没有,尹太太……” “她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是尹二少补习老师,后来竟然在尹二少岁生日宴上给尹燕青下药,第二天众目睽睽之下从他床上下来的,尹家老奶奶家风保守,就逼两人结了婚。” “南城豪门上位史最经典的一例,比起有些四年身份都没着落的女人,强的太多……” 68.68她这是,正巧捉奸了吗? “咳、咳……是吗?” 镜离不可思议的直接笑出声来。 怎么看尹燕青那个男人,都不像是这么轻易能被一个女人设计甚至逼迫到结婚的地步。 回想着刚刚的一幕,那种隐隐觉得自己错过什么重要的情节的感觉让她顿时没有继续吃饭的念头,放下手里的刀叉,抬眸,“熙荷,楚薇的联系方式你有没有,或者家庭住址之类的?” …… 苏镜离握着温熙荷写给她的纸条站在暗红色的防盗门前,手心里的汗几乎要把纸条打湿。 地址应该没错,可是她人不在家,电话也打不通。 出了那座中高档的小区大门,天气阴沉下来,一阵冷风吹过,激得她有一丝清醒。 她来找楚薇做什么? 问她为什么把她送到季凌凡床上? 这件事她心底一直有解释,因为她和尹昊纠缠不清惹了尹燕青不悦。 只是,尹燕青自己都娶了一个普通的女人,有那么在乎门第? 越想心里那股压抑的烦躁似乎要涌上心口,她把地址条扔到一侧的垃圾桶里,深呼一口气,挺背离开。 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卡宴,奢华的和这个小区格格不入,镜离瞥过去,车内被黑色的玻璃隔绝的一丝不泄,沉默的仿若无人一般。 怔愣几秒,她敛起视线,加快脚步欲离开这个安静的有些过分的路径。 “吱——” “唔……” 白色的轿车如一阵白影突然从路口驶过,险险擦过她的身子,她急着后退一步,脚跟绊住低矮的绿化池,直接向后仰摔到地上。 剧烈的疼痛逼得她跪坐在地上连连吸气,就要撑着手从地上起来,头顶忽然笼下一片阴影,再入眼,就是男人做工精细的名贵西装裤。 视线向上,男人毫无温度的脸上笼着浓浓的不悦,蹙眉看她。 “苏镜离,你现在连看路都不会了吗?”季凌凡俯身,把女人抱到怀里,低头睥着那张惊疑未定的苍白小脸,重眸一沉。 第几次了,狼狈的让他恨不能亲手掐住她问问她的眼睛长哪了。 “你怎么在这?”镜离看着男人英俊淡漠的侧脸,顾不得腿上的麻痛,脸色微白“你跟踪我?” “呵,”季凌凡发出一声明显的冷嗤,“你身边我一直派着人,还用我亲自跟踪你?” 转身,朝那辆黑色的卡宴车走去。 “先生,这是谁啊?”刚靠近车门,一个清脆娇俏的声音自车里传来,带着遮掩不住的讶然,镜离抬眸,车后座已经坐着一个女人,茶色的长发微微卷曲,青春气息满满的盯着她。 抱着她的男人手臂明显一僵。 镜离一瞬明白了为什么刚刚她走过这辆车前车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这是,正巧捉奸了吗? 69.69好像怎么都填不满 “我叫钟蜜,你是?”女孩子眼里划过一抹狡黠,向她伸出莹白的右手。 “冯毅!”抱着她的男人声音冷的像啐了冰,厉声打断她。 驾驶座精明世故的高级助理应了一声,伸手递过黑色的支票夹,季凌凡把怀里的女人安置于车座,龙飞凤舞的签下一串数字。 镜离不经意的瞥过去,很多零,她扫一眼数不过来。 “如果你真的聪明的话……”季凌凡声音冷厉的喉骨里发出的一般,视线越过苏镜离定定盯着车右座女人,把支票递给她,“离开南城,再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钟蜜笑了一下,最后瞥了一眼刚刚男人毫不犹豫的下车抱上来的女人,打开右侧的车门匆匆离去。 安静的长街上那抹长手长脚的高挑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黑色的卡宴很快驶离了那片街区,陷入沉默。 镜离蜷着的手指握得更紧,本就混沌的眸子一点一点空下去,她轻轻扶住微微胀痛的额角,一口一口的轻轻呼气。 原来除了东阿锦,安谨南,季凌凡身边的女人从未少过。 “季凌凡……” 黑色的卡宴已经驶出那片高档小区,路边的商区愈发明显,她转了转有些缺乏生机的眸子,“我想买鞋,你把我放前面的购物中心吧……” …… 奢侈品牌,导购小姐持着微微僵硬的职业微笑,看着眼前自开始便没试过鞋子而是兀自指点的女人。 忻长高挑,瀑布般的波浪长发,骨子里就是美人的气质,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却……内容空空的。 好像怎么都填不满。 “这个,这个……” “还有这个系列的,37码全部包起来……”最后限量展区,眉眼精致的纤瘦女人眼角渐渐有了一丝生机,手指着一款限量版的细长高跟鞋,驻足。 “好的,小姐您稍等。”店长微笑着亲自在一侧站着,让两个店员去储藏室拿鞋子。 女人眉间的焦躁缓和下来,这才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 转眸,她刚刚完全忽略的跟着她过来的矜贵男人一言不发的坐在等待区。 目光太过深沉,眸底似乎隐下很多情绪,如黑夜中汹涌的卷云。 若不是她现在思绪有些混乱,大概真的会以为男人压抑在眼底的那抹情绪是,疼? 心疼谁? 嗯,是钱吧…… 镜离嘴勾了勾,踩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他面前,微微俯下身子,那张美到不可思议的面孔正对着他英俊冷逸的脸,一抹因*得到满足的张扬放肆从唇畔溢出,“反正你也是钱多的自己一个人花不出去才养这么女人的,我帮你花你不会生气的哦?” 70.70我说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还不正常 季凌凡薄唇抿着淡淡的弧度,女人正对着他俯下身来,纤长的脖颈下一片阴影,上衣垂坠下来,隐隐能看到阴影内黑色的蕾丝边。 喉结不易察觉的滑动一下。 “你犯病的时候都是这么勾人吗?” 苏镜离:“……” …… “那女人是谁啊?”储藏间,导购小姐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问组长。 这样买鞋子的女人本来就少见,又不是她们店里客户资料册里的名媛千金,客套起来都无从下手。 “季氏季凌凡的女人,你也真行,整天埋头都不知道自己给谁工作吗?” “季氏?”导购小姐一惊,在南城,谁不知道季氏意味着什么,瘪瘪嘴,“他的心上人不是东家小姐吗?上次东商区精品店里的导购得罪了她,直接炒回家了?” “你懂什么,这种男人怎么会只有一个女人,”组长将水晶鞋盒里的鞋子一一做了仔细检查,声音压的更低,“谁不知道东小姐性子太骄傲季先生无可奈何,刚刚不是还和……多养着一个这样奢侈成性女人,男人本性。” …… 半晌,组长从从储藏间出来,靠在店长身侧说了什么,店长点点头,走到休息区, “小姐,您看上的最后一款鞋子,有一个颜色刚刚被人买走了,我们查了库存,这双鞋一共就出了不到十个系列,南城就三套,那个颜色已经全部售完,您看……” 本就是限量版,他们店里就这一个鞋号。 “没有了……”镜离消化了店长的话,转过脑袋呢喃。 四个颜色,偏偏少那么一双。 季凌凡眼角略过女人的脸。 秀气的眉不悦的蹙着,嘴角一抹很深的遗憾。 “去查谁买的,出了商场没有。” 店长的神色有些复杂,看着沙发上矜贵冷厉的男人,又扫了一眼他一侧的女人,迟疑, “这个……信用记录是个马来西亚籍富商,但是持卡人是东小姐,她刚离开没多久……” 镜离眼角动了动,东小姐…… 在这个男人面前不用连名带姓一起说的东小姐,想必就只有那一个东小姐。 男人脸上没有多少情绪变化,停顿片刻,薄唇动了动,“联系她,把鞋子送回来……” 她一怔,随后,嘴角一抹深深的讥诮。 莫名就想起上次和熙荷看上的那条裙子,阿锦说喜欢,他便毫无原则可言的给了她,这次竟然换了角色。 是因为被捉奸当场所以补偿她吗? 还是因为,那双鞋子是别的男人买给东阿锦的? “不用了,”唤住那将要去打电话的店长,镜离勾勾唇,“季凌凡,我说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还不正常,惹恼你心上人这种事,能不能不要由我来做?” 71.71现在 从奢侈品出来,季凌凡接了个电话打算离开,从商场转个弯抬头,似又改变了主意。 “季凌凡你到这家店里做什么?”镜离抬头看店里的招牌,出声拉他。 专门做女性运动系列的品牌店,衣服和鞋子都是运动款。 季凌凡这架势,是要给她整一身运动服? 抵不过男人的力气被拉到店里,她有些抗拒不悦的坐到店里的沙发上,男人走到跑鞋区看了一会儿,指指鞋架上一双蔷薇色跑鞋,店员眼疾手快的调出合适的鞋码出来。 “换下来。”季凌凡在她身侧坐下,打开盒子。 “什么?”镜离眉头一蹙,怀疑自己听错了,再看男人的脸色严肃不容置喙,竟生生有些被压制的感觉,挑眉,底气不足,“现在?” “现在。” “季凌凡,”镜离唇角动动,瞥了一眼四周,下意识的软下声音,“你喜欢我就买回去,我现在可不可以不穿这个,我还穿着裙子呢……” 女人线型优美的眉微微皱着,不甘不愿的压低声音嘟哝,季凌凡目光从她脸上瞥过,觉得心里那个空洞而紧紧禁锢的兽,慢慢苏醒。 …… 五年前南城那个酷热的夏天,他倚着黑色的车门站在苏家大院右侧的阴凉里,闷燥的天气逼的他想把那迟到了快半个小时的混小子狠狠揍一顿。 “熙荷,我在大门右侧这边的栅栏这边,你在哪呢……” “什么?直接跳下去吗?我还穿着裙子的啊……” 安静的巷子里只有聒噪的蝉鸣,寻不到这声音的主人的一点踪影,正疑惑间,头顶忽然绽开一抹巨大的白花,他手里的烟蒂还未扔掉,却是不知道在何时接住了从天而降的女孩。 一头素黑直顺的长发凌乱的散在身后,白色的亚麻连衣裙干净简单,头上的钻石花饰似要闪了他的眼。 彼时,闷燥的热风,聒噪的蝉鸣,刺目的阳光似乎在一瞬间定格,再抬眼,偌大的庭院就只剩下一个举着电话落荒而逃的白色背影。 “靠,熙荷我搞错了,你的右是我的左啊……” …… 只一秒便从回忆里抽离。 季凌凡抬起女人的脚,莹白小巧的脚腕上有一抹被高跟鞋背磨的红痕,他手指触上去,脚腕猝不及防的微微颤动一下。 苏镜离视线随着他的动作偏转,顿住。 脚上的高跟鞋被撤下,双脚被置于舒软温厚的棉里中,季凌凡俯着身给她系鞋带,大概是没有这样经验的缘故,许久才在她的脚上打了个死结。 店里橙色的灯光很暖,打在男人带着微微不悦的凌厉的侧脸上,英俊儒雅的有些不真实。 心里的那抹异样在出现前被生生的遏止,她把脚收回来,低头解开那个死结重新系起来,利落工整。 72.72因为那个姓楚的女人不小心出现在她面前所以你过来找我? 走到全身镜前,大概因为鞋子颜色的原因,竟然和她的长裙没有任何违和感。 转眸,轻笑,“季先生,突然发现做你的女人也许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 流金。 vip包厢,尹燕青皱着眉心坐在一端的沙发上,整个人笼罩在一阵颓醉中,嘴角勾着,一手攀着身侧晚妆很浓的窈窕女人蛇一样的腰身,任女人细若无骨的小手游走在他微微裸露胸前。 乌烟瘴气的包厢,其他商人见这个男人醉的深了就更放的开。 尹燕青是尹家的长子,性子出了名的阴鸷狠辣,家里的太太本就是不入流的角色,老太太如今上了年纪想管也是无心,这几年玩得愈发野了。 糟乱无序的气氛,节奏清晰的敲门声显得有些突兀。 还没有人反应过来去开门外面的人已经率先推开,金属框眼镜的男人沉静的扶着镀金的雕花门把手,踏了进来。 包厢内一瞬寂静下来。 或是迷醉或是犹疑的视线,却都是朝那男人的身后看去。 冯毅,整个南城都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 果然,不消片刻,季凌凡从昏暗的阴影中走出来,瞧着一室的乌烟瘴气,眉头蹙的更紧。 “季先生……”隔着迷离的光线和烟雾,眼尖的人还是一眼认出矜贵的男人,再回头看一眼沙发里揽着女人喝酒的男人,喝的红亮的男人们一时被抽去了生机一般,脸色灰败犹疑。 季凌凡和尹燕青这两尊南城商界最大的佛爷,已经很多年不在一个场合出现。 面面相觑后,不知是谁识相先起头借口离开,短短几秒后,偌大的包厢就只剩下还颓坐在沙发嘴里侧的男人,眯着狭长的眼睛,似乎对周遭的变故浑然不觉。 季凌凡走到尹燕青对面的沙发坐下,黑色西装包裹的修长双腿叠起,视线瞥到沙发背明显是的加过料的雪茄盒。 尹燕青抽的东西劲很大,他侧着阴柔的脸部线条吸着,几口下去,眼神开始不对。 猩红,很辣,狠狠朝一直沉默的男人方向喷吐一口青烟,冷笑着打破沉默,“你是没事干了过来搅我场子?” 对面坐着的男人唇畔勾出淡得几乎没有的弧度,也不避开那烟雾,隐在黑暗中的眸子天生带着高高在上的压迫感,如刀光一般扫过他。 “上次是往我酒里下药,这次,又是什么?”许久,他掷声。 “因为今天那个姓楚的女人不小心出现在她面前所以你过来找我?”夹着雪茄的手指一顿,尹燕青终于正眼瞥了男人一眼,黑眸里蓄着冷然的笑。 73.73到底是因为对东阿锦用情至深,还是从一开始就别有目的 “你的字典里,也会有’不小心’这三个字?”季凌凡冷峻的脸面无表情,嘲讽的几近笃定。 尹燕青笑笑,不予置否。 脑子有些荒唐的想法突然溢了出来,几乎同一时刻,一抹诧异出现在这个杀人都不会眨眼睛的男人脸上。 这种认知太过荒谬,尹燕青甚至竟低低笑出声来,手指中的雪茄随着他的身体动作剧烈颤着,声音从喉骨溢出,毫无温度,“突然有些被你搞糊涂了……” “……当年你和苏镜允差点连命都丢了的那个赌,到底是因为对东阿锦用情至深,还是从一开始就别有目的……” 那是一场深藏已久的秘辛,几乎是在整个南城不会再有人提起的过往。 笼罩在光怪陆离的灯光和灰色烟雾里的两个人,心如明镜,各怀鬼胎。 许久的沉默,始终疏离淡漠的男人英俊的脸部线条微微动了一下,伸手,娴熟的从尹燕青身前的雪茄盒里抽出一根点上,深吸。“把她送到我床上,是你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正相反,”阴柔狠厉的男人轻笑出来,眼里满是游戏开始般的猎奇,“虽然不是我当初预想的结果,但现在我真想亲眼看看你季凌凡整日小心翼翼心里满是不安的生活什么样。” 把苏镜离送到季凌凡床上,本意不过是让那个失了身的女人更恨这个人。 苏家,无论是苏镜允还是苏镜离,他季凌凡这辈子都别想还清。 结果,苏镜离竟然就要成了季太太。 “上她是什么感觉?很爽是不是?”眉眼阴柔的男人缓缓把另一只手的杯子抬起来,一口吞没里面的金色津液,轻叹,“都说南城我心思最毒,原来处心积虑,还是你更胜一筹。” 至少,苏镜离被这个当年还是她未婚夫的男人抛弃而过了四年颠沛流离的生活,甚至在这个男人有过那样的过往之后,竟然还可以心甘情愿的嫁给他。 而他…… 一张淡漠疏离的面孔在混沌的脑中一闪而过,尹燕青敛起眉目中那抹并不明显的张狂,胸口没由来的起了一团无名恼火。 眸里的温度低了下来,明显不想再多做废话,蹙眉,“姓楚的那女人你要是觉得碍眼就自己出手,因为那些破事她整整恶心了我四年,我不会插手。” “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她做过什么我不记得你也不会忘记,你注意分寸?” “唔,”季凌凡低低应了一声,微微张春喷出最后一口青白烟雾,扔掉燃尽的雪茄梗起身,“你不插手最好,因为这种女人要是得不到她想要的想做些什么极端的事也有可能,听说你家那位今天牛排吃的很不尽兴……” “碰!”酒杯砸地的剧烈声,昏暗里,玻璃碎片伴着些液体,溅到男人车线精致的裤脚。 尹燕青摔了桌上的酒杯。 矜贵淡漠的男人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面上已恢复淡漠疏离,转身欲离开。 金属门把手转动的一瞬,隐在角落的男人出声,视线带着黏腻的阴谋感向他投去。 “你这四年隐忍不发,真的再等东阿锦,还是只是再等那件事被彻底抹掉的一天?” “……”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 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我首先推荐的就是“支付宝”,它不仅1元可以兑换100乐文币,用网银充值和支付宝余额就可以直接支付,没有网银的亲也可以通过快捷支付的方式支付呦!真正是各大银行通吃,有无网银皆宜。其次推荐“手机银联快速充值”,它的兑换比例是1元兑换80乐文币,不用卡便可直接充值。如果觉得这两种都很麻烦的话,我还推荐一种最懒人充值方法“绑定手机自动充值”,只要绑定手机号,就会每个月自动为你充值700乐文币,每月只需15元,而且退订也很方便。如果手机充值让你实在头疼的话,那亲们还是回到网页充值吧,甩个链接: 就啰嗦这么多,最后感谢亲们收藏、送花、给月票哦!谢谢亲们的支持!爬走码字去鸟~~~bye~~~~ 74.74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挑拨着他的神经(10000〕 十一点。 映雪设计部六楼,苏镜离伏在画架前低头认真描画这几天一直忙活的设计稿。 因为是一个地位特殊的夫人定制的几件礼服套装,要出席的场合比较讲究,她这几天翻了好几本有关不同国家的文风以及颜色习俗方面的书籍,这才放空脑袋,着手往图纸上勾勒搀。 权斯乔绕过装修古典的长廊推开办公室磨砂玻璃门,微微屏息看着窗边的女人悦。 她蜷缩在办公室里唯一不太凌乱的一角,长而卷的头发随意的被一条藏蓝色的细发带绑起来,松松垮垮的搭在肩上,与她白皙的颈部勾勒出优美的线条。 低头走近,用脚踢踢摊了一地的书本和杂志,蹙眉,“这地上这都是些什么?你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邋遢?” “乔?”她的办公室是整个设计部少有的独立区域,平时也没有别的人在,见权斯乔过来,没有放下手里的铅笔转头,淡淡睥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在这里?” 漂亮乖张的男生没有回声,把手里提着的盒子放下,身体支坐在女人身后的办公桌上,沉默了片刻出声,喑哑低沉的嗓音,染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阴鸷,“就觉得你不会待在那个男人的家里。” 画纸上流畅勾勒的线条一顿。 女人视线没有离开画板,几缕没有扎紧的微卷发丝散落在侧脸前,看不出情绪。 那个家太冷清了,明明季凌凡每天十一点会准时回家,早上八点和她一起吃过早饭上班,但是那个家给她的感觉多待一秒都会被冻的体无完肤。 想着,视线触到凌乱的木桌上米黄色的布箱子,她嘴角动了动,还未张口,柳管事突然敲门进来,脸上有明显的豫色,“季太……苏小姐,” “怎么了柳姐?” “外面有个客人说很喜欢你设计的婚纱,说希望她的婚纱也由你设计,你要不要出来见一下。” 镜离毫不迟疑的点点头。 柳管事闪烁其词的神态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六楼大厅的中央展示台上只摆了一件婚纱,那是根据她后来的设计稿由法国几个顶级的的手工大师完工的她婚礼上要穿的婚纱,昨天下午才送回来。 她踩着玫瑰红色的高跟鞋走进大厅,一眼就看见坐在高级等待区的女人,不算多么惊艳的外表,带着名媛世家的端庄气质,温婉精明。 安瑾南。 “苏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工作,”看到她,一抹明显的意外在女人眸中闪过。 家教使然并未让她过多表现出不礼貌,从沙发上坐起来,朝她一笑,“你设计的这款婚纱我真的很喜欢,不过柳姐说这是你为自己结婚设计的,不知道我的婚纱也由苏小姐你设计可以吗?” 端庄的毫无疏漏的态度,镜离觉得自己若是不答应都显得过分。 浅笑,“安小姐要结婚?” 这话问的似乎有些蠢了,一直坐在安瑾南身侧的女人抬眼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看手里的行程表,轻嗤,“苏小姐不看杂志的吗?” “整个南城谁不知道瑾南是季先生的女朋友,最近季先生和瑾南走的愈发近,每天一起吃晚餐接送回家,要说结婚……” 每天一起吃晚饭接送回家? 镜离搭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一下。 直至婚期将至,那个说嫁给他是最好选择的男人还在和他的前女友牵扯不清,出双入对南城皆知。 “说什么呢小芮,”安瑾南蹙眉朝那女人轻嗔一声,又朝镜离笑笑,“季先生只是和我父亲谈合作案,顺便而已,我只是过来拿电影颁奖礼上要穿的礼服,看到这件婚纱很喜欢。” 大概是顾忌她和季凌凡四年前的关系,安瑾南解释了一下,只是遮掩不住的幸福愉悦从女人眼角流溢, “是这样,”镜离轻轻垂下眼睑,纤密的睫毛下被阳光打下一片阴影,再抬眼,笑的云淡风轻。 “那安小姐什么时候要结婚了,可以提前联系我,我还有工作没有完成,先回去了。” “等等,”安瑾南叫住要离开的女人,目光浅浅的盯着她那张美得如同雕刻般的侧脸,眸里好似酝酿好多内容,却又捉摸不清,“实话说,我这件礼服由冷先生之前的助手设计的,很票咯昂不太符合我下周参加的颁奖典礼的形象……” 唇角勾出温和的弧度,“苏小姐,你可以帮我修一下吧……” 镜离抬眸瞥她一眼。 一直杵在一边玩手机的权斯乔勾勾唇抬眸,视线和她对上。 