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潇洒做女人》 第一章 一本珍贵的日记 现存第一本日记前言 《岁月留痕》自序 从1984年我第一次接触文学创作以来，记日记是我的老习惯。[.超多好看小说]遗憾的是有始无终，虎头蛇尾，时断时续，难以为继。加之近30年来为生计所迫，东奔西走，南征北战，早先随我苦读的书籍、日记、读书笔记、信札等等许多宝贵的第一手资料（即手稿），在历次搬家的过程中，丢失殆尽。每每想起，心中就隐隐作痛，恨不能时光倒流，将那些散失的珍贵资料一一翻检，留给后辈，也让他们在适当的时候回忆起先辈来藉此得到些慰藉。但遗憾的是，这些现在只能想想而已！ 于是就萌生了这样一个心愿，要将几十年来侥幸还保存下来的一些日记，输入电脑，保存起来，待将来时机成熟，结集成册，以待来者。偶然的一个机会，结缘红袖添香，感谢网站为我们提供了这样一个交流的平台，于是我打定主意：从今天起，将旧有的日记慢慢整理出来，与大家分享。 我一向固执地认为：日记，是最自由的文体，没有人给你制定这样那样的条条框框，没有人给你设定主题、体裁、题材、结构、字数等等，手在自己身上长着，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性情中人抒写真性情，无所顾忌，因此也最真实，也最感人！即便是当时针对某一社会热点、某一热点人物、热点事件，说了几句过头话，发了几句牢骚，泄了几句私愤，但请读者诸君看在这是日记的份上，只求您让我保留它的真实性！如果不幸因此伤了您的自尊，损了您的形象，也请您看在这是日记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容人之雅量，宽恕我一个小人对您的冒犯。（.无弹窗广告）我只求保存我写此日记时的真实感受。如此，幸甚！ 日记主人谨此求告，致谢！ 【现存第一本日记】 前言 时常回顾来路上脚印的人 他是不会进步的 但通向未来的路 还必须一步一步地走 所以记下这 通向未来之路的脚印 时时自勉 我认为 挺有意思 亦有深意 ――于剑涛记于扉页 公元1989年11月30日于山中 我后悔我在这里写下了这样的话： 你若是一个正人君子那么在你看到《前言》之后 就应该放下她 因为这是我的日记 否则你将受到你的良心的谴责 假若你糊涂的认为 我不在场 你偷看无妨 那么你更缺德 甚至可以说你不是人唯得到主人许可者除外 <又：2月13日的日记你可破例先看> 1990年2月5日夜谨补 最美丽的外貌是不需粉饰的， 最优雅的风度是最自然的， 我喜欢这样的人， 正如她一样！ ――为日记插图页所配的随想录 【重录感受】 什么叫年轻气盛？什么叫气血方刚？什么叫不知天高地厚？现在重录写于21年前的日记，才真正懂了了这一切！人说：“不过三十，不知道天高地厚！”诚哉斯言。 读者诸君，看罢这则前后自相矛盾、令人啼笑皆非的日记前言，不知你作何感想？ 最后四句是我为日记插图页所配的随想录。其中的“她”，指的是当时我一厢情愿暗恋的她――莫夏捷！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生！那年我22岁！ 励志 1989年11月29日星期三晴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按既定计划，书得看够600页，而实际只看了370页。――也就是说，这一个月中有十天时间被我虚度了。一算这个帐，心里顿时不安起来，这怎么能行呢？为了弥补损失，不影响明春自学考试成绩，必须重新拟定学习计划如下： 一天必须看够20页书的既定方针不变，并得根据实际尽可能提前超额完成任务。 《形式逻辑》《哲学》《古代文选》是学习难点，必须集中精力对待之。第二个月学《写作》，力争二十天时间结束，最迟不得多于25天。接下来学习《古代文选》，时间35天左右。最后学习《哲学》，一个月时间。除完成当日任务外，前边若有没完成的任务，必须加班完成！ 学贵持之以恒。最近几天不能静心坐下来，这很不好。从明天始，严格按以前定下的学习时间办事：在完成本职工作的大前提下，利用起一切时间学习，晚上多学一小时，早晨早起两小时。[] 你在这里又记下了这些，那就照此去做吧！当你想坐下来休息的时候，请你想想，你在这里写下的是什么吧！ 1989年11月30日星期四晴 百忙中抽出时间，为五年级学习园地撰稿一篇，信手录出，如下： 红旗啊，愿你更加鲜艳 ――为先进班集体的流动红旗而作 像一支冲锋的号角/像一面催征的战鼓/像一支燃烧的火炬/像一曲胜利的凯歌/啊/一面鲜艳的流动红旗/上镶着四个闪光的大字/――先进集体/悬挂在我们山沃学校/五年级教室正前方的/墙壁上/悬挂在我们全班同学/三十六人各自的心房 她是那样的鲜红/她是那样的耀眼/她是那样的溢彩/她是那样的流芳/她是那般的富丽哟/她又是那般的堂皇/她是那般的风流哟/她又是那般的倜傥/她是那般的高尚哟/她又是那般的荣光 她，每一根丝线/都用我们的心血织就/她，每一道经纬/全是我们的精神凝聚/她/是我们良好班风的体现/她/使我们向前进取的力量 为了她/我们三十天如一日/加强思想教育/以先进人物为榜样/为了她/我们发扬钉子精神/自觉学习，天天向上/为了她/我们牢把纪律关/努力把集体主义观念来培养/为了她/我们努力美化学习环境/把我们的学校装扮得/像位美丽的姑娘 由她/我们明白这样一个道理/事在人为/只要努力去做/无论什么事都能干出名堂/由她/我们得到这样一个启示/众人捧柴火焰高/不服从集体的组织和领导/劲不一块儿使，心不一起想/要成功一件事，真是荒唐 有了她/我们就像冲锋的将士/更加奋勇/有了她/我们恰似奋蹄的骏马/一鞭加上/有了她/我们将如飞驰的车轮/只要没达到目的地/我们就永远/把前进的进行曲奏响 她/是无声的命令/令我们永远向前/她/是远大的目标/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 为她/我们骄傲/为她/我们自豪/为她/我们高声歌唱/为她/我们放声大笑 唱过之后/应该冷静地思考/今后应该怎么办/笑过之后/应该清楚地看到/为了这面鲜艳的红旗/竞争的对手已吹响了冲锋号/我们/要保住这面鲜艳的红旗/要是鲜艳的红旗更鲜更艳/必须充分做好迎战准备/精神抖擞/干劲增倍/我们有决心/我们有信心/我们相信/我们坚信/鲜艳的红旗永属我们/我们的红旗会更鲜艳 【重录感受】 1989年，是我参加教育工作任代课教师的第二个年头，如今，23个年头已经过去了！ 当年，我任教的是边远山区家乡那所带尾巴初中（整个后山点的小学五年级也在初中校内）的小学五年级学生；现在，我任教的是本县最高学府――县高中的学生！ 23年，我从山区到县城，从代课教师到高中教师，在完成华丽转身的同时，我也想说，其中甘苦只有自己知晓！ 不吃苦中苦，难成人上人；世间自有公道，付出就有回报。诚哉斯言！ 后一篇日记，其实是一首诗――不，更像是一篇口号！不就是学校评选的一面先进班集体的流动红旗吗？至于吗？现在，连我自己看看也觉得好笑：当年哪来那么高涨的情绪啊！年轻真好！ 但我不得不说，细节决定成败，正是这一面面不起眼的“流动红旗”，激励了我们的斗志，使我们做每一件事都能够持一种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的态度，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也就走向了成功！ 基于以上这些感受，我将这两篇日记，名之曰：励志！ 信，自己写，寄给自己 1989年12月5日星期二 农历十一月初八――最不幸的日子晴低温 去年的今日――一九八八年十二月十六日，星期五，农历十一月初八，晴，低温，祖母唯一的女儿，父辈唯一的炮姐，我们堂兄弟姐妹16个唯一的亲姑妈，因病医治无效，与世长辞，至今已整整一周年了。在封面为“天津时装”图案的那本日记本上，去年今日，我记下了我对姑妈深深地哀思。在姑母仙逝一周年纪念日里，将这沉重的一页转录于此，以志哀思。诗云：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今日，今有今日，怎不令人痛断肠！姑母仙逝日，愚侄永难忘。年年今日悼姑母，今日年年哀思长。 1989年12月24日星期日晴 信，自己写，寄给自己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元旦，今又元旦，今年元旦分外好。脚下的地球载着我们，经过365天的运行，送走了战果辉煌的1989年，也送走了一个激动人心的八十年代；迎来了前程锦绣的1990年，也迎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九十年代！八十年代，伟大的祖国昂首阔步走向了改革开放，经济建设日新月异。[]辞旧迎新，跨入九十年代，你已24岁了；十年过后，你也已过而立之年，回首过去，立足现在，展望未来，真叫人百感交集，思绪满怀―― 淘金： 你是农民的儿子，生于斯，长于斯，及今二十有三年矣！23年，在以分秒计算的时间单位里，算得上是一个漫长的历程；但对于一个人的一生来说――前廿年幼小，后20年衰老，中间一半时间又在夜里过了――这样算来，实在的短暂极了；若以年代论，也仅仅是两个稍长点而已。在这既长又短的23年里，你都做了些什么呢？ 前一个十年，你由一个顽童摇身一变成了本村小学校里的一名小学生。你聪明活泼，天真可爱。虽然此时灾难已降临到你头上，可你无忧无虑，不知道这些。只知道听老师的话，按时保质保量完成老师布置的学习任务，――不为别的，只为你能得到老师奖励你的一张报纸，一支粉笔，或是一个小本子，一支三分钱的铅笔。有什么办法呢？你家里穷，买不起这些东西。要知道没有这一张报纸，你每学期的新书就没法包好。可是，你何止是为了这一点点物质上的满足呢？正是这一次次小小的奖励，使你懂得了上进、自信、荣誉等等一切的真正意义；使你知道了一个物质生活上被人瞧不起的人，怎样在精神生活上改变世人对你的态度。 这是坚强的精神支柱，支持着你从村办小学到山沃初中，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毕业，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思想品德师生称道。此时，已经是第二个十年了。 是灾难，造成了你人生这幅壮丽图画上的阴影部分，小儿麻痹夺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命中注定，你该回乡务农。1982―1988，六年间，你到底做过多少噩梦？记不清！农村，不愧为“广阔天地”――从拽着牛尾巴放牧的山坡，到挑着粪桶走进臭气熏天的茅坑；从累得你腰酸腿疼脑袋蒙的玉米地，到使得你几乎与世隔绝、受得手肿脚肿的深山中……六年啊，二千一百一十个日日夜夜，现在想起，还让你肉跳心惊。 不记得是哪位伟人说过，不幸，对于强者来说，是磨刀石；而对弱者来说，却是陷阱。你不愧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是使不幸成为磨刀石的那一种。扬长避短，你拿起了你最得心应手的武器；忙里偷闲，你耕耘在充满希望的沃野中。朝着，你定下的奋斗目标；向着，你心中红彤彤的太阳――人生理想，风雨兼程。 终于，你成功了！当你用颤抖的手拆开那包裹着样书的封皮和接到稿费汇款单时，当你第一次看到自己那没有丝毫意义的名字变成了铅字时，当你这个残疾人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来的东西第一次得到社会承认的时候，你是那样的高兴和激动！ 面对挫折和打击，你没有悲观，你没有消沉。你得到了社会的承认，以自己的实际行动。你不安于现状，努力进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母校――不是求学，而是任教，现在已快二年了。 现在，陪伴你的，是学生，书籍；是黑板，讲台；是作业，教案。你不再感到孤独，寂寞，无聊，失落；你不再感到生活的道路这样狭窄，竟容不下一个小小的我。你感到了充实，你感到了快乐，你感到生活之花原来是这样绚烂，生活之路原来是这般广阔。你仍旧不安现状，勇于开拓，立足本职，超越自我。于是，你说―― 辞旧迎新，迎新要有新的进步； 新的进步，自然带来新的硕果！ 少年不识愁滋味，过去算了 而立之年，家庭事业，基石立牢！ 1989年12月24日余俊贤于山中 【录后感言】 重新阅读20多年前写下的日记，这几天，我一直处于极度的兴奋之中。在20世纪80年代末那片落后闭塞的穷乡僻壤上，那所非常落后的农村初中里，之所以能够这么乐观的面对一切，我觉得完全是凭着一种信念，一种信仰，一种对未来生活饱含的希望！在家乡那所初中，我的代课教师生涯一共经历了两年半的时间。现在想来，一切都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正是由于自己的坚持不懈，始终如一，努力进取，忘我拼搏，才有了现在的一切。自助者，天助之。斯言信服！ 恋爱岁月 致莫夏捷的情书NO.1 1989年12月28日星期四低温 调寄忆秦娥?元旦抒怀 辞旧岁，/条条战线捷报飞。[.超多好看小说]/捷报飞。/回首过去，/硕果累累。 举国上下庆元旦，/十亿神州笑开颜。/笑开颜。/跃马扬鞭，/虎踞龙盘。 1989年12月29日星期五 廿七日下午收到断绝音信已一年有余的寒中草友的来信，甚是感动。愿我们的友谊长存。记住复信。 1990年元月9日星期二大雾雪 尽管你也曾为她费尽心机 尽管你也曾为她默默等待 尽管你的心河曾为她涨过无数次潮 尽管你爱的航船曾为她扯起了风帆 可她 有意无意 躲躲闪闪 使你 陷入爱的泥淖 徘徊在这 没有路标的十字路口 也许 你本来就不该这样 世俗的蛛网很难扯破 可恨 残酷的现实偏使你和她相识 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季 这是一个大雾的早晨 低温的自然界 不可能带给你丝毫暖意 你不能再这样缠缠绵绵 你不该再这样胡思乱想 尽管她整日在你的眼前 为了你的前途 决绝的闭上你的眼睛吧 不论她何时出现 不该再为她一亮你的瞳仁了 不论她走到哪里 不要让你的目光追随她的身影了 只当这是一个梦境 两年时光，你就在梦里度过了 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季 这是一个大雾的早晨 一切 就让她这样结束吧 心之创伤尽管会更重 创伤的裂痕尽管会更深 英雄磨难 命途多舛 苍天无眼 如之奈何 继续走你跋涉者的路 继续唱你奋斗者的歌 婚姻 对你来说 是炼狱 那你就尽情接受这炼狱的洗礼吧 别了 我全心爱真的你 别了 我全心爱着的少女 ――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1990年元月9日一个寒冷的早晨记于山中 （纯属：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贼不打三年自招） 1990年2月5日农历正月初十星期一 致莫夏捷的情书no.1 寒冷的气候使自然界显得凄凉萧条 火热的心肠使有的人显得满面春光 他不知道他的将来 但为了他现在心中拥有的人 他愿冒天下之大不韪立此存照―― 夏捷妹： 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人生是怎样的一台戏呀，我们每一个人，在戏中又各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自从去年春三月来到这所学校，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我认识了你之后，直至今天，我的心便没有再平静一天过！几乎是月月天天，时时刻刻，我都渴望见到你的身影，听到你的声音，体味你柔如春水的性格。你也许不知道，会有这样一个人，对你如此倾心，但你不是笨人，我想你是应该知道的！我喜欢默默地被你注视默默地注视着你，我更喜欢悄悄地被你爱着悄悄地爱着你！多少个节假日，我不想离校，为的是能在这里见到你；多少个节假日，我盼它快快过去，为的是能在这里尽快的见到你；又有多少个节假日，我一想到你，无论正在干什么事情，都禁不住我脱缰的思绪，飞向那很远很远的地方――一直飞到你的身边！夏捷，你可理解我的心情？你可知道，被人爱是幸福的，爱着人的却是痛苦的？（未完待续） 【录后感言】 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又说：恋爱中的人都是近视眼！时隔20年后，回头再去回顾当初那段所谓的初恋时光，依然觉得非常激动！好在这一切，现在都已成为历史，被各自封存在记忆深处。我不想说谁对谁错，只想对当初的你真诚的说一声：如果因为我的自私伤害了你，请你原谅！ 致莫夏捷的情书NO.1（二） 夏捷，在这里，虽说你我身份不同，资历有别，但谁能说师生之间就可以没有真挚的感情和纯洁的爱情呢？别的不说，单是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就有许多脍炙人口的师生恋！鲁迅先生，知道吧，他的夫人许广平先生，就是他在北平女子师范大学教书时的学生；沈从文先生，听说过没有？他和他的学生张兆和的师生恋情，缠绵悱恻，感天动地，可歌可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人格，喜欢谁，不喜欢谁，这是自己的自由。论相貌，你并不怎么出众；论学业，比你优秀的也大有人在；论家庭条件，你家的条件也不怎么好，可我却单单喜欢你！这大约就是人们常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原因吧。[]在婚姻和家庭生活里，最重要的因素是夫妻两人的感情。只要两个人情投意合，情真意切，即使一天三顿喝凉水，那他们心里也会觉得是甜的。你之所以使我喜欢，不因貌，不因才，只因你温柔的性格，娴静的气质，优雅的姿态，淑女的风度！你虽然不是大家闺秀，但你绝对是小家碧玉！ 这一切，在你看到这封信之前，你可曾意料到？在你看到这封信之后，你是否觉得这一切来得太突然？ 但事实恰恰就是这样：我已经暗恋你很久了！ 夏捷，说实在的，由于我这个人自小就多灾多难，不幸和磨难，就像一对孪生兄弟，从我一出生，就不离不弃，如影随形，常常陪伴在我左右：四五岁时得了小儿麻痹症，由于爹妈整日忙于下地劳动，挣工分养家糊口，没注意到我的异常；偶尔一次高烧，他们更没放在心上，由于治疗不及时，以致贻误了最佳时机，这才落下了后遗症：身体右侧不太灵便，右手右脚轻微萎缩。(.)加之家境贫寒，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所以，我也没能在学业上继续深造下去。1982年从这里初中毕业回到家里，农活一干就是整整六年！如果我是个没志气没理想的人，遭遇到这样的人生不幸，也许我早就沉沦下去了。可我不甘沉沦下去，不想屈从于命运之神的安排，不安于现状，更不愿破罐子破摔。于是，自强不息，奋发图强，努力向着自己既定的人生目标奋斗。经过三年的奋力拼搏，终于在省级文学期刊上发表了自己的诗歌作品。再远的我不清楚，但在咱们后半山，一个初中毕业生，能做到这一步的，你听说过有几个？凭着这些资历，我才在告别了母校六年之后，重又回到了你们中间！ 也正因如此，在家务农时，我的性格显得有点内向。有心事就常常闷在自己心里，多愁善感，心灰意冷，为人处世，十分冷淡；不善言谈，不好交际。――说白了，这些都是自卑的突出表现！可自从来到这里后，我觉得自己变得开朗多了，对未来的生活又充满了热情和信心。我知道，是这里的环境改变了我，是你们这些活泼可爱的孩子们改变了我，影响了我。有人说，教师是永远都不会老的，他们的心永远都年轻，这话很有道理。性格变了，再加上咱这些普通百姓家里出身的孩子，一没有财大气粗、有权有势的父母为自己做靠山，又没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可供我们利用，生来一副直肠子，老实巴交，正直诚实，无论干什么事都不愿得过且过，敷衍了事，所以工作常受领导好评。谁知正当我刚刚在事业之路上起步之时，新的不幸又降临到了我的头上！这便是婚姻大事，――这令我伤透了心、令父母伤透了脑筋的终身大事！ 致莫夏捷的情书NO.1（三） 四五年来，家里为我介绍的对象可算不少，可不是人家看不上咱，就是咱看不上人家。人家看不上咱的原因，不外乎人家嫌咱身体有这点小毛病。尽管你费劲了口舌，解释我干什么都不耽误事，也是白费口舌，无济于事！对你，我并不回避这一点儿，因为我是把你当知心人看的！ 至于咱看不上人家的原因，则是因为，不管是谁为我介绍的对象，都是要多少带点毛病的！不是肢体有残疾，像我一样或更甚于我；就是听力、视力或语言、智力有问题，也就是说是聋哑人或者傻子憨子！这无疑是在挑战我的人格和尊严，是在挑战我的忍耐极限！ 你也许会说，自己是残疾人，还看不上人家是残疾。――问题不是这么简单！因为你知道，在目前这种社会背景下，各种类型的残疾人，毫无疑问属于社会的弱势群体。他们大多生活在社会底层，流落街头，或蜷缩在街道一角，靠自己的一点简单手艺自食其力，苟且偷生，得过且过，甚至沿街乞讨，苟延残喘，朝不保夕！这些人生命尚且不保，遑论尊严、权利和人格？因为他们无力和这个社会抗争！如果我们这个庞大的残疾人群体都是这样，集体失语的话，很难想象我们的国家、我们的社会将来有一天会成为什么样子！所以，我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了广大残疾人朋友，和这个社会进行抗争，能争取一点是一点，能赢得多少是多少！这才是这个社会应有的样子！这就是我始终坚持自己的婚姻底线，毫不动摇，毫不妥协的根本目的和不竭动力！ 当然，作为儿子，整天看着父母为自己的婚事熬煎，我的心里也非常难受。但如果我一旦与他们妥协了，这就意味着我身边的残疾人朋友在婚姻这个人生问题上，只能低头认命了！我相信这个社会有良知的人还是有的，经过自己的努力和争取，我们会赢得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婚姻生活的！ 夏捷，我真不明白：如今社会上的人为什么会这样看待我们。难道身体有病落下残疾，就是我们的过错吗？身有残疾，成了我低人一等的标志，成了我不可饶恕的过错，我成了不齿于正常人的狗屎堆！每当这时，我都会独自一人躲在背地里哭个够；或是一任痛苦的泪水肆意流过我的脸庞；有几次我甚至想到了轻生：既然这个社会容不下我，那么我只能用自杀这种方式自绝于人世！可一想起生我养我的父母，我就于心不忍，没办法只好一推再推，一拖再拖。 爹妈们为了尽快完成在他们看来是做父母的必须为儿女完成的任务，一天三逼，三天九逼，真叫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想死不忍，想活不成！ 今年秋假，他们托人在北沟又为我找了一个，声称：“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非这样给我们定下不可！”人我没见，他们也不说长得啥样，有什么毛病没有。只说居家过日子，做饭洗衣不耽误事。根据以往经验，我料定又是属于“咱看不上人家”的那一类。父母给我下了最后通牒，我也给父母来了个下马威，赌气，和他们老人家吵了一场，恶闹一通，住到了学校来！ 致莫夏捷的情书NO.1（四） 夏捷，我属羊，今年周岁二十二。照理，你我师生关系，我不该给你写此信，使你的心不能平静，我何尝不知道这些呢？我不知道你对我这个人怎么看，但从你平常的一举一动中，我断定：至少你不厌恶我。本打算等你明年夏天毕业后，找你谈谈，谁知节外生枝――父母逼得我无可奈何，致使我现在的处境如此难堪。没有办法，只好不揣冒昧，仓促下笔，给你写了这封长信，将我心中的秘密一一抖落在你的面前！ 下笔之先，我考虑再三。1、你是否有意于我？2、就是有意，是否会在这个年龄问题上打住车？我不知道你的年龄，但我猜想，今年你总该有十七岁了吧？两情相悦，若以年龄为重要因素来考虑问题，是没多大意思的。何况在现实生活中，夫妻双方年龄大三五岁者，也为数不少；更别说那些伟人名家、明星大腕了！著名演员马兰将她与著名作家余秋雨的婚姻形容为“红木家俱，越老越有价。”这说明了，只要两人之间心灵相通，思想同步，就能成为一对和和美美的好夫妻。孙中山与宋庆龄这对志同道合的伴侣，是在患难中生长出来的爱情，他们的年龄相差27岁！但他们的情深谊笃，令人感动！许广平是鲁迅的学生，在与许广平结识、相爱之前，44岁的鲁迅一直过着一种苦行僧似的禁欲生活，打算陪着朱安这个“母亲的礼物”“做一世牺牲”，是许广平对他的敬仰、理解乃至热爱打开了他封冻已久的心田。从1925年3月11日他们开始通信，是许广平以自己的勇敢和坚定打消了鲁迅的种种顾忌，1927年10月，鲁迅与许广平在上海正式开始同居生活，在旧式婚姻的囚室里自我禁闭20年之后，他终于逃出来了。香港著名武侠小说家金庸，在人生最失意的时候，遇到了后来成为他夫人的林乐怡，金庸大她27岁！婚后，无论在开会、讲学和其他社交场合，金庸都要偕夫人林乐怡前往。不论他们走到哪里，乐怡的秀丽娴雅都很受瞩目。虽然年龄差距过于悬殊的夫妻在兴趣爱好、生活方式等方面可能存在较大差距。可事实上，幸福的婚姻不是以年龄为准绳的。3、即便你愿意，你爸妈的意见如何呢？这一点，夏捷，我真希望你能自己做主！4、你是否会嫌弃我的身体有这点毛病？关于这点，我们整天生活在一起，不用多说，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判断的！假如你有意，那么我将不惜一切代价，托人去做你爹妈的工作。 夏捷，现在已是夜阑人静之时了，你也许早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可我还在灯下写着关于你的文字。乏困之极，我想搁笔了。不管你看后想法如何，为了你我今后的学习和工作，我想你应该注意以下几点：1、此信内容你知我知，对外人保密，若认为无用，可以烧掉；2、有意更好，无意也没什么关系，千万不要生气，仍然保持我们以前那种团结、和睦、融洽、平等的师生关系；3、你若有意，可找个适当的机会和我说明；4、前边说过，此信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写给你的，你不愿意也不应有什么思想包袱，我们的师生关系本身就是平等的，作为你的老师，我不会因你的绝情而存报复之心，请相信你的老师的正直的为人！ 我真心爱你，我写信不过是向你表明心迹而已。在爱情婚姻这个问题上，我的心早已麻木了，写信给你，我不过是在绝望之时心有不甘，想在心的沙漠上寻找到新的绿洲，寻找新的生机而已。请你设身处地为我想一想！一旦偌大的世界最终不容我存身，那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消失于这个世界。因此，你也用不着为难、勉强，要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就这样吧，夏捷妹，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 1989年11月5日夜 抄后附录： 呜呼！苍天无眼，既生我残疾之躯，何赋予我健全之脑，使我活在人间，犹入炼狱！苦煞我也！芸芸众生，孰知我滴血之心！ 马年立春后第一日夜 一枝凋谢的红玫瑰 1990年2月10日天气晴朗 一枝凋谢的红玫瑰 这是一枝没能结出果实的鲜花，我把她插在这里： 余俊贤同志： 你好！ 谢谢你的热情来信。[]本来，我是不回没带相片的信的。读完你的信，我被你那自信而又顽强的精神所感动，所以，我提笔为你写了这封。望你在人生的道路上不断进取，勇敢的追求，做生活中的强者，做一个能掌握掌握自己命运的强者。 我的个人问题已得到解决，望见谅。最后送你一句话：“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高适 此祝 一切顺利！ 晨娟86.3.31 好一个“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不看还好，越看越使我感到： 真愁前路无知己， 天下谁人识我心。 高山流水音难觅， 愁煞世上独行人。 ――附录 【重录感受】 青春岁月，之所以是美丽的，动人的，令人憧憬、向往的，是因为处在青春岁月的少男少女们，在生命的自然律动中，可以安享属于他们年轻人的那份特有的激情、活力和生机，可以安享属于他们年轻人的那份特有的纯洁、天真和浪漫！但这一切，只属于那些正常的人！对于身有残疾的我来说，什么也没有！ 从当年的日记中可以看出，进入1990年的新年以后，我的心再也没有平静一天过！由于父母不依不饶，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婚，我不得不攻守并用：一方面，面对父母，守住我作为一个残疾人必须守住的婚姻生活的底线――找一个正常人；另一方面，还不得不变被动为主动，在我的狭小的生活圈子中，竭力寻找我想要的幸福！但遗憾的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我理想的肥皂泡被击得七零八落，最终彻底破灭。在独自一人蜷缩在孤独的一角，暗自舔舐着被伤得血淋淋的伤口的时候，不经意间，又翻出了1986年我在家务农期间，异想天开的想逃出婚姻的围城，而写给在报刊上看到的一则征婚女的求爱信。1986―1990，整整四年过去了，可怜的我却依然没有找到这座围成的突破口！ 在《致莫夏捷的情书no.1》里，我不得不再次放下我作为一个人民教师的尊严，以一个乞怜者的姿态，近乎卑躬屈膝的，向我心仪已久的人发出近乎哀求的呼唤！可我收获了什么？除了一封长达四千余字的情书，再就是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匈牙利著名诗人裴多菲的这首小诗，道出了在那个特定的历史时期，人们对于自由的向往和追求！但处在人生困境中的我，生不如死，多想把这首诗改成这般模样！ 自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爱情故，二者皆可抛！ 彼苍者天，曷其有极！ 1990年2月13日雨低温 青春絮语 青春，青春，青春啊，谁都说你青春好。然而，我这个被人类社会所不容的“弃儿”，此时此刻的心情――假若你是人，我真想一口咬死你！ 青春絮语 1990年2月13日雨低温 青春絮语 青春，青春，青春啊，谁都说你青春好。（.好看的小说）然而，我这个被人类社会所不容的“弃儿”，此时此刻的心情――假若你是人，我真想一口咬死你！ 二十三岁，令“过来人”垂涎三尺的岁月，本应被爱情的鲜花簇拥着，可你却整天为此伤心落泪！ 二十三岁，正值青春，充满了活力，充满了朝气，本应勃勃雄心，去干，去拼，去知识的海洋里遨游，去生活的海边捡拾五彩缤纷的贝壳，去攀登事业的珠穆朗玛峰！可你却被所谓的终身大事折磨得心滴血，眼流泪，病病恹恹，松松垮垮，萎靡不振，灰心丧气，死去活来，无可奈何，麻木不仁，哪里还有一点儿心思去看书，写文，做眼前事，立身后名！ 我的人哟，你在哪里？ 我又在哪里？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生活是一条路，生活是一团麻，生活是一张网，生活是一座牢狱。前辈做了啥孽，今生今世受罚？ 还不知道，还不知道，还不知道，还…… 我疯，我傻，我痴，我呆，我…… 我想哭，我想笑，我只想死，我不愿活，我…… 我想毁灭整个世界，连同我一块儿，我……然而我不能！ 我只能在这日记本上胡涂乱画，一如我此时零乱不堪的心情。我只能手捧书本，眼观别处，心里想事，如灵魂出窍，行尸走肉；我只能站在神圣的讲台上，强压我的无名火，尽量不使我无辜的学生们受委屈；我只能这样得过且过，心乱如麻，心如死灰，心在滴血，心在流泪！ 活该！谁让你是你呢？ 我真后悔2月5日夜，不该在日记本扉页的背面写下那些话！――不管你是谁：少男也好，少女也罢；领导也好，同事也罢；教师也好，学生也罢，成人也好，少年也罢；――也不管我的日记记着什么内容：个人隐私也行，秘闻也罢；情书也行，脏话也罢；对亲人的深切怀念也行，个人雄心壮志也罢……――只要在你的眼前见到了我的日记，那么，你就睁大你的眼睛，擦亮你的瞳仁，尽情的看吧，尽兴的议论吧！要不，孰知我心！我早已不是“人”了，在你们看来，在这个社会的这个时代，我又何必一切都谨小慎微，按照你们的既定的“人”的规矩去做呢？ 我疯了，被这个不是人活的社会逼疯了。一切都不因为，只因为我的身体害过病，落下了后遗症。一切都这样葬送了：工作、事业、爱情、婚姻、家庭…… 你若有兴致，那就尽你的最大兴致，对我评头论足吧。 我疯了，我要超越一切！ 【重录感受】 这篇日记写于1990年2月13日，距离写给莫夏捷的第一封情书的时间――1989年11月5日夜，过去了3个月零8天的时间！这三个月对于处在初恋中的我来说，不啻于过去了三年！在这期间，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叫“望穿秋水，望眼欲穿”！ 有人说，恋爱是美好的，尤其是刚刚进入恋爱的初恋阶段，那种感觉真的是妙不可言！在这三个月里，这方面我也深有体会。我觉得爱情的美好，或者说恋爱给人的诱惑，最大的莫过于她给人的神秘感！那种两人一见，不需言传，只要一个眼神便可心领神会的“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心心相印，真是神奇！真叫幸福！然而，我感受最深的，还是初恋的感觉太折磨人了，套用一句流行歌词来说，可只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今天见面还是晴空万里的碧云蓝天，等到明天再见时，却已经乌云密布，变幻莫测了！正因如此，爱情给我的感觉，一忽儿如腾云驾雾上天堂，一忽儿又飞流直下入地狱！真叫人难以忍受。正因如此，我这一段的日记，可以毫不掩饰地说，她反映的就是自己的心路历程，是自己被爱情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真实感受！ 不管怎么说，又过了20多年，如今已顺利找到自己人生的如意伴侣，而且并肩携手度过了16年人生风风雨雨的、已人到中年的自己，再回过头来看自己当年的心理感受的时候，不禁哑然失笑！心里话：小伙子哟，至于吗？只要自己自强不息，奋力拼搏，当你的事业取得成功的时候，你还担心自己真的找不到人生的另一半吗？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致莫夏捷的情书NO.2 （一） 1990年2月18日星期日阴晴不定 我为青春唱挽歌 1990年2月20日星期二该死的雨 我已好久不曾对人类生活的这个世界上所发生的一切事评头论足了。可一个正直人的良心现在又驱使我拿起了笔，写下了零零星星的几则断想： 一个姑娘结婚领证时证上不想贴照片，导致证没领到手；完婚时哭哭啼啼不肯进门；婚后不肯和丈夫同床共眠；结婚不到半个月，竟跟自己的心上人私奔了，害得几家人、一个村，好长时间不得安宁。 我不禁要问―― 既然不愿意，又没人逼迫，当月老为你牵线时，为什么不摇头拒绝呢？ 既然不称心，还没人逼迫，订婚之后难道还不该向男方表明自己的心迹吗？ 既然不如意，结婚举办婚礼时为什么不拒绝呢？此时后悔还不晚哟！ 千错，万错，既然看不中人家，完婚之日甚至说洞房花烛之夜反悔也不晚呀，你为何不痛痛快快明言直说呢？ 不明真相，这件事令人费解；明了真相，就让人茅塞顿开：彩礼，这坑人的封建买卖包办婚姻的孽根祸胎，又给人间创作了一幕悲剧！五六千元彩礼哪，给人家退吧，舍不得；不退吧，人家不依。[]于是，勉强答应，扭扭捏捏，半推半就，过门，私奔…… 追求自由婚姻，本属法律保护，这是青年人之权利；同买卖婚姻斗争，立青年之榜样，理应受到赞扬。但故事中的女主角，之所以会招来万人唾骂，是因为：一方面，她同包办婚姻作斗争，终于和自己的爱情私奔了；另一方面，又做了包办婚姻的牺牲品，收了人家的彩礼，不想和人家成婚，还不想退还给人家！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哪有掉馅饼的？这不是明摆着指婚骗财嘛！ 【录后感受】 近一段时间，自己一直被自己的爱情和婚姻，无休无止的折磨着，致使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泥菩萨过河，尚且自身难保呢，为什么还要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对别人的安全婚姻悲剧评头论足呢？现在回头想想，那时多半是因为自己也深陷爱情婚姻之旋涡难以自拔，而感同身受，有感而发吧！二十年后的今天，在重录了这则日记之后，我只想说：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1990年3月4日农历二月初八星期日晴 致莫夏捷的情书no.2 春天，实在是令人向往的季节。 啊，我爱你――春，不！夏捷…… ――题记 夏捷妹：不需要再说什么客套了。首先，我衷心感谢二十多天以来你对我的信任，以及因此做出的很好的配合。 诚如你所知，那封信，是我早就写好了的。之所以迟迟没有给你，是因为你我处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左思右想，总觉不妥。于是，将此信悄悄装入枕头套，――同时也把自己一颗火热的心悄悄捂进了冰窖！这一段时间，我算是深知什么叫暗恋，什么是单相思，同时，也深切地体会到了暗恋、相思和挚爱、想念一个人的痛苦了。我曾多少次暗下决心：遇到机会，我一定要把这封信亲手交给你。可多少好机会来临了，我又不得不选择痛苦的放弃！我实在没有勇气去想一想：当我把这封信亲手交到你手上，真正揭开两年来罩在你我师生关系之外的另一层神秘的面纱，――捅破那层窗户纸，向你深情的道一声“我爱你”的时候，你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是兴高采烈，心花怒放，还是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真要是后者，不知道还会发生怎样的连锁反应，会出现什么样的不可收拾的乱子，事情会以一种怎样的局面收场，我们未来的师生关系会面临一种怎样的尴尬！正因为瞻前顾后，左思右想，前怕狼后怕虎，……于是，最终做出痛苦的抉择：暂时先不交给你，等过一阵子再说！于是，便是默默的等待，苦苦地等待…… 曾几度，我想撕去它；曾几度，我想放弃追求。可每当我一看到你，看到你美丽的身影，看到你款款的细步，我就忍不住打消那些消极的念头。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在婚姻问题上，我曾有过无数个伤心的日子，伴随着过去了无数次退却。可这一次，为了追到我最心仪、我最爱的姑娘你，我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便为追你使我伤心到了极点，我也绝不退却！即便你把我伤的千疮百孔，体无完肤，我也无怨无悔，不改初衷！ 就这样，多少次上床休息时，我从枕套里抽出给你的求爱信，翻来覆去的看，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默念叨你的名字。每读一次，我都要逐字逐句再推敲一遍，生怕哪个词用得不当，伤害到你的心；生怕哪个词词不达意，使你误会了我的心意！所以，这封信，使我有多少个夜晚难以成眠，我已记不清了！而当我在一次次的因你而寝不安席，夜不能寐的时候，夏捷妹啊，你在你的宿舍里，一定是早已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在做你少女的怀春美梦吧！告诉我，你可曾梦到了我？ 后来，我把这封信从枕套里抽出来，放在枕下。心想，总这么暗恋着你，而你一无所知；有人因你痛苦而死，而你竟然还不知道！长期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事。罢罢罢，我豁出去了！杀人不过头落地，再说，爱一个人难道还有罪过不成？这样一想，我的心就放宽了许多！我心里暗暗希望，期待着有这么一天，这封写给你的第一号情书能被你发现，落入你的手中。苍天有眼，功夫不负有心人哪！真是“苦心人，天不负”啊。现在，你应该明白，做一个学生，不守做学生的规矩，在老师不在的时候，到处乱翻，――感觉很爽的同时，是不是也很受伤？嘻嘻！ 致莫夏捷的情书NO.2 （二） 喜欢你，我就告诉你，这没有什么。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对这封信的态度，很使我放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要我们正出正入，何惧之有？若无其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样才不至于让局外人觉察到什么。可你近来竟连洗脸、喝水这些以往都在我这里解决的日常生活小事，都不到我这里来了，为什么？是因为那张窗户纸被我捅破，不好意思了？还是对我心存芥蒂，心存怨恨，认为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意要和我拉开距离，保持沉默，从而达到拒绝我的最终目的？这段时间，一想起这些事，我的心里便非常难过。天这么冷，你们女孩子现在又正处在青春期内，身体时常会不舒服，天天早起用凉水洗脸，这怎么能行？关于女孩子青春期的生理常识多知道一些，对自己身体有好处，这方面怎么能不注意呢？怎么能使自己受委屈呢？几年来，每逢冬春季节，给你们烧洗脸水，我从来不曾间断过一次。在你看来，也许你会认为，这是因为我这个人对工作负责任，是因为我待学生普遍都好，是因为我关心和爱护学生。――当然，这也是实情，这样认为也是合情合理，没有问题的。但是，夏捷，你知道吗？在我心里，能支持我两年如一日坚持不懈把这件日常小事做下来，并且做到极致的唯一动力，完全是因为我爱上了你！你哪里知道：在我心里装着的，只有你一个夏捷！记得前年冬天，有一次你来我办公室喝水，埋怨我说办公室里连个暖壶都没有。可你是否注意过，留心过：就在第二天中午，我便买回来了一个大暖壶。夏捷，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吗？这些都是为了你一个人呀！你理解我的一片良苦用心么？ 一切都不需要多说了；不管你对我态度如何，对于我来说，我喜欢为我喜欢的人，为我心爱的人，付出我所拥有的一切，甚至包括我的生命！只要你同意和我继续保持这种关系，发展这种关系，赴汤蹈火，肝脑涂地，我都会在所不惜的！这一切，你都理解么？ 这封信，我着重想和你谈谈我们村的自然条件，以及我们这个家庭的一些具体情况，以便你心中更有数，更早做出自己的决定，更快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们白前村，立在咱们学校的邻居供销社的大门口，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交通条件，自不必说，就在公路边上。吃的呢，只要村里分给自己的地，自己好好种着，一年四季，就不会缺我们吃的粮食。烧柴问题，历来是居家过日子很重要的一个方面，拾不来柴禾，就得有钱拉煤；一旦没钱，就可能面临断炊的问题！我们村烧柴，虽然不像你们深山区那样，光拣大的干的烧，但出门不过四五十步，就是漫山遍野的树林，还愁没有烧的柴禾？若是嫌烧柴不卫生，不干净，煤能拉到自家门口！吃水呢，出门西行六七十步，便是一年四季供白前、白后两个村几百口人吃水，却从来都没干过的甘甜的活水井。这是我们村最值得夸耀的地方。据说遇到大旱之年，咱后山点其他地方所有的水井都旱干了，唯独我们村的这口井，水量始终不减，以至于从梨园往后来的所有十里八村的人，都到我们村这口井里挑水吃。老百姓居家过日子，每天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睡，――如果地区生活条件太恶劣的话，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自然要多吃好多苦。可我们白前村，在咱后半山这么多村村庄庄里，除了王大沟和我们村条件相仿外，还有哪个村能抵得上我们村这种自然条件？即便是王大沟，也有它的严重缺陷，那就是沟平地太多，每逢雨水多的年份，山洪暴发，内涝不断，秋庄稼总是没有收成。可在我们村，却不存在这种问题。 再说孩子上学，后有小学，前有中学，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一不需家长接送，二不必学生住校吃苦受累。今年春天咱后山点电再一架通，你想想看，又有哪个村能比得上我们那儿？ 全村满打满算，就那么十几户人家，吵嘴生气，惹是生非者，也不过有数那几个人。其余人家民风淳朴，相处和睦，相安无事，一团和气。可在咱方圆左近，你也知道，有好多村并不是这样的！整天泼妇骂街，懒汉偷盗，常闹得人心惶惶，鸡飞狗跳的，叫人不得安生一会儿！ 致莫夏捷的情书NO.2 （三） 接下来，我想简单和你谈一下我的家庭状况。 我们余家在村里是大户，父辈弟兄两个。由于祖父去世早，他们兄弟两个很小就在祖母和姑母的带领下，一起艰难度日，相依为命，相处和睦，关系融洽，情同手足。到我们兄弟姊妹这一辈儿，我们堂兄弟姐妹达到16人。其中我们堂兄弟8个，她们堂姊妹8个，可谓人丁兴旺，子女满堂！所以在我们村里，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大户！大哥二哥在家务农，安分守己，小日子过得自由自在，幸福滋润。大姐二姐均已成家，甥儿、甥女成群，一家人安居乐业，生活得幸福美满。三哥四哥，也已成家。三哥（胞兄）在咱乡派出所工作，四哥在青要乡工业公司工作。弟妹还小，可大兄弟（胞弟）现在已在跑东跑西做生意了，二兄弟现在县里上高中。三姐（胞姐）四姐也都成了家。姐夫们一个在县瓷厂当工人，两个在村支部和村委会任职，一个移居去了沁阳市。我在家里弟兄姊妹行里排老九，兄弟行里排老五。在咱们这儿任教，一切你都是知道的！ 胞兄前年冬天成家后，已于去年暑假和我们分家另过。西院三间上房归哥居住，三间厦房连带一间耳房地基归弟弟，东院一溜西厦共五间全部归我。最好最近的一片洋槐树坡也分给了我。由于家不成，家里的大桐树又给我分了十棵。所有这些家产，在我心中并不占很重要的位置，有没有它们一样过。我最看重的还是自己的前途问题！ 夏捷，两年来我在学校工作的一切情况，你都是知道的。工作积极，认真负责，是因为这份工作对我来说来之不易，应该好好干，从而保住它；同时也能对得起自己的一颗良心。学习努力，上进心强，是因为我的终身目标，是一定要在文学创作这条路上坚持走下去的，力争两年半到三年的时间内拿到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专文凭。等五年时间一到，就参加民师选招考试，力争转正，成为吃商品粮、端铁饭碗的“国家人”！一句话，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上，那就要通过自身的努力，使自己和家人努力生活得幸福一些。 夏捷，不管我将来的人生目标能发展到哪一步，现在，眼前，当务之急，就是要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干好自己所担负的一切工作，力争不辜负学校领导和你们的家长对我的期望。尽管目前由于婚事不顺心，使我常常不能静下心来，但我还是在以顽强的毅力，坚韧不拔的意志，努力克制自己，尽量做到这一点！ 自从你们翻走写给你的那封情书以后，尽管你表面上看来坦然得很，镇静得很，但我知道：你的心思和我的心思一样，是永远不会平静下来的，在我们心里，一定都掀起过情感的滔天巨浪。不管你心里多么激动，或者多么的不情愿，既然你我现在都还在这所学校工作着和学习着，那么我们当前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工作和学习，不能整天胡思乱想，从而影响我们的本职工作和学习。有什么想法，等你毕业后，我们再谈。不过，你在学习和生活上，如果有哪些不周全的东西，只要需要，就给我打声招呼，我一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我一向认为：我有责任和义务，对你进行全方位的保护和帮助。只有这样，我的心里才好受！ 夏捷，自从给你的信意外落入你手之后，我总觉得你好像在有意无意避开我，这使我心里很难过！我一再和你讲，不管你心里有什么想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应该和以前一样自然而然，从容镇定。只有这样，我的心里才踏实！不要以为你若不愿意，我一看见你就会觉得伤心似的，所以总是离我远远的，这样，我的心里会更难受！ 在结束这封信的时候，我别无他求，只求你能设身处地为我想一想，多和我接近一些。就这样吧，夏捷妹！愿你生活称心如意，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一九九0年三月四日中午 失恋心情 1990年3月19日晚农历2月23日星期一晴 失恋心情 一切都这样悄悄的结束了，无声无息； 唯有我千疮百孔的心还在滴血。 不幸，人生的、事业的、爱情的…… 这一页就让它这样永远成为历史吧， 永不揭开，永远，永远…… 生活是公平的，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切莫去追求那不属于你的，自寻烦恼！ ――这是庸人的哲学。 不幸，对弱者来说，是陷阱，我同情掉进去的人； 而对于强者来说，却是进身之阶， 他将助你到达理想的彼岸。 经历一次不幸，产生一种动力，引起一个飞跃…… 努力吧，不要怪社会不公平，要怪就怪你自己。 你不是很崇拜李瑛的那句名言吗？―― 创造世界，不能用诅咒和悲叹， 创造世界，只能用力量和血汗！！！ 1990年4月21日星期六晴 雨中 春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在天地之间，扯起了一道道丝线，织成了一张无边的网，把生活在其间的一切生物罩了个严严实实，折磨得他们死去活来。而要想摆脱它，等下辈子吧！ 我，不幸也被罩住了，是这一切生物中的一种。 撑着雨伞出了校门，茫茫春雨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啊，是她，莫夏捷！红上衣，蓝裤子……朴朴素素的衣着，矮矮的个子，一头不加任何修饰的黑发，向你透露出一种自然美的信息。使你无论在何时何地看见她，都立刻想起山村农家少女的形象！和往常不同的是，她的头上多了一件米黄色上衣，两手上举，紧紧撑开，盖住了满头秀发，挡住了丝丝春雨。 “她要回家？这么远的路，这样恶劣的天，雨下这么大！”一眼看见她，我的大脑立刻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追上去，把雨伞让给她！”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我先是向紧随其后的我的两个学生交代：“明天早上跟上上第一节课”，接着又喊另一个和我同路的人一起回家。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做这一切的目的只有一个：吸引她回过头来！ 令我心痛的是，她依然保持进一个星期以来对我的态度不变：见了我目不斜视，旁若无人，只顾走自己的路。出于真心，我放慢了脚步，本想喊住她。可转念一想起进一个星期来她冷若冰霜的态度，我赌气不再管她，也加快了脚步，与她背道而驰。可我实在不忍心，也不甘心，让她这么远的路淋雨回家！从伞下望去，她居然扭回头来了！ 可惜，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我两之间的距离，此时已有十丈之遥了。她的心也许痛苦到了极点，只见她渐渐加快了速度，最后竟跑了起来。她飘在雨中的红上衣，就像一簇燃烧的火焰，随着她的身体的跃动，而一上一下的跳着。 我的心早已飞向了她那儿，一任和我同行的那人东拉西扯，胡说八道，我心不在焉的随声附和着，机械的抬着双腿，两眼却聚精会神、目不转睛的从伞下西望，目送那上下翻飞、飘飘扬扬的黄上衣，还有那熟悉的身影，在我的视野中渐渐远去，最终消失…… 雨中 米黄色上衣，霎时变得那样醒目、刺眼；手中的雨伞，立刻变得那样沉重、难撑；这些，我都难以忍受。更让我难受的是：心口在剧烈的抽搐、疼痛！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家中去的；也不知道，同行者一路都和我谈了些什么。我只知道：一路上我曾几次把伞从我头顶上移开，看雨是不是还下得很大；我只知道，我曾好几次默默祝愿：雨啊，你能快点儿停下该有多好；我只知道，一路上，我没和同行者说一句话。沉默，一直到家！ “你若失去了财产 ――你只失去了一点儿； 你若失掉了荣誉 ――你就丢掉了许多； 你若失掉了勇气 ――你就把一切都失掉了！” ――我想起了歌德的名言！ 我和她，二者之间并没有难以逾越的鸿沟。两年多来，我们曾经相处得十分融洽。不论是学习还是生活，有什么事儿，她也总爱找我；和我说话，她也从来不像别的人那样正儿八经，规规矩矩，――我喜欢她这样！有事没事，她也总爱朝我这儿跑，无话找话说，没事找事做。我们都是精力充沛的青年男女，热爱生活，富于幻想，饱含激情，生机蓬勃，活力无限……久而久之，她，在我的心里，慢慢的就有了她应该占据的一席之地，我了解了他。她，在我心中，简直就是爱的女神，就是美的化身！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笑一颦，一举手一投足，都足以让你心旌摇荡，回味无穷！多少次，我曾默默的注视过她；多少次，我曾在心底深情地呼唤过她。她似乎也理解、接受了我对她的一片深情。 可为什么会出现今天的僵局呢？ 也许，她有她难以言说的苦衷！ 也许，是你还没有完全理解她！ 怨她？怨你？恨她？恨你？ 不管怎么说，作为你，尽你自己的一切努力帮助她，这是你多少次在心里默默肯定过的，也是多少次当着她的面承诺过的，是你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可你今天…… 不管怎么说，过去的不会再回来。怨恨，后悔，伤心，痛苦，这一切都是枉然！生活之路还长，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也还长。当生活中再一次出现这种类似情况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再让同样的遗憾出现在我的日记本中！好妹妹，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回到家中，我食不甘味，胡乱扒了两口饭，早早来到了学校。从书堆中抽出我尘封的日记，记下了这雨中一幕的始末，以此表达我来自心底的的深深的忏悔，为你――我全身心爱着的夏捷妹。但愿，这雨中的一幕，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吧！ 我的心从不曾这样激烈的震颤过；这是我恋爱以来所有经历中最残酷无情的一次！ 1990年4月21日晚 【重录感受】 人说，恋爱中的人都是弱智！这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处在恋爱甜蜜时光中的人，因为铭心刻骨的幸福，思维的注意力常常会不经意的偏离航向；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由于思念过度，当那意外相见的惊喜突然间降临身边的时候，人的思维常常会被这狂喜冲昏头脑！这文中记述的雨中一幕，我认为就属于后一种情况！那一段时间，我天天想着盼着她能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好让我把对她的思念尽情倾诉。可他就像一位骄傲的公主，冷若冰霜，目中无我，大有一副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架势！所以，当我在雨中下学回家，突然遭遇到她的时候，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竟将一件求之不得的美事，在一而再再而三的阴差阳错中，铸成了一件大错！现在想来，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也可能是因为赌气，要“报复”她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一直不肯搭理自己；也可能是因为顾虑、胆怯，不敢在公开场合，尤其是当着其他学生的面向她明确示爱…… 由于这一次的失误，给我两个本来就不太顺利和明确的爱情更增添了几分不确定性，这或许就是最终未能收获圆满爱情的诱因之一。 因此，年轻人啊，既然爱她，那就大胆地走向她，明明白白告诉她：“我爱你”吧！章节内容中不要含章节标题。为了避免您的稿件丢失，请勿在线直接创作。 赴考心情侧记 1990年4月25日晚星期三晴心情：坏极！ 夜阑人静。所有的人们都像睡死了一般，进入了混混沌沌的梦乡，做他们各自的美梦去了！偌大的一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个还活着！ 好静寂的世界哟！ 好孤独的自己呀！ 我一任自己的思想和情绪，像天上飘游的浮云无边无际，像地上狂奔的野马无拘无束，像山间小溪自由的流水无绊无羁，倾注在这属于我自己的一角天地里―― 收拾好了行装，一切准备停当。只等天一亮，我就该启程赴王城参加自学考试去了。当又一个夜幕降临的时候，在我面前出现的，一定是一座华灯闪烁的不夜城，而不再是死一般静谧的野山沟了！我该是多么的快活呀！和同行者闲聊几句天，在耀眼的电灯下看几页书，抑或是兴致勃勃的漫步在笔直宽阔的中州路上，观赏仙境一般的古城夜景，闭目遐想，任思绪骋游天外，在电影院里噙着眼泪看一部令人捧腹的喜剧片……直到此时，我才恍然大悟，我去王城哪里是为了考试，纯粹是为了解脱！ 事实，确实也如此！何以如此呢？ 做人为啥这样难？！ 我本不想向世人敞开我紧闭的心扉。愿把我心中的秘密腐烂在我的心中，尽管我并不想这样！谁知，一个纯属偶然的机会，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揭开了我的秘密，这个本属于我和她之间的秘密。我自然不能怪她。自此至今，我从一种痛苦进入到了另一种痛苦之中。我的心哪，经历了一次又一次难以忍受的炼狱般的煎熬！我忍受不了她那种表情，我忍受不了她那种目光！那种表情阴森森的，那种目光冷飕飕的！那表情，那目光，都在竭力躲避着我，似乎我不应该这样对待她似的。难道真的是我的过错吗？我还并不想承认，至少不能全部承认。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重录感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应该是当时悲愤至极的我流露的一种很真实的想法和感情！毛泽东同志说过：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或许，我一个20多岁、又没有正式工作的残疾人，真的不该去追求一个十七八岁的身体正常的自己的学生，但谁规定老师就不能去真心爱上一个学生呢？古今中外，老师爱上自己的学生，或者学生爱上自己的老师，这样的名人名家是很多的，我在这里不想过多的举出实例！因为，正像牙齿和舌头的亲密关系一样，老师和学生是长期生活在同一方蓝天下的两种人，关系密切，天天面对。至少一年、两年甚至三年！这两种人是世界上除了父母兄弟姐妹这些家人之外能够真挚的、恳切的、掏心掏肺、知根知底的相互依存的两种人，他们的前途和命运彼此交织，相互依附，共同悲伤着他们的悲伤，共同快乐着他们的快乐。俗话说：日久生情；又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果说，一起生活好几年的师生之间不应该产生爱情火花的话，那么这老师和学生只能说是木石心肠或铁石心肠的人！那么世界上就不应该有婚姻和爱情这两个词眼！ 我和莫夏捷，就是这样的两个人！起初，完全是出于教师的职业道德，对所有的学生关怀备至，感动了他们，因此关系更加密切，感情越发深厚，以至于坠入爱河，难以自拔。我错在哪里？既然你看不上我，就应该及时打住，疏远我，回避我，仇视我，这才正常，可你为什么总是若即若离，可望而不可即？ 整个山中那三年，我就是被这种貌似爱情的东西，将我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以至于最后含恨离开，最终在这一年的年关――腊月二十八日，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闪电般的结束！ 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其实爱情何尝不是婚姻的坟墓呢？没有了爱情，哪里又有婚姻可言？ 赴城心情记 1990年五一劳动节(补记)晴转阴 1990年4月30日星期一雨 赴城心情记 归心似箭！ 汽车疾驰！ 我终于回来了！ 此行五日，我却觉得如同过了五年一样漫长。[]启程那天的种种情景恍如隔世，遥远的已无踪影可循。青山，也不见得绿得怎么浓；绿水，依然是在汩汩的流淌。看来，时间确实并不长，现实真的如此！之所以会有如此感觉，套用鲁迅《故乡》里的一句话：王城之行心绪不佳。 走之前夕，写下了如左页的话。虽然言不尽意，但已足见我之心情坏极！正是基于此种心境，使我王城之行兴味索然。 确切的说，身赴王城心在家，系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从学校到石井，十几里河滩坎坷路，同行二人，所谈者极少。且完全是出于表面应酬，沉默多于交谈，真实流露心迹的，要算是声声长叹了：“唉，不知怎么搞得，心里极不舒服。” 从石井到县城，又从县城到王城，除极奇景致使我与同行者能三言两语说上几句以外，不是目光久久的注视着窗外遐想，便是昏昏欲睡，任空洞的大脑去进行空洞的思维。 王城三日，除考场这特定的九个钟头，我能使大脑专心致志的进行思维活动――答题之外，不论是市郊闲逛，还是商店购物，考前复习，时时刻刻，总有一个身影在我的眼前、脑海、心中闪现！我不得不痛苦的承认：我把心撇在家里，交给了她！没心之人怎么生活？我又不得不承认：我是带了她一块去的。（.好看的小说）这是我的理想，但与现实相差甚远。所以，我为了解脱，逃了出去；逃了出去，依旧不能解脱！这种心绪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失魂落魄！因此，在那繁华的都市里，我却更怀念这偏僻的小山沟，怀念山沟里这淳朴厚道的山里人――这大山的女儿，想急于回到她的怀抱里。 回来了，我依旧陷入了这无情的痛苦的罗网之中！――什么时候，我才能拨开心头的云雾，出现晴朗的蓝天呢？ 我走时，本应该有人向我挥挥手，道声“珍重”或“再见”，――因为我已经是我这个年龄的人了！可是没有！我回来时，本应该有人问一声“你回来了”，然后给我一个甜甜的笑脸，向我伸出热情之手，和我紧紧拥抱在一起。――因为，我已经是我这个年龄的人了！ 可是还没有！ 人间地狱――爱情的漩涡！ 人间，――地狱！ 【重录感受】 恋爱是甜蜜的，令人心驰神往！恋爱是痛苦的，让人暗自神伤！恋爱是自私的，只为自己着想！恋爱是疯狂的，一切都变了模样！ 高教自考，对于我这个初中毕业生来说，无异于进身之阶；参加自学考试，是那时的我除了本职工作之外，最最重要的事！可由于自己被情所困，为情所伤，自学考试成绩高低，能否顺利通过，这一切对我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以至于因为参加考试，要离开她几天，自己竟然表现得那么失魂落魄，那么痛不欲生！ 从1988年2月我参加工作至今，一直到1991年8月，我心一横离开石井四中的两年半时间里，我基本上就是在这样一种生存环境中，一点点慢慢熬过来的！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如果说，20多年后的今天，我之所以能有这点儿成就，完全是因为自己当初曾陷入那样的爱情漩涡，难以自拔！ “不怕别人看不起，就怕自己不争气！”愿大家都能记住朱伯儒说的这句话！ 《海市蜃楼》观后感 1990年5月7日晴星期一 《海市蜃楼》观后感 画外音：盲目的追求，是多么的幼稚！ 影片主角这句饱含哲理的话，是他的充满神秘、幻想、惊险、悲壮的故事的形象概括。为了追求那海市蜃楼般的“崇高爱情”，他失去的是那么多。爱之深，不惜一切代价去追求；恨之亦深，把神圣的王国夷为平地，最终变成了一片废墟！随着这一切的消失，他所追求的崇高的事物也成了过去，成了历史！啊，多么悲壮、多么感人的故事啊！它不正是自己眼下处境的真实写照吗？《海市蜃楼》叫我激动，又令我不安！我不得不从铁的事实中承认：影片主角的话是真理！可面对真理，面对现实，我又是多么的不想承认它呀！我的追求，也许是盲目的，幼稚的，但我明知如此，却还要拼命的去追求；我明知这也许不能成为现实，可我却还要想入非非，难以自拔；我明知这段爱情极有可能没有结局，可我依然义无反顾，无怨无悔！头碰南墙不转弯，到了黄河心不死，见了棺材不掉泪――这足见我对这段感情的珍视程度。在我的心目中，她的地位至高无上，光辉无比。我把整个心都给了她，可她却是那么的令人失望！分手吧，我实在于心不忍哪！不分吧，我真是痛苦到了极点！ 一片心曲向谁诉？ 苦海何处是尽头？ 我不知道她是否也看了这部影片，更不知道她看后该作何感想！影片女主角铁石心肠，有着硬汉子也未必具有的气质、性格，可她毕竟被男主角千里迢迢去追求、历尽艰险不动摇的“男子汉”“伟丈夫”气度所感化，难道她竟比女主角还要铁石心肠，冷酷无情？ 我不相信她是这种人！ 我希望她能被感化！ 我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阿门！ 即日晚影片观后记 【重录感受】 在我的日记里，影评不多，这恐怕也是第一篇。之所以很少写影评，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当年处在家乡那样偏远、落后、闭塞的西部山区，我们看到的影片，大都是别人不知看过多少遍，最后才轮到我们的老掉牙的老片、旧片！新闻到这里已成旧闻，那么你再发表什么评论，岂不被别人笑掉大牙？但我之所以要破例评论这部《海市蜃楼》，是因为这部影片的内容，引起了我这个处在热恋中的人的极强的感情共鸣，可以毫不客气的说，简直就是感同身受！而且，在这篇影评之前，我用了整整一页日记纸的篇幅，用不同的字体将这部影片的片名从特大号到最小号，依次重复写了六遍，寓意男主角对女主角的爱情，就像这座海市蜃楼一样，从凸显到隐藏，从有到无，从大到小，渐至于最后彻底消失，荡然无存，一无所有！ 日记中的“她”，毫无疑问，也毫无悬念，依然是大家非常熟悉的、我热恋中的女友――莫夏捷！文中的每一句话都是为她而写，因她而写！我同情男主角，是因为我也遭遇了他在影片中的遭遇，而且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之所以要拿她和女主角相比，是因为我觉得她和影片中的女主角一样冷酷无情，忘恩负义，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这部作品的初衷，是要将我20多年来残存下的日记一一整理成篇，待时机成熟结集出版。但诚如读者朋友看到的这样，这简直就是一部爱情日记！是一部关于我和莫夏捷的恋爱故事，更是我的一部情书集，还是我和她的一部罗曼蒂克史！从这本日记开场到现在，已经有几万字了，后边还要有几万字！所以我现在已经改了初衷，要将这部最初的日记创作成一部言情小说，题目也做了相应的改动，由最初的《岁月留痕》，变成了现在的《那种爱，牵肠挂肚》希望大家耐住性子，看好戏如何开场，如何发展，如何结局！ 余俊贤致莫夏捷的情书NO.3(一) 1990年7月16日记录1990年5月15日书信于此 夏捷： 你好！ 时间过得好快，弹指间，你我一块在这片蓝天下生活已经快三年了！曾记否，你我第一次会面在那六年级教室的课堂上。你也许很快便认识了我，可我却迟迟搞不清楚你和金双到底谁是谁，说来可笑。因为你俩都来自一个村，都姓莫，都是个子不高不低，朴朴实实的农家孩子！然而，现在，当你面临着毕业回乡，当我面临着将与你挥手分别时，我不知你有何感想，但我是多么想发自心底深情的呼唤一声：“妹妹，我的好妹妹，你不要走！” 可是，我不能呼唤呀，我不能！现在，你也许终于明白了，信的开头我为啥要直呼你名了吧！想当初，你在六年级学习时，我是你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好看的小说）出于一个人的正直善良之心，也出于一位人民教师崇高的职业道德，对于你们这些学生，我是关心的，爱护的，负责的！师生之情，理所当然！不管是那年暑假你的被子在我屋放着，下雨窑洞漏雨潮湿了，为你拿出去嗮被子；还是你升级考试时的成绩，被别人不小心统计错了，我主动去找校领导为你更改，使你得以顺利升级，这些我认为都是作为一个教师的分内之事，应尽职责和义务，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自然而然。后来，新的学年开始了，你们虽然升级了，但在我这个老师的眼里，你们依然是我的学生。所以，当你在学习、生活上有什么欠缺的东西而到我这儿来借时，凡是我有的，一定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在我心里，这也没啥。毕竟，我在这里是老师，人生阅历比你们丰富，见过的世面比你们多。在你们看来很难解决的问题，在我们也许就是小菜一碟，家常便饭！更何况，我也曾经过自己的学生时代，谁又没有个求人之时呢？这样做，我义不容辞，责无旁贷，当仁不让，问心无愧！七年级一年，八年级一年，虽然我都不是你的班主任，可你冬春两季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我这里烤火、洗脸的；夏秋两季，又多是在我这里喝水的。有一次你来喝水，甚至还抱怨说，我办公室里连个暖壶都没有。夏捷，你知道吗？要不是你这句话，恐怕直到现在，我的办公室里依然不会有暖壶！说句心里话，若是我心中没有你，一个人无缘无故想让我听从于他，恐怕也难！说句难听话，我又不是你的班主任，没有为你们提供热水、洗脸、烤火、解渴等等诸般事务，没有为你们尽义务这一责任！可你们来了一次又一次，我都是高接远送，热情接待！——不，哪里是热情，简直就是献殷勤！所有这些，难道也是我请你们来的？更不能让我理解的是：你有时候的言行举动简直有些失常，近于疯狂，究竟是啥意思，我至今也没有弄明白！还记得大约是前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吧。下自习后，我正在灯下伏案办公。突然，我办公室兼卧室的门被人撞开了，闯进来的是一个“冒失鬼”——这个“冒失鬼”不是别人，就是你莫夏捷！晚上十来点钟，已经下自习了，你一个十七八岁的花季少女，冒冒失失闯进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教师住室里，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当时我问你干啥，你言不由衷，词不达意的简单应付了我一句：“看你的浮棚哩！”说罢，嘻嘻笑着，扭头就往外跑，“疯子”似的。当时我又好气又好笑，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随后将门“呯”的一摔关上，又坐在了桌前开始办公。这难道也是我余某人请你来的么？ 余俊贤致莫夏捷的情书NO.3(二) 于是，我开始了充满眼泪和叹息的追求！你呀，你！我亲爱的夏捷妹！早先是我考虑再三，为没有勇气向你表达爱意而痛苦；及至有了勇气，写出了给你的情书，又为没有勇气把信交给你而整日叹息、皱眉。（.无弹窗广告）我本想把这深沉的爱埋藏在心底，把它作为一种珍贵的记忆永久收藏――因为你若即若离，崇高无上，我一个被世人耻笑的残疾人，实在不能、也不敢高攀龙枝。――谁知，又是你们呀，夏捷，趁我不在时，到我住室乱翻一通，把我心中珍藏着的关于你的秘密彻底曝光在你的面前！莫非，离了我余俊贤，你们就真的不能活下去了吗？我真不明白，也不理解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我不在，更没有请你们，你们来我这儿干什么？就这，夏捷，你把我给你的第一封情书翻走不回音，第二封书信接住后依然如故。好像是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不自量力、不识趣的人，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伤透了你的心！是我这样做太过火也太过分了似的！刚开始时你倒也痛快，我听余文玲给我说，你对她说：“这有啥？”话里有话一个老师暗恋他的学生，实属正常；言外之意，则是：我莫夏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学生，能让自己的老师如此为自己倾倒，甚至这样神魂颠倒，我太伟大了！可眼前呢？见了我躲瘟神似的，愁眉苦脸，似乎是我逼得你没法活了一样！事实果真如此吗？近三年来，虽然我对你一往情深，但在你面前，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和轻薄行为。为你去信你不回，我并不怪你；我也并没使你扬名在外，办你难看！恰恰相反，总是竭尽全力保守你我之间的秘密。夏捷，试想，我若不是真心实意和你谈，哪个人能做到这一步？ 你总以为，是我伤了你的心，所以才那样冷若冰霜的对待我。可你是否想过，在这件事上我伤心不伤心？我以我心向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这怎能使我心里好受呢？去冬至今，我熬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你可知道？我经过了多少次伤心的痛哭，你可知晓？人，相互之间都是平等的，你何必如此折磨我？我真心实意追求你，可我并没逼你呀！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一切由你做主，随你的便，这我早就和你谈过。你迟迟不肯表明态度，我能谅解；你通过别人捎信给我，表明你的态度，――尽管是我极不愿意听到的，可你这样说了，我并不怪你，你还有啥可说的呢？就这，一次次寻死觅活，一次次扬言回家，似乎，这一切都是因我惹起！这公平吗？这有必要吗？你有什么痛苦？比起我，你幸福多了。不是开玩笑，你若真敢去死，放心，我一定追随你而去！要知道，死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享受，是我求之而不得的！ 余俊贤致莫夏捷的情书NO.3(三) 至于在你表明态度以后又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你没有多大关系。不管我在日记上又写下了怎样的话，或者是又为你办了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力所能及的事儿，或者是我又痛苦到了什么程度，――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与你无关，你都无需多管！你拒绝我给你的真心的爱，是我活该如此；我为了得到你的爱，痛苦不堪，生不如死，也是我活该！――谁让我今生今世碰上你，而谁知你偏偏又是这样的一个人呢？！ 这次去王城前，我又让文玲捎信给你，想让你到我这儿来一趟，问问看你需要什么东西，我到那里给你捎一些回来。可倔强、固执、任性的你，偏偏不来。可我回来之后，却听说你又到我这里来了。并且是文玲不让你来，你却非要来不可。你这人真怪！连日来的日记也许又被你看过了。当你看到《雨中》一则时，我不知道你有何感想。我俩之间原本是一座友谊之桥，可现在却成了一道彼此隔膜的鸿沟。但，尽管追求你困难重重，在这条路上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但我却是不会因此放弃我的追求的。这是我在第一封信里就已经向你表明了的态度，我的态度永远也不会改变。可你既然薄情薄意、无情无义的给我写了那封极其刻薄的信（如果不是这样，我相信文玲是不会不让我看不经过我同意，就擅自做主把信撕掉的）表明了你的态度，那么你为什么又这样几进几出呢？ 夏捷，看了这封信的以上部分，本来就不想活下去的你，一定更想去死了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请你也告诉我一声，咱俩一块去！ 不是我要说这些难听的话，故意让你伤心的。夏捷妹，你也太伤我的心了吧！凭良心而论，我哪一点对你不起？还是你自己好好想想去吧，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你若有兴趣的话，，请你接着往下看―― 夏捷妹： 人之一生，来到世上，若是不想着为他人奉献出一些什么，而只想着为自己打算的话，这些人也未免有点太自私了吧。如你所知，我身体如此，社会又是如此不公平的对待我们这些残疾人（当然，你就是其中的一员！），我尚且一颗红心为人民，为社会，为国家，毫不计较个人的恩怨得失，为你们默默无闻的贡献着自己的光和热，你们有什么理由不能向他人奉献一些呢？再说，凡事都怕打一颠：假如说你现在就是我，处于我现在的境地中，你又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 另一方面，分析你眼前的情况，根据我们这样的地区、经济、文化条件，你最后又能找到怎样的一个称心如意人呢？你若是考上了学，将来分配了工作，成了国家人，这倒也能说过去；你若是像现在这样，一心想着回家，回到家里熬几年，在咱们这些地区，除过出死力，挣血汗钱，吃气力饭的那些五大三粗的、野里野蛮的、不务正业的、整天鬼混的二流子、老实头儿、土懒蛋们，你又能找到一个什么人呢？拿地区来说，咱后半山，除过王大沟和我们白姓沟水、粮、柴不缺，交通比较便利，人际关系比较和睦以外，又有哪一个地方不是缺这少那，能和这两个地方相比？你若说想远走高飞，到沁阳、孟县一带去，――你要知道，在咱们家你是老大，且又只有你一个小兄弟，作为长女，你能忍心放下二老不管不问么？ 余俊贤致莫夏捷的情书NO.3(四) 我们白前村，一不缺水吃，成年不会干；二不缺粮吃，地多且好，只要好好种，有的是吃不完的粮食。路一修，电一架，点灯不用油，出门不跑路；烧的要柴能拾，出门便是；要煤能拉到家门口。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孩子上学不跑远路，后有小学，前有初中；离石井不远，赶集不打黑儿；往南七八里到鱼龙门你舅家，往后七八里到你娘家。一年四季，不管是秋头夏季回娘家，还是逢年过节去舅家，不多一会儿就到了。地处交通要道边，人来人往，偶有急事，一捎信就到，有啥不好的呢？ 再拿我的整个家庭来说，我们弟兄七八个，她们姊妹七八个，在俺村数第一大户。且不说父兄们做生意的做生意，干工作的干工作，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单是人丁兴旺这一点儿，就不愁遇事不好办；外人更是不敢小看咱。本人呢？在这里工作，虽说是民师，但刻苦努力，踏实肯干，很得领导欢心，深受师生好评。在领导们的热心帮助下，此次民师整顿大有希望入编。同时又积极参加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明年可望获得大专文凭。只等符合民师选招条件，就参加民师选招。若能成为国家正式职工，这辈子还愁什么？尽管现在这一切还只是设想，不是现实，但我坚信：只要我认认真真干好本职工作，一步一步向上攀登，前途是大有希望的。更何况我胸怀大志，发誓一定要在文学创作之路上干出一番事业呢？说实在的，这一辈子，我并不指望靠面朝黄土背朝天修理地球过日子。虽然我身体有这点小毛病，但这不算什么。家财房产，父母兄弟让着我；家里地里，一切活计不耽搁事儿；事业之路，满怀信心走下去。――夏捷妹，我全心爱着的你，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夏捷妹，至于年龄问题，大几岁或者小几岁与我们相爱又有何妨呢？文坛巨匠鲁迅先生整整比夫人许广平大十岁，不也照样生活得很幸福、很美满，且都成了名人？只要我们自己心里明白，对外人还不是我们自己一张嘴说了算？况且现代科学研究表明，夫妻双方年龄相差稍微大一些，也就是老夫少妻――对下一代的优生优育很有好处。我虽大你几岁，但只要你同意，我心甘情愿一直等着你，十年，乃至十几年…… 早就听说你不想再继续上下去，要退学回家，我想这是不妥当的。人贵有志。有志者，事竟成。最起码多识几个字，这总比不识字的好。我实在不忍心让你单薄的身子骨过早的承担起繁重的家务、劳作。要知道，你们现在正是处在长身体、学知识的大好青春时期呀！ 夏捷妹，我们师生一场，情真意切。如今面临分别，我真舍不得。赠送你一本日记本，扉页题有几个字。由于心情不好，字也写得很难看。聊表心意，但愿你能睹物思人，时时刻刻记着我。 信，写得太长了；我，累得太很了；夜，已经很深了。为了迎接灿烂的明天，我心甘情愿。就这样住笔吧，夏捷妹！一切请你三思，待拿定主意后再明确告诉我。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泰然处之，若无其事；不要疑神疑鬼，免得被外人窥知我们的隐情。稠密的字行难以盛下我对你的绵绵情意，春蚕到死，蜡烛成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此致 遥祝你万事如意，一切称心！ 代我向叔父婶母大人问好！ 全心爱着你的：余俊贤 1990年5月15日子夜后于山中 在没有路标的十字路口 1990年10月30日晴星期二 经过半年时间的奋力拼搏，如今，或好或坏，总算是顺利通过了今年下半年的高教自考。不管结果如何，我是先要美美气气的歇上几天了。 王城四日，心急如焚。眼巴巴的等到考试结束，跳上公共汽车，直达石井。若不是天黑了，我是不会留在石井那里过夜的！ 唉，夏捷妹，你这个我如何摆脱也不能从我脑海里消失的身影啊，你害得我好苦！因为你，半年来我不能静心学习；因为你，半年来我不能安心工作；因为你，这次考试结果还不会很理想；因为你啊，我一切的一切都葬送掉了…… 不知道为了什么， 我总是一次又一次的等待你； 不知道为了什么， 我欺骗了朋友，也欺骗了自己； 不知道为了什么， 我替你担忧，就像为我自己； 不知道为了什么， 我日里思你，夜里想你； 虽然我不知道在你心里对我有何想法， 虽然我不知道在你眼里对我有何看法； 你可知道呀，你可知道： 多少次我疯狂地想念你， 多少次我觉得生活没意思。 我不知道你给予了我多少， 我也不知道你是否想过我。 为了你我时时在受着感情的折磨， 为了你我甘愿长时间的徘徊在你的身边！ 你呀你，你可知道，你可理解， 多少次我曾经想和你断绝关系， 多少次我曾想无情的骂你， 可我毕竟没有这样做。 因为你呀， 你是我永远爱着的你！ 1990年10月30日匆草 公元1990年11月11日星期日出奇的好天 不曾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 今天是星期天，早饭后尊父亲大人之命，置礼至大王沟姑母家去见姑父。姑父不在家，南北二院，门关得严丝合缝。推门进院，空落落的，冷清清的。直至此时，我才忽然明白：这院里没有了我的姑妈！物在人去，人去屋空！想着昔日姑妈在世时，我来看望姑妈的情景，历历在目，是何等之亲切！想至此，不由我喉头哽咽，热泪盈眶。姑妈哟，你在哪里？ 中午等到下午，下午等到夕阳西下，姑父始从杜沟回来。及至言明近况，不由我长叹一声：唉！ 【重录感受】 这一年十一月，我到姑父家去干什么？现在仔细想来，不外两个原因：一是姑母于1988年12月去世，到这一年冬天，已有两年时光。此时去探望，是为了看看姑父近况怎么样。更重要的是，父亲好像是又托姑父在杜沟给我介绍对象。现在隐约还记得，似乎是我昔日在沙窝中学读五年级时的一个同桌，眼睛似乎有点毛病。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随着我一年大似一年，眼看同村的同龄人都有了媳妇，结婚了，成家了，生子了，而我依然孑然一身，父母真是急红了眼！在我们乡下的父辈看来，孩子若到了谈婚论嫁、娶妻生子的年龄，可依然是光棍一条，那父母脸上是很不光彩的，在人前人后是低人一等的，也是极其耻辱的一件事情！耻辱的不仅仅是孩子的父母，更有孩子本身！而且拖得越久，事情会越糟糕，最终形成恶性循环，多半演变成孩子终生打光棍这种人生悲剧！所以，完全可以想象得出，这一段时间，我的父母整天都在干什么，我自己的心里整天又有多少痛苦！现在可以这样说：因为我的残疾，因为父母要急于完成他们的使命，当年他们能托的关系都托了，该找的人都找到了！他们恨不得，突然有一天，只要是个女的，答应和我结婚，那就万事大吉了！ 爸爸妈妈，孩儿不孝，当年真是难为你们了！ 1990年11月23日星期五阴 闲得无聊，不知从何处偶得《神机妙算》一本小册子。我是唯物论者，从来不相信这类唯心的东西。但当年居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就只有一种原因：想借这些无稽之谈，麻醉一下自己痛苦不堪的心灵，安慰一下自己破碎不堪的心！ 按照解读规则，得到有关自己婚姻和前途的两首箴言诗。云： 婚姻：朦胧秋月映朱门，林外鸟声远寺僧。自有贵人来接引，何须巧语似流莺。 事业：闲来夫子处，偶然过一人。童颜鹤发，笑里生春。 这两首箴言诗到底什么意思？不得而知！当时只是朦朦胧胧的感觉到：不管是自己的婚姻还是自己的事业、前途，冥冥中似乎都有一个贵人要与自己相遇！ 于是，痛苦中便有了一丝陶醉！烦躁中暂有了一丝宁静！现在想想，纯属无聊之极的无稽之谈！ 可信乎？不可信乎？游戏耶？非游戏耶？呜呼，命运多舛，人生莫测，婚姻事业，一塌糊涂。这漫漫长夜，何时方见尽头？这人间炼狱，何日才可超越？ 至此，我不由泪如雨下，又想起了她。夏捷妹，你害得我好苦哟！可我竟也无法取得你的谅解。何时，我们才能和好如初呢？ 于新疼触起旧痛时 1990年11月23日 爱河弯弯——致莫夏捷情书之NO.4(一) 1990年11月26日星期二晴 爱河弯弯 亲爱的夏捷妹： 你好！ 也许你早就不想再见到我这个人，不想再见到我这个人的片言只语了。但造化弄人，生活偏偏和我们两个作对，把我们安排在了这同一片蓝天下，这同一块土地上，这同一个空间中――沙窝中学。这使得我没法同你隔开，你也没法和我隔绝，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加上我这个人，又好像特别不识相、不知趣似的，竟然不自量力，不知天高地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千方百计要和你这高贵、高傲、高尚得就像一位公主的你谈情说爱。因此导致你好像怒不可遏，义愤填膺，特别生气似的。于是，我犹如欠下了你的黑豆钱，每逢遇见我，总是怒形于色，怒容满面，恨不得一口吃了我，恨不得一刀杀了我！而我又好像脸皮特别厚，不管你待我的态度如何，我待你却总是一如既往，一往情深，乐此不疲。先是今年六月你退学回家后，我又提议让你顶替你妹晓彩的档案，这样你就可以再复习一年。紧接着便是操心挂意的为你妹晓彩重新建立学籍档案。再就是天还不太冷，就膺记着把煤火生着，天天早起为你准备好洗脸水。而由于我好像做了什么特别对不起你的事似的，使得你如火上浇油，气上加气。（.无弹窗广告）所以整整一个冬天，你只捉迷藏似的到我这儿洗过一次脸外，就再也不往我这里掉一个脚字，来一次了，也就越发的不想再见到我了。 活该！真是活该！谁让我今生今世遇上你，而你偏偏又是这样一个人呢？ 一切责任都由我负，都怪我有眼无珠！我罪大恶极，十恶不赦，千刀万剐不足以解你心头之恨，不足以平你胸间之愤！直到此时，我才真正明白：夏捷，是我先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呀，夏捷！ 试想，当初我若不到沙窝中学来任教，来任教时我若不教六年级语文，教六年级语文时我若不当你们六一班的班主任，当班主任时我若不把无私的爱奉献给你们，把你们当我自己的弟妹看――那么，我想：当你莫夏捷夏秋两季常常到我这儿来喝水，冬春两季又经常来我这儿烤火时，，我一定会骂你个狗血喷头；当你莫夏捷假期走时把铺盖往我这儿放时，我一定会将你的铺盖摔将出去；当你莫夏捷开学来到我这儿借钱时，我也不会那么慷慨的借给你；当你莫夏捷在七年级这一年不间断的往我这儿来时，我也不会渐渐的在你身上培养感情！致使在此以后这漫长而又艰难的时光里，在你我之间，发生了这许许多多不该发生的故事！致使我参加高教自考心不专，干本职工作心不安，在家农活儿没心干，假日朝思暮想梦魂牵；致使我在你身边遭白眼，整天叹息声连连，出门在外去解脱，越离得远越思念！三次考试到王城，三次心都不在肝！致使我惹得你整天愁眉苦脸把气叹，心事满腹恨又怨！本身学校的学习生活就这样艰苦，吃不饱，睡不好，加上你又不知道自己爱惜自己：十冬腊月洗脸非得使用凉水，十天半月竟敢不吃一顿饭！――整天再为此事劳心伤肝，万一作落下了病，，你叫我怎么有脸去见你父母哩呀，夏捷！我这个极不受欢迎的人的好妹妹？！ 爱河弯弯——致莫夏捷情书之NO.4(二) 可是，我这个大笨蛋，又实在不知道：我究竟在什么地方对不起你，我究竟是什么时候伤了你的心。我虽然因为喜欢你，暗中给你写过片言只语的情书，但如若不是我妹文玲带着你们几个不懂规矩的同学，在主人不在场时，到他住室乱翻一气，结果翻走了那封信的话，怕是这一辈子你也未必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竟还有这么一个人，在久久的、痛苦的、默默的暗恋着你。你既然翻走了信，又曾亲口向我说过“这也没啥”这样的话，那么，我想，第二次给你写信，这也不为过错，应该是你意料中的事！更何况，在第二封信上我已真诚的告诉过你，男女之间谈恋爱，勉强不得，强扭的瓜不甜么！你若同意，自然好极，是我求之而不得的事情；不愿意也没关系，不会伤及你我师生关系的。请你相信我的为人，我绝不会因此事难为你的。这之后，也不管我的心里多么痛苦，也不管在我这方面，我又不管不顾，单方面为你做了些什么事情，但在你我之间，并没有直接发生一丝一毫的任何联系。我只希望在外人面前，你能和我保持正常的师生关系，不要被别人知晓你我之间的秘密就行了！――因为我和你都还在这所学校工作和学习着，该和我有来往时，还得和原来一样正常来往。这是其一。再者，由于我实在是出自真心的爱着你，所以，尽管你写信向我表明了不同意的态度（我是听文玲给我说的），但我觉得，我作为教师，在这个环境里，各方面条件相对比你们好的人，对你们的学习和生活关心和帮助，是我该尽的义务和责任！这样，我的心里也许会更好受些。谁知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反而不断误解我的意思，以为我仍在死乞白赖你，软磨硬缠你，以致你对我产生了这样大的反感。夏捷妹，这公平吗？难道在青年男女之间，就只有恋爱这一种关系可以保持？我实在不理解你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实在不理解我究竟错在哪里！我实在不理解你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态度对待我？ 天若有情天亦老。你若有良心，看了此信后，也许你会改变对我的态度，也许会和我和好如初，也许会谅解我的一片苦心！不管你持何种态度，我将一如既往，不但你在时要照料好你和你妹妹的一切，即使你走了，我也要像对待我的弟妹一样，照顾好你的弟妹，不信你走着瞧！因为我爱你爱得实在太深了，陷在你我的爱恨泥淖里难以自拔，你已成了我生活中的唯一寄托，成了我生命中的唯一支柱，――所以，即使我们不能如愿以偿，结为百年之好，我也要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好哥哥，而不管你是否愿意做我的妹妹！ 夏捷妹，现在已是夜半时分了，想来你也许早已进入了梦乡，可我还在为我滴血的伤口进行包扎。好与不好尚是两可之间。我们都是人，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可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最后，我希望你不要再往我滴血的伤口上撒盐了。说句良心话，我为了你失去的已经够多了！请你不要在这样折磨我了！为了你，为了我，为了我们大家，请你振作精神，走向明天，还你原来天真烂漫的纯真个性，和我保持正常往来，那就是：今冬明春洗脸、烤火，请到我这儿来！ 此致 祝你今夜好梦！ 1990年11月26日于山中 亲们，现在已经是除夕的上午了，更完了这一年的最后一章，我也要回家陪妈妈过年了！衷心感谢本人加盟红袖以来对本人给予热情帮助、鼓励和支持的每一位兄弟姐妹们！衷心祝福大家在新的一年里高高兴兴，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最后不要忘了春节过后继续来读我的文，继续给我以支持和鼓励哟！因为我的文目前正处在接近上架的临界状态，迫切需要各位亲们的浏览、阅读、加收、评论、推荐啊 喜从天降 1990年12月2日星期日晴无风 喜从天降 今年8月，原在铁栅乡太平村高云长兄调至此处后，即对我言说此事，但由于一直没有确凿的消息，也就一直没有太放在心上。感谢云长兄为小弟的未来幸福操尽了心，――今天晚上，他把登载有这则广告的1990年3月1日的《河东日报》送到我这里，亲手交给了我，使我感激不尽，激动万分。或许，就是这一则广告，有可能是我这个不幸的小儿麻痹后遗症患者，从此彻底摆脱病痛、残疾和不能拥有正常人幸福爱情的精神折磨。上帝啊，希望你能开开眼，但愿我能好事多磨，如愿以偿，使这则广告真能成为我从天而降的福音。广告全文如下： 小儿麻痹后遗症福音 我院从一九八三年至今采用先进外科矫形技术，先后收治晋西、苏江、黑江、江新、陕东、冀北、惠安、豫南、蒙内、湖北、肃甘等地小儿麻痹后遗症患者1900余例，均获得满意效果，有效率在92％以上。本疗法痛苦小，疗效高，花钱少，见效快。 凡小儿麻痹后遗症患者，不分男女、年龄大小，扶腿，扶凳，扶拐，跛行，蹲行，爬行，短肢，畸形，本院均可治疗。 本院食宿方便，优先安排外地病人。来时乘火车到晋西东城，再乘东城发往河滨方面的公共汽车，每天有数十次，交通十分方便，从底村下车即到医院。[]短肢畸形，足内外翻，手扶腿走路等部分患者可以包治。 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 邮政编码：404102 【重录感受】 今天，当我坐在县城自己家里书房内，耳闻窗外春节早晨此起彼伏、连绵不断的迎春纳祥的喜庆鞭炮声，手抚键盘敲下这一行行往昔文字的时候，我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当年，正是由于这一则广告的诱惑，为了彻底打消我心爱的夏捷妹的后顾之忧，幻想着一个多月之后，自己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拥有属于自己的美满幸福的爱情了。所以，在四处告借，债台高筑，妈妈也极不情愿我去冒着极大的未知风险做这种矫形手术的情况下，在那个春寒料峭的早晨辞别家人，怀揣着借来的千余元人民币，和父亲一路向东，再折向西，然后一路向北，走进这家医院的时候，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次治疗的结果是，小儿麻痹后遗症依然如故，我也没能最后赢得我心爱的学生莫夏捷的爱情。为了迅速还上治病欠下的沉重债务，泪洒相思地，背井离乡，远走豫西名镇――铁门，应聘到该镇第一初级中学任教。之后，从乡镇到县城，从初中到高中，从代课到转正，一步步艰难的走到今天，最终实现了自己当初在给莫夏捷的情书里描绘的未来蓝图，最终实现了自己的人生理想，也拥有了自己美丽的妻子、聪明的孩子和美满幸福的家庭，彻底走出了当初因为残疾一直笼罩在父母和自己心头的阴影，赢得了和正常人一样的爱情！ 当初，之所以要将这则广告一字不漏的抄进日记珍藏，是因为幻想着他有可能彻底改变我的人生航向。现在看来，的确如此！虽然收藏广告的最初愿望没能变成现实，但因这则广告派生出来的一系列人生际遇，助我一步步走向了成功之路！ 因此，在结束这则日记整理重录的时候，万千感慨汇成一句话：朋友啊，请你记住我这个过来人给你的忠告吧！――不怕别人看不起，就怕自己不争气！ 此恨绵绵无绝期，今日却便是尽头！ 1990年12月22日星期六晴 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是多么美妙的时刻呀！ 她――我心爱的夏捷妹，终于面带稍微有点羞涩的微笑，款款来到了我的跟前！连日来朝思暮想，渴望能有这样一次见见她的机会，为此可以说是望穿了眼。[.超多好看小说]但现在，她就在我面前站着，我和她之间，只隔着一个小小的火炉，但我却没有勇气去正视她那双深情地、略显羞涩的、会说话的眼睛，我却不忍、也不敢去多看她一眼。我怕我那热辣辣的目光会灼伤她的眼睛，会灼伤她的身体，会灼伤她的心；我怕我再一次失去我万万不愿失去的她！这样，――只要他愿静静地站在我的面前，不论时间长短，便恰到好处；只要她能做到这一点儿，我也便心满意足了。在足足有20多分钟的交谈里，我们两个，彼此心平气和的谈一些不疼不痒、不咸不淡的生活琐事。该沉默时就沉默，该微笑时就微笑，时不时的，她抬起头躲躲闪闪的看我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去，顺下眼睑；当然，在她偷偷看我的空档里，我也会抬起头闪闪烁烁的看她一眼，在等待她的目光与我的目光对接之后，再低眉顺目，故作镇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这期间，我们谁也没有提到令人不快的过去，谁也不去推想遥不可知的未来。临走时，我们交往近三年来，她破天荒收下了我早就为她准备好的礼物，并且开玩笑说要拿钱给我。我不想违背她的意志，就愉快地应和说：你看着办吧！ 就这样，自然界漫长的冬天虽然还没过去，但在我和她的恋爱关系问题上，却已经是冰消雪融，感情的春天已经到来。我们俩共同迎来了一个令人振奋、高兴的充满着灿烂光辉的艳阳天。 但愿，我和她的这种关系，能够永远这样保持下去。情至深处，我禁不住想在这则日记的标题后再加上这么一句： 今日却便是尽头！ 1990年12月26日星期三晴 沁园春?元旦感怀 子曰川上，逝者如斯，元旦又至。忆昔日旧事，心碎人静；肠断夜阑，空余泪痕；功也不成，名亦难就，一任岁月化烟云！可奈何？三百六十日，万事蹉跎！ 光阴这般易逝，恨志大才疏无作为。惜心系凌云，无从施展；胸有成竹，难以如愿；万里鹏程，翱翔蓝天，须凭拼搏永不息！俱往矣，看雄鹰展翅，还待明朝！ 1990年12月25日沙淘金于山中 【重录感受】 这两则日记的内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第一则日记，是自我和莫夏捷交往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因此事而感到高兴和愉悦的唯一的一篇！可见当时我的内心有多么的痛快啊！将近三年的时间过去了，我和莫夏捷的交往，要么总是朦朦胧胧，隐隐约约；要么总是若即若离，可望难即！她从来没有给过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也没有给过我一个爽朗的微笑；总是阴沉着她那张脸，皱着眉头，一副受压迫、受剥削、受苦受难、苦大仇深、非常委屈的样子！我实在搞不明白她整天心里都在想什么，只能根据自己的主观臆测，对她的态度做出自己的判断，然后采取相应的措施，做出相应的反应！将近三年的每一天，我几乎都是这样过来的！只有今天，她在我面前的表现，让我冰冷的心感到了些许的温暖和安慰！所以这篇日记的内容，就是当时情景的真实再现！没有刻意的去雕琢词句，也没有刻意的去表现什么、隐瞒什么！ 这是我长达将近三年的恋爱经历中唯一的一次，感觉到恋爱中人的那种温暖、幸福和甜蜜，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实在是太神奇了！ 而第二则日记，很明显是对这一年情感经历的高度概括！用的虽然是词牌，但却没有词的意境和情趣，应景之作，例行公事，大抵如此！唯一的意义在于，它真实地反映了这一年我的真实处境，真实心情。使我时隔20多年之后，再来翻检往事，许多情景历历如在目前！令人感慨、唏嘘不止！ 同病相怜 1991年元月4日星期五晴 中午，收启陈冰贤弟书信一封，全文如下： 俊贤兄： 来信已经收到，得知你已获得一线走向完美的希望，我的喜悦是异乎寻常的，但愿这希望会变成完美的现实，从而在这完美现实的基础上点燃你的理想之光。（.好看的小说）我相信完美现实的到来已为时不远，理想的火炬必能将你的生命之路照亮！ 是的，“不曾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我们都曾在漫漫的长夜里哭泣着进行过艰难的跋涉。倘要“语人生”，也许我还要在没有完美希望也没有完美现实的道路上，“哭泣”的时间更长，但我自爱我的“哭泣”。西班牙哲学家乌纳穆诺说过：“圣殿之所以尊贵庄严，就因为他是人们共同前往哭泣的地方。”既然生命注定孤独，那就像那匹来自北方的狼在无垠的旷野中孤独的流浪，任那凄厉的北风吹过，任那漫漫的黄沙掠过，我自孤独而又执著的流浪。饥饿了发几声疯狂地嗥叫，干渴时就舔舔伤口汩汩流出的蓝色血浆。如果有朝一日躯体被北风吹干，生命被黄沙埋葬，那就让思想继续流浪，像那匹来自北方的狼。 送你们踏上希望之途，我也走上了绝望之路，而且两辆反向开出的汽车，在一个起点上。我出发的时间更早，本想探出车窗给你们道别，可是一切都在后退的呼啸中模糊，只好在心里默默的为你们祝福。于是我发现绝望之旅往往比希望之旅启程更早。既然开始了绝望之旅又不甘绝望，那么就中途跳车在无垠的旷野中孤独的流浪，也许这样就可以推迟绝望到来的时间。 俊贤兄，感谢你给我的弟弟以关怀和帮助。如果我还算有那么一点希望的话，那就是把希望寄托在弟弟的身上，只要他能够踏上希望之路，从而解除父母对他的后顾之忧，作为他的一个不称职的哥哥，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俊贤兄，感谢你为我和我的朋友祝福，但遗憾的是你的美好的祝愿也许不能给我带来意外的好处，因为，“呼唤还没有回声，太阳还未启程！” 另外，请你转告我的弟弟与家人，我们将于元月26日放假，也就是腊月初十。(.)如果有可能的话，让家里给我寄点钱来；如果没有的话也就不必寄了，离放假也没有几天了！ 最后，祝你幸运！ 陈冰 1990年12月28日于孤岛 看完此信，真让人感到寒心！呜呼，哀哉！ 天下有情人成眷属，又岂在朝朝暮暮！ 【重录感受】 1990年12月，在得到高云长兄寻来给我的小儿麻痹后遗症矫治广告之后，我和弟弟在一个星期天启程前往晋西这家医院探寻消息，以便进一步确定前去治疗等相关事宜。不记得是什么原因，当时在晋西南一所师范大学就读的我初中时的一位同班同学回乡探亲，归程巧遇，因此一路同行。由于是初次出远门，一路上幸得这位同学朋友许多关照，使得我们得以顺利前往，顺利返回，第二年春天顺利前往治疗。这封信是在我们探访归来，回到学校之后收到的。 我和陈冰兄弟相称，既是同学，又是朋友。人生遭遇和经历又极相似：同为小儿麻痹患者，可谓同病相怜；当时又都处在无望的恋爱之中，所以彼此心心相印，可谓心有灵犀！不同的是，在我参加中招考试，因体育加试被无情淘汰那年，他有意下年复读，所以没有参加中招考试，也就免却了相应打击。第二年体育加试取消，他如愿以偿，考入高中，三年后考进晋西南这所师大，我则在复读一个月之后，对体育加试再度绝望，因此辍学回乡，坚持业余自学，六年后又回到母校任教。 当时，我见到了那则广告，天真的以为那真是自己的福音，执意要前往考察治疗。而与我同行的陈冰兄，也因此倍感绝望！他以为，只要我的病治好了，我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拥有自己的正常人一样的爱情了；而他自己既然身体无望康复，也就意味着无望拥有和正常人一样的爱情！正如他在信中所言：“呼唤还没有回声，太阳还未启程！” 而最终的结果是：非但我的病没有治好，反而债台高筑，无可奈何，远走他乡，从此在外流浪，离故乡越来越远；而他求学期满，分配了工作，也收获了自己的爱情。尽管和常人比较起来，可能不太如意，但他毕竟爱过！只是独在异乡为异客，只能每逢佳节倍思亲了！ 由此可见：一个残疾人要想拥有和正常人一样的爱情，在那个时候那个社会甚至这个时代这个社会，都是一件非常艰难而倍感辛酸的事情！ 好在，这一切都已成为历史，现在的我们都已通过自身的努力改变了自己不幸的命运，也因而改变了一些人的世俗偏见，残疾人也可以扬眉吐气的正常生活了！ 《妈妈，再爱我一次》观后 公元1991年元月17日星期四晴 一位伟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我国伟大的革命家、思想家和文学家鲁迅先生，早就说过这样的话：“悲剧，就是把生活中美好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台湾福祥影业有限公司摄制的彩色故事片《妈妈，再爱我一次》，既为悲剧，于是影片中的一切美好的有价值的东西，便全在人们的泪水中无声的毁灭了：黄秋霞与林固荣纯真的爱情毁灭了；相依为命的母子两人的天伦之乐毁灭了；一颗满怀希望的伟大母亲的心毁灭了；一颗对未来充满憧憬的稚嫩无邪的心毁灭了……这一切的一切，毁灭的都是人类社会乃至整个宇宙中最伟大、最崇高、最无私的爱――亲人之爱，朋友之爱，男女之爱！ 于是，就难怪无数双眼睛默默地、情不自禁的为骨肉分离不亚于生死之别的母子俩洒下了同情的泪珠。[.超多好看小说]真难忘呀，小强第一次逃回时，生身母亲强忍痛苦的泪水于肚中用条子无情抽打小强手掌的情景；黄秋霞送逃回来的儿子小强回到养父母家中，亲生母亲告辞时，儿子那一声从心底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呼喊“妈妈――”；小强第二次出逃王爷公庙，被爸爸抱走后，秋霞从几十级台阶上滚下时头破血流的那一个个镜头…… 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一切？封建家长制作风？包办婚姻？父母离异？抑或是冷酷无情的不合理的社会制度？影片最后的字幕上写道：谨以此片献给天下最伟大的母亲！但愿，生活在现实中的人们，能够从影片中得到应有的启迪，受到深刻的教益！ 该片主题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歌词如下：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看罢该片，我有三愿： 一愿：普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二愿：普天下的母子永不分离！ 三愿：普天下的孩子们皆享母爱！ 看罢《妈妈再爱我一次》匆草于山中 【重录感受】 在以前的日记中我曾提到过，在我的日记中评论不多，尤其是影评就更少见：除了前边对《海市蜃楼》的评论，再有恐怕就是这一篇了！这部影片现在已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影片的主题歌恐怕绝大多数人也都能张嘴就来。我之所以对这部影片有点儿感想，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由于当时自己正处在与莫夏捷的感情纠葛之中难以自拔。所以那颗多愁善感、支离破碎的心，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的些微打击！尤其是影片中黄秋霞与林固荣纯真的爱情毁灭之后，自己真有一种感同身受、痛彻心肺的感觉！多么希望影片中的黄秋霞与林固荣能够赢得他们美满幸福的爱情；多么希望现实生活中的自己与莫夏捷的感情，不再像影片中的男女主人公那样！遗憾的是，艺术都是虚构的，因而也是美好的；而现实都是真实的，因而也是残酷的！ 所以，这篇影评，其实还是自己情感经历的真实反映，我也真诚的希望，自己的三大愿望能够在现实生活中一一实现。但事实并非如此！就在这一年的三月份，为了实现自己心中的梦想，我依然债台高筑，赴晋治病；8月，为了还债，被迫背井离乡，远走阙门。从此四海为家，漂泊无依。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失败恋爱经历的打击之后，心如死灰，了无生机！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山穷水尽疑无路之时，突然间，眼前竟然出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美景，于是，我收获了美满的爱情，成功了自己的事业！ 致莫夏捷的最后一封情书（一） 公元1991年2月15日农历羊年正月初一晴心情沉重 这是一个传统的、值得中国人举国欢庆的日子――春节。 傍晚，我早早的吃罢晚饭，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电视机，向母亲招呼了一声，撇下叮咛再三极不放心的老母亲独自伫立在寒冬的风里，独自一人，情绪低落的慢慢行走在渐渐拉开的夜幕里，向着自己工作的学校的方向！唉，都是这该死的鬼学校，害得我一年到头没有一个安宁日子：别人辛辛苦苦一年到头，还能欢欢乐乐和家人团聚在一起，过个吉祥如意的团圆年；可我由于家离学校比较近，所以一年到头，寒暑假期，还得承担看护学校的任务。白天还好，到了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在这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荒郊野外，一个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一孔窑洞里，孤零零的亮着一盏灯，四下里死一般的寂静，阒无人声！――唉，命里注定，我就要孤单生活一辈子么？ 还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我的心就早已飞向了学校：到校后打开日记本，要和她――莫夏捷，再扯上一阵心里话。 开了一道又一道门，终于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迫不及待的打开珍藏在我贴身衣袋里的她的照片，摩挲了一次又一次，注视了一遍又一遍，亲吻了一回又一回。(.)这时，才端端正正的把她的照片，放在身份证上我的照片的右侧，让她紧紧依偎在我的身边。这才打开心爱的日记本，一遍遍的注视着心爱的人，漫无边际的在日记本上一行行的洒下我有情人面对无情事时的无可奈何的眼泪： ――夏捷，我爱得要死恨得要命的好妹妹： 今天是新春佳节，现在是昏黄的煤油灯支撑着的大年初一的夜晚。我想，此时此刻，你一定是在和咱的爸妈弟妹一起，围坐在木炭火炙烤着的火塘边，享受着那温馨的天伦之乐吧？你可想过，此时此刻，我在哪里？在干什么？ 我，一个心情痛苦到了极点的爱的荒漠的孤独跋涉者，正伏在你曾无数次出入过的小商店里的一台缝纫机台板上，――啊，忘告诉你了，我在护校，顺便应表兄之邀，在学校大门外看护他的小商店――用一支笔，为此时生活在十里之外的深山中的咱的一家人――当然包括你在内，送上美好的新春祝福： 新春佳节，祝爸妈春节愉快，贵体安康！新的一年，愿爸妈平安度日，万事如意！ 新春佳节，祝弟妹快乐幸福！新年伊始，愿弟妹学习进步，茁壮成长！ 新春佳节，祝小妹你新年心情愉快，笑口常开！新的一年，愿我们的关系日益密切，情谊更深，心想事成！ 写至此，我不由又向你的照片投去深情的一瞥，您的倩影重又在我的眼前一展异彩：修剪得整整齐齐的一头浓密的黑发，微微蹙起的眉，细长有神的黑眸，端庄小巧的鼻子，紧抿着的嘴唇，白皙端庄的面庞，轮廓分明的下颌，肤如凝脂的脖颈，花衬衫的衣领衬托着大翻领红上衣，――啊，好一副少女的天生丽质，令你始终不肯向他一吐心曲的我百看不厌！ 妹妹，我的好妹妹，我不能自已，再一次从心底向你发出深情的呼唤！ 致莫夏捷的最后一封情书（二） 岁尾年首，辞旧迎新，人们总是难免要回顾过去，展望未来。回顾你我相爱的历史――自从我1989年11月5日夜“投石击破水中天”之后，一年多来，你始终是“闭门推出窗前月”，冷着一张脸，瞪着两只眼，一副拒我于千里之外，拒我于你心扉之外的模样！始终不肯向我一开尊口，一展笑颜，一吐心曲，一诉衷肠！ 说你无意吧，三年来，多少次冬天烤火夏喝水，你把无数个笑脸媚眼投向我；多少次你我四目相对，目光如炬，犹如电光石火，你总是慌忙躲开我，不敢和我正面交锋；多少次我托小妹文玲暗传情书，你总是羞答答欣然收下；多少次我题赠书签给你，你一一留着珍藏至今！更难忘啊，我在也好，不在也罢，你明里暗里背着我，就像和我捉迷藏似的，出入于我的办公室屋，如同进出穿行在自家院落；我一言一行传着情，你一举一动把意着；为此事你心烦意乱学不好，我心乱如麻一切都耽搁：考试没心考，工作没心做，星期日不想回家，为的是能多陪陪你；节假日不想过，心里总是空空落落的，心猿意马，魂不守舍。 道你有情吧，我说这话似乎也没把握！不论你在什么时候于什么地方见了我，你从来不曾主动和我答过腔，说过话，反而总是脸绷着，头扭着，或者干脆躲开我！多少次我邀你到家里去瞧瞧，可你宁愿窜到白后去，路过我家门，也不愿进去歇歇脚！夏捷妹啊夏捷妹，凡此种种，你真叫我哭笑不得，头脑难摸。[]我真不知道：你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你心中到底都又想了些什么！ 新的一年开始了。一切都有了新的良好的开端。咱俩的关系也在这“一切”之中包括着，可咱俩的关系又将怎样向前发展呢？去年冬天，我曾到晋西那家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去了一趟，了解了一下相关情况。不论是凶多吉少，还是吉多凶少，为了你，为了我，无论如何，我心已决：今年春天，我就要到晋西治病去了。我多么希望在临走之前，能把我俩之间的关系明确一下呀！这样，一来可安我心，使我能安心养病，以免遭受更多更大之痛苦；二来可使你我为今后的路如何走，各自拿定主意，以免使你我损失更惨，代价更大。不过，我的希望远不止于此。我希望妹妹你能够冷静下来认真想一想，彼此衡量一下得失，免得后悔莫及。夏捷妹，你说是吗？ 现在已是夜深人静的子夜时分了，想必你早已神游在你的梦乡之中了。夏捷妹，可我还坐在昏暗的油灯下，伏在狭窄的缝纫机台板上，写着关于你我的文字。在当下这个社会，活人不容易，活我这样的人更难。你要是不能满足我的这一不算苛刻的要求，夏捷妹，我请你务必可怜可怜我，给我一条死路，让我解脱了就好。要知道，我们毕竟是师生一场啊！ 就这样吧，我的夏捷妹，愿你今夜好梦！ 2 看罢日记， 姬倩倩心潮澎湃（二） 她是昨天上午从主人处得到这本珍贵的日记本的！ 从她离开住在隔壁的余俊贤的2号病床，拄着拐杖，迈出5号病房的门，回到这属于自己的6号病房到现在，她就一直躺在床上，静静地读着俊贤的日记。 这120页的日记，从昨天上午到今天下午这30多个小时里，她一共读了多少遍，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30多个小时里，除了吃喝拉撒，她一直都在静静地读着，即便是在接受痛苦至极的拉腿矫正治疗手术时，她也还在读！ 她只知道，每读一遍，她都要哭上好多次，或哭，或啼，或啜，或泣！――她只是没敢再嚎啕大哭，没敢再失声痛哭！ 因为，自她住进这家医院以来，几乎每一天的拉腿矫正术，都要让她嚎叫上三个多小时！直叫得惊天动地，鬼哭神泣；直叫得山河变色，日月无光！直叫得满院皆惊，四邻不安！ 以至于全院百十号病友，都知道这段时间，在这家小儿麻痹专科医院的六号病房里，有一个从河东省怀旧市来的女孩姬倩倩，正在接受小儿麻痹后遗症矫正手术！ 可是，从昨天到现在，她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叫了。(.) 一来是由于余俊贤的日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不知不觉中，她的矫正术便结束了，似乎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痛苦。 二来是因为，自从她看了余俊贤的日记，一向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人的姬倩倩，似乎突然之间一下子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远比她痛苦得多的人有的是，和他们比较起来，她所受的苦，只是冰山一角，充其量也只是小巫见大巫，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更主要的是，她知道，躺在隔壁的余俊贤，是前天上午刚刚做的手术，这两天正处在术后疼痛高峰期，特别需要静养。她不想让她的情绪影响俊贤的心情，从而影响他的术后恢复。 这两天姬倩倩躺在病床上，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余俊贤这个人，短短二十二年的人生经历，怎么就会经历那么多的坎坎坷坷，那么多的风风雨雨，那么多的恩恩怨怨！ 苍天呐，大地啊，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睁睁眼，开开恩，助他一臂之力呢！ 她从俊贤日记的字里行间，分明感觉到，余俊贤是一个值得信赖，并且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她的第六感官告诉它，在余俊贤身上，至少有以下这么几点，在其他同龄男性身上，是不太具备的，或者说表现得不是那么充分！ 首先是他卓越的才能！ 按说，一个初中毕业生，充其量不也就是一个仅仅上过七八年学的人吗？不能说拥有什么学历，最多只能说是读过七八年书，多少认得几个字。 但这样评价余俊贤的才华和能力，显然有失公允！ 在校时，他的语文成绩出奇的好，左手还写得一笔好字；中途辍学，回乡务农，业余在家自学了五六年，高中、中专甚至大专的语文课程，他便都广泛涉猎过了；不但写得一手好文章，而且还在省级文学期刊上，发表了自己的诗歌作品；应聘到学校任教后，短短一两年时间，便可胜任初中语文教学工作，并且迅速成长为一位成熟的初中语文教师！ 如果说是一位正式科班出身的大学毕业生，能做到这些，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可他毕竟只是一位初中毕业生啊！ 3 看罢日记， 姬倩倩心潮澎湃（三） 再就是他非凡的毅力！一个年仅22岁的小伙子，也可以说是刚刚成年。既没有丰富的人生阅历，更没有成熟的人生经验。可他为什么就具有那么坚定的决心，具有那么坚强的意志，具有那么坚韧的毅力呢？ 打从小时候起，由于家里缺乏劳动力，没那么多人下地干活，也就挣不到那么多的工分，分不到那么多的粮食。年年生产队里分红，总没有他家的份；而在欠款户的账单上，他家却年年有名，这意味着他家年年欠生产队里的款。 三四岁时，由于父母天天忙着下地干活，没有更多的时间顾及子女们的生活。所以一时的疏忽和麻痹大意，竟造成了他们心爱的老二孩子余俊贤的终身残疾！ 但他并没有过多的去怪罪父母，而是逆来顺受，忍辱负重，随遇而安。 上学后，右手无力握笔，他就以惊人的毅力，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忍受着他人难以忍受的非人的磨难，毅然决然，义无返顾的开始练习用左手写字。 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达到了今天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境界，可以说是创造了一个属于他余俊贤特有的神话和奇迹！ 初中毕业那年，他再次遭受命运之神的捉弄，因体育加试成绩零分被拒之高中门外。 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他毅然辍学回家。但他并没有怨天尤人，消极沉沦，悲观失望，破罐破摔；而是不等不靠，发奋进取，积极向上，自强不息。学医没兴趣，就审时度势，扬长避短，沉稳果断，改学写作。 在长达三年的时间里，他没有公开发表过一个铅字。要换换别人，也许早就或半途而废，一蹶不振；或改弦易辙，另谋出路了。 但余俊贤并没有那样做。而是耐得住寂寞，坐得了冷板凳。用他自己的话说，在那欲哭无泪的三年，暗无天日的三年，坚韧不拔的三年终于捱过去之后，他迎来了自己生命中的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春天！ 1987年2月，他的诗歌首次公开发表在省级文学期刊上；1988年2月，他顺利通过沙窝中学的应聘面试。在离开自己就读的母校六年之后，他终于又走进了母校的大门，找到了自己称心如意的工作，拥有了自己可以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 在我们的周围，像余俊贤这样的初中毕业生，可以说是比比皆是，俯拾皆是，一抓一大把，多得很呐！ 可我们闭上眼睛想一想，一个初中毕业生，能在省级大型专业文学期刊上发表自己的作品，初中毕业又回到学校去教初中，这样的人，在我们周围，有几个？ 最后是他高洁的人品！不敢说余俊贤是一个多么伟大崇高的人物，因为他毕竟是一个食人间烟火，有七情六欲的普普通通的初中毕业生！ 但是，绝对可以说他是一个普通但不平凡的人！人们常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余俊贤就是这个观点的一个典型的例证，一个形象而又生动的注脚！ 4 看罢日记， 姬倩倩心潮澎湃（四） 在学校，由于经历坎坷，他多多少少有点儿自卑。因此性格内向，不善言谈，为人和善，处事低调。因此他与别人的交流有限，交际不多，交往不广。 这使得他能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到自己的学习上。因此，从小学一直到初中毕业，他的学习成绩一向比较好。那个时代，学生可以得的大奖不多，但几乎每学期期末，他都能拿到诸如三好学生、学习标兵等之类的奖状和奖品。 中招考试时，活该他倒霉，不迟不早，不前不后，单单那一年，体育加试成绩计入升学总分。 他的体育考了零分，这等于说是他要拿六门学科的总成绩，和人家七门学科的总成绩较量，考不上高中，自然也就成了意料中的事！ 回乡之后，以他的身体条件，即使什么活儿也不干，对造成他今天这种局面深感愧疚的父母双亲，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可他，干不动重活，就干轻活；干不动坡里的，就干地里的；干不动地里的，就干家里的；干不动体力的，就干技术活！――总之是，一刻也不肯闲着，一会儿也不肯歇着！ 他的父母从来没有派过他什么活，可他回乡六年，除过犁地耙地耩地，他基本上啥活都干过，啥苦都吃过，一刻都没有闲着过！ 因此，他的勤快，他的能干，他的孝顺，他的体贴，在父母心中，在邻居眼里，那都是远近四邻八村的乡亲们心知肚明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深深地懂得：在他们这个八口之家，在那个吃大锅饭的年代，父母双亲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们拉扯长大，培养成人并不容易。 为了养活他们六个子女，父母可以说是身心俱疲，很多时候都是强打精神，强颜欢笑！ 更何况，最近几年，哥哥参军入伍，在祖国的大西北保家卫国；弟妹年幼，还在上学；家里就只剩父母、姐姐和他四个人干活。[.超多好看小说]而眼下包产到户，干与不干，干多干少，和在生产队可大不一样啊！ 参加工作之后，他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的每一位学生。从思想到学习再到生活，他给予他的学生父兄一般的、全方位的、无私的爱，不求回报，毫无怨言！ 由于被婚姻大事所困，加之受工作环境的影响，日久生情，他爱上了他的学生莫夏捷！ 或许有人会说他师德败坏，作风不正，引诱青年学生；但从古至今，并没有哪一部法律规定，师生之间不能谈恋爱啊！因为老师和学生，只是身份不同罢了，可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知冷知热、知爱知恨的活生生的人啊！ 纵观古今中外，师生不但谈了，恋了，爱了，而且不谈则已，一谈必定感天动地，惊心动魄，可歌可泣，刻骨铭心！ 实际上，回顾中外历史上产生师生恋情的名人大家，他们大多都是性情中人，有一颗炽烈的赤子之心，敢爱敢恨，敢作敢当！这些人，不是男人中的伟丈夫，必定是女人中的奇女子！因此他们的恋情不流传则已，一流传必成千古佳话！ 从余俊贤写给莫夏捷的情书中，可以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余俊贤也是这样的人！ 他对莫夏捷情感专一，心不旁骛。作为老师，每学年结束，他都要送走一批毕业生；每学年开始，也都要迎来一批新生。每年接触那么多的学生，可他从来都不这山望见那山高，从来都不见异思迁，从来都不喜新厌旧，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对莫夏捷真可谓是一心一意，情有独钟！ 不管莫夏捷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管莫夏捷是出于何种原因，对余俊贤的态度三年来一直是半推半就，若即若离，朦朦胧胧，隐隐约约的，这使得余俊贤欲爱不得，欲罢不能，受尽了非人的情感折磨。 但他从来都不会居高临下，以权欺人，以势压人，恃强凌弱；更不会利用工作之便，假公济私，甚至拉拉扯扯，勾勾搭搭，动手动脚什么的。 他总是一边忍受着极度摧残人精神和意志的种种感情折磨，一边和颜悦色的、心平气和的通过一封封情书，以理服人，以情动人，理性的、理智的去处理他和莫夏捷之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耐心细致的去做莫夏捷的工作，使她自始至终沉浸在爱的阳光雨露里，感受着这人间至真至切的大爱，享受着这专属于青年人的爱情的美好和甜蜜！ 这样钟情痴情动情的男人，哪一个怀春的少女能不动心呢？ 5 相逢在异乡病中（一） 姬倩倩又情不自禁的回到她和余俊贤相逢相识那一天的情景中去了！ 她是三月五日，和她的母亲一道，经由怀旧市，绕道晋西省晋城市，千里迢迢，一路翻山越岭来到这家医院的。(.) 入住医院的第二天，她便开始接受这家医院独具特色的拉腿矫正复位手术，随之也便开始了她日甚一日的鬼哭狼嚎！ 而余俊贤则是在四天以后的三月九日到达这家医院的。 由于要进行手术前的各种检查和准备工作，住进医院的前四天，相对于姬倩倩来说，余俊贤还是一个自由人。 他父亲负责做饭照料他。（.好看的小说）爷俩一块吃罢饭之后，就一起到院里院外，四处走走看看，熟悉一下这里的居住环境和地形路线。也没忘了找几个附近的老乡，侧面了解一下这家医院的大致情况，尤其是手术效果之类的，看看到底怎么样，以便自己治疗时，心里更有数，更有信心，从而使效果更显著。 那天底村镇逢集，他还和父亲一道上街，在千里之外的异地他乡，在这晋西南的乡村小镇上，他爷俩还兴致勃勃的赶了次集呢！ 除了买一些在医院搭伙做饭必备的锅碗瓢勺、油盐酱醋，吃喝拉撒必备的日常生活用品外，他们还顺便了解到这个地区许许多多饶有情趣的风土人情和民风民俗呢！ 给他父子留下深刻印象的，一是在这开春二月天，黄土高原上到处黄尘弥漫，一派苍茫辽远的雄浑壮阔的景象；二是这个地方老百姓的古道热肠、热情好客和仁慈善良；三是这个地方的民居颇具黄土高原的建筑特色：没有窑洞和平房，更没有楼房，放眼四顾，尽收眼底的是清一色的蓝瓦房，青砖墙！ 余俊贤是在到达医院的第五天上午八时进行的腿部矫正手术。 确切的说，就是在脚后跟上部靠近脚踝的地方，自上而下，开了一道大约五公分长的口子，将连接脚后跟和小腿的那几根筋，不知怎样伸了伸，进行了固定，然后缝合了刀口――这矫正手术便算完成了！ 余俊贤虽然刚从学校回家之后，最初学了一年半的医生，但他对外科手术这方面的内容一无所知。 但从他了解到的在这家医院接受治疗的患者康复的情况来看，不能说没有效果，只能说疗效是微乎其微的！ 就拿余俊贤来说，他觉得治疗前后的最大区别，是他现在的右胳膊和右手，都可以完全伸直了；腿脚跛行的程度，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余俊贤宁愿相信：疗效还是有的；只是他出院之后，在康复训练阶段，由于工作繁忙，时间紧迫，精力不足，他没能按照医生的嘱咐，进行较为系统的康复训练罢了！ 即便如此，直到现在，余俊贤对他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断然做出的这个决定，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尽管这次晋西之行，并没有使他圆满实现自己的理想――身体上的生理缺陷消失，能够和他心爱的学生莫夏捷有情人终成眷属；反而使他债台高筑，为了还债，不得不泪洒相思地，背井离乡，远走阙门，并因此最终彻底的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航向。 ――但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和什么人谈起此事，他从来没有流露过一丝一毫的后悔情绪！ 因为，就是这次晋西治病之行，使他和同为远道而来的河东老乡――姬倩倩，相逢、相识、相知、相爱在异地他乡的土地上，同甘苦，共患难，结成了生死之交！也使姬倩倩自然而然成了余俊贤生命中不能回避的第二个女人！ 6 相逢在异乡病中（二） 手术后，由于术前施行了全身麻醉，余俊贤一直昏迷到下午五点左右，才渐渐的从混混沌沌的昏迷状态中苏醒过来。[] 迷迷糊糊中，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从他被医生推出手术室，送回病房到现在，他的父亲就一直焦急的陪护在他的身边，而且是非常恐惧的、忐忑不安的那种神情，就连说话的声态语气都变了！ 他一遍又一遍的，急切的呼喊着儿子的名字，像是祈祷和祝福，又像是期盼和安慰： “贤儿，你醒醒！”“乖乖，不怕啊，乖，咱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他当然理解，父亲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为什么会那样紧张，那样焦急，那样忐忑，那样惴惴不安。 因为几十年来，已过知天命之年的父亲，在他的所有家人和亲戚朋友中，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形，没有遇到过这种场合，更没有经历过手术麻醉之后，病人会是一种怎样的精神状态！ 这对年过半百的父亲的心理承受能力，绝对是一次异常严峻的考验！ 自从余俊贤走进手术室的那一刻起，父亲的一颗心，就像被谁掏空了似的！ 尽管已经过了春节，立了春，但是，在这晋西南的黄土塬上，依然是朔风凛冽，春寒料峭。更何况那天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阳光。 父亲就那样呆呆的坐在医院里手术室外正对门口的那道台阶上，两眼怔怔的望着那扇手术室的门！ 哪怕是那扇门有轻微的一丝晃动，俊贤父亲的心就会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他立马腾地从原地站起，像是等待冲锋命令的战士！ 直到手术结束，他就这样呆在那里。站起，坐下；坐下，站起；或是在那里踱来踱去，踱来踱去！ 手术完毕后，他一看见儿子被医生推出了手术室，立刻迎了上去。当他看到平时生龙活虎的儿子，现在就像没有了知觉一般，软绵绵的躺在担架床上，两眼一黑，鼻子一酸，差点儿哽咽出声！ “医生，俺的儿这是咋了？刚刚进去时还活蹦乱跳的！” “老先生，没有事儿的，这是手术麻醉还没有苏醒，孩子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直到医生解释之后，他才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由于精神极度紧张，就在父亲注意力高度集中在一遍遍呼喊着儿子的名字，期待儿子快速醒来的当口，静脉滴注的药液不知何时已悄悄滴完了！空气已进入了输液管内。（.好看的小说） 不知是病房里哪位病友的家属发现了这个问题，一声惊呼，一下子把父亲惊得一跳三尺高，他像一支离弦之箭，嗖的一道黑影闪过，扑出病房门后，边跑边喊：“哎呀，医生，不好了，俺儿子的药下完了，你们快点吧！快点来吧！” “不要慌，老余，没有事的，把开关关上一会儿就可以了！” 病房里的病友家属，有懂得的，一边安慰着俊贤他爸，一边赶到俊贤床前，顺手关闭了输液带的控制开关。 在昏迷长达七八个小时的余俊贤的潜意识里，随着父亲的一声声呼喊，俊贤印象中似乎觉得他的喉咙干渴得就像要冒烟。 直到现在，他的脑海里甚至还保存有这样一种清晰的印象：他那极度焦渴的喉管，干枯得已经变成了蓝褐色，就像屠宰后的牲畜内脏被随意抛在地上，经过强烈的阳光暴晒之后，表皮那种泛着蓝褐色光的那种情形一样！ 他多么希望能有一点水来润润自己的喉咙啊！可是任他怎样着急的大声呼喊，整个世界就像死一般的寂静，四下里连任何一点声音都没有，更别说是人声了！ 奇怪！明明家里有那么多的人，可他们这一会儿都到哪里去了呢？妈妈呢？妈妈去干什么了？怎么不在家？姐姐呢？姐姐明明也在家啊，可她现在在哪里？ 不对，朦胧中，他似乎记得自己是和父亲一起出远门了，不在家里。可街上似乎也有好多人啊，他们现在都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他那么大声的呼喊他们要水喝，眼看喉咙干得就要萎缩了，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能听见呢？ 父亲不是就和自己在一起吗？他为什么也听不见呢？ “水……”“水……”“水……”“我要水……” “乖乖，贤儿，你醒了？乖乖？” “水……”“水……”“水……”“我要水……” “医生交代，不让喝水啊，你刚做完手术，不敢喝水啊！” “你……给我……滴……一点儿……一点儿……就行……，我……快要死了！” “没事儿，乖，我在这里陪着你呢，不怕啊乖，你醒了，咱的病很快就好了！等咱病好了，回到家咱就可以说媳妇了！” “水……”“水……”“水……”“我要水……” “你给孩子喂一小口儿，没事儿的；再不的话，用毛巾沾点热水，擦擦他的嘴唇，让他的舌头舔一舔，都不妨事的！” 听了病友家属的指点，父亲开始笨手笨脚的、小心翼翼的尝试着，给儿子用水！ 他先用汤匙舀了很少一点点儿，用嘴唇试了试温度，放到俊贤唇边，顺着嘴唇滴在了俊贤的嘴里。 就那么几点点啊，余俊贤的嗓子就像被太阳烤焦了的土地遇到了甘霖一样，一下子觉得滋润了许多，他一下一下的砸吧着嘴，就像刚刚学会吃奶的孩子！ 直到晚上8点钟，余俊贤才彻底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脱离了麻醉状态！他静静地、细细地回忆着手术前后的点点滴滴，仿佛就像刚从另一个世界又回到了现实中一样。 但他很快就被手术后的疼痛彻底征服了！ 7 相逢在异乡病中（三） 由于今天上午八点要进行右上肢的矫形手术，昨天下午，余俊贤就接到医院相关工作人员的口头通知：晚饭吃饱吃好，夜里10点钟以后，既不能饮水，更不能进食。[.超多好看小说]这样要一直维持到手术结束之后，才能再按手术主刀医生和护士的吩咐，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现在，手术终于结束了。 麻醉药的药力完全消失之后，余俊贤彻底苏醒了过来。应该说，到现在为止，他父子两人千行百里来到此地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 剩下的事情，就是术后康复；然后再在半个月之后，再一次进行右下肢的矫形手术，之后康复出院，才能回到朝思暮想的家乡去。 一切都在按照事先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现在，余俊贤的心里，应该说是高兴的，轻松的，舒畅的！因为，今天的手术很顺利，也很成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的情况。[] 不论将来康复后的疗效如何，现在，此时此刻，单就手术而言，所有的人都可以先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家里人暂时还联系不上，但至少目前，在医院里，他和父亲可以安心的休息一个晚上，睡一个安稳觉了。 等过了这两天，身体可以稍微活动了，就可以先给家里的妈妈写封信，向家人报个平安；并让她转告所有的亲友，请他们放心。 但情况显然没有余俊贤想的那么乐观。 今天一整天粒米未进，滴水未沾。现在身体的能量，完全靠今天手术时和手术后输的几瓶液体在维持着。 刚才，麻醉药力没有完全消失，加之还吊着液体，所以，并没有感到特别的疼痛。现在一天没进食的肚子空空如也，咕咕乱叫；麻醉药力也完全失去了作用；再加上液体也输完了。所以，从出生到现在，从来连针都很少打过，甚至连感冒发烧都很少有过，因而也很少吃过任何药物的余俊贤，开始渐渐感觉到，术后的疼痛在渐渐加剧。 这种疼痛，不是正常人所能想象到的。 一方面，好几厘米长的刀口，虽然没有伤及五脏六腑，但它已深入肌肉筋骨。虽然经医生一针一线细心缝合过，但那种疼痛远不是吃药打针的痛苦可以比拟得了的。 另一方面，由于这种小儿麻痹后遗症的矫形手术，主要是针对疏通筋脉、舒活经络而进行的，虽然不动骨，但绝对是伤筋的！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伤筋动骨，与神经线密切相连，所以那种疼痛比伤及五脏六腑更甚。 可手术刚刚结束，水不让喝；饭不让吃。身体能量又极其有限，抵抗力相对下降，因此，那种手术的疼痛，无形中就好像被放大了数百倍乃至上千倍！ 没有别的抵御办法，余俊贤只能眼睁睁的盯着天花板，目不转睛的看定某一个点儿，试图转移注意力。但这种方法并不能减轻丝毫的疼痛！ 这样不行，他又试图闭上眼睛，企图能迷迷糊糊地睡上一觉儿。或许醒来，就不那么疼痛了。 可他刚一闭上眼睛，他的母亲，他的家人，他的亲友，他的同事，他的学生，尤其是他心爱的姑娘――莫夏捷，就像走马灯似的，一拨又一拨，轮番浮现在他的眼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尤其是一想到莫夏捷，他的疼痛就不仅仅是身体皮肉上的了，那是一种痛彻心肺的、难以言说的疼痛！ 他现在所忍受的一切疼痛，说穿了，都是因为莫夏捷一个人！ 试想，要是面对他的猛烈进攻，莫夏捷没有犹豫，没有徘徊，没有踌躇，没有观望，没有瞻前顾后，没有斤斤计较，没有患得患失，――而是毅然决然的，义无反顾的，非常积极、主动、自觉地去迎合他，顺从他，答应他，成全他，――你说，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还远行千里，来到这里，躺在这医院里接受治疗，受这份洋罪，有什么意义啊？！ 这样想着，越想越疼。实在没有办法，她只好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控制好自己的音量，轻微的、慢节奏的呻吟几声。 因为，在他住的这5号病房里，还有另外好几个病友呢！尤其是有一个叫小山子的，他今年才刚刚十岁，他还没有进行手术呢！ 8 相逢在异乡病中（四） 姬倩倩是在余俊贤第二次实施了右上肢的矫正手术后的第八天上午，走进余俊贤的病房，去看望、探访余俊贤的！ 本来，按照计划，正常情况下，这右上肢的矫形手术，是要等到半个月后才能接着进行的。[] 但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出过远门、从来都没离开过家乡的余俊贤，一来实在忍受不了独自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寂寞和孤独；二来实在忍受不了思亲念家的精神痛苦，所以，向医生苦苦哀求，好说歹说之后，医生终于恩准他，又将第二次手术的时间提前了五天！ ――这样，就意味着他可以提前五天离开这个让自己受尽皮肉之苦的小儿麻痹后遗症专科医院了。 其实，比这更难忍受、更可怕的是，余俊贤内心的空虚和绝望！ 虽然在来之前，他对这方面的情况已经做了充分的估计和相应的准备，不远千里，带来了自己目前正在积极参加的高教自考的两本教材《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另外还带来了自己心爱的日记本，――那里面盛满了他和心爱的恋人莫夏捷的全部秘密。 ――可从三月九日来到这里后，他的右腿、右手分别已于十四天前和六天前先后做了两次矫形手术。[] 如今，右膝盖以下，右胳膊弯儿以前，全部都打着石膏绷带，活像刚从前线救下来的重伤员！这打满了石膏绷带的右胳膊右腿，如同死的一般，不会活动，也不允许活动一下。 每天吃饭、打针、喝药、大小便……一应诸事，只能在父亲的帮助下艰难的进行。除此之外，他能做的有限活动，充其量，也不过是在背后垫上厚厚的被褥什么的，半坐半卧在病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就这样，他已在这里足足呆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所有能看的有文字的东西，他都一一看过了！ 伤痛之苦，思亲之苦，念家之苦，再加上一直陪伴着他的极度的心理痛苦，尤其是他平时嗜书如命，此时却不能读书――确切点儿说，是无书可读之苦，轮番向他发起猛烈地进攻，余俊贤的精神防线，眼看就要全线崩溃了。 无奈，在读完了病房里的一切文字――包括他随身带去的几本书，一本日记，几张照片，几封朋友的来信，几封家书，还有病房里所有药瓶、药盒、药袋上的说明书之后，他要求父亲“冲出病房，走向医院”――到其他病房其他病友那里去，看能不能给他借本书看看，以解燃眉之急，思念之苦！ 他的父亲出去兜了一圈回来，果真给余俊贤带了一本书回来。 余俊贤就像漂流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的一个落水者，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如愿以偿，如获至宝，便如饥似渴的疯狂阅读起来。 摆在余俊贤面前的这本书，名叫《强者》。作者是一个叫王剑的人。得到了这本书，就像一个饿汉无意中捡到了一块面包，他只用了短短两天的时间，便一字不剩的读完了包括版权页上的所有大大小小的文字。 9 相逢在异乡病中（五） 这本小说的主人公“强者”，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我国工业战线改革大潮中的一个开顶风船的角色――一位敢想敢说，尤其敢干的国有企业家。[.超多好看小说] 要在平常，这种题材的小说，是根本引不起余俊贤的阅读兴趣的！这类作品完全是图解政策、迎合形势的应景之作，没有深度，没有内涵。让人看上几页就想昏昏欲睡。 可现在，一本厚厚的长篇小说，他只用了两天不到的时间，便完全解决了！ 比故事本身更抓人眼球的是，在书中，余俊贤还读到了一片色彩丰富的法国梧桐树叶。 他的父亲在借回这本书交给他的同时，曾神秘兮兮的小声告诉他，这本书的主人住在隔壁6号病房，是个看上去聪明伶俐，长得又十分美丽漂亮的姑娘。[.超多好看小说]并且，从书中夹着的那片树叶来看，她显然生活在城市，至少应该是在离城市不远的地方！ 他的父亲尽管一辈子很少离开过自己生活的小山村，但毕竟还是到过几次城市的：一次是俊贤小时候，他和兄长一起陪俊贤到王城去看过病；二是大儿子在西北边疆当兵时，他和兄长又到那里看过一次大儿子；今年，他又和二儿子千里迢迢来到了这里。 这便是他父亲的逻辑，简单而又朴实：书里夹着只有大城市才有的树叶，那就说明书的主人生活在大城市！ 父亲还告诉过他，这位姑娘，也是一个和俊贤一样的，被命运之神捉弄得好惨的不幸者：左腿自膝盖往下曲不能伸，无力行走，只靠一根拐杖支撑着勉强活动。尚未动手术，现在正在进行的是手术前必须进行的惨不忍睹的准备工作――靠一点点儿施加外力，强化训练，把腿拉直。 每做一次这样的矫治，她都要哭爹叫娘的嚎上一阵子！她哭，她妈也哭，同病房的人跟着也哭。 但现实就是这般的残酷，哭并不能解决问题，更不能治好他的病！于是，再进行这样的治疗时，她便极力忍耐，她妈也哭着安慰，同病房的人更是好言相劝。 即便如此，余俊贤每天也还是要听到好几次从隔壁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她的哭叫。 父亲的话，亲耳所闻，不由余俊贤不信。不知是出于对这位不幸姑娘的同情，还是怎么的，余俊贤毅然决然的，在《强者》这本书的末页上，用唯一能活动的左手，生硬的写下了这样的文字： 谢谢你的《强者》陪我度过了两日度日如年的病中时光，给我寂寞的心以安慰。同时，我也衷心的祝愿你能成为生活的强者！ 素不相识的天涯沦落人：俊贤 余俊贤过后想想，当时这样做的动机，也许是出于真心的表示感谢；也许是出于同病相怜；也许是想给她以鼓励和安慰，从而使自己每天能少听到几次那每逢听到就不由心颤的哭叫；也许就仅仅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他不动声色的将书交给父亲，转还给主人，好似完成了一桩伟大的历史使命！心里一下子也轻松了许多，坦然了许多！ 父亲当然不知道，经他手借来又还回去的书里，多了他的儿子余俊贤的手迹！ 但让余俊贤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平平淡淡的几行文字，竟使余俊贤和姬倩倩共同执笔，写下了一个好长好长的、耐人寻味又凄切动人的、粉红色的爱情故事！ 只是，这个故事，只见生根发芽，抽茎长叶，唯独不见开花结果！章节内容中不要含章节标题。为了避免您的稿件丢失，请勿在线直接创作。 10 相逢在异乡病中（六） 那是一天的早饭后，大约在九点钟的光景。（.无弹窗广告） 这天的天气出奇的好。虽然还有一些微微的寒意，但春日的阳光，已经充分显示出了它的和煦和明媚。隔着落地长窗，静静的照射进病房的一角，正好落在余俊贤的病床上，给整个病房里的病友们都带来了一丝温暖。 余俊贤在父亲的帮助下，刚刚吃过早饭。 趁着床边的这丝暖阳，他背后垫着厚厚的高高的被子，正半躺在临窗靠门的病床上闭目养神。父亲也在靠近北墙的窗户下的那张空床上，静悄悄的躺了下来。 连日来的东奔西走，买菜做饭，端茶送水，擦屎刮尿，从早到晚，忙里忙外，提心吊胆，担惊受怕――早已使他渐入老境的身子骨像散了架一样。头一挨着枕头，他便呼噜呼噜的打起鼾来。疲乏至极的身体，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白色的屋顶，白色的墙壁，白色的门，白色的窗，白色的被褥，白色的床！这白色的世界，加上他大脑里的一片空白，――余俊贤就这样不死不活的，与世无争的躺着，隔着落地玻璃长窗，能看到外面世界那灰白的天空。 除此之外，既听不见一丝人声，也看不到一个人影。――世界仿佛又回到了那混沌未开的蛮荒时代。又仿佛是来到了世界的末日。 百无聊赖，余俊贤正在暗自祈祷世界与他同归于尽的当儿，病房的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一道缝儿。首先挤进来的是一缕淡淡的阳光。 长时间的病室生活，使他的双眼已不能适应这些属于外界的东西。看到这缕淡淡的阳光，余俊贤的瞳仁不由为之一亮。随之而来的便是，他清楚的看到有一个姑娘，面带微笑，出现在他的床头。 余俊贤的心禁不住一阵激动，不由自主的又往上靠了靠身子。 “你就是俊贤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这一切来得这样突然。竟使余俊贤这个平常一见女孩就下意识的脸红脖子粗，――或者转移视线，――甚至脊背和额头都会在瞬间感到汗津津的人，猝不及防。 正当他处在手足无措、满脸的惊疑和诧异的尴尬中时，而这个不速之客――突然到访的姑娘，她已经一步一顿的，蹒跚的挪到余俊贤的床前，在他的床边坐下，带着满脸神秘的微笑，朝俊贤说出了上面那句话。 “你是――？”余俊贤有点懵了！ 趁着问话的当儿，余俊贤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一头浓黑的披肩秀发，满脸荡漾着青春的笑意；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不停地眨呀眨的；一身黑色西服套装，裹着她已经略显丰满的身体；分明可以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青春少女所特有的微微的体香；左腋下夹着一支拐杖，脚穿一双斜坡高跟白布鞋。 一个姑娘，这幅装扮，可浑身上下透露出的，却是青春的气息，蓬勃的活力，竟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消沉，竟看不出有一丁一点儿的自卑！ 余俊贤知道，在这出处没有聚处有的小儿麻痹后遗症专科医院里，一来是同病相怜，二来是同为天涯沦落人，――所以，病友们彼此之间，根本就没有平常日子在社会上遭遇到的诸如什么歧视、低看、小瞧、白眼、冷漠之类的玩艺儿，自然也不会使我们这些病人彼此产生哪怕是一点点儿的自卑感。 但一个姑娘家，四分之一的躯体失去了自由，竟看不出她有任何的消极情绪，这就不能不使我对她产生了由衷的敬佩之情。 这哪里是一个残疾姑娘？这简直就是一个快乐而又美丽的小天使――安琪儿！ 映入我眼帘的第一印象：这是一个自强的女孩！ 11 相逢在异乡病中（七） “不记得《强者》书后的留言了吗？”姬倩倩目光灼灼的、定定的注视着余俊贤的脸，调皮的反问。 “如此说来，我们该算是老相识了。”我愉快的回答。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一开腔搭上话，就像阴阳两极的电流立即交融汇合了一般，一切都显得那样真实，那样自然，那样心心相印，那样惺惺相惜！ “也许是吧！”又是调皮的一笑，淡淡的一句。那眼神，那笑意，几乎要把余俊贤融化了一般。 接下去谈论的话题，余俊贤现在回忆起来，已经记得不太清楚具体了。（.无弹窗广告） 余俊贤只记得他们彼此谈了自己入院的前前后后，彼此扯了扯自己的家庭情况，陪自己来看病的家人的情况，以及他们彼此得病的情形，治病的经过以及落下后遗症，导致残疾的种种情景。 余俊贤和姬倩倩，虽然彼此只是第一次见面，萍水相逢，素不相识，但令余俊贤感到奇怪的是，他不但感觉不到彼此的陌生，反而感觉到他两个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那样，熟悉，亲切，随意，自然；并且彼此觉得谈得特别融洽，气氛异常和谐，一见面就有了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无弹窗广告） 因此，他俩基本上都是在跟着自己的感觉走，觉得彼此都给对方留下了极好的第一印象。 当再一次把话题转到《强者》这本书上时，姬倩倩告诉余俊贤：咱们这些人虽然因身体有病，行动不便，失去了很多自由，但因此却拥有了大量的、充裕的时间。闲得无聊，就能静下心来读好多书。 她还告诉余俊贤，《强者》是她入院时带在身边的唯一的一本书。买书的时候，她一看这本书的书名是“强者”，误以为内容一定是有关我们残疾人怎样对待生活的坎坎坷坷的。及至读了之后才明白，不是那么回事！这本书的内容，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 余俊贤听了，不禁暗暗觉得好笑。心想，眼前这位姑娘，实在是太单纯了，太天真了！单纯得几乎有点傻，天真得实在有点可爱！ 若按她买书的这种逻辑去选男朋友的话，不知道他还会冒出怎样奇怪的念头来，最终会找到一位怎样的“强者”？余俊贤在心里这样调侃着姬倩倩。 由姬倩倩的书，他两个自然将话题转到余俊贤入院时带的书上来了。余俊贤的书就放在枕边，是两本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教材《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读》。 姬倩倩将书拿起来放在膝头上，扑扑啦啦前后翻了一遍，说是根本看不懂。――其实，能看懂她也不一定看！试想，大学中文系的专业教材，怎么会有琼瑶的《聚散两依依》《在水一方》《匆匆太匆匆》《剪不断的乡愁》《月满西楼》《幸运草》《一颗红豆》《彩霞满天》《心有千千结》《烟雨朦朦》《庭院深深》等等等等言情小说，来得更有趣，更引人，更能吸引钟情少男的眼球，更能打动怀春少女的芳心？ 12 相逢在异乡病中（8） 于是余俊贤就觉得十分抱歉，好像欠了人家什么东西似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宁可自己不看，人家把书借给你，陪你度过了两天度日如年的病中时光。[.超多好看小说] 可到了最后，你不能主动去找人家，向人家表达谢意也就罢了！而现在人家主动找上门来，想从你这里借一本书解解孤独、寂寞和忧愁什么的，结果你两手空空，什么也拿不出来，什么也奉献不了人家！ ——余俊贤啊余俊贤，你还算人吗？你办这还叫人事吗？要知道中国是礼仪之邦，中国人是最讲究“有来不往非礼也”的！ 实在是没有办法！眼前这位女神不请自来，可现在眼前这位“神”眼看是打发不走了。 怎么办？ 余俊贤的书本来放在床头，最下面是他心爱的日记——其实就是他和自己心爱的恋人莫夏捷的情书集。现在，书在姬倩倩手上，那本日记就真真切切、清清楚楚的暴露在他们两个的面前！ 余俊贤现在也说不清楚，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反正客观存在的事实是，最后，他有点不太情愿的将自己心爱的日记窸窸窣窣、摸摸索索的拿了起来，递到了姬倩倩的手里！ 余俊贤那一刻的感觉，就像把自己心爱的孩子，——不，应该是将自己深爱的姑娘，——还不，应该是将自己的全部隐私纤毫毕现的拱手相让，奉送给了别人！ 姬倩倩接过余俊贤递给她的日记，放在手中，欲掀又止： “这里边该不都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吧？”姬倩倩边说边向余俊贤扮了个鬼脸。[.超多好看小说] “秘密又有什么神秘的？即便是秘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余俊贤故作轻松之态，漫不经心之状，“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完全可以拿去看。” “真的？”她显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许在她看来，“日记日记由我记，日记里边有秘密。春不到，花不开，要看须经我同意。” 余俊贤坦然付之一笑，随即吹开了牛皮：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咱这些人，虽然不敢自称是君子，但胸怀坦荡，心底无私。从来不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去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明人不做暗事，我奉行的是‘闭门常思自己过，闲谈莫论他人非’的做人准则；“抑恶扬善，宁折不弯”是自己的人生哲学。不信？看了日记，你就明白了。” 就这样，姬倩倩捧起余俊贤的日记本，摩玩不已。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她妈妈叫她回去压腿，四下里找不着，在院子里喊叫。 她留给余俊贤一个微笑，扔下一句“又该我回去哭鼻子了”，站起身，在拐杖撞击地面发出的一连串渐行渐远的“哒、哒”声里，走出了余俊贤的视野。 余俊贤心里怅然若失。他躺在床上，目送她的背影出了房门。 从这时起，姬倩倩从余俊贤的日记里，透彻的理解了余俊贤这个人。 余俊贤也因此轻而易举的走进了姬倩倩的心，彻底的征服了她这个人。 从这一刻起，余俊贤整整十天的时间，没再见到姬倩倩这个人，也没再听到从隔壁病房里传来的姬倩倩的哭喊声。 “或许是因为看了我的日记，她才知道这人世间最大的、真正的痛苦是什么了吧！她那点皮肉之苦真的算不了什么。”听不到姬倩倩的哭声，百无聊赖的余俊贤有时会这样想。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心里略微会产生一丝安慰。他为自己的日记能陪伴病友减轻治病的痛苦而暗暗高兴。 余俊贤的父亲，在姬倩倩离开病房之后醒来了。以至于让余俊贤有点怀疑：他父亲是否真的睡着了。 父亲真鬼！ 第三章 病中日记 1 赴晋治病心情记 1991年3月9日（第一天）雨?晴 清晨，雄鸡刚刚报晓，或许一夜未眠的妈妈便早早的起来，为即将远行的我和父亲烧水，做饭，打点行装，为我们送行。 一听见妈妈在厨房的案板上切菜的咚咚声，心绪不宁、一夜未眠的我，便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简单的洗漱过后，就来到了厨房里妈妈的身边。 妈妈，――此次一直不同意我到晋西去治病的妈妈，尽管此时心里一定难受到了极点，可还是在我临走之前，强打精神，强颜欢笑――说实在话，这笑，可以说比她痛痛快快大哭一场，都更令我难受！ 母亲的心，做儿子的我怎能不晓？！ “儿行千里母担忧”啊！更何况妈妈此时―― 一是怕我在治病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超多好看小说]因为这毕竟是动刀子做手术啊！一向胆小怕事的妈妈，见不得血腥，平时哪怕是谁家媳妇生孩子，她只要在场，都会吓晕！现在，从来都没见过做手术是怎么回事的妈妈，眼看就要送自己的儿子上路了，你说，她老人家的心里能平静吗？ 二是治病绝对要花去很多很多的钱。单是这次启程，我们爷俩就带了一千元。――不要忘了，这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国家级贫困县的贫困乡的贫困山区啊！而这些钱，绝大多数都是儿子在学校同事们那里借来的。因为，到目前为止，儿子也只是一个代课教师，每月拿四十二元的工资。 这次治病若欠下了债，这将为本身就已很难办的儿子的婚事带来更多更大的困难！治病的终极目的，就是要解决儿子的婚姻问题。假若因为治病再债台高筑的话，那么儿子何时才能娶上媳妇啊？ 再加上妈妈一年多来为我的婚事操碎了心，几乎可以说是忧愁过度。而每每提及此事，做儿子的我又总是伤心不已。 现在，眼看着二十大几的二儿子，又因为婚事问题，不得不去千里之外，再经受一番皮肉之苦，――你说，她这做妈妈的，心里怎能不难过呢？ 但我清楚，与其说是妈妈心疼我，担心我，挂念我，倒不如说是妈妈再为她自己和她儿子的不幸命运而伤心，而流泪！ ――你说这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道啊，凭什么让我们家遭受这样的不幸？让我们老两口天天为老二的婚事担惊受怕不说，眼看二十几年都过去了，俺儿子不做手术，也不耽误吃不耽误喝的，――现在为了终身大事，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却不得不铤而走险，让我们的儿子再一次经受身体和心理上的考验，再一次饱受身体和精神上的痛苦，――你说，我这当妈妈的，能甘心吗？ 为了安慰万分痛苦的妈妈，同时也想在临走之前让妈妈解开心结，彻底放心，我就轻轻走到正在烙油馍的妈妈跟前，低声说道： “妈妈，你尽管放心，体外手术，只伤及皮肤，不会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你在家不要膺记父亲和我。我们到了那里，就给家里来信报平安。一个月以后，我们就回来了。到那时，我就可以轻轻松松的给你找个漂亮的儿媳妇回来，甜甜的叫你一声‘妈’了！” ――尽管我以极平和的语气，故作轻松的和妈妈说着，想逗妈妈高兴起来。谁知不劝倒好，我越劝妈妈似乎越悲伤。说着说着，妈妈她竟哭了起来： “乖乖，叫我说，咱任凭不说媳妇，也不去受那份活罪。前头啥事儿黑洞洞的，谁知道做手术后将来咋样啊，万一……”。 说到这里，妈妈早已泣不成声！此时此刻，我的心简直就要碎了。 2 赴晋治病心情记（二） 1991年3月9日（第一天）雨?晴 昨天晚上，在我任教的沙窝中学，和我可爱的学生们分别时的那一幕幕情景，又一齐涌上了我的心头―― 一听说我请了两个月的长假外出治病，班里所有的孩子们一个个都红了眼眶，噙着泪珠。偌大个教室此时此刻静悄悄的的，鸦雀无声。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刚离开教室，回到办公室不久，班委会所有成员，很快就尾随而至。原来，他们竟以最快的速度，在班里发动了一次捐款，给我送来了全班同学们的一片赤诚之心：四十九元一毛钱！ 我怎么能要孩子们的钱呢？要知道在那个时候，那个地区，家长供给孩子们的每一分钱，都是他们的血汗钱哪，而每一分钱也都是要掰成八瓣花的！ 我正要极力推辞，只见李冬梅低着头声音哽咽；张建红两只手紧紧握着我的手，不让我有任何推脱的机会，同时还回头提醒其他同学，让他们快跑；李洪涛紧紧抿着嘴唇，一下又一下的眨巴着眼睛，眼角两颗晶莹的泪珠，在灯光的映射下，显得分外明亮…… 那时那刻，我喉头哽咽，眼睛发潮，鼻子一酸，真的想哭！ 但我又怎么敢哭啊！ 我清楚地知道，一旦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哭出声来，只消一刹那间，那哭声将会汇成一片海洋！ 现在，妈妈又伤心的哭了。（.无弹窗广告）（.好看的小说）从昨晚到现在，我的内心本就极不平静，也非常复杂： 前途未卜，吉凶难料，祸福未知，花销多少，痛苦大小，疗效如何，能否如愿，是否顺利……这一切的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我的心理和感情，再也难以承受这无形的重压，在眼角积存了许久许久的泪水，也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在妈妈泣不成声的同时，无所顾忌的、汪洋恣肆的尽情倾泻而下…… 就这样，迈步走出家门的那一刻，我只简单的和妈打了声招呼：“妈，我走了啊！”――之后，再也不敢回头，趁妈妈回去为父亲取伞的当儿，径直踏上了这人生路上的第一次远行，提前走了！ 就这样，我铁了狠心，终于走出了我生活了二十多年一直未曾远离的村子；终于走出了我在那里度过了整整五个年头的学生时代，――现在又回到那里去任教，并且不知道要教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的沙窝中学；终于离开了和我朝夕相处一百五十个日日夜夜，已经产生了深深感情，并且有点恋恋不舍的我的学生们，踏上了千里迢迢的西行之途！ 刚走到离沙窝中学有里把子地的清河大坝头，遇见了上学迟到的陈合群。――要在平时，我一定会好好教育他一通，让他记着今后上学不要再迟到――并且是昨天晚上班主任刚请假离开学校，你今天早上就开始迟到。 而当我这样想着的时候，陈合群，这个平时性格内向，少言寡语，很少和其他师生言谈交际的小男孩，此时此刻，竟用了近乎哀求的语气对我说： “余老师啊，你回来后，不管怎么着，还得教我们，我们真是不想让你走啊！” 听到他这句话，我立刻背过脸去，不敢开口接他的话，待擦肩而过之后，走了好远，我才支支吾吾的应道： “那，那，……中……” 就这样，我终于经受住了感情一次又一次的严峻考验，冲出了感情汹涌澎湃的激流漩涡，离开了我的故乡！ 3 赴晋治病心情记（三） 3赴晋治病心情记（三） 1991年3月9日（第一天）雨?晴 正是由于心情痛苦到了极点，一路上，我就尽力不去想这些让人伤感的事。 但人这种动物就是奇怪：你越是说什么事不想去想，那你心里极有可能，想的恰恰就是这些事！ 所以，从离开村子，经过学校，赶到铁栅乡，坐上公共汽车；再从乡里到县城，又从县城转车，掉头一路往西，一直赶到山门峡长途汽车站。这一路整整走了六七个小时，我的心里也整整难受了六七个小时：胸闷气短，心口处隐隐作疼。 一想起早晨在家临别时妈妈泣不成声的情景，――特别是后来在吃饭时，我在碗里扒出来了两颗荷包蛋，一想起我吃荷包蛋的时候，两眼的泪水顺着面颊一直流到碗里的情景，我就心疼阵阵，抽搐不止，难以自已。 过了陕山县，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我只好强制自己，随着汽车飞驶向前的阵阵轰鸣声，哼起了不成调的流行歌曲，这才勉强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把满心的悲伤抛到了九霄云外。 从山门峡汽车站转车，一直走到黄河边；渡过黄河，又一直到达目的地，这种痛苦的心情，才渐渐的溜走了。 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经过一整天的长途跋涉，辛苦辗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进了医院，工作人员安排风尘仆仆赶过来的我们父子两人，住进了临时病房，我才真正理解了“同舟共济”和“同病相怜”这两个词的含义了！ 【重录感受】 1991年3月9日，距离今天――2012年2月15日，只差22天，就已经整整21年了！但21年前那个清冷的早晨，我伤别哭哭喊喊的妈妈，和父亲一道踏上赴晋治病路途的那一幕幕情景，依然记忆犹新，依然铭心刻骨，依然历历如昨，依然如在眼前！ 人生，就是这样！生活中的有些场景，有些人，有些事，一旦我们亲身经历了，那就注定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忘却！这些难以忘却的人事场景，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在我们的记忆深处慢慢积存起来，沉淀下去，就会变成我们一生一世也受用不尽的精神财富。[.超多好看小说] 我的妈妈是一位刚强的农村妇女，和我父亲结婚成家前，曾在本村的小学校里教过几年书，是我们后山点这一片最早参加教育工作的女教师，应该算是一位知识女性。 自从有了第一个孩子――我的哥哥之后，她的身份便开始变成了家庭妇女。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个特定的社会环境里，一家八口，一个全劳力，整天没明没夜的干，但结果依然是年年欠生产队里的款，年年分不到红，年年分不足粮。可以说是吃没吃的，喝没喝的，穿没穿的，用没用的！ 但即便如此，日子过得这么艰难，在我二十多年的人生历程中，也从没见到母亲哭过，甚至连掉泪的情景也没有！但就在那天早晨，一看到心爱的儿子因婚事受阻，企图通过治病来改善处境，而不得不到千里之外的医院去做手术时，对儿子的挚爱、关切、担心、同情……，一切一切的情感，一股脑化作两道无尽的泪水，倾泻而下！ 母亲流泪了，一滴滴打在儿子的心房，儿子就心疼极了，痛苦极了！难受极了！那种感觉，椎心泣血，痛彻肺腑，登峰造极，无以复加。无论何时何地想起，都不由我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赴晋治病的唯一目的，终极目的，说得具体点儿，明确点儿，就是要改变莫夏捷对我的态度，最终使我们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五个月后，我不但没能改变莫夏捷，成就我们的婚姻；反而因为治病，债台高筑；为了还债，被迫背井离乡，远走阙门！ 早知是这种结局，我怎么会因为一个无情无义的女子，而让我的妈妈那一颗支离破碎的心，无端的白白承受了三个月九十天的痛苦熬煎啊！ 经受了这一次母爱亲情的洗礼，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想让母亲流下一滴眼泪！到了2006年9月13日，和母亲吵吵闹闹过一辈子的父亲撇下我们，撒手人寰，溘然长逝时，母亲再一次嚎啕大哭！ 作为儿子，我只能紧紧地把妈妈搂在怀中，哭着喊叫：“妈妈，你不哭了，你越哭俺们心里越难过啊！” 4 赴晋治病心情记（四） 1991年3月10日（第二天）晴?阴 今天是到达医院的第二天。 在医院这个特殊的世界里，尤其是在同一间病房内，日常生活中的一切井井有条的秩序，男女有别、经纬分明的界限，等等等等，统统失去了它们存在的意义！ 在这白天白地，白墙白壁，白床白被，白褥白衣的白色世界里，每个人藏在心底的一切私欲杂念，都会得到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净化、纯化和美化。 不管民族与民族之间存在着多么巨大的习俗差异，不管正常人与残疾人之间存在着多么大的心灵隔阂；不管天南海北的地域之间存在着多么遥远的空间距离；语种、话音与语种、语音之间存在着多么大的交流沟通的障碍，――特别是男女授亲不受，自古以来，性别与性别之间的天然界限，都被世俗之人认为是最难逾越、最难突破的天堑、鸿沟。 但是，在这里，这一切的一切，都被无情地抹杀了，取消了，同化了，以至于荡然无存了！大人也好，小孩也罢；青年也好，老年也罢；姑娘也好，小伙也罢――这一切的人们，都被病房这个特定的空间区域融化在一起，混合在一起，成为一个特定的统一的整体！ 分不出你我，辨不清男女，忘记了羞赧，顾不上难堪！――只有在这个特殊的世界里，我才能体验到一种特殊的感情――人类社会最纯洁无瑕、最崇高无上的情感：爱，纯真的爱，无私的爱，感天动地的爱，可歌可泣的爱！ 早起无事，趁着这难得的空暇时间，往晋西师范大学陈冰兄处发信一封，简单的谈了些入院治病的前前后后的大致情况，为的是不让他过分的挂念我！ 现在，一切都还在未知之中；治疗的最终效果如何，治疗过程中有无意外，都尚在两可之间，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我不能高兴得太早，我更不能乐观的预知未来。所以提起笔来，悲伤之情仍然占先，自然而然的流泻于笔端。 我无法安慰我自己，我更无法去安慰同样艰难不幸的他。我只能殷切的希望他，由衷的祝福他：能在学业大成、事业定向的同时，也在婚姻上收获属于他和她的纯真甜美幸福的爱情。 我也只能热切的盼望，由衷的祝福我自己：能在身体顺利康复的同时，也康复我和夏姐妹之间圣洁的爱情。 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一切的一切，都靠我并不相信的上帝保佑了！ 至于家中的母亲，学校的师生以及诸亲友，我眼下还不能很快就发信给他们。一切都要等到手术后再作计较。 今天无事，中午坐下修改了《风雨世界》初稿的第一部分，誊写于初稿本中，共四页。 下午睡了一觉，冥冥之中，夏捷妹的音容笑貌时时萦绕在我的脑际眼前。我真希望，夏捷妹能忽从天降，出现在我的眼前，以宽慰我有病之人忧伤的心，可这一天，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 5 赴晋治病心情记（五） []1991年3月10日（第二天）晴?阴 我有心在近日里修书一封给她，或者再给他的父母――我未来的岳父岳母大人写一封信，言明我和夏捷的关系，并且恳请他们能恩准他们的爱女――我的夏捷妹，在我未回到家乡之前，能来到这里看望我一次。[.超多好看小说] 这一切，能成功实现吗？我不知道！我也想向陈若林校长写信谈明我与夏捷妹的情况，希望能得到他的理解与支持！ 唉，病人最难忍受的痛苦，我最深切的体验，将会是出人意料的：不是躯体所受的皮肉之苦，而是令人难以忍受精神上的思亲之苦、游子思乡之苦。眼下对我来说，最大的痛苦，就是我对心爱的夏捷妹的深深的思念！ 【重录感受】 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这篇日记的这后半部分内容的时候，我的心里一直在想着这样两句话：一句是“人不过三十，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句是“走火入魔”！ 之所以总是在想这句话，是因为我从当年的日记里，看到了这样三件在当时根本就不可能实现的事，而我却周吴郑王、一本正经的写进了我的日记，并且是曾经那么迫切的希望这几件事都能变成美丽的现实！ 第一件事，是希望夏捷妹从天而降，能到医院去看我； 第二件事，是写信给我未来的岳父母大人，希望他们能恩准我和夏捷的关系； 第三件事，是写信给当时学校的校长，希望他能理解和支持我和莫夏捷！ 当时，自己的脑子要么是灌水了，要么是叫驴踢了！现在的我想。（.无弹窗广告） 为什么这样说呢？ 第一，夏捷妹还是一个初三毕业班的学生，当时还正在学校上课。眼看再有几个月就要参加中招考试了，――别说两个人并没有正式确定某种关系，――明确的说，就是并没有确定恋爱关系，――退一万步说，就是确定了，就是明确了，她能撇下自己的学习，只身一人，前往千里之外，到医院去看你吗？ 更何况，那种没有明确或者说没有确定的恋爱关系，更没有公开――不仅学校的师生不知道，恐怕连她的父母也一无所知！既然如此，也就是说，她莫夏捷和你余俊贤之间，并没有任何的瓜葛，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如果硬说还有点儿什么关系的话，那就仅只是师生关系！正常上课学习时间，她凭什么只身一人前往医院去看一个与她没什么关系的人呢？ 余俊贤啊余俊贤，你这不是痴人说梦，白日做梦，黄粱美梦吗？ 第二，如果他的父母对女儿和老师之间这样的关系一无所知的话，那么你平白无故去写一封不伦不类的信寄给他们，这不是贼不打三年自招吗？这不是自爆家丑绯闻吗？这不是惹火自烧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夏姐对你的态度尚且不明朗，不确定，因此，她也绝对不会和她的父母讲――相信，至少在那个时代那样的地区，还没有一个家长能够开明到：容忍自己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在校学习期间，和自己的老师谈恋爱，――姑且不论这个老师是怎样的一个人！ 那么，做到这一步尚且这么困难，又怎能指望夏捷的父母，能恩准自己的孩子撇下学习，只身一人，前往医院，去看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呢？ 余俊贤呀余俊贤，你这岂不是太一厢情愿，太自作多情，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吗？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这不是想入非非，走火入魔，鬼迷心窍，脑子中风了吗？ 第三，写信给当时学校的校长陈若林，――尽管你和校长之间多少还带点儿老亲戚，你私下里还得管他叫“若林哥”呢，但你以为学校就是你家办的啊？ 老师是培养学生成才的人，学生是跟老师学知识，长见识，练本领，早成才的，你的本职工作做得怎么样？把我蒙在鼓里这么长时间，现在居然还想从我这里得到理解和支持，你把我校长当成什么人啦？ 这不明摆着不拿我这个校长当回事儿吗？这不明摆着不拿我校长这个豆包当干粮吗？这不明摆着就是拿我校长当一疙瘩红薯吗？真是盛气凌人，欺人太甚，太岁头上动土，简直是岂有此理！ 让我支持你们俩的事情？等到下辈子吧，即使到了下辈子，也还得看看我们有没有那个缘分！ 虽然时隔多年，在我迫于生计，不得不离开那所学校，远走他乡，另谋高就之后，我和莫夏姐旷日持久的那场师生恋最终以惨败告终，真相大白于天下之后，我和陈若林校长再见面，彼此先会心的一笑，将当年这场发生在他眼皮底下，而彼此一无所知的师生恋当做笑谈！ 甚至有几次，当年的校长大人，竟然还敢拿这件事情调侃我！ ――但在当时那种环境条件下，我相信，不管是谁，若把这场师生恋的隐情一五一十报告给校长时，他老人家一定会拍案而起，暴跳如雷，骂你个狗血喷头，找不着北！ 6 赴晋治病心情记（六） 1991年3月12日晴 今天是到达此地后的第三天。 一切都处在焦急的等待中。上午，闲来无事，往家里、学校、和夏捷妹处各发信一封，大约用去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算是消磨了一段时光。对家乡亲人、同事及学生的思念之情，也算是因此多少减轻了一些。 尤其是夏捷妹，我真希望她接信后，能设身处地为我想一想，能够理解我的心情。真的很希望，突然有一天，她能从天而降，来到我身边，出现在我的眼前。 中午吃罢饭，无事可做，就和父亲一道，上街去逛。 这是晋西南的一个小镇，街道和公路两位一体。这条公路据说直通河津。说起河津，我不免要多说两句。因为初唐四杰之一的王勃，就是河津人，那时，叫绛州，――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这样说来，那应该是一个令人神往的地方，与龙门有关。说到龙门，我们不免又想起了鲤鱼跃龙门这个传说。[] 在学校给学生上语文课，讲到王勃，我总会产生这样的联想：难怪人家王勃年纪轻轻，就成了“四杰”之一，人家聪明啊！之所以聪明，人家住在龙门啊！那个传说不是这样说吗：鲤鱼只要一跃过龙门，那就变化成龙了啊！ 龙门归龙门，但这里毕竟还是底村――三晋大地上一个普普通通的乡镇而已。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虽然改革开放已走过了将近十年，但这里的人们依然贫穷。道路两边，街道两旁，并没有鳞次栉比的商店，商店里也没有琳琅满目的商品。 在我的记忆里，好像路边只有几家杂货店和粮店。因为初来乍到，人地两生，要自己做饭，就必须买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所以印象深刻。 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街上人来人往的，不太正常。问了一位老乡，才知道今天是集日。(.)在这异地他乡的街道上，我和父亲非常茫然地溜达了一圈。因为方位感较差，辨不清方向，又没有戴表，所以我们父子两人一道简单的在集上兜了一圈，也算是领略了一回异乡的风土人情。下午回到医院，倒头便睡。刚来时，想家心切，原以为这样一来就可以减轻一点儿思乡情绪，但这几天却不甚灵验了。我真怕这样天天下去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忍受不了，彻底崩溃。 医院这几天格外热闹。每天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三五成群的病人来探访，来治疗。每每看到这种盛况，我就在心里暗自庆幸，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今天，5号病房里又住进来了两个病友。中午，西安市一个研究生来院访问，他的言行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给了我很大启发。他说：锻炼胜于治疗！我一定牢记着一点儿，手术后，加强锻炼，以便尽早康复，好了却终生心愿一桩。 今天的太阳格外的好，想必家乡的太阳也如此。我与亲人虽相距千里之遥，但我相信，我们都在同一片蓝天下，同一个太阳下，我在千里之外的这里能看见太阳，千里之外的家人在家乡也能看到太阳。我们的目光将在太阳的某一点上交汇。这样一想，彼此之间的距离似乎缩短了许多许多，心也好像拉近了许多，于是，思乡念亲的情绪，也就渐渐释然了。 后天，即三月十四日，我将第一次躺到手术台上，做右上肢的矫形手术。我的心里很平静，只是，手术后的漫长时光将怎样度过？我有点儿茫然！ 【重录感受】 在昨天的日记里，我写到两句俗语，今天我还要再次提到“年轻气盛”这个词！在昨天的重录感受里，我一一分析自己在日记里提到的三件极其荒唐的事，――因为在当时那种特定的条件下，没有一件是能够实现的！ 但看了今天的日记，我真有点佩服当时的勇气了！居然还天真的希望夏捷妹真的能到晋西这家医院去看望我！ 真是疯了！ 当时在医院里看到那种人来人往的盛况，还暗自欣喜，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可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当初在那样的经济条件下，做出那样的选择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或许是手术之后，自己由于工作太忙，并没有做到今天日记里写的那样：记住那位研究生的话，手术后加强锻炼！ 因此，我想说，无论何时，人总是有惰性的，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就必须自我约束，提高素养，养成习惯！ 现在想想，当初之所以会那么疯狂，除了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外，唯一合情合理的解释只能是： 我实际上已经害上了相思病！那么，当时写在日记里的，多半就是疯话、梦话、呓语！ 这是唯一合乎逻辑的解释！ 莫夏捷，请你原谅我！事隔二十一年，你还记恨我吗？ 7 赴晋治病心情记（七） 1991年3月13日阴 今天是我们来到晋西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的第四天。[.超多好看小说] 同病房的小三子今天上午做腿的矫形手术。他的妈妈由于可怜打了麻醉针而长时间昏迷不醒的儿子，竟忍不住落下泪来。于是同病房的不少病友和家属，有的好言相劝，有的轻声宽慰，有的则陪着她一同落泪！ 我敢说，凡是做罢手术，痛哭不止的家属，他们痛哭的，绝不仅仅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不省人事时那种难过、担心和忧愁的心情；更多的恐怕是对病人患上小儿麻痹症到现在，经历的一切痛苦和不幸的回忆和总结；还有为未来美好新生活憧憬向往的激动和喜悦！ 那是痛苦的泪水！那更是幸福的泪花！ 看着小三子打了全麻做了手术后，昏迷不醒，就像休克了似的那种情景，再看看他的妈妈哭得就像泪人似的这番景象，我就能够想象到自己的明天该是一种怎样的情形，我的父亲又该是一种怎样的伤心模样！ 看着今天的小三子，想着明天的自己，我也禁不住两眼发涩，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来这里伺候病号的，大多都是患者的妈妈，像我父亲这样来伺候儿子的男人，在整个医院里都不多见。（.好看的小说） 小三子的妈妈是这个病房里最受欢迎的人。她的最大特点就是性格温柔，心地善良。不像同病房里那个孩子的妈妈，有什么好事，一心只想着自己；自己干什么事情，又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在病房里大喊大叫，高声说笑的情形，在她，那是一种常态！ 不管走到哪里，总是好人多。这是我们经常说的一句话。那么在这家医院里，由于彼此的遭遇和经历相似，经历的不幸彼此相同。所以，应了同病相怜、同舟共济这句老话，凡是在这家医院里住的病友和家属，彼此见了大多都感到非常亲切。 虽然彼此都来自不同的地方，家有近有远，病有轻有重，但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一个人的欢乐就是大家的欢乐，一个人的痛苦就是大家的痛苦！ 有的初来乍到，人地两生；而有的在这里呆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各方面情况相对都比较熟悉。所以，生活用品上哪儿买便宜，什么价钱，质量如何；油盐酱醋，蔬菜瓜果，在什么地方买，等等，都能得到他们的一一指点，彼此亲如一家。 更令人感动的是，这两天谁家孩子该出院了，而谁家又是刚刚住进来的，有的要走，有的刚来，有些日常用品比如说锅碗瓢盆什么的带着不方便，就顺手送给了新来的。 每当这时，我总会无端想起毛泽东说过的那几句话―― 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我们这支队伍中的每一个同志，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 就是从这时起，我突然之间改变了一直以来对医院所持的偏见，不再认为那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地方，倒是认为那才是一个真正温馨的家！ 一看到这位温和而又善良的母亲痛苦万分的这种情景，我就不由想起了我离开妈妈那天时的情景！ 唉，妈妈，你此时在家干什么呢？这几天，儿子一直在牵挂着你啊！你一定也和儿子牵挂你一样，在牵挂着你病中的儿子吧！ 明天，我上手术台，先做右腿的矫形手术，我的心情很平静！ 【重录感受】 病友们之间，不论年龄大小，不分男女性别，有书大家同看，没书就在一起神吹海聊，没有任何歧视，没有任何隔膜，虽然我们是为了治病才聚到了一起，但那段日子，现在回想起来，竟然还有几分思念！ 也曾幻想着，什么时候我还能够故地重游，再到那里去看一看。 8 赴晋治病心情记（8） 1991年3月14日晴 平生第一次走进手术室，第一次动这么大的手术，我却没有丝毫的胆怯和恐惧。(.) 按照医生的吩咐，从从容容躺到手术台上，两眼一闭，啥也不想，平平静静的接受麻醉。 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还没怎么感觉到痛苦，――只是觉得脊梁正中的脊椎处，一阵刺痛，我的精神开始恍恍惚惚，视线也随之模模糊糊起来。 手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声息；只有头顶的无影灯，笼罩出一片惨白的空间。 于是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两支麻醉药的作用下，得到了彻底的解脱！ 我多么愿意，多么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今生今世，就此不再醒来啊！ 因为二十三年的人生经历，带给我的，全是痛苦的记忆！我几乎没有一天是在幸福和快乐中度过的！ 一生下来就开始与无穷无尽的贫穷和饥饿作斗争，后来不久又遭遇了脊髓灰质炎这个可怕的恶魔。从此被它打倒，一蹶不振，再也没有了重生的希望。 它夺走了我的一切：快乐，幸福，学业，爱情，事业，…… 这一切的一切，从此，再也无从谈起，因为，丧失了资格！ 儿时，小伙伴们能到处疯跑疯玩，我却因身体行动不便，被父母特别关照着：没事就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要去！ 后来上了学，别人自然而然的用右手写字，我却不得不用左手，从一点一横、一撇一捺艰难练起！ 初中毕业，同学们都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高中，我比他们更努力，却因身体残疾，与正在改革中的中招政策狭路相逢，从此辍学回乡，结束了自己过于短暂的学生时代，开始务农，成了一位标标准准、地地道道、不折不扣的地球修理者！ 眼看着同龄人一个个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我却一次又一次艰难的跋涉在寻找爱情的路上，挣扎着，痛苦着，企图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结果，希望越来越渺茫，非但没有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反而被爱情伤得遍体鳞伤，千疮百孔，体无完肤！滴血的伤口一次次被无情地撕扯，开裂，以至于越来越痛，无法愈合！ 万不得已，才不得不在已走完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人生旅途的时候，忍受着肉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来到了这里，走进这弥漫着血腥和恐怖的手术室里，躺到了这令人望而生畏的手术台上！ 此时此刻，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竟还有如此神奇的摆脱痛苦的方法！ 二十三年来，我为了自己的命运而痛苦万分，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儿呢？ 我多么希望自己天天都能处在这种麻醉状态中呀！ 我之所以如此平静的对待这一切，都是为了我那心爱的夏捷妹，可她此时又在哪里呢？ 右腿的矫形手术做罢以后，我的心里坦然多了。如果说我以前的人生岁月一直是在痛苦中打发的话，那么从今往后，我至少在痛苦中找到了一半的希望。别的方面不敢断言，至少，在婚姻方面是如此！ 夏捷妹啊，你就静候我的佳音吧！ 下午手术后，平生第一次接连输了五瓶葡萄糖和氯化钠注射液，其痛苦并不亚于上午做的手术。晚上伤口隐隐作疼，我只好用吟唱歌曲的方法来摆脱这痛苦，引得全病房的人们哈哈大笑！ 黄连树下唱小曲，苦中作乐，以苦为乐呗！ 这就是我们绝大多数残疾人的生活状态，心理常态！ 9 赴晋治病心情记（9） 9赴晋治病心情记（9） 1991年3月15－16日小雪转晴 这两天躺在病床上，除过吃药、打针、吃饭、大小便之外，便是漫无边际的思念，对亲人，对故乡。这茫茫的愁绪，我可如何排解？ 我有心把第二次手术提前几天，这样就可以提前几天离开这家医院，提前几天回到家乡，提前几天见到朝思暮想的妈妈，提前几天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夏捷妹相见了！只是不知道，医生愿意否。 妈妈，此时此刻，您在哪里干什么？兄弟姐妹们，你们又在哪里？在干些什么？你们可知道，我在这遥远的异地，此时正痛苦的思念着你们吗？ 夏捷妹，你此时此刻又在哪里干什么？你能听见我的呼唤吗？你能满足为兄我要求你的事情――到这里来探望病中的我吗？ 唉，原以为，写日记，写信是最好的排解思乡情绪的妙法。谁知这几天，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两种方法不但越来越不灵，相反，却越来越勾起了我越来越浓的这种心绪。 真没办法！ 实在急得无可奈何，我只好一次次的翻阅随身带来的几张照片，一次又一次的。 有时我也会突发奇想：要是有哪一位亲人能够突然之间来到这里看我，那该有多好啊！ 想来想去，我拿定主意：为了后半生不再痛苦，为了自己盼望已久的事――和有情人夏捷妹终成眷属――能够实现，我只好暂时忍耐一下这四十天的思乡之苦了。 四十天，短暂的更是漫长的！静下心来，为了你的病，一天天的等待下去吧！ 今天（十六日），收到陈冰兄的来信，看罢心绪不佳！ 【重录感受】 当年去晋西治病时，之所以带着这本日记本，就是想在治病间隙能够坚持记下自己每天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无弹窗广告） 但遗憾的是，计划跟不上变化。3月14日上午做了第一次手术后，右腿膝盖以下全部打上了又厚又重的石膏，行动便严重受限。所以，从现在日记本上当时留下的日记内容来看，第一次手术后的3月15日，没有记日记；这则日记是16日补记的。 司马迁在《屈原列传》中说：“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天是人类的原始，父母是人的根本。人处于困境就会追念本源，所以到了极其劳苦疲倦的时候，没有不叫天的；遇到病痛或忧伤的时候，没有不叫父母的。 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呆了40天，半个月里，胳膊腿做了两次手术。这是迄今为止，我的人生经历中最疾痛惨怛的日子！ 尽管后来也不断有病，尤其是2009年十来月间，由于父亲去世三年来，自己一直没能走出思父念父的阴影，哀痛过甚，导致身体严重受损，高度营养不良，有那么三四天，连路都走不动了――不得已，到王城第一附院住院半个月，休息一个月，过度虚弱的身体才得以慢慢恢复，――但晋西治病留给我的印象依然是最深刻的！ 所以，在最艰难的四十天病中时光里，我想得最多的，就是我生命里非常重要的两个女人！一个是生我养我22年，朝夕相处，相依为命的妈妈；一个便是后半生准备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的夏捷妹！ 对妈妈的思念总是伴随着阵阵的心痛，因为脑子里永远挥之不去的，便是启程赴晋那天早晨妈妈留给我的一切记忆！ 而对夏捷妹的思念，则显得虚无而飘渺，来无踪，去无影的。事情过去了20多年，现在看来，那一切完全属于建在空中的楼阁，是完全不存在的海市蜃楼！ 如果能早一天意识到这一点儿，或许我会及早醒悟过来，及早走出误区，及早摆脱痛苦！但很不幸的是，我不是神，并没能走出那个有点宿命的怪圈： 情人眼里出西施，天底下正在热恋中的人都是弱智！ 所以，即便是在这两天――刚刚做罢手术，应该说是肉体上最痛苦的时候，但从日记中依然可以看到，我依然是念念不忘莫夏捷！似乎天底下当时就她一个女人似的！ 直到这一年的年末，我从异地他乡赶回故乡过年时，平生第一次走进她的家，结果被她伤及骨髓和肺腑，我才真正从一场旷日持久的噩梦里苏醒过来，然后彻底的告别了年少轻狂，也告别了那个多梦而虚幻的时代！ 10 赴晋治病心情记（10） 1991年3月17－18日晴高温 和前两天的日记一样，这两天由于行动不便，两天日记并作一天记了！ 这两天，病房里乱成了一窝蜂。叫人实在不能好好休息！对于刚做完手术，极需要休息养伤恢复元气的病人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心情因此坏到了极点，不胜其烦，唉！ 十七日夜梦中情景，使我醒来禁不住大汗淋漓！妈妈，儿实在挂念你啊！什么时候我才能回到你的身边去呢？ “愁啊愁，愁就白了头。自从我与你呀分别后，我就住到了医院里头。眼泪呀止不住的流，止不住的往下流。五尺多的汉子我病床上躺呀，浑身上下把我囚。手里呀捧着照片瞅，枕边一本书也没有。监狱里的生活是多么痛苦呀，一天一天熬日头。手里呀捧着照片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有病的痛苦是多么难受啊，叫我怎能不心忧？离开了亲人我失去自由，泪水化作苦水流，从今后长久难见亲人面，心中增添无限忧愁……” 我情不自禁的把前几年非常火的迟志强的流行歌曲《愁啊愁》，改成了上边这个样子，以寄托我的思乡之情，念亲之苦。 因为，朝思暮想，日思夜梦，在前天夜里，我做了一场噩梦。气氛恐怖，场景瘆人，情节揪心，一下子将我惊醒，直到天亮，我再也没能合上一眼！ 我梦见妈妈带着两个妹妹在烧香，磕头，祈祷；我梦见邻村有户人家死了人，丧事却在我家办…… 我真想半途而废，右上肢的手术就这样不再做了，明天起来一走了之！但说实在的，这样我又怎能心甘哪？那前段时间的一切苦头，不都白吃了吗？唉，我的妈呀！ 医院五号病房里的病人有：河东省旧址县的我，河东省怀旧市辖区的康氏母女，河东省怀旧市辖区的张氏一家三口，河东省随县的刘氏一家四口，河东博湖县的一家三口，河东玉露县的一家三口。这些人性格各异，可以说构成了一个丰富多彩的不幸人物形象画廊。 现在才意识到，医院之所以这样安排，完全是出于人性化的考虑：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嘛！在这异地他乡的土地上，让同一个省份的病号住在一起，可以缓解我们的思乡之痛，同时也便于管理吧！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五号病房里的戏，又怎能一台了得？ 为早归计，打算提前五天做右上肢矫形手术。不知能否得到院方的恩准。 近两日无事，准备向以下几个地方的亲友发几封信：晋西师范大学陈冰友，家中妈妈，学校高云章、周晓红、陈若林校长三人，前口小学李维友，下铁栅村火源组姐夫乔柳成家，南山崔沟宇文春叔父等。主要是为了筹足后期住院费，以备出院结算时用。让贤宏弟于出院日——农历二月底前后送到，以便按时出院，早日回乡！ 另外，无论如何，还得给沙窝中学一年级班委会发封信，以明近况。 本想在手术后向家中发一封电报以释妈妈挂念的，原来在回信时就说好了的。谁知父亲认为没必要，其实是怕花冤枉钱！我做手术后一直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饭菜汤药，由父亲一勺一勺喂到我嘴里；大小便也由父亲一手操持处理，——只好作罢。但愿家中诸人能放下一颗天天悬着的心，平安无事度过这一段苦难岁月！ 11 赴晋治病心情记（11） 1991年4月6日晴 今天是我们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度过的第二十八天。 “真正的光明，绝不是没有黑暗的时候，只不过是永不被黑暗所掩蔽罢了；真正的英雄，也决不是永没有卑下的情操，只是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罢了。” 【重录感受】 今天的日记很短，只有不到四行的内容，是一则读书摘记，内容是世界著名文学家――《约翰?克利斯朵夫》和《巨人传》的作者罗曼?罗兰的一则名言。 这段话摘自王剑著的《强者》，这本书的内容，前文已有交代，是反映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初期一家国有企业改革的大潮中涌现出来的一位企业改革家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印象了，但借阅这本书的前前后后的每一个细节，至今我都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这是我在这家医院的病床上，艰难写下的最后一则日记！ 从三月九日我和父亲千里迢迢，几经辗转，历时一天，于当天傍晚走进这家医院的病房住下来算起，到四月十二日兄弟带钱去结账接我们出院，辗转了一天多，直到第二天（四月十三日）中午才又回到家为止，我们父子两人整整在那里呆了34天的时间！ 期间，我先后做了两次手术：第一次是在3月14日上午，先做了右下肢的矫形手术；本来正常情况下，第二次手术是要等到3月底才能再做的，但我实在忍受不了在异地他乡思念亲人的痛苦，所以几次三番，三番五次的去和医生软磨硬泡，直到彻底打消主刀医生――也就是这家医院的俞院长的所有顾虑：再大的痛苦我情愿承担，手术若有什么不利因素或其他什么严重后果，也与他无关――之后，才在3月22日上午，又进行了第二次――右上肢的矫形手术。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俞院长和他的助手们，对我做出这个决定所发出的感叹：“这小伙子，太坚强了，八天做了两次手术，实在佩服，太了不起了！你是我们这家医院办院史上史无前例、空前绝后的第一位患者！” 可他们哪里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除了我的妈妈之外，还有我的恋人――莫夏捷！ 从小到大，22年的人生历程中，我由于身体的原因，从没有出过远门。出过远门，从没有在外面过过夜；在外面过夜，身体从没有受过这么大的苦；受这么大的苦，心里从没有这么难受过！ 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一次父母将我撇在了邻村外婆外爷家过夜，结果半夜三更我哭着喊着非回家不可。逼得舅舅们没有办法，只好将我又送回父母身边！ 还记得在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那年冬季有一天，由于学校搞勤工俭学活动，白天我的堂兄们，进山背煤柱，由于下午回来晚，学校临时决定，晚上不再上晚自习。我由于身有残疾，从没参与过这类活动，自然也不知道这些情况。所以下午早早吃了饭就去了学校。等到晚上下自习，去叫哥们一起回家时，才发现他们一个都没来！ 按说学校离家最多一里路，但在没有月光的晚上，一道又窄又深并且道路紧靠山坡的沟里，路上又没有一个人影，对于从没走过夜路的我来说，这无异于一步步走进了虎口！ 刚走出校门，离开大路，走上回家的小路，我抬头一看见黑咕隆咚的深沟，便“哇”的一声哭开了！这哭声惊动了老师们，最后还是我的一位在沙窝中学当教师的姑表兄，从他班里找了两个学生，将我送回了家！ 说这些的目的只有一个：我并不是一个胆大、刚强的人，反倒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但在这家医院里，为什么表现得那样坚强呢？ 合情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忍受不了思乡念亲的痛苦！ 直到那一年，我才真正理解了唐代诗人王维在《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里表达的感情：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12 被撕去的记忆 12被撕去的记忆 日记本上，紧接4月6日（第28天）日记之后的那一页，现在只能看到被折过之后撕去的痕迹。 21年，7565个日日夜夜过去了，当初在晋西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里的一切记忆，随着一天天翻过的日子，已渐渐成了一段被尘封的历史。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以来，面对撕去的日记残页，我的大脑好像也失去了记忆，成了一片空白！ 直到昨天，我想尽一切办法，竭尽全力去回忆当初的情景，挖空心思，绞尽脑汁，才渐渐想起―― 当初，在我和姬倩倩相识、相知前前后后的那段时间里，在我和姬倩倩之间似乎还出现过另外一个男性。模模糊糊似乎记得听父亲说过，这个人好像来自陕西，似乎已经成了家。他来这家医院，好像是给他的孩子看病的。 也许在医院这个特殊的地方，可以沟通的对象并不多；也许是远离家乡同样的思乡情切；或许是男女双方彼此都需要有另外一个人来作为倾诉或是倾听的对象，来排解心中的苦闷和伤痛！ ――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总之是在那段日子里，姬倩倩和那一位男子也打得火热，出双入对的，到外面游逛！――当然，所有这些，我都是听第一目击者父亲说的！ 我躺在病床上，除了这间病房里的一切，通过转动眼球可以尽收眼底外，外面的世界尽管很热闹，也很精彩，但热闹和精彩都是他们的，我除了病痛、伤痛、思乡、苦闷、压抑之外，其他什么也没有！ 现在想想，父亲这个人的心胸也挺狭窄的，更谈不上有海纳百川的雅量。因为我发现，每当他和我谈起姬倩倩又和那个男子一起出去了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仇恨，大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 我为父亲的这种神情和举动感到可悲又可笑！ 何苦哪，父亲！姬倩倩是你的什么人？女儿？儿媳？你和人家素昧平生、素不相识，充其量只能算是萍水相逢，有一面之缘，一面之交，犯得上你为她感到这么悲哀吗？ 再说，姬倩倩是和人家一起出去了，你这种神情，这种态度，这种举动；要是姬倩倩是和你的儿子一起出去的，你保准不会这样；而会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笑得合不拢嘴，就像喝了蜜似的！ 其实，我对父亲的这种猜测，很快就被证实了！ 就在姬倩倩因为我在她的《强者》后面写上了那样的几句话，以至于突然某一天，姬倩倩从天而降，光临我的病榻前，和我促膝谈心的时候，本来躺在北窗下只是饭后小憩的父亲，索性他便“睡着了”！并且“睡”得不省人事，一直“睡”到姬倩倩要离开时，他才非常笨拙的表演了一个镜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翻过来身，从“睡”梦中醒来！ 现在，当父亲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又忆及往事的时候，我终于可以解开父亲的谜底了：他是装的！ 因为，在被儿子的婚事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那个时期，父亲恨不得有那位姑娘能够和我一拍即合，立马成婚，送入洞房！ 在我到沙窝中学任教之前，在家务农的那几年，父亲曾一手炮制了我和好几位残疾姑娘的婚事，最终都被我一一拒绝！ 我不是看不起和我一样的残疾人，我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找一个正常女性做妻子，让我的广大残疾人朋友们看到：只要自己努力了，奋斗了，追求了，坚持了，那么最终，我们就一定能获得和正常人一样幸福的生活和爱情！ ――很明显，我将自己心爱的日记给了姬倩倩看，以表达对她借书给我阅读以解病痛的谢意！可没想到，天真、幼稚得可爱的姬倩倩，会将我暴露给她看的隐私又传给了第三者，以满足他的好奇心！并且在我心爱的日记本上留下了他非常拙劣的笔迹！ 我并不觉得姬倩倩与那位男性有这样那样往来，和我有什么丝毫的联系，人家爱干嘛就干嘛，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是绝对不允许别人在我的日记本上留下他们的劣迹的！ 所以，我毫不留情的、也是毫不吝惜地撕去了这一页，让它永远成了一个别人猜不透的谜！ 因为，在那段至死难忘的日子里，父亲成了伺候我的“下人”！我和他相依为命，也更好地理解了为人父母的艰辛！我们爷俩在感情上产生了深深的共鸣！ 他讨厌那个男的，我也不喜欢！ 第四章 告别儿麻院 1 依依惜别 1991年4月12日――距离余俊贤入院时的3月9日，已经整整过去了34天！ 早上起来，天气就阴沉沉的。虽然没有马上就要落雨的样子，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到不了天黑，非要下雨不可了。 天若有情天亦老！你可别说，这老天爷好像还真特别理解人们的心情，善解人意一样。要不，昨天还是晴空万里，无云无风的好天气，今天怎么一早起来，就乌云四合，冷飕飕的呢！ 今天，对于余俊贤来说，又是一个特别值得纪念的日子：在这里躺了一个多月，今天，他终于可以出院了！ 昨天下午，俊贤的弟弟已从河东老家赶了过来，按照原先通信时计划好的，他们在家东拼西凑，求爷告奶，总算是又凑了些钱，可以在今天出院结账时用来解燃眉之急了，他们也因此可以作别医院里的一切人事，告别这远离家乡的晋西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回到自己的故乡，回到彼此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的他妈妈身边了！ 不管治疗的效果怎么样，总之是今明两天余俊贤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见到妈妈，是在远离故乡一个多月之后，余俊贤最迫切的愿望！ 为了尽早一些，尽快一点离开这里，昨天晚上，父亲和弟弟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除了昨晚铺的盖的，今早吃的用的，其他的东西，能带的已全部打进了包里带着；不能带的，全部就近送人了――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父子有多么高尚，多么大方，而是说，他们和前边走了的无数家庭一样，仅仅是依照惯例，仅仅是在尽一份义务和责任！ ――毕竟，同甘苦，共患难，同舟共济，同病相怜，他和同院尤其是同病房的病友们在一起呆了一个多月！ 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又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更何况，在同一片屋檐下，在同一个院子里，在同一间病房里，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们在一起呆了这么长的时间！ 现在，有一些人要离开他们回家了，还有一些人必须留下，不仅仅是为了守在这里治病；他们忍受着思乡念亲的痛苦，在这里坚守的，其实更是对未来新生活的一种希望！ 医院，只要是医院，这样的故事每天都会发生。(.)这样的场景每天都会遇到！几家欢乐几家愁！当有人为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而欣喜若狂的时候，而另外一些人却在为不得不刚刚来到这个地方而愁肠百结，黯然神伤！ 生活，就是这个样子！有承前启后，也有继往开来！ 就是在这样的新旧更替中，日历一页页哗哗哗哗的翻了过去，日子一天天似水流年的被我们打发了过去，社会就这样一天天的日新月异向前发展着，时代就这样一步步的推陈出新，不断向前进步着！ 只不过，今天高兴的是余俊贤他们父子一家，悲伤的是留在这里的所有病友和伺候他们的父母亲人！ 姬倩倩，就是必须留下的一个！ 因为，直到今天，――当余俊贤打点行装，告别众人，就要离开这里的时候，她还没有进行手术呢！不知道她还要在这里呆上多久，才能回到她朝思暮想的父兄和妹妹身边，去享受那久违了的天伦之乐！ 这里的一切，这近一个半月的人生经历，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渐渐淡出他们的记忆。但余俊贤敢肯定的是，有一个人，她将永远镌刻在自己的记忆深处！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姬倩倩！ 2 依依惜别（二） 三天前，姬倩倩再一次走进了余俊贤所住的5号病房。这一次，她是去还余俊贤十天前亲手、热情交给她的日记的！ 当再一次走进余俊贤的5号病房时，说实在话，姬倩倩的神情、心情都是非常丰富、复杂的！ 她说不清、道不明，此时此刻――出院在即，前路漫漫，吉凶未卜的现在，到底是该为余俊贤感到高兴，还是应该为他感到悲哀！ 因为余俊贤现在的处境是：身体上的伤口正在渐渐愈合之中，他的身体元气也在慢慢的恢复之中！ 或许出院之后，再过十天八天，半月二十天的，卸掉包裹在上下肢表面的厚厚的重重的石膏之后，他就可以自由的下地活动了，甚而至于到室外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的。 或许这次手术之后，一直困扰了他20余年的小儿麻痹后遗症从此消失，他再也不会为自己是一个不幸的残疾人而整天耿耿于怀，心事重重，愁眉不展，要死要活的了！从此，他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快乐工作，幸福生活，享受爱情，畅想人生了。 这一切真要是都能变成现实的话，那么，即便是作为萍水相逢、只有一面之交的她――姬倩倩来说，也是值得为他高兴，为他喝彩，向他祝贺，向他祝福的！ 因为，就是在这样一个非常特别的地方――晋西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在这样一个非常特殊的时刻――因病致残，医院相逢，施行手术，走向新生的病中时光；通过一种非常奇特的方式――一本小说，一本日记，将两个年龄相仿、性别各异、经历相似、情趣相投的两个人，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从此以后，不离不弃，若即若离，长相厮守，长相思念，长相回忆！ 问题是：这一切，果真就能如我所愿，真真切切、的的确确、实实在在变成尽善尽美的现实么？ 现在，这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未来的一切都充满了太大太多的变故！ 从目前住在医院里的众多病友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到的各种信息来看，出院后，比住院前多少有点改变的、情况有所好转的，尽管占绝大多数，但遗憾的是，这绝大多数变化都很小。[.超多好看小说]比如说，入院前手一直是蜷缩着的，出院后能够稍微伸展一下就相当不错了；如果你自己比较注重锻炼，也有充足的时间遵照医嘱去进行强化康复训练的话，那么，极少数人肢体功能能恢复20－30％! 这也就是说，指望这家医院实施的外科矫形手术，想彻底将残疾人的帽子从自己头上摘去，这种几率基本等于零！这种想法甚至可以说是十分荒唐可笑的！这种企图也无疑是痴人说梦，白日做梦，痴心妄想，异想天开的！ 真要这样的话，那么，我姬倩倩只有为余俊贤感到悲哀的份了！ 因为自从看了余俊贤真诚的交到她手上的日记，――这从1989年11月30日开始，到1991年2月15日结束，长达一年两个月零16天的时间，120页的篇幅，31篇内容，总共33964个字的日记之后，姬倩倩无时无刻不在感觉到： 眼前这位躺倒在病床上的五尺男儿，在他貌似坚强的躯体里，他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始终在滴血！淌血！流血！ 因为，在总共3万余字的日记里，余俊贤单是写给她的夏捷妹的情书，就多达两万字，几乎占去了近三分之二的篇幅！ 这是一颗怎样的宽厚仁慈的心灵啊！ 这是一种怎样的宽广博大的胸怀啊！ 这是一个怎样的至情至性的奇人啊！ 这是一种怎样的无欲则刚的人生啊！ 3 依依惜别（三） 姬倩倩的拐杖敲击地面的声响惊动了余俊贤。 刚刚吃罢早饭，本来侧身向里、脸朝墙壁、正在闭目养神的余俊贤，艰难地翻转身来，朝向外侧门口。 这种拐杖敲击地面的有节奏的声音，近半个月来，在余俊贤的潜意识里，几乎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自从上次经过他父亲的手，从姬倩倩那里借到了那本宝贵的《强者》，通过《强者》，余俊贤又认识了姬倩倩之后，这种声音只要一在医院的院子里的砖铺地上响起，已在病床上躺了近20天没有下地、更没有外出的余俊贤，尽管一步也走不了，可他知道，这一定又是姬倩倩在散步了！ 时间长了，姬倩倩这种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非但没有变成一种令人烦躁的噪音，恰恰相反，倒好像变成了一支神奇而又美妙的乐曲，――只要余俊贤一听到这种声音，他浑身上下，就会突然袭来一阵子莫名其妙的紧张、激动和兴奋，精神也随之变得亢奋、昂扬起来，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喘息起来！ 每当这时，她都禁不住会敛声屏息，侧耳谛听，企图从这单调而又沉闷的音符里，分析出更多的信息：她此时和谁在一起？她在干什么？甚至脸朝的方向，身体站立的姿势，乃至她的神情动作，余俊贤都企图从这种声音里得到答案！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神经质，可他无论如何就是控制不了他自己！ 可奇怪的是，姬倩倩明明知道他余俊贤就住在5号病房玻璃窗下那张病床上，和她仅有一墙之隔，可她自从上次拿走了他的日记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余俊贤的病房门口过！ 这人怎么会这样？ 这人怎么能这样？ 难道她不知道，我带日记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记下病中的心情，就是为了排解心中的愁绪，就是为了打发这难捱的病中时光？ 一经借走，就迟迟再也不见归还，莫非她姬倩倩这是有意为之？怕我在病床上翻来覆去瞎折腾，万一不慎让石膏移位了，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要知道外科矫形手术，最重要的就是固定复位了！ 这阴险狡猾的死妮子！余俊贤禁不住在心里骂了这么一句。（.无弹窗广告）骂过之后，嘴角随即又浮现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 别说，他余俊贤喜欢的就是这种善解人意型的姑娘！ 日记，她应该早就看完了！满共120页3万字左右，可以说，静心看的话，一天也就看完了！可她为什么既不还我日记，又不到我房间来了呢？ 莫非，她想将我心爱的私有之物据为己有？莫非，她对我的私人情感充满好奇，想进一步精读细研？ 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 或者，是她对我这个人产生了什么看法、什么兴趣甚至什么感情，想以我的日记为信物来要挟我？或是在这些看法、兴趣、感情产生之后，一时半刻又决定不了是该告诉我呢，还是该永远就这样藏在她的心底，让这些神不知鬼不觉的东西永远成为一个谜？ 现在这时代，现在这社会，现在这些人们，或许还真有可能，也说不定！ 或者，事情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复杂，她只是忙于压腿、压腿，以便尽早一天达到医生的要求，好让医生早点给她做手术，从而使她也能早一天离开这里？ 或者，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发生，她还是她姬倩倩。她只是不想打扰病中的我，害怕她的频繁出现会影响我的情绪，进而影响我白天的休息，影响我晚上的睡眠，好让我全心全意安心静养，以便早一天脱离苦海，走向未来，走向幸福？ 现在，盼星星，盼月亮，姬倩倩终于在拐杖击地的打击乐曲伴奏下，姗姗来迟，款款出场了！ 4 依依惜别（四） 似乎是要故意引起余俊贤的注意，有意吸引余俊贤的眼球似的，姬倩倩站在门口，一只手拄着拐杖，一只手拿着余俊贤的日记本，满脸含笑，深情地注视着余俊贤，但并没有马上要走进来的意思！ “赶紧进来呀，你站在那里干什么？”余俊贤关切地说。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真要那样的话，我是不敢――也不忍来打扰你的！”姬倩倩轻声细语的说。 “有必要那么客气嘛？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再说了，我已经在这张病床上躺了都快一个月了，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哪有那么多的瞌睡虫啊！”余俊贤笑脸相迎。 “不是客气不客气的问题，要知道，现在的你和我们可不一样。你是国宝，大熊猫级的，属于一级保护动物，专职饲养员伺候着，我们敢随随便便来打扰你吗？”说着走着，话说完了，姬倩倩也已走到了余俊贤的病床前。 余俊贤下意识的将身子往床里边挪了挪，用左手将床边的被子往里遮了遮，腾出一片地方来，用手指了指，示意姬倩倩坐到他的床边来。 姬倩倩倒也无拘无束，自自然然的扶住拐杖，屁股一欠，顺势坐到了俊贤的床沿上，和俊贤相距得那么近。余俊贤甚至可以感觉得到姬倩倩呼吸的气息，还有她那玲珑小巧的鼻子，一张一翕，鼻翼扇动的频率。 上次姬倩倩来看望余俊贤，就是这样坐在他床边的。(.)以至于他的父亲不睡装睡，不知道是要故意给他儿子创造机会，鼓励他儿子弄出点什么动静出来；还是生怕她的儿子再有什么超凡脱俗的举动，让他这个当爹的留在现场不好意思看到，――所以放着聪明装糊涂，演出了那么一出笨拙的双簧！ “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见你往我这病房掉一个脚字啊？” “这句话可不能随便说的！你这样说了，我可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姬倩倩顿了一下，接着又说：“我刚才不是向你说了吗？怕打扰你呗！” “你真的那么在意我？” “怎么？不相信我的诚意吗？” “相信相信，岂有不信之理？只是觉得咱两个萍水相逢，一面之交，让你那么为我费心，我有点受宠若惊，承受不起啊！”余俊贤一脸真诚。 “这么说你可就有点见外了。咱们都是苦命人，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你的心思就是我的心思，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不到十天做了两次手术，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姬倩倩自然而然的把话题扯到了余俊贤的病情上来了。 “能有什么感觉？你说手术刀口吧，眼看一二十天了，现在也不疼不痒的。根据那天拆线时的情况，恢复的应该还不错！但现在咱们关心的不应该是这个，而是手术的效果到底如何。” 说到这里，余俊贤机械的将他打着厚厚石膏的右手象征性的稍微抬了一下，接着说道： “这么厚的石膏还打着，等到咱取石膏时，咱已经回到家乡去了，谁还会管你到底恢复的怎么样啊？” “说的是啊，我现在心里整天也在嘀咕这件事呢！你说跑了这么远的路来到这里，花了那么多的冤枉钱，遭了这么多的活洋罪，要是到最后没有什么效果，你说这可让咱们回去怎么见人啊？”姬倩倩说这番话的时候，一脸的急切，一脸的茫然。 “谁说不是呢？可现在走到了这一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听天由命，随遇而安吧！”余俊贤像是在自言自语安慰自己，又像是故意说给姬倩倩听的。 5 依依惜别（五） “咱不说这些烦人的事了，好不好？未来的事情黑洞洞的，咱又没长前后眼，说了白说，想了白想，自寻烦恼，说着干嘛？” 由于和余俊贤有着非常相似的人生经历，在余俊贤面前，姬倩倩自始至终扮演着小鸟依人般的善解人意者的角色。她很能揣摩病人的心思，为了不引起余俊贤的伤感情绪，及时岔开了话题。 “我的日记你终于看完了？我还以为你不准备还我了呢？”余俊贤响应了姬倩倩的提议，将话题引到他的日记上来了。 “看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你看我像那号人吗？”姬倩倩善意的白了余俊贤一眼，嗔怪道。 “怎么不像？难道你说那些坏家伙脸上都贴有‘坏蛋’两个字吗？”余俊贤继续打趣。 “做人总得有点儿良心吧？你好心好意把你的心爱之物借给我，陪着我解心焦，伴着我消磨时光，报恩还来不及哪，我怎敢产生夺人之爱的野心呀？” “那是！姬倩倩是谁？天下第一、世上无双的大善人啊！” “你就别贫了好不好？你能给我讲讲她的故事吗？” “谁？”余俊贤明知故问。 “你说还能有谁？除了那个让有些人朝思暮想、魂牵梦萦、食不甘味、寝不安席的莫夏捷，还能有谁？难道还会是我不成？我想成为那个‘她’，你愿意吗？你允许吗？你接受吗？”姬倩倩一连串的问话，就像打连珠炮似的，一发发炮弹一齐轰向余俊贤。(.) 余俊贤明显地感觉到病房里的气氛有点儿异常！姬倩倩的情绪明显有点儿激动和失控！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禁不住抬眼看了看姬倩倩。他这才发现姬倩倩的脸色由于激动显得通红通红，两眼放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 余俊贤的大脑飞快的转了一圈儿，他知道除了自己那本日记的内容，不会有其他原因。他的脑海里迅速掠过日记本的内容，那写给莫夏捷的一封封情书一闪而过，他这才意识到可能是日记中的内容刺激了姬倩倩，于是，举重若轻、故作轻松的说： “怎么？有点吃莫夏捷的醋了吧？” “莫夏捷是你的心上人，是你的心爱之物，我是谁啊？我又不认识她，她又与我没有关系，我吃人家的醋干什么？” “那你激动什么呀？” “我只是觉得自己的命为什么就这么不好呢？别人都能遇到珍爱自己的人，可想想自己，连去死的心都有了！” “你是说莫夏捷非常珍爱我，还是我非常珍爱莫夏捷？” “这你自己心里不清楚？还问我干什么？” “我听你话的意思，好像就你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我和你相比，简直幸福死了！” “那倒不是！其实，读了你的日记，俊贤，说实在话，我觉得你真的是苦得不能再苦了！你那么爱她，她竟有点儿不领情，对你不冷不热的。你说这世道为什么这么不公啊？” “谁让咱是残疾人呢！”余俊贤有点愤愤不平！ 6 依依惜别（六） “能和我谈谈莫夏捷吗？”看余俊贤拐弯抹角、东拉西扯，故意在跟她绕弯子，没有引入正题的意思，姬倩倩穷追不舍，再一次向余俊贤提出了这个要求。 “你这人怎么这样呀？为什么总想强人所难呢？”姬倩倩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余俊贤就没有满足她要求的意思。他煞费苦心，绞尽脑汁，总算把话题从莫夏捷身上绕开了，可没想到，现在，姬倩倩再一次提到了莫夏捷！ “难道你真的不想提起她吗？”姬倩倩追问道。 “不是不想提起她，只是不想往自己滴血的伤口上再撒盐而已！”余俊贤坦言道。 “不明白你什么意思？”姬倩倩一脸疑惑。 “我的日记不是在你手上吗？你难道没有看完？还是没有看懂？”余俊贤反问。 “是在我手上，我也看完了，我也看懂了！就是想不明白！所以才让你讲！”姬倩倩倔得就像一头犟驴。 “你让我讲什么？是不是对一个人民教师如何勾搭自己的学生，有着浓厚的兴趣？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不地道？当老师的还和自己教的学生谈恋爱？” “我有那么卑鄙吗？再说，作为和你一样处境的残疾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能理解你的这一举动！我相信，如果不是伯父、伯母因为你的婚事，把你往死路上逼的话，――不到这万不得已的时候，以你的性格和人格，你是不会走这一步棋，也是不会走这一条路的！” “谢谢你，倩倩！真的，很谢谢你！理解万岁！你是我和莫夏捷交往两年来，到目前为止，第一位对此事发表看法的局外人！要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这么想的话，我想，咱们残疾人的婚姻现状，要比眼前的现实好得多！” “你就不能和我谈谈她吗？再说，连你的日记都交给我看了，――确切的说，是连你写给她的那么多情书都给我看了，还有什么不能和我谈的啊？”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你这人真的很贪得无厌！” “不能说是贪心，最多只能算是好奇！”姬倩倩有点调皮的反驳道。（.好看的小说） “那你说吧，你想听哪一方面的‘绯闻’？” “告诉我，她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说不上漂亮，最起码没有你漂亮！” “你可真会油嘴滑舌的奉承人！我长得漂亮吗？” “说不上不漂亮，最起码没有她不漂亮！”很明显，余俊贤在逗姬倩倩开心。 姬倩倩被余俊贤这句话都逗乐了：“你可以去当相声演员，逗乐子了！可我觉得你没给我说实话吧！不漂亮能让你死去活来的？” “照你这样说，她真要貌若天仙了，我还不得活来死去？真的，不骗你，仅仅是很一般的长相。但你不要忘了那句话啊，情人眼里出西施呢！ 再说，我喜欢她，多半不是因为我和她，而是因为我的爹和妈！想想，他们两位老人家整天心里也挺苦的！我恨不得现在去哪里抓个女的立马结婚成亲，好让我的爸妈笑逐颜开，脸上、心里都乐开花！” 一说起婚姻事，余俊贤就像《卷席筒》里满腹冤屈的小仓娃在八府巡按的大堂上，遇到了他的哥哥曹宝山一样，恨不能一口气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曲曲弯弯、一五一十倒个完！ 很显然，姬倩倩也是一位性情中人！她似乎是被余俊贤的情绪感染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话虽这么说，可婚姻大事毕竟是我们自己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啊，儿戏不得，草率不得，马虎不得，大意不得！我们总不能为了迎合父母或是其他家人的心意，而太委屈了自己吧！结婚成家就意味着我们要和他们在一起过一辈子啊！” 7 依依惜别（七） “谁说不是哪，可我目前这样的处境，还能不能和他继续发展下去，都很难说啊！怎么还敢指望天上能掉馅饼呢！” “你这么爱她，这么在意她，她也一定很爱你吧！”姬倩倩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谁知道啊？我要是知道她对我的真实想法，她对我的明确态度，我还至于像日记里写的那么痛苦吗？” “你难道就没有找她谈过？” “怎么谈啊？就像咱俩现在这样，面对面促膝长谈？你以为，在校园里也像咱们在这医院里，想和啥人谈就和啥人谈，想谈什么就谈什么吗？ 要知道，那是在学校，我是教师，她是学生，师生谈恋爱，这可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啊！我总不能为了满足父母的心愿，和一个学生谈恋爱，闹得整个校园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把我的工作葬送了吧！ 要知道，在眼下这个社会，咱们残疾人不占一点儿优势的。用老百姓的俗话说，就是不占一股头啊！哪一方面都伤不起哪！ 没有莫夏捷，我还可以找其他条件更次的；但我努力拼搏了七八年，好不容易有了这份比较适合我的工作，如果现在因小失大，把工作丢了，那岂不是要我的命吗？” 余俊贤有点兴奋和激动，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照你这么说，原来你并没有和她说明，只是野地烤火一面热，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没有当面说，不等于她不知道啊！我的日记你不是看了吗？我写给她的一封封情书，或是她自己到我办公室里翻出来拿走，或是让我的小妹转交她，我心里是怎么想她的，她一清二楚啊！” “就是她心里怎么想你的，你一塌糊涂啊！你被她蒙在鼓里，一无所知，自己还傻呵呵的，觉得自己挺幸福，禁不住在偷着乐呢！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姬倩倩有点愤愤然，忍不住替俊贤打抱不平起来！ “也不是一无所知。我俩暗里是这种恋爱关系，但明里还是正常的师生关系啊！ 一年四季喝水、洗脸、烤火什么的，或是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助，她都乐意找我帮忙！所以，她经常朝我这里跑啊。言谈举止，神情语气在那里明摆着，不能说多么喜欢吧，但最起码是有好感，不讨厌，不反对！ 再说，她现在还小，还是个学生，我总不能一紧二紧逼着她，现在非给我说个囫囵话吧！那样，弄不好会弄巧成拙，欲速不达，适得其反呢！感情是慢慢培养起来的！我相信，只要你真心实意对她好，她最终是会回报你的！” 一谈起他和莫夏捷的未来，余俊贤总是满怀信心，倍受鼓舞似的！ “你这次来这里治病，她知道吗？她是什么态度？” “当然知道！可她能表明什么态度呢？说心里话，我这次之所以孤注一掷，撇下学生请长假，千里迢迢到这里，多半就是为了她！我现在最期待的，就是奇迹的出现！第一个奇迹是：手术康复后手脚对劲了；第二个奇迹是：再回到学校后，莫夏杰和我好上了！”余俊贤这样说着的时候，禁不住手舞足蹈的。尽管只有一只胳膊能动弹，他还是忍不住在空中轮了好几圈！ “你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写信让她来看看你？”姬倩倩又提出了一个新问题！ “当然写了，也这样和她说了！我也真希望她能和你一样，说来就来了，从天而降一样！可她也有她的难处啊！她现在毕竟还是学生，还得上课，再说，请假出来看我，从没出过远门的一个山里姑娘，爹妈现在都还在鼓里蒙着；更何况让他和别人怎么说啊？所以，说归说，可她来不了，我也想得开！” “你总是那么善解人意！总是那么替别人着想！可有谁肯替我们残疾人多想那么一点点啊！”姬倩倩禁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8 依依惜别（八） “你什么时间能做手术啊？”余俊贤关切的问。（.好看的小说） “谁知道啊？总还得十天八天吧！”姬倩倩一脸无奈。 “这段时间，天天压腿，怎么没再听见你叫啊？难道是时间长了，习惯了？”余俊贤有点好奇。 “怎么可能呢？应该说是时间越长越疼啊！怎么？听不见我叫，你是不是很失落？有你这样的人吗？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姬倩倩连挖苦带揶揄，说了这么一大嘟噜。 “疼就叫啊，叫出来或许就会减轻一些痛苦。我们是病人，又不是绅士；这是医院，又不是养老院，幸福院，为什么要压抑自己呢？”余俊贤宽慰着她。 “说真的，在遇到你、认识你以前，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刚开始压腿时，疼得受不了，我就肆无忌惮的叫！我想，反正我们都是病人，大家彼此都能理解各自的痛苦；伺候我们的家属，也不会在意我们叫不叫的！” 姬倩倩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两眼一眨不眨的盯住余俊贤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又接着说道： “可自从我遇到了你，认识了你，尤其是读了你的那些日记之后，我觉得，我要再叫，我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为什么啊？” “和你相比，我觉得我受的这点罪比你差远啦！我的痛苦只是肉体上的；可你，比身体上的伤痛更难忍受的是精神上的，心理上的痛苦。尤其是莫夏捷不明不白、不死不活的，不肯明确表态，让你整日深陷在这没有尽头的无边的感情漩涡里，忍受着没有边际的相思之苦，可你就这样一天天挺过来了，不怨天尤人，不摇尾乞怜，不半途而废，不轻言放弃。和你相比，我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不一样啊！我是男人，承受能力自然要比你强。可你是一个女孩子，哪能和我比啊？” “不能和你比是不假，可我也得试着学会坚强啊！你十天不到做了两次手术，胳膊腿都打上了厚厚的沉重的石膏，像战场上下来的重伤员，看着都挺吓人的，可你连吱一声都没有，我也总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闹得满医院的病友们都不得安生吧！” “说的也是！生活中毕竟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是我们必须亲自去面对的，任何人都替代不了我们！” “是呀，你这一走，等到我做手术时，再苦再疼，我再叫，你也都听不到了，一切还不都得我一个人独自承受？” “我痛苦的时候，有你的书陪伴着我，有你这个人来探望我，陪我聊天，减轻我的痛苦；可等到你做手术时，我却撇下你先自走了，你不会责怪我无情无义吧？” 余俊贤真诚的说着。他的声音不高，恰好可以让坐在他身边的姬倩倩清楚的听到。他们就像将要分手的两位恋人，软语温存，情话呢喃，别人并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可他们自己清楚，彼此是多么的依恋对方！ “不会的，我巴不得你能早一天痊愈出院，能早一天脱离这无边的苦海，能早一天奔向你光明的未来，能早一天和你的心上人莫夏捷久别重逢！就把这几句话算作是我对你的祝福吧！” “谢谢你，姬倩倩，像你这么漂亮、这么善良、这么温柔的女孩，我相信上帝是会保佑你一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谢谢你啊，俊贤，认识你我真高兴！不说别的，单是能够认识你，我就不枉来这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一趟！――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再过两三天吧！怎么？你还想去给我送行吗？”余俊贤笑着调侃。 “那当然！”莫夏捷回答得挺干脆！ 9 依依惜别（九） 可是，世上的事，恰恰又都是这样：计划跟不上变化！事在人为，可事偏偏不依人打算！ 让余俊贤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着他的面，答应得那么干干脆脆、利利索索的姬倩倩，到了真正该挥手告别说“再见”的关键时刻，却掉链子了！余俊贤真正离开医院的这天早上，却偏偏不见了她的踪影！ 余俊贤是被他的弟弟背着，一步一回首的走出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小儿麻痹专科医院的大门的！ 临走出病房前，余俊贤和同病房的所有病友和陪护他们的亲属们一一道别，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对不起了，各位病友们，我先走一步，不能奉陪大家了！各位留在这里安心养病。衷心祝愿各位朋友早日康复，早日摆脱病痛的折磨，早日开始我们崭新的幸福的人生！” 听余俊贤这么一说，病房里有人祝福余俊贤一路顺风，平平安安到家的；也有告诫他路上上车下车，一定要格外小心的；还有叮嘱他千万不要忘了他们这帮难兄难弟、难姐难妹的；――当然，余俊贤分明也看到有两位病友的家属眼里明晃晃、泪汪汪的，给人一种想哭的感觉！ 余俊贤就是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性情中人！套用一句现成的话：宁可天下人负我，也不我负天下人！ 医院，应该说是最不让人喜欢、最不让人留恋、也最不想让人说再见的地方！ 医生，应该说是最不讨人待见，最不让人眷念，也最不想让人说“见到你真高兴”的人群；――可对于余俊贤来说，恰恰是个例外！ 昨天，他已委托父亲到街上去，买回了两个精装塑料封皮的大笔记本。(.)自己又在上边写下了发自肺腑的几句表示感谢和祝福的话语： “今生今世，命里注定，我忘不了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忘不了你们这些让千千万万个不幸的残疾人走向新生的医护人员！衷心祝愿我们的医院越办愈好，越办越红火；衷心祝愿你们技术越来越精湛，事业有成，爱情甜蜜，家庭幸福！” ――他是要将这两个笔记本赠送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精心照料他的两个年轻小伙子的！ 临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余俊贤有意让背着他的弟弟放慢脚步，甚至还让他停了一会儿。他缓缓的扭转头颅，两眼环顾了整个医院一周，似乎要让这家医院里的一切都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永远铭刻在他的心中，永久定格在他记忆的胶片上似的！ 其实，这只是外在的、连局外人也能轻而易举感受到的、冠冕堂皇的一个理由！其实，从他余俊贤的内心深处来说，这个理由恰恰又是他的一个绝妙的借口！ 他的真实意图是，要最后再看一眼，看看姬倩倩到底出来送他没有！ 当他缓缓扭转头颅，慢慢的环视了整个医院一周，最终确信在这个医院的角角落落里，的确没有她姬倩倩的身影时，――余俊贤的心情，就像是温度计掉进了冰箱里，他的火一样的热情迅速直线下降，瞬间跌到了冰点以下！ 那一刻，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失落到了极点，也沮丧到了极点！ 他甚至想恶狠狠地骂上姬倩倩一句：这该死的小蹄子，竟竟敢骗我！ 10 依依惜别（十） 正当余俊贤的心情从九重云天，一点点儿的跌落进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一亮，奇迹竟就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以至于最初的一刹那，他简直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姬倩倩穿了一身黑色西服，一手拄着拐杖，尽可能地站直她的娇小的身体，就像一尊被能工巧匠精雕细刻过的一尊雕塑一样，正站在医院大门外马路边上路口处，眉飞色舞的向着余俊贤微笑着，招手致意呢！ 在极度失落的同时，极其意外的在这个地方看到了姬倩倩，余俊贤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好在他就像一只大虾米，紧紧地依附在弟弟的背上，只把头轻轻偏向一边，让弟弟的脖颈挡住了旁人的视线，不需要怎么掩饰，其他人就很难觉察到他的神情有了这么一点儿微妙的变化！ 但这一而又真能逃过姬倩倩那双明亮而又漂亮的丹凤眼！ 在那一刻，余俊贤的心情真是百感交集，无以言表！ 当姬倩倩美丽的倩影第一时间映入他的眼帘的时候，他首先是被震惊了！ 余俊贤好像记得有句俗话是这样说的：女要俏，身穿孝；男要俏，身穿皂。 可眼前的姬倩倩这身装扮，很明显已经把这句俗语颠覆了！ 只见她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白底粉红碎花衬衫，大翻领朝外，将她本就非常白皙的面容衬托得越发的白里透红，红里泛白；恰如其分的腰身配上她那恰如其分的身材，真可谓增之一分则太阔，减之一分则太瘦！ 分明的轮廓线，既衬托出了姬倩倩青春少女那诱人的丰满的胸膛，不禁让人有点儿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之感；又显示出了这个时期少女们所特有的“s”型曲线！ 我敢说，无论是谁，见了姬倩倩今天这身合身合体合适宜的打扮，都会由衷地赞一句：真可谓妙龄少女，秀色可餐！ 其次，他不由得为他刚才过早的错怪了姬倩倩，在心里暗暗的骂他自己：余俊贤啊余俊贤，你个混账王八蛋，你可真是有眼无珠啊！ 本来，虽然腿在自己身上长着，可遗憾的是，今天这种特殊情况，长在他身上的腿，暂时他还当不了家，得听他弟弟的！ 说起弟弟，余俊贤心里又是好一通歉疚！ 自己是兄长，是大哥，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做兄长的去照顾好弟弟，让弟弟得到更多的庇护、照顾和爱抚。（.好看的小说） 可目前在这个家庭里，由于大哥参军戍边去了，自己又是残疾之身，所以家里一应重体力伙计，本应他和父亲一一承担的，可这时候被父亲叫上的都是弟弟！每当这时，他这当哥的心里就好像有一根皮鞭在对自己一顿猛抽：弟弟，是哥连累了你啊！ 去年冬天第一次来这里探访时，由于父亲年事已高，又不经常出远门，所以陪他来这里的就是弟弟，要不，他余俊贤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只怕也要千里走单骑了！ 这一次，他和父亲一离家出来治病，就是一个多月，整整四十二天啊，家里里里外外的一切活计和一应事务，自然都落到了弟弟一人身上！ 11 依依惜别（十一）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余俊贤常常在心里这样想：在他们这样的家庭里，他的弟弟可以说是过早的、过多的承担起了本不该他承担的一切！ 这一次出院，没有别的亲人能来，那么又只该麻烦、劳驾弟弟了！ 现在，自己一个大小伙子这一百多斤就在弟弟身上放着，他就是想拐拐路到姬倩倩的6号病房去和她告别，面对小他两岁的弟弟，他这当哥的，又怎好意思开口啊！ 他总不能说，弟啊，这次来这里，我又结识了一位异性朋友，现在，我该走了，你就背我去见见她吧！ 真要这样能说出口的话，那还不如这样说呢：弟呀，你就背我去和你嫂子道个别吧！ 既然啥也不能说，余俊贤就只能忍个肚子疼，任由他的弟弟背着他，一步步走出了这家医院的大门，将整个小儿麻痹专科医院远远地抛在了身后！也将他对他所认识的所有病友的牵挂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尤其是对曾给了他无私帮助和莫大安慰的姬倩倩的牵挂、思念与伤感，也一并安放到了记忆的最深处！ 别了，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 别了，医院里的所有医护人员们！ 别了，所有的同病相怜的所有病友们！ 别了，所有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的病友家属们！ 别了，晋南这块生活了四十二天的脚下的土地！ 我不知道，今生今世还能否再次走近你，再一睹你的容颜！ 一个多月以来，余俊贤几乎每天都在想着怎样早一天离开这里；可现在，真要彻底离开了，一刹那间，他倒生出了深深的依恋！ 余俊贤这样想着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出了医院大门。父亲掂着所有的行李，紧紧跟在身后，以防备随时出现的意外情况。 就在这时，姬倩倩的身影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姬倩倩，这个鬼丫头，这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她竟然选择了这样一个特别的地方，以这样一种近乎精心设计和特别郑重的方式，来和自己告别！ 弟弟显然不知道这一切，他只顾背着余俊贤一步一步往前走。 遗憾的是，呼啸而来的公共汽车，并没有因为这一对病中难友的特别重情重义而稍停片刻！ 余俊贤经过姬倩倩面前，无限深情地对着她笑了笑，从她身边一闪而过。来到路边刚刚站定，远处一辆路过此地的班车已呼啸而来。时间是短暂的，也是无情的！几乎容不得余俊贤多想，万千话语汇聚成了一句话： “再见，倩倩！我到家给你来信！”余俊贤只能简单机械的，向着姬倩倩挥了挥手。 “再见，俊贤！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由于人声嘈杂，场面混乱，余俊贤看到姬倩倩的嘴唇似乎还在动，可他已经听不到姬倩倩说些什么了！ 待匆匆忙忙被背上了车，在众人的帮忙下在座位上安顿停当，余俊贤仍没忘记向车外望了望，他看到姬倩倩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满脸凄楚，眼眶里明晃晃、泪汪汪的！ 他再次扬起手臂，向着姬倩倩挥了挥，姬倩倩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也举起手臂向着余俊贤再次挥了挥。 那丝笑容，迅速定格在了余俊贤记忆的屏幕之上，比哭还难看！ 汽车一加油门，重新启动，倏忽之间已跑出了很远。余俊贤没敢再回过头去，他平生最怕的就是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正像一个多月以前的那天早晨，她从家里起身，告别妈妈的情景一样！ 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姬倩倩一定会呆呆的、静静地、痴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很久很久！ 12 艰难返乡（一） 从晋西省动城市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到河东省王城市新置县铁栅乡涂庄村余俊贤的家，一千多里的路程，去的时候，余俊贤和他的父亲，从早晨起来吃罢饭动身启程，到晚上七八点的时候，终于在这家儿麻院的病房里临时安顿了下来，他们爷俩走了整整一天！就这还是在恋恋不舍、依依惜别的背景下进行的！ 同样还是这段路，并且又多了一个人帮忙。可回来的时候，余俊贤兄弟两个和他的父亲，父子爷们三个人，整整走了一天半的时间！ 从头天早上六点起床，穿衣吃饭，整顿行李，结账付款，告别众人，到八点之后，起身上路，走出医院，作别倩倩，坐上班车，直到第二天中午，他们才又重新回到阔别了整整42天的故乡，――就这还是在归心似箭、望眼欲穿的背景下进行的！ 可见，这启程返乡的路，他们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 无限惆怅，无限留恋的告别了在这里生活了42天的儿麻院，告别了呆呆的站立在乍暖还寒的春风里，久久凝望着承载着余俊贤的公共汽车渐行渐远的影子，和那股荡起的烟尘慢慢消散的姬倩倩，余俊贤到底是怎样上的公共汽车，现在回忆起来，余俊贤可以说是基本上没有一点儿印象！ 在他的脑海萦绕，在他的眼前不断浮现的一个刻骨铭心的记忆是：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的那充满了悲天悯人情怀的眼神，那自动避让、主动帮忙、热情让座的感人情景！ 这是余俊贤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一句话！ 弱者，你的名字叫不幸！ 或者，把这句话变换一种表达方式，同样也是可以成立的，那就是： 不幸，你的名字叫弱者！ 汽车启动了，余俊贤的思绪，随着飞驰的滚滚车轮，也在百感交集，浮想联翩！ 他情不自禁的把贪婪的目光投向窗外，不是为了追寻姬倩倩的身影，而是为了补偿将近一个半月以来，因视野极度狭窄，而造成的记忆缺失，信息匮乏，大脑空白。 同时，他的鼻孔似乎也张得特别大，鼻翼在一张一翕的，上下起伏扇动着，似乎恨不得一口气要把这整个人世间的所有新鲜空气，都一股脑吸进他的鼻腔里一样！ 过了一个半月的类似监牢的囚禁生活，此时此刻，余俊贤对匈牙利著名诗人裴多菲的那首《自由颂》，似乎更多了一层深刻、透彻的理解！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什么是真正的自由？余俊贤现在的认识，那就是一个人的手脚，完全由他自己一个人去支配；一个人的思想和大脑，完全由她自己一个人去主宰；一个人的一生，完全由她自己一个人去规划；一个人的未来，完全由她自己一个人去面对！ 可在刚刚过去的近一个半月的病中时光里，这一切完全都不属于他自己！他就像是一个傀儡，一个木偶，一截行尸走肉！ 一切的一切，完全都得听从他人的摆布；一切的一切，都不能任由自己做主；一切的一切，都得有别人来料理；一切的一切，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13 艰难返乡（二） 余俊贤在其他乘客的帮助下，被父亲和弟弟安置到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无弹窗广告）弟弟紧挨着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座位上。 他现在的这幅装扮，活脱脱就是一个战场上下来的重伤员！ 正因如此，沿途无论是乘公共汽车，还是坐轮船过黄河，所有的乘客无一例外，首先是向他行一个长长的注目礼；然后无一例外，都是一副非常同情和理解的表情；最后无一例外，都会将最好、最方便的座位让给他们父子，而乘客们自己，则宁可长时间甚至是一路站立！ 余俊贤一路返乡，说的做多的一句话，就是：谢谢！谢谢你们！ 余俊贤的右上肢矫形手术，做在最关键的三个部位：手腕正上方一处刀口，三公分长；大拇指上前后两处刀口，处在同一直线上，各两公分长；食指与中指虎口正上方一处刀口，两公分长。 所以，右胳膊弯以下，厚厚的固定石膏在医院里已经取下，只保留着两块带弧度的夹板，被一道道的绷带缠紧、捆住、固定好，再用吊带兜住，襻在脖子里。和右腿比较起来，右胳膊这样的处理已经是最简易、最方便的了！ 他的右脚上没有穿鞋，固定石膏直接打成长筒雨靴的形状，非常贴切的、紧紧固定在右膝盖以下一直到脚尖的整个部位。因为这处手术的刀口，做在右脚后跟与脚踝之间，直上直下，足有十公分长。 这意味着，余俊贤的整个右半身，从上到下，几乎被白惨惨的石膏包裹了一半！ 因此，不要说是不知内情的外人，一个个看他就像看外星人一样；就是四十多天来，一直和儿子相伴左右、形影不离的父亲，无论是在医院的病床上，还是今天在归途中，一抬眼看到二儿子这份凄惨惨的模样，就立即皱紧了眉头！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来时还活蹦乱跳的儿子，在这里呆了四十天之后，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治病的目的是为了让儿子摆脱残疾人的阴影，迅速过上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娶上一个正常人做媳妇，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养家糊口！ 可现在的儿子，比来之前更惨！就这样让小儿子一路背着，离开了那家医院，这将来的结局，到底是好是坏、是吉是凶、是福是祸啊？ 如果结局是坏，是凶，是祸，又有谁肯来为他们承担后果、担负责任呢？ 这样回去，让我怎么去向他妈交代啊！ 启程那天早晨，当妈的哭哭啼啼的情景，做父亲的又怎能不知？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一边是渴望幸福的儿子，一边是渴望平安的妻子。[.超多好看小说]他只能看看强颜欢笑的儿子，又看看泪眼汪汪的妻子，心一横，就出门上路了！ 现在，眼看儿子就要这副模样回到家乡，回到他妈妈的怀抱里去了，做父亲的，心里真不是滋味啊！ 他多么后悔：当初妻子竭力阻止他们外出治病时，自己为什么不坚定的站在妻子一边，让她那颗支离破碎的心，避免遭受一分牵肠挂肚的煎熬啊！ 他多么后悔：当初儿子一意孤行，横下一条心，非要到这家医院来治病时，自己为什么就稀里糊涂答应了他，并且陪伴着他就上路了呢？ 尽管艰难备尝，尽管历尽艰辛，但余俊贤这一路的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 这并不是说他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多么大的信心，也不是说他对自己的未来有了多么大的期许。关键是他在医院的病床上，整整躺了一个多月，白天不见太阳，夜里不见月亮和星星。是人非人、是囚非囚、是禁非禁的日子，现在终于结束了，他就像一双被束缚了翅膀的鸟，重新翱翔在蓝天之上，那种欣喜若狂的兴奋和激动，又怎能是局外人所能想象和比拟得了的？ 他，终于又是一个自由人了！他，终于又可以为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而自由驰骋了！ 余俊贤，为你自己重返自由而高兴吧！余俊贤，为你自己重新获得新生而欢呼吧！ 14 艰难返乡（三） 今天是4月12日，现在已经是清明节后的仲春时节了！ 尽管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雾蒙蒙的，天空不太清朗，但这时候，多多少少还能感受到一丝阳光的味道！比刚上路那会儿强多了！ 余俊贤放眼窗外，还是感受到了浓浓的春意！ 在这中条山脉以北，太行山脉以南的广大的汾河谷地上，春播正在忙忙碌碌的进行之中！在这一望无际的田野上，到处可以看到在田间辛勤劳作着的人们！ 他们或耕田，或整畦，或施肥，或播种，或在麦田里除草，喷洒农药，――到处呈现出一派人欢马叫、热热闹闹的春耕景象！ 远远近近的田野里，这里一簇，那里一团，这里一树，那里一丛，油菜花，桃花，杏花，梨花――黄的似火，粉的像霞，白的如雪，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争先恐后，开满了花，争着在向造物主邀媚取宠，生怕谁再把它们遗忘了似的！到处呈现一派莺歌燕舞、草长莺飞、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景象！ 每当看到春三月这种热闹繁盛的景象，常常使余俊贤自然而然的想起南朝梁代文学家丘迟《与陈伯之书》里的那几句：“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看着自然界这一排热热闹闹的景象，余俊贤禁不住又感慨起来。[] 是呀，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老百姓种庄稼，赶的就是农时。一旦误了农时，也就耽误了整整一季的收成。真要那样的话，这在农村，可是要惹别人耻笑的！ 草木一秋，人生一世。自然界的造物主是最有情的，也是最无情的！有情时它能让你热热闹闹，红红火火；无情时它也能让你落花流水，凄凄惨惨！ 时光老人，从来都是最公正的！他不会因为哪个人特别勤奋而多给他哪怕一分一秒的时间；也不会因为哪个人特别懒惰而少给他哪怕一分一秒的时光！ 余俊贤触景生情，看在眼里，心里想着，不知不觉，不知怎的就想到自己身上来了： 种庄稼是这样，做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人这一生，说长也长，七八十年，地老天荒；说短也短，转瞬即逝，一去不返！尤其是被世人称之为黄金时期的青春时代，更是时不我待，失不再来！ 想想村里那些一辈子打光身汉的男人们，哪一个不是在这个时候稍微打了一个盹，结果等到再睁开眼时，佳人已失，错失良缘，造成了终身遗憾，让他们的父母甚至家人一辈子背上一个沉重的包袱，直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 这样想着，余俊贤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虽然此次西来，可谓损失惨重：请了两个月的假，撇下了一大帮孩子们；债台高筑，欠下了千余元的饥荒；前后动了两次大手术，应该有不少的血流在了那家医院的手术台上；身体饱受病痛、伤痛的折磨，精神上备受思亲念家和相思牵挂的痛苦，…… 可所有这些损失，他觉得都值得！毕竟有一个关于他未来的新的希望在悄悄地孕育着！ 那就是身体康复之后，他和莫夏捷的爱情，应该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有情人终成眷属！ 想到这里，余俊贤的脸上便微微泛起了一丝笑意！ 15 艰难返乡（四） 从河渡方向发往动城的长途公共汽车，在医院门口挤上来余俊贤父子三人之后，已经满员。所以一路未停，全速前进，一个多小时之后，便到达了晋西省动城市长途汽车客运站。 在车站换乘车辆的时候，很费了几番周折：余俊贤由他兄弟背着从汽车上艰难地挪下来，――之所以要用“挪”这个字，是因为手脚打上了厚厚的石膏之后，不能剧烈运动，姿势是一定的，中间再加上弟弟魁梧的身材，上下车门很是问题，不得不依靠其他乘客的帮忙，一点一点往下挪动。 下来汽车，他们先通过出站口，再来到进站口处的一个角落里等着。父亲将行李放在一边，换手来扶住俊贤，然后让他兄弟到售票处买票。 兄弟买票回来，再由兄弟背上他，通过安检通道，进站，上车。在这整个过程中，余俊贤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实在不忍心实腾腾的趴在小他两岁的弟弟的身上，由他背着，来来去去的！ 可是，在现有条件下，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直到现在，每当想起当初那一幕幕情景，余俊贤就不能不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感激弟弟！从小到大，他兄弟俩的感情特别好，基本上没有吵过嘴，红过脸，打过架。 但似乎只有一次是个例外！ 那是余俊贤在家务农自学的六年间，由于自己的婚事迟迟说不成，父母急了眼，生怕因此再把小儿子的终身大事再给耽误了。于是撇过俊贤，托父亲非常要好的一位朋友，先给弟弟提了亲。 这让当哥的俊贤感到非常的憋气和窝火，当然，精神和思想上倍受打击，那是肯定的！ 所以，有一天早上，余俊贤一股无名火突然涌上心头，因为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弟弟恶恶的干了一仗。然后，足足有两个月，兄弟两个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那次和好之后，余俊贤知道，自己身体上有残疾，体力活什么的，他这辈子是帮不上弟弟什么了。所以，参加工作以后，在体力活以外的其他方面，凡是他能帮上弟弟的，他都竭尽全力，给予弟弟力所能及的帮助。一来为的是一母同胞、情同手足的兄弟情义；二来就是为了报答弟弟在自己遇到大灾大难的时候，给予自己的无微不至、无怨无悔的关心、帮助和照顾！ 车站，永远是一个人山人海、车水马龙的地方，也是南来北往、迎来送往、三教九流、无所不有的地方。为了打发路上难熬的时光，也为了排解旅途的寂寞，余俊贤在动城车站换乘车辆时，从报刊小贩手中买到了一本杂志。内容大都是与公检法有关的破案、审案、判案有关的故事，也有一些名人猎奇故事。虽然明知道这种杂志没有什么品位，但余俊贤还是毫不犹豫的买下了它。 毕竟，这一个半月以来，他能看到的书实在是太少了！ 16 艰难返乡（五） 再次上路之后，汽车很快便翻越了中条山，然后很快进入了晋西省最南部的一个县――平地县。[.超多好看小说] 这个时候，果然不出早晨上路时余俊贤的所料，天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毛毛细雨。 这个地方，余俊贤很早以前就知道。所以，去冬至今，连来带去，他先后四次经过这里，每一次都有一种非常亲切的感觉。 因为，只要是高中语文教师，大多对这个地方都不陌生！当年，有六十一位阶级弟兄因为食物中毒，在这里上演了一场争分夺秒、惊心动魄的生死大救援！中央、国家级大报都曾发表过著名的长篇通讯――《为了六十一位阶级弟兄》。他不下十次读过这篇入选高中语文教科书的这篇课文，每读一次，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没想到的是，今天，它也能亲临这片土地，联想到课文里所写到的一切，余俊贤觉得：人的生命有时候的确是很脆弱的。(.)正因如此，一旦有关于生命的奇迹发生，那么这个奇迹，必定长时间镌刻到人们的心中。 余俊贤觉得，自己这次来晋治病，营救的其实也是一个生命。只不过，不是救死扶伤，而是要将一个生命的生存质量，由一个比较低的层次，提升到一个比较高的境界中来。 他为此付出了时间，付出了精力，付出了人力、物力和财力，可谓代价巨大。但直到现在，令他深感不安的是，不知道治疗的效果究竟怎么样，不知道他要达到的目的到底能不能达到，到底有几分把握！ 这样想着的时候，公共汽车已经驶出了晋西省平地县，来到了河东省山门峡市与晋西省动城市平地县隔河相望的毛津渡口。 一提到毛津渡口，就不得不多说两句了！ 当年为了抢救那六十一位阶级兄弟的宝贵生命，为了及时找到那种特效药品――二巯基丙醇，平地县人民医院的司药王明文和张虎寅这两个小伙子，深更半夜，连厚衣服也没顾得上穿，两步并做一步走，跳过一道道深沟险壑，到山门峡市去找药。(.) 他们来到了黄河毛津渡口，在微微的星光底下，只见那黄河翻滚着巨浪，只听那河水拍打着岸头，声声震人心碎。这两个小青年，明明知道夜渡黄河容易翻船落水，极其危险，但是，为了挽救六十一位同志的生命，在这重要的时刻，就是天大的险，他们也心甘情愿去冒！ 黄河渡口，自古以来，夜不行船，但当船工们听说是为了挽救六十一个祖国建设者的生命时，老艄公王坚希，不顾当晚正发喘，猛然从热乎乎的被窝里跳了起来，系上搭巾，吆喝一声：“伙计们，走！”后面王堂云等几个人紧紧跟上。 来到岸边，二话不说，直奔河心。凭着与黄河巨浪搏斗了几十年的经验，凭着一颗颗赤诚的心，终于打破了黄河不夜渡的惯例，把取药人安全送到了对岸。 这毛津渡又叫西津渡。它北连动毛公路和太毛公路，南隔黄河与河东山门峡相望。“地当晋河通衢，商旅之辐辏，三晋运盐之孔道”，历来是三晋出入河东及南方诸省的门户，又是“三晋屏藩”之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解放后，党和政府十分重视渡口建设，相继建成防浪坝、防冲坝、码头、坡道，种植花草树木，购置大型轮渡船……使昔日水深浪急、破败不堪的毛津渡“旧貌变新颜”，焕发出新的风姿，终日呈现出一派繁忙的景象。 毛津渡口风景秀丽，激浪江波，水天一色，“毛津晚渡”是平地县古时八大景之一。 时隔二十余年，现在又成了“黄河一日游”的著名风景区。它西连风铃渡和大舜渡电灌站风景区，向东可达“一坝锁山门，高峡出平湖”的山门峡黄河大坝。如今正在兴建的“毛津经济开发区”也将给它再添光辉。在改革开放的岁月里，毛津渡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现在，连接两省的晋河黄河公路大桥一桥飞架南北，使自古天堑早已变成了通途。 余俊贤现在想起当初车过毛津渡口时的情景，依然唏嘘不止，感慨万千！ 本来，按照渡口渡船的交通规则，所有南来北往的大大小小的车辆，只有全部驶上大型轮渡船才能过河。 而只要是驶上船的车辆，车上除一个司机外，其余所有的乘客和多余司机，必须全部下车，为的是最大限度的保证乘客和车辆的生命及财产安全。但自从在动城上车后，一路上，司机看到余俊贤这种情形，上上下下，背来背去，实在是艰难备至，所以，车到茅津渡，上船过河时，司机师傅就动了恻隐之心，破例准许余俊贤一个人留在自己的座位上，不需下车！ 听到这句话，俊贤、弟弟和他们的父亲三人的眼窝里，同时都感到湿湿的、涩涩的，几乎要有泪水涌出了！ 及至船到对岸，所有乘客又都上了车，父子三人再一次重逢时，父亲无限感慨地说： 无论走到哪里，这世上总还是好人多啊！ 17 艰难返乡（六） 车过黄河，进入河东省山门峡境内，似乎要把刚才在渡口过船时耽误的时间都夺回来，开足马力，一路轰鸣着，沿310国道，向着河东省直辖市王城疾驰而去。 一进入本省地界，不知怎的，余俊贤心里陡然升起一种非常温暖的感觉！似乎一踏上本省的土地，就像是到家了一样！ 在汽车微微颠簸有节奏的晃动中，一个多月以来，神经一直高度紧张的父亲；还有昨天千里迢迢从家里赶到晋西，今天又匆匆忙忙从晋西返回的弟弟，――他们两个似乎早已被他这个不争气的人折腾得筋疲力竭，所以，很快他们便靠着座位睡着了。 并且，看上去似乎还睡得那么香甜！ 是啊，怎么能不香甜呢？ 42天以前，当他和父亲告别家人，一路向西，怀揣一颗不安的心走进晋西省千光县底村这家小儿麻痹专科医院时，他们其实谁也不清楚，未来的日子，他们究竟会面对一种怎样的情况。 命中注定，他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当他躺在这家医院的病床上，因为麻醉药的作用，而昏迷不醒时，他那略显苍老的父亲，趴在他的床前，伏在他的耳边，是以一种怎样颤抖的声音，在一遍遍的呼唤着他：早些醒来！ 当父亲因为精神高度紧张，或是身体过于疲劳，加上对现代医学知识的一无所知，而对突然间发现药输完了而不知所措，惊恐万状，大呼小叫着冲出病房时，余俊贤今生今世当然也不会忘记，父亲的身心在这42天里，究竟经历了一种怎样的煎熬、折磨和蹂躏！ 而在千里之外的家乡，一辈子谨小慎微、胆小怕事，总是期盼着全家人团团圆圆、平平安安的妈妈，又是怎样在日复一日、度日如年、望眼欲穿的期待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惊恐不安、魂牵梦萦的不眠之夜！ ――这一切，也只有在家陪伴母亲的弟弟心知肚明！ 现在，儿子终于出院了，哥哥终于回来了，家人就要团聚了，妈妈提心吊胆、牵肠挂肚的日子也终于可以结束了，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也可以放回心窝里去了。那就让父亲和弟弟暂时先静静的睡上一会儿，姑且享受享受这“摇篮车”的舒适和惬意，放松放松那紧绷的神经吧！ 但无论如何，余俊贤是睡不着的！ 精神极度放松，神经高度兴奋的他，一来在病床上直直躺了近四十天，他所有的瞌睡，都在这段时间内彻彻底底得到了补偿；二来一个多月没能出来那个病房的门，大脑近乎一片空白，眼睛几乎失去了作用，饱经忧患的那颗心，备受伤痛折磨的身躯，都不允许他再保持片刻的安静和沉默。 所以，从走出儿麻院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睛一刻都没有闲下来过。东张张，西望望，左顾顾，右盼盼，似乎要抓住今生今世这最后仅有的一个机会，要把沿途所有的一切人事景物尽收眼底，存入大脑，作为纪念，保存下来似的。 遗憾的是，天公不作美，车过山门峡之后，原来淅淅沥沥的蒙蒙细雨越下越大，以至于雨丝变成了雨点儿，无声变成了有声，车窗外整个山川河流，被大雾笼罩，能见度只有眼前百十米的距离了！ 而就在这时，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由于前方修路，加之天阴雨湿路滑，整个310国道山门峡市东近一千米的路段堵车了！ 前方传来消息：要么绕道而行，要么原地等待，但无论如何，看来今天是回不到家了！ 18 艰难返乡（七） 如果不出意外，本来今天下午――最迟今天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就可以回到家里的余俊贤，这个时候却不得不静静地呆在车上！ 由于堵车，不能前进，车上那些急着赶到目的地去的乘客，便显得有些着急，心焦，烦躁不安，甚至还有人开始骂骂咧咧的，整个车厢里显得乱糟糟的。（.好看的小说） 本来还在瞌睡着的父亲和弟弟，经这么一吵一闹，醒了。 “咋回事儿？车怎么不走了？”弟弟问。 “据说是前方修路，堵车了！”俊贤说道。 “怎么这么倒霉啊，看来今晚上是回不到家了！”父亲嘴里嘟嘟囔囔的。 “天灾人祸，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回不去拉倒，走到哪儿就在哪里住下呗。”弟弟安慰着父亲。 “回不到家看来是真的了，可总是要走到咱新置县的吧。咱就在寺头下车，在路边随便找个小旅馆住下，明天一早再往家回。”父亲随即又换了口气，估计是想到了俊贤，怕他着急，故作轻松的说。 “来的时候，我已经和我哥联系好了，如果到咱县往家回坐车不方便，他就从瓷厂请假开车送咱们回去。” 忘了告诉大家：余俊贤兄弟姐妹共六个。哥哥八十年代中期在西北边疆当了四年兵，转业后进了他们县一家瓷厂当了工人；在部队时学会了开车，进工厂后就进了运输队，开着一辆解放牌南京嘎斯车，负责运输产品。[.超多好看小说]他们的工厂就在县城南，离他们下车转车回家的寺头站不远。弟弟在家帮父亲干活，开了一间磨房。姐姐已经出嫁；大妹在家专门负责放牛，帮妈妈做些零碎家务活儿；小妹还在俊贤任教的沙窝初中就读初三年级。 出门在外，人在途中，最怕的就是堵车。尤其是在那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尤其是在冬春两季，天气寒冷，吃没吃的，住没住的，――一旦遭遇堵车，那才叫活受罪！ 而现在，虽说已是阳历四月，但今天春天倒春寒，再加上今天下雨，又逢修路，雨湿路滑，泥泞不堪。因此，车眼看已在这里堵了一个小时了，还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俊贤父子三人先是一起合计好了今天后半天的行程打算和计划，然后，又从行李包里掏出了昨晚今晨在医院准备好的面包和饼干。弟弟和父亲照顾着俊贤吃了大部分，他们也象征性的多少吃了一些。然后，俊贤让弟弟掏出在动城车站转车时买的那本杂志，看了起来。 不久，弟弟和父亲在百无聊赖的等待中又昏沉沉的睡去。 而不知何时，车窗外马路边上，陆陆续续的围拢过来不少卖面包、饼干、点心、方便面和矿泉水的当地人。 这些人可真会发国难财！这不是趁火打劫吗？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所幸的是，不知何时，前边的车开始慢慢移动起来。等得太久的司机师傅早已按捺不住心头的火气，控制不了焦急的心情，――所以，哪怕是能前进一点儿，他们也不愿放弃，跟在前边车的屁股后头，亦步亦趋，走走停停，这样的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终于挪过了那段最狭窄的咽喉地带，道路一下子变得宽敞起来。 虽然外面还下着雨，但车速明显快了许多。到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车到了新置县寺头站。俊贤父子三人艰难的下了车，就近在路边一家简易的小旅馆住了下来。 19 艰难返乡（八） 这是一家非常简陋的小旅馆！ 一楼连饭店带住宿登记，总共三间门面，稀稀拉拉的摆着几张桌子。（.无弹窗广告）当俊贤父子三人背着驮着，拉着带着，突然闯进来的时候，店主人正坐在一把椅子上，痴痴的发呆呢！ 父子三人的到来，显然出乎店主人的意料。他腾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两只眼睛紧紧盯住了余俊贤打了石膏绷带的胳膊和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个不停。 弟弟简单的和店老板说明了情况，表明了要吃饭和住店的意思。店主人这才恍然大悟，立马里里外外招呼应酬，倒水端茶，忙乎起来。 吃过晚饭，登记之后，弟弟又在店主人那里，用公用电话和在瓷厂上班的哥哥取得了联系，要他明天一早请假开车过来，送他们几个回家。（.好看的小说） 店老板将他们父子三人带到楼上，安排住下。由于一天舟车劳顿，父亲和弟弟一躺下，头刚挨住枕头边，便呼噜呼噜打着鼾声，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可余俊贤却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一来，他本身就有“择铺”这个习惯，无论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只要环境一变，头天晚上他是绝对休息不好的，因为这一夜，他常常失眠。 二来是因为他的心情太激动了！ 一个多月以前的三月九日，他和父亲一大早告别亲人，从家里出来，就是在这里下了从铁栅乡开往县城的班车，转乘从王城开往山门峡方向的公共汽车，到山门峡长途汽车站，又换乘开往晋西动城的班车，最后在动城又换乘开往晋西河津的公共汽车，才在当天晚上到达了那家医院的。[] 去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不用别人搀扶，更无需弟弟背着驮着！他能说能笑，能蹦能跳，不但不是负担，还替父亲拿了好多好多的行李呢！ 可就这么短短的四十多天时间，现在又重新回到了这里，可他已经成了这副模样！ 不要说蹦蹦跳跳、说说笑笑了，他连自由行动的能力都丧失了！不要说行走运动了，就连吃喝拉撒睡这些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几大环节，现在他也得依靠父亲兄弟伺候着，才能勉强凑合着完成！这难道就是自己当初跑那么远，花恁多钱，要去治病的初衷吗？ 但话又说回来，不管怎么着，今天，他总算是终于脱离了苦海，走出了这家医院，踏上了返乡的路途。虽然未来的一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论下什么结论，都还为时尚早，因为未来他要面对的一切，对他来说都还是一个未知数，一切都还是黑洞洞的，可他毕竟有了一个走向新生活的崭新起点！ 明天，他就可以到家了！他就可以见到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妈妈了！可他现在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不知道以自己现在这幅模样，该如何去面对妈妈惊恐不安的眼神！ 他还记得非常清楚，走的那天，他妈妈哭哭啼啼的，其实最不放心的还是他的身体，害怕他在手术中出现什么意外。 如今，他虽然活着回来了，可是，这一切远非妈妈所能想象得出，所能意料得到的！ 再加上有限的几封书信里，他一直都在向妈妈强调：他在那边的医院里一切都好，手术做得很成功，治疗效果很理想，一切都比原来刚去时想象的要好得多。 现在，他将以这样的情形进入妈妈的视野，当现实和理想出现这么大的反差，形成如此鲜明的对比时，妈妈，她老人家能接受得了这么大的打击吗？ 20 艰难返乡（九） 还有姬倩倩！――那个和他一样不幸，和他一样多灾多难的怀旧姑娘！ 今天早晨，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那家小儿麻痹专科医院的大门外，和她挥手作别后，她还将在那里住上多长时间？她什么时候才能像自己一样，回到她的家人身边，和家人一道共享天伦之乐呢？ 来的时候，是她的妈妈陪她来的；那么走时，家里还会去人接她回去吗？听说从晋西到她的家乡，中间还得翻越一座大山――太行山，路途遥远，翻山越岭，如果家里不再去人的话，她母女二人怎么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回去呢？她的归途会和我一样艰难吗？ 晋西一别，不知道我们这一对在患难中结识的异性朋友，今生今世，还能再一次相遇吗？ 余俊贤就这样躺在这家旅店的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思绪万千，浮想联翩！ 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兴奋，越想越睡不着，越想情绪波动越大！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直到天亮，他也没能合上一眼！ 天刚刚蒙蒙亮，余俊贤就听到外面有汽车开过来的声音，紧跟着又是两声喇叭响！他知道，是他的哥哥开车过来送他回家来了。(.) 俊贤他哥哥大他四岁。哥哥高中毕业，参加高考，复习了两年，最终也没能考上。 决定放弃的那一年，俊贤正好也因参加中招考试，受政策限制，新学年开学后，又回校复读了一个月，最终屈服于升学考试加试体育，成绩计入升学总分这项政策的压力，从学校辍学回乡！ 三个月后，哥哥应征入伍。本打算到部队再报考军校的，终因理科太差，没能如愿。后来去了汽车连，学会了开车。1986年10月，在部队服了4年兵役之后，回到家乡，自己找到这个门路，进了县瓷厂当了一名工人。 这几年里，俊贤在家，一方面尽力帮父母干活，减轻他们的负担；一方面坚持自学：先是学了一年半的医生，由于自己不感兴趣，也不情愿，所以，1984年春天，他改弦易辙，重整旗鼓，开始了自己喜爱的读书写作，希望借此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 这几年里，他的哥哥给了他很大的帮助。无论是学医还是写作，哥哥都为他买了好多书籍，还为他订了两年的《通讯员报》，为他缴费报名参加了两年的《鸭绿江》函授创作中心的学习！ 三年过去，在哥哥的大力支持和自身的刻苦努力下，他终于取得了小小的成功：在省级文学刊物上发表了自己的诗歌作品，还成了乡里的业余通讯员，并凭着这些优势，顺利通过了沙窝中学的招聘面试，最终赢得了这份自己梦寐以求的工作！ 余俊贤知道，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如果离开了同胞兄弟们对自己的帮助，他或许至今一事无成！ 现在，当自己暂时丧失了自由行动的能力，――在这人生最艰难的时候，又是他们鞍前马后，跑东跑西，以尽手足之情，以解父母之忧！ 父子兄弟见面，说不尽的缱绻亲情，诉不完的想念之苦。但由于时间紧迫，不允许他们在这里过多逗留，――哥哥是请假出来的！ 所以，匆匆吃了一些早饭之后，兄弟二人齐心协力将俊贤背到一楼；由于是卡车，驾驶室里的座位又比较高，所以兄弟两人合手将俊贤抬进驾驶室里，扶他坐好。然后装好行李，父子一行四人，坐上车，开始踏上回乡的路。 21 艰难返乡（十） 此时此刻，余俊贤的心情，可以用唐代诗人宋之问的《渡汉江》一诗来形容： 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或许，稍作改动，可能更贴切些： 晋西音书断，经月复历旬。近家情更怯，不敢问他人。 汽车沿着老新峪公路，一路向北，先是翻越苍苍茫茫的崇山峻岭；到达云梦山北麓之后，又先后沿着畛河、黄河边的柏油路到达铁栅乡政府所在地；然后又沿着大清河滩的简易沙石公路，一路向西。到中午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俊贤他哥开着的汽车进了俊贤家所在的千名沟！ 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里整整呆了42天，出院后，又经过一天半的长途跋涉，现在，俊贤父子总算是又平安回到了家里！ 从早上在寺头那家简陋的小旅馆门前上车到现在，这一路，余俊贤最深的感受就是：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家乡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余俊贤清楚地记得，44天前的3月9日，他和父亲一大早走出家门踏上远行路途之时，家乡的山山水水，还是一片冰天雪地，水瘦山寒，满目萧瑟，冷清凄凉的景象。 可现在，仅仅过了一个半月，家乡到处已是一派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山清水秀，百花盛开，争奇斗艳，蜂飞蝶舞，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仲春景象了！ 尤其令他感慨的是，走的那天清晨，由于起身较早，从出去村口，一直走到铁栅乡政府所在地，整个十几里的大清河滩，冷冷清清的，似乎一路只有他和父亲两个人，几乎没见到一个人影！ 可是今天回来时，刚才在距离乡政府只有三四里地的前口村，他看到，非常意外的竟出现了一处建设工地。（.好看的小说）在那里，人山人海，忙忙碌碌，人欢马叫，机器轰鸣，好一派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繁忙建设景象！ 这让他吃了一惊，吓了一跳！ 一问兄弟，才知道，这就是父老乡亲们期盼已久的、早在几年前就已规划好的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库区移民搬迁铁栅大桥建设工地！ 所有这一切的变化，都让余俊贤顿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当父子四人乘坐的汽车终于在俊贤家门外停下的时候，早已就知道俊贤回来消息的父老乡亲们，一起从家里涌出来，纷纷凑到跟前嘘寒问暖，通风报信，帮拿行李，探问手术情况，打听治疗效果。 一时间，余俊贤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好了。 更多的人，则将探询的目光紧紧盯住余俊贤做过手术、打着石膏、缠着绷带、看上去挺让人胆战心惊的右胳膊右腿上！ 好在此时此刻，余俊贤的妈妈，并不在家中。这让余俊贤的心里，多多少少感到一丝安慰！ 只要被人从车上背下来，被人背着走进家门的这一刻，妈妈没有看到，――等到他躺到床上，盖上被子，妈妈回来再看到时，对她老人家的刺激已经不会那么严重啦！ 直到现在，余俊贤也没有搞明白，这是不是一种巧合，还是事先被兄弟姐妹们精心设计安排过。 第五章 新的一页 1 母子相见（一） 余俊贤被人从车上七手八脚抬下来，送进他家他原来住的东厦房，躺在靠窗的床上，一一接受过来访者的问候和关切之后，人们逐渐散去，屋里、院里、家里这才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余俊贤静静地躺在床上，微微的闭目养神；父亲和哥哥、弟弟一起，将从医院里带回来的行李一一从车上卸下，拿回来放到合适的地方。 哥哥又从驾驶室里给他拿回来了两个又圆又大的健身球，――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像是用石头打磨而成的，――并教给它使用的方法，让他每天握在手里锻炼右手的筋骨。 由于哥哥急于回厂，不便久留。父亲正准备送哥哥出门时，妈妈却从外面回来了，担着一担水，这才知道原来妈妈是担水去了。 哥哥简单的和妈妈说了几句话，嘱咐俊贤石膏绷带取下后要好好坚持做康复锻炼，然后就匆匆出门开车走了。 父亲送哥哥去了，妈妈径直走进俊贤的房间。俊贤见妈妈进来了，长长的喊了一声： “妈――，你去哪儿了？担水去了？” 说着急忙欠了欠上身，本想挣扎着坐起来，可害怕剧烈运动影响康复，也就没再勉强，半躺在床上，身后垫着厚厚的被子。 这一切都被细心的妈妈看在了眼里，她妈妈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去，按住了俊贤，不让他动。 俊贤一边急忙把妈妈的手紧紧拉住，一边抚慰妈妈道： “妈妈，你看，我不是好好回来了吗？3月份我和爹离开你走时，你那么不放心，我怎么说你都不相信；现在我们终于平平安安的回来了，这一回，您总该相信我了吧？” 妈妈也紧紧拉住俊贤的左手，坐在了俊贤身边： “唉，你说的轻巧，你可知道这四十四天，妈妈是怎么过来的？你和你爹千行百里跑到晋西，饭，你爹也不咋会做；吃，吃不到嘴里；睡，医院里整天吵吵闹闹的，又睡不好；再加上这辈子你第一次做这么大的手术，你让妈妈怎么放得下心啊！这一个半月里，我天天夜里睡不着觉，天天夜里做噩梦，老是梦见你和你爹在外面作住难了，回不来了……” 说着说着，俊贤他妈妈眼里便又涌出了两行热泪，好半天，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妈妈，我知道这一个多月里，让您为我们担心了，也让你在家吃苦了，受累了！不难过了，妈妈。现在好了，我和爹都平平安安的回来了，您老也不用膺记我们了。你看，我这一切不都好好的嘛？” 俊贤一边安慰着妈妈，一边用手擦干了妈妈的眼泪。 妈妈稍微平静了一下，开始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俊贤所做的手术。 只见儿子的右手下面垫着一本书，手臂上下用两块石膏板夹住，白色纱布绷带一道道缠裹着，襻在脖子里。 俊贤见妈妈看得仔细，生怕妈妈非要再看他的腿不可，就故作轻松的，敷衍妈妈道： “妈妈，你别看我这模样，似乎挺吓人的，其实，不管是手上还是腿上，手术都做得挺好的，线也拆过好长时间了，现在也不疼不痒的，外边打这石膏绷带，只起一个固定的作用。” 俊贤这样说的目的，就是要打消妈妈的疑虑，免得她再坚持着非看腿不可。可他越是这样，妈妈似乎看出了什么跷蹊，倒好像儿子是在有意瞒着她什么似的。 所以，不等儿子说完，妈妈就已经轻轻掀开了盖在儿子身上的被子。 2 母子相见（二） 当她急切的目光第一次接触到裹在儿子右腿上的厚厚的石膏绷带时，妈妈两眼一黑，霎时感到头晕目眩，几乎支持不住，眼看就要昏厥过去了！ 余俊贤万分紧张的注视着妈妈的脸色由红变青，由青泛白，好像感觉到妈妈的神情有点异常，急忙一迭连声的喊叫：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你没有事吧？” 听到呼喊，妈妈强打精神，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没事啊，乖！我只是没见过这种阵势，一时间有点儿难以接受，适应不了，我只是心里感到有点慌，过一会儿，缓过劲来就好了！” 妈妈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竭力使自己保持镇静，然后目不转睛的盯住儿子的脸，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问： “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余俊贤一看到妈妈表情严肃，语气强硬，态度坚决，就知道如果不打消她的顾虑，她老人家绝对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于是，他轻轻抬了抬裹着厚厚石膏绷带的右腿，用脚后跟在床上轻轻磕了两下，然后平静的解释道： “妈妈，你看，这一点儿事也没有，胳膊上原先也是这样的，你看现在这不好好的吗？外面这层厚厚的石膏，只起一个固定作用，再过五天就可以取掉了。里边的手术刀口已经长好了，不疼不痒的，十天以后，我就可以下地自由活动了！” 听到儿子这样说，妈妈这才半信半疑的又盯住俊贤做手术的右腿，愣愣的看了好半天，这才有盖上了儿子的被子，嘱咐道： “你刚回来，听医生的话，多在床上躺几天，不要随便乱动！我去给你做饭去！” 看着妈妈出了自己房间的门，余俊贤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一个半月以来，在千里之外对妈妈的深切思念；再次走进家门之前，一直悬着的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刚才面对妈妈时，那种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的深深歉疚感；几经波折之后，总算让妈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现实的狂喜……所有的这一切，都随着常常呼出的这口气而化作过眼云烟，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了！ 此时此刻，余俊贤如释重负，心如止水！ 一个多月以来，因为担心、牵挂、思念、伤痛、劳累而一直高度紧张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他的上下眼皮，立刻沉重得就像灌了铅似的，再也不想睁开！就这样，他很快便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在梦里，余俊贤再一次千里迢迢回到了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小儿麻痹专科医院的五号病房里，回到了他时时刻刻都在牵挂、膺记、惦念着的姬倩倩身边。 姬倩倩还和与他初识时一模一样，翻领衬衫，深蓝西装，笔直长裤，坡跟布鞋；长发及腰，瓜子脸，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薄嘴唇…… 有事没事，她就拄着自己的拐杖，咯噔咯噔的走进他的五号病房，坐到他的病床边来，和他家长里短的拉家常，天南地北的侃大山。 他还梦见姬倩倩笑语盈盈的告诉他，再有一星期，她也可以做手术了。只要手术做完，再过半月二十天的，她也可以像他现在一样，回到朝思暮想的家里，与她魂牵梦萦的亲人们欢聚团圆，一起共享天伦之乐啦…… 不知何时，妈妈已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做好，端来放在了余俊贤床边的桌子上，这才轻轻叫醒了他。 睁开眼来，余俊贤一看，哪里还有姬倩倩的身影？只有他的妈妈面带微笑，用关切的眼神看着他，正等着喂饭给他吃哪！ 直到这时，余俊贤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3 家中养病 自从1991年4月13日早上，余俊贤从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出院回家之后，近半个月来，他一直处于在家中养病的休闲状态。[] 每天早上，他都是睡到自然醒。——这在以前，可是他求之而不得的啊！ 等到他舒舒服服打几个呵欠，懒懒散散伸几个懒腰，愣怔半天，慢条斯理睁开眼睛时，他妈妈往往早已将一大碗鸡蛋茶潽好，端来放在了他床边的桌子上！ 然后，视情况而定—— 如果余俊贤恰巧醒来，或是已有快要醒来的动静，那么妈妈就会轻轻叫醒俊贤，让他起来趁热喝了鸡蛋茶，然后再睡； 如果俊贤一时半会儿还没有醒来的意思，妈妈就会轻手轻脚的，将鸡蛋茶用碗或是锅盖盖起来；或是再悄悄端回去，等他彻底醒来热热再喝！ 每天早晨喝过鸡蛋茶之后，再过一个小时，紧接着就是早饭——馍菜汤，然后每隔四个小时，依次是午饭、晚饭和临睡前的加餐！ 而不管是那一顿饭，每一天的每一顿，妈妈都会像变戏法似的变换着花样，千方百计，要让每一顿饭都做得富有营养，色、香、味俱佳，尽可能引起儿子的食欲，让他多吃一点儿，多一点儿营养，早一天康复！ 每当这时，看着妈妈跑来跑去、忙前忙后的身影，余俊贤的心里都会感到一阵隐隐的疼痛！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出院回到家中后，余俊贤看到妈妈的第一眼，他就分明感觉到，妈妈现在比他和父亲出门走时，明显瘦了许多！ 脸上的皱纹似乎也更深更密更多了；头上的白发似乎也更多更密更白了；脸上的颜色似乎也比当初更黄更黑更憔悴了；原来中等匀称的身材，现在似乎也越来越低矮、瘦小、单薄、佝偻了许多！ 可妈妈从俊贤回来的那天开始，似乎为了补偿儿子离开这一个多月对他缺失的照顾，每天早上都要准时在六点半钟，给俊贤潽好一碗鸡蛋茶，端到俊贤床边！ 多少次，俊贤看着妈妈，执意要她先喝，可妈妈总是推脱说：厨房还有，你赶紧趁热喝了吧，乖！ 多少次，望着妈妈忙忙碌碌离去的身影，他叫住妈妈，让她坐下歇歇。 可妈妈除了每过一两天查看一次俊贤的病情，会稍微停留一会儿，安慰儿子几句外，她每天几乎都把精力、心思和时间全部用在了怎样为儿子补养身体上来，以便保证儿子能够早些康复，尽早离床、下地，进行康复锻炼。 除了一日三餐，上下午的时间，余俊贤都会力所能及的看一些书，记一些简单的日记。——当然，这些都是在他腿上的石膏绷带取下之后！ 而在回到家里最初的几天里，他几乎和在医院里是一模一样的：躺在床上，尽可能避免大幅度的剧烈运动，以免做手术的地方发生意外情况。 做手术前，不论是平常住在学校，还是星期天回到家里，余俊贤从在家自学时养成的习惯一直就是：晚上读书、写作、记日记！ 但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从来不熬夜。每天吃罢晚饭，在床上或是床边稍微坐上一会儿，和家人或是来串门的左右邻居，多少聊上一阵子，就早早的上床躺下休息了！ 他想起在医院里时，有一次姬倩倩去看他时，和他开玩笑说，他现在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简直和国宝大熊猫一个级别。现在想想，不能不说，姬倩倩这个比喻还是挺恰切的！ 一想到姬倩倩，尽管每天总是早早就躺下的余俊贤，有时候却总是迟迟难以入睡，更别说进入香甜的梦乡了！ 4 日记一则 1991年4月30日农历三月十六日风 新的一页 今天是4月30日，距我离开讲台、赴晋治病的1991年3月9日，已经整整五十天过去了。 ――时间过得好快呀！现在回想起来，我和父亲那天走时，我的家乡依然是大雪封地，回来的时候，却已是浓荫匝地的阳春三月天了。 我不由想起了《诗经》里的几句诗：“昔我往矣，雨雪霏霏；今我来思，杨柳依依！”看来从古至今，时间对于人们来说，才是唯一的永恒！ 五十天，似梦非梦，亦真亦幻！它给了我痛苦与思念，也给了我希望与安闲。 在这期间，四月十二日以前，在晋西省千光县小儿麻痹专科医院里五号病房里，度过的那月余的时间，可以说是令我终生难忘！ 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后遗症专科医院，虽然远在千里之外，――或许，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到那里一次，但那里却留下了我蹒跚的身影，留下了我的鲜血，留下了我的无尽的痛苦和有限的欢乐！ 尽管如此，为了我的后半辈子能够生活得幸福，为了我的明天更加美好、灿烂和辉煌，我义无反顾，毅然决然。 我能忍受肉体上所承受的一切痛苦：皮试、放射拍片、麻醉、手术、输液、服药、打针…… 但我实在不能忍受精神上、心理上排遣不尽的痛苦：读书，不能读；写作，不能写；一无所有，有的只是“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思亲念家之情绪！ 家中老母、姐弟兄妹、侄儿甥儿、学校师生，以及这段时间以前，曾长期占据过我心灵一角的她――我的初恋女友莫夏捷！ 虽然在那他乡异地，我也曾结识了不少病友和朋友，是他们让我在那段时间内，在精神和心理上得到了许许多多的安慰和补偿！ 忘不了，热情奔放的畅、冯二位医生；极善言辞的医院院长、主刀医师畅老先生； 忘不了，天真、活泼、可爱，但同样和我一样不幸的田鹏、芳芳、康家小女孩、刘家小儿（至于叫什么名字，我已记不太清了）、小三子； 忘不了，由于身体有病，落下残疾，在婚姻和事业上都难称心如意的韩彦飞、李亚平、徐金艳、姬倩倩； 忘不了，为了精心照料我们，背负着沉重的精神负担和经济负担，不远千里，伴随我们住进这家医院的、我们这些大大小小不幸病友的父母兄弟姐妹们：热情好客的康大婶、通情达理的齐大嫂、乐观随和的大胖子…… 儿麻院给了我新的生命、新的生机和新的生活，也给了我难得体验到的那么丰富的人生阅历！ 我不想回忆起这一个多月痛苦的一瞬间（对于我漫长的一生来说），但我又何尝能忘记呢？ “世上的一切东西，只有在她失去的时候，我们才会觉得她是美好的！”在离开儿麻院时，我又想起了这句话！ 不管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进了儿麻院的，也不管在儿麻院一个半月里，我又经历了怎样的幸运和不幸，――1991年4月12日，我总算是又回到了我的家乡！ 回乡二十天来，在住院期间我不能得到的、不能享受到的一切，现在我统统都得到了、享受到了！――物质上的、精神上的、抑或是身体本身的；有亲情，有友情，甚至还有爱情！ 现在，我虽然不敢说晋西之行是成功的，但我至少可以说是不虚此行！ 尤其是一提到爱情，一说到不虚此行，我就情不自禁的又想起了姬倩倩！ 5 日记一则（二） 一提起爱情，一想起姬倩倩，我就抑制不住激动和兴奋的心情，不由自主高兴起来。但同时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茫然和莫名的哀伤！ 治病归来，今后的我到底该怎么办？未来的道路，自己到底该如何走？ 自从在医院的病床上苏醒过来，我恢复了思维和理智之后，我就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这些问题，思考着这一切！从未间断的，一直到今天！ 婚姻不如意，工作不正式，工资低得可怜，待遇差得出奇，现实不尽人意，前途一片茫然，――我究竟该怎么走这以后的路呢？ 与其抱怨黑暗，不如点亮一支蜡烛。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管未来会在我面前呈现出一幅怎样的图画，冷静思考之后，我觉得，目前最基本的，也是最主要的，一定要做到以下这么几点―― 以恢复身体为要务，为宗旨，为当务之急！下周一（五月六日开始）投入工作，接任我原来的课。工作就是锻炼，工作之余加紧锻炼。 着手复习十月份高教自考时我未过关的两门课程，力争今年十月再考时一举过关。 边教课边自学边写作，力争尽快完成最近构思成的两篇小说《绿》和《第六号病房》。其中，第二篇以赴晋治病为主要内容。 和寒中草友保持联系，不断切磋写作技艺。并逐渐养成习惯，多读，多写，力争早出成绩，出好成绩。[.超多好看小说]这样，一旦工作最终不能长期稳定下来，就立即走上文学创作这第二条道路。 现在回想起来，自从1988年2月到沙窝中学去任教以来，一直到去晋西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治病之前，这整整两年的时间内，我最大的失误，就是在婚姻问题上考虑得太多，陷得太深，以至于不能自拔，耽误了我的一切，：工作、学习和生活。 甚而至于，我现在不得不承认，债台高筑，请假仨月，远行千里，饱受折磨，去晋西治病，――这一切，都是冲着她一个人――莫夏捷，才决定这么做的！ 现在，我总算是想清楚、想明白、想彻底了：即便是你彻底解除了病痛，告别了残疾，她莫夏捷未必就属于你余俊贤！ 鬼迷心窍，自作多情，暗恋入迷，走火入魔，到头来，也只是鸡飞蛋打，赔了夫人又折兵，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长痛不如短痛！ 