那眼神仿佛再说,混娱乐圈里演技果然他妈的很重要。 “安小姐,”镜离挺直后背,视线探到女人眼底,声音染着轻微的冷意,“抱歉我最近的安排比较多,你可以再找一位设计师。” 不想她这么干脆的就拒绝了,安瑾南笑容微微一僵,再看向她的视线带着探究,“苏小姐,是冷先生说,我可以任意使用这里的设计师。” “第一,我真的很忙,冷先生也不可能同意我把韩夫人的套装搁置先给你设计礼服;”镜离努力扯出一个微笑,女人探究复杂的目光混杂着粘稠的阴谋感,让她感觉前所未有的烦躁,“第二,东阿锦是季先生的心心念念了很多年的人这个南城皆知,拿她设计的礼服找我修改,安小姐心思玲珑,不怕季先生把你当做挑事之人?” 第三,她对和自己丈夫牵扯不清的女人向来没有好感,为她设计衣服,她大概没有那么好说话。 话毕,安瑾南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最近她受季凌凡的和其他女人的传闻心烦意乱,来这里目的隐晦而阴狠,东阿锦热爱设计恃才为骄,把她的礼服交给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苏家落魄小姐修改,这件事被有心人稍加说辞,两个和季凌凡有沾染的女人大概会内斗起来。 而苏镜离直截了当的揭穿她的心思,那种面具让人撕开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而她承认,最让她不舒服的,是那句东阿锦是季凌凡心心念念许多年的女人。 所有人都知道,她只是因为和东阿锦长了一张相似的脸,而被季凌凡特殊对待了这么多年。 季凌凡稳健的脚步声从楼梯上来的时候,正僵持着的人皆视线一动,安瑾南脸上的难堪微微缓和了下来,眸间氤氲着许多莫名的情绪,朝男人走过去勾住他的胳膊。 “凌,你怎么来这么早……” 她自不会蠢到向他提及刚才她让苏镜离修改东阿锦设计的礼服的事情,唇畔扬起个娇俏的弧度,“晚上的颁奖典礼你会陪我去吧,今天爸爸也会去……” 男人只是简单站着便散发极具吸引力的沉稳与凌厉气质,薄唇抿成紧紧的一条直线,他没有答话,视线似是若有若无略过她头顶一般。 镜离隔着静谧无声的空气,看向安瑾南温和无害的侧脸。 突然前所未有的疲惫。 季凌凡的女人本来就不少,再个个如此工于心计,她这个隐藏在背后的季太太以后的麻烦大概不会少。 而季凌凡本身似乎也并没有结了婚就要为自己的妻子守身如玉的思想观念。 “回去吧,乔,”镜离抿抿唇,转身朝那还在凑热闹的年轻男孩打了个响指,“设计图还没画完呢。” 季凌凡视线随着她的高跟鞋向前走去,拂开攀在他手臂上的手向前,名贵西装裤的包裹的长腿迈开三两步就追上了想往里走的女人。 似乎在外面,她很不愿和他有过多牵扯。 明明整个映雪都知道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每次都表现的生分的像陌生人一样。 真的不喜欢他了…… 那个四年前一见他就脸红的语无伦次的乖巧女孩。 “婚纱不是已经运过来了,你还在画什么设计稿?”大手攀上她的胳膊,问她。 镜离想甩开他的手,无奈抓的太紧,动了动只得作罢,扭过头去不看他,一张小脸绷的紧紧的,声音有点冷,“我在这工作,不过这里离冷杰森远远的,不用担心他把我怎么样。” 季凌凡脸又沉下脸来,“莫名其妙的在这工作我还没说什么,你给谁摆脸色呢?” 镜离不做声。 季凌凡薄唇紧抿,周身的戾气越来越阴沉,整个大厅竟没人出声。 他的身侧,冯毅掩在镜片下的眸子一动,朝苏镜离看去,低声和语,“季太太,季总专程过来和你吃中饭,没什么事的话……” 话还没说完,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过来,逼他把剩下的话全数吞进肚里。 苏镜离也冷哼着瞥冯毅一眼。 刚才这男人还一副不知她状态的架势,下一秒就变成专程过来和她吃饭,马屁拍的不怎么样不说,对象也搞错了吧。 “没看见季先生已经有人陪了……” 这句话一脱口,竟有些耳熟。 安瑾南一脸狐疑的朝这走过来,两人间的气场暧昧而莫名,她手指微微蜷起,表情忽暗忽明。 “钟小姐,这边请……” 僵持间,李管事引领着一个女人迎面而过。 茶色长发的女孩,一张小脸白皙到几乎透明,鲜嫩的粉色唇彩,长手长脚身材纤细,一脸好奇的看着厅堂里的装饰照片,满满的青春气息。 苏镜离眸子瞥过那张俊俏熟悉的脸,眸子一暗。 有人却比她先一步认出来人。 季凌凡被安谨南拉住的胳膊再一次被挡开,侧身,眸里翻滚的阴沉几乎要把来人生生冻住。 “我不是说,让你离开南城?”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扶上眉心,狠厉疲惫。 “季先生……” 钟蜜眼里有一抹不算极致意外的吃惊,笑魇如花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卸下,目光似是瞥了一眼男人对面淡然如常的女子,低头拉开手里的银色手包。 “季先生,不好意思昨天的协议我不能遵守了,我不能离开南城,这笔钱,我还给你……” 精致纤细的高跟鞋向前踩了几步,将手里的支票递给男人身后的助理,脸朝向镜离,伸出手,“苏小姐,你好,我刚刚应聘上y&x的模特,请以后多多关照……” 镜离微微抬眸,视线直接而温淡的落在她脸上。 没有伸出手回应她。 年轻的可以滴出水的女人。 致命的是,和她很像的一个女人。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因为极致相似的气场,她甚至心底不能像反感安谨南那般反感她,而她明显是季凌凡最顾忌的一个。 对阿锦是纵容,对安谨南是满足,对这个女人,是芥蒂。 “你不会累吗季凌凡?” 凝滞的气氛被一抹冷笑打破,镜离斜挑眼角看着男人,眉眼冷漠,“以我的身份,讽刺你这一句不过分吧?” 仿佛只是一句轻问,不待男人回答,伸手,握住钟蜜还僵在空中的莹白小手,淡然,“你好,我是苏镜离。” 女孩垂眸暗暗输出一口气,那表情仿若心中压下一块石头一般,再抬眸,语气明显轻快不少,“苏小姐,没吃过午饭的话一起吧。” 该是拒绝的,却不知为何想要做出相反的决定。 结果,却如她想像一般。 不待她再次发出声音,早已阴鸷森然的男人拉过了女孩莹白的胳膊。 隐忍的,恼怒的,她从未在其他女人身上见过他这般情绪的一张脸,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见黑色名贵西装的背影,和被冯毅拉着的脚步踉踉跄跄的女孩消失在楼梯口。 周围的视线一时变得怪异无比,这个厅堂里面,知道她是季太太的不止一人,此时皆是尴尬局促的一张脸。 “苏小姐……”安瑾南率先反应过来,视线略过女人身后洁白干净的婚纱,眉头轻轻挑了一下,抿唇浅笑,“我好像搞错了呢,不管怎么样,新婚快乐……” …… 季宅。 季凌凡不喜欢用佣人的缘故,季宅平时除了林婶会固定天数打扫卫生,不再有其他佣人。 空荡荡的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冰箱的食材林婶倒是填的很满,镜离有过很长的独居生活,自己煮了意大利面果腹,便上楼修改研究下午接到的设计稿。 中午季凌凡和钟蜜一起离开的画面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刚把手里的铅笔放下,从下午带回来之后就一直缩在角落里的白色肉团子,爬到她脚底讨好的冲她摇着尾巴讨食,镜离本早把这东西忘下,猛然瞥见,吓了一跳。 急忙打开放在一侧的布箱,找出里面一应俱全的狗粮和食盒,摆放在阳台上,看着肉团子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吃食,心情好了不少。 季凌凡回到季宅,别墅昏黄的走廊里,路过最大的那扇华丽的雕花门,驻足。 犹豫片刻,推门而进。 一抹白影往季凌凡裤腿下刺溜跑了过去,男人眉眼一动,穿着拖鞋的脚反应极快的踢出,“哇呜”一声厉叫,一身白毛的小肉球滚了一圈扑倒在米黄色的地毯上,瞪着漆黑精亮的眼珠看他。 小狗?看上去还是个了不得的品种。 男人眉头紧紧拧起来。 他向来对这些长满毛的动物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这种体型娇小没有一点用处还要费心照顾的,没做多想,俯身提起那小东西的脖子就往外走。 只有两个拳头大小的小肉团子在空中瞪着四个小爪子,呜呜的叫唤。 “季凌凡你干什么!”镜离听到动静从浴室里走出来,瞧见男人的动作,讶然,上前一步伸手攀上男人的胳膊,丹蔻指尖收紧,“把它放下……” “?”男人英俊的脸上浮出一丝古怪,眸子深沉而的探到女人眼底,重重拧起眉头,凌厉的下颚线条紧紧绷着。 她头发微湿,淡红色的浴衣下皮肤潮湿粉红,露在浴衣外的白皙小腿还挂着水珠,赤脚踩在地毯上,像个急欲求欢的绝色女妖瞪着水润的眸子看他。 季凌凡觉得自己硬了。 在手里还提着一只小狗的情况下。 “谁告诉你,在这里可以养狗?”季凌凡压下墨眸中的***,眉间蹙起一抹不悦,压低声音问她。 “我就养,你放下。”握在男人胳膊上的纤细手指狠狠收着,湿润温凉的触感,男人皱着眉头松开了手指。 小贵哇呜一声刺溜窜到桌角底下,镜离向前一步护住它,这才闻到男人身上的酒气。 微醉的男人,面色有些红,整个人的气质都是不羁邪魅的,偏偏一双眸子清透冷静,盯得她皮肤发麻。 “你还真的病的不轻什么都要捡回来收着?”季凌凡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将她脸上那抹不自然尽收眼底,手指勾起她耳边的一缕头发,眸子里少见的犀利,“年龄小就是靠不住,送人也只会拣这种幼稚的玩意……” 镜离压下心头和他继续呛的***,转身。 靠得住靠不住,跟年龄没有关系,站在她眼前的这一位,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苏镜离——” 低沉的一声轻唤,胳膊适时的被拉住,男人黑亮的眸子是那么浓稠明显的疲惫。 他现在很累,她知道。 她也很累,他不知道。 “季凌凡,我们现在这样的状况,应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有孩子吧,养只狗也是好的”,女人轻轻笑了,迷离而落寞,昏黄华丽的水晶吊灯下,浴巾包裹不下的肌肤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你不知道,我一向害怕寂寞的……” 不知是哪个字眼刺痛了他,男人眯起漆黑而幽深的眸子,空气里渐渐弥漫出极其危险莫名的信号。 俯身,后退至床边的女人小腿抵上床边,坐倒在浅蓝色的床单上,“觉得嫁给我很寂寞?” “想有个孩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知道什么? 她该知道什么? “季凌凡你不要得寸进尺,我早就跟你说明白了不可能跟你……” “跟我什么?履行夫妻义务?” 露骨又直白的挑衅言语,镜离抬起眼直视他漆黑的眼睛。 说实话,季凌凡这个样子她心里生出很不好的感觉来,虽然从没弄清楚他为什么非要娶了她,但是她的意识里一直是觉得这个男人心里记挂着东阿锦是绝对不可能跟她做什么的。 这个男人,尊贵的出身赋予他与生俱来的权利,专断冷漠,有着极强的自控能力,从不会轻易在任何人面前流露自己最真实的情绪。 可是今夜,他的眼神很奇怪,那种好像是压抑不住的炽热从瞳里最深处泄出来的一般,让她忍不住想要尖叫着逃离。 挣扎着翻身欲从男人身下离开,胳膊却被一把摁在床上,挣扎间她的浴衣已经开了大半,旖旎诱人的春光赤条条的被男人窥透。 “就算我娶你真的就是把你当做一个摆设,每天穿成这个样子在我面前走来走去,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压不住火也很正常……” 偌大的床上塌陷出明显的痕迹,男人跪坐着,烦躁的拉扯身上的衬衫。 “对于你,我确实太纵容了些……” 炽热的吻落下来,重重含住她的唇。 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绷紧,唇上的热度却一阵一阵侵袭着她的神经,伸出胳膊,在触到男人精健滚烫的胸膛的时候,也触到他深不见底的深瞳。 那么多爱,那么多恨,那么多的隐忍。 压抑的让人心悸。 身上的所有感官似乎被那双黑色的眸子尽数抽离,然后在一瞬间回复,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和酒精的味道,手上的温度炽热而粗暴,浴衣从肩部扯下来,肩部霎时染上大片凉意。 “季凌凡……”慌张而凌乱的叫喊在唇齿分开的一瞬挤了出来,“你疯了,你疯了季凌凡……” 季凌凡冷笑,撤下衬衫最后的扣子,女人抗拒的浑身颤抖,他离了她的唇,顺着纤长白皙的脖子一路啃噬。 向下就是触手可及的丰盈,男人动作愈发放肆,她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涌去,似有无形杵砸向脑袋的钝痛感逼她无法呼吸。 “嗡……嗡……” 床头手机响起来,身上的男人一顿停下动作,镜离抽出胳膊摸索到那微凉的金属,仅持着的一丝清明看清屏幕上的名字。 “喂,乔……”手指还在颤抖着,毫不犹豫的滑开了手机。 男人蹙眉起身,动作终于停下来。 “你怎么了?”权斯乔在电话的另一端,听出女人嗓音里不对劲。 那种绵软,愤怒,委屈,不应该是在那个女人口中发出的。 “我没事,怎么了?”拼命压下毫不受控制的心跳,反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微微沙哑的声音颓靡的从听筒传来…… 挂掉电话,女人整个人如同抽空了所有气息,凌乱的床上还昭示着上一秒的颓靡,却在这一秒覆上冷意,红色的浴衣凌乱的置于其上,如若一朵开败的花。 季凌凡撑起胳膊起身,微微沉下眸子,眼睫颤动,俊逸的双眉间染上淡淡的懊恼。 终是控制不了吗。 四年前干净温凉的女人已生的极致明艳妖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挑拨着他的神经。 他想要她,这个念头从在拍卖会看到她垂着侧脸认真看那副妖冶到不像话的缅甸红开始,从她一日一日在他眼前放肆剧增,此时此刻,如脱了缰般无法控制。 又在她颓靡的一瞬,戛然而止。 “东西是你截下的吧……”抬眸,浅浅的一声疑问,笃定的如同陈述事实。 那几幅画,冷杰森派人从法国运了回来,权斯乔去机场接,却被几个黑衣人抢了先。 季凌凡整着衬衫的手一顿,下巴线条流畅优雅,却没有动作。 东西是什么,他还没看。 其实不怪权斯乔大意。 过去四年里,对她不闻不问,突然之间细心入微连她想藏起来的几幅画都能查到。 “不想知道那是什么?” 季凌凡勾勾唇角,没有表示出多少兴趣。 镜离轻笑着从床上坐起来,也是,东西就在他手上,早晚都会知道,又何必急于一时。 可是她突然,就想让他现在知道那是什么,把那些过往以最生动真实的形式,展现给他。 她从床上走了下来,莹白的小脚踩在灰色的地毯上,手指轻动,解开浴衣的系带。 红色浴衣坠地,莹白丰润的的身体***裸的展现在男人面前,线条简单的内衣仅仅遮住最敏感的几个部位,致命。 死一般的沉寂。 男人眼里的震动很快被阴冷替代,走到房间角落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点了一支香烟,英俊冷逸的脸庞被隔离在青白烟雾之下,看不清情绪。 “是谁?”一支烟将要燃尽,暗哑的声音从烟雾的那头传来。 镜离忍不住又笑了,四年后,她总是觉得这个男人可笑。 这件事情本质上的问题在于曾经的苏家小姐现在的季太太曾因生活落魄向人脱过衣服而不是看见她脱衣服的是谁。 至于画的人是谁,是男是女,重要吗? “你要是想取消婚礼我无话可说,”从地上拾起掉落的浴巾,重新披到身上系好,走到季凌凡身前将他手里的将要燃尽的烟掐掉,“回你自己的房间抽,我等着你的离婚协议书……” 男人没有动,停顿了片刻,男人没有动,手里的烟被掐灭之后又点了一只,青白的烟雾随着一声叹息喷薄而出。 “今天上午你问我会不会累……如果我说会,那你……” 他轻侧着脑袋,漆黑的眸子微微抬起看他,眼里全是她看不懂的温存,从她居高临下的角度来看,容颜俊美的有些不真实。 平日里季凌凡很少穿浅色的衣服,可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棉麻的衬衫,宽松优雅,搭着浅灰色的休闲裤子,如同四年前一样,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莫名的红了眼。 四年里,她从未想过他,即使四年后重逢,被这般不甘愿和他捆绑在一起,她也不曾回忆初见他时的温润。 他是何时,变成那般凌厉的一个人? “我会什么?” 压下脑中即将呼啸而过的大片回忆,她反问。 氤氲着的眼眸透过水光似是看什么都是湿的,包括男人微红的双眼,许久得不到回答,镜离抬头狠狠眨眨眼睛,转过身去。 后背刹那间被紧紧箍住,那么紧狠的力度,似要把她揉进那温热宽厚的胸膛里。 镜离身体一震。 “你说让我回自己房间抽烟,你不会忘了,我们已经结婚了吧……”男人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声音暗哑,“从今天起,我们,睡一起……” “……” 沉默了三秒,镜离想冷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这些过往,这些***裸的,一刀一刀划在她身上一般的经历,在他看来就这么无足轻重! 甚至连她出卖自己做艺术模特也只是象征性的问她一句是谁? 然后说跟她睡在一起? 他娶她回来做季太太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 所有的言语淹没在浓重的疲惫之中,转身想去睡觉,一双大手拦到她的腰上将她横抱起来放到床上,她侧过身,大床的另一侧明显凹陷下来。 男人在她的身侧躺了下来,关掉手侧房间灯的开关。 …… 温宅。 已经接近十点整栋别墅依然灯火通明,温熙荷刚刚下了飞机从空姐下榻的酒店回家,远远的看着一墙灯光,心里隐隐生出些不安得感觉。 “爷爷,你怎么还不睡?” 前脚踏进厅堂,就看见沙发上和几个衣着朴素简单的中年男人并肩而坐神情严肃的矍铄老人,放下手里的行李箱跑过去,“想熙荷了没有?” 又乖巧的朝沙发上那些或是生分或是眼熟的面孔乖笑,“叔叔们好……” 见着乖巧漂亮的孙女,温老脸上稍微有些松动,顺势将手里的文件扣到桌面上,慈笑,“想你你也不搬回来住,这次又是从哪飞回来的呀?给爷爷买了什么礼物?” 熙荷笑笑示意佣人把行李箱推过来,她还未拉开,身侧一直一言不发的温父皱眉厉声道,“没看到现在在忙?回屋去,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放在拉链上的手指一顿,熙荷挑挑眉,心渐渐沉了下来。 桌上凌乱的文件,表情各异的政界各号人物,她眼角飞快掠过几张能辨字迹的文件,浅笑,“嗯,那熙荷回去休息了,不打扰爸爸和叔叔们工作了……” 穿着便装的窈窕身影很快消失于楼梯尽头,片刻,楼上传来关门的声音。 “各位,我们继续……”温父视线从走廊尽头收回,神情明显一松,将折在怀里的文件重新拿出来。 “之前的几个发展计划基本全部被驳回,钟建国只是提出异议竟然被挖出以前贪污的事情,再不想办法,南城这天就要变了……” “……” 楼上,觅于昏暗角落里的白影一字一句的听着楼下刻意压低声音的言谈,蜷在两侧的手指愈来愈紧…… …… 夜渐渐深了,华丽的大床上各怀心事得两个人沉寂的连呼吸声都没有,房间安静的的就只能听到权斯乔送来的小狗熟睡中偶尔的一声轻吠,仿佛在梦里受了什么惊吓似的。 “嗡……嗡……” “喂?熙荷。” “……” “怎么了,不说话?” 电话那头是无声的沉默。 许久。 温熙荷其实在打通电话的那一刻便失了倾诉的***,轻叹一声,“算了,你睡吧,我就是提醒你如果过几天听到什么奇怪的新闻,别惊讶。” 说了又怎么样呢,只会让另一个人徒增烦恼而已。 若是她能承受的东西,何必多一个人分担。 “……” 挂掉电话,镜离在床上辗转,心里一团烦躁不得入睡,隔得很远后背似乎也能感觉到男人的温度,浑身扎了刺一般难受,忍了又忍,忍无可忍,终于按捺不住爆发, “季凌凡,你回你自己房间去行不行!?” 身侧的身体动都没动一下。 好像是狠狠一个拳头砸在了棉花里,再过锋利的情绪也柔软了下来。 75.75她是醒酒茶,她偏偏是最烈的酒。(温熙荷) 背后靠着的人是她丈夫的角色,她知道他想知道什么。 隔在他们中间四年的空缺,她不介意,可他介意。 “其实我会从事设计这种职业,你也很奇怪吧……”许久,隐约能听到男人徐缓的呼吸声,她出声打断沉默。 和她大学里的专业毫不搭边,虽然她也就只上了一年的大学搀。 “唔……”身侧终于有了动静,男人翻了下身,将手盘在脑后。 镜离在黑暗里狠狠翻了个白眼。 刚才不是还在装死人? “我刚到法国的时候我妈做了一场大手术,爸爸这里的钱也要还,穷的就剩在大马路上卖艺的时候,还真做了跟艺术沾边的职业……” 黑暗里,女人有些自嘲的笑了,“然后我发现天分这东西绝对是唬人的,你还记得我以前的绘画老师一直说我没天分拉着吧,然后……” 然后呢…… 然后为了从做说的好听点就是艺术模特的的工作中脱离出来,逼她激发了所有的绘画天分…… 季凌发为什么不再问呢,问她画她身体的人是谁? 