所以，吸取以往教训，治病归来，坚决杜绝这门心思，一心一意投入到工作和学习上来，做到心不旁骛，专心致志，聚精会神，全神贯注，专注一念！ 不再考虑婚事，父母能包办就包办，不能包办就拉倒！ 关于她――莫夏捷，听之任之，悉听尊便：她若愿意重修旧好，再续前缘，那就应承下来。不过，这一次，一切都得由她主动争取！我的忍耐已到了最大限度，绝对不可能再对她低眉顺眼，低三下四，百依百顺！见到她视同路人！ 关于欠账问题，想尽一切办法，先打发晓红、安县、池哥、云长哥等四位同事亲友的，共三百元左右。 每月工资一般情况下不领，以顶欠学校的四百五十六元，顶完为止。特殊情况例外，如果手头紧张得不行，如果能领就领一些，以养家糊口。 至于欠亲属伯父、姐姐两家的四百元，等上冬桐树卖掉后再一一打发。 尽自己最大能力，在经济上和学习上帮助文玲妹，使其能够顺利考上高中，以了我心愿一桩。 1991年4月30日午后草于家中 6 爱的萌芽（一） 实际上，这次在晋西那家儿麻院里，余俊贤因书结缘，第一次直接面对姬倩倩时，――说得稍微夸张点儿，当他第一眼看到姬倩倩时，爱情的种子，就已经在他几近干涸的心田上，悄悄地萌发了！ 这不是当着谁的面，在向谁说奉承话；余俊贤的心里，当时的的确确，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就是这么想的！ 当他呆在自己的家乡、自己的母校校园里的时候，或许就是俗话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缘故，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和莫夏捷厮守着，他似乎觉得莫夏捷两年来真的很爱他―― 冬天洗脸，夏天喝水，或者日常学习、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需要老师帮忙、解决问题的时候，莫夏捷首先想到、要麻烦的就是余俊贤老师！ 课前课后、饭前饭后，课内课外、校内校外，――平时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因为什么事，两个人相遇在一起，莫夏捷见到余俊贤老师时，永远都是那样一种让余老师神魂颠倒、意醉情迷、想入非非的表情―― 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余俊贤老师的脸，意味深长的看上那么一眼，――不要小看了那一眼！ 就像唐三藏遭遇了白骨精，就像许仙遇到了美女蛇，――那一眼，绝对是勾魂摄魄、直达心窝的！ 然后才是酒窝浅绽，朱唇微启，皓齿略露，红晕初现，笑意盈盈的，――或从余老师身边擦肩而过，或从余老师眼前飘然掠过，有时偶尔会问候一声，更多的时候只是四目相对，默默无言，但那绝对是眉目传情，含情脉脉！ 现在看来，这种表情让余俊贤深深着迷的同时，其实也深深的误导了余俊贤！ 她喜欢他吗？你猜！ 说喜欢吧，两年来，莫夏捷一直没有亲自说出过口啊；说不喜欢吧，莫夏捷两年来一直是那样的密切配合，小鸟依人，百依百顺！ 特别是余俊贤有几次特别地表示：送她几样小礼物，她欣然接受；写给她几封情书，托小妹转交，不管措辞多么激烈，感情多么浓烈，她从来没有不良反应，永远的笑意盈盈，永远的默默注视！ 她深爱他吗？你猜！ 说深爱吧，两年来，莫夏捷一直没有当面表示过啊；说不爱吧，莫夏捷两年来一直是那样的若即若离，可望难即，亦真亦幻！ 余俊贤清楚的记得，两年来，有好几次遭遇莫夏捷，本来余俊贤希望看到的是耳鬓厮磨，卿卿我我，花好月圆，皆大欢喜的局面，可到了最后，结局往往是落花飘零，泪眼凄迷，满腹怨言，无人倾诉！ 现在，也只有在现在，当余俊贤在这远离家乡的千里之外的异地他乡，在先后不到半月的时间内，在经历了两次大手术，可以说是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躺在病床上，平心静气想心事的时候，他思前想后，越来越觉得： 这两年来，他这当老师的，和他的学生莫夏捷之间发生的一切，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场有花无果的爱情游戏！ 7 爱的萌芽（二） ――一个人常常是在经历了生与死的重大考验之后，才会对人世间的一切事物，包括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亲友爱情等等等等，产生更为深切、真切、确切的感受！ 余俊贤的第六感官告诉他：莫夏捷，两年来，并不爱他！最多，只能算是投其所好，正中下怀，逢场作戏，当不得真！ 理由很简单，道理再明白不过： 她莫夏捷是学生，而你余俊贤却是老师！在这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的穷乡僻壤，社会远远没有开放到，师生可以自由恋爱，而不受世俗之人指责的程度！ 她莫夏捷是正常人，而你余俊贤却是残疾人！在这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的穷乡僻壤，社会远远没有进步到，正常人和残疾人可以自由恋爱，而不受世俗之人取笑的地步！ 她莫夏捷18岁，而你余俊贤却已24岁！在这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的穷乡僻壤，社会远远没有进化到，男女双方大六七岁可以自由恋爱，而不受世俗之人议论的境地！ 她莫夏捷是学生，前途不可限量，一片似锦；而你余俊贤却是一位代课教师！在这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的穷乡僻壤，社会远远没有理想到，男女双方身份、地位大相径庭却可以自由恋爱，而不受世俗之人非议的高度！ 人们常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但这句话现在恐怕只适用于余俊贤对莫夏捷！ 人们常说：进入热恋的青年男女都是弱智。这句话恐怕现在也只适用于余俊贤！ 一旦想清楚了这个最根本的、也是最关键的问题，余俊贤觉得：天涯何处无芳草？没有必要吊死在莫夏捷那一棵歪脖树上！ 于是，当姬倩倩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第一次走进他余俊贤的病房，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坐到他的病床前，余俊贤第一次那么柔情似水的和姬倩倩娓娓道来，侃侃而谈的时候，余俊贤当时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是： 如果有可能，那就拿下她！征服她！俘虏他！娶了她！拥有她！ 就这样，姬倩倩轻而易举的就走进了余俊贤的生活，并且走进了余俊贤的内心，而且迅速占据了余俊贤的整个心房！ 而余俊贤呢，也恰恰是在姬倩倩遭遇了爱情危机的人生最关键的时刻，非常及时的，出现在了姬倩倩的面前，就像在漆黑一团的无边无际的暗夜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刺眼的亮光，一下子撕裂了那漫无边际的黑幕，照亮了夜行人的眼睛和前程！ 所谓的爱情危机，指的不是别的，而是指姬倩倩的不幸的感情生活！ 一个乖巧伶俐、能说会道、活泼可爱、美丽漂亮的姑娘，就因为自己那条不争气的腿，出了那么一点点儿的问题，就被这个社会无情的抛弃了！就被自己的父母强扭把捏的，和一个大自己好几岁的、不识字的男人撮合在了一起！ 并且，很快就要结婚了！据说，姬倩倩这次来晋西治病的钱，绝大部分都是男方家庭提供的。 8 爱的萌芽（三） 姬倩倩的男友家里之所以心甘情愿拿出那么多的钱，让姬倩倩到晋西去治病，目的就是要让姬倩倩能够更加体面的走进她和这个男人的婚姻殿堂，踏上这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并不幸福的爱情红地毯！ 而实际上，这个男人不仅仅是个文盲，同时还是一个色盲、法盲、生活盲、感情盲！ 这样毫不相干的两个人，最终居然能够走到一起，不是出于自己的真情实感、真心实意、心甘情愿，而是屈从于自己不幸的命运，屈从于来自社会各方面的压力，屈从于父母亲人的一种并不负责任的解脱，出于自己抗争社会的无力和无奈，――实在让人觉得这是苍天无眼，这是伤天害理，这是焚琴煮鹤，这是暴殄天物！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那么，您说，他们两个人结合在一起，能幸福吗？没有幸福的婚姻，能不出现危机吗？出现婚姻危机的当事人，在意外遭遇了自己心中期盼已久的理想偶像时，她能不蜜蜂逐花般的一见钟情、一拍即合、心心相印、心灵相通吗？ 现在，无论是站在余俊贤的角度去看姬倩倩，还是站在姬倩倩的角度去看余俊贤，应该说，他们两个彼此都觉得，对方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人生伴侣，彼此才是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那个人！ 余俊贤觉得，姬倩倩在与他相识、相处、相知的过程中，始终对他充满了好感。(.) 他之所以要把纯粹属于个人私密的爱情日记主动送给姬倩倩看，当时绝对不仅仅是要回报姬倩倩的无偿赠书，而是暗暗留了个心眼，想让姬倩倩通过阅读自己的爱情日记，阅读他写给莫夏捷的一封又一封的情书，让姬倩倩进一步感受他的人格魅力，感受他的丰富情感，进一步了解自己的感情经历，了解自己的性格、为人，从而为进一步发展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做好铺垫，埋下伏笔，铺平道路！ 而临别那天，姬倩倩之所以要用一种有别于其他人的送别方式，专门跑到医院大门外，去与余俊贤告别，就是想借这种特殊的方式，给余俊贤留下更为深刻和亲切的印象。 而在姬倩倩看来，虽然她和余俊贤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很有限，也很短暂，但她觉得，余俊贤待她，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付出的是真心，投入的是真情。而且，她也完全可以感受到，余俊贤对她充满了好感！ 如若不然，余俊贤待她绝对不会那么真挚，那么诚恳，那么彬彬有礼，那么温情脉脉，那么一往情深！ 姬倩倩现在想起来，这一切似乎都还在梦中！ 这若是在平常，这若是在常人，试想，谁又肯将自己写给初恋情人的一封封情书轻易示人，而且毫无保留？――这岂不等于是将自己的私处，毫无遮掩的暴露在阳光下，呈现在世人面前，让地球人都知道吗？ 真是鲜廉寡耻，恬不知耻，离经叛道，另类异类啊！ 从这点来讲，余俊贤绝对算是一个胸怀坦荡、心底无私、光明磊落、敢作敢当的人！ 人们常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可姬倩倩先后去探望余俊贤两次，每一次都觉得她和余俊贤之间，有说不尽、道不完的体己话，知心话，悄悄话！以至于第一次她和余俊贤相见，就被余俊贤的父亲误以为他两个是在谈恋爱，而不得不装作自己是在睡大觉。 现在，当余俊贤跑到千里之外，在异地他乡度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时光之后，现在又重新回到了无情的现实之中，在经历了一次极其认真的审时度势之后，他终于如梦方醒，恍然大悟： 在目前走进他生活的两个女人中，爱他的是姬倩倩，而不是让他倾注了无限深情，耽误了他许多大好时光，让他付出了太多精力的莫夏捷！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前两天在日记里做出的艰难抉择――远离莫夏捷，视她如路人，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9 同事探望（一） 回到家乡的第十天下午，沙窝中学余俊贤的全体同事们，在民办校长陈若林、教导主任李夷吾的带领下，先呼后拥的开进了千名沟，都一起到家里探望余俊贤来了。(.) 沙窝中学虽然是铁栅乡后山片区的一所主校，但由于后山片区人口稀少，所以，沙窝中学的办学规模并不大。 余俊贤在这里任教时，总共也不过四个年级五个教学班，全校教师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十位左右。 其中，公办教师七八位：教导主任李夷吾，是余俊贤初三时的班主任和语文教师；陈安生、李格明、赵哲仁、马金优几位年轻小伙子，都是余俊贤当年的同班同学或同龄人，现在他们则是刚刚从县师范毕业、分配到这里来任教的中师生，年龄不大，但身份高贵，和李夷吾一个级别：公办教师，吃国家粮的。(.) 而高云长、杨文民、杨建设、高君庄几位，则是首届民师选招毕业生，刚从他们进修的县教师进修学校分到沙窝中学来，也是公办教师了，吃商品粮。 再有就是陈若林、张希望、赵希正、陈小英、李建明几位，他们都是这所学校的元老级人物。（.无弹窗广告）有两位自建校至今，就一直在这里任教。但遗憾的是，他们依然是民师，每月将近50元的工资。 余俊贤在这里上学时，他们都是余俊贤的任课教师，属于计划内的老民师了。 剩下余俊贤、李雨馨、周晓红、陈二妞、范随军几位年轻人，则都是因在编教师严重缺员，开不开课而临时聘请的计划外民师，也叫代课教师。 他们带的，都是和老民师一样身份的离岗教师的课，每月领和老民师们差别很小的工资：42元。 其实，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教育又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教师还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如果不是事出无奈，我们情愿相信：他们是不愿意离开他们的学生的！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不同层次、不同类别的教师群体，构成了不同的生活圈子，人与人之间形成了极其微妙的人际关系。 李夷吾是沙窝中学资格最老的公办教师，虽然只是教导主任，但他的工资在沙窝中学在当时却是最高的，每月能开140元左右。他对待工作一丝不苟，待人心平气和，全校师生都很尊敬他。 在他眼里，我们这些他曾经教过的学生，依然是学生，有什么问题，他一概直言不讳！ 陈安生、李格明、赵哲仁、马金优几位，虽然都是余俊贤的同班同学或同龄人，但显然和余俊贤已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每月领的工资是余俊贤们的两倍还多，近百元。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那个时候，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每月工资近百元，衣食无忧，前程似锦。所以他们几个，通常往来比较多，谈论的话题，通常也是工资什么时候可以再涨涨，什么时候去铁栅乡粮所取回自己的供应粮等等。 10 同事探望（二） 高云长、杨文民、杨建设、高君庄几位，鲤鱼跃龙门，受了几年、十几年不等的罪，现在终于转正成公办教师了。（.好看的小说）泥饭碗一下子变成了金饭碗，“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他们整天除了上课，聚在一起，谈得最多的话题，就是在教师进修学校进修的那段生活经历，再就是，什么时候能兑现转正工资。 陈若林、张希望、赵希正、陈小英、李建明几位老民师，有的已干了十几年甚至一二十年。1976年，余俊贤由千名沟小学升入沙窝中学五年级时，他们已干了好多年。(.) 可他们每月依然开着不到50元的工资，上有老，下有小的，艰难维持着一家人的生计，却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当然，他们还不是最穷愁潦倒、最失魂落魄的那种！ 最失意潦倒的，是余俊贤、李雨馨、周晓红、陈二妞、范随军这几位年轻人。 余俊贤和其他几位比起来，还不算是最失意的。 毕竟那时那地的他，只是一个初中毕业生，虽然在家自学了几年，高中和中专的语文教材，他也都系统的学习过了，但谁会因为你自学了中专课程就承认你是中专毕业生呀？ 所以，初中毕业，现在又回来教初中，也算物有所值，人尽其才了！ 可其他几位就不同了！他们可都是正儿八经的高中毕业生啊，并且还都参加过不止一年的高考！ 当年余俊贤因为那可恶的中招体育考试计分政策，被拒之高中门外，被迫无奈回乡务农的同时，高高兴兴、昂首挺胸，走进高中大门的同龄人，正是他们啊！ 当年，他们曾是余俊贤暗地里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刚回乡那一阵子，余俊贤一想起这些同班同学，一想起从此以后，他将远离他们，再也不会有共同语言什么的了，余俊贤的心里就是一阵隐隐作痛！ 同样是人，任何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啊！ 他多少次在心里默念道：苍天无眼，造化弄人，这就是命啊！ 可没想到，仅仅是六年之后，本以为他们的人生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的他们几位，居然又重逢母校，相聚一起，谈天说地，神吹海聊开了！ 看来，苍天真的无眼，造化真的弄人，这真的是命！ 正因如此，他们这些落魄的难兄难弟、难姐难妹们，重新聚到一起后，显得分外亲切！ 虽然他们是刚参加工作的，但实际上都是顶替那些因嫌工资太低、待遇太差而离岗的老民师们代课的，所以他们的工资和陈若林校长们的工资差不多一样高。(.) 他们的老师――那些老民师们，每月就靠这四五十元工资来安排一家上有老、下有小、外有岳父岳母一大摊子人家的生活，尚且不嫌工资低，他们这帮小年轻人，又有什么好说的？ 让他们感到揪心的，是他们的工作和前途！ 人这一辈，说长也长，说短也短，现在才一二十岁，正值青春岁月。别说目前还是一名代课教师，明天学校说不需要你，那你就得卷起铺盖，拍拍屁股走人！就是有正式民师指标，和那几位老民师――他们的老师一样，又该怎样？ 11 同事探望（三） 难道也让他们几位和老校长们一样，一边成年累月守着一帮孩子，一边每月守着那四十几元的工资，一边守着家里大大小小一家子人，一边再守着家里分的那一亩三分地，打发日子度日月？ 整天宵衣旰食，披星戴月，早出晚归，劳神费力，累死累活，心分几瓣使，钱分八瓣花，熬眼磨屁股，出力不讨好？ 他们可是生龙活虎、前程无量的年轻人啊！难道你就忍心让他们把一辈子的年华付之流水，心甘情愿在这里消磨打发掉？ 那岂不是太残忍了？ 所以，这几位代课教师可谓同病相怜。[.超多好看小说]每天上完课，聚到一起，先是发几句牢骚，抱怨几声同工不同酬的现实，然后就各抒己见，商讨如何筹划自己的未来！ 他们很快便达成了一致意见：那几位高中毕业生，要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参加当年的成人高招，力争在最近的几年时间里，拿到大专文凭！ 而余俊贤呢，在这方面不占一点儿优势，他就充分利用自己语文底子不错，又特别喜欢读书、特别擅长写作的优势，直接报考了河东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习考试，雄心勃勃的，要力争在三年时间内，尽快拿到专科文凭，然后，再进一步筹划下一步该怎么办！ 正是基于这样一种人际关系，所以，当余俊贤思前想后，最终决定筹款，前往晋西那家医院进行小儿麻痹后遗症矫形手术的时候，最先慷慨解囊的个人，就是和余俊贤一样身份的代课教师！ 李雨馨、周晓红、陈二妞、范随军四个人，每人拿出了自己两个月的工资，凑成整数，借给了余俊贤400元。 这四个人中，李雨馨是余俊贤的同村邻居，两家中间只隔着俊贤他伯家一座院落。而周晓红则是俊贤学校住室的隔墙邻居，两人关系似乎比别人更进一层。 其他教师中，给余俊贤提供治病广告的高云长老师，是俊贤他哥高中时的同学，同时还是拜把子兄弟。俊贤他哥当兵的那一年，他们一帮子同学来俊贤家送别，俊贤因此认识了他们。从此，情同手足。 两年前，原在铁栅乡大平庄学校当民师的高云长，顺利通过了民师选招考试。今年，从县教师进修学校毕业后，正好又分到了沙窝中学来。从工作到学习、生活，云长兄给予了俊贤许许多多实实在在的帮助。这次俊贤到晋西治病，云长兄一次资助了他150元。 再就是老一批民师中的张希望，是余俊贤的姑表兄，在学校大门外开了一家代销店，买一些杂七杂八的日常生活用品和学生文具，因此手头比较宽裕。听说表弟要外出治病，资助了他200元。 在转接了大部分亲友之后，还差400多元。余俊贤和陈若林校长一反映，陈校长立即指示学校财务人员，给余俊贤补齐了缺口，使得余俊贤外出治病的计划得以顺利付诸实施。 12 同事探望（四）· 往事如昨（一） 今天，学校所有同事们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又到家里来看望，这让余俊贤有点受宠若惊。余俊贤的父母将老师们迎到自家堂屋里，说不尽的感激话，道不完的感谢情。 由于家里地方有限，又没有那么多的凳子，一时间屋里屋外，台阶上下，到处站满了人！ 陈若林校长、李夷吾主任简单问了一下做手术前后的情况、住院花费多少、身体恢复情况、将来可能达到的治疗效果怎样，余俊贤一一进行了简单介绍。 其他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又简单问了一些相关的情况，比如那里的气候怎么样，饮食是否习惯，住院病人多少、路程远近等等。 最后，两位领导又特别关照余俊贤，要安心养病，工作上的事暂时由其他老师代理，让他尽管放心。 俊贤父母和俊贤本人再一次向各位领导和同事们表示深深的感谢，并且表明态度：如果没有大的意外，他半个月之后就可以到校工作了。 余俊贤外出治病期间，他的语文课和班主任工作，学校暂时安排给和俊贤同班教数学课的杨文民老师全权负责。 所以，当老师们坐了一会儿，聊了一阵儿，告辞出门时，余俊贤特别嘱咐杨老师，回校和同学们先打声招呼，就说他一切安好，请同学们放心，他很快就会回到同学们中间去的。 同事们临出门走时，天已经黑下来了。好在俊贤家离沙窝中学并不远，只有半里多地，一会功夫就可以回去了！ 余俊贤意识到，老师们是趁下午下学，到晚自习上课前这一段课间时间，到他家里来的！ 老师们走后，他们来时带的一兜一兜的点心、水果、奶粉、罐头等等，摆了满满一桌子！ 屈指算来，今天距离俊贤请假离校的3月9日，已经整整一个半月了！ 一个半月，姬倩倩总应该做完手术了吧？ 一想起自己在晋西医院里，前后不过十天就做了两次大型外科手术的情景，余俊贤的心里，就揪成了一疙瘩，搐成了一团麻！ 不管怎么说，二十几年坎坎坷坷的人生历程，一路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的走过来，――不管别人如何评价他余俊贤，在他自己心里，他一向认为，自己是应该当之无愧的属于“强者”这一类人的！ 可就是连他这样坚强的人，第一次走进手术室后，内心的那种忐忑不安、惴惴不安，那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如临大敌的情景，直到现在，还异常清晰的留存在他的记忆深处！ 命中注定，那种铭心刻骨、历历如昨的情景，这一辈子，他是不会，也不可能会忘掉的！ 平生第一次走进手术室，他没有这方面的丝毫经验，完全就像一个木偶和傀儡，听人摆布，任人宰割！ 他当然希望，他在这千里之外的唯一的亲人――伺候他的父亲，能守护在他的身旁，那样，他心里可能会稍微感到一丝安慰，感到一种爱抚。 这样，他或许就不会那么紧张，那么胆怯，那么难受！ 第一次手术 但是，他的父亲和父亲的儿子，就这样活生生被手术室的那扇门，隔开在了屋里和院外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 屋内，是手术台，头顶的一盏无影灯，发出极其细微的咝咝咝的声响；投射下来的惨烈的白光，就像是那几位即将要给他施行手术的主刀医生和另外两个说不清是医生还是护士的小伙子的脸！ 院外，是早春时节还多少夹杂着一丝寒意的淡淡的阳光。父亲就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呆坐在阳光里的石凳上，心不在焉的，一会儿东张张，一会儿西望望，就像丢了魂似的！ 直到现在，余俊贤也不知道当时的父亲心里，究竟想了些什么！ 这一辈子，余俊贤是不可能知道那时那地，父亲究竟想了些什么！――因为，他的一生经历了太多的灾难和打击的父亲，终于忍受不住这种灾难和打击，撇下俊贤的妈妈和他永远也放心不下的儿孙们，驾鹤西去，到他的极乐世界，享他的清福去了！ “把鞋脱掉，躺倒手术台上去！”主刀医生发出了第一道指令。(.) 余俊贤依令而行，躺倒了手术台上。 “彻底放松，不要紧张，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好了！”旁边另一个小伙子发出了第二道指令。 说实在话，长这么大，除了四岁那年，他的父母第一次发现俊贤和别的孩子走路姿势好像不一样，而且经常跌倒，这才发现他的手脚有了问题。[.超多好看小说]――经过协商，伯父和他们一道，到王城去治过一次。非但没有治好旧病，又因吃肉肚疼打针，得了一样新病――近20年不吃肉之外，他还从来连头疼脑热都没有过，所以就从来没有吃过药打过针！ 以前，他听别人说过，做大小手术之前，都得先打麻醉针。现在，医生们说的“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好了”，应该是暗示他，要打麻醉针了吧！ 正当余俊贤这样胡思乱想着的时候，另一个声音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子，靠近他的身体，一边用酒精棉球擦拭着他脊柱正中的某个部位，一边柔声嘱咐道： “身体弯曲，腰尽量弓起，彻底放松啊――” 话未落音，余俊贤的身体猛地一颤，一阵锥心的疼痛直钻肺腑，一种木木的沉沉的痛感，让他很直接地感觉到，施行麻醉的痛苦，并不亚于做手术啊！或者说，做手术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好了！好了！睡吧，睡吧！” 在这声声安慰里，余俊贤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俊贤的潜意识似乎慢慢有了点儿恢复。他虽然睁不开眼睛，也听不真切手术室里的一切动静，但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不断的摆弄着他的一条腿！ 不知道是出于一种生理条件反射，还是他的身体真的感觉到了一丝疼痛。他的身体似乎轻微的抖动了一下，立即有一个医生问了他一句： “怎么？疼吗？” 他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所以，他很轻松的回答道： “不疼！” “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会好的！” 于是，他又沉沉睡去！ 住院期间，很长一段时间，余俊贤一直搞不明白这样一个问题―― 既然打过麻醉针了，为什么手术室里的一切动静，――甚至包括医生们的谈笑声、手术器械的轻微撞击声，无影灯轻微的咝咝的响声，他都能听得真真切切的？ 这一切，直到一周之后，他第二次走进了手术室，第二次彻底从麻醉状态中清醒过来，他才算彻底明白了！ 第二次手术 3月20日，余俊贤第二次走进了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手术室。[] 距离3月13日第一次走进这里，做右下肢的矫形手术，刚刚过去了7天。 本来，按照医院的规定――当然是在科学的前提下，是绝对不允许提前手术的，为的是怕出现手术意外，酿成医疗事故，引起医患纠纷，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但能够出现今天这种提前手术的局面，完全是因为余俊贤的个人努力所致！ 它不但说服了主刀医生，更感动了手术组所有医护人员。他们终于史无前例、空前绝后的答应，提前为余俊贤施行右上肢的矫形手术。 余俊贤的理由当然也是非常充分的！ 首先是他太想家了！想家的主要原因，不是说他思想上承受不了思乡念亲的痛苦，主要是因为他真的放心不下妈妈！ 当他把他们从家起身时，老母亲哭天抹泪的情景，一五一十讲给医护人员们听时，在场的所有医护人员都红了眼睛！ 这是怎样的一种妈妈担心手术中的儿子，儿子又放心不下家中的妈妈的感人情形啊！ 再就是他能吃苦能受罪！不要说是这么一点肉体上的病痛折磨，――从小到大，二十多年坎坎坷坷的不幸的人生经历，他从来连皱一下眉头都没有！ 从小得病，王城治疗，落下残疾，一直贫穷，总是饥饿，左手写字，中招失利，辍学回乡，重体力活，业余自学，四年未果，婚姻受阻，恋爱无望…… 可以说，余俊贤简直就是一个不幸和灾难的结合体，忧伤和痛苦的集大成者！ 二十二年来，他统统是逆来顺受，忍辱负重，泰然处之，随遇而安！ 因为，他始终记得鲁迅先生在《纪念刘和珍君》里的两句话――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在场所有的医护人员听了，一个个都惊得瞪大了眼睛，那才真叫目瞪口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一名小儿麻痹后遗症患者，而是一名来自火星的天外来客！ 最后他才说到了手术本身！ 虽然说十天不过，先后上了两次手术台，听起来是蛮吓人的；可好不该，这两次手术都是四肢上的“皮外伤”，根本不伤任何肺经！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相信医院医生们的技术水平和敬业态度，我更会对自己的要求负责…… 就这样，来自河东省新置县的余俊贤，创造了晋西省千光县这家儿麻院手术史上的又一个奇迹！ 所有医护人员，这一次真算服了余俊贤了！余俊贤的睿智、镇定、勇敢和乐观，也深深的感染了医院里的每一位住院者，以及他们的陪护家属！ 直到这第二次手术结束，余俊贤被医生送回病房，四个小时后，他才从沉沉的昏迷状态中，慢慢苏醒过来， ――又一次经历了生死之劫之后，余俊贤算是彻底明白了，前后两次手术的异同区别，到底在哪里！ 上次做矫形手术的部位是右下肢，所以手术施行的是局部麻醉，只有下肢失去了知觉，因此手术中，他的整体意识还是非常清醒的，居然还能够和主导医生进行对话！ 但这一次，手术部位是在右上肢，距离大脑非常近，若再施行局部麻醉，显然是很难凑效的。[]因此，这一次手术的难度和规模虽然没有上次那么大，那么复杂，但施行的却是全身麻醉。 上次虽然已经经历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惊吓，应该说余俊贤的父亲这次是既有经验，又有心理准备，――可当他苦苦等了四个小时，依然不见儿子醒来时，那几个小时的每时每刻，每分每秒，老父亲的那颗心都像有一把钝刀子在剜着、割着一样，那种感觉才真叫肝肠寸断，万箭穿心！ 15 为她担忧（一） 自己是五尺男儿，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可一个多月的思乡之苦，念亲之苦，病中伤痛，手术之苦，生活不便，精神压抑――凡此种种，自己尚且感到难以忍受，那么，病中的姬倩倩，作为一个弱女子，又只有妈妈一个人随她而来，为她分担，她有怎能忍受得了这一切？ 送走了来探望他的学校同事，余俊贤简单吃了点儿饭，慢慢挪回到自己住的房间，躺在床上，余俊贤开始想自己的心事。 他手上的石膏绷带，三天前的那天上午，已经取下，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手术刀口长得非常好，下一步，就剩加强康复锻炼了！ 现在，他已彻彻底底恢复了人身自由，他又成了一个可以自由行动的人了！ 一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姬倩倩，余俊贤的心里就有一种隐隐作疼的感觉！ 余俊贤在晋西儿麻院度过的三十多天里，对姬倩倩母女接触的并不多，对她母女两人的处境的了解，完全是从父亲那里间接得到的。 因为余俊贤住进医院之后，做手术之前的那段时间――确切的说，是3月9日――14日这五天时间，她们母子还没有入院。 第一次听父亲说起她们母子，是在俊贤首次手术后的第四天。那天上午，俊贤输液，父亲在一边看护。听到隔壁病房有人在大呼小叫，俊贤问是怎么回事。父亲这才告诉他： “从咱河东怀旧市，又来了一位老乡，病情比较严重：一只腿伸不直，蜷曲着，拄着拐杖。” 说到这里，父亲略微停顿了一下之后，才又接着说下去： “入院后，这两天一直在拉腿。医生说，需要拉到一定程度，才能进一步做手术。你想想，基本上弯曲四五十度的腿，要往直里拉，谈何容易？她一个女孩子，怎能忍受得了这番痛苦？” 父亲再次停顿之后，接着说道：“所以，基本上是拉一次就要叫唤一次，哭闹一次！她哭，她妈妈也哭；病房里的人看见她母子俩都哭，也就跟着一起抹眼泪。” 父亲说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很明显，姬倩倩母女的情形，全院的病友和家属们都知道，大家都在为她们的遭遇感到难过呢！ 可这一切，刚刚做完手术才三个对时，躺在床上，连身都不敢翻，大小便都得靠父亲伺候的余俊贤，也只能是听听而已！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除了跟着父亲长长的叹一口气，深表同情之外，他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尽管余俊贤当前什么都做不了，但他自从知道了姬倩倩的情况之后，隐隐之中，他似乎总在期待着什么！他更想通过自身的努力，试图能为减轻姬倩倩的痛苦做些什么！ 第二天，做完手术之后、已经在病床上躺了整整四天的余俊贤，再也忍受不了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排遣痛苦和郁闷的折磨，求父亲出去到其他病房转转看看，看有没有哪位病友和他一样，带了什么书来，好给他借一本看看。 于是，姬倩倩的《强者》，摆在了余俊贤的面前！ 16 为她担忧（二） 一切似乎都是命中注定的！ 余俊贤把所有可以利用的时间，全部用上，两天不到，他便将王剑著的这本《强者》，从前到后，一字不落的看完了，甚至包括版权页上的每一个数字符号！ 本来，他是准备一看完就让父亲把书还给女主人的。或许，她拉腿的痛苦，也正需要阅读这本书才能缓解呢！ 可突然之间，余俊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只见他躺在床上，艰难的侧转身，用他本就很不灵便的左手，拿起笔，在书的封底内页，写下了那段话！ 于是，就有了姬倩倩接书后的前来探望，就有了他俩之间情同兄妹的促膝长谈，就有了“投以桃李，报以琼瑶”的日记赠阅，就有了俊贤出院时的路边相送，挥手告别！ 现在，他已顺利出院，平安回到家里十来天了。(.)可他一直担心着的姬倩倩，还不得不呆在那家儿麻院里，等待着痛苦万分的手术的到来！ 余俊贤还清楚的记得，他出院回家那天，倩倩她母亲不得不将年仅一二十岁的姬倩倩，独自一人撇在了儿麻院，拜托同病房的病友家属照顾她一下，而和余俊贤父子三人同车，途径山门峡、王城一线，转乘开往怀旧的长途公共汽车回家。 她母子二人去医院时，走的并不是这条路线，而是从怀旧搭乘开往金城市的长途客车，翻越太行山到金城，再换乘开往动城方向的客车，到达千光县底村儿麻院的。 入院之后，在和俊贤父亲的一次闲谈中，倩倩她妈历数来时千里迢迢，翻山越岭，备尝艰辛之苦。俊贤父亲听了，动了恻隐之心，忽然意识到：既然走北线困难重重，那么为什么不能走南线回家呢？ 因为北线多山区，人烟稀少，崇山峻岭，路况极差；翻山越岭，路途遥远；而南线走的是310国道，路况良好，车多路近，不需要来回转车。 所以，这次倩倩他妈回家，就接受俊贤父亲的建议，走了南线。 只是出院那天，俊贤还不能自由行动，一路上都由弟弟和父亲轮番照顾他，他也没能给予倩倩她妈妈更多的关照。 由于路上堵车，车到新置县境，天已大黑。俊贤记得他们父子三人在新置县寺头车站临下车时，特意关照、嘱咐倩倩她妈―― 车到王城终点站，如果还有发往怀旧的长途客车，那就坐车当晚回家；如果没车，就在王城站附近旅店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再坐车回家。 至于倩倩她妈不得不撇下女儿、中途回家的原因，俊贤好像听姬倩倩简单提到过： 到医院已有一二十天了，家里一大摊子，她妈妈膺记啊； 同时来这么长时间了，带来的钱也快花光了，需要回家再筹措一些钱来； 更为主要的是，鉴于姬倩倩在医院接受治疗的现状，她妈妈急需要回家和倩倩的父亲商量一下，看是否还有继续治疗下去的必要！ 因为她们来时的情形，和余俊贤大致一样：从河东日报上看到那则广告，觉得治愈残疾的可能性很大！ 17 他现在怎么样了 当余俊贤躺在自家房间的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姬倩倩目前在医院里的艰难处境时，千里之外的姬倩倩，――这个不幸的弱女子，也正躺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那家儿麻院的六号病房的病床上，忧心重重地思虑着： 余俊贤回家眼看已经十来天了，为什么竟连一个字的消息也没有！ 莫非，他出现了什么意外？ 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他手上的石膏绷带取下了没有？腿上的绷带除去之后，他现在应该能够下地自由活动，开始康复训练了吧！ 她清楚的记得，十天前的那个早晨，因为她的妈妈要和俊贤父子三人乘坐同一趟车一道回家，所以，她们母子一大早也都起了床。（.无弹窗广告） 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妈妈胡乱吃了点儿早饭，就匆匆赶到医院大门外，等待着从河渡开过来的班车。 ――因为南线对于她们母子来说，不亚于唐僧师徒到西天取经的路线，或者说是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时所走的路线！ 那是一条完全陌生的路！ 妈妈之所以要选择走这条路，就是要为她们出院回家时做好准备！她之所以选择和他们父子一起走，是想让他们给自己义务做做向导。 因为北线实在是太难走了！ 姬倩倩现在还记得，她和妈妈起身那天，也是起了一个大早，然后吃过早饭，在父亲和两个哥哥的帮助下，匆匆赶到怀旧市长途客运站，很顺利的便坐上了开往晋西省晋城的班车。 但即便如此，等她们赶到晋城市，天已经黑了！她们母子不得不在晋城汽车站附近，找了一家旅馆住下，第二天中午才赶到了这家医院。 ――余俊贤出院那天，为了能让妈妈放心回家，姬倩倩执意要到医院门外去送妈妈。其实，她的心里还有另一个小算盘！ 前几天，她去向俊贤送还日记本的时候，俊贤已经告诉她：三天后，他们父子两人就可以出院回家和亲人团聚了。 这真是天意！或者说是天作之合！ 于是，那天早晨，俊贤出院，妈妈回家，姬倩倩送到大门外，和他们挥手告别。 在别人看来，她是来送母亲的；而只有她心里清楚，她最想送别的人，其实恰恰正是余俊贤！ 在徐徐启动、然后加大油门、迅速走远的班车身后，姬倩倩仍在一个劲的挥着手。 在别人看来，她挥手作别的人，自然是她的母亲；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其实是在告别余俊贤！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然，理所当然！ 正因如此，也就顺理成章的有了后来的一切！ 她清楚的记得，那天早晨，俊贤被弟弟背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她原本正在和妈妈话别。一看到俊贤出来了，她竟激动得一时间不知所措，甚而至于一下子就涨红了脸！ “终于熬到头了！终于可以回家见妈妈了！一路平安！” 不知怎的，一和余俊贤搭上话，姬倩倩就觉得她的语气特别自然、亲切，吐字特别清晰、顺溜。似乎他俩是早就认识的老朋友了。 18 他现在怎么样了（二） “你一定要坚强啊！答应我，不要再哭鼻子啦！要不，千里之外，我会感到心疼的！” “回家以后，你还会记得我么？” “那是当然！我人虽然不在你身边了，但我会把心给你留下！我向毛主席他老人家保证，好好治病，表现好了，我会写信给你的！” 可一走十几天了，余俊贤再也没有一个字的消息！ 她真的是放心不下！ 她不知道，这一去，余俊贤是否能彻底摆脱残疾人的梦魇？他一心一意、全心全意暗恋着的、热爱着的莫夏捷，最终会不会扑进他的怀抱？他们这一对有情人最终能不能成为眷属？ 她的母亲，是在两天以后返回医院里来的。[.超多好看小说] 当妈妈向她转述了俊贤父子三人一路上所遭受的种种困难时，姬倩倩喉头哽咽，两眼发涩！ 一方面她是在为余俊贤感到难过；另一方面，她也是在为自己将来出院时的情景悲伤： 俊贤父子三个大男人，出院回家尚且如此遭罪，那么她们母女二人，身单力薄，路途又远，家里要是再不来人的话，那她们的艰难情状就可想而知了！ 当妈妈告诉她，俊贤父子三人是在没到县城的半路车站下的车时，姬倩倩心里又嘀咕了大半天： 半路下车，天已经黑了，又没有公共汽车，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们既回不了家，又找不到旅店，那么那一夜该怎么度过啊？ 长途跋涉了一整天，下车后他们吃上了一顿热乎饭没有？第二天，他们什么时候坐上的公共汽车？什么时候才真正回到了自己家中？ 姬倩倩甚至还想象到了俊贤和他妈妈相见时，俊贤热泪盈眶，妈妈老泪纵横的情景！ 现在，俊贤回家已经十几天了，他能下地走路了吗？他走路时还像以前那样跛脚吗？ 以前他是用左手写字的，那么经过这一次的治疗，再加上康复训练之后，他的右手功能能彻底恢复吗？他的右手能握笔写字吗？如果右手会写，他还会用左手写字吗？ 原先在医院时，他曾和自己说过，他这次治病请了两个月的长假。屈指算来，5月10号左右，他就应该上班了。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余俊贤十天不到做了两次大手术，刚刚过了两个月，身体的元气还没有彻底恢复，上班后会不会有不利影响？ 他曾经说过，自己在校教了一班语文课，带了一个班主任。每天工作那么繁重，时间那么紧，压力那么大，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有时间和精力坚持每天的康复训练吗？ 他曾告诉过自己，他来治病，完全是因为一个人――他热恋中的女孩，他的学生――莫夏捷！住院期间，他曾写信给她，希望莫夏捷能到医院来看看他。 可他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始终也没见莫夏捷的影子。不知道余俊贤回去这么长时间了，莫夏捷可曾去看过他？ 见到莫夏捷，余俊贤一定会非常高兴吧？他会不会与莫夏捷拥抱、接吻？甚至…… 如果莫夏捷非常高兴的接受了他，那么，余俊贤是否还会记得晋西千光底村这个地方？是否还会记得这家儿麻院？是否还会记得两个月的病中时光？是否还会记得我姬倩倩这个病友？是否还会记得他曾经对自己许下的诺言？ 想到这里，姬倩倩自己对自己都有点感到吃惊了！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为余俊贤担心啊？ 真是操闲心掉泪，替他人担忧！他是你的什么人？他好歹现在已经回到家里了，有他的父母亲人替他操心，可自己依然在这里和母亲相依为命、度日如年啊！ 真正应该关心的还是自己！可余俊贤回家这么长时间了，他想过你姬倩倩吗？他不想你，你为什么总是去想他啊？ 好在昨天院方已经通知了她们：明天手术！ 手术过后，最多再停半个月，他也就可以像余俊贤一样，出院回家，和爷爷、父母、兄嫂、姐妹们，共度快乐时光，共享天伦之乐了！ 19 回校探访 余俊贤从儿麻院出来，回到家乡半个月后，――也就是沙窝中学他的同事们在校领导的带领下，到家探望他的第六天，余俊贤在请假治病期间，第一次回到了他的工作单位，回到了他的同事们中间。 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他也说不太清楚。只是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似乎觉得应该到学校去走上这么一趟。 一来，近两个月来，不管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晋西儿麻院，还是回到离校仅有里把子地的家中，作为一个有工作、有单位的人，他实在是太想他的学生，太想他的同事，太想他的母校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了！ 大凡人们可能都有过这样的心理体验：工作着的时候，有时候可能会牢骚满腹，甚至怨声载道：怨工作太累，怨压力太大，怨领导不近人情，怨同事勾心斗角…… 但一旦哪一天真的不让你工作了，真的把你从单位除名了，――一旦我们无所事事，不知所措的时候，我们又会觉得太空虚，太失落，太无聊，甚而至于要急于回到工作单位，要急于进入工作状态！ 那种巨大的空虚、寂寞和失落感，将会像滔天巨浪一样，铺天盖地而来，无边无际离去，充斥全身的每一根毛细血管，是任何语言都形容不了、描述不清的！ 余俊贤现在就是这样想的！ 更何况，这里还有他朝思暮想、魂牵梦萦、念念不忘、恋恋不舍的他的学生，他热恋着的心上人――莫夏捷！ 在晋西儿麻院治病的时候，由于一次次接受生死的考验，余俊贤觉得，尘世间再也没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情了！既然生命都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接受考验，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什么困难不能迎刃而解呢？ 所以，他就像远离尘世，进入了仙界一样，他的所有的想法大胆而新奇：写信给莫夏捷要她到儿麻院去看他；还想写信给陈若林校长，让他支持他和莫夏捷的恋爱关系；他甚至还想写信给莫夏捷的父母――他理想中的未来的岳父、岳母，向他们公开他和夏捷的关系，并希望他们能支持他和夏捷！ 现在，他又重新回到了他的同事和学生们中间，也就意味着他又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超多好看小说][]那么，他就不得不面对必须面对的现实！ 这时他才发现，当初他的一些想法是多么的荒诞不经，是多么的荒唐和幼稚，又是多么的不切实际！ 既然如此，既然作为学生的莫夏捷不可能主动去看他，那么，作为教师的他，还是有条件和能力，先来见一见莫夏捷，以释近两个月的病中时光，对莫夏捷的苦苦思念和因此而产生的无边愁绪的吧！ 再者，两个月的病假结束，他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担负起自己的工作和责任，将这一届学生顺利的送入初二，以圆满结束这一学年的工作的。 那么，他就有必要先到学校转一圈儿，露个脸儿，让他的学生们意识到，余俊贤老师已经出院了，很快就会回到他们中间来的！以便让他们尽早收心，尽快回到他请假前班级管理和同学们的日常学习和生活的常规状态中去。 19 回校探访（二） 因为他知道：不管学校让哪位老师带自己的课，带自己的班主任，都不会像自己干着那样尽心尽力，竭忠尽智。(.)因为人家只是帮忙，工作责任还必须由自己担负。 再说，请假两个月，时间够长的！学校同事们并没有忘记他，在他出院回家仅仅十天之后，就及时到家里来看望了他；而他总不能长期游离于学校之外，让学校领导、同事和学生们觉得，他和他们生分了吧！ 就这样，在那样一个春和景明、风和日丽的午后，余俊贤吃过了午饭，简单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就起床起身，简单洗漱之后，和妈妈打了声招呼，出了家门，信步投东，慢条斯理，晃晃悠悠的向着沙窝初中走去。[.超多好看小说] 现在，已是暮春时节。 无论是田间地头，还是路边山坡，先前争奇斗艳、竞相开放的各种鲜花，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到处是一片青翠欲滴、郁郁葱葱的景象。 田间是正在拔节抽穗的小麦，先前灿若黄金的油菜花已经被正在孕育的籽粒所代替。 山坡上，到处是深浅不一的浓浓淡淡的绿色：墨绿的，是翠柏；嫩绿的，是栎树和灌木丛。（.好看的小说） 大自然的一切生物，这时候都是那样的生机勃勃，活力无限；为什么自己的境况，现在偏偏就这样青黄不接，不死不活的呢？余俊贤边散步，边看景，边默想。 当他走进校园里的时候，绝大多数同事们正在上课。校园里，陈若林校长、李夷吾主任和为数不多的几位教师，围着两位正在整修花坛的工人师傅谈天说地。 意外地看到余俊贤走进了校园，大家呼啦一下子围了过来，慌忙给他让了一个座位，让他坐下；然后，问长问短，嘘寒问暖。 “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手术做过之后，胳膊腿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康复训练是第一位的，必须加强锻炼！” …… 正说着，下午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声响了起来，下课了。 不一会儿，坐落在校园四周的所有教室里的学生们，在教师走出教室后，就像一只只小鸟，叽叽喳喳叫着，扑扇着翅膀，先后飞出了教室，纷纷站在教室的前后门口，远远地向校园正中老师们集结的地方张望着。 从教室走出来的教师们也纷纷向这里走来！ “哟，老余，出来转转，活动活动？” 老余不老！这样叫的，都是余俊贤的同龄人――那帮年轻教师。 平常在一起这样叫惯了，后来也不管有没有老教师和领导在场，大家依然这样叫；使得一向不苟言笑的陈校长，有时高兴起来，也会随着年轻人“老余”几句。 倒是真正的老教师，没有人这样称呼他们。 这样叫着，亲切！随和！自然！ “没事多锻炼锻炼，对着哩，有利于手术部位的功能恢复。” “如果需要，实在不行，也可以再续一个月的假。毕竟，身体是一辈子的事啊！”最后，陈若林校长关切地说。 “没事的，这几天我感觉已经好多了！就这儿，已经很感激大家了，筹钱的筹钱，代课的代课，我怎么好意思再续假啊！”余俊贤态度诚恳的说。 20 回校探访（三） 坐在校园正中，除了应酬老师们的提问之外，余俊贤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两个方位！ 一个是校园的正东边，余俊贤老师今年任教的初一教室就在那里。抬眼望，他的学生们不分男女，聚在一起，正用热切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余老师的腿和脚，似乎竭力要从哪说里看出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来不可；一边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 有老师们在场，他们即便是有千言万语，也只能暂时留在肚子里，等老师走到他们中间是再说。 而余老师呢，由于假期并没有结束，他今天只是礼节性的访问，他的课，他的班主任工作，依然由同事们在替他代着，他当然也不能贸然进班，去和同学们说长道短的！ 这是待人接物、为人处世时最起码的礼节性常识！ 另一个方向，自然就是校园的西北角了！ 那里是初中三年级的教室，他的妹妹余文玲就在那个教室学习。（.好看的小说） 他的妹妹，是余俊贤在校生活的主要料理者，也是他和莫夏捷恋爱关系的中间传言人。 由于哥哥身有轻微残疾，所以洗衣刷鞋这些日常生活事务，基本上都由妹妹文玲代劳；所有的情书、纸条也都是通过她妹妹余文玲的手，传给莫夏捷的；当然，莫夏捷如果有什么需求和意见的话，绝大多数也都是通过余文玲传回来，告知余俊贤的！ 这很正常！因为一方面，余文玲是莫夏捷很要好的同班同学。几个关系不错的女孩子在一起，有什么心里话，彼此交流着，是很方便的。 另一方面，作为余俊贤的妹妹，作为他的家人，近几年来，余文玲对他的哥哥余俊贤，在爱情婚姻问题上所遭遇的挫折和打击，可谓感同身受，痛及肺腑！ 当然，他们的父母因儿子的婚事不如意，而在心理上承受的种种熬煎和磨难，做儿女的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她恨不能替哥哥承担痛苦，替父母分解忧愁！现在，他的哥哥终于有了自己心爱的对象，余文玲恨不得现在就将她未来的嫂嫂，她的同班同学、闺室密友――莫夏捷娶回家，为他的哥哥当压堂夫人！ 从这个角度来说，余文玲又不仅仅是一位传言人！实际上，她无形中承担着更为重要的角色：维系她的哥哥余俊贤和莫夏捷之间的关系！ 但余俊贤现在望向那个方向，绝对不是为了寻找他的妹妹余文玲的身影；而是为了一睹他深深爱恋着的姑娘莫夏捷的芳容和倩影！ 今天，他之所以带病前来，其实也是为了一个心愿：见莫夏捷一面！ 其实，自从下课钟声一响，在校园西北角的初三教室外，有一个穿枣红色上衣和草绿色裤子的女孩，已经久久伫立、凝视余俊贤好大一会儿了！ 只是她的神情不易为外人觉察，她的眼神也充满了幽怨！ 这个女孩就是莫夏捷！ 余俊贤分明看到，刚才课间十分钟时，远远地站在教室外，和其他众多学生保持着一定距离的莫夏捷，一直在静静的向她这边观望着。(.)眼神凄迷而哀伤！ 谁能真正理解这个女孩子此时此刻内心的孤独和伤感？ 余俊贤迎着她的目光，在应答同事们问话的间隙，静静的回望着她。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默默地注视着，一直到第三节上课钟声响起，她默默地转身走进了教室，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才又默默的收回视线，继续和他的同事们聊着大家共同关心的话题，以及最近一段时间，校园里有什么趣闻。 但余俊贤的心，显然对这些趣闻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的目光自从和莫夏捷的目光远距离对接之后，余俊贤的脊背上，就隐隐感到了一丝寒意！ 他的脑海里飞快的旋转着两个词儿：一个是在晋西儿麻院治病时常常想到的“天涯咫尺”，一个则是刚刚看到莫夏捷那种眼神后刚刚冒出来的“咫尺天涯”！ 他不知道，在刚才的目光对接过程中，莫夏捷感受没感受到他的目光的温度；反正，他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莫夏捷看他的目光的温度： 那目光冰冷冰冷的，拧一下，似乎就可以拧出很多水来！ 莫非，晋西治病，是一个难以挽回的极大的错误？ 离开校园，走在回家的路上，余俊贤一个人静静地想！ 既然如此，那么，此时此刻，千里之外的姬倩倩怎么样了呢？她又会在干些什么呢？ 第六章 鸿雁传书 1 余俊贤致姬倩倩的第一封信（一）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在这一章开始的时候，笔者不得不告诉大家：这里公开发表的每一封书信，和第一章公开发表的余俊贤的日记的性质一模一样，都是当年余俊贤和姬倩倩所有书信往来的绝版原件，一字不差！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得把真相一五一十告诉给广大读者朋友！ 1余俊贤致姬倩倩的第一封信（一） 倩倩――我苦命的妹妹： 此时此刻，我正坐在自己的家中，自己的书房内，椅前桌后，为远在千里之外的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里的你，默默的祝福！ 我不敢想象，此时此刻你那里的一切！――医院，病房，病床，压腿，嚎叫，手术，麻醉，昏迷，打石膏，苏醒，疼痛，输液，换药，拆线…… 因为，我知道：只要你一天不离开那个鬼地方，――那个让我们后半辈子再也无法淡忘的地方，那么伴随你的，一定是令你难以承受和忍受的没有尽头、没有边际的痛苦和折磨！ 唉，为了我们今后的生活不再痛苦，为了我们的未来能够幸福，为了我们的明天更加美好，在这这封信开始的时候，我――你的哥哥，首先要劝你一句： 坚强些，我的妹妹！黎明前的黑暗虽然是最黑暗的，最难耐的，但同时也是最短暂的！幸福的曙光即将来临了！我们已经可以听得见美好的明天到来的脚步声了！ 也许你还记得，我和你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外，河渡至动城市那条说不清楚到底是国道还是省道的公路边，依依分别时的那一幕幕情景吧！ 那么多的人在场：车上已有的乘客，车下将上的乘客，路过此地的旁观者、局外人，医院里出来给我们送行的病友和家属…… 而我只能隔着这么多的人，向你说声：“倩倩，回到家里，我一定会给你写信的，再见！”然后，就匆匆上了车。(.)[] 汽车慢慢启动了，我由于右半身上下肢都做了手术，打着石膏绷带，行动不便，只能使劲扭转头，才能勉强侧过脸去。结果我看到了那令我这一辈子都再也忘记不了的一幕情景：随着汽车的缓缓启动，妹妹你也慢慢的挥开了手！ 那一刹那间，我的眼泪顿时溢满了眼眶。我真的好想哭！但理智还是在提醒我：也快举起你的手，向她挥挥吧，再迟，一切都来不及了！ 当我艰难的举起那唯一还能动弹的左手，开始向你挥动时，我这才发现，你的身影已经变得模糊了！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是否看到了我向你挥动的手！ 汽车无情的向前驶去。 车窗外，马路边，那一切的一切，远山，近水，房屋、树木、麦田、路人……都在公共汽车的呼啸声中，无情的向后退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你姬倩倩一身黑色西服的俏丽身影，永远清晰地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 别了，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别了，我所有的病友们！别了，姬倩倩，――我亲爱的妹妹！ 2 余俊贤致姬倩倩的第一封信（二） “倩倩，回到家里，我一定会给你写信的，再见！” ――当时听到这句话，也许你会以为，我余俊贤只是在和你说宽心话、好听话，耍嘴皮子，安慰你的，甚至你可能还会以为，我就是卖卖嘴而已吧！ 但是现在，我正在兑现一个向和我素昧平生的人郑重其事许下的诺言！ 因为，刚刚度过一个多月病中时光的我深深地知道：病中的你，急需得到亲人和朋友的鼓励，得到来自别人的同情和温暖！ 所有这些，如果是在家乡，在亲人和朋友们中间，也许不难得到；那样的话，也许用不着我这个毫不相干的人在这里饶舌了！ 但不幸的是，你现在并不在家中，而是在离家千里之外的异地他乡，是在医院里，病床上，手术后，康复中，正像病中的我一样，急需要安慰，急需要鼓励！ 但同时我请你一定要冷静，千万别激动：因为我们过去是，现在是，并且将来一定还――始终是朋友！ 难忘我第二次手术后，最后几天在医院里度过的百无聊赖、寂寞难耐的时光。[](.)真让人愁绪满怀、愁肠百结啊！ 倒霉、落后、荒凉的底村，说是一个乡镇政府的所在地，竟然闭塞得连个书店也没有。(.)但从这一点儿来看，我觉得我们从《河东日报》上，看到这家医院所做的那则广告，可能本身就带着一种欺骗的味道！ 在这样的一个鬼地方，本来就嗜书如命的我，居然能挺过一个多月没书可读的日子！ 最后实在熬不住了，只好把离家之后亲友给我们寄来的仅有的几封家信，翻来覆去的读，借此来打发时间，消磨时光，度过那苦难的病中日月。 就在这时，是你慷慨的将你带到医院的《强者》借给了我的父亲，让它陪我消愁解闷，使我不知不觉度过了两天――那时那地，不啻于两年的时光！ 两天，48个小时，2880分钟里，看着你的《强者》，听着隔壁六号病房里传来的弱者你的高一声低一声的嚎叫，甚或是啼哭，――倩倩妹啊，你知道吗，那是我的心备受煎熬的时候！ 当时，说真的，我的心几乎都要碎了！ 是正直、善良之人的同情之心、恻隐之心，促使我在看完你的书后，心血来潮，躺在病床上，艰难的侧转身，用左手握笔，在你这本书的封底内页，匆匆为你写下了那几句话！ ――不幸，对于弱者来说，无异于陷阱；而对于强者来说，却是进身之阶！ ――人生的道路，越是泥泞，踏出的脚印，就越是清晰！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切都靠我们自己！ ――看《强者》，读《强者》，衷心祝愿你能成为生活中的强者！ 我当时的真实想法，本来只是想着能带给你几分安慰。谁曾想到，你是那么热情的一个姑娘！ 那天你来看望我，或许是同病相怜，或许是惺惺相惜，或许是同舟共济的心理作用吧，简短的几句话，便架起了你我之间情感沟通的桥梁，拉起了你我之间友情友谊的纽带！打开了你我心中长期以来紧紧封闭着的心扉！ 3 余俊贤致姬倩倩的第一封信（三） 此前，我的小妹余文玲，在写给我的一封家信里，极其遗憾地表示：“作为妹妹，我不能在哥哥治病做手术的关键时刻，亲临病床前伺候、探望，遗憾终生。” 但她哪里知道，他的哥哥余俊贤――我是极其幸运的！正是你像小妹妹一样，五次三番，三番五次的到我病床前看望我，安慰我，照顾我，帮助我！ ――不是远离故乡的游子，不是卧床不起的病人，不是屡遭磨难的残疾人，此恩此情，谁能理解？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虽然不敢说，――说到做到，不放空炮；承诺过，就要兑现诺言，――这是君子之举！但我认为：一个人为人处世，若凭良心，该当如此！因为，有来不往非礼也！ 遗憾的是，我带去的仅有的一本书――我参加河东省高等教育汉语言文学专业自学考试的教材《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你又看不懂！ 我躺在床上，手上打着石膏绷带，腿上裹着厚厚的定型石膏，一动也不能动，不能回报你给予我的倾心呵护和手足之情。 见你手拿我的日记，――确切的说，是我和我心爱的学生莫夏捷的恋爱经历、情书集锦，以及心路历程，――翻来覆去，颠来倒去，前后摩挲，左右把玩，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说想看吧，不经主人同意，实在不合适看！说不想看吧，又是瞎话，实在是不舍得放下！ 于是，我便慷慨应允，答应你将我心爱的日记宝贝，确切的说，――是我和莫夏捷两个人的个人隐私，带回去看。 当时只觉得自己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了一个非常重要、也是异乎寻常的决定；但现在事过之后，回头细想，当时，我之所以要那样去做，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同时我也希望：你能从阅读我私人日记的整个过程中，汲取到一些你作为一个弱女子，身上所缺乏的那种刚强的品质，顽强的意志，坚韧不拔的毅力，从而使你能够战胜疾病之痛苦！ 倩倩，你可知道：我的日记，是我倾诉心曲的唯一天地，连我最要好的朋友和亲人，我也从来没让他们接触过我的日记啊！ 就这样，我将我一颗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心，交给了一个素不相识、萍水相逢，只有一面之交的病友――姬倩倩！ 就这样，这才有了这部小说开篇的第一章里所写的全部内容！ 可我哪里会想到，你竟会是那样一个不谙人情世故的、天真的有点愚蠢的姑娘！你竟会那样的傻，那样的口没遮拦，那样的愚昧无知，那样的不负责任！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你竟会把我的心爱之物，转给那个野小子看，并且能够容忍他在我的日记本上涂鸦，而不加阻止！ 当你把日记还回来，当面交给我时，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可当第二天我注意到了这一点时，你已经不在我跟前了！ 看到这些，不由我眼冒金星，怒火万丈。当即便毫不犹豫的撕下了那一页。本想当面责问你，但又不忍伤了你的心，只好忍气吞声，将那肮脏的一页，揉作一团，投掷到窗外！ 4 余俊贤致姬倩倩的第一封信（四） 就这样，此后的几天里，愤怒的我一直不想搭理你。至于其它的事儿，我就更不想发问于你了！ 因为，在此之前，你我本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没有恩怨，也无缘份，本就素昧平生，素不相识，井水不犯河水！ 医院相遇，只能算是萍水相逢，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说得儿戏点儿，逢场作戏，何必当真！――我为什么要自取其辱，自寻烦恼，去问那些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想你一个精明的姑娘，眼看也是一二十岁的成年人了，什么事情没经过？什么道理不明白？难道还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难道还会对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不负责任吗？ 倩倩妹，四月十一日那天早上，你妈由于没能挤上我们乘坐的那趟班车，所以只好乘坐紧跟我们之后的那一辆班车。(.)到达动城长途汽车站时，我们已在候车室坐下，等候她老人家的到来多时了。 弟弟把她引到买票的窗口，购票之后，我们便一同上车，踏上了返乡的漫漫长途。虽然一路上时而下车，时而上船，时而堵车，加上天公不作美，春雨一直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但总起来说，有惊无险，算是一路平安！ 只是车到晋西与河东交界的黄河渡口，车上所有的乘客需要下车上船，等轮船将人带车摆渡到对岸，再上车继续前进时，急于上车的人们争先恐后，乱作一团，挤得非常厉害。[] 可怜你的妈妈，我的伯母，她老人家在车门前被人群拥来推去，踉踉跄跄的挤了好久，最终才艰难的上了车。 看到那一幕情景，我心里那个痛啊，就甭提啦！可本来就需要父亲和弟弟照顾的我，也只能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又有什么办法呢？爱莫能助啊！ 那时那刻，彼地彼处，我只是在心里暗骂：姬倩倩，你真混蛋！ 难道你连出门人难这一点儿也不知道吗？作为女儿，你若看到妈妈被人挤成那样，于心何忍，于心何安啊！ 你不该意气用事，任性使气，让妈妈撇下你独自回家；你不该在医院里耍你的小姐脾气，不听妈妈的话，让她老人家在时时处处事事都得为你操心劳神费力的同时，还得为你的不听话而伤心！ 你更不该讳疾忌医，拒绝医生的治疗，而让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们，拿你的病当儿戏！把你当作玩物一样的去供他们消遣！ 倩倩妹，写至此，我不禁要问你：既然咱在那里治病需要人照顾，咱的胞兄既然已经送你们母子来到了医院，为什么不让他留下照顾你，却让他急匆匆回乡去了呢？ 亲姊热妹，知冷知热，知疼知痒，端茶送水，喂饭喂药，有何不好？退一万步说，既然医院需要人手，为什么不往家里发电报告知啊？ 远离家门，千里之外，母女二人，人地两生，你怎么就不想想其中的诸多难处呢？你怎么就不能在又哭又闹又使性的同时，想一想你妈妈她老人家的感受呢？ 你太傻了，姬倩倩，我忍不住又一次在心里骂你！ 5 余俊贤致姬倩倩的第一封信（五） 值得庆幸的是，你妈她老人家在车上结识了咱河东怀旧的两位老乡。他们一路结伴同行，说说笑笑，彼此也算有个照应，并不寂寞。 车到我们新置县境内，我们父子因下车匆忙，没来得及和她老人家再多说什么话，只是祝福他们一路平安，并叮嘱他们一路同行，相互帮助一下，旅途会更顺利一些。 现在，一周的时间又过去了，想必我的伯母，你的妈妈，她已经又回到你的身边去了吧！ 倩倩，从咱们仅有几天的短暂的相处中，你我彼此互相了解到了对方的一些情况。 我是一位初中毕业生，同时也是一位文学爱好者，现在已经是一位初中语文教师了。 你想知道我成功的三部曲吗？ 因为身体原因，初中毕业，没能继续深造。回乡务农，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地球修理者！但却不甘心屈从于命运的安排。 1982年夏天，不得不结束了自己的学生时代，回乡之后，先是遵照家人的意愿，学了一年半的医生。 由于自己实在是对医学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在1984年的春天，半途而废，像鲁迅先生那样，弃医从文，开始了自己特别喜爱的读书写作，幻想着将来能成为一名像鲁迅一样的家，从而成就自己成功的人生。（.无弹窗广告） 整整三年，我没有发表过一个铅字！――暗无天日的三年，欲哭无泪的三年，坚韧不拔的三年过去之后，1987年的春天，我终于在省级文学期刊《文学之友》上发表了自己的第一篇诗歌！ 三年前的春天，凭着自己仅有的这一点儿优势――初中毕业生在省级报刊发表诗歌作品，――在我的母校招聘唯一一位语文教师的时候，苍天有眼，让我得以顺利通过！ 在离开母校六年后的春天，我得以重回母校！只不过身份已经变了：不再是学生，而是当“先生”！教初级中学的语文课！ 作家没当成，首先当了教师，这是我始料不及的！ 正因如此，我视书如宝，爱书如命，嗜书成癖。因为读书可以充实我们这些残疾人痛苦、空虚、孤独、落寞的现实生活，可以使我们的多重苦难，在读书写作的过程中得以缓解，进而得到解脱！ 目前，我正在参加河东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专科的学习和考试，以便能够更好的胜任自己目前作为教师所担负的教书育人工作，同时也为自己将来的文学创作道路奠定坚实的基础。 倩倩妹，我们都是残疾人，不管是在工作、事业上，或者是在爱情、婚姻上，都有非常坎坷的、极不平凡的人生经历。 我们的身体虽然有残疾，但我们的精神和思想却是非常正常的；我们不能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但我们有的却是大量空闲的时间！ 这些，都是我们走向成功人生的有利条件！ 与其整天哭哭啼啼的，去求得别人的同情和施舍，不如我们自己痛痛快快的大干一场！ 当代保尔，你们半边天中的英雄人物――张海迪，你难道不知道吗？她的自传体小说《黄河的女儿》，就是在这样的残疾人生活环境中艰难诞生的！ 6 余俊贤致姬倩倩的第一封信（六） 倩倩，只要想一想：我们眼前的太阳正灿烂，我们脚下的道路正漫长，火热的生活正在向我们招手，胜利的曙光很快就要显现，还有什么痛苦不能够忍受！还有什么疾病不能够战胜？ 当你极其痛苦的时候，请想一想：十二天，两次大型手术，我余俊贤是怎么过来的！ 一双期待的眼睛，两书温柔的目光，正在千里之外的异地，默默地注视着你，期待着你能够给她带来佳音！倩倩妹，你应该成为生活的强者，我相信，你也一定能够成为生活的强者！ 我相信，以你倔强的性格，你是不人让我失望的！ 倩倩，在医院里，由于我不能自由活动，我和你的全部交往，全是由你主动来我病房探望、问讯、交谈，给我安慰，给我激励，给我信心！在这里，请允许我由衷的向你道一声：谢谢你，姬倩倩! 仅有的几次会面，仅有的几次促膝长谈，我也大致了解了你的一些情况，知道你的婚姻大事，和我一样，也不如意。（.无弹窗广告） ――这不奇怪，也不丢人！因为在现在这个时代，这个社会，人们的道德品质、思想觉悟、认识水平、整体素质乃至人生境界，决定了我们这些残疾人，是不会被正常人接纳、接受、正视、同情的！ 这就决定了，我们残疾人的婚姻大事，绝大多数只能是这种结局！可以说，这是我们这些残疾人最悲哀的地方！也是我们在婚姻问题上遭遇到的通病！ 当然，这更是整个时代、整个社会、整个民族、整个国家的悲哀！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这次远行千里，到晋西去治病的终极目的，也是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于我不如人意的婚姻问题。 关于这一点儿，我的心情可以通过日记略见一斑！看完了我的日记，想必我的心情你完全可以理解！ 我不想让我被她伤得千疮百孔的心，再一次受到伤害，所以治病归来，我想下定决心，排除万难，专注一念，坚决断绝我和我的学生莫夏捷的恋爱关系，结束这一场长达三年半的痛苦的师生恋！ 我完全相信：在我们的身体彻底康复之后，我们都是会获得美满、如意、甜蜜、幸福的爱情、婚姻生活的！ 倩倩，离开医院的时候，本来我想把我的日记留给你做个纪念，让它陪伴你度过这一段痛苦、难堪的病中时光的。谁知后来由于你的轻率，竟出现了那样令人不快的事，破坏了我的心境，最终也就没能如愿。 可我总觉得欠了你什么似的，因此，特意写这封信给你，但愿你能睹物思人，见信如面，读信如谈！更希望你能够坚强起来，早日平安康复，早日高高兴兴回家和亲人团聚，和你的亲人共享天伦之乐，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最后，我不禁又要怪你：太不够朋友义气了！你让我把通信地址给你留下，我恭敬不如从命，照办了；可你难道竟没有想到，我也需要你的通信地址啊！ 但愿接到这封信后，你能够回信相告，以便我们两个在今后的人生路上能够互勉互励，并肩携手，共同前进！我的邮编：471845 就这样吧，倩倩妹，祝你幸福，愿你早日康复！ 此致 代我向你家人问好！遥祝你们早日平安返家！ 一面之交：余俊贤 1991年4月18日于家中 7 写着这封信，想起了那个人 当余俊贤最终决定要给姬倩倩写这封信的时候，他的思想，其实是经历了一场很激烈的斗争，犹豫了好长时间，最后才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椅前桌后，旋笔铺纸，开始给姬倩倩写这封信的！ 为什么？ 这一切，其实只因为一个人！ 他是来自三溪某地的一个小伙子，一个小男孩的父亲，一位妻子的丈夫！ 有病的是他的孩子，他是作为孩子的家属、监护人和照顾者，出现在晋西这家儿麻院的。（.无弹窗广告） 人心不同，人心自同！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在医院这个特殊的地方，其实也就是一个小社会。按理，所有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病人，应该都是属于第一位的！ 作为病人的家属，无论是自家的病人，还是其他病友，他们都是有责任和义务，悉心照料呵护好所在病房里的每一位病人的！不管他们的家属在不在现场，在不在病房，在不在医院！ 但实际上，在余俊贤住院期间，在余俊贤和姬倩倩之间，其实还是有一段小小的插曲，――一个介于余俊贤和姬倩倩之间的“第三者”的故事的！ 这一切，躺在病床上的余俊贤，自然一无所知，因为无从知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里边的世界很无奈啊！ 现在，余俊贤回头静心想想，他觉得自己既无权、也不必要去责备姬倩倩；更无权、也无必要去责怪那个不曾与自己谋过面的三溪小伙子，那个男孩的父亲，那位妻子的丈夫的！ 毕竟，在这个崇尚依法治国的国度，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人身自由，每个人也都有自己为人处事的方式，待人接物的态度的！ 其他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和资格，去对别人的自由进行干涉。[.超多好看小说]否则，你就是在侮辱别人的人格，践踏法律的尊严，亵渎人性的神圣！ 当然，作为一个有着独立行为能力和独立人格的社会人，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当然也可以受到议论的谴责，接受道德的审判！ 说过了这些之后，大家应该猜得出余俊贤在给姬倩倩的信中，几次三番提到的那个令人愤怒的人是谁，那件令人激愤的事是什么了吧？ 当然，余俊贤对此人此事非常反感的原因，并不是由于他直接妨碍了自己和姬倩倩的交往，或者说是甚至影响了后来余俊贤本想和姬倩倩继续发展下去的朋友关系，影响了他们两人各自的未来的命运！ 余俊贤反感此人此事，主要是由于这个人的出现，直接使姬倩倩不能再把所有注意力、大部分时间和主要精力，全部用在治病――压腿、拉腿上了，而是恰恰相反，和那个小伙子出双入对，四处溜达，一唱一和，情意绵绵…… 这直接影响了姬倩倩做手术的时间迟早，在医院呆的时间长短，以及因此而产生的在医院里的各种开支，――也就是花钱的多少！ 更主要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关系的日益密切，或者说感情的日渐加深，在这个小伙子的积极怂恿和消极影响下，姬倩倩变得非常任性、霸道、意气用事、颐指气使！ 该治疗了，她妈妈到处跑着找她，叫她，既见不到她的人影，也听不到她的人声。 妈妈实在看不过去，忍不下去了，说她几句，她不但听不进去，反而恶语相向；不但不听妈妈的话，积极配合治疗，反而把妈妈气得直哭！ 以至于到了后来，妈妈对她治病的状态丧失了信心，感到了绝望！万般无奈，不得不和我们一道乘车返乡，回去征求家人的意见，甚至还要搬救兵，到医院里来，重新说服姬倩倩，让她安心治病，进而尽早手术，尽快康复，尽少花费，尽早回家！ 而姬倩倩的妈妈，因为返乡途中所遭受的种种艰难，大家在前边已经看得非常清楚了！ 8 写着这封信，想起了那个人（二） 而尤其不能让余俊贤容忍的是，或者说，直接影响了后来他和姬倩倩的关系进一步发展的因素，其实就是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在姬倩倩到达儿麻院之后，和那个不三不四、存心不善，居心不良的男人出双入对、形影不离、耳鬓厮磨、卿卿我我，甚至还有肢体上的亲密接触和摩擦的种种情形！ 这让余俊贤这个本来就不知道“醋”为何物的、涉世未深的、躺在病床上的残疾人很是受伤，大光其火！ 第二件事，就是让余俊贤将日记借给姬倩倩阅读时，怎么都不可能想到的“日记事件”！ 虽然，表面上余俊贤也曾坦言，自己无权干涉姬倩倩和任何人自由交往的权力，――但实际上，正是因为这一点儿，当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的余俊贤，一次次的从他父亲的口中，间接地了解到姬倩倩和那个男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的具体动向时，余俊贤的肺，险些就要被气炸了！ 以至于当有一天的早饭后，父亲再一次向俊贤提及“姬倩倩又和那个娃子”出去了的时候，余俊贤突然声嘶力竭的爆发了： “够了，你还有完没完？你到底为什么要给我说他们的事情？这与你有很大关系吗？这与我有什么相干吗？” 可以说，父亲显然是被儿子突如其来的盛怒吓坏了！ 一方面，父亲深知，前后十天不过，刚刚经历了两次大手术的儿子，现在正在恢复中，任何一点点情绪的波动，都有可能直接影响到儿子身体的康复！ 另一方面，父亲显然也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一个多月以来，自己每天辛辛苦苦，劳神费力，端汤送水，喂茶喂饭，擦屎刮尿，无微不至，关心照顾着的儿子，突然之间，竟会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因此，父亲一时间竟没能回过神来！他唯恐儿子因此出现什么治疗上的意外，张口结舌，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儿子脸色，陪着小心，吞吞吐吐、嗫嗫嚅嚅的： “我，我，我……” 余俊贤无意中迸发出来的这句话，确确实实击中了父亲内心深处最敏感的神经，最脆弱的心灵，最关键的要害！ 难怪面对儿子的盛怒质问，一向以诙谐、幽默、有趣的语言风格，赢得他人一致称赞，说他能言善辩，能说会道，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他，竟然愣怔了好半天，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其实，打从姬倩倩第一次主动到病房来探望余俊贤开始，父亲心里的小算盘珠子已经扑扑啦啦拨得直响了！ 他的想法很直接，也很单纯：让姬倩倩给儿子余俊贤做媳妇，这岂不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因此，当那天他两个一坐一躺，在儿子的病床前，相见恨晚，促膝长谈的时候，急于想看一看儿子对姬倩倩是否有意的父亲，出去溜达也不是，留在现场也不是。（.好看的小说） 万般无奈，就在姬倩倩进来前，还在和儿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谈天说地的父亲，突然间竟然鼾声大作，呼噜呼噜，睡起大觉来了！ 9 写着这封信，想起了那个人（三） （.无弹窗广告）直到姬倩倩被母亲在院里大呼小叫的催着回病房压腿时，父亲才长长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咳嗽一声，“醒”了过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而余俊贤之所以毫不隐瞒自己的观点，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对着自己的老父亲大呼小叫，则完全是因为： 父亲每天就像新闻播报员一样，操心挂意、好心好意的向他传达的关于姬倩倩和那个男人的故事，则让他一点点清醒地意识到，如果再不采取任何措施，阻断那个男人和姬倩倩的关系，而是听任他们一天天发展下去的话，那么，他和姬倩倩刚刚开场的这场好戏，十有七八会因为他的缺场而泡汤！ 这是一个十分严峻、特别重要、非同小可的问题！ 这关乎他和姬倩倩这一对残疾人朋友的未来生活和幸福，关乎这两个人的人生、命运和前途！ 因为，自打余俊贤第一眼看到姬倩倩开始，余俊贤的眼睛不由为之一亮，心里话：就是她了！ 从那一刻起，她已深深的爱上了这个苦命的姑娘――姬倩倩！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父亲的话，让余俊贤清醒地意识到，目前姬倩倩和那个有妻有子的男人的关系，就像是干柴遇到了烈火那种情形！ 从姬倩倩这个角度来说，她这样做，或许带着几分报复父母、抗争命运、叛逆社会的成分！ 你们不是认为，像我这样的残疾人，就只配找一个低能儿，才算门当户对吗？那我偏要让你们看看，像这样高智商、高情商的男人，我也能让他围着我滴溜溜的转！ 你们不是认为，我们残疾人命中注定，就只能找那样的人为伴吗？那我姬倩倩偏偏要让社会上的人都看看：像这样相貌堂堂，看起来一表人才的主儿，我也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你们不是认为，我们这些残疾人，就是这个社会的包袱、累赘和负担吗？那我姬倩倩偏偏要让你们知道：像你们这些自命清高、孤芳自赏的正常人，为了博得一个残疾女人的好感，照样也要在我们面前，大献殷勤，低三下四，低眉顺眼，俯首帖耳，阿谀奉承，匍匐在地，服服帖帖！ 当然，既然命中注定，自己的幸福要靠别人来操持，来把握，来掌控，那么，在鞭长莫及的异地他乡，在你们暂时操持不了，把握不住，掌控不到的这段时间，我今日有酒今日醉，能快活一日就是一日，能自由一天就是一天！ 反正，现在的我，权当就生活在世外桃源吧！远在千里之外，除了母亲，自己在这里的一切作为，神不知，鬼不觉！一回到家乡，这一切就都留在了这个地方，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当压根就没有发生过！ 即便是将来，迫于家庭、社会、他人等各方面的压力，不得不将命运拱手让人，由他人来做主，反正现在，自己就是自己的主人！ 无论何时想起来，说起来，自己也算大胆的说过，做过，爱过，恨过，叛逆过，追求过，享受过！ 匈牙利著名诗人裴多菲，不是有一首诗就是这样说的么：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10 写着这封信，想起了那个人（四） 我就是那个远离家乡、告别妻子、带着儿子到晋西省千光县小儿麻痹专科医院，来为儿子治病的男人！ 余俊贤在给姬倩倩的信里，提到的那位看起来极不受他欢迎的那个人！ 俺的家乡在三溪省。独自一人带着儿子到这家医院来治病，到现在已经一个半月了。 俺的孩子是个男孩，今年已经8岁了。 也许你会奇怪，生于改革开放后的八十年代的孩子，怎么还会得这种怪病呢？毕竟现在和六七十年代相比，无论是物质条件、医疗技术，还是家长思想上的重视程度，都已和过去不能相提并论、同日而语了啊！ 是的，你说的不错，俺天天也是这样想的呢！可能是俺人老几辈，或是自己上辈子杀了人，放了火，没有做下什么好事儿，祖上没能积下什么阴德，老天爷故意惩罚俺的吧！ 或者啥也不因为，就是因为俺家里穷，又住在比较偏远的深山区吧？ 家里穷得叮当响，我和妻子上有老，下有小的，整天一门心思，在外边跑着打工挣钱，希望借此养家糊口呢，只好将孩子交给他爷爷奶奶照看。可每年春、秋两季，乡里卫生院打的各种各样的防疫针，吃的糖丸什么的，他们老人家哪里懂得这些啊？ 再说，俺爸俺妈都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年老体弱的，来来回回，坐车花钱什么的，他们自己尚且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再带个孩子，跑前跑后的，他们也实在是没有那方面的能力啊！ 就这样，四岁那年的一次高烧过后，俺的儿子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或许，这一切都是俺的命吧！俺都认了！不认，又有什么办法呢？ 既然好人没有好报，再加上自从孩子病后，俺心里整天憋屈得慌，又没有人能够理解俺的痛苦。在家里，因此整天和俺妻子吆五喝六的，她现在一见俺就怕，被俺吓得一愣一愣的，远远的躲着。 俺已经好长时间，没和她亲热过了呢！ 出来治病到现在，眼看都一个多月了，家里连一点消息儿都没有！电话没电话，写信、拍电报什么的，别说送不到，就是送到了，也没人认得啊！ 对了，我忘告诉你们了，俺的媳妇不识字，斗大的字都不识一升呢！俺心里也挺难受、挺压抑、挺苦闷的啊！ 自从河东怀旧的姬倩倩来到了这家医院，和俺的儿子住进了六号这同一间病房，有事没事，天天逗着俺的儿子乐，俺儿子可开心了呢！ 可每当我看着她每天压腿、拉腿时的痛苦模样，再想想俺的儿子这种处境，俺心里头也不好受啊！人心都是肉长的嘛！ 于是，有事没事，我就抽空约上她，到外边走走，散散心，拉拉家常，聊聊天，鼓励她好好治病，争取早日出院，回家与亲人团聚。 可哪里知道，这竟招致不了解内情的局外人、旁观者的质疑和非议！你说我冤不冤啊？ 可我也懒得理他们！不是有一句话，叫做身正不怕影子歪吗？我没做什么亏心事，难道还怕什么鬼敲门不成？ 这就是余俊贤兄弟咬牙切齿恨我的原因啊！ 可我并不怪他！ 因为我知道，他十天里做了两次大手术，上下肢都打着石膏，躺在病床上一动都不能动，他也挺不容易的啊！ 他怎么知道我和姬倩倩的关系啊？还不是听他父亲或者是同病房的其他人瞎编乱造、添油加醋、添枝加叶、胡咧咧的？ 眼见为实，耳听是虚嘛！我才懒得和他们争辩呢，走自己的路，让他们去说吧！ 那天，姬倩倩将余俊贤的日记给我翻了翻，我也挺感动，挺受鼓舞的呢！所以，我也模仿他在姬倩倩书后留言的做法，在他的日记后面，给他写了几句话，不知道他看到了没有。 11 写着这封信，想起了那个人（五） 而在余俊贤个人看来，那个有妻室，有孩子，有家庭的三溪男人，在背井离乡，离妻携子，丢家舍地，远行千里，来此治病的背景下，居然还有心思，动花花肠子，趁妻子不在身边，儿子又不懂事，暂时失去了监管，绝对自由，万无一失的有利时机，和本为治病而来的姬倩倩，言行亲密，关系反常，拈花惹草，玩弄女性，――这简直就是居心叵测，丧心病狂，心术不正，用心不良，狼心狗肺，地地道道的一个大流氓！ 他这样做，能对得起谁啊？ 能对得起妻子吗？ 她虽然没有陪你来给孩子治病，但家里好歹也是一个门户！家禽家畜，需要人喂养；地里的庄稼，需要人侍弄。（.好看的小说） 毕竟，结束了打工生涯，一家人的吃穿用度，衣食住行，每天都得开销啊！同时，儿子治病还需要一大笔钱呢！如果土地撂荒了，庄稼没收成，那可怎么整？更重要的是，你的老父老母，还得靠妻子在家替你孝敬来着！ 妻子在家，又当儿又当女的，辛辛苦苦，独守空房，担惊受怕，牵肠挂肚，难道就为了让你在外边这样做，来报复她的一片赤诚之心吗？ 能对得起儿子吗？ 他小小年纪，天真无邪，活泼可爱，本来就是祖国的花朵，民族的希望，应该过上衣食无忧，吃饱穿暖的幸福生活；或是和父母一起在家里，享受着亲人的关怀和爱抚，享受着阳光雨露的照耀和滋润，像鲜花一样成长，像天使一样幸福。（.好看的小说） 可由于你们做家长的疏忽大意，让儿子无端承受了多少本不应该属于他们的痛苦和磨难啊。就这，你有知觉吗？ 现在，终于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可以好好给儿子治病了，可以好好地弥补一下孩子了，没想到你一个狼心狗肺的父亲，披着慈善父亲的外衣，却干着猪狗不如的勾当！ 你欺孩子年幼，一无所知，当着孩子的面，在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没羞没耻，肆无忌惮，胆大妄为，你能对得起孩子吗？ 你能对得起姬倩倩吗？ 她一个弱女子，身有残疾，本已非常不幸。作为病人，和你的儿子住进了同一间病房。你作为一个大男人，本应承担起更多的社会责任和义务，关心她，爱护她，帮助他，照顾她，为他们母子俩分忧解难，奉献爱心和温暖。 可你倒好，非但不能尽你作为一个病友家属的责任，为在医院里永远都是第一位的患者真诚服务，真心奉献；反倒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欺上瞒下，玩弄情感，亵渎心灵！ 当你将一双魔掌毫无顾忌的伸向软弱，伸向善良，伸向无知，伸向愚昧的时候，你是否想过，你这种行为是在犯罪？是在逼良为鸡，以丑为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你能对得起余俊贤吗？ 读了他的日记，你难道对他的生活经历，就没有一点感触吗？ 二十四五岁，早已过了法定结婚年龄，可他仍孑然一身，无家无业，无妻无室，你不觉得余俊贤很值得同情吗？ 初中毕业，身残志坚，发愤自学，回校任教，左手写字，步履蹒跚，你不觉得他走过的每一步，都要比你们正常人困难得多，艰辛得多吗？ 你有什么资格，不经主人允许，翻阅人家日记不说，而且得寸进尺，自以为是，在别人值得永久珍藏的心爱之物上，信手涂鸦，信口开合，暴殄天物，不知天高地厚？ 你可知道，余俊贤和姬倩倩的交往，纯属纯洁无邪的友谊？它以感恩为基础，以报恩为目的，悲天悯人的情怀，不掺杂任何的情感杂质和水分，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经得起议论的评判！ 可你对姬倩倩是什么态度？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谁啊？你敢对天发誓，你问心无愧吗？ 12 姬倩倩致余俊贤的第一封回信 俊贤兄： 你好！ 请允许我――一个苦命的女孩子，在二十年的人生历程中，平生第一次，给一个刚刚认识不到二十天的男孩子写信，就用这样的称谓来称呼你！ 因为，此时此刻，当我躺在你非常熟悉的这家医院的这间病房的这张病床上，侧转仅能活动的身体的上半部分，将信纸摊在病床边，让妈妈给我拧开钢笔，开始准备给远在千里之外的你提笔回信的时候，你拙嘴笨舌的妹妹我，实在想不出，当你的来信以“倩倩――我苦命的妹妹”来称呼我时，我的回信，到底该以怎样的称谓来称呼你！ 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允许，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从这第一封回信开始，请你允许我，以后都以这样的称谓来称呼你吧汊！ 俊贤兄，你能接受我的唯一条件，答应我的不情之请吗？ 俊贤兄，说实在的，我们家兄妹五人，我上面有三位同胞哥哥，――也就是说，我并不是缺少兄长的关爱、呵护和照顾，也不是缺乏兄妹之间那种类似女儿依恋父亲的情感体验。[.超多好看小说]我曾无数次深深体会到过，兄妹之情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但是现在，当我昨天上午刚刚做完左下肢的矫形手术，昨天晚上刚刚从手术的麻醉状态中苏醒过来，昨天夜里因为术后的疼痛整整折腾了一夜，凌晨五时，因为过度疲乏终于沉沉睡去，上午八点，一觉醒来，奇迹就这样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我的面前朕！ ――可亲可爱又可敬的绿衣天使，不迟不早，不前不后，就恰恰给我送来了你的来信！ 接到你的来信，我就像将一件宝贝拿在手中，将一颗明珠捧在掌心，将一颗火热的心捂在自己的胸口！ 我舍不得拆开这封信，或者说，我并不想急于拆开这封信，――这封我平生第一次收到的，来自异地一个可爱男孩的书信！ 就像我将自己作为少女的最最心爱的、最最珍贵的女人宝贝，珍藏了整整二十年，并不急于轻易示人一样，――我重在体验少女的那份怀春情怀，享受少女对未来的那份美好憧憬！ 我将信封反反复复的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直到正反两面的每一个刚劲有力的钢笔字，深深地映入我的脑海，铭刻我的心间，幻化成你坚强、刚毅、高大、光辉的形象，我才小心翼翼、整整齐齐的撕开信的封口，从里边轻轻抽出信瓤，――不，那分明是哥哥又一次献给妹妹我的一颗真心，一份真情啊！ 俊贤兄，你知道吗？ 尽管依依不舍，挥手告别时，我真真切切的听到了你说的那句话： “倩倩，回去之后，我会给你回信的！” 但说实在话，俊贤哥，我哪里敢指望，一位素昧平生的人民教师，会给一个刚刚认识不到十天，仅仅能算是一面之缘，就不得不劳燕分飞、匆匆告别的农村姑娘写信呢？ 我当时只是固执地认为：你这只是逢场作戏，说好听话安慰安慰我而已！ $5c31$8fd9$ff0c俊贤兄，你知道吗？$5f53$65f6$ff0c$6211$5df2$975e$5e38$77e5$8db3$4e86$ff0c$975e$5e38$611f$52a8$4e86$ff0c$8fd8$5dee$70b9$513f$6389$4e0b$6fc0$52a8$7684$773c$6cea$6765$4e86$5462$ff01 哪曾想，我的哥啊，你竟然真的给我写来了信！ 我的哥啊，此时此刻，我真的不知道，到底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来描绘，来比喻我的心情，我的感受，我的心理！ 俊贤兄，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只想对你说：“能够认识你，真好！” 这简简单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七个字，虽然不是用华丽的辞藻堆砌出来的，也不是运用什么奇妙的修辞手法、特别的表达方式、高超的表现手法，矫揉造作，加工、整理、修饰出来的，――可以说，它既不形象，更不生动，只是普普通通的七个汉字，两个标点，但以我一个初中毕业生的阅读理解能力和写作表达水平，我觉得：这朴朴实实的七个字，足以表明我此时此刻的心迹！ 说过了上面这番话之后，俊贤兄，你应该知道我下面要说什么了吧！ 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我觉得，老祖宗总结的这两句话，就是专门为我和你准备的！你说是吗，俊贤兄？你同意我的说法吗？ 不管你同意不同意，反正我就是这么认为的：远行千里，来到这里；人地两生之时，偶遇河东老乡；病房一墙之隔，乡音乡情相通；在你最痛苦、急需要读书时，我恰巧就带着那么一本书《强者》；在我最无奈、最脆弱、急需要安慰时，你竟然向我无私奉献出了你的日记！ 所以，我不得不说：能够在这里，遇到你，认识你，结识你，这完全是苍天有眼，是天意，是缘分，是你我命中注定的！ 佛说：前世五百年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俗语云：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这一切，既然是天意，既然是命运，既然是你我的缘分，那么，俊贤兄，难道你我还不该珍惜这份前世缘分，这份朋友情谊，这份兄妹之情？ 俊贤兄，你知道吗？ 从你们父子三人，带着行李，相携相扶，走出医院，坐上班车，离开晋西省千光县小儿麻痹专科医院的那一刻起，我姬倩倩的这颗心，就已经随你们父子而去了！ 留在这家医院里的，只是姬倩倩的一副驱壳！ 或者说，自从你们走后，现在的姬倩倩，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了灵魂，没有了精神，没有了思想，甚至可以说，没有了生命！ 俊贤兄，看到这里，你或许以为，你苦命的倩倩妹，又在装疯卖傻，装腔作势，痴人说梦了吧！ ――你真要这么以为的话，那就对了！这说明，你的妹妹没有骗你！ 没有灵魂、没有精神、没有思想、甚至没有生命的人说出的话，岂不纯粹就是胡言乱语，是梦呓，是鬼话吗？ 俊贤兄，你知道吗？ 当我年近半百的妈妈，在你们同日离开三天之后，再一次走进这家医院的大门，再一次回到她固执、任性、意气用事的女儿身边，再一次开始无微不至的用天底下最最伟大、无私的母爱照顾我的时候，她却用极为关切的语气，对我说：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无弹窗广告） “俊贤他父子爷们三人，那天到他们县下车时，好像是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天又黑了，不知道他们那天晚上吃饭了没有，住店了没有，回到了家没有。” 当时，我的心都快要碎了！ 你说，你刚刚手术拆线，手上脚上又都打着石膏，缠着绷带，万一遇到困难，陷入绝境，你们可怎么办啊？ 直到收到你的来信，看到你对你们出院那天路上经历的详细叙述，我一直悬在嗓子眼的那颗心，才最终放回到了肚子里！ 俊贤兄，你知道吗？ 自从你们走后，你这个不争气的苦命的妹妹，就又回到了从前！ 妈妈离开的三天里，我每天只吃两顿饭，就这还是毫无食欲，食不甘味啊！ 没有了妈妈的监督，那几天的压腿拉腿，我完全是在应付医生的差事，可以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你知道，我本来就是一个极其脆弱的女孩子，非常不幸的残疾人，天生不属于争强好胜的女强人！ 你们和妈妈都在时，我的治疗是非常认真地，也是很有实效的。当然，那种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痛苦，也是我一个弱女子所难以承受的！ 因此，我痛哭流涕，我大呼小叫，完全不顾一个女孩子应有的矜持、庄重和淑女形象！因为我实在难以忍受，那超出了我承受极限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疼痛！ 我甚至无数次想过逃避，想过放弃！你住在医院的最后几天里，我的情形你是知道的！ 我之所以一有机会，就想往病房外跑，就是想得能以逃避掉一次，就少受一次疼痛的折磨；得能以推迟一会儿，就让那非人的疼痛折磨，尽可能迟一点儿光临我！ 不幸之中万幸的是，我通过你的父亲认识了你，并最终结识了你这一位同病相怜的好哥哥！ 在我刚刚二十岁的人生经历中，在我的人生之路走到最低谷，走得最艰难的时候，是你啊，我的俊贤哥，我的好哥哥，是你把你的心肝宝贝，你的私人日记，你和你心爱的姑娘莫夏捷艰难、曲折而又充满痛苦的情感历程――恋爱经历，毫不犹豫、毫无保留、毫无遗漏的和盘托出，递到了我姬倩倩的手上！ 俊贤兄，当你把纯属个人隐私的绝密恋爱日记，递到我手上的那一刹那，哥哥啊，你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13 姬倩倩致余俊贤的第一封回信（二） “眼前这个人，绝对是我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俊贤兄，不瞒你说，这是我当时最真实的想法！ 你相信吗，俊贤兄？你不会以为我姬倩倩又是在说胡话的吧 俊贤兄，不知道你当时注意到我接你递过来的日记时的表情和动作了吗？ 其实，我当时的脸因为激动而显得面红耳赤，脸热心跳；一双接日记的手，也因为过度兴奋而微微颤抖！ 谢谢你，俊贤哥汊！ 如果说，当你的父亲受你之托，或者说，被你逼不过，不得不从你的病房走出来，硬着头皮，四处求情，求爷爷，告奶奶，为你借书，是出于无奈；而我在你父亲的百般央求下，将自己仅带有的唯一的一本书，借给你父亲，是被他老人家的爱子之心、惜子之情所感动的话，――那么，俊贤哥，我觉得，你将你的绝密日记、私密日记、恋爱日记、隐私日记大大方方的借给我，让我阅读，供我消愁解闷，你的动机，就完全可以解释为，是出于你的一片赤诚之心了！ 这片赤诚之心，首先是你知恩图报的感恩之心。 尽管我们中国人都知道，“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道理；都知道“投桃报李”的典故，都知道“投以木瓜，报以琼瑶”的古训，――但在现在这种社会背景下，真正能做到这些的，又有几人朕？ 所以，我一向认为，有感恩之心的人，就是正人君子，就是可以结交朋友的人，托付终身的人！ 这片赤诚之心，其次就是悲天悯人、同情弱者的恻隐之心。 现在，有多少人为了一己私利，鲜廉寡耻，恬不知耻，见利忘义，见钱眼开，在别人遭遇不幸或人生逆境的时候，他们不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就很不错了！ 像我们这些残疾人，在社会上不遭人白眼、不受人嘲笑，就已经很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指望有谁会同情我们？ 可你俊贤哥不一样！ 或许你曾不止一次的听到过我治疗时那种鬼哭狼嚎的痛苦的哭喊，曾不止一次的想象过我伸拉腿时那种撕心裂肺、呲牙咧嘴的几近崩溃的模样。 我知道，当你把你的日记毫不犹豫的递给我时，你是真心希望，你的日记能带给我些许的慰藉！你是真心希望，我能从你的人生经历中，得到某种启发，受到某种教益！ 这片赤诚之心，再有就是坦诚待人的阔大胸襟。 俊贤兄，打从我记事时起，关于日记，留给我的最深的印象，就是那样几句顺口溜：日记日记由我记，它是主人小秘密；要看日记经允许，偷看日记没出息。 或者是这种版本的：日记日记，全是秘密！春不到，花不开，偷看日记不道德！ 所以，从小到大，日记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挺神秘的！ 我从没有写过什么日记，更没有看过别人日记的片言只语！更别说你递给我的，虽然不是什么带锁的日记本，但当你和我说到，你和她的全部秘密，都在那上面写着时，――我真的很是踌躇了好一阵子！ 我到底该不该接你的日记呢？ 不接吧，显然是辜负了你的一片盛情好意；可接吧，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子，刚刚和人家认识不到三个小时，就去阅读人家的恋爱日记，这和直接要求对方将人家写给恋人的情书借给你看，有什么区别？ 这合适吗？这道德吗？ 当我满脸狐疑的，将探寻的目光射向你的双眸时，笼罩在我心头的疑云，一如过眼云烟，彻底一消而散了！ 因为，我从你棱角分明的脸上，从你的一双澄澈的眼睛里，读到的全是信任，毫不遮掩、没有设防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纯粹的信任。 那一刻，我觉得，今生今世，我能遇到你这样的人，真是上帝对我姬倩倩的最大的眷顾了！ 俊贤兄，你知道吗？自从读了你的日记，我完全彻底的了解了你的生平事迹、人生历程、情感经历之后，在那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我因难以忍受的痛苦，想要放弃对自己的疾病的治疗时，――只要一想到你，只要一想到你的日记，只要一想到你所经历的种种痛苦和磨难时，我就禁不住一次次的在心里暗骂自己： “姬倩倩啊姬倩倩，你真是混蛋透顶！和人家余俊贤比起来，你受的这份罪，吃的这份苦，算得了什么啊？要是连这点儿困难你都想退却的话，你还有脸见余俊贤吗？” 所以，我说：俊贤兄，请你接受小妹姬倩倩的真诚的谢意：真的太感谢你了！能够认识你，真好！ 今天，是我做手术的第二天。等到七天拆线期满，一拆过线，换罢药，再打上石膏，再过个三五天，我就可以和你一样，准备出院回家，和亲人们团聚，共享天伦之乐了。 妈妈回去了三天，再一次回到我身边时，它带给我的有关家里的消息，很让我不能安心！ 我的爷爷今年已经六七十岁了。平常在家时，我这个不幸的小孙女，是他最偏爱、最疼爱、最喜欢的心肝宝贝。这次出来治病，怕他担心，就没敢让他老人家知道。 可他虽然人老了，但一点都不糊涂，心里清楚得很，就跟明镜似的！ 快二十天了没见过我的面，他老人家就起疑心了。这次妈妈回家，他闹得厉害！一紧二紧，非逼着妈妈立马把我引回去不可。 我担心，若在这里呆的时间过长，他老人家还不一定会怎么想呢！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意外，我必须尽快回到爷爷的面前！ 俊贤兄，和你比起来，我真的是一个太没用的废物！非但不能替家人减轻哪怕一点点儿的负担，反而害得他们鸡犬不宁、六神无主，寝食难安！ 难怪哥哥你会毫不留情面的，直截了当的骂我姬倩倩是“混蛋”！ 俊贤哥，说实话，你那么无情的骂我，直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来一口咬死我，――我不但不恨你，反而要说你骂得好！ 因为，我自己知道，我自己是什么人！我真的不能算是一个好女孩，我做了许许多多伤天害理的事！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可又有谁能够真正了解我姬倩倩的内心，整天都在想着什么？又有谁能真正理解，我姬倩倩的内心深处，那种难以言说的悲哀和伤痛？ 这次，我和妈妈不远千里，来到晋西，与其说是来治病的，倒不如说是来散心的！ 自从我走出家门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想好了，我姬倩倩要做一回真真正正的自己！不在乎别人会怎么看我，不在乎别人会说什么，只在乎自己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感受！ 因为，自从父母由于担心我的未来，害怕将来我会因为身体因素而成为嫁不出去的姑娘，而过于草率的托人将我许配给邻村的一位二缺青年的那一天起，我的心已经彻底的死了！ 或者说，当我作为一个女孩，丧失了做梦的权力，进而丧失了自己追求美满幸福的爱情的权力之后，俊贤哥，你说，我一个女孩，还有什么可在意的？我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因此，你说我放荡不羁也好，你说我沉沦堕落也好，你说我鲜廉寡耻、不知羞耻也好，说我破罐破摔、桀骜不驯、放荡不羁也好，你骂我混蛋蠢货也好，甚至骂我浪女荡妇都好，――反正，现在的我，只在乎我此时此地做这些事情时自己的感受，其他的一切，统统让他妈的活见鬼去吧！ 我就是要实实在在做一回女人，真真正正享受一下做女人的滋味和权力！ 现在，从你给我的来信里，我实实在在的感受到，我做的真的挺成功的！ 因为，有人开始高度关注我了，并且反应及时，反响强烈！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 这正是我想追求的效果，正是我想要看到的！ 14 姬倩倩致余俊贤的第一封回信（三） 但是，俊贤哥，我必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告诉你： 你说，我是你的什么人啊？他和你又是什么关系啊？ 我和谁在一起，我和谁去哪里，我和谁在干什么，你管得着吗？这一切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为什么啊？ 莫非，就简简单单的见过那么两次面，说过那么两句话，你竟对我情有独钟，一见钟情？莫非你喜欢上了我？莫非你在暗恋我？莫非你想和我进一步发展朋友关系？ 不管你想干什么，你都没有必要那样对待我们！你为什么要凭空污人清白？凭什么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汊？ 难道说，只要男女双方在一起，就一定是你说的那种关系？就一定是在一起混而不清，勾勾搭搭，狼狈为奸？ 真要这样说的话，你不要忘了：就连你自己，也和我在一起呆过来着！难道我和你也是那种关系不成？ 当你自己张嘴说别人的时候，为什么就不想想自己：同样的人，同样的事情，你自己也干过啊朕？ 为什么看自己总是一朵花，而看别人就总是豆腐渣呢？ 俊贤兄，你身为人民教师，我想你总应该听说过这样两句话吧：身正不怕影子斜！平生没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好了，现在，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和他是在一块儿呆过几天，但我们两个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他是清白的，我也是纯洁的！信不信由你，反正事实就是这样。 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嘴上怎么说，信里怎么写，但事实总归是事实，是客观存在，是不以任何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 我那几天之所以要死乞白赖的和人家呆在一起，除了前边说到的自身的原因，――要逃避治疗痛苦，想拖延治疗时间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 作为女人，我想利用恐怕是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外出治病的机会，在这远离故土的异地他乡，姑且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考虑，只想尽情尽兴的享受几天被人爱着的滋味，只想考虑怎样使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自己，怎样使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而不是伪装，不是掩饰，不是强颜欢笑，不是咽泪装欢！ 这样，即便是将来，――我的腿没有什么治疗效果；即便到了最后，我依然要无奈的嫁给那个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维系着的婚姻关系中的另一方，那么至少，当我哭别父母，告别兄嫂，走出家门，踏上花轿，嫁去男方，成为人妇的那一刻，我也可以底气十足地说： 这辈子，我姬倩倩也曾被别人轰轰烈烈、痛痛快快、酣畅淋漓的爱过；我姬倩倩也曾真真切切、实实在在、无所顾忌的去爱过别人！ 当然，那个被你称为“野小子”和“狼心狗肺的东西”的人，也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坏！ 如果他因为和我在一起呆过几天，形象、名誉和人格受到损毁的话，我会因此而感到歉疚的！ 因为，这一切，都因我而起。[.超多好看小说]若用你的话说，恐怕应该是：我不该主动去勾他引他，勾他下水，引他上钩吧！ 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我姬倩倩做什么事，从来不会因为在乎别人的感受，而去改变自己，委屈自己，掩饰自己，隐藏自己的！ 看到你的信，我的心里一直都在奇怪，都在纳闷：你说你一个刚刚做过两次大型手术的人，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能动，既没有长什么千里眼，更没有长什么顺风耳，――难道你具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特异功能？ 你怎么就知道，我和他在外边的世界里，就怎么怎么了呢？ 你这不是在主观臆断、凭空瞎猜、随意杜撰、捕风捉影吗？ 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躺在医院里的病房里的病床上，既看不见，又听不见，你为什么就说他不是好人呢？ 依我看，你恐怕是在吃他的醋了吧？你恐怕是在用鲁迅先生《阿正传》里小的那种心态在看我和他的关系的吧―― “妈妈的，凭什么和尚摸得，我就摸不得！” 我现在可以义正词严的告诉你：“你真要以这种心态来看待我和他之间的纯洁关系的话，那你――请原谅我直截了当的说：可就太下三滥了！我们两个远没有你想像的那么龌龊，那么丑陋，那么肆无忌惮，那么无所顾忌！” 其实，我和他的交往，就像我和你的交往一样，自然而又平常，纯洁而又清白！ 当初，当我和妈妈在哥哥的护送下，千里迢迢，走进这家医院这间病房的时候，他和他的孩子已经住下快一个月了；并且，在六号病房里，并不是只有我们两家，还住着我们怀旧市的另一个老乡：康氏母女！ 按照我们中国人的交往礼节，如果彼此呆在一起，相互交流和沟通的双方，有小孩在场的话，双方大人，自然要对小孩表现出特别的关注、亲切和友好，并且，还要特别夸赞对方的小孩聪明、伶俐、天真、活泼之类！ 我们当然也是这样做的！更何况，他家的那个小孩儿，真的很乖巧、玲珑，讨人喜欢呢！能够和他呆在同一个病房里，我的治疗的痛苦，不知不觉中，已经减轻了好多好多呢！ 就这样一来二去，我渐渐喜欢上了他家的小孩，同时，也许是爱屋及乌吧，也和他渐渐熟悉了起来，彼此交流沟通的机会，也就逐渐多了起来，频繁了起来，以至于到了后来，有那么几天，用你的话说，就是出双入对，形影不离，打得火热，如胶似漆，难解难分，混而不清了！ 那一段时间，当他有事需要外出打饭、打水、上厕所时，我就会主动帮助他照看一下孩子；而当我压腿拉腿需要用力时，由于妈妈年纪大了，手劲不足，用不到位的时候，――每当这时，当然总是他这位大男人，及时出手，帮助我妈，用双手握住我的那只病腿的脚腕处，用力向远处拉伸；或是双手紧紧握住我的小腿，在产生畸形的那个部位，一点点的用力，再用力，下压，再下压，直到我疼得眼冒金星，泪花四溅，大呼小叫，死去活来，惊扰得四邻不安，满院病友家属唏嘘不止、黯然神伤的时候，他才肯慢慢放手，扶我起来，软语温存，好言安慰我几句，然后再忙自己的事情去！ 当然，他对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我的妈妈坐在床边，在她老人家的严密监视之下进行的！所以，虽然表面上，他在对我动手动脚，可他那双有力的大手，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游走在我的肉体之上！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好看的小说） 按照中国古代男女授亲不受的传统，或许他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大逆不道的，但在这以治病为第一要务的医院里，还有什么比急病人所急、想病人所想、帮病人排忧解难、为病人减轻痛苦更重要的事情呢？ 或许因为这种特殊的肌肤之亲的缘故吧，他看我的眼神，总是那么的温和，他对我的照顾，总是那么的细致！ 或许，这就是我渐渐忘却了自己是谁，慢慢迷恋上了她，以至于被你认为是出轨越限、成就了一段“眉目传情、红杏出墙”的佳话姻缘吧！ 俊贤兄，所有这些情景，想必在你看到我这封信之前，是你没有看到，没有听到，更不会想到、意料到的吧！ 当我把这一切当作故事，娓娓道来，讲给你听的时候，你是不是恨他之心更强烈，对他的醋意更浓厚，以至于羡慕嫉妒恨得他要死呢！ 在我们中国的传统文化里，人际交往，特别推崇礼尚往来，讲究有来不往非礼也！ 就这样，饭前饭后，我和他的儿子治疗、康复之余，当我们需要一起出去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活动活动肢体，锻炼锻炼身体的时候，他就常常带上他的孩子，陪着我一道，时常到医院西边的那片废弃的桃园里，到离医院仅有一步之遥的底村镇街上，到医院门外那条国道的人行道上，去压压马路逛逛街，拉拉家常散散心！ 那段时间，在旁观者看来，我们三人，可不就是和和美美、开开心心的一家三口么！ 对于我们残疾人来说，这既是一个伴，必要的时候，他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请问，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嘛？什么时候，什么法律规定了，只要青年男女在一起，就必须非此即彼，就一定有伤风化？ 我和他虽然都已成人，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孩子都和我们在一起，在第一现场啊，我和他并不是孤男寡女相处一室，种种情形都有可能发生；而是出现在大街上，马路边，光秃秃的田野里，请问，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吗？ 至于他在你的日记本上胡涂乱画的问题，那纯属偶然！并不是有意为之的！ 我至今还记得他在你的日记本上，写下的是什么―― “俊贤兄弟，你好！ 我是姬倩倩同室病友的父亲，无意中从倩倩处看到你的珍贵的日记。由于好奇，简单翻看了几页，却被你身残志坚、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所感动和震撼；同时也非常钦佩你的襟怀坦荡、重情重义！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随手写了几句感言，有点冒昧，还请海涵！衷心祝愿你和姬倩倩的身体能够早日康复！” 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是这样的―― 我从你的手上接过你的日记，回到病房，起初的两天里，我一直躺在病床上，反反复复、目不转睛的看，看了一遍又一遍。 看到高兴处，我情不自禁，嗤嗤发笑，眉飞色舞；看到悲伤时，我情不能已，泪眼婆娑，小声啜泣！ 刚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我在看什么。可能是觉得我那两天的情形有点儿古怪，甚至特别反常，第三天早饭后，当我在一次进入角色，故态复萌，被他看到时，他忍不住走到我的病床前： “倩倩，这两天你看的那么起劲，你在看什么宝贝啊？” “一般人我不告诉他！”我眉毛一挑，眼皮一抬，看了他一眼，然后调皮的说道。 “为什么啊？”他不解。 “因为这是个人隐私！”我调侃他。 谁知，我不说倒还好一点儿；这样拿话一激他，他显得更激动，更兴奋，更来劲了！就干脆在我的床前，坐了下来： “到底是啥啊？能不能告诉俺，让俺也开开眼界？” 见他说得恳切，我就没有来得及多想，就将你的情况大致向他说了说，最后说了句： “这就是他的日记！上面写满了他的奋斗历程和情感经历，我看后挺受启发和鼓舞的！” “能让我也简单翻翻吗？” “那你得给人家俊贤说一声！人家允许了你再看。” “你和人家认识，再说，你是用你的书换来了人家的日记，人家是感谢你，才让你看的；我又没和人家见过一面，说过一句话，我要去和人家说，人家保准不答应！这不是明摆着自讨没趣吗？再说，你是一个女孩子，人家想和你套近乎，想亲近你，让你看，是有意向你献殷勤，表达好感的；从你这方面来说，只当学习恋爱经验的；而我一个大男人，人家会将自己的隐私抖搂给我看吗？” 就这样，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苦苦央求，我就稀里糊涂的，动了恻隐之心，借花献佛，将你的宝贝日记，未经你的允许，私自传给了第三者，――在你看来，那个可恶的第三者，那个不知趣的野小子，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人面兽心的东西！ 谁知道这人和你一样贱！无偿学习了恋爱经验，窥探了人家的隐私不算，末了，还要自作多情，要主动和主人交流学习心得！ 唯恐别人不知道，你偷窥了人家的隐私似的，你说这人贱不贱！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15 姬倩倩致余俊贤的第一封回信（四） 俊贤兄，不知道你收到我的信后，看了我关于我和他交往的前因后果的解释，看了我关于您的日记一不小心流落他人之手的来龙去脉的解释之后，你能否改变关于我和他的看法。 不管怎样，我都不希望看到，因为我的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举动，给你和我之间的交往，蒙上阴影。 我知道您是教师，许多事情一定比我们想得更多，看得更远！ 我也知道你是一位心胸开阔、襟怀坦荡的人，相信您不会因为小妹我的愚昧无知，而认为我是一个做事不稳重，甚或至于认为我是一位水性杨花的女人！ 在这里，我要真诚的对你说一声：对不起了，俊贤兄，请你原谅小妹的过错！如果我的举动对你造成了情感上的伤害，我情愿在今后的岁月里，以十倍百倍千倍于您的付出，来回报你，报答你，补偿你，偿还你汊！ 俊贤兄，您能不计前嫌，彻底原谅我的过错，彻底原谅因为我的过错而对您造成的伤害吗？ 俊贤兄，说实在的，直到今天，——我已做过手术，正躺在这家医院的病床上，焦急的等待着拆线、换药、去掉石膏绷带，然后高高兴兴地出院回家！ 然而，直到现在，我和你一样，对此行来晋西治病的现实意义和治疗效果，仍然心存疑虑，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丝毫的信心朕！ 你说您是听信了广告的宣传，受了那个广告的诱惑和误导，那么我呢？ 我和你不一样！我并不太相信广告的内容，甚至在来之前也没有到这家医院里来询问过。但我还是义无返顾、毅然决然的来了！ 不为别的，就只为赌一口气！就只为出来散散心，解解闷！就只为出来见见世面，长长见识，开开眼界！最后才是抱着侥幸和和无所谓的心理，来治病的。 治好了，更好，——或许我可以在自己今后的爱情婚姻生活中，选择重新来过；若实在没有治疗效果，治疗失败，那就只当我花了几千元钱，出来挥霍、旅游来了！ 我知道，自己这样向你说着的时候，貌似轻松、无所谓；实际上，我眼里噙着泪，鼻子酸酸地，心里在滴血，感觉好想哭！ 因为和你一样，在现在这个社会，这个时代，像咱们这些出身于农民家庭的孩子，我们的父母，他们每挣一分钱，一滴汗水掉到地上都要摔成八瓣啊！可以说，每一分钱，都是他们的血汗钱；每一分钱，都是他们的卖命钱啊！ 你说你这次来治病，借遍了自己学校的同事，家里的亲戚朋友，惊得七大姑八大姨家的笸箩、筛子都乱动弹。(.) 可你知道为了筹钱治病，我经历了怎样的情形吗？ 除了男方倾其所有，借遍邻居和亲友，给我凑了五百元外；俺家也是这样，求遍亲友，也没能凑够最基本的钱款；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父亲只好瞒着爷爷，将爷爷给他的、让他替爷爷买棺材的防老钱都偷偷拿了出来。 俊贤兄，你说出院回家之后，你的手术康复效果并不理想，这让我心里不禁一沉！ 要知道，你虽然上下肢都落下了后遗症，手和脚都不灵便，但和我比起来，你病的程度明显轻多了。如果说你的治疗都没有什么效果的话，那么我还指望我的腿能恢复到一种什么程度呢？ 话虽然这么说，俊贤兄，但我还是希望，你一定要尽自己的最大努力，进行最大限度、最高强度的康复训练！ 在医院时，医生每天来查房时，不是都要反复告诫我们吗？——这样的小儿麻痹后遗症，尤其是到了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一定要坚持锻炼先于治疗、优于治疗的原则吗？ 所以，我要不厌其烦的再次提醒你：不管将来的最终治疗结果是什么，康复效果到底如何，现在，在眼下治疗、康复的过程中，我们一定要坚定信心，强化措施，不抛弃，不放弃。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为了我们各自美好的未来，光明的前途，幸福的生活，请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吗，俊贤兄？ 俊贤兄，看了你的日记，说实话，我对你和你的学生莫夏捷之间产生的爱情，可以说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我既羡慕你们依然具有自己选择自己未来幸福和爱情的权力，又非常纠结于冷若冰霜的莫夏捷，对热情似火的你的冷淡、冷漠和冷酷！ 既为你身为教师，处在学校那样的环境中，依然能够巧妙处理，执着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所表现出来的勇气，而不由暗暗击节赞叹；也为你和莫夏捷不显山不露水，名为师生、实为恋人的既爱又恨，既如饥似渴，须臾不可分离，又不得不内敛掩饰，竭力控制而表现出来的惊人毅力而佩服得五体投地！ 现在，你来信说，那样的煎熬，从现在开始，真的不想再有了。我既为你感到由衷的高兴，又为你感到十分的惋惜！ 高兴，是因为，你在经历了反复反复的情感打击之后，你终于醒悟过来了，从此你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再也不用为她而担惊受怕，经受种种非人的折磨和熬煎了。 你终于可以平心静气的认真想一想，自己的爱情和婚姻问题，到底应该在怎样的一个渡口，最后到达一个怎样的彼岸！ 但是，同样令我纠结的是，这样一来，则意味着，自己选定的执着追求的人生目标，再一次迷失在茫茫人海，前功尽弃！ 那么，下一次追寻，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追寻的过程又会怎样？谁能保证下一次的追寻，会比刚刚放弃的这一次，过程更顺利，结局更圆满，未来更甜蜜？ 如果不能比这一次更美满、更理想的话，我们又何必要去放弃呢？虽然追求的过程是痛苦的，但痛苦的追寻，总比没有追寻目标的痛苦来得更轻一点儿吧！ 其实，俊贤兄，当我在这里侃侃而谈，去解劝你的时候，我何尝不也深深的陷在追寻爱情的围城里，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去向何处，走向何方！ 说实在话，俊贤兄，现在的我，因为前途很迷茫，所以心里很茫然。我处在婚姻爱情的十字路口，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如何面对未来！ 我真的不想就这样，将自己如花似玉的生命，和一个任性要强的女孩子的命运，交托给一个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感觉的男人！ 如果说，这次来晋治病，我还抱有那么一丁点儿渺茫的希望的话，那就是希望苍天开眼，能够将奇迹降临到我这个不幸的弱女子身上，治好我的病，——姑且不说能让我摆脱残疾了，就是能让我单单摆脱拐杖，也行啊！ 真要那样的话，我一定重新来过一次，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使自己的权力，体现自己的意志，实现自己的理想，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现在的问题是：谁能告诉我，我的腿将来究竟能恢复到何种程度啊？ 如果连这一点点儿小小的心愿也不能实现的话，那么，俊贤哥，请你告诉我，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跟着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做他发泄的生育工具，度日如年，生不如死，究竟还有多大的意义啊！ 苍天呐，大地啊，谁能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办？ 接到这封信后，你就不必再往这家医院写信了，因为，我已决定，十天之后，我就出院回家！ 随信，我已将我家里的地址告诉了你，也算是了却了你一个小小的心愿吧！ 我的手术做得也很顺利，七天之后拆线，再换一次药，我就回家去了。 请你放心，手术中的痛苦，我已在你的精神激励下，勇敢的挺了过来。我相信，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不会再有比这种痛苦更让人难受的了！ 在这里治病期间，正如您来信所说，由于我的任性，使我白发苍苍的母亲，受尽了委屈，遭了不少的罪。好在我宽厚仁慈的妈妈，看在我身有残疾、心情不好、脾气又怪的面上，大人不记小人过，从来不跟我一般见识的！ 在即将结束这封信的时候，我要向你保证：请你放心，回到家里以后，我一定会将这一切对母亲造成的伤害，一点儿一点儿的补偿给她老人家。这辈子补偿不了，报答不完的话，下辈子，我就还做她的女儿，结草衔环，继续报答她，补偿她！ 我虽然也是初中毕业生，但要和你这个作家比起来，恐怕差得远了！ 平生第一次，给一个男孩子写信，心里很难平静，一激动一兴奋起来，思路就彻底被打乱了！所以颠三倒四，啰里啰嗦，连我自己也不知道都写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或者词不达意，或者言不及义，你就将就着看吧！ 鲁班门前耍大斧，丢丑了，让你见笑了。 如果你认为，我这个憨憨傻傻又苦命的小丫头，还值得交往的话，还可以继续给我写信；否则的话，你就不必要浪费笔墨纸张和感情了，从此分道扬镳，劳燕分飞，天各一方！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和平共处，相安无事，但愿你过得比我好！ 我会在遥远的异地，天天为你祝福，天天为你牵肠挂肚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姬倩倩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16 往事历历（四） 三溪省那个给儿子治病的、纠缠着姬倩倩软磨硬泡、死缠烂打的小伙子，是在余俊贤出院后的第十天，也就是在月日，――姬倩倩收到余俊贤月日来信的前两天，办好出院的一切手续，坐车回家的！ 余俊贤蒋日记借给姬倩倩阅读，姬倩倩一不留神，日记又流落到他的手中，他看了之后，心血来潮，又在日记本上胡涂乱画留了言，这让余俊贤大为光火！ 他非常讨厌这个人，非常反感他在自己心爱的宝贝级的恋爱日记本上胡乱涂鸦。可以说，日记本事件让余俊贤恨死了他！ 当然，这一切，他自己是不会知道的！因为，自从姬倩倩归还了余俊贤的日记之后，虽然他两个后来又见过两次面，但都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 虽然，余俊贤在医院里时，当即发现了这个情况，立马就将那页日记撕掉，揉作一团，掷向了窗外。并且，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他妈的，不识好歹，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汊” 余俊贤之所以那么看重这本并不起眼的日记本，不在于这本日记本有多么高级，――其实，这只是一本很普通的精装皮笔记本！ 关键的问题是，这是余俊贤和他心爱的姑娘、他的学生莫夏捷爱情的见证，恋爱的信物！ 在余俊贤看来，这本日记，已经成了莫夏捷的幻影、化身和象征！ 在现在――他和莫夏捷的关系尚处在进一步发展的时期，在他还没有办法搞到莫夏捷的玉照的时候，性情中人余俊贤，一旦什么时候突然想莫夏捷了，他只能将这本抄录着他写给莫夏捷所有情书的日记本拿出来，静静地注视上一阵，以释思念之情！ 时间长了，每当他打开日记本的时候，莫夏捷就好像突然之间出现在了他面前，正柔情似水的默默地注视着他笑呢。 所以，谁若是在这本日记本上胡涂乱画那么一道，毫无疑问，那和直接侮辱、玷污、亵渎了莫夏捷本人一样，那简直就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啊朕！ 当然，他一时头脑发热，将自己的心爱之物――这本日记拿出来轻易示人，现在看来，绝对也是一个低级错误，不该出现的大错特错啊！ 还有，余俊贤回乡之后，月日在给姬倩倩的那封信里，那么恶毒的咒骂那个人，他当然也是不知道的！因为，余俊贤的来信到达姬倩倩身边时，他已经带着孩子，出院回家两天了！ 现在，姬倩倩之所以又回忆起了往事，一方面是因为，余俊贤的来信中几次三番提到他；更重要的是，姬倩倩在给余俊贤的回信中，不得不就这个问题，直面现实，从前到后，一五一十，向余俊贤做了自认为还比较合乎情理、比较令人满意的解释！ 但，姬倩倩至死都不会忘记，他和三溪省那位为人父、为人夫的男青年，在一起呆的十几天里，他们两人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而又超乎寻常的关系，那种令人难以启齿的丝丝缕缕！ 他和她在一起的那些事儿，她是永远也不会告诉余俊贤的。 当然，她不告诉他，那么，余俊贤无论如何，也是不会知道在那段时间里，他姬倩倩和那个男人之间，发生的一切的细枝末节的！ 那么，就让这些故事，沤烂在自己的肚子里，并且一直带进坟墓里去吧！ 话虽这么说，可姬倩倩一想起那些激动人心的往事，直到现在，自己还一直脸发热，心乱跳，心旌摇荡，不能自已呢！ 她清楚的记得，他第一次带她走出医院的大门，为了避开众人的耳目，他们进的是医院西边紧挨医院的那片小桃园！ 姬倩倩的压腿治疗，一般是在每天午饭后开始的。 下午压腿拉腿治疗后，利用晚上休息的时间减缓痛苦，恢复体力；第二天上午，外出活动，进行锻炼，动静结合，疗养相继，以期收到又快又好的治疗效果！ 在走进手术室之前的那段治疗时间，是姬倩倩在晋西省千光县小儿麻痹专科医院里度过的最快乐、最惬意、最舒心、最令她难忘的少女时光！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三溪省的那个叫做王伯当的男人！ 那天早饭后，姬倩倩的妈妈因为要上街买菜，出门走了。 王伯当有病的儿子王自强，吃罢早饭后，先是自己在床上玩了一会儿；由于爸爸一直坐在倩倩姨姨的床边，用极低的声音在聊天，根本无暇顾及他。 过了许久，百无聊赖的孩子，眼皮一沉，竟倒在床上，又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当王伯当终于回过头来，竟非常意外的发现，儿子睡着了时，王伯当就对同屋的康氏母女说： “康大嫂，我陪倩倩出去兜兜风，过一会儿，俺自强醒了，就让他自己先在床上玩一会儿，我们出去转一圈儿，很快就会回来的。” 然后，他两个一前一后，脚跟脚出了病房的门，然后向西，三五十步，穿过医院围墙上的月亮门，直接向这片桃园的一个角落里慢慢走去！ 姬倩倩拄着拐杖，蜷着畸形的右腿，哒、哒、哒、哒的，走在前边；王伯当起初远远的跟在后面，若无其事，若即若离。一边走着，一边轻轻地对姬倩倩说：“倩倩，治疗的痛苦只是暂时的，治好后的快乐却是永远的！为了永远的快乐，每一次治疗之前，你都要咬牙忍受暂时的痛苦！” “谢谢你，伯当哥！有你在，我什么痛苦都不怕！” “那好，我给你讲个笑话儿，让你高高兴兴，开开心心，怎么样？” “那敢情好，什么笑话？你说吧，我听着呢！” “说是在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有一位县里下派到村里的驻队干部，和人讲话，有一个特点，总是在不该停顿的地方停顿。” 说到这里，王伯当故意停了下来，满脸诡异的望着姬倩倩，神神秘秘的讪笑。 “继续说啊，你笑什么？”姬倩倩催促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17 往事历历（二） 于是，王伯当又接着往下讲开了―― “在他来到这个村子的第三天，生产队召开群众会议，让他讲话，向大家做自我介绍，他说： ‘我是县长――’ 社员群众们一听，人群中一阵动：哇塞，咱这小山沟沟里居然来个了大县长？热烈鼓掌欢迎啊！ 随之，掌声四起，经久不息：哗哗哗，哗哗哗…… 掌声尚未停息，只见这位驻队干部，抬起一只有力的大手，在空中自上往下用力一抡，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然后，清了清嗓子，吐出了后半句： ‘――派来的！’ 一句话，逗得在场的群众们，一个个笑得弯下了腰，眼里闪出了泪花。[] 然而，这还不是最惊人的。接下来，他说出的话，简直可以说是语惊四座，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给震住了，被惊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回不过神来！他不动声色，继续说道―汊― ‘专搞妇女――工作的；昨天夜里，我和咱村的――，妇女主任――，整整搞了大半夜――，到现在为止――，妇女主任――，基本上知道――，我有多粗――，我也知道――，她有多深――！通过交流――，妇女主任――，现在肚子里――基本已经有了――……’ 不等这位驻队干部说出最后半句话来，所有参加会议的社员群众们，已经笑翻了全场！ 只有那位妇女干部，羞得又急又气，满脸通红！但碍于人家是县里下派的驻队干部的身份，又不便发作说什么，只好吃了一个哑巴亏，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夺门而出，落荒而逃。” 王伯当紧紧跟在姬倩倩的屁股后头，一边不紧不慢的走着，一边慢条斯理的说着。 说完了，他静静的停了下来，既不再说任何话，也不再往前走了。他想看看姬倩倩听了这则笑话的反应。 姬倩倩继续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拐杖击打地面的哒哒哒的声音，就像一支优美的乐曲，那每一个动听的音符，在暮春早晨的空气里慢慢扩散开来，弥漫开来，既单调，又悦耳；使这里的早晨，越发的显得清爽和静谧朕。 走着走着，姬倩倩似乎感觉到身后有点异样，停下脚步，回转身子，这次发现，他与王伯当之间，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 刚开始的时候，姬倩倩似乎听出，这个笑话的趣味性在于：驻队干部讲话时的不当停顿，给他讲话的内容，带来了一种极强的幽默感和趣味性。 但听着听着，她觉得，这则笑话竟慢慢的变味了！竟变身成了一则黄段子，荤段子。以致于让姬倩倩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尚未到谈婚论嫁年龄的大姑娘，直听得脸热心跳，面红耳赤！ 听到了最后，以致于姬倩倩甚至有点怀疑了：王伯当讲这则荤段子的真正目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如他所说，为了逗她姬倩倩开心吗？ ――还是他存心不善，另有企图，别有目的？ ――莫非，他是要引我姬倩倩进入情景，诱我上钩？ 姬倩倩随即也停了下来，她静静地注视着王伯当，说不出来，她眼睛里透射出的，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神情 微笑？娇羞？震惊？愠怒？抑或是冷笑？嘲讽？冷漠？麻木？ 王伯当一看这种姬倩倩这种神情，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楚，姬倩倩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看姬倩倩一句话也不说，一时猜不透姬倩倩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所以，只好默默无言的跟了上来。 姬倩倩看他跟过来了，收回视线，并没有说什么，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就这样，他们两个一直静静地相跟着，向前走去。不知不觉，他们已来到了桃源深处的一处角落。 此时已是四月上旬天气，清明节之后。仲春早开的桃花，此时已经凋谢；开花结果、春华秋实嘛，桃花刚谢没几天，桃树枝头，干枯的花蕊底下，已有很小很小的毛茸茸的果雏露头了；加之绿意勃发，叶片渐大，一场更伟大的生命盛事正在这里潜滋暗长，悄悄孕育着。 暮春时节，春风习习，春日煦暖；春气涌动，春意盎然！到处呈现一派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繁荣景象！ 远处，由河渡市通往动城的南北方向国道边，婀娜多姿的柳树枝条，在春风中兴致极高的舞蹈着；近处，桃园和大片大片的麦田边，泡桐树花事正盛，一嘟噜一嘟噜的，白里泛着紫，紫里透着白。 这里虽然是处在晋东南的汾河谷地，但由于整个晋西省绝大部分地盘位于黄土高原之上，海拔较高。所以，这里的泡桐树，一眼看去，就能发现一个极其明显的特征：树干不是太高，一丈左右；树冠不算太大，多数呈伞状平铺开来。 远远近近，横七竖八的排列着清一色的晋西民居：一律都是高高大大的青瓦房，墙体上半截是坯，下半截是砖。远远望去，质朴而又严整。 经过冬天整枝打叉修剪的桃树，有一米多高。人处园中，正好遮掩住了人们的上下肢体，只有一个脑袋显露在上面。 姬倩倩的女性身材本来就比王伯当低一头，加之是在桃园深处，加之又拄着拐杖，佝偻着腰，――所以，远远望去，只能看见王伯当一颗脑袋在来回晃动。不知内情的人，还会误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呢！ 姬倩倩拄着拐杖，在一处空隙较大的地方，颤巍巍地站定。然后回转身来，面带略微有点不好意思的娇羞和淡淡的笑意；就像两泓清泉似的水灵灵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王伯当那张略显诡异的脸，淡定的问道： “刚才你说的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王伯当明知故问。 “现在，是我在问你呢，而不是你在问我！”姬倩倩抬高了声调，加重了语气！ “什么意思？――你以为呢？”王伯当缓和了一点儿。 “我认为你这个人真没意思！”姬倩倩不由自主又提高了声音。 18往事历历（三）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啊？”王伯当眉毛一挑，斜睨了姬倩倩一眼，一副略显委屈的样子，有点儿不服气的说。[.超多好看小说] “就凭你刚才说那个不荤不素，不土不洋，不三不四，不伦不类的四不像荤段子！”姬倩倩就像打机关枪似的，哒哒哒哒一梭子，直把个王伯当轰得头重脚轻，头晕目眩，辨不清方向，摸不着北！ “你以为它很荤吗？”王伯当故意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漫不经心的问。 “你以为它不荤吗？”姬倩倩针尖对麦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问道。 “荤又怎么样？不荤又怎么样？”王伯当流露出一种市井无赖的地痞流氓相，一副满不在乎，无所谓的姿态；说这话时的语气又霸道十足。 “你这么一个大男人，有家庭，有妻室，又有孩子；可人家一个大姑娘，一二十岁，尚未谈婚论嫁，甚至连一场正儿八经的恋爱都还没有来得及谈；更何况咱两个又是一起出来兜风的，现在，就是咱两个孤男寡女在一起。你这样说的时候，说这种话的时候，你考虑过人家的感受吗？汊” 姬倩倩杏眼圆睁，怒目而视，唇枪舌剑，咄咄逼人！完全是一种不依不饶，血战到底的气概！ “有什么感受啊？不就是嘴上说说而已，过了过嘴瘾吗？又没有真刀实枪，接触实火，你姬倩倩激动个什么劲儿啊？”王伯当不以为然。（.无弹窗广告） “你说我激动个什么劲儿？我认为你这是在羞辱我，玷污我，调戏我！你知道吗？不尊重别人的人，也绝对不可能得到别人的尊重！轻薄别人的同时，其实，也是在轻薄自己！你这样做，完全是自作自受，自取其辱！而且，不仅仅是羞辱了你自己，还贬低了你自己！”姬倩倩横眉冷对，像打迫击炮似的。 “哟呵！你姬倩倩可真行啊！在一个病房里同住了这么长时间，今天我这是第一次领教姬倩倩的铁嘴钢牙，伶牙俐齿啊！”王伯当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是啊，我姬倩倩同样也得感激你王伯当，今天是你第一次让我大开眼界，很长见识呢！铁嘴钢牙，伶牙俐齿，总比那满口脏话、满嘴喷粪的屎牙臭嘴，要干净得多，卫生得多！”姬倩倩显出非常厌恶的表情，说完，别过脸去。 “哟呵，在同一间病房里共同居住了这么长时间，今天，我总算是见识到了你的庐山真面目！原来，姬倩倩是这么一个冰清玉洁、洁身自好、孤芳自赏、自命清高、清心寡欲、正正经经的良家少女啊！”王伯当语含讥讽，继续挖苦姬倩倩朕。 “你以为呢？在你脑海里，在你心目中，你原来以为我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妖毛？鬼怪？狐狸精？还是妓女？”姬倩倩越说越气愤，语气激昂，语调激越，语速快极了。 “唉，你说我这人真是昏了头了啊！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啊，难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早知这样，你压腿拉腿治疗的时后，我就不应该死乞白赖，呆在一边，又是套近乎，又是献殷勤，又是推来又是拉，又是摸来又是压的，岂不是蹂躏了你的花容月貌，玷污了你冰清玉洁的女儿身吗！啊，阿弥陀佛，罪过啊，罪过！”王伯当开始在姬倩倩面前耍起了贫嘴。 “你真是个不要脸的臭男人，下三滥，下九流！照你这么说，原来你不是在诚心帮助别人，而是心怀鬼胎，色迷心窍，在利用给别人帮忙的机会，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另有企图，别有用心啊！”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姬倩倩还是有所顾忌的话，那么现在，她已不在乎伤不伤对方自尊，妨碍不妨碍二人之间的关系，句句狠话，字字如刀，一刀刀把个王伯当剐了个体无完肤！ “我本来是挺要脸的，可这段时间，自从与你同房、同居以来，尤其是与你有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特别是有了肌肤之亲以后，我实在是经不起你美貌女色的诱惑，才又一点点儿，慢慢的变得不要脸起来！”王伯当得寸进尺，步步紧逼，涎着脸皮，竟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来！ “你——”姬倩倩一下子被王伯当这几句话给噎得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趁这当儿，王伯当突然变了语气，软语温存，缓缓道来： “倩倩，真的！你是不知道啊，当我用两只手用力地压着你的那条病腿，两只眼睛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往你下体的那个敏感、神秘三角区域看！ 当我的手第一次接触到你细腻润滑的皮肤时，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吗？ 一遍遍的看着，无数次的想着，一次次的摸着，一下下的压着，你不知道，我心里的那种难受劲儿啊，真的是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 你尚未挨过男人的身子，不知道那种滋味儿有多么好受！每当我帮你治疗时，低头看着仰面躺在床上的你，我就情不自禁的一次次想起，我和自强妈在自家床上翻来覆去，颠鸾倒凤，翻云覆雨，男欢女爱，反反复复亲热的情景来！ 每当这时，我身下的那根原本稀溜溜软的东西，就会一下子变得硬梆梆的！难以抑制的高高低低，软软硬硬，长长短短，反反复复！ 有好几次，我甚至几乎失去了控制！要不是你的妈妈不放心我，害怕我糟蹋她的宝贝女儿，坐在旁边，目不转睛、聚精会神的监视着我，我几乎就要扑上去亲你啃你，掏出家伙入你戳你，让你知道挨男人是一种啥滋味了！” 王伯当说着这番话的时候，其实已经渐渐逼近了姬倩倩！ 他越说情绪越激动，越说精神越亢奋，越说语速越快，越说语气越强硬！以至于姬倩倩一时竟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王伯当说这番话的真实意图，究竟是要干什么！ 或许真的是缺少实战经验，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男人究竟会做出些什么反常的举动来。 当王伯当絮絮叨叨、啰啰嗦嗦、嘟嘟噜噜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姬倩倩甚至以为，王伯当是在向她做真情告白呢！ 当她正沉浸在这种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柔情蜜意里自我陶醉，不知道该怎么对王伯当的这番话做出相应的反应时，她哪里会想到：王伯当打她的注意已经很久很久了，觊觎她的身体也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了！ 正当她在这样想着的时候，王伯当，一个箭步，饿虎扑食般的，扑到姬倩倩跟前，不由分说，连人带拐杖，一下子将姬倩倩全部搂进了怀里！ 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边用厚厚的湿热的嘴唇，紧紧地压在姬倩倩的双唇上，一边腾出一只手来，急速的去姬倩倩身上摸索着，从她的脖颈处探进她的胸前，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紧紧地按压住了姬倩倩那丰满而富有弹性的，肆意的蹂躏起来！ 直到此时，姬倩倩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这个狼心狗肺的王伯当，在他人面兽心、温情脉脉的面纱下，掩藏着的阴谋诡计！ 她姬倩倩一个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这样轻而易举的中了王伯当设下的骗局，掉进了王伯当设下的圈套，中了王伯当的阴谋诡计，上了王伯当柔情似水，假意温存的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19 往事历历（四） 姬倩倩属猪，今年二十岁，比余俊贤小四岁。 长了这么大，她这还是平生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紧紧地搂在怀里，以这样一种方式，――一种在她看来非常陌生的方式，非常难以接受的方式，向她示爱。 这让她有点儿猝不及防，有点儿晕头转向。 凭她一个涉世未深的残疾姑娘的生活经验，她还不知道该如何去应付这突然来袭的男人；不知道在当前这种背景下，这种场景，对于像她这样一个残疾的农村姑娘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极端的不幸，还是莫大的荣幸汊？ 在此之前，她只知道，小时候躲在爸爸怀里撒娇的情景。 爸爸把娇小的她轻轻抱起，放在膝头上，用长满胡茬的两片嘴唇，轻轻地，来回摩挲着她，吻她的额头，吻她的眼睛，吻她的小鼻子，吻她的双颊，吻她的小嘴，有时甚至还要去吻她的下巴和脖颈。 每当这时，她都会咯咯咯咯的大笑着，倒在爸爸的怀里，拱上拱下，躲来躲去，笑个不停，躲个不停朕。 她越躲，爸爸就越是逗她，和她藏猫猫、捉迷藏似的。有时后，看着爸爸似乎安静了下来，她以为爸爸兴趣转移了，不再逗她了，她也就随之放松了警惕，静静地窝在爸爸的怀里，尽情的享受着父爱的温馨。 可没想到，就在这时，突然，老奸巨猾的爸爸，又出其不意的，在她的小脸蛋上狠狠的吻了一下： “吧唧――” 每当这时，在她幼小的心灵里，就会产生一种非常奇妙、特别奇异的感觉：她的心底痒痒的，甜甜的，暖暖的，似乎有一种莫明的向往和冲动在奔流；可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些什么！ 这样的，一直到她八岁得病后拄上了拐杖的那一年。 后来，渐渐的她长大了，女孩子的生理体征，在她身上表现得越来越分明了，身体的外形曲线也变得越来越清晰了，这样的父女拥吻的场景，渐渐的也就越来越少了，直到最后，完全淡出了她的记忆深处。[.超多好看小说] 隐隐之中，她似乎觉得，自己长得越大，爸爸就越忙。到了后来，别说爸爸能够静静的坐下来逗她玩了，就是能够平静的，面对她站着，说几句话，这样的机会也并不是很多的！ 当然，偶尔也会有一次半次，她还会拄着拐杖，靠近爸爸。这时候，爸爸充满慈爱的眼神，怜悯的望着她，也会象征性的拥抱她一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或是拍拍她的脊梁。 不知道这究竟是一种无言的亲情流露，还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直到现在，直到今天，直到此时，她再一次被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男人，紧紧地箍着后腰，摸着前胸；男人身上所特有的那种雄性体味，以及烟草、汗腥混合而成的特有的男人气味儿，几乎要呛得他喘不过气来。 而她自己，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拐杖中部的把手，生怕遭到袭击的自己，突然间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而她的另一只手，则竭力从王伯当的控制里挣脱出来，胡乱的挥舞着，企图以此来阻止来自异性王伯当的疯狂进攻！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姬倩倩的那番话，伤了王伯当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彻底激怒了王伯当，让他在内心深处升腾起了一种要彻底征服眼前这个高傲而又狂妄的女孩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长时间离开家乡，远走异地，没有机会能够再与妻子亲热相聚，甜蜜相守，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点点儿的积聚起来的对异性的渴望，迅速膨胀，占据了王伯当的整个心房； ――只见王伯当他刚刚把一只手从姬倩倩的胸前乳沟里抽了出来，就又两手合力，捧住了姬倩倩的头，将他硕大有力的嘴唇，朝着姬倩倩的一颗樱桃小口，狠狠的，压了上去！ 姬倩倩立刻产生了一种要窒息的、甚至是要绝望的感觉！但王伯当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自己的努力，并没有丝毫减缓对姬倩倩进攻的动作力度和节奏频率！ 他先是捧起姬倩倩的头颅，用他的两片厚唇，紧紧地、牢牢地吸住了姬倩倩的两片薄唇，含在嘴里，以一种非常迅猛的速度和气势，胡乱的、反反复复的去吮着，吸着，去品味着，去忘情的享受着。 然后，双手迅速换位，就势往后一抱，环绕住了姬倩倩的整个脖颈，几乎是死死地箍住了她。 这个动作，迫使姬倩倩只能顺从的张开两片薄薄的红唇，就像一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被王伯当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吻了个遍，品了个够之后，他才又继续用舌头，开始向姬倩倩的口里急切的发起了热吻的进攻来。 他用舌尖死死地抵住姬倩倩的上下牙龈，反反复复的去撩拨她的牙齿。 刚开始的时候，姬倩倩紧咬牙关，任他怎样撩拨，就是不肯松口。拿到牙关，就像是一道固若金汤的铜墙铁壁，坚不可摧，无可奈何！ 可三五个回合下来，姬倩倩已经渐渐失去了控制能力！在王伯当强大的攻势面前，姬倩倩不得不打开城门，让王伯当的占了上风的、得胜的舌头，就像一条吐得长长的蛇信子，肆无忌惮的，长驱直入，一下子占领了姬倩倩那丝毫不亚于处女地的所有领地！ 上下左右，里里外外，反反复复，无数次的舔舐、撩拨，交汇，压迫！直至姬倩倩神经麻木，情不自禁的抛弃了拐杖，两只手死命的抱住了王伯当，欲罢不能。 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时间的长河也停止了流动，整个宇宙好像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那种忘我的季境界里，做着那种令人陶醉的玩偶游戏！ 起初，不论是王伯当拥她入怀，还是将手伸进她的敏感地带，肆意抚摸；抑或是环绕住她的勃颈，霸气十足地强吻她，――姬倩倩作为一个刚刚成人的小丫头，对于一个猝不及防、突然侵入她的身体领地的男性，表现出的是一种本能的抗拒！ 我苦心经营、精心守护了年的人生宝贝，怎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拱手让人，变成别人的盘中餐，刀下肉，就这样被他人轻轻拿下？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这岂不是显得自己太窝囊，太无用，太轻贱，太愚昧了吗？ 可是，随着王伯当对她的身体攻击的步步为营，层层深入，渐至潮头，从拥抱到抚摸再到热吻，姬倩倩的心理感觉在一点点的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她的心理防线，也在随着王伯当的步步紧逼，而土崩瓦解，一道道的彻底垮了！ 被拥入怀的温暖、爱抚和安全、踏实、依靠的感觉，让姬倩倩二十年的漂泊、渺茫的人生，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和归宿感！ 自己苦苦追寻、等待了二十年，迫切想要得到的不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吗？ 想想自己二十年来，尤其是自己得病的十几年来，眼看着自己儿时的玩伴和闺室密友们，一个个都有了自己的心上人、意中人和感情归宿，唯有她姬倩倩，还像一片浮萍似的，四处漂泊，到处流浪！ 每当看到他们一对对，一双双，出双入对，形影相随，夫唱妇和，相敬如宾的那种亲热劲时，她姬倩倩心里，就别提那个难受劲儿了！ 现在，她终于也找到了这种感觉！她才觉得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奇妙了！虽然自己和王伯当不是正处正入，名正言顺，但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总比一辈子也不知道男人的感觉是种什么滋味，这种滋味又是种什么感觉，要强多了吧？ 这样想想，姬倩倩的心里，也就慢慢释然了！ 作为一个残疾姑娘，自从自己摊上这条病腿之后，就没有一个人正眼看过她！ 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吗？上苍无眼，让她姬倩倩遭此厄运，可那么多的人，为什么要拿那样的眼光，来惩罚自己呢？ 既然那么多的正常人，都没有一个顾及到自己的感受；那么她作为一个残疾姑娘，为什么还要顾及那么多正常人的感受呢？ 但丁不是说过吗：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罢罢罢，今日有酒今日醉，今日不醉别后悔！自己姑且贪婪地去享受一下被别人爱着的滋味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姬倩倩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由刚开始拥抱时的的反抗拒绝一变而为抚摸前胸的被动接受，再由被动接受进一步演变成了最后激吻的顺从、配合！ 直到最后，姬倩倩则完全抛弃了拐杖，几乎由王伯当将她拦腰抱起。她完全忘却了此时此地的环境，忘却了自己是一个来这里治病的人，而简直就是把自己和王伯当，当成了一对来这里度蜜月的新郎新娘了！ 就这样，姬倩倩和王伯当，这一对同病不相怜的两个人，为了各自要达到的目的，暂时忘却了在病房治病的痛苦，长时间的呆在这片桃园里，――任你说他们轻薄也好，流氓也好，相爱也好，鬼混也吧，――总之，他们以他们这种特别的方式，开始了他们这种一发而不可收的露水爱情的实验期！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20 麦秸垛旁（一） 有了这王伯当精心策划的、与姬倩倩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之后，在王伯当和姬倩倩的心里，各自又都有了新的心事和想法汊。 姬倩倩怎么都没有想到，在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身上，居然还蕴藏着那么神奇的、那么伟大的力量！ 如果说，当王伯当第一次约她出去，用那个不伦不类、半荤不素的山寨版荤段子，企图挑拨、撩逗她姬倩倩时，她对眼前那个流里流气的三溪男人，充满的是厌恶和鄙夷的话； 如果说，当王伯当第一次出其不意，趁她不防，强行将她姬倩倩拥入怀中，企图对她进行调戏、猥亵时，她对眼前的那个猥猥琐琐的男人，是拼命反抗、誓死不从的话； 那么，当王伯当恃强凌弱，欺负她姬倩倩是残疾人，将她姬倩倩连人带拐掳到唇边，极尽无耻男人之能事，将他姬倩倩吻了个通体舒畅，香汗淋漓，使得姬倩倩情不能抑，情不自禁的向王伯当这个外省男人敞开了她青春少女的怀抱，不知不觉搂紧了王伯当的后腰，让王伯当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在这异地他乡，在自家妻子被蒙在鼓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前提下，将她姬倩倩当成了意外撞到枪口上的猎物，肆意玩弄的时候； ――这一切，对于姬倩倩来说，则是她自己对于女人天性的无限渴望，肆意追求！完全是出于一种对所谓的正常人无视残疾人的权益和存在的无声的叛逆！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自觉、自愿，主动接受！ 这一切，与道德、道义无关，与人品、人格无关朕！ 而在王伯当的心灵深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恐怕连这几天一直与他过从甚密的姬倩倩也无从真正知晓！ 尽管，王伯当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过一番内心表白，说自己多么的纯洁高尚，多么的白玉无暇；还说自己与姬倩倩的交往，完全是出于一个正常人对残疾人的悲悯情怀、无私帮助和真心关爱。 但当我们看到姬倩倩对于这段往事的回忆时，我们才吃惊的发现：王伯当真的是一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嘴上一套，行动上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色狼、王八蛋！ 在王伯当的潜意识里，来到这家医院治病的人，都来自天南地北，山南海北。在这里最多呆上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或者半年吧，――一出这家医院的大门，一回到自己千里之外的故乡，谁还联系谁啊，谁还认识谁啊？ 所以，这家医院，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一家旅馆，就是一处驿站，就是一个港湾！ 南来北往、东去西来的形形色色的旅客们，在这里短暂休息、补充给养之后，第二天或者第三天起床之后，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从此天各一方，形同陌路，这难道不是拈花惹草的最好时机吗？这难道不是寻花问柳的最佳环境吗？ 再说，自己带着孩子，从家里出来，到这异地他乡来治病，已经一个多月了。家里的妻子既没有和他联系过，――因为她不识字；更没有前来这里看过他和儿子，一切是好是歹，全凭他王伯当独当一面，随意处理。 自从他离家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接触过任何一个女性。 如果说他是一个没有结过婚成过家的小伙子的话，这一切倒还不成问题，因为他们压根不知道，挨女人是一种什么滋味，正像没有结过婚的姬倩倩，也不知道挨男人是一种什么滋味一样。 关键的问题是，他有家有室有孩子！他实在是太想自己的妻子了，说穿了，是他太想和妻子干那事儿了！ 往常在家里的时候，一星期，他至少要和妻子亲热温存四五次。就这样，有时候，他身下面吊着的的那一大疙瘩，动不动还发发小脾气，使使小性子，直挺挺、硬梆梆的，不听他使唤！ 现在，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没让它沾任何腥气了。他又不高兴了，常常毫无来由的，直挺挺、硬梆梆的，横在那里，让他在人前人后，好不尴尬！――那无疑是在告诉他王伯当：我已经受不了了，急不可耐了，实在是忍无可忍，忍不下去了！ 尤其是，当着他所在的六号病房里的那几位成年女性的时候！ 有时候，王伯当常常这样想：医院实在是一个相当奇妙的地方！它可以让人摈弃一切私心杂念，――当人的生命直接受到威胁的时候。 可有时候，它也可以让人的一切私心杂念潜滋暗长，横空出世！当生命没有了死亡的威胁，当众多的成年人，不分性别，不脱衣服，横七竖八的杂陈在同一间病房里的时候！ 就这样，那天，当来自河东怀旧市的姬氏母女，第一次走进这六号病房时，王伯当一看到姬倩倩的俏丽的容颜，禁不住心里咯噔了一下，眼睛立马就看直了。当时他就暗暗打定了主意：要在自己的儿子出院之前，搞定这个美人儿！ 这以后，他就开始一步步的实施自己精心制定的行动计划。 第一步，就是要先取得这个女孩妈妈的信任，消除这个横在他和她之间的最大的障碍。 很快，他利用自己一个大男人的无限的体力，该出手时就出手，及时破解了姬倩倩的妈妈无力帮孩子压腿拉腿治疗的难题，轻而易举就取得了姬母的绝对信任！ 尽管在上辈人的潜意识里，“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残余思想，还是多少有一点儿的；但好不该这是在医院这个特殊的地方，是在病人急需要康复治疗的这个特定时期！只要能治好病，其他的一切，很明显，相比之下，就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尽管一个大男人对一个弱女子动手动脚的，总让人心里感觉疙疙瘩瘩的；尤其是姬倩倩已经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了。 ―――――――――――――――――――――――― 亲爱的读者朋友，文学人生期待着您读文之后送荷包、投月票啊！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21 麦秸垛旁（二） 但三番五次下来，一直呆呆的坐在女儿身边，定定的看着王伯当一举一动的倩倩妈妈，除了偶尔有时候，感觉到王伯当在帮她母女忙时，两只眼睛会显得不那么安分之外，他觉着眼前这位帮助女儿压腿拉腿的小伙子，还是挺安分守己，老实本分的！ 看两眼就让他看两眼吧！看看毕竟归看看，又不少自家女儿一根毫毛；再说，人家和自己也不沾亲不带故的，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自己也并没有向人家表示过感谢，更没有什么东西用来报答人家汊！ ――他想看就让他看几眼吧，一个大男人，别妻离家这么长时间，实在也挺不容易的！有时候，姬倩倩的妈妈会这样自我安慰。 就这样，王伯当的计划，在经过了层层铺垫之后，终于一步步变成了现实！ 现在，他的计划，已经进入到了非常关键、非常现实的实质性接触阶段了。 三天之后的那天傍晚。 晚饭后，姬倩倩的妈妈，由于倩倩下午治疗时的又哭又闹，心情烦闷，独自走出病房，到其他病房找病友家属聊天，拍闲话去了。 王伯当本来静静地靠在床上，在想自己的心事；见倩倩她妈出了房门，觉得有机可乘，就打发自己的儿子去和同屋的小妹妹康可一起玩耍；然后，走到姬倩倩床前，向她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自己先若无其事的走出病房，向医院大门外走去朕。 姬倩倩等王伯当出了病房，磨磨蹭蹭的站起身来，拄着拐杖，咯噔咯噔走到病房门口，眼瞅着王伯当的身影出了医院大门，自己这才不紧不慢的，悄悄的向医院大门外走去。 昨天晚饭后，王伯当入院以来，破天荒第一次带着自己的儿子到外面去散步。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他的真实意图是，已经将准备今天与姬倩倩幽会的地方给考察好了。 出了医院大门，沿着从河渡通往动城方向去的国道，一直往南，约二三百米的距离，然后往路旁右边的田间小路一拐，再在田埂上向西走上百二十步，在一片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麦田旁边，有一处打麦场。 打麦场上靠近西南角的地方，有四五个麦秸垛，连成一片。垛与垛之间，有一定的间隔，形成或大或小的一片片空地。 从晋西省整个地形图上看，这里应该属于黄土高原；但就本地的山川形势来看，其实这里又处在黄土高原上的汾河谷地。 因此，四周一眼望去，到处是一眼也望不到边的绿油油的麦田！ 近处没有庄户人家。所有的人家，都集中在儿麻院以北，国道东西两边的地方，向东西方向，向正北方向无限延伸，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市镇。 这就是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所在的底村镇。 每年的麦收时节，无论是用打麦机，还是用辘轳磙碾压，经过脱粒后的麦秸，都要动用很多的人力物力，用一种非常智慧、奇妙的方法，一根根的将它们打理成一座座小山包似的麦秸垛。 将所有的麦秸堆起来，垒起来，积起来，聚起来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解决漫长的一冬一春，大牲畜的喂养饲料问题。 每年的夏秋时节，田野里到处是疯长得十分茂盛的青草。所有的家畜全部采用放养；而到了冬春时节，田野里的草都枯干了，所有的牲畜，只能圈养起来。 待到来年开春时，再开始放养。 此时已是农历三月天气。麦场上的麦秸垛，经过了漫长的一冬一春，无数次的撕扯刀铡，原来像小山包似的高大的麦秸垛，又像女人一样丰满的麦秸垛，一点点儿的瘦小了下来，干瘪了下来。 这时候，麦秸垛的滚圆的肚子常被掏出了一个个极大的凹洞，刮风下雨下雪，躲进去避雨避风，又暖和，又干净，又淋不着。 麦秸垛的这一特征，不知从何时开始，被聪明的人们认识得非常到位，利用得又特别充分。因此在每次铡草撕垛时，就像积垛的时候一样，撕草人也是需要讲究许多艺术智慧的！ 从这个意义上讲，无论是麦收时节的积垛，还是冬春时节的撕垛，那负责积垛者和撕垛者，其实也都是一个建筑师，艺术家！ 当他们精心的将一座座麦秸垛撕成了空心而不倒塌时，那一座座麦秸垛，这时已经成了一座座温暖异常的蒙古包了！ 正因如此，自从有了麦秸垛以来，这里已经成了广大农村青年男女谈情说爱、秘密幽会的最佳场所！ 只要翻开一部部描写农村爱情故事的小说，有几部没有写到打麦场上的麦秸垛的？在这里究竟上演了多少感天动地、惊心动魄、缠缠绵绵、生离死别的爱情故事啊！ 王伯当这位农村出身的三溪汉子，已经有了至少一次甚至几次谈情说爱经历的他，怎么会不清楚这一点儿？ 所以，当他在这千里之外，利用给儿子治病的有利时机，顺手牵羊，将同病房的姬倩倩，视为自己猎取的对象，并且在浓密的桃园深处，成功上演了第一次的秘密幽会之后，他早已就在心中，将这第二次秘密幽会的地点，选在了这既远离人家，又温暖温馨的麦秸垛旁。 现在，各怀心事的王伯当和姬倩倩，正一前一后，悄无声息，若即若离的，慢慢向着这里靠近。 一场震撼人心的婚外恋情故事片，即将在这里隆重上演！ 这一切，都是王伯当一个人精心策划、导演的，懵懵懂懂、傻里傻气的姬倩倩，虽然对他和王伯当相处的目的，也有一定的想法，但总的来说，她只不过是王伯当手心里的一件道具，――不，仅仅是一件工具而已！ 等到姬倩倩拄着拐杖，一趔一趔的，尾随而至，两眼放光的，出现在王伯当面前时，王伯当已经又撕下了一些干净洁白的麦秸，厚实实的铺在了地上，将他心里密谋已久的要与姬倩倩野地爱的巢穴已经筑好了！ ―――――――――――――――――――――――――――――――――――― 身有残疾，左手写字，一指弹敲击键盘，用心用意，敲出这一个个渗透了俺真情实感的文字，看过之后，您就没有一些什么触动、什么行动吗？亲，俺想要您的大大的荷包包，闪闪发光的金钻钻，还有能够生花的神笔啊！支持俺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120 23 那一夜，在那家小镇旅馆（一） 有人说，女人是罂粟花，看着又养眼，又美丽诱人；吃着更让男人上瘾，并且是越吃越想吃，越吃越上瘾！ 有人说，男人是大烟土，看着那么一大疙瘩，黑黢黢的，实在不咋地，实在不好看，还挺吓人的！但用着受活，并且越用越受活，越用越想用！ 这话，其实就是我说的！并且说的就是王伯当和姬倩倩，此时此刻最真实的感受！ 这绝对不是两个泛泛而谈、无所指的蹩脚比喻，而是在王伯当和姬倩倩看来，对方各自在自己心目中留下的、最深刻、最清晰的印象，最真实、最鲜明的感受！ 在王伯当看来，和自己同住一间病房的姬倩倩，每天就那么躺在床上，仰面朝天，乳峰高耸，看着看着，就让人来情绪汊！ 姬倩倩不但身材娇小，体型漂亮，――如若不是那条病腿，哪里还会剩到今天，结果撞到了他王伯当的枪口之上。 让他通过旁门左道，歪门邪道，捷足先登，做了第一个开路先锋，非法享受了姬倩倩宝贵的东西，第一个尝了鲜儿，第一个品了姬倩倩的女人味！ 并且是印象深刻，铭心刻骨，历久弥新，历历如昨朕！ 所以，要让他王伯当谈谈此时对姬倩倩的印象的话，他王伯当就是这样一种感受！ 一只美丽动人的罂粟花，外形看起来美丽诱人，一旦沾上唇，更是让人过目不忘，渐渐成瘾！ 更重要的是，在王伯当看来，姬倩倩让他感到受用不尽的，看起来更像是一支含苞欲放的罂粟花！ 在那片芳草萋萋的草地上，在那口汩汩流淌着甘泉的地方，在那被萋萋芳草掩映着的最美丽、最动人的入口，那鲜艳欲滴的粉红色，那一层层紧紧包裹着的花瓣，乍一看上去，可不就是一枝形神兼备、惟妙惟肖的罂粟花吗？ 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可王伯当每每一闭上眼睛，那天他初次给姬倩倩的那种情景，那种感受，那种滋味，就在他的眼前呈现出来，在他的脑海浮现出来，在他的心里涌现出来！ 对于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来说，他不但见过女人，而且挨过女人，但不知是情景有异，是氛围不同，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王伯当觉得，那天傍晚，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这家儿麻院南边的那个打麦场的那座麦秸垛边发生的一切，简直是太神奇了！ 尤其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东西，底气十足的插进姬倩倩时，她的那声嚎叫，还有后来无数次重复着同一种动作时，姬倩倩那种欢快而又的呻吟声，迟早想起，都他妈的太令人兴奋、激动和心驰神往了！ 那天晚上所经历的一切，都太让他这个有着十年婚龄的男人，大开眼界，大长见识了！ 尤其是到了最后，他在姬倩倩一声接一声的呻吟里，骤然膨起，他不得不也应和着姬倩倩呻吟的节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脊背上乃至全身，霎时大汗淋漓，湿热一片。 就像小孩子玩的水枪一样，随着他的一下又一下的抽动，一股又一股的乳白色液体，从他身体的最深处，一股子又一股子的喷射出来，直到他无力地瘫软在姬倩倩的身体之上，就像是一滩烂泥！ 他知道自己射了！在这异地他乡的土地上，他的男人的精华，射在了一个看似与他毫不相干的人体内，射在了他不该射入的地方！ 而在姬倩倩看来，从桃园的初次幽会，再到打麦场上麦秸垛边的二次幽会，可以说，她对男人的理解和把握，越来越深刻，越来越透彻了！ 她觉得，男人的东西可实在是一件神奇的东西，这是她原来在正面接触王伯当以前，所不曾知道的！ 本来，正值青春的年龄，如花似玉的美貌，却遭此厄运，落下了那样的残疾，她的遭遇着实令人同情。 再加上多少同龄的玩伴和闺室密友，在他的眼皮底下，都一个个相继名花有主，各有归宿；而她自己，却因为那条病腿的缘故，被多少正常人示以白眼，看做怪物。 她心里有想法，有郁闷，有情绪，有叛逆，这一切都很正常！ 你们不是认为，像我这样的女孩，不会有男人爱我吗？那我偏偏要让你们看看，到底有没有男人爱我！ 你们不是认为，像我这样的女孩，不会有男人要我吗？那我偏偏要让你们看看，到底有没有男人要我！ 你们不是认为，像我这样的女孩，不会有男人喜欢我吗？那我偏偏要让你们看看，到底有没有男人喜欢我！ 为了要小小的报复一下她认为要报复的人和事，她拉下自己的一张脸，甚至舍弃了未来可能得到的一切，也不再去计较这样做了之后，可能对自己的未来产生的一切不利影响，硬是装出一副桀骜不驯、放荡不羁、玩世不恭，愤世嫉俗的姿态，大家也都谅解。 可哪里想到，自残自虐式的谈情说爱，竟给她带来了如此这般的美妙享受！原来抱定的自作自受的严重后果，现在看来竟然演变成了难得的自娱自乐！ 这种变化真的是始料不及的，这种改变真的是太吓人了！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想到，有时候，现实生活中的一件极不起眼的小事，居然也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在姬倩倩眼里，王伯当实在算不上是一个优秀的男人！ 身材五大三粗的不说，肤色也是黑不溜秋的，――既无余俊贤的魁梧，更无余俊贤的白皙。 余俊贤虽然也遭遇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人生困境，但他身残自坚，对自己的未来信心百倍，目光长远，理想远大，襟怀开阔！可他王伯当只是一个具有小农意识的农民，而且包藏祸心，猥猥琐琐的，不像个男人！ 但现在的问题是，恰恰就是这个自己并不喜欢的男人，不但给了姬倩倩别人不能给他的帮助，――帮他拉腿压腿治疗；而且，无意之中，居然还能满足姬倩倩这种愤世嫉俗、自残自虐式的报复！ 从那次桃园幽会的热吻拥抱，再到那晚打麦场上的激情四射，姬倩倩真的没有想到，男人的东西，居然还有那么神奇的作用和功效！ 平常因为没有机会对男人做过多的接触和了解，见他们那东西永远躲在哪毫不起眼的、不太被人注意的角落，不动声色，不显山也不露水的，觉得男人也不过如此！ 可她真的没有想到，在关键的时候，他居然能让女人那般快活，那般美丽，那般受用！ 到达高峰处，姬倩倩恨不得将王伯当死死的箍在自己的身上，让王伯当的身体和灵魂，与他姬倩倩的身体和灵魂水乳交融一般，融化、融合在一起，浑然一体，不分你我！她甚至恨不得一跃而起，一口咬住王伯当的命根，一口将她吞进自己的肚子里！ 直到此时此刻，姬倩倩方才恍然大悟！ 常听人们说起，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女人的一半是男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他始终没有透彻理解，这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通过他和王伯当的亲密接触和亲身体验，她才觉得，这两句话真的是说得太经典、太到位了！ 有时他想，造物主造物真的是太神奇了！ 别的不说，单就男女各自的身体器官而言，女人身体上凸起的部位，而在男人恰恰是扁平的；而当男人身体上的某些部位异军突起、海拔较高时，而在女人，相应的则恰恰是深深凹陷的，远远低于海平面！ 这几天，有事没事，姬倩倩总会抽出一点点儿时间，来静静地梳理他和王伯当之间的这种特殊关系！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说是谈恋爱吧，他姬倩倩对王伯当，可以说是连一点点儿的感觉和爱意都没有，更别说什么爱呀恨的，根本都谈不上，或者说是不沾边！ 说是逢场作戏吧，可她姬倩倩，很明显也不同意、更不能接受这种说法！ 啥叫逢场作戏？敷衍了事，得过且过，此一时彼一时，只图形式，不讲效果，做表面文章，没实质性接触！ 可他姬倩倩和王伯当发展到目前这一步，不但有了肌肤之亲，而且深入肺腑，那种破坏，那种影响，可以说是万世不磨，万劫不复啊！ ―――――――――――――――――――――――――――――――――――――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一部：《爱情密码》：：（正在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二部：《那种爱，牵肠挂肚》：：（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三部：《梦中情人》（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四部：《梅开二度》》（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五部：《今生只爱你一个》》（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五部曲，分别写作者和生命中先后遭遇的五个女人的爱情纠葛，敬请读者关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24 那一夜，在那家小镇旅馆（二） 这种机会，在姬倩倩她妈妈随同余俊贤父子，一起乘车回怀旧老家搬救兵的那两天里，再一次降临到了他姬倩倩和王伯当的头上。[] 之所以说他妈妈回家是搬救兵去了，是因为王伯当近几天在医院里和姬倩倩的一次次亲密接触，全院的病人家属和医护工作人员，全都心知肚明，可谓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有几位上点儿年纪的病人家属，在暗地里曾给姬倩倩的妈妈出过主意：你若再不采取措施，及时阻止他们，只怕将来时间长了，一发而不可收拾。到那时候，恐怕在这家儿麻院已经解决不了问题，必须转院到妇幼保健院或是妇产科去了！ 姬倩倩他妈既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别人能看得到，听得到的，他这个当妈的，听得看得只能比旁人更清楚，更明白，更真切。 她只是不想太委屈了自己的女儿汊。 从小到大，他们做父母的，并没有给女儿带来更多的快乐；现在，眼看女儿都该谈婚论嫁了，而她们做父母的，又依然不能给女儿带来幸福的婚姻。 如果一味的由着他们的思想去束缚女儿，不能干这，不能干那，那么女儿的一生，还有什么快乐、幸福和人生意义可言？要知道，她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大活人啊！ 所以，连日来，在女儿倩倩和同室病友家属王伯当之间发生的一切事情，十有七八，她不是没看见，也不是没听见，只是当妈的不想说而已朕。 可是现在，正如好心的病友家属们所说，如果听之任之，随其发展，那么将来，出现的结局，极有可能是惹火烧身，自作自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就这样，姬倩倩的妈妈，带着对女儿的一百个不放心，满腹心事的，离开了儿麻院，要回家和倩倩她爸商量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处理才恰当。 妈妈走了之后，女儿就又和王伯当走到了一起。 这一次，他们迫不及待的来到了底村镇街道上的一家私人旅馆。王伯当甚至还带上了自己八岁的来治病的儿子。 这样一来，这仨人组合，更像是一个三口之家！这正是王伯当的精明和高明之处！ 那一夜之后，不论是王伯当和姬倩倩，他们可以说是都心满意足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第一代公民身份证刚刚办理结束，虽然国家开始强力推行居民身份证登记制度，但那种松散管理的程度，远不是现在的后、后们所能想象的。 更何况是在晋西南那个相对贫穷、落后的小镇，是在那家儿麻院附近的所谓的小镇的街道上。 更何况是貌似一家三口的三人组合：父亲——王伯当；母亲——姬倩倩；儿子——王自强！ 很容易就可以找个借口骗过登记员：来给儿子看病，今天下午刚到，还没办理好住院手续；或是在医院住的时间不短了，医院里人多嘴杂，又热闹，又吵闹，长期休息不好，出来住一宿，是想躲躲清静！ 当他们以后一条理由，向旅店管理员说明情况时，那位中年胖女人，向王伯当和姬倩倩上下打量了一下，又意味深长的剜了王伯当和姬倩倩一眼。 那眼神再明白不过了：躲清静？——躲起来想清静？依我看，只怕是凑热闹——凑到一起来热闹的吧！ 王伯当和姬倩倩并不理会店员古里古怪的眼神，登记完后，领了钥匙，王伯当直接抱上小儿子，让姬倩倩拄着拐杖在前边走，径直上二楼，他在后边好有个照应。（.好看的小说） 上了二楼，来到店家给他们开的房间门前。 王伯当将钥匙插进锁孔，左左右右转动了好几圈，可房间的门却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王伯当心下狐疑。 “那还能有啥事？钥匙和锁不对码号呗！”姬倩倩应道。 “你就这么有信心？你怎么知道钥匙和锁不对码号？”王伯当随口又问。 “你是想测试我的智力不是？拿着钥匙开不开锁，这不明白着驴嘴不对马唇吗？你比我大十来岁，难道那十来年的糊涂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你难道没听说过老百姓的那句俗话吗：自古以来，都是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啊！”姬倩倩可能是由于兴奋，也可能是由于激动，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那不一定！在正常情况下，驴嘴可能对不上马唇；但在反常情况下，马嘴也有可能对上驴嘴！就像咱俩，我的嘴对你的唇！”王伯当说着说着，就扯到他和姬倩倩身上来了。 “你才是驴呢，一头真正的老叫驴！我看你是占别人便宜上瘾了吧？连说句话都想占别人便宜！”姬倩倩说着，一拳头砸在了王伯当的脊背上。 “就算我是驴，我这头驴也有讨人喜欢的地方啊！难道不是这样吗？你不是和我也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吗？”王伯当又在姬倩倩面前耍起了贫嘴。 “喜欢你个鸟！”一听王伯当竟然说自己稀罕他，喜欢他，——讨了便宜还想卖乖，忍无可忍，脱口而出，竟然爆了一句粗口！ “不可能吧，人又不多，就咱们两个，怎么还会弄错呢？”王伯当还是将信将疑。 “刚才，在登记处，你没见那个住宿登记员看咱们两个的眼神吗？不能说就像地球人看火星人一样，但至少也得像警察审视小偷一样。当时都看得我有点不好意思了呢！只顾把注意力集中到咱们俩个身上了，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她能给你对吗？” “她爱看她就看，咱这么大两个人，难道还怕别人多看几眼不成？”王伯当这样安慰着姬倩倩。 “你说得倒轻巧！你一个大男人，不知道丢人是咋回事儿；我一个小姑娘家，别人不说，我自己脸上还挂不住了呢！”姬倩倩抱怨。 “那是你想得太多了。嘴长在咱脸上，胳膊、腿长在咱身上，咱想说啥就说啥，想吃啥就吃啥，想干啥就干啥！今日有酒今日醉，一醉方休不后悔嘛！” 姬倩倩看了慷慨陈词的王伯当一眼，静静地站在王伯当的面前，不再说话。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服务员，你把我们的钥匙给弄错了吧？门开不开啊！”王伯当站在楼梯口，朝着楼下喊。 “咹，错了？不可能吧！我开四五年旅社了，从来都没有错过啊。偏偏今天晚上你们来了，它就错了？——让我看看！” 不一会儿，负责登记的那个胖女人，屁股一扭一扭上来了：“哎，真是错了！对不起啦！”说着，又意味深长的朝着王伯当和姬倩倩剜了一眼。 王伯当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模样，可姬倩倩当时就羞红了脸！ 胖女人，服务员，——不，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老板娘了！直接拿钥匙开了门，并探手摸到门口墙上的电灯开关，拉了一下，房间里一下子变得亮堂堂的。 老板娘将钥匙交给王伯当，换回错钥匙，然后一边转身离开，一边礼节性的应酬到： “不打扰你们二位了，你们早点睡吧！” 很平常的一句生活用语，但在今天晚上的姬倩倩听来，一切似乎都特别刺耳！ 尤其是这位动不动就拿眼睛剜她姬倩倩的老板娘，不知怎的，姬倩倩觉得，她所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话里有话，有着丰富的潜台词和弦外之音！ 进了房间，王伯当顾不上安顿儿子，先将姬倩倩扶到凳子边坐下；之后才将儿子放到床上，脱掉儿子的鞋子，让他自己呆在一边玩耍。自己搬个凳子，凑到姬倩倩身边来，开始聊起天来。 ——————————————————————————————————————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一部：《爱情密码》：：（正在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二部：《那种爱，牵肠挂肚》：：（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三部：《梦中情人》（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四部：《梅开二度》》（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五部：《今生只爱你一个》》（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五部曲，分别写作者和生命中先后遭遇的五个女人的爱情纠葛，敬请读者关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25 那一夜，在那家小镇旅馆（三） 王伯当凑到姬倩倩身边，心平气和，软声细语的说： “倩倩，知道我今天晚上，为什么要带你到这个地方来吗？” 姬倩倩听王伯当这么一问，似乎觉得他的话里有话，心里不禁感到奇怪―― 这不是明摆着的“揣着明白装糊涂”吗？医院里有病房，有什么的，自己却不想在医院里安安生生、老老实实呆着，大老远带着儿子跑到这里来，孤男寡女的，单独开个房间，自己丢人显眼的不说，还要遭别人白眼。就这儿，竟还好意思问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有话就快说，有屁就快放，你卖什么关子啊？ 想到这儿，姬倩倩就没好气的反问道： “为什么啊？你说！汊” “还记得刚才我在门外用钥匙开门锁时，你说的什么吗？”王伯当问。 “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啊！” “对，就是这一句。” “怎么了？”姬倩倩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换句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这话怎么讲？”姬倩倩一脸茫然朕。 “再过几天，我就要带着孩子，出院回家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三五天之内吧。” “为什么从没有听你说起过啊？” “怕你找我算账，报复我的呗。” “……”姬倩倩没有吭声，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顺下眼睑，直直的盯着地板出神、发呆！ “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为什么要说话？你想让我说什么？”姬倩倩反问王伯当。 “在走之前，我想把咱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做一个了断。”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亏欠你的，真是太多太多了！” “怎么？你想拿钱来补偿我吗？” “一点儿心意吧，这样迟早想起来，或许我的心里会好受一些！” “你的心里可能会好受一些，因为，那样的话，在你看来，你是掏钱买的是吧？可你想过没有？你心里好受了，别人心里怎么样？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是不能用金钱的价值去衡量的，懂吗？” “……”这一次，轮到王伯当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了 “依你的意思，是怕我讹诈你，是怕我勒索你，还是怕我纠缠着你不放？”姬倩倩话一出口，就像打机枪似的，看得出来，她的内心并不平静，甚至可以说，非常激动。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相信你也不是那样的人。” “你是什么意思？你就那么相信自己？我要恰恰就是那样的人怎么办？” “那我就自认倒霉呗！” “你这句话让我听了很寒心，知道吗，伯当哥？你这句话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儿温情在里边！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可言？亲情不沾边，爱情谈不上，那么，友情，或者是同情，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儿吗？难道这一段时间，你就只是把我当成了你发泄的工具了吗？”姬倩倩的连珠炮弹一发接一发，打得王伯当晕头转向。 “倩倩，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恨我，你把自己珍藏了一二十年的宝贝东西，毫不保留的，全部奉献给了我，可是我却没能给你带来任何的幸福和快乐！现在，我快该走了，以后可能也没机会再报答你了。所以，一想起来，我心里就觉得难受极了！” “你没有必要在我面前忏悔！你帮助我的已经够多了，真的，伯当哥！要不是你，单凭我妈妈的力量，我这一段的治疗肯定没有效果。别的不说，单是这一点儿，我已经非常感激你了。”姬倩倩一脸真诚的看着王伯当，诚恳的说。 “你是病人，我是伺候病人的家属，又同在一间病房里住了那么长时间。伯母年纪大了，体力不支，我给你帮点儿忙，那都是应该的！” “再说，我把自己和盘托出献给你，没有任何人强迫我，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伯当哥，就算是我对你这一段时间的帮助表示感谢吧。”姬倩倩两眼放光，在灯光的照射下，王伯当不敢直视姬倩倩的眼睛，因此也看不清姬倩倩是要流泪，还是别的什么。 “倩倩，你给我说真心话，你不会以为我是一个头上长疮，肚里生虫，脚底流脓的坏透了的男人吧？” “你是比较坏，尤其是发作起来，就更坏！但我一点都不恨你！恨只恨自己命不好，要是我身体没有病，我会到这家医院里来吗？我不到这里来，会遇到你这个坏男人吗？遇不到你，会有这一段的这么多的事情吗？” “倩倩，我知道你心里苦，可你一定要想开点儿啊！不能太委屈了自己。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世上没有称意人啊！”王伯当好言相劝，姬倩倩静静地看着王伯当的眼睛，在认真的听他说话。 “是呀，正是因为不想委屈自己，这一段时间，在见到你之后，我才彻彻底底的放纵了一回自己！反正自己身体就这样了，也不会有人太在意一个残疾姑娘怎么样怎么样！即便将来自己嫁给了不愿嫁的人，嫁给了不爱自己的人，我姬倩倩也死而无憾了！毕竟，我真心付出过，我真正体验过！作为女人，我也不枉来此世上走一回。” “倩倩，我不希望你以这样的语气说话，一副玩世不恭的的样子！残疾人怎么了？残疾人难道就不是人了？有一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吗？不怕别人看不起，就怕自己不争气。这也是今天晚上，我郑重其事的，把你请到这里来，最想向你说的话。” “争气又怎样？不争气又怎样？俊贤的日记你不是也看过了吗？他可够争气的吧？可结果怎么样？因为身体稍有残疾的缘故，直到现在，还不是光棍一条，孑然一身，被那个叫莫夏捷的狼心狗肺的女孩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欲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那你总得相信社会吧！虽然现在社会上还存在着很多问题，但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日子是往前过的，眼睛是往前看的，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这些残疾人及其家庭的权益是会得到充分保障的，我们的地位，也是会一天天高起来的！” “但愿如此吧！只怕是咱们这一代人看不到了。” ――――――――――――――――――――――――――――――――――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一部：《爱情密码》：：（正在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二部：《那种爱，牵肠挂肚》：：（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三部：《梦中情人》（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四部：《梅开二度》》（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五部：《今生只爱你一个》》（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五部曲，分别写作者和生命中先后遭遇的五个女人的爱情纠葛，敬请读者关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26 那一夜，在那家小镇旅馆（四）（4000） “伯母这次回去，啥时候才能回来啊？”王伯当转移了话题。 “你问这个干什么？啥时候回来与你有关系吗？你想干什么？该不会是想加害于我吧？”姬倩倩盯住王伯当问。 “看你说哪里去了？我又能怎么害你？最多也就和你亲热亲热！我是想在我走之前还能不能再见她老人家一面。”王伯当解释道。 “时间不会太长的，也就三两天吧！唉，也真难为他老人家了！来到这里，放不下家里；回到家里，又记挂着这里的我。有时候，我真恨自己不争气，都这么大个人了，整天还让父母为自己操心挂意的。”姬倩倩动了感情。 “她老人家这次回去，是为了什么啊？你们不是刚刚从家里来没几天吗？来来回回跑着，钱都花到路费上去了，不划算啊。”王伯当始终不解倩倩她妈这次为什么会突然返乡，他想从姬倩倩嘴里知道实情汊。 “我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走之前也没有和我细谈。来到医院之后，人多嘴杂，这人说个这，那人说个那的，她可能是觉得手术的治疗效果没以前想象的那么好吧，信心动摇了，想回去再征求一下父亲的意见。”姬倩倩这样说道。 “恐怕不像你说的这么简单吧？”王伯当心存狐疑。 “怎么？你怀疑我没和你讲实话？”姬倩倩歪过头来，两眼盯着王伯当朕。 “昨天，我好像听咱病房里的康大嫂说，你妈回家是因为你的怎么回事？” “那还不是因为我压腿拉腿，疼得大呼小叫，哭爹叫娘的？再加上妈妈听别人说，好像手术效果并不理想，才让妈妈心里直犯嘀咕，说是遭这么大的罪，如果收效甚微，似乎有点不划算，才动了心思，说要回去再和俺爸商量商量的。” “再没有别的原因了吗？我一直怀疑，她老人家是不是听到谁说关于咱两个的风言风语了？要回去搬你的爸爸或哥哥，来教训我们两个的？”王伯当七拐八弯，最后总算兜回到正题上来了。 “怎么？你害怕了？你后悔了？你意识到自己做了亏心事了？看来，还是俗话说得好啊：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身正不怕影子斜，身子不正影子歪啊！”姬倩倩的声态语气里，略带揶揄和嘲讽。 “你的意思，就全怪我了？这种事，还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要是你打心眼里十万个不愿意，我再怎么着，又能把你怎么着？” 王伯当虽然自知理亏，可他还是要为自己竭力辩解。[]倒不是害怕倩倩他妈真的搬来什么救兵，找自己说事，他害怕承担责任，――最起码，也不能把所有的屎盆子全扣在自己头上吧！ “看看，看看，你还是把你自己心里最想说的话，彻底暴露出来了！王伯当，我恨你！你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你算什么东西？”姬倩倩说着说着，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眼眶里竟有晶莹的泪珠在闪动。 “倩倩，倩倩，你别这样啊！你要这样的话，我心里就越发的难受了。我承认，我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之所以那样对你，是有我自己的原因：你说你一个大姑娘，如花似玉的，天天躺在病床上，胸膛上那两疙瘩，鼓鼓囊囊的，哪个男人见了能不动心啊？再说，我离开你嫂子眼看都快两个多月了，连个女人的边儿都没能沾一下，我心里实在是难受啊！那种难受劲，就别提了！你不知道，我暗地里都揉了好多次了。但我确实是看你天天又拉又压的，实在是痛苦得不行，看着你痛苦，我心里更难受啊！我是想转移转移你的注意力，让你高高兴兴的，快乐起来啊！” 本来，王伯当是坐在床边靠近姬倩倩身体的一把椅子上，他看姬倩倩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有点手忙脚乱的，就顺势靠了过去，依偎在姬倩倩的身边，两只手轻轻的拢上姬倩倩的肩头，把自己的脸颊紧紧地贴在姬倩倩的脸颊上，轻轻地来回摇晃着姬倩倩的身体。 姬倩倩顺势倒在了王伯当的怀里，随即两只手紧紧搂住了王伯当的腰，轻声细语的呢喃着： “伯当哥，我不怪你。伯当哥，我想你！” 一股力量陡然在王伯当的体内爆发出来，他仿佛受了炮烙和电击的酷刑一般，腾地从地上跃起，异常烦躁、燥热的，以一种快如闪电之势，一把抱起姬倩倩，快步走到席梦思床前，将姬倩倩重重扔在了松软、舒适、宽大的席梦思床上。 随即，姬倩倩便被松软的被褥给包裹了。 王伯当的儿子小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蜷缩在床的一角睡着了。他的鼻翼在轻轻地翕动着，发出轻微而又均匀的鼾声。 不等姬倩倩再做出任何反应，王伯当已经倒在姬倩倩的身上，死死地压在了姬倩倩的胸口上。 随即，王伯当用他那双手，按住了姬倩倩像拨浪鼓一样摇来摇去的头颅，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将姬倩倩吻了个遍，尽情的享受着由此产生的一切快感！ 那种甜蜜，那种细腻，那种温热的感觉，那种舌头在口腔里肆意游荡，如入无人之境的征服，在王伯当的内心深处，就像一团团、一簇簇熊熊燃烧的火焰，腾空而起，铺天盖地！ 无数蓝色的、彤红的火舌，舔向天空淡紫的、浓艳的湿润的唇，整个宇宙，如同又回到了蛮古洪荒时期，一切静寂无声！ 一迭连声的，说不清是痛苦还是异常欢快的叫声，从姬倩倩的体内发出，弥漫开来！ 从姬倩倩体内发出的说不清是痛苦还是痛快的叫声，更加强烈的激发起了王伯当要彻底征服眼前这个青春、美丽的姑娘的！ 但这一次，他并不急于像在打麦场上的麦秸垛边那次那样，一切显得那么仓促，那么急迫，所有动作都做得那么匆匆忙忙、慌慌张张！ 这一次，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心情！他并不急于去做其他的事情，而要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去认真把玩、揣摩、体会眼前姬倩倩这件珍贵的艺术品！他要一点点儿慢慢地去享受眼前的这位女人，――和自己的妻子不一个品位、不一种风格、不一种姿态的女人！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他想一点点儿的慢慢往下推移，以便仔仔细细的重温和体味，在家里和他妻子亲热时的一幕幕激动人心、摇荡心旌的场景！ 啊，不，――这哪里是重温啊？这简直就是一种新的开疆拓土，完全是在探知一片对他来说完全陌生、异常神秘的领地！ 直到他无数次的吻过了姬倩倩红润、甜腻的唇；并且深入她的口腔，充分享受到了征服一个女人后的前所未有的快感，再也没有新的感觉可供他仔细品味和体验的时候，他才又转移了新的领地！ 他用嘴唇和舌头，先后热烈的吻了她明净的额，吻了她明亮的眸子，吻了她高挺的鼻梁，吻了她温润细腻的脸颊之后，王伯当才将身子从姬倩倩身上挪开，动手去解姬倩倩的上衣！ 这时候的姬倩倩，就像一具美丽的僵尸，仰面躺在厚厚的、松松的、软软的被褥之中。这使王伯当的脑海里，一次又一次浮现出在家中和妻子在床上反复运动时的那种温馨的家的感觉，家的氛围。 姬倩倩就这样静静的仰面躺在里中，双眸微闭，一动不动，任由王伯当将他的一双大手，一点点儿的，慢慢的向着她的下体推进！ 姬倩倩上身穿的是一件黑色外套，王伯当非常休闲从容地解开了紧紧箍在姬倩倩丰满而富有弹性的前胸上的外套之后，一件紧身的粉红色绒线衣呈现在王伯当的眼前。 他先是微微一愣，似乎是在思考该如何去对付横在面前的这道障碍。但仅仅是稍微迟疑、停顿了那么一两秒钟，――或者说是略微的愣了一下神儿，王伯当就已经开始动手，将姬倩倩箍在上身的紧身绒线衣，一把撩起，捋下，谁知，里边随之又露出了一副大红色的带花边的蕾丝文胸！ 王伯当一把扯去了文胸，一副奇异的景象再次展现在王伯当的面前，他一下子看直了双眼―― 在姬倩倩白如凝脂的胸肌上，有两座高高的山峰突兀而起，双峰耸峙，洁白如玉，坚－挺如笋，越发的衬得沟壑幽深，直诱得人心猿意马，神魂颠倒，想入非非，饥渴难耐！ 在明亮得有些耀眼的白炽灯光的照耀下，一丝不挂的姬倩倩的胴体，高高低低，起起伏伏，近乎完美的弧度，异常优美的线…… 在王伯当看来，这一切可真是让他大饱了眼福！ 王伯当愣愣的看了一眼，只觉得喉头发紧，口里干渴，他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就肆无忌惮的、不顾一切的俯下身子，将头埋进姬倩倩深深的山沟，摇头扑甩的，来回撩拨着姬倩倩极富弹性的双峰。 起初，在王伯当发疯般的吻着姬倩倩的时候，姬倩倩先是“嗯――哦――嗯――哦――”的发出一迭连声的快乐的呻吟。 及至王伯当扒开了她的上衣，开始向那两座山峰发起进攻时，姬倩倩浑身就像猛然触电了一般，先是心头一紧，紧接着，一种异样的感觉迅速从心底汹涌而上，渐渐弥漫了姬倩倩全身的每一根毛细血管！ 随着王伯当动作的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强，姬倩倩的体下开始变得奇痒难忍，一阵比一阵猛烈的钻心痒，让她几乎失去了自制！ 渐渐地，姬倩倩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开始从身下汩汩的流淌着，涌出了体外！ 与此同时，王伯当早已也变得坚－挺无比，正死死的抵着姬倩倩下体那个最柔软的入口！ 姬倩倩正想翻个身什么的，让身体不再那么动。 或许是她的下意识动作，提醒了王伯当，不待她进一步有所动作，王伯当已经麻利地胡乱扯开了姬倩倩的裤子，麻利的捋下，抖在一边。 他再也不能自持，再也顾不上仔细地欣赏姬倩倩沟壑纵横、芳草萋萋、美白分明的迷人的景致，以极快的速度挺近姬倩倩的身体，占领了她！ “啊――不要，疼啊――！” 姬倩倩一声惨叫，面部肌肉随之被痛苦的扭曲！只见姬倩倩紧闭双眼，紧蹙双眉，嘴里一迭连声的发出“咝――咝――咝――”的声音，嘴角一下紧跟一下的翕动着，看上去，疼痛极了，痛苦极了！ 王伯当正待进一步行动时，突然被姬倩倩的这声惨叫给吓了一跳！ 但他也只是略微愣了愣神儿，随即，便放慢了速度，减缓了频率，开始一下又一下的动作起来。 他知道，姬倩倩刚才的那声惨叫，不为别的，是因为，她小心翼翼、精心守护了二十年的宝贝，在王伯当强行进入时，被无情地撕裂了！ 从此，姬倩倩，这一个命运多舛的残疾姑娘，在远离故土的异地他乡，在这片死一般寂静的旷野上，被一个异地的男人，强行将她由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女生，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小女人！ 一层薄膜，就这样彻彻底底的改变了一个少女的身份，万劫不复！ 随着王伯当在姬倩倩体内的反复运动，姬倩倩的表情，渐渐由痛苦不堪的模样，变成了十分享受、无比快乐的神情！ 那一声声略微夹杂着一丝痛苦的呻吟，渐渐变成了一支令人心旷神怡的小夜曲！ 王伯当的动作在这种磁性极强的美妙乐曲的鼓舞和激励下，又渐渐的快了起来，大了起来，强了起来！ 姬倩倩的叫声，随着王伯当的动作，也抑扬顿挫起来，连绵起来，飘忽起来。 在这四周阒寂无声的旷野里，传出很远很远，显得很是诱人！ 王伯当在姬倩倩的体内，一下又一下的反复运动着。 每隔那么三两下，王伯当就会用尽全身吃奶的力气，紧紧抱住姬倩倩的双肩，或是将两只胳臂绕到姬倩倩的脑后，将她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身下，一直推进到不能再推的地步。 看样子，他恨不得将自己整个塞进姬倩倩的体内。 27 那一夜，在那家小镇旅馆（五） 一阵激烈的颠鸾倒凤、翻云覆雨、鱼水之欢、神魂颠倒之后，无论是王伯当，还是姬倩倩，再次从热烈的、令人心跳不已的情景中走了出来，重新又回归到了平静之中！ 王伯当将姬倩倩静静地拦在自己的怀中，仰面朝向天花板，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幽幽的开了腔： “倩倩，这一走，不知道这辈子，我还能不能见到你？” “见我干什么？难道还嫌这段时间，害我不够深是吧？还想进一步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吗？”姬倩倩仰面朝天，表情平静，神态自若，缓缓地应道。（.无弹窗广告） “看你把我说成啥人了？我只是觉得，咱两个发展到目前这一步，要是就这样分开了，劳燕分飞，各奔东西的话，迟早想起来，我的心里是不会那么平静的，甚至时时会有一种负罪感，同时也会感到深深的遗憾的！汊” 王伯当依然是先前的语速、语气、语调，不紧不慢，不高不低。听起来心若止水，波澜不惊。 “要不这样，又该怎样？把我带回你的家里，和你的那一位一道，共事一夫？”姬倩倩躲在王伯当的怀里，依然是先前的表情平静，神态自若，缓缓地应道。 “我真的是舍不得离开你啊朕” “是舍不得离开我，还是舍不得离开我的什么东西？我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莫非，逢场作戏，你还真的做出感情来了？” “你怎么会这样说我啊，倩倩？难道你认为，我只是在逢场作戏吗？” “那你让我怎么认为啊？”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啊！如果说，起初我只是想哄你高兴，逗你快乐，同时满足满足自己的私欲的话，那么现在，我真的是有点儿舍不得你了！” “你就别说这样的好听话，安慰我了，伯当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露水夫妻，虽然也可以说是缘分前定，但迟早是见不得天日的，总有萎蔫、干枯的那一天。更何况，咱两个只能说是各取所需，连露水夫妻的名分都算不上！” “你为啥会这样想，这么说啊？” “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我给你说过，我之所以要和你好，说得狭隘点儿，只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叛逆性格和报复心理。[.超多好看小说]虽然到最后，受害的依然是我自己，但我并不记恨你。 你知道，当初，我被父母答应许配给一个憨傻痴呆的低能儿时，我的心里有多么的难受和痛苦吗？那时候，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倩倩，你真的不能这样啊！人生不如意事十有七八，世上没有称意人啊！俗话不是说吗？人比人，气死人！但咱要反过来想想，咱这种状况，比上不足，可比下还有余呢？ 有人高位截瘫，一辈子躺在床上，连男女之间这点儿事儿都不能干，他们比咱更痛苦！你听说过一个叫霍金的人吗？他从上到下，会动的只有两根手指头，一年四季靠在轮椅上，歪着个脑袋，但他还是世界著名的物理学家呢！” “是啊，所以咱两个走到今天这一步，都这样了，我不但不记恨你，恰恰相反，我还要感谢你！ 是你不嫌弃我的残疾，主动示爱，要和我好，让我在这段时间里，实实在在懂得了做一个真正的女人的快乐，真真正正品尝到了一个好男人的滋味！在我的婚姻生活中，要是能够遇到像你这样完全投入来爱我的男人，我该有多么满足啊！” 王伯当听完姬倩倩说的话，翻身起来，从胡乱堆在一边的衣服里，找到自己的上衣，从口袋里掏出元钱，重新躺下，再次将姬倩倩搂进怀里，将钱塞在姬倩倩手里： “倩倩，无论怎么说，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如果不能报答你的话，这辈子我的良心，都会深感不安的。 我知道，这区区元，并不能补偿你为我付出的一切。只是我快该走了，这些钱已经用不着了，而你还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也许你还用的着！这次你妈妈突然回家，你虽然没告诉我，但我猜想，钱也应该是一个原因！ 这元钱，并不能代表什么，只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一定要收下，我的心里才可能会好受一点儿……” 不等王伯当把话说完，姬倩倩随手把胳膊一扬，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就像天女随手撒下的花瓣一样，飘落在盖在他们身上的被子上： “伯当哥，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你将我深深藏在你的心底，在你感到无聊的时候，在你感到身心俱疲的时候，能偶尔想起我一次……” “倩倩……”不等姬倩倩把话说完，王伯当的情绪一阵激动，身下一挺，翻身爬上姬倩倩的身体，两人再一次陷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激战之中！ 姬倩倩身不由己，情不自禁的从下往上死死抱紧王伯当的腰，口里一迭连声的叫道： “伯当哥，我只要你！伯当哥，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第二天早晨，王伯当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无弹窗广告） 他侧脸看了姬倩倩一眼，姬倩倩的倩影，就像是一个睡美人，静静地侧身躺在他的一侧。丰满的胸脯，高耸的乳峰，曼妙的弧度，优美的曲线…… 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告别姬倩倩，带着自己的儿子王自强，回到自己三溪的家乡去了，一种及时行乐、今日有酒今日醉的心理，霎时间又袭上了王伯当的心头，并迅速占了上风，驱使着王伯当再一次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占有姬倩倩的。 他用一只手轻轻一扳，姬倩倩就翻过身来，平躺在床上仰面朝天，两腿自然张开。 王伯当不待姬倩倩的神智完全清醒，就一纵身，再次匍匐在了姬倩倩的身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将自己迅速膨大的身体，直挺挺的、用力插进姬倩倩的身体…… 姬倩倩双目微闭，神情安详，一团红云整个笼罩了她的脸庞。随着王伯当的剧烈运动，她的身体一上一下的晃动着，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快乐的呻吟。 …………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王伯当是在姬倩倩的妈妈回到医院的前一天上午，办妥了一切出院手续，带着儿子王自强，悄悄告别同病房的康氏母女，告别姬倩倩，离开整整呆了两个月的晋西省千光县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坐上发往动城的班车，在动城长途汽车客运站，又转乘开往三溪的班车回家去的。 临走之前，他将昨晚在旅馆里塞给姬倩倩的元钱，趁姬倩倩不在病房，又悄悄地压在了姬倩倩的枕头底下。他知道，如果再次当面给她，姬倩倩一定还不会要的，弄不好撕来拽去，还会惊动了左邻右舍。 那样的话，不但达不到目的，反而会弄巧成拙的。 近一段时间以来，王伯当和姬倩倩如影随形、出双入对的情景，医院的病号家属们，一个个心知肚明。他们都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不太正常，所以有好心人主动给姬倩倩的妈妈道破了这一点儿。可她也拿可怜、任性、叛逆的女儿没有办法，只好匆匆返乡，试图从丈夫和儿子那里，得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和送余俊贤走时一样，姬倩倩早早来到了医院大门外。 她怕等王伯当走时，和他一起从医院里走出来，再引起那些好事者的动，所以，她不动声色，早早就静候在了上次余俊贤走时，上车的路口。 王伯当带着儿子出来时，姬倩倩迎了上去，先是对自强说道： “自强乖，回家以后，还会想起倩倩姨姨来吗？” “会的，爸爸给你压腿拉腿时，你大哭小叫的样子，我一辈子也不会忘！” 一句话，倒说得姬倩倩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耳根处：“那强强可千万不要学倩倩姨姨的样子啊！” “嗯，我一定要比你坚强！”一句话，又把姬倩倩和王伯当都给逗笑了。 王伯当不动声色的悄悄靠近姬倩倩，两眼直直的注视着她，就好像几辈子没有见过姬倩倩一样；火辣辣的目光，又仿佛要把她彻底烤焦、融化了一般。 姬倩倩也不示弱。她迎着王伯当的意味深长的目光，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王伯当的两只眼睛。 两个人，就这么四目相对，足足有那么二三十秒的时间。一时间，王伯当心里翻江倒海，百感交集；姬倩倩心里五味杂陈，苦辣酸甜咸，一起涌上了心头。 十几天来的一幕幕情景，又一一浮现在他两人的脑海中： 医院西边的小桃园，医院南边的打麦场，医院北边街上的小旅馆…… 之后，王伯当低声开了腔： “倩倩，您多保重，我走了。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就当咱们之间啥也没有发生过。今后的路，你要踏踏实实，一步一步走下去。 我这个人你可以忘了，但我希望你能和余俊贤保持联系。因为，你可以从他那里得到许多有用的东西；你可以像他那样，最终也成为生活的强者！” “你走吧，自强哥，祝你们一路平安！见到嫂子，代我向她问个好！这一段时间，我所做的对不起她了。回去以后，你一定要加倍补偿给她，衷心祝愿你们能够幸福、美满！” “你给俊贤去信时，一定要替我向他道个歉，我不该在他的日记本上胡涂乱画的，求他原谅，祝他和莫夏捷有情人终成眷属！一定要记住啊！” 姬倩倩两眼含泪，郑重的点了点头。 汽车来了。王伯当带着儿子慌慌张张挤上了公共汽车。在一个车窗前，王伯当岁的儿子王自强，伸出他的小手来，向姬倩倩挥了挥： “姨姨，再见！” “强强乖，再见！” “倩倩，你多保重，再见啊――”王伯当在汽车启动的刹那间大声的喊！ “一路平安，再见――”姬倩倩的声音，在汽车的呼啸声中，飘出了很远很远！ 汽车启动了，渐渐加速，一瞬间便没了踪影。只留下姬倩倩静静地留在原地，久久伫立！ 这一幕，和当初送别余俊贤时，是多么的相像啊！ 姬倩倩不由感慨道：人生是多么的奇妙啊！有时候，同一种情景，会在不同的时间段，反反复复多次出现，但每一次出现时，人们的感觉，却又是多么的不同啊！ 想到余俊贤，姬倩倩的心里又莫名的激动起来：这时候的俊贤哥，又在家里干什么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七章 鸿雁传书（二） 1 重返工作岗位（4000） 本来，按照规定，职工因事因病请假在两个月以上者，须经县教育局长亲自审批，才能离开工作岗位的。 但由于铁栅乡属新置县的偏远地区，山高皇帝远的，来回一趟不容易；再加上余俊贤他们，只属于临时代课教师，不在编制之内，所以，一切手续从简，――再说，山区学校，代课教师，也没有人会去和他们较这个真的。 余俊贤刚出院回家不久，单位同事们到家里去探望那次，陈若林校长已经当面表态，慷慨允诺：如果需要，完全可以在家里再休息一段时间！ 毕竟，一个人的身体，是工作和生活的本钱，永远都是第一位的汊！ 再说了，单位永远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单位里的工作，你不能干，你不去干，总会有一个人能去干的。 但一个人的身体，如果出了问题，危及了健康和生命，那么你所担负的一切社会角色：为人子女，为人父母，为人夫妇，――还有因此而不得不承担的一切社会责任：孝敬父母，善待邻里；抚养子女，使其成人；互敬互爱，和睦家人，等等，就要被迫搁置，陷入困境朕。 更不要说，如果不能劳逸结合，如果过分透支了生命，过早离开了人世，那么，你所在的家庭，将无异于天柱倾折，致使天倾西北，地陷东南，给整个家庭和所有的亲朋好友，带来无边的痛苦，陷入无尽的情感折磨。 但不管怎么说，余俊贤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尽早结束假期！ 因为，在他看来，在他这位工作狂看来，只有工作着，才是美丽的！ 而只要一进入工作状态，他便百分之百的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全部投入到工作中去。所以，刚参加工作不到半年，他便赢得了一个“拼命三郎”的雅号。 从为公的角度来讲，他所在的沙窝中学，人手紧张，教师缺编，单位离不开他，他的岗位离不开他，和他共事的同事需要他，他教的全班六十多位学生需要他！ 他总是认为，领着国家发的一天工资，就要为国家做好一天的工作！更何况，和自己教的孩子们呆在一起久了，已经产生了很深的感情。 虽不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但两个月下来，没有见过一个学生的一面，这种师生情感的煎熬和折磨，时间久了，也实在不是一种滋味！ 从为私的角度来讲，他自己实在难以承受整天无所事事、浑浑噩噩的生存状态。(.)在他看来，人不可一日无事，每天只有工作着，他心里才感到踏实，心里才有着落；否则就空虚得要命，失落得不幸。 按说，他正在参加高等教育的自学考试，完全可以利用在家养病的这段整块整块的时间，静下心来，好好读一段时间的书，以便把今春因为治病耽误的课程补回来，以便到下半年十月份考试时能够考得更好。 可要命的是，自从请假赴晋治病以来，直到现在，尤其是从晋西出院回家养病这段时间，他的心从来就没有平静一天过。 他身在家里心在校，整天一副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充耳不闻，食不甘味，寝不安席的样子！ 不为别的，这一切都只为一个人！――他深爱着的学生莫夏捷！ 为了赢得她的爱情，余俊贤可谓挖空心思，绞尽脑汁，殚精竭虑，千方百计，付出了相当多的时间、精力和代价，甚至是他的一切！ 他清楚地记得，自从自己在初一下学期进入沙窝中学任教以后，他和莫夏捷便相遇了。 从刚开始的相识、相处、相知，直至后来的由喜欢到倾慕，再到暗恋，莫夏捷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的脑海和心田半步。 尤其是从年月日余俊贤写给莫夏捷的第一封情书开始，两年多来，他余俊贤就一直和莫夏捷保持着这种若即若离的似恋非恋、似爱非爱的关系。 余俊贤托自己的妹妹、莫夏捷的同班同学余文玲捎给她的一封封情书，她照单全收，却一封未回。 余俊贤有时候会向她莫夏捷献个小殷勤，送个小礼物什么的，她也来者不拒，一概接受，却从来连一个“谢”字都没说出口过。 尤其是进入初三以来，由于面临毕业升学，中招考试在即，时间紧，任务重，压力大，学校要求所有初三学生，无论走读的，还是寄宿的，都必须在校食宿。为了给妹妹提供最大方便，余俊贤将自己的住室让给妹妹吃住，自己则天天晚上回家休息。 由于哥哥和莫夏捷的这种特殊关系，为了尽早成全哥哥，同时也了却父母的一种心愿，近一年来，余文玲简直就把莫夏捷当成了自己未来的嫂子，和她一起出入哥哥的办公室，在这里吃住，在这里洗漱，在这里加班加点，补习功课…… 莫夏捷从来没有表示过半点儿的不好意思、难为情，也不觉得有半点儿的不合适或者越礼什么的；余俊贤默默看在眼里，暗暗喜在心头：看来，莫夏捷这条鱼，终于上钩了！ 但让余俊贤感到伤心和遗憾的是：无论余俊贤怎么用心，莫夏捷始终没有经她的口，当面向余俊贤明明白白表示过一次： “我愿意！”或是：“我爱你！” 更多的时候，莫夏捷的态度表现为一种非常暧昧的若即若离，或是扑朔迷离：明明今天见面，还是喜笑颜开的；可是到了明天，再见面时，就有可能是阴云密布、黑云压城了！ 这让余俊贤近三年来，受尽了感情的折磨，甚至有点儿生不如死的感觉！ 他明确地感受到，莫夏捷之所以如此对他，年龄上的问题应该不成问题；工作方面的因素，应该也不是最大障碍；横亘在他和莫夏捷这两个人之间的最大障碍，应该还是身体上的原因：你余俊贤再怎么说，也毕竟是个残疾人啊！ 清醒的意识到这一点儿之后，余俊贤在得知了晋西这家小儿麻痹专科医院的相关消息以后，基本上可以说是：破上了！――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债台高筑，也要铤而走险，为最终赢得莫夏捷的爱情而奋力一搏！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躺在晋西省千光县小儿麻痹专科医院的病床上，有一段时间，余俊贤几乎快要把莫夏捷给神化了：他希望莫夏捷能到医院里去看他，他甚至幻想莫夏捷的父母能恩准他和莫夏捷的婚事；他差点儿按耐不住自己的性情，给陈若林校长写了信，要学校领导支持他和莫夏捷的关系！ 后来想想，那段时间，他简直是被爱情冲昏了头！几乎到了白日做梦、痴人说梦的地步了！ 但是，经过了晋西治病这一巨大的变故之后，尤其是近两个月的病床生活，让余俊贤得以有更多的时间，来反思他和莫夏捷之间所谓的恋爱关系，所谓的师生恋情！ 通过对两人三年多交往经历的仔细分析，余俊贤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莫夏捷最终不可能会和他余俊贤走到一起！ 道理很简单：她是学生，而他则是老师；她是健全人，而他则是残疾人；她今年岁，而他今年则已岁；她的前途无量：毕业，升学，考大学，参加工作，端铁饭碗；而他已走上穷途末路：初中毕业，代课教师，无名无分，是个泥饭碗；不定何时，还得回家种田，修理地球，简直就是泥腿子一个，土包子一个！ 因此，治病回来以后，余俊贤在日记中已经明确表示过，再也不要把时间和精力，用到那个无所谓的女孩子身上了！ 一切听之任之：她自己回心转意了，那很好，他和她的关系还可以继续发展下去；她若实在不愿意，那就当机立断，一刀两断，长痛不如短痛吗，免得他自己再陷得更深，走得更远！ 但话虽这么说，可感情这种事，谁又能一口说得清呢？更准确地讲，应该是：剪不断，理还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赴晋治病，虽然说没有动骨，但间隔十天不到，先后做了两次大手术，实实在在是伤了筋的！ 他之所以心急火燎，迫不及待的要重返工作岗位，更重要的原因，是想进一步通过与莫夏捷的接触，探明她的态度。 但眼看重返校园，走上工作岗位已经一周了，可他连莫夏捷的面儿也没见着一次。 一周来，原来去治病时，交由和他一起搭班、任教初一数学课的牛文敏老师代理他的班主任工作和语文课，他又重新接了过来。 和他分别了近两个月的学生们，一个个高兴的就像被妈妈抛弃的孩子，又重新回到了妈妈的怀抱一样。 余俊贤老师就是这样，无论什么工作，不干则已，只要一接手，一定投入全部精力，精益求精，务求干好。用一句时髦的话说，不是尽力而为，而是全力以赴！ 虽然和学生们分开了近两个月，彼此似乎生分了不少，但重返工作岗位刚刚一周的时间，他便又赢得了学生们的敬仰和爱戴。 对他来说，本来就已是轻车熟路的工作，现在干起来，更加顺风顺水，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只要天天能够和他心爱的学生们呆在一起，天天看着他们那像鲜花一样绽放的笑脸，看着他们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身影，一切失意和烦恼，就都会如过眼烟云一般，霎时不留下什么痕迹！ 莫夏捷似乎是在刻意回避着他。不要说像往常一样，天天往他余俊贤办公室里跑了，就是偶尔在校园里的什么地方碰头了，见面了，她也会身子一侧，快步走开，免得和他有正面接触的机会！ 现在，余俊贤已经渐渐习惯了没有莫夏捷身影出现的日子。 他所能做的，就是有事儿没事儿，总爱搬把椅子坐在他的办公室门口，手上拿着一本书，装模作样，――在外人看来，他像是在静静的看书学习；其实，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以这本书为幌子，为掩护，呆呆的、静静地注视着校园西北角的那个教室的门口，或是那个教室的西北角的那个位置！ 校园的西北角是这所初中的最高年级――初三年级的教室。 上课的时候，莫夏捷就坐在这个教室第一排，靠近右边过道的那个角落里的位置上，静静地听讲，做作业。 到了课间十分钟，莫夏捷就会和余俊贤老师的妹妹余文玲，还有同班其他的几位女同学李金玲、张美菊她们一起，来到教室门口，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尽情展示她们作为花季少女的美丽、媚妩和妖娆。 余俊贤坐在他的办公室门口，正好可以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当然，他看的不是他的妹妹余文玲在那里干什么，更不是看她的那帮男男女女的同学们在那里干什么，他只关注一个人――他全心全意爱着的学生莫夏捷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这种习惯，余俊贤是在莫夏捷去年秋季开学后，从初二教室搬到初三教室后不久就养成的。近一年来，除了隆冬腊月，这基本上已经成了余俊贤每日里的必修课！ 他喜欢默默地被她注视，默默地注视着她；他喜欢默默地被她爱着，默默地爱着她！ 可是现在，他只能默默地注视着她，她已经不再爱他了！ 这样的，一直持续到这一学年结束，莫夏捷初中毕业，参加中招考试时！一直持续到余俊贤因为治病，债台高筑，为了还债，最终不得不远走他乡，应聘到新置县阙门镇第一初级中学时为止！ ―――――――――――――――――――――――――――――――――――――― 衷心感谢长期以来您对文学人生的系列言情小说《爱情密码》和《那种爱，牵肠挂肚》的持续关注，大力支持，热情鼓励！同时期待在今后的日子里，您能一如既往的关注、支持、激励我！喜欢的话，多多推荐、投票、评论、赠送啊！多多益善！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一部：《爱情密码》：：（正在上架）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2 倩倩返乡（一） 姬倩倩的妈妈，是在离开医院三天之后，又重新回到女儿治病的晋西这家小儿麻痹专科医院里去的！ 三天前的月日，她和余俊贤父子三人，一路同行，在车上又非常幸运地结识了两位到山门峡市做生意的怀旧老乡。[.超多好看小说]俊贤父子三人在新置县寺头车站下车后，倩倩妈便和她结识的两位同伴一起，一路同行。 这是余俊贤父子三人心里感到特别欣慰！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虽然一路上，他们并没有给予倩倩妈太多的关照，但毕竟因为同住一家医院的缘故，说说话话，彼此照应，一路并不感到孤单寂寞。 这就够了！毕竟，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多一个熟人，就等于多了一个朋友！ 阳历四月中旬，农历还在三月，虽说天气和十冬腊月比起来，明显变长了许多，但六点半左右，天也已经黑透了。 车到王城，已是夜里九点多钟了。车站上，早已没有发往怀旧的汽车了；候车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很少的几个人，在有气无力的晃动汊。 没有办法，他们三个，只能在车站附近夜里依然营业的一家饭馆里，胡乱凑合着吃了点儿饭，又就近找了一家非常便宜的私人小旅馆，将就着住了一宿。 ――毕竟，对于有病人正在医院病床上躺着，等待治疗的家人来说，无论什么时候，钱，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第二天早晨，早早起来，为了赶发往怀旧的第一班长途汽车，他们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匆匆买票上了车，赶在中午十一点左右，回到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家中。 她怎么能不思不梦呢？ 除了现在晋西治病的倩倩，她这一家里，上还有倩倩近岁的爷爷，中有年近花甲的丈夫，下有三个儿子，一个小女儿。 虽然说老大老二孩子都已娶了媳妇成了家，但由于老宅地方有限，成家之后，不得不在村子西头另盖新房，分开另过。虽然她们娘俩治病走后，两个儿媳时常轮换着过来照顾爷爷、公爹，还有小姑小叔他们，可毕竟次数有限，挂一漏万的朕。 你说这一家，几个大男人，要吃喝拉撒的，单凭一个还上着高中的小女儿在家里，又怎么从容应付得了这一切呢？ 倩倩妈在家里呆了整整三天。一边等丈夫筹钱，一边赶着收拾整理家务。 晚上，躺在床上，她将医院里的详细情况，以及医生专门为女儿倩倩制订的治疗康复方案，一五一十的向丈夫又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只是只字未提女儿倩倩在那里，不配合医生治疗，和她使性子，惹她生气的那些细枝末节。 她还害怕，丈夫在家膺记身在异乡的女儿！ 原先他们仓促决定到哪里去给女儿治病时，并没有前去咨询，只是凭着《河东日报》上登的那则广告，略微准备了部分钱款。 但到了医院，她们才发现，事情远远不像他们想得那么简单！随身带来的这些钱，远远不够！ 所以现在中途回来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筹款。 上次入院时带去的，很大一部分，来自去年经他们央求朋友，为倩倩订下亲事的男方家庭。 一来，是因为他们家一下子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更重要的是，自从男方和倩倩订亲以来，倩倩的态度一直采取的是“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 因为自己的一条病腿，自己的一生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打发了，这对正处花季，心高气傲，美丽动人，活泼可爱的姬倩倩来说，实在应该算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男方是一个身体非常健全、健康的人。四肢发达，五官端正，遗憾的是，小时候得过一场急性脑膜炎，大脑受到了严重的损伤，落下了中度后遗症。 没有上过学，因此不识一个字；头脑迟钝，反应呆滞。本来就少言寡语的，不大爱说话，性格内向；由于姬倩倩打心眼里不喜欢他，所以订亲至今，他只在按当地风俗，需要到女方家里去拜节的时候，他才会出现在姬倩倩家里。 可时至今日，他也没能和姬倩倩说过几句话！ 每次当他趁趁摸摸，似似乎乎的，出现在姬倩倩面前时，姬倩倩总是不等他张口，就不分青红皂白，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通怒吼。这样的结果常常是，他被憋得脸红脖子粗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便被迫讪讪的离开了！ 倩倩的父母都是明眼人，一看女儿对待人家这种阵势，就知道女儿心里有想法，不痛快！ 但他们也清楚的知道，如果不能迅速扭转这种局面，任女儿倩倩一味闹腾下去的话，那结果很有可能是：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等到人家再找一个结婚后，她姬倩倩，只能成为一个嫁不出去的姑娘，成为一个剩女，彻彻底底变成他们的负担！ 所以，在并没有深入了解这家医院的详细情况的前提下，他们就匆匆做出了要前去治病的决定。 随后，他家便很快通过媒人，通知了男方家庭，说明了意图，要他们筹备治病的钱。 倩倩父母是这样想的：前去治疗试试看。疗效很好，皆大欢喜，倩倩从此获得解脱，另行选择，重新确定婚姻大事。 如果治疗效果不佳，那么花的也是你男方的钱；既然订了亲，就是你家的人，羊毛出在羊身上，天经地义，自然而然，理所当然！ 同时还可以让女儿倩倩，趁早死了那份心，免得他们做父母的，整天为了她的现在和未来，耗时费力，劳心伤神！ 因此上，倩倩妈从晋西医院回家的当天下午，倩倩爸就又一次去找了先前托付的媒人，告知了情况，说明了来意。 男方家庭巴不得姬家天天来找他们要钱呢！ ――事情明摆着：要的越多，越不好偿还；就是倩倩一百个不愿意，到了一定程度，他们无力偿还债务了，――事情一旦弄住了人，那就不由你人摆布了！ 到那时，那姬倩倩这个人，自然就成了他们家的儿媳妇，何乐不为呢？ ――――――――――――――――――――――――――――――――――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一部：《爱情密码》：：（正在上架）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二部：《那种爱，牵肠挂肚》：：（已上架）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三部：《梦中情人》（纳入创作计划）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四部：《梅开二度》》（纳入创作计划）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五部：《今生只爱你一个》》（纳入创作计划）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五部曲，分别写作者和生命中先后遭遇的五个女人的爱情纠葛，敬请读者关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3 倩倩返乡（二） 至于姬倩倩离开家乡，到了晋西去治病，怎么治的，疗效如何，在那里又干了什么，男方自然是一无所知！ 再说，男方的心智本身就有问题，自己一个如花似玉的黄花闺女，就因为腿上那点儿残疾，不得已只能求其次。――别说女儿寻死觅活不愿意，就是他们做父母的，有时候静下心来想一想，也觉得这个世道太不公平。每每想起，心里头总是疙疙瘩瘩的，很不舒服。 就这样，为了让女儿尽可能的少一些忧愁，少一些郁闷，多一些欢乐，多一些笑脸，千里迢迢跑到晋西，负责来照顾倩倩的妈妈，对女儿在这里所做的一切，自然是装聋作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女儿能高兴，能快乐，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总不能让女儿因为这条病腿，一辈子遭受太大的委屈吧！ 既然将来的婚姻生活，女儿感到不如意，不称心，那么现在，趁一切都还来得及，就让女儿尽情地享受享受吧！ 不是他们做父母的不明事理，偏袒家人，实在是他们觉得：因为他们在女儿小时候的粗心大意，而给女儿一辈子的婚姻、家庭和人生造成的不幸，太让他们这些做父母的，内心感到愧疚了。 既然如此，不管采取哪种方式，能给她提供便利，就给她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便利吧！能让她多高兴一天，就让她暂时多高兴一天吧！ 世界上的事情，到底有多少，能一嘴说出个对错呢？ 自从女儿有病之后，他们这做父母的，不知道陪着女儿忍受过多少世俗之人的冷嘲热讽、横眉冷对！ 有时候，就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这个社会给予像他女儿一样的残疾人的关爱和同情，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好看的小说）这对他们这些残疾人来说，本身就是不公平的汊。 既然如此，他们又怎么能够对他们的宝贝女儿求全责备，要求他们这也不能，那也不许，横加干涉，予以指责呢？ 等姬倩倩她妈妈回到晋西这家儿麻医院时，与他们同病房的王伯当，也已于前一天带着岁的小儿子王自强，出院回家了。 现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就只剩下了来自河东怀旧市的两位同乡――姬家母女和康氏母女！ 见到倩倩妈回来，康大嫂先是简单问了问家里的大致情况，――虽然她们只是同一个市的老乡，并不在一个县，更别说在同一个乡镇了，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俗谚，总还是有它存在的道理的。 更何况，不是还有一首古诗，这么说吗：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空前，寒梅着花未？朕” ――康大嫂打听家乡消息的目的，并不是要从中获取多少有价值的信息，而是要借此寄托一种思乡念亲的情绪。（.好看的小说） 然后，她本来有心将她这几天看到的和听到的，瞅个倩倩不在场的机会，给她妈妈简单说一说。毕竟她们是老乡，总不能让“自己人”太吃亏了吧？ 再说倩倩妈走时，还专门将倩倩托付给她照看呢！ 可她转念一想，自己真要那么做了，那岂不是纯属没事找抽型吗？这又何苦呢？ 因为，三溪那个同住一屋的小伙子，不管在这里时，做出了多么出格的事，可他现在已经带着孩子回家去了，估计今生今世，这辈子是不会再见到他了。说说又顶什么用呢？ 赔偿经济损失？补偿身心伤害？这一切不都是白说了吗？既然于事无补，那又何必让倩倩妈徒生烦恼忧愁呢？ 再说，君子成人之美，不揭人之短，不成人之恶。既然一切都已无济于事，那又何必自寻烦恼？还是装傻充愣，不说的好吧。如果什么时候倩倩妈问起了，那她就假意应付她几句，和谐社会和为贵嘛！ 再说，回来两天了，倩倩妈始终也没有要询问她的意思。既然如此，还是只字不提，保持目前这种和谐、安定的局面为好。 姬倩倩是在妈妈回到医院的第三天，――也就是年月日上午点钟，平生第一次进的手术室，做的下肢矫形手术。 余俊贤出院之后，写给姬倩倩的第一封信，也正是在那一天收到的！ 那天的手术，整整进行了三个小时，在临近十二点的时候，她才被移放到担架上，由两位护士和一位医生推着，出了手术室，回到了病房。 打五天点滴，消炎止痛，促其尽快康复；一般情况下，七天拆线，――这应该是绝大部分医院，绝大部分手术现行的惯例。 半月之后，在拆过线，换过药，处理好一切后续问题，办理好一切出院手续之后，姬倩倩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出院的那一天。 一路基本没有耽搁什么事，平安到家！ 这次回来，走的是南线国道，――妈妈上次回来已经探好的路线。这条路虽然路途距离近了，路况也比走北线，翻越太行山好多了。 但有利就有弊，这条路也有麻烦，那就是转车的次数较多―― 在医院门外坐上车，到动城车站；再转车到达黄河渡口毛津渡，人下车过河，大型轮机渡船载车渡河，然后人再上车，到达王城车站；再转乘发往怀旧的班车回到家乡。 好在出院时，倩倩他三哥又专门到医院里来接她们。一路转车好几次，上车下车，全由他哥哥背上背下。 再加上出院那天，他们起身较早，所以车到王城车站，他们总算是赶上了开往怀旧的末班车。 虽然到家时，已是深夜点多了，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好歹总算是母女平安的回到了家乡。 姬倩倩在毛津渡口，也破例享受到了上次余俊贤回家时那种留在车上过河的优待！ 车过余俊贤家所在的王城市新置县境时，姬倩倩特意睁大了眼睛，恨不能将两眼所见到的车窗外公路沿线的一切自然美景，尽收眼底，存入大脑，留在记忆最深处。 今生今世，她不知道，到底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余俊贤的面！ ――――――――――――――――――――――――――――――――――――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一部：《爱情密码》：：（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二部：《那种爱，牵肠挂肚》：：（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三部：《梦中情人》（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四部：《梅开二度》》（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五部：《今生只爱你一个》》（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五部曲，分别写作者和生命中先后遭遇的五个女人的爱情纠葛，敬请读者关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4 倩倩返乡（三） 王晓璞来到姬倩倩家时，姬倩倩刚刚吃罢晚饭，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晓璞一进院门，就迫不及待的喊：“倩倩，倩倩，你在哪里？” 倩倩的妈妈见晓璞来了，急忙迎上前去：“璞，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婶子。倩倩呢？”晓璞答应着。 “倩倩刚吃过晚饭，在她的房间里呆着呢！”倩倩妈说着，将晓璞引向倩倩所住的东厦房。一边走，一边喊汊： “倩倩，晓璞看你来了。” 来到倩倩门前，倩倩妈将晓璞让进倩倩房间，说道： “你们小姐妹俩慢慢聊，我就不进去搀和了啊。朕” “好，你去忙吧，婶子，打扰您了啊！”晓璞说着，已经进到倩倩的闺房里，来到了好友倩倩的床前。 姬倩倩正在闭目养神，听见晓璞和妈妈说话的声音，两手撑床，艰难地坐直了身子。本待要强撑着下地，被紧走几步赶上前来的晓璞按住了： “刚做罢手术，你不方便，不要来回动啊，倩倩！” 这是近两个月来，这一对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的第一次见面。 看到眼前的姬倩倩，两个月不见，居然成了现在这一副模样，王晓璞的心里，不由掠过一阵辛酸！ “唉，这都是苍天无眼，造化弄人啊！”王晓璞在心里默默地想。 再一次在自己的家乡同自己的知心朋友晓璞见面，姬倩倩一时间百感交集，热泪盈眶！大张着嘴，满心窝子的话，竟不知从何说起！ ――姬倩倩和王晓璞的友谊，要追溯到她们的童年。 她俩同岁，都属猪，小余俊贤四岁。倩倩住村北，晓璞住村西。打从孩提时起，她们两个就天天在一起玩。 那时，还是在大集体生产队里的时候。大人们一上工，各忙各的，常常将他们一群男男女女的小孩子，放在田间地头，任由他们扒窝儿窝儿，垒房儿房儿，过家儿家儿……直到大人们收工了，这些早已弄得像个小泥人的男娃女娃们，才被大人们各引各娃，各回各家；在孩子们则是各找各妈，各吃各奶。 后来，该上学前班了。虽然她们不在一起住，但这并不能阻止她们在一起玩耍。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呆在一起玩耍，姬倩倩和王晓璞两个，每天上学都要比其他同学们早到校半个小时，放学后晚回家半个小时甚至更长的时间。 每逢星期天、节假日什么的，她两个还会互相串门，常常是整晌整晌的呆在一起，有时甚至连饭都忘了吃。 为此可没少给父母们惹麻烦，也没让各自的父母少操心。当然，她们也没少挨父母的揍！ 但打过了，骂过了，哭过了，气过了，过不了两天，这一切，都又忘到爪哇国里去了！这一切的不愉快，并没能阻止她们两个友谊的进一步加深，真可谓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再后来，到了七十年代末的那一年――年，也就是倩倩和晓璞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 有一天，倩倩突然就没再来学校上学。王晓璞跑到倩倩家里去找她，倩倩妈告诉她： “乖啊，倩倩病了，治病去了。倩倩得了一种怪病，恐怕以后再也不能和你在一起玩了。” “为什么啊，婶子？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玩了？”晓璞听到这个消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满脑子都是倩倩的影子在转圈圈儿。 后来，倩倩回来了。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以后，等到姬倩倩瘦弱娇小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本村小学校，再一次出现在同学们的面前，再一次出现在她的好朋友王晓璞眼前的时候，――王晓璞吃惊的发现：姬倩倩已经拄上了拐杖了！ 就这样，姬倩倩在学校，在班里，在同学们中间，能和她玩到一块的朋友越来越少。 大家并不是要存心孤立她，只是她的腿让大家看上去，提心吊胆的，真的不适宜和她一起玩了！到了最后，就剩下了王晓璞这一个光杆司令。 但随着其他朋友的纷纷离去，姬倩倩和王晓璞之间的感情和友谊，却越来越深，以至于情同手足，义同姊妹！ 这以后，王晓璞就成了姬倩倩的左膀右臂和得力助手。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其他什么地方，只要姬倩倩不方便做的，王晓璞常常是一马当先冲上前去，三下五去二，替姬倩倩做好应该做的一切！ 勉强支撑到了初中毕业，姬倩倩因为身体不便的原因辍学回乡；王晓璞因为成绩一直不太理想，中招考试落了榜，再加上姬倩倩离她而去，使她觉得上学其实也没多大意思，于是，心血来潮，为赌一口气，也相继离开了学校。(.) 就这样，她们一起相依相偎，相随相伴，走过了十二三岁的豆蔻年华，走过了十七八岁的花季雨季，走进了青春少女的甜蜜岁月，走进了待字闺中的朦胧季节！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她两个都有着共同的语言，有着共同感兴趣的话题。永远都有说不尽的知心话，永远都有谈不完的话题。 童年时，她们在一起谈论共同感兴趣的游戏；少年时，她们在一起共同谈论学习上的问题；青春期里，她们一起谈论那让她们感到恐怖、新奇而又莫名兴奋的生理现象：月经初潮、第二性征…… 花季雨季，她们共同谈论各自的心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说一些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得见、听得懂的悄悄话；待字闺中，她们在一起共同谈论各自心中的白马王子，对爱情婚姻和家庭生活的看法，对未来美满而又幸福的生活的憧憬和向往！ 见她两个的关系如此亲密，走得这样近，于是村里有同龄人开起了她们的玩笑： “你们两个，真是太遗憾了！要是一男一女，结成一对夫妻，那该多好啊！现在，就只能搞同性－恋了！” 在姬倩倩陷入对遥远往事的深深回忆里的同时，王晓璞看着眼前凄凄惨惨戚戚的姬倩倩，也想起了两个月前倩倩去晋西治病的前一天晚上，她来为倩倩送行的情景！ 说实在话，王晓璞作为姬倩倩的铁姐们，知心朋友和闺室密友，她是不太主张倩倩到晋西去治病的： “你说，二十年的路都走过来了，小时候得病时，就已经遭过了一次罪，现在，婚也订了，男朋友也有了，何必再去遭二茬罪，受二番苦！我真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啊！” “我也不想去啊，晓璞！可盼星星，盼月亮，苦等苦熬了二十年，现在，终于有了这么一线生机，一线希望，一丝光明，一个机会，我要不铤而走险，尽力而为去试一试，那你说，万一事情会是另一种结局，我不全力以赴去争取的话，那该多么遗憾啊！再说，我的心事你是知道的，懂得的，我对现在的婚姻状况，是心有不甘，情有不愿啊！” 就这样，太了解姬倩倩说一不二这一秉性的王晓璞，再也没说什么话，将自己攒下的三百元私房钱，悉数拿出来，交到了姬倩倩的手上。 姬倩倩住院期间，她们彼此还通过一次信。但彼此除了大致介绍一下家里和医院里的情况外，再就是彼此劝勉安慰的一些套话；至于对实质性的治病的相关问题，并没有做过多的探讨。 王晓璞深深知道，尚在病中治疗的病人，这时候最忌讳的，应该是对病情和治疗效果的分析和展望。 现在，自己的好友终于出院了。但除了去时拄着的拐杖依然出现在面前之外，她的病腿上，又多了一层厚厚的石膏绷带！乍一看上去，就像是刚从火线上死里逃生下来的重伤员！ 刚看见姬倩倩的那一刹那，王晓璞胸闷气短，头晕目眩，差一点没有昏厥过去！ 倩倩啊，怎么治疗了两个月，反倒不如以前了？ “倩倩，你说你图的啥啊？当初……” “当初，你曾坚决反对我去治病是吧？” 姬倩倩接过王晓璞不便说出的话，将晓璞的意思补充完整。 “是啊！花了钱，浪费了时间，遭了罪，吃了苦，治疗效果还不一定理想，但我并不后悔到晋西去治病的，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为什么啊？”王晓璞没有想到眼看已到了这种地步的姬倩倩会这么乐观，以为她在发高烧，说胡话，伸出手试了试她额头上的温度，见一切正常，不由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人这一生，不管是逆境还是顺境，不管是得意还是失意，只要亲身经历过，这种经历，就是一笔难得的、宝贵的精神财富！我并不在乎天长地久，我只在乎曾经拥有！” 面对王晓璞的发问，姬倩倩缓缓地说出了这一番话，越发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王晓璞，惊得一愣一愣的，就像云山雾罩的，如坠五里雾中！ …… 第二天早饭后，姬倩倩的男友谢俊阁和他的父亲一道，提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踏进了姬倩倩家的大门。 来带姬倩倩所在的房间，未来的老公公和倩倩简单寒暄问候了几句之后，就随倩倩的父母到院子里坐着拉家常去了，谢俊阁趁机留在了姬倩倩的房间中！ 有了晋西治病的那番经历之后，现在的姬倩倩再去打量谢俊阁的时候，那种眼神，就像是地球人在看外星人！ “病治好了吧？” “你看我像治好了吗？你是不是特想让我治好？我治好了你是不是特别高兴？我治不好你是不是又特别失望？” 双方刚一搭腔，谢俊阁刚开口问了这么一句，姬倩倩就像打机关枪和迫击炮似的，一梭子子弹跟着一梭子子弹，一发发炮弹跟着一发发炮弹，直轰得谢俊阁晕头转向，两眼发黑，摸不着北。 这一番话，一下子让谢俊阁的脑瓜卡了壳，思维短了路。无可奈何，他只好闭了嘴，抬起腿，退出了姬大小姐或者说是姬大姑奶奶的房间！ 这一次相见，并不比前几次有更多的新意和亮点，就这样刚刚开了个头，便匆匆忙忙煞了尾，再一次不欢而散了！ ―――――――――――――――――――――――――――――――― 衷心感谢长期以来您对文学人生的系列言情小说《爱情密码》和《那种爱，牵肠挂肚》的持续关注，大力支持，热情鼓励！现在，两部作品同时上架了，期待在今后的日子里，您能一如既往的关注、支持、激励我！喜欢的话，多多推荐、投票、评论、赠送啊！多多益善！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一部：《爱情密码》：：（已上架）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二部：《那种爱，牵肠挂肚》：：（已上架）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三部：《梦中情人》（纳入创作计划）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四部：《梅开二度》》（纳入创作计划）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五部：《今生只爱你一个》》（纳入创作计划）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五部曲，分别写作者和生命中先后遭遇的五个女人的爱情纠葛，敬请读者关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5 余俊贤致姬倩倩的第二封信（一） 倩倩妹： 今天是年月日，已经上班一个月又十九天的我，再一次坐到了我办公室的书桌前，用你知道的那种书写方式，――左手掂笔，铺开信笺，给你写信。 我相信，过不了几天，这封信――你满怀的希望，就会插上绿衣天使的翅膀，快速的向你飞去！ 日日夜夜、时时刻刻牵挂着你、惦记着你的病情，的我，――你的病中难友急不可耐，迫不及待的要先问你一声：病况如何？是否已经可以自由自在的漫步于故乡的小路上，摇扇于故乡的浓阴下？ 六月十二日下午，当盼你的来信望眼欲穿的我，从妹妹文玲手中，接过你写给我的第一封来信时，我的激动是异乎寻常的，恐怕也是你难以想象的。 她像一杯清凉宜人的冰淇淋，给干渴的我以精神的滋润；她像一支疗效奇佳的镇静剂，给烦躁的病人以恬静的安慰。 人们都说，有着相同人生经历的人，最容易息息相通，心心相印！那么，请你只要回忆一下，当初，您接到我写给你的第一封信时，你的心情和感受，你就可以知道，我那时那刻接到你信时的心情和感受了汊！ 但这只是我的感受，而绝不是我的心情！ ――出于对病中的你的深深的同情，刚刚从医院回到家里的第六天，我就拖着病体，在病床上挣扎着，以你知道的那种书写方式，给你回了那第一封信，――在当时看来，绝对也应该是最后的一封信，以了却我的一桩心愿，偿还我欠下您的感情债和人情债！ 怎能忘记，在那无书可读的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在那你我一墙之隔的五号、六号病房中，在那百无聊赖的病中时光里，是你借书于我。（.无弹窗广告） 又是你在离家千里的异地他乡，在那举目无亲、度日如年的病中时光里，主动到我住的病房去探望我的病情，陪我聊天，给我安慰，逗我开心，使我快乐！ 可当你去归还我借给你看的日记时，我不是没顾得上和你深谈吗？ 我临出院时，你再一次去看我，我不是又没顾得上和你说一句话么朕？ 我临上车时，在那家医院的大门外，我在车厢内，你在车窗外，挥动着依依惜别、恋恋不舍的送行告别的手臂，――由于我当时激动地情绪难以控制，情不自禁只想哭，直想哭，竟连想再深情地呼唤你一声，都不是成了不可能么？ 我不是想让我心爱的、你喜欢的、记录着我和莫夏捷师生恋情的珍贵的日记本留下陪你，度过苦难的病中时光，而最终没有成为现实么？ ――所以，我并没敢希望你能给我回信，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祝愿，你能早日收到我的信！ 可谁能料到，我竟这么快就收到了你的回音！ 不记得是哪位伟人说过：世界上的一切人和事，只有在他失去的时候，方能觉出它的珍贵和美好。 说实在的，病中归心似箭的我，现在竟对那个地方，那家医院，――那个留下了我们的伤心、痛苦和泪水，留下了我们的真情、快乐和微笑的晋西省千光县小儿麻痹专科医院，产生了深深的依恋之情！ 我多么想故地重游，再回到那里去看看啊？ 这不是开玩笑，这是此时此刻我最真实的想法！难道你不觉得，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可爱的吗？难道你不觉得，在那里认识的每一个人，都是难忘的吗？难道你不觉得，在那里经历的每一件事，都是令人回味无穷的吗？ 难道你不觉得，我们这些残疾人，只有在那里，――在专属于我们自己的医院里，才不会受到白眼与歧视么？ 难道你不觉得，只有在那里，人与人之间――病友与病友之间，陪护的家属与家属之间，病友与家属之间，才会有真正的尊重和关爱么？ 可我们现在所要面对、所要正视、必须面对、必须正视的现实呢？能找到这一切珍贵而又奇缺的东西吗？ 倩倩妹，现在的我，真可谓是五脏俱焚，万念俱灰，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真难过，也真难受啊！ 和莫夏捷的师生恋情，遭遇前所未有的重大挫折，几乎陷入绝望的境地！ 临时代课教师的工作，又无半点前途可言，漫漫前路，甚至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明和希望，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欠下的巨额债务，虽然人家碍于同事、朋友或是亲戚的情面，暂时没有人来催债逼债，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仍需要尽快偿还！ 眼看已近而立之年，可我依然是家不成家，业不立业，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一个光身汉啊！ 所以，治病回来之后，曾一度在我脑海中消失了好长时间的轻生自杀念头，如今又时常如火苗一样，是不是的跳跃在我的心中，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从四月十八日我给你写的第一封信到现在，已经又是两个多月过去了。我之所以犹犹豫豫、踌踌躇躇了这么长时间，没再给你回信，是因为实在不想给刚刚平静下来的你，在增加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伤感情绪！ 不想给你回信，不是其他什么原因，只是不想让我伤心的一切，去破坏你恬静的心境！ 可我不回信，又怕你失望，失望又怕影响你的心情，影响你的心情又怕影响你的病体康复 倩倩妹，你实在不该给我回这封信的！你若不回这封信，或许，我自我控制，忍过去了这一两个月对你的无限思念之苦，渐渐淡忘了在晋西省千光县小儿麻痹专科医院里经历的一切人、事、景、物，我的生活或许就可以恢复到治病以前的正常状态中去了。 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对于咱们两个人的关系来说，与其缠缠绵绵，藕断丝连，若即若离，倒不如说如快刀斩乱麻一般，一刀两断，来得干脆，来得痛快！ ――――――――――――――――――――――――――――――――――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一部：《爱情密码》：：（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二部：《那种爱，牵肠挂肚》：：（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三部：《梦中情人》（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四部：《梅开二度》》（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五部：《今生只爱你一个》》（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五部曲，分别写作者和生命中先后遭遇的五个女人的爱情纠葛，敬请读者关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6 余俊贤致姬倩倩的第二封信（二） 不管怎么说，英国著名诗人拜伦说过：没有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可你我都曾哭过长夜，能语人生，又能怎样？ 还不是更增加了几分对痛苦人生的深刻感受，进而让自己更痛苦几分而已？除此之外，还不是一无所有么？ 欣闻你早已出院，早已回到了故乡，早已和家人团圆，早已享受到了久违的天伦之乐，我打心眼里真替你高兴！ 有道是：点将不如激将。看来，现在是到了我该给你摘下“弱者”帽子的时候了！我们都是强者！都是能够自尊、自爱、自强、自立的强者！ 不知你的手术情况怎样，效果如何，花费多少，现在的感觉怎样汊。 倩倩，依我的经验，我劝你在今后的康复锻炼期间，一定要注意两点：出院时带的三包药，一定要按时按量服用，很有效果的；石膏绷带取下后，一开始试走锻炼，就要把拐杖丢掉！ 尽管这样，刚开始锻炼时，可能有些困难，可对你腿的后期恢复是极其有益的。要是依然依靠拐杖，习惯成自然，时间一长，我怕你就又麻烦了！切记，一定要刻苦锻炼！ 有人说，要养成一种良好的行为习惯，只需要持之以恒坚持天。我真心的希望，为了我们的未来能够过得幸福，活得快乐，咬紧牙关，你就坚强的挺过这天吧朕！ 但愿如此！ 倩倩妹，我的身体虽然说起来，右侧上下肢都有残疾，似乎半身不遂，特别严重；所幸残疾的程度较轻，级别不高，基本上无伤大雅，不碍大事。加之我做矫形手术的时间，和你比较起来，要早许多。 所以，现在，我的身体已基本恢复如常。手术之后，无论是右手还是右腿，都比原来强了许多。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能够坚持锻炼，完全康复，完好如常，还是大有希望的。 倩倩，尽管我的身体状况，现在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怎奈世俗的力量根深蒂固，世人看待我们的眼光依然如故，而我们却无力去改变这一切。 这便是我们这些残疾人的可悲之处！ 既然社会不把我们这些人当人看，我自然也就不会按照世俗的庸人们所谓的做人准则、世俗习惯去做人。 我非常同意在晋西那家医院时，你去看我时和我谈论的观点：我们不必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们，我们只在意自己是否幸福和快乐！走自己的路，让他人说去吧！ 我也非常支持在晋西那家医院治病时，你勇敢而又坚决迈出的那一步：大胆追求自己的幸福，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不管别人怎么议论自己，评价自己，――说我们桀骜不驯也好，说我们放荡不羁也好，说我们自轻自贱也好，说我们妄自菲薄也好，说我们自甘沉沦也好！我们只在乎自已的真实感受，只在乎自己的亲生经历！ 倩倩，说实在话，现在的我，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成为像你一样的人啊！也能无所顾忌的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啊！ 倩倩妹，也许有时我们的想法太幼稚，太片面，太感性，太有点儿异想天开了！ 但有时想到悲观处：年届而立，家不成家，业不立业，功不成功，名不就名，――倒觉得与其这样活在世俗之人的白眼和冷嘲热讽里，倒真不如一死了之，以求尽快解脱的好！ 倩倩妹，请你不要责怪我的不守信用！在医院里，临分别时，我曾答应过你，回来后，一定要将我在报刊上发表的文学作品的样本寄给你。 但由于报社和杂志社寄给我们的样刊样报，数量极其有限，而这些资料对于作者来说，无疑又是非常宝贵的，在今后的工作、学习和生活中，遇到机会，这将成为我们应聘、应招所必需的第一手资料，我已经把它们悉数收集剪贴在一本样报样刊剪贴本上了。所以连带日记，一并让你的希望落空了！ 说到希望，鲁迅先生说过，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一条路！ 如果说，你我没有机会在晋西省千光县小儿麻痹专科医院相遇的话，什么日记、什么作品等等，也就无从谈起了。所以，虽然在这方面，由于万不得已，不得不让你失望了，但新的希望依然可以从其他方面诞生！ 你不相信，我们终究还会有一天，能再次重逢么？到那时，这一切属于我的、你想要的东西，自然都归你，怎么样？ 我相信，这一天迟早是会到来的！或许，不远的将来，这一切都有可能变成现实！ 倩倩妹，治病归来，我和莫夏捷之间的师生恋情的残酷现实，已经促使我猛然警醒了。 我再也不会像你在日记中看到的那个余俊贤那样，整天活在自己主观臆测的虚幻爱情里，自我陶醉在自欺欺人、自作自受，近乎自虐的爱情童话里，把她作为自己的梦中情人，野地烤火一面热，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暗恋着她，思念着她，牵挂着她，关照着她！ ――而她自己，竟对我所做的这一切，一无所知，无动于衷，麻木不仁，冷酷无情！致使我在朝思暮想、梦寐以求、失魂落魄、痛苦不堪的心理作用下，在浑浑噩噩、碌碌无为、无所事事、一无所成的状态中，虚度时日，蹉跎岁月了！ 倩倩妹，生活中有些事情，本身就是不该发生的；而这些事情一旦发生了，那就必然会成为一个美丽的错误！ 虽然这种错误的魅力令人奢望和沉迷，但它终究是见不得现实的阳光的！ 当最终有一天，它不得不暴露在现实的阳光下的时候，没见过天日的苍白的容颜，最终会因为缺失太多的现实的血色，而萎蔫、凋谢甚至枯死，徒留一具令人肝肠寸断、伤心欲绝的尸体，让当事人永远活在那难以消褪的粉红色的回忆里，并为之一掬苍白、无力的泪水！ 所以，倩倩妹，在不得不结束这封信的时候，请你耐住性子，听我说几句自己的心里话：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倩倩妹：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已经是订婚之人了，这个事实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你既然已经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包办婚姻，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上人，自己的意中人，自己的男朋友，那么，不久的将来，相信你也会很快组建起自己的小家庭。 既然如此，――尽管我们相逢在远离故乡的异地，，相处在非常岁月的病中，同病相怜，同舟共济，惺惺相惜，结下了真挚、纯洁的友谊，――但为了你们未来的爱情甜蜜，婚姻美满，家庭幸福，让我们就此断绝一切音信吧！ 我不希望再看到你的来信！我更不希望成为横亘在你和你的爱人之间的、不受人欢迎的第三者！ 噙着眼泪，写下上面的话，请你原谅！不应有恨，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祝你早日康复！祝你全家幸福！ 垂死挣扎于苦海中的：余俊贤 公元一九九一年六月二十五日 ――――――――――――――――――――――――――――――――――――――――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一部：《爱情密码》：：（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二部：《那种爱，牵肠挂肚》：：（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三部：《梦中情人》（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四部：《梅开二度》》（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五部：《今生只爱你一个》》（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五部曲，分别写作者和生命中先后遭遇的五个女人的爱情纠葛，敬请读者关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7 那一次，她对他说：我已经订婚了！ 余俊贤一口气写完了他给姬倩倩的第二封信，但他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急于将这封信交给邮递员同志带走，寄给姬倩倩。 他翻来覆去的将这第二封信看了无数遍，越看越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讲这封信寄给姬倩倩！ 他写给姬倩倩的第一封信，是通过他在沙窝中学上初中三年级的妹妹余文玲，转交给投递员的。当时他请的病假还没有到期，正在家里养病。由于行动不便，也只能如此麻烦妹妹了。 但是现在，他病假已满。他已回到了学校，重新上班工作了。 沙窝中学是铁栅乡后山点儿唯一的一所初级中学，也是铁栅乡邮电支局后山片区投递员唯一的一个投递点汊。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期，邮递员的交通工具还是自行车，每周二四六投递三次。早上七八点钟，带上邮包，骑车出门，一个多小时以后，十来点钟时，到达沙窝中学。 余俊贤早在家里自学期间，由于喜欢读书看报，订了《十月》《小说选刊》等几种杂志；爱好文学写作，投稿退稿又是家常便饭；后来又报名参加鸭绿江函授创作中心的函授学习，邮寄教材，上交作业，这一切都要通过投递员来完成。 虽然当时他并不在沙窝学校工作，所有的邮件邮包都是通过他的妹妹余文玲来转交完成的，但因为签收挂号邮件的缘故，他也见过邮递员几次，对他们的职业充满敬意，对邮递员本人的辛苦工作深表谢意。所以，一来二去，他和本片区的邮递员小高混得非常熟悉，关系也很密切朕。 自从他到沙窝中学工作以来，他的办公室简直成了邮递员小高的落脚之处。所以，每次余俊贤只要有邮件需要邮寄，他只要写好封好，贴好邮票，往办公桌上一放，就意味着这些邮件已经进入了投递程序。 但这一次，余俊贤将写好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又放回了抽屉里；过了两天，他又从抽屉里取出这封信，再反反复复看上一阵子！ 尤其是在这封信的最后，他明确提出要求，让姬倩倩今后不要再给他来信了。（.无弹窗广告）――这让他很是犹豫了好几天！ 到底要不要将这封信寄给姬倩倩？ 寄给她吧，那就意味着从这封信交到邮递员手上的那一刻开始，他和姬倩倩保持了将近四个月的朋友关系自动终止，自行解除！ 并且，极有可能因为这封信，给病中的姬倩倩带来难以预料的痛苦，甚至灾难，抑或是毁灭性的打击，都说不定！ 不给她寄吧，那么，他余俊贤和她姬倩倩的朋友关系，究竟要保持到何年何月何日何时，才是个尽头？不是说他喜新厌旧，另寻新欢；实在是因为姬倩倩目前的婚姻背景，绝不允许他再把这种说朋友不是朋友、说恋人不是恋人的关系再维持下去！ 否则，这也将给姬倩倩本已非常不幸的爱情、婚姻和家庭生活，带来灭顶之灾！ 她已是订婚之人，很快就会出嫁，成为他人之妇。一个尚未结婚，甚至尚未谈过恋爱的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和一个已经过门的少妇之间，不明不暗的一直保持着通信关系，这意味着什么？要是被她的爱人发现了，她的爱人又会怎么想？又会怎么看她？ 自古以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即便是姬倩倩的爱人再多么不济，他也是一个男人！他能允许已经嫁给自己的妻子姬倩倩，再和一个不三不四、不伦不类的男人，保持那种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男女关系吗？ 就在这反反复复的犹豫徘徊彷徨中，余俊贤又清晰的回忆起了几个月前，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那家儿麻院里，姬倩倩那天和他谈起自己已是订婚之人时的情景来！ 余俊贤清楚的记得，那天是年月日，――距离余俊贤出院的日子还有两天，姬倩倩去向余俊贤送还借阅的日记的日子。 如果不是姬倩倩主动提出要余俊贤谈谈莫夏捷的情况，或许，这一切也都不会发生！ 在把一切关于这杯日记本的所有话题谈完之后，在谈到这本日记所记内容的时候，姬倩倩以她清纯的青春少女对待爱情婚姻和家庭生活的特有的敏感，非常谨慎、小心翼翼的，以试探的口气，向余俊贤恳求道： “俊贤，你能和我谈谈你的莫夏捷的相关情况吗？” 他本来想着，受尽了莫夏捷情感折磨的余俊贤，一定会恼羞成怒，然后痛斥她无聊之极，无耻之极，贪婪之极！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 余俊贤竟非常爽快的答应了她！ “当然可以了，有什么不能的呢？” 于是，余俊贤将他和他的心爱的学生莫夏捷，从相识，到相处，再到相知，一直到后来彼此产生了好感、倾慕、喜欢，直至最后确立了恋爱关系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曲曲弯弯，一五一十，一点不留的讲给了姬倩倩听。[.超多好看小说]只听得她姬倩倩心生羡慕，心里直痒痒！只恨那个莫夏捷为什么不是她姬倩倩呢？ 到了最后，余俊贤两眼直直的盯着姬倩倩，反问道： “你呢？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谈谈你自己吧！” 于是，姬倩倩除了她在家乡的闺室密友王晓璞之外，第一次在异地他乡的土地上，当着一个本与自己素不相识的男人的面，打开了她关于自己痛苦而又不幸的婚姻的话匣子―― “你的婚姻不如意，前前后后谈了好几年，没有遇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姑娘。就参加工作后，遇到的莫夏捷，勉强还说得过去吧，她又将你折磨得死去活来，伤得体无完肤的！我和你一样，看来，咱们残疾人的爱情、婚姻和家庭生活，就和残疾人的生活、就业一样，是每一个人都无法回避的现实话题，热门话题！也是咱们残疾人的通病，更是这个社会的痼疾！” 姬倩倩一说起自己的婚姻大事，情绪显然有点激动。她慷慨激昂，滔滔不绝，说了一大片子，竟然还没有切入正题！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你就别再和我兜圈子、绕弯子了，你直接告诉我，你的另一半，你的那一位，究竟姓甚名谁，是干什么的？”余俊贤迫不及待，急不可耐！ “你又没见过他，又不认识他，他姓甚名谁，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姬倩倩说到这里，有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他叫谢俊阁，是个搬运工，或者说是装卸工，说得再通俗点儿，就是个背麻包的！” “啊，怎么会这样？”余俊贤听了，大吃一惊。 “怎么会这样，你还不清楚吗？还不是因为咱们是个残疾人，身体有毛病？说得难听点儿，就是个瘸子！” 说到这里，姬倩倩一股悲愤的神情笼罩了整个脸庞。她早已不在乎别人会怎么看待自己，评价自己，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再也不说难听、难为情什么的，直接自我解嘲，直说自己是个瘸子！ 余俊贤的脸颊一阵抽搐，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坐在自己身边的姬倩倩，竟然会这么直截了当！ 当姬倩倩毫不掩饰也毫不避讳的说出“瘸子”这两个字时，余俊贤的脸色刷的一下红了，仿佛姬倩倩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余俊贤自己！ “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倩倩？别人说咱，那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咱。这说明他们那些人素质低！可咱们自己再妄自菲薄，自轻自贱，自我作践，那岂不是更让别人瞧不起我们了吗？你应该知道朱伯儒吧，他说过一句话：不怕别人看不起，就怕自己不争气！想不让别人看轻自己，尊重自己吗？首先我们自己得看得起自己，自尊，自爱，自立，自强，然后再去奋力拼搏，力争做出优异的成绩，让那些世俗之人不敢小觑我们！到那时，我们的身份和地位，我们的尊严和人格，我们应该得到的一切，自然而然、理所当然的，就都属于我们的了！” 很显然，刚才姬倩倩慷慨激昂的情绪，直接影响到了余俊贤。他一开口说话，就激动起来，兴奋不已，长篇大论，说了个没完没了。 “就这刚才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说起什么来，不也是一套一套的吗？”姬倩倩揶揄着余俊贤。 “你的那一位啥学毕业？” “他是文盲，没上过学！”姬倩倩口没遮掩，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 “什么？文盲？没上过学？别人介绍给你，你自己心甘情愿就这么接受了？” “心不甘，情不愿，可又有什么法子呢？我又不是你！女人嘛，嫁给谁，到哪里，还不都是那回事？”姬倩倩情绪低沉，一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自甘沉沦姿态！ “你们现在的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刚见面？了解中？热恋中？还是已经订婚，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 “已经订婚了！明年元旦就要准备结婚了！”姬倩倩的表情，一脸漠然，好像自己嘴里说的，是另外一个人，与她自己毫不相干似的！ “啊――订婚了？……”余俊贤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分贝会这么高！ 他不知道听到姬倩倩的回答之后，他为什么会发出这声惊叫！是为姬倩倩的命运感到悲哀，还是为他自己已没有机会再和姬倩倩保持联系，继续相处，表示遗憾！ 他只知道，当他发出这声惊叫的时候，他的心随之也冰凉到了极点！ ―――――――――――――――――――――――――――――――――――――― 衷心感谢长期以来您对文学人生的系列言情小说《爱情密码》和《那种爱，牵肠挂肚》的持续关注，大力支持，热情鼓励！现在，两部作品同时上架了，期待在今后的日子里，您能一如既往的关注、支持、激励我！喜欢的话，多多推荐、投票、评论、赠送啊！多多益善！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一部：《爱情密码》：：（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二部：《那种爱，牵肠挂肚》：：（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三部：《梦中情人》（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四部：《梅开二度》》（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五部：《今生只爱你一个》》（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五部曲，分别写作者和生命中先后遭遇的五个女人的爱情纠葛，敬请读者关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8 姬倩倩致余俊贤的第二封回信 余俊贤： 你不觉得，我们能够相识成为朋友，完全是由于命中注定的缘分吗？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信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啊！ 此时此刻，提起笔给你写这第二封信，我心乱如麻！同时又感到十分难过，也很伤心。[] 时至今日，我还记得，我写给你的第一封回信的开头，是以“俊贤兄”称呼你的汊。 但是现在，――此时此刻，我觉得这一切都已毫无必要。反倒觉得，倒是直呼你的大名，更切合我此时此地的心境，更能表达我此时此刻的心情！ 不记得是谁说过这样的一句话：生活是最公平、最公正的；你对它哭，它也对你哭；你对它笑，它也对你笑！要想赢得别人的尊重，你就必须得学会尊重别人！ 现在，我可以直言不讳的告诉你：我恨你太不够朋友了朕！ 余俊贤，请你不要忘了：如果我们不去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小儿麻痹专科医院治病的话，我们两个谁认识谁啊？ 退一步说，即使去了，如果我再晚去十天，或者是你再早离开十天，――你以为，我们两个还会相遇、相识、相处、相知吗？ 再退一步说，即使侥幸相遇了，如果我不肯借书于你；如果我姬倩倩和你余俊贤一样是一个强者；如果你不以你宽广博大的胸怀去包容一切，不以你悲天悯人的情怀去同情、去关心、去勉励、去鼓舞一个比你更加不幸的残疾姑娘，一个弱者的话，――你以为，你我之间会发生这样的故事吗？ 余俊贤，请你不要忘了：如果不是你的父亲去还书时告诉我，你是用左手写字的；如果你父亲的话没有激起我一个青春少女的好奇心的话；如果不是我主动到你的病房中去探望，并请你留下你的联系地址；如果我去探望你时，你没有主动把你的日记本借给我看的话，――你以为，你我之间会发生这样的故事吗？ 余俊贤，请你不要忘了：你出院那天，如果我的妈妈不是与你们父子三人同时同车返家，――你以为，我会出去给你们送行吗？ 如果在医院大门外等车时，不是你主动对我说：“回去后我一定会给你来信的！” 如果回到家之后，你记不起自己对别人许下的诺言；或者即使记得，也不想去信守并且践行那个诺言，而不给我写那第一封信的话，――你以为，你我之间会发生这样的故事吗？ 余俊贤，请你不要忘了，我是一个女孩子，一个脸皮子较薄、并且有着自尊心的女孩子！ 我并不计较你在给我的前两封信里，对我的出言不逊，对我的不礼貌，甚至对我的侮辱、污蔑和诽谤，因为我对你也有不周不到之处！ 接到你写给我的第一封信时，给你回的那封信，并非出自我的本意。（.无弹窗广告）只因你写给我的那封信，彻底打动了我，或者说彻底征服了我的心，使我情不自禁、不由自主的、不得不给你回了那封信！ 因为人心不同，人心自同，或者说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因为我也是一位不幸的残疾人，我也有一颗善良的心！想必你一定还记得下面这段话吧： “最后，我不禁又要怪你：太不够朋友义气了！你让我把通信地址给你留下，我恭敬不如从命，照办了；可你难道竟没有想到，我也需要你的通信地址啊！ 但愿接到这封信后，你能够回信相告，以便我们两个在今后的人生路上能够互勉互励，并肩携手，共同前进！我的邮编：” 这段话原封不动的摘自你写给我的第一封信的结尾部分，连标点符号都是你原来的，我并没有改动一个！ ――余俊贤，你总不会说，你在那封信里，没有写过这样的话吧！ 空口无凭，有文字为证！余俊贤，你在这次给我的信中，口口声声，字字句句，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不想再看到我写给你的信了！ ――看你的意思，言外之意，是我姬倩倩，一个一二十岁的大姑娘浪脸了，低声下气的去求着你余俊贤，要给你写信，要去勾－引你的？！ 你让读者朋友们给咱们两个评评理，到底是你在勾－引我，还是我在勾－引你啊？ ――怪别人太不够朋友义气，要了别人的通讯地址，并且希望在今后的人生路上能够与别人互勉互励，并肩携手，共同前进甚至还主动给别人留了邮政编码的人，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也读不懂你：这到底是谁在勾－引谁啊？ 余俊贤，请你再也不要在信中提说你欠我什么人情债、感情债之类的话了！现在看来，不是你余俊贤欠我的，而是我姬倩倩欠你的！不但是我欠你的，而且是我欠你的太多太多了！――这总该行了吧？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记：是你真心的、热情地鼓励我这个不幸的弱者，将你自己最不愿意让人发现、最不愿意让人知晓的个人隐私级别的、与你心爱的学生莫夏捷的恋爱日记，毫不保留的借给我阅读；在我压腿拉腿一直到最后做手术等等最痛苦的时候，依然是你给了我莫大的安慰！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记：也是你，并且也只有你敢对我直言不讳，敢直接骂我“混蛋”！ ――你知道的，在我们这个家庭中，虽然有我和妹妹两个女孩子，但由于我身体残疾的特殊身份和坎坷经历，我可以说是在父母家人的娇生惯养中长大的！ 就连生我养我的父母，从来对我都是百依百顺的；兄妹们更是从来都不敢惹我；凡是我提出来的任何要求，或是需要的什么东西，父母兄妹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半个不字！――更别说像你那样，敢直言不讳、直截了当的骂我混蛋了！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记：你在前后不超过十天的时间里，先后做了两次大手术，却面不改色心不跳，真可谓是个强者！我是打心眼里佩服你，并且佩服得五体投地！ 出院回到家里之后，是你不顾自己尚在病中的种种艰难情状，宁可牺牲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的大好时光，克服令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困难，赶在我出院回家之前，将第一封信及时寄到了我的手中，以此来开导、激励病中的我！ 俊贤哥，――也许你又该说我犯贱了吧！――在我做了手术，躺在病床上，最难受、最痛苦的半个月里，就是你写给我的那第一封信，整天陪在我的身边！ 每当我痛苦万分、伤心欲绝、万念俱灰或是百无聊赖的时候，正是你的那封信，陪我度过了一天又一天；直到我手术拆线，康复出院，回到家乡，见到亲人，共享天伦的现在，你的那封信一直被我压在枕头下面！ 诚如你信中所说的那样：见信如面！每当我想你的时候，我就会把信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捧在手中，这时，你的身影就仿佛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每当我有了心里话想向你倾诉的时候，我就会捧着你的信，轻声细语的向你倾诉我的心曲，把我心里的悄悄话轻轻的说给你听！ 俊贤哥，世界上，绝对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绝对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有情，我也有意；你无情，我也无义！我也不是无情之人，你只说让我不再给你写信，可你的信既然寄给我了，我又怎能见信视而不见，置之不理？ 你要真想断绝你我之间的关系，除非你不给我来信！但不管你在将这封信寄给我之前，心里都想了些什么，经过了多长时间的激烈的心理斗争，既然你来信了，那么，有来不往非礼也，我是一定要回给你的！ 俊贤兄，我甚至还可以非常明确地告诉你：即便你以后真的忘了我这个朋友，我却是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关心的！直到老死，我姬倩倩也不会忘记：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小儿麻痹专科医院治病时，遇到的河东老乡、知心朋友――余俊贤的！ 人说：高山流水，知音难觅！但既然上苍让我有幸遇到了你，那我就会珍惜上苍赋予我的这一切，直到永远永远，甚至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我想用我在初中语文课本上学到的一首汉乐府古诗《上邪》，来向你表白此时此刻我写这封信给你时的心迹：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 衷心感谢长期以来您对文学人生的系列言情小说《爱情密码》和《那种爱，牵肠挂肚》的持续关注，大力支持，热情鼓励！现在，两部作品同时上架了，期待在今后的日子里，您能一如既往的关注、支持、激励我！喜欢的话，多多推荐、投票、评论、赠送啊！多多益善！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一部：《爱情密码》：：（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二部：《那种爱，牵肠挂肚》：：（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三部：《梦中情人》（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四部：《梅开二度》》（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五部：《今生只爱你一个》》（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五部曲，分别写作者和生命中先后遭遇的五个女人的爱情纠葛，敬请读者关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9 姬倩倩致余俊贤的第二封回信（二） 俊贤，看到你写给我的这第二封信，我突然对你产生了一种非常陌生的感觉！我觉得写这封信的你，和我在医院里认识的那个坚强、乐观、自信的余俊贤，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现在的你，为什么表现得这样软弱，这样消沉，这样萎靡不振？你那自强不息、奋发向上、积极进取的拼搏精神，都跑到哪里去了？你的豪言壮语、雄心壮志都跑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短短的四个月时间，在你身上竟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请你务必告诉我：在这短短的四个月里，你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现在，我依然还清楚的记得，在医院里的时候，是你曾经亲口告诉过我；在你的第一封来信里，你也曾热情劝慰过我：作为我们残疾人，一定要自尊、自爱、自立、自强；无论何时，都不要灰心丧气，悲观失望，消极堕落！ 可看了你的第二封来信，我觉得先前的那个余俊贤已经死了，已经不复存在了；我在医院里认识的那个豁达开朗、乐观自信的余俊贤，已经彻底的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在我的记忆里磨灭了！ 为什么啊，俊贤兄？ 就因为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多多少少遇到了一点儿困难，一点儿挫折？一点儿逆境吗？ 难道就因为我们是个残疾人，在遇到困难挫折的时候，我们就自己看不起自己，自轻自贱，破罐破摔，妄自菲薄，自甘沉沦吗？ 的确，是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小儿麻痹专科医院的相识、相处和相知，让我们成为了无话不谈、彼此牵肠挂肚的知心朋友。（.好看的小说）但我并不认为晋西是个好地方！恰恰相反，我非常讨厌那里的一切！ 因为，是那个地方，又给我的身体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痛苦；是那个地方，又给我的心灵增加了许多难以承受的创伤，甚至是难以磨灭的屈辱的记忆；是那个地方，那段特殊的经历，让我认识了你，可你现在竟变成了折磨我的人，让我的情感正经受着巨大的折磨汊！ 余俊贤，此时此刻，我要大声的对你说：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或许，你说的一些话也是实情，也有道理：只有在儿麻院那个特定的环境中，我们残疾人朋友之间，才能享受到真正的爱！只有在儿麻院那个特定的环境中，我们残疾人朋友，才不会遭受到别人的白眼与歧视！ 正因如此，我们更应该珍惜这段纯洁的友谊，就让我们彼此将这份友谊永远珍存在各自的心底，千万不要将她上升为感情，升华为爱情；就让她永远定格成纯洁的友谊，别样的亲情吧。 余俊贤，实话告诉你，你在来信中非常难忘、留恋的地方，我现在却很讨厌、痛恨它，而你却声称还要去第二次，第三次！莫非你神经失常，疯了不成？ 余俊贤，在这封来信中，你已经非常决绝的向我表示，不希望再看到我写给你的信件。 可你为什么不痛痛快快的告诉我，你生活得很自在，很快乐，很潇洒？要是那样的话，我或许就可以释却一份牵挂你的情怀，或许就可以尊重你的意愿，我或许就真的不会再给你写信了朕！ 可你偏偏不是这样！你干嘛表现得那么悲观，那么消极，那么脆弱，那么无奈？你这样的状态，这样的心境，却断然拒绝我的回信，你让我怎么放得下你？ 既然你不希望再看到我的信，不希望再看到我的片言只语，为什么你在信中还对我那么关心？你为什么还要询问我的病情？为什么还要问我花费多少？ 如果我遵从你的意愿，就此不再给你回信，进而断绝你我之间的朋友关系的话，那么我现在是怎样的情况，你能知道吗？你这不是明摆着的口是心非，言行不一，出尔反尔，表里不一吗？ 