为什么不斥责她呢,她本就三观毁损,也是在不知道冷杰森是个gay的时候就脱了衣服。 正胡思乱想着,身侧的暗影里响起淡淡的男声,“睡觉吧,很晚了。” 思绪一瞬被打断,卡在嗓子里的问句没有说出口,只翻翻身拿背对着他。 …… 温应两家联姻这条轰动南城的消息曝光的时候,苏镜离正焦头烂额的翻着一沓旗袍杂志找灵感,钟蜜拿着手机,震惊得直接忘了不能再她思考的时候嚷嚷的规定。 她放下铅笔,拉住对面一脸抱歉准备仓皇而逃的女人。 看完手机里的新闻头条,抓着手包夺门而去。 秋水街高档公寓。 敲门声突然响起,温熙荷揭开敷在脸上的面膜,转开门把。 一片阴影迎脸而上,挡开脸上的商业杂志,入目的是应嘉南那张惊为天人的混血面孔。 那么深邃漂亮的眼睛,本该温暖炽热的琥珀色,此时却冰冷的毫无温度。 “温熙荷,你能给我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指着杂志封面上醒目的标题,男人厉声。 “怎么回事?”温熙荷笑笑,视线扫过男人身后的女人那张苦情寡淡的脸,转身向屋内走去,“进来说话,别站在我公寓的门口吵吵嚷嚷,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大门砰的关紧,应嘉南握着周琪琪的手,将她上前拉去。 “虽然这场婚姻的主角是你我,但能操纵你我婚姻的人,你觉得会是我吗?” 那么多的利益牵扯,怎么会是她一个小小的空姐能做到的事。 “我爷爷说,你同意了。” 不冷不淡事不关己的态度,应嘉南心底的火气,莫名泄了出来。 他明白温应两家联姻代表什么,也知道只有长辈有资格定下这件事情,但是他带着犹疑向爷爷质问的时候,将军气概的老者慈笑着,脸上是已成定数的泰然,“嘉南,这个事对两家都好,而且温家那小姑娘已经同意了,若不是她非常满意这门婚事,我也不会走这一步……” “我为什么不同意?”黑发及腰的明艳女子回过头来,踩着拖着身高上和男人存在差距,眼里的咄咄逼人却丝毫不退让,“我现在是适婚年纪,而你应大公子有钱有权,作为结婚对象也很合适。” 女人嘴角凝着深深的不屑,如同淬了毒一般逼应嘉南眸子狠狠一颤,他向前擒住她得手臂,眸里的火苗终于窜了上来。 “合适?!你就是这么定义合适这个词的?你觉得合适的时候,考虑过琪琪的处境吗?” 空气里淡淡一声冷笑。 男人一腔怒火,如同被一盆冷水当头浇灭。 “我为什么要考虑其他人的处境?” 口气清淡,毫无情绪,如同再问这世上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好笑,这是不光是温应两家,也是整个南城现下必须的选择,她连自己的心情都顾不上,他竟让她考虑一个毫不相关的女人。 如果有的选,她怎么可能让让自己和这个男人一起上封面。 女人眉眼里全是讽刺,应嘉南绷紧的脸部线条如被利器割断的弦,英俊刚毅,无可奈何。 是啊,生性直接骄横的女人,如果她能去考虑她讨厌的一个人的心情,那大概,他们早也走不到这一步。 是什么时候变得呢,骄傲明艳变得不可一世,自私狠辣。 还是他从未看清楚过? 还是他变了,这个从来艳如骄阳的女人,在他看惯清莲的眼里愈发刺眼了。 “啪——” 周琪琪的巴掌出的那么突然,男人嘴边的言语刹那收住,条件反射的拉住她的胳膊,惊怒,“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 失落于男人的反应,周琪琪眼角的泪终是逼不回去,“她处心积虑四年还要不择手段从我抢走你,这一巴掌,够吗?根本不够。” “明明当年是你倒贴是她不要,我为你付出了四年,现在她想要了就要了,凭什么?就凭她温家大小姐的身份?” “……” “啪——” 又是一个耳光,不过,受的人是拥着周琪琪入怀男人。 “刚才你那一巴掌,算是谢谢你之前悉心呵护照顾我老公四年,陪吃陪睡,我受着……”火辣辣的左脸,火辣辣的掌心,这辈子没受过这般待遇的女人精致的凤眸里像淬冰,“这一巴掌,是打给真正处心积虑不择手段并且见识短浅的人……” 视线掠过眼神愈发阴鸷的英俊男人,白皙的侧脸五指红印明显的触目惊心。 “不过,有人欠你一个报警电话,所以,他替你挨了。” 报警电话…… 那些开不得口的往事被女人随口提出,周琪琪脸色一白,蓄势再动的右手微微蜷起,再也举不起来。 “还有,你是不是觉得没有我你就可能进了应家的门?”仿佛在讲一个天大的笑话,温熙荷吹吹发麻的手指,笑,“我觉得你应该感激我,在你还算美好的年纪里认清个事实,不管你陪他陪了多少年,应太太这个位置你不可能……” “闭嘴!” 应嘉南缓缓转动着视线,在她红肿的右脸上驻停。 心里,一抹压抑不住的烦躁打进了骨髓,只想上前掐死这明艳的没有死角的女人。 刻薄如此,他还在恼怒,有人在她脸上印上这个印记。 “温熙荷,我娶你已成定局,这个我知道。” 许久,男人出声我那个,“但是,你也要在还算美好的年纪里认清楚,应太太占的只是家里的位置……” 心里的位置,你如何进的来? “既然知道娶我已成定数,还过来嚷嚷什么,你就是过来给你身边这位解气来了?”似乎没听懂男人话里的意思,伸出素白的手理了理长发,女人脸上挂着不可置信的笑,“现在满意了吧,可以走了吧?” 开门,送客。 …… 花样。 季凌凡摇晃着手里的津液,看着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的男人,戏谑,“应嘉南你还真是能制造惊喜,我的婚礼还没办,就得先参加你的婚礼了……” 浑身酒气却丝毫没有醉意的男人冷笑一声,不语。 “我觉得温熙荷说的一点没有错,反正你也曾经追温大小姐闹得满城风雨,周琪琪是进不了你家的门,娶谁不是一样?” 是啊,娶谁不是一样,可他偏偏不想娶那不可一世的骄傲女子。 自顾自喝酒的男人一言不发,如同对牛弹琴,季凌凡失了理会这男人的兴致,酒杯立到大理石的桌面。 “应嘉南,你别在这装孙子,温熙荷你要是不想娶,没人能逼你。” 棕发男人重眸狠狠一沉。 再次欲开口,头顶压下一片阴影,抬头,入目的是一袭白色衣裙。 “为什么不接电话?”周琪琪熟稔的找到两个男人喝酒的包厢,站在男人身侧,两眼通红,抓着手机的手握的死死的,“就一句抱歉,然后分手?” 似乎一瞬就醉了,应嘉南抬眸看她,摇摇头,“不然呢,拿钱砸你?你会觉得侮辱你……” “还是说,即使和她结婚还和你保持男女朋友关系,你还是觉得侮辱不是吗?” 周琪琪狠狠咬着唇,寡淡清丽的脸上满是狠厉。 她在他心里那么干净要强,这种时候一句抱歉确实抵过千万言行。 只是,前提是建于一定要和温熙荷结婚。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这么容易妥协的男人,这一次,连句为什么都没说。 “应嘉南,我能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吗?”逼退眼里的湿意,“我对于你,到底是什么?” “唔,”男人轻轻笑了,琥珀色的眸子里尽是暖意,指了指桌上刚刚送上来的醒酒茶,看她,“你是这个……” 醒酒茶?可以解他乏痛的意思吗? “我知道了,”心好像没那么痛了,周琪琪抹下眼角的泪,“应嘉南,你记住你自己的选择。” “她是醒酒茶,那温熙荷呢?”女人的身影消失于走廊,季凌凡点了一只香烟,吐出一口轻雾。 “温熙荷,是这个。” 手指握住杯中一泓金黄。 最烈的酒。 她是醒酒茶,她偏偏是最烈的酒。 她会问他累不累,而她让他不能睡。 …… 秋水街高档公寓。 从高档酒店订的外卖很快送来,苏镜离从温熙荷那干净的几乎没有烟火的厨房里找出餐具摆到餐桌,叫房间里躺着的女人吃饭。 狭仄却温馨的公寓,两人开了一瓶香槟,边吃饭边扯着些与那沸沸扬扬的新闻毫不相关的事情,心照不宣的,避开所有让人不开心的事。 “其实,我高中的时候就认识应嘉南了。”安静的餐桌,温熙荷率先打破沉默。 镜离持筷的手指一顿,蓦然怔了怔,“你从来没提过。” 她一直以为,南大是温熙荷和应嘉南的起点,毋庸置疑也是重点。 “因为拜他所赐,我的高中生涯唯一的记忆就是短到头顶的头发和一身男生校服。” 温熙荷叹口气,任那些荒唐的曾经从回忆里出来。 在她最张扬的年纪,不知怎么就忤了应嘉南的逆鳞,从高一,到应嘉南毕业,再到她毕业,整整三年不见天日。 她没有改动的裙子在他的尺子下莫名其妙的短了五公分,自她入学以来学生会增加了女生不许留长头发的规定。 她的头发是他亲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剪掉的,因为剪得基础太差,她在理发店如何修理也只能短到耳朵往上三公分。 好像还在学校里成了最美短发女神来着。 很不巧的是,她考上南大的那一年,应嘉南出国回来,在南大学习。 如果有人经历过像应嘉南那样的一个男生,那么她肯定明白,不管过去多少年,没有人会忘记这个张狂的男生,纵使是温家眼比天高的掌上明珠也一样。 那次校学生会的滑雪组织,应嘉南和她打了个堵。 对于那种恶俗到极点的追女孩子的套路,她心里跟明镜一样看的清楚,自然是懒得理会。 可是她不能否认自己的心。 应嘉南等了她一上午,她就在度假宾馆的阳台上看着。直到滑雪场的太阳愈发刺眼,应嘉南脸色冷的跟他对面的雪山一样,一把拉下面罩,提起滑雪杆一跃而下,技术娴熟,在雪山上扬起优美的弧度。 几乎不带迟疑,她跑下楼去顺着同样的方向追去。 滑雪场的界限早就被抛在身后,那天场外偶发雪崩,一场小型的雪体坍塌,却正巧被应嘉南碰上。 应嘉南在她眼前的位置被大雪缓缓冲下坡去。 有些人,讨厌还是喜欢,一瞬间被判定。她知道这样的雪崩极有可能持续,却是毫不犹豫的迈了下去。 应嘉南被她挖了出来,她拍他的脸,他不醒,她听他的心脏,还在。天色可怕的吓人,她拨不通急救站的紧急电话,又拖不动应嘉南,只得抱着他,一动不动。 她不敢想如果没有人来找他们怎么办,也不敢想若是再有一次坍塌该怎么办。 只敢想等她和应嘉南回去,就答应他算了,应嘉南这种奇葩本来就不按常理出牌,当年那些事大概是太想得到她的注意了,两个人别扭下去也没意思。 幸运的是,周琪琪看到了两人离开雪场,久去未归,联系了急救站的人员。 雪场的管理比较规范,监控录像拍到了两人冲离安全界限的画面,急救站的队员在温熙荷昏迷的前夕,把两人拉回了急救站。 醒来的时候,母亲在她的床头哭的不成样子,她已经被送回了温家,仔细了检查了身体。 她担心应嘉南,立马回了学校,却恰巧赶上了南大校史上最浮夸的表白仪式——应嘉南开着辆***包的宝蓝色小跑上簇着大片红色玫瑰驶到了女生宿舍楼前,帅气迷人的男人单膝下跪,周琪琪被围在人群中央,羞得整张脸都是红的。 “怎么回事?”温熙荷从人群中拉出一旁看热闹的同学,面色不善。 难不成应嘉南又再耍她? “熙荷……”舍友看见她,欲言又止。 “滑雪场你怎么先回了家?你那天回家了不知道,应嘉南在滑雪场碰到了雪体坍塌,周琪琪报警把人救回来的……” “反正你也不喜欢应嘉南,不如把他让给周琪琪呗……” “……” 很快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温老爷子住院这种敏感时期不宜多事,所以急救车一把快冻成冰人的女儿送回滑雪场,温母就立马联系了医院接人。 所以说,应嘉南因为和她的一个堵差点送了命,是事实,周琪琪第一个发现应嘉南遇险并找人去营救他,也是事实。 这其中缺失的那一部分,恰恰省掉了她。 …… 喝的有些多了,甚至分不清那些隐藏在她心底过往到底真实的发生过,还是只是她心里臆想的一个梦境。 “然后你就看着周琪琪和应嘉南好了四年?” 几分钟的故事而已,却概括了整整四年的时间,镜离怔怔的听着这所有的过往,只觉得自己的三观被毁的一干二净。 “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在我难受然后你帮我骂应嘉南的时候不小心说出去,”迷醉的女人嘴角弯着最满足的笑意,“比耐心,我不会输给任何人,周琪琪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你胡说……” 比骗人,你才不会输给任何人。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和应嘉南联姻是为了和周琪琪争输赢?争回那个你曾经没得到的那个男人?你现在争到了,很过瘾很幸福?” 这个在她面前一次次醉的一塌糊涂的女人,又开始撒谎了。 她怎会屑于跟周琪琪那样的女人争斗,又怎么会为了应嘉南处心积虑。 “这场联姻,另有目的对不对?” 女人醉得一塌糊涂,没有回答。 手机再次响起,镜离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名字,心狠狠一沉。 …… 半小时后,尹昊那张妖孽的脸出现在温熙荷公寓的猫眼里。 开门,男人身后是一个女人温和恬淡的脸。 “尹,尹太太……” “你认识我?”程暖阳脸色颇为惊讶,她不记得曾经见过苏镜离。 “都进来……”脑子一瞬乱的如同斩不尽的乱麻,关了那扇沉重的防盗门,镜离不可置信的盯着两人,“你们?” 76.76她输了,从出生的一刻就输了…… 尹昊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型,看着屋里那个有些醉了的女人,摇摇头大步走向的沙发躺下,很是疲倦的眼睛一闭。 “妈的,都看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镜离把视线投向尹太太,女人脸色苍白,逃避着她的目光,“确实不关小昊的事,是我让他把我带出来的,我的家人都不在南城,他就把我带这里来了。悦” 熙荷迷迷瞪瞪的起身,视线从上到下一眼看到尹太太脖颈里的大片痕迹,青青紫紫的甚是吓人,一个激灵有些清醒。 忽然想起自己有天醒来脖子上也是这些东西,后来自己就消了她也没在意,这从别人身上看到,倒有些后知后觉的醒悟搀。 “尹太太,你……”脸上表情古怪至极,皱眉指着躺在沙发上的男人,欲言又止。 尹昊见她的表情,脾气直接上来了,“你就是温家大小姐?你指什么呢?” 他听镜离说过这个女人,但是打照面还是第一次,竟然是在她家里。 “熙荷,你醉了赶紧回屋睡觉去吧……” 尹家的恩怨,虽然很少听尹昊说,但是许多琐碎串联起来不过是那些事罢了,她心里看的清楚,却又跟熙荷说不清楚,只得把人赶回房间。 心里暗叹一声,转向那个眉目温润的女人,“尹太太,你是尹昊的家人,就是我的朋友,如果你有麻烦我一定能帮就帮,可是现在你跟尹昊从尹家跑出来也不是办法……” 家人? 又来了,他最不喜欢这个女人的一点就是,总是一句话说出许多种意味,又能掩盖许多东西。 沙发上传来一声冷嗤,男人眯着眼,懒洋洋的,“别牵扯上我,我今晚的机票回法国,我把她交给你了……” 回法国? 也是,尹昊还有半年的课业,算算也是时候了…… “苏小姐,”程暖阳知道苏镜离的忧虑,轻笑,“今天我能在这留宿一晚就好,明天的话我会出去住……” “你出去住尹燕青势必会找到你……”镜离摇摇头,叹息,“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 应宅。 应家是一个在南城扎根很久的望族,民一国时期就是这块地区军政均涉的家族,这些年沉沉浮浮,如今在南城的地位绝对不容小觑。 应家和温家联姻的消息来的突然,倒是这件事并不草率,订婚宴也认真做了筹划。 大厅,角落里的寂静迅速蔓延,打乱了进行顺利的宴会。 厅堂的正中央位置,周琪琪和温熙荷皆亭亭而立,箭弩拔张。 周琪琪今晚穿一件长款水蓝色缀钻晚礼服,此时这件价值不菲的长裙却从腰部开始被浸上暗红色的水渍,一路向下,极其狼狈。 她的半米开外,温熙荷脸上半是无辜半是惊讶,右手虚虚握着一个只余水渍的空高脚杯。 周围都是各个行业的精英或是名媛公子,心底的家教或素养在提醒他们不要凑这个热闹,可是这两个女人特殊的身份,让他们实在挪不开视线。 应嘉南的前任和新欢,竟然在这种场合公然起了冲突! “熙荷,你没事吧?”苏镜离走到温熙荷身边,却看温熙荷身上完好,一如既往的优雅大方,这才松了口气。 “为什么……熙荷?”周琪琪微微握了拳,许久,有些不可置信的问她。 温熙荷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她耸耸肩,“是我的杯子?抱歉,我一直在跟张太太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你……” 周围人眼里皆露出些玩味来,都说温熙荷是个极漂亮又强悍的女人,今日一见,果是如此。 当众泼情敌一身酒水这种事也能做的出来…… 对于温熙荷不痛不痒的态度,周琪琪心里恨极,面上却还是一副清冷模样,微微冷笑着叫住欲离开的女人。 “温小姐真会开玩笑,你没看到我,那这红酒是长了眼睛不偏不倚全部洒在我身上?再说,堂堂的温家大小姐,不会连高脚杯都握不稳吧?” 温熙荷闻声转身,本欲拉着镜离离开的身形一顿,漂亮的脸上已经明显有些不耐烦。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你难道不知道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入得了我的眼,有些东西。” 温熙荷话里的意思周琪琪听得明白,脸上立马红一阵白一阵。 “周小姐,相信温小姐也不是故意的,这样吧,你先去楼上换衣服……” 僵持间,温熙荷身后走出一个穿香槟色礼服的女人,出声打断这僵硬的局面,走向前欲亲自拉周琪琪的手,周琪琪却立马避开,脸上生出明显的嫌恶。 她对这个刚刚一直跟温熙荷畅快交谈的陌生女子抱有明显的敌意。 大庭广众之下,张太太的好意被拒,脸上露出微讶的表情。 厅堂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怪异,大家看向周琪琪的眼神在一瞬间流转,那是一种怀有自我优越感的上层阶级看向一个低等阶级的人时才会有的眼神,此时全数投射到周琪琪身上。 周琪琪对种感觉很陌生。 几乎永远被应嘉南保护的好好的女人怎么会想到这个阶层的生存法则如此简单也如此现实,她一个动作,一心想表现出弱者的姿态竟成了卑微甚至低贱。 似乎被引到了一条绝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白着脸站在那里,不甘心的握着拳头。 “抱歉,” 突然一道清冷的男声突然***,接着脸色惨白的女人被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应嘉南邪魅的脸庞突兀的闯进大家的视线,视线环过怀里的女人,在触到她胸前那一抹暗红时出现陡然一抹寒意,只是一瞬便被压在眼底,再看向对面的人,脸上仍是邪气的笑。 “张太太,我的女人被我惯坏了,确实太失礼了。” 我的女人…… 周遭登时静了。 温应两家的联姻一直存有质疑声,如今话题的男主角拥着其他人说那是他的女人,这婚姻中的曲折,不言而喻。 温熙荷脸色终于微微一变,神情疏离而冷漠。 “应嘉南,你以为我会做这种事?你怎么不问问你怀里的这位没事插到我和张太太的谈话里做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陷害你?” 周琪琪刚才失控的轻语已经平复,出声打断身前的女人。 她知道自己在应嘉南眼里从来都是温婉识大体的女人,此时温熙荷的咄咄逼人让她心底暗暗冷笑,“嘉南,我不会做这种事……” “温熙荷,道个歉而已……”男人没有看怀里撒娇的女人,嘴角一抹轻笑,却是定定的盯着半米开外的女人,眸里是深不可测的坚决。 “呵……”温熙荷笑笑,看向他的眼神终于有些颤动。 她和他的订婚宴,几乎所有政要和权贵都会到场的场合,她的未婚夫拥着别的女人给她说,道个歉而已…… 她果真是,对这个男人抱的希望多了一点。 轻轻挣开镜离的胳膊走向摆放食物的桌子,步伐优雅,酒杯摆成金字塔的形状,她托起那制高点上的一盏。 镜离突然意识到什么,几乎是冲向了她,却还是没有阻止——女人的动作如此猝防不及,一阵惊呼过后,大厅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暗红色的红酒顺着温熙荷的胸口流下,如同一朵绽放的鲜艳玫瑰,在白色的裙子上腥艳的触目惊心。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仿若刚刚饮完一杯红酒般把透明的高脚杯重新立回桌面,胸前紧贴的暗红色布料随动作起伏显出她身前的曲线,回头,看应嘉南。 “应先生,这样你总该解气?” 大厅里没人出声,包括应嘉南。 而温熙荷,也没打算等他回答。 南城人皆知,温熙荷冷艳张狂,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偏偏有一个人轻而易举便能抓住她的命脉,能让她做出最难堪的事来。 你既不在乎这场婚姻,我又何必一个人惺惺作态。 早日撕破脸皮,免得日后烦心。 …… 门侧。 应嘉南蹙着眉头站在执拗不肯上车的女人身前,英气逼人的侧脸在昏黄的观景灯下讳莫如深。 “嘉南,你既然维护了我,为什么又让我走?” 她不明白,也不甘心。 “琪琪……”一直沉默的男人最终是抬起眸,看她。 “你陪了我四年,是我对不起你,今天是你赢了,现在整个南城也知道了你,知道你是我应嘉南最爱的女人……” “所以,别闹了,你可以继续花我的钱,住我给你的房子,但是,再也不要在她面前出现。” 