俊贤兄，谢谢您对我的衷心祝愿，谢谢您对我的牵肠挂肚！ 只是我的命运，并不会因为你的祝福和牵挂，而改变航向，改变轨迹，进而出现转机，出现奇迹！ 在没有做矫形手术之前，你知道的，我的腿本来就比你严重了许多，到了离开拐杖就不会走路的地步；治疗过程中，所谓的压腿拉腿，现在看来，其实都只是一些辅助的治疗手段，对我的残腿而言，最终都没有什么实际的疗效！ 而所谓的矫形手术，和你的下肢矫形手术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只是象征性的伸了伸几根筋脉，而这种物理意义上的外力伸拉，既不会使它们增长，也不会使他们变粗！ 那么，指望做这么一次所谓的矫形手术，想彻底摆脱我们的残疾现状，现在看来，这基本上就是白日做梦，无异于痴人说梦！ 因此，对这次晋西之行，我的结论是：花了那么多的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受了那么大的罪，吃了那么多的苦，基本上没有什么效果！ 也可以说，这家医院完全是在利用当下人们对残疾人康复治疗的知识一片空白这个盲区，在利用人们对残疾人康复治疗热切盼望和期待的热情，在欺骗广大残疾人朋友。 或许我的结论有点绝对，但这是实情！难道你没有这样的感觉吗？ 所以，俊贤，我的腿……你就往最坏处想它吧！我不想再提起它，不愿再说起这令人伤心的过往！一提起我就受不了！一提起我就热泪盈眶，泪流满面！ 这次晋西之行，付出的代价之大，教训之深，是我在兴致勃勃踏上去晋西的路途之前，所没有想到的。我们母女二人，连来带去，连吃带住，连手术带治疗，总共花费元。元，在这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的今天，对于我们这个农民家庭来说，不啻于一个天文数字啊！ 俊贤兄，其实，有些事我不该对你说，也不想对你说。因为我知道，你是人民教师，知识分子，远比我这个只有初中毕业文化程度的农村女孩懂得更多，想得更深，站得更高，看得更长远。 ―――――――――――――――――――――――――――――――――――― 衷心感谢长期以来您对文学人生的系列言情小说《爱情密码》和《那种爱，牵肠挂肚》的持续关注，大力支持，热情鼓励！现在，两部作品同时上架了，期待在今后的日子里，您能一如既往的关注、支持、激励我！喜欢的话，多多推荐、投票、评论、赠送啊！多多益善！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一部：《爱情密码》：：（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二部：《那种爱，牵肠挂肚》：：（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三部：《梦中情人》（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四部：《梅开二度》》（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五部：《今生只爱你一个》》（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五部曲，分别写作者和生命中先后遭遇的五个女人的爱情纠葛，敬请读者关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10 姬倩倩致余俊贤的第二封回信（三） 可是，俊贤，我来问你：在爱情、婚姻和家庭这个问题上，难道一次小小的失败，就代表着次次失败，永远失败吗？难道一次小小的失败，就可以断定自己在今后、在未来漫漫的人生征途上，再也没有获得真正甜蜜、幸福的爱情的机会了吗？ 俊贤，你我应该算得上是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妹了吧：生活的时代相同，年龄相仿，应该算是同龄人了吧；由于我们相同的人生轨迹，相同的身体残疾，又使我们具有了相同的人生经历！ 甚而至于在爱情婚姻问题上，也有同样的情感经历！我和你一样痴心、痴情、执着的爱上了一个我不爱的人！ 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孩，身体健康，头脑聪明，思维敏捷，目光远大。我们两个从小一起玩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两情相悦，自由恋爱。加之我们两家住得又比较近，所以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多，相处的时间又特别长。 有一次，已是深夜了。他因为喝醉了酒，我瞒着父母家人，痴痴地陪他到了夜里一点多。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在梦呓中，把我当成了抛弃他的那位女友，将我拥入怀中，告诉我姬倩倩，说我姬倩倩怎么怎么不好，怎么怎么不是人，怎么怎么死乞白赖的，要和他好，要和他结婚汊！ 俊贤，你知道吗？当时，忍无可忍的我，真想在现场一口咬死他！我真想厉声呵斥他：“请你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我是谁！” 可最终我并没有那样做，因为，我实在不愿意伤害我所喜欢的那个人的心。 最终，他还是离我而去！现在，我对他可以说是恨之入骨朕。 自从那次伤心欲绝的爱情经历之后，我对所有人采取的态度都是：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你有情，我也有意！俗话说：真心换真心，四两换半斤嘛！ 俊贤，一提起爱情经历，我要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三言两语，难以说完。说了这么多，目的只有一个，我只是想告诉你、奉劝你： 你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有志青年，满腹诗书，才高八斗，注定你的前程似锦，前途无量！ 所以，你不要总是那么悲观，那么消极！我猜想，你之所以短短四个月间，变化这么大，反差这么明显，只怕又是受了你那位心爱的学生莫夏捷，对你的情感刺激或者说是折磨！ 俗话说：能大能小是条龙，只大不小是条虫！男子汉，大丈夫，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儿女情长可以有，但更应该以事业为重！ 只要你努力学习，勤奋工作，坚持不懈，忘我拼搏，相信将来总会有一天，你不但要来信告诉我，你的事业终于取得了重大成就；而且还会高高兴兴的告诉我，你的爱情也终于有了花好月圆的美满结局：终于找到了一位比莫夏捷更好的、更爱你的女孩，也更值得你去付出全部爱的女孩！ 因为只有双方都富有爱心，那才是真正的爱情，真正的幸福！ 如果只是像现在这样，只有你一个人在苦苦的追求，甚至爱得死去活来，可对方却旁若无人，冷若冰霜，漠不关心，麻木不仁，俊贤，那样的爱情值得你去留恋吗？ 要知道，爱情是整个人类最崇高、最伟大、最美丽的情感活动，是人世间最纯洁、最美好、最动人的东西，我们要尽情的去享受她的美好，而不是要去承受她无穷无尽的折磨！ 俊贤，你口口声声说要与我断绝朋友关系，所谓的理由或者说借口，只是因为：我是一个订婚之人，眼看就要有自己的家庭了！ 在你看来，难道一个女孩一旦订了婚，就不能与异性有任何交往了吗？说起来，你还是一位知书达理、教书育人的人民教师呢，可是我怎么觉得，在某些方面，你的表现怎么那么狭隘呢？ 我实话告诉你，其实，你并没有真正看懂我，了解我，理解我！因为我这个人，很愿意去结交天下所有的朋友，特别是如同我一样，喜欢交友的人。 虽然从小到大，我还不曾结识一位异性知己，但却有几位异性朋友——请注意，在我的词典里，“知己”与“朋友”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像你这么一位遥远的异性知己，还是第一位！你是我二十几年的人生经历中，认识的第一位对我真心付出、直言不讳的男孩！ 请你不要对我那么好，因为诚如你在第一封信里所说的那样，我是一个坏女孩！一堆在你眼里不齿于人类的臭狗屎、垃圾堆！ 啰里啰嗦说了这么多，也真该停下笔好好休息休息了。好在你那么讨厌看到我的信，那么这封信，我也就不打算寄给你了！因为你不愿…… 不管怎么说，我相信，——我的直觉告诉我，终有一天，我们两个，还会有再次相逢的机会的！那么，千言万语，就留在你我重逢的那一天，再促膝长谈吧！ 只是我不知道，这一天，离我们是近还是远！只是我不知道，相逢究竟会在未来的哪一天？ 很想与你交友的：姬倩倩 【后记】 诚如这封信的结尾部分所言，姬倩倩写给余俊贤的这第二封回信，当年姬倩倩并没有寄给余俊贤，而是放在自己的身边，整整保存了年！ 直到今天，余俊贤要将他和姬倩倩的这段爱情故事写成这本书的时候，姬倩倩才应邀将二十多年来写给余俊贤、却一直没有寄给他的所有信札，一字不少的全部寄赠给了余俊贤！ 从这种意义上说，真正的感情是需要双方用心用意、全心全意去惨淡经营的；真正的爱情更是如此！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这本书也是余俊贤和姬倩倩那段珍贵的人生经历的实录和写照！这本书更是余俊贤和姬倩倩那段珍贵的爱情经历的见证和结晶！ 亲爱的读者朋友，当你读到这里，不知道你是否会为男女主人公的这段情感历程百感交集，唏嘘长叹？ ——作者手记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 衷心感谢长期以来您对文学人生的系列言情小说《爱情密码》和《那种爱，牵肠挂肚》的持续关注，大力支持，热情鼓励！现在，两部作品同时上架了，期待在今后的日子里，您能一如既往的关注、支持、激励我！喜欢的话，多多推荐、投票、评论、赠送啊！多多益善！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一部：《爱情密码》：：（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二部：《那种爱，牵肠挂肚》：：（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三部：《梦中情人》（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四部：《梅开二度》》（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五部：《今生只爱你一个》》（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五部曲，分别写作者和生命中先后遭遇的五个女人的爱情纠葛，敬请读者关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11 想起他，姬倩倩痛不欲生 姬倩倩写完给余俊贤的第二封回信，按照余俊贤原先给她寄信时，那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书折叠方式，将信叠好。[.超多好看小说]若在平常，她早已就将这封信送到村部交邮递员寄走了。 但这一次，迫于余俊贤在来信中所说的“你已经是订婚之人了，这个事实是谁也改变不了的！我不希望再看到你的来信！我更不希望成为横亘在你和你的爱人之间的、不受人欢迎的第三者”这些话的压力，迟迟不敢轻举妄动！ 她若是不顾余俊贤的劝告，硬将信寄给余俊贤，那么依余俊贤的秉性，或许他的倔脾气一上来，从此就真的与她断绝关系，不再来往了！――那样的话，她姬倩倩岂不是弄巧成拙，欲速不达，自作自受了吗？ 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恐怕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那么，姬倩倩平生第一次结交的这位千里之外的异性知己，可能就真的因此失去了汊！ 这是姬倩倩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现实，因为她希望能与余俊贤将这种非常特别的友谊进行到底！ 但若是真的按照余俊贤要求的那样，不再寄信给他，或许会出现两种可能的结果―― 要么从此音信阻隔，关系断绝，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朕； 要么过一段时间，余俊贤的心情变好了，回心转意了，后悔自己说出的话太绝情，太伤人心了，――那么，或许他自己就会主动再给她写信联系！ 到那时，这两位难兄难妹，就可以摈弃前嫌，再续前缘，重修旧好！ 但这样一来，可就真的苦了姬倩倩！ 不给余俊贤寄信，并不意味着姬倩倩真的不想余俊贤，真的不膺记余俊贤，真的不牵挂余俊贤！ 恰恰相反，明知道有封信压在自己的枕头底下，她怎么能够控制住自己，不去看它――那封信；不去想他――余俊贤？ 但由于在这封信中，她和余俊贤提到了先前交往的那位男友，所以姬倩倩每看一次，她和那位先前男友交往的前前后后的一幕幕场景，就会在她的脑海里异常清晰的浮现一次，在她的心里过电影一样重演一次！ 而每每在这个时候，姬倩倩的那颗多愁而又善感、脆弱而又敏感的心，就会再经受一次痛苦的折磨，再经历一次非人的熬煎！ 她至死都不会忘记那个夜晚，――他从打工的地方回到家乡，因为过生日喝醉了酒，她姬倩倩冒着被父母家人发现隐情的特大危险，而与他呆在一起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的情景！ 这个男孩叫梅良新，和姬倩倩是同岁，他家住在村东。 在姬倩倩的所有男友女友中，梅良新是姬倩倩最要好的男友，而王晓璞则是姬倩倩最要好的女友。他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孩提玩伴，后来又一起上了村里的小学、乡里的初中。 在姬倩倩得病前，他们三个可以说一直是形影不离、相伴左右的好朋友。虽然三个人一个住村东，一个住村中，一个住村西，但这空间上的距离，并不能影响他们友谊的加深和发展。 恰恰相反，由于每周必过的星期天，反倒增加了他们三人之间彼此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牵挂和思念，反倒大大促进了他们之间感情的交流和融合！ 虽然男女有别，但小孩子之间并没有那种性别差异的概念。他们整天在一起，青梅竹马的，玩过家家的游戏：良新是爸，倩倩是妈，晓璞则心甘情愿做了她们的女儿。 由于童趣无限，天真率直，所以，他们的过家家游戏常常玩得角色感强，惟妙惟肖，引人发笑。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一天天长大起来，成熟起来，友谊渐渐加深了，增强了。 后来，倩倩突发怪病，最后左腿落下了严重的残疾。 当她拄着拐杖，重新回到学校，回到同学们中间，出现在昔日好友们面前的时候，作为姬倩倩最要好的朋友，王晓璞和梅良新理所当然承担起了照顾和保护姬倩倩的任务，并且是立场坚定，态度坚决，可以说达到了当仁不让、责无旁贷、义不容辞的地步。 他们为此甚至还有了明确而又具体的分工：王晓璞负责照顾姬倩倩的日常学习和生活，尤其是课间上厕所拉撒什么的；而梅良新则专门对付那些调皮捣蛋、给姬倩倩起外号、讽刺挖苦她、给她的精神造成伤害的那一些人和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年龄的增长，长得水灵、面容姣好、身材娇小、性格温柔的姬倩倩，比王晓璞耐看多了。一来二去，小时候青梅竹马的过家家游戏，变成了现实生活中实实在在的爱恋之情。 由于有着两位堪称左膀右臂的贴身家将的照顾和帮助，姬倩倩得以顺利完成了她自小学二年级伤残以后一直到初中毕业时的所有学业，并且身心基本上没受到什么较大的伤害！ 初中毕业之后，梅良新作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自然在家里承担起了照顾父母、挣钱养家的生活重担，不久便出外打工去了。而王晓璞则和姬倩倩留在了村里，继续保持和发展着她们以前的友情。 但谁也不会想到，就是在这个时候，姬倩倩和梅良新的爱情会竟出现了难以弥合的巨大裂痕。 梅良新在外出打工的日子里，不知怎的，巧遇了邻村的一个女孩。在那千里之外的异地他乡，那可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更何况他们两个是相距不远的邻村老乡。 思乡念亲的乡音乡情，一下子拉近了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空间距离和心理距离，使他们两个迅速成为一见钟情、一拍即合的异性好友。 这两个人的意外相逢，给姬倩倩和梅良新的爱情埋下了隐患。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种关系一直发展到最后，竟直接成了姬倩倩和梅良新爱情解体的导火索！ 姬倩倩虽然和梅良新有着极深的感情基础，但遗憾的是，她身有残疾，――这一点儿缺陷，虽然当良新和倩倩在一起的时候，良新从来没流露过什么不满的情绪，但那只是因为彼此年龄尚小，还没有到真正谈婚论嫁的年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现在，几年的打工经历，让梅良新实实在在感受到，在现实生活中过日子，远没有像小说影视剧中虚构的爱情故事来得浪漫！ 而尤其是他千里迢迢在外打工，而姬倩倩之所以没有像邻村那位女孩老乡那样，真真切切的陪在身边，完全就是因为她的身体有残疾！ 这一残酷的现实，促使梅良新不得不重新开始认真审视他与姬倩倩的恋爱关系！ 最终，他渐渐疏远了姬倩倩。并且背着姬倩倩，在他工作的厂子里，和邻村那位女孩老乡谈起了恋爱，并且迅速坠入了爱河！ 有人说，处在热恋中的恋人，不是智商特别低，就是眼睛有问题！他们彼此能把对方的优点放大到几万倍，却对各自的缺点熟视无睹！ 正当梅良新一边喜滋滋的和邻村那位女孩热恋着，一边暗暗盘算着怎么回去和姬倩倩和解时，突然有一天，邻村姑娘竟奇迹般地在他的视野里消失了！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位邻村姑娘攀了高枝，傍上了一位大款，抛弃了他这位土老帽，和她的那位款爷远走高飞了！ 情绪上备受打击的梅良新，为了调整情绪，在他岁生日到来前夕，请假返乡，约了他儿时和学生时代的几位男女好友，在一起疯玩了整整一个晚上，结果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这一切，痴情的姬倩倩并不知道。被蒙在鼓里的姬倩倩，只是非常吃惊的感觉到，梅良新的情绪有点儿异常。 怕他喝醉酒后再发生什么意外，姬倩倩便偷偷瞒过父母和家人，平生第一次和一个喝醉了酒的男人，――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本想以她女性特有的温柔来抚慰抚慰男友的心，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夜深人静，神志不清的梅良新拥她入怀，相拥而眠时，姬倩倩竟从他断断续续的梦呓里听到了一个陌生女孩的名字： “金……莲，金……莲，……不要……离开……我，……不要……抛弃……我！” 那一刻，姬倩倩五脏俱焚，六腑俱裂，气冲脑门，血沉丹田！ 她没想到，平时对她俯首帖耳、唯唯诺诺的梅良新，竟是这样一个背信弃义、绝情绝意的负心汉！竟是这样一个当面一套，背地一套，阳奉阴违，口是心非的家伙！ 那一刻，她恨不能恶狠狠地咬他一口，让他猛醒，让他彻底看清：他搂在怀中的痴情女孩到底是谁！ 从那时开始，她彻底与梅良新断绝了朋友关系，分道扬镳，各走各的，形同路人！ 梅良新最终落了个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悲惨结局，也算应了那句“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的劝世箴言！ 而姬倩倩呢，则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像是要和梅良新赌气似的，在父母托付的媒人介绍下，闪电般的，和一个她丝毫也不中意的男人――谢俊阁，确立了婚姻关系！ 后来的一切，大家便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 ―――――――――――――――――――――――――――――――――――――――― 衷心感谢长期以来您对文学人生的系列言情小说《老师，你真不要脸》和《秋日的思念》的持续关注，大力支持，热情鼓励！现在，两部作品同时上架了，期待在今后的日子里，您能一如既往的关注、支持、激励我！喜欢的话，多多推荐、投票、评论、赠送啊！多多益善！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一部：《老师，你真不要脸》：：（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二部：《秋日的思念》：：（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三部：《梦中情人》（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四部：《梅开二度》》（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五部：《今生只爱你一个》》（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五部曲，分别写作者和生命中先后遭遇的五个女人的爱情纠葛，敬请读者关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12 余俊贤真的是后悔了！ 余俊贤最终还是没有能控制住自己，在将那封信搁置了十天之后，最终还是在暑假放假前夕，将他写给姬倩倩的第二封信，交到了邮递员的手上。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封信寄给姬倩倩之后，对于姬倩倩来说，这简直就是一次致命的打击！ 当然，他也并不想伤害姬倩倩，因为他们都是不幸的残疾人啊！ 对于残疾人来说，可供他们选择的生活圈子、交友圈子本身就很小；多舛的命运，坎坷的经历，又常常使他们性格乖戾，很难与人和睦相处，正常交流。 由于赴晋治病，在那千里之外的异地他乡，能结交到像姬倩倩这样的异性知己，对于余俊贤来说，应该说，也算是人生的一大幸事汊！ 也许有读者朋友可能会说了：“为什么这么说啊？” 你想啊：余俊贤前去晋西治病的时候，其实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到了日暮途穷的时候了！ 换一种说法，但凡他不去治病，就能圆满解决他的婚姻问题的话，他一个眼看已是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了，他还有必要，再去冒那个风险吗？再去遭那份罪、吃那份苦吗朕？ 工作、事业、前途、发展的问题，姑且不说！临时就临时，代课就代课，大不了铺盖一卷，就回家种地！ 可婚姻问题呢？回家种地能解决吗？ 不要说回家种地，没人跟他，说不下媳妇，解决不了终身大事问题了；――就是他现在在学校工作着，说起来是老师，是知识分子，好歹是坐办公室的，风刮不着，雨淋不着，可谓旱涝保收，衣食无忧！ ――可他和他心爱的学生莫夏捷的恋爱拉锯战、爱情持久战，眼看持续已经三年了，莫夏捷一直持的是犹豫徘徊、等待观望的态度，走走看看，进进退退，若即若离，可望而不可即的，――直到现在，他也没能彻底搞清楚：莫夏捷到底爱不爱他！ 为了促使莫夏捷在短时间内，尽快打定主意，余俊贤在前思后想、左思右想了无数遍之后，才决定放手一搏：治病去！ 他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对自己是充满了信心的。他希望晋西之行，能创造一个奇迹：当他从晋西回来，再一次出现在校园里，出现在莫夏捷面前的时候，莫夏捷能笑逐颜开，满面春风的扑进他的怀抱！ 可理想往往是丰满的，而现实则常常是骨感的！ 不但余俊贤去治病前，莫夏捷没能给他一个囫囵话儿，是爱他，还是不爱他；就连他到晋西去治病之后，也曾一直幻想着，莫夏捷无论如何，也应该到医院里去看看他；也曾一直幻想着，能够突然有一天，出现在他的面前！ 可是，直到现在为止，他从晋西回来已经两个多月了，可他始终也没能见上莫夏捷一面！ ――很明显，莫夏捷这是在躲着他！ 为什么呢？原因只能有一条，理由看来也是这一个：在别人眼里，或者说，在她莫夏捷眼里，他余俊贤的身体，不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吗？――这太让莫夏捷失望，或者说让她绝望了！ 所以，姬倩倩不前不后，不迟不早，就出现在这个时候，――从某种意义上说，姬倩倩的出现，弥补了由于莫夏捷的固执和自私，而给余俊贤的心理、精神和思想上造成的巨大伤害！ 是姬倩倩的出现，给二十几年的人生经历中，一直没有女朋友陪伴的余俊贤，带来了一丝心灵的安慰和精神上的愉悦！ 是姬倩倩的出现，给病中急需要安抚和慰问、眼巴巴盼着莫夏捷到来的余俊贤，以几分女性的温柔和体贴，让他本已冰凉的心，多多少少还可以感受到一些人世间的美好和温馨！ 现在看来，那时身体想完全摆脱残疾折磨已丝毫无望的余俊贤，再一次跌进了爱情婚姻生活的死胡同！那么姬倩倩的存在，最起码还可以在余俊贤完全陷入人生的绝境时，还不至于使他太绝望！实在不行，他也还可以和姬倩倩小谈一次恋爱的嘛！ 可现在的问题是：随着余俊贤给姬倩倩的第二封来信的发出，这一切，对于余俊贤来说，已经是不复存在，――更是无法挽回的定局了！ 你说，余俊贤怎么能不后悔呢？他恨自己太冲动了，也恨自己一时太糊涂了！ 人都说，冲动是魔鬼，小不忍则乱大谋！自己虽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也曾无数次暗示过自己，提醒过自己，可为什么一遇到事，就冷静不下来呢？ 可后悔又顶什么用啊？！ 余俊贤常常自诩为性情中人，自以为情商特高。但是现在，他也实在想象不出，姬倩倩接信后，会有多么恨他。会有多么怨他，会有多么痛苦，会有多么伤心！ 一想到有关姬倩倩接信后的这一连串问题，余俊贤就后悔得要死，用现在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肠子都快悔成青的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有时候甚至会突然异想天开起来：要是这封信在邮路上正好出了问题，邮不到姬倩倩手上，她看不到这封信该有多好啊？ 要是那样的话，他可真要好好谢谢邮递员叔叔了，谢谢他们无意中做了一件无异于月老、红娘的大好事，成全了她和姬倩倩的友情、亲情甚至是爱情！ 可他这样想过之后，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尽管说无巧不成书，可世界上的事哪有那么多遇得那么巧的？ 所以，接下来，他不得不痛苦的去想姬倩倩接到他那封非常绝情的绝交信时，那种痛苦不堪的模样！ 她会怎么看待自己呢？她一定会将自己恶狠狠地痛骂一顿，骂他狼心狗肺，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假情假意！然后将那封绝交信咬牙切齿的撕成碎片，像天女散花般的抛向空中，再恶狠狠地来上一句：这辈子再也不会理你，见你的鬼去吧！ 她也可能还会真的按他信中所说：绝交就绝交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没有你这个不三不四、不伦不类的朋友的打扰，我婚后的小日子，或许会过得更加平静、更加和睦、更加美满呢！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想在和我联系，我还正不想搭理你呢！ 想到这里，余俊贤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微笑：这样更好，一举两得，两全其美！既绝了交，也不至于让姬倩倩感到更多的痛苦！谢天谢地，但愿如此，阿弥陀佛！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但余俊贤很快又将这种想法彻底否定了：依他在晋西那家儿麻院和姬倩倩接触那十几天对姬倩倩性格的了解，他觉得，姬倩倩或许是人生经历坎坷的原因使然吧，在她的骨子里，更多的呈现出她那种性格中的叛逆精神和一种不服输的英雄气概： 你不是不想让我再给你写信了吗？我偏要给你写！不但要写，还要写得更长，更动人！让你接到我的信后，情不自禁的提起笔，想要给我回信！只怕到那时，就由不得你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余俊贤心里渐渐的释然了！但愿天随人愿，能够出现这最后一种结果才好！ 可让余俊贤灰心丧气的是：从这时候开始，他每天眼巴巴的盼着邮递员能突然之间出现在他的眼前，交给他一封信，他一看到信封上那种女孩子特有的字体后，一看便知，是姬倩倩的来信！ 哪里想到，他天天盼，月月盼，盼星星，盼月亮，左等右等，盼来盼去，望眼欲穿，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直直等了九九八十一天，竟一直没有再等到姬倩倩一个字的来信！ 余俊贤心里的那个失落呀，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 没有办法，苦等苦熬了几个月之后，他不得不再一次拿起了笔，主动出击，给姬倩倩写下了第三封信！ “人啊人，怎么这么贱啊！”余俊贤禁不住自嘲起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八章 鸿雁传书（三）1 余俊贤写给姬倩倩的第三封信 倩倩，我同病相怜的好妹妹： 今年春天，晋西省千光县高村镇小儿麻痹专科医院的大门口，在公共汽车的呼啸声中，你我挥手告别至今，转瞬之间，已经整整六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半年期间，你我只互通了音信一次。――作为相逢相识相知相思的异性知己，这未免有点太不够意思了吧？ 半年前，第一次收到你的回信，我不忍心让一个天真、活泼、可爱的残疾女孩失望，于是在回乡两个半月后的六月二十五日，又给你写了一封信。由于行囊羞涩，近一个月后，才于七月二十一日，在新置县邮政局投进邮筒，寄给了你。 自从向您发出这封信以后，我可以说是天天在等待、期盼中度过的，那种感觉，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度日如年！ 我希望能够再一次快速的收到你的回信，就像第一次收到你的回信那样！――以便尽快了解到你身体近来的康复状况，从而放下我一颗整日悬着的心。 可直到现在，――公元年月日下午：分，我椅前桌后，坐在新置县阙门镇第一初级中学自己的办公室内，又旋笔展纸，给你写这第三封信时为止，你已经整整让我失望了一百八十天了汊！ 妹妹，我不禁要问：莫非，你的家庭又遭遇了什么大的变故不成？莫非你的身体又出了什么意外不成？――我多么不愿意这样想啊！可我又不得不这样想！我不这样想，又能想些什么呢？ 当然，我不会忘记，我在给你的第二封信里，都说了些什么话！我当然也可以想象，当你收到那封信，并看到那些冷酷无情的话语之后，会有多么的伤心，多么的绝望！ 也许，能够体谅、理解兄长心情的妹妹你，真的会如兄信中所言，为了我，你甘愿忍受难耐的寂寞、孤独、相思、失落之苦了？ 倩倩，现在，你总应该明白，我在这封信的开头所说的，信写成一个月后，才迟迟寄给你的真正原因了吧！――我其实是怕这封信真的伤了你的心啊！“行囊羞涩”，那只不过是一个不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可思之再三，最终还是将信寄给了你，――你就应该想到，其实，我的内心，也无时无刻不处在痛苦、矛盾的煎熬之中！你能真正理解我的心吗？ 不给你写信寄信吧，我真的是思你、想你、念你，膺记你、惦着你、牵挂你！似乎一天不想你，我这一天就没法平静度过；每一天都想你，又让我的生活每一天都没有平静过朕！ 可给你写信寄信吧，你和我的这种不三不四、不伦不类的朋友关系，到底要保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 ――等到你结婚的时候吗？如果真到那时才可以断绝你我这种关系的话，那倒不如现在断绝的好！ 古语云：送客千里总有一别；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既然最终总得有断绝关系的那一天，那么我认为，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将来总要断，不如现在立马断！快刀斩乱麻，一刀两断，总比剪不断，理还乱，要来得干脆、痛快、利索些！ ――等到你结婚以后，或是永远保持这种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关系吗？真要那样的话，倩倩，你想过没有？不管是你，或者是我，都不可避免的，要遇到许许多多这样那样的尴尬、麻烦甚至痛苦！ 你想过没有，真要一直这样保持下去的话，将来终究有一天，你的爱人是会发现你我这样一种关系的！到那时，你不让他想入非非，你又能让他怎么想？你又能对他怎么讲？你还能解释清楚吗？你还能洗清自己吗？你还能让他相信你说的一切吗？ 所以，现在看来，在晋西治病时遇见你，认识你，结交你，不能不说这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既然是错误，那为什么不及早刹车，及时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呢？ 可话又说回来，虽然是个错误，但毕竟是美丽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自古皆然，概莫能外！那么我们又何苦要委屈了自己，要违心放弃呢？ 所以，倩倩，现在我想对你说的是，你能理解我写信给你说那些话时的心情吗？你能理解给你写了信又迟迟不敢把信寄给你时的那种矛盾心情吗？你能理解写信给你不让你再给我来信，可实际上又天天眼巴巴的盼着你的来信时的这种矛盾心情吗？ 有时候平心静气想一想，觉得人真是一种古怪的动物！出尔反尔，心口不一，言行不一，表里不一，真是一个既矛盾又对立的统一体！莫非，这就是人这种高等动物和其它低等动物的唯一的本质的区别？ 现在，我真后悔：当初不该一时冲动，心血来潮，在那封信里，写下那样绝情的话，不该对你写下那样令你伤心的话！ 但我又猜想：以你的性格，你应该不会乖乖听我的话吧！也许是你真的没收到我的第二封信呢，――可能是那封信在邮路上失落了？ 妹妹，人生如梦，飘忽不定。（.好看的小说）[.超多好看小说]正如你看到的这封信的信纸的天头上印着的字迹“王城市新置县阙门初中”一样，如今的我，已远离家乡，远离亲人，背井离乡，来到紧邻纵贯我国东西的铁路大动脉――陇海线边的一个乡镇――阙门，在乡中工作已经近两个月了。 从此，命中注定，我将成为一个“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游子，浪迹天涯，东奔西走，颠沛流离，飘忽不定！那种“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的感慨，应该是我最常有的慨叹了！ 我不知道，你在晋西儿麻院治病出院回家时，是否走了你妈当初和我们一起回乡时，走的这条国道。如果是的话，当时你在车上，一定听人说到过这个地方的名字！ 因为，阙门不仅仅是一个豫西名镇、豫西古镇，有国家公路干线――国道和铁路干线――陇海线穿镇而过，更重要的是，这里还雄踞着一座中国独一无二的墓志铭博物馆、国家级的文物保护单位――千唐志斋！ 更让你意想不到的是，我现在所任教的阙门镇第一初级中学的前身嵩岳中学的创建者――张钫先生，也正是千唐志斋的创建者！因为千唐志斋原来就是张家大院――张钫先生故居的后花园！ 妹妹，所有这些，想必是你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吧？那么，在这里我首先郑重的向你发出邀请：什么时候，你能来到这里，和我一起同游这座国内外闻名的名胜古迹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2 余俊贤写给姬倩倩的第三封信（二） 倩倩妹，远离亲人，思乡念亲的痛苦，时时袭上我的心头。[.超多好看小说]我就如一只离群掉队的孤雁，好不寂寞，好不孤独，好不郁闷啊！ 这种痛苦，我们在晋西治病时，已深有体会。想必你和我一样，依然对此记忆犹新！ 所不同的是，那时那地的这种痛苦，虽然强烈，但不会持续太久的时间。因为我满打满算，在医院也就呆了一个月零三天的时间；你虽然比我在那里呆的时间长，但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十天。 再加上那时那地，还有亲人时时刻刻陪护在我们的身边，――痛苦时，我们还可以向他们倾诉心曲，他们还会带给我们一点儿安慰。 可现在，我已离开故乡。从我的前脚迈出家门的那一刻起，已经注定：今生今世，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叶落归根，回归故乡！今生今世，思乡念亲，应该成为我未来情感生活的主要基调，甚至成为主旋律汊！ 没有了疼我爱我的父母在身后做强力支撑，无论什么事都必须由自己直接面对。思亲念家的情绪，每时每刻，都像刀子一样在剜割着自己的心；又像蚕食桑叶一样，在一点点吞没我心灵的同时，又不让你的内心有片刻的宁静！ 这种感觉，这种感受，这种感触，倩倩，你能想象得到，体会得到吗？ 所有这些，再加上工作任务繁重，――初中毕业班两班语文课，学校语文教研组组长；工作压力太大，――第一次应聘来到位于异地他乡的豫西名校，第一次任教初中毕业班，第一次和学生一道承受巨大的升学压力；再就是学校食堂伙食太差，整天都是洋白菜、土豆和白面片；还有居住条件也不太好――由于教师人数多，学校住房少，两人一间办公室，缺少独自生活的私人空间，漂泊、流浪、劳累、疲惫的心灵便无处安放朕！ 所以，初来乍到的异地漂泊生活，一言以蔽之，简直就是苦行僧，苦不堪言！ 生活如斯，无奈何也！――要知道，在家乡工作，虽然衣食无忧，更不存在思乡念亲之苦，整天躲在父母这两棵参天大树，为自己撑起的遮天蔽日的浓荫下乘凉，一切都由父母为自己顶着，体会不到一丝一毫的世态炎凉，体会不到人情冷暖的人生况味和羁旅之苦。[] 但遗憾的是，我的家乡属于地处深山区的偏远乡镇，生活、交通、教育、经济等各方面的条件，都没法和我现在所处的豫西名镇相提并论，同日而语！ 在家乡工作时，辛辛苦苦一个月，工资只有四十元；忙忙碌碌一年到头，除了落个肚子圆，连一分钱的盈余和积蓄都没有！ 可晋西治病，我所有的花费和开销，都是借款。病没有治好，身体依然残疾，婚事依然无着，可我现在，却是债台高筑，欠下了千余元的债务。 按照在家乡工作的工资收入，我即使一年不吃不喝，不买一件衣服，不花一分钱，所有的工资一分一厘全部都用来还账，也得整整三年啊！家里顾不上我，只好自己拼命去攒了。 可我这么大一个大活人，柴米油盐酱醋茶，吃喝拉撒，衣食住行用，所有这些，总不能都由父母两个人，像供菩萨一样供着吧！ 所有这些物质生活上的贫穷和清苦，我都能够忍受！最不能忍受的是，精神上的寂寞和孤独！ 人类生活是一个社会群体，讲究“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在家乡时，我工作的沙窝初中，学校里的同事们绝大多数都是同龄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现在大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他们一个个出双入对，花好月圆的；可我自己，依然是茕茕孑立，形影行吊！你说，像我这样的处境，我还怎么能够心平气和的呆在原来的工作单位，一门心思的投入工作？ 可背井离乡，远行百里，来到这里以后，这一切的问题，都随之迎刃而解了！ 虽然初来乍到，人地两生，工作单位大，教师人数多，住房紧张；生活上失去了依靠和照顾，一切都由自己来打理，――很显然，到目前为止，我对这一切，都还不太适应。 但这里各方面的生活条件，显然比家乡好多了！来到这里以后，工作负担虽然比家里更重，但月工资一百五十元左右，基本上是家里的四倍。这样，我手头稍微捏紧点儿，一年下来，基本上就可以还清欠款！ 在家时，家乡的学校领导由于受思维定势的影响，认为我一个初中毕业生，能够教小学已经相当不错了。 所以工作上，从来不肯重用我，以致于在家乡干了整整三年半的时间，送走了四届学生，但我从来没担任过毕业班的教学和班级管理工作，甚至连初中二年级的课程都不让我教。 这对我的专业成长极为不利，更不利于我未来的人生发展！井无压力不出油，人无压力不上进啊！但我一来到这所学校，直接接任初三年级两个班的语文课，兼任学校语文教研组长！ 因为这个学校的校长，是一个实干家，更是一个懂得教育规律的行家里手，任人唯贤，不论资排辈，不以貌取人！ 很明显，来到这所学校已经快两个月了。虽然每天都觉得非常劳累，但同时也觉得每一天的生活都非常充实，每一天的心情都非常轻松愉悦！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即便是苦些累些，兄也自甘其苦，以苦为乐了。 倩倩，我知道，现在你最膺记、最牵挂的，还是我的身体。这里我可以告诉你：八月中旬以前在家时，我坚持锻炼，右腿已经恢复如常，右手臂也可以伸平伸展了，也能辅助左手做一些简单的工作了。 但来到这里以后，由于担负的工作太繁重，时间太紧张，太宝贵，工作压力太大，感觉也太苦太累，渐渐地，思想上就放松了下来，再也坚持不下来了，也就慢慢失去了锻炼的机会，只好听之任之了。 命运如斯，我亦释然，随它去吧！为了治病欠下的巨额债务，如今，我已顾不了那么多了！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中断关于我的话题，说说你的身体康复状况了。 根据我见到过的一些病人的康复情况，如果你能坚持有效的治疗和锻炼，我们完全有理由坚信：你的腿是完全可以康复的！――不能说完全像正常人一样，脱离残疾人的行列了，最起码，可以让你扔掉拐杖！ 因为你在家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是闲人一个！有的是锻炼的时间，有的是锻炼的机会！ 再说，一个姑娘家，如花似玉的，完全可以使自己像天使一样，变得十全十美的！你自己也应该毫不动摇的坚定这个信心的，我相信，你一定会的！ 至于我的婚事，我不想再过多的和你提及她！以前在家乡时，她刚初中毕业，离校返家；再加上我那段时间心绪不佳，没有兴趣，也懒得和你那个叫做莫夏捷的小妹再提说这件事情了。 来到这里以后，山重水复，路途遥远，音信阻隔，别说我现在暂时顾不上这事，就是想提想说，只怕是也无从提起了。虽然两个月里已给她去过两封信，但不知她和家人对我和她的这种关系，到底是持何种态度。 依我推测，很有可能是山穷水尽、日暮途穷、无路可走的结局，而绝不可能再有丝毫“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转机！ 不管怎样，是好是坏，愿与不愿，都随她去吧！我现在对此事持无所谓的态度，――更何况，不如此，又能怎样呢？ 求而不得空烦恼，不如无求自逍遥！希望越多，失望也就越多；希望越大，绝望也就越悲哀！ 原本打算今年十月参加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的，因为遭遇工作单位变动这一巨大变故，现在看来，也只能再度放弃了。 这样一来，今年春天，是因为赴晋治病耽误了，――上半年自学考试开考时，我正躺在晋西那家儿麻医院的病床上，术后打着点滴呢；原本想着下半年开考时多报两门，将上半年耽误的损失弥补出来，――现在倒好，再一次计划跟不上变化，又被迫放弃了！ 不放弃又能怎样呢？今年刚到这所学校第一年，如果把心思、时间和精力投到工作以外的自学考试或婚姻大事上过多的话，那么工作势必要受到影响！如果今年工作业绩平平的话，那么保不准明年就会落聘！ 真要那样的话，到时候，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所以现在只能采用舍车保帅的策略，得过且过，走一步说一步了！虽然说，这只能是权宜之计，但为了长远打算，现在也只能如此，只好如此了！ 倩倩妹，你说作为我们残疾人，为什么想办成点儿什么事儿，怎么就这么难啊？ 一年两次被迫放弃自考，这对于我这个依靠自学成才的残疾人来说，无疑是个最大的损失！原打算我去王城参加自学考试时，约你赴王城，你我见上一面的，现在看来，又成泡影，已成空想了。好在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但我最后在结束这封信的时候，还是要向你发出最诚挚的邀请：如若可能，你能否来此和我一会？到时候，我可以免费为你当导游，陪你一起畅游千唐志斋，饱览豫西名镇的秀丽风光，共度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良辰佳宵？ 来时，可乘坐陇海线上的列车西行，至新置县阙门火车站下车，往东走米，便可到我校。只有慢车到此才停，莫乘快车。 若乘坐快车，到新置县火车站下车，出站往西米，到汽车站坐公共汽车也可到达。 若来，请先来信。信寄：河东省王城市新置县阙门初中。邮政编码：。热情欢迎你的到来！想你盼你期待你，就如大旱之望云霓，连阴之盼阳光！你理解我这句话的意思吗？ 最后，祝全家人生活快乐！祖父、父母膝前请代兄请安、问好！再祝：小妹你心情愉快，幸福如意！ 和你同病相怜的人：俊贤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3 背井离乡（一） 余俊贤一气呵成了给姬倩倩的第三封回信，可他激动不已的心情，却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坐在远离家乡的阙门镇第一初级中学自己的办公室里，他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这封信。 每读一遍，思乡念亲的寂寞孤独情绪就加重一层；每读一遍，两个月前，带着简单的行李，背井离乡，来到这里的离别情景，就又一次浮现在自己的眼前，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这种工作上的巨大变故，是三年半前，他带着自己的行李走进沙窝中学的大门时，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也是他到沙窝中学任教以后不久，就和他心爱的学生莫夏捷确立恋爱关系时，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汊。 更是四个月前，他请假两个月赴晋西治病时，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甚至，就在事情发生的前几天，或者说是当天，他也没有想到，事情最终的结局，竟会是这个样子！ 所以，当余俊贤有时候静下心来回顾人生这一重大变故的时候，他常常要说的一句话是：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朕！ 因为，正是这一次的远离故乡，应聘阙门初中，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航向，使他在远离故乡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直至走向最后的成功！ 导致余俊贤老师最终背井离乡、远走阙门的首要原因，就是铁栅乡教师工资太低，待遇太差！ 在家乡时，余俊贤他们这些人的身份，都是临时代课教师，也叫计划外民师。这是中国教育史上无法回避的一个重大历史问题。 直到现在，在中西部地区的一些经济欠发达地区，民师问题，代课教师问题，依然没有得到彻底、妥善的解决！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教育发展，教师先行。 要提高公民素质，就必须大力发展教育；要发展教育，就必须办学；要办学，就必须有教师。 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教育发展严重滞后。因此，师范学校或是科班出身的公办教师数量严重不足。没有办法，不得已而求其次，各地只能从民间遴选一些高中、初中乃至小学毕业生，去担负起大量的基础教育工作。而这些地区，又常常是贫穷、落后、闭塞的老少边穷地区。 这些从民间选拔出来的教师，在学校里担负着和公办教师一样的教育教学工作，可他们的工资却只有公办教师工资的三分之一、四分之一甚至更少！ 这些尚未成家立业的年轻人，刚参加工作时，受崇高的人生理想、对神圣的教育工作的满腔热情、对全新工作环境的好奇和迷恋，对自己人生发展的美好憧憬等种种因素的影响，坚持干个三五年、十年八年甚至三二十年，都是很有可能的。 但随着成家立业、安身立命、生活负担日重等因素的制约，当每月三四十元的工资，实在难以维持全家几口子人的日常生计时，他们就不得不选择离开！ 老教师迫于生活的压力离开了，但铁打的学校流水的教师，学生总还是得有教师为他们上课，所以，余俊贤们这一帮代课教师便应运而生了！ 他们是顶替先后纷纷离开的那些老民师们，来到沙窝中学的校园里的！这种情况，在各地的教育界和中小学校的校园里，非常普遍的存在着。 起初，每月只有四十几元的工资表上，依然是被顶替者的姓名： 李雨馨，顶替的是，因违反国家计划生育政策，而不得不离开学校的曾全玉老师； 周晓红，顶替的是，因何自己所教的初三学生发生不正当男女关系，而不得不离开工作岗位的林吉祥老师； 陈二妞，顶替的是，迫于生计不得不放弃民师工作，而选择到几百里以外的煤矿下窑的李鲁武老师； 范随军，顶替的是，迫于生计，不得不离开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故乡，而到经济较为发达的起师市去安家落户，为人家当儿子的兄长莫大国老师； 而三年半前的春天，走进沙窝中学大门的余俊贤，顶替的是因为生计所迫不得不离开学校，而到外面去打工的李大有老师，――也是余俊贤在这里上学时的初一数学老师！ 现在，在沙窝中学整整干了三年半的余俊贤老师，也遇到了这一问题！ 虽然他还没有成家立业，没有妻子儿女，暂时还没有必要为全家人的生计问题担忧发愁。但由于赴晋治病，债台高筑，偿还巨额债务的迫切性，成了他治病回来之后，必须面对的燃眉之急、当务之急！ 可每月元的工资，不吃不喝，完全用来偿还余元的债务，需要整整三年 因此，他必须选择离开！ 导致余俊贤老师最终远行百里、独自离乡的又一原因，就是前途渺茫，不知所终！ 工资低，待遇差，这倒罢了。毕竟，人总不能只为吃米而活着，总还是要有一点儿精神的！ 再说，即使不拿工资，没有福利待遇，在家乡为自己的父老乡亲们，贡献一点自己的青春、聪明和才智，为家乡的教育事业和子孙后代添砖加瓦、贡献点力量，也是义不容辞、责无旁贷的事情。 但随之而来的身份差异，地位差异，同工不同酬等等问题，很快便引起了余俊贤们较为强烈的心理失衡现象。 他们动辄骂娘，牢满腹，怨声载道，这些也都可以理解，不成问题！ 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嘛！比上不足，比下还有余呢！自己生不逢时，命运多舛，怪不得别人！ 但是，就这样一直半死不活的熬下去，到底何年何月才是个尽头？ 事情是这样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这次民师整顿是全省的统一行动。各地教育行政部门一级一级下达指标任务，最后由各乡镇教育组成立考评组，具体负责实施本乡镇的民事考评工作。 其中有一项内容是讲课，分值分。 余俊贤老师这一年任教的是小学五年级的语文课。 本来，两天前，他的考评课已经上过了。那天晚上，他到大清河滩龙潭沟河边去洗脚冲凉，经过校长陈若林办公室的房后时，听见校长办公室里人声吵杂，一片喧哗。出于好奇，他停下脚步，侧耳静听了几句，――谁知，这一惊非同小可！ 铁栅乡民师整顿考评小组，正在开会研究沙窝中学民师整顿最后的考评结果。 虽然，余俊贤们事先已经知道，像他们这些临时代课教师，考评组是绝对不会放到眼里的，道理很简单：哪有把干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正式民师给整顿掉，而把你这才干了不到三年的临时代课教师整顿上的道理？ 但问题是，他们在走过场，图形式，做表面文章的时候，依然出了问题！ 考评组不知怎么搞得，将余俊贤老师讲课的最后评分结果条给弄丢了。余俊贤路过时，正听到大家在纷纷议论，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只听考评组的一位疑似负责人的人说，事到如今，还能怎么样？胡乱给他捏造一个分数就算了！ 这位负责人征求陈若林校长的意见，由于鼻子大压着嘴，陈若林校长，他就是一百个不情愿，可是面对上级派下来的考评组领导，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听到这里，俺余俊贤的肺，简直就要气炸了！ 他再也没有了到河滩去洗脚冲凉的兴致，直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待自己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仔细想了一会儿之后，直奔校长室，请出陈若林校长，将他刚才意外得知自己的评课结果丢失的经过简单叙述之后，便义正词严的向陈若林校长提出了抗议，要求还他以公正！ 陈若林校长并不是考评组的成员，作为沙窝中学的校长，他恨不得将本校的每一位民师都转成正式的！ ――这样，虽然近期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什么问题，但于学校工作而言，最起码可以稳定正常的教育教学秩序；于教师个人而言，最起码为他们铺平了将来参加民师选招，以便顺利转正铺平了道路。于公于私，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是现在，由于考评组工作出现的疏漏，铁的事实，无可辩驳，无法捏造，不能推脱。陈若林校长虽曾据理力争，怎奈胳膊扭不过大腿，只好按考评组长的意见执行了。 哪里想到，屋漏偏遭连阴雨，船破偏遇打头风！活该他们倒霉，正在密谋害人诡计时，恰巧让被害者逮个正着！ 现在，余俊贤问起，陈若林校长一时语塞。没有办法，他只好如实将情况向考评组作了反映。 最后考评组给出的解决方案是：明天早上，让余俊贤老师再讲一次课！ 第二天早上，余俊贤老师的第二次考评课如期举行！ 但大家完全可以想象出，考评组的成员们，一个个坐在教室后面，表情会有多么的尴尬！作课人余俊贤老师的心里，该有多么的不平静！这样的考评结果还有什么意义？当然，最后的考评结果会是怎样的，想必大家一想便知 这件事，也为余俊贤老师最后选择离开沙窝中学，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最让余俊贤老师不能忍受的是，在沙窝中学整整三年半的时间里，始终得不到重用的那种沉闷、压抑的氛围，那种情绪，一直笼罩在余俊贤老师的心头，长时间挥之不去，这让余俊贤老师几乎陷入崩溃的绝境！ 虽然这份工作只是暂时的，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工资低，待遇差，前途渺茫，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但对于余俊贤这一位残疾人来说，却无异于改变它自身命运的救命稻草！他是将这份工作当成是自己的事业在拼命！ 因为他知道，即便是临时工作，这对他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他多么希望，这份工作只是一块跳板，只是一块敲门砖。他期待着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踏过这块跳板，用手中的这块砖，来叩开通往自己未来事业之路的成功的大门。 正因如此，工作上他任劳任怨，竭忠尽智，不计报酬，默默无闻，无私奉献，业绩突出，深受全校师生的好评！参加工作的第二年，他就被评为铁栅乡模范教师，又通过层层选拔，最终被评为那一年的县级模范教师。 与此同时，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的业余自学。虽然初中毕业自学大专课程困难重重，但他不怕困难，知难而进，迎难而上，一直在顽强坚持着。 别人休息，他在自学；别人在娱乐放松，他仍然在自学；别人放假过星期天，他则依然坚持在校自学。 但让他感到郁闷的是，进入沙窝中学三年半来，虽然他一直担任着班主任工作，但任教的一直是五年级和初中一年级的语文课，一直在五年级和初中一年级这些低年级徘徊。这使只有初中毕业程度急需要通过教学实践来巩固和提高自己的余俊贤老师，迟迟未能如愿！ 他知道，如若不能在短期内，迅速改变这一局面，那么，在不远的将来，他极有可能被淘汰出局。 所以，抱着强烈的“此处不用爷，自有用爷处”的不服输心态，他毅然决然，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离开！ 但这一切，究其实都还不是让余俊贤最终离开沙窝中学，离开故乡，离开他心爱的教育工作岗位，离开他全心全意热爱着的、也全心全意热爱着他的所有学生，应聘到阙门镇第一初级中学任教的真正原因！ 真正的原因，应该是因为莫夏捷！这个让他整整痛苦了三年半的心爱之人！这个魔鬼！这条吸人血不眨眼的美女蛇！ ――――――――――――――――――――――――――――――――――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4 背井离乡（二） 学校所有的老师们都已于昨天晚上悉数到校。但到校之后才被告知：开学时间推迟到月日了 这就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在中原地区深山区的边远乡镇，由于不通电，不通柏油路，又没有固定和移动通讯设备的地区，人与人之间交流沟通最常用的通讯方式：被动地等待，或是托人捎个口信。 没有人捎信的话，那就只好静静地等待，某一事实如期发生了。 推迟开学的原因是：今年刚毕业的师范毕业生，包括参加民师选招到县教师进修学校进修毕业回来的教师，都还没有彻底分配到位汊。 教师不能全部分配到位，为了等待，权宜之计，铁栅乡教育组临时决定：所有的教师都要参加为期一周的暑期培训学习班！ 这为余俊贤和周晓红两个人提供了一个难得的可乘之机。作为知心朋友，近段时间以来，他们一直在密谋着一项重大的决策，这个决策足以改变他们的人生命运甚至人生轨迹！ 他们要到外面的世界去闯一闯，看有没有比在本校待遇更高的学校招聘代课教师。如果有，他们就决定辞职，另攀高枝，另谋高就了朕！ 学习的时间是月号到号，余俊贤和周晓红老师商定：他们号到号依然象征性的，到铁栅乡政府所在地去参加培训学习，免得被领导看出破绽，觉察他们的动向，阻止他们外出；号到号请假外出，具体实施他们的行动方案！ 在事情没有任何眉目之前，他们是不敢将他们的计划向任何人透露一丝一毫的！ 有道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人莫为。严加防范，尚且会走露风声，何况他们听之任之呢？ 他们必须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因为舍近求远，辞职另聘，对于他们来说，就意味着背叛。 如果行踪外露，万一找不到接收单位，他们就回不去了。所以，一切只能秘密行动！ 他们之所以前往阙门，是因为早先也在沙窝中学代课的林吉祥老师，和周晓红老师是邻村。他们两个，一个是林庄的，一个是周庄的。 三年前，林吉祥老师因为和陈若林校长的小姨子、自己所教的初三学生池兰菊发生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被现场捉住，池兰菊翻窗逃走。 东窗事发，丑闻外泄，林吉祥老师无脸再在沙窝中学呆下去了，不得不离开工作岗位。 林吉祥老师本是阙门人，现在的养父母本是他的姑父姑母。他是很小的时候，就被生身父母过继给了远在铁栅乡的姑父姑母。 事发之后，为了尽快消除此事的消极影响，林吉祥老师通过生身父母的关系，迅速打听到阙门镇第一中学正在招聘教师。所以，马不停蹄，又应聘到了阙门初中，当了一名数学教师！ 由于是同乡，每年寒暑假，林吉祥回乡探亲时，总要和周晓红老师见上几面，彼此交流一下各自的情况。 在这中间，周老师了解到，阙门由于优越的地理位置，便利的交通条件，丰富的矿藏资源，有力的促进了镇域经济的发展。所以教师们的工资相对较高！ 眼下，阙门镇那里的工资水平，已经相当于铁栅乡的三倍了！再加上人们的视野开阔，头脑灵活，理念先进，所以很多教师停薪留职，下海经商，丢下了“孩子王”的那顶穷帽，戴上了“弄潮儿”的这顶金冠！ 所以，阙门每学年开学，都会遇到许多学校因为人手不够而开不了学的尴尬局面。没有办法，镇政府只好允许学校自主招聘一些临时代课教师，以弥补师资的大量不足！ 正是基于这样的一种考虑，余俊贤和周晓红老师一开始，就把眼光紧紧盯住了阙门镇！ 阙门镇是著名的豫西名镇，也是豫西古镇！当然，余俊贤在到达阙门中学任教之前，并不知道这一切！ 在他童年的记忆里，阙门镇在他脑海里留下深刻印象的原因是，这里是产粮大镇！ 每年夏收时节，在“交公粮”这项工作结束之后，每逢生产队开会，生产队长总要传达县、人民公社和生产大队干部会议，层层向下传达的夏粮生产总结表彰大会的精神，几乎每年都是阙门镇两项指标，双双夺得第一：夏粮产量全县第一，上缴国家粮食数量第一！ 当时，不要说是那么小的毛孩子，就连生产队的社员们，也常常提出这样的问题： “人家那里的地为什么那么打粮食？咱这里的地为什么就不能呢？” 这个问题，直到余俊贤到阙门中学任教之后，闲来无事，才从同志们的口中得知：阙门不光地多地好，一马平川，土质肥沃；更重要的是，他们这里％的土地都是水浇地！ 不仅如此，余俊贤还了解到：阙门之所以出名，除了是产粮大镇外，更重要的是：这里同时也是新置县的工业重镇和历史文化名镇！ 这里交通便利：两条国家交通干线――公路国道和铁路陇海线纵贯东西，并列平行，穿镇而过，东去西来的汽车火车来往穿梭，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好不热闹。 发达的交通源于优越的地理位置：阙门自古就是连接东京洛阳和西京长安的交通要道。 东有函谷汉关，西有渑池、崤山。镇区内东有青龙山，西有凤凰山，两山夹峙，形成拱阙之势，故称“阙门”。又称崤函孔道，两京锁钥！ 这里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有已故国民－党起义将领、辛亥革命元老张伯英先生的故居，有享誉国内外的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千唐志斋墓志铭博物馆、洞真观、王乔洞等人文景观，不胜枚举，举不胜举，历史文化底蕴丰厚，被省政府授予“历史文化名镇”和“中州名镇”称号。 由于是第一次出远门，更何况是第一次背着单位领导和家人出远门，所以，尽管有周晓红和余俊贤同行，两个人坐在车上，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和更加轻松愉悦的心情，供他们去欣赏从车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笔直的柏油路，整齐的行道树，遮天蔽日的浓荫，浩浩荡荡的黄河，蜿蜒曲折的畛河，星罗棋布的厂房，绿油油的秋庄稼，火辣辣的太阳，令人窒息的热浪，……这一切的一切，直到现在，余俊贤回忆起来，依然印象深刻，记忆犹新，历历如昨！ 但当时他们并没有更多的心思，去欣赏、饱览这些美景，他们一会对自己这种大胆的行动充满了憧憬，一会又对自己这种莽撞冒失的行为，充满了犹豫和恐惧！ 那时，电视剧《渴望》正在全国范围内热播，由易茗作词、雷蕾作曲、歌手毛阿敏用饱含沧桑、富有磁性的嗓音演绎出的电视剧主题歌《渴望》，余俊贤印象极深： “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亦真亦幻难取舍，悲欢离合都曾经有过。这样执着，究竟为什么？漫漫人生路，上下求索，心中渴望，真诚的生活。谁能告诉我，是对还是错，问询南来北往的客，恩怨忘却，留下真情从头说。相伴人间，万家灯火，故事不多，宛如平常一段歌，过去未来共斟酌！” 他觉得，用这首歌词来形容他们当时坐在公共汽车上的心情，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当然，余俊贤当时并不知道这一切。他是在到达铁门初中，正式开始上课之后，在上午和下午课前一支歌的时间，听学生们回肠荡气的唱了无数遍之后，才了解了这首歌的。 初来乍到，人地两生，离家百里，独在异乡为异客，――那段时间，学生们每把那首歌唱上一遍，余俊贤老师心里的羁旅之思就加深、加浓一重。 有一段时间，余俊贤甚至认为，学生们是在有意提醒他：自己现在就是羁旅客了！ 中午十来点的时候，车到寺头站。 余俊贤和周晓红两个人下了车，在公路边向路人打听清楚了去阙门的乘车路线，就又转乘王城开往盟塘、仁马、山门峡等方向的客车。大约十五分钟后，余俊贤在坡头村附近看到一块“千唐志斋”的路标牌，这让他意识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快要到了！ 不得不说的是，本来从他们下车的寺头站往阙门去，是可以乘坐三轮车的，但因为他们是第一次来，并不了解这些情况，所以从坡头下车后，他们再次问清楚了步行前往阙门街的路线，一路饥渴难耐，又热又累，逶迤到达阙门街时，几乎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了！ ―――――――――――――――――――――――――――――――――――――――――――――― 衷心感谢长期以来您对文学人生的系列言情小说《老师，你真不要脸》和《秋日的思念》的持续关注，大力支持，热情鼓励！现在，两部作品同时上架了，期待在今后的日子里，您能一如既往的关注、支持、激励我！喜欢的话，多多推荐、投票、评论、赠送啊！多多益善！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一部：《老师，你真不要脸》：：（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二部：《秋日的思念》：：（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三部：《梦中情人》（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四部：《梅开二度》》（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五部：《今生只爱你一个》》（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五部曲，分别写作者和生命中先后遭遇的五个女人的爱情纠葛，敬请读者关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5 背井离乡（三） 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到了阙门街之后，余俊贤和周晓红他们两个，在阙门镇政府门前广场的众多小吃摊前，挑了一家既物美价廉，又干净卫生的凉皮摊前坐了下来，每人要了一份米皮，一瓶饮料，然后，就头也不抬，狼吞虎咽的大吃大喝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他们顺便又向这家摊主人打听阙门初中的地理方位在哪里，前往那里的路该真么走。然后，道过谢，起身告辞，按照摊主人指引给他们的路线，向阙门初中的学校大门走去。 正是午后一两点钟的光景，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街上的行人也不太多；偶尔有一个，无精打采的走过，也都是低着头，急匆匆的赶自己的路。 余俊贤和周晓红，边走边问，按照路人的指点，不一会就穿过了一个偌大的操场，来到了位于千唐志斋正对面的一座三层楼房西侧墙外停了下来。余俊贤被镶在楼房外墙的一块石碑吸引住了！ 石碑上隽刻着的，是天津籍的一位著名书法家书丹的“培华楼”三个大字，横行排列，遒劲有力，带点苍凉。左下角则竖列着这位书法家的款识汊。 余俊贤凭着自己一位语文教师的职业敏感，立马意识到：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阙门镇第一中学的教学楼了！――培华楼嘛，不就是培育中华栋梁的意思吗？ 果不其然，顺着学校围墙西侧的操场出口，向东大约走了七八十步之后，在这条街不街、巷不巷、街道不街道的小路尽头，一座古老的大门楼，坐北面南，呈现在我们的眼前。 透过门洞往里看，偌大一个院子里，花草树木，青松翠柏，掩映如画；甬路纵横，花坛井然；三层教学楼前，旗杆高耸，国旗飘扬，梦寐以求的阙门初中已经近在眼前了朕。 进得大门，只见教学楼一楼东头，两个教室中间的一间办公室的门开着，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正坐在办公桌前，严肃认真的办着公。（.好看的小说） 校园里空无一人，看不见一个学生的身影，只有几只小麻雀，似乎不嫌太阳的毒辣，在花坛树枝间蹦来跳去，飞来飞去。 据此判断，这所学校应该还处在暑假期间，没有开学，这就让余俊贤和周晓红的心里，多了一丝安慰。 那么，这个正襟危坐的人，会是谁呢？ 只见他方脸大耳，浓眉大眼，厚嘴唇，胡须剃得干干净净，精神矍铄，满面和气，一脸慈祥。 一件质地轻软的半截袖，一条浅色的长裤，一双泡沫凉鞋，光着脚丫，显得随和而又大气，稳重而不呆板。 尚未开学，利用中午午休时间，仍在伏案认真工作的人，会是谁呢？毫无疑问，一看便知，他应该就是阙门初中的校长。余俊贤心想。 管他是谁！余俊贤和周晓红现在要找的是他们铁栅乡的老乡，他们昔日在沙窝中学上初中时的同年级不同班学兄，后来应聘到沙窝中学任教，因为和他的学生发生不正当男女关系，而被迫离开的的林吉祥老师。 找他的目的不为别的，只是想通过他了解一下，看看开学在即，他所在的阙门一中或是他所知道的本镇其他学校，是否还需要招聘教师。 “同志，请问，林吉祥老师在哪里办公？”周晓红轻声发问。 “林吉祥？你们是他什么人？”这位校长模样的人温和的问道。 “我们是他的老乡。”余俊贤应道。 “老乡？也就是说，你们也是铁栅乡的？” “我和他不只是同乡，还是邻村的呢！”周晓红和余俊贤分明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对他们的到来很感兴趣，所以，话也不由多了起来。 “这么远的路，这么热的天，大中午的跑到这里来，找林老师一定有要紧事吧！”这位温和的长者又问。 “也没什么紧要的事，就是想找他问一问，咱们这里还招不招教师？” “招教师？你们也是教师？” “是的，我们两个是铁栅乡第四初中，――也就是沙窝中学的代课教师。”一说到教师，眼前这位长者对这两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很明显又热情了许多，好奇了许多。 他立即起身，让位给余俊贤和周晓红坐下，然后进一步关切的问道： “既然如此，你们在家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还要出来应聘啊？” 余俊贤就把自己身体残疾，今年春天赴晋治病，债台高筑的大致情况，简单叙述了一遍；而周晓红则重点从工资太低，一个月工资维持不了全家人的日常生计这个角度，简单的向这位长者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啊，原来是这样！年轻人嘛，出来闯荡闯荡，毕竟不是什么坏事。既然这样，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就是这所学校的校长。咱们学校是需要招教师，可你们不凑巧，来迟了一步，前天刚刚试讲、面试过，所有的教师缺口，现在都已经全部补齐了！一切准备就绪，明天、后天就准备正式开学了！”这位校长说到最后，将他们学校招教师的情况和盘托出。 “哦，是吗？那谢谢您了，校长。” “不客气，不过，你们既然来了，可以找林老师再了解了解情况，看看其他学校还有没有需要招聘教师的，让他陪着你们转转看看，了解了解。”最后，这位校长热情的给他们指了路，让他们再去找林吉祥老师，进一步了解一下情况。 余俊贤和周晓红老师两个人，穿过三层教学楼正中的过道，来到教学楼后那排窑洞时，林吉祥和阙门初中的几位老师，正在午休。 说是午休，其实，谁也没有睡着。只不过是各自躺在床上，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聊天而已。 按余俊贤和周晓红老师的设想，似乎突然之间，从天而降，两位老乡突然出现在林吉祥的面前，――最起码，他也应该表现出待客的东道主应有的热情和架势！ 毕竟，这两位老乡，大热天的，正中午，跑这么远的路，来到这里，口干舌渴的，就是没有任何相应的行动，口头上，也应该有几句客套话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但遗憾的是，这一切都没有！ 这排窑洞东边半截，是几间机瓦房。西边几间是几孔屋顶呈穹窿形的窑洞。穿过教学楼来到这排房屋前，只见东西所有房间都是铁将军把门，静悄悄的，寂无人声。只有这间屋子的门虚掩着，里边传出时断时续的人声！ 他两个推门进去的时候，林吉祥老师刚刚从一张－钢丝床上坐起，正在发愣。突然看见余俊贤和周晓红进去，先是吃了一惊，继而问道： “咦，你们俩咋来到这里啦？” “我俩来找你问个事儿。” “什么事儿？说吧。” 屋子里满共三四个人，再说，离家百余里，来到这里，对于这一方来说，这已不是什么秘密，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再说，林吉祥再无聊，也不至于再将他俩出卖给家乡人吧！ 于是，余俊贤和周晓红两个，就在一张床上坐了下来。然后，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他们刚才在校长那里所说的，想到铁门来应聘教师的事情，从前到后，大致又说了一遍。 林吉祥听了，就将刚才他们在校长那里听到的那番话的大致意思，又简单的说了一遍。最后两手一摊，表示机会虽有，已经过去，爱莫能助，实在抱歉。 因为还要赶着回家，所以余俊贤和周晓红在完成任务，了解了详情之后，便起身匆忙告辞。林吉祥老师假意应酬了一番，也就不再坚持，放他们走了。 出了阙门初中的大门，说到刚才他们的老乡对他两个的态度，这两个人深有同感： “咱那老乡，见咱们到来，怎么那么冷淡呀？”余俊贤首先开了腔。 “是啊，我也正这么想呢！林吉祥之所以对咱们那样冷淡，我觉得他可能不太想让咱们到这里来。” “为什么啊？”余俊贤不解的问。 “你想啊，他为了忘记过去，或者说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他过去那段不太光彩的历史，才不远百里，来到这里。但我们若来了，他怕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将她那段不太光彩的历史抖露出去，所以才不欢迎我们来啊！” “原来如此，这难免有点儿太狭隘，太小家子气了吧！即使我们来了，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老乡的份上，我们也不至于那么无聊，专门去抖露她吧？这人怎么能这样？真是尴尬人难免尴尬事！” ―――――――――――――――――――――――――――――――――― 衷心感谢长期以来您对文学人生的系列言情小说《老师，你真不要脸》和《秋日的思念》的持续关注，大力支持，热情鼓励！现在，两部作品同时上架了，期待在今后的日子里，您能一如既往的关注、支持、激励我！喜欢的话，多多推荐、投票、评论、赠送啊！多多益善！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一部：《老师，你真不要脸》：：（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二部：《秋日的思念》：：（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三部：《梦中情人》（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四部：《梅开二度》》（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五部：《今生只爱你一个》》（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五部曲，分别写作者和生命中先后遭遇的五个女人的爱情纠葛，敬请读者关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6 背井离乡（四） 说着走着，余俊贤和周晓红很快出了阙门初中的大门，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街上。 此时此刻，很难用一个什么词儿，来形容一下两个人此时此刻的心情！ 本来，这两个人是满怀期待和希望，一大早就动身坐车赶到这里来的。来时，坐在车上，欣赏着窗外美丽的风景，心里还在憧憬着：从此就可以鱼跃龙门，咸鱼翻身了！ 但是此时此刻，希望的肥皂泡正在一个跟着一个的破裂，他们两人是多么的不甘心啊！ 阙门初中的校长非常热情的接待了他们，但却告诉了他们一个很无情的消息：他们阙门中学的代课教师，已经招过了汊！ 本来还想着见见老乡，指望他能给他们提供一些其他学校有价值的信息，哪成想，别说提供什么信息了，基本上是连人都不想见他们！ 现在，他们已从此行的目的地走了出来，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难道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真要是那样的话，那他们可实在是有点不甘心了！乘兴而来，扫兴而归？这算什么事儿啊朕？ 越想心里越难受，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在快要走到岔路口，――一条通往回家的路，一条通往阙门镇政府门前广场，也就是他们来时在那里吃饭的地方的时候，心里极不情愿的余俊贤提议道： “晓红，咱们既然出来了，既然来到这里了，这里招过了，或许，其他学校还有没有招过的，咱不如顺路到阙门教育组去问一问。毕竟教育组和一所中学不一样，他们了解掌握的是全乡所有学校的情况，看他们是否知道本镇其他学校有需要招聘教师的没有。要是就这样打道回府，那岂不是太窝囊了吗？” “你说得对，是这个理。（.好看的小说）反正镇政府就在这里，不需要咱们跑冤枉路，顺便到那里问一问。有更好，实在没有，咱们也算尽心尽力了，迟早说起，也就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就这样，余俊贤和周晓红一起，直奔阙门镇政府而去。 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你努力了，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就一定不会成功！ 也有人说，人生际遇很重要，机遇从来都属于那些有准备的人！ 但是，就是没准备，一旦有机遇就在你面前，可是你压根就没想着要去抓它，那么，苹果从树上落下，砸到你头上；或是馅饼从天上掉下来，砸到你头上，――你恐怕不但不以为这是机遇，只怕还认为自己这是背运、倒霉呢！ 为什么这样说呢？ 当余俊贤和周晓红，一路问询着，走进阙门镇政府大楼教育组长的办公室，刚刚坐下，说明了来意，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深谈时，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士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各级政府的办公大楼多是综合性的，一座大楼，通常就是一级政府所有行政部门的所在地，不像现在，往往是一个行政部门就是一座大楼！ 机构性质没有变，服务对象和范围也没变，机构编制没有变，人员及在位职数甚至也没变，就是办公的场地和设施变了，变得宽敞、豪华而又气派！ 可工作作风、工作效率、服务态度依然没变，――不，不是没变，而是变得比以前越来越糟糕、越来越官僚了！ 或许，这就是社会发展、时代进步的标志和象征吧！ 阙门镇教育组的办公室只有三间：正、副组长各一间，其他几位办事员共占一间。 正副组长都姓张，正组长叫张夏贤，副组长叫张翼德。这两位组长给余俊贤和周晓红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平易近人，热情诚恳，朴实无华。 从他们的交谈中，余俊贤和周晓红得知，这位来找教育组长的中年女士，叫牛慧琴，是阙门初中的教导主任！ 一说到是阙门初中的，余俊贤和周晓红不由多看了一眼。可他们很快确认：刚才，他们在阙门初中的校园里，的确没有见到过这位牛主任！ 只见牛主任一到张组长的办公室，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张组长，你说这后天就要开学了，可现在还有几位教师不到位，怎么办？” “你们前天不是都招聘到位了吗？”张组长奇怪的问。 “是招聘到位了，可今天上午，新置一高突然把我们学校的优秀语文教师邱淑芳挖到他们学校去了，邱老师也是刚刚给咱们学校打的招呼。” “你是说缺一位语文教师？” “是呀！你看这事整的，叫人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 “这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好啊！我这里刚刚接待了两位客人，他们是想到咱们镇来应聘教师的，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把这两位先带走，试讲试讲看看怎么样？” “可我们刚刚从阙门初中校长那里出来，他说他们的教师已经招过了，不需要了！”余俊贤害怕事情有变；或许是被这意外的收获带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他几乎不敢相信：在这前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整个事情竟然出现了个度的大转弯！ 这就是命中注定！这就叫时来运转！ “这就是你们的运气了！计划跟不上变化嘛，你没听刚才牛主任讲，他们学校的优秀教师，被县重点高中挖墙脚挖跑了。你们两个若是通过试讲，一定要在这里安心工作，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和这位牛主任，还有你们的田校长讲，也可以到这里来找我反映，好不好？” 就这样，余俊贤和周晓红两个人被牛主任带着，再一次走进了阙门初中的大门！ 再次见到阙门初中的田晓章校长，余俊贤和周晓红两人，感觉着特别亲切。田校长说： “真是计划跟不上变化啊！你们前脚刚走，邱淑芳老师后脚就到了。听他说明了来意，我真是有点儿沉不住气了！几乎可以说是气急败坏！一方面我恨邱老师忘恩负义，玩短把镰，一方面又后悔，刚才和你们见面谈话时，怎么就没让你们留下个联系方式呢。” “这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田校长，这不，我们不是又回来了吗？”余俊贤打趣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是啊，俗话说，无巧不成书啊，看来咱们真是有缘分！我只想着你们从这出去已经回家了，谁知道，你们做事那么细致，想得那么周到！本来我们不缺物理教师，既然你们是好朋友，一起来的，我们就破个例，让你们两个一起试讲。通过了，就一起留下，好吗？” 之后，马主任就给他们找来了教材，让余俊贤讲初三语文全国统编教材第五册上的毛泽东的《沁园春雪》。 当天晚上，他两人被安排在了学校的会议室里。校领导马主任请总务处给他们取来了两套铺盖。天虽然比较热，但所幸电扇夜里一直在转。 这是他们两个平生第一次吹电扇，自然很好奇，很舒服，当然也睡得好香！ 试讲是在第二天早上七点半钟，在教学楼二楼第一个教室里进行的。听课的除了一位校长，两位主任，再就是初三的一位语文教师。 课很快就上结束了，面试结果也在分钟里出来了。余俊贤和周晓红被双双留下，两天后带着行李，到阙门初中来报到！ 这是余俊贤任教三年来，第一次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讲授初三毕业班的语文课！ ―――――――――――――――――――――――――――――――――――――――――― 衷心感谢长期以来您对文学人生的系列言情小说《老师，你真不要脸》和《何不潇洒做女人》的持续关注，大力支持，热情鼓励！现在，两部作品同时上架了，期待在今后的日子里，您能一如既往的关注、支持、激励我！喜欢的话，多多推荐、投票、评论、赠送啊！多多益善！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一部：《老师，你真不要脸》：：（已上架）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二部：《何不潇洒做女人》：：（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三部：《梦中情人》（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四部：《梅开二度》》（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五部：《今生只爱你一个》》（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五部曲，分别写作者和生命中先后遭遇的五个女人的爱情纠葛，敬请读者关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7 泪洒相思地 可他哪里能想到：临到套车马撒尿！在回到家后的两天里，在阙门已经铁板钉钉，答应人家的周晓红老师，由于立场不坚定，意志薄弱，经不起家人的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再一次变卦，和家人妥协了！ 他们是在月日上午，从阙门镇返回铁栅乡的。 那天，铁栅乡正逢集日，又是暑期教师培训结束的日子。所以铁栅乡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热闹非凡。 他们在铁栅乡政府所在地的西街头下了车，为了掩人耳目，在街道上胡乱兜了一圈儿，算是赶了个集。这样，一举两得：万一走露了风声，有人议论起来，他们也可以理直气壮的予以回击和反驳！ 你睁大俩眼说瞎话，纯粹是一派胡言！谁没见那天我们在铁栅乡教育组参加完暑期培训，又在街上赶了赶集，然后才回到学校来的汊？ 遇得好不如遇得巧！他们刚从下车的南街入转到北街出口，恰巧遇到他们沙窝初中的陈若林校长。 陈校长简单问了一下这几天培训的情况，――作为校长，他当然是不会安老本分去参加培训的！余俊贤和周晓红老师胡乱诌了一通谎言，将校长大人打发了。 没想到陈校长又临时指派给他俩一个任务：到北街口那家家电维修部，将学校那台已经修理好的黑白电视机捎回学校朕。 地处新置县偏远山区的铁栅乡后山片区，是在年的年底，才终于通上照明电的。学校为了丰富老师们的业余文化生活，购置了一台黑白电视机。 由于地处深山，信号不好，加之人多，第一次接触电视机，大家都非常好奇，你摸摸，他摸摸，不久就不出图像，只剩雪花了。 余俊贤和周晓红非常愉快的接受了这个任务！要知道，这样一来，在最后撤离沙窝初中之前，基本上可以不必为他们的先斩后奏、不辞而别、另聘她校的“背叛”行为担惊受怕了！ 因为，校长大人可以为他们作证：这几天他们一直在乡里参加培训，并没有任何的“叛逃”行为。 但有时候，有些事情，一旦进行得太顺利的时候，恰恰倒是应该特别留心、特别提神的时候！ 眼下的余俊贤和周晓红两人，现在正处在这样的情形之中。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么重大的人生抉择，就那样轻而易举的搞定了！ 正当他两个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暗自得意，甚至已经在悄悄地整理物品，准备打点行装的时候，突然发生的一件事，差一点动摇了余俊贤面临重大人生抉择时的立场和信心。 当他回到家里，去和父母大人商量此事的时候，父母亲竟然坚决反对儿子另找出路，应聘到阙门镇第一初级中学去任教。 这倒不是因为他的父母们多么开明，多么高尚，多么通情达理，而是因为：他要让儿子周晓红在教师节结婚成家，因此坚决反对儿子外出！ 这样一来，并肩作战的两个人，一下子变成了孤军奋战的余俊贤一个人。为此，余俊贤的心里整整难受了两天。好在他的父母坚决支持他！ 可话又说回来，不支持又有什么办法呢？问题就那么现实的摆在他们父子面前：治病欠下的巨额债务，短期内他们必须还清！ 再没有比这更充分的理由了！ 衣食住行用，吃喝拉撒睡，日子要正常过下去，债务又必须在短期内还清！再也没有比这更现实的问题了。 正因如此，在决定余俊贤是去是留的问题时，余俊贤的父母表现出了毅然决然、义无返顾的决心和气度。 就这样，原来是他和周晓红两人在悄悄地整理行李，打点行装，但是现在，就只剩下了余俊贤一个。 周晓红就像没事人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让余俊贤很是感到底气不足，心绪不佳，举棋不定，犹豫不决！是去，还是不去？此去，是凶多吉少，还是凶少吉多？ 但在月日到日两天里，不论余俊贤怎么去做周晓红的工作，周老师都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打定了主意：坚守在沙窝初中，不再想去阙门那回事！ 当然，尽管周晓红始终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可余俊贤并不怪他。 因为余俊贤知道：周家就只有晓红一个男孩。古语云：父母在，不远游！更何况，他的父母年事已高，实在不允许他再云游四方，南征北战，东奔西走的了。 这样一来，余俊贤就只好形单影只的，孤零零一个人，离开一心一意工作了三年半之久、给了他的人生难得的一次转折机遇的他的母校――沙窝中学，死心塌地的踏上了前往阙门初中的路途！ 他是在整顿好了自己的一切物品之后，才去向校长陈若林和教导主任李夷吾说明情况辞行的！ 时间是在沙窝中学开学的那天上午！ 在此之前，余俊贤已将自己所有的物品，该装箱的装箱，能装袋的装袋，陆陆续续运回到了家里。 这个时候，校长陈若林、教导主任李夷吾等学校领导已经觉察到了，――或者说是听到了一些风声，明知道余俊贤去意已决，挡是挡不住了，留也是留不住的！ 于是乎，陈若林校长索性既不阻挡，也不挽留，基本上是听之任之，自由发展。或许，陈若林校长和李夷吾主任也已心知肚明：想强把人家留在这里，而自己又并不能彻底解决人家的公职问题！ 既然如此，强扭的瓜不甜！与其将人家拴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将一个人才毁灭掉，倒真不如网开一面，放像余俊贤这样有能力、有门路的人出去，求得一条生路。 但话虽这么说，可当余俊贤真正敲开了陈校长的办公室的门时，陈校长对待余俊贤的态度，还是大大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 只见陈若林校长平静的听完余俊贤的陈述，不知是出于义愤，还是对余俊贤――这个他先前曾经认为是得意门生的人的失望，他几乎是用讽刺挖苦的语气对余俊贤说出这番话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其实，你也没有来和我说的必要了，该走就走吧，铁打的学校流水的教师，走个穿红的，来个挂绿的！不管你走到哪里，是天涯还是海角，我都希望你不要忘了：这里是你的母校，是你参加工作的第一站！” 听了陈若林校长的这番话，余俊贤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苦辣酸甜咸，融汇聚合在一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从陈若林校长办公室里出来，余俊贤穿过校园的西南角，走上二层平台，一一穿过教师办公室窑洞门前的通道，跨过小北门，来到李夷吾主任的办公室，和他告别。 李夷吾主任显然已是有所耳闻，并且思想上似乎也有了充分准备。他不紧不慢的，就像当年任余俊贤班主任时，训斥那些犯错误的学生那样，款款道来，娓娓动听： 年轻人，到外面的大天大地去闯荡闯荡，磨练磨练自己，作为你学生时代的班主任老师，和你参加工作以后的同事，我想请你记住这几句话―― 做人要学会感恩。不是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吗？在你人生最艰难的时候，学校收留了你，给了你一个难得的工作机会，使你的人生拥有了一次可供重新选择的机遇。 可眼看今天就要开学了，你事先也并没有和学校打招呼，可你现在突然提出辞职这个问题，你让学校领导和其他老师该怎么看你？你这不是在忘恩负义，玩短把镰吗？学校今天开学，你这突然一走，现在再去哪里聘一位教师来代课？你让学校领导有点措手不及，你知道吗？ 余俊贤听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是啊，校长和教导主任说的都有道理！ 可问题是，他余俊贤的问题也非常现实：不要说再在这里呆上三五年，到头来问题依然解决不了；退一步说，即使问题能圆满解决，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他欠下的债务该怎么去还？ 他知道沙窝中学是他的母校，现在的学校领导和教师，绝大多数过去曾是他的老师和同学。按理，余俊贤老师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是应该向他请示一下的。可现在想想，真要是那样的话，她们几个当领导的，你能够同意她外出招聘吗？不让他去又该怎么办？ 现在，余俊贤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做人之难：先斩后奏，不辞而别，落得领导埋怨，同事指责，学生不满；可按部就班，他的人生理想就难以实现，目的就很难达到，问题就很难解决！ 想到这里，余俊贤的心里难受极了！ 他没想到，自己当初头脑里的一个转念――决定到晋西去治病，会直接导致事情发展到今天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一走，从此远离故乡，东奔西走，浪迹天涯，前路漫漫，黑咕隆咚的，吉凶未卜，祸福难料。命中注定，在未来的日子里，他的生活一定会和“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了。 怀着极其痛苦的心情，离开了李夷吾主任的办公室，前脚刚刚回到自己的住室，后脚李夷吾主任就又跟来了。余俊贤心里正在纳闷：这是怎么回事时，李夷吾主任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问余俊贤： “前一段时间，你在我那里拿的那本《中华成语大词典》还在吗？这是学校工会买的书，可不敢带走啊！” 余俊贤老师一听，知道是因为自己要走了，主人不放心，害怕自己将学校的公共图书据为己有，于是脚跟脚追讨来了！ 这让余俊贤本已非常难受的心更加难受了！有道是“世态炎凉，人走茶凉！”可现在，余俊贤老师还并没有离开沙窝中学，就已经深深感到这种“人走茶凉”的人生况味了！ 想想自己这三年半来，在沙窝中学的种种经历和遭遇：工作上不被领导信任，自认为是英雄无用武之地，长期以来，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精神上，恋爱受挫，婚姻无着，成家立业，遥遥无期，致使父母双亲整天愁眉苦脸，长吁短叹；事业上，地位低，待遇差，临时代课，转正无望，……你说自己整天活得这叫个什么劲啊？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许多学生家长因为要送新生入校，来的不少；余俊贤老师在这里整整干了三年半，很受学生欢迎和爱戴的。一听说余老师要到别的学校去任教，一时间乱了方寸，纷纷赶到余老师的住室，来看余俊贤老师，并和他话别。 看着这些热闹非凡的景象，想着自己在母校近四年的工作经历，以及未来那不可预知的漫漫前途，不知怎的，余俊贤老师竟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了下来！ 在来看他的家长中，他心爱的学生莫夏捷的父亲就在其中！三年半来，他的两女一男，都曾经被余老师教过。由于余俊贤和莫夏捷的那种特殊的个人关系，在三年半的工作历程中，余俊贤把自己的全副身心都用到了学生身上，投入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将全部的爱都给予了每一位他深深爱着的学生，相信这种爱心通过学生的真切感受，能够传递到家长那里，使他们感同身受。 余俊贤对莫夏捷姐弟三人的照顾，真可谓无微不至！除了日常生活、学习和思想上的帮助之外，更重要的是：余俊贤利用自己当班主任的工作之便，在年的那届学生建档时，给莫夏捷的妹妹莫小雨又重新建立了一份学籍档案！而上年建的那一份，让莫夏捷在第二年回校复读时，按应届生顶档参加了中招考试！ 从学校的角度而言，这是严重的利用职务之便，弄虚作假；但从学生自身的前途和利益来考虑的话，这显然是帮了她们的大忙！ 这一切，莫夏捷的父亲，――余俊贤未来的老丈人，当然是一清二楚的！ 7 背井离乡（五） 可他哪里能想到：临到套车马撒尿！在回到家后的两天里，在阙门已经铁板钉钉，答应人家的周晓红老师，由于立场不坚定，意志薄弱，经不起家人的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再一次变卦，和家人妥协了！ 他们是在月日上午，从阙门镇返回铁栅乡的。 那天，铁栅乡正逢集日，又是暑期教师培训结束的日子。所以铁栅乡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热闹非凡。 他们在铁栅乡政府所在地的西街头下了车，为了掩人耳目，在街道上胡乱兜了一圈儿，算是赶了个集。这样，一举两得：万一走露了风声，有人议论起来，他们也可以理直气壮的予以回击和反驳！ 你睁大俩眼说瞎话，纯粹是一派胡言！谁没见那天我们在铁栅乡教育组参加完暑期培训，又在街上赶了赶集，然后才回到学校来的汊？ 遇得好不如遇得巧！他们刚从下车的南街入转到北街出口，恰巧遇到他们沙窝初中的陈若林校长。 陈校长简单问了一下这几天培训的情况，――作为校长，他当然是不会安老本分去参加培训的！余俊贤和周晓红老师胡乱诌了一通谎言，将校长大人打发了。 没想到陈校长又临时指派给他俩一个任务：到北街口那家家电维修部，将学校那台已经修理好的黑白电视机捎回学校朕。 地处新置县偏远山区的铁栅乡后山片区，是在年的年底，才终于通上照明电的。学校为了丰富老师们的业余文化生活，购置了一台黑白电视机。 由于地处深山，信号不好，加之人多，第一次接触电视机，大家都非常好奇，你摸摸，他摸摸，不久就不出图像，只剩雪花了。 余俊贤和周晓红非常愉快的接受了这个任务！要知道，这样一来，在最后撤离沙窝初中之前，基本上可以不必为他们的先斩后奏、不辞而别、另聘她校的“背叛”行为担惊受怕了！ 因为，校长大人可以为他们作证：这几天他们一直在乡里参加培训，并没有任何的“叛逃”行为。 但有时候，有些事情，一旦进行得太顺利的时候，恰恰倒是应该特别留心、特别提神的时候！ 眼下的余俊贤和周晓红两人，现在正处在这样的情形之中。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么重大的人生抉择，就那样轻而易举的搞定了！ 正当他两个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暗自得意，甚至已经在悄悄地整理物品，准备打点行装的时候，突然发生的一件事，差一点动摇了余俊贤面临重大人生抉择时的立场和信心。[.超多好看小说] 当他回到家里，去和父母大人商量此事的时候，父母亲竟然坚决反对儿子另找出路，应聘到阙门镇第一初级中学去任教。 这倒不是因为他的父母们多么开明，多么高尚，多么通情达理，而是因为：他要让儿子周晓红在教师节结婚成家，因此坚决反对儿子外出！ 这样一来，并肩作战的两个人，一下子变成了孤军奋战的余俊贤一个人。为此，余俊贤的心里整整难受了两天。好在他的父母坚决支持他！ 可话又说回来，不支持又有什么办法呢？问题就那么现实的摆在他们父子面前：治病欠下的巨额债务，短期内他们必须还清！ 再没有比这更充分的理由了！ 衣食住行用，吃喝拉撒睡，日子要正常过下去，债务又必须在短期内还清！再也没有比这更现实的问题了。 正因如此，在决定余俊贤是去是留的问题时，余俊贤的父母表现出了毅然决然、义无返顾的决心和气度。 就这样，原来是他和周晓红两人在悄悄地整理行李，打点行装，但是现在，就只剩下了余俊贤一个。 周晓红就像没事人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让余俊贤很是感到底气不足，心绪不佳，举棋不定，犹豫不决！是去，还是不去？此去，是凶多吉少，还是凶少吉多？ 但在月日到日两天里，不论余俊贤怎么去做周晓红的工作，周老师都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打定了主意：坚守在沙窝初中，不再想去阙门那回事！ 当然，尽管周晓红始终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可余俊贤并不怪他。 因为余俊贤知道：周家就只有晓红一个男孩。古语云：父母在，不远游！更何况，他的父母年事已高，实在不允许他再云游四方，南征北战，东奔西走的了。 这样一来，余俊贤就只好形单影只的，孤零零一个人，离开一心一意工作了三年半之久、给了他的人生难得的一次转折机遇的他的母校――沙窝中学，死心塌地的踏上了前往阙门初中的路途！ 他是在整顿好了自己的一切物品之后，才去向校长陈若林和教导主任李夷吾说明情况辞行的！ 时间是在沙窝中学开学的那天上午！ 在此之前，余俊贤已将自己所有的物品，该装箱的装箱，能装袋的装袋，陆陆续续运回到了家里。 这个时候，校长陈若林、教导主任李夷吾等学校领导已经觉察到了，――或者说是听到了一些风声，明知道余俊贤去意已决，挡是挡不住了，留也是留不住的！ 于是乎，陈若林校长索性既不阻挡，也不挽留，基本上是听之任之，自由发展。或许，陈若林校长和李夷吾主任也已心知肚明：想强把人家留在这里，而自己又并不能彻底解决人家的公职问题！ 既然如此，强扭的瓜不甜！与其将人家拴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将一个人才毁灭掉，倒真不如网开一面，放像余俊贤这样有能力、有门路的人出去，求得一条生路。 但话虽这么说，可当余俊贤真正敲开了陈校长的办公室的门时，陈校长对待余俊贤的态度，还是大大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 只见陈若林校长平静的听完余俊贤的陈述，不知是出于义愤，还是对余俊贤――这个他先前曾经认为是得意门生的人的失望，他几乎是用讽刺挖苦的语气对余俊贤说出这番话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其实，你也没有来和我说的必要了，该走就走吧，铁打的学校流水的教师，走个穿红的，来个挂绿的！不管你走到哪里，是天涯还是海角，我都希望你不要忘了：这里是你的母校，是你参加工作的第一站！” 听了陈若林校长的这番话，余俊贤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苦辣酸甜咸，融汇聚合在一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从陈若林校长办公室里出来，余俊贤穿过校园的西南角，走上二层平台，一一穿过教师办公室窑洞门前的通道，跨过小北门，来到李夷吾主任的办公室，和他告别。 李夷吾主任显然已是有所耳闻，并且思想上似乎也有了充分准备。他不紧不慢的，就像当年任余俊贤班主任时，训斥那些犯错误的学生那样，款款道来，娓娓动听： 年轻人，到外面的大天大地去闯荡闯荡，磨练磨练自己，作为你学生时代的班主任老师，和你参加工作以后的同事，我想请你记住这几句话―― 做人要学会感恩。不是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吗？在你人生最艰难的时候，学校收留了你，给了你一个难得的工作机会，使你的人生拥有了一次可供重新选择的机遇。 可眼看今天就要开学了，你事先也并没有和学校打招呼，可你现在突然提出辞职这个问题，你让学校领导和其他老师该怎么看你？你这不是在忘恩负义，玩短把镰吗？学校今天开学，你这突然一走，现在再去哪里聘一位教师来代课？你让学校领导有点措手不及，你知道吗？ 余俊贤听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是啊，校长和教导主任说的都有道理！ 可问题是，他余俊贤的问题也非常现实：不要说再在这里呆上三五年，到头来问题依然解决不了；退一步说，即使问题能圆满解决，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他欠下的债务该怎么去还？ 他知道沙窝中学是他的母校，现在的学校领导和教师，绝大多数过去曾是他的老师和同学。按理，余俊贤老师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是应该向他请示一下的。可现在想想，真要是那样的话，她们几个当领导的，你能够同意她外出招聘吗？不让他去又该怎么办？ 现在，余俊贤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做人之难：先斩后奏，不辞而别，落得领导埋怨，同事指责，学生不满；可按部就班，他的人生理想就难以实现，目的就很难达到，问题就很难解决！ 想到这里，余俊贤的心里难受极了！ 他没想到，自己当初头脑里的一个转念――决定到晋西去治病，会直接导致事情发展到今天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一走，从此远离故乡，东奔西走，浪迹天涯，前路漫漫，黑咕隆咚的，吉凶未卜，祸福难料。命中注定，在未来的日子里，他的生活一定会和“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了。 怀着极其痛苦的心情，离开了李夷吾主任的办公室，前脚刚刚回到自己的住室，后脚李夷吾主任就又跟来了。余俊贤心里正在纳闷：这是怎么回事时，李夷吾主任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问余俊贤： “前一段时间，你在我那里拿的那本《中华成语大词典》还在吗？这是学校工会买的书，可不敢带走啊！” 余俊贤老师一听，知道是因为自己要走了，主人不放心，害怕自己将学校的公共图书据为己有，于是脚跟脚追讨来了！ 这让余俊贤本已非常难受的心更加难受了！有道是“世态炎凉，人走茶凉！”可现在，余俊贤老师还并没有离开沙窝中学，就已经深深感到这种“人走茶凉”的人生况味了！ 想想自己这三年半来，在沙窝中学的种种经历和遭遇：工作上不被领导信任，自认为是英雄无用武之地，长期以来，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精神上，恋爱受挫，婚姻无着，成家立业，遥遥无期，致使父母双亲整天愁眉苦脸，长吁短叹；事业上，地位低，待遇差，临时代课，转正无望，……你说自己整天活得这叫个什么劲啊？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许多学生家长因为要送新生入校，来的不少；余俊贤老师在这里整整干了三年半，很受学生欢迎和爱戴的。一听说余老师要到别的学校去任教，一时间乱了方寸，纷纷赶到余老师的住室，来看余俊贤老师，并和他话别。 看着这些热闹非凡的景象，想着自己在母校近四年的工作经历，以及未来那不可预知的漫漫前途，不知怎的，余俊贤老师竟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了下来！ 在来看他的家长中，他心爱的学生莫夏捷的父亲就在其中！三年半来，他的两女一男，都曾经被余老师教过。由于余俊贤和莫夏捷的那种特殊的个人关系，在三年半的工作历程中，余俊贤把自己的全副身心都用到了学生身上，投入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将全部的爱都给予了每一位他深深爱着的学生，相信这种爱心通过学生的真切感受，能够传递到家长那里，使他们感同身受。 余俊贤对莫夏捷姐弟三人的照顾，真可谓无微不至！除了日常生活、学习和思想上的帮助之外，更重要的是：余俊贤利用自己当班主任的工作之便，在年的那届学生建档时，给莫夏捷的妹妹莫小雨又重新建立了一份学籍档案！而上年建的那一份，让莫夏捷在第二年回校复读时，按应届生顶档参加了中招考试！ 从学校的角度而言，这是严重的利用职务之便，弄虚作假；但从学生自身的前途和利益来考虑的话，这显然是帮了她们的大忙！ 这一切，莫夏捷的父亲，――余俊贤未来的老丈人，当然是一清二楚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8 独在异乡为异客（一） 余俊贤下定决心，离开故乡的前两天，他的家乡所在的广袤的豫西大地上，下了一场多年来非常罕见的特大暴雨！ 这场暴雨带给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最直接、最惨痛的记忆，就是毕业于沙窝初中的一名花季少女，被暴发的山洪冲倒，一直冲出了五六里远，命丧九泉。 这也是余俊贤离开故乡之前，故乡留给他的最深刻的记忆！因为这位花季少女，不仅仅是余俊贤老师的邻居，更是他到沙窝中学执教后所教的第一届学生！ 离开故乡那天，余俊贤的父亲不在家，直到临出门上路之时，余俊贤也没能等到他的父亲赶回来送他一程，叮嘱他几句。 他的父亲，是方圆左近十里八村非常有名的木匠。邻村发生这起凶事之后，到千后村去为余俊贤被山洪夺去生命的那个学生赶做棺材去了汊！ 离开故乡时，余俊贤行囊羞涩，连最基本的路费也没有，是他的弟弟余贤慧，跑到村里邻居家为他借来了元钱，才送他启程上路的。 自从在晋西治病回来之后，余俊贤的工资被扣得一分不剩，全部用来偿还在学校账上欠下的债务了。 现在，眼看他就要离开了，用学校领导们的话说：“你不仁，我们也不义；你无情，我们也无意！”――因此，学校给他下的最后通牒就是：必须偿还清了学校所有的债务再走朕！ 这样，当余俊贤将其他所有的行李物品，先期托他弟弟贤慧，暂时搬到他在学校附近开的磨房保存，他提着最后剩下的一包重要书籍，走出沙窝初中的大门，黯然离开他工作、学习和生活了整整三年半的母校之时，他的口袋里已经空无一文了！ 由于刚刚下了一场年以来年未遇的特大暴雨，整个大清河滩凌乱不堪，一派狼藉：河水改道，农田被毁，庄稼被淹，道路中断！别说通车有路了，就是人徒步行走，也难以找到路径！ 今天是沙窝中学开学的日子，部分老师被派到铁栅乡新华书店去搬运书籍。[.超多好看小说]他们是早上租赁邻村的手扶拖拉机去的，一边走，一边修路。当余俊贤背着一个装满了所有行李的纸箱子，在半路上遇到他们时，他们都非常友好的问候俊贤，并忠心祝愿他一路顺风！ 只是余俊贤分明的感觉到，他们的表情是异常复杂的，他们看余俊贤的眼神也充满了迷茫和怜悯！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余俊贤啊余俊贤，你今天做出的这个抉择到底正确不正确，可行不可行？是否有点儿一时冲动，心血来潮，异想天开的成分在里面？ 此去前路漫漫，道阻且长，你走得通吗？一旦是条死路，是条绝路，行不通，走不下去的时候，你还回得来吗？万一回不来，这岂不是自己断送了自己的后路吗？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每个人也都有自己要走的人生道路！平平坦坦，笔直笔直的也有，坑坑洼洼，坎坎坷坷的也有！到底走得通走不通，走得顺走不顺，那就要看你每个人的走法，看你每个人的运气，看你每个人的智慧，看你每个人的眼光，看你每个人的情商了！ 由于是第一次出远门，余俊贤明显缺乏这方面的临场实战经验，再加上家人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父亲到邻村帮忙不在家，兄弟在磨坊忙乎顾不上，余俊贤自己身体残疾，脚步蹒跚，行动不便！ 当他带着自己唯一的行李纸箱，一步步艰难的捱到铁栅乡通往新置县城去的公共汽车站时，已经只剩下末班车了！ 还好！只要坐车到寺头，下来公共汽车，再转坐开往阙门街去的三轮车，不管是早是晚，或早或晚，他总是要在今天离开故乡，赶到百里之外的阙门去的！ 此时此刻，在余俊贤的脑海深处，古今诗词里的一些离别的场景，就像一个个情景各异的蒙太奇镜头，频频闪现在他的脑海里――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汽笛一声肠已断，从此天涯孤旅！ 但是谁曾想到：第一次背井离乡，仿佛遭遇了不利出行的“黑道日”，出师不利，让余俊贤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颠沛流离、萍踪浪迹的羁旅之苦！ 车到西窝大桥，在桥头停了一阵子。正当余俊贤眼巴巴的盼着司机开车上路时，突然传来了车不再往县去了，改住西窝街的决定！ 这一惊非同小可，余俊贤不由暗暗叫苦！这可如何是好？自己第一次出远门，在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可该到哪里去住这一宿啊？ 去住旅社？自己口袋里满共就元钱，坐车买车票，已花去了几元；如果车真的不再走了，又得吃饭，又得住店，还得再花去好几元！――搁在往常，虽然说，代课教师工资低，待遇差，但余俊贤并不太在乎这十元八元的，可是现在却不同了！ 现在是是非常时期，余俊贤需要积攒下每一分钱，尽快把账还上！要知道，他现在正是因为要还帐，才不得不离开故乡的。背井离乡，就意味着要承受思乡念亲的羁旅之苦，忍受渴盼团圆的相思之情！ 应该说，余俊贤并不是一个十分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由于身体有病，行动不便，打从小开始，他的活动范围就受到深爱着他的父母的严格限制！ 别的兄弟姐妹一大帮子，成群结队，整天满世界疯跑：暖洋洋的春天，没到惊蛰过后，清明前后，他的那帮小伙伴们，结伴上山逮蝎子； 火辣辣的夏天，他们整天呼朋引伴的，或下河洗澡；或上山采摘一种叫做“牛铃”的野果子：大大的，圆圆的，红红的，甜甜的，极像放牛娃系在牛脖子里的铜铃，所以得名。 金灿灿的秋天里，他们到处跑着摘红柿，一个个就像高高挂在树上的红灯笼；白皑皑的冬天里，他们则满山跑着拾柴火。 可余俊贤呢，这一切活动项目，他基本上都不能参加！只能每天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像封建时代的大家闺秀一样！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以至于从小到大，余俊贤连集也没有正儿八经的赶过一次，更不用说一个人独自出远门了！ 可是现在，可是今天，为了还债，为了生计，为了事业，甚至为了爱情，他却不得不独自一人，形单影只，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远走异乡，安身立命，去过一种和以往绝对不一样的生活，去过一种完全独立、需要自理的生活！ 这对于身体残疾、行动不便，缺乏生活经验，还需要别人照顾的余俊贤来说，无疑是一种严峻的挑战！ 可是，为了早日摆脱债务的困扰，过上正常人的爱情、婚姻和家庭生活，他却不得不丢家舍地，千里迢迢，远走铁门，开始了他苦行僧般的独立生活！ 刚到阙门的那一阵子，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的诗的意境，几乎天天都要在余俊贤的大脑里出现几次：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每当这时，他都要登上学校东侧的凤凰山，面北而立，翘首望向西北方向的天际，嘴里念念有词： “爸爸，妈妈，各位兄弟姐妹，此时此刻，你们在家乡干什么？你们可知道，你们的儿子想念你们，你们的兄、弟想念你们！” ―――――――――――――――――――――――――――――――――――――――― 衷心感谢长期以来您对文学人生的系列言情小说《老师，你真不要脸》和《何不潇洒做女人》的持续关注，大力支持，热情鼓励！现在，两部作品同时上架了，期待在今后的日子里，您能一如既往的关注、支持、激励我！喜欢的话，多多推荐、投票、评论、赠送啊！多多益善！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一部：《老师，你真不要脸》：：（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二部：《何不潇洒做女人》：：（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三部：《梦中情人》（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四部：《梅开二度》》（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五部：《今生只爱你一个》》（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五部曲，分别写作者和生命中先后遭遇的五个女人的爱情纠葛，敬请读者关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9 独在异乡为异客（二） 初来乍到，人地两生。(.)人际关系，生活环境，工作学习等等各个方面，都需要余俊贤自己独当一面，亲历亲为！ 再也没有父母在前面为自己遮风挡雨，在后台为自己出谋画策了。事无巨细，一切的一切，都需要自己一件件的过问，一件件的去办，一件件的去落实。 再加上工作紧张，强度加大；生活节奏和在沙窝初中时相比，又一下子快了许多，真可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别和层次的！ 更何况，在家时，余俊贤三年半的时间里，一直任教的是小学五年级和初一年级的语文，连初二年级的课程都没有教过。 可是现在，刚一到阙门，他接任的就是两个初三年级毕业班的语文课。工作难度陡然加大，工作压力也一下子便凸显出来了：毕业班就意味着升学，意味着全县范围内的统一评比，位次排定汊！ 而阙门初中由于系辛亥革命元老张伯英先生筹建，历史悠久，名噪豫西；进入改革开放新时期以后，阙门镇广大干群更是视教育为生命，集资建校热情高涨，这座勒石纪念的培华楼，就是明证。 因此，广大人民群众，都对阙门教育给予厚望，对他们的孩子寄予厚望，期待着他们的孩子，将来有一天，能代替他们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光宗耀祖，报效祖国！ 更何况，多年以来，阙门初中历届领导班子，秉承团结、拼搏、务实、高效的工作作风，教育教学质量连年提高。等到余俊贤们来到阙门初中时，这所学校在整个新置县范围内，早已是隔着门缝吹喇叭――名声在外了朕！ 所有这一切，无形中，都给新来乍到的这一帮年轻人，增加了巨大的精神压力！ 更可怕的是，那张看不见、摸不着的巨大的人际关系网，又无形的笼罩在这所初中新旧两派教师头上。一不留神，你就有可能遭人嫉恨，被人为难，虽不能让你身败名裂，可至少也得让你感到进退两难，甚至是望而却步！ 所谓新旧两派，旧派指的是学校原有的老教师。他们大多都是公办教师，在这所学校已经有了相当长的时间，工作阅历丰富，资历较深，经验独到，在教书育人、管理学生、治理班级上，都很有自己的一整套办法，而且行之有效。 新派指的是学校近一二年来聘请的像余俊贤一样的临时代课教师！他们没有指标，没有编制，没有名分！和在家时相比，归属感甚至进一步降低！ 因为在家时，他们虽然也是临时的代课教师，但由于大多都是顶替那批离岗的老民师上岗的，一来二去，久而久之，他们还能算得上是乡聘的――由乡级人民政府聘用的，工资自然也由乡里拨付！ 可来到这里以后，余俊贤们的身份，一下子又直接下降了一级：聘用完全是学校行为，工资当然也是由学校出的！他们虽然名为教师，可实际上，和街上建筑工地上的那些临时工身份一样，毫无二致！ 更重要的是，虽然如此，以田校长为首的校领导班子，为了充分调动这批刚刚从高中毕业的年轻人的工作积极性，大胆起用他们任教初三毕业班的主要科目，并且兼任班主任和学科教研组长等教学业务方面，较为主要的职位。[] 这样一来，这些临时聘用的代课教师的名分、地位，似乎比其他低年级的任课教师高了许多，他们的作用似乎也比其他教师重要了许多，而其他低年级的课程，则大多由本地的公办教师们担任。 这样一来，其他的老教师们便不干了！在工作中，明里暗里，给你出难题，使性子，穿小鞋，下绊坷；有了新思路，巧办法，好经验，他们常常设置防火墙，架设隔离带，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孤立你，防着你，生怕被你学去，超过他们。 更有甚者，那些鸡肚小肠、处处带着小家子气、并且任教同一学科的个别教师，他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经验不外传，资料不外泄，甚至有时说一套，做一套，言行不一，表里不一，让你防不胜防，疲于应付，疲于奔波，根本就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富有创造性的、卓有成效的投入工作，开展工作！ 时值仲秋，这里的昼夜温差极大，学校又没有专门的教师灶供应教师一日三餐，伙食较差，基本上吃不到应时饭。所以，余俊贤刚到阙门初中没多久，他便得了重感冒，一下子病倒了。 同屋及左邻右舍住的几位老师，都是和余俊贤一样临时招聘来的代课教师。但由于初来乍到，彼此的性格和脾气，大家都还不太熟悉；人际交往还没有全面铺开，尚处在比较肤浅的时期。所以彼此之间，都还多少带着点儿抵触情绪，带着点防备心理，并没有达到亲如一家、彼此毫不猜忌的地步。 所以，当余俊贤老师，由于高烧不退，走路摇摇晃晃的上不了厕所，当他找了一个瓶子，要就地解决小便这一问题时，同室的薄老师，脸上便挂不住了，不同意了！ “一点儿小感冒会有多重？我看你还是到外面的厕所里去解决吧！” “我也想啊！可只是我浑身发冷，高烧不退，连办公室都走不出去，怎么办？” 同一个住室居住着的另一位同事，无可奈何，只好白眼一翻，心不甘情不愿的，摔门而出，去找其他的同事聊天去了。只剩下余俊贤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办公室里，长一声，短一声，高一声，低一声的呻吟个不停。 以至于这一年中秋节的那天下午，余俊贤在街上兜了一圈，结果连个月饼也没有买到之后，他内心无比失落，情绪非常低落的来到位于千唐志斋后围墙外、陇海线南的一个小土丘上，面对东来西去的火车，遥望渺无踪影的故乡的方向，想念着家乡的亲朋好友，回顾着近一个多月以来的工作经历，有一阵子，余俊贤的精神，几乎就要崩溃了！ 他后悔当初自己没有听从父母朋友以及师长同事的劝告，心血来潮，脑子发热，一时冲动，异想天开，背井离乡，来到这人地两生的异地他乡。以致于近一个月来，他生活困顿，工作不顺，人际摩擦，思想苦闷，心理压抑，思乡念亲，急于回归！ 他甚至还想到了打退堂鼓，不辞而别，卷起铺盖，打道回府！回到自己朝思暮想的故乡，回到自己温暖可亲的家人们中间，回到那些和自己朝夕相处、心心相印，息息相关的同事们中去，远离这片追名逐利、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你死我活的名利之场和是非之地！ ―――――――――――――――――――――――――――――――――――――――――― 衷心感谢长期以来您对文学人生的系列言情小说《老师，你真不要脸》和《何不潇洒做女人》的持续关注，大力支持，热情鼓励！现在，两部作品同时上架了，期待在今后的日子里，您能一如既往的关注、支持、激励我！喜欢的话，多多推荐、投票、评论、赠送啊！多多益善！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一部：《老师，你真不要脸》：：（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二部：《何不潇洒做女人》：：（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三部：《梦中情人》（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四部：《梅开二度》》（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五部：《今生只爱你一个》》（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五部曲，分别写作者和生命中先后遭遇的五个女人的爱情纠葛，敬请读者关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10 每逢佳节倍思亲（一） 余俊贤背井离乡远走阙门之后，平生第一次在异地他乡过中秋节的情形，至今已是多年过去了，可每每想起，余俊贤总是记忆犹新，历历如昨！同时又唏嘘不止，感慨万千！ 这与他刚到阙门时的那一段生活经历密切相关！ 他曾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好快啊，弹指之间，人生载旅途上第一次远离父母，到他乡异地来谋生的我，已经在阙门初中度过了个不眠的日日夜夜。(.) 我清楚地意识到，开弓没有回头箭，从今天开始，这里将是我人生路上的又一个转折点。” 看到这段日记，他到阙门初中报到上班后，所发生的一幕幕感人的生活场景，就像电影一样，又一一展现在他的眼前！ 那天，当他走进校长办公室时，校长不在，上课去了。正当他一筹莫展之时，随着门口一声热情的问候，一个似曾相识却又不敢相认的美丽少妇出现在了余俊贤的面前朕： “你就是余俊贤老师吧！”那位穿着入时，打扮得体，风姿绰约，却又蕴含着一种女强人气质的女士首先开了腔。 “哦，您是――” “我叫游彩云，教三年级语文的！昨天，我听田校长说起过您，现在田校长他上课去了，你的住室已经安排好了，就在那边的那排窑洞里。要不，你先坐下喝口水，我去找总务主任拿钥匙把门打开，先带你把行李搬过去？” “那太麻烦您了，不好意思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往后咱们就是教同一年级同一学科的同事了，和一家人一样，一家人不说两家子话嘛，有什么好客气的？” 说着，游老师动作麻利的从暖壶里倒出一杯水来，双手放在余俊贤老师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嘱咐道：“您先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着，风飘柳叶一般，出了校长办公室，找总务主任要钥匙去了。(.) 就这样，在游老师的帮助下，余俊贤很快便在阙门初中安顿了下来，这让他迅速便有了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从此，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上，余俊贤得到了游老师许许多多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 工作上，他们是同志，是同事，心往一块想，劲往一处使，拧成一股绳，同心同德，并肩携手，齐心协力，把阙门初中三年级的语文教学工作，搞得轰轰烈烈，扎扎实实，有声有色！ 生活上，他们是姐弟，是朋友，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更多的时候，则是游老师这位大姐姐，就像照顾小弟弟一样，照顾着余俊贤，使他有种地生人不生，家远人不远的感觉！ 这使余俊贤打心眼里感激游老师，从内心深处认同游老师！他把这种发自内心的感动，写进了自己的日记，命了一个很时兴的题目，叫做：人间自有真情在！ 但是人生就像风云不定的天气，刚才还是一片晴天丽日的，不一会儿，也就是顷刻之间，晴朗的天空便乌云密布，黑云压城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余俊贤老师的妹妹余文玲！ 余俊贤在家乡的沙窝中学任教时，他的妹妹余文玲跟着他上了三年。期间，妹妹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由余俊贤供给的。 在哥哥余俊贤看来，自己供妹妹上学读书，就是在减轻父母的负担。毕竟，他出身农民、老实巴交的父母们，当年在大集体生产队时期，用他们勤劳的双手，供他们兄弟姊妹六个上学读书，吃尽了苦头。 虽然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他们姊妹六人中，并没有一个读出名堂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父母不辛苦，没功劳。 所以，现在自己终于有能力，替父母分担一些了，他就应该尽可能的减轻父母的负担，让他们过于劳累和疲惫的身心，能够得到片刻的休憩和安宁！ 当然，在他和自己的学生莫夏捷长达三年半的爱情拉锯战中，他的妹妹余文玲，当然也是当仁不让的承担起了为他们两个传信带书的作用。 在妹妹余文玲看来，深爱着他们弟妹几个的哥哥的婚事，由于身体残疾一拖再拖，无论是哥哥本人，还是父母大人，为此可以说是身心俱疲。 现在，哥哥主动承担起了供她上学读书的重任，那么，她要是能够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为哥哥撮成和莫夏捷的这桩婚事，那岂不是她余文玲替父母卸去了一块大心病吗？ 然而，苍天无眼，三年多的时间过去了，等到余俊贤扛着行李走出沙窝中学的大门，远走阙门的时候，他尽力供着读书的妹妹也没有如愿以偿，考上一所称心如意的高中。 当然，他和莫夏捷的爱情，也并没有因为妹妹的格外用心而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使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来到阙门，其他家人，余俊贤也日思夜想，但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妹妹余文玲的学业！他希望父母能够同意他让妹妹到阙门初中来复读的请求。 但父亲可能是迁怒于妹妹学习不用功，读了两年，最后连个高中也没考上的原因，以家里人手少，地里农活忙为理由，死活不让妹妹随他到这里来读书。 余俊贤写信不管用，就利用周末时间，回了一趟家，从自己独自一人在异地他乡生活难以自理，思亲心切精神苦闷的角度，极尽添枝加叶、添油加醋，铺陈渲染，竭力夸张之能事，最终总算打动了父亲，同意放行。 但刚到阙门不过一个月，那天正值第六个教师节前夕，不只是因为什么原因，余俊贤和妹妹闲聊时，再一次提起了在家时，由于学习不努力，考了两年，结果连个高中都没有考上的话题，或许这件事真的成了余俊贤心头的痛，他说话时语气可能重了些，伤了妹妹的自尊心。因此，教师节那天，他的妹妹余文玲，突然非常固执的向他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不想再上学，想退学回家！ 再加上前一段时间，余俊贤再一次回乡看望父母家人时，父亲出尔反尔，同样以家里地里都忙，人手不够为借口，强烈要求儿子回校后，放女儿余文玲回来帮忙收秋！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看着父母紧张劳累的样子，想想自己作为一个儿子，却不能在父母跟前尽孝的现实，余俊贤强忍心头的苦楚，点头答应了父亲。 就这样，年月日，在那个难忘的下着毛毛细雨的秋日里，余俊贤在异地他乡的土地上，亲自将妹妹送上了回乡的公共汽车！ 独自一人回到学校，他肝肠寸断，心如刀绞，内心巨大的苦痛无处宣泄，他只好打开日记本，在上面写下了这样的话―― “妹妹，哥哥真是对不起你，不该送你走的，我好后悔呀！” 打这以后，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余俊贤除了上课，天天茶饭不思，寝食难安。 他知道，一年的时间虽然宝贵，但和一个人一辈子的时间比起来，这一年实在是微不足道的！妹妹这一走，若不再回来，也就意味这她这一辈子的学生时代真正结束了！ 或许，这一年坚持下来了，通过这一年的努力，他的成绩能够突飞猛进，明年或许能考上一所重点高中，那样的话，妹妹的人生命运就有可能改写！ 可是现在，妹妹走了，从此，在她的人生词典里，将与学习、成绩、考学无缘，这是多么可怕的现实啊！ 不行，无论如何，我都得再给父母赶写一封信，让妹妹在忙过秋收这几天之后，重返阙门，重回校园，再努力拼搏一年，希望来年能够改写自己的命运和历史。 想到这里，他铺笔展纸，快速给父母写了一封信，挂号寄出，希望父母在收信后能够权衡利弊得失，从长计议，让妹妹尽快回来！ 可是，信已经寄出一个星期了，丝毫没有关于妹妹的消息。余俊贤忧心如焚，归心似箭，恨不得插翅飞回家中，将妹妹文玲接回学校。 就在这样焦急的等待中，余俊贤又在自己的日记里写下了这样的话―― 人生多少大错，在无意之中铸就呀！ 妹妹，你为什么至今迟迟未到呢？我的父母亲啊，你们是如何想的啊？ 妹妹，我真的不该在教师节前夕妄下断语，更不该在教师节那天，在你的固执要求下，送你一步步走向深渊去的！ 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斯言信夫！ 妹妹，父母，你们不该在接住我的信后，仍然无动于衷的！我好后悔呀！ 一想起那天细雨霏霏中我送妹妹至寺头搭车回乡的情景，我就不由不断肠： 妹妹，我对你不起了！我该怎样再次见到你啊！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这一年的中秋节，余俊贤可谓既尝尽了人间游子羁旅思乡之苦，又充分享受到了“人间自有真情在”的温暖和甜蜜！ ―――――――――――――――――――――――――――――――――――― 衷心感谢长期以来您对文学人生的系列言情小说《老师，你真不要脸》和《何不潇洒做女人》的持续关注，大力支持，热情鼓励！现在，两部作品同时上架了，期待在今后的日子里，您能一如既往的关注、支持、激励我！喜欢的话，多多推荐、投票、评论、赠送啊！多多益善！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一部：《老师，你真不要脸》：：（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二部：《何不潇洒做女人》：：（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三部：《梦中情人》（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四部：《梅开二度》》（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五部：《今生只爱你一个》》（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五部曲，分别写作者和生命中先后遭遇的五个女人的爱情纠葛，敬请读者关注！ 11 每逢佳节倍思亲（二） ――日记一则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这是唐代诗人王维九月九日重阳佳节忆山东兄弟的一首七绝。但此时此刻，我觉得，用它来形容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再合适不过，恰当不过！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农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天上月圆地上人也团圆的时候。 在往年的这一天，我也许会依偎在父母身边，吃着各种各样的月饼，品尝着妈妈精心为我们准备的美味佳肴，尽情享受着那难得的天伦之乐的甘甜滋味。可是今年的今天―― 早晨五时，我从睡梦中惊醒，忙不迭的起了床，简单的洗了一把脸，就开始了一天紧张而又忙碌的工作――早上是三二班的语文自习课！ 早饭刚过，又带着教案，大步来到三三班，开始了一天中又一次紧张的工作――中午是三三班四节连排的语文课！ 阙门初中的星期天，一向都是这样度过的：一整天都在补课，四节连排，一上一晌！这一年，我刚到阙门，教的是两个班级的语文课。这也就意味着，星期六一整天，我们都不能得到很少的休息汊！ 像这种超高强度的工作负荷，在我们沙窝中学时，是绝无仅有的！不但每个星期天都照常过，而且学生回家也不布置作业！ 可这一切，在阙门初中是根本就行不通的！ 我们是被学校聘请的临时代课教师是不假，但那段时间，我倒觉得，校长大人真的是把我们当成雇佣来的廉价劳动力来使用的！ 星期天本来是国家的法定节假日，可我们非但休息不成，反而还要加倍上课！一时间，颇有“人在屋檐下，不敢不低头”的人生况味！ 中午快要放学的时候，堂弟兰西从他就读的新置县城关高中来到我们学校，与他的堂兄我相聚，――姑且也算是一种团圆吧！ 难得的周末，难得的中秋节，难得的异地他乡的相聚！又恰逢集日，我作为兄长，本应带堂弟逛逛街，散散步，买个月饼，过过节什么的朕。 可因为行囊羞涩，只能带他上街，吃了一顿很不景气的家常便饭而已。 更可况，那年的整个阙门街，一街两行所有的百货商店门市部，在八月十五日的当天，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竟没有找到一家还有月饼可买的！ ――这一点儿，虽然时过境迁，已经多年了，但我依然清清楚楚的记得！至于为什么，原因直到今天，依然是一个谜！ 无可奈何，只好作罢！我带他返回学校，稍微休息了片刻，他便要返回。我本欲去为他送行，以慰我们他乡异客的孤独心境。 谁知事不凑巧，那天下午，铁路系统的职工在我校举行笔试考试。有些年纪大的老工人师傅，因为不识字需要找个人代笔，所以我们就统统被仓促抓去当枪手去了！ 我失急慌忙要进考场，竟连句嘱咐的话，也未及细说，便结束了这段短暂而又珍贵的会面，现在想来，仍感深深遗憾！ 考试结束后，出了考场，孤独一人，沿街漫步，兴味索然。意欲将今天下午代考所得的五元人民币，到街上买个月饼品品味，尝尝鲜，过个节，图个吉利，可是，转了半天，我又一次失望了，依然是一无所获。 无奈，在陇海线阙门道口处，我花一元钱买了往年在家时才能吃到的“新鲜”――半斤花生，两个苹果。然后来到千唐志斋东北角，围墙外，陇海线南临近学校的一个小土丘上坐下，一边品尝鲜味，一边观看东来西往的火车，遥想车上旅客中又有多少游子和我眼下的处境一样，在思乡念家，怀想亲人。 晚上上完两节晚自习，口干舌燥，懒得一动。本想回到住室，一歇了之。谁知推开屋门，拉亮电灯，办公桌上赫然放着的一大包月饼使我大吃一惊！ 那一刻，我激动得差点掉下泪来。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会是谁呢？我首先想到的是学校领导。可一看到同室住着的另一位同事的办公桌上并无此物，也无人议论此事，便心生纳闷：会是谁呢？ 思前想后，忽然我想起刚才晚自习下课时，见三二班学生李丽急急忙忙跑下教学楼，慌慌张张向这个方向跑来的情景。莫非，这一切都是这个小丫头搞的鬼？ 可一路回来，我并没有再见到她的身影，莫非是她？ 我马上意识到这可能是一场经过精心策划的“阴谋”――思及此处，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 激动之余，我想起了近段时间以来，先后在我办公桌上出现的一件件神秘之物――一瓶咸菜，三个苹果，直到今晚的六个月饼！这分明是学生对老师的一片赤诚之心啊！ 学生的心意，我收下了。品尝了迟到的中秋月饼，过了个迟到的中秋节，我把那包裹过小巧而又精致的苏式月饼的包装纸一叠三折，像珍藏自己的心爱之物一样，夹在日记本的精装封皮内。 我想，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一看到这些月饼包装纸，这一激动人心的往事，都会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让我感动，使我难忘，催我奋进！ 一晃二十一年过去了，当年那个浓眉大眼、圆脸蛋，扎着一个羊角小辫，家住阙门园艺场（蚕场）的那个小姑娘，你现在在哪里？你还好吗？请接受你的老师献给你的最诚挚的祝福！ ――中秋节之夜书于阙门初中住室内，看到神秘的中秋月饼之后 【重录感受】 李丽，年过去了，你还好吗？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12 举棋不定 姬倩倩是在月下旬才接到余俊贤于年月日，在新置县阙门初中，写给她的第三封回信的！ 接到回信的那一刻，姬倩倩那种激动的心情，是异乎寻常的！ 因为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就是在余俊贤写给她的第二封来信里，因为她已经和男友订婚了，余俊贤非常绝情的提出要和她断绝一切交往！ 虽然她知道，余俊贤是出于对她的关心，不想因为他，让她姬倩倩在未来的爱情、婚姻和家庭生活中，出现任何的危机！ 但恰恰是这个决定，让她和余俊贤刚刚扬帆不到半年时间的友谊之舟，再一次差点儿倾覆在那小河岔里汊！ 是她姬倩倩采用了激将法，以柔克刚，才力挽狂澜，化险为夷，逢凶化吉，最后让余俊贤乖乖就范。这才将他们两个远在几百里之外的一对异性青年的友谊之花，从濒临枯萎与死亡的边缘，又重新给拉了回来！ 那么这第三封来信，应该是她姬倩倩和他余俊贤的友谊交往恢复正常化之后的第一封回信！或者说是对姬倩倩写给他的第二封信的回信！ 这意味着，从今以后，如果不再出什么变故的话，他们两个的友谊，将会非常平稳的相处一段时间朕！ 姬倩倩下午从邮递员的手中接过这封来信的时候，她并没有急于将这封信打开，而是带回自己的闺房，压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这种做法，是她今年春天从晋西治病回来之后，从上次收到余俊贤的第二封信开始，特意这样做的！并且打定主意，暗下决心，以后阅读余俊贤的所有来信，都要这样去做！她要把这当成一种习惯，保留下来！ 也许有的读者朋友会笑姬倩倩痴情，甚至还会讥笑她有点儿酸，有点儿迂，是吧！ 但我要告诉大家：假若你就是姬倩倩，假若你也处在她目前的这种情形中，这种处境里，――正值青春，身体残疾，待字闺中，如花似玉，却除了一个从小到大一直相伴她的闺室密友王晓璞，和一个原来口口声声、信誓旦旦说爱她，后来却绝情绝义、临阵脱逃、背叛了她的异性朋友，再就是父母托付他人为自己找的那个白痴的所谓男友谢俊阁了！ 每一次，当姬倩倩一想起自己要把未来的美好生活，托付给这样一个窝囊的男人，最终走向生命的尽头时，她就禁不住浑身颤抖，面如死灰，心似刀绞！ 当你身临其境，设身处地的为姬倩倩这样想想的时候，相信你会对她读余俊贤来信时的那种特异行为，感同身受，表示百分之百的理解、同情和支持了！ 很显然，姬倩倩是把读余俊贤来信的过程，当成了一种享受，或者是把它当成了一种和余俊贤面对面交流的过程，抑或说是把它当成了一种倾心长谈的过程！ 因为见信如面，更可况余俊贤是她在异地他乡所交的第一个异性男友！ 他们出身相同，都是农民；身世相同，都是残疾；经历相仿，爱情遭遇挫折；心境相似，对未来充满了憧憬的同时，又充满了迷茫！ 她要从余俊贤的人生经历和对未来生活的态度上，找到自己可以借鉴的东西，找到自己的人生坐标啊！ 姬倩倩吃罢晚饭，草草的帮母亲收拾好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靠着枕头和被褥，开始一遍遍的静心品读余俊贤写给她的的第三封来信！ 每读一次，姬倩倩的感受和上一次就有所不同；每读一次，她觉得她对余俊贤这个人的理解就更进一层，更深一步！ 窗外，早已是夜阑人静、万籁俱寂的深夜了，但在屋内，姬倩倩虽然熄了灯，和衣躺在床上，但他怎么都抑制不住自己那激动万分的心情，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反而显得有几分焦躁，有几分兴奋，有几分不安！ 在这封信里，余俊贤主要谈了这样几件事―― 他为什么要远行百里，背井离乡，到新置县阙门初中去任教； 由于刚到阙门去任教，原定今秋参加的自学考试就不再参加了； 他和莫夏捷的感情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丝毫的进展； 他希望自己能加强康复锻炼，力争脱离拐杖行走； 他希望她姬倩倩在适当的时候，能到阙门和他余俊贤见上一面！ 很显然，这些都是她在收到第二封信以后，所没有想到的！ 姬倩倩心想：有时候，人生真的就像一部大片：故事复杂，情节紧张，扑朔迷离，引人入胜！ 在姬倩倩看来，余俊贤来信所谈的每一件事，都出乎她的意料；但每一件事，似乎又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远走阙门，那只是迟早的事！因为姬倩倩眼中的余俊贤，胸怀大志，目光长远，他怎么能够容忍自己，一辈子在那小山沟沟里委屈了自己，憋屈了自己？ 余俊贤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无论是干什么，他都追求尽善尽美，锦上添花，工作上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尽管自学考试对他来说就是进身之阶，非常重要，但他知道，首先必须干好本职工作，才能在那异地他乡的阙门初中，有他安身立命的一席之地！ 他和莫夏捷的感情没有丝毫的进展，这是必然的！又怎么可能有进展呢？ 姬倩倩记得，今年春天，她在晋西治病时，读到余俊贤的日记，从日记里反映的情况来看，她觉得，俊贤兄和莫夏捷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是恋爱，更不是爱情，甚至连感情都扯不上边！ 如果硬要往感情二字上联系的话，那充其量就是一个有良知的正常人，对一个不幸的残疾人的同情；是一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安分守己的初中小女生，对于一个课上得比较好，性格比较温和的语文教师的喜欢而已，哪里有半点爱的成分在里边啊？ 可姬倩倩分明感觉到，他的俊贤兄现在很明显感觉不到这一点！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有人说，正在恋爱的人都是弱智，都是近视！这话说得或许有些道理！要不然，怎么会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说法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莫夏捷和俊贤兄同处一个校园之时，莫夏捷尚且对俊贤兄唯恐躲之不及，现在她毕业了，终于可以像摆脱梦魇一般摆脱掉他余俊贤对她的死缠烂打了，她又怎么可能主动的和他联系，和他继续发展俊贤兄所谓的恋爱关系呢？ 姬倩倩甚至觉得，下次写信，他有必要将这一点儿道理告诉他俊贤兄，以免他仍然沉湎在他自己整天臆想的所谓爱情里，难以自拔，越陷越深，最后再遭受二次伤害！ 至于自己要加强康复训练，最终能摆脱拐杖行走的话，姬倩倩觉得，这完全是俊贤兄对她的身体状况不了解，而凭自己的主观好恶，做出的假设推理而已！其实，她的身体，完全没有俊贤兄想得那么简单！ 姬倩倩甚至觉得，这也有可能是俊贤兄出于一片好心，对她进行的心理安慰而已！她何尝不想这样，但就凭她现在这种情况，又怎么可能脱离拐杖，健步如飞呢？ 而所有这一切，在姬倩倩看来，都不是最重要的，都是不成问题的问题！眼下最根本的问题是：俊贤兄邀她赴阙门一聚，她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姬倩倩被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整整折磨了一夜，都没有合眼！ 去吗？那么，她该是以怎样的身份，再次出现在余俊贤的面前？ 恋人？情人？朋友？抑或是其他？再说，王城市新置县阙门镇，她姬倩倩不知多少次面对地图，量来量去，又按照她在小学时，数学老师教给他们的数学公式――比例尺等于图上距离比实际距离，――算了一遍又一遍，她觉得，保守估计，两地至少也得有四百里左右！ 她一个依靠拐杖行走的残疾姑娘，路又那么远，一路上转车、倒车，上车、下车，她能走到铁门去吗？ 不去吗？那俊贤兄又会怎么想？他们两个之间的这种关系又该怎么处？又会怎么继续往前发展？ 俊贤兄现在独在异乡为异客，从心理上来说，迫切需要有人去关心他，安慰他，抚慰他；再加上当前爱情受挫，心理脆弱，再也经不起一点点的心理打击了！ 那么，一旦她姬倩倩一口拒绝他余俊贤的话，她不知道余俊贤又会干出什么傻事来，就像上次他在来信中提到的什么自杀、轻生、寻死觅活什么的！ 真要那样的话，那她姬倩倩岂不成了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罪不容诛的故意杀人犯了吗？ 她到底该真么办啊？――天快亮的时候，姬倩倩终于带着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迷迷糊糊的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在梦里，姬倩倩克服种种困难，终于乘火车来到了王城市新置县阙门镇第一初级中学的校园里，再一次出现在了她日思夜梦、朝思暮想的俊贤哥面前，和他一起在千唐志斋的美丽如画的风景里促膝长谈，呢呢喃喃！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12 犹豫不决 姬倩倩是在月下旬才接到余俊贤于年月日，在新置县阙门初中，写给她的第三封回信的！ 接到回信的那一刻，姬倩倩那种激动的心情，是异乎寻常的！ 因为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就是在余俊贤写给她的第二封来信里，因为她已经和男友订婚了，余俊贤非常绝情的提出要和她断绝一切交往！ 虽然她知道，余俊贤是出于对她的关心，不想因为他，让她姬倩倩在未来的爱情、婚姻和家庭生活中，出现任何的危机！ 但恰恰是这个决定，让她和余俊贤刚刚扬帆不到半年时间的友谊之舟，再一次差点儿倾覆在那小河岔里汊！ 是她姬倩倩采用了激将法，以柔克刚，才力挽狂澜，化险为夷，逢凶化吉，最后让余俊贤乖乖就范。这才将他们两个远在几百里之外的一对异性青年的友谊之花，从濒临枯萎与死亡的边缘，又重新给拉了回来！ 那么这第三封来信，应该是她姬倩倩和他余俊贤的友谊交往恢复正常化之后的第一封回信！或者说是对姬倩倩写给他的第二封信的回信！ 这意味着，从今以后，如果不再出什么变故的话，他们两个的友谊，将会非常平稳的相处一段时间朕！ 姬倩倩下午从邮递员的手中接过这封来信的时候，她并没有急于将这封信打开，而是带回自己的闺房，压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这种做法，是她今年春天从晋西治病回来之后，从上次收到余俊贤的第二封信开始，特意这样做的！并且打定主意，暗下决心，以后阅读余俊贤的所有来信，都要这样去做！她要把这当成一种习惯，保留下来！ 也许有的读者朋友会笑姬倩倩痴情，甚至还会讥笑她有点儿酸，有点儿迂，是吧！ 但我要告诉大家：假若你就是姬倩倩，假若你也处在她目前的这种情形中，这种处境里，――正值青春，身体残疾，待字闺中，如花似玉，却除了一个从小到大一直相伴她的闺室密友王晓璞，和一个原来口口声声、信誓旦旦说爱她，后来却绝情绝义、临阵脱逃、背叛了她的异性朋友，再就是父母托付他人为自己找的那个白痴的所谓男友谢俊阁了！ 每一次，当姬倩倩一想起自己要把未来的美好生活，托付给这样一个窝囊的男人，最终走向生命的尽头时，她就禁不住浑身颤抖，面如死灰，心似刀绞！ 当你身临其境，设身处地的为姬倩倩这样想想的时候，相信你会对她读余俊贤来信时的那种特异行为，感同身受，表示百分之百的理解、同情和支持了！ 很显然，姬倩倩是把读余俊贤来信的过程，当成了一种享受，或者是把它当成了一种和余俊贤面对面交流的过程，抑或说是把它当成了一种倾心长谈的过程！ 因为见信如面，更可况余俊贤是她在异地他乡所交的第一个异性男友！ 他们出身相同，都是农民；身世相同，都是残疾；经历相仿，爱情遭遇挫折；心境相似，对未来充满了憧憬的同时，又充满了迷茫！ 她要从余俊贤的人生经历和对未来生活的态度上，找到自己可以借鉴的东西，找到自己的人生坐标啊！ 姬倩倩吃罢晚饭，草草的帮母亲收拾好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靠着枕头和被褥，开始一遍遍的静心品读余俊贤写给她的的第三封来信！ 每读一次，姬倩倩的感受和上一次就有所不同；每读一次，她觉得她对余俊贤这个人的理解就更进一层，更深一步！ 窗外，早已是夜阑人静、万籁俱寂的深夜了，但在屋内，姬倩倩虽然熄了灯，和衣躺在床上，但他怎么都抑制不住自己那激动万分的心情，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反而显得有几分焦躁，有几分兴奋，有几分不安！ 在这封信里，余俊贤主要谈了这样几件事―― 他为什么要远行百里，背井离乡，到新置县阙门初中去任教； 由于刚到阙门去任教，原定今秋参加的自学考试就不再参加了； 他和莫夏捷的感情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丝毫的进展； 他希望自己能加强康复锻炼，力争脱离拐杖行走； 他希望她姬倩倩在适当的时候，能到阙门和他余俊贤见上一面！ 很显然，这些都是她在收到第二封信以后，所没有想到的！ 姬倩倩心想：有时候，人生真的就像一部大片：故事复杂，情节紧张，扑朔迷离，引人入胜！ 在姬倩倩看来，余俊贤来信所谈的每一件事，都出乎她的意料；但每一件事，似乎又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远走阙门，那只是迟早的事！因为姬倩倩眼中的余俊贤，胸怀大志，目光长远，他怎么能够容忍自己，一辈子在那小山沟沟里委屈了自己，憋屈了自己？ 余俊贤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无论是干什么，他都追求尽善尽美，锦上添花，工作上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尽管自学考试对他来说就是进身之阶，非常重要，但他知道，首先必须干好本职工作，才能在那异地他乡的阙门初中，有他安身立命的一席之地！ 他和莫夏捷的感情没有丝毫的进展，这是必然的！又怎么可能有进展呢？ 姬倩倩记得，今年春天，她在晋西治病时，读到余俊贤的日记，从日记里反映的情况来看，她觉得，俊贤兄和莫夏捷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是恋爱，更不是爱情，甚至连感情都扯不上边！ 如果硬要往感情二字上联系的话，那充其量就是一个有良知的正常人，对一个不幸的残疾人的同情；是一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安分守己的初中小女生，对于一个课上得比较好，性格比较温和的语文教师的喜欢而已，哪里有半点爱的成分在里边啊？ 可姬倩倩分明感觉到，他的俊贤兄现在很明显感觉不到这一点！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有人说，正在恋爱的人都是弱智，都是近视！这话说得或许有些道理！要不然，怎么会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说法呢？ 莫夏捷和俊贤兄同处一个校园之时，莫夏捷尚且对俊贤兄唯恐躲之不及，现在她毕业了，终于可以像摆脱梦魇一般摆脱掉他余俊贤对她的死缠烂打了，她又怎么可能主动的和他联系，和他继续发展俊贤兄所谓的恋爱关系呢？ 姬倩倩甚至觉得，下次写信，他有必要将这一点儿道理告诉他俊贤兄，以免他仍然沉湎在他自己整天臆想的所谓爱情里，难以自拔，越陷越深，最后再遭受二次伤害！ 至于自己要加强康复训练，最终能摆脱拐杖行走的话，姬倩倩觉得，这完全是俊贤兄对她的身体状况不了解，而凭自己的主观好恶，做出的假设推理而已！其实，她的身体，完全没有俊贤兄想得那么简单！ 姬倩倩甚至觉得，这也有可能是俊贤兄出于一片好心，对她进行的心理安慰而已！她何尝不想这样，但就凭她现在这种情况，又怎么可能脱离拐杖，健步如飞呢？ 而所有这一切，在姬倩倩看来，都不是最重要的，都是不成问题的问题！眼下最根本的问题是：俊贤兄邀她赴阙门一聚，她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姬倩倩被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整整折磨了一夜，都没有合眼！ 去吗？那么，她该是以怎样的身份，再次出现在余俊贤的面前？ 恋人？情人？朋友？抑或是其他？再说，王城市新置县阙门镇，她姬倩倩不知多少次面对地图，量来量去，又按照她在小学时，数学老师教给他们的数学公式――比例尺等于图上距离比实际距离，――算了一遍又一遍，她觉得，保守估计，两地至少也得有四百里左右！ 她一个依靠拐杖行走的残疾姑娘，路又那么远，一路上转车、倒车，上车、下车，她能走到铁门去吗？ 不去吗？那俊贤兄又会怎么想？他们两个之间的这种关系又该怎么处？又会怎么继续往前发展？ 俊贤兄现在独在异乡为异客，从心理上来说，迫切需要有人去关心他，安慰他，抚慰他；再加上当前爱情受挫，心理脆弱，再也经不起一点点的心理打击了！ 那么，一旦她姬倩倩一口拒绝他余俊贤的话，她不知道余俊贤又会干出什么傻事来，就像上次他在来信中提到的什么自杀、轻生、寻死觅活什么的！ 真要那样的话，那她姬倩倩岂不成了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罪不容诛的故意杀人犯了吗？ 她到底该真么办啊？――天快亮的时候，姬倩倩终于带着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迷迷糊糊的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在梦里，姬倩倩克服种种困难，终于乘火车来到了王城市新置县阙门镇第一初级中学的校园里，再一次出现在了她日思夜梦、朝思暮想的俊贤哥面前，和他一起在千唐志斋的美丽如画的风景里促膝长谈，呢呢喃喃！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13 姬倩倩给余俊贤的第三封信（一） 俊贤兄： 你好！ 年末岁首，辞旧迎新。在新的一年即将到来之际，请允许我首先给你送去我最真诚、最美好的祝福：祝你新年快乐，生活甜蜜，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俊贤兄，你于月日和月日写给我的两封来信，我已于月日和月日先后收到。见信如面，内情尽悉。本来，收到信之后不久，就应该及时给你回信的，――因为，按照我们中国人礼尚往来的传统，有来不往非礼也！ 怎奈我苦于无处下笔，也就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现在！直到此时此刻――年尾岁末，我才又拿起笔来，给你回这封信。你能理解我、原谅我吗，俊贤兄？ 所谓无处下笔，并不是说我没有写信用纸，而是说在这特别值得纪念的一年里，由于在晋西治病时你我相遇，从那以后，你我又共同经历了那么多难以忘怀的日日夜夜。可一旦说真要静下心来给你写信的话，满心窝子的话，我却又不知该从何处写起，从何处落笔！所以，一拖再拖，竟至于一直拖到了今天！ 俊贤兄，你能想象出我接到你的来信时，那种欢快愉悦的心情吗汊？ 自从月日我亲手将我写给你的第一封回信，交与我的闺室密友王晓璞，托付她到邮局投递给你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期待你的回信，无时无刻不在静候你的佳音！ 但我姬倩倩哪里会想到：翘首企盼，望眼欲穿，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盼去，盼到的，竟是一个曾在病中讥讽我为“弱者”的所谓“强者”，寄给我的一封毫无人性，甚而至于还多少有点儿冷血的绝情信，断交信！ 俊贤，当你提起笔来写这封信的时候，你当亲手把这封非同一般的信件交给邮递员叔叔，寄出的时候，我相信你一定认真思考过这封来信，会给我的身心造成怎样的影响！ 可你最终，还是那么冷酷无情的，那么无所顾忌的，那么肆无忌惮的，将它寄给了我！ 俊贤，你知道我当时接到信时，有多么痛苦，有多么难受，有多么难过吗？我当时对你的态度，真是又生气，又无奈，又同情，又可怜！ 生气的是，你我在晋西那么艰难的病中时光里，结下了那么纯洁，那么珍贵，那么深厚的患难友情，可刚刚过去两个月的时间，你竟那么决绝的向我提出了断绝一切关系的无理请求！你这不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好了伤疤忘了疼吗？气得我姬倩倩，当时真想破口大骂你余俊贤一通朕： 余俊贤，你太不是东西了！你算什么玩意啊？你简直就不是人！ 无奈的是，你我身在异地，相距几百里！我就是骂破天，撞破地，你连一点儿气也闻不见！进一步说，我就是上吊、跳楼、轻生、自杀，你又在哪里啊？你能感受得到我的痛苦吗？弄不好，我在我家痛苦死了，你却在你家偷着乐呢！ 我当时就想：你要是就在我身边，就在我眼前的话，我非扑上前去，狠狠的咬你一口不可！ 因为，只有这样，才解恨，才解气！ 同情的是，在晋西那么艰难的病中时光，十天不过，你连做两次大手术，――可你竟表现得那么乐观，那么轻松，那么自信，那么坦然！而刚刚回到家中两个月不过，你的心境竟变得那么沮丧，那么颓废，那么失落，那么消极！ 我猜想，你一定是又遇到对你来说，难以逾越的人生之坎了！要不然，你不会这么悲观的！ 可我远在几百里之外，远水解不了近渴啊！于是我只能默默的，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为你祝福，为你祷告：坚强起来，振作起来，挺一挺，这个坎就可以过去了！ 可怜的是，对于我们残疾人来说，无论是生活、学习、工作、事业，还是社交、爱情、婚姻和家庭，每走那么一小步，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你是这样，我是这样，其他的残疾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我猜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的心情之所以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不会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问题，也不会是身体方面又出现了什么意外！十有八－九，应该还是你和你心爱的姑娘莫夏捷之间，又闹了什么不愉快，甚或彻底决裂，也未可知！ 我本来是想提笔安慰你几句的，可我又担心那样去做了，一不小心，一不留神，还会触痛你那颗受伤的心！我怕我拙劣的安慰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又在你的伤口上撒了把盐！ 唉，俊贤兄，那段时间我真的不堪回首！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挺过来的！ 所以，我不得不将倾诉于几页纸上的安慰话语投入火炉之中，付之一炬！那一刻，看着炉膛中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我的心就禁不住想要滴出血来，倍感伤情！ 所幸的是，在经历了一场痛苦与忧伤的洗礼之后，我在极度的失望中的默默的期望，终于又再次变成了现实：你终于寄来了第三封信，，我好像又看到了在病中时光里，那个坚强不屈的你――余俊贤！ 俊贤兄，知道你已从你的故乡去到了阙门初中任教，真的为你好高兴！ 这样一来，意味着你有了更好的工作环境，而且还有可喜的、可观的收入。更重要的是，在我看来，从此以后，你将彻底从你和莫夏捷的恋爱关系的阴影中走出来，走进属于你自己的崭新的感情生活！ 我就说嘛，不要总是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我亲爱的俊贤兄是何等人物啊！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可谓前程似锦！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崭新的开端！ 不过，俊贤兄，我想提醒你的是，远离故乡和亲人，独自一人漂泊在异地他乡，一切都由你自己做主。当然，你的生活起居上的一切事情，也都需要你自己亲自动手，而且要特别当心！ 生活上，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在伙食上，也不要太委屈了自己，太苦了自己；工作上，也不要太紧张，不要有太大的工作压力！ 毕竟，身体才是最最重要的本钱！欠下的债务，我们可以慢慢地还给他们。千万不要把自己折磨垮了！没有很好的身体，再急于还债，也是没用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14 姬倩倩给余俊贤的第三封信（二） 转眼之间，这一年已经到了岁末。 俊贤兄，今年虽然说是你的本命年，但在我看来，你的本命年过得还算不错：多年以来治好病的夙愿，在这一年里终于付诸实施了；天底下，世界上，还有比我们残疾人的身体康复，更重要的事情吗？至于效果如何，另当别论。难道这还不值得高兴吗？ 更何况，在治病的过程中，我又结识了你这个新朋友。 更重要的是，你的工作，终于有了可喜的新的进展，向着可喜可贺的良性发展的方向，又迈出了非常关键的一大步！ 我多么不愿意向你提及我的病况，可我还得实话对你说汊！ 这次手术，并没能使我的身体像你在来信中所说的小燕子那样，自由自在的翱翔于广阔的的天空；不仅如此，在月日那天，我又差一点儿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 唉，我们残疾人，可真是命苦啊！自残，轻生，也可能是我们残疾人的通病吧！好在这一切，现在终于都过去了，也许，这根拐杖将伴我走完未来的漫漫人生之路！ 真要这样的话，俊贤兄，你还看得起我吗？你还愿意让我赴阙门和你一聚吗朕？ 俊贤兄，冷静下来想一想，你在来信中所说的那些绝情绝义的话，一定也有你的道理。自从我认识你以来，你从来不肯让我在精神上，遭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我想，你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提出，要与我断绝一切关系，除了个人感情上的因素之外，恐怕你考虑更多的，还是怕我在未来的情感生活中，陷入脚踏两只船的人生困境；而你则夹在我和我的爱人谢俊阁之间，成为说不清、道不明的，不三不四、不伦不类的尴尬角色。 你这样想，这样做，也是对的，我相信你也是出于好心，出于保护我、为我好的一片心意。 但是俊贤，我来问你，难道个人友谊和男女爱情之间，就是那么水火不相容的东西么？难道拥有了我和你的纯真友谊之后，我就不可以再拥有我和另外一个男性的甜美爱情了吗？ 或者说，一个女人一旦开始恋爱，进入婚姻，成立家庭之后，她就真的不能再和社会上的其他男性接触、交往了吗？ 你这种思想，也未免太狭隘点儿了吧？亏你还是一个知书达理、教书育人的人民教师呢！ 其实，在我姬倩倩的心目中，纯真的友谊与甜美的爱情，占有同等重要的位置！或许，正是因为有这种思想在我的心中根深蒂固的存在着，我对朋友、对友情看得更重，倒是对所谓的男友、恋人或者爱人，相对来说，却看轻了许多许多！ 因为千金易得，一友难求啊！ 真正爱你、在乎你的恋人和男友，他是会理解你，善待你的，不会因为你交了异性朋友，就疏远你，冷淡你！ 但是朋友可遇不可求啊！一旦错过了某个时机，想在交到这样的好友，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了。(.) 我之所以更加珍爱友情，只因我有一颗比他人更渴望友爱的心。 再说，我就是因为身体上的这点儿残疾，和一个不通人情世故，不解男女风情的所谓的恋人谢俊阁走到了一起。 从他心里，也可能觉得太委屈我了吧，自从和我相识以来，他一直处处躲着我，事事让着我，见了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更别说违背我的意志，要强行和我套什么近乎、亲密接触什么的了！ 至于干涉我喜欢做的事情，得罪我所喜欢结交的人，我就是借给他一百个豹子胆，他也不敢！ 俊贤兄，看到这里，你是不是觉得我姬倩倩有点儿太自私，太霸道，太肆无忌惮，太不可理喻，太“大女子主义”了？ 可我一点都不这么认为！ 作为一个残疾人，我们本身就比其他正常人失去了太多太多的机会，损失了太多太多的利益，遭遇了太多太多的歧视。所以，当我们拥有了某些人、某些事的选择权和支配权的时候，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张扬自己的个性，活出自我的风采呢？ 这次我赴晋治病，总共花去了千余元。这些钱，虽然不像你的那样，是借外人的债务，但可能比你借外债更悲哀，更悲催！因为这是去年我和我的恋人谢俊阁的订婚礼！ 就因为我的身体有这点儿毛病，我就这样赌气似的，接受了父母对我的前途和命运的安排！虽然我打心眼里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甘心，但在我的父母面前，表面上，我从来都没有做出过任何反抗！ 因为，我的父母也都老了，和你的爸爸妈妈一样，为了他们残疾的儿女，他们的心头，每一天都在滴血啊！ 我只能默默地接受这一切，忍气吞声的接受命运的安排！最多，只能在自己的男友谢俊阁面前，使使自己的小性子，发发自己的大小姐脾气，吐吐自己心中的怨气，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仅此而已！ 可这一切，又管什么用啊？丝毫儿无济于事，丁点儿于事无补！一切的一切，该怎样还怎样，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无论我怎么不喜欢他，讨厌他，排斥他，拒绝他，但他却有恩于我！ 在我的人生陷入困境的时候，是他这个人，用他出苦力辛辛苦苦换来的那点儿血汗钱，帮我度过了人生的一大难关！这是铁的事实，谁都无法回避、无法改变的事实！ 因此，这次治病回来以后，尽管他初次来看我的时候，我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姿态。但后来头脑冷静下来，心情平静下来，——尤其是等了三四个月，待身体过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的康复期之后，再仔细想一想，不这样，又能如何呢？ 就这样，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洗礼，生与死的考验，生与死的抗争，生与死的涅槃之后，最终，在命运之神面前，我还是软弱的低下了自己认命的头颅！ 在双方父母大人的撮合、协商下，最终我们已经定下了婚期！婚礼就定在年元旦举行！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今天已经是年的月日了，再过天，我将告别自己的少女时代，步入自己婚姻的殿堂，完成自己的终身大事，正式成为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的妻新娘了！ 呜呼，无话可说，无法可想！ 俊贤兄，在这里，我郑重其事的向你发出邀请：如果你肯赏脸，能来参加小妹的婚礼，小妹将不胜荣幸，由衷高兴，打心眼里感激你！ 如果你能来的话，请你尽快来信告知我一声。到时候，我会让你的妹夫谢俊阁到怀旧市长文火车站去接你！ 俊贤兄，寂寞孤独的我，渴望你那纯真的友爱。 希望你在干好教书育人本职工作的同时，莫忘了你钟爱的文学创作，最终能在文学创作方面有所发展，有所建树，为自己的未来，留条后路！ 俊贤兄，还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事情——要把你在晋西治病时让我看过的那本日记本，还有你在报刊上发表的作品赠送给我，不知道还有机会相送吗？ 至于你极力邀请我赴王城与你相会一事，真的是让我为难了！从来没有单独出过远门的我，因为行动不便，实在难以前往。或许，我会另找机会，在一次外出时顺便赴王城与你相会，只是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谢谢你的盛情相邀，也谢谢你的第三封来信！因为在这封信里，好歹我没有对再看到对我更绝情绝义的内容！ 我就是这样一个非常现实、非常容易满足、却又不太那么安分的人！ 俊贤，如果你能在百忙中抽点时间，来此一会，也好了却我们彼此的思念之情，期盼之意！ 现在，回想起在晋西治病的医院里，我们的倾心交谈，真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仅仅就是那么几天时间，彼此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居然将自己心底那最不愿意让他人知道的心事一一和盘托出，真诚地说给对方听。 也许，正是这种彼此依赖、相互信赖的感觉，才使我们彼此之间没有了那种形同陌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初次相见的那种陌生的感觉！ 这正如《红楼梦》里贾宝玉和林黛玉初次在贾府相会时的那样—— 林黛玉一看见贾宝玉，便大吃一惊，心下暗想道：“好生奇怪，倒像在那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 而贾宝玉看罢林黛玉，也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贾母一边听了，笑道：“可又是胡说，你又何曾见过她？”宝玉笑道：“虽然未曾见过她，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 莫非，这就是你我前世注定的今世姻缘？ 也许，你和我一样重视友情，看重友谊。倘若你能到怀旧市来，无论是坐火车，还是坐公共汽车，都要在修武火车站下车，然后坐去云顶山或去放庄方向的公共汽车，在经过我们列江营村东的公路时下车，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到我家里来了！ 如若你愿意到此一游的话，请来信告诉我时间，我会找我最好的朋友王晓璞到车站去接你的！ 旧的一年即将过去，新的一年，我们已经听得见它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了。在这新年即将到来之时，特向你送上我的满腔真诚： 愿挚友在生活的长河中，信心百倍，充满活力，勇于进取，走向辉煌！ 愿世上一切美好的祝福，都是我对你的祝愿，永远相伴在你的左右！ 俊贤兄，可否将你的近照寄给我一张，或者你来时随身带来？ 此致， 顺祝一切安好！ 真心诚意与你交友的：姬倩倩 【后记】 这封信里提到的月日收到我月日的来信，之后不久，姬倩倩本来是给余俊贤回过一封信的，但写完信后，她又突然犯了什么心思，——或者就如这封信中所说，怕再激起余俊贤心中的某些伤痛吧，就将那封信压了下来。 直到多年后的今天，姬倩倩得知余俊贤要写一部关于他和他的故事的言情小说，这才将当年的第二封信补寄给了余俊贤。 这就是读者朋友在前文看到的《姬倩倩致余俊贤的第二封回信》！为了避免读者误会，作者在此特意饶舌！ ——作者手记 ——————————————————————————————————————————————— 衷心感谢长期以来您对文学人生的系列言情小说《老师，你真不要脸》和《何不潇洒做女人》的持续关注，大力支持，热情鼓励！现在，两部作品同时上架了，期待在今后的日子里，您能一如既往的关注、支持、激励我！喜欢的话，多多推荐、投票、评论、赠送啊！多多益善！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一部：《老师，你真不要脸》：：（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二部：《何不潇洒做女人》：：（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三部：《梦中情人》（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四部：《梅开二度》》（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五部：《今生只爱你一个》》（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五部曲，分别写作者和生命中先后遭遇的五个女人的爱情纠葛，敬请读者关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15 只要她过得比我好（一） 余俊贤是在年月日接到姬倩倩写给他的信的。但看了来信的内容，余俊贤就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本来热乎乎的一颗心，从头到脚，一下子变成了透心凉！ 他没有想到，姬倩倩会这么快就决定，要和她一向讨厌的男友谢俊阁结婚了！ 尽管他知道这是意料中的迟早的事，但他从来没有认真想过，一旦这成了不可逆转的事实，他余俊贤到底该怎样来面对这一残酷的现实！ 今年春天，当他第一次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小儿麻痹专科医院见到姬倩倩的第一眼起，他在心里就已经暗暗有了这样一个想法：这是他从小到大接触到的所有异性朋友中最优秀的一个！ 余俊贤并不是一个十分挑剔、特难说话的人汊！ 自从他初中毕业回乡务农以来，六年里，他的父母一直就没有间断过给俺找对象的事。 但六年时间过去了，他的父母为了托媒人，南来北往，东奔西走，不知道低三下四，低眉顺眼，给多少人说过好话，赔过不是；看人脸色，给人送礼，求爷爷，告奶奶，跑了多少路，磨过多少嘴！ 但是，他们的儿子――余俊贤，至今却依然孑然一身，形影相吊，茕茕孑立，孤身一人朕！ 为什么？ 就因为他的身体有这么一点儿残疾，在媒人给他提过的所有姑娘中，凡是身体没有残疾的正常人，他从来没有正儿八经见过一个！凡是他见过的姑娘，没有一个不是身体有残疾的！ 他至今还记得，别人给他介绍的第一位姑娘，就是邻村生产队长家的大女儿――迟晓倩！ 第一个给他当介绍人的，就是余俊贤的堂舅母――同时也是迟晓倩的亲姑妈。[.超多好看小说] 这种关系，不管从男女双方那一方来说，应该都是很“铁”的那一种吧！ 但是，当他的堂舅母知道，父亲嘴中所说的儿子，就是身体残疾的老二――余俊贤时，直到今天，余俊贤还清楚的记得，屋子里那凝固了的空气，那停滞了的气氛！ 还有父母与客人之间，那一阵阵难以掩饰的尴尬和难堪；还有堂舅母看他时，那一种满是鄙夷不屑的眼神！以及余俊贤心里直到现在依然存在的，那一种难以言说的椎心泣血的疼痛！ 从那以后，余俊贤算是彻底明白，深刻理解了：被人看不起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或许，就是这种在他心里潜藏了近三十年的难以言说的滋味，成了他自强不息、忘我拼搏、奋发向上的催化剂！ 余俊贤见过的第二个姑娘，是本村邻居的一个干女儿，住在与他们新置县相邻的盟塘县续村镇磨沟村。 那年春节过后，他家一位东邻的干女儿来走亲戚瞧她干娘干爹，一向喜欢余俊贤勤快、好学、能吃苦的邻居，主动找到俊贤他父母，想把干女儿介绍给俊贤作媳妇。 但余俊贤早已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凡是身体残疾的姑娘，他一个也不说。为的就是要给残疾人朋友们争口气！气得他的父母当着邻居的面，吹胡子瞪眼睛，拍桌子骂娘的，但最终也没能让余俊贤让步！ 余俊贤见过的第三个姑娘，是在沙窝中学读书时，曾经和他坐过同桌的女生董潇湘。[]这个昔日同桌，身体别的方面没有大碍，就是两只眼睛是鸡夕眼。即便如此，当对方父母得知他身体残疾，右手右脚不灵便，而且还是初中毕业，没有正式工作时，便一口回绝了媒人，就此告吹！ 余俊贤一想起来这件事，就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尤其是对她的父母！ 自己是有这么点儿缺陷不假，而他们的女儿，也并不是十全十美啊！你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资格，对我余俊贤横挑鼻子竖挑眼，评头论足，指手划脚，说三道四的？ 既然这样小瞧我，我余俊贤偏要干出一番事业让你们瞧瞧，看看我余俊贤是不是孬种！ 不是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什么也干不成，难以养家户口吗？我偏要争口气，娶一位正常人做妻子，把自己的小日子红红火火过起来，让你们看看，残疾人也是人，除了身体上多少有点生理缺陷外，其他方面，我们一点都不比你们正常人逊色！ 别人给余俊贤介绍的最后一位对象，是和他们邻近的峡里乡南坡组的一位哑巴姑娘。 尽管俊贤的父母为此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同时请来了俊贤的舅父和伯父，要强逼俊贤就范、上钩，但余俊贤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要和他们对抗到底！ 结果，余俊贤被逼得半夜离家出走，以彻底与父母决裂为代价，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余俊贤实在想不明白，从小到大，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历程，自己已经生活得够苦够可怜了，可父母为什么还要往死里逼我啊？ 几年来，父母为了他的婚事操碎了心，这他明白；做父母的心思他也懂。 可三年下来，提的几场儿婚事一场儿不胜一场儿，这已经让他的自尊心、自信心很受打击了；甚至连自己作为残疾人的人格和尊严，他觉得也已经遭受到了近乎极限的挑战。 称心如意的媳妇找不到，父母家人虽然揪心，但他不怪他们。毕竟自己的病不是父母家人能够左右得了的。他们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们的心也在滴血，这些他心里都清楚。 这几年，心情好的时候，他也不止一次主动走到父母身边坐下来，和颜悦色的、心平气和的，试着和他们沟通思想，交流自己的想法。 按他的意思，如果实在找不到称心如意的，他宁可独身，打光棍，当单身汉，他也不想迁就别人，委屈自己。 他认定的道理很简单：娶媳妇就是为了让自己能过上更幸福、更甜蜜、更美好的生活。如果这样的目的达不到，那么对他来说，找对象，恋爱、结婚、成家就都失去了意义！ 因为他是残疾人，他本身已经行动不便，生活难以自理，需要别人照顾；精神上更需要别人来安慰，来抚慰。 如果找了一个残疾人，自己反过来还要去照顾别人，自己心理上遭受的压力会更大；精神会更压抑，更痛苦；人格和尊严经受的考验会更严重；受到别人的嘲讽、讥笑、白眼、冷漠会更多！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真要这样，那么，他提亲、说媒、找对象、谈恋爱、娶媳妇，还有什么意义啊！ 可父母显然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在他们看来，给儿子说媳妇，让他们成家立业，传宗接代，继承香火，那是自古以来天经地义的事。 如果做父母的没有完成这一任务，很显然，这是自己最大的无能和耻辱！自己在人前就会低人一等，矮人一截；在人后就会被指脊梁骨，遭受世人的讥讽、议论和嘲笑，最终甚至还会被别人的吐沫星子给淹死！ 无论如何，是不能走到这一步的！哪怕给儿子说的媳妇次一点儿，甚至多少有点毛病，――自己的良心受到的谴责就会轻一些，自己的心里就会好受一些，面子就会好看一些，在人前人后遭受的非议就会少许多！ 正是这一连串痛苦的情感经历，和摆在余俊贤面前的这么严峻的现实，让余俊贤彻底警醒了：是该改变改变思路了！要不然，头撞南墙不转弯，到最后，只能落得一个头破血流、鸡飞蛋打的悲惨结局！ 所以，当余俊贤第一眼就相中了姬倩倩之后，她实际上已经暗暗将他列入了自己的感情培养对象。等到将来的某一天，实在找不到称心如意的，不得已而求其次，那他就和姬倩倩恋爱结婚！ 可没想到，姬倩倩晋西治病回乡刚刚六个月，就传来了她要结婚的消息！ 余俊贤当然也不会忘记，在他的家庭内部，围绕着他余俊贤和姬倩倩的关系，还展开过一场激烈的斗争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16 只要她过得比我好（二） 今年春天，余俊贤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小儿麻痹专科医院治病时，那天早饭后，姬倩倩第一次到病房里来看他的情景，无论何时何地，他也是不会忘记的！ 余俊贤更不会忘记的，是那天早晨，姬倩倩来看他时，父亲那滑稽、可笑而又拙劣的表演汊！ 直到现在想起来，余俊贤心里，依然还有点儿忍俊不禁的感觉！ 那天早晨，当姬倩倩走进余俊贤的病房时，对于余俊贤来说，他是第一次见到姬倩倩；而对于他的父亲而言，这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了。[.超多好看小说] 第一次是父亲听同病房的病友说，河东省怀旧市又来了一个省内老乡时，父亲闲得无聊，就第一时间跑过去看了！ 第二次，是姬倩倩开始接受治疗，在同室家属王伯当的帮助下，开始压腿，姬倩倩吃不消，疼得大呼小叫的。俊贤他父亲，出于深深地同情，过去安慰姬倩倩了一番。 第三次，就是余俊贤刚刚做罢手术的那两天，由于没法排遣痛苦，打发时光，就央求父亲出去为他找本“闲书”看看。这一次，父亲是直接奔着姬倩倩去的！ 第四次，就是余俊贤看完了姬倩倩借给他的书，他在书后写了几句留言，拜托父亲去还书时，父亲就再一次见到了姬倩倩朕！ 现在看来，父亲的这几次行动，目标非常明确，针对性非常强！他既是为了派遣儿子暂时的痛苦，更是为了消除儿子终身的苦难啊！ 从后来姬倩倩给余俊贤的第二封信里，我们可以看到，正是因为俊贤的父亲去向倩倩还书时，特意指着俊贤在书后题写的留言向倩倩说明，这是他儿子俊贤用左手写的，――这才激起了姬倩倩要进一步了解余俊贤这个人的好奇心。 那天，当姬倩倩第一次走进余俊贤的病房时，俊贤的父亲本来是吃罢饭后刚刚靠在那张靠窗的床上小憩的。 他本来可以在姬倩倩走进来时，主动退出病房去的；――现在看来，他之所以假装瞌睡，脸朝向北墙打呼噜，就是想通过他们的言谈举止，看一看：他的儿子余俊贤和眼前这位主动来看他的异地姑娘姬倩倩之间，到底有没有那种意思，有没有那种感觉，过不过电！ 当他看到儿子和倩倩相依相偎，促膝长谈，莺莺燕燕，呢呢喃喃，卿卿我我，缠缠绵绵时，俊贤他父亲，已经在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实在不行，就把儿子和倩倩撮合在一起组成一个家庭，也算了却了他当父亲的一桩心愿，这样也成啊！ 所以，从晋西回来以后，俊贤本来没打算那么快就给姬倩倩去信的，可他哪里忍受得了父亲的一再催逼： “出院那天，不是你在医院门口，答应人家姬倩倩，说要给人家回信的吗？”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 “你既然承诺了人家，就得给人家兑现你的诺言！再说，倩倩她现在正做手术呢，你给她去封信，对她也是莫大的安慰啊！你当初做手术正难受的时候，要不是人家姬倩倩把书借给咱，谁晓得你会有多痛苦啊！” …… 就这样，余俊贤实在拗不过父亲，这才坐下来，给姬倩倩写了第一封信！ 他父亲知道，只要儿子给倩倩去了信，我们中国人是讲究“来而不往非礼也”的，礼尚往来，以姬倩倩的聪明劲儿，她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儿社会交际的礼仪常识的！ 只要俊贤给她去信，她及时回了，那么，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 这样，一来二去，一生二熟，久而久之，长期下去，这两个人就有可能慢慢黏糊上！到那时，还怕她姬倩倩不乖乖和儿子好上吗？ 虽然姬倩倩身体也不好，也有残疾，但当父亲的看得出来：儿子对人家倩倩姑娘，有那种意思呢！ 以前在家时，虽然他也托人给俊贤提过身体有毛病的，但问题是，俊贤从来没答应过一次！这一次，是他自己主动和人家联系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自从俊贤参加工作以后，近三年来，鉴于以往多次失败的经验教训，父亲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自作主张，这里那里再给儿子乱提一气，浪费人力物力财力了！ 一来是因为实实在在没有更合适的头儿，――父亲觉得，儿子原来在家务农时，本来就挺难说话的；现在好歹有了工作，环境变了，每天接触的人也多了许多，看人的眼光自然也会跟着变化！他再要像以前那样，逢人就说，见人就求，那岂不是他自讨没趣吗？ 二来，更重要的是，他的小女儿――也就是俊贤的妹妹文玲，有时候从学校回来，会躲进厨房里，给她正在做饭的妈妈窃窃私语的嘀咕一些什么悄悄话！每当见他走进厨房时，他们就闭口不谈了！ 有几次，父亲在夜里休息时，悄悄问母亲，女儿给你说了什么？起初当妈的不肯多讲，当经不住丈夫的“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后来，当妈的就将儿子在学校看上了自己教的一个学生，现在正打得火热，处得正紧的事实和盘托出，讲给丈夫听！ 去冬至今，儿子之所以走火入魔般的，要去晋西那家医院打听，并且火急火燎的借钱前去治病，都是因了她迷恋的这个学生――那个叫什么莫夏捷的姑娘来着！ 可是，自从四月份从晋西回来之后，尤其是俊贤只在家里又休息了一个多月，就急急忙忙重返工作岗位之后，――一直到现在，他们做父母的，就没再见二儿子笑过！也没见他和别人多说过什么话！ 整天愁眉苦脸，郁郁寡欢的，一副谁欠了他四两黑豆钱的样子！ 那天，专门趁儿子中午有事不能回家吃饭的空档，俊贤他父母在吃罢午饭后，叫住了正准备开溜的小女儿文玲： “你哥回校上班的这段时间，又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整天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眼看事情已经到了不可隐瞒、同时也隐瞒不住的地步，余文玲只好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还能有什么事？二哥和莫夏捷的恋爱关系谈崩了呗！” “为什么啊？” “还不是因为我哥哥的病治了之后基本上还是老样子，没啥变化啊！“ 老两口听了，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16 只要你幸福就好（二） 今年春天，余俊贤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小儿麻痹专科医院治病时，那天早饭后，姬倩倩第一次到病房里来看他的情景，无论何时何地，他也是不会忘记的！ 余俊贤更不会忘记的，是那天早晨，姬倩倩来看他时，父亲那滑稽、可笑而又拙劣的表演汊！ 直到现在想起来，余俊贤心里，依然还有点儿忍俊不禁的感觉！ 那天早晨，当姬倩倩走进余俊贤的病房时，对于余俊贤来说，他是第一次见到姬倩倩；而对于他的父亲而言，这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了。 第一次是父亲听同病房的病友说，河东省怀旧市又来了一个省内老乡时，父亲闲得无聊，就第一时间跑过去看了！ 第二次，是姬倩倩开始接受治疗，在同室家属王伯当的帮助下，开始压腿，姬倩倩吃不消，疼得大呼小叫的。俊贤他父亲，出于深深地同情，过去安慰姬倩倩了一番。 第三次，就是余俊贤刚刚做罢手术的那两天，由于没法排遣痛苦，打发时光，就央求父亲出去为他找本“闲书”看看。这一次，父亲是直接奔着姬倩倩去的！ 第四次，就是余俊贤看完了姬倩倩借给他的书，他在书后写了几句留言，拜托父亲去还书时，父亲就再一次见到了姬倩倩朕！ 现在看来，父亲的这几次行动，目标非常明确，针对性非常强！他既是为了派遣儿子暂时的痛苦，更是为了消除儿子终身的苦难啊！ 从后来姬倩倩给余俊贤的第二封信里，我们可以看到，正是因为俊贤的父亲去向倩倩还书时，特意指着俊贤在书后题写的留言向倩倩说明，这是他儿子俊贤用左手写的，――这才激起了姬倩倩要进一步了解余俊贤这个人的好奇心。 那天，当姬倩倩第一次走进余俊贤的病房时，俊贤的父亲本来是吃罢饭后刚刚靠在那张靠窗的床上小憩的。 他本来可以在姬倩倩走进来时，主动退出病房去的；――现在看来，他之所以假装瞌睡，脸朝向北墙打呼噜，就是想通过他们的言谈举止，看一看：他的儿子余俊贤和眼前这位主动来看他的异地姑娘姬倩倩之间，到底有没有那种意思，有没有那种感觉，过不过电！ 当他看到儿子和倩倩相依相偎，促膝长谈，莺莺燕燕，呢呢喃喃，卿卿我我，缠缠绵绵时，俊贤他父亲，已经在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实在不行，就把儿子和倩倩撮合在一起组成一个家庭，也算了却了他当父亲的一桩心愿，这样也成啊！ 所以，从晋西回来以后，俊贤本来没打算那么快就给姬倩倩去信的，可他哪里忍受得了父亲的一再催逼： “出院那天，不是你在医院门口，答应人家姬倩倩，说要给人家回信的吗？”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 “你既然承诺了人家，就得给人家兑现你的诺言！再说，倩倩她现在正做手术呢，你给她去封信，对她也是莫大的安慰啊！你当初做手术正难受的时候，要不是人家姬倩倩把书借给咱，谁晓得你会有多痛苦啊！” …… 就这样，余俊贤实在拗不过父亲，这才坐下来，给姬倩倩写了第一封信！ 他父亲知道，只要儿子给倩倩去了信，我们中国人是讲究“来而不往非礼也”的，礼尚往来，以姬倩倩的聪明劲儿，她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儿社会交际的礼仪常识的！ 只要俊贤给她去信，她及时回了，那么，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 这样，一来二去，一生二熟，久而久之，长期下去，这两个人就有可能慢慢黏糊上！到那时，还怕她姬倩倩不乖乖和儿子好上吗？ 虽然姬倩倩身体也不好，也有残疾，但当父亲的看得出来：儿子对人家倩倩姑娘，有那种意思呢！ 以前在家时，虽然他也托人给俊贤提过身体有毛病的，但问题是，俊贤从来没答应过一次！这一次，是他自己主动和人家联系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自从俊贤参加工作以后，近三年来，鉴于以往多次失败的经验教训，父亲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自作主张，这里那里再给儿子乱提一气，浪费人力物力财力了！ 一来是因为实实在在没有更合适的头儿，――父亲觉得，儿子原来在家务农时，本来就挺难说话的；现在好歹有了工作，环境变了，每天接触的人也多了许多，看人的眼光自然也会跟着变化！他再要像以前那样，逢人就说，见人就求，那岂不是他自讨没趣吗？ 二来，更重要的是，他的小女儿――也就是俊贤的妹妹文玲，有时候从学校回来，会躲进厨房里，给她正在做饭的妈妈窃窃私语的嘀咕一些什么悄悄话！每当见他走进厨房时，他们就闭口不谈了！ 有几次，父亲在夜里休息时，悄悄问母亲，女儿给你说了什么？起初当妈的不肯多讲，当经不住丈夫的“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后来，当妈的就将儿子在学校看上了自己教的一个学生，现在正打得火热，处得正紧的事实和盘托出，讲给丈夫听！ 去冬至今，儿子之所以走火入魔般的，要去晋西那家医院打听，并且火急火燎的借钱前去治病，都是因了她迷恋的这个学生――那个叫什么莫夏捷的姑娘来着！ 可是，自从四月份从晋西回来之后，尤其是俊贤只在家里又休息了一个多月，就急急忙忙重返工作岗位之后，――一直到现在，他们做父母的，就没再见二儿子笑过！也没见他和别人多说过什么话！ 整天愁眉苦脸，郁郁寡欢的，一副谁欠了他四两黑豆钱的样子！ 那天，专门趁儿子中午有事不能回家吃饭的空档，俊贤他父母在吃罢午饭后，叫住了正准备开溜的小女儿文玲： “你哥回校上班的这段时间，又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整天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眼看事情已经到了不可隐瞒、同时也隐瞒不住的地步，余文玲只好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还能有什么事？二哥和莫夏捷的恋爱关系谈崩了呗！” “为什么啊？” “还不是因为我哥哥的病治了之后基本上还是老样子，没啥变化啊！“ 老两口听了，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超多好看小说] 17 只要她过得比我好（三） 本来听女儿说，儿子正在学校主动追求着他教的一个学生，俊贤他父亲听了，心里挺欣慰的。(.) 因为他知道，只要儿子有这样的心思，就说明他心里对自己的婚事还是挺在意的！只要儿子乐意找，父亲相信，儿子的眼光一定不会错！ 可是，听到这个好消息，他们的心里刚刚舒坦没几天，这么快竟又传来了这样的坏消息：儿子追求的那个姑娘，现在竟要和儿子告吹了。 万般无奈，父亲就又动起了姬倩倩的心思！ 今年春天在晋西那家医院治病时，从儿子和姬倩倩接触、交往的情形来看，他觉得，尽管姬倩倩也是残疾姑娘，但儿子对她的态度，明显和以前在家时对待他给儿子提说的那几个残疾姑娘的态度不一样：儿子对姬倩倩明显怀有好感哩汊！ 但这一次，因为有了去年提说峡里南坡那个哑巴姑娘，儿子当着伯父和舅父的面，直接和他们闹崩的那个教训，俊贤的父亲再也不敢轻易搬动他们这些家族的长辈了。 那一次的经历，让他这做父亲的明显感觉到：如果儿子打心眼里不喜欢、不愿意去做某件事，你就是搬来天皇老子，别说于事无补，无济于事，反而会弄巧成拙，适得其反，越闹越僵，越闹越糟糕！ 因此，这一次，父亲决定，自己亲自出马，挑选一个合适的机会，心平气和坐下来，和儿子彻底摊牌朕。 转眼又到了暑假。这已经是余俊贤到沙窝中学任教以来，经历的第四个年头第四个暑假了。（.好看的小说） 学校放假，由于余俊贤的家住得离学校比较近，和往年一样，他照例又承担起了假期护校的任务。 说是护校，其实也就是晚上到校住一宿，早上起床后，照常回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开学的时候，学校一天发给他五元钱的假期值班补助。 这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已经是很不错的报酬了！要知道，当时像余俊贤们这样的临时代课教师，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才元人民币呀！ 再说，那时候的护校，说穿了，也就是个捎带。学校除了四排砖瓦房做的教室，一排砖券窑教师住室兼办公室，一排石头窑学生寝室这些主体建筑外，再就是零零散散的几间配房做的女生宿舍、教师灶和学生灶。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任何值钱的教学设施！只有少得可怜的几件教具，还是请当地的木工师傅土法手工制作的。 加之学校处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四村交界处，这里原来又是一座寺庙的旧址，学校还是当地干群自发集资建起来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里都不存在任何的安全风险！ 不像现在，不管是农村、乡镇还是市区，各级各类学校都是现代化教育教学设施一应俱全，价值连城！ 那天晚上，吃罢晚饭，余俊贤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去学校住宿，坐在院子里的父亲叫住了他： “俊贤啊，你先别急着走，我耽误你几分钟时间，想和你说点儿事，好不好？” 在这种情况下，父亲以退为进，转攻为守，无论他要和儿子说什么，这样的语速，这样的音量，这样的语调，这样的语气，――余俊贤怎好意思拒绝老父亲啊？ 就这样，他在父亲身边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 “啥事呀，爹，神秘兮兮的，你说吧，我听着呢！” 见儿子顺从的坐了下来，父亲悬着的一颗心稍稍踏实了一些，清了清嗓子，发话了―― 原来你在咱家时，我和你妈为你的婚事，也算操尽了心。虽然我们做父母的尽心尽力了，但由于咱的条件所限，东里西里，南里北里，提的几个头儿，不是人家看不上咱，就是咱看不上人家，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你去学工作这几年，虽然我和你妈心里，一样着急，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努力，但你的工作环境变了，眼光也会跟着改变。我们寻思着，再给你提说家里的姑娘做对象，只怕你越发看不上眼了！所以，这几年，就一直没有再给你提相亲这回事儿。 好在你是一个有心事、有出息的孩子，自己心里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该怎么做！你这几年在学校，工作上干得有声有色，有模有样，有板有眼，我们也挺高兴，挺自豪，脸上挺有光彩的！ 前段时间，又听你妹说，你在学校又处了个对象……” “爹，有啥话，你就直说了吧，别前三皇后五帝的闲扯，好不好？天眼看就黑了，我还等着往学校赶呢！” 父亲一开口，俊贤就没再吭声。一口气听父亲扯了这么多，可还没扯到正题上，于是就急了，打断了父亲的话茬，这样催促道。 “那好，我尽量长话短说！――可还没等我们顾得上高兴呢，听你妹说，那闺女和你又吹了？ 咱现在病也治过了，该想的法咱都想过了，该使的劲咱也都使过了！可咱总不能在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啊！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建议你是不是考虑一下怀旧那个姬倩倩的情况！” 一听父亲提起了姬倩倩，余俊贤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爹，不瞒你说，这么多年，你和我妈为我的婚姻大事都没少操心；我虽然身体有点儿问题，但大脑正常，这一切，我当儿子的，比谁体会都深刻。 看着你们着急上火，其实我心里也挺着急的。所以，才有了我和那个学生的事。 说实话，这段时间，我心里也挺难受的。姬倩倩的事情，我不是没考虑过。从晋西回来以后，即使你不催，我也要主动和她保持联系，目的就是为了这一点。 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尽管我一再向她暗示我有意于她，想和她结为百年之好。但不管是在晋西医院治病的现场，我和她面对面交谈时；还是分别以后我和她彼此通信到现在，只要一提到这个问题，她总是躲躲闪闪，吞吞吐吐，一副王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 直到现在，我也一直没有搞明白，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不过，根据姬倩倩的言行举动，我猜想这里面可能有两方面的原因： 要么是姬倩倩对自己的婚姻现状强烈不满，他对我也抱有幻想，希望能以这样一种态度，继续保持和我的朋友关系。等到了一定时候时机成熟，她再和她的男友决裂，和我和好； 要么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到底该怎么做，所以一直持一种徘徊观望的态度： 立马断绝她和男友的关系吧，她治病时花了人家的钱，现在要和人家断绝关系，不好向人家交代；不和人家决裂吧，见了我之后，她确实也有些动心了！所以现在她的态度显得非常的矛盾，非常的暧昧，左右骑墙，模棱两可！ 在这种情况下，你让我怎么开口给她讲啊？ 不管怎么着，当时在晋西，说她有意隐瞒也好，说她本来就无意告诉我也好，我最终也不知道她现在婚姻的真实情况到底如何；从晋西回来以后，她虽然和我通过几封信，但她也一直没有告诉我她现在心里的真实想法！ 爹啊，你让我怎么开口和她讲啊？ 父亲听儿子如此说，禁不住一声长叹： 唉！天啊，你就不能帮帮俺们父子爷们吗？ 余俊贤听到父亲的这声长叹，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唉！――” 之后他安慰父亲说：“爸，你们放心，我的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让你和我妈为我的事太费心的！” 说着，站起身来，说：“我走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也早点歇着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18 只要她过得比我好（四） 一提起姬倩倩，余俊贤的心里，就真的很不是滋味：恨也不是，爱也不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忧也不是，乐也不是；吵也不是，闹也不是！ 余俊贤觉得，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姬倩倩都不应该瞒哄他，欺骗他，把他当一个弱智，戏弄来，戏弄去！ 以至于她眼看就要和自己的男友谢俊阁结婚、举行婚礼了，可他依然还像个憨斑鸠似的，在痴痴的等着，希望在将来适当的时候，寻找一个适当的机会，向她姬倩倩表明心迹，并且准备与她进一步发展更亲密的恋爱关系呢！ 从这个角度而言，余俊贤甚至觉得，姬倩倩对他所做的事情，所采取的行动，绝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隐瞒和欺骗，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愚弄和恶搞的行为！ 看到这里，读者朋友也许有点搞不明白了：人家姬倩倩明明不是写信告诉你了吗，说人家年元旦要和男友谢俊阁结婚的，你怎么能说人家没告诉你呢？ 不错，姬倩倩是在年月日来信里，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告诉过他，她要结婚了，并且，婚礼就定在新年元旦的那一天举行汊！ 但读者朋友有所不知：这封信和上一封信一样，都是姬倩倩写好之后压了下来，一直珍藏了多年。 直到最近余俊贤和她在网上聊天时告诉她，他要写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故事――当然，这也是当年他余俊贤和她姬倩倩在晋西治病时约定好的！――她才肯将她当年写好但并没有寄给余俊贤的几封非常关键和重要的信件，连同当年余俊贤寄给她的所有信件，一并完璧归赵，又寄回到了余俊贤的手上。 余俊贤这才得以一封封目睹当年姬倩倩给他写信时的最真实的想法。得以一一剖析当年姬倩倩之所以吞吞吐吐、遮遮掩掩、躲躲闪闪，一直不想、不肯、不愿将自己和男友谢俊阁的婚姻状况，向他坦言的心迹！ 他也才得以了解当年他和姬倩倩相处多年的那种不伦不类，不明不白，不三不四，不尴不尬的所谓朋友关系，到底应该怎么定位！ 现在想来，余俊贤自己觉得，当年他在姬倩倩和她的男友谢俊阁之间扮演的，其实就是现在人们常说的第三者、小三、二爷、情人、婚外恋的角色！ 当余俊贤真的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情不自禁的为自己当年那种愚蠢而又可怕的行为哑然失笑朕！ 他觉得，当年的自己充当的角色，就是人们现在常说的那种：自己被别人买了，可自己竟然毫无所知，还乐得屁颠屁颠的，帮着人家数钱呢！ 自己眼看被别人当枪杆使了，可自己竟然不知道这是一种阴谋，竟然还那么天真地认为，自己就真的是一杆好枪呢！ 别人给了你一根针，自己还真的以为这是一根挺不错、挺结实的棒槌呢！ 每每想到此处，余俊贤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苦辣酸甜咸，五味俱全，样样都有，他又情不自禁的回忆起了当初自己和姬倩倩相处时的时时刻刻、点点滴滴！ 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小儿麻痹专科医院的五号病房里，余俊贤和姬倩倩的第一次相见，与其说是初次相见，素不相识，倒不如说是一见如故，一见钟情，一拍即合！ 那情景，那氛围，那阵势，简直就是《红楼梦》里贾宝玉和林黛玉初次相见的现代生活版！ 没有形同陌路的感觉，没有咫尺天涯的距离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没有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那种尴尬和局促，更没有青年男女初次相见时那种特有的矫揉造作的矜持和做作！ 有的只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的那种高兴和欣喜，有的只是天涯咫尺的亲密和无间，有的只是耳鬓厮磨卿卿我我的甜蜜和温馨，有的只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人逢喜事精神爽的那种欢畅和淋漓尽致！有的只是恋人幽会似的那种言语呢喃和怡然自乐！ 俊贤出院那天，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平静和自然！明媚的春光里，并不晴好的天气，甚至还多少有点萧索和凄凉！ 但这一切，并没有阻止余俊贤归心似箭的脚步！更没能阻止姬倩倩缓缓举起的告别的手臂！就这样，或许是一时的冲动，许下的一个诺言，竟然变成了今天一系列实实在在的行动！这一相互通信，保持联系，就像蝴蝶效应一样，最终在彼此内心掀起了情感的滔天巨浪！ 每每想起，余俊贤就禁不住心潮翻滚，思绪万千！ 离开晋西，回到各自的家乡之后，彼此之间的鸿雁传书，更是将各自内心的关于爱情婚姻和家庭的想法，当成了永恒的主题！ 尤其是余俊贤写给姬倩倩的第二封信！ 余俊贤鉴于在晋西时姬倩倩告诉他，她已经和别人介绍给她的男友谢俊阁订婚了――所以趁着这个机会，余俊贤主动提出，要和姬倩倩断绝所谓的朋友关系！ 但遗憾的是：姬倩倩非但没有接受她的断交要求，反而以更加猛烈的语气，责怪他余俊贤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结果，余俊贤再也不提绝交断交的事情了！ 应该说，这封信是一个绝好的说明事实、明确真相，让余俊贤就此对自己死心塌地的，不再有这样那样的非分之想！ 可让人疑惑不解的是，姬倩倩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好言相劝，言词凿凿，希望能将这种关系，继续与他姬倩倩保持下去！ 你说，姬倩倩这个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虽然，两个人自始至终谁也没有将那三个字说出口，但两个人的关系由朋友到恋人的转变，却是彼此心照不宣、心领神会的！ 可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姬倩倩也并没有将她的婚姻状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余俊贤。恰恰相反，越是临近婚期，姬倩倩的爱情攻势，就越猛烈！ 余俊贤至今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年的年尾岁首，――现在看来，也就是她姬倩倩要和男友举行婚礼的前几天，姬倩倩还给余俊贤写过一封信。信的内容是这样写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19 姬倩倩意欲何为？ 俊贤兄： 你好！ 今天是年月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距离月日――我们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初次相遇相识的日子，已经过去整整七个月了吧！ 七个月，天，个小时，分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说它长，是因为，和你相识七个月来，可以说，每个月每一天的每一小时每一分钟，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朝思暮想和你在一起，梦寐以求要得到你，魂牵梦萦，食不甘味，寝不安席，坐卧不宁的苦苦期待着你的到来汊！ 说它短，是因为，在一个人漫长的一生几十年中，这七个月，只不过是大海里的一滴水，粮仓里的一粒粟！ 回想七个月来，在你和我之间发生的一切的一切，我的心里真的是百感交集，悲喜交织；苦辣酸甜，五味俱全！ 但此时此刻，当我坐在独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我的闺房之内，白炽灯下，椅前桌后，旋笔展纸，准备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一时间，万千思绪，千头万绪，我却不知道从何处说起朕！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能够认识你，真好！ 这封信，我不准备和你谈其他的任何话题，更不准备和你探讨诸如理想、事业、婚姻、家庭等等其他的任何问题。 因为，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我现在最想干的事情是什么；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真正属于我姬倩倩个人的时间还有多少！ 俊贤兄，有些事情，以我现在的身份不便明说，但我想通过这封信，让你――我心目中最最敬仰的俊贤兄明白，我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在我走向我的未来生活之前，我最想把属于我的最可宝贵的东西，交给我最想交给的人！ 俊贤兄，你能看懂我说的话吗？你能明白我说的这些话的意思吗？ 所以，在经过了近两个月的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在经过了近两个月的前思后想，左思右想，深思熟虑之后，我最终暗暗咬牙，下定决心：豁出去了！我一定要在最后的时刻到来之间，做成我此时此刻最想做的事！ 为此，我特意给你写了这封信。（.好看的小说）在这里，我只想向你提出一个请求：接到这封信之后，热切的盼望你，能按照我和你约定的时间，出现在我和你约定的地点，去协助一个心如死灰的人，和你一起完成她最想完成的心愿！ 希望你能够看在诚心诚意和你交了七个月朋友的份上，摘去你脸上的有色眼镜，摈弃以前对我的种种猜想和嫌疑，抛却以前你对我的种种成见，想尽一切办法，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如期前来怀旧市，和我相见一次！ 我心已决，我意已定，我要在自己的人生最最重要的一个阶段到来之前，将我作为一个青春少女珍藏了多年的最最宝贵的东西，完美无缺的、纯洁无暇的转交给你，――交给我余年的人生历程中结交的最可信赖的朋友，交给我余年的人生历程中对我影响最大的人，交给我余年的人生历程中最想把自己的一切托付给他的那个人！ 亲爱的俊贤兄，现在，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了吧？ 俊贤兄，我不知道，在你的心目中，我是怎样的一个女性！我不知道，你会以怎样的眼光，来看待我这个人，来看待我这个残疾姑娘。 我知道，今年春天，在晋西那家医院里，由于我交友不慎，遇人不淑，在认识你、结交你之前，我遭遇了王伯当，――那个在你心爱的日记本上胡涂乱画的男人，而且有那么几天，我曾由于他帮助我治疗的缘故，出于报恩的考虑，曾和他逢场作戏，过从甚密！ 俊贤兄，我知道，由于这件事，王伯当这个人，在你的印象中，应该是一个头上长疮，肚里生虫，脚底流脓――从头到脚都坏透了的男人！ 俊贤兄，不管你怎样认定王伯当这个人，说他一无是处也罢，说他体无完肤也好，说他一塌糊涂也罢，但我以我的人格向你保证：他是他，我是我，盆是盆，锅是锅！ 我知道，作为一个姑娘家，人生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我知道，作为一个残疾人，人生最不能失去的是什么！ 俊贤兄，我知道，由于你在晋西住院治疗期间，我的不当言行举止，对你产生了深深的伤害，我甚至还可以猜想到，你因此甚至会断定，在你出院离开、我妈回乡那几天里，在我和王伯当之间，一定会上演更加肮脏，更加龌龊，更加丑陋，更加不堪入目的种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但是，俊贤兄，我现在必须郑重其事、庄重严肃的告诉你：那样想不想，是你的权利和自由；但到底做没做，只有我自己清楚，只有我心里有数，心知肚明！ 不管你如何想象王伯当是流氓，是色狼，还是恶棍，是魔鬼，不管你如何想象我姬倩倩是阿飞，是三陪，还是妓女，是女巫，但是，只有我作为当事人，我才最有发言权！ 王伯当那阵子，由于远离他的妻子，作为过来人，他是想从我的身上，找到某种安慰，得到某种快感！ 但我姬倩倩就是再傻再混蛋，也不会傻到混蛋到不分是非，不识好歹，不辨美丑，不知廉耻！ 我知道，童贞，对于一个未婚女子来说，那就是未来的一切；那层膜，是一个纯洁、完美女人的标识，是不曾启封的商标！ 不到最后时刻，不是自己真心相爱的人，我绝不会苟且偷生，轻易示人，从而轻易毁了自己的前途，轻易毁了自己的未来，轻易毁了自己的幸福，轻易毁了自己的后半生！ 但是现在，俊贤兄，经过长达七个月的深思熟虑，经过长达半年多的权衡琢磨，我还是决定：虽然我很快就要和自己不爱的那个男人结婚了，但在和他携手走进婚姻的围城之前，我还是要把自己最可宝贵的东西――作为处－女的童真，洁白无瑕的、完美无缺的交给你，心甘情愿、服服帖帖、死心塌地、实实在在的交给你！ 俊贤兄，你肯接受我姬倩倩作为一个弱女子的不情之请吗？这可是我献给我最爱的你的一片真心，一片真情，一颗红心啊！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俊贤兄，请你明确告诉我：你愿意接受她吗？你愿意接受我的邀约吗？你愿意在我选定的特属于你和我的吉日良辰，前来怀旧，共赴我和你的幽会吗？ 对于你来说，未来的日子可能还很长很长；但对于我来说，属于我的日子就只有年元旦到来前的这最后一个多月很短很短的时间了！接信之后，请你尽快给我回信，明确告诉我，来，还是不来！ 若来的话，请你在我和你约定的年月日，――你我相识整整个月的那一天，乘坐从你们王城发往我们怀旧的公共汽车，在怀旧长途汽车站下车，――届时，我会请我的闺室密友王晓璞前去迎接你，然后带你前往我事先定好的君悦苑酒店房间，我会在那里盛装相迎，浓妆相伴，从从容容、甜甜蜜蜜、和和美美，一起度过只属于你我两个人的良夜！把本属于我的男人谢俊阁的初－夜权，无私无偿无保留的献给你！ 俊贤兄，你记住了吗？请你一定答应我！求你一定如约前来，我在那里等你，不见不散！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20 余俊贤拒绝赴会 当时，看到姬倩倩写来的这第三封信，余俊贤的心里，真的是翻江倒海，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静！ 他虽然还是一个童男，尚未走进婚姻的围城，对两－性关系、夫妻生活的那点事儿，可谓一张白纸，一无所知。（.无弹窗广告） 但对于姬倩倩这封来信中向他提出的要求，他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姬倩倩是要在她和谢俊阁携手走进属于他们的婚姻殿堂之前，将自己纯洁的女儿之身，――或者说是她的初－夜，无私、无偿、无怨、无悔的，完全彻底的，奉献给她顶礼膜拜的异性朋友余俊贤！ 但余俊贤心里明白，无论姬倩倩开出的条件多么的优越，预定的酒店多么的诱人，甚至她要献给他的宝贝，对他来说，有多么大的吸引力，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去付这个约会的汊！ 尽管余俊贤也是凡夫俗子，也是凡身肉胎，也食人间烟火，也有七情六欲；尽管说实在话，有时候，余俊贤偶尔也在内心深处，暗暗动过姬倩倩的心思，――他甚至幻想过和姬倩倩在一起时，翻云覆雨、颠鸾倒凤、如胶似漆的种种情景，但是现在，当姬倩倩郑重其事的向他发出这种邀约的时候，他的头脑却是异常清醒冷静的！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了她！ 他知道，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去付这个约会的朕！ 那么，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不是不想进一步和姬倩倩发展朋友关系！ 说实在话，当他第一次第一眼见到姬倩倩这个妙龄少女时，联想到自己五六年来相亲、恋爱的种种曲折经历、艰难历程，他就觉得：如果自己真的找不到更完美、更健康的姑娘做自己的终身伴侣，那么，像姬倩倩这样的女孩，也是可以考虑的！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层因素，他和姬倩倩刚一见面，刚一接触，就表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激动、兴奋和主动！ 当然，这种异乎寻常的表现，首先建立在姬倩倩事先借书给他读，读后他又在姬倩倩书籍的底页上留言给她的基础之上。[.超多好看小说]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嘛！两情相悦、心心相印，应该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吧！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长达一个多小时的促膝长谈，很难用一两个词来定性，――这到底属于一种什么性质的谈话：是兄妹相处？是异往？抑或是恋人约会？ 但不管怎么说，直到现在，对那天两个人之间促膝长谈的每一个细节，余俊贤都记忆犹新，印象深刻！ 那种环境特温馨，那种气氛特和谐，那种情调特浪漫，那种情感特动人！ 从这种意义上说，余俊贤觉得，他和姬倩倩的第一次相见，实际上，已经拉开了这一对同病相怜的残疾人相亲相爱的序幕！ 他又怎能不想和姬倩倩进一步发展这种极其难得的朋友关系呢？ 他也不是不想能够和姬倩倩有一段缠绵悱恻的浪漫恋情！ 实际上，年月日，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小儿麻痹专科医院的大门外，在汽车的一阵呼啸声中，在姬倩倩挥手告别的倩影里，余俊贤脱口而出的那句承诺――“到家后我一定给你来信！”，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余俊贤的一种下意识行为，一种无意识承诺，一种潜意识反应！ 心理学研究表明，一个正常人，在某种情急之下的下意识、无意识和潜意识言行举动，恰恰是他最真实的心底流露！ 这表明，在他和姬倩倩这极其有限的几次接触中，无论是姬倩倩主动借书给他读，还是他别出心裁给姬倩倩留言；无论是姬倩倩特意来到医院大门外挥手相送，还是他余俊贤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说出那句话来，――彼此之间，他们都给对方留下了非常美好的、极其深刻的印象！ 尽管在此之前，姬倩倩曾经和她的同室病友王自强的父亲王伯当，有过一段过从甚密的交往，让姬倩倩美好而又光辉的形象，在余俊贤的心目中大打折扣，但老实说，在余俊贤长达二十余年的人生历程中，还从来没有一位姑娘，能像姬倩倩一样，给他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 但就在这种可能产生的恋情前面，不得不让余俊贤忧心忡忡、顾虑重重的是，就在那次促膝长谈里，姬倩倩似乎有意无意的向余俊贤透露了她的婚姻状况：她已经和她的男友谢俊阁订婚了；并且，她这次来晋西治病的钱，绝大多数还是他的男友谢俊阁家无偿提供的！ 看是说者姬倩倩无心无意，但是对于听者余俊贤来说，却是有心有意的！那一刻，听到这个消息的余俊贤，就犹如五雷轰顶，万箭穿心！ 怎么可能会是这样呢？真是苍天无眼，难遂人愿啊！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更何况这次的康复治疗，如果成功的话，毫无疑问，这是要改写余俊贤和姬倩倩各自的命运的！ 像这样的大恩大德，如果我们理所当然的接受了，那么也就自然而然的意味着：对于我们有恩的人，我们还得回报给人家！ 那么，对于有恩于姬倩倩的谢俊阁，姬倩倩又能拿什么回报人家呢？ 答案是显而易见、不言而喻的：已和他订立了婚姻关系的姬倩倩，只能拿身体回报他了！ 这也是余俊贤投鼠忌器的一大原因之一！他再发昏，他再混蛋，也不可能再去和一个即将嫁人的姑娘，――再过一两个月，就成了“有夫之妇”的人谈情说爱，发展恋人关系！ 除非他是白痴，他吃错药，他脑子进水，或是他脑袋被驴踢了！ 当然，姬倩倩作为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而余俊贤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热血青年，又怎能不对她产生一些想入非非的想法呢？ 说得更直白点儿，余俊贤打从第一眼见到了姬倩倩起，就曾在心里盘算过，什么时候，要是他能把姬倩倩给摆平、搞定了，要是他余俊贤能和她有点鱼水之欢、花边新闻或是桃色事件之类的两－性经历，那也不枉认识了姬倩倩这样青春靓丽的女子一场！ 罗曼罗兰曾经说过：“真正的光明，绝不是没有黑暗的时候，只不过是永不被黑暗所掩蔽罢了；真正的英雄，也决不是永没有卑下的情操，只是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罢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有了罗曼罗兰的这句名言做理论支撑，余俊贤觉得，他即使有这样一些非分之想，也是很正常的，毕竟，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嘛！ 但是，现在，机会终于不请自到，并且是对方心甘情愿、死心塌地、苦苦哀求，自己送上门来的！ 按说，余俊贤来者不拒，就势做了她，也无可厚非，情有可原！可思之再三，余俊贤最终打定主意：他要在第一时间里，回信给姬倩倩，让她死了那条心！ 他余俊贤就是今生今世打光棍，一辈子也没能沾女人一下，他也不会干出那样的下做事，下流事，龌龊事！他是不会去占她姬倩倩半点便宜的！ 为什么呢？读至此处，读者朋友不仅要问了！ 在姬倩倩看来，能在自己走向婚姻的殿堂之前，和自己倾心相爱的余俊贤成就云雨之欢，鱼水之乐，或许是对在病中给了她莫大安慰和帮助的余俊贤的最好报答，至爱表达！ 但在余俊贤看来，在姬倩倩即将走向她未来的人生幸福和婚姻家庭生活的时候，他若头脑发热，一时冲动，心血来潮的答应了姬倩倩的不情之请，千里迢迢，前去怀旧，共赴牛郎织女之约，那无异于乘人之危，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那他余俊贤还是一个人吗？他还配做一个人民教师吗？他还配让姬倩倩在信里哥长哥短的称呼他，同时他又妹长妹短的称呼她吗？ 更何况，在余俊贤心里，姬倩倩早已不是当初他第一次和她相遇、相见、相识、相知时的那个姬倩倩了！ 他知道，正像姬倩倩在这封信里开门见山、直来直去，一针见血，一语中的所说的那样，不管她在信中如何的表白自己，如何的美化自己，如何的为自己歌功颂德，余俊贤对她的态度，始终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因为，正当余俊贤雄心勃勃，要和姬倩倩进一步发展朋友关系的时候，王伯当虎视眈眈的横插一杠，让余俊贤的计划受挫，在他内心深处产生的影响是极其深刻、极其深远而且极其恶劣的！ 余俊贤自己心里也明白，在他自己离开医院之后，在姬倩倩和王伯当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无从知晓的！ 但从他在医院时，姬倩倩和王伯当两人打得火热的关系来看，他宁可相信，他的联想和想象，是合情合理的，是有现实依据的。 尽管他也承认，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完全是凭着他的主观臆测和恶意杜撰，那样去丑化姬倩倩和王伯当的关系，那样去对待姬倩倩，似乎有些狭隘，有些自私，有些残酷，有失公允。 但即便如此，对于姬倩倩，余俊贤也没有丝毫的负疚感和亏欠感！他觉得，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自作自受，自找的，报应！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九章 鸿雁传书（四）1 余俊贤给姬倩倩的第四封信（4000） 倩倩，我不幸但却坚强的好妹妹： 你好！ 今天——月日上午，我从学生手中接到你月日写给我的第三封信，当时，在读信之前，我的心情是非常高兴的！毕竟，这是你给我的第三封来信。（.无弹窗广告） 毕竟，从月日来信到现在，我已经整整四个多月没有看到你的片言只语了！ 但是，及至拆开信，看完信之后，我的心就像温度计掉进了冰箱里，直往下降，一直降到了最低点，降到我几乎要哭出声来了汊！ 倩倩，在我们相识的近一年来，像这样在一天之内，因为同一个人，同一件事，经历了从大喜到大悲的巨大转变，这种情形，应该还是第一次遇到吧！ 姬倩倩啊姬倩倩，我情不自禁的想骂你一句：你这个狐狸精，可真能折腾人！认识你，是我今生最大的不幸！ 此时此刻，——已经是夜里十点钟了，刚下自习，从课堂上下来，从教室里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我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就继一天的繁忙和劳累之后，坐在办公桌前，旋笔展纸，就着白炽灯刺目的亮光，开始给你赶写这封回信朕。 今天已经是月日了，屈指算来，这一年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五天了。这封信我就是采用挂号邮寄，想必你接到这封信的时候，也应该是年新年之后了！ 在这辞旧迎新的关键时刻，我只愿这几天绿衣天使能够辛苦一点儿，再辛苦一点儿，跑快一点儿，再跑快一点儿，——让我的新年祝福，尽可能赶在新年到来之前，飞到您的手中。 真要那样的话，那可就太幸运了！我想一定会的！天道酬勤，无论何时，上帝都是会非常眷顾用心用意做事的人，非常眷顾有情有义、真诚与人为善，真诚待人接物的人的！ 虽然我知道，我的祝福，不一定就真的如我所愿，能在新的一年里，给你带来洪福齐天的好运。 但我们既然生活在这样一个崇尚祝福，相信心诚则灵的国度，那么，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公民，在这年首岁尾，辞旧迎新，承前启后，继往开来之时，首先，请接受我——你来自异地的唯一一位异性朋友，献给你的可能迟到的新年祝福—— 衷心祝愿在新的一年里，健康、美貌、幸福、吉祥，如影随形，伴你走过新年里的每一天！ 衷心祝愿你新年快乐，万事如意，笑口常开，美梦成真！ 衷心祝愿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道罢祝福，倩倩妹，面对信笺，此时此刻，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我实在也不知道满心的话，究竟应该从何处说起！ 倩倩妹，回想即将过去的年，我觉得，这一年，对于你和我来说，实在应该算是极不普通、太不平凡的一年！ 晋西治病，对于已经残疾了余年的你和我来说，应该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虽然从目前康复的情况来看，效果不能算太理想，但毕竟，我们都为能够改变自己的人生，从而使它向着一个更好的方向转化，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感到庆幸和自豪！ 毕竟，这是需要审时度势，是需要聪明智慧，更是需要一番勇气的！ 虽然，我们都为自己的抉择，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投入了太多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了太多太多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但我相信，你和我一样，是不会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和心血来潮而后悔一丝一毫的！ 因为我们在收获了更多的人生经验的同时，更收获了你和我之间纯洁而又宝贵的友谊，甚而至于也可以说是收获了真正属于你和我的弥足珍贵的爱情——一种异乎寻常意义的爱情！ 倩倩妹，我相信，你也会和我一样，同意我和你之间的这种情感认知吧！ 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无限的变数和无数的意外！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有心栽花花不放，无心插柳柳成荫！ 倩倩妹，你在来信中说，今年的月日，对你来说，简直就是一个黑色的日子，你差一点儿在这一天丧失了自己的生命。听到这个消息，我深感震惊！ 你虽然在来信中，没有具体讲述是什么原因，但从你三言两语的闪烁其词里，我基本上已经能够大致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倩倩，想来想去，我想应该不外乎两方面的原因吧：充满希望康复的身体，并未如我们所愿，丢掉拐杖，行走如常；不抱任何希望的婚姻大事，在残酷无情的事实面前，却不得不面临必然的了断——是继续发展，还是一刀两断？继续发展，非你所愿；一刀两断，家人不愿！ 倩倩妹，我说的对吗？ 倩倩，正像你上次收悉我的第二封信时，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心情一样，当我知道你因为暂时遭遇了挫折和逆境，就一时冲动，悲观绝望，厌世轻生，差点酿成千古奇冤，铸成大错时，你知道，我是怎么想你、骂你的吗？ ——姬倩倩，你这个糊涂蛋！当别人有什么事情想不开的时候，你是怎么劝别人来着的啊？ 还记得你看到我给你的第二封信——那封冷酷无情的“绝交信”时，你是怎么说我的吗？ ——俊贤，我来问你：在爱情、婚姻和家庭这个问题上，难道一次小小的失败，就代表着次次失败，永远失败吗？难道一次小小的失败，就可以断定自己在今后、在未来漫漫的人生征途上，再也没有获得真正甜蜜、幸福的爱情的机会了吗？ 那么，倩倩妹，套用你劝我时说的那些话，我来问你：在身体康复、收获爱情这两个问题上，难道一次小小的挫折和失败，就代表着次次挫折，永远失败吗？ 难道说，一次小小的失败和挫折，就可以让你丧失对自己未来的坚定信念，甚而至于就可以摧毁你坚强的意志吗？ 难道说，一次小小的失败和挫折，就可以断定自己在今后、在未来漫漫的人生征途上，就再也没有获得完全康复的机会了吗？就再也没有获得真正甜蜜、幸福的爱情的机会了吗？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姬倩倩，你真傻！你难道就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好死了不如赖活着！ 一时想不开，一时犯糊涂，走上了绝路，也就意味着，属于你的生命彻底结束了！或许，对你自己来说，你是彻底解脱了！ 可你想过没有：当你真的失去了宝贵的生命，彻底解脱的时候，也就是你的父母、你的家人，彻彻底底、完完全全陷入痛苦的深渊的开始！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为了解脱自己，而把别人推进无底的深渊的人，是极端自私自利的人，是毫不利人专门利己的人！是一个没有良心、不讲道德的人！ 古语有云，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损之谓之不孝！你想想，一旦你真的这样做了，你对得起谁？ 我们的父母生养了我们，虽然我们身体残疾，并不能真正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可我们的父母，对待我们，一直是不离不弃，——不抛弃，不放弃！一遇到机会，哪怕是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们也要在我们身上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就拿这一次到晋西治病来说，虽然信息是我们自己获取的，决定也是我们自己做出的，甚至治病所需的花费也主要是靠我们自己筹集的！ 但是，姬倩倩，你想过没有，如果没有父母，没有家人的支持，我们到千里之外的晋西去治病，能成行吗？能如愿吗？ 别的不说，我们作为他们的儿女，本应在他们年老、生病之时，替他们养老，在病床前侍奉、伺候他们的。 可我们非但没有这样做，反而在治病期间，却要躺到病床上，让他们给我们端汤送药喂饭吃，端屎送尿，不离左右的伺候着，并且不是一天两天，十天半月，而是一伺候就是整整半年！ 倩倩妹，你说，你真要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别的不说——是他们怀胎十月，培育了我们的生命不说；是他们含辛茹苦，擦屎把尿，把我们抚养长大不说，——单是这半年来，他们做父母的天天替我们担惊受怕，天天在病床前嘘寒问暖，天天在家里为我们祈祷平安这一点儿来说，我么能忍心撇下他们，不管不顾的由着自己的性子瞎折腾吗？ 所以，倩倩妹，我的好妹妹，经历了这一次的人生磨练，我希望从今以后，我们的信念越来越坚定，我们的意志越来越坚强，我们的耐情越来越坚韧，我们的生命力越来越旺盛！ 鲁迅先生不是这样说过吗？——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我希望，在经受了人生一次又一次的重大考验之后，你能愈挫愈勇，百炼成钢！ 很庆幸，经历了今年月日的那个黑色的日子，你依然健健康康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死里逃生，劫后余生，我们才倍感生命的可贵；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我们的生命才可能放射出更加夺目的光辉！ 我希望，不仅仅是这一次，——生而为人，在今后漫长的生命历程中，这样那样的坎坷，绝对还会再次遇到。 我真心希望，从今以后，你能变得更加坚强起来，不管遇到怎样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你都能够挺起你的脊梁，跨过生命中的一道道坎坷，直面人生中的每一场风雨，自强不息，奋勇向前，真正活出属于你姬倩倩的人生风采！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人的一生是可以风平浪静的平安度过的！俗话说得好，世上没有称意人，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呀！ 这一次，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我们的治疗效果或许不太理想。但随着社会的进步，时代的发展，医学技术的不断提升，医疗水平的飞速提高，相信，以后还会有进一步治疗的机会的！ 祝贺你很快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子了。不管怎么说，这是你人生中的头等大事！作为你少女时代为数不多的几位异性朋友，——尤其像我，还是身处异地的异性朋友，不管自己目前的处境怎么样，我都必须衷心的祝福你：爱情美满，婚姻幸福，家庭和睦！ 尽管祝福着你的时候，我的心在滴血，尽管祝福着你的时候，我想到了自己的婚姻大事！想到了自己的人生不幸！ 曾几何时，打从第一次见到你，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起，在饱经恋爱失败的痛苦之后，我把你当成自己的精神寄托，无数次想象着和你在一起时那种花好月圆、甜甜蜜蜜的美好景象，幻想着能够和你结为秦晋之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情景，——在我的幻觉里，我几乎就认定你就是我的终身伴侣了！ 可自从接到了你的这封信，我才真正理解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句话的含义！ 是你的这封信，给我兜头浇了一盆凉水，让我彻底清醒了：你姬倩倩，原来是别人的未婚妻，原来是别人的新娘子，你原来很快就要成为有夫之妇了！ 是你的这封信，给了我一记当头棒喝，让我真正明白了：我余俊贤，原来是这样的荒唐，这么的不切实际！居然把别人的女朋友当成了自己的意中人，买个烧饼揣怀里，哄自己肚不饥！ 对于我来说，你不就是水中月、镜中花吗？这不是白日做梦，痴人说梦，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直到接到你的信，读到你将于新年元旦举行你和谢俊阁的婚礼时，我才感觉到什么是孤独寂寞，什么是失意失落！什么是阴差阳错，什么是苍天无眼！什么是形单影只，什么是形影相吊！什么是茕茕孑立，什么是孑然一身！ 罢罢罢！你走你的康庄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做你的新娘子，我做我的单身汉！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2 余俊贤给姬倩倩的第四封信（二） 倩倩，从你的来信中得知，经历了黑色事件的洗礼，你眼下各方面的状况，都较以前有了明显的好转，我真打心眼里为你高兴！故而，我就不再多安慰你了。 从今以后，你一定要昂起头颅，挺起脊梁，勇敢坚强的走下去。无论遇到怎样的挫折和坎坷，无论遇到怎样的风雨和逆境，你都要自强不息，奋发向上，顽强拼搏，超越自我。 请你记住：人生的道路越是泥泞，留下的脚印，就越是清晰！ 请你记住：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切都靠我们自己！ 请你记住：磨难，无论任何时候，对于强者来说，都是一笔难得的财富；而对于弱者来说，则是一个绝望的深渊汊！ 我希望，若干年后，当你回首来路的时候，你会因为自己成功跨越了人生的一道道障碍，而倍感骄傲和自豪！ 不是有人这样说吗？人生，最难战胜的敌人，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倩倩，从你以前给我的来信中，我知道，你初中毕业，文化程度不高――当然，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初中毕业生，和你相比，又能强多少朕？ ――但从你给我的来信中，我感觉到，你的文化基础还是挺不错的，尤其是，对语言文字的感受能力特别强，字斟句酌，遣词造句，表情达意的表达能力也不错！ ――这是真的，我不是在恭维你！ 你知道的，我有一个聪明活泼的小妹妹，她叫余文玲。记得有一次，她从学校回来，捎回一封你给我的来信。 我调皮的小妹妹，可能是出于好奇，想知道经常给她哥来信的女孩，到底和她哥是什么关系，就偷看了你给我的来信。后来，她告诉我，觉得你还是蛮有水平的！ 人不可一日无事，人也不可一日没有信仰。读书、写作、搞文学创作，一可以陶冶我们的情操，提升我们的人生境界和品位；二可以抑恶扬善，指点江山，激浊扬清；三可以成就事业，获得稿酬，也可以算是名利双收吧！ 说起名利，也许你又要说我思想落后，自私自利，有小资产阶级意识了。[]其实，无论什么时代，无论何种社会，只要个人利益与祖国利益始终保持一致，个人利益始终服从祖国利益，我们为何就不能谈名论利呢？ 撇开这一切都不说，――至少，坚持文学创作，可以充实我们枯燥乏味、寂寞难耐的生活，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倩倩，面对我们这样的人生现状，我们该如何正视眼前的现实？又该如何摆脱眼下的苦恼？我认为，我们应该坚定对生活必胜的信念，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还得主动出击，以积极的心态直面生活，迎接挑战，用我们的聪明和智慧，去改变现状，创造幸福！ 托尔斯泰说过：决心就是力量，信心就是成功！只要我们坚定对人生的信念，运用我们学到的知识，最终，或许我们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倩倩，身为残疾人，我们经历了比常人更多的痛苦和磨难，我们有比常人更丰富的人生阅历，因而也有比常人更深刻的情感体验！ 只要我们具备直面人生的勇气，敢于直面人生的各种挫折和磨难，我们可写的东西就太多了！ 加之我们有比常人更多的时间，我们为何就不能大胆尝试尝试呢？ 适值《鸭绿江》函授创作中心前几天刚刚给我寄来了一封信，要我继续参加明年的“鸭函”提高班学习。我最初发表的诗歌作品，就是前两年在该创作中心学习期间，发表在该中心的函授教材上的。 今年我本有心继续参加这个创作中心的函授学习，但遗憾的是，时过境迁，已经深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一来今年春天，赴晋治病，债台高筑，急于还债，经济紧张，没有多余的资金用来缴纳报名费； 二来新学年开始之后，我背井离乡，远走阙门，人生地疏，尚没有站稳脚跟！只有经过一二年的奋力拼搏，创造出一流的工作业绩，才能为以后的事业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 更何况，在家乡的中学任教时，我们每个教师只教一班一门课程；而到阙门初中之后，每个人都要教两个班级，甚至两门课程。工作紧张得要命，课业负担又太重。 三来时间紧张，从早到晚，忙得脚不点地，早上：学生起床，开始上早读；中午至少是两节课，上完之后，紧跟着就是备课、批改作业，一直忙到天黑，有时晚上还有自习辅导！――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没有空余时间，可以供我自由支配。 可你和我不同，你整天在家闲着没事，有的是时间，有的是精力，所以，我要劝你参加！ 根据往年的情况，普通班学费，也就是三四十元钱。花上这点儿钱，却可以让你快快乐乐、充充实实过一年，有何不划算？何乐而不为呢？ 鸭绿江函授创作中心全国闻名，人称“未来作家的摇篮”，绝对不错。如果不是经济紧张，我就直接在这里替你报名了。 这次去信，将信附上寄给你。你若愿意，请抓紧时间自己报名。手续很简单：只要将学费通过邮局汇至《鸭绿江》函授创作中心报名处杨新同志，便有学员登记表寄给你，填好后寄回，你便入学了。 入学之后，每月需交两篇作业――自己的习作。当然，不交也没人罚站。中心有老师进行一对一专人辅导，每月寄发给你一本函授教材。教材上发表的都是学员的优秀习作。 需要强调的是，这样做的目的，我们不求成为“作家”，在文坛出名；只求“坐家”快乐，充实生活！ 倩倩妹，说了这么多，不知你意下如何？只是我并不知道普通班学费究竟是多少。你可以汇款元，让他们代你邮购几本《鸭绿江》杂志也行。 至于那个“爱我、我也爱的女孩”，你让我找谁去呢？我以我心向明月，明月却去照沟渠！你有情，她却无意。人生如斯，奈何？随便她吧，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当初，我和她同处在一个校园里，头顶同一片蓝天，脚踏同一方沃土，呼吸同一处空气，尚且息息不通，心心不印，冷漠麻木，形同陌路！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更何况现在，两人相距百里之遥，山重水复，关山阻隔，音信全无，杳如黄鹤。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朝花夕拾，旧事重提，破镜重圆，梅开二度？ 所以，对于在我的生命历程中遭遇到的第一个女人――莫夏捷，我的心早已经死了！ 我本人不想再提起她，想到她；更不希望有人再揭我的伤疤，再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因此，请你尊重我的态度，从这封信开始，以后不要再提起她！ 否则，我会和你断绝一切交往的！到时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不够朋友，不讲义气，冷酷无情！ 眼下，我身在百里之外，生活，工作，一切的一切，都需要自己出面应付。奔命尚且无暇，活命尚且不易，你想想，在这人地两生，人际关系重新归零的异地他乡，还敢奢望我能获得意外的幸福爱情吗？ 前几日，家父来过我这里一趟，重新提起我的婚事，他再次说家里有个离婚头儿，想再托人给我提一下。 倩倩妹，不知你得知此事，听到这个消息，作何感想？你说，像这样的女人，我该接受吗？我能接受吗？呜呼，哀哉？ 倩倩妹，感谢你真诚的祝福的同时，也佩服你绝好的眼力！还有比你寄给我的这张贺年卡，更能恰如其分的，更能恰到好处的表明我们俩的兄妹情谊吗？没有了！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能够认识你，真好！ 我将视她为我之生命，珍藏她，永远，永远！这里一切尚可，我会注意我的一切，尤其是身体的！放心吧，倩倩妹！ 年终放寒假，大约在腊月二十以后。若有可能，时间又来得及的话，我一定前往怀旧，去和你相见！阙门火车站，就在我们学校附近，很方便的。到时我会再写信和你联系的！ 我只是不知道，在你刚刚成为别人的新娘，刚刚成为有夫之妇，尚处在蜜月之中时，我主动前去赴你的约会，让你的那一位知道了，他会怎么对待我？又会如何看待你？ 由于前边提说的种种原因，我已参加两年的高等教育自学考试的学习，今年来到阙门初中之后，被迫中断，因此，十月份也没能赴王城参加考试，原先计划和你在王城相见一面的计划，也因此泡汤了。 别怪我言而无信，别怪我背信弃义，我现在实在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请你原谅！但请你相信：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的友谊才刚刚开始，纯洁而坚贞，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今年这一学年，对于我来说，身体不重要，爱情不重要，友情不重要，自学不重要！要紧的是，通过一年的努力奋斗，在明年七月的中招考试中，我所教的班级，所教的学生们，能取得优异成绩，能考入理想的学校，进一步深造；在全镇乃至全县的评比中，能取得较好的名次，从而让我能在这里站稳脚跟！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身体的康复，爱情的巩固，友情的继续，自学的坚持，……这一切的一切，中断就中断吧！我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好在，我比你好的一点儿，就是不寂寞，天天都有许多学生围着我们转。每天看着一张张如花似玉的笑脸，在我们的眼前晃来晃去；每天和他们这些充满青春朝气和生命活力的少男少女们呆在一起，我们似乎也年轻了许多，幸福了许多！ 倩倩妹，生活给了我们太多太多的磨难、痛苦和不幸，我们总该学会自我控制，学会自我调节，学会自我排解！ 请记住，我们的生命我们自己做主，自己主宰！总不能让不幸的人生俘虏了我们，让我们做了不幸人生的俘虏吧！ 就这样住笔吧！来日方长，有话留在以后我们慢慢说，盼我们之间音信畅通。 最后，父母膝前请代我问好！祝他们万事如意，新年快乐！祝愿妹妹你在新的一年里好运连连，新婚甜蜜，心情愉快，生活幸福！ 你的朋友：俊贤草就于阙门初中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3 往事不堪回首（一） 无巧不成书！寄得早不如寄得巧！ 不迟不早，不前不后，姬倩倩恰恰是在年元旦那天，收到了几百里之外的余俊贤写给她的第四封来信！ 这封信，余俊贤是特意挂号寄来的！ 而那天，又恰恰是姬倩倩在去年春天经历了晋西治病的巨大转折之后，在经历了去年月日那场生与死的抉择之后，最终决定屈从于自己的命运，顺从父母的意愿，抱着感恩回报的心态，嫁给掏钱为她治病的谢俊阁，并且举行婚礼的日子！ 当然，绿衣天使将信送到姬倩倩所在的河东省怀旧市长文县五丈原乡列江营村她家里时，——按照中国的传统风俗的说法，姬倩倩已经不再属于姬家的人了汊！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打从迎亲的队伍刚才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离开列江营村，离开姬倩倩家的那一刻起，姬倩倩，已经生是谢家的人，死是谢家的鬼了！ 不管是从名义上，还是从法律程序上，抑或是从现实生活的实际情况上，这已经是米已成饭，木已成舟，不可更改的事实了！ 半个月前，在媒人和双方父母的陪同下，姬倩倩和谢俊阁两个人，走进了河东省怀旧市长文县五丈原乡的民政所，正式履行法定结婚手续，登记结婚朕！ 从那一刻起，姬倩倩和谢俊阁就成了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其他的一切，则都成了过眼云烟般的往事！待到烟消云散，一切都将回归平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余俊贤的来信，是由姬倩倩的小妹姬婧婧代签代收的！ 姬倩倩的这位小妹姬婧婧，从小到大，和她姐姐的关系，一直都非常融洽！妹妹觉得，姐姐不幸摊上了残疾，行动不便，心情不好，脾气倔强，这是肯定的！ 所以她从来对姐姐都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更不会没事找事，无事生非，主动找茬，去和姐姐制造矛盾，产生摩擦。（.好看的小说） 正因如此，姐姐在她面前，也就没有什么敬畏、尊严和秘密可言。 自从去年春天，姐姐姬倩倩从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治病回来之后，姬婧婧刚开始并没有觉察，只是到了后来，她才渐渐发现，只有初中毕业文化程度，由于身体残疾，行动不便，很少出门，更是从来都没有出过远门，因此也很少有几个知心朋友的姐姐，突然间，竟有人开始给她写信，而且是信来信往，来往频繁的那种！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的那个时候，通讯技术尚没有发达到今天这种地步。像信来信往这种情况一旦出现在青年男女身上，那多半意味着，这对恋人已经进入热恋阶段了！ 姬倩倩活泼调皮、天真可爱的妹妹姬婧婧，当然知道这一点儿！她忍不住多了个心眼，动了番心思： 待字闺中、正在恋爱的姐姐，是不是坠入爱河，落入情网了？那么，近段时间，经常给她写信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前几次的来信，姐姐都在家，都是姐姐自己签收的！她虽然好奇，可当着姐姐的面，她从来不敢向姐姐提出要看她信件的无理要求！ 只是趁姐姐不注意，出门办事的时候，她悄悄潜入姐姐的闺房，拉开属于姐姐的桌子的抽屉，做贼似的，慌里慌张的偷看过两次。 不看则已，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她本以为，这些信件，是姐姐小学或是初中的哪个同学害了单相思；或是本村的哪个毛头小伙子，和姐姐闹着玩儿，寻穷开心的！没有想到，这两封信，竟会来自那么遥远的异地——河东省王城市新置县铁栅乡千名村！ 并且从信封以及信瓤上的字体笔迹、遣词造句来看，给姐姐写信的这个人，还有相当的知识和文字表达能力！ 这个人的字体非常潇洒，刚劲有力，一笔一划，都写得非常工整到位，美观大方！ 再看信件的内容，思路清晰，结构谨严，遣词造句，表情达意，一看都知道是经过深思熟虑、字斟句酌的那种！文意表达得完整、准确，简明、得体！一看就知道是受过专门训练，或是养之有素的那种！ 姬婧婧只是搞不清楚：近段时间经常给她的姐姐写信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到底有什么背景？他和姐姐究竟是在哪里认识的？又是怎样认识的？他究竟和自己的姐姐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给自己的姐姐写信？ 这一连串的问题，直到今天——姐姐已经出嫁了，可她一直也没有彻彻底底搞明白！ 姐姐呢？一直想着，自己是大姐姐，时时地地、处处事事，都要为小妹起到模范带头作用，都要做她的表率，都到让着小妹。 所以，别说妹妹就像清纯可爱、美丽宜人的小鸟一样招人喜欢；就是有时候，脾气上来，肆无忌惮，凶相毕露，使性撒娇，姬倩倩也常常是笑脸相迎，百依百顺。从来都不会起高腔和妹妹说一句话，更不会违背妹妹的意志，做一些让她和其他家人们不高兴的事！ 只是这样一来，有恃无恐的妹妹反而被姐姐宠过头了，娇惯坏了。渐渐地，越来越放肆的小妹，便不再把做姐姐的权威放在眼里，经常会做出一些直接挑战姐姐的权威地位，直接藐视姐姐的领导地位的事情来！ 在她看来，即便是她这样做了，亲她爱她娇她宠她的姐姐，并不会把她给怎么样；即便是她这样做了，亲她爱她娇她宠她的姐姐，依然会亲她爱她娇她宠她！ 于是乎，就有了当姐姐的出阁做了新娘子不在家时，妹妹便替姐姐代签代收了信件，并且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拆阅了余俊贤给她姐姐姬倩倩的第四封来信！ 只是这一次，依然和前两封信一样，并没有更让妹妹姬婧婧感到更加激动和兴奋，更加让她感到心惊肉跳，更加让她感到脸红耳热的内容！ 姬婧婧，甚至都有点儿失望了！或者说，她甚至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在她看来，这个叫余俊贤的人，也真是的！是不是有点儿野地烤火一面儿热、剃头挑子一头儿热的味道，显得热情过度了？ 你难道不知道俺的姐姐已经名花有主，名媛待嫁了？你这样一个愣头青，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要接二连三、接连不断的给俺姐写信，到底是要置俺姐于何地啊？ 这要是让俺姐夫知道了，他会如何看待俺姐这种脚踏两只船，一脚在河北，一脚在河南的这种无事找事、貌似挑衅的行为啊？ 他又会如何看待你这个寻花问柳、拈花惹草的冒失鬼啊？——退一步说，别说人家姐夫一家了，就是俺自家人，你这样和俺姐勾勾搭搭的，又叫俺父母兄嫂如何想象、如何看待俺姐这个人啊？ 说俺姐存心不善吗？说俺姐恩将仇报吗？说俺姐不守妇道吗？说俺姐晚节不保吗？说俺姐朝三暮四吗？说俺姐给俺姐夫戴－绿－帽子吗？ 俺家可是一生一世的清白人家啊！俺姐可是一生一世的黄花闺女、良家妇女，从未启封、破瓜，商标还完好无损的保存着，没有撕下呢！ 余俊贤啊余俊贤，你这不是存心陷俺家于不仁不义、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不三不四、不伦不类的境地吗？你这不是存心陷俺姐于不道不德、不盗不唱、不妇不女、不上不下、不尴不尬的地步吗？ 可你让俺冒着被俺姐骂个狗血喷头、体无完肤的危险，好不容易，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提心吊胆、心惊胆战的拆开了信，可竟连一点儿带色儿的词语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沾腥带黄的故事了！ 你这个土老帽！你这个不开窍！你这个愣头青！好不容易，大老远给俺姐写封信来，不谈情说爱，不色不黄，不腥没味的，谈什么鸭绿江函授创作的业务学习啊？谈什么人生的理想、志向、事业、家庭等理论建设啊？ 你究竟是干什么的？还有意思吗？还有情趣吗？还有情商吗？在这个世界上，尽然还有这样没意思，没品位，呆板、古怪、死脑筋、不开窍的人！ 看起来，什么时候该让我姬婧婧这个姑奶奶出出手，代我姐姐姬倩倩给你回封信，教训教训你这个年轻后生，你这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毛头小子，让你长长见识开开眼，让你知道什么是逼良为唱，什么是勾－引良家妇女，什么是谈情说爱，什么是儿女情长，什么是打情骂俏，什么是示爱信，什么是言情书才好呀！ 这一切，都是姬倩倩的妹妹姬婧婧，背着父母兄嫂和姐姐，在暗地里所干的一切勾当，和她在内心深处所想的一切！ 姬倩倩则是在出阁回门的第三天上午，回到娘家，吃罢饭之后，被调皮的小妹笑嘻嘻的叫到闺房密室中，将余俊贤给姐姐的这封迟到的新年祝福，——连带着新婚祝福，送到姐姐手上的！ 很显然，妹妹姬婧婧意外的受到了姐姐的一番由衷的“夸奖”： 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没大没小，没老没少，没皮没瓤，没规没矩，没仁没义，没心没肝、没廉没耻，更拿你没办法的小妹啊！你让姐说你什么才好呢？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由于谢俊阁斗大的字不识一升，对于去年春天在晋西治病结识余俊贤这个异地异性的朋友以来，两个人之间的所有通信和往来，姬倩倩从来都没有要背背藏藏、遮遮掩掩、欲盖弥彰的意思！ 在姬倩倩看来，交朋友就是交朋友，处对象就是处对象，谈感情就是谈感情，过日子就是过日子！盆是盆，锅是锅，井水不犯河水，风马牛不相及，彼此八百钩担扩不着，走得正不怕影子斜，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有必要那样故弄玄虚，神神秘秘的，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吗？ 那样反倒会弄巧成拙，欲盖弥彰，越描越黑了。弄到最后，弄不好，反倒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了！ 姬倩倩觉得，自己从来就是一个行得正，站得直，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人！敢作敢当，敢爱敢恨，勇于负责，敢于担当，是她的英雄本色！自己的身体虽然残疾了，但自己的心灵从来就没有扭曲过！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自己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才练就了自己一副坚强不屈，百折不挠，抑恶扬善，宁折不弯的硬骨头，倔脾气，练就了一种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头碰南墙不转弯的执着追求、永不服输的精神！ 但是今天，此时此刻，已经过了新年元旦，已然成了别人的新娘子的姬倩倩，在看到余俊贤于去年月日写给她的第四封来信，——尤其是看到余俊贤通过一张精美的贺年卡带给她的新年祝福和新婚祝福时，姬倩倩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倒泪落如雨，涕泗交流！ 近一年来，从赴晋治病开始，一直到眼下的鸿雁传书，信来信往，姬倩倩和余俊贤从相遇到相识，再到相处和相知的整个过程中，经历的一幕幕情景，就像电影的蒙太奇镜头一样，一帧帧的闪现在姬倩倩的眼前！ 尤其是看到余俊贤在信中，针对她上次去信告诉他的“”自杀未遂事件，安慰、劝勉她的那些话时，她更是哭得肝肠寸断，梨花带雨！ 在她看来，知她姬倩倩者，莫过他余俊贤！爱他余俊贤者，莫过她姬倩倩！可苍天无眼，世事难料，最终，竟让这一对有情人难成眷属，竟让那一对无情人同床异梦！ 在她看来，在她二十余载的人生旅途中，那最黑暗的一天——年月日，就是她姬倩倩洗心革面，脱胎换骨，告别旧我，走向新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新的开始，新的开端，新的起点！ 一想起那一天的一幕幕情景，姬倩倩忍不住一声长叹，滴落的眼泪就像珠子断了线！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4 黑色“8·27” 那是一个让姬倩倩终生铭记，永远难忘的日子！ 直到现在，又是近五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可在姬倩倩二十余载的生命历程中，那一天，她所经历的每一个细节，她所经历的每一个场景，仿佛都深深地镌刻在了她的记忆里，流淌在了她的血液里！ 虽然在二十余载的生命长河里，那一天，只不过是稍纵即逝、一闪而过的短暂一瞬！ 时令虽然已经过了节气里的处暑，——按理说，炎炎盛夏难以消解的酷暑，已经走到了它的尽头汊。 但每年到了这个时节，老百姓嘴里常说的“秋老虎”，依然在肆无忌惮的发泄着它应有尽有的淫威，依然在努力证明着“秋后有一伏”“立秋后仍然还有天的腌臜热”这些农谚俗语和通常说法的正确性。 但是那一天，却是一个例外。 早上刚起床，姬倩倩就发现，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一如近段时间以来她的心情！偶尔还会掠过一丝凉风，让人觉得凉飕飕的朕！ 姬倩倩还在心里暗暗嘀咕过：出现这样的怪天气，难道要发生什么异常的大事？ 自从下定决心，不怕困难，排除种种干扰和各种不利因素，决定到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那家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去治病的那一刻起，姬倩倩每时每刻都对自己的身体康复，寄予了太大太大的希望！ 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经过晋西那家儿麻院的手术治疗和自己的刻苦锻炼，顺利康复，有朝一日，她最终是能够彻底摆脱那根她形影不离、相伴左右的该死的拐杖，彻底独立，完全康复，行走如常，健步如飞的。 真要那样的话，可就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真要那样的话，她就可以重新考虑自己的未来，重新谋划自己的人生，重新选择自己的伴侣，重新开始自己崭新的一切生活！ 可是，今天眼看已经是八月下旬，临近月末了，距离她离开晋西那家儿麻院，出院回家的四月下旬，一晃，眼看又已过去整整四个月了！ 按照农村老百姓的一贯说法，“伤筋动骨一百天”！意思是说，凡是身体或是遭受意外伤害，或是罹患疾病接受手术治疗，只要伤及筋脉，触动了骨骼，没有三四个月百十天的休息、锻炼，想恢复如常，那是不可能的！ 可现在，姬倩倩常常在康复锻炼之余，扳着指头算来算去，眼看都已过去四个月一百二十天了，她的身体竟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尽管她为此付出了可谓惨痛至极的代价！ 因为自从过了今年春节以后，她几乎什么事情都没干。（.无弹窗广告）——当然，她既没工作，又不上班，更无事业！说她干了什么，充其量，就是帮妈妈做些家务；说她啥也没干，那就是连家务也很少做了！ 整整五个月了，她别的什么事都没有干，只干了这一件事：为赴晋治病做准备，搜集资料，整合信息，进行相关咨询；然后就是前往晋西，接受治疗，术后锻炼，渴盼康复！ 可尽管五个月的时间白白的流淌过去了，五个月的苦也吃了，累也受了，罪也遭了，伤痛也忍了，思念也认了，可她的那条病腿，除了留下两条做手术时的刀痕以外，一切都和手术前没有什么两样！ 蜷曲依然是原来的蜷曲，畸形依然是原来的畸形！拐杖依然是原来的拐杖，姬倩倩依然是原来的姬倩倩！ 这就意味着，手术前的康复梦想随之成了泡影，手术前的工作梦想随之成了泡影，手术前的事业梦想随之成了泡影，手术前的爱情梦想也随之成了泡影！ 对于一个人来说，尤其是对于一个正处在人生的花季，对自己的人生未来，对自己未来的一切，充满了太多的渴望与梦想，充满了太多的憧憬和向往的青春少女来说，——当这一切的美好事物统统归零，化为泡影；当这一切的希望和渴望最终化为失望和绝望的时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几个月来，这一切的想法，就像是一座座无形的大山，时时刻刻盘踞在姬倩倩的内心深处，挥之不去，须臾不曾离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座座大山，压在姬倩倩的心上，让她的心似有千斤重，使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这种思想上的巨大压力，别说是一位残疾姑娘，就是一个健康正常的大男人，也不见得就能承担得起，背负得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在一个人的精神防线面临崩溃的时候，在一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达到极限的时候，在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濒临绝望的时候，——哪怕是任何的风吹草动，哪怕是任何的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有可能成为引爆火药库的导火索！一点即着，导致全线坍塌，全面崩溃，全体灭绝的严重后果！ 那天早晨，姬倩倩像往常一样，早早的就起了床，简单的梳洗装扮之后，就照例到厨房，协助母亲，早早做好了一家人的早饭。 ——或许你或说，怎么可能呢？身体残疾，拄着拐杖，行动不便，她能行吗？但我要告诉你：那没办法：家在农村，身为长女，二十大几的人了，哪有白吃闲饭不干活的道理啊？ 和以往一样，待父兄们吃过饭下地去了，姬倩倩又忙不迭的开始收拾残局，整理碗筷，准备到厨房去洗刷。 但由于一手拄着拐杖，行动不便，另一只手端了好高一摞的碗碟，在走下堂屋门前的那个台阶时，一不小心，打了个趔趄，——于是乎，便有两三个碗从她的手中脱落，掉在了水泥地上，只听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哐当——，便碎成了几瓣！ 妈妈正在堂屋里忙活着收拾屋子，听见响声，慌慌张张跑出来一看，只见几只碗的雪白的瓷片散落一地，女儿倩倩一手撑着拐杖，一手依然擎着剩下的几只碗，愣在了原地，正在呆呆的看着这些碎瓷片出神呢！ “唉——你说你都这么大一个姑娘了，竟连几个碗都端不住，真是白养你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倩倩的妈妈，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家庭主妇。看到这种情景，也就很随意的这么一说，无心无肝，没心没肺，更没有什么恶意！ 如果真要探究她随口说出的这句话的背景和用意的话，那就只能说：经历了女儿赴晋治病的这几个月的折腾和折磨，眼见着现在女儿的身体，一天天康复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只怕是做母亲的心里也不轻松，更不好受啊！ 作为不识几个字，既没有什么高深的理论，也没有见过太大的世面，更没有多高的思想认识水平的农村妇女来说，她怎么能够明白：作为一个残疾人，最怕别人说她的，就是没用，就是白活，就是活着没意思！ 更不要说，现在是这样的一种情形：责备姬倩倩的，是她的妈妈；被责备的，是妈妈的女儿姬倩倩！ 因为姬倩倩不是别人，她是一个心高气傲，野心勃勃，要通过自身的努力来改变自身命运的女孩！ 唉，这正应了那句老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余俊贤只是不知道，这句话用在此时此刻的姬倩倩身上，是合适还是不合适！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本来，身体残疾，行动不便的姬倩倩，在这个家庭里，已经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无论是付出的体力和情感代价，还是投入的时间和精力，都已经够多的了！可以说，她能做的她也做了，她不能做的，她也做了！ 问题是，她的真诚付出，到底换来了多少回报，——换来了家人的多少理解和支持，多少肯定和承认，这是一个未知数！ 平心而论，对于姬倩倩来说，无论是作为祖父母的孙女，还是作为父母的女儿，抑或是作为兄弟姐妹中的一员，方方面面，她已经尽到了作为一个家庭成员的最大努力！ 平常，在这个家庭里，由于她的残疾，无论是谁，说话，做事，抑或是兄弟姐妹之间开玩笑，大家都默默遵守着一个不成文的约定：避免提及她的残疾！无论何时何地，何人何事，谁都永远不许触碰倩倩心灵上的这块伤疤！ 否则，那就是自讨没趣！别说姬倩倩，家人谁都不会原谅他的！ 人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既温暖，又体贴；既知冷，又知热！更别说，是倩倩这样一个身体残疾的乖巧女儿！ 作为妈妈，是最了解、最疼爱倩倩的。这一点儿，倩倩比谁感受得都更深刻！ 可人说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人都有疏忽大意和犯糊涂的时候！谁能想到，平时对女儿体贴入微、疼爱有加的倩倩妈妈，今天面对这种极其偶然、非常意外的突发情况，思维短路，大脑缺氧，一时间，情急之下，竟然脱口而出，说出了这么犯浑的话！ 那一刻，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做错了事情的姬倩倩，本来就后悔得要死，自责得要命！ 猛然间听到了妈妈说的那句话，一时间，竟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但当她意识清醒过来，清清楚楚，明白无误的知道，那句话就是从母亲的嘴里蹦出来的时候，就如晴天霹雳突然在半空里炸响，姬倩倩一下子愣住了！ 那一刻，她觉得，在妈妈和自己之间，竟存在着一段那样遥远的距离；在妈妈和自己之间，竟存在着那样一条深不见底、不可跨跃的鸿沟；在妈妈和自己之间，竟存在着那样一道高不可攀、无法逾越的厚障壁！ 这遥远的距离，既看不见，又摸不着；明明人就站在你的对面，可你竟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这不是咫尺天涯是什么？有人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站在你的对面，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这是姬倩倩有生以来从没有感受过的，今天这是第一次！ 那一刻，姬倩倩犹如五雷轰顶，万箭穿心，面如土色，心如死灰！ 整个宇宙仿佛来到了世界末日的那一刻：万籁俱寂，时间停滞，一切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姬倩倩不知道自己后来都又做了些什么：剩下的碗是怎么回到厨房里去的，她又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的，妈妈又说了些什么话，家人都有做了些什么！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5 黑色“8·27”（二）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阴雨，开船恰遇顶头风。 可能是遇到了黑道日或是天罡星了吧，活该她姬倩倩今天有事！ 要是单单因为不小心打碎了几个碗，她的妈妈又正在火头上，长期以来淤积在心中的沉重负担和高强压力，突然之间，遇到了这么一个偶然事件，心情烦躁，情绪失控，说了那么两句过头儿话，姬倩倩也不至于一时想不开，走上极端，动了轻生的念头！ 但问题是，现实生活中，怕就怕什么事偏偏都往一起赶，烦心事恰恰都往一处凑！ 实际上，无数心理学的研究表明，人在事情杂乱，精神紧张，压力增大的时候，注意力往往难以集中！精力分散，往往是造成失误的开始汊！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俗谚：人要运气低、该倒霉的时候，似乎喝口凉水也会塞牙！ 这不，这一边姬倩倩因为一不小心打碎了几个碗，刚刚听了一向非常娇宠、疼爱自己的妈妈，说了几句非常刺耳的话，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黯然泪下，暗自神伤呢！屋外边，院子里，又来了另外一帮子人！ 这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拿钱给姬倩倩到晋西治病的，姬倩倩的男朋友谢俊阁，和他的爸爸、妈妈三个人朕！ 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年四月下旬，姬倩倩刚刚从晋西治病回来时，谢俊阁和他的父亲，就曾经前来探望过一次姬倩倩。 当时，姬倩倩正处在手术之后的锻炼康复期。到底手术治疗的效果怎么样，锻炼康复能达到什么程度，她的心中并没有底儿。 那个时候，姬倩倩还一门心思的幻想着，假如治疗效果好，康复理想的话，她还想筹款打退和谢俊阁的婚事，重新考虑规划自己的未来呢！ 所以，当谢俊阁搭讪笑着走进姬倩倩养病的房间，企图和她联络感情，套套近乎时，姬倩倩却不领这份情！ 她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谢俊阁，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他一次；更没有轻声细语、软语温存的，和他说过几句话！ 仅有的几句对话，还是火药味十足，你来我往，一个葫芦两个瓢的，直来直去，一打一叫唤： “你回来了？”谢俊阁问。 “这不明摆着，还用问吗？”姬倩倩答。 “这次去治病，遭了不少罪吧？”谢俊阁又问。 “这不明摆着，还用说吗？”姬倩倩又答。 “这次去治病，花了不少钱吧？”谢俊阁再问。 “花多花少，还不都是你家拿的吗？”姬倩倩再答。 “只是不知道效果好不好？” “你是想让好，还是想让不好？” “当然想让好啦！” “好了又怎样？不好又怎样？” “好了我就说了一个好媳妇，不好，我就伺候你一辈子！” “那不一定！你想，我还不一定想呢！要是好了，我就不跟你了！” “不跟我，我就……” “你就怎么样？” “……” 那次谈话就这样到此为止，那次见面就这样不欢而散！ 那次探望，谢俊阁热脸遇住个冷屁股，吃了个闭门羹，碰了一鼻子的灰！自觉没趣，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就这样，从那时到现在，姬倩倩算是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 可是今天，现在，此时此刻，这一家人居然又风风火火登上门来了！ 姬倩倩的直觉告诉她：来者不善！他们这次来，是要干什么？想来想去，姬倩倩觉得只有一种可能：商量订婚的事情呗！ 父兄们吃罢早饭下地，到现在一直还没有回来；姬倩倩受了妈妈说的那几句话的刺激，又正在气头上，那里还有心思去和他们谈自己未来的婚姻大事？ 所以，她一听到院子里的人走路的动静和说话的声音，就没好气的，索性悄悄起来，蹑手蹑脚走到门前，插上了房门！ 就这样，任凭谢俊阁、倩倩妈、俊阁爸几个人，谁来轮番劝说，姬倩倩总是以不变应万变，好歹不说一个字，死活就是不开门！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十点半左右。这时候，父兄们已早早的从地里收工回来了。 夏天天热，下地干活的人们，多半都是这样：只在早晨和下午，趁天气凉快的时候，抓紧时间，加班加点干一会儿；正中午天热，多半都是在家里休息；即便是干，也是象征性的多少干点儿轻活，并且多少干一会儿，就早早的收了工！ 父兄们收工回家之后，亲家双方很快坐到了一起，就两家孩子的婚事问题进行商量。姬倩倩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一方面闭目养神，一方面敛声屏气，侧耳细听双方大人的谈话！ “亲家呀，刚才你们没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我们的来意和亲家母大致说过了。这次来，就一个意思：倩倩这闺女，治病回来已经四个多月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已经过了康复期。 我们盘算着，这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两个孩子也都老大不小了，我们觉着，看是不是趁早给他们把事办了。这样，咱们双方做大人的，也都省点儿心；孩子们也可以及早安排自己以后的生活！”这是谢俊阁他爸的声音。 “那敢情好啊，谁说不是呢？我们大人没意见，只是不知道他们做孩子的怎么想。” “可是，倩倩今天好像有什么心事儿，整整一晌了，门朝里上着，任我们谁叫都不开！要不，你去问问，劝劝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倩倩在屋里听得真切，心里翻江倒海似的，左思右想，前思后想，实在难受极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情急之下，妈妈竟会那么冷酷，说出的话那么绝情！ 她没有想到，男友谢俊阁家谈婚论嫁的速度会这么快，结婚生子，成家立业的事，会这么快就找上她家的门来，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她更不敢想象，像谢俊阁这样的人，自己一旦这辈子和他结合了，走进婚姻的围城之中，那会是一种多么严重的后果！ 那样的话，毫无疑问，就等于是彻底葬送了自己：没有爱情，没有幸福，没有前途，没有未来，也就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意义！既然如此，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干什么呢？ “倩倩，你怎么了，早上我们去地时，你还好好的，怎么一晌功夫不到，你说变脸就变脸了？上住门，不和我们说话，到底是咋回事啊？ 我是你爸，你把门开开，我和你说点儿事。有话你就好好和我们说啊！”爸爸在门外，几乎是以一种哀求的口气，在央求姬倩倩起来开门了。 “我谁也不想见，啥话也不想说！我这人活着没意思，更不想嫁人！你们别逼我了，再逼我就死给你们看！”姬倩倩被父亲逼不过，说实在的，爸爸并没有惹她气她，她也不想让爸爸太难过！ 毕竟，六十开外的人了，年纪一大把，她爸也挺不容易的！ 很显然，他们早饭以后下地到现在，家里发生的一切，妈妈还没有来得及和爸爸讲，爸爸更不知道倩倩心里，此时此刻，有多么的绝望和悲伤！ 回头想想，在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生历程里，从小身体残疾，学业无成；工作无着，爱情无望；事业无成，前途渺茫；没有知己，孤独凄凉。 好不容易在晋西治病时，结交了一位病友余俊贤，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能说几句共同语言的人，遗憾的是，余俊贤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生活艰难，婚事绝望；工作不稳定不说，特别繁忙，思想压力大，收入又极有限。 在晋西治病时，本指望身体好转，能与他喜结良缘，怎奈康复无望，山水阻隔，自己这边，男方又像催命鬼似的，一日三逼，三日九逼，就这样，阴差阳错，现在看来，实在是难以如愿啊！ 既然这样，自己活着还有什么用处？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妈妈今天无意中说出的话，其实应该是她长期以来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含辛茹苦，养了这么大一个姑娘，到头来，却是个废人！ 不但自己不能替家里大人减轻任何的生活负担，反过来，自己在别人的心目中，倒早已成了一个沉重的负担了！ 就连自己的亲生妈妈都这么想，这么认为，更何况那些与自己并无任何血缘关系的其他人呢？ 自己眼看也是二十大几的人了，作为一个女孩子，很显然，别说自己的父母也是普通人，他们和其他任何人一样，多少有点儿办法，都不想背上自己这么一个沉重的包袱！ 就是自己的父母心甘情愿供养自己，自己的爹妈也不可能养活自己一辈子啊！结婚嫁人，并非自己所爱的和所愿的；勉强凑合，兴味索然，生不如死！ 与其这样活着，让那么多人跟着自己不痛快，更让自己受委屈，那么俗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还是自己及早解脱的好！早解脱早心静，早解脱早轻松！ 想到这里，姬倩倩万念俱灰，肝胆俱摧；她五内俱焚，泪如雨下！哆哆嗦嗦的从床上爬起来，颤颤巍巍的挪到自己的衣柜前，从柜子的一个角落里，窸窸窣窣的摸出了一个小药瓶。又缓步移到桌边，从暖水瓶里倒了一些开水出来，然后坐下，拧开瓶盖，倒出一把安眠片，就着开水，将这些安眠片一起喝下。 之后，回到床边躺下。整个人的意识，便开始变得模模糊糊、朦朦胧胧、隐隐约约起来！ 姬倩倩的父亲叫了一阵，见女儿丝毫不为所动，心下狐疑。回到堂屋，问妻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妻子将今天上午前前后后的事情说了一遍，丈夫听了，大惊失色！急叫一声：“不好！”便疯了似的，冲向姬倩倩住的屋子。 三下两下撞开了门后，所有的人，都被姬倩倩屋内的一切惊呆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6 黑色“8·27”（三） 门被撞开的刹那间，涌入姬倩倩闺房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姬倩倩怎么可能想到自杀呢？他是在什么时候买的安眠药片啊？ 最先冲进女儿房间的倩倩父母，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幕：姬倩倩会无缘无故、毫无征兆的走上轻生这条绝路！ 直到此时此刻，倩倩的妈妈才如梦方醒，后悔不迭！看着躺在床上，神志不清，昏迷不醒，四肢无力，软得就像面条一样的女儿，做妈的禁不住悲从中来，呼天抢地，大放悲声： “倩儿啊，你咋会这样啊！都怨妈妈啊，都怪妈妈啊，是妈不会说话，伤了你的心啊！你快醒醒啊，别吓妈妈啊！我的好闺女啊，妈妈以后再也不说你啦啊！汊” “行啦！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絮絮叨叨、婆婆妈妈的？早点儿上哪里去了？死老婆子，俺闺女今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倩倩妈正在悲痛欲绝，哭天抹泪的时候，是倩倩爸的一声呵斥，让现场手忙脚乱、乱作一团的场景，一下子静了下来！ “老大，你赶快抱起倩倩往村口赶！老二，你先快点跑到村东头去拦车！赶快走啊！”说完，倩倩爸冲出女儿的房门，径奔堂屋取钱去了朕。 倩倩家住在列江营村子中间，村子东头，就是通往怀旧市著名风景区，――也是河东省著名风景区云顶山的省道！来来往往的公共汽车川流不息。 姬家父子爷们三人急急忙忙救人去了，撇下谢俊阁及其父母三人痴呆呆、傻愣愣的待在姬家的院子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后，到底还是谢俊阁年轻，脑瓜灵活些儿，对他父母说： “我随倩倩他们家人现在去医院，你们回家再取些儿钱，随后赶到医院去！” 随着姬倩倩被急急忙忙送往医院抢救，刚才还慌乱不堪的姬家大院里，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姬倩倩的闺房里，人去屋空，只剩下开着口的一个不知名的小药瓶，和一个还剩有一点儿开水的玻璃杯，静静地呆在桌子的一角，出奇的平静，似乎刚才在这个屋子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它们无关似的！ 平时整洁如新，不打一个皱褶的倩倩的闺床，现在一派凌乱不堪的景象！似乎刚刚在这个战场上发生过一场激战，或者是她的主人刚刚被谁强－暴过似的！ 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各干各的事情去了，只剩下倩倩的妈妈还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在一下又一下的抹着伤心的泪水。她之所以没能随女儿去医院，是因为倩倩那位多岁的老爷爷，还需要人照顾呢！ 只是老人耳聋眼花，很多时候，只是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家里就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只要做晚辈的，没有人主动向他汇报，他就一无所知！对家里发生的事情从来不管不问，因为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的他，对这一切早已无能为力了！ 还有那条无比忠诚的看门狗，此时此刻，似乎也看明白了刚才这个家里发生的一切。正乖乖的蜷缩在院子的一角，远远地望着女主人的一举一动，似乎想靠近女主人劝劝她，却又不知道主人对它到底是什么态度似的。 至于姬家其他的成员，对家里今天发生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正在上中学的小女儿，在五丈原镇上的学校里寄宿，吃住在学校，一周才能回来一次，而今天才刚刚星期三。 小儿子还没有结婚成家，外出打工赚钱，远在异地他乡；已结婚成家的大哥、二哥，虽然分开另过，那是由于一大家子人口众多，吃住不便。所以先后在村子西头另批了宅基地，盖房分家，单开另过。 但每逢秋头夏季，地里农活吃紧，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们父子爷们就常常抱团互助，一起吃住，一起下地劳作。 这几天，农田里的大秋庄稼――玉米，眼看就要到收获的季节了；而芝麻、绿豆、高粱这些小秋农作物，正处在繁忙的收割晾晒期内。所以，老大、老二一早都从自己家里赶过来，一起吃过饭后，就和父亲一道下地忙活去了。 现在，妹妹一时情绪失控，想不开，犯糊涂，喝了不少安眠药，已经在赶往医院的路上了。可他们的妻子，还在村子西头各自的家中，忙忙碌碌的干家务呢！对公婆这边家里发生的小姑子倩倩自杀事件，都还一无所知呢！ 倩倩妈坐在家中堂屋的门槛上，一边伤心的抹眼泪，一边仔细地回味着刚才在自己家里发生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实在闹不清楚，这个憨胆大的女儿倩倩，她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在自己的房间里，准备好的安眠药啊？ 回头仔细想想，女儿倩倩长这么大，也真够难为她的！但不管怎么艰难，做女儿的，在他们父母面前，可是从来都没流露出过畏难情绪啊！他们一度还曾为有这样的女儿骄傲过呢！ 打从出生开始，女儿就一直是她们的心头肉，掌上明珠！长得漂亮不说，聪明乖巧，玲珑剔透，活泼可爱，人见人爱！ 谁知苍天无眼，天不佑人，八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无情的夺走了女儿倩倩的健康，也无情的夺走了本应该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姑娘的幸福！学业、工作、爱情、事业……这一切，都已无从谈起！ 但即便如此，他们的女儿倩倩，依然灿烂、阳光！从学校回家务农这几年，一直是自己操持家务方面的得力助手！ 铺床叠被，收拾房间，端茶送饭，洗锅刷碗，从来都是不等她这当妈的开口，各种各样的家务活，就已经被她那一双巧手摆布得停停当当的了！而且从来也没有出现过像今天这样的不愉快场面！ 要说情绪异常，现在仔细想想，从去年夏天到现在，似乎是有那么两次，倩倩的言行举止，似乎有点儿不太正常。只是当时当妈的粗心大意惯了，觉得异常，也没有深究，更没有来得及往其他方面细想！ 现在看来，要是有问题的话，恐怕问题就出在那第一次的异常上！弄不好，这来历不明的安眠药，恐怕也是那个时候就埋下的祸根！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还是去年夏天的事情了！ 当妈的现在想起，依然还记得非常清楚！ 那天早晨，倩倩破天荒第一次，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到厨房来帮妈妈准备早饭。妈妈原以为是女儿贪睡懒觉，也就没有去惊扰她！ 可眼看已经日上三竿了，倩倩的房门还是紧闭着，丝毫没有要开的意思。 当妈的不禁觉得有点儿奇怪，就去叫门。可倩倩依然赖在床上，嘀嘀咕咕的说，想再多睡一会儿，身体有点儿不舒服！ 当妈的想，女孩嘛，身体不舒服，那是常有的事！盛夏酷暑大热天的，起来也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女儿想睡，那就让她再多睡一会儿吧！ 就这样，直到快吃中午饭的时候，女儿倩倩才磨磨蹭蹭的起了床，打开－房门，慢条斯理的洗过脸，刷过牙，也不梳妆，更不想吃东西！ 当时，当妈的见她的脸色非常差，眼睛明晃晃的，眼袋那么大，就像昨晚刚刚哭过似的！ 妈妈倒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儿，问她怎么了，情绪这么差。可姬倩倩虚晃一枪，打了个推辞，借口身体不太舒服，还想休息，就匆匆背过身子，留给妈妈一个背影，拄着拐杖，咯噔咯噔，走回自己房里去了！ 当妈的哪里知道：昨天夜里，女儿前半夜根本就没在家中睡觉！她是后半夜，才悄悄潜回家里来的！ 前半夜，倩倩和她同村的那个青梅竹马的男友在一起。 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孩，身体健康，头脑聪明，思维敏捷，目光远大。倩倩他们两个，从小一起玩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两情相悦，自由恋爱。加之她们两家住得又比较近，所以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多，相处的时间又特别长。 昨天晚饭之后，他来约倩倩到他家里去玩，因为昨天是他的生日。倩倩去了，同村几个玩得来的朋友也都到场了。他们一起喝了不少的酒。已是深夜了，其他的朋友先后离去，只剩下了姬倩倩一个，还呆在他家他的房间里，和他在一起。 而他的父母本来是要等他们的聚会散场的，可等了半天，看看还没有要散的意思。实在熬不过，就先自回屋休息去了。 他因为喝醉了酒，倩倩本想瞒着父母家人，多陪他一会儿，然后，自己再回家去的。 可让姬倩倩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在梦呓中，把姬倩倩当成了先前抛弃他的那位女友，将姬倩倩拥入怀中，告诉姬倩倩说，姬倩倩怎么怎么不好，怎么怎么不是人，怎么怎么死乞白赖的，要和他好，甚至还想和他结婚！ 而他根本就不想再和姬倩倩好下去了。他要和姬倩倩一刀两断，希望她不要抛弃自己！ 姬倩倩当时，几乎是忍无可忍，简直就要出离愤怒了！她真想扑上去，一口咬断他的喉咙，让他彻底看清眼前的姑娘到底是谁！ 她更想厉声呵斥他：“请你瞪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谁！” 可最终姬倩倩还是忍住了！她并没有那样做。因为，心地善良的姬倩倩，实在不愿意去伤害她所喜欢的那个人的心。 所有的苦酒，都由姬倩倩一饮而尽！ 最终，他还是离开姬倩倩而去！此后不久，姬倩倩便接受了父母托媒人给她提的这门亲事，像是在和谁赌气似的，成了谢俊阁的女朋友！ 