脑子里全是狼狈的一塌糊涂的温熙荷冷漠到极致的眸子和她唇角那抹笑,那么决绝狠厉的笑容,仿佛这她一生与他相关的情绪就只剩下绝望。 让人窒息的美,带着让人窒息的冷漠。 没有一丝恨意,全是毫不在意…… “嘉南,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不是这个……”周琪琪唇色愈白,对于男人现在的说辞难以接受。 他是在他们面前承认了她,可是现在他告诉她,以后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这根本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但不是现在琪琪,”男人英挺的眉头拧着疲惫,“温熙荷都能和我结婚了,你还不明白南城的政界动荡到什么程度了吗?” 仿佛心里一道绷紧的弦骤然被扯断,周琪琪咬着唇,脸上血色全失。 一秒,突然看清了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差距。 宴席礼仪不到位,甚至每天看着财政新闻仍嗅不出那个圈子任何的异动…… 谁说她赢了呢?她输了,从出生的一刻就输了…… …… 奢华的房间里,熙荷在应夫人的衣帽间收拾齐整,应夫人就坐在房间里陪她说着话。 镜离伏在阳台的栏杆上吹着凉风,手机一天都没有动静,心里不免烦躁。 尹燕青那张阴柔狠辣的脸突然出现在人迹罕至的后院,阳台上胡思乱想的女人心跳登时加快,心虚的直接要离开。 “找到了吗?”身后跟着的几个黑衣男子,尹燕青眸子里带着嗜血的怒意,转身。 找到了吗? 镜离将要离开的脚步一顿,心下愕然。 所以,这男人一面平和的参加着订婚宴,在这别人看不见的阴暗之处,却是这般杀气腾腾的搜寻着尹太太的踪影? 她好像惹了个大麻烦出来…… 77.78那你是心疼我? “所有安排你们找的地方都找过了?”男人有些不死心。 精练的保镖模样的黑衣人皆摇摇头,尹燕青似是冷笑了一下,翻身一脚踹倒了花园里的观景灯,转过身来,暴怒,“没找到?那么大的人从尹宅出来看不住,那小子出国也都拦不住嗯?” “尹大少,”黑衣人中为首的一个站出来,一脸严肃的低着头,“我们调了所有机场的监控,尹二少是自己一个人出的国,其他航班也没有太太的身影,太太肯定还在国内,而且,没出南城……搀” “宾馆的登记记录也都查过了,没有查到任何有关太太的记录和与太太交好的朋友的记录……我们正着手调二少当晚的行车监控。悦” 尹燕青冷哼一声,阴柔的侧脸在昏暗中分外阴鸷吓人,“再找不到人,你们全都剁了手指头来见我。” 阳台,将对话听得一字不落的女人后背生出冷汗来。 再找不到人,全都剁手指…… 她似乎得罪了根本得罪不起的男人…… 心里压着的巨石愈来愈沉,仿佛有要炸开的趋势,镜离从阳台离开,脸色煞白。 “你怎么了镜离?”熙荷视线掠过来,微讶。 “叮咚——” 还未搭声,突然想起的门铃声在镜离心头一炸,她有些惊疑的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入目,做工精良的笔直黑色西装。 还有男人英俊的有些不像话的眉眼。 季凌凡。 此时此刻让她如此安定的一个名字。 几乎是没有思考身体便做出动作,一把拥住站在门口的男人,低声,“季凌凡我们回家好不好……” 男人眸子狠狠一暗。 柔软的不像话的他的女人抱着她,眸子像小鹿一样澄澈,跟他说,季凌凡我们回家好不好。 四年后,她从来没有主动碰过他。 也从没有称过那个她一心排斥的别墅是家…… 一瞬忘记敲开这扇门是为何目的,他揽了揽怀里的女人,低声,“好。” 再抬眼,瞥了房间里的另外两人,温熙荷知道他意思动了动,应夫人却拉住了她的手。 “熙荷,应家有人送你……” …… 镜离踩着高跟鞋跟在季凌凡身后往外走,刚出了应家别墅的大门,就撞见打算往里走的男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感觉到他周身暴戾的气场,没忍住抬眼看了一眼。 登时就后悔了。 本就阴柔狠厉的男人,满脸都是阴鸷。 轻轻紧了紧拉着男人的胳膊,咬唇低头,没有察觉到季凌凡嘴角莫名露出的笑意。 两人抬脚准备离开,身后,尹燕青冷冷叫住了男人,突兀的问道,“人是不是你动的?” 季凌凡嘴角勾起个凉薄的弧度,身子未动。 “不是。” “不是你,”尹燕青转过了身子,眸子愈发冷了,“季凌凡,那个女人你怎么处理的?” 哪个女人? 直觉说的不是尹太太…… 明显感觉到季凌凡僵硬了一下身体,镜离蹙蹙眉头,身体却被拉着,继续向前走。 一道疾风几乎是猝不及防的在她耳边擦过,擦过的原因不是尹燕青拳头方向不稳,而是季凌凡推着她的脑袋躲开。 “尹燕青你什么意思?” 咬牙,喉骨发出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两个男人站在应家的别院里对峙着,之间汹涌的气场预示着一场爆发。 看着身后的灯火通明,镜离想都没想拉着季凌凡往外走,眉头拧的紧紧的,低声呵斥,“季凌凡,今天是熙荷和应嘉南的订婚宴,你们别在这找事。” “呵……这里可以了吗,嗯?”尹燕青点了一只雪茄在身后跟着,出了应家的大门,叫住要上车的两人。 身后,她在阳台上看见的黑色保镖站成一排,气势咄咄逼人。 镜离可以隐隐看到季凌凡额头突出的青筋,给他的一身冷厉沾上了狠劲,“你是因为丢了一个女人所以在这找事。” 找事…… 没错,他尹燕青这么多女人,要睡的话排都排不过来,为一个形同虚设,强一次就闹得惊天动地的尹太太跟这个男人动武,可不就是找事吗。 踩灭脚底的烟蒂,尹燕青朝身后蓄势待发的手下挥手示意不准动,眸子里是嗜血的狠辣,“我他妈的早就看不惯你!” 招势来的那么猝不及防,两个在南城权势逼人的男人,平日里外人面前情绪滴水不漏,成熟内敛,在这条昏暗的小巷却招招逼人,愈来愈狠辣。 镜离惊得目瞪口呆。 下意识的拿手机去拨昨晚上才存下的号码,响了几声,又赶紧挂上了。 尹燕青现在这种情况若是找到尹太太,非亲手了结了她不可,当然,还有把尹太太藏起来的自己。 就看他们在这打吧,她早就想有人揍季凌凡一顿了。 …… 九点钟,季宅厨房的灯还在亮着,镜离从锅里把粥盛出来上楼,看着长长的走廊,犹豫。 厚重而豪华的木门紧闭,苏镜离不禁怀疑季凌凡是不是已经睡下。 “扣扣扣……” 没有回答。 果然还是离开了吗? 她松了口气,转身想要离开,走了几步又转回来,不甘心的的重重拧下了门把手。 却没想到门却是突然开了,她一个猝不防及,脚步踉跄的踩踏进厚厚的地毯上,身子扑向一个温热的胸膛,男人身上特有的清爽而干净的味道让她一阵恍惚。 抬头间,季凌凡清冷幽深的眸子映入苏镜离眼中。 似乎刚刚在工作,卧室里灯光昏暗,桌上的笔记本散发着微弱的光源,男人上身着一件白色棉恤,身影忻长而单薄。 如果不是脸上带着些淤青,倒是真的很悦目。 看着女人差点洒出来的粥,男人薄唇动了动,“给我的?” “嗯,”还从来没踏进过季凌凡的书房,她有些局促,垂眸,把托盘带给他,“主要是这个鸡蛋,祛瘀青的。” 天知道眼比天高整天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的男人能被人打的鼻青脸肿。 把东西往男人手里一推就要离开,季凌凡精壮的手臂却先她一步,重重摁住了半开的门,咔嚓的一声,厅堂外的光源瞬间厚重的木门隔绝。 好像看出她心里想的什么,季凌凡眉头蹙了蹙,脸色难看的打紧,“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没看见尹燕青也被揍得不清?” “没有,我没嫌弃你。”镜离嘴角向下撇了撇,摇头,转身准备离开,身子却突然被重重压在门上。 “没有,那你是心疼我?” 男人躬身低头看她,高挺的鼻梁几乎触上她的额头。昏暗而暧昧的光线下,那双眸子愈加深邃。 而里面,却是她丝毫看不懂的情绪,仿佛有什么在黑夜的隐秘下才会显露的东西,暗潮汹涌。 他靠她那样近,近到似乎只要仔细听,便能透过他坚实的胸膛听到他的心跳一般。 苏镜离身子一个哆嗦,使劲蜷起身子把拳头抵在胸前连连后退,直到后背紧贴上温凉的木门。 她一直有些害怕和季凌凡这么近的距离接触的,尤其是现在,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成熟和霸道的味道。 “以前权斯乔在法国总是惹祸,都是用鸡蛋敷的,我觉得效果好才给你拿过来的,不需要就算了。” 定下心神,她作势要把男人手里的托盘夺下来。 季凌凡嘴角扬起冷笑,还在向前,直到修长有力腿都抵在门边,眼里忽然恢复清明。直起身,冷冷的走回办公桌的位置,打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根香烟出来。 “苏镜离,故意惹恼我是你的特长?” 昭然跟他讲着跟其他男人的生活往事,当他这个丈夫心有多大? 78.78因为愧疚了所以连看这张脸都觉得顺眼了那么一点点? “奥?”镜离翻了个白眼,冷笑,“这我就不懂了,我是哪一句惹你不高兴了?” —以前权斯乔在法国总是惹祸,都是用鸡蛋敷的,我觉得效果好…… 男人似乎笑了,手指捏着烟头摁死在桌上的烟灰缸上,头都没抬一下,“唔,我生气是因为……作为季太太,你的男人受伤的时候一碗粥就想打发了?悦” 抬眸,指了指托盘上的鸡蛋,“你过来给我敷……” 她给他敷搀? 镜离心里碎男人一句,忍不住又翻个白眼,转身就要走,身后男声又幽幽响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是不是有事瞒着他…… 脚步一下子停住,镜离心里有些惊愕的转头看他,男人却已经低下眸子,似是全部心思都放在手里的工作上,认真研究桌上的文件。 稍作迟疑,她蹙了蹙眉,走到男人身侧。 剥开还有余热的鸡蛋,咬唇,狠狠压到男人唇角。 怎么不揍扁你这张脸…… 恶意极度明显的力度,季凌凡却只是眉头动了动,没有言语,神情淡定的继续翻了一页文件。 剑目星眉,清新悦目。 时间似乎一瞬有些凝滞,昏黄的光线在男人侧脸上流转,镜离呆愣了片刻回神,手指仿佛被热鸡蛋烫着般离开男人的脸颊,心里一个咯噔。 她是因为尹燕青找不到太太迁怒了季凌凡把他揍成这个样子所以觉得愧疚了吗? 因为愧疚了所以连看这张脸都觉得顺眼了那么一点点? 妈的,谁知道他是这么不搁揍的人…… 男人脸随着女人的动作动了动,接下滑落的鸡蛋放到一边,拿起勺子舀了放在盘子里的粥尝了尝,出声,“听说你明天下午休班,中午熬点粥给我送公司里去……” “季凌凡你是不是有毛病?”镜离眉头蹙的老高。 季凌凡冷冷笑了一声,把勺子扔回碗里,抬脸,“你丈夫现在的形象不适合出现在任何一家餐厅里……” 丈夫? 镜离眸里闪过一丝不自然,冷声,“跟我有什么关系?” 形象不好不会要外卖吗? “你明天有事?”季凌凡忽略女人口气里的不耐烦,低头喝着粥,随口问。 当然有事,尹燕青那个神经病今天发了疯的找尹太太,她是打算明天就劝尹太太回尹家。 妈的,他这么一问,突然不敢说有事了…… “我明天上午还有一个设计图要画,如果下班早的话,就给你送去……”不情不愿应下,镜离收下喝空了的碗离开,秀气的眉头皱的高高的,心里一肚子狐疑。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怎么老觉得这男人捉摸不清的态度,有些邪乎…… …… “苏小姐,季先生今天的行程已经排满,没有预约您不能进去……而且,现在他在开会……” 季氏,前台小姐规矩而礼貌的劝退着门厅眉眼精致的女人。 镜离看看前台挂着的华丽钟表,微恼。 因为上午修改设计图忘记了时间晚了一个小时,所以现在将她拒之门外了吗? 还是说,她过来送饭的事季凌凡根本就没有跟这些前台的人打过招呼。 眉头蹙了起来,把手里的保温煲放在前台桌面,“那麻烦你把这个送到季凌凡办公室。” “好的,不过不好意思,公司规定不允许我们随便接收没有来历的东西,请您留下您的联系方式和地址。” 公事公办的前台小姐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将一个记录册递给她。 接过那本记录满满的册子,镜离眉眼终是冷了下来。 来历不明的东西啊…… “谢谢,还是算了……”抬眸,朝前台小姐笑笑,她拿起那被来回推拒的保温煲,转身。 视线触过大厅东侧开合电梯里的一对忻长身影,眸子一暗,踩着高跟鞋的步子莫名的加快。 还未走出大厅胳膊被一股霸道的力道攀住,她转身,英俊而眉眼冷厉的男人脸色难看的打紧,眸子直直的盯着她,“你干什么去?” 镜离弯了弯眼角,伸手将散落在脸前的头发撩至耳后,轻笑,“季总,吃过饭了?” 不是在开会,不是一天的行程都安排的满满的,不是没有预约不能通报见面,不是来历不明的东西需要签字? 不是这个形象不适合出现在任何一家餐厅? 不过,出门来送送东小姐算是一件无伤大雅的事情吧…… “没有吃过。”男人定定看着她,薄唇动了动。 “奥,”镜离把手里的保温煲拥到男人怀里,嘴角勾了勾,“你的饭,我下午还有事情要办,先走了……” “镜离,”东阿锦叫住转身要走的女人,胳膊环起胸,“凌已经跟我说过你们结婚了,就差一个婚礼,我和他的关系,你在我面前不用这么生分的。” 矜贵冷漠的眉眼,怎么就跟他身侧的男人这么像。 “是吗?”镜离笑笑,唇角抿起一抹讥诮,“不好意思,只要是在外人面前,我一向都是这么生分的,这个他没有跟你说过吗?” “阿锦,我让尹秘书送你回去,你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抱着保温煲仍是不松手,季凌凡转身劝身后脸色稍微冷下来的女人,东阿锦微微皱了皱眉,不肯离开。 “凌,我那边真的比较紧急,耽误你吃一顿饭的时间而已。”东阿锦伸手拉住了男人的另一条胳膊,软下声来。 这个男人从未拒绝过她,也从不避讳对她的纵容,今天开会被她打断都不见生气,现在却叫她自己先离开。 她不认为这个拿着保温煲的他名义上的妻子会对他真的有影响,即使有,那应该是建立在她可以接受的基础上。 她不能接受季凌凡此时置她不理,季凌凡就不会,因为她知道,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她从来就是跟其他女人不同的。 无声的僵持,男人眼角渐渐染上冷霜,镜离甩开攀在她胳膊上的大手,笑笑,“季凌凡,我下午其实是真的有事,既然你还有事,我先去办事了……” 还有事…… 她确实还有事。 “苏镜离,”男人视线落在怀里温热的绿色保温煲,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盯着她,“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 秋水公寓。 由于忙着婚礼的事情温熙荷最近暂时回了温家别墅,镜离敲开了公寓防盗门,尹太太因休息充足所以气色很好的面孔出现在门口。 “尹太太……”镜离左手提了一些从超市里买的净菜走进来,嘴角微微勾起,“总是吃外卖也不好,我买了些菜回来,下午咱们两个可以涮个小火锅。” 程暖阳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关上门,微笑,“谢谢……” “……然后,尹太太你必须回尹家去了……” 走到厨房,镜离低头,口气笃定。 程暖阳脸上微微失了血色,视线落在苏镜离那张线条极美的侧颜上。 犹疑的片刻,叹气。 尹燕青那个疯子手段向来狠辣,她这次做了出格的事,自己的处境不必说,恐怕会连累到别人。 不过,回尹家…… 程暖阳和镜离年纪相仿,两个人性格倒也投机,因为下午本就休息,镜离从熙荷的家庭影院里调出一部喜剧电影,两个人抱着镜离从超市里买来的零食,在沙发上乐的前仰后合。 直到急促的门铃声响起。 镜离手指顿了一下从沙发上坐起,迅速摁死了还在放着音乐的屏幕,视线和尹太太相触,片刻又移开。 还有谁,这个时候会来温熙荷的公寓…… 熙荷自己有钥匙,如果是她不会摁门铃。 急忙穿上拖鞋走到厚重的防盗门前,伏在门中央的猫眼上,看清门外的人,整个人如同置于冰窖。 79.79此时又是为了谁使美人计呢 尹燕青那张阴柔俊美却丝毫掩藏不住杀气的脸正正站于猫眼之后,猩红的眸子直直对上她的,即使知道外面的人看不到她,如同眼里挨了一刀般森然。 急急朝还呆怔在客厅里的女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冷汗又止不住从背后生了出来。 程暖阳惊疑不定,镜离朝她点点头,心中的猜测被证实,脸色一瞬变得煞白悦。 他竟然找过来了。 一秒,两秒…搀… 十几秒过后,门铃声停。 “叮咚——” 屋里的两人呼吸还未恢复,程暖阳躺在沙发上的手机亮了起来,手指几乎是微微颤抖的划开那条短信。 ——你是想让我把门卸了,嗯?—— 凑到手机眼前的苏镜离瞥到屏幕上的几个字,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终于从心底生了出来。 一门之隔。 尹燕南站在红色的防盗门前,摁过第三遍门铃后,看着纹丝不动的大门,阴着脸,示意身后的黑衣保镖动手。 “咔嚓——” 门及时打开。 那个让他几乎把南城翻了一个遍的女人白着脸站在他面前,本就温润的小脸似是还饱满了一些,那双分外勾人杏眸闪烁着明显的不安,低头看着他。 呵,还知道提着手包,这么迫不及待的跟他回去? 尹燕青心底暗暗冷笑,推开门进了房间。 “燕青……我错了,我们回家吧……” 男人推门而进的一刻,女人再也掩不住眸子里的惊慌,手指握住男人的胳膊,出声。 燕青? 尹燕青视线直辣的落在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乖顺的女人脸上,唇角狠狠的勾起来,“碰”的一声掩住身后的大门。 狠狠攫住女人的下巴,冷笑,“程暖阳你有种,南城还有这样的藏身之处嗯?” 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他尹燕青的女人也敢给她藏起来。 客厅沙发上散乱着几包零食,桌上两个还余半杯水的玻璃杯…… 嘴角的笑愈发阴森,视线扫过空荡荡的客厅,抬脚向紧关着门的卧室走去,推开门,没有人。 “尹燕青,你找什么?” 程暖阳脚步慌乱的跟上来,一把拉住继续深入的男人,尹燕青狠狠甩开她,她一个脚步不稳,跌落在卧室中央那张偌大的空床上。 男人视线跟过去,骤然就幽深下来。 女人还穿着那日离开家的衬衫,本就被他撕扯的有些地方坏掉,这么一折腾,大片春光随着有些坏掉的衣领全部泄了出来,白色的bra,肉粉的肌肤…… 故意的吗? 保守的不能再保守的程暖阳啊,此时又是为了谁使美人计呢? 嘴角缓缓浮出一抹深深玩味。 程暖阳蜷着手指看着一步一步向她逼近的男人,浑身都笼罩在黑色的雾气里,低着头将唇压向她的耳侧,暧昧粗重的呼吸喷薄,“给尹昊当家教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勾引上他的?” “啪——” “呵——”扳过被打的侧转的脸,尹燕青冷哼一声,“喜欢玩狠的是不是?” 下一秒,俯身压上床上的女人,伸手制住她还在挣扎的手脚,粗重的吻全数落在那白皙的脖颈肌肤上。 “尹燕青你个疯子……这是别人的家……你是要在别人的床上把我上了?” 完全无法摆脱的强势,羞恼,委屈,害怕全数在她脸上过了一遍,程暖阳死死忍下落在她身上的过了电一般的麻酥,声音从紧咬的牙中挤出来。 “呵……”男人嘴角拧起一抹嗜血的冷笑,双手解着腰带下了床,一脚踢开卧室中央的小几,“你倒是提醒我了,好像还没试过在地板上……” 下一刻,她被拖跪到床下温厚的地毯上,身体被折起背对着他,因这近乎屈辱的姿势心头漫上无比的委屈。 衬衫早就被扯开,滚烫细密的吻顺着后背向下,跟着她挣扎的动作愈发激烈。 程暖阳很少哭,刚到尹家被尹昊欺负,莫名其妙上了尹燕青的床,带着最难堪的名声被逼婚,忍受自己丈夫外面无数女人,她都忍下了,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能一次一次的挑拨她的心理底线。 她不能叫喊,苏镜离还在隔壁的房间,她知道那个女孩子其实打心眼里怕他。 又有谁不怕他呢…… 用舍友的话来说,是她太二了,竟然曾把他当成一个对弟弟尽职尽责的哥哥…… 男人沉重的呼吸在她耳边一声粗过一声,愈发强势的动作,混沌的意识下,很多年以前的初见似乎又转回她的脑海…… “你就是尹燕青先生吧,你好我是程暖阳,就是暖暖的阳光那个暖阳,哈,你好啊……” “尹先生,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一聊令弟的问题,我觉得尹昊的叛逆可能是由于家庭因素引起的,这个……” “尹先生,你吃晚饭了吗,我这次回老家我妈给我做了很多煎饼,你一定没吃过,要不要尝尝……” “真的不要吗?真的不要?尹先生你不要客气,你再客气尹昊那小子就吃完了……哈哈骗你的你看我单独给你留了好多……” “……” 一墙之隔。 身材忻长的女人从白色的柜子里出来,深深呼了一口气。 真是的,竟然狼狈成这样…… 走了吗? 镜离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叹息着推开房间的门,安静的客厅,很容易捕捉到那些格格不入的粗重呼吸声。 脑子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一般,她几步走向隔壁的卧室,握着门把手的手指微微颤抖。 “滚开……” 房间门被打开的一刻,映入眼帘的便是程暖阳死死隐忍的侧脸,冲过去推开伏在她身上的男人,将衣衫凌乱的女人护在怀里。 还好,来的及时。 空气片刻陷入透着恐怖的死寂。 眸子里***未消的男人在看清来人容貌的一刻,阴鸷森然全部回复。 本一丝不苟的西服有些凌乱,他站起身来简单的理了理,从怀里掏出一只雪茄,点燃。 青白的烟雾下,笑容越发邪佞了…… …… 季宅。 把车倒进车库上了楼梯,一团白色的小肉团子便飞奔着朝他跑来,急不可耐的摇着尾巴,一看就是讨食的姿态。 季凌凡蹙了蹙眉。 她整日宝贝的不得了的小贵,这个时间还饿着肚子? 这个点了还没回家? 心头染上一抹烦闷,解开两颗西装扣子坐到沙发上,也不理一直往他腿上跳的小贵,滑开了手机。 ——嘟……嘟……—— ——嘟……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心里渐渐沉下来,拨通了盛世购物中心的电话。 “……季先生,我们查了一下,今天确实没有一个大肆的采购鞋子或者化妆品之类的产品女人,其他产品……其他产品也没有……” “……” “季先生,镜离姐下午休息就没过来上班?作为她的模特我当然知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季先生你别挂啊……” 放下手机,重重捏捏眉心。 这女人,不是说下午把事情办完? 抓过沙发上刚撤下的西装外套,睥了一眼地上瞪着黑溜溜眼珠的白色肉团,从厨房的橱柜中倒出些狗粮,向车库走去。 …… 尹宅。 “镜离,你要什么底料?番茄?冬阴功?” 厨房,程暖阳翻看着手里的底料包,扭头问被监视在沙发上的女人。 镜离被男人死死盯着,目光不动,“番茄……” 程暖阳应了一声,撕开包装袋把调料包倒进准备好的小锅里,两个小锅的底料调好,瞟一眼冷面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将那最辣的料包倒进最后一个空锅里。 80.80你越想藏住的东西,越会暴露无遗 安静,安静的桌上只余厨房里的女人切菜的声音。 放在沙发面上的手机再一次亮起来,这一次尹燕青没有挂断,嘴角勾了勾划开下了屏幕上的免提。 ——尹燕青,你敢动她一下,信不信我杀了你—— 冰冷的如同从冰山中发出的声音从黑色的手机屏幕里传来,阴柔森然的男人冷哼一下,挂断搀。 杀了他,就像当初杀了那个人一样吗? 沙发的另一侧,镜离在听到手机里男人沙哑声音的一刻,心里陡然生出一抹极其复杂的感觉来。 只一瞬,那感觉又叫另一丝清明取代。 明明接通的是她的手机,季凌凡怎么一接通就知道是尹燕青,连招呼都不需要? 男人昨天晚上阴阳怪气的模样重新浮在她眼前,她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脸色更难看了。 季凌凡早就知道是她把尹太太藏起来了吧…… 回神间,程暖阳已经将所有准备好的食材摆放到餐桌上,撤掉系在身上的围裙,似乎很愉悦的招呼镜离吃饭,一张脸笑吟吟的,就是压根没往同样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上瞧一眼,仿佛这个客厅里就只有她们两人,和和煦煦的准备吃饭。 “镜离,你放开吃,今天有你陪我吃饭觉得好有胃口……” “别担心,他不会拿你怎么样,今天晚上我陪你睡……” 苏镜离:“……” 所以,尹燕青是被尹太太彻底无视掉了吗? 镜离正尴尬,被腹诽的男人冷着脸从沙发上起身来,坐到餐厅东头的位置,似是冷哼一声,“呵,以为谁都像我一样想睡你吗……” “龌蹉……” 程暖阳脸色变了变,那张笑脸再装不下去,似乎深深被男人倒了胃口,侧过脸,兀自往自己小锅里涮着菜。 …… 季凌凡冷着一张脸闯进别墅,镜离正背着大门端坐,只觉得后背被什么狠狠看穿了一样,回头。 漆黑而深不见底的眸子,汹涌隐藏着暴风雨来临前的盛怒。 “季先生,”对面,尹燕青似是终于等来了想要的人,对于擅自闯进的人,脸色不变,示意了镜离身侧的空椅子,嘴角抿起的弧度染着浓浓阴谋感,“既然来了,一起坐下来吃。” 胳膊被一把拉起,镜离随着男人的动作站起来,耳后响起客气而疏离的男声,“尹先生好像刚刚才找到尹太太吧,不打扰你们……” 针锋相对,萦绕在两个男人间莫名其妙的气场让镜离心一沉,再抬眼,目光深深探向尹燕青阴柔俊美的面容,眸子不由得深了。 为什么这个人感觉如此熟悉。 真的是因为和尹昊有些相似她才觉得尹燕青熟悉? 她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点,为何她会在异国混乱而陌生的街头单单捡了醉酒的尹昊回家,现在想想,难道不是因为第一眼看尹昊便觉得熟悉? 她和尹燕青的交集真的一直都是空白吗? 还有……还有楚薇…… 那些混沌着的过去,如交织的乱麻覆在她的脑中,慢节奏的,一阵高过一阵的钝痛向她的太阳穴慢慢击下,她轻轻扶着额,顺着椅背重新滑坐下来。 “苏小姐看来很想继续吃,季先生匆匆忙忙,难不成家里还有什么重要的人等着照顾?” 手腕毒辣的男人,外人听不懂的话语,季凌凡眉头凝起一抹重重的森然,休闲款的西装竟也棱角分明生出一抹肃杀,“尹燕青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仿佛听了一个笑话般,尹燕青从座位上站起来,眸子里的光全数折入阴影中,“季先生怎么不问问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太太忽然失踪是什么感觉?” “所以,你是因为她把尹太藏起来我不通知你所以在这里挑衅吗?” 季凌凡一手抚上女人头顶,低低的笑起来,那笑似乎很冷漠,仔细听竟有些不屑,“尹先生不若先检讨自己,本就是用阴谋得到的女人,又不知珍惜……” ——本就是用阴谋得到的女人,又不知道珍惜—— “这次是我太太丢了,下次不一定是谁,”最后一丝耐心似是被男人最后一句话燃的一丝不剩,尹燕青眸子恢复冷漠,“我就是想提醒季先生,定时炸弹不早早解决,早晚会爆的——” “到时候,你越想藏住的东西,越会暴露无遗……” 空气里弥散出浓重的硝烟味道,可怖的是这番杀气凌人,竟是寂静无声。 镜离扶着额头发散乱的从桌子上起身,有些踉跄的扶着男人,声音虚疲,“季凌凡,我头好痛,我们回家好不好……” …… 南城的海景是极其安谧的。黑色林肯飞速的驶在蜿蜒曲折的沿海公路上,远处,不时传来一声接着一声海浪拍击石壁的声音,夜晚的雾气渐浓,前方是鸦青色的夜空,隐秘而诡谲。 亚麻衬衫的女人皱眉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海风微咸从车窗刮进来,她眉头动了动,睁开眼睛。 左侧,季凌凡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沉稳的扶在方向盘上,车视镜中那双凌厉的眸子定定注视着前方,气息,平稳压抑。 身侧女人有了动静,他眸子动了动,压下心头那抹燥怒。 她的状态似乎好点儿了,脸上也没有压抑或者恶心什么的不寻常的情绪。 喉结动了动,沉声:“没吃晚饭胃里难受了?我在秋水居定了位子,那里的果子酒很好喝。” 秋水居? 镜离只觉得脑子有点转不动了。 那里的果子酒确实出名,不过,怎么主动提出让她喝酒了? 秋水居。 两人坐在vip单间,盘子里的食物越来越少,桌上的高脚酒杯却越上越多,容颜秀丽的女人如画的眼眸里已是深深的醉意。 她眯着眸子盯着对面有条不紊的用着西餐的男人,英俊挺拔的眉眼,漆黑如墨的黑眸,那么英俊温润,又是那么凉薄冷漠。 ——尹燕青你要是碰她一下,我杀了你—— 到底是怎样的心境,才说出口的这句话? “你要是一直这么盯着我而不是你的菜,我会以为你想吃了我……” 不知是不是她探究的目光太过直白,容颜俊逸的男人似是勾唇笑了笑,沙哑而慵懒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莫名的诱惑。 等吃完结完账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镜离脚底踩着一团一团的棉花被季凌凡搀扶着走出餐厅,大门口高跟鞋一歪狠狠扭了一下,男人俯下身子脱了她的鞋,索性横抱着她向车位走去。 她一下就睁开了眼睛,闻到了男人身上干燥的烟草气息,察觉到他坚硬的手臂,她有些混沌,“季凌凡,你喝酒了还能开车?” 车门被拉开,男人嘴角噙着不明深意的弧线,将她放到车后座上,“你在车上,我怎么可能醉驾……” …… 夜色已深。 季宅。 昏暗的房间里,辨不清样貌的衣物凌乱的散落在床下厚重的地毯上,空气里响着粗重的喘息声,给这静谧的夜色平添出许多暧昧来。 镜离在一阵燥热混沌之中醒来,身上不知压了什么东西,力度深重急迫,紧的她有些喘不过起来。 好像浮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海面上,炽热汹涌的潮水不知停歇的击打着她的身体,疼痛感伴随着莫名的感官的狠狠袭来,摧残着她仅有的一丝意志。 许久,她冲破意识睁开眼睛,昏暗中男人精健的肩膀在窗户里唯一照进的光源下混混沌沌进了视线中,焦距随着那光裸的肩膀缓缓扩散,待意识到此时伏在她身上的是个男人,镜离浑身的血液一僵。 黑暗是一种很好的掩饰,震惊的无以复加的女人死死咬住了上一秒还在轻张着喘息的双唇,手脚以一种身体可以感知的速度缓缓僵硬着。 沉迷不醒的男人,明显感觉到女人的变化。 ---题外话---季先生终于抱上媳妇了…… 81.81怎么哭了…… 甚至没有退出来,男人月光下英俊的侧脸俯下来,温热的唇瓣落在她双唇,“醒了?” 这话说的太过心平气和,仿若只是黎明时简单的问候,掺杂着烟草味道的气息。 那些气息全数落在她的耳后,掀起一层薄薄的战栗悦。 她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因为根本反应不过来要说什么。 男人不再言语,俯首吻下去,炙热而极具侵犯性的吻狠密的顺着她的脖颈迅速蔓延,颇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架势搀。 女人身体在黑暗中紧绷的几乎战栗,随着男人动作愈发难以扼制,哽在喉中的轻喊似乎下一秒便压抑不住呼出。 脑子里仿若有什么炸开,她狠狠一个激灵,一把推开身上的男人。 神志不清也就算了,明明已经醒了,这种反应真是可耻。 羞耻,恼怒,害怕,这些情绪随着她意识的终于清醒全数袭了上来,不做思考就要从床上翻下身来 本覆在身上的薄衾随着她剧烈的动作纠缠,绊住了她急促的而动作,腿下力道失去控制,整个人就裹着薄单摔到在地毯上。 男人没有迟疑跟了下来,她使劲拍打着他伸过来的胳膊,浑身抗拒的厉害。 “滚——你滚开——” ——我在秋水居定了位置,那里的果子酒很好喝—— 所以说,这是一场蓄意的事情…… 在她醉酒的时候…… 她还是第一次…… 各种想法凌乱的在脑中袭来,她胸腔里涌过莫大的委屈,眼睛酸涩的再也强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黑暗里就坐在地毯上死死揪着缠在身上的薄单无声哽咽着。 季凌凡退后在身上披上睡袍,站在床边看着缩在床脚下那一小团阴影,嘴角凝起一抹深深的讽刺。 被厌恶的人上了,现在大概是杀人的心都有了吧。 胸腔里蠢蠢欲动的全是烦躁,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只烟,在手里捏了许久也没点上,转头冷睥着还一动不动的人,眸子愈发深沉。 许久,蹙着眉心走过去拉了女人一把,手指触到的竟是一片水渍。 脑子里似乎有根弦啪的断了,手指沾到水的地方麻了一片,愕然得一下子没了动作。 哭了吗…… 心里一瞬涌出莫名言状的感觉,嘴角的冷意不自觉绵软下来,他俯身把女人搂到怀里。 他心弦微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哑的嗓音变得蛊惑,“怎么哭了?” 不应该是狠狠给他一巴掌才对吗? “你滚,你个混蛋,你……” 女人在他怀里闹着,脑子里什么恶毒的话都有,恨不得混杂着委屈的要死的哭腔统统砸到男人身上,太过委屈,却是一句话也骂不出声。 这边哭的喘不过气来,男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自己多费力气跟一头牛在对话,她瞪大眼睛,愈发恼怒。 “你……你是不是人?” “我抱你去洗澡……”许久,男人微微垂眸,终于开了腔。 她:“……” “季凌凡,我……我就没见过比你更无耻的人,”好半天,她挤出一句话,刚刚折腾的太厉害,现在浑身没什么力气,挣扎着贴上来抱她的男人,竟有些气馁的感觉。 男人不依她,连着床单把她横抱起来,嘴角弧度变了方向,“你见过,姓尹的那个就比我无耻,我跟他学的……” “……” 男人抱着她,走到浴室把灯打开才发现女人一脸泪痕,眼睛高高的肿起来,看他看她,惊慌失措的把脸捂起来,浑身都羞恼成了粉红色。 “你滚出去……”掩掩身上的床单,她心里有些着急了。 无耻的人一般都变态…… 季凌凡低眸看她,也看透了她心里的想法,薄唇轻轻抿起,把她放到浴缸里打开恒温的水阀。 不在多言语,转身关上浴室门。 …… 从浴室出来天已经微微亮了,她早也没了睡意,看着床上的一团凌乱心情烦躁的跟吃了苍蝇似的。 心下一思量,准备收拾收拾就回映雪加班。 在衣帽间流连许久选了一双银色细跟浅口鞋,刚套上左脚,季凌凡那张在她看来格外春风得意的侧脸从卧室转了过来。 忻长挺拔着深蓝色休闲西服的男人极度碍眼的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动作没有过脑就做了,狠狠朝他掷过手里另一只鞋子,冷脸,咬牙,“你出去……” 季凌凡稳准的接过那只细跟的银色鞋子,眼角动了动,朝她走过去。 俯身,抬起女人踩在地毯上的右脚轻轻套了进入。 他没有抬起身子,和坐着的女人保持视线持平,漆黑的眸子幽幽的看着她,声线沙哑暧昧,“刚刚你可不是这种反应……” 刚刚的反应? 一个小时前哭的跟个失足少女的样貌重新回到她脑子里,她耳根一红,起身拿着包就要走,胳膊不出意外的被猛然拉住。 季凌凡微微抬起身,侧脸贴着她的肩膀,和声,“这两天不是休息?你穿的这么正式要去哪?” 一点都不想搭理他…… 镜离微微翻了个白眼,眼角不经意就瞥到了男人手里拿的东西,怔住。 下一秒,浑身的血液腾地全冲到头顶,再看着他的目光冷厉的几要把人冷死。 擦伤的药,这个时候拿给她她当然知道是干什么用的,被灌醉酒吃干抹净不说,还要受到这种羞辱,丢人丢到这种程度,她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 红着耳根,一副敢把这东西递我试试的架势狠狠瞪着男人。 季凌凡明显没读懂女人眼神里的意思,伸过手,“你自己擦还是我给你擦?” “……” “砰——” 转身,甩门。 …… 镜离拿着手包出了别墅大门,一转眼就撞见了等在庭院的司机老张,见到她出门,主动上前一步向她打了声招呼。 “太太,您准备好了?先生呢?” 准备好了?准备好什么了? 她愣了愣,想起刚刚季凌凡那一身装扮,难不成,今天本来计划着什么事吗? 正想着,季凌凡已经跟下来,深蓝色西装休闲而优雅,嘴角噙着暧昧不明的弧度,伸手揽过她的肩。 “季太太,今天放下你手头的工作,跟我回一趟季家老宅。” …… 十一点,季家老宅。 季凌凡把车倒进车库,拉着神色紧张的女人进了客厅。 季青云正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看最新的商业杂志,见着盛装打扮的两阁人,怔了怔,脸上浮出笑容来。 “爸,我带镜离过来看看……” 脱下西服外套递给佣人,拉着苏镜离坐下,镜离把刚刚在商场里仓促准备的礼物放到桌上,礼貌的向季父问好。 季青云放下报纸朝她微微一笑,“吆,终于舍得把媳妇带回来给我瞧瞧了,小姑娘长的愈发漂亮了。” “可惜你妈和你奶奶出国去了,看来只能等到婚礼再见……” 镜离笑笑回应,手指蜷的更紧了。 她心里腹诽着招呼都不打就突然拉他回来的男人,倒有些好奇季父看到她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男人视线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把车钥匙扔到茶几上,转身上楼去。 “爸爸你回来了?” 出神间,清脆稚嫩的童声如一声惊雷炸在苏镜离心上。 古香古色的楼梯口,一团小小的人影似是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跑出来,肉肉的小圆脸,眨巴眨巴两颗水灵灵的大眼睛,站在高高的楼梯上往下看着。 季凌凡稳步走上去,从追过来的保姆手里接过那水灵的女孩,抱下楼来。 小女孩大概是见到许久未见的爸爸的缘故,高兴的手舞足蹈,说话都不太利索了,叽叽喳喳的不明白在表达什么,一嘴口水。 被带到客厅,看到客厅里呆怔着一张脸的女人,兴奋点达到了最高,瞪着小腿从季凌凡怀里下来,“妈妈!妈妈!这是我妈妈吗爸爸?” 不待季凌凡回答,一把扑到镜离怀里,一颗小脑袋来回蹭着她的裤腿。 镜离心里愕然的竟一时反应不过来。 看着在她怀里萌软萌软蹦跶的小人,伸手抱她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三到四岁的年纪,自小就能看出精致到倾城的五官,姣好到有些熟悉的地步。 那张和她小时候的照片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她的脑袋一阵混沌…… 是这么大年纪的小孩都长得比较像吗? 为什么,骨子里便有和这孩子亲近的感觉…… 她是什么时候和季凌凡生过一个孩子然后自己失忆了吗? 不对,昨晚她才是第一次,就算身体的疼痛有假,那染了床单的血迹总不能是假的…… 那这是季凌凡和谁生的女儿呢?孩子的妈妈呢? “我叫厨房认真弄点吃的……” 有些奇怪的气氛,季青云笑呵呵的从沙发起身,离开。 “妈妈?你是妈妈吗?” 女孩好久等不到回答,拉了拉她的裤脚,咬唇。 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怜爱,她按捺下心里所有的疑惑,蹲下身子抚了抚她的小脑袋,“我是妈妈,宝贝叫什么名字呢……” 既然季凌凡带她回来见她,就是默认了她可以这样回答这个孩子的问题吧…… “噢,妈妈终于回来啦……” 小肉团子得到镜离的回答,兴奋的在地毯上转着圈,小短腿一点不利索,吧唧就绊倒在地上,镜离急忙过去扶她,肉团子转过脸,眼睛眨巴的老大,“对了……妈妈……我叫季镜……” 寂静? 可是你一点也不寂静啊…… 镜离忍下心里的笑意扶起她,突然想起在超市里季凌凡买的她看不懂的那些东西,把她抱在怀里,叫她和她一起扒拉放在桌上的购物袋。 “哇……我……最喜欢……吃的……”扒拉到那精致的小盒,小肉团子两眼立马又亮了起来,转头吧唧就在镜离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妈妈!” “季镜,现在不准吃零食,没听到刚刚爷爷说要吃饭了吗?” 头上忽然压下一片阴影,明显被忽略了的男人走过来拿走季镜肉肉的小手里紧握的小蛋糕。 小肉团子眼里的光一瞬暗了下去,咕噜转了一下,扑的抱上了男人的腿,仰脖,“是妈妈要吃的,爸爸你还……” 82.82应嘉南,你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 从季家老宅出来已经将近到了下午,季镜和他们玩得有些累了便叫保姆哄下睡了,镜离被季凌凡拉上车,心里生出莫名的不忍来。 刚刚有了妈妈,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不打招呼就离开,这孩子会不会就像她以前一样,总以为妈妈是她做的一场梦里出现的人物搀。 不过季先生在老家的宅院藏了一个女儿,这定是个震惊南城的新闻吧…悦… 而她终于明白季凌凡虽然不爱她,却费尽心思娶她做季太太的原因。 是因为太爱季静了吧,爱到不想让外界对她的身份猜疑,所以娶了她,娶了她这个跟季静容貌极度相似的女人,保护她的身世。 大概是和他很爱的女人的孩子,会是东阿锦吗? 那个曾对她哥哥说不想被婚姻困住的女人,也对季凌凡这样的男人说出了同样的话吗? “在想什么?”左侧,开车的男人眸子略过女人若有所思的脸,温润淡淡的开口问。 镜离回神,下意识丹蔻摁下车窗,将萦绕在心头的情绪拂下,“我在想,什么时候公布季镜的事。” 三岁多的孩子,一直藏在季宅里,成长都缺失了很多乐趣吧。 季凌凡淡淡的勾了勾唇,不惊讶她会猜出自己带她来见季镜的目的,语气低低柔柔的,“等我们的婚礼举行。” 等婚礼举行? 现在南城政界动荡的厉害,应嘉南和温熙荷的婚礼定是要十分隆重,照季凌凡的性子,大概会把婚礼推迟到他们的婚礼之后。 “现在外界都在猜测我们的关系,为什么不直接公布我们已经结婚了,然后把季静接到季宅去住不好吗?”沉思片刻,她开口。 季凌凡缄默着,许久,侧过脸来,眉梢染着少见的邪气,“我在等。” 等什么? “等季太太像四年前一样爱上我,到时候妻女绕堂,岂不美满?” 侧头,眉眼染着落寞,仿佛在说一件遥远的事情,又仿佛在说一件很近的事。 镜离轻哼一声笑了出来,如果仔细听就会发现,那笑声里没有一丝愉悦,只有冷漠。 季先生的玩笑总是那么不好笑。 一直没有搭腔,直到车子驶出了近郊的这片大别墅区,她看着熟悉的路况,指了指方向,“送我去映雪楼,我想在那看会书……” “回家看……” 家。 不到一天的时间,她可没忘了自己在那个称为家的地方经历了什么,心里烦闷至极,“季凌凡我求你,我现在真的想和你保持一段距离。” …… 飞往法国的g517航班头等舱乘客并不多,温熙荷脸上保持职业的微笑推着服务车,向坐着乘客的座位提供饮品。 “您好小姐,请问喝点什么……” 完美而明艳的笑容突然一僵。 第三排座位上,娇倩而清丽的女人正出神看向窗外,黑发随意的披散在脑后,色调偏暖的米白色连衣裙,低调却高贵。 周琪琪转过脸来,看到温熙荷面容的一刹,眸子狠狠颤动一下。 迟了半秒,她才开口,声线都在颤抖。 “熙……熙荷……” 婚礼将至,她和应嘉南约好的最后一次同行法国,竟没想到在这飞机上撞见她。 “周小姐,”温熙荷的笑容收紧,但那双黑亮的眸子里分明透着清冷,脆声软语打断女人欲言又止的客气,“请问想喝点什么呢,有矿泉水,果汁……” 周琪琪一怔。 疏离,客气,仿佛没有认出她一般…… 不对。 应该说,仿佛没有和应嘉南订婚一般。 很久之前,她就对她态度不冷不淡,她本以为那场婚姻会对她有所不同,其实是她想多了是吗? 迟了几秒钟,紧握的手才微微放松,礼貌淡然的回答,“果汁就可以……” 温熙荷冷笑点头,视线瞥向她身侧的座位。 “先生?请问您喝点什么?” 女人是周琪琪,那么她的身侧这个男人,只能就是应嘉南。 男人似乎嗯了一声,伸出一双修长的大手拿掉扣在脸上的八卦杂志,那张温熙荷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矜贵面孔带着微微震撼的突兀感出现在她面前。 半晌,男人舒展开好看的眉头,琥珀色的眸子淡淡睥着一米开外的人,嘴角似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声音毫无波澜。 “我也要果汁……” 她心底一紧,把视线从男人脸上收回,点头。 “好的请稍等。” 回到头等舱储备室,温熙荷将几份咖啡用热水冲好放到服务车上,打开放玻璃杯的橱柜,从最里面挑出两个玻璃杯放到眼前看了看。 唔,灰尘还挺多。 精致娇美的脸上一抹冷厉划过,她端着杯子,几步走到对面的卫生间,就着卫生间的洗手池接了两杯清水,放回服务台。 “你在干什么……” 正哼唱着小调打开装果珍粉的罐子,清冷邪魅的嗓音从头顶响起,她手一抖,勺子整个差点飞了出去。 眉头紧蹙,“应……你来这做什么?” 邪魅英气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正抱胸靠在储备室门口眯着眼睛看她,金眸里透着些许暧昧不明的讯息。 半晌,他不答话,温熙荷也再不言语。故作镇定的将果珍盖子盖好,顺手拿起那两个玻璃杯就要往卫生间走去。 应嘉南却突然伸出胳膊突然横过来,位置偏低,堪堪挡在她胸前。 “你刚才是要做什么?嗯?”俯身,鼻息打到那盈白的耳垂。 她后退一步,笑笑,标准的露白八颗,“应先生,除了准备给乘客的饮品,我还能干什么?” 说完,看应嘉南一脸的不予置否,低头,眉梢扬的格外冷艳妖娆,“倒是你,拄在这储备室,这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您……***扰呢……” “***扰?”应嘉南皱眉看她,眼里尽是轻蔑,禁不住冷哼一声,“我是吃错药要***扰你这种女人……” “而且,你难不成忘记咱们刚刚订过婚?” 她这种女人…… 女人明显心里某个位置抽搐一下,轻轻低眸掩去那抹不自然。再抬眼,笑得一脸明媚又无奈,“应嘉南,除却逼婚这个戏码我做的有些手段阴狠了,我毕竟是你动过心穷追不舍过得的女人,现在这番讽刺,是不是太没气量了些?” 应嘉南收回胳膊,脸色已经差到极点,眼里是再也无法掩饰的厌恶,“让我应嘉南动过心的女人数不胜数,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是吗,那应先生跟我在这狭小的空间一米之隔,就不怕那心尖尖上的人看着了吃醋吗?” 冷漠淡然的口气,刻薄凌厉的眉眼,这女人最真实的情绪。 提起周琪琪,应嘉南这才有些不自然,面上却是不怒反笑。 “我劝你以后不要处心积虑的出现在我面前,尤其像现在,面上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 处心积虑? 说她出现在他和周琪琪所坐的航班是处心积虑? “你好像搞错了。”她脸上生出冷笑,抬眸,“你马上就是我的丈夫,南城那么多媒体,等你和我结了婚估计很难再见你的琪琪了,你最终是属于我的,你偷一次腥我犯得着这么大动干戈?” “是么?”应嘉南唇角邪气的抿起来,英气逼人,过高的身高差距有咄咄逼人的气势,“那你的算盘要打错了,因为只要婚礼结束,我就立马去部队,到时候如果寂寞了想偷男人,记得不要被媒体抓到……” “……” 直到男人的背影彻底消失,温熙荷才冷笑着把手里的玻璃杯砸回服务车。 应嘉南,你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83.83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们今天就把话讲清楚 从映雪结束已经将近七点,镜离看着窗外暗下来的夜色,和钟蜜商量着去哪里吃饭。 两个人刚定下去对面商厦的旋转寿司餐厅,包里响起手机的震动。 季凌凡…悦… 挂断,隔了两秒,屏幕又亮了起来搀。 “什么事?” “下班了?我过来接你回家吃饭……” 镜离托着电话的手顿了顿,又打开办公室的灯从南侧的玻璃窗向下看去,视线触及那辆黑色的林肯,声音沉了沉,“不用了,我和钟蜜约好一起吃晚饭……” “听话,下来……” 季凌凡声音淡淡的,很低的嗓音有些沙哑,半是威胁半是哄诱。 她打定主意要拒绝,不待说话,那头似乎猜出了她的意图,挂掉了电话。 欢快的手机铃声在对面响起来,钟蜜拿起来瞧见屏幕上的号码,神色有异的看了她一眼,接起电话,态度恭恭敬敬的,“喂……”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钟蜜挂上电话再看过来,向她一脸的抱歉的抱拳,“镜离姐,那个……我临时有点事,要不今天……” “……” 镜离看着那道逃一般匆匆离开的瘦长背影,如星般的眸子暗了暗。 她都忘了…… 季宅。 上楼喂过小贵东西,林婶已经把饭菜准备好,镜离后面跟着一只小肉团子从楼梯上下来做到餐桌前,大门的门铃就响了。 不一会儿,东阿锦持着欢快的笑脸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高贵的套装,映衬着脸上似有好事要宣布的表情。 “凌,恭喜我吧,我打算结婚了……” 东阿锦熟稔的坐到餐厅的另一端,笑的甜蜜。 镜离持筷子的手狠狠一顿,餐厅昏黄的灯光下,神色愈发不明。 最近是不是日子比较好,都赶着这个时间结婚? 重点是,在她对东阿锦所了解的认知里,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女人还有结婚这个设定,她一直崇尚的不是自由独立,和不束缚的爱情? 当年哥哥那么追求,都没有答应…… “是吗?”季凌凡动作没有停顿,似是听到了一件并不稀奇的事,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质疑,“那个马来西亚商人?你真的搞定他了?” 东阿锦侧了侧头,细密的睫毛笑的微微颤动,向上扬起手指,一颗极大的璀璨的砖石戒指环在无名指的位置,一看就价值不菲。 “怎么,不相信我的魅力?我可是第一时间就向你报喜,不就是当初拒绝了你最后一次的机会,嫉妒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好吗?”玩闹的语气,昭示着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亲密关系。 镜离抬头看她一眼,温温淡淡的。 当初拒绝过季凌凡给的机会吗? 这个女人太骄傲,她不认为她会心机到故意编出这些话来刺激她,而对于她此时此刻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她不介意。 不介意在作为季凌凡妻子的女人面前说出这些话,因为是实话,而且她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 毕竟,是季凌凡穷追了好几年又没追上的人不是吗…… 瞬间就更没胃口了啊…… “是吗,那恭喜你……”季凌凡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把刚刚剥得龙虾送到镜离的餐盘里,又拿起一只剥了起来。 看男人的动作,东阿锦眉眼动了动,脚上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温热,条件反射的尖叫跳起来,发现是一只白色的迷你犬,似乎也被她吓得不轻,一把缩到了男人黑色的纯手工皮鞋上。 “凌……”东阿锦明显愕然,“你不是从来最讨厌这些毛绒绒的动物的吗?” 而且他明明洁癖的厉害,是怎么忍受用餐的时候脚下趴着一只小狗? “我吃好了……”随意的挑拣几个菜尝了尝,镜离没什么表情的站起来打断两个,低头唤那白肉团子,“小贵,我们走……” …… 偌大的客厅只剩还在慢条斯理吃饭的男人,东阿锦脸上的笑轻轻敛起,“凌,你其实不相信朱隆会娶我是吗,为什么?” 男人的眉眼一如很多年前英俊儒雅,这些年在商场历练,愈发成熟冷厉,也越来越让她看不懂。 比如,今天她过来告诉他她的喜讯,他的反应却太过冷淡。 第一个告诉他,为什么,心底是想在他脸上看到不一样的情绪的吧。 明明曾经是向她暗示过她可以做出选择和他结婚,虽然当时就说是最后一次,她没放在心上,可是当她看到他和苏镜离在一起,反悔说要答应和他结婚,他却没有顾忌自己当时手上还受着伤,很直接的就拒绝了。 “我说季先生不是吃醋了?” 如她当时受到拒绝时心情一样。 季凌凡似是笑了,视线轻轻投向她,和声,“我只是担心当年的那件事对你有影响……” 提及以往,东阿锦脸色变了变,“凌,你不会拿这件事去破坏我和朱隆?为了我,别这么做行吗?” 心底却是稍微不那么堵了,如果他真有此意,说明他还是介意的。 “当然不会,”季凌凡挺拔的身形立着,挡住一片光线,淡淡的沉静的望着她的脸。 眸深如海,装着看不透的情绪。 “不是为你,也会把那件事掩藏的滴水不漏……” 东阿锦看着男人波澜不惊的面容,心里疙瘩又拧了起来,手指蜷了又松来,再蜷起,终于忍不住问出心里的那些话来,“你一点都不会为我结婚感到不舒服吗?” “我刚回国住在你城西那套公寓里的时候你给我说的话还记得吗,难道你那时候的意思不是要我在和不和你结婚做出选择?为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很不合适现在问出来,东阿锦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对上他幽深的黑眸,较之刚才愈发的深沉无法估测,像是不见底的漩涡,他淡淡的道,“因为娶你,是最好的选择……” “在经历过那些之后,于理我们两个结婚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最好的结果…… 东阿锦仿佛听到心底有什么东西慢慢下沉,蹙眉,“那为什么后来我答应了你……” 话说到一半,心里似乎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这个男人,难道是因为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会答应。 “……” 所以,一开始就打算娶苏镜离了是吗? …… 用完晚饭,送走阿锦,季凌凡上楼走至主卧房间的门口,推了推那扇华丽厚重的大门,纹丝不动。 逆着光而俊美异常的脸上立马布上阴云,他眸色沉了沉,抬手敲着门。 在房间里研究杂志图片的女人听到门口的动静,心狠狠跳了一下,犹豫片刻,才走过去开了门。 后背抵着门,抬脸看站在门口的男人,淡淡问,“有事吗?” 季凌凡视线低下来,直觉得额角突突的跳,沉声,“打开门看到自己的丈夫站在门口开口第一句话是有事吗?你觉得没有不妥吗?” 丈夫? 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又浮出昨晚上荒唐的画面,然后就是钟蜜和东阿锦和他站在一起的画面,紧紧压下心里的不适,声音里是满满的冷意,“丈夫?季凌凡你没事吧?我们结婚各有目的,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些话憋在心里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此时心情不太好,没有忍住嘴里的话。 “呵……”男人嘴角勾了勾,阴影下脸色阴鸷的吓人,冷嗤一声,撑住女人即将要关上的门,“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们今天就把话讲清楚……” 说清楚也好。 她咬唇,直直看他,根本不惧他眼里的阴暗,有种鱼死网破的味道。 “我们结婚各有目的?你和我结婚的目的很明确,现在你父亲也已经转到医院里去了,接受着国内最好的医疗队伍的治疗,至于你哥哥……” ---题外话---亲爱的们,这一章东阿锦和季凌凡的对话如果看不懂的话,可以看一下之前27,28章。 84.84你准备拿什么和你的丈夫作为交换? 顿了顿,继续,“所以,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季太太,你准备拿什么和你的丈夫作为交换,嗯?” “不是我昨天把你上了,你是不是还要一直装傻充愣在这栋房子里霸占着季太太的位置然后甚至连一个女人的作用都发挥不了?悦” 镜离怔住,懵懵懂懂的看着他。 季凌凡英俊的五官染着一层浓稠的嘲弄,那些话说的理所当然又咄咄逼人,漆黑的眸子直直瞧着她,又露骨又狠辣。 明显的听出了他话里深深的讽刺意味,她的脸蛋不可抑制的刷的一下燃得通红。 所以,不知好歹霸占着季太太位置不作为的人是她搀? “你……你娶我是为了膈应东阿锦……” 季凌凡似是笑了,但那笑意没有达到眼底,“你觉得你对我和她之间有影响?或者你觉得她有在意你在季太太这个位置?” 他淡淡的睨着她,满脸通红却一句话说不出口瞪着眼睛看着他,轻哼一声,反握住女人扶在门上的手,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回了房间。 后背顶住门,一把将她扔到床上。 “季凌凡……” 她有些慌了,紧紧攥住男人的衬衫领子推他,眼睛盯着他弧线完美的下巴不敢乱看,“你想要什么?” 娇嫩的唇瓣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心弦微动,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视线在那里怎么也挪不开。 看着那唇就想吻,于是便吻了下去。 镜离眼睁睁看着自己和男人之间的距离被碾压殆尽,屏住呼吸。 无法形容的触觉,唇被覆上的一刻整个大脑都是空白的,浑身的力气被抽空了一般,意识全部汇集在男人碰触的地方。 那吻在她唇上重重辗转,往下流连过她的耳垂脖颈,最后停在她的锁骨以下。 鼻息里都是男人的气息,侵占了整个胸腔。 麻酥的感觉达到极致时镜离清醒过来,无力的挣脱出,手脚开始挣扎。 气息乱的一塌糊涂。 “季凌凡,季凌凡……” 脸红的快要哭出来,她这辈子没觉得这么难堪过,抱着床上的抱枕护在身前,委屈的声音绵软绵软的,“我后悔嫁你了……根本说不过你,明明现在丢的一败涂地的人是我……” 人丢了也就算了,身子还丢了,下一步,还能丢什么? 娇嗔的不像话的声音,季凌凡身上过了电一般。 喉结动了动,他淡淡的瞟了一眼女人缩在角落里的身影,欺身压了上去。 “季凌凡你放……” 嘴被狠狠堵住,双脚腾空,男人径直将她压入床的正中位置,挣扎间睡衣被用力扯下,只裹着单薄的乳白色内衣的背脊被他的蛮力压撞到床垫上,随即下巴被牢牢捏住不让,湿热的舌头肆意探了进来。 “你……”镜离细细的喘息,断断续续的扭头挣扎,季凌凡变换角度执着地追上她的唇,吻像要吃人般,凶悍地令人回不过气来。 抵在他胸前的手使劲推着,依然无济于事。 “你,滚……”镜离在他身下挣扎了半天才成功吐出来,尾音又被他给贪婪吞回去。 一双大掌顺着腰身抚上她的背,她微一瑟缩,男人终于稍稍放开她,手臂向下,燥热的食指抚上她腰间的束带。 束带被抽下的一瞬,她终于寻得机会,使出浑身的劲狠狠翻身,从男人怀里钻了出来。 从男人的禁锢里脱出来下意识的就翻下床去,光脚踩着地毯,顾不得找拖鞋。 只着片缕喘息着站在床头看他,进退两难,心里始终过不了那道坎。 他的意思,让她履行做季太太的义务,就是陪一睡吗? 季凌凡侧眸睥了她一眼,不说话,自顾自解脱着身上的衬衫。 许久,能清晰的看到那些滚烫炽热的***在他眼中消退,红潮在精健的胸膛上消退,嘴角微微抿起个淡淡的弧度,拿起放在床头的时尚杂志。 “……” 镜离刻意站的离床边远一点,许久,站的都有些麻木了,叹了口气,掀开被子的另一端,躺了进去。 一夜无话。 …… 第二天一早醒来,镜离醒来看着空荡荡的床头,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是不是完好。 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颓败的叹了口气。 真烦啊…… 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她还这么放不开还真是矫情。 “嗡……嗡……” 床头的手机响起,她看着屏幕上那串过于长的号码,心下微微一沉。 季凌凡洗过澡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女人趴在床上收拾行李箱,脸上浮现一抹沉郁隐在眉目间。 真能折腾,不嫌累。 走过去,轻轻低下身子压上俯身忙的焦头烂额的女人,镜离后背突然罩下一股力道,惊得一把丢到手里的东西。 转脸,英俊焕然的男人容颜离她头顶几寸距离,把她全部笼罩在怀里。 “干什么去?要学尹燕青的女人?” 温淡魅惑的嗓音,摩擦着她的耳膜。 镜离忍者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的***,低头,尽量言语清晰,“法国有个很重要的品牌秀,我代表公司参加,正巧熙荷飞法国暂时不回来,我决定去法国几天……” 季凌凡唇畔抿起来,冷笑,“不是在躲我?” 忍了半天,发现还是不能这种姿势靠着他说话,低头从他胳膊下绕出来,轻咳,“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我该躲着你?” “没有?”季凌凡从床上支起身来,“正好有个法国客户的合作案最近要出国洽谈,既然你也一个人,就搭个伴吧……” “……” “季凌凡,我怎么觉得你……”镜离眸子动了动,没有把口中的话说出口。 很黏? …… 一天后,巴黎。 中等阶级于集的公寓楼位于巴黎东偏南的massena-bruneseau街区,某栋公寓的六楼储藏室,一抹倩丽身影在布着灰尘的昏暗里若隐若现。 客厅的沙发上,棕咖色西服的法国男人有些焦急的叼着雪茄翘首顾盼,另一边,年过半百的红发妇人不急不缓的从厨房走过来,在雕花瓷杯中倒上咖啡。 “丹尼尔先生,请不要着急,小姐昨天下午刚下飞机就一直在给您整理,就好了。”年过半百的红发妇人嗓音微微沙哑,劝说着神色焦急的男人。 “好了……丹尼尔先生,这是最后一幅,我妈妈所有的画都已经整理出来了……” 苏镜离从储藏室里走出来,抱着几幅巨大的油画框。 丹尼尔急忙上前,待苏珊和苏镜离将那些画一幅一幅的被铺到地板上用湿布拭干净,绚丽而诡谲美妙的颜色展现出来,他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芬娜女士的所有油画我都买下了,苏小姐你出个价钱吧……”不消片刻,络腮胡子的法国男人从文件包里掏出支票夹。 镜离从水龙头淋了淋手,接过苏珊递过来的毛巾。 昨天费劲口舌劝说季凌凡让她一个人来法国,理由是和温熙荷两个女人在一起扫货的话有个男人在一旁总是不方便的。 而她这次来法国色目的,是接到妈妈生前的佣人苏珊阿姨的电话。 丹尼尔先生是个小有作为的法国投资商人,是她妈妈生前的好友,或者说,的一个追求者。 浪漫而热烈的女人,从来不乏裙下之臣,只是那个转而卖掉她最爱珠宝的男人,大概从来没有正眼打量过她这些宁可几日几夜的不休息作出的画作。 如果这件事算作转机,那她怎能不好好把握。 “三十万欧元,我只挑一副,剩下的你都可以拿走。” “什么?三十万?”丹尼尔挑眉,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重新坐回沙发上,手指微顿,弹掉雪茄上的烟。 85.85这表情,分明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傻瓜…… “三十万,”镜离指着最左侧那副迷魅的女子画像,目光有些迷离,“这是我母亲熬了许多个夜晚一笔一笔画出来的东西,若是我不缺钱,一副都不会卖……” 抬头,话锋渐利悦。 “……既然需要卖,少一分这笔钱又有什么意义?” 本来,用母亲追求者的钱完成自己的事情就不算光彩。 镜离眼神里透着的决绝让丹尼尔愈发痴惘,许久,他回神,放下手里的雪茄,毫不犹疑的写好一张支票。 “很抱歉苏小姐,你母亲……不是一个可以打折扣的女人。搀” …… 从狭小的窗口目送丹尼尔先生的车离开街区,苏镜离才眉眼淡下来,转身拿起桌上的手机给温熙荷打了个电话。 西餐厅离她母亲的公寓只隔两个街区,法国的秋天更冷一些,街道上已有萧索的迹象,招牌隐在一排法国梧桐树后,不算显眼。 镜离穿一双平底的驼色小羊皮靴,确定周围没有季凌凡的人跟着,推开了餐厅的玻璃门。 温熙荷和权斯乔正坐在不靠窗的角落里用着早餐,眉目张扬的女人和邪气不羁还故作乖巧的的漂亮男孩,即使处于异国他乡,仍受到不少的注目。 “躲开季凌凡的视线弄到那么一大笔钱,别告诉我你就是想请我们吃西餐?”熙荷搅着手里的咖啡,戏谑。 镜离坐下,微微扶额,把支票递给权斯乔,面上并不轻松。 似乎她一直忽略了某件事,某件季凌凡似乎一直刻意藏着她不让她知道的事情。 嫁给季凌凡,父亲保外就医,但是她哥哥苏镜允的消息他从来未多向她透露。 是因为东阿锦和哥哥之前的关系所以不愿插手吧。 直觉她应该亲自寻找她那鲜有音讯四年的哥哥,苏家当年出事都没有出现过的哥哥。 这件事虽然一直在她心底放着,但是由于在季凌凡眼皮子底下她出动那么一笔钱肯定会被他干涉,于是当苏珊阿姨说有人要买她妈妈的画,她毫不犹豫的便过来了。 “找一个人需要这么多钱吗?” 权斯乔接过支票看了一眼,微诧。 “找一个四年间没有音讯的人,而且还要查的没有痕迹,我觉得这笔钱可能不一定够……” 镜离轻叹口气,“反正你省着点花就是了,我直觉这件事没那么容易……” 说完,似是陷入什么沉思,垂着头搅拌着手里的咖啡,仔细看就发现动作是机械简单的重复。 目光空洞凝滞,大概是这两天神经绷的太紧,一时松下来,就陷入迷怔。 权斯乔视线触到她有些空洞的眼睛,久久没有说话。 …… 镜离回到安插着季凌凡保镖的酒店时天色刚刚晚下来,她没什么胃口晚饭也没吃,叫权斯乔把她放到离酒店远远的一个路口自己走回来。 前脚踏入大厅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屏息出了电梯刷开房卡踏进房间,猛然就嗅到莫名的危险气息,抬眸,床边隐谧在黑暗中的高大身影站起身。 镜离惊的下意识就往门边跑,走了两步突然意识到什么,回神,把房卡插在卡槽打开灯里看清了来人。 “季凌凡,你……” 怎么会在这里? 格外英俊冷厉的男人,光影下五官邪魅的要勾掉人魂魄一般,周身笼罩在一种黑暗的焦躁的雾气中。 镜离看着他的样子,心下甚至怀疑丹尼尔在她手里买画的事情是否暴露。 只片刻心虚便否定这个想法,这里是法国,丹尼尔是个有家室有身份的商人,来买旧情人画作的事情必定做的密不透风,就算季凌凡想查也需要大量时间。 思绪还未定下,一股大力袭来将她甩到房间中央的沙发上。 男人居高临下的站着,眼神深深长长的落在她的身上,落在她晦暗不明的眸子里,像是要将她看透一般。 勾了勾唇,嗓音低沉喑哑,“看走秀要躲开我的人?” 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简单的女人,他怎么会相信她已经学乖。 镜离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尽量让身体放松,态度却很强势,“想自己一个人在法国街头走走……” 季凌凡睥着她,一动不动。 波浪长发垂坠,微微遮住她半张精致的小脸。 五官低下来那么无辜,又尽显魅惑。 这表情,分明让他觉得接到她失踪的电话气急败坏立马赶到这里的自己就是个傻瓜。 伸手钳住她的下巴逼她对上他的眸子,声音暗哑,“季太太该做的义务履行不了就算了,还非要给我添这么多麻烦……” 镜离咬咬唇,视线动了动注意到桌上厚厚的一沓文件。 很突然的来了法国很多事情都没来的及交代吧…… 心莫名就的软下来,微微低下头,一脸委屈的嘟唇,“我知错了,下次不这样了……” 又来这套? 软声软语的女人,季凌凡心弦一动,很明显的觉得压在胸口的那一腔窝火腾地就消散了,拧眉,试着重新聚起那怒气,却怎么也聚不起来。 深叹一声,薄唇自然而然的顺着还被他桎梏的下巴吻了上去。 镜离脸一红,也不敢动就任由他亲吻着,缱绻转侧中不由得圈上了他的腰。 许久,季凌凡放开了她,气息紊乱,手掌轻轻的抚拍着她的长发,沉声,“认错态度还不错,我去处理下文件,你累了先去睡。” 才不到七点…… 镜离翻眼看他一眼,双腿往沙发上一抬躺倒在了沙发上,又翻过身伸出胳膊从桌上拿过他平时看证券走势的平板,连上了宾馆的网准备下个游戏玩。 静谧的空气里,季凌凡签下一个文件朝沙发上看了一眼,刚才还翻她白眼的女人没有了刚才的精气神,蜷缩在棉厚的沙发里,游戏下好了也不动,就留一个彩色的屏幕兀自亮着。 唇角不自觉的勾了勾,走过去俯身抱起她往床上送去。 她似是醒了,脸蛋靠在他的胸前,手环着他的脖子,安静的任他抱着。 安静的有些不对劲。 心下一沉,正过女人的脸,蹙着眉的苍白面孔在灯光下格外病态。 “我困了,季凌凡你让我睡会吧……” 注意到了男人的视线,镜离拉过床上的被子就要往身上盖,男人眉头紧蹙,“哪里不舒服?” 不待她回答就拨开手机,她伸手阻止他没有作用,男人起身,嗓音里染着焦急,“冯毅,叫陈医生上来。” 十多分钟后,陈医生赶到房间。 他是季先生接到联系不到季太太电话后被命令一同赶往法国的,刚刚明明接到消息季太太平安回了房间,怎么又生了变故? “季先生,”检查一番,陈庚平表情松了松,神情古怪的瞥男人一眼,“季太太这是……饿的……” 季凌凡脸色难看的打紧,眸子犀利而冷锐,极度不悦,“就失踪一个下午能少吃几顿饭,也能饿成这个样子?” 陈庚平神色郁郁的看了男人一眼,示意他走至避开季太太的地方,压低声音,“季太太可能是曾经过了一段时间非常艰苦而且心理压力比较大的生活,肠胃状况非常不好,但是她这种症状主要的原因还是心理和精神方面的……” “简单从医学上讲,有一些疼痛或者不适不是身体上出现创伤或病变,其实是神经上的紊乱导致的……” 精神和心理方面的原因…… 收藏癖也是这个造成的吗? 如墨的眸子似深不见底的漩涡,语气加重,沉声,“说重点……” “不要让季太太思虑过重,注意饮食规律,季太太这种情况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病情加重,很可能会往抑郁症发展。” 心脏骤然收缩,重眸狠狠一沉。 抑郁症吗…… …… 86.86因为自己太骄傲,所以爱上了一个愿为他低到尘埃里的女人 …… 镜离蜷着身子在床上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僵硬在床头前的男人动了动,俯身拍拍她的肩膀。 她眉头皱了皱,没反应搀。 这种不适她很习以为常,有时候是累坏了,有时候是压力太大,好像隔个一段时间就会犯,通常睡一觉就好了悦。 被男人从床上抱起来的时候镜离胃里一阵眩晕,休息被打扰有些闷闷不乐的,眯着眼下巴压到男人肩上,“干什么?” 季凌凡没有说话,兀自抱着她离开房间走上电梯,她浑身疲累恶心,脑袋耷拉在男人肩上,一点也不想动弹。 季凌凡抱着女人绕过大厅进了酒店一层的西餐厅包厢,别致且空间隐秘,把她放到包厢的沙发上。 “想吃什么?” 男人侧脸轮廓英朗,声音温润清和擦过她的耳膜,她蹙了蹙眉,胃里的酸痛好像瞬间就舒缓了些。 睁眼,看到了房间的装修,眼中有一丝清明。 真到了吃饭的地方,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有些饿了。 “想吃烤鸭还有鲈鱼……额,还有麻辣龙虾……” 一旁的金发碧眼的漂亮接待小姐大概听得懂中文,眼神变了变,充满职业道德地用法语提醒,“小姐,我们这里是西餐厅。” 对了。 只是以前在法国吃那些奶酪味很重的东西吃多了,看到这些装修别致的地方就想吃些味道正的。 季凌凡低眉,双眼凌厉的扫了她一眼。 她立刻呐呐闭上嘴,吓得再不敢吭声。 视线再扫到一脸遗憾的女人脸上,轻哼一声,“在国内的时候没见你这么会点……” 她没吭声,季凌凡也没再讽刺她,转头看向一直站在身后的冯毅,“找个中国厨师炖一盅佛跳墙,还有刚刚太太说的菜,少上一点,多做几个清淡的菜……” 冯毅应了一声就和女招待退出去了,镜离怔怔的看着男人,心里有些稀奇。 最近行事越来越诡异了,诡异的她完全看不清他的套路。 刚刚还生气她玩失踪,不到一个小时,又转成了一副店小二的姿态。 难不成他还要有什么事求着她? 还是听说东阿锦结婚心理不平衡了在她身上释放呢? 脑子够乱的了,实在分不出心神想太多的东西,她轻轻摇摇头,继续端着架子,“先上个甜点吧,好想吃焦糖布丁,那个,还有樱桃,想吃鲜樱桃了……” “……” 饭菜上来以后她就觉得自己胃里舒服多了,看季凌凡也莫名的顺眼几分,一边吃着他手里剥的龙虾,一边精神矍铄的给他说着早上秀场上的事情。 有些专业上的东西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但是她此刻心情很好,也乐得跟他聊天。 他一直温淡盯着她的脸庞,只是不时淡淡的嗯几声。 从住进季家到现在,好像还从来没有这么和煦的跟他这么相处过,她心底不由得生出些暖意来。 只是后来说的越高兴,男人那双粘在她脸上的眸子愈发***,那种有些呷呢的氛围让她生出些不安来, 不由得就结巴起来,霍地起身,脸红,“不早了,回去休息。 “你确定?”他的表情在昏黄的灯光中透着一丝暖昧。 看他这样,镜离又犹豫了一下,最终转身就走。 季凌凡唇角又不自觉的勾起来,慵懒的在身后拉长着声,“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 巴黎蒙田大道的奢侈品牌店。 忻长明艳的女人在一排品牌前流连,停到一件晚礼服前。 白色的长款修身礼服,裁剪简单,裙摆设计的几近完美。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这么清新明丽的裙子了。 好像自从发现某人偏爱这一风格的衣饰,她愈发把自己往相反的方向打扮,愈发张扬放肆,咄咄逼人。 “小姐,我要试试这款裙子……” 事实证明,她的眼光依然毒辣。 想当年她自诩一块抹布裹身上都能穿出时装效果,大多时候只肯穿简单的衬衫加牛仔裤,照样漂亮的让人发指。 这种清汤寡水的裙子,穿到她身上,清丽不失生动,妖娆不失气质,从试衣间出来,便有客人向她侧目。 “没什么问题,给我包起来吧。” 刚要回试衣间换回自己的衣服,明亮的试衣镜里映出一双气质夺目的男女,她眼角动了动,叹气。 她这是跟这两个人杠上了吗,走哪哪都能碰见。 看来,想摘掉处心积虑的名号都摘不掉了。 “嘉南,早上的时候看上这店里一件礼裙,待会试给你看好不好……” 一抬眸便看见站在试衣镜前的女人。 一衣白雪,温婉清丽。 琥珀色的眸子似是微微颤动了一下,只是那抹波澜很快便隐藏起来,换作一池平淡。 “小姐,您回来了?” 导购小姐认得这个上午过来试裙子的女人,热情的迎上来,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多么尴尬的场景,她看看周琪琪身边的矜贵男人,视线落回温熙荷脸上。 “喜欢?”男人视线转过来看着身侧的女人,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浓雾。 周琪琪沉默。 他的眼神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相信,即使她要的是天上的月亮,应嘉南也会给她摘下来。 毕竟她曾经救过他命,她知道,他会对她百依百顺。 她点点头。 温熙荷似乎笑了一下。 那意思,是让她妥协吗? 怎么总是有一些女人喜欢依仗自己的男人做一些不讲理的事情呢…… 她笑,和导购小姐用流利的法语打破周琪琪的希冀,“这件裙子在这位女士没来之前我就说包起来买下,现在,这个决定没有任何改变……” 导购小姐点头,很遗憾的对不明所以的周琪琪笑笑,用英语回答,“抱歉,这件裙子这位小姐刚刚已经定下了……” 刚过转身,周琪琪清脆的声音突兀的从身后响起, “熙荷,你本来没有打算买下这条裙子吧……” 所以才用她听不懂的法语和导购交谈。 “为什么?”熙荷转身,视线没有看她身侧的冷峻男人,直直的钉向着她,冷笑,“如果是因为觉得我用法语和导购小姐交流是为了避开你,那你就多心了,多会一门语言只是为了交流方便……” ***裸的讽刺,周琪琪脸一白,却是他身侧的男人皱了眉头。 “嘉南……算了” 她不知道应嘉南会怎么帮她,但她不想让应嘉南觉得她是个不讲理的女人。 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了。 “你知道的,夺人所爱本来就不是我的性格,再说,我一直都相信,是你的永远是你的,不是你的使再多手段也不是你的,不是吗?” 温婉露出一个笑容,极为诚恳,那笑在最后扫到温熙荷身上冷了一个温度,“再说,我穿那样的裙子你才喜欢对吧……” “……” 熙荷觉得自己输了。 在那个刚毅英俊的男人轻轻缓缓从喉咙里发出“嗯”的那个音节的时候,她明显感觉自己的心一窒。 原来这个女人在他面前并不总是温婉可人的,这么狭隘庸俗,嫉妒的毫不掩饰,他也会娇惯。 那么,是不是一直以来她都错了,他不止是因为那一个报警电话而对周琪琪这般温存? 那些让她忽略的过往在今夜突然萌动,愈向下想,心里的窟窿愈大,如遭遇坍塌一般轰然不复。 他这种男人,还是个高中生的时候就当着全校的面剪断她一头长发,逼她穿了三年的男生校服,心思深沉到让人发指,怎会因一个电话对一个女人好那么多年。 爱上她了吧,因为自己曾经太骄傲,所以爱上了一个愿为他低到尘埃里的女人。 87.87我就是在否定他和程暖阳的同时否定你…… 她本还以为不会再为这个男人再心痛一分。 “女士,请您到这边刷卡……”导购小姐扬着职业笑容打断三人之间的僵局。 再明丽的笑容也掩不下她心里的酸涩,索性卸了脸上那一抹虚伪,在这里多待一秒的心情都不再有,懒得换下这件裙子几乎要仓皇而逃搀。 回到更衣室将原来的衣服打包起来,走到收银台,手包里却找不到钱包的踪影悦。 手机,停电关机…… “女士?” 导购看着面露尴尬的女人,和言出声。 身后两道意味不明的视线在此刻简直是雪上加霜,熙荷心里碎着,猛然转过身就要重新回到更衣室换下身上的裙子。 大抵她真的是太久没有穿过这么仙的裙子,行步匆匆在一排衣架前扭到,猝不及防跌倒在地。 这辈子从未有过狼狈。 原来她温熙荷也会有这么一天。 “女士,你没事吧?”导购小姐惊呼的同一时刻身前伸出一只手,骨节分明而遒劲有力的军人的手,径直的朝她手腕扣来。 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往后缩着逃避应嘉南的碰触,双肩扣上另一股力道霸道的扶起,转身,容颜俊美的可以用漂亮形容的男人邪佞的扬着嘴角,视线从她脸上越过超对面的男人勾勒出轻薄的嘲弄。 “尹昊……” 应嘉南冷冷的站着,五官俊美而粗犷,极度矛盾的性感,视线带着凌厉扫向尹昊放在女人肩上的手,表情缓缓僵硬起来。 那只被拒绝的手蜷了蜷,握起。 “你、你怎么来了?” 熙荷重重拧起眉,虽然听说过他,但她好像就跟他见过一面,还是她喝的婚礼糊涂的那次,他怎么认出她的。 尹昊嘴角勾了勾,眸子玩味的扫过她,轻笑,“和美成这样的女人隔着一层玻璃窗,被吸引过来很正常。” 什么? 呆愣,身后又响起另一道男声,“连摔倒都漂亮的不像话,熙荷姐要不要考虑和我拍电影?” 权斯乔从收银台刷过卡走来,漂亮深邃的眼睛里满是狡黠,蜜色皮肤的小脸帅气邪气的不像话。 走近,很是自然的拿过她手里提的手袋,拉开拉链把手里银色的钱包放进去,抬眸浅笑,“不记得把钱包落在我这里了?” 这孩子帅气的太妖孽了…… 熙荷此时心里就一个想法—— 不愧是她看上的人。 嘴角的弧度几乎是从心底拧起,她伸手抚乱权斯乔一头柔软的短发,嗔怒,“没白养你,走,出去请你喝酒……” 脚步刚刚抬起,身后,周琪琪声音再度想起,似乎不抹黑她游玩巴黎的心情就不甘心。 “熙荷,你已经跟应嘉南订婚了,这种时候你和其他男人大晚上的厮混在一起不怕被拍吗?” 可笑,可笑到她根本不欲搭理。 “这位大婶,”权斯乔骨子那种不羁的野性的本伪装在他貌似乖巧的外表下,如今全数被周琪琪逼了出来,形成了一种气场压人的邪气。 找不到瑕疵的完美小脸侧过来,漂亮深邃的眸子故作疑惑,“你以为我们都跟你一样没有存在感?” 胳膊往温熙荷肩上一搭,笃定,“我们一起喝酒,当然会被拍了。” 一副拍了又怎么样的架势。 熙荷嘴角动了动,笑意直达眼底。 长得这么帅又这么可爱,为什么偏喜欢苏镜离那个丫头呢! 如果追她的话,她不早从应嘉南那个坑里跳出来了…… “你真这么关心熙荷姐老公的名声?那难道是你不知道,老婆红杏出墙和自己包养小三都不是什么好名声……” “小三……” 嘴唇哆嗦一下,周琪琪脸刷的就白了,转过脸来看应嘉南,男人那双平日里温暖柔和的眸子却没有看向她。 琥珀色的一潭,映得全是温熙荷春风得意的笑容。 嘴角勾得格外危险。 红杏出墙…… 很好…… …… 镜离和季凌凡两人从包厢出来刚刚走到电梯前,包里的手机便震了起来。 “镜离,我和尹昊还有乔都在你住的酒店附近的酒吧,要不要出来?” “……” 酒吧光线昏暗的厅堂环绕着并不算太劲爆的音乐,镜离仔细分辨着人影,给她通电话的女人不知是去哪里跳舞了,她只见着尹昊和权斯乔的身影。 尹昊果不其然是醉的最深的一个,她无比熟悉的颓靡样貌,醉的不省人事还在一杯一杯的灌着酒。 权斯乔在一旁随着节奏感很强的音乐打拍子,灯光下以五官最迷人的角度对着她,时不时的瞄她一眼。 真有一种错觉她从未离开法国,也不是季太太。 来法国第一年,她就是在这个酒吧做服务生,一年后遇到这两个漂亮至极的中国男人喝酒,酒水总是会多卖一些。 一度还曾怀疑两个人的关系,自觉本应该是没有交集的,如果不是那个疯子。 酒吧里受保护的永远排不上她这个异国的落魄学生,难缠的那个醉汉一次发了酒疯,把整瓶威士忌从她的头顶浇了下来。 权斯乔帮她解围进了当地的警局,她录完笔录回家在路口捡到沉醉在路口的尹昊。 “她……怎么样了?” 迷迷蒙蒙中,尹昊一身的酒气向她探过身子来,问着不着边的话。 又是那个她,永远也说不清楚到底什么身份的“她”。 “谁?” “我……我哥没为难她?” 我哥? 所以,她是尹太太? 那个让尹昊终日沉浸在异国的酒吧里的女人,真的是尹太太,他自己的亲大嫂? ——如果非要从尹大少挖出点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除了冷血毒辣,还有尹太太……—— ——她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是尹二少补习老师,后来竟然在尹二少岁生日宴上给尹燕青下药……—— ——南城豪门上位史最经典的一例,比起有些四年身份都没着落的女人,强的太多……—— 震惊几乎是不可遏止般从心里涌上来,镜离忍下拿冰水狠狠浇醒男人的***,哑声,“尹昊,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这几年醉的不清不楚,竟然是为一个根本不可能的女人。 尹昊眼神轻飘飘的睥向她,被遭遇打磨的一直波澜不惊冷静成熟的漂亮女人,一直有种安静包容的气质所以曾第一眼就吸引他出手相救的女人,此时此刻眼底全是不解。 唇角勾起一抹轻嘲,“呵,不是连仇人都能嫁,我还以为在这种世俗面前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仇人? 说季凌凡? 那只是一个曾经对于她父亲的作为没有出手相救的人。 “尹昊你搞清楚状况没有?她是你哥哥的女人,你们……” “她本该是我的女人!” 酒杯被狠狠摔向吧台,男人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眸看她,那是她已经习以为常的这个男人的一种宣泄,却在此时知道这种宣泄是为何原因而再无容忍之心。 手里的冰水直接朝男人脸上浇过去,男人一怔,红着眸子就起身来,权斯乔反应极快的压向他,邪气的眉毛不悦的蹙起来,“你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尹昊抹了把脸上的水,眼里恢复了清明和狠辣,瞪着桎梏他的男孩,指着她反问,“她否定我和程暖阳的同时也在否定你,怎么,你看她这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能忍下去?” 权斯乔那张明艳帅气的脸沉下来,灯光下晦暗不明,许久,声音咬牙挤出,“这是老子的事,谁他妈都管不着……” “乔……”镜离隐约明白两人之间在说什么,心下一凛,许久,温温淡淡的嗓音响起,但那温淡中的狠稳那么明显,句句掷投在年轻男孩那颗敏感的心上, “尹昊说的没错,我就是在否定他和程暖阳的同时否定你……” ---题外话---谢谢youyu的鲜花,一朵一朵的我都知道^^ 88.88我现在太复杂惹你讨厌了是不是? “尹昊说的没错,我在否定他和程暖阳的同时就是在否定你……” 视线微动,落在那张过分精致的脸上。 “权斯乔,你要是敢找一个大你三岁以上的女人试试看……” 恐怖的死寂搀。 