现在，一提起那个忘恩负义的绝情人，姬倩倩就气不打一处来，对他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就在姬倩倩饱受了那次巨大的失恋痛苦的第二天下午，她以出去散心为名，独自一人，跑到镇上，在一家没有招牌的小药店里，买了粒安眠片，暗暗藏在了自己的屋里！ 因为，经历了这一次的感情变故和巨大打击，姬倩倩已经觉得，自己再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毫无意义了！ 7 婚后的生活并不甜蜜（一） 除了这一次，再有就是今年春天，她和倩倩一起穿越山山水水，到晋西那家儿麻专院去治病以来，姬倩倩和王城那个叫做余俊贤的小伙子，前前后后的交往了！ 其实，当初还在医院里的时候，当妈的就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女儿姬倩倩和两个男人过从甚密的交往了！ 起初是和倩倩同住一室的小男孩王自强的父亲王伯当。由于同住一屋，再加上倩倩治疗时，王伯当时不时的还会帮她们母女一些忙，――远亲不如近邻嘛，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情！ ――所以，每当看到女儿和王伯当一前一后，或是并肩，――只差没有携手了――出双入对的时候，当妈的心中虽然不悦，可口头上却并没有说出一个“不”字来！ 依当妈的过来人的经验，正处在青春期或者说是谈婚论嫁年龄的青年男女，见了面大抵如此！这也并不奇怪！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嘛汊！ 她知道，用不了多久，随着他家儿子和自家女儿的康复出院，这种“闪电式”或者说是“热粘皮”式的恋爱，就会灰飞烟灭，烟消云散，别说产生什么影响了，甚至连一点点儿痕迹都不会留下！ 所以，当妈的虽然在意，却并没有把这当回事放在心上 但让她这当妈的既在意又上心，甚至发展到后来，还有点儿让她老人家感到头疼，自然也大大超出了她这个过来人意料的，是取王伯当而代之的河东老乡，――来自王城的邻室病友余俊贤朕！ 当妈的怎么也没有想到，世界上竟然还会有这么傻的人！给根针竟然当成了棒槌使！以致于女儿眼看出院都快一年了，而且现在已经结婚过门，成了人家炕头上的媳妇了，竟还会有人对她牵肠挂肚，藕断丝连的！ 倩倩妈不由感叹：现在这世道，有些年轻人，怎的是太疯狂了！ 可是有人心甘情愿的对女儿好，这总归不是坏事！自己这当妈的，只能求之不得，除此之外，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她真的是什么都不能说！ 一来，家丑不可外扬。不论是先前逢场作戏的同室陪护王伯当，还是后来执着追求的邻室病友余俊贤，在那遥远的异地他乡，不约而同纠缠上了自己的女儿姬倩倩，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乡，不论是家人还是已经订了婚的谢俊阁家，当妈的只能避之唯恐不及，还怎好意思开口对他们说：自家闺女在外边，又沾上其他男人的边了？ 二来呢，先前在医院时的那个王伯当，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本着自己女儿的美貌去的，为的是排遣离家陪护孩子治病，妻子不在身边的寂寞；但是后来又遇到的这个余俊贤，显而易见，并不属于这号人。 虽然当妈的并不知道这个河东老乡余俊贤的来历和背景，但从在医院里和倩倩的交往，到后来出院后和倩倩的信来信往，再到现在对自家闺女的一往情深，当妈的觉得，这个余俊贤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好像是动了真格似的，不像心术不正，居心叵测，用心不良的那种人！ 只是不知道，一个远在几百里地之外的未婚男性，拼命地和几百里地之外的一个已婚女性搅在一起，死缠烂打，缠缠绵绵，牵肠挂肚，他到底图的什么？ 怎么说呢？能说是女儿倩倩遭遇了婚外情吗？那不明摆着是往自己的头上扣屎盆子吗？别说从眼下的种种迹象看，并不是这种情况；――退一万步说，真的就是这种情况，对外人，也不能这样照直说啊！ 不是这，又能是什么？常听现在的年轻人念叨，除了什么亲情、爱情之外，还有什么友情，莫非自家闺女和余俊贤之间，产生了真正的友情？ 想到这里，倩倩妈心里难免嘀咕开了：世界上竟真的有这样的事：互不相干、素不相识甚至说是素昧平生的两个人，别的什么瓜葛也没有，竟会因为经历相同，对脾气，有共同语言，而相互走到一起，惺惺相惜，和睦共处？ 但不管怎么着，好在这两个人并不在一起，最多也只不过是信来信往，过过嘴瘾，图个嘴上快活；只要没有什么实质性接触，只要这两个年轻人不往一块去，也就没什么！ 毕竟，女儿活这么大，由于身体残疾的原因，生活圈子太小，没有结交过什么朋友，更没有有什么真心朋友；至于异性朋友，远在外地的异性朋友，远在异地的真心异性朋友，余俊贤，恐怕还应该算是第一个！ 这样想想，倩倩妈的心里也就释然！难得女儿有这么好的人缘！身体残疾虽然是她的不幸，但是一辈子要是真能交到这么一两个真心朋友，也不枉了她来这世上走一遭！ 只是，没有亲身经历过，姬倩倩的痛苦，局外人又怎么会有更深切的体会？她的痛苦，又怎能为外人知晓？ 人们常说，新婚是幸福的，蜜月是甜蜜的。可已经新婚、正处蜜月的姬倩倩，对新婚、对蜜月，却没有一丝一毫幸福和甜蜜的感觉！ 恰恰相反，对于新婚，她的感觉就像是坐监；对于蜜月，她的感觉就像是受到了性－侵犯，或者说是遭受了强－暴！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吧，由于结婚之前，姬倩倩就一直对谢俊阁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更没有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即便是见了两次面，说了两句话，姬倩倩也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谢俊阁结婚前见了她姬倩倩，本就浑身筛糠，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处处陪着笑脸，赔着不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屁也不敢放一个。 现在结婚了，天天呆在一起，同处一个屋檐下，头顶一片天，脚踏一方土，同床共眠，并且有求于她。――他谢俊阁就更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了！ 侍奉姬倩倩，那个叫地道！就像伺候姑奶奶，侍奉太上皇，服侍八辈老祖宗似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所以，本是平等、自由、恩爱的一对新婚小夫妻，两个人本应该天天呆在一起，新婚燕尔，如胶似漆，恩恩爱爱，缠缠绵绵的，说不完的私房话，聊不尽的夫妻情。 可这两口子――姬倩倩和谢俊阁，就像上司和下属一样，没有沟通和交流；夫妻生活变成了行政命令，从姬倩倩嘴里发出的永远只是吩咐，只是命令；而谢俊阁呢，除了低三下四，点头哈腰，仰人鼻息，唯唯诺诺，从来都没有一句话，是从他嘴里主动说出的！ 而姬倩倩呢，由于是初来乍到，人地两生，再加上新过门的媳妇脸皮薄，家里的气氛搞得如此沉闷，夫妻关系闹得这样僵，这么尴尬，村子里的大闺女、小媳妇们，又没有几个认识的。 所以，呆在家里，死气沉沉的；到村子里去转，又没几个认识的和能说得上话的人；回娘家，路途遥远，腿脚又不方便。 这样一来，姬倩倩呆在婆家，一个月，可不就像蹲大狱似的，不自在极了！好在她出嫁之前和她最要好的朋友王晓璞已有过约定： “我腿脚不方便，不便行动，你可要过一段时间去看看我啊！” 就这样，隔三差五的，王晓璞就会骑上自行车，一路叮叮当当的跑到姬倩倩所在的溪洼村去，看看她的闺室密友，两个人聊一聊家长里短，谈一谈共同关心的话题，比如余俊贤这一段又来信没有，都又说了些什么。 姬倩倩则尽地主之谊，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做几个色香味俱佳的美味佳肴，犒劳王晓璞一番，然后才恋恋不舍的互道珍重，分手告别！ 靠着王晓璞的安慰和鼓励，姬倩倩在婆家度过了蹲大狱般的婚后一个月――人们常说的新婚蜜月！ 至于蜜月里的夫妻生活，姬倩倩一想起，气就不打一处来！ 由于自始至终牵挂着余俊贤，心情不佳，婚后的姬倩倩始终不能进入状态。她一度甚至谢绝谢俊阁上－床。即便如此，谢俊阁也不敢有任何不满的表示。只好自己夹条被子，蜷缩在客厅沙发的一角，敛声屏气，苟延残喘。 或许是谢俊阁的软弱，让姬倩倩最终良心发现了；或者说是谢俊阁的软弱，最终触动了女人心底那根最柔弱的感情之弦，让她动了恻隐之心；或者是她觉得，长期这样下去，有违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和为妇之道吧，――所以，在新婚十余天后的那天夜里，姬倩倩终于向谢俊阁发出了要他和自己同住一室做－爱的信号！ 那天晚上，十来点钟的时候，当在外边转了一个多小时，最终百无聊赖的谢俊阁回到自己的新房，像往常一样，正要夹起被子走向客厅的时候，斜倚在床上，正在看电视连续剧《新白娘子传奇》的姬倩倩，突然压低了嗓门，异常柔和的叫住了他： “你去哪儿？” “客厅睡觉。” “先别走。” “有啥事？” “我脊梁上有点痒痒的，给我挠挠。”姬倩倩说着，翻了个身儿，将后背朝向谢俊阁。 谢俊阁略微迟疑了一下，浑身却有点儿不自在起来。完全没有常人那种受宠若惊的样子。但又不得不在姬倩倩床前停了下来。 “哪儿痒。” “正脊梁沟。” 命令已经下达，不能延误太长的时间。谢俊阁不得不哆哆嗦嗦的伸出右手，撩起姬倩倩的上衣一角，将手颤颤巍巍的伸进了姬倩倩的脊梁沟！ 在他的手刚一接触姬倩倩肌肤的那一刹那，谢俊阁一阵晕眩，就像触了电似的，浑身颤抖！ “快点儿啊，挠个痒也磨磨蹭蹭的，还能干成点儿什么事？” 过了好一会儿，谢俊阁才慢慢回过神来。在姬倩倩的催促声中，他伸出的手开始象征性的，在姬倩倩的脊梁上缓慢移动。 “没吃饭吗？能不能使点劲啊？” 听到抱怨，谢俊阁才又稍微加了点儿力。 他的手虽然在姬倩倩的后背上缓慢的移动着，但他的心却如一潭死水，不起一点波澜！ 这哪里像一个男人，简直就是一截木头！ 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中了吧。” “左边。”接到这个简单的指令，谢俊阁的手，于是又机械的移到左边，开始有规律的移动。 又过了一会儿，他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中了吧。” “右边。”接到这个简单的指令，谢俊阁的手，于是又机械的移到左边，开始有规律的移动。 又过了一会儿，他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中了吧。” “把我的袜子脱了吧。”姬倩倩说着，转过身来，仰面躺在床上。 于是，谢俊阁开始俯下身，小心翼翼的给姬倩倩脱袜子！ 刚脱掉袜子，姬倩倩就像机器人似的，又发布了一道命令： “接住我的外套，挂到衣裳架上。”说着，翻身坐起，脱掉了外套。 谢俊阁恭恭敬敬的接了过去，如法炮制。 “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在这里睡，不许再出去，听到没有？”姬倩倩说。 听到从姬倩倩的两片薄薄的嘴唇里蹦出的这几句话，谢俊阁立马睁大了那双习惯于惊恐的眼睛，怔怔的盯着姬倩倩看。 “看什么看？没见过我吗？还不快上床睡觉？”姬倩倩说着，三下五去二，干净利索的脱光了自己的衣服，放到床头柜上。露出自己高低起伏，连绵不断的的山峰、丘陵和洼地，还有那片黑黢黢的茅草地！ 谢俊阁一下子看傻了眼！ 他只觉得一股子暖流直冲头顶，两眼干涩，喉咙发紧，口腔干渴，整个人就像一团就要燃烧的熊熊烈火一样，像是被姬倩倩使了定身法似的，呆呆的站在姬倩倩的面前，一动不动！ “你是没听见，还是听不懂啊？衣服脱掉，躺到我身边来睡觉！”姬倩倩见她嗫嗫嚅嚅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禁不住又习惯性的，想吼起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7 婚后的生活并不甜蜜（二） 面对姬倩倩高山耸峙、丘陵起伏、连绵不断、引人遐思的形体，谢俊阁愣愣怔怔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总算是稳住了眼神，平静了呼吸，控制住了心跳，——这才窸窸窣窣的挪近床边，磨磨蹭蹭的脱了衣服，小心翼翼的上了床。 但大大出乎姬倩倩意料的是，上－床后，谢俊阁不是直接躺到新婚妻子姬倩倩身边来亲热温存，——你猜怎么着？他就像个遭到异类袭击的刺猬似的，忐忑不安的蜷缩在偌大的席梦思床的另一端，另一侧，和姬倩倩保持着一段很遥远的距离，瑟瑟发抖着，浑身就像在筛糠！ “干什么啊你？你知不知道该干什么啊？睡到这边来！死猪头！”姬倩倩压低嗓门，低声吼叫起来。为的是怕惊动左邻右舍！ 毕竟，这是在夜里，这是在一对新婚夫妻的新房里！任何异常的动静和声音，一旦传出去，都有可能被当做特大新闻，很快传遍整个村子！ 这话一点都不夸张！这就是农村，这就是缺少文化娱乐元素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广大农村普遍存在着的一种猎奇心态汊！ 谢俊阁听到吼声，慌忙一骨碌爬起来，脸色涨得通红，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呆呆的看着姬倩倩，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究竟该睡到什么地方才算合适。 那种窘样，就像审讯室里听候发落的犯罪嫌疑人一样！ “听见没有？来啊，睡到这边来！”姬倩倩一迭连声的叫道朕。 谢俊阁这才像是第一次刚刚听懂姬倩倩说的什么似的，迟迟疑疑的挪到姬倩倩所在的床的那一端，蜷曲着身子，缩在宽大的席梦思床的一角，依然像刚才那样，和姬倩倩的身体之间，保持着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 似乎姬倩倩不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不是一位洞房花烛夜急待新郎雨露滋润的新娘子，而是一个魔力十足的瘟神，一头凶猛异常的怪兽。仿佛一不小心触碰到了她，就会立刻毙命似的！ “这真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姬倩倩不由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然后伸出她的两根兰花指，在谢俊阁的脊梁上狠狠的拧了一下： “听见没有？扭到这边来！难道我是老虎，会吃了你不成？”姬倩倩杏眼圆睁，柳眉倒竖，没好气的别过脸去，瞅着谢俊阁的一举一动。 之后，姬倩倩随即也翻过身来，仰面平躺在床上，急切的期待着谢俊阁的到来，期待着一场暴风骤雨的到来！ 但谢俊阁就像一个不谙人情世故的三岁小孩子，生性愚钝，不懂人事，不解风情！只见他极不情愿的缓缓转过身来，依然不敢正眼看姬倩倩一下，更不敢看姬倩倩肤如凝脂的身体一眼，勾着头，顺着眼，蜷曲着身子，活脱脱就是一只大虾米，正在静静等待着姬倩倩的进一步发落。 房间里的空气就像凝滞了似的，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点儿生机和活力！在镶嵌在床头的两盏壁灯烘托出的黄晕里，姬倩倩像是被谁扒光了衣服，胸口上又似乎压着一个男人的沉重的身体，连一口气都透不过来，觉得郁闷极了，压抑极了，好像一口气缓不过来，马上就要窒息了似的！ 姬倩倩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到，谢俊阁在自己的女人面前，竟然表现得这般拘谨，这样小心，心一下子软了！ 恶气儿变好气儿，正待发作的一腔无名怒火，瞬间便无声无息的熄灭了！ 她觉得，像谢俊阁这样的人，第一次在女人面前，第一次在自己如花似玉的女人面前，表现出手足无措，不知所措，一片茫然，这些都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姬倩倩觉得，谢俊阁在她面前表现出的异常行动，很显然，很大程度上，与结婚之前两人在一起时，姬倩倩对他的冷漠态度、冷淡反应有关！ 有人傻，傻得可爱！在这样的傻子面前，任你有怎样高深的心计，任你有怎样险恶的心术，任你有如何刁钻的诡计，都不忍心在他们身上一一施展出来！ 否则，你便显得太不地道，太不人道了一旦自己做出的事情，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不可饶恕，不可原谅，那么你的人性就要丧失殆尽！随之而来的，就只剩下野性、兽性了！ 很显然，姬倩倩并不是这样的人！ 她有时候虽然蛮横，动不动还会耍些小姐脾气，任性使气，意气用事，但她不刁钻，不刻薄，不耍威风。一旦自己觉得闹得有点儿过头了，别人难以承受了，自己就会良心发现，先自软了下来。 毕竟，她是女人，内心深处自然存在着那么一片最温柔、最温情的区域。到了关键时候，会将她作为女人最美好、最温馨的一面，一览无余的展示给所有的人！ 现在，面对谢俊阁在她面前表现出的胆怯、懦弱和无能，她知道，谢俊阁的窝囊和无用，都是自己惹的祸！ 并不是因为谢俊阁不具备男人应有的某种野蛮、某种霸气的特质，而是因为长期以来，——确切的说，是自从她和谢俊阁建立婚姻关系以来，自己一贯的颐指气使，一贯的蛮不讲理，一贯的横行霸道，给谢俊阁造成的心理阴影和心理伤害！ 要想让谢俊阁迅速走出这种心理阴影，迅速走出这种不良影响，——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就必须付出百倍的热情，最大可能的去感化谢俊阁，去挽救谢俊阁，从而赢得主动，促其转变。这样，或许可以消除以往由于自己的不当言行，而对谢俊阁产生的负面影响，不良影响，消极影响！ 想到这里，姬倩倩先自凑上前去，主动对谢俊阁投怀送抱，故意将自己高高的乳－峰，紧紧地抵住谢俊阁的胸部，试图以此激发起谢俊阁对女人的某种雄性－，进而使他感受到女性对男性特有的依赖和温柔！ 但是，让姬倩倩大失所望的是，无论自己在这些方面付出怎样的努力，做出怎样的牺牲，谢俊阁的男人气质，始终不能被激发起来；夫妻两人在一起时那种特有的气氛和情调，始终调动不起来，营造不出来！ 再扭头看看谢俊阁，他身下的那根东西，依然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垂着，耷拉在谢俊阁的体下，丝毫不为姬倩倩付出的努力而感动，而激动，而兴奋！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直到此时，姬倩倩才清醒地意识到，谢俊阁这是遇到了性－功能障碍——阳－痿啊！ 那一刹那，姬倩倩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气不打一处来！一骨碌翻过身去，自顾自的睡了！撇下谢俊阁孤零零的蜷缩在姬倩倩的身后一侧，忐忑不安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但是，姬倩倩知道，即便如此，开弓没有回头箭，要想彻底帮助谢俊阁摆脱恐惧，走出阴影，就必须一鼓作气，乘势而上，直至达到目的。 于是，在以后接下来的几天里，姬倩倩对待谢俊阁的态度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了。 白天，原来的姬倩倩是从不下厨做饭的。在谢俊阁看来，这一切都很正常：妻子拄着拐杖，行动不便，厨房里的事情，远不是一只手就可解决问题的！他只是不知道，姬倩倩在娘家当闺女时，曾是厨房里的好手！煎炒炸烹，样样精通。 可是现在，姬倩倩不光开始主动下厨做饭了；而且做完了饭之后，还会主动把饭盛好，用一只手给他端到饭桌上。吃完了饭，谢俊阁下地时，她还要随到身后，送到门口，嘱咐几句。这让谢俊阁很有一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晚饭后，姬倩倩破例早早的就上了床，倚在被子上躺着看电视连续剧。谢俊阁照例收拾好厨房里的一切，这才缓缓来到卧室。而姬倩倩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对谢俊阁不理不睬，而是邀他一起上床，相依相偎，一块儿看婚恋题材的电视连续剧。 就这样，姬倩倩一边看电视，一边软语温存，和谢俊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渐渐地，温馨的气氛慢慢弥漫了整个卧室，姬倩倩先是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谢俊阁的肢体，用自己的身体去触碰谢俊阁的胸膛。渐渐地，她把自己纤细的手指慢慢伸入谢俊阁的下体，一下一下的抚弄着，挑－逗着，撩拨着，……不一会儿，谢俊阁便莫名其妙的、情不自禁的兴奋起来，坚－挺起来！ 姬倩倩看看火候已到，就伸手揽住谢俊阁，示意谢俊阁爬上自己的身体。谢俊阁一股暖流从脚底涌遍全身，难抑一阵强似一阵的激动，迅速的将象征着男性威力和魅力的坚－挺而高举的下体，轻而易举的便插进了姬倩倩的身体！ 姬倩倩一下子便心花怒放起来！她微微的叉开两腿，将谢俊阁拢在中间；双目微闭，神态自若，脸色绯红的定定的盯着谢俊阁，一任谢俊阁像只企鹅，极其笨拙的，节奏极其缓慢的，一下又一下的上下抽动着。 正当姬倩倩刚刚感觉到了那么一丝难以言说的快意，浑身上下汗津津的，娇喘微微，正欲呻吟之时，谢俊阁突然停止了抽动，翻下身来，下体随之也从姬倩倩的身体里掉了出来！ 原来，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大脑兴奋异常，加之和姬倩倩完婚十余天来，一直没有正儿八经的触碰过姬倩倩的身体，——水满则溢，他刚上下抽动不过十来下，他的大脑中枢神经便已经进入了最高－潮，不待姬倩倩做出反应，就已经先自射了出来！ 那一刻，谢俊阁感受到了作为男人从未感受过的异常的快感！ 姬倩倩心中虽然感到非常的憋气和窝火，——这哪里是在度新婚蜜月啊，简直是在遭罪！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和谐正常的夫妻生活的快感，反而有一种被强－暴、被凌辱，被欺骗的感觉！ 遭受了这样的待遇，她的心里非常的恼火。正待发作，可转念一想，和前一段相比，姬倩倩觉得谢俊阁毕竟比以前进步了许多，也明显开窍了许多，自信了许多。 于是，她强压心头的怒火，转而安慰谢俊阁道： “没关系的，睡吧，我虽然身体不太方便，但既然嫁给你，就是你的妻子。夫妻之间的有些事情，是需要相互体谅和配合，才能慢慢进入比较好的状态，最后达到两全其美的境界的！ 现在，你已经迈出了很关键的一步；再过两天，轻车熟路，驾轻就熟的时候，一切都会很快好起来的！” 说完，从枕头旁边的床头柜里，抽出卫生纸，亲手给谢俊阁擦了擦下体，然后自己也把自己的身体擦干净了。这才起身，三下五去二，迅速打扫好战场，重新躺下，和谢俊阁相拥而眠！ 经过了这一次，谢俊阁算是真正品尝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女人味，换句话说，算是真正品尝到了真正的女人是什么滋味！这更加激发起了他要彻底征服姬倩倩的信心！ 此后不久，在姬倩倩的一手调教下，谢俊阁很快便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走出了他整个人都被姬倩倩的美丽光环笼罩着的阴影，暗暗发誓：在不远的将来，一定要把姬倩倩搞得服服帖帖，人仰马翻！让她心甘情愿的匍匐在谢俊阁的膝下，被他占有，为他所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8 一幅绝妙的农村婚姻习俗 可是，在此之前，在谢俊阁眼里，姬倩倩可是一头调不下的小牛犊，――那种不怕虎的初生牛犊！ 近段时间，姬倩倩一直沉浸在看罢余俊贤的第四封来信，勾起的她对未出阁时的往事的甜蜜回忆里。 虽说已经成了谢俊阁的新娘子，但并不甜蜜的新婚生活，并没有给姬倩倩高傲的性格和不服输的心理，带来多少改变。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 有人说，行为决定习惯，性格决定命运。在余俊贤看来，姬倩倩应该属于这个结论的的一个典型论据汊！ 余俊贤家住豫西，姬倩倩家在豫北。虽然两地相距四五百里，但地头相连，风俗接近。两地在诸如婚丧嫁娶的诸多风俗习惯方面，相关的说法和做法，也都是八－九不离十，大同小异的。 像姬倩倩这样的出门闺女，从男女双方第一次见面，正式相亲开始，大体上，要和男方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组建属于二人的小家庭，一般都要经过以下几个必不可少的阶段。 首先是两地都有托媒人上门提亲这一环节朕。 在此之前，一方已私下里托人打听清楚了对方的属相，甚至生辰八字，并根据传统说法，看看合不合。如果男女属相无冲克时，其中一方就会主动托人上门提亲说合。 这环节，一般情况下，都是由男方主动提出的。女方即使对谁家的小伙有意思，也只能私下里通过父母托媒人暗中说合，由媒人先到男方家，主动提出说媒要求，征得男方答应后，再折回女方家，正式进入提亲程序。 只有这样，才名正言顺，才符合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男婚女嫁，男先女后，男主动女被动的古老传统。 反过来，若是由女方先提出结亲的话，一旦传出去，那是要被人耻笑的。那些好惹是生非的长舌妇、好事者们，就会说谁家的姑娘嫁不出去了，主动提出要和谁家的后生好了之类的闲话。 双方第一次见面，男方携带礼品随媒人到女方家，相互聊聊天，拉拉家常，了解了解彼此的基本情况。若彼此印象不错，临走时，男方还会撇下一些钱，俗称为“见面礼”。 双方通过一定时间的接触了解，明察暗访，正式决定结亲后，进入第二道程序，也就是订亲，俗谓“换手续”。实质上，就是交换定情信物。名义上如此，其实，这标志着男方要第一次拿出较大数目的钱财衣物做彩礼。 女方呢，则是象征性的，回给男方一支钢笔，一本笔记本，一条手绢，或是一块手表之类的礼物。这样，双方的婚姻关系就算正式确立了。 而在豫北，这两个环节，还有正儿八经的“合八字”和“换书礼”。 合八字就是当两家子女年龄相当，具有婚配可能时，一方就邀媒人或亲友说合，征得两家同意，互换两家子女的龙凤庚帖，请瞎子算命先生算一卦，若大相相合，就进一步选定黄道吉日交换书帖。 换书礼是经媒人的手向女方投启，发求婚书帖，女方签启，即向男方答复女方意见。经此传启，双方互称姻家。男始赠簪珥，女送上书墨。而在农村则多送衣物，此为行聘订婚，婚约即成。 正常情况下，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下一步就是“送好”了。在此之前，男女双方会根据各自的实际情况，比如说年龄大小，家境好坏，人手多少，条件优劣等等，决定婚期的迟早。 在这段相对平静，或长或短的日子里，男方每年年中和年末，都要把未婚的女方当做一门正儿八经的亲戚，望夏或是拜年。 去时自然还要带上一份较为贵重的礼物，一定数目的金钱和一定数目的衣物。年复一年，直至结婚。但在这段时间内，女方却不必带着礼物到男方家去。 送好，就是男方向女方告知举行婚礼的具体时间：何年何月何日。当然，这个时间，一般都是由男方将彼此的生肖属相、生辰八字准确无误的告知阴阳先生，由他门推算出来的。 自然，男方登门送好，也是整个婚姻程序中，非常关键的一环。钱财礼物，那是必不可少的！ 在豫北，这一阶段，则要进行两项礼仪：信礼、请期礼和迎亲礼。 信礼，指的是到了成婚年龄，男方准备食盒大礼――鸡鸭肉等，美酒喜绸，连同迎亲的吉期先行告知女方。待女家同意后，再择日举行婚典。 请期礼是按既定吉日，向亲友告知请期，――也就是嫁娶的具体时间。届时，结红彩，贴喜字，佳肴相备，以待宾客。 在豫西，“好”送到女方家后，女方就要准备、制作嫁妆了。说得再明确一点儿，就是女方陪送给女儿的结婚家具。 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女方陪送物品的具体种类、数量和质量，没有固定的标准，因人因家而已。（.无弹窗广告） 原来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三大件，就是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演变到后来，成了三转一响：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录音机。 八十年代，三大件变成了彩电、冰箱和洗衣机。而到了九十年代，这结婚必备的三大件，则又成了手机、空调、计算机。 到了二十一世纪的第一个十年，三大件则又摇身一变，成了房子、车子和旅游，这已成了无数年轻人结婚时追求的梦想！ 至于三金，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一直都是谈婚论嫁的年轻人开口必谈的内容。 好送到女方家后，女方就要制作嫁妆了。说得再明确一点儿，就是女方陪送给女儿的结婚家具。 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女方陪送物品的具体种类、数量和质量，没有固定的标准，因人因家而已。 原来六七十年代的三大件：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演变到后来成了三转一响：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和录音机。 八十年代的三大件变成了：彩电、冰箱、洗衣机；而九十年代则又成了：手机、空调、计算机。 到了二十一世纪头十年，房子、车子和旅游，则又成了无数年轻人结婚时的梦想！至于三金，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一直都是谈婚论嫁的年轻人开口必谈的内容。 再过一段时间，具体来说，就是在离婚期一个月之内的那段时间，男方则要带上事先经双方父母和孩子们共同商定好的女方置办嫁妆所需的彩礼，再次到女方家里，就婚礼当天的一切大事小情等作出具体安排。 这之后，男女双方便进入紧张的结婚准备阶段：男方主要是整修装饰结婚用房和摆席待客的一应物品，女方重点则是置办嫁妆。除了家具，嫁妆更多的含义，指的是娘家陪送的被褥和衣服。 结婚登记手续，是婚礼举行前一段时间，男女双方在大人的陪同下到人民政府（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是公社，以后演变成了乡镇）去办理的。男方除了请客吃饭，还要给女方适当买些衣物之类；若是还有媒人陪同，自然也少不了媒人的一份！ 出嫁前几天，即将出阁的闺女，还要接受全村人家的“交头”礼，吃上各家送来的饺子！不单单是饺子，此外还有或多或少的三至五元钱！ 迎娶当天，女方的嫁妆，是由女方村的人抬或拉到男方家去的，主家只有一个跟嫁妆的男客。 接客，男方一般是三位，一男二女，一般由新郎的长辈叔伯婶娘或同辈哥嫂担任，另外还有一个背钱褡的。 女方的送客一般要多倍于男方的接客，取双数，凑整桌，人员则多由女方兄弟哥嫂叔伯婶娘担任，必不可少的，还有一位舅父！ 而男方家呢，在婚礼举行前，需要早早布置好婚房，最主要的是现做或是漆好新婚用床。白灰刷墙，双喜字粉纸扎浮棚。 婚礼前一周，要摆酒席请办事人和执客，对婚礼举行期间一切事项做出具体安排，男女老少总动员，全村出动！ 婚礼前三天，盘锅头；前两天，蒸馍；前一天，准备喜宴的各种菜品；当天，宴请宾客。 其中，头天晚上，先是一顿糊涂饭；然后，紧跟着是酒席八盘凉菜；最后是十大碗整桌――头天晚上是八碗菜，第二天中午是十碗菜！在豫西，主要是洛阳水席；在豫北，主要是博爱水席，各有特点，大同小异：主要是热凉搭配，荤素搭配，汤汤水水，吃了香口香胃，暖心暖肺。当天早上，则是米饭居多。 在接回新娘子的过程中，每逢过村，都要放炮，以示喜庆吉祥。若是当天另有人家迎亲嫁女，两架或是几家，头一天便卯足了劲，都想起个大早，赶个早趟！若是落在了人家之后，就被认为是晦气，只有多放炮仗驱除晦气了。 来到夫家门前，牛槽、碓杵窝、石磨、石狮等，要用苇席、被子或是红布盖上围上或包上。 有人说，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避邪，免得冲撞鬼神，比如说石磨被认为是白虎星，石狮子是用来镇妖的；但我认为，这里边恐怕还有另一层意思：祝福新娘生子聪明、伶俐，有心眼等等。 因为我们知道，民间多有这样的说法：石狮子屁股――没门；你那心肝眼儿上碓杵确实了，等等。 这时，迎亲队伍停了下来，那意思非常明显：快送上压轿封和掂钥匙封：压轿的多是娘家小侄，掂钥匙的则多是娘家小兄弟或是小侄子。 再往前走，接客中的男客则陪伴着送客中的男客赴宴去了；而女接客则要陪伴着女送客和新媳妇一道闯过杆草火，快速回到洞房。 进入洞房，婆家妹妹要给嫂子端洗脸盆洗脸。当然，新娘子也要封红包表示谢意。之后，女客们赴席吃饭，新媳妇则要在洞房里接受有兴趣到这里来的所有宾客们的朝贺！ 午宴进行中，女方送客中的主事男客，还要带上一条毛巾两盒烟，到婚事伙房所在地去“走厨”，以示慰劳。 毕竟，婚姻大事是男女双方的事情，这样才显得女方人家通达事理，礼数周到！ 送客席毕，主事者还要主动去见男方父母及舅家，谦虚的表达闺女在家娇宠惯了，没有本事，不识礼数，到婆家后，若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周到，还需请公公婆婆多多教调指教之类的话。 当然，男方也要做相应的表态，请亲家放心。之后，女方送客就起身踏上归程，男方扯篷大摆筵席大宴宾客的序幕也就此拉开！ 午宴结束，所有宾客自行离开。――红白大事历来如此，大家都能体谅主家事多忙不过来，所以遵循“客走主家安”的古训。而本村帮忙办事的所有人，在最后用过午宴之后，也各自带着自家的东西离开。这也是老规矩，沿袭多年，无需多言。 事罢之后，客走主家安，但主家的事情远没有结束。带些剩余的馍菜之类的东西，将事前借本村邻居家的锅碗瓢盆、铺盖被褥一应东西一一送还，并向人家表示谢意。 所有这些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吃过晚饭，还有两项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摆盘和闹房。 农村的摆盘，说穿了，就是现在城里人婚礼上必不可少的那项内容――认亲！ 新娘将在娘家时做好或者买好的鞋和花生糖果点心之类，一一分送给爷奶哥嫂伯娘叔婶等族内亲属中的长辈，他们则一一回送或多或少的钱。 此项仪式结束，也即意味着新娘子正式融入了夫家这个大家庭。 不待摆盘结束，那些猴急猴急的年轻后生们，早已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趁分发摆盘物品的新娘子及婆家姐妹们不太注意，时不时的躲在人后，偷偷伸过手去，或抓几个花生糖果饼干点心，或偷偷在新娘子身上摸一下，抓一把，干些恶作剧的勾当，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 新娘子时不时的尖叫一声，大家也就嘻嘻哈哈的说笑一阵，不但没有人生气恼火，反而平添了许许多多的喜庆气氛。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9 姬倩倩身陷维谷，进退两难 首先是结婚典礼，与豫西地区迥异。 坐着新人的花轿来到男方门前，顿时欢声笑语，乐炮齐鸣，人头攒动，水泄不通。 正在这难解难分之时，事前已经派好的人，手拿烧红的犁，围着花轿，先是正转三圈，然后倒转三圈。犁后洒醋，边转边诵“前撒撒，后撒撒，新娘明年生个胖娃娃”等吉祥歌诀。 之后，新娘子遮遮掩掩、羞羞答答的下了花轿，由女傧相迎接着，在女家送客的搀扶护卫下，进入掀盖头这一环节。边掀边念念有词： “一掀金，二掀银，三掀富贵满家门，再掀新娘生贵人。汊” 诵罢，新娘沿着铺在地上的红毡跨马鞍，抱宝瓶，步入喜堂。 拜堂成亲的花烛礼场设于内堂，天地案上烧着香，燃着红烛；一旁的小斗内装着满满的金灿灿黄澄澄的粮食，里面插着一杆秤和一束大葱，那寓意再明显不过：金玉满斗，称心如意，四季常青。 接下来，结婚典礼随即开始，主持人由月老或族中年长者担任。多用“多福多寿多男子，越福越寿越康宁”等吉祥言辞祝贺。而后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夫妻对拜，送入洞房朕。 结婚典礼结束的当天晚上，各地都有闹房的习俗，只是地域不同，风俗各异，千差万别，花样百出。婚礼趣事多表现在“闹房”这一环节中。 豫北一带的闹房习俗，素有“三天不分大小”之说，宾友长幼都可以参加，趣事越多越显喜庆气氛。但话虽这么说，实际上，现实生活中，真正到场的长辈却很少。毕竟，拉不下一张老脸。再说，在晚辈面前，闹得太过，有失尊严和体统！ 旧时闹房，多以搞笑新郎、新娘为趣。如让新婚夫妇脸对脸吃吊起来的苹果，新娘给新娘或其他男宾客点香烟，新婚夫妇向大家谈恋爱经过，或请新娘唱歌跳舞等等，耍闹直至深夜才渐渐散去。 此时，婆家还要备酒菜四样，烧饼八个，小夫妻双方要饮交杯酒，喝子孙汤。男方嫂子或是姐姐，要为新郎新娘扫床、铺被、唱喜歌，如“左一轮，右一轮，闺女小子一大群……”等等。 这一习俗和豫西是不一样的。在豫西，是在头天晚上，由公公婆婆或是姐嫂协同为新娘新郎铺好结婚用床。铺好后，则由姐夫们睡在床上，是为“压床”。 在豫北，扫铺完毕，再由夫家小妹二人送上尿盆。两个小妹抬着的尿盆不能离地，寓意姑嫂和睦。同时，新娘还要送给小妹一个喜封。 只是在豫西，端的是洗脸盆，而不是尿盆。而新嫂子给小姑子封喜封，那则是必须的！ 洞房花烛夜，这一称谓本身，就寓含着设星宿灯，彻夜通明之意。更为重要的是，早在下午客人散去之后，新房床上的双枕，就要由婆母或是婆家姐嫂一一装上竹筷一双，被褥内装花生、红枣，寓意祝愿早生贵子，男女插花着生等等。 在豫北怀旧市这一带，回门礼是在第二天进行的。新妇回门，新郎备礼相伴。到了妇家，妇家人还要戏耍新郎，有意让新郎出丑卖乖，丢人现眼。要不想让戏耍者得逞他们的阴谋诡计，除非新姑爷手疾，心明眼亮！ 在豫北民间，还有亲家双方互相“偷富”的习俗。即婚娶当日，男傧相在女方家里偷女家一两样东西，送客在男家再偷一两样东西，如酒杯、壶盖、汤勺等等。 双方各自偷回去之后，在新妇回门时，再互相交换，这就是所谓的“偷富”，取意双方缔结姻缘，同富同贵。 女家也可以在回门的当日，扣留男方的物品，男方再用喜封交换。当晚，新婚夫妇仍回婆家居住。 而在豫西王城一带，回门礼多在第三天进行。新郎陪伴新娘，带四色礼回到女方家中，女方客客气气招待新姑爷，并无“戏新郎”“偷富”之说。 回门之后，紧跟着就是“住六”或是“住九”。通常是在婆家住够六天头上，娘家人将出门的闺女接回，住九天之后送回；如果是在婆家住了九天，那么在娘家就要住天，俗谓“住六还九，住九还十二”。 在豫北，认亲礼也和豫西不太一样。豫北的规矩是：婚后数日，新妇拜祭祖坟，而后依次拜见伯叔姑舅姨。被拜见的长辈，则分别赠送拜面礼，并以糖果款待新妇。 再过数日，男家邀女家近亲属伯叔姑姨舅行认亲礼。双方亲家相见，欢宴聚餐，密切姻缘亲情。 在新婚蜜月期间，也有相应的礼俗：新婚夫妇蜜月禁守空房，新娘回娘家“住三”、“住九”，即新婚三日和九日回娘家探望双亲，以安慰父母，在当天仍返回婆家居住。蜜月期满，新娘回娘家住对月一个月。 再就是豫北的追闺女礼俗。成婚后的第一个农历五月初二或初四，女方娘家人要“追闺女”。具体说法是，由娘家准备夏令实物如凉席、竹帘、蒲扇等用品，并给女婿准备新衣一套，带上这些物品去看闺女。 在豫西王城一带，蜜月过后，新娘子基本上就融入了男方正常的家庭生活。只在新婚头一年的春节，新郎新娘要带上四色礼，将双方所有的亲戚串上一遍，其实就是正儿八经的认亲。当然，所有的亲戚都要送上或大或小的红包！ 然后，在清明节前后上坟时，新娘子要和上坟的男人们一起上坟祭祖，至此，所有的仪式基本上就进行完了。 再就是第一年的正月十五元宵节，五月初五端午节，八月十五中秋节这三个节日，娘家人――也就是女方的主要亲戚，都要去给闺女送节日，男方设宴招待。这和豫北的追闺女差不多。 再往后，每生下一个孩子，待孩子过完满月后，娘家人还要将闺女接回家去住头一回。 然而，这一切礼仪，对于姬倩倩来说，似乎早已失去了传统习俗应有的约束力！因为她自从在娘家住罢第一回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更没有主动回去的意思。 他的父母害怕被村上人说三道四，实在看不过去，忍无可忍了，就竭力动员女儿回去。好说歹说，姬倩倩总算是答应他们回去了。可是还没有过几天，她自己就又回来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虽然说，嫁出去的闺女，就像泼出去的水，可谁让她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呢？所以，每次回来，父母哥嫂对她总是笑脸相迎，好言相劝，高接远送。唯一的愿望，就是她住上几天之后，能自觉主动的提出回家去。 起初，姬倩倩死活不肯轻易回到婆家去。可后来日子长了，连她自己也觉得，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毕竟，一个地方约定俗成的习俗，不是哪个人说想改就可以改的。 如果真要有谁冒天下之大不韪，想逆习俗潮流而动，只怕是她自己还没有想清楚怎么不从俗呢，某种习俗那只看不见的大手，就已经把她给改变了！ 所以，慢慢的，姬倩倩才回心转意，良心发现，回到婆家去后，才渐渐的能呆上那么一段时间了！ 他对谢俊阁态度的转变，就是在这以后，才慢慢实现的！ 这次转变前后，姬倩倩的心里，也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的思想斗争！ 她多少次曾经幻想着，能够通过晋西那家医院的手术治疗，摆脱拐杖，重新站立起来，去开创属于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 所以，在晋西治病的那段时间，多少的病痛折磨和思乡念亲之苦，她都化作无尽的泪水，任它们无声的滑过脸庞，滴落在异乡的土地上！ 从晋西历经千难万险，回到家乡之后，她也曾幻想着，能够通过自己刻苦的康复训练，尽可能使自己的手术治疗，取得令人满意的效果。所以，她整天什么事也不干，一门心思，进行康复锻炼。 这段时间，她出了多少力，流了多少汗，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遭了多少罪，哭了多少回，洒了多少泪，也只有她姬倩倩心里清楚！ 但苍天无眼，造化弄人，好事不依人打算，她对自己未来的美好理想，最终还是被残酷的现实取代了。她呼天抢地，欲哭无泪。最终，只能以自己孱弱的身体，向强大的命运之神屈服了！ 但屈服归屈服，姬倩倩心里有多么不甘，有多少不愿，却是常人很难想象的，更是局外人、旁观者所不知道的！ 因此，即便是已经踏上了婚姻殿堂的红地毯，即便是已经为人媳，为人妻，姬倩倩依然不肯低下她那高贵而又高傲的头颅，依然不肯俯身低就，依然保持着她冰清玉洁、孤芳自赏的高雅气质和独立精神。 任你横眉冷对，任你指指点点，任你蜚短流长，任你说三道四，任你指桑骂槐，她依然我行我素，泰然处之，淡定自若，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这可害苦了谢俊阁，让他买个烧饼揣怀里，哄着自己肚不饥！让他生不如死，打也不是，骂也不是，软也不是，硬也不是！他只好敬而远之，避而躲之，忍气吞声，强颜欢笑，只能远观，不能亵玩！ 这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打掉牙往肚里咽，不足以向外人道也！那个憋气，那种窝火，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其他人又怎能感受得到，体会得出？ 对于姬倩倩来说，这可真是“小姐的心，丫鬟的命”！ 而对于谢俊阁来说，这可真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好在天可怜见的，正应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那句古训！谢俊阁终于以他的真诚、懦弱和无奈，感动了上苍，打动了姬倩倩的那颗铁石心肠，让她抛弃了那副居高临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以自己作为女人特有的美丽、温柔和魅力，驱散了一个多月以来一直笼罩在谢俊阁心头的阴霾和乌云，在他的心间，洒下了些许的阳光和温暖！ 千年的铁树开了花，姬倩倩最终接受了这一切！ 可她的那颗心，分明已经分成了两半：一半用在了他现任丈夫谢俊阁的身上，一半留在了记忆里，留在了她昔日的病友余俊贤的身上！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10 姬倩倩给余俊贤的第四封信（一） 回门那天上午，和新郎官谢俊阁一道回到娘家门上的姬倩倩，吃过了进门后的第一顿饭之后，便被急不可耐的小妹姬婧婧，带到了出阁前自己的闺房――而现在已经完全属于小妹的领地了。 ――从小妹手中接过了余俊贤于上年月日写给她的第四封来信，姬倩倩丝毫没有去理会妹妹脸上怪异的表情，只是将长达企业的来信，捧在手心，就像捧着一个祖上十世单传下来的婴儿。看了一遍又一遍，哭了一会又一回！ 看看，哭哭；哭哭，看看！ 姬倩倩一次又一次的，将余俊贤给她的第四封来信，捂在自己由于过分激动而起伏不定的胸口上，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余俊贤的名字，脑海里一次又一次的浮现出，在晋西治病时，自己和他在一起相处的那一幕幕场景，禁不住自言自语道： “俊贤啊，俊贤，我的好哥哥，你折磨得我好苦、好累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早知如此，悔不当时啊！汊” 就这样，本来是婚后三天第一次回门的大喜日子，可姬倩倩却被余俊贤的第四封来信给搞得神思恍惚，晕晕腾腾，憨憨傻傻，痴痴呆呆的。 姬倩倩的父母，已经看出女儿从自己曾经的闺房出来以后，神态不再自若，表情不再自然，似乎有满腹心事，满怀愁绪，无人倾诉，无处排遣。 但粗心大意的父母哪里会想到，这是由于其他的事情引起的？还误以为女儿是由于重情重义，过分的忆旧怀旧引起的伤感，因此上只简单解劝了几句，就忙乎着张罗午饭，招呼女儿女婿吃饭去了，根本就没太在意朕。 庄稼人大抵如此，他们的儿女从来就不像城里的孩子那样娇生惯养，有个头疼脑热，感冒发烧什么的，父母就得跑前跑后，忙左忙右的；他们自己也永远没有城里父母那样轻松自在，悠闲舒适！ 他们整天得为一家几口子人的生计忙碌奔波，宵衣旰食，起早贪黑，夙兴夜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早出晚归，披星戴月。 人身都是肉长的，每个人的精力也都是有限的。这方面的事情考虑得多了，其他方面势必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考虑了。就在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辛苦忙碌，辛劳操持中，无数个余俊贤、姬倩倩这样的残疾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这样产生了。 令人感到悲哀的是，这些家长直到现在，对他们家里无缘无故多出来的这个残疾人，依然还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和反思，只宿命的认为，是苍天无眼，是自己命不好，上帝才让他们摊上了这么一个不幸的残疾儿女！ 人啊人，生活在自然界的人们啊，什么时候，我们自己才能真真正正主宰自己的命运啊？ 谢俊阁吃了饭后，没敢再随着姬倩倩回到她曾经的闺房，去和她耳鬓厮磨，卿卿我我，如胶似漆，难解难分；而是勉为其难，或者说是硬着头皮，坐在堂屋里，陪刚刚上任才三天的岳父岳母，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么新上任的岳父岳母，更是十分挑剔，万分难缠的。[]他们常常会对自己的新女婿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给他们来几个下马威，免得他们日后在自己的女儿面前耍威风，让自己的儿女受委屈！ 新上门的女婿也大抵如此：他们小两口在自己家里的时候，各自面对刚刚过门没几天，结合在一起没多久的新娘新郎，纵是有千种柔情，万般蜜意，他们也会一泻千里，一览无遗的展示给对方，充分享受新婚蜜月的千般恩爱，万般甜蜜。 他们甚至还可以沉浸在无限的柔情蜜意里，可以在头脑里反反复复，一次次再现和新婚燕尔的妻子、丈夫，在洞房花烛的新婚之夜，怎样的如胶似漆，如何的颠鸾倒凤，哪般的龙凤呈祥，相依相偎，相拥相融，意乱情迷的种种情景。 ――但是现在，来到了老岳家门上，当着妻子娘家人的老老少少，再怎么急不可耐，心再怎么心猿意马，也得保持最起码的矜持，也就是得和新婚妻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免得被老丈人家人笑话，或是背地里被人指脊梁骨，说自己妻管严什么的，或是说自己成色低，没有骨气，见了女人跑不动什么的等等。 吃过午饭，姬倩倩又象征性的坐了一会儿，便示意给谢俊阁，让他向岳父母提出“该回家了”的请求。 刚出门的闺女，尚未度过蜜月，一切都得按当地的婚嫁风俗来。所以，当谢俊阁向岳父母提出，说天不早了，该回家了的要求时，岳父岳母也不便刻意挽留，就简单嘱咐了几句，打发他们踏上了归途。 姬倩倩怀揣着余俊贤给他的第四封来信，和谢俊阁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未及到家，她便早已显得心烦意乱、心不在焉起来。 路上的景物，对她来说，早已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她心里边一直在盘算着，到家之后，就抓紧时间坐下来，给亲爱的俊贤哥回信。(.)甚而至于，还在路上走着，她就已经打好了给余俊贤回信的腹稿。 回到家中，姬倩倩借口自己太累，需要休息，晚饭也不想再吃了，就和婆婆简单打了个招呼，一头钻进自己的新房里，坐在娘家陪送的写字台前，从抽屉里拿出常备随用的纸和笔，迫不及待的给余俊贤写起回信来。 谢俊阁由于斗大的字不识几个，所以每逢姬倩倩旋笔铺纸，要写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就显出非常懂事的样子，远远地躲开了，从来都不肯去倩倩面前打扰她一下。 就这样，眼看已是过了门的新婚夫妇，谢俊阁对姬倩倩的私生活，一概不管不问，任由姬倩倩由着自己的性子，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从来就不过问一下。 以至于到了后来，姬倩倩和余俊贤的关系，已经到了如日中天、刻不容缓的地步了，可谢俊阁依然一个没事人的样子，任由自己的妻子姬倩倩，和她曾经的病友余俊贤信来信往，互通音信，甚至于来回走动，电话联系，上网聊天，微博互动。 不管姬倩倩怎样的一再突破男女朋友之间交往的底线，一而再，再而三的，频频向余俊贤发起凶猛的进攻，甚至轮番轰炸。好在余俊贤始终以“我自岿然不动”的姿态迎“敌”，立场坚定，泰然自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姬倩倩越是胡搅蛮缠，乱七八糟，胡扯八道，余俊贤越是心明眼亮，气定神闲。大有一副“你有千条计，我有老主意”，“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的架势，早起晚归，教书育人，相妻教子，其乐融融。 平心而论，说实在话，面对姬倩倩强大的情感攻势，余俊贤也不是铁石心肠！“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不是没有过动心的时候，只是那种心动的潮水，一旦遭遇了理智的堤坝，一切就都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了！ 因为，正如罗曼罗兰所说的那样：真正的光明决不是没有黑暗的时候，只不过是永不被黑暗所掩蔽罢了；真正的英雄也决不是永没有卑下的情操，只是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罢了！ 因为他知道，对于姬倩倩来说，能对俊贤有这样的感情，那也是人之常情！女孩子嘛，自然比男孩子意志薄弱一些，加之情感丰富，风情万种，对他胡闹，甚至发泄，他都能理解。 但他必须理智的面对这一切！他知道，作为男子汉，一旦自己情感的堤坝决了堤，先自崩溃了，那么一切将无从收拾，难以收场！ 所以，只有当他感到姬倩倩因此而痛苦万分，实在难以忍受的时候，他才不得不做出反应，好言相劝，软语温存，以抚慰她那颗多愁善感、濒临崩溃的心！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姬倩倩给余俊贤的第四封回信是这样写的： 俊贤兄，我永远永远的好哥哥： 今天是年的元月日，――你多灾多难、大悲大喜的妹妹我新婚后的第三天，和夫君一道回门的日子。 本来应该是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甜甜蜜蜜、和和美美的大喜日，可此时此刻的我，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为什么不高兴的原因，――对，都是被你月日的那封来信闹的！ 现在，我坐在属于自己的新房里，提起笔来，万千话语，却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千头万绪，我只能先向你道一声：新年快乐！ 写下这句言不由衷的话，我不禁又有些后悔了！这不是在有意往你和自己的伤口上撒盐吗？ 我知道，现在我已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如果我还没有结婚，那么，无论是你，无论是我，我们都还有资格谈起“快乐”这两个字眼！ 但是现在，当你依然是孑然一身，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形单影只的时候；当我已经青春不再，单身不再，纯洁不再，委身嫁作他人妇的时候，我算是已经痛彻心扉，肝肠寸断，五脏俱摧的感受到：今生今世，当着你和我的面，咱们两个，是谁也没有资格，再向对方彼此谈论“快乐”了！ 从今以后，快乐相对于你和我而言，无啻于价值连城的奢侈品了！ 俊贤兄，我的好哥哥，你能原谅我的无知、愚昧和自私吗？ 岁尾年首，辞旧迎新，在我的人生也已驶入另一条岔道的时候，俊贤兄，我是多么的留恋和思念过去的一年，你我之间发生的一切啊！ 屈指算来，虽然八个多月的时间转瞬失去了，但闭上眼睛，那一切居然异常清晰的又一一浮现在了我的眼前！俊贤兄，你有这样的感触吗？ 忘不了，初次相见，你居然将自己私密级的爱情日记，毫不犹豫的借给一个素不相识的残疾女青年阅读的坦诚和坦荡！ 忘不了，我和王伯当的交往，竟然会引起你那么剧烈的情绪波动，以至于让你大骂他是“流氓”，我是“混蛋”！从那以后，我算是真正理解了“真正的爱情都是自私的”这句话的深刻内涵！ 忘不了，年月日，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大门外，你对一个只有一面之交的残疾女青年，许下的郑重承诺；更难忘在公共汽车的疾驰声里，你频频挥动的双手，和那泪珠婆娑的双眼！ 忘不了，你那一封接一封的洋洋洒洒、蔚为壮观的动辄万余言的书信！――不，我现在宁可背上对爱人不忠不诚的恶名，也要倔强地称它们为“情书”！ 忘不了，自己屡屡遭受他人的情感折磨，却要咽下泪水，强颜欢笑，在新的一年到来的时候，千方百计，及时给我送来新年的祝福！ 俊贤哥啊，你让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啊？你让我怎么才能报答你对我的一往情深，一见钟情呢？ 我有心用自己的整副身心来报答你，但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苍天无眼，难遂人愿，阴差阳错，转眼之间，我已成了别人的老婆，躺在别人的婚床上，吞咽着自己亲手酿造的一杯杯苦酒，质问苍天，徒唤奈何！ 我有心用自己的所有精力跑遍全世界，为你觅得一位美丽的恋人，让她成为我的替身，去到你的身边，侍奉你，伺候你，养你护你照顾你！ 可遗憾的是，我身体残疾，精力有限，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踏破铁鞋无觅处，直到现在，也未能如愿！ 我有心将自己唯一的小妹许配给你，让他代替我，去完成我的心愿，去兑现我的诺言，去代我向你表达无尽的谢意和感激。 可怎奈父母面前我难以为自己的理由开口；小妹面前，我又难以为自己的自私启齿！ 俊贤兄，虽然正如你所说，无论是我对你的祝福，还是你对我的祝愿，无论我们的心多么的虔诚，现实都未必会如你我所愿，能够让你我真的就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欢度新年。 但我还是要真诚的向你道一声：谢谢你了，俊贤兄！每每想起你的祝福，我就会心情愉快的度过每一天！ 俊贤兄，虽然正如你在日记的扉页所说：时常回顾来路上脚印的人，他是不会进步的；通向未来的路，还必须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11 姬倩倩给余俊贤的第四封信（二） 俊贤兄，你知道吗，在今年春天到晋西那家儿麻专院治病之前，我就像是离群索居的孤雁，整日里除了围着自己的家，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外，一直都是深居简出，沉默寡言。 除了村子里自己很有限的那两位同龄人朋友――王晓璞和离我而去、投入别人怀抱的那个负心汉之外，我再也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 但进入成年之后，我们都已不再是小孩子了，每个人都有许多自己要干的事情，我的闺室密友王晓璞也是这样。在我出嫁之前，她已经先我嫁到怀旧市区里去了。 因此上，在王晓璞远嫁他乡，负心郎又离我而去之后，我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成了无人搭理的孤家寡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这使我更加怀念今天春天结识你之后，你给我留下的种种温馨的回忆和铭心刻骨的印象！ 哥哥，你还记得你我首次相见那天的种种细节吗汊？ 我推门而入，你倚被而卧，你父亲他老人家则假装瞌睡，窥探你我在一起的虚实和动静！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真实，温馨！仿佛你我早已就是亲朋故交老熟人了！ 或许是你我同病相怜，惺惺相惜；或许是有我的那本《强者》事先做了必要的铺垫，――你我初见，竟谈得那么投机，那么投入，那么和谐，那么融洽！ 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可我们浑然不觉，似乎相见恨晚！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知心朋友话语多！朕” 转眼间，你就要出院了。可在我的内心深处，真的是舍不得你离开啊！ 有心开口挽留你再多陪我几日，可我知道，在你的家乡，还有你的妈妈在望眼欲穿的盼儿早日回家；在你的学校，还有你的学生的几十双眼睛，也在眼巴巴的等你回去上课呢！ 我怎么忍心为了我的一己私心，个人私利，平白无故，再去让你早已支离破碎的心，过多的承受不必要的思乡念亲之苦呢？ 本来以为，你的人走了，你就会如你所言，将你心爱的日记本给我留下，让你的一颗心在这里陪伴我度过异常痛苦的病中时光。但一切都怪我不争气，是我无意中伤害到了你的感情甚至你的爱情！ ――你那样信任我，把我当小妹，视我为朋友，将你的私密日记一览无余，毫不保留的无条件交给我看，可我竟将她交给了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甚至是你的“情敌”和死对头的王伯当！让他的拙劣的手迹亵渎了你和莫夏捷的纯洁无瑕的感情！ 所以，当月日那天，你终于可以心情舒畅的离开医院，登车回家的时候，你可知道，我的心里有多么难受吗？ 当你在父兄的扶持下，站在车厢里，艰难地向我挥起告别的手臂时，俊贤兄，你可看得见我热泪盈眶的双眼，你可看得见我泪流满面的脸庞？你可曾想到当时我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我站在医院的大门外，泪眼婆娑的望着渐行渐远的公共汽车，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浓浓的惆怅！ 我当时只以为，今生今世，你我两个不知道还能否再见上一面！若是还能相见，倒还罢了，一切的惆怅和遗憾，还都有可能在相见中得到弥补；而一旦不能相见，那么，这种遗憾和惆怅，只有等到下辈子再相见时，再倾诉了。 问题是，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人生究竟还有没有下辈子？即使还有下辈子，大千世界，茫茫人海，芸芸众生，我们是否还有缘相见？这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人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又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当时，我就在想，你我两个，一男一女，你在王城，我在怀旧，素昧平生，互不相识，两地相距几百里，却能够在远离故乡的异地聚首，这足以说明我们两个特有缘分！ 但前后只经历那么短短的几天时间，我们两个就不得不迅速分开，劳燕分飞，各奔东西，或许是因为我们两人的缘分还不够深，情谊还不够浓？既然如此，那就听天由命，任其自然发展吧！ 就这样，自从你的身影离开了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小儿麻痹专科医院，我姬倩倩的整个人，仿佛就瘦了一圈！整颗心也像是被谁掏空了似的，只剩下了一副驱壳，如同行尸走肉，有口无心，有眼无珠，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就这样，在这种混混沌沌、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我稀里糊涂，神志不清的接受了整个手术治疗。不知道痛苦是什么滋味，也没有丝毫的伤感和悲戚。似乎自身提前进入了麻醉状态。 那几天，我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坐卧不宁，心烦意乱。妈妈显然注意到了我的精神状态，以为我出门撞上了什么邪气，日日为我祈祷，时时好言安慰。 我也曾暗暗为母亲的神经质感到好笑，但我并没有向她揭穿谜底，过多的透漏什么信息。可怜天下父母心，由她去吧！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我到底中的是什么邪！ 这样的一直捱到了月日，捱到了你写给我的第一封信，由绿衣天使亲手送交到我手上！ 那一刻，我才禁不住嚎啕大哭，痛不欲生！以至于惊动了整个医院，所有的人都以为我神经错乱，精神分裂，疯掉了！ 其实，只有我自己明白，那种痛苦，不是出于伤悲，而是喜极而泣！我原以为分手时你说的“给我回信”，只是随口说说，安慰我的，当不得真；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竟那么快就兑现了你的诺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大丈夫一言既出，掷地有声，这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啊！ 俊贤哥，从接到你第一封信的那时那刻起，我就打心眼里认定了你，是我今生今世遇到的第一位知心朋友，是我这辈子值得托付终生、信赖到底的那个人！ 哥哥，先是从你的日记里，后来又从你给我的信中，我得以了解了你艰苦卓绝、坎坷异常的人生。因此也更加佩服你坚韧的性格，坚强的意志，顽强的毅力，远大的志向，崇高的理想，高尚的人格和超凡脱俗、卓尔不群的品行！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从那一刻起，我觉得命运之神还是比较眷顾我的！自从遇到了你，我就像是洗心革面，脱胎换骨，重新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切的一切都因此改变，重新改写。 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说，那是没有遇到可以让他改变的人，可以让他改变的环境和因素！ 俊贤哥，这一切，恐怕都是你当初所始料不及的吧！ 经历了“”那个黑色的夏日，我对人生乃至生命，都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和思考。 俗话说，命里该有，不求自有；命里没有，求也白求！我觉得，人生之所以痛苦，是因为我们的梦想太多，追求太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痛苦也就越深。 明白了这一点儿，我也就能坦然的去面对一切了！ 身体残疾，就让它残疾去吧！比起那些高位截瘫乃至丧失生命的人，我比他们幸福多了，幸运多了！毕竟，我还有生命存在。 我还可以去思索，我还可以去追求，我还可以去探索，我还可以去奋斗！我还可以去追求我的幸福，我还可以去开创我的未来！ 婚姻失意，就让它失意去吧！比起那些终生不娶或终身未嫁的与婚姻绝缘的孤男寡女，我也该知足了！毕竟，我还有一个还算幸福的家庭，还有一个还算爱我的丈夫！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或许，上帝是要借这件事告诉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正像西方有位哲人说的那样，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只要生命存在，青山不老，我们的未来不是梦，一切对于我们来说，皆有可能！ 俊贤兄，不管你承不承认，我觉得，有形无形之中，你对我的情意，是想在未来的某一天，为自己绝望的婚姻留下一条希望之路，开启一道成功之门！这也正是当你看到我和王伯当的正常交往时，你怒不可遏，大骂他是畜生，怒吼我是混蛋的原因！ 可是，从你我相识的那天起，到新年元旦我走进自己婚姻的围城之门为止，二百多个日日夜夜里，你却始终不曾抓住机会，向我一吐心迹！ 俊贤兄，难道“我爱你”这三个字，就那么难以吐出口吗？我也曾暗暗期待过，甚至偷偷设想过，你向我吐出这三个字时的种种情景。 可遗憾的是，直到今天，我等来等去，等来的却是一场空！ 当然，你或许也会责怪我：“为什么说出那三个字的，不是你而是我？” 说实在话，俊贤兄，我也曾这样想过。但是，你知道吗？我向你说和你向我说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我向你说，我不知道你对我是否中意，这一点我没有把握；我向你说，我没有直面现实的勇气，因为我毕竟只是一位女性！而我这次去晋西治病的钱，绝大多数，都是谢家资助我的，你让我怎么去面对他们一家子人？你说我怎么张得了这个口？ 可是你呢？你向我说，情形可就绝对不一样了！你向我说，说明你是中意我的；你向我说，我们就可以共同去面对补偿谢家经济上损失的问题；你向我说，我就可以爽爽快快的应承下来，答应和你结为百年之好，而思想上和精神上，却不会感到丝毫的压力！ 可是，我等了你整整八个多月的时间，却没有等来你向我说的那三个字！难道是因为我真的配不上你，还是你压根就无意于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一层意思？ 就这样，我才怀着一百个的不情愿，死了嫁给你的那条心，既是答应谢家，又是在和你赌气，仓仓促促，疾如闪电般的和谢俊阁举行了婚礼。 只是，这个赌注，我下得太大了，我将自己的整个人生幸福作为筹码，下在了最不该下的地方！这就注定，人生的这场赌局，我是必输无疑！ 但我知道，在我走向了婚姻殿堂的路的同时，上帝也就随即关闭了那扇向你打开的窗！ 俊贤兄，请你理解我，原谅我，但请你不要记恨我：今生今世，你我无缘结成夫妻；来生来世，但愿我们能够喜结连理，比翼双飞！ 谢谢你，俊贤哥，是你给我指明了文学创作这条路，同时也向我指明了未来的人生发展之路！ 是的，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残疾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少时间，不缺少痛苦、坎坷的人生经历！这些经历，对于我们来说，本身就是一笔难得的人生财富，更是从事文学创作的绝妙素材！ 我也坚信，有你这位大师兄在前面给我带路，我姬倩倩虽然不才，但自认为还算聪明好学。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和栽培之恩，相信经过自己的努力，我不但要在文学创作这条路上走下去，而且要走得踏踏实实，扎扎实实，走向成功，走向光明的未来！ 我会在最近致信鸭绿江函授创作中心，向他们咨询清楚相关的情况，尽早向他们寄表汇款，以便能早日安下心来，一心一意进入状态，做好参加学习的前期准备，以慰你一片牵肠挂肚之情。 只是小妹不才，愚昧无知，学习开始后，难免会去信请教你这位行家里手，多多打扰，在所难免。还请你不厌不烦，不离不弃，这里，小妹先向你表达不尽的敬意和谢意了！ 俊贤兄，通过你的日记，我也算是较为系统详尽的了解了你和莫夏捷三年多来共同走过的情感历程。 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就笑，笑世上可笑之人！尽管你追求你的学生莫夏捷，似乎有悖作为人民教师的职业道德，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能理解你追求她的初衷和本意。 你为了得到莫夏捷的爱情，几乎倾注了你的一切：时间、精力、人力、物力和财力，外带情感和智慧！可你想过没有，莫夏捷难道是榆木疙瘩，铁石心肠？难道她不知道你对她有情有义，有始有终？ 第十章 鸿雁传书（五）1 逝去的日子就像一条河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年的农历年末。 这意味着，余俊贤背井离乡，只身应聘来到新置县阙门镇第一初级中学任教，已经整整半年的时间过去了。 年尾岁首，辞旧迎新，人们通常喜欢立足现在，回顾过去，展望未来。以便能够从过去一年的人生经历里，总结经验，汲取教训。扬长避短，为我所用，以利于今后更好地发展。 俗话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前车之辙，后车之鉴；吃一堑，长一智；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所有这些，说的都是这个道理。 余俊贤就是一个特别善于总结过去，扬长避短，制定规划，面向未来的人汊。 他既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人，他又是一个极不普通、极不平凡的人！ 从娘胎里降生来到这个世界上不久，他便遭遇了人生的第一次巨大不幸：因脊髓灰质炎落下了后遗症！这种不幸，毫无疑问，彻底毁了他的一生！ 从此，在这个世界上，在世俗之人的眼里，他成了另类一个朕。 整个孩提时代，他自由快乐的生活权利，就这样被无情地剥夺了。他就像一只离群索居的孤雁，与他童年那帮快乐的小朋友们生活的圈子，彻底的绝缘了。 上学之后，别的小伙伴都可以自由自在的读书，写字，做作业；可他，为了赢得正常的学习权利，却不得不付出比别人高十倍百倍，甚至千倍万倍的艰辛代价，开始用左手握笔，一笔一划艰难的练习写字！ 直到现在，当第一次见他用左手，却能非常迅速的写出一笔工整美观大方的字迹，向他投来惊奇的一瞥时，他都会不自然的笑一笑：“不好意思，出丑了！” 由于家境贫寒，条件太差，穷得连根粉笔都买不起。为了能和其他的小伙伴们一样，在早晨到校后，用粉笔在校院的地上写字，他在上小学一年级的那年春天的一天早饭后，破例一次提前到校，从栅栏门钻到老师的办公室内，偷走了老师仅剩下的三根粉笔。 要知道，在那个一穷二白，物质极度匮乏的的年代，任你是谁，基本上很难逃出缺这少那的怪圈。即便老师，也是如此！ “案情”大白于天下后，余俊贤因此获得了比别人更多的白眼和嘲笑！ 但是，自从经历了那次人生的羞辱之后，他也因此彻底懂得了，什么是人生的尊严和价值，什么是人生的意义和荣耀。 于是，他开始发愤苦读，埋头苦干。从那以后，从小学一年级直到初中三年级毕业离校，他几乎年年被学校评为三好学生或是优秀班干部，以及学习标兵什么的！ 但命运之神并没有因此更加垂青于他。 初中毕业那年，他刚刚岁。上帝再一次和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不迟不早，中招政策在这一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初中毕业生加试体育，成绩计入升学总分！ 一纸红头文件，对于他而言，不啻是一份命运的死刑判决书！他的人生之路，再一次因此遭遇了重大挫折：不能继续升学深造，只好回乡务农！ 从此，他结束了自己的学生时代，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十二分的不甘心，使他这个从来就不相信命由天定的人，再一次和命运较上了劲！就在厄运又一次悄悄降临到他头上时，他已暗暗下定了决心：要通过自身的努力，去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 起初，他听从父兄的谆谆教导，开始学医，试图拥有一技之长，去解除世界上所有人的病痛，让他们不再像自己一样，饱受疾病带给自己的不幸！ 但他的兴趣不在医学上，全部的兴趣都倾注在了缪斯女神身上。一年半的学医经历，由于不感兴趣，心不在焉，他只记住了一些类似顺口溜的、简单的药性赋和汤头歌诀： “犀角解乎心热，羚羊清乎肺肝，泽泻利水通淋而补阴不足，……” 一年半之后，也就是年的春天，他果断的作出决定，弃医从文，并不希望能像鲁迅先生那样伟大，只求自己的人生之路能够走得更加顺畅，更有价值，更加成功！ 从年春天开始文学创作，到年月，他第一次在鸭绿江函授创作中心的函授教材《文学之友》上，发表第一篇诗歌作品《落叶》为止，整整三年的时间里，他不知道买了多少本稿纸，买了多少个信封和邮票，浪费了多少笔墨纸砚，写出了多少篇一文不值的稿子，投出了多少次不见音讯、石沉大海的稿子，度过了多少个牵肠挂肚的日日夜夜，接到了多少封如出一辙的铅印退稿信…… 前后这三年，总共一千零九十五个日日夜夜，可对于正处在人生低谷的余俊贤来说，那无异于无底深渊！ 就这样，余俊贤暗暗咬牙坚持了三年！现在想来，那可真是暗无天日的三年，欲哭无泪的三年，坚韧不拔的三年！三年过去，终于，苍天有眼，遂了人愿；经历了风雨，见到了彩虹！ 就是凭着一个初中毕业生，自学成才，在省级文学期刊上发表了诗歌处－女作这一绝对的优势在他的母校――新置县铁栅乡沙窝初中又一次招聘代课教师的时候，他有备而来，捷足先登，过关斩将，一举成功！ 此后，余俊贤曾经无数次的感慨：人该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也会塞牙！而人生一旦交了好运，遇到了顺境，无论是升官发财，还是升学求职，都会一路绿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 相比而言，余俊贤更加喜欢这句话：人生的机遇，从来都属于那些有备而来的人！ 在因中招政策有变，被无情地剥夺了继续深造的机会，无可奈何的离开母校六年后的春天，余俊贤再一次昂首挺胸，扬眉吐气，信心十足，大踏步的走进了沙窝中学的大门，不是做学生读书，而是当先生任教！ 参加工作之后，余俊贤深知自己的工作机会来之不易，更知道单凭自己初中毕业的那点儿底子，很难胜任自己目前担负的工作。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所以，在别的老师课余时间成群结队到处游荡，扎在一堆神吹海聊，下象棋，打扑克，摸麻将的时候，他把别人用来吃喝玩乐的时间，全部用到了学习上，报名参加了河东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专科的考试。 一方面，他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竭忠尽智，教书育人；另一方面，他见缝插针，刻苦自学，充实自己，提高水平，力争为自己未来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与此同时，余俊贤千方百计，排除万难，尽力和父母搞好配合，盼望着能在较短的时间内，找到自己称心如意的姑娘，解决自己的婚姻大事问题，进而了却父母的一桩心愿。 为了更好地解决这一问题，今年春天，他向学校请了长假，筹措资金，在父亲的陪同下，千里迢迢，远赴晋西千光县底村镇小儿麻痹专科医院，企图通过小儿麻痹后遗症矫形康复手术，摆脱残疾，恢复自己的健康身体，尽快与自己心爱的姑娘――他自己的学生莫夏捷喜结连理，比翼双飞。 然而，怎奈人生无常，世事难料，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晋西之行，历时月余；家中养病，又近三旬。可遗憾的是，虽然饱受皮肉和思乡念亲的痛苦，历尽病痛和心理的折磨，但命运并没有因此垂青于他。 结果是，自身残疾依旧，家里债台高筑，心爱恋人远离，背井离乡远游！ 此时此刻，距离余俊贤年春天应聘来到铁栅乡沙窝中学来任教，弹指一挥间，时光又已经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三年半，转眼到了年的夏末秋初了！ 余俊贤清楚的记得，从年春天开始文学创作的那一天起，他就养成了记日记的良好习惯。至今，七年多的时间过去了，但是页开的稿纸本，他已经写了满满十四五本！ 自从开始记日记到现在，每年的岁首年尾，余俊贤总要照例总结一番过去一年自己的所作所为，继而规划自己新一年的人生蓝图。 只是，往年这项工作，他都是在故乡的土地上进行的，并不见得有多么明显的特殊意义；只有今年，远离故土，客居异乡，半年来人生地疏，生活艰难的人生况味，让他现在总结起来，倍感人生不易，世事难料，人情冷暖，唯有自己心知肚明！ 尤其是仔仔细细回想起年的种种特殊经历，余俊贤就禁不住心潮起伏，思绪万千，抚今思昔，感慨万端！ 这一年，在他几年的人生历程中，真可谓是起伏不定，波澜壮阔；这一年，在他一辈子的人生长河中，注定也会成为他人生的一道分水岭！ 余俊贤现在回忆起来，还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感觉！不管什么时候，怎么想起来，他感觉，就都像是做了一场浑浑噩噩的梦。结果梦醒之后，他就已经再也回不到过去和从前的岁月里去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十章 鸿雁传书（五）1 日子就像一条河无声流逝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年的农历年末。[.超多好看小说] 这意味着，余俊贤背井离乡，只身应聘来到新置县阙门镇第一初级中学任教，已经整整半年的时间过去了。 年尾岁首，辞旧迎新，人们通常喜欢立足现在，回顾过去，展望未来。以便能够从过去一年的人生经历里，总结经验，汲取教训。扬长避短，为我所用，以利于今后更好地发展。 俗话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前车之辙，后车之鉴；吃一堑，长一智；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所有这些，说的都是这个道理。 余俊贤就是一个特别善于总结过去，扬长避短，制定规划，面向未来的人汊。 他既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人，他又是一个极不普通、极不平凡的人！ 从娘胎里降生来到这个世界上不久，他便遭遇了人生的第一次巨大不幸：因脊髓灰质炎落下了后遗症！这种不幸，毫无疑问，彻底毁了他的一生！ 从此，在这个世界上，在世俗之人的眼里，他成了另类一个朕。 整个孩提时代，他自由快乐的生活权利，就这样被无情地剥夺了。他就像一只离群索居的孤雁，与他童年那帮快乐的小朋友们生活的圈子，彻底的绝缘了。 上学之后，别的小伙伴都可以自由自在的读书，写字，做作业；可他，为了赢得正常的学习权利，却不得不付出比别人高十倍百倍，甚至千倍万倍的艰辛代价，开始用左手握笔，一笔一划艰难的练习写字！ 直到现在，当第一次见他用左手，却能非常迅速的写出一笔工整美观大方的字迹，向他投来惊奇的一瞥时，他都会不自然的笑一笑：“不好意思，出丑了！” 由于家境贫寒，条件太差，穷得连根粉笔都买不起。为了能和其他的小伙伴们一样，在早晨到校后，用粉笔在校院的地上写字，他在上小学一年级的那年春天的一天早饭后，破例一次提前到校，从栅栏门钻到老师的办公室内，偷走了老师仅剩下的三根粉笔。 要知道，在那个一穷二白，物质极度匮乏的的年代，任你是谁，基本上很难逃出缺这少那的怪圈。即便老师，也是如此！ “案情”大白于天下后，余俊贤因此获得了比别人更多的白眼和嘲笑！ 但是，自从经历了那次人生的羞辱之后，他也因此彻底懂得了，什么是人生的尊严和价值，什么是人生的意义和荣耀。 于是，他开始发愤苦读，埋头苦干。从那以后，从小学一年级直到初中三年级毕业离校，他几乎年年被学校评为三好学生或是优秀班干部，以及学习标兵什么的！ 但命运之神并没有因此更加垂青于他。 初中毕业那年，他刚刚岁。上帝再一次和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不迟不早，中招政策在这一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初中毕业生加试体育，成绩计入升学总分！ 一纸红头文件，对于他而言，不啻是一份命运的死刑判决书！他的人生之路，再一次因此遭遇了重大挫折：不能继续升学深造，只好回乡务农！ 从此，他结束了自己的学生时代，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十二分的不甘心，使他这个从来就不相信命由天定的人，再一次和命运较上了劲！就在厄运又一次悄悄降临到他头上时，他已暗暗下定了决心：要通过自身的努力，去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 起初，他听从父兄的谆谆教导，开始学医，试图拥有一技之长，去解除世界上所有人的病痛，让他们不再像自己一样，饱受疾病带给自己的不幸！ 但他的兴趣不在医学上，全部的兴趣都倾注在了缪斯女神身上。（.无弹窗广告）一年半的学医经历，由于不感兴趣，心不在焉，他只记住了一些类似顺口溜的、简单的药性赋和汤头歌诀： “犀角解乎心热，羚羊清乎肺肝，泽泻利水通淋而补阴不足，……” 一年半之后，也就是年的春天，他果断的作出决定，弃医从文，并不希望能像鲁迅先生那样伟大，只求自己的人生之路能够走得更加顺畅，更有价值，更加成功！ 从年春天开始文学创作，到年月，他第一次在鸭绿江函授创作中心的函授教材《文学之友》上，发表第一篇诗歌作品《落叶》为止，整整三年的时间里，他不知道买了多少本稿纸，买了多少个信封和邮票，浪费了多少笔墨纸砚，写出了多少篇一文不值的稿子，投出了多少次不见音讯、石沉大海的稿子，度过了多少个牵肠挂肚的日日夜夜，接到了多少封如出一辙的铅印退稿信…… 前后这三年，总共一千零九十五个日日夜夜，可对于正处在人生低谷的余俊贤来说，那无异于无底深渊！ 就这样，余俊贤暗暗咬牙坚持了三年！现在想来，那可真是暗无天日的三年，欲哭无泪的三年，坚韧不拔的三年！三年过去，终于，苍天有眼，遂了人愿；经历了风雨，见到了彩虹！ 就是凭着一个初中毕业生，自学成才，在省级文学期刊上发表了诗歌处－女作这一绝对的优势在他的母校――新置县铁栅乡沙窝初中又一次招聘代课教师的时候，他有备而来，捷足先登，过关斩将，一举成功！ 此后，余俊贤曾经无数次的感慨：人该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也会塞牙！而人生一旦交了好运，遇到了顺境，无论是升官发财，还是升学求职，都会一路绿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 相比而言，余俊贤更加喜欢这句话：人生的机遇，从来都属于那些有备而来的人！ 在因中招政策有变，被无情地剥夺了继续深造的机会，无可奈何的离开母校六年后的春天，余俊贤再一次昂首挺胸，扬眉吐气，信心十足，大踏步的走进了沙窝中学的大门，不是做学生读书，而是当先生任教！ 参加工作之后，余俊贤深知自己的工作机会来之不易，更知道单凭自己初中毕业的那点儿底子，很难胜任自己目前担负的工作。 所以，在别的老师课余时间成群结队到处游荡，扎在一堆神吹海聊，下象棋，打扑克，摸麻将的时候，他把别人用来吃喝玩乐的时间，全部用到了学习上，报名参加了河东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专科的考试。 一方面，他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竭忠尽智，教书育人；另一方面，他见缝插针，刻苦自学，充实自己，提高水平，力争为自己未来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与此同时，余俊贤千方百计，排除万难，尽力和父母搞好配合，盼望着能在较短的时间内，找到自己称心如意的姑娘，解决自己的婚姻大事问题，进而了却父母的一桩心愿。 为了更好地解决这一问题，今年春天，他向学校请了长假，筹措资金，在父亲的陪同下，千里迢迢，远赴晋西千光县底村镇小儿麻痹专科医院，企图通过小儿麻痹后遗症矫形康复手术，摆脱残疾，恢复自己的健康身体，尽快与自己心爱的姑娘――他自己的学生莫夏捷喜结连理，比翼双飞。 然而，怎奈人生无常，世事难料，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晋西之行，历时月余；家中养病，又近三旬。可遗憾的是，虽然饱受皮肉和思乡念亲的痛苦，历尽病痛和心理的折磨，但命运并没有因此垂青于他。 结果是，自身残疾依旧，家里债台高筑，心爱恋人远离，背井离乡远游！ 此时此刻，距离余俊贤年春天应聘来到铁栅乡沙窝中学来任教，弹指一挥间，时光又已经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三年半，转眼到了年的夏末秋初了！ 余俊贤清楚的记得，从年春天开始文学创作的那一天起，他就养成了记日记的良好习惯。至今，七年多的时间过去了，但是页开的稿纸本，他已经写了满满十四五本！ 自从开始记日记到现在，每年的岁首年尾，余俊贤总要照例总结一番过去一年自己的所作所为，继而规划自己新一年的人生蓝图。 只是，往年这项工作，他都是在故乡的土地上进行的，并不见得有多么明显的特殊意义；只有今年，远离故土，客居异乡，半年来人生地疏，生活艰难的人生况味，让他现在总结起来，倍感人生不易，世事难料，人情冷暖，唯有自己心知肚明！ 尤其是仔仔细细回想起年的种种特殊经历，余俊贤就禁不住心潮起伏，思绪万千，抚今思昔，感慨万端！ 这一年，在他几年的人生历程中，真可谓是起伏不定，波澜壮阔；这一年，在他一辈子的人生长河中，注定也会成为他人生的一道分水岭！ 余俊贤现在回忆起来，还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感觉！不管什么时候，怎么想起来，他感觉，就都像是做了一场浑浑噩噩的梦。结果梦醒之后，他就已经再也回不到过去和从前的岁月里去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2 逝去的日子就像一条河（二） 余俊贤清清楚楚的记得，他和父亲是在月日那天清晨，启程前往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那家小儿麻痹专科医院治病去的。[.超多好看小说] 去时刚刚过罢春节，水瘦山寒，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一片。只有靠近后半山的、长满翠柏的阴坡的积雪，还是一坨一坨的，没有彻底消融呢！ 可刚刚过去了仅仅一个月的时间，等到他们月份从晋西回来的时候，大清河滩两边的山坡上，却已经是山花烂漫，生机勃勃的一番热闹景象了！ 而偶尔出现在清河滩上的几株杨柳，也早已摇曳着婀娜的身子，现出风摆细柳，小鸟依人般的美妙景象了！ 去时，他和莫夏捷经过长达近三年的相遇、相识、相处、相知，几年接触、了解、磨合、交流、理解下来，已经基本上确立了恋爱关系汊。 正是为了让莫夏捷早日打消关于他身体方面的顾虑，使他们的爱情之舟，能够更加稳妥的驶向理想婚姻的彼岸，余俊贤才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果断的做出决定，前往晋西治病去的。 可是，在治病的一个多月里，原本希望，莫夏捷能够前往医院探视他的病情的，可梦醒之后，他才发觉，当初产生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 甚至包括治病之前已经设想好的种种结局，等到结局真正出现的时候，余俊贤才发现，原来爱情和婚姻，等到真正决断的时候，都是非常谨慎、郑重的，绝不像他当初想的那样，率意而为，轻而易举，一厢情愿朕！ 因为在他到晋西治病之后，莫夏捷不但没有前往医院探望过他，就连在他出院回家，康复疗养的那段时间里，――甚而至于包括他回到学校，重新上班之后，莫夏捷和他同处一座校园之中，自始至终，也没有见她往他的办公室里掉一个脚字！ 现在回想起来，不是莫夏捷无情无义，薄情寡义，而是她压根就没有把余俊贤对她的追求当回事；她就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过一次，她莫夏捷和余俊贤老师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就这样，余俊贤为了偿还因治病而欠下的高额债务，也是为了逃离那个让他伤心欲绝、痛不欲生的相思之地，更是为了追求更加高远的人生目标，进而实现自己最大的人生价值，他才不得不哭别母校师生，哭别自己过去的人生经历，背井离乡，远走高飞，应聘到阙门一中，成了一名真正意义上的代课教师！ 所幸的是，人生的经历，不管经历的是什么，只要经历了，对于经历者而言，都是一笔难得的人生财富！ 为了早日得到莫夏捷，他前往晋西去治病；治病回来，虽然莫夏捷背过身去，渐行渐远，只留给余俊贤一个模糊的背影；――但所幸在晋西治病的过程中，他非常偶然而又意外的遭遇了姬倩倩。 从此，在一个姑娘留下一个冷冰冰的背影，离他而去的同时，正有一个心地善良、冰清玉洁的姑娘，笑意盈盈的向他走来！ 这个姑娘不是别人，她就是来自河东怀旧，同为残疾，同来治病的姬倩倩！ 这再一次印证了无数人说过的那句俗语：上帝在关闭一扇门的同时，也为为你打开另一扇窗！ 今年暑假开学前夕，前来阙门求职时，余俊贤并非他只身一人！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他母校曾经的同事周晓红；可最终扛起铺盖卷离开母校，前往阙门的，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周晓红比余俊贤大两岁，又是周家独苗。因此，他必须得留下，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他的未婚妻成婚！ 当余俊贤哭别母校师生，带上自己的行李，坚定而又悲壮的走出母校的大门，走向自己吉凶未卜的未来前程时，说实在话，他的心里一直是处在一种忐忑不安和惴惴不安的状态中。 尤其是当他踏着故乡刚刚被一场暴雨冲毁了的简易道路，异常艰难的赶到铁栅乡公共汽车站时，就只剩下最后一班车了。而正是这趟末班车，走到半路，竟然又突然决定，住在半路上的一个乡政府，不再往前走了！ 在这人生地疏的西野乡政府停车之后，余俊贤因是第一次走进西野街，一边走，一边打听，虽然最后投宿到了他的堂兄堂嫂家里，但第二天一早起来，顾不上洗漱和吃饭，就匆匆忙忙赶到车上，继续未完的人生旅程时的那种滋味，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盘踞和横亘在余俊贤的脑海里和心窝里，让他久久难以忘怀！ 来到阙门上班之后，整个一学期回想起来，语文教学工作还算顺利，人事关系相处得也还算融洽！ 尽管在此之前，在他的母校沙窝中学，它最高只教过初中一年级学生；尽管他初来乍到，人地两生！ 这让余俊贤再一次深刻的感受到：无论办什么事，只要舍得真心付出，奉献真情，最终都是会成功的！ 虽然大的问题没有，但这并不意味着，小的矛盾和磕磕绊绊就也销声匿迹了。常在河变走小，没有不湿鞋的！小矛小盾，磕磕绊绊，总还是会存在一些的！ 开学之初，他任教的是三二、三三两个教学班的语文课，和一个姓游的女教师搭档合伙做同事。游老师同时兼任阙门初中的语文教研组长，每周二下午，举行一次例行教研组会议。 俗话说，人心隔肚皮，画虎难画骨。游老师在为人处事和处理工作关系上，不可谓不热情，不热心，不周到，不照顾。但那种热情热心、周到照顾，只有身临其境的当事人，才能感同身受，觉得是那样的虚伪矫情，假意应酬，工于心计，胸有城府！ 以至于当你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感到自己上当了，受骗了，中计了，钻套了，吃亏了，居然还死心塌地的，对他感恩不尽，感激涕零，甚而至于感恩戴德，涕泗交流！ 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余俊贤一直为这人，为这事耿耿于怀，愁眉不展，甚而至于觉得本地人不地道，欺软怕硬，欺人太甚！ 直到后来，游老师由于工作关系没有理顺，在民师转正中遇到了麻烦，不得不重新回到原来所在的矿山中学任教时，他的工作全部由余俊贤老师来接任之后，说实话，当时，余俊贤的感觉，就想拔掉了一颗眼中钉和肉中刺一样，心旷神怡，酣畅淋漓！ 这之后，余俊贤老师又开始担任两个班级的语文课，兼任阙门初中语文教研组长。整天起早贪黑，辛辛苦苦，忙忙碌碌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余俊贤觉得，每一天都过得紧张而又充实！ 在这一年里，不得不提的，就是他的妹妹余文玲。 在家乡的母校沙窝中学任教时，余文玲已经跟着他哥哥余俊贤，在那里上了三年半的时间。 余俊贤刚到沙窝初中时，余文玲已经是初二学生了。三年里，他在初二复读了一年，在初三又上了两年。余俊贤为她支付了三年全部的学杂费和书业费，外带管吃管住。 但结果是，余文玲最后竟然连个普通高中都没有考上，更别说在当时的初中毕业生看来，非常划算、吃香的中专、中师等一系列所谓的“小宝塔学校”了。 那些年，初中毕业可以直接报考中等专业技术学校和中等师范学校，两年、三年毕业后，由国家直接分配工作，以缓解我们国家各行各业紧缺的各类建设技术人才和初级学校师资，端铁饭碗，吃商品粮！ 对于广大农村贫困地区而言，大家普遍认为，这是当时最划算、最实惠的接受教育和参加工作方式。毕竟，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末期和九十年代初期，除了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泥腿儿种田的的接－班制，普遍受到人们的羡慕嫉妒恨之外，再就是直接考这一类中专、中师出来直接参加工作的了！ 这是一个人一生学业有成、工作有着、事业成功的终南捷径！ 可这一切，似乎和余俊贤兄妹无缘。 但即便如此，余俊贤依然不肯轻易放弃对小妹余文玲教育投资的努力。 因为，作为父亲的老二儿子和妹妹的兄长，他深感当初自己和哥姐上学时，由于家境困难，他的父母为了供他们兄妹几个上学，真的是受苦受累了。 虽然最后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他们兄妹几个都没有上出名堂，但并不能因此否定父母供他们上学的功劳！ 俗话说得好：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 现在，他们终于长大了，虽然还没有成家立业，分门另过，但他们毕竟可以挣钱养家糊口了。同时，父母已经渐入老境，而他们兄弟姊妹六人中，也就只剩下文玲这一个学生了！如果妹妹现在还想上学而没有人供她，那么，有朝一日，回想起来，妹妹的遗憾，将成为他们余氏家族整整一代人的遗憾！ 想想这些，即使妹妹再读一年，依然什么学都考不上，但只要他们当哥的，供她读书尽心尽力了，――迟早无论何时和谁在一起提起这事，他们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可埋怨的！ 人嘛，就是这样：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真正投入了，真正付出了，整个过程没有什么可遗憾的，那么结局如何，也就不太重要了！ 所以，当他刚刚应聘来到阙门中学任教不久，他就写信给父亲，谈他对再次支持妹妹上学这件事的看法。希望父母们能支持他的看法，并尽快把妹妹送到阙门来。 或许，父母是考虑到儿子这是平生第一次出远门到外地工作的缘故，加之身体有残疾，生活上、工作上自理起来都有一定的难度；再加上孤身一人远在异地他乡，作难的时候，思乡念亲之情在所难免。 ――为了不让双方相互牵挂：儿子在外牵挂家里父母，家中父母在家膺记在外的儿子，――姑且就让文玲再复读一年也不妨！只当她是去和他哥哥做伴的！于是父亲很快就同意了他的意见，答应再让妹妹复读一年，并且很快就把妹妹文玲送到他身边来了。 阙门镇第一初级中学，就坐落在阙门街的东北角，凤凰山的西麓，和闻名全国甚至海外的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全国仅有的墓志铭博物馆――千唐志斋，仅一路之隔，相互呼应：千唐志斋是已故国－民－党元老张伯英将军的私家花园，而阙门初中的前身，则是由张伯英先生出资兴建的嵩岳中学！ 阙门初中招收的，绝大多数都是家在阙门街的当地学生，也就是走读生！多年以来由于办学质量高，声名远播，外乡镇乃至县城，也有不少学生在本校就读。学校不得不腾出一些校舍安排寄宿生，但由于空间有限，条件简陋，很难满足住宿学生的需要。 余文玲来到阙门初中以后，安排一个住宿的地方成了必须立即解决的首要问题。班里一个叫郭兴利的女生，自告奋勇，主动邀请余文玲到她们家里去住，解决了余俊贤的燃眉之急，当务之急，免却了余俊贤操心挂意许许多多的负担。 但是，教师节连带中秋节放假时，也正值秋收时节。余俊贤为了尽早还上欠下别人的债务，刚到阙门那几个月，每月工资一发，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上这个月的工资，回家看望父母。这次顺便还要帮忙收秋。 虽然全家八口人，六个孩子，但哥哥姐姐成家立业后，就只剩下他们四个小兄妹和父母一道生活了。突然间又有两个孩子远离家乡，到外地工作求学去了，又正逢秋收时节，――家里的家务，地里的农活，便一下子显得杂乱无章起来，仅有的几个人，也一下子显得捉襟见肘起来。 父母愁眉苦脸的，见儿子回来，便絮絮叨叨，说了许许多多的不然！余俊贤忙了两天，心情沮丧地回到学校，适逢妹妹余文玲在学习上有了不太专心的表现，被哥哥俊贤发觉了。联想到这几年供妹妹上学，前前后后他付出的艰辛，一时火起，就忍不住多说了妹妹几句。 妹妹一赌气，非要回家不可！无论当哥的怎么劝，她都听不进去。正好家里又急需人手，――于是，在那个天空下着蒙蒙细雨的教师节的中午，她将妹妹送到学校附近的国道边，让她坐上了回乡的公共汽车。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3 逝去的日子就像一条河（三） 这半年，也就是年的下半年，――余俊贤应聘来到阙门镇第一初级中学这一学年的上学期，因为初来乍到，人地两生，他在生活上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和挫折。 而工作上遇到的挑战，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余俊贤硬是硬着头皮，咬着牙挺了过来！ 原来，在自己的家乡铁栅乡，在自己的母校沙窝初中任教时，由于余俊贤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代课教师，最后学历也仅仅是初中毕业，――所以，学校领导，也就是校长陈若林和教务主任李夷吾，嘴上不说，但骨子里其实是很不放心，从来都不想把余俊贤放在重要的岗位上，更不想把重要的工作，交由余俊贤去做！ 所以，从年月，余俊贤顺利通过面试、考核等各个环节，进入自己的母校，接替李大有老师，担任六年级两个班的语文课，兼任六一班的班主任开始，一直到年的月日上午，余俊贤在沙窝中学开学的当天，告别校长陈若林，告别教务主任李夷吾，告别曾经和他一道并肩作战了整整三年半的同事们，趴在自己办公室的桌子上痛哭一场，然后毅然决然的离开为止，――在长达三年半的漫长时光里，余俊贤只是先后担任了一年小学五年级的语文课教学和班级管理工作，还担任了两年半的初中一年级的语文课教学和班级管理工作而已！ 虽然，在他参加工作之前，他已系统学习了整个中等师范学校的语文教材《语文基础知识》和《文选和写作》，并系统学习了《教育学》和《心理学》的全部内容汊！ 尽管整个沙窝初中所有教过余俊贤的老师们都知道，余俊贤当初在母校上学时，虽然数理化成绩平平，但他的语文程度却相当好，水平特别高，成绩特别好，作文写得尤其漂亮！ 尽管在他刚刚参加工作之后不久，他就克服重重困难，邮购了全套河东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的教材，并通过各种渠道，打听省高教自考报名和考试的相关事宜，开始着手准备汉语言文学专业专科层次的学历考试！ 尽管他参加工作以来，倍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竭忠尽智，默默无闻，无私奉献，创造性地开展工作，带领学生因地制宜，就地取材，粉刷教室，改善学生的学习环境和学校的办学条件，在全校产生轰动效应，致使当时沙窝初中所有年级的所有班级，纷纷效仿，先后行动，从而使整个沙窝中学的办学条件，有了明显的改观！从而一夜之间，在整个铁栅乡教育界出了名朕。 在他参加教育工作的第二个年头，就被层层推荐，过关斩将，先后被评为该年度校、乡、县级优秀教师。在当年的教师节，受到中－共新置县委、新置县人民政府的联合表彰！ ――即便如此，但在沙窝初中三年半的时间里，余俊贤除了五六年级的班主任和语文教学工作外，他甚至连初二年级的语文课教学工作，都没有担任过！ 余俊贤嘴上不说，但心里的那个失落，那个憋气和窝火啊，就快别提了！ 就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将来一旦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此地，到更远更大更好的学校去，发展自己，提升自己！ 不是说“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吗？既然这里没有自己展示才华的舞台，既然这里没有英雄用武之地，自己只好另攀高枝，另谋高就了！ 这也是最终导致他撇下自己心爱的学生，舍近求远，背井离乡，远走阙门的最根本、最主要、最直接的原因！ 俗话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正值二十岁出头的青春年华，那个有理想、有抱负、有思想，有眼光的年轻人不想上进、不想进步啊？ 更何况余俊贤身有残疾，过早辍学，起点较低！他要拼命抓住这唯一的工作机会这根救命稻草，拼上性命，也要刻苦努力，发展自己，超越自己，完善自我，追求卓越，崭露头角，出人头地，从而达到改变自身的命运这个最终目的！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所以他不管不顾，不留不恋，毅然决然，愤而离开！ 凡是不了解余俊贤的人生经历和思想历程的人，谁都以为余俊贤离开母校那天的嚎啕大哭，是依恋，是不舍，是被逼无奈！ 其实，凡是了解余俊贤的人生经历和思想动向的人，谁都知道余俊贤离开母校那天的嚎啕大哭，是在向一个时代告别，向那个时代的自己作别！ 只是不知道，处在这人生的十字路口，面对必须做出的人生抉择，缺乏人生经验的他，在前路漫漫、祸福未卜、吉凶不知的情况下，自己的前途到底会走向何方，去向何地，是吉是凶？是祸是福？ 所以，他哭了，为自己的经历而哭，也为别人的不解而哭；他流泪了，是痛苦的泪，更是兴奋和激动的泪！ 可是，从铁栅乡来到了阙门镇，从沙窝中学来到了阙门一中之后，余俊贤担任的却是初中三年级两个毕业班的语文课！ 因为，一个星期以前，他和周晓红老师第一次摸到阙门初中来应聘、试讲的时候，那天早晨，他讲的就是初中三年级上学期的语文教材！ 他至今还记得，那天早上，在阙门初中的教学楼――培华楼上，他试讲的内容，是全国统编初中语文教材第五册第一单元：毛泽东的词《沁园春雪》！ 那次试讲，成了余俊贤人生的一道分水岭！ 人们常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俗语的意思是：一个人的一生绝对不是一成不变的，不同的时期，绝对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仅仅是隔了一个暑假，余俊贤就不得不直接面对，从初中一年级到初中三年级的跨越式发展！ 人，还是他这一个人，在家乡和在阙门，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改变！但仅仅只是一个机遇，仅仅只是换了一个地方，他的人生价值便一下子彰显出来了！他的身价便一下子翻了好几番！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树挪死，人挪活”的道理吧！ 有时候，余俊贤私下里想起这一年里，――确切的说，是在前后只有五个月的时间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事情，就会禁不住发出这样的感叹！ 三月上旬，他为了赢得莫夏捷的爱情，不惜高筑债台，远赴晋西去做康复手术； 四月中旬，他从儿麻院出院回乡，原本以为一切问题都已不再成为问题，自己从此将和“残疾人”这三个字无关；哪里想到，所有问题，都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五月上旬，他结束休假重返校园，不但没有如他所愿，最终赢得莫夏捷的爱情，反而被莫夏捷无情的抛弃，他再次成了既失恋又失意的不幸者！ 八月中旬，他终于打定主意，哭别自己呕心沥血在这里工作了三年半的母校校园，带着他在这里收获的所有喜悦和伤痛，再次踏上了远离故乡的陌生的异地！ 只是，这一次，不像上次赴晋治病那样，在异地他乡只作一个多月的短暂停留，而是要工作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八年，十年，甚至二三十年，乃至终生！ 机遇，可真是一个变幻莫测、捉摸不定的东西！它从来都属于那些有备而来的人！它既可以在转瞬之间成就一个人的事业，也可以在眨眼之间毁灭一个人的一生！ 所有上过学的人，和从事过教师职业生涯的朋友们，谁都可以想象到，也可以感受到，像余俊贤老师这样，平步青云，一步登天的人，初来乍到，人生地疏，他面临的工作量究竟有多大，他身上的工作压力究竟有多重！ 因为这是初级中学的毕业班，明年七月是要参加全省统一组织的中招考试的，班上所有的同学们，最终一个个都是要升学的！ 因为这是余俊贤第一次异地任教，能不能长期在这里站稳脚跟，能不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一炮打响，干出名堂，打开局面，出现开门红、满堂彩的局面，胜负吉凶，全在这一年，全在此一举！ 俗话说：井无压力不出油，人无压力不上进！ 人往往就是这样：得不到重用时，我们常常埋怨领导有眼无珠，不识泰山，倍感失意、失落和空虚！一旦哪位领导慧眼识珠，重用了自己，反而觉得工作忙了，任务重了，压力大了，受不了啦！于是乎惶惶不可终日的，叫苦叫累，哭爹喊娘！ 好在这一年的十一月份，余俊贤刚刚到阙门初中任教三个多月后，由新置县教育局组织的一年一度的初三五科联赛，如期举行了。 在由各乡镇先期举行的选拔赛上，余俊贤班上有一个学生，语文考了个全阙门镇第一名！随后，在县正式联赛结束，成绩揭晓后，他所教班级参赛选手的语文成绩，也在全县范围类名列前茅！ 这让余俊贤老师在繁忙、辛苦和劳累之余，多多少少感到了一丝欣慰！也让他倍感艰辛的生活，多多少少出现了一丝亮色！ 生活上的痛苦，远远不像工作上的压力那样，可以一言以蔽之！ 按说，余俊贤现在的工作环境，和他当初在铁栅乡沙窝中学时相比，已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天壤之别，相差悬殊 原来在故乡时，他所在的沙窝中学，处在后半山几个行政村的交界处，和哪个村都有关系，但和哪个村又都不沾边！ 若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来形容，那只说对了前一半！因为，这里确实是一个孤岛！ 离学校最近的行政村有两个：沙窝村和滑庄村。出了学校大门，一个向西，约有四里路程；一个向东，约有二里来路。沙窝村较大，人口较多一些；滑庄村较小，人口稍少一些。 离学校最近的自然村有一个，就是余俊贤所在的千名沟，离学校有里把子地。所以，每逢每学期开学的第一天，教师灶来不及开火的时候，需要上灶吃饭的老师们，就会在校长陈若林和教务主任李夷吾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集体来到家在千名沟住的余俊贤或是李雨馨老师的家里，蹭一顿饭吃！ 那没有说对的另一半，后一半，就是位于学校东侧，有一个沙窝供销合作社，隶属于新置县铁栅乡供销合作社，行政关系上，是隶属于它的分社，用现在较为时髦的话说，就是它的二级机构！ 这个供销社的原址也在沙窝村。后来，随着行政区划的重新划分，原沙窝村一分为三，方圆好几里的老百姓来来回回跑着购物不方便，就由现有几个行政村的村委主任，和铁栅乡供销社的领导坐在一起，通过协商，达成一致，征地拆迁，移建此地！ 这样一来，不仅当地群众购物少跑了许多冤枉路，更主要的是，大大方便了沙窝中学的全体师生们！衣食住行，吃喝拉撒，柴米油盐酱醋茶，……老百姓居家过日子，缺啥少啥；师生们工作学习，添啥置啥，都可以从这里轻松购得，圆满解决！ 老师们上完了课，没地方消遣，除了围在校园的一角，神吹海聊，下棋打牌；再就是三五成群，结伴而行，下河洗澡、洗衣服，抓鱼、摸螃蟹。 实在没有娱乐项目可以消遣解闷，他们就是逛这唯一的供销商场，或是结伴上山，游山观景，寄情山水，放浪形骸，流连忘返，乐而忘忧。 可是，来到阙门之后，学校就建在阙门街的东北角上：东依凤凰山，西有千唐志斋；南临青龙山，北靠陇海铁路！一抬腿，一动脚，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来到商铺林立、异常热闹繁华的大街上，览景购物，各取所需！ 更何况，早就有“豫西明珠”、“豫西名镇”之称的阙门镇，出镇往西，还有远近闻名的中型水库――段家沟水库；在镇中心，有全国闻名的墓志铭博物馆，素有“石刻唐书”之称的――千唐志斋；出阙门街往东，是当时著名的王城有名企业――黄河牌的王城水泥厂；南有保存完好的元代皇家园林――洞真观，以及树倒成石，凡人成仙的烂柯山王乔洞；北有横贯祖国东西的大动脉――陇海铁路和当时已经列入规划，正在等待批准开工建设的连霍高速！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4 余俊贤给姬倩倩的第五封信 余俊贤是在年的元月日上午上课前，从他所教班级的学生手中，接过姬倩倩于元月日写给他的第五封来信的！ 无论是在故乡铁栅乡沙窝中学时，还是现在来到阙门镇第一中学之后，绿衣天使邮递员，始终是余俊贤最想接触、最想亲近、关系最铁的朋友和好哥们！ 自从年春天，余俊贤果断弃医从文，开始专心致志读书写作的那一天起，余俊贤就与绿衣天使结下了不解之缘。 他每天最希望看到，最希望接近的人，就是邮递员！ 记得刚开始给报社杂志社投稿的那阵子，由于没有经验，不知道一封邮件在邮路上往返一次，究竟需要多长的时间，所以，当他的第一封投稿通过他的妹妹余文玲交由邮递员叔叔寄出后，他就天天开始盼着回音。从第三天往后，情绪一天比一天急躁，盼望回音的心情一天比一天迫切汊。 直到一个月后，投稿如石沉大海，泥牛入海，杳无音信，杳如黄鹤，他才渐渐从那种焦急等待的狂热中冷静、清醒过来，这才渐渐适应了投出的稿子往往没有回音，或是过了好长好长的一段时间，才等来了一封可怜巴巴的铅印退稿信的日子。 再后来，他在部队当兵的哥哥，利用自己有限的津贴，先是给他订了一份河东省汴州市出版发行的《通讯员报》，后来又给他报名参加了由《鸭绿江》文学杂志社创办的函授创作中心函授班，邮报纸，送杂志，投稿件，寄信件，――其中不乏挂号投寄的，故而，一来二去，余俊贤渐渐地和邮递员同志认识了，熟悉了。 从余俊贤在家自学文学创作开始，到年离开故乡，远走阙门初中任教时止，余俊贤在故乡生活的七年间，先后经历了几任邮递员，他已经记不清楚了朕。 只记得最后那个邮递员姓高，小伙子长得人高马大，精精神神，白白净净的。每次来到沙窝中学，他都是直奔余俊贤的办公室而去，留下他该留下的报纸、杂志、退稿信件，再将余俊贤一一交给他的信件、稿件等等一应函件，小心翼翼的装进邮包，――带走他该带走的！ 因为这个时候的余俊贤，除了写稿、投稿之外，还自费订阅了《小说选刊》《中文自修》等杂志，并且开始报名参加河东省的高等教育自学考试了。 大包小包的自学考试教材，退稿及铅印退稿信，各种报纸、杂志，――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铁栅乡后山片区的邮递员，似乎成了余俊贤的专职勤务员，专门为他服务似的！ 以至于现在每每想起来，余俊贤的心里依然感到温暖如初！为了那些辛辛苦苦，任劳任怨，来来回回奔波的邮递员，为了那些为了他的人生发展和成长，默默无闻的提供着各种支持和服务的人们！ 现在想想，在故乡的年里，在那边远偏僻，荒凉落后，贫穷闭塞的大山深处，邮路，实际成了余俊贤联系外面世界的唯一通道！ 正是有了这条通道的联系，有了这条通道做纽带，才将处在很无奈的世界里的余俊贤，和外面无限精彩的世界联系了起来。 正是这种联系，才使得余俊贤虽然与这个世界、这个时代、这个社会隔绝，但若干年之后，他依然能够跟上这个时代的步伐，依然能够积极投身于这个轰轰烈烈的社会，依然没有被这个社会和时代，被这个世界所淘汰！ 这是余俊贤唯一值得骄傲和自豪的地方！也是他身处困境，历经种种艰难困苦的磨练，却始终能够昂扬奋发，自强不息，进取向上的原因所在！ 离开故乡，来到百里之外的阙门镇后，人地两生的余俊贤，还没有安顿好自己的日常工作和生活，就先向学校的同事们打听，阙门邮政支局坐落在什么地方！ 因为他知道，独在异乡为异客的他，即便是从今以后，什么也不学，什么也不干了，但同故乡的亲朋好友保持联系，以排解思乡念亲的情绪，却是什么时候都少不了，也离不了的！ 所以，一向对数学不感兴趣，对数字没有特殊感觉的余俊贤，几十年来，却对三组阿拉伯数字印象深刻，历久弥新： ?！ 第一组数字，是余俊贤的故乡――河东省王城市新置县铁栅乡的邮政编码！几十年来，他不知道使用过多少次！ 第二组数字，是余俊贤心目中早已默认的第二故乡――河东省王城市新置县阙门镇的邮政编码！ 从年月日，余俊贤背井离乡，丢家舍地，抛亲别友，跨进阙门镇第一初级中学的大门任教开始，到年月日，余俊贤离开这里，应聘来到河东省王城市新置县实验初级中学任教为止，――在短短三年间，这个号码，他曾经使用过无数次！ 第三组数字，是余俊贤现在所在的河东省王城市新置县城的邮政编码！ 和年前刚来县城工作时不同的是，在他来到新置县城工作的第四年，他已摇身一变，由一个初级中学的代课教师，变成了一位高级中学的正式人民教师！ 新置县城，已经成了余俊贤新家的所在地。[.超多好看小说]他于年春天，经人介绍，和同为铁栅老乡的一个姑娘相识相恋，登记结婚，一年半后，又添了他们的宝贝儿子。 现在，自己一家三口的农村户口，早在七八年前已由铁栅老家迁出，他们的身份，也随之由乡下人变成城里人了！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当余俊贤带着写给父母和原来的同事周晓红的两封报平安信，第一次走进阙门镇邮政支局漂亮精致的月亮门时，余俊贤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他觉得，冥冥之中，这可能也是上帝的安排！ 你猜怎么着？――阙门镇邮政支局，就在和阙门初中仅有一路之隔的千唐志斋的东北角隔壁！一个非常优雅僻静的独门小院，坐北朝南两间门面！初来乍到的人不了解实情，恐怕还会误以为这是进了哪个景点呢！ 这让余俊贤几乎有点心花怒放！自己天天读，夜夜写，几乎每周都要跑几次邮局。在家时，多亏了邮递员送信上门。如今，来到了这里，没想到，邮局竟离自己的工作单位这么近！这该让自己少跑多少腿，节省出多少宝贵的时间啊！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谢天谢地！ 乡镇级的邮政支局的工作惯例，通常是把普通邮件直接投送到村镇办的初中或是小学，再有就是直接投放到街道居委会或是村委会什么的，甚至连挂号邮件有时也采用这种委托代签的形式，然后利用众多的中小学生或村干部分送到千家万户的百姓手中！ 阙门初中的收发室就设在门岗处，收发员由门卫兼任。镇邮局的工作人员，通常利用三五分钟的时间，就可以将邮件送到阙门初中的收发室，门岗将本校师生的邮件一一分拣出来，放在门岗室外面的窗台上，由到此路过的来来往往的学生们任意挑拣发送。 余俊贤由于是初来乍到，对这些规矩一无所知。所以，当这个学期他莫名其妙的从学生手中接连几次收到来自家乡和怀旧市的好几封信件之后，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直接问一个给他送信来的学生，他这才如梦方醒，恍然大悟！知道了这一切真相之后，随后也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每次收到姬倩倩的来信，余俊贤的心里，就会翻江倒海好多天！每次看到姬倩倩的来信，余俊贤的眼前就会清晰的浮现出姬倩倩那张清秀的面庞！ 随之，八－九个月之前，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那家小儿麻痹专科医院里，第一次和姬倩倩相见的情景，也会在脑海里一一闪现。 这让余俊贤的心里波翻浪涌，浮想联翩，久久不能平静！ 现在，近一年的时间过去了，余俊贤已经远离了自己的故乡和亲人，同时也远离了自己那位心爱的姑娘――莫夏捷！更重要的是，这一切意味着，余俊贤已经和过去那个时期、那个环境中的自己彻底决裂了，告别了！无论如何，他是再也回不到过去那个年代了！ 姬倩倩呢？几个月前，在哪家医院治病时，她还是一个黄花闺女，一位花枝招展、清纯可爱、美丽动人的大姑娘，可是现在，她也已经是为人妇的人了，不但回不到过去，同时也变不回自己了！ 每当余俊贤没事的时候，静下心来，想到这一切的时候，他就异常强烈的感觉到：有时候有些人说的有些话，不细想，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仔细想想，还是觉得有些话说得确确实实有道理，够经典！ 比如说：一个人，不可能同时踏进同一条河流！ 事到如今，不知道为了什么，余俊贤有时觉得，他和姬倩倩的相遇、相识、相处、相知，是不是上帝有意安排来惩罚他们的？ 你说有缘吧，已经面对面坐到了一起，深谈了那么长的时间，后来又相互通过好几封信的两个人，怎么就活生生的被分开了呢？怎么就不能结合在一起，去证实那句“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句话的正确和精辟呢？ 你说无缘吧，千里迢迢，天南地北，素不相识的一对青年男女，经历相同，遭遇相似，心心相印，感情相同，可为什么就不能互相大胆地向对方迈出一步，跨越那道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巨大障碍，喜结连理，比翼双飞呢？ 现在，一个在河之南，一个处河之北；一个形单影只，茕茕孑立；一个凄凄惨惨，无聊度日！一个整天心猿意马，神飞天外，魂不附体；一个整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貌合神离，魂不守舍！一个痴心妄想，期待奇迹再现，破镜重圆；一个同床异梦，阳奉阴违，暗度陈仓！ 这种说恋不恋，似友非友，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不三不四，不伦不类的两个男女之间的关系，究竟要保持到何时？就这样保持交往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尽头？ 每每想起这一些烦心事，余俊贤就忍不住想下狠心：长痛不如短痛，干脆毅然决然，坚决果敢，一刀两断算了！免得拖泥带水，藕断丝连，剪不断，理还乱，没完没了，纠缠不清！ 可心里这样想着的时候，余俊贤手上却不由自主的掂起了笔，回到办公桌前，坐在白炽灯下，铺开信纸，开始再一次给姬倩倩写信： 倩倩妹： 你好！来信收到，内情尽悉！知道你正好在元旦佳节那天，收到了我寄给你的所有邮件――一封长信和一张精致的贺年卡，我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于是，我失急慌忙、马不停蹄的上街挑选，构思，书写，封装，投寄，――谢天谢地，竟那么好，那么巧，不前不后，不迟不早，恰好恰巧在元旦那天收到了绿衣天使带给你的、我料想定然迟到，却意外正好收到的新年祝福！ 真是苍天有眼，天随人愿，谢天谢地，阿弥陀佛！ 我自己因为喜欢写作，才使近十年的学业没有荒废，从而走上了今天的教坛，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又因为共同喜欢写作的缘由，结交了许许多多有相同志趣的、有共同语言的、像你一样感情真挚的文友！ 这些文友，有的虽然从认识到现在，四五年来一直没有见过面，但我们之间的友谊却日益深厚，关系却日益密切！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如饴”的缘故吧！ 正是因为有了这帮朋友，给我寂寞的生活带来了欢乐，所以我的生活过得紧张、充实而有意义！ 其中，和我相邻的山门峡市盟塘镇的一位笔名叫做雪中花的文友，因为在文学创作方面有了一定的成绩，先是参军，服役三年；退伍之后，又回到家乡的学校任教了几年时间；然后从学校调到了他们乡政府的烟草管理办公室工作；前几天来信，得知他最近已由乡烟办调到了盟塘县烟草管理办公室工作！ ――我们立志写作的人，就是这样：立志写作，却不一定非当作家不可！当不了作家，我们却可能因此得到一份比较称心如意的工作！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5 姬倩倩致余俊贤的第五封信 姬倩倩是在一周之后，――也就是元月日下午，才收到余俊贤在元月日下午写给她的第五封来信的！ 这个时间，正是余俊贤信中所说的阙门初中举行期末考试的时间！ 姬倩倩仰面半躺在自己的婚床上，斜倚着折叠成方块的被子和枕头，一边热泪盈眶的读着余俊贤的来信，一边想象着余俊贤在学校工作，――不，确切的说，是此时此刻坐在考场里监考的情景！ 她甚至还能够想象得出考试结束之后，归心似箭的余俊贤和他的妹妹余文玲，乘坐长途公共汽车，马不停蹄，结伴回家过年的情景。（.好看的小说） 自从上次出阁回门那天，从娘家小妹婧婧手中接过已被妹妹拆开先睹为快的余俊贤的第四封来信之后，姬倩倩嘴上不说什么，心中对妹妹私拆他人信件的行为，老大不乐意汊！ 虽然说姊妹两个同住一个房间，彼此之间应该说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但毕竟当姐的交了一个外地的异性朋友，这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对于他们那样一个家庭而言，也可以说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了！ 所以，在姬倩倩和余俊贤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完全公开于所有家庭成员之前，姬倩倩不想让属于她的个人秘密，过早的暴露于家人面前！ 因此，上次写信给俊贤的时候，她特意随信附上了一张便条，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朕： “从今往后，给我的来信就请直接寄送我本人，现在住址：怀旧市长文县江溪村。” 虽然她在去年赴晋西治病回家时，走的是和余俊贤返乡时同样的路――路过王城的南线国道，但由于是乘车路过，走马观花，沿国道的所有风景和堪称地标的高大建筑物之类，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太深刻的印象！ 只记得车过山门峡之后，倩倩妈对她说了一声： “上次回来时，在车上，听俊贤父子们说，山门峡是河东省豫西地区最西边的一座新兴城市，与邻省陕西接壤；因为上世纪国家在这里兴建闻名全国的山门峡水库而得名。” 汽车在茫茫春雨中，一路翻山越岭，继续前行。往东过了盟塘县，倩倩妈又补了一句：“咱们现在所走的，就是余俊贤家所在的新置县。” 倩倩听妈这么一说，立即来了精神，上车之后一直和她纠缠不休的朦胧睡意，顿时烟消云散，荡然无存，顷刻化作虚无，精神焕发。 只见她从座位上坐直了身子，两眼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稍纵即逝的风景。 现在想来，公共汽车在过来新置县城后，又走了大约二三十公里，便到了王城火车站。而在新置县城以西大约十几公里的地方，印象中，姬倩倩似乎无意中见到过那么一块关于千唐志斋的路标牌。 从路标所指示的方向来看，往南不远，大约有一里多地，应该就是余俊贤所在的阙门一中了，和阙门一中一路之隔的地方，应该就是余俊贤几次在信中提到的闻名全国的千唐志斋墓志铭博物馆了。 读着，想着，突然之间，姬倩倩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她决定，马上就给他朝思暮想的余俊贤兄写回信！ 这封信，她是这样写的： 俊贤兄： 你好！来信收悉，见信如面！ 想来，你现在应该是坐在期末考试的考场上，履行你的监考职责吧！而在几百里外的另一个地方――怀旧市长文县江溪村，此时此刻，正有一个多愁善感的姑娘，在为你神魂颠倒，胡思乱想！ 你一定想不到，我上午刚刚看到你的来信，现在就这么快给你回这封信吧！ 一来临近年末和期末，我希望能够在中国人非常重视的传统节日――春节到来之前，为你送出我的新年祝福！ 即便是我的祝福并不能给你的生活带来哪怕是一丁点的实惠和任何改变，作为中国人，在旧历新年到来之际，我依然要祝福您和您的家人： 新春愉快，万事如意，笑口常开，阖家幸福！ 二来，此时此刻，读着你的来信，回想着大半年来你我交往的点点滴滴，我真的是百感交集，思绪万千！ 我想，现在回信，即便是春节放假前，你并不能收到我的信，但最起码新年过后，新学期刚一开学，你一定就会很快收到我的祝福，那就让我的新年祝福开启你新的一年的幸福之门吧！ 眼看就要过年了，可我迟迟收不到你的新年祝福。[]那段时间，虽然我心有不甘，情有不愿，更有些许的失落，但我却没有丝毫责怪你的意思！ 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以工作和事业为重的人。干起工作来，你可以不要命；干起事业来，你可以忘记一切！ 我知道，在你的心里，你眼下所教的所有学生，比什么都重要，在你的眼里，他们就是你的全部，可谓至高无上，重于一切。所以，我希望尽快收到你的来信，我盼望尽早收到你的新春祝福，我渴望你的信件和祝福能突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但这一切都是子虚乌有，我也并不奢求！ 可正当我准备以一颗平常心，对这一切的失意泰然处之、漠然置之的时候，却异常惊喜的，喜出望外的，正好在元旦那天收到了您的信件和祝福。 虽然那天是我的大喜之日，但在收到你的信件和贺年卡之前，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眼看自己心爱的人儿和自己阴差阳错，离自己渐行渐远，我又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呢？ 当然，我是在下午婚礼结束之后，才听我家小妹告诉我的。我不知道这是天意，还是巧合，抑或是我的家人――爸妈哥嫂和小妹，背着我做了什么；或是有什么事情，刻意瞒哄着我。唉，这个鬼丫头，人小鬼大啊！ 收到了你的信，我却没有急于要看到它的意思！ 一来，那天的那种场合和背景，那种情景和氛围，作为即将上轿的新娘子，我怎么好意思去收一个所谓的“朋友”的信件？可要命的是，你给我的信件，偏偏不迟不早，不前不后，就在那时那地的那种情形之下收到了！ 纵使别人什么也不说，我又怎么好意思啊？ 再说，你的信件中午到达，而我已在上午十点左右离开了家门！我家小妹不只是要存心气我还是怎么的，将信件撇在家里，却只带了个口信给我。你说，我又怎么好意思开口，火急火燎的给小妹妹要信看呢？ 这样也好！反正满打满算也就那么三天时间，就该回门了。我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考考自己的智商和情商到底怎么样。 你猜怎么着？我利用你的信件给自己出了这么几道测试题目：你的信件包括几件东西？你在信中都说了些什么？你的新春祝福都说了些什么话？ 我要以这种方式看一看咱们两人心心相印的程度怎么样？测一测咱们的情感距离到底有多远？是否会像有些人说的那样，不约而同，不谋而合，英雄所见略同？ 你猜怎么着？你的心思被我全部猜穿！两天之后回到家中，打开你来信的那一刻，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那一刻，我激动得热泪盈眶！ 有人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离，更不是死别，而是我站在你的对面，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这话说得精辟极了！ 你我虽然远隔几百里，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上几面，但我们的心是相通的，感情是共鸣的！所以我说，虽然你我不能同床共眠，但你我心里彼此牵挂，互勉互励，我们彼此都是幸福的！ 正好在过新年的那一天收到了你的信件，我虽然感到惊喜，但出乎意料之外，仔细想想，看似偶然的现象之间，却实实在在孕育着必然的因子！ 因为我非常了解你这个人。无论干什么事请，――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从来都是那么细致周到，那么尽心尽力！你怎么能够容忍新年已过，却还没有发出新年祝福这等怪事！ 俊贤兄，我说的没错吧！ 这正像你在信中提到的那样，通过写作这条路径，我们结交了许许多多至诚至性的朋友那样！ 在我见过的所有人中，你是最掏心掏肺的正人君子一个！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你做的那样，心底无私，光明磊落！ 鸭函和裁缝培训班，最终我选择了鸭函！或许你会在心里暗暗耻笑我：不自量力，好高骛远，这山望见那山高！但也请你相信我：我本不是一个胸无大志、鼠目寸光的无能之辈！ 记得好像是巴金先生说过：“人，不能光为吃米活着！”你说咱们这些残疾人朋友，在人生遭遇不幸，身体致残之后，本来就已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弱势群体了，如果自己再不能看起自己，自立自强，自尊自爱，那么你说，我们这些人还活个什么劲啊？ 尽管我现在还是个文学的门外汉，对缪斯女神的脾气一无所知。但我坚信，不断阅读文学书籍，坚持把自己的人生感悟用语言文字表达出来，――不说别的，最起码可以提高自己的生活品质和人生品位，让自己活得更有精神，更有底气！ 人，总是要有点精神的！如若不然，那就和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了！ 在世人都看不起我们的白眼和冷嘲热讽里，我们如果再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那无异于自我毁灭！ 只是我志大才疏，胸无点墨，一旦报名交学费成为鸭函学员，我不知道我究竟能够坚持多久！ 好在有你这位兄长在前面给我带路，我一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提升自己，发展自己，虚心拜你为师，在学习的过程中，遇到什么问题，定然会给您带来许许多多的麻烦！这里，妹妹我先谢谢你了！ 在这过去的一年中，无论是你，或者是我，人生的经历和航向都发生了重大转折！ 你为治病，不惜债台高筑，远走阙门；虽然爱情的航船一度搁浅，没能按计划驶向理想的彼岸，但你因此改变了工作环境，提高了工资待遇，可谓前程似锦，前途无量！正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塞翁失马，因祸得福！ 可我呢？虽然和你一样，时间耽搁了，钱也没少花，症也受了，苦也吃了，伤痛也都忍了，但身体依然残疾，人生依旧不幸！我依然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稀里糊涂，委身给了那样一个男人，换来的却并不是健康和幸福。 至于你要的照片，我看实难从命，还是不寄的好吧！由于身体不便，我很少去照相馆照像。偶尔照过几次，也是呲牙咧嘴，严重影响市容和他人的心情。 前段时间，和谢俊阁结婚登记时还照了两张婚纱照。只是我不知道，将自己与人结婚的婚纱照，拿来赠送自己命中注定不会再和他有缘的人，你觉得合适吗？ 今非昔比、依然不幸的苦命人：姬倩倩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6 这个寒假非同寻常（一） “你先和兴利一块回家去吧，把你的行李整理一下，再和兴利一起去洗个澡，晚饭后，坐下来和她家人拉拉家常。毕竟这半年，人家帮了我们好大的忙！做人就要懂得感恩，懂得回报！” “要这样说的话，你最好也能和我一起，过去她家坐一坐，这样，也显得我们诚心实意！”余文玲见哥这样说，恳求道。 “是的，你说得没错！我也正打算晚上过去呢，到他们家里去坐一坐。拍拍闲话，拉拉家常，向他们诚恳表达一下咱们的谢意。”余俊贤说。 “那我明天早上就动身先回去了，你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工作，动身回去啊？给我说个准确时间，也好让我回去给咱爸妈有个交代，让他们有个思想准备不是！汊” “最多三天吧！我等这两天试卷改完了，学校教师放假了，就立刻坐车回去，不用让咱爸咱妈咱家人膺记我。”余俊贤进一步嘱咐道。 “那好吧，我先和兴利一块走了，咱们晚上见！” “晚上见！朕” 说起阙门街这家姓郭的，阙门街老一辈人，都能说出许许多多的传闻来。余俊贤他们兄妹来到阙门初中后，亲耳听到过同事们讲的许多关于郭家人的逸闻趣事和冤假错案！ 人们通常说的郭家，实际上就是张家的上门女婿。郭兴利的姥姥不是别人，就是张伯英将军的二儿媳。而张伯英将军，名张钫，就是现在著名的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全国著名的墓志铭博物馆――千唐志斋的创建者。 张将军的二儿子，俗称“二少”的，在建国之后的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四清”运动中，被错误的当作阶级敌人镇－压了。理由再简单不过：张伯英将军是国－民－党元老，他的大儿子和女儿们又都去了台湾！ 只要想一想那时候大陆的共－产－党和台湾的国－民－党之间，那种你死我活、水火不相容的政治关系，我们就很容易－想见在那个时代，发生那样的政治悲剧，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而任何的时代悲剧、社会悲剧和政治悲剧的背后都站着一大批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个人。这些悲剧，最终都要从这些个人的人生悲剧中体现出来！ 丈夫张武死后，张将军的二儿媳赵凤霞老人，――当然，当年的她全然不老，而绝对应该是一位雍容华贵、风姿绰约的贵妇人！――守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张梅，艰难度日。孤儿寡母的，整日在街坊邻里的冷嘲热讽、白眼冷漠中以泪洗面，苦熬岁月。 直到十年非常时期彻底结束，冤假错案才得以彻底平反昭雪。张家后人――也就是赵凤霞老人的女儿张梅，才被落实了相关政策，安排她到阙门街供销社百货楼工作。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两－岸－关系得以缓和。当年去往台湾的国－民－党士兵，在他们的人生暮年，被允许返回大陆探亲！赵凤霞老人也才得以和台湾的兄弟姐妹们取得联系，互相往来。 后来进一步落实党的统战政策，张梅被选为新置县政协委员，这一家人才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 余文玲和郭兴利结伴回到家中，又一起到阙门街西头那家当时阙门街上唯一的一家浴池洗了个澡，回来时晚饭已经做好了。 余文玲照例在郭家吃了晚饭。――半年来，像这样的情况早已记不起有多少次了：只要是在郭家的时候赶上饭点，余文玲一概是照吃不误。久而久之，习以为常，余文玲在郭家，也就如同在自己家里一样了。 而刚到郭家住宿时，根本就不是这样！每逢饭点，郭家人死里活里的邀请拉扯，可余文玲就是觉得不好意思。人家越热情，余文玲越觉得难堪。 慢慢的，一来二去，一回生，两回熟，渐渐熟悉了，习惯了，再遇到这种情况时，余文玲干脆就大大方方的坐下来，和他们一道进餐。 时间长了，也就算了！倒是起初推三阻四的推说不吃，让来让去，倒让人觉得十分的别扭，甚至觉得觉得彼此生分了许多。 吃过晚饭，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一边心不在焉的陪着小女儿郭小三――因排行第三而得的名，――看每年寒暑假必播的电视连续剧《西游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家常里短。 余文玲因在郭家呆的时间长了，再加上郭家一家上下三代人，待她如同亲人，慢慢的，便一如郭家大女儿郭兴利，称呼这家的女主人赵瑞霞老人为“姥姥”，称呼兴利她妈张梅女士为“阿姨”，称呼兴利她爸为“叔叔”。 闲谈中，她告诉姥姥和阿姨，说已经很长时间没回家了，现在学校放假了，哥哥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回去，所以明天一早起来，她就准备动身回老家铁栅过年。 就在这时，余俊贤多少带了些礼物，也来到了郭家。 郭兴利家所住的地方，在这座四合院的倒座内，位于门洞靠西的一侧总共只有四间房，最多也就百十来平方。[] 所谓倒座，就是一座完整的四合院内，与上房完全相对的建筑：坐北朝南的四合院，倒座在南侧；坐西朝东的四合院，倒座在东侧。 这座大院，就是阙门街上首屈一指的张家大院――张钫张伯英将军的故居。建国初期，张伯英将军被中－共－中－央统战部邀请到北京，任第二届全国政协委员，民革中央团结委员会委员，中央文史馆副馆长。 但所有这些，并没能够阻止那个疯狂的年代，那些疯狂事件的发生。张家二少爷被“镇－压”之后，张家大院随即充公，被苦大仇深的人民群众作为革命的胜利果实，据为己有，瓜分得支离破碎。 余俊贤此行之所以如此郑重，这样隆重，是因为半年来，不仅仅是他的妹妹余文玲在郭家住宿，得到了兴利全家无微不至的照顾，而且不收一分一厘的房租；就连俊贤自己这当哥的，也跟着妹妹沾了郭家不少的光：每逢过节改善生活，吃香的，喝辣的，郭家人总忘不了他，也总少不了他余俊贤的一份。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这是余俊贤常常回忆起半年来时常听同事们讲起的，张钫将军年在西安居住时，仗义疏财，扶危济困，为中原，为河南，为阙门的父老乡亲们排忧解难的故事！ 日军侵占河南后，大批河南难民逃往陕西避难谋生。张钫将军时任河南同乡会会长。 他利用这一身份，加上他与陕西政界友人的关系，千里搭长棚，为河南难民施舍粥饭，救济和安置了大批难民，又解决了难民子女及河南大学迁到西安的全体师生的吃住问题，被河南难民亲切的誉为“老乡长”。 张钫将军一生戎马倥偬，后来又做了大官。但是他从来很少摆官架子，且轻财好义，所到之处，对父老乡亲多平易近人。 遇有贫苦，他慷慨解囊相助；见到争执，即予调解处理。回归故里，他从不骑马，从不坐车；见到乡里乡亲，必先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对于家境贫寒的无力求学者，他必全力给予资助。当时新置县张志平等多人留学日本，都是靠张钫供给的。 在他的故乡新置县，余俊贤现在任教的远近闻名的嵩岳中学，以及和它仅有一墙之隔的阙门镇小学，都是张钫先生出资创办的。 当时，新置县和阙门镇都设有图书馆，并各藏《万有文库》一部，这在当时是非常罕见的，也都是张钫将军捐赠的。 人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可余俊贤觉得，郭兴利一家人待他们兄妹的深情，只怕是今生今世再也报答不完的了！ 落座之后，余俊贤简单的和主人家寒暄了几句，接着便郑重其事的向郭家全家大小表示感谢： “今年我因为生计所迫，背井离乡，来到咱阙门谋生；妹妹为了求学方便，也随我来到这里。 初来乍到，人地两生。多亏了你们一家人，向我们兄妹伸出了热情的援助之手，给我们解除了燃眉之急和后顾之忧，使我得以安心工作，妹妹能够安心学习。 父母不在这里，我就代表他们和我们兄妹两个，向你们全家人表示由衷的谢意和崇高的敬意！文玲的学业还得半年才能结束，年后还免不了要来麻烦你们！” 一听余俊贤这样说，兴利她妈赶紧回应说： “余老师，你要这样说，就显得分外客气了！你不远百里来到我们阙门，支援我们这里的教育事业，为祖国培养我们的后代，解除燃眉之急和后顾之忧的，应该是你才对！ 因为我们这里的经济和你们铁栅比起来，可能稍微好一些。所以，多少有些能耐的教师，不能安心他们的工作，而是整天百生法想着跳槽，想着改行，想着下海，想着经商。 ――正是因为这一点，你来这里半年了，你应该知道，学校教师青黄不接的教师，高素质的教师，能够安心工作的教师，那真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你说，学校教师不能安心工作，你让我们这些当家长的，怎么能够放心自己的孩子呢？ 所以，我要说，我们向你们这些教师表示感谢、感激和感动，尚且来不及呢，怎么能说是麻烦我们呢？只是我们这里条件有限，衣食住行各方面都不太理想，让你们兄妹在这里受委屈了。” 余俊贤见兴利家长说得恳切，非常感动。话匝子一打开，一谈就是一个多小时！ 余俊贤离开郭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以后了。第二天早上，余文玲早早便起了床，吃完早饭以后，就匆匆坐上开往铁栅乡――全县这唯一一条横贯全境的省道的公共汽车，回家去了。 三天之后，等到余俊贤回到故乡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三日的下午五点左右了。 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是年底。虽然腊月二十三只是个祭灶的小年，才刚刚打开春节的大幕，但按照豫西一带长期以来沿袭下来的传统风俗，老百姓却是特别在乎这个节日的！ 在民间，一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祭灶日也是“集灶日”，全家人无论是什么原因，都必须赶在这天晚上集灶正式开始之前，回到家中！即使是工作再忙，即便是远行百里！ 只有这样，才会意味着团圆，意味着吉祥，意味着幸福！ 很难想象，谁家要是在这一天晚上，依然冷锅冷灶的，那将意味着什么！ 儿女不孝？运气不好，晦气当头，阴云笼罩？要是在这一天让人联想到这些字眼，那么你想，这一家的春节，他们能过得舒服吗？ 余俊贤一踏上故乡的土地，除了漫长的一个冬天很少回乡，带给他的浓浓的神秘感和陌生感外，再就是异常浓烈、扑面而来的年味了。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斜斜的映射在家家户户门前的照壁上，暖盈盈的，一片金黄；家家户户的房顶上，都或浓或淡的笼罩着一片袅袅升起的炊烟。 大门外的空地上，闲来无事的一两只或大或小的狗们，闲来无事，在和几只无聊的老母鸡打情骂俏，惹得几只老母鸡一惊一乍的，在大惊小怪似的！ 鸡犬不宁，鸡飞狗跳，鸡狗不合！这些似乎没有什么灵性的动物，似乎也在用他们的行动佐证着这些自古以来颠扑不破的铁律似的！ 村道边，埋在路旁现垒的简易灶坑里的杀猪锅，半边上放着一块门板，黑白相间的猪毛散落一地，锅里漂着油花的脏兮兮的散发着腥臊味的污水，还在丝丝缕缕的冒着热气。 很显然，这是今天谁家刚刚杀了猪的明证！ 各家的老少爷们，都在自家的院里门外，忙忙碌碌的打扫着卫生，除旧布新；家家户户的厨房里，不是也会传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银铃般的说笑声，这是各家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都正在忙着烙祭灶的食品――祭灶饼。 最耐不住寂寞的，则要数那些天真活泼的小孩子们！他们中有的早已耐不住性子了，迫不及待的将家里大人们买回来的闪光雷、两响炮什么的，咚咚啪啪放个不停，于是就在天空中也格外显出将到新年的气象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7 这个寒假非同寻常（二） 在没有到铁栅乡沙窝中学去当代课教师以前，在家里，余俊贤是这个家庭里最勤快、最能吃苦、最默默无闻的一个人！ 从小到大，余俊贤可以说是一个从来都闲不着的人！ 尽管他很小就遭遇了不幸，被病魔小儿麻痹缠上了身，落下了残疾，可他并没有以此为借口，更没有因此而好吃懒做！而是自始至终一直在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尽可能的为自己的父母减轻思想上的压力，身体上的痛苦，经济和生活上的负担！ 还是在小学低年级的时候，每天放学回到家里之后，他就和其他小伙伴一起，着篮子，到田间地头去给猪拽菜；到了小学高年级时，他慢慢的学会割草了，于是每天放学之后，他就带上镰刀和箩筐，到田间地头去给牛割草吃。 每逢节假日和星期天，他还会和小伙伴们一起，跑到很远很远的小山沟里去，拾上两捆干柴火，扎成一担，和其他伙伴一道，排成长长的一队，唱着歌，喊着号子，有说有笑的，相互照应着，担回家里阄。 尤其是到了每年寒假，春节前夕，他们相邻的几家，就像开展拾柴大赛一样，蹭蹭蹭蹭，用不上几天功夫，那柴火垛就节节拔高，堆成了小山似的！ 这让几家大人看在眼里，喜上眉梢：小小年纪的娃们，就已经懂得替大人分忧解难了！这怎能不让他们高兴得合不拢嘴、心花怒放呢？ 在大集体生产队那会儿，每逢三夏大忙，秋收时节，学校总要放麦假、秋假。像余俊贤这样的农村中小学生，还要被生产队编入由专人管理的“童子军”队伍，每天都要下地劳动，记一个工分，算在家庭公分簿上，纳入年终分红呢哦！ 后来，余俊贤初中毕业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他终止了自己的学业，离开了心爱的校园，结束了自己的学生时代，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家乡，开始了他修理地球的生涯，成了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 随着年龄渐大，个子渐长，力气坚强，余俊贤开始由干一些较轻的简单易做的体力活向劳动强度较大的重体力活方面靠拢。 不久，渐渐地，他又开始从简单的重体力活，向技术含量相对较高的技术活领域转化，比若说打红薯埂，栽红薯，种棉花以及棉田管理、开垦荒地、植树造林等等。（.好看的小说） 再后来，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进一步搞活承包，经济形势进一步改革开放，和其他父老乡亲们一道，余俊贤也在秋头夏季的农忙季节之余，杀条编笆，剐梢卖钱，砍串杆煤柱，以换取零花钱，贴补家用！ 