在周遭的嘈杂衬托下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森然。 权斯乔身上那股野劲仿佛一瞬间抽离,漆黑的眸子露出了一种类似受伤的情绪,那么清澈不羁的眼睛,在娱乐圈滚爬了半年都没染上杂质,此时却蒙上一层厚厚的阴鸷。 镜离心里钝疼了一下。 尹昊醉的深了,他本就不是能喝酒的体质,现在情绪极度不稳定,瘫倒在沙发上连连冷笑, “你知道什么,你他妈知道什么?你凭什么……对我们的感情指手画脚?” “都给老子住嘴!”权斯乔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越过尹昊瘫软的身子走到镜离身前,目光又深又毒的探到她眸子里。 那么冷漠,那么疏离。 一瞬间,所有怒意被这双眸子震的烟消云散。 开口,声音如同软到骨子里,慌乱喑哑,“你什么意思……” “你别听尹昊胡说,你别这样……” 一定要这样吗,在一段关系开始的地方结束这段关系。 这三年的相依为命抵不过和那个男人一段利益结成的婚姻…… “你用老子的名字画过设计稿的,你忘了?斯憔……” “抱歉,给熙荷说一下我先回去了……”几乎是逃一般狠狠避开他的眸子,镜离拿起刚放在桌上的手包转身,胳膊被猛然拉住,她侧过头,低声,“拜托你的事是我欠考虑了,那件事回国后我再和你商量……” 甩开手上的胳膊,刚走两步,尹昊醉醺醺的声音幽幽响起, “你爱上季凌凡了是不是?” “你们女人是不是都这样……嗯?找到更好更稳定的靠山……再一脚踹开跟在屁股后面的小鬼……是基本生存技能吗?” “……” “你觉得程暖阳是这样的女人?”抿唇,轻叹,“怪不得你得不到她的人……” …… 巴黎最繁华街道上的豪华酒店,九层。 寂静的房间中,心不在焉看着文件的矜贵男人手机震了一下,打开那份加密发送的视频,眸子深深的眯了起来。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金属质感的手机边缘,沉眸许久,回拨了号码。 “最近密切关注着这两个人的动态,尤其是姓权的那个小子……” 挂断电话,沉沉的靠在椅背上,抚着眉心。 欲盖弥彰么…… 半个小时后,镜离闷闷不乐的回到酒店,似是疲惫过头,也不看在桌前看文件的男人,直接进了浴室。 吹干头发从浴室出来,男人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手指夹着雪茄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拉开的窗帘后是巴黎炫丽浪漫的夜景。 见她出来,侧过脸,俊美的五官在青白的烟雾下朦胧不清。 比身后夜色还要浓郁的眸子里似乎蕴藏着许多感情,却绝不是会轻易泄出的情绪。 “很晚了,我睡下了……” 镜离避开他的视线,拉开床上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顺手关了床头的复古台灯。 过了一会儿,身后的男人有了动作,一侧的床垫轻轻陷下一块,身子被环到一个炽热温暖的怀里。 镜离手指微微蜷起来,心里是不由控制的慌张,许久,喑哑的开口,“季凌凡,我今天很累……” 季凌凡背着光看着怀里那抹落寞的身影,似乎是怎么都捂不热的云雾,心下轻叹口气,温热的气息扫着她的耳廓,嗓音淡淡,“在我身边,不要有那么多算计,也不需要太聪明……” “安心做你的季太太……” 不要那么多算计…… 安心做季太太,就如同四年前简简单单做苏家大小姐吗? 她到底对于季凌凡是什么样的角色? “所以,”声音闷闷从枕头里发出来,“我现在太复杂惹你讨厌了是不是?” 她和权斯乔尹昊吵架,在他眼里果然是别有目的的…… 身子被翻过来,抬眸,男人漆黑清透的眸炽热逼人,幽深凌冽。 季凌凡手撑她的面前,昏暗的光线中轮廓精健而挺拔,这样的姿势过于暧昧,唇压下来的时候,她本能的抗拒。 辗转深沉的吻,由浅入深,温淡的如同在讨好。 蜷缩的手指渐渐展开,逐渐放松了身体和心。 夜色渐深,一室旖旎。 …… 从法国回来后,她和季凌凡回到季家老宅。 季镜抱着她从法国买回来的洋装和娃娃乐得一直转圈,加上季母和季老夫人前几天回国买的礼物,奢侈品牌的鞋饰和玩具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卧室内壁的橱柜里,镜离打开厨门看到,忍不住咋舌。 季镜从小受到的宠爱,似乎大大超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分量。 只是,季镜看到她时眼里流露出的那种害怕失去的过分不安,昭然显示着这个童年里缺失了一份母爱的孩子内心的不安全感。 这种不安全感转化为一种蛮横,偶尔发在季母和季老夫人身上。 “奶奶,我……不吃这个!” 餐桌上,季镜鼓着腮帮子瞪着盘子里的蔬菜,挣扎着想要从椅子上跳下去玩自己的新玩具。 季母制住她,赶紧换下餐盘,“好好,先吃排骨,宝贝你先坐下吃……” 季凌凡抬眸,视线不咸不淡的瞥一眼任性的女儿,眸子里的警告意味明显。 季镜眼睛无辜的眨了眨,认真瞧着给她盛排骨的季母,故意忽略爸爸的眼神。 “奶奶,你帮妈妈……也盛肉肉……” 坐等排骨不说,还瞎指挥季母。 镜离嘴角轻轻勾勾,筷子指向绿油油的青菜,轻笑,“妈妈要吃很多蔬菜,季静难道没听奶奶说过,要多吃蔬菜才会长得好看,就像季静柜子里的洋娃娃一样……” 本就跟洋娃娃一般漂亮的小女孩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妈妈盛满蔬菜的碟子,嘟嘴。 “来,全是季静的……” 镜离笑笑,把手里的碟子递给季镜,小脸蛋一瞬咧开笑,乐呵呵的由镜离喂着。 季家上下看着乖乖吃饭的小姑娘,眉眼动了动,皆是惊奇。 午饭过后,镜离把季镜哄睡也有了困意,季镜的公主床很大,她退掉鞋,轻轻抚着小女儿的额头,渐渐沉睡。 季凌凡许久找不到人,打开季镜的房门,看到的就说这样一副场景。 眉目相似的一对母女,紧紧靠在一起相拥而眠,午后的阳光透过暖黄色的薄纱窗帘照在两人脸上,那么和煦宁静。 那么一瞬,恍惚到不能清醒。 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男人,竟一时宁愿相信,眼睛所看到的就是真的。 真的一家幸福,幸福中不掺杂任何阴谋和隐藏。 静谧的不像话的氛围,手机突兀的震动一声,他蹙蹙眉,打开手机的短信。 ——尹昊先生没有动静,权斯乔先生的账户多了一笔十万欧元的资金,昨日已回国转换币种在南城分批流通—— ——这笔资金大部分走向了安氏集团,拿到资金的几人身份是曾经安氏旗下港口和仓库的高级管理—— 两条简单明了的短息,几秒钟便看完。 关闭屏幕,清净的五官,一瞬迸出凌厉和阴鸷。 视线再落向床上的两个身影,眸子幽深而深不可测,手机被紧紧捏在手里,力气之大几乎要将之折断般。 那么多恨,恨不能将床上安睡的女人掐死在手心一般。 那么多的不舍,仿佛一眨眼,所有他看到的东西都会不见。 许久,压在眸中的阴鸷狠厉,转身下楼, 他决不能允许,任何东西再成为阻碍他的理由。 89.89偏偏这么用心守护这片地方 从沉睡中醒来已经下午四点,季镜比她还早醒来,安静的趴在她的身边玩玩具。 季镜明明是个小女孩,却偏生喜欢一些男孩子喜欢的模型,芭比娃娃倒是被扔在了一边,镜离看着她手里小型的机器模型,唇角勾了起来,“季镜,妈妈以前的家里也有很多这样的模型,不过……” 不过那个家不存在了悦。 “真……真的吗?”季镜一下子从床边滚过来,兴奋的头发全都扑散在脸上,“妈妈……带我去拿好不好?搀” 去拿…… 可以吗? 镜离心头按捺不住的轻跳起来。 模型,其实在苏家老宅…… 苏家出事以后苏家老宅的房子便抵押给了银行,但是由于这片宅子位置特殊,这四年辗转下来被一个姓周的台湾商人买下,至今未入住。 她怀疑,老宅里的家具摆设可能都还未改变。 她的房间,爸爸的房间,还有她很少涉足的摆满了限量机器模型的哥哥的房间,大概都还如同原来一般。 几乎是不在多做任何考虑,镜离抱起季镜出了房间,季老夫人和季母大概还在休息,别墅里只看得到保姆在清扫卫生。 “张婶,季先生呢?” 镜离抱着季镜,寻找季凌凡的身影。 张婶摇摇头,眉间有豫色,“季先生刚刚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出去了,太太您是要带季镜出门吗?先生吩咐过了,不能随意让小姐出门的……” 谁的电话?还能让季先生匆匆离去。 一种熟悉的预感袭上心头,她自嘲的笑笑,心道这个男人大概又是为东阿锦的事而忙活了。 季镜可怜又无辜的在一旁挎着小脸,镜离想她大概已经熟悉了保姆阿姨的说辞,对能出季家老宅根本不多抱希望了吧。 心下一沉,轻轻抱起一脸心酸的小女儿,蹙眉,“我是她的妈妈,我会尽妈妈的职责照顾好她,不用担心……” …… 环山路。 苏家老别墅坐落于南城山脚下有名的富人区,车子在路上缓缓的驶着,季镜大概真的没有出过什么远门,趴在车窗上瞪着一双大眼睛呆怔呆怔的。 她看着被一直掩藏在季家的小女儿,心头又是一酸。 “好了,季镜,前面就是妈妈原来的家,我们一起去看看?” 车停到附近,镜离抱着季镜向苏家老宅走去,黑色雕花铁门的锁孔似乎没什么改变,镜离有些颤抖的拿出四年未曾用过的钥匙,竟丝毫吻合,转手,那大门便开了。 接着是静谧的庭院,她看着一园如四年前一般精致繁盛的园艺,几分迟疑。 难道说这里已经有新的用户住进了? 不可能。 她明明调查过,现在苏宅的主人自四年前买下这片地方之后便回了台湾,这栋宅子,四年都从未有人入住。 而且,本来就是因为匆忙所以连别墅钥匙都没有换不是吗? 压下心中的疑虑,她牵着季镜继续走,懵懵懂懂的小女孩自然是比她要放的开,挣脱她的手腕,短胳膊短腿的向前冲了起来, “妈妈,小镜……来过这个地方,园子……那边有一个木马,我们快去……” 小腿飞快的穿过一片人工绿地,季镜踉踉跄跄的拉着她向前,镜离无奈的摇摇头。 小孩子就是贪玩,她怎么可能来过这里,而且,苏家庭院里怎么可能会有一个木马? 熟悉的园艺景观渐渐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大片未至花期的郁金香中央,庭院中央休息的亭台下那只金色的小木马格外显眼,她向前走的脚步一顿。 仿佛是梦中的场景一样。 还是说,这四年她在法国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才根本是梦一场? “妈妈,没骗你吧,这里有一只……木马……”季镜拉扯着呆怔着的她,一副迫不及待要她抱她过去玩的表情。 镜离回过神来。 为什么,为什么四年前就任她那么离开,四年来不管不问,偏偏这么用心的守护这片地方。 镜离心跳不受遏制的狂跳起来,轻轻抱起季镜向别墅走去,钥匙打开大门,入目的是微微陈旧却一尘不染的家具。 全是当年她离开时的摆设。 很明显,有人在一直打扫这里,四年来未曾间断过。 二楼左侧的房间。 一室夸张的机器模型摆在房间特质的柜子里,明显能看出屋子的主人对这种模型有些特别的偏爱,季镜进入房间看到甚至比她还要大的模型,立马激动的胡乱蹦弹起来。 这是她哥哥的房间。 他哥哥曾经是一个模型爱好者,似乎学生时代也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模型组装比赛,不过后来她一直在上寄宿制的双语学校,对于哥哥的生活圈就不怎么了解了。 直至后来哥哥失踪,她都在疑惑向苏镜允这样大男子主义的人,怎么会在苏家出事的档口上没了踪影。 她边想边翻弄着他房间里的东西,聪床脚下翻出一本厚厚的牛皮相册,她坐到床边,慢慢翻看起来。 从很小的照片开始,那时的相册里还有母亲赵芬娜笑魇如花的面容,抱着刚出生的五官和他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的照片,直至中学,高中…… 东阿锦…… “季镜!?” 刚刚翻过那张他哥哥和东阿锦并肩而坐的照片,眼角一动,季镜坐在地上短手短脚的摆弄这手里的微型,身后那个一米多高的机器模型底盘不稳,在她的剐蹭下就要倒下来。 镜离身体迅速做出反应,几乎是扑向地板上伸出胳膊撑在季镜和模型之间,厚重的金属零件重重砸下来,一阵剧痛,胳膊被零件边缘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在那道细密的伤口下迅速渗出来。 “妈妈……”季镜吓得一下子呆怔住,反应过来就要嗷嚎着掉眼泪,镜离急忙抱起她,低声安慰着。 找到些纱布凑合着包了包胳膊,只得匆匆离开了苏宅。 匆匆开车到医院包扎了下伤口,因带着季镜的原因,不多作停留便要离开。 因着避嫌所以没有乘坐电梯,楼梯刚刚拐脚,东阿锦的声音突兀的在幽静的走廊传来。 “结果为什么是这样?季凌凡,为什么是这样……” 强忍着哽咽的凄婉声音,她如何想像的到这是那个一直骄傲的有些自负的女人发出来的? 东阿锦着一件亚麻轻风衣,简简单单的平底鞋,右手紧紧捏着一张检查单,带着几近崩溃的神色把头埋在身前高大英俊的男人肩头,不住的念叨, “无法生育……无法生育……当年,当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现在朱隆他不要我了……为什么,为什么遭遇这些不幸的是我……” “为什么……季凌凡你告诉我为什么……” 男人侧脸逆着光,冷峻被镀上一层淡黄色的温暖,弧线优美的下颚轻轻动了动,声音如浸过冰的温水,温凉又冷漠。 “阿锦,当年的时候你犹豫太久,孩子七个月大的时候才打算动引产手术,风险当时医生已经给你说过了……” 孩子? 七个月大的孩子? 镜离躲在门后忍不住掩了嘴,另一只手轻轻将季镜的头侧靠在她怀里捂着耳朵,示意她不要发出动静。 “凌,你不要这样……”东阿锦几乎是崩溃着把头埋向男人的怀里,身子不住的颤抖,“当年你就是因为我再也不能生育所以任我离开的吗?季家不能没有后人,是不是这样,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镜离觉得一颗心都要沉到谷底,拼命按捺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只觉得手心都要掐出血来。 孩子是季凌凡的? 还是她哥哥的? 还是…… 低头看着懵懂在一旁的季镜,只觉心下一片冰凉。 那个孩子是季镜? 90.90季镜是我的女儿 那些不敢再多揣度的念头在脑子里疯长,镜离下意识的便要拉着季镜离开医院,仓促的转身,木门微动,她还未来的及拉开迈出步子,身后的男人听到动静跟上来。 拉住女人的胳膊逼她转身,才发现这个听了不该听的东西的女人,是两个小时前还在季宅安睡的季太太悦! 季凌凡微微低着头睥着苏镜离,意料之外却依旧从容,视线触到她包着纱布的胳膊,隐在瞳孔深处的冷意有向外溢出的趋势。 季镜不明就里,看到爸爸走过来,脸上裂开笑就抱上男人名贵而笔直的西服裤,“爸爸,爸爸……” 爸爸,爸爸…… 清脆稚嫩的童声,身后,一直背着身的女人猛然回过头来,见到粉雕玉琢的小人,眼睛里迸发出一抹近乎狂热的颤动搀。 一切都只在一瞬变的混乱而不可控制。 “季凌凡!”东阿锦几乎是扑过来一把抓住季镜的胳膊,抬头狠狠问他,“这是我的孩子是不是?这是我的孩子?当年你为什么说她死了?你……” “阿锦!” 男人冷冷喝声打断她,“这是我的女儿,我和苏镜离的女儿……” “你胡说,当年你们根本……”东阿锦冷笑着站起身来,想要继续和男人理论,苏镜离拉开她攀着季镜的胳膊,将明显受了惊吓就要大哭的小人抱了起来。 沉眸,娇艳的侧脸上带着微微冷意,出声,“阿锦,季镜是我的女儿,你冷静一些,别吓到孩子……” 东阿锦冷冷看着对面的一双人,怀里是眉眼精致的过分的小女儿,多么像一家人。 那也只是像而已。 她从来都未想过,季凌凡竟然处心积虑的在南城所有人的眼皮底下藏着一个女儿,这么处心积虑,她想,这只可能是她的孩子。 所以,他其实是爱她的吧,那些听到她要和朱隆结婚无动于衷的表现都是装出来的,若不然,为什么把她的女儿藏着那么深,偏又养的那么好? 想到这儿,她反而心底释然了,微微抿起薄唇,朝那英俊而冷逸的男人微微一笑,“凌,我们去其他地方谈谈?” 他们之间有孩子,也有爱,所以让他原谅她这么多年太过倔强骄傲而错过他的爱,并不是一件难事。 即使他是她遇到的最冷漠而难以捉摸的男人。 男人眸光动了动,抬眸看他,眸子幽深而不可推测。 许久,他下颚紧了紧,侧眸,朝身侧的女人示意,“镜离,你先带季镜回去……” 镜离垂下眸子,衣袖下,蜷的紧紧的手指慢慢松开,一根一根的,又再次紧起来。 东阿锦的表情,她从未向今日一般理解的那么深刻。 那是一种有恃无恐骄傲,只一个势在必得微笑就足够了,她知道自己在这一段婚姻中是什么样的角色…… 连替代品都称不上,只是逼他真正喜欢的女人回心转意的工具吧…… 去给东阿锦买水和纸巾的保镖已经回来,站在门的另一侧直直站着,苏镜离朝季凌凡轻笑一下,道,“好,那我先把季镜送回老别墅,然后回季宅……” 笑意达不到眼底就有些碍眼了,季凌凡只觉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流失,他甚至来不及抓住那些,镜离已经抱着一脸不高兴的季镜从楼梯走下去。 直至镜离离开,东阿锦微微笑着看向对面英俊的男人,逆光之下五官动人。 “凌,” 她唤男人,温和而真诚,“那些年是我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就像很多年前父母回国见老朋友时在季老别墅与他初见。 她是骄傲的公主,他是冷漠的贵公子。 他嘴角噙着淡漠的笑容打量她,不羁而邪气,那一瞬,她只觉得那笑容太过刺眼,便故作冷漠的与他擦肩而过。 后来,她在学校遇到苏镜允,再后来,她有听说了他和苏镜允打赌竞争她的事。 她记得当她听到他们打赌的消息那一刻的心情,那么窃喜,却又生出一丝不屑来—— 本以为,他真的就像表面上一样不在乎她的呢…… 他毫无疑问的输了。 她和苏镜允逐渐暧昧起来,却没有确立恋爱关系,因为她是从心眼里看不起这些年轻的学生子弟的。 那时她的追求者有运筹帷幄的政客,还有家底雄厚的英俊商人,那些已过而立之年的成熟优雅的男人才是她那时倾心的对象,还在家族企业做实习生的学生让她觉得幼稚。 当然,这种偏爱现在仍未改变。 最后的记忆,是她和某个银行高管不小心怀了孩子,那个男人本来很是欢喜,可她突然就厌倦了,想到一毕业就要被婚姻枷锁,下定决心做了引产手术。 “凌,我需要你,现在这个年纪的我,需要一个家庭……” 东阿锦望着眼前这个已经成熟风度的不像话的男人,只觉得那颗被压抑了许久的心又重新跳动起来。 季凌凡神情并未有什么变化,丝毫看不出有多么喜悦或诧异,搭在楼梯扶手上的手指轻轻点了几下,侧过眸子,“阿锦,季镜不是你的女儿,你会找到合适的人组建一个家庭,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 说罢,挺拔的后背转过,东阿锦见男人将要离开,几乎没有一秒的停顿扑过去紧紧抱住男人的背,一向倔强的脸上浮出一丝慌乱,“凌,我错了,求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现在季镜是你的女儿,你说她不是我的孩子我也不在乎……” 男人双眉间终于拧起一抹不耐,驻足,眸子里是诡谲而幽深的漩涡。 许久,他沉下眸开口,“阿锦,季镜是允的女儿……” “和她组成一个家庭,你不会觉得不安?” 那是允的女儿…… 耳边如炸开一道惊雷,东阿锦整个人僵住,许久,苍白的脸上出现某种类似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神情,她看着他,嘴唇嚅动。 “季凌凡你……疯了是不是?你明明知道那就是……” 苏镜允的女儿,苏镜允和那个女人的孩子他竟然让她生下来,并且还亲自抚养…… 那明明就是个错误,苏镜允这一辈子最想销掉的污点,也是她曾作势拒绝他的一个理由。 季凌凡作为他曾经最好的哥们,他竟然留下了孩子…… “所以,这些年对我百般照顾也是因为他的缘故吗?”仿佛一瞬被抽去全身的血液,“你季凌凡对我,从来都没有动过真的心思……” “凌,苏镜允现在到底在哪里……” 季宅。 安静的浴室里,女人阖着眼躺在覆着泡沫的浴缸里,轻轻薄薄的泡沫一动不动的浮着,慢慢消散,昭示浴缸里着已经凉下来的水温。 手机铃声此刻突兀的响起,镜离微微睁开眸子,视线触及屏幕上跳动的号码,胳膊猛然从水里伸出来,湿漉漉的手指滑下接听键,“喂,黄律师……” “镜离,之前你托我找侦探社调查的事……结果已经出来了,”黄律师那头有些欲言又止,“你确定……要知道那些……” “结果是什么?黄律师?” 黄律师遮遮掩掩的态度让她生出很不好的感觉来,手指下意识的捏紧手机,追问。 “跟你想的一样,这件事季先生再插手,若不是你把目标引到权斯乔身上,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出线索……” “所以,我哥哥现在在哪里?” “镜离,”这边,黄律师手指摩挲着档案袋上薄薄的几张纸和模糊但能大概能够分清人脸的旧照片,沉声,“过去四年你已经很辛苦,你可以选择安安心心的做季太太……” 安安心心的做季太太…… 为什么许多人都这么建议她。 她哪里有这样的资本? 镜离苦笑一下,下定决心,“黄律师,我既然下决心要去查,就没有放弃知道结果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