余俊贤兄弟姊妹共六个。年冬天，刚刚高中毕业、高考落榜半年不到的哥哥参军去了。弟妹年幼，还都在上小学和初中。这样，家里的全劳力就只有爸爸一个人，辅助劳动力有妈妈、姐姐和俊贤三个人。 那四年间，是他们家最困难、最艰辛的历史时期！ 哥哥参军走后，作为那个阶段家中唯一一个能够出上力的男孩，余俊贤和父亲一道，承担了家里地里所有的重体力劳动，从而使这个家庭在最最困难的历史时期，得以勉强支撑，平稳过渡，使家庭这艘不大的航船，在社会这片波澜壮阔的大海上随波逐流，没有触礁沉没，得以继续在波澜起伏的大海上航行。 这个时期，有几件事情，在余俊贤的一生中，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让他终生难忘！ 第一件，是在他回乡的第二年春天，在他的哥哥去西北边陲参军之后的年春天，他的一个年幼的姨表妹得了重病，需要在王城住院治疗。家中的一切农活，都由小姨一个人勉强维持，可几头牛却没有人放。 作为一个放牛娃，余俊贤被父亲送到庙坡山小姨家里去，给姨家放了两个多月的牛。直到这一年的麦收时节，他才又从小姨家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这是余俊贤平生第一次离开父母时间最长，距离最远，单独生活，最开眼界的一段生活经历。他在那里认识的一群每天和他一起放牛的伙伴们，还有那些热情厚道、朴实善良的父老乡亲们，直到现在，依然活跃在余俊贤的记忆深处！ 那几年的农闲时节，余俊贤家乡方圆左近这一带的人们，干得最多的活计，或者说是挣钱最多的副业门路，便是砍串杆，杀荆梢！ 起初，余俊贤由于年幼没气力，在两位大堂兄上山砍串杆、杀荆梢，大赚其钱的时候，他只能随着他们上山，拾干柴火，每晌一捆，一天两捆。 后来，两位堂兄嫌天天上山干这些重体力活太苦太累不太赚钱，就利用生产队下放时，分给他们家的那台手扶拖拉机，搞起了运输：拉梢往矿上送，挣两地之间的差价赚钱。从此，余俊贤便不再上山拾柴火，而是也拿起了镰刀，开始和父亲一道，杀荆梢卖钱。 那几年，身有残疾，行动不便的余俊贤，几乎忘却了自己是一个和别人不太一样的残疾人！ 每天早上，他和别人一道早早起床，洗过脸，吃过饭，磨过镰，就和其他正常人一道上山。每天出工两次，背一百三四十斤的梢捆子，跑来回五六里、七八里甚至十来里的路，买四五元的人民币！ 这几乎成了余俊贤回乡六年务农生活的一种常态！ 有一天早上，余俊贤独自一人跑到离家五六里的大东沟里去杀荆梢，长达三四里的整道大深沟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忙碌了一个上午，他开始拧要子捆梢。捆梢处是一条羊肠小道的一处较为平坦的开阔地，而路外便是两米高的一个大石庵。由于他身体残疾，行动不便，这天早上杀的荆梢又比较多，可用来捆梢的要子却比较短，还不太结实。正当余俊贤撅着屁股，吭哧吭哧用力往一起聚拢的时候—— 只听“嘭——”的一声，要子一分为二，断作两截！而站在路里面向路外的余俊贤，因用力过猛，失去了重心，被狠狠的诳了一下，头朝下脚朝上，连人带梢翻到了大石庵下。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一刻，余俊贤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而心底的意识却非常清醒。在他滑向石庵下的整个过程中，他意识到：这一次下去非死即伤，非挂彩不可！ 他一声：“妈呀，大事不好！”，连扒代抓，结果是：虽然滚下了石庵，但由于采取了紧急避险措施，才避免了摔得很惨很重这一恶果！ 他在灌木丛中挣扎了好长时间，这才又再一次艰难的爬起。他前看后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却不见一个人影。 ——没有办法，既然这一切的痛苦没有人能够为自己分担，那就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吞咽；既然这么麻烦的事情，没有一个人能够为自己帮忙，那就只能一个人独自承担，从头再来；既然如此艰险的人生经历，至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那就只能永远尘封在自己的记忆深处，由一个人慢慢的独自去体会，去品味！ 正是有了这一次特殊的人生经历，余俊贤才又再一次认真的审视了一下自己，认为农村这一片广阔天地，虽然大有可为，但好不该他余俊贤身体残疾，行动多有不便，这里绝对不是自己施展才华的舞台，绝对不是他的用武之地，他必须尽快选择离开！ 司马迁在他的《史记屈原列传》中，有这样一段话： “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上天是人的原始，父母是人的根本。人在处境窘迫的时候，就要追念根本，所以在劳累困苦到极点时，没有不呼叫上天的；在受到病痛折磨无法忍受时，没有不呼叫父母的。 这天早上，余俊贤在这孤寂无人的大山深处遭遇的一切，应该是他十七八年的人生历程中，最惊险、最痛苦、最难忍受的一幕！ 所以，当他意识到自己遭遇的其实是一次非常危险的“掉崖”事故时，他只能近乎本能的叫一声“妈呀！” 事情过后，当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前看后看，上看下看，却没有哪怕一只甲壳虫对他的经历和遭遇表示一下同情的时候，余俊贤所能做的，只能是自己对自己做一副鬼脸，自己对自己勉强的尴尬的一笑！ 他再次抬头看了一下他刚才滑下来的地方，又重新目测了一下他刚才从上面滑下来的那段距离的高度，他几乎有点后怕了：今天早上，在这里，在这寂静无人的山沟里，要是自己摔在地上起不来了，该怎么办？要是自己一不留神摔死了，又该怎么办？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又从大石庵的下方艰难的爬回他刚才滑下去的地方，重新续好了要子，捆好了梢子，背起来，一步一挪的向家里走去！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独自一个人去远处杀过荆梢！ 再就是，每年的冬春时节，余俊贤总会在父亲的带领下，担起一担又一担的大粪，不上南岭，就上北坡；不上东疙瘩，就上西山洼，打红薯埂的艰难情状！ 余俊贤的家就坐落在现在新置县著名的风景区荆紫山的南麓。他家所在的千名沟，有一半的土地都在四周的高山之上。每年抢收抢种时节，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从山上将一担担百十斤的红薯、玉米和柿子等等担到家里；而农闲时节，最为较劲的，莫过于将一担担八－九十斤的大粪、农家肥什么的，运往四周的山上，运到遍布四周的山上的秋粮地里！ 余俊贤身体残疾，手脚不灵活，行动不方便，别说上坡下岭，担着重七八十斤的大粪，要走好几里的山路，就是正常人，手脚灵便，空着手，走上一二里，你也会觉得受不了的！ 就这样，余俊贤担着几十斤重的粪担子，迈着蹒跚的脚步，一瘸一拐，晃晃悠悠的上了山。本来，往返一趟下来，要歇上好几次才算正常。可余俊贤只要将粪担子挑上肩，基本上是一路不歇，一直挑到目的地，他才肯停下来，歇上那么一阵子！ 一来他这人恨活，不论干什么，总恨不得一下子把活干完似的； 二来每当他想放下担子歇一歇脚的时候，在他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再歇上半天的话，这种痛苦就意味着还得再持续好长时间才能结束。长痛不如短痛，还是让它尽早尽快结束为好！ 三来每次放下担子歇脚的时候，因为地势的原因，总是会将一些粪洒在路上歇息的地方。 每每这时，余俊贤就会流露出一种十分惋惜的神情：毕竟从家里担到这里，已经付出了许多的时间和体力，弄洒了，就意味着浪费了时间和体力，这样就太不划算了！要洒还是应该让它洒在地里，这样才保本！ 再就是劳动强度最高的开荒地。在余俊贤参加工作的前一年，父亲决定将自家承包的南沟口高柿树洼那一道洼的沟平地全部开垦出来，种上泡桐树。 这个时候，参军的哥哥，已从部队复员回来，又专转业到新置县的搪瓷厂里当了一名工人；三弟也已从沙窝中学毕业，到外地给人看果园打工赚钱去了；而姐姐也已出嫁。二妹打从小就没上过几天学，一直在家当牛倌；小妹年幼还在上初中。 在这种背景下，由于父亲还有大田里的夏秋庄稼，得靠他忙活；所以，开垦荒地的活，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余俊贤的头上！ 要在别处，要是别的什么活计，或许，余俊贤忍忍也就过去了！可这荒地，却在和余俊贤杀荆梢掉崖那道沟仅有一沟之隔的北沟里！ 8 这个寒假非同寻常（三） 余俊贤上山杀梢，搞副业挣钱，失手翻身，滑下大石庵下的那道沟，叫大东沟，这是邻村千名沟后沟人的叫法。 其实，这条沟在余俊贤家村子的西北侧，若按他们千名村的地理方位，应该叫大西沟才对。 而余俊贤独自一人，躲在深山后背里，开山垦荒的这条沟，叫北沟，在千名沟东北侧的的纵深处。 开山垦荒，植树造林，是所有农活里最最繁重的一种重体力劳动！因为所有脚下的土地，都要经过头，一下一下的，将它们彻底翻开，翻够一个遍！ 遇到树疙瘩、树茬子什么的，还得有斩草除根、除恶务尽的精神，需要一头一头的，将他们彻底刨掉，以防他们死灰复燃沲！ 这时还得特别当心：一不留神，这些东西还会扎得你鼻青脸肿，鲜血直流！ 为了开垦这片荒地，余俊贤在这里整整奋斗了一冬一春！ 荒地开到中期的时候，余俊贤已转战来到了一道非常狭窄的小山坳里，极其隐蔽的一个地方。躲在这里干活，在下面的人极不容易觉察这道洼里哪里有人，在上面的人更是不容易发现下面的灌木丛里居然有人邹！ 就这样，余俊贤躲在这样一个“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山坳深处，一季又一季，一月又一月，一天又一天，一晌又一晌，一下又一下的开垦着荒地，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累了，他就将头往旁边一撂，或是将头把一横，垫在屁股底下，一屁股坐下来，一边欣赏着眼前自己的劳动成果，——那一大片一大片刚刚被开垦出来的新鲜的土地，特有一种成就感；一边幽幽的思考着自己的人生未来，想着自己的心事！ 少年心事当拿云！对于余俊贤来说，所谓的心事，说穿了，也就两方面：未来干什么？媳妇上哪找？ 时间长了，有时候，当他停下来休息时，每每想起这些没有任何眉目，又不抱任何希望的烦心事，余俊贤总会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不止一次的在心里反问自己： 你做的这一切工作，有什么现实意义呢？你还准备像这样干下去，再干上多久呢？即便是你在这里扎根干上几十年，你就能保证这一切的活计，能开创你的未来吗？能带给你幸福吗？能让你既体面又有尊严还能快乐的活下去吗？ 在这荒无人烟、人迹罕至的地方，余俊贤只能静静地、默默地干活。(.)有时候烦起来，他甚至都想破口大骂一番！ 可惜的是，他骂给谁听呢？在这荒无人烟、人迹罕至的地方，除了灌木丛中那几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除了栎树枝头那几只哇哇乱叫的喜鹊和乌鸦，连个听众都没有！ 他甚至觉得，自己要是再这样漫无目的的干下去，这开垦的可就不是荒地，而是自己为自己挖掘的坟墓，注定要埋葬掉自己的未来！ 这种烦恼日甚一日！尤其是在最近，当他知道了他初中时的同学，和他家仅有一家之隔的东门邻居李雨馨，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沙窝中学去任教了之后，余俊贤时不时的会当着父母的面，发一通无明业火！ 至于为什么，他说不清，道不明！ 所幸的是，余俊贤在每天每晌繁重的体力劳动之后，回到家里，吃罢午饭或是晚饭，就会一头扎进自己小小的房间，拼了命的读书写作。 为此，常常要熬到夜里十一二点钟。因为这个，他没少挨爹妈的训斥和咒骂。 但他依然故我，我行我素。虽然有时候心血来潮，情绪低落，会忍不住埋怨父母几句，唉声叹气几次。但更多的时候，他只知道悄悄地吃饭，默默的劳作，静静地读书写作，从不叫苦，更不叫累。 自从年春天，他毅然决然，不惜冒着背上辜负父兄殷切期望的恶名，弃医从文之后，由于怀着对文学创作的浓厚兴趣，所以，不光是从地里干活回来，余俊贤利用一切空余的时间，读书写作，——甚至连下地干活、上山放牛时，他也不忘带了书籍到地里、坡上去读！ 功夫不负有心人！ 从年春天到年春天，整整三年的时间过去，余俊贤在经历了自己人生历程中最暗无天日的三年、最欲哭无泪的三年、最坚韧不拔的三年之后，终于有一首小诗《落叶》发表在当年月号的鸭绿江函授创作中心的函授教材《文学之友》的“希望之星”栏目！ 这是继去年春天，他有两篇新闻稿在新置县人民广播站的新闻节目中播出，获得了共计一元钱的稿费之后，第一次真正在省级文学期刊上公开发表文学作品！而且是一首诗歌！ 这在当时看来，是十分了不得的事情。因为，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作品变成了铅字！”——而且，还是个诗人！ 余俊贤因此获得了鸭绿江文学月刊社寄来的元钱稿费！ 余俊贤原来只听哥哥说过，给报刊投稿，似乎诗歌的稿费高一些。拿到这笔稿费之后，余俊贤大致算了一笔账： 这首小诗，连带题目，也就个字！稿费元，基本上每个字平均一角钱！这让余俊贤很是激动了好一阵子呢！ 要知道近两年冬春时节，闲来无事，余俊贤和同村的父老乡亲一道上山，跑来回七八里的山路去杀荆梢，每次背斤左右的梢捆子，跑三四里的路回家，常常是累得汗流浃背，饿得前心贴后背，又饥又渴，疲惫不堪，精疲力尽，上气不接下气的，可一斤梢子刚开始也就一分钱一斤，后来涨到一分五，再后来涨到二分钱！ 也就是说，余俊贤每天上山两次，起初一天也只能挣到两元多钱，后来一天也不过三元多钱！ 可他回忆自己当初写这首小诗时的情景，也就是只有了几分钟不到的时间吧！更何况，写一个字，——甚至说，只要用笔在纸上画上那么一道，一毛钱就可以这样轻而易举到手了！ 这个信息，在当时穷得叮当响，甚至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余俊贤看来，无异于天上往下扑哒扑哒直掉馅饼！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从此以后，余俊贤就更加疯狂了！认定了读书写作可以赚钱，并且是大大的赚钱，赚大大的钱之后，他读书写作的热情异乎寻常的高！ 没有书读，他可以低三下四，到斜对门那个在王城轴承厂当工人的表哥家里去借。他每次从市里回来探家，带给他那个宝贝儿子最多的，就是书籍。 为了能看到更多的书，他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体力，去给人家干农活。甚至有几次，在铁栅乡的新华书店和邮政支局里，他甚至动了偷书的心思！ 就这样，在余俊贤独自一人躲在那深山洼里开荒种树的最艰难的两年里，也是他的理想和事业从发展到实现变化最快、进步最大的时期！ 人说，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看来，此话不假，有一定的道理！ 人说，不吃苦中苦，难成人上人！苦尽甘来，此言不虚！ 第二年春上，刚一开春，在那一片新开垦的荒地还没来得及种上泡桐树的时候，长期坚持自学，而且小有成就的余俊贤，就已经顺利的抓住了沙窝中学再次招聘代课教师的机会，凭着他的语文特长和在省级文学期刊上发表过诗歌的优势，在李雨馨参加工作一年之后，余俊贤也到沙窝中学当上了一名代课教师！ 有道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可喜的是，余俊贤在艰苦树木的同时，首先树起了自己这个人，自己拯救了自己！ 他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了自己当农民修理地球的命运，成了一名吃公家饭的人民教师！ 因此上，在他的人生历程中，对这样两句话感触特深： 知识就是力量，奋斗改变命运！ 机遇，从来都属于那些有准备的人！ 在余俊贤参加工作的第二年春天，他的第二首小诗《露珠》再次发表在鸭绿江函授创作中心的函授教材《文学之友》月号上！ 余俊贤在家务农的时候，他的父亲从来就没有主动给他派过任何活计！ 一来可能是因为，父母对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和失职，使二儿子罹患小儿麻痹症，造成二儿子的身体残疾这一终身遗憾，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一直以来，对二儿子心怀愧疚和不安。 二来父亲可能是以为，儿子身体都这样了，眼看着从上到下，从右手右胳膊到右腿右脚，都明显的要比左边细上很多很多，这是典型的肌肉萎缩造成的。连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的！ 身体已经成了这样，儿子在校学习时，右手连三寸长的一根细笔都握不住，万般无奈，不得不改用左手握笔写字。为此，儿子付出了比常人多千倍万倍的艰辛和努力！做父亲的，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啊！ 像这样的身体，他能拿得起什么劳动工具？又能干得动什么体力活呢？所以，任凭自己吃多大的苦，受多少的累，做父亲的，从来都没有主动让儿子干过什么活！ 余俊贤在家六年，家里的家务活，地里的体力活、技术活，或是上山搞副业的重体力活，什么都干过，并且一点儿都不比别人干得差，——说穿了，都是他自己自觉自愿干的！可以说，和常人比起来，并不比他们干得差，干得慢！ 余俊贤因此赢得了左邻右舍、乡里乡亲们的同情、支持、理解和信任！方圆左近，十里八村，谁不知道：余家的老二，虽然身体不对劲，但最懂事，最勤快，最能干，最能吃苦，最有毅力，也最有本事，最了不起，最了不得！ 他这样做，绝对不是为了在家人和邻居们面前显摆、逞能！他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向大家证明：他余俊贤能行，一点都不比别人差！别人能做到的，自己通过努力，也一定能够做到，而且，做得还要比常人好一些！ 现在，余俊贤的身份，在父亲眼里，已经变了！在父亲看来，他已经不是庄稼人了，而早已是一个读书人，——不，应该说是教书人了！ 这在旧社会，可就是有学问的“教学先”了！用现在的时髦洋词，应该叫“先生”或者是“知识分子”了啊！ 儿子长年在学校教书育人，比不得几年前在家务农了。农活这玩意，是越干越能干，越不干越不能干！ 更何况，这半年，儿子已经不在家乡这小地方教书了，他已经到外面更大的世界，去见更大的世面，去教更大更多的学生了。 而且，这一走，极有可能是常年不在家，多半年才能回来一回！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儿子的身份正在悄然发生着改变哩！他早已经不再是儿子，而应该是家里来的客人了。 所以，自打余俊贤腊月二十三日从阙门回家来了以后，这一连几天，早上父母从来都没有强行叫他起来过。都是他自己睡到自然醒了以后，才慌慌张张起床来的！好像是自己偷了懒，觉得怪不好意思似的！ 起床后，洗脸水、刷牙水、香皂毛巾之类的洗漱用品，都是妈妈和妹妹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就连上厕所用的手纸，也早已准备停当，在那里放着！余俊贤见了，心中不免好笑！ 至于吃的，那就更不用说了：一切早就准备得停停当当的了！余俊贤只管洗漱完毕，桌上请饭！这哪里是放假回家来和家人团聚，一起过年的儿子啊，分明是把自己当成了远道而来的客人了嘛！ 所以，在余俊贤回家来的这几天里，他是只管吃了饭，到村里村外随意走动走动，看看故乡在这半年里都有了哪些新变化，添了哪些新景致；见了脸生的姑娘、小孩，免不了探问这是谁家又娶的新媳妇，那是谁家又添的娃娃等等。 只要他一提起要上山拾柴，下地锄麦，或是要担大粪到山上的红薯地里去打红薯埂之类的话，父母总是急急忙忙打岔说：啥事也不需要你干，你满共回来不几天，在学校整天不闲着，回来到家，你就好好歇几天吧！过了年，很快就得回学校去哩！ 就这样，一晃小年过后，转眼之间，就到了腊月二十九日这一天！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9 梦断莫夏捷（一）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按既定计划，书得看够页，而实际只看了页。――也就是说，这一个月中有十天时间被我虚度了。一算这个帐，心里顿时不安起来，这怎么能行呢？为了弥补损失，不影响明春自学考试成绩，必须重新拟定学习计划如下： 一天必须看够页书的既定方针不变，并得根据实际尽可能提前超额完成任务。 《形式逻辑》《哲学》《古代文选》是学习难点，必须集中精力对待之。第二个月学《写作》，力争二十天时间结束，最迟不得多于天。接下来学习《古代文选》，时间天左右。最后学习《哲学》，一个月时间。除完成当日任务外，前边若有没完成的任务，必须加班完成！ 学贵持之以恒。最近几天不能静心坐下来，这很不好。从明天始，严格按以前定下的学习时间办事：在完成本职工作的大前提下，利用起一切时间学习，晚上多学一小时，早晨早起两小时。 你在这里又记下了这些，那就照此去做吧！当你想坐下来休息的时候，请你想想，你在这里写下的是什么吧！ 百忙中抽出时间，为五年级学习园地撰稿一篇，信手录出，如下阄： 红旗啊，愿你更加鲜艳 ――为先进班集体的流动红旗而作 像一支冲锋的号角像一面催征的战鼓像一支燃烧的火炬像一曲胜利的凯歌啊一面鲜艳的流动红旗上镶着四个闪光的大字――先进集体悬挂在我们山沃学校五年级教室正前方的墙壁上悬挂在我们全班同学三十六人各自的心房 她是那样的鲜红她是那样的耀眼她是那样的溢彩她是那样的流芳她是那般的富丽哟她又是那般的堂皇她是那般的风流哟她又是那般的倜傥她是那般的高尚哟她又是那般的荣光 她，每一根丝线都用我们的心血织就她，每一道经纬全是我们的精神凝聚她是我们良好班风的体现她使我们向前进取的力量 为了她我们三十天如一日加强思想教育以先进人物为榜样为了她我们发扬钉子精神自觉学习，天天向上为了她我们牢把纪律关努力把集体主义观念来培养为了她我们努力美化学习环境把我们的学校装扮得像位美丽的姑哦娘 由她我们明白这样一个道理事在人为只要努力去做无论什么事都能干出名堂由她我们得到这样一个启示众人捧柴火焰高不服从集体的组织和领导劲不一块儿使，心不一起想要成功一件事，真是荒唐 有了她我们就像冲锋的将士更加奋勇有了她我们恰似奋蹄的骏马一鞭加上有了她我们将如飞驰的车轮只要没达到目的地我们就永远把前进的进行曲奏响 她是无声的命令令我们永远向前她是远大的目标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 为她我们骄傲为她我们自豪为她我们高声歌唱为她我们放声大笑 唱过之后应该冷静地思考今后应该怎么办笑过之后应该清楚地看到为了这面鲜艳的红旗竞争的对手已吹响了冲锋号我们要保住这面鲜艳的红旗要是鲜艳的红旗更鲜更艳必须充分做好迎战准备精神抖擞干劲增倍我们有决心我们有信心我们相信我们坚信鲜艳的红旗永属我们我们的红旗会更鲜艳 【重录感受】 当年，我任教的是边远山区家乡那所带尾巴初中（整个后山点的小学五年级也在初中校内）的小学五年级学生；现在，我任教的是本县最高学府――县高中的学生！ 不吃苦中苦，难成人上人；世间自有公道，付出就有回报。(.)诚哉斯言！ 后一篇日记，其实是一首诗――不，更像是一篇口号！不就是学校评选的一面先进班集体的流动红旗吗？至于吗？现在，连我自己看看也觉得好笑：当年哪来那么高涨的情绪啊！年轻真好！ 但我不得不说，细节决定成败，正是这一面面不起眼的“流动红旗”，激励了我们的斗志，使我们做每一件事都能够持一种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的态度，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也就走向了成功！ 基于以上这些感受，我将这两篇日记，名之曰：励志！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10 梦断莫夏捷（二）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按既定计划，书得看够页，而实际只看了页。――也就是说，这一个月中有十天时间被我虚度了。一算这个帐，心里顿时不安起来，这怎么能行呢？为了弥补损失，不影响明春自学考试成绩，必须重新拟定学习计划如下： 一天必须看够页书的既定方针不变，并得根据实际尽可能提前超额完成任务。 《形式逻辑》《哲学》《古代文选》是学习难点，必须集中精力对待之。第二个月学《写作》，力争二十天时间结束，最迟不得多于天。接下来学习《古代文选》，时间天左右。最后学习《哲学》，一个月时间。除完成当日任务外，前边若有没完成的任务，必须加班完成！ 学贵持之以恒。最近几天不能静心坐下来，这很不好。从明天始，严格按以前定下的学习时间办事：在完成本职工作的大前提下，利用起一切时间学习，晚上多学一小时，早晨早起两小时。 你在这里又记下了这些，那就照此去做吧！当你想坐下来休息的时候，请你想想，你在这里写下的是什么吧！ 百忙中抽出时间，为五年级学习园地撰稿一篇，信手录出，如下嗉： 红旗啊，愿你更加鲜艳 ――为先进班集体的流动红旗而作 像一支冲锋的号角像一面催征的战鼓像一支燃烧的火炬像一曲胜利的凯歌啊一面鲜艳的流动红旗上镶着四个闪光的大字――先进集体悬挂在我们山沃学校五年级教室正前方的墙壁上悬挂在我们全班同学三十六人各自的心房 她是那样的鲜红她是那样的耀眼她是那样的溢彩她是那样的流芳她是那般的富丽哟她又是那般的堂皇她是那般的风流哟她又是那般的倜傥她是那般的高尚哟她又是那般的荣光 她，每一根丝线都用我们的心血织就她，每一道经纬全是我们的精神凝聚她是我们良好班风的体现她使我们向前进取的力量 为了她我们三十天如一日加强思想教育以先进人物为榜样为了她我们发扬钉子精神自觉学习，天天向上为了她我们牢把纪律关努力把集体主义观念来培养为了她我们努力美化学习环境把我们的学校装扮得像位美丽的姑暗娘 由她我们明白这样一个道理事在人为只要努力去做无论什么事都能干出名堂由她我们得到这样一个启示众人捧柴火焰高不服从集体的组织和领导劲不一块儿使，心不一起想要成功一件事，真是荒唐 有了她我们就像冲锋的将士更加奋勇有了她我们恰似奋蹄的骏马一鞭加上有了她我们将如飞驰的车轮只要没达到目的地我们就永远把前进的进行曲奏响 她是无声的命令令我们永远向前她是远大的目标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 为她我们骄傲为她我们自豪为她我们高声歌唱为她我们放声大笑 唱过之后应该冷静地思考今后应该怎么办笑过之后应该清楚地看到为了这面鲜艳的红旗竞争的对手已吹响了冲锋号我们要保住这面鲜艳的红旗要是鲜艳的红旗更鲜更艳必须充分做好迎战准备精神抖擞干劲增倍我们有决心我们有信心我们相信我们坚信鲜艳的红旗永属我们我们的红旗会更鲜艳 【重录感受】 当年，我任教的是边远山区家乡那所带尾巴初中（整个后山点的小学五年级也在初中校内）的小学五年级学生；现在，我任教的是本县最高学府――县高中的学生！ 不吃苦中苦，难成人上人；世间自有公道，付出就有回报。诚哉斯言！ 后一篇日记，其实是一首诗――不，更像是一篇口号！不就是学校评选的一面先进班集体的流动红旗吗？至于吗？现在，连我自己看看也觉得好笑：当年哪来那么高涨的情绪啊！年轻真好！ 但我不得不说，细节决定成败，正是这一面面不起眼的“流动红旗”，激励了我们的斗志，使我们做每一件事都能够持一种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的态度，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也就走向了成功！ 基于以上这些感受，我将这两篇日记，名之曰：励志！ 11 梦断莫夏捷（三） 农历十一月初八――最不幸的日子晴低温 去年的今日――一九八八年十二月十六日，星期五，农历十一月初八，晴，低温，祖母唯一的女儿，父辈唯一的炮姐，我们堂兄弟姐妹个唯一的亲姑妈，因病医治无效，与世长辞，至今已整整一周年了。在封面为“天津时装”图案的那本日记本上，去年今日，我记下了我对姑妈深深地哀思。在姑母仙逝一周年纪念日里，将这沉重的一页转录于此，以志哀思。诗云：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今日，今有今日，怎不令人痛断肠！姑母仙逝日，愚侄永难忘。年年今日悼姑母，今日年年哀思长。 信，自己写，寄给自嗉己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元旦，今又元旦，今年元旦分外好。脚下的地球载着我们，经过天的运行，送走了战果辉煌的年，也送走了一个激动人心的八十年代；迎来了前程锦绣的年，也迎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九十年代！八十年代，伟大的祖国昂首阔步走向了改革开放，经济建设日新月异。辞旧迎新，跨入九十年代，你已岁了；十年过后，你也已过而立之年，回首过去，立足现在，展望未来，真叫人百感交集，思绪满怀―― 淘金： 你是农民的儿子，生于斯，长于斯，及今二十有三年矣！年，在以分秒计算的时间单位里，算得上是一个漫长的历程；但对于一个人的一生来说――前廿年幼小，后年衰老，中间一半时间又在夜里过了――这样算来，实在的短暂极了；若以年代论，也仅仅是两个稍长点而已。在这既长又短的年里，你都做了些什么呢？ 前一个十年，你由一个顽童摇身一变成了本村小学校里的一名小学生。你聪明活泼，天真可爱。虽然此时灾难已降临到你头上，可你无忧无虑，不知道这些。只知道听老师的话，按时保质保量完成老师布置的学习任务，――不为别的，只为你能得到老师奖励你的一张报纸，一支粉笔，或是一个小本子，一支三分钱的铅笔。有什么办法呢？你家里穷，买不起这些东西。要知道没有这一张报纸，你每学期的新书就没法包好。可是，你何止是为了这一点点物质上的满足呢？正是这一次次小小的奖励，使你懂得了上进、自信、荣誉等等一切的真正意义；使你知道了一个物质生活上被人瞧不起的人，怎样在精神生活上改变世人对你的态度。 这是坚强的精神支柱，支持着你从村办小学到山沃初中，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毕业，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思想品德师生称道。此时，已经是第二个十年了。 是灾难，造成了你人生这幅壮丽图画上的阴影部分，小儿麻痹夺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命中注定，你该回乡务农。―，六年间，你到底做过多少噩梦？记不清！农村，不愧为“广阔天地”――从拽着牛尾巴放牧的山坡，到挑着粪桶走进臭气熏天的茅坑；从累得你腰酸腿疼脑袋蒙的玉米地，到使得你几乎与世隔绝、受得手肿脚肿的深山中……六年啊，二千一百一十个日日夜夜，现在想起，还让你肉跳心惊暗。 不记得是哪位伟人说过，不幸，对于强者来说，是磨刀石；而对弱者来说，却是陷阱。你不愧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是使不幸成为磨刀石的那一种。扬长避短，你拿起了你最得心应手的武器；忙里偷闲，你耕耘在充满希望的沃野中。朝着，你定下的奋斗目标；向着，你心中红彤彤的太阳――人生理想，风雨兼程。 终于，你成功了！当你用颤抖的手拆开那包裹着样书的封皮和接到稿费汇款单时，当你第一次看到自己那没有丝毫意义的名字变成了铅字时，当你这个残疾人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来的东西第一次得到社会承认的时候，你是那样的高兴和激动！ 面对挫折和打击，你没有悲观，你没有消沉。你得到了社会的承认，以自己的实际行动。你不安于现状，努力进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母校――不是求学，而是任教，现在已快二年了。 现在，陪伴你的，是学生，书籍；是黑板，讲台；是作业，教案。你不再感到孤独，寂寞，无聊，失落；你不再感到生活的道路这样狭窄，竟容不下一个小小的我。你感到了充实，你感到了快乐，你感到生活之花原来是这样绚烂，生活之路原来是这般广阔。你仍旧不安现状，勇于开拓，立足本职，超越自我。于是，你说―― 辞旧迎新，迎新要有新的进步； 新的进步，自然带来新的硕果！ 少年不识愁滋味，过去算了 而立之年，家庭事业，基石立牢！ 【录后感言】 重新阅读多年前写下的日记，这几天，我一直处于极度的兴奋之中。在世纪年代末那片落后闭塞的穷乡僻壤上，那所非常落后的农村初中里，之所以能够这么乐观的面对一切，我觉得完全是凭着一种信念，一种信仰，一种对未来生活饱含的希望！在家乡那所初中，我的代课教师生涯一共经历了两年半的时间。现在想来，一切都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正是由于自己的坚持不懈，始终如一，努力进取，忘我拼搏，才有了现在的一切。自助者，天助之。斯言信服！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余俊贤致莫夏捷的情书NO.3(四) 阳光透过云层，撒在无边的大地上，整个世界显得一片安静 天雪慌忙转身，恶魔静静站在她身后十丈处，平静的望着她。唛鎷灞癹读读 柔弱的身体微微颤抖一下，脸上闪过的惊讶，很快复恢了平静。 恶魔慢慢向她走过来，黑色的双眸一直落在她幽怨的眼神上。 “你瘦了！”话中充满疼惜。 天雪嘴边挂着苦涩的笑意，将目光移开，望向那片无边的森林。 恶魔来到她的身前，伸手，想握住她纤弱的双手。天雪迅速将手放于身后，冷漠的目光，重新回到他冰冷的面具上。 “你还记得我？”说话的同时，心间涌起一阵心酸，自己受伤的时候，他去哪里了？跟那个女人一起么？ 恶魔身体微微颤抖下，心中充满愧疚，她昏迷的事，他并不知情。但是自己确实很久没见过她，就为这点，他觉得愧疚。赶回来后，不是马上来看她了么！感谢她真的还在。 “嗯，记得，永远都记得！” 天雪冷冷轻笑着：“我们之间本来就是没有可能的事，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话毕，无情走过他身旁。 恶魔伸手拉住她纤瘦雪白的小手，将她深拥入怀中，天雪几经挣扎，恶魔就是紧紧抱住不放：“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这句话软化了挣扎着的她：“那个女人呢？你跟她之间算什么？” 她的话，再一次撞击了他的心，她算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并没有明确的答案：“她，什么都不是！” “是么？下次不许你再出手救她！”泪水轻轻划过她白里透红的粉脸。 “好，我答应你！她的事，我以后不会再过问！” “你还会见她么？”天雪拉泣问，声音低微得几乎连自己也听不到，她在吃醋，第一次表现出来。 “没必要的话，不会再见她！” 没必要？怎么样才叫有必要呢？他的话，让她再次失望。但也不好逼得他太紧，自己真的不想失去她。 光之部落，自从任务失败后，一一终于没有放弃继续提升自己的力量。 此时此刻，她与无痕、乌鲁、卡比尔欧正在野外与一头黑熊战斗。 四人包围着巨大的黑熊，当她拉弓，准备给它最后一击时，不想一阵急风闪过，黑熊惨叫一声，重重倒在地上。 四人的心颤抖着，四处打量着，寻找出手之人。 忽然，一个身影向他们闪烁过来。一一对着那个闪动的银衣身影射出一箭。 只听到“当”的一声，银色身影已站在她们眼前。 “是你！”无痕惊呼出来，脸色变得僵硬！ “嗯，好久不见啦，剑圣的传人！”成佛得瑟的笑着。 “你是谁！”一一眯起双眼，冷冷盯住着他，她只知道，曾经有见过这个人。 “什么？你把我忘了？”细小的双眼，瞪得老大，一股怒气差点爆发。 一一冷冷一笑，一脸不屑的问：“我是曾经见过你，那又怎么样？” 乌鲁、卡比尔欧慢慢靠到无痕身旁，两人眼中充满疑问，他们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 “你不是让我跟着你么？结果自己却不知去哪了？害我找了好久，还以为你已经死掉！”话间，成佛绕着她慢慢转了一圈：“居然没有断手断脚的，真是命大！这样还死不去？吸血鬼这么轻易放过你？”眼神中充满着好奇，她一个人类的女人，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他的话让一一想起鬼畜，对哦，自从雷神岛一战后，她居然忘了他，恶魔救走自己后，他怎么了？话说回来，两个月了，从没听到过他的消息，他到底怎么样了？ “哎！”成佛将手放在她眼前摇晃几下，拉回发呆的她。 “你是什么人？”卡比尔欧终于忍不住说话了，话中充满不满。听他刚才的话，明显一一曾经面临死亡的边缘 首页上一段。 “当然是她的同伴！”成佛得瑟的笑着：“终于找到组织了！” 一一戚起眉头，打量眼前这个突而其来的男人，不解问道：“我的记忆中没有你！” 这话，像当头一棒打在成佛的头上：“什么？你说什么？你不会失忆了吧？居然把我忘了？”瞪大双眼，恨恨盯着她，喃喃说：“话说，什么时候带我去找鬼谷子，我把小命都交在你手上了！” “鬼谷子？”众人被他的话弄糊涂了，都望着一一，也许只有她知道真相，鬼谷子，这个名字，他们没听过。 “鬼谷子？”一一重复他的话，回想起雷神岛上，与鬼畜战斗的那人白衣男人，在她的记忆中，也就只有那一次见过鬼谷子。以前，鬼谷子出现的时候，都是白夜做他的对手。 “是的，我是见过他！” “他在哪里？”成佛心急如焚。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后来再也没有见过！” “鬼谷子是谁？”乌鲁迷惑的问，他们三人都呆呆望着她。 “我只知道，他是吸血鬼，一个很强大的吸血鬼，相比起鬼谷羽要强大得多！”说起这件事，她还是觉得心里余愧。 她的话，让无痕他们更加不解，面对那么强大的敌人，她又是怎么全身而退的？ “他没有再找过你么？”成佛再次追问。 “没有！”话间，她的心传来一阵触痛，那一次后，别说是鬼谷子，就连鬼畜、恶魔也没再出再过。没有他们，她的生活从新回到平静。 “好吧！我们去寻找他的下落吧！”成佛一副心有成足的模样，斗志从他的眉间透露出来。 一一不屑的别开头：“我们回去吧！”话毕，抬腿便走。 无痕他们二话不说，也跟在后前去了。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出言反语？”成佛跟在他们身后埋怨。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12梦断莫夏捷（四））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在没有路标的十字路口 1990年10月30日晴星期二 经过半年时间的奋力拼搏，如今，或好或坏，总算是顺利通过了今年下半年的高教自考。不管结果如何，我是先要美美气气的歇上几天了。 王城四日，心急如焚。眼巴巴的等到考试结束，跳上公共汽车，直达石井。若不是天黑了，我是不会留在石井那里过夜的！ 唉，夏捷妹，你这个我如何摆脱也不能从我脑海里消失的身影啊，你害得我好苦！因为你，半年来我不能静心学习；因为你，半年来我不能安心工作；因为你，这次考试结果还不会很理想；因为你啊，我一切的一切都葬送掉了…… 不知道为了什么， 我总是一次又一次的等待你； 不知道为了什么， 我欺骗了朋友，也欺骗了自己； 不知道为了什么， 我替你担忧，就像为我自己； 不知道为了什么， 我ri里思你，夜里想你； 虽然我不知道在你心里对我有何想法， 虽然我不知道在你眼里对我有何看法； 你可知道呀，你可知道： 多少次我疯狂地想念你， 多少次我觉得生活没意思。 我不知道你给予了我多少， 我也不知道你是否想过我。 为了你我时时在受着感情的折磨， 为了你我甘愿长时间的徘徊在你的身边！ 你呀你，你可知道，你可理解， 多少次我曾经想和你断绝关系， 多少次我曾想无情的骂你， 可我毕竟没有这样做。 因为你呀， 你是我永远爱着的你！ 1990年10月30日匆草 公元1990年11月11日星期日出奇的好天 不曾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 今天是星期天，早饭后尊父亲大人之命，置礼至大王沟姑母家去见姑父。姑父不在家，南北二院，门关得严丝合缝。推门进院，空落落的，冷清清的。直至此时，我才忽然明白：这院里没有了我的姑妈！物在人去，人去屋空！想着昔日姑妈在世时，我来看望姑妈的情景，历历在目，是何等之亲切！想至此，不由我喉头哽咽，热泪盈眶。姑妈哟，你在哪里？ 中午等到下午，下午等到夕阳西下，姑父始从杜沟回来。及至言明近况，不由我长叹一声：唉！ 【重录感受】 这一年十一月，我到姑父家去干什么？现在仔细想来，不外两个原因：一是姑母于1988年12月去世，到这一年冬天，已有两年时光。此时去探望，是为了看看姑父近况怎么样。更重要的是，父亲好像是又托姑父在杜沟给我介绍对象。现在隐约还记得，似乎是我昔日在沙窝中学读五年级时的一个同桌，眼睛似乎有点毛病。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随着我一年大似一年，眼看同村的同龄人都有了媳妇，结婚了，成家了，生子了，而我依然孑然一身，父母真是急红了眼！在我们乡下的父辈看来，孩子若到了谈婚论嫁、娶妻生子的年龄，可依然是光棍一条，那父母脸上是很不光彩的，在人前人后是低人一等的，也是极其耻辱的一件事情！耻辱的不仅仅是孩子的父母，更有孩子本身！而且拖得越久，事情会越糟糕，最终形成恶性循环，多半演变成孩子终生打光棍这种人生悲剧！所以，完全可以想象得出，这一段时间，我的父母整天都在干什么，我自己的心里整天又有多少痛苦！现在可以这样说：因为我的残疾，因为父母要急于完成他们的使命，当年他们能托的关系都托了，该找的人都找到了！他们恨不得，突然有一天，只要是个女的，答应和我结婚，那就万事大吉了！ 爸爸妈妈，孩儿不孝，当年真是难为你们了！ 1990年11月23日星期五阴 闲得无聊，不知从何处偶得《神机妙算》一本小册子。我是唯物论者，从来不相信这类唯心的东西。但当年居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就只有一种原因：想借这些无稽之谈，麻醉一下自己痛苦不堪的心灵，安慰一下自己破碎不堪的心！ 按照解读规则，得到有关自己婚姻和前途的两首箴言诗。云： 婚姻：朦胧秋月映朱门，林外鸟声远寺僧。自有贵人来接引，何须巧语似流莺。 事业：闲来夫子处，偶然过一人。童颜鹤发，笑里生春。 这两首箴言诗到底什么意思？不得而知！当时只是朦朦胧胧的感觉到：不管是自己的婚姻还是自己的事业、前途，冥冥中似乎都有一个贵人要与自己相遇！ 于是，痛苦中便有了一丝陶醉！烦躁中暂有了一丝宁静！现在想想，纯属无聊之极的无稽之谈！ 可信乎？不可信乎？游戏耶？非游戏耶？呜呼，命运多舛，人生莫测，婚姻事业，一塌糊涂。这漫漫长夜，何时方见尽头？这人间炼狱，何日才可超越？ 至此，我不由泪如雨下，又想起了她。夏捷妹，你害得我好苦哟！可我竟也无法取得你的谅解。何时，我们才能和好如初呢？ 于新疼触起旧痛时 1990年11月23日 爱河弯弯——致莫夏捷情书之NO.4(一) 1990年11月26日星期二晴 爱河弯弯 亲爱的夏捷妹： 你好！ 也许你早就不想再见到我这个人，不想再见到我这个人的片言只语了。但造化弄人，生活偏偏和我们两个作对，把我们安排在了这同一片蓝天下，这同一块土地上，这同一个空间中——沙窝中学。这使得我没法同你隔开，你也没法和我隔绝，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加上我这个人，又好像特别不识相、不知趣似的，竟然不自量力，不知天高地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千方百计要和你这高贵、高傲、高尚得就像一位公主的你谈情说爱。因此导致你好像怒不可遏，义愤填膺，特别生气似的。于是，我犹如欠下了你的黑豆钱，每逢遇见我，总是怒形于色，怒容满面，恨不得一口吃了我，恨不得一刀杀了我！而我又好像脸皮特别厚，不管你待我的态度如何，我待你却总是一如既往，一往情深，乐此不疲。先是今年六月你退学回家后，我又提议让你顶替你妹晓彩的档案，这样你就可以再复习一年。紧接着便是操心挂意的为你妹晓彩重新建立学籍档案。再就是天还不太冷，就膺记着把煤火生着，天天早起为你准备好洗脸水。而由于我好像做了什么特别对不起你的事似的，使得你如火上浇油，气上加气。所以整整一个冬天，你只捉迷藏似的到我这儿洗过一次脸外，就再也不往我这里掉一个脚字，来一次了，也就越发的不想再见到我了。 活该！真是活该！谁让我今生今世遇上你，而你偏偏又是这样一个人呢？ 一切责任都由我负，都怪我有眼无珠！我罪大恶极，十恶不赦，千刀万剐不足以解你心头之恨，不足以平你胸间之愤！直到此时，我才真正明白：夏捷，是我先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呀，夏捷！ 试想，当初我若不到沙窝中学来任教，来任教时我若不教六年级语文，教六年级语文时我若不当你们六一班的班主任，当班主任时我若不把无私的爱奉献给你们，把你们当我自己的弟妹看——那么，我想：当你莫夏捷夏秋两季常常到我这儿来喝水，冬春两季又经常来我这儿烤火时，，我一定会骂你个狗血喷头；当你莫夏捷假期走时把铺盖往我这儿放时，我一定会将你的铺盖摔将出去；当你莫夏捷开学来到我这儿借钱时，我也不会那么慷慨的借给你；当你莫夏捷在七年级这一年不间断的往我这儿来时，我也不会渐渐的在你身上培养感情！致使在此以后这漫长而又艰难的时光里，在你我之间，发生了这许许多多不该发生的故事！致使我参加高教自考心不专，干本职工作心不安，在家农活儿没心干，假日朝思暮想梦魂牵；致使我在你身边遭白眼，整天叹息声连连，出门在外去解脱，越离得远越思念！三次考试到王城，三次心都不在肝！致使我惹得你整天愁眉苦脸把气叹，心事满腹恨又怨！本身学校的学习生活就这样艰苦，吃不饱，睡不好，加上你又不知道自己爱惜自己：十冬腊月洗脸非得使用凉水，十天半月竟敢不吃一顿饭！——整天再为此事劳心伤肝，万一作落下了病，，你叫我怎么有脸去见你父母哩呀，夏捷！我这个极不受欢迎的人的好妹妹？！ 爱河弯弯——致莫夏捷情书之NO.4(二) 可是，我这个大笨蛋，又实在不知道：我究竟在什么地方对不起你，我究竟是什么时候伤了你的心。我虽然因为喜欢你，暗中给你写过片言只语的情书，但如若不是我妹文玲带着你们几个不懂规矩的同学，在主人不在场时，到他住室乱翻一气，结果翻走了那封信的话，怕是这一辈子你也未必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竟还有这么一个人，在久久的、痛苦的、默默的暗恋着你。你既然翻走了信，又曾亲口向我说过“这也没啥”这样的话，那么，我想，第二次给你写信，这也不为过错，应该是你意料中的事！更何况，在第二封信上我已真诚的告诉过你，男女之间谈恋爱，勉强不得，强扭的瓜不甜么！你若同意，自然好极，是我求之而不得的事情；不愿意也没关系，不会伤及你我师生关系的。请你相信我的为人，我绝不会因此事难为你的。这之后，也不管我的心里多么痛苦，也不管在我这方面，我又不管不顾，单方面为你做了些什么事情，但在你我之间，并没有直接发生一丝一毫的任何联系。我只希望在外人面前，你能和我保持正常的师生关系，不要被别人知晓你我之间的秘密就行了！——因为我和你都还在这所学校工作和学习着，该和我有来往时，还得和原来一样正常来往。这是其一。再者，由于我实在是出自真心的爱着你，所以，尽管你写信向我表明了不同意的态度（我是听文玲给我说的），但我觉得，我作为教师，在这个环境里，各方面条件相对比你们好的人，对你们的学习和生活关心和帮助，是我该尽的义务和责任！这样，我的心里也许会更好受些。谁知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反而不断误解我的意思，以为我仍在死乞白赖你，软磨硬缠你，以致你对我产生了这样大的反感。夏捷妹，这公平吗？难道在青年男女之间，就只有恋爱这一种关系可以保持？我实在不理解你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实在不理解我究竟错在哪里！我实在不理解你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态度对待我？ 天若有情天亦老。你若有良心，看了此信后，也许你会改变对我的态度，也许会和我和好如初，也许会谅解我的一片苦心！不管你持何种态度，我将一如既往，不但你在时要照料好你和你妹妹的一切，即使你走了，我也要像对待我的弟妹一样，照顾好你的弟妹，不信你走着瞧！因为我爱你爱得实在太深了，陷在你我的爱恨泥淖里难以自拔，你已成了我生活中的唯一寄托，成了我生命中的唯一支柱，——所以，即使我们不能如愿以偿，结为百年之好，我也要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好哥哥，而不管你是否愿意做我的妹妹！ 夏捷妹，现在已是夜半时分了，想来你也许早已进入了梦乡，可我还在为我滴血的伤口进行包扎。好与不好尚是两可之间。我们都是人，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可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最后，我希望你不要再往我滴血的伤口上撒盐了。说句良心话，我为了你失去的已经够多了！请你不要在这样折磨我了！为了你，为了我，为了我们大家，请你振作精神，走向明天，还你原来天真烂漫的纯真个性，和我保持正常往来，那就是：今冬明春洗脸、烤火，请到我这儿来！ 此致 祝你今夜好梦！ 1990年11月26日于山中 亲们，现在已经是除夕的上午了，更完了这一年的最后一章，我也要回家陪妈妈过年了！衷心感谢本人加盟红袖以来对本人给予热情帮助、鼓励和支持的每一位兄弟姐妹们！衷心祝福大家在新的一年里高高兴兴，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最后不要忘了春节过后继续来读我的文，继续给我以支持和鼓励哟！因为我的文目前正处在接近上架的临界状态，迫切需要各位亲们的浏览、阅读、加收、评论、推荐啊 喜从天降 1990年12月2日星期日晴无风 喜从天降 今年8月，原在铁栅乡太平村高云长兄调至此处后，即对我言说此事，但由于一直没有确凿的消息，也就一直没有太放在心上。感谢云长兄为小弟的未来幸福操尽了心，——今天晚上，他把登载有这则广告的1990年3月1日的《河东日报》送到我这里，亲手交给了我，使我感激不尽，激动万分。或许，就是这一则广告，有可能是我这个不幸的小儿麻痹后遗症患者，从此彻底摆脱病痛、残疾和不能拥有正常人幸福爱情的精神折磨。上帝啊，希望你能开开眼，但愿我能好事多磨，如愿以偿，使这则广告真能成为我从天而降的福音。广告全文如下： 小儿麻痹后遗症福音 我院从一九八三年至今采用先进外科矫形技术，先后收治晋西、苏江、黑江、江新、陕东、冀北、惠安、豫南、蒙内、湖北、肃甘等地小儿麻痹后遗症患者1900余例，均获得满意效果，有效率在92％以上。本疗法痛苦小，疗效高，花钱少，见效快。 凡小儿麻痹后遗症患者，不分男女、年龄大小，扶腿，扶凳，扶拐，跛行，蹲行，爬行，短肢，畸形，本院均可治疗。 本院食宿方便，优先安排外地病人。来时乘火车到晋西东城，再乘东城发往河滨方面的公共汽车，每天有数十次，交通十分方便，从底村下车即到医院。短肢畸形，足内外翻，手扶腿走路等部分患者可以包治。 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 邮政编码：404102 【重录感受】 今天，当我坐在县城自己家里书房内，耳闻窗外春节早晨此起彼伏、连绵不断的迎春纳祥的喜庆鞭炮声，手抚键盘敲下这一行行往昔文字的时候，我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当年，正是由于这一则广告的诱惑，为了彻底打消我心爱的夏捷妹的后顾之忧，幻想着一个多月之后，自己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拥有属于自己的美满幸福的爱情了。所以，在四处告借，债台高筑，妈妈也极不情愿我去冒着极大的未知风险做这种矫形手术的情况下，在那个春寒料峭的早晨辞别家人，怀揣着借来的千余元人民币，和父亲一路向东，再折向西，然后一路向北，走进这家医院的时候，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次治疗的结果是，小儿麻痹后遗症依然如故，我也没能最后赢得我心爱的学生莫夏捷的爱情。为了迅速还上治病欠下的沉重债务，泪洒相思地，背井离乡，远走豫西名镇——铁门，应聘到该镇第一初级中学任教。之后，从乡镇到县城，从初中到高中，从代课到转正，一步步艰难的走到今天，最终实现了自己当初在给莫夏捷的情书里描绘的未来蓝图，最终实现了自己的人生理想，也拥有了自己美丽的妻子、聪明的孩子和美满幸福的家庭，彻底走出了当初因为残疾一直笼罩在父母和自己心头的阴影，赢得了和正常人一样的爱情！ 当初，之所以要将这则广告一字不漏的抄进日记珍藏，是因为幻想着他有可能彻底改变我的人生航向。现在看来，的确如此！虽然收藏广告的最初愿望没能变成现实，但因这则广告派生出来的一系列人生际遇，助我一步步走向了成功之路！ 因此，在结束这则日记整理重录的时候，万千感慨汇成一句话：朋友啊，请你记住我这个过来人给你的忠告吧！——不怕别人看不起，就怕自己不争气！ 此恨绵绵无绝期，今日却便是尽头！ 1990年12月22日星期六晴 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是多么美妙的时刻呀！ 她——我心爱的夏捷妹，终于面带稍微有点羞涩的微笑，款款来到了我的跟前！连日来朝思暮想，渴望能有这样一次见见她的机会，为此可以说是望穿了眼。但现在，她就在我面前站着，我和她之间，只隔着一个小小的火炉，但我却没有勇气去正视她那双深情地、略显羞涩的、会说话的眼睛，我却不忍、也不敢去多看她一眼。我怕我那热辣辣的目光会灼伤她的眼睛，会灼伤她的身体，会灼伤她的心；我怕我再一次失去我万万不愿失去的她！这样，——只要他愿静静地站在我的面前，不论时间长短，便恰到好处；只要她能做到这一点儿，我也便心满意足了。在足足有20多分钟的交谈里，我们两个，彼此心平气和的谈一些不疼不痒、不咸不淡的生活琐事。该沉默时就沉默，该微笑时就微笑，时不时的，她抬起头躲躲闪闪的看我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去，顺下眼睑；当然，在她偷偷看我的空档里，我也会抬起头闪闪烁烁的看她一眼，在等待她的目光与我的目光对接之后，再低眉顺目，故作镇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这期间，我们谁也没有提到令人不快的过去，谁也不去推想遥不可知的未来。临走时，我们交往近三年来，她破天荒收下了我早就为她准备好的礼物，并且开玩笑说要拿钱给我。我不想违背她的意志，就愉快地应和说：你看着办吧！ 就这样，自然界漫长的冬天虽然还没过去，但在我和她的恋爱关系问题上，却已经是冰消雪融，感情的春天已经到来。我们俩共同迎来了一个令人振奋、高兴的充满着灿烂光辉的艳阳天。 但愿，我和她的这种关系，能够永远这样保持下去。情至深处，我禁不住想在这则日记的标题后再加上这么一句： 今日却便是尽头！ 1990年12月26日星期三晴 沁园春·元旦感怀 子曰川上，逝者如斯，元旦又至。忆昔日旧事，心碎人静；肠断夜阑，空余泪痕；功也不成，名亦难就，一任岁月化烟云！可奈何？三百六十日，万事蹉跎！ 光阴这般易逝，恨志大才疏无作为。惜心系凌云，无从施展；胸有成竹，难以如愿；万里鹏程，翱翔蓝天，须凭拼搏永不息！俱往矣，看雄鹰展翅，还待明朝！ 1990年12月25日沙淘金于山中 【重录感受】 这两则日记的内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第一则日记，是自我和莫夏捷交往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因此事而感到高兴和愉悦的唯一的一篇！可见当时我的内心有多么的痛快啊！将近三年的时间过去了，我和莫夏捷的交往，要么总是朦朦胧胧，隐隐约约；要么总是若即若离，可望难即！她从来没有给过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也没有给过我一个爽朗的微笑；总是阴沉着她那张脸，皱着眉头，一副受压迫、受剥削、受苦受难、苦大仇深、非常委屈的样子！我实在搞不明白她整天心里都在想什么，只能根据自己的主观臆测，对她的态度做出自己的判断，然后采取相应的措施，做出相应的反应！将近三年的每一天，我几乎都是这样过来的！只有今天，她在我面前的表现，让我冰冷的心感到了些许的温暖和安慰！所以这篇日记的内容，就是当时情景的真实再现！没有刻意的去雕琢词句，也没有刻意的去表现什么、隐瞒什么！ 这是我长达将近三年的恋爱经历中唯一的一次，感觉到恋爱中人的那种温暖、幸福和甜蜜，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实在是太神奇了！ 而第二则日记，很明显是对这一年情感经历的高度概括！用的虽然是词牌，但却没有词的意境和情趣，应景之作，例行公事，大抵如此！唯一的意义在于，它真实地反映了这一年我的真实处境，真实心情。使我时隔20多年之后，再来翻检往事，许多情景历历如在目前！令人感慨、唏嘘不止！ 同病相怜 1991年元月4日星期五晴 中午，收启陈冰贤弟书信一封，全文如下： 俊贤兄： 来信已经收到，得知你已获得一线走向完美的希望，我的喜悦是异乎寻常的，但愿这希望会变成完美的现实，从而在这完美现实的基础上点燃你的理想之光。我相信完美现实的到来已为时不远，理想的火炬必能将你的生命之路照亮！ 是的，“不曾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我们都曾在漫漫的长夜里哭泣着进行过艰难的跋涉。倘要“语人生”，也许我还要在没有完美希望也没有完美现实的道路上，“哭泣”的时间更长，但我自爱我的“哭泣”。西班牙哲学家乌纳穆诺说过：“圣殿之所以尊贵庄严，就因为他是人们共同前往哭泣的地方。”既然生命注定孤独，那就像那匹来自北方的狼在无垠的旷野中孤独的流浪，任那凄厉的北风吹过，任那漫漫的黄沙掠过，我自孤独而又执著的流浪。饥饿了发几声疯狂地嗥叫，干渴时就舔舔伤口汩汩流出的蓝色血浆。如果有朝一日躯体被北风吹干，生命被黄沙埋葬，那就让思想继续流浪，像那匹来自北方的狼。 送你们踏上希望之途，我也走上了绝望之路，而且两辆反向开出的汽车，在一个起点上。我出发的时间更早，本想探出车窗给你们道别，可是一切都在后退的呼啸中模糊，只好在心里默默的为你们祝福。于是我发现绝望之旅往往比希望之旅启程更早。既然开始了绝望之旅又不甘绝望，那么就中途跳车在无垠的旷野中孤独的流浪，也许这样就可以推迟绝望到来的时间。 俊贤兄，感谢你给我的弟弟以关怀和帮助。如果我还算有那么一点希望的话，那就是把希望寄托在弟弟的身上，只要他能够踏上希望之路，从而解除父母对他的后顾之忧，作为他的一个不称职的哥哥，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俊贤兄，感谢你为我和我的朋友祝福，但遗憾的是你的美好的祝愿也许不能给我带来意外的好处，因为，“呼唤还没有回声，太阳还未启程！” 另外，请你转告我的弟弟与家人，我们将于元月26日放假，也就是腊月初十。如果有可能的话，让家里给我寄点钱来；如果没有的话也就不必寄了，离放假也没有几天了！ 最后，祝你幸运！ 陈冰 1990年12月28日于孤岛 看完此信，真让人感到寒心！呜呼，哀哉！ 天下有情人成眷属，又岂在朝朝暮暮！ 【重录感受】 1990年12月，在得到高云长兄寻来给我的小儿麻痹后遗症矫治广告之后，我和弟弟在一个星期天启程前往晋西这家医院探寻消息，以便进一步确定前去治疗等相关事宜。不记得是什么原因，当时在晋西南一所师范大学就读的我初中时的一位同班同学回乡探亲，归程巧遇，因此一路同行。由于是初次出远门，一路上幸得这位同学朋友许多关照，使得我们得以顺利前往，顺利返回，第二年春天顺利前往治疗。这封信是在我们探访归来，回到学校之后收到的。 我和陈冰兄弟相称，既是同学，又是朋友。人生遭遇和经历又极相似：同为小儿麻痹患者，可谓同病相怜；当时又都处在无望的恋爱之中，所以彼此心心相印，可谓心有灵犀！不同的是，在我参加中招考试，因体育加试被无情淘汰那年，他有意下年复读，所以没有参加中招考试，也就免却了相应打击。第二年体育加试取消，他如愿以偿，考入高中，三年后考进晋西南这所师大，我则在复读一个月之后，对体育加试再度绝望，因此辍学回乡，坚持业余自学，六年后又回到母校任教。 当时，我见到了那则广告，天真的以为那真是自己的福音，执意要前往考察治疗。而与我同行的陈冰兄，也因此倍感绝望！他以为，只要我的病治好了，我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拥有自己的正常人一样的爱情了；而他自己既然身体无望康复，也就意味着无望拥有和正常人一样的爱情！正如他在信中所言：“呼唤还没有回声，太阳还未启程！” 而最终的结果是：非但我的病没有治好，反而债台高筑，无可奈何，远走他乡，从此在外流浪，离故乡越来越远；而他求学期满，分配了工作，也收获了自己的爱情。尽管和常人比较起来，可能不太如意，但他毕竟爱过！只是独在异乡为异客，只能每逢佳节倍思亲了！ 由此可见：一个残疾人要想拥有和正常人一样的爱情，在那个时候那个社会甚至这个时代这个社会，都是一件非常艰难而倍感辛酸的事情！ 好在，这一切都已成为历史，现在的我们都已通过自身的努力改变了自己不幸的命运，也因而改变了一些人的世俗偏见，残疾人也可以扬眉吐气的正常生活了！ 《妈妈，再爱我一次》观后 公元1991年元月17日星期四晴 一位伟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我国伟大的革命家、思想家和文学家鲁迅先生，早就说过这样的话：“悲剧，就是把生活中美好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台湾福祥影业有限公司摄制的彩色故事片《妈妈，再爱我一次》，既为悲剧，于是影片中的一切美好的有价值的东西，便全在人们的泪水中无声的毁灭了：黄秋霞与林固荣纯真的爱情毁灭了；相依为命的母子两人的天伦之乐毁灭了；一颗满怀希望的伟大母亲的心毁灭了；一颗对未来充满憧憬的稚嫩无邪的心毁灭了……这一切的一切，毁灭的都是人类社会乃至整个宇宙中最伟大、最崇高、最无私的爱——亲人之爱，朋友之爱，男女之爱！ 于是，就难怪无数双眼睛默默地、情不自禁的为骨肉分离不亚于生死之别的母子俩洒下了同情的泪珠。真难忘呀，小强第一次逃回时，生身母亲强忍痛苦的泪水于肚中用条子无情抽打小强手掌的情景；黄秋霞送逃回来的儿子小强回到养父母家中，亲生母亲告辞时，儿子那一声从心底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呼喊“妈妈——”；小强第二次出逃王爷公庙，被爸爸抱走后，秋霞从几十级台阶上滚下时头破血流的那一个个镜头…… 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一切？封建家长制作风？包办婚姻？父母离异？抑或是冷酷无情的不合理的社会制度？影片最后的字幕上写道：谨以此片献给天下最伟大的母亲！但愿，生活在现实中的人们，能够从影片中得到应有的启迪，受到深刻的教益！ 该片主题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歌词如下：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看罢该片，我有三愿： 一愿：普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二愿：普天下的母子永不分离！ 三愿：普天下的孩子们皆享母爱！ 看罢《妈妈再爱我一次》匆草于山中 【重录感受】 在以前的日记中我曾提到过，在我的日记中评论不多，尤其是影评就更少见：除了前边对《海市蜃楼》的评论，再有恐怕就是这一篇了！这部影片现在已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影片的主题歌恐怕绝大多数人也都能张嘴就来。我之所以对这部影片有点儿感想，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由于当时自己正处在与莫夏捷的感情纠葛之中难以自拔。所以那颗多愁善感、支离破碎的心，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的些微打击！尤其是影片中黄秋霞与林固荣纯真的爱情毁灭之后，自己真有一种感同身受、痛彻心肺的感觉！多么希望影片中的黄秋霞与林固荣能够赢得他们美满幸福的爱情；多么希望现实生活中的自己与莫夏捷的感情，不再像影片中的男女主人公那样！遗憾的是，艺术都是虚构的，因而也是美好的；而现实都是真实的，因而也是残酷的！ 所以，这篇影评，其实还是自己情感经历的真实反映，我也真诚的希望，自己的三大愿望能够在现实生活中一一实现。但事实并非如此！就在这一年的三月份，为了实现自己心中的梦想，我依然债台高筑，赴晋治病；8月，为了还债，被迫背井离乡，远走阙门。从此四海为家，漂泊无依。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失败恋爱经历的打击之后，心如死灰，了无生机！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山穷水尽疑无路之时，突然间，眼前竟然出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美景，于是，我收获了美满的爱情，成功了自己的事业！ 致莫夏捷的最后一封情书（一） 公元1991年2月15日农历羊年正月初一晴心情沉重 这是一个传统的、值得中国人举国欢庆的日子——春节。 傍晚，我早早的吃罢晚饭，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电视机，向母亲招呼了一声，撇下叮咛再三极不放心的老母亲独自伫立在寒冬的风里，独自一人，情绪低落的慢慢行走在渐渐拉开的夜幕里，向着自己工作的学校的方向！唉，都是这该死的鬼学校，害得我一年到头没有一个安宁日子：别人辛辛苦苦一年到头，还能欢欢乐乐和家人团聚在一起，过个吉祥如意的团圆年；可我由于家离学校比较近，所以一年到头，寒暑假期，还得承担看护学校的任务。白天还好，到了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在这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荒郊野外，一个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一孔窑洞里，孤零零的亮着一盏灯，四下里死一般的寂静，阒无人声！——唉，命里注定，我就要孤单生活一辈子么？ 还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我的心就早已飞向了学校：到校后打开日记本，要和她——莫夏捷，再扯上一阵心里话。 开了一道又一道门，终于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迫不及待的打开珍藏在我贴身衣袋里的她的照片，摩挲了一次又一次，注视了一遍又一遍，亲吻了一回又一回。这时，才端端正正的把她的照片，放在身份证上我的照片的右侧，让她紧紧依偎在我的身边。这才打开心爱的日记本，一遍遍的注视着心爱的人，漫无边际的在日记本上一行行的洒下我有情人面对无情事时的无可奈何的眼泪： ——夏捷，我爱得要死恨得要命的好妹妹： 今天是新春佳节，现在是昏黄的煤油灯支撑着的大年初一的夜晚。我想，此时此刻，你一定是在和咱的爸妈弟妹一起，围坐在木炭火炙烤着的火塘边，享受着那温馨的天伦之乐吧？你可想过，此时此刻，我在哪里？在干什么？ 我，一个心情痛苦到了极点的爱的荒漠的孤独跋涉者，正伏在你曾无数次出入过的小商店里的一台缝纫机台板上，——啊，忘告诉你了，我在护校，顺便应表兄之邀，在学校大门外看护他的小商店——用一支笔，为此时生活在十里之外的深山中的咱的一家人——当然包括你在内，送上美好的新春祝福： 新春佳节，祝爸妈春节愉快，贵体安康！新的一年，愿爸妈平安度日，万事如意！ 新春佳节，祝弟妹快乐幸福！新年伊始，愿弟妹学习进步，茁壮成长！ 新春佳节，祝小妹你新年心情愉快，笑口常开！新的一年，愿我们的关系日益密切，情谊更深，心想事成！ 写至此，我不由又向你的照片投去深情的一瞥，您的倩影重又在我的眼前一展异彩：修剪得整整齐齐的一头浓密的黑发，微微蹙起的眉，细长有神的黑眸，端庄小巧的鼻子，紧抿着的嘴唇，白皙端庄的面庞，轮廓分明的下颌，肤如凝脂的脖颈，花衬衫的衣领衬托着大翻领红上衣，——啊，好一副少女的天生丽质，令你始终不肯向他一吐心曲的我百看不厌！ 妹妹，我的好妹妹，我不能自已，再一次从心底向你发出深情的呼唤！ 致莫夏捷的最后一封情书（二） 岁尾年首，辞旧迎新，人们总是难免要回顾过去，展望未来。回顾你我相爱的历史——自从我1989年11月5日夜 “投石击破水中天”之后，一年多来，你始终是 “闭门推出窗前月”，冷着一张脸，瞪着两只眼，一副拒我于千里之外，拒我于你心扉之外的模样！ 始终不肯向我一开尊口，一展笑颜，一吐心曲，一诉衷肠！说你无意吧，三年来，多少次冬天烤火夏喝水，你把无数个笑脸媚眼投向我；多少次你我四目相对，目光如炬，犹如电光石火，你总是慌忙躲开我，不敢和我正面交锋；多少次我托小妹文玲暗传情书，你总是羞答答欣然收下；多少次我题赠书签给你，你一一留着珍藏至今！ 更难忘啊，我在也好，不在也罢，你明里暗里背着我，就像和我捉迷藏似的，出入于我的办公室屋，如同进出穿行在自家院落；我一言一行传着情，你一举一动把意着；为此事你心烦意乱学不好，我心乱如麻一切都耽搁：考试没心考，工作没心做，星期日不想回家，为的是能多陪陪你；节假日不想过，心里总是空空落落的，心猿意马，魂不守舍。 道你有情吧，我说这话似乎也没把握！不论你在什么时候于什么地方见了我，你从来不曾主动和我答过腔，说过话，反而总是脸绷着，头扭着，或者干脆躲开我！ 多少次我邀你到家里去瞧瞧，可你宁愿窜到白后去，路过我家门，也不愿进去歇歇脚！ 夏捷妹啊夏捷妹，凡此种种，你真叫我哭笑不得，头脑难摸。我真不知道：你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你心中到底都又想了些什么！ 新的一年开始了。一切都有了新的良好的开端。咱俩的关系也在这 “一切”之中包括着，可咱俩的关系又将怎样向前发展呢？去年冬天，我曾到晋西那家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去了一趟，了解了一下相关情况。 不论是凶多吉少，还是吉多凶少，为了你，为了我，无论如何，我心已决：今年春天，我就要到晋西治病去了。 我多么希望在临走之前，能把我俩之间的关系明确一下呀！这样，一来可安我心，使我能安心养病，以免遭受更多更大之痛苦；二来可使你我为今后的路如何走，各自拿定主意，以免使你我损失更惨，代价更大。 不过，我的希望远不止于此。我希望妹妹你能够冷静下来认真想一想，彼此衡量一下得失，免得后悔莫及。 夏捷妹，你说是吗？现在已是夜深人静的子夜时分了，想必你早已神游在你的梦乡之中了。 夏捷妹，可我还坐在昏暗的油灯下，伏在狭窄的缝纫机台板上，写着关于你我的文字。 在当下这个社会，活人不容易，活我这样的人更难。你要是不能满足我的这一不算苛刻的要求，夏捷妹，我请你务必可怜可怜我，给我一条死路，让我解脱了就好。 要知道，我们毕竟是师生一场啊！就这样吧，我的夏捷妹，愿你今夜好梦！ 第二章 萍水相逢 1 看罢日记，姬倩倩心潮澎湃（一） 这里是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六号病房。 从河东省怀旧市远道而来的姬倩倩，现在正半躺在靠近窗户的三号病床上。 她的手上有一本姜黄色的塑料精装皮笔记本。 她正在用她那红润如透明的胡萝卜般的、纤细修长的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这本笔记本的封面，似乎要抚平一颗因经历了太多的世事沧桑而显得疲惫不堪的、千疮百孔的心。 笔记本的封面上，是一个大眼睛的、美丽的小女孩的肖像。 两道蚕蛾般的浓眉下，两颗黑白分明的瞳仁，在又长又黑的睫毛衬托下，显得分外有神，正定定的注视着什么。 她穿着一件洁白的绒线衣；一头浓密的黑发，像瀑布一般倾泻而下，自然地披在右肩上；涂了口红的下嘴唇微微的、自然地张开；绒线衣里衬着一件红色的毛衣，领口的拉链开着，露出皮肤细腻的脖颈，略微带那么一点活泼、调皮，甚至还有点性感！ 暗褐色的背景下，背对着落日的余晖，把她的倩影映衬得俏丽夺目，分外迷人！ 这不是一本普通的笔记本。 表面看起来，它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36开，120页；纸质一般，格线淡绿色，一页18横格。笔记本的末页显示，这是北京制本总厂一分厂1989年一季度制造的。 但实际上，这真的不是一本普通的笔记本。 它是一本日记，内容绝对应该属于个人隐私级的。 因为从1989年11月30日，它的主人写在这本日记本扉页的前言算起，到1991年2月15日，它的主人写给恋人莫夏捷的最后一封情书为止，在这长达一年两个月零16天的时间里，它的主人一共就写了31篇日记，总共33964个字。 其中，单是日记主人写给他恋人莫夏捷的情书就占了将近两万字；另外，记录主人恋爱心境和心路历程的文字又占去了相当的比重！ 通常情况下，像这种个人隐私级别内容的日记，它的主人应该是正处在花季雨季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并且这些内容绝对是被主人记在带锁的日记本中，珍藏在抽屉的最底层，并且还得是锁在抽屉里。 一般情况下，——除非日记主人的脑子被驴踢了，或者是灌水了，——他们是绝对不会轻易拿出来示人的。 可这本日记为什么就到了姬倩倩的手上呢？她是怎样获得日记主人如此这般的好感和信任的呢？这本日记的主人到底是谁？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本日记的主人，不是别人，他叫余俊贤，一个22岁的小伙子。 同姬倩倩一样，他也是一个小儿麻痹症患者，同样落下了后遗症，致使身体右侧上下肢严重畸形。前天上午，他的右腿刚刚进行过矫形手术，现在腿上正打着厚厚的石膏，躺在隔壁5号病房2号病床上输液呢！ 此时此刻，又一次读完日记的姬倩倩，泪眼婆娑，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似乎她面对的不是一本日记，而是刚刚第一次见面相亲的男友，又激动，又紧张，还多少带点羞涩和神秘！ 因为，这毕竟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直接的，走进一个同龄男性的心灵深处，第一次窥见了对她来说，完全属于一个神秘莫测的男人世界的最最核心的秘密！ 她禁不住有点兴奋！不由又浮想联翩，思绪万千起来！ 2 看罢日记， 姬倩倩心潮澎湃（二） 她是昨天上午从主人处得到这本珍贵的日记本的！ 从她离开住在隔壁的余俊贤的2号病床，拄着拐杖，迈出5号病房的门，回到这属于自己的6号病房到现在，她就一直躺在床上，静静地读着俊贤的日记。 这120页的日记，从昨天上午到今天下午这30多个小时里，她一共读了多少遍，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30多个小时里，除了吃喝拉撒，她一直都在静静地读着，即便是在接受痛苦至极的拉腿矫正治疗手术时，她也还在读！ 她只知道，每读一遍，她都要哭上好多次，或哭，或啼，或啜，或泣！——她只是没敢再嚎啕大哭，没敢再失声痛哭！ 因为，自她住进这家医院以来，几乎每一天的拉腿矫正术，都要让她嚎叫上三个多小时！直叫得惊天动地，鬼哭神泣；直叫得山河变色，日月无光！直叫得满院皆惊，四邻不安！ 以至于全院百十号病友，都知道这段时间，在这家小儿麻痹专科医院的六号病房里，有一个从河东省怀旧市来的女孩姬倩倩，正在接受小儿麻痹后遗症矫正手术！ 可是，从昨天到现在，她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叫了。 一来是由于余俊贤的日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不知不觉中，她的矫正术便结束了，似乎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痛苦。 二来是因为，自从她看了余俊贤的日记，一向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人的姬倩倩，似乎突然之间一下子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远比她痛苦得多的人有的是，和他们比较起来，她所受的苦，只是冰山一角，充其量也只是小巫见大巫，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更主要的是，她知道，躺在隔壁的余俊贤，是前天上午刚刚做的手术，这两天正处在术后疼痛高峰期，特别需要静养。她不想让她的情绪影响俊贤的心情，从而影响他的术后恢复。 这两天姬倩倩躺在病床上，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余俊贤这个人，短短二十二年的人生经历，怎么就会经历那么多的坎坎坷坷，那么多的风风雨雨，那么多的恩恩怨怨！ 苍天呐，大地啊，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睁睁眼，开开恩，助他一臂之力呢！ 她从俊贤日记的字里行间，分明感觉到，余俊贤是一个值得信赖，并且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她的第六感官告诉它，在余俊贤身上，至少有以下这么几点，在其他同龄男性身上，是不太具备的，或者说表现得不是那么充分！ 首先是他卓越的才能！ 按说，一个初中毕业生，充其量不也就是一个仅仅上过七八年学的人吗？不能说拥有什么学历，最多只能说是读过七八年书，多少认得几个字。 但这样评价余俊贤的才华和能力，显然有失公允！ 在校时，他的语文成绩出奇的好，左手还写得一笔好字；中途辍学，回乡务农，业余在家自学了五六年，高中、中专甚至大专的语文课程，他便都广泛涉猎过了；不但写得一手好文章，而且还在省级文学期刊上，发表了自己的诗歌作品；应聘到学校任教后，短短一两年时间，便可胜任初中语文教学工作，并且迅速成长为一位成熟的初中语文教师！ 如果说是一位正式科班出身的大学毕业生，能做到这些，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可他毕竟只是一位初中毕业生啊！ 3 看罢日记， 姬倩倩心潮澎湃（三） 再就是他非凡的毅力！一个年仅22岁的小伙子，也可以说是刚刚成年。既没有丰富的人生阅历，更没有成熟的人生经验。可他为什么就具有那么坚定的决心，具有那么坚强的意志，具有那么坚韧的毅力呢？ 打从小时候起，由于家里缺乏劳动力，没那么多人下地干活，也就挣不到那么多的工分，分不到那么多的粮食。年年生产队里分红，总没有他家的份；而在欠款户的账单上，他家却年年有名，这意味着他家年年欠生产队里的款。 三四岁时，由于父母天天忙着下地干活，没有更多的时间顾及子女们的生活。所以一时的疏忽和麻痹大意，竟造成了他们心爱的老二孩子余俊贤的终身残疾！ 但他并没有过多的去怪罪父母，而是逆来顺受，忍辱负重，随遇而安。 上学后，右手无力握笔，他就以惊人的毅力，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忍受着他人难以忍受的非人的磨难，毅然决然，义无返顾的开始练习用左手写字。 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达到了今天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境界，可以说是创造了一个属于他余俊贤特有的神话和奇迹！ 初中毕业那年，他再次遭受命运之神的捉弄，因体育加试成绩零分被拒之高中门外。 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他毅然辍学回家。但他并没有怨天尤人，消极沉沦，悲观失望，破罐破摔；而是不等不靠，发奋进取，积极向上，自强不息。学医没兴趣，就审时度势，扬长避短，沉稳果断，改学写作。 在长达三年的时间里，他没有公开发表过一个铅字。要换换别人，也许早就或半途而废，一蹶不振；或改弦易辙，另谋出路了。 但余俊贤并没有那样做。而是耐得住寂寞，坐得了冷板凳。用他自己的话说，在那欲哭无泪的三年，暗无天日的三年，坚韧不拔的三年终于捱过去之后，他迎来了自己生命中的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春天！ 1987年2月，他的诗歌首次公开发表在省级文学期刊上；1988年2月，他顺利通过沙窝中学的应聘面试。在离开自己就读的母校六年之后，他终于又走进了母校的大门，找到了自己称心如意的工作，拥有了自己可以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 在我们的周围，像余俊贤这样的初中毕业生，可以说是比比皆是，俯拾皆是，一抓一大把，多得很呐！ 可我们闭上眼睛想一想，一个初中毕业生，能在省级大型专业文学期刊上发表自己的作品，初中毕业又回到学校去教初中，这样的人，在我们周围，有几个？ 最后是他高洁的人品！不敢说余俊贤是一个多么伟大崇高的人物，因为他毕竟是一个食人间烟火，有七情六欲的普普通通的初中毕业生！ 但是，绝对可以说他是一个普通但不平凡的人！人们常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余俊贤就是这个观点的一个典型的例证，一个形象而又生动的注脚！ 4 看罢日记， 姬倩倩心潮澎湃（四） 在学校，由于经历坎坷，他多多少少有点儿自卑。因此性格内向，不善言谈，为人和善，处事低调。因此他与别人的交流有限，交际不多，交往不广。 这使得他能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到自己的学习上。因此，从小学一直到初中毕业，他的学习成绩一向比较好。那个时代，学生可以得的大奖不多，但几乎每学期期末，他都能拿到诸如三好学生、学习标兵等之类的奖状和奖品。 中招考试时，活该他倒霉，不迟不早，不前不后，单单那一年，体育加试成绩计入升学总分。 他的体育考了零分，这等于说是他要拿六门学科的总成绩，和人家七门学科的总成绩较量，考不上高中，自然也就成了意料中的事！ 回乡之后，以他的身体条件，即使什么活儿也不干，对造成他今天这种局面深感愧疚的父母双亲，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可他，干不动重活，就干轻活；干不动坡里的，就干地里的；干不动地里的，就干家里的；干不动体力的，就干技术活！——总之是，一刻也不肯闲着，一会儿也不肯歇着！ 他的父母从来没有派过他什么活，可他回乡六年，除过犁地耙地耩地，他基本上啥活都干过，啥苦都吃过，一刻都没有闲着过！ 因此，他的勤快，他的能干，他的孝顺，他的体贴，在父母心中，在邻居眼里，那都是远近四邻八村的乡亲们心知肚明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深深地懂得：在他们这个八口之家，在那个吃大锅饭的年代，父母双亲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们拉扯长大，培养成人并不容易。 为了养活他们六个子女，父母可以说是身心俱疲，很多时候都是强打精神，强颜欢笑！ 更何况，最近几年，哥哥参军入伍，在祖国的大西北保家卫国；弟妹年幼，还在上学；家里就只剩父母、姐姐和他四个人干活。而眼下包产到户，干与不干，干多干少，和在生产队可大不一样啊！ 参加工作之后，他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的每一位学生。从思想到学习再到生活，他给予他的学生父兄一般的、全方位的、无私的爱，不求回报，毫无怨言！ 由于被婚姻大事所困，加之受工作环境的影响，日久生情，他爱上了他的学生莫夏捷！ 或许有人会说他师德败坏，作风不正，引诱青年学生；但从古至今，并没有哪一部法律规定，师生之间不能谈恋爱啊！因为老师和学生，只是身份不同罢了，可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知冷知热、知爱知恨的活生生的人啊！ 纵观古今中外，师生不但谈了，恋了，爱了，而且不谈则已，一谈必定感天动地，惊心动魄，可歌可泣，刻骨铭心！ 实际上，回顾中外历史上产生师生恋情的名人大家，他们大多都是性情中人，有一颗炽烈的赤子之心，敢爱敢恨，敢作敢当！这些人，不是男人中的伟丈夫，必定是女人中的奇女子！因此他们的恋情不流传则已，一流传必成千古佳话！ 从余俊贤写给莫夏捷的情书中，可以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余俊贤也是这样的人！ 他对莫夏捷情感专一，心不旁骛。作为老师，每学年结束，他都要送走一批毕业生；每学年开始，也都要迎来一批新生。每年接触那么多的学生，可他从来都不这山望见那山高，从来都不见异思迁，从来都不喜新厌旧，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对莫夏捷真可谓是一心一意，情有独钟！ 不管莫夏捷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管莫夏捷是出于何种原因，对余俊贤的态度三年来一直是半推半就，若即若离，朦朦胧胧，隐隐约约的，这使得余俊贤欲爱不得，欲罢不能，受尽了非人的情感折磨。 但他从来都不会居高临下，以权欺人，以势压人，恃强凌弱；更不会利用工作之便，假公济私，甚至拉拉扯扯，勾勾搭搭，动手动脚什么的。 他总是一边忍受着极度摧残人精神和意志的种种感情折磨，一边和颜悦色的、心平气和的通过一封封情书，以理服人，以情动人，理性的、理智的去处理他和莫夏捷之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耐心细致的去做莫夏捷的工作，使她自始至终沉浸在爱的阳光雨露里，感受着这人间至真至切的大爱，享受着这专属于青年人的爱情的美好和甜蜜！ 这样钟情痴情动情的男人，哪一个怀春的少女能不动心呢？ 5 相逢在异乡病中（一） 姬倩倩又情不自禁的回到她和余俊贤相逢相识那一天的情景中去了！ 她是三月五日，和她的母亲一道，经由怀旧市，绕道晋西省晋城市，千里迢迢，一路翻山越岭来到这家医院的。 入住医院的第二天，她便开始接受这家医院独具特色的拉腿矫正复位手术，随之也便开始了她日甚一日的鬼哭狼嚎！ 而余俊贤则是在四天以后的三月九日到达这家医院的。 由于要进行手术前的各种检查和准备工作，住进医院的前四天，相对于姬倩倩来说，余俊贤还是一个自由人。 他父亲负责做饭照料他。爷俩一块吃罢饭之后，就一起到院里院外，四处走走看看，熟悉一下这里的居住环境和地形路线。也没忘了找几个附近的老乡，侧面了解一下这家医院的大致情况，尤其是手术效果之类的，看看到底怎么样，以便自己治疗时，心里更有数，更有信心，从而使效果更显著。 那天底村镇逢集，他还和父亲一道上街，在千里之外的异地他乡，在这晋西南的乡村小镇上，他爷俩还兴致勃勃的赶了次集呢！ 除了买一些在医院搭伙做饭必备的锅碗瓢勺、油盐酱醋，吃喝拉撒必备的日常生活用品外，他们还顺便了解到这个地区许许多多饶有情趣的风土人情和民风民俗呢！ 给他父子留下深刻印象的，一是在这开春二月天，黄土高原上到处黄尘弥漫，一派苍茫辽远的雄浑壮阔的景象；二是这个地方老百姓的古道热肠、热情好客和仁慈善良；三是这个地方的民居颇具黄土高原的建筑特色：没有窑洞和平房，更没有楼房，放眼四顾，尽收眼底的是清一色的蓝瓦房，青砖墙！ 余俊贤是在到达医院的第五天上午八时进行的腿部矫正手术。 确切的说，就是在脚后跟上部靠近脚踝的地方，自上而下，开了一道大约五公分长的口子，将连接脚后跟和小腿的那几根筋，不知怎样伸了伸，进行了固定，然后缝合了刀口——这矫正手术便算完成了！ 余俊贤虽然刚从学校回家之后，最初学了一年半的医生，但他对外科手术这方面的内容一无所知。 但从他了解到的在这家医院接受治疗的患者康复的情况来看，不能说没有效果，只能说疗效是微乎其微的！ 就拿余俊贤来说，他觉得治疗前后的最大区别，是他现在的右胳膊和右手，都可以完全伸直了；腿脚跛行的程度，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余俊贤宁愿相信：疗效还是有的；只是他出院之后，在康复训练阶段，由于工作繁忙，时间紧迫，精力不足，他没能按照医生的嘱咐，进行较为系统的康复训练罢了！ 即便如此，直到现在，余俊贤对他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断然做出的这个决定，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尽管这次晋西之行，并没有使他圆满实现自己的理想——身体上的生理缺陷消失，能够和他心爱的学生莫夏捷有情人终成眷属；反而使他债台高筑，为了还债，不得不泪洒相思地，背井离乡，远走阙门，并因此最终彻底的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航向。 ——但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和什么人谈起此事，他从来没有流露过一丝一毫的后悔情绪！ 因为，就是这次晋西治病之行，使他和同为远道而来的河东老乡——姬倩倩，相逢、相识、相知、相爱在异地他乡的土地上，同甘苦，共患难，结成了生死之交！也使姬倩倩自然而然成了余俊贤生命中不能回避的第二个女人！ 6 相逢在异乡病中（二） 手术后，由于术前施行了全身麻醉，余俊贤一直昏迷到下午五点左右，才渐渐的从混混沌沌的昏迷状态中苏醒过来。 迷迷糊糊中，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从他被医生推出手术室，送回病房到现在，他的父亲就一直焦急的陪护在他的身边，而且是非常恐惧的、忐忑不安的那种神情，就连说话的声态语气都变了！ 他一遍又一遍的，急切的呼喊着儿子的名字，像是祈祷和祝福，又像是期盼和安慰： “贤儿，你醒醒！”“乖乖，不怕啊，乖，咱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他当然理解，父亲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为什么会那样紧张，那样焦急，那样忐忑，那样惴惴不安。 因为几十年来，已过知天命之年的父亲，在他的所有家人和亲戚朋友中，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形，没有遇到过这种场合，更没有经历过手术麻醉之后，病人会是一种怎样的精神状态！ 这对年过半百的父亲的心理承受能力，绝对是一次异常严峻的考验！ 自从余俊贤走进手术室的那一刻起，父亲的一颗心，就像被谁掏空了似的！ 尽管已经过了春节，立了春，但是，在这晋西南的黄土塬上，依然是朔风凛冽，春寒料峭。更何况那天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阳光。 父亲就那样呆呆的坐在医院里手术室外正对门口的那道台阶上，两眼怔怔的望着那扇手术室的门！ 哪怕是那扇门有轻微的一丝晃动，俊贤父亲的心就会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他立马腾地从原地站起，像是等待冲锋命令的战士！ 直到手术结束，他就这样呆在那里。站起，坐下；坐下，站起；或是在那里踱来踱去，踱来踱去！ 手术完毕后，他一看见儿子被医生推出了手术室，立刻迎了上去。当他看到平时生龙活虎的儿子，现在就像没有了知觉一般，软绵绵的躺在担架床上，两眼一黑，鼻子一酸，差点儿哽咽出声！ “医生，俺的儿这是咋了？刚刚进去时还活蹦乱跳的！” “老先生，没有事儿的，这是手术麻醉还没有苏醒，孩子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直到医生解释之后，他才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由于精神极度紧张，就在父亲注意力高度集中在一遍遍呼喊着儿子的名字，期待儿子快速醒来的当口，静脉滴注的药液不知何时已悄悄滴完了！空气已进入了输液管内。 不知是病房里哪位病友的家属发现了这个问题，一声惊呼，一下子把父亲惊得一跳三尺高，他像一支离弦之箭，嗖的一道黑影闪过，扑出病房门后，边跑边喊：“哎呀，医生，不好了，俺儿子的药下完了，你们快点吧！快点来吧！” “不要慌，老余，没有事的，把开关关上一会儿就可以了！” 病房里的病友家属，有懂得的，一边安慰着俊贤他爸，一边赶到俊贤床前，顺手关闭了输液带的控制开关。 在昏迷长达七八个小时的余俊贤的潜意识里，随着父亲的一声声呼喊，俊贤印象中似乎觉得他的喉咙干渴得就像要冒烟。 直到现在，他的脑海里甚至还保存有这样一种清晰的印象：他那极度焦渴的喉管，干枯得已经变成了蓝褐色，就像屠宰后的牲畜内脏被随意抛在地上，经过强烈的阳光暴晒之后，表皮那种泛着蓝褐色光的那种情形一样！ 他多么希望能有一点水来润润自己的喉咙啊！可是任他怎样着急的大声呼喊，整个世界就像死一般的寂静，四下里连任何一点声音都没有，更别说是人声了！ 奇怪！明明家里有那么多的人，可他们这一会儿都到哪里去了呢？妈妈呢？妈妈去干什么了？怎么不在家？姐姐呢？姐姐明明也在家啊，可她现在在哪里？ 不对，朦胧中，他似乎记得自己是和父亲一起出远门了，不在家里。可街上似乎也有好多人啊，他们现在都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他那么大声的呼喊他们要水喝，眼看喉咙干得就要萎缩了，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能听见呢？ 父亲不是就和自己在一起吗？他为什么也听不见呢？ “水……”“水……”“水……”“我要水……” “乖乖，贤儿，你醒了？乖乖？” “水……”“水……”“水……”“我要水……” “医生交代，不让喝水啊，你刚做完手术，不敢喝水啊！” “你……给我……滴……一点儿……一点儿……就行……，我……快要死了！” “没事儿，乖，我在这里陪着你呢，不怕啊乖，你醒了，咱的病很快就好了！等咱病好了，回到家咱就可以说媳妇了！” “水……”“水……”“水……”“我要水……” “你给孩子喂一小口儿，没事儿的；再不的话，用毛巾沾点热水，擦擦他的嘴唇，让他的舌头舔一舔，都不妨事的！” 听了病友家属的指点，父亲开始笨手笨脚的、小心翼翼的尝试着，给儿子用水！ 他先用汤匙舀了很少一点点儿，用嘴唇试了试温度，放到俊贤唇边，顺着嘴唇滴在了俊贤的嘴里。 就那么几点点啊，余俊贤的嗓子就像被太阳烤焦了的土地遇到了甘霖一样，一下子觉得滋润了许多，他一下一下的砸吧着嘴，就像刚刚学会吃奶的孩子！ 直到晚上8点钟，余俊贤才彻底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脱离了麻醉状态！他静静地、细细地回忆着手术前后的点点滴滴，仿佛就像刚从另一个世界又回到了现实中一样。 但他很快就被手术后的疼痛彻底征服了！ 7 相逢在异乡病中（三） 由于今天上午八点要进行右上肢的矫形手术，昨天下午，余俊贤就接到医院相关工作人员的口头通知：晚饭吃饱吃好，夜里10点钟以后，既不能饮水，更不能进食。这样要一直维持到手术结束之后，才能再按手术主刀医生和护士的吩咐，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现在，手术终于结束了。 麻醉药的药力完全消失之后，余俊贤彻底苏醒了过来。应该说，到现在为止，他父子两人千行百里来到此地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 剩下的事情，就是术后康复；然后再在半个月之后，再一次进行右下肢的矫形手术，之后康复出院，才能回到朝思暮想的家乡去。 一切都在按照事先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现在，余俊贤的心里，应该说是高兴的，轻松的，舒畅的！因为，今天的手术很顺利，也很成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的情况。 不论将来康复后的疗效如何，现在，此时此刻，单就手术而言，所有的人都可以先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家里人暂时还联系不上，但至少目前，在医院里，他和父亲可以安心的休息一个晚上，睡一个安稳觉了。 等过了这两天，身体可以稍微活动了，就可以先给家里的妈妈写封信，向家人报个平安；并让她转告所有的亲友，请他们放心。 但情况显然没有余俊贤想的那么乐观。 今天一整天粒米未进，滴水未沾。现在身体的能量，完全靠今天手术时和手术后输的几瓶液体在维持着。 刚才，麻醉药力没有完全消失，加之还吊着液体，所以，并没有感到特别的疼痛。现在一天没进食的肚子空空如也，咕咕乱叫；麻醉药力也完全失去了作用；再加上液体也输完了。所以，从出生到现在，从来连针都很少打过，甚至连感冒发烧都很少有过，因而也很少吃过任何药物的余俊贤，开始渐渐感觉到，术后的疼痛在渐渐加剧。 这种疼痛，不是正常人所能想象到的。 一方面，好几厘米长的刀口，虽然没有伤及五脏六腑，但它已深入肌肉筋骨。虽然经医生一针一线细心缝合过，但那种疼痛远不是吃药打针的痛苦可以比拟得了的。 另一方面，由于这种小儿麻痹后遗症的矫形手术，主要是针对疏通筋脉、舒活经络而进行的，虽然不动骨，但绝对是伤筋的！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伤筋动骨，与神经线密切相连，所以那种疼痛比伤及五脏六腑更甚。 可手术刚刚结束，水不让喝；饭不让吃。身体能量又极其有限，抵抗力相对下降，因此，那种手术的疼痛，无形中就好像被放大了数百倍乃至上千倍！ 没有别的抵御办法，余俊贤只能眼睁睁的盯着天花板，目不转睛的看定某一个点儿，试图转移注意力。但这种方法并不能减轻丝毫的疼痛！ 这样不行，他又试图闭上眼睛，企图能迷迷糊糊地睡上一觉儿。或许醒来，就不那么疼痛了。 可他刚一闭上眼睛，他的母亲，他的家人，他的亲友，他的同事，他的学生，尤其是他心爱的姑娘——莫夏捷，就像走马灯似的，一拨又一拨，轮番浮现在他的眼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尤其是一想到莫夏捷，他的疼痛就不仅仅是身体皮肉上的了，那是一种痛彻心肺的、难以言说的疼痛！ 他现在所忍受的一切疼痛，说穿了，都是因为莫夏捷一个人！ 试想，要是面对他的猛烈进攻，莫夏捷没有犹豫，没有徘徊，没有踌躇，没有观望，没有瞻前顾后，没有斤斤计较，没有患得患失，——而是毅然决然的，义无反顾的，非常积极、主动、自觉地去迎合他，顺从他，答应他，成全他，——你说，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还远行千里，来到这里，躺在这医院里接受治疗，受这份洋罪，有什么意义啊？！ 这样想着，越想越疼。实在没有办法，她只好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控制好自己的音量，轻微的、慢节奏的呻吟几声。 因为，在他住的这5号病房里，还有另外好几个病友呢！尤其是有一个叫小山子的，他今年才刚刚十岁，他还没有进行手术呢！ 8 相逢在异乡病中（四） 姬倩倩是在余俊贤第二次实施了右上肢的矫正手术后的第八天上午，走进余俊贤的病房，去看望、探访余俊贤的！ 本来，按照计划，正常情况下，这右上肢的矫形手术，是要等到半个月后才能接着进行的。 但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出过远门、从来都没离开过家乡的余俊贤，一来实在忍受不了独自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寂寞和孤独；二来实在忍受不了思亲念家的精神痛苦，所以，向医生苦苦哀求，好说歹说之后，医生终于恩准他，又将第二次手术的时间提前了五天！ ——这样，就意味着他可以提前五天离开这个让自己受尽皮肉之苦的小儿麻痹后遗症专科医院了。 其实，比这更难忍受、更可怕的是，余俊贤内心的空虚和绝望！ 虽然在来之前，他对这方面的情况已经做了充分的估计和相应的准备，不远千里，带来了自己目前正在积极参加的高教自考的两本教材《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另外还带来了自己心爱的日记本，——那里面盛满了他和心爱的恋人莫夏捷的全部秘密。 ——可从三月九日来到这里后，他的右腿、右手分别已于十四天前和六天前先后做了两次矫形手术。 如今，右膝盖以下，右胳膊弯儿以前，全部都打着石膏绷带，活像刚从前线救下来的重伤员！这打满了石膏绷带的右胳膊右腿，如同死的一般，不会活动，也不允许活动一下。 每天吃饭、打针、喝药、大小便……一应诸事，只能在父亲的帮助下艰难的进行。除此之外，他能做的有限活动，充其量，也不过是在背后垫上厚厚的被褥什么的，半坐半卧在病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就这样，他已在这里足足呆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所有能看的有文字的东西，他都一一看过了！ 伤痛之苦，思亲之苦，念家之苦，再加上一直陪伴着他的极度的心理痛苦，尤其是他平时嗜书如命，此时却不能读书——确切点儿说，是无书可读之苦，轮番向他发起猛烈地进攻，余俊贤的精神防线，眼看就要全线崩溃了。 无奈，在读完了病房里的一切文字——包括他随身带去的几本书，一本日记，几张照片，几封朋友的来信，几封家书，还有病房里所有药瓶、药盒、药袋上的说明书之后，他要求父亲“冲出病房，走向医院”——到其他病房其他病友那里去，看能不能给他借本书看看，以解燃眉之急，思念之苦！ 他的父亲出去兜了一圈回来，果真给余俊贤带了一本书回来。 余俊贤就像漂流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的一个落水者，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如愿以偿，如获至宝，便如饥似渴的疯狂阅读起来。 摆在余俊贤面前的这本书，名叫《强者》。作者是一个叫王剑的人。得到了这本书，就像一个饿汉无意中捡到了一块面包，他只用了短短两天的时间，便一字不剩的读完了包括版权页上的所有大大小小的文字。 9 相逢在异乡病中（五） 这本小说的主人公“强者”，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我国工业战线改革大潮中的一个开顶风船的角色——一位敢想敢说，尤其敢干的国有企业家。 要在平常，这种题材的小说，是根本引不起余俊贤的阅读兴趣的！这类作品完全是图解政策、迎合形势的应景之作，没有深度，没有内涵。让人看上几页就想昏昏欲睡。 可现在，一本厚厚的长篇小说，他只用了两天不到的时间，便完全解决了！ 比故事本身更抓人眼球的是，在书中，余俊贤还读到了一片色彩丰富的法国梧桐树叶。 他的父亲在借回这本书交给他的同时，曾神秘兮兮的小声告诉他，这本书的主人住在隔壁6号病房，是个看上去聪明伶俐，长得又十分美丽漂亮的姑娘。并且，从书中夹着的那片树叶来看，她显然生活在城市，至少应该是在离城市不远的地方！ 他的父亲尽管一辈子很少离开过自己生活的小山村，但毕竟还是到过几次城市的：一次是俊贤小时候，他和兄长一起陪俊贤到王城去看过病；二是大儿子在西北边疆当兵时，他和兄长又到那里看过一次大儿子；今年，他又和二儿子千里迢迢来到了这里。 这便是他父亲的逻辑，简单而又朴实：书里夹着只有大城市才有的树叶，那就说明书的主人生活在大城市！ 父亲还告诉过他，这位姑娘，也是一个和俊贤一样的，被命运之神捉弄得好惨的不幸者：左腿自膝盖往下曲不能伸，无力行走，只靠一根拐杖支撑着勉强活动。尚未动手术，现在正在进行的是手术前必须进行的惨不忍睹的准备工作——靠一点点儿施加外力，强化训练，把腿拉直。 每做一次这样的矫治，她都要哭爹叫娘的嚎上一阵子！她哭，她妈也哭，同病房的人跟着也哭。 但现实就是这般的残酷，哭并不能解决问题，更不能治好他的病！于是，再进行这样的治疗时，她便极力忍耐，她妈也哭着安慰，同病房的人更是好言相劝。 即便如此，余俊贤每天也还是要听到好几次从隔壁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她的哭叫。 父亲的话，亲耳所闻，不由余俊贤不信。不知是出于对这位不幸姑娘的同情，还是怎么的，余俊贤毅然决然的，在《强者》这本书的末页上，用唯一能活动的左手，生硬的写下了这样的文字： 谢谢你的《强者》陪我度过了两日度日如年的病中时光，给我寂寞的心以安慰。同时，我也衷心的祝愿你能成为生活的强者！ 素不相识的天涯沦落人：俊贤 余俊贤过后想想，当时这样做的动机，也许是出于真心的表示感谢；也许是出于同病相怜；也许是想给她以鼓励和安慰，从而使自己每天能少听到几次那每逢听到就不由心颤的哭叫；也许就仅仅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他不动声色的将书交给父亲，转还给主人，好似完成了一桩伟大的历史使命！心里一下子也轻松了许多，坦然了许多！ 父亲当然不知道，经他手借来又还回去的书里，多了他的儿子余俊贤的手迹！ 但让余俊贤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平平淡淡的几行文字，竟使余俊贤和姬倩倩共同执笔，写下了一个好长好长的、耐人寻味又凄切动人的、粉红色的爱情故事！ 只是，这个故事，只见生根发芽，抽茎长叶，唯独不见开花结果！章节内容中不要含章节标题。为了避免您的稿件丢失，请勿在线直接创作。 10 相逢在异乡病中（六） 那是一天的早饭后，大约在九点钟的光景。 这天的天气出奇的好。虽然还有一些微微的寒意，但春日的阳光，已经充分显示出了它的和煦和明媚。隔着落地长窗，静静的照射进病房的一角，正好落在余俊贤的病床上，给整个病房里的病友们都带来了一丝温暖。 余俊贤在父亲的帮助下，刚刚吃过早饭。 趁着床边的这丝暖阳，他背后垫着厚厚的高高的被子，正半躺在临窗靠门的病床上闭目养神。父亲也在靠近北墙的窗户下的那张空床上，静悄悄的躺了下来。 连日来的东奔西走，买菜做饭，端茶送水，擦屎刮尿，从早到晚，忙里忙外，提心吊胆，担惊受怕——早已使他渐入老境的身子骨像散了架一样。头一挨着枕头，他便呼噜呼噜的打起鼾来。疲乏至极的身体，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白色的屋顶，白色的墙壁，白色的门，白色的窗，白色的被褥，白色的床！这白色的世界，加上他大脑里的一片空白，——余俊贤就这样不死不活的，与世无争的躺着，隔着落地玻璃长窗，能看到外面世界那灰白的天空。 除此之外，既听不见一丝人声，也看不到一个人影。——世界仿佛又回到了那混沌未开的蛮荒时代。又仿佛是来到了世界的末日。 百无聊赖，余俊贤正在暗自祈祷世界与他同归于尽的当儿，病房的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一道缝儿。首先挤进来的是一缕淡淡的阳光。 长时间的病室生活，使他的双眼已不能适应这些属于外界的东西。看到这缕淡淡的阳光，余俊贤的瞳仁不由为之一亮。随之而来的便是，他清楚的看到有一个姑娘，面带微笑，出现在他的床头。 余俊贤的心禁不住一阵激动，不由自主的又往上靠了靠身子。 “你就是俊贤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这一切来得这样突然。竟使余俊贤这个平常一见女孩就下意识的脸红脖子粗，——或者转移视线，——甚至脊背和额头都会在瞬间感到汗津津的人，猝不及防。 正当他处在手足无措、满脸的惊疑和诧异的尴尬中时，而这个不速之客——突然到访的姑娘，她已经一步一顿的，蹒跚的挪到余俊贤的床前，在他的床边坐下，带着满脸神秘的微笑，朝俊贤说出了上面那句话。 “你是——？”余俊贤有点懵了！ 趁着问话的当儿，余俊贤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一头浓黑的披肩秀发，满脸荡漾着青春的笑意；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不停地眨呀眨的；一身黑色西服套装，裹着她已经略显丰满的身体；分明可以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青春少女所特有的微微的体香；左腋下夹着一支拐杖，脚穿一双斜坡高跟白布鞋。 一个姑娘，这幅装扮，可浑身上下透露出的，却是青春的气息，蓬勃的活力，竟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消沉，竟看不出有一丁一点儿的自卑！ 余俊贤知道，在这出处没有聚处有的小儿麻痹后遗症专科医院里，一来是同病相怜，二来是同为天涯沦落人，——所以，病友们彼此之间，根本就没有平常日子在社会上遭遇到的诸如什么歧视、低看、小瞧、白眼、冷漠之类的玩艺儿，自然也不会使我们这些病人彼此产生哪怕是一点点儿的自卑感。 但一个姑娘家，四分之一的躯体失去了自由，竟看不出她有任何的消极情绪，这就不能不使我对她产生了由衷的敬佩之情。 这哪里是一个残疾姑娘？这简直就是一个快乐而又美丽的小天使——安琪儿！ 映入我眼帘的第一印象：这是一个自强的女孩！ 11 相逢在异乡病中（七） “不记得《强者》书后的留言了吗？”姬倩倩目光灼灼的、定定的注视着余俊贤的脸，调皮的反问。 “如此说来，我们该算是老相识了。”我愉快的回答。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一开腔搭上话，就像阴阳两极的电流立即交融汇合了一般，一切都显得那样真实，那样自然，那样心心相印，那样惺惺相惜！ “也许是吧！”又是调皮的一笑，淡淡的一句。那眼神，那笑意，几乎要把余俊贤融化了一般。 接下去谈论的话题，余俊贤现在回忆起来，已经记得不太清楚具体了。 余俊贤只记得他们彼此谈了自己入院的前前后后，彼此扯了扯自己的家庭情况，陪自己来看病的家人的情况，以及他们彼此得病的情形，治病的经过以及落下后遗症，导致残疾的种种情景。 余俊贤和姬倩倩，虽然彼此只是第一次见面，萍水相逢，素不相识，但令余俊贤感到奇怪的是，他不但感觉不到彼此的陌生，反而感觉到他两个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那样，熟悉，亲切，随意，自然；并且彼此觉得谈得特别融洽，气氛异常和谐，一见面就有了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 因此，他俩基本上都是在跟着自己的感觉走，觉得彼此都给对方留下了极好的第一印象。 当再一次把话题转到《强者》这本书上时，姬倩倩告诉余俊贤：咱们这些人虽然因身体有病，行动不便，失去了很多自由，但因此却拥有了大量的、充裕的时间。闲得无聊，就能静下心来读好多书。 她还告诉余俊贤，《强者》是她入院时带在身边的唯一的一本书。买书的时候，她一看这本书的书名是“强者”，误以为内容一定是有关我们残疾人怎样对待生活的坎坎坷坷的。及至读了之后才明白，不是那么回事！这本书的内容，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 余俊贤听了，不禁暗暗觉得好笑。心想，眼前这位姑娘，实在是太单纯了，太天真了！单纯得几乎有点傻，天真得实在有点可爱！ 若按她买书的这种逻辑去选男朋友的话，不知道他还会冒出怎样奇怪的念头来，最终会找到一位怎样的“强者”？余俊贤在心里这样调侃着姬倩倩。 由姬倩倩的书，他两个自然将话题转到余俊贤入院时带的书上来了。余俊贤的书就放在枕边，是两本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教材《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读》。 姬倩倩将书拿起来放在膝头上，扑扑啦啦前后翻了一遍，说是根本看不懂。——其实，能看懂她也不一定看！试想，大学中文系的专业教材，怎么会有琼瑶的《聚散两依依》《在水一方》《匆匆太匆匆》《剪不断的乡愁》《月满西楼》《幸运草》《一颗红豆》《彩霞满天》《心有千千结》《烟雨朦朦》《庭院深深》等等等等言情小说，来得更有趣，更引人，更能吸引钟情少男的眼球，更能打动怀春少女的芳心？ 12 相逢在异乡病中（8） 于是余俊贤就觉得十分抱歉，好像欠了人家什么东西似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宁可自己不看，人家把书借给你，陪你度过了两天度日如年的病中时光。 可到了最后，你不能主动去找人家，向人家表达谢意也就罢了！而现在人家主动找上门来，想从你这里借一本书解解孤独、寂寞和忧愁什么的，结果你两手空空，什么也拿不出来，什么也奉献不了人家！ ——余俊贤啊余俊贤，你还算人吗？你办这还叫人事吗？要知道中国是礼仪之邦，中国人是最讲究“有来不往非礼也”的！ 实在是没有办法！眼前这位女神不请自来，可现在眼前这位“神”眼看是打发不走了。 怎么办？ 余俊贤的书本来放在床头，最下面是他心爱的日记——其实就是他和自己心爱的恋人莫夏捷的情书集。现在，书在姬倩倩手上，那本日记就真真切切、清清楚楚的暴露在他们两个的面前！ 余俊贤现在也说不清楚，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反正客观存在的事实是，最后，他有点不太情愿的将自己心爱的日记窸窸窣窣、摸摸索索的拿了起来，递到了姬倩倩的手里！ 余俊贤那一刻的感觉，就像把自己心爱的孩子，——不，应该是将自己深爱的姑娘，——还不，应该是将自己的全部隐私纤毫毕现的拱手相让，奉送给了别人！ 姬倩倩接过余俊贤递给她的日记，放在手中，欲掀又止： “这里边该不都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吧？”姬倩倩边说边向余俊贤扮了个鬼脸。 “秘密又有什么神秘的？即便是秘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余俊贤故作轻松之态，漫不经心之状，“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完全可以拿去看。” “真的？”她显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许在她看来，“日记日记由我记，日记里边有秘密。春不到，花不开，要看须经我同意。” 余俊贤坦然付之一笑，随即吹开了牛皮：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咱这些人，虽然不敢自称是君子，但胸怀坦荡，心底无私。从来不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去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明人不做暗事，我奉行的是‘闭门常思自己过，闲谈莫论他人非’的做人准则；“抑恶扬善，宁折不弯”是自己的人生哲学。不信？看了日记，你就明白了。” 就这样，姬倩倩捧起余俊贤的日记本，摩玩不已。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她妈妈叫她回去压腿，四下里找不着，在院子里喊叫。 她留给余俊贤一个微笑，扔下一句“又该我回去哭鼻子了”，站起身，在拐杖撞击地面发出的一连串渐行渐远的“哒、哒”声里，走出了余俊贤的视野。 余俊贤心里怅然若失。他躺在床上，目送她的背影出了房门。 从这时起，姬倩倩从余俊贤的日记里，透彻的理解了余俊贤这个人。 余俊贤也因此轻而易举的走进了姬倩倩的心，彻底的征服了她这个人。 从这一刻起，余俊贤整整十天的时间，没再见到姬倩倩这个人，也没再听到从隔壁病房里传来的姬倩倩的哭喊声。 “或许是因为看了我的日记，她才知道这人世间最大的、真正的痛苦是什么了吧！她那点皮肉之苦真的算不了什么。”听不到姬倩倩的哭声，百无聊赖的余俊贤有时会这样想。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心里略微会产生一丝安慰。他为自己的日记能陪伴病友减轻治病的痛苦而暗暗高兴。 余俊贤的父亲，在姬倩倩离开病房之后醒来了。以至于让余俊贤有点怀疑：他父亲是否真的睡着了。 父亲真鬼！ 第三章 病中日记 1 赴晋治病心情记 1991年3月9日（第一天）雨·晴 清晨，雄鸡刚刚报晓，或许一夜未眠的妈妈便早早的起来，为即将远行的我和父亲烧水，做饭，打点行装，为我们送行。 一听见妈妈在厨房的案板上切菜的咚咚声，心绪不宁、一夜未眠的我，便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简单的洗漱过后，就来到了厨房里妈妈的身边。 妈妈，——此次一直不同意我到晋西去治病的妈妈，尽管此时心里一定难受到了极点，可还是在我临走之前，强打精神，强颜欢笑——说实在话，这笑，可以说比她痛痛快快大哭一场，都更令我难受！ 母亲的心，做儿子的我怎能不晓？！ “儿行千里母担忧”啊！更何况妈妈此时—— 一是怕我在治病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因为这毕竟是动刀子做手术啊！一向胆小怕事的妈妈，见不得血腥，平时哪怕是谁家媳妇生孩子，她只要在场，都会吓晕！现在，从来都没见过做手术是怎么回事的妈妈，眼看就要送自己的儿子上路了，你说，她老人家的心里能平静吗？ 二是治病绝对要花去很多很多的钱。单是这次启程，我们爷俩就带了一千元。——不要忘了，这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国家级贫困县的贫困乡的贫困山区啊！而这些钱，绝大多数都是儿子在学校同事们那里借来的。因为，到目前为止，儿子也只是一个代课教师，每月拿四十二元的工资。 这次治病若欠下了债，这将为本身就已很难办的儿子的婚事带来更多更大的困难！治病的终极目的，就是要解决儿子的婚姻问题。假若因为治病再债台高筑的话，那么儿子何时才能娶上媳妇啊？ 再加上妈妈一年多来为我的婚事操碎了心，几乎可以说是忧愁过度。而每每提及此事，做儿子的我又总是伤心不已。 现在，眼看着二十大几的二儿子，又因为婚事问题，不得不去千里之外，再经受一番皮肉之苦，——你说，她这做妈妈的，心里怎能不难过呢？ 但我清楚，与其说是妈妈心疼我，担心我，挂念我，倒不如说是妈妈再为她自己和她儿子的不幸命运而伤心，而流泪！ ——你说这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道啊，凭什么让我们家遭受这样的不幸？让我们老两口天天为老二的婚事担惊受怕不说，眼看二十几年都过去了，俺儿子不做手术，也不耽误吃不耽误喝的，——现在为了终身大事，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却不得不铤而走险，让我们的儿子再一次经受身体和心理上的考验，再一次饱受身体和精神上的痛苦，——你说，我这当妈妈的，能甘心吗？ 为了安慰万分痛苦的妈妈，同时也想在临走之前让妈妈解开心结，彻底放心，我就轻轻走到正在烙油馍的妈妈跟前，低声说道： “妈妈，你尽管放心，体外手术，只伤及皮肤，不会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你在家不要膺记父亲和我。我们到了那里，就给家里来信报平安。一个月以后，我们就回来了。到那时，我就可以轻轻松松的给你找个漂亮的儿媳妇回来，甜甜的叫你一声‘妈’了！” ——尽管我以极平和的语气，故作轻松的和妈妈说着，想逗妈妈高兴起来。谁知不劝倒好，我越劝妈妈似乎越悲伤。说着说着，妈妈她竟哭了起来： “乖乖，叫我说，咱任凭不说媳妇，也不去受那份活罪。前头啥事儿黑洞洞的，谁知道做手术后将来咋样啊，万一……”。 说到这里，妈妈早已泣不成声！此时此刻，我的心简直就要碎了。 2 赴晋治病心情记（二） 1991年3月9日（第一天）雨·晴 昨天晚上，在我任教的沙窝中学，和我可爱的学生们分别时的那一幕幕情景，又一齐涌上了我的心头—— 一听说我请了两个月的长假外出治病，班里所有的孩子们一个个都红了眼眶，噙着泪珠。偌大个教室此时此刻静悄悄的的，鸦雀无声。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刚离开教室，回到办公室不久，班委会所有成员，很快就尾随而至。原来，他们竟以最快的速度，在班里发动了一次捐款，给我送来了全班同学们的一片赤诚之心：四十九元一毛钱！ 我怎么能要孩子们的钱呢？要知道在那个时候，那个地区，家长供给孩子们的每一分钱，都是他们的血汗钱哪，而每一分钱也都是要掰成八瓣花的！ 我正要极力推辞，只见李冬梅低着头声音哽咽；张建红两只手紧紧握着我的手，不让我有任何推脱的机会，同时还回头提醒其他同学，让他们快跑；李洪涛紧紧抿着嘴唇，一下又一下的眨巴着眼睛，眼角两颗晶莹的泪珠，在灯光的映射下，显得分外明亮…… 那时那刻，我喉头哽咽，眼睛发潮，鼻子一酸，真的想哭！ 但我又怎么敢哭啊！ 我清楚地知道，一旦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哭出声来，只消一刹那间，那哭声将会汇成一片海洋！ 现在，妈妈又伤心的哭了。从昨晚到现在，我的内心本就极不平静，也非常复杂： 前途未卜，吉凶难料，祸福未知，花销多少，痛苦大小，疗效如何，能否如愿，是否顺利……这一切的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我的心理和感情，再也难以承受这无形的重压，在眼角积存了许久许久的泪水，也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在妈妈泣不成声的同时，无所顾忌的、汪洋恣肆的尽情倾泻而下…… 就这样，迈步走出家门的那一刻，我只简单的和妈打了声招呼：“妈，我走了啊！”——之后，再也不敢回头，趁妈妈回去为父亲取伞的当儿，径直踏上了这人生路上的第一次远行，提前走了！ 就这样，我铁了狠心，终于走出了我生活了二十多年一直未曾远离的村子；终于走出了我在那里度过了整整五个年头的学生时代，——现在又回到那里去任教，并且不知道要教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的沙窝中学；终于离开了和我朝夕相处一百五十个日日夜夜，已经产生了深深感情，并且有点恋恋不舍的我的学生们，踏上了千里迢迢的西行之途！ 刚走到离沙窝中学有里把子地的清河大坝头，遇见了上学迟到的陈合群。——要在平时，我一定会好好教育他一通，让他记着今后上学不要再迟到——并且是昨天晚上班主任刚请假离开学校，你今天早上就开始迟到。 而当我这样想着的时候，陈合群，这个平时性格内向，少言寡语，很少和其他师生言谈交际的小男孩，此时此刻，竟用了近乎哀求的语气对我说： “余老师啊，你回来后，不管怎么着，还得教我们，我们真是不想让你走啊！” 听到他这句话，我立刻背过脸去，不敢开口接他的话，待擦肩而过之后，走了好远，我才支支吾吾的应道： “那，那，……中……” 就这样，我终于经受住了感情一次又一次的严峻考验，冲出了感情汹涌澎湃的激流漩涡，离开了我的故乡！ 3 赴晋治病心情记（三） 3赴晋治病心情记（三） 1991年3月9日（第一天）雨·晴 正是由于心情痛苦到了极点，一路上，我就尽力不去想这些让人伤感的事。 但人这种动物就是奇怪：你越是说什么事不想去想，那你心里极有可能，想的恰恰就是这些事！ 所以，从离开村子，经过学校，赶到铁栅乡，坐上公共汽车；再从乡里到县城，又从县城转车，掉头一路往西，一直赶到山门峡长途汽车站。这一路整整走了六七个小时，我的心里也整整难受了六七个小时：胸闷气短，心口处隐隐作疼。 一想起早晨在家临别时妈妈泣不成声的情景，——特别是后来在吃饭时，我在碗里扒出来了两颗荷包蛋，一想起我吃荷包蛋的时候，两眼的泪水顺着面颊一直流到碗里的情景，我就心疼阵阵，抽搐不止，难以自已。 过了陕山县，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我只好强制自己，随着汽车飞驶向前的阵阵轰鸣声，哼起了不成调的流行歌曲，这才勉强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把满心的悲伤抛到了九霄云外。 从山门峡汽车站转车，一直走到黄河边；渡过黄河，又一直到达目的地，这种痛苦的心情，才渐渐的溜走了。 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经过一整天的长途跋涉，辛苦辗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进了医院，工作人员安排风尘仆仆赶过来的我们父子两人，住进了临时病房，我才真正理解了“同舟共济”和“同病相怜”这两个词的含义了！ 【重录感受】 1991年3月9日，距离今天——2012年2月15日，只差22天，就已经整整21年了！但21年前那个清冷的早晨，我伤别哭哭喊喊的妈妈，和父亲一道踏上赴晋治病路途的那一幕幕情景，依然记忆犹新，依然铭心刻骨，依然历历如昨，依然如在眼前！ 人生，就是这样！生活中的有些场景，有些人，有些事，一旦我们亲身经历了，那就注定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忘却！这些难以忘却的人事场景，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在我们的记忆深处慢慢积存起来，沉淀下去，就会变成我们一生一世也受用不尽的精神财富。 我的妈妈是一位刚强的农村妇女，和我父亲结婚成家前，曾在本村的小学校里教过几年书，是我们后山点这一片最早参加教育工作的女教师，应该算是一位知识女性。 自从有了第一个孩子——我的哥哥之后，她的身份便开始变成了家庭妇女。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个特定的社会环境里，一家八口，一个全劳力，整天没明没夜的干，但结果依然是年年欠生产队里的款，年年分不到红，年年分不足粮。可以说是吃没吃的，喝没喝的，穿没穿的，用没用的！ 但即便如此，日子过得这么艰难，在我二十多年的人生历程中，也从没见到母亲哭过，甚至连掉泪的情景也没有！但就在那天早晨，一看到心爱的儿子因婚事受阻，企图通过治病来改善处境，而不得不到千里之外的医院去做手术时，对儿子的挚爱、关切、担心、同情……，一切一切的情感，一股脑化作两道无尽的泪水，倾泻而下！ 母亲流泪了，一滴滴打在儿子的心房，儿子就心疼极了，痛苦极了！难受极了！那种感觉，椎心泣血，痛彻肺腑，登峰造极，无以复加。无论何时何地想起，都不由我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赴晋治病的唯一目的，终极目的，说得具体点儿，明确点儿，就是要改变莫夏捷对我的态度，最终使我们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五个月后，我不但没能改变莫夏捷，成就我们的婚姻；反而因为治病，债台高筑；为了还债，被迫背井离乡，远走阙门！ 早知是这种结局，我怎么会因为一个无情无义的女子，而让我的妈妈那一颗支离破碎的心，无端的白白承受了三个月九十天的痛苦熬煎啊！ 经受了这一次母爱亲情的洗礼，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想让母亲流下一滴眼泪！到了2006年9月13日，和母亲吵吵闹闹过一辈子的父亲撇下我们，撒手人寰，溘然长逝时，母亲再一次嚎啕大哭！ 作为儿子，我只能紧紧地把妈妈搂在怀中，哭着喊叫：“妈妈，你不哭了，你越哭俺们心里越难过啊！” 4 赴晋治病心情记（四） 1991年3月10日（第二天）晴·阴 今天是到达医院的第二天。 在医院这个特殊的世界里，尤其是在同一间病房内，日常生活中的一切井井有条的秩序，男女有别、经纬分明的界限，等等等等，统统失去了它们存在的意义！ 在这白天白地，白墙白壁，白床白被，白褥白衣的白色世界里，每个人藏在心底的一切私欲杂念，都会得到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净化、纯化和美化。 不管民族与民族之间存在着多么巨大的习俗差异，不管正常人与残疾人之间存在着多么大的心灵隔阂；不管天南海北的地域之间存在着多么遥远的空间距离；语种、话音与语种、语音之间存在着多么大的交流沟通的障碍，——特别是男女授亲不受，自古以来，性别与性别之间的天然界限，都被世俗之人认为是最难逾越、最难突破的天堑、鸿沟。 但是，在这里，这一切的一切，都被无情地抹杀了，取消了，同化了，以至于荡然无存了！大人也好，小孩也罢；青年也好，老年也罢；姑娘也好，小伙也罢——这一切的人们，都被病房这个特定的空间区域融化在一起，混合在一起，成为一个特定的统一的整体！ 分不出你我，辨不清男女，忘记了羞赧，顾不上难堪！——只有在这个特殊的世界里，我才能体验到一种特殊的感情——人类社会最纯洁无瑕、最崇高无上的情感：爱，纯真的爱，无私的爱，感天动地的爱，可歌可泣的爱！ 早起无事，趁着这难得的空暇时间，往晋西师范大学陈冰兄处发信一封，简单的谈了些入院治病的前前后后的大致情况，为的是不让他过分的挂念我！ 现在，一切都还在未知之中；治疗的最终效果如何，治疗过程中有无意外，都尚在两可之间，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我不能高兴得太早，我更不能乐观的预知未来。所以提起笔来，悲伤之情仍然占先，自然而然的流泻于笔端。 我无法安慰我自己，我更无法去安慰同样艰难不幸的他。我只能殷切的希望他，由衷的祝福他：能在学业大成、事业定向的同时，也在婚姻上收获属于他和她的纯真甜美幸福的爱情。 我也只能热切的盼望，由衷的祝福我自己：能在身体顺利康复的同时，也康复我和夏姐妹之间圣洁的爱情。 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一切的一切，都靠我并不相信的上帝保佑了！ 至于家中的母亲，学校的师生以及诸亲友，我眼下还不能很快就发信给他们。一切都要等到手术后再作计较。 今天无事，中午坐下修改了《风雨世界》初稿的第一部分，誊写于初稿本中，共四页。 下午睡了一觉，冥冥之中，夏捷妹的音容笑貌时时萦绕在我的脑际眼前。我真希望，夏捷妹能忽从天降，出现在我的眼前，以宽慰我有病之人忧伤的心，可这一天，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 5 赴晋治病心情记（五） 1991年3月10日（第二天）晴·阴 我有心在近日里修书一封给她，或者再给他的父母——我未来的岳父岳母大人写一封信，言明我和夏捷的关系，并且恳请他们能恩准他们的爱女——我的夏捷妹，在我未回到家乡之前，能来到这里看望我一次。 这一切，能成功实现吗？我不知道！我也想向陈若林校长写信谈明我与夏捷妹的情况，希望能得到他的理解与支持！ 唉，病人最难忍受的痛苦，我最深切的体验，将会是出人意料的：不是躯体所受的皮肉之苦，而是令人难以忍受精神上的思亲之苦、游子思乡之苦。眼下对我来说，最大的痛苦，就是我对心爱的夏捷妹的深深的思念！ 【重录感受】 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这篇日记的这后半部分内容的时候，我的心里一直在想着这样两句话：一句是“人不过三十，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句是“走火入魔”！ 之所以总是在想这句话，是因为我从当年的日记里，看到了这样三件在当时根本就不可能实现的事，而我却周吴郑王、一本正经的写进了我的日记，并且是曾经那么迫切的希望这几件事都能变成美丽的现实！ 第一件事，是希望夏捷妹从天而降，能到医院去看我； 第二件事，是写信给我未来的岳父母大人，希望他们能恩准我和夏捷的关系； 第三件事，是写信给当时学校的校长，希望他能理解和支持我和莫夏捷！ 当时，自己的脑子要么是灌水了，要么是叫驴踢了！现在的我想。 为什么这样说呢？ 第一，夏捷妹还是一个初三毕业班的学生，当时还正在学校上课。眼看再有几个月就要参加中招考试了，——别说两个人并没有正式确定某种关系，——明确的说，就是并没有确定恋爱关系，——退一万步说，就是确定了，就是明确了，她能撇下自己的学习，只身一人，前往千里之外，到医院去看你吗？ 更何况，那种没有明确或者说没有确定的恋爱关系，更没有公开——不仅学校的师生不知道，恐怕连她的父母也一无所知！既然如此，也就是说，她莫夏捷和你余俊贤之间，并没有任何的瓜葛，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如果硬说还有点儿什么关系的话，那就仅只是师生关系！正常上课学习时间，她凭什么只身一人前往医院去看一个与她没什么关系的人呢？ 余俊贤啊余俊贤，你这不是痴人说梦，白日做梦，黄粱美梦吗？ 第二，如果他的父母对女儿和老师之间这样的关系一无所知的话，那么你平白无故去写一封不伦不类的信寄给他们，这不是贼不打三年自招吗？这不是自爆家丑绯闻吗？这不是惹火自烧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夏姐对你的态度尚且不明朗，不确定，因此，她也绝对不会和她的父母讲——相信，至少在那个时代那样的地区，还没有一个家长能够开明到：容忍自己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在校学习期间，和自己的老师谈恋爱，——姑且不论这个老师是怎样的一个人！ 那么，做到这一步尚且这么困难，又怎能指望夏捷的父母，能恩准自己的孩子撇下学习，只身一人，前往医院，去看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呢？ 余俊贤呀余俊贤，你这岂不是太一厢情愿，太自作多情，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吗？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这不是想入非非，走火入魔，鬼迷心窍，脑子中风了吗？ 第三，写信给当时学校的校长陈若林，——尽管你和校长之间多少还带点儿老亲戚，你私下里还得管他叫“若林哥”呢，但你以为学校就是你家办的啊？ 老师是培养学生成才的人，学生是跟老师学知识，长见识，练本领，早成才的，你的本职工作做得怎么样？把我蒙在鼓里这么长时间，现在居然还想从我这里得到理解和支持，你把我校长当成什么人啦？ 这不明摆着不拿我这个校长当回事儿吗？这不明摆着不拿我校长这个豆包当干粮吗？这不明摆着就是拿我校长当一疙瘩红薯吗？真是盛气凌人，欺人太甚，太岁头上动土，简直是岂有此理！ 让我支持你们俩的事情？等到下辈子吧，即使到了下辈子，也还得看看我们有没有那个缘分！ 虽然时隔多年，在我迫于生计，不得不离开那所学校，远走他乡，另谋高就之后，我和莫夏姐旷日持久的那场师生恋最终以惨败告终，真相大白于天下之后，我和陈若林校长再见面，彼此先会心的一笑，将当年这场发生在他眼皮底下，而彼此一无所知的师生恋当做笑谈！ 甚至有几次，当年的校长大人，竟然还敢拿这件事情调侃我！ ——但在当时那种环境条件下，我相信，不管是谁，若把这场师生恋的隐情一五一十报告给校长时，他老人家一定会拍案而起，暴跳如雷，骂你个狗血喷头，找不着北！ 6 赴晋治病心情记（六） 1991年3月12日晴 今天是到达此地后的第三天。 一切都处在焦急的等待中。上午，闲来无事，往家里、学校、和夏捷妹处各发信一封，大约用去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算是消磨了一段时光。对家乡亲人、同事及学生的思念之情，也算是因此多少减轻了一些。 尤其是夏捷妹，我真希望她接信后，能设身处地为我想一想，能够理解我的心情。真的很希望，突然有一天，她能从天而降，来到我身边，出现在我的眼前。 中午吃罢饭，无事可做，就和父亲一道，上街去逛。 这是晋西南的一个小镇，街道和公路两位一体。这条公路据说直通河津。说起河津，我不免要多说两句。因为初唐四杰之一的王勃，就是河津人，那时，叫绛州，——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这样说来，那应该是一个令人神往的地方，与龙门有关。说到龙门，我们不免又想起了鲤鱼跃龙门这个传说。 在学校给学生上语文课，讲到王勃，我总会产生这样的联想：难怪人家王勃年纪轻轻，就成了“四杰”之一，人家聪明啊！之所以聪明，人家住在龙门啊！那个传说不是这样说吗：鲤鱼只要一跃过龙门，那就变化成龙了啊！ 龙门归龙门，但这里毕竟还是底村——三晋大地上一个普普通通的乡镇而已。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虽然改革开放已走过了将近十年，但这里的人们依然贫穷。道路两边，街道两旁，并没有鳞次栉比的商店，商店里也没有琳琅满目的商品。 在我的记忆里，好像路边只有几家杂货店和粮店。因为初来乍到，人地两生，要自己做饭，就必须买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所以印象深刻。 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街上人来人往的，不太正常。问了一位老乡，才知道今天是集日。在这异地他乡的街道上，我和父亲非常茫然地溜达了一圈。因为方位感较差，辨不清方向，又没有戴表，所以我们父子两人一道简单的在集上兜了一圈，也算是领略了一回异乡的风土人情。下午回到医院，倒头便睡。刚来时，想家心切，原以为这样一来就可以减轻一点儿思乡情绪，但这几天却不甚灵验了。我真怕这样天天下去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忍受不了，彻底崩溃。 医院这几天格外热闹。每天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三五成群的病人来探访，来治疗。每每看到这种盛况，我就在心里暗自庆幸，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今天，5号病房里又住进来了两个病友。中午，西安市一个研究生来院访问，他的言行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给了我很大启发。他说：锻炼胜于治疗！我一定牢记着一点儿，手术后，加强锻炼，以便尽早康复，好了却终生心愿一桩。 今天的太阳格外的好，想必家乡的太阳也如此。我与亲人虽相距千里之遥，但我相信，我们都在同一片蓝天下，同一个太阳下，我在千里之外的这里能看见太阳，千里之外的家人在家乡也能看到太阳。我们的目光将在太阳的某一点上交汇。这样一想，彼此之间的距离似乎缩短了许多许多，心也好像拉近了许多，于是，思乡念亲的情绪，也就渐渐释然了。 后天，即三月十四日，我将第一次躺到手术台上，做右上肢的矫形手术。我的心里很平静，只是，手术后的漫长时光将怎样度过？我有点儿茫然！ 【重录感受】 在昨天的日记里，我写到两句俗语，今天我还要再次提到“年轻气盛”这个词！在昨天的重录感受里，我一一分析自己在日记里提到的三件极其荒唐的事，——因为在当时那种特定的条件下，没有一件是能够实现的！ 但看了今天的日记，我真有点佩服当时的勇气了！居然还天真的希望夏捷妹真的能到晋西这家医院去看望我！ 真是疯了！ 当时在医院里看到那种人来人往的盛况，还暗自欣喜，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可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当初在那样的经济条件下，做出那样的选择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或许是手术之后，自己由于工作太忙，并没有做到今天日记里写的那样：记住那位研究生的话，手术后加强锻炼！ 因此，我想说，无论何时，人总是有惰性的，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就必须自我约束，提高素养，养成习惯！ 现在想想，当初之所以会那么疯狂，除了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外，唯一合情合理的解释只能是： 我实际上已经害上了相思病！那么，当时写在日记里的，多半就是疯话、梦话、呓语！ 这是唯一合乎逻辑的解释！ 莫夏捷，请你原谅我！事隔二十一年，你还记恨我吗？ 7 赴晋治病心情记（七） 1991年3月13日阴 今天是我们来到晋西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的第四天。 同病房的小三子今天上午做腿的矫形手术。他的妈妈由于可怜打了麻醉针而长时间昏迷不醒的儿子，竟忍不住落下泪来。于是同病房的不少病友和家属，有的好言相劝，有的轻声宽慰，有的则陪着她一同落泪！ 我敢说，凡是做罢手术，痛哭不止的家属，他们痛哭的，绝不仅仅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不省人事时那种难过、担心和忧愁的心情；更多的恐怕是对病人患上小儿麻痹症到现在，经历的一切痛苦和不幸的回忆和总结；还有为未来美好新生活憧憬向往的激动和喜悦！ 那是痛苦的泪水！那更是幸福的泪花！ 看着小三子打了全麻做了手术后，昏迷不醒，就像休克了似的那种情景，再看看他的妈妈哭得就像泪人似的这番景象，我就能够想象到自己的明天该是一种怎样的情形，我的父亲又该是一种怎样的伤心模样！ 看着今天的小三子，想着明天的自己，我也禁不住两眼发涩，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来这里伺候病号的，大多都是患者的妈妈，像我父亲这样来伺候儿子的男人，在整个医院里都不多见。 小三子的妈妈是这个病房里最受欢迎的人。她的最大特点就是性格温柔，心地善良。不像同病房里那个孩子的妈妈，有什么好事，一心只想着自己；自己干什么事情，又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在病房里大喊大叫，高声说笑的情形，在她，那是一种常态！ 不管走到哪里，总是好人多。这是我们经常说的一句话。那么在这家医院里，由于彼此的遭遇和经历相似，经历的不幸彼此相同。所以，应了同病相怜、同舟共济这句老话，凡是在这家医院里住的病友和家属，彼此见了大多都感到非常亲切。 虽然彼此都来自不同的地方，家有近有远，病有轻有重，但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一个人的欢乐就是大家的欢乐，一个人的痛苦就是大家的痛苦！ 有的初来乍到，人地两生；而有的在这里呆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各方面情况相对都比较熟悉。所以，生活用品上哪儿买便宜，什么价钱，质量如何；油盐酱醋，蔬菜瓜果，在什么地方买，等等，都能得到他们的一一指点，彼此亲如一家。 更令人感动的是，这两天谁家孩子该出院了，而谁家又是刚刚住进来的，有的要走，有的刚来，有些日常用品比如说锅碗瓢盆什么的带着不方便，就顺手送给了新来的。 每当这时，我总会无端想起毛泽东说过的那几句话—— 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我们这支队伍中的每一个同志，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 就是从这时起，我突然之间改变了一直以来对医院所持的偏见，不再认为那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地方，倒是认为那才是一个真正温馨的家！ 一看到这位温和而又善良的母亲痛苦万分的这种情景，我就不由想起了我离开妈妈那天时的情景！ 唉，妈妈，你此时在家干什么呢？这几天，儿子一直在牵挂着你啊！你一定也和儿子牵挂你一样，在牵挂着你病中的儿子吧！ 明天，我上手术台，先做右腿的矫形手术，我的心情很平静！ 【重录感受】 病友们之间，不论年龄大小，不分男女性别，有书大家同看，没书就在一起神吹海聊，没有任何歧视，没有任何隔膜，虽然我们是为了治病才聚到了一起，但那段日子，现在回想起来，竟然还有几分思念！ 也曾幻想着，什么时候我还能够故地重游，再到那里去看一看。 8 赴晋治病心情记（8） 1991年3月14日晴 平生第一次走进手术室，第一次动这么大的手术，我却没有丝毫的胆怯和恐惧。 按照医生的吩咐，从从容容躺到手术台上，两眼一闭，啥也不想，平平静静的接受麻醉。 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还没怎么感觉到痛苦，——只是觉得脊梁正中的脊椎处，一阵刺痛，我的精神开始恍恍惚惚，视线也随之模模糊糊起来。 手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声息；只有头顶的无影灯，笼罩出一片惨白的空间。 于是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两支麻醉药的作用下，得到了彻底的解脱！ 我多么愿意，多么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今生今世，就此不再醒来啊！ 因为二十三年的人生经历，带给我的，全是痛苦的记忆！我几乎没有一天是在幸福和快乐中度过的！ 一生下来就开始与无穷无尽的贫穷和饥饿作斗争，后来不久又遭遇了脊髓灰质炎这个可怕的恶魔。从此被它打倒，一蹶不振，再也没有了重生的希望。 它夺走了我的一切：快乐，幸福，学业，爱情，事业，…… 这一切的一切，从此，再也无从谈起，因为，丧失了资格！ 儿时，小伙伴们能到处疯跑疯玩，我却因身体行动不便，被父母特别关照着：没事就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要去！ 后来上了学，别人自然而然的用右手写字，我却不得不用左手，从一点一横、一撇一捺艰难练起！ 初中毕业，同学们都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高中，我比他们更努力，却因身体残疾，与正在改革中的中招政策狭路相逢，从此辍学回乡，结束了自己过于短暂的学生时代，开始务农，成了一位标标准准、地地道道、不折不扣的地球修理者！ 眼看着同龄人一个个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我却一次又一次艰难的跋涉在寻找爱情的路上，挣扎着，痛苦着，企图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结果，希望越来越渺茫，非但没有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反而被爱情伤得遍体鳞伤，千疮百孔，体无完肤！滴血的伤口一次次被无情地撕扯，开裂，以至于越来越痛，无法愈合！ 万不得已，才不得不在已走完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人生旅途的时候，忍受着肉ti和心灵的双重折磨，来到了这里，走进这弥漫着血腥和恐怖的手术室里，躺到了这令人望而生畏的手术台上！ 此时此刻，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竟还有如此神奇的摆脱痛苦的方法！ 二十三年来，我为了自己的命运而痛苦万分，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儿呢？ 我多么希望自己天天都能处在这种麻醉状态中呀！ 我之所以如此平静的对待这一切，都是为了我那心爱的夏捷妹，可她此时又在哪里呢？ 右腿的矫形手术做罢以后，我的心里坦然多了。如果说我以前的人生岁月一直是在痛苦中打发的话，那么从今往后，我至少在痛苦中找到了一半的希望。别的方面不敢断言，至少，在婚姻方面是如此！ 夏捷妹啊，你就静候我的佳音吧！ 下午手术后，平生第一次接连输了五瓶葡萄糖和氯化钠注射液，其痛苦并不亚于上午做的手术。晚上伤口隐隐作疼，我只好用吟唱歌曲的方法来摆脱这痛苦，引得全病房的人们哈哈大笑！ 黄连树下唱小曲，苦中作乐，以苦为乐呗！ 这就是我们绝大多数残疾人的生活状态，心理常态！ 9 赴晋治病心情记（9） 9赴晋治病心情记（9） 1991年3月15－16日小雪转晴 这两天躺在病床上，除过吃药、打针、吃饭、大小便之外，便是漫无边际的思念，对亲人，对故乡。这茫茫的愁绪，我可如何排解？ 我有心把第二次手术提前几天，这样就可以提前几天离开这家医院，提前几天回到家乡，提前几天见到朝思暮想的妈妈，提前几天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夏捷妹相见了！只是不知道，医生愿意否。 妈妈，此时此刻，您在哪里干什么？兄弟姐妹们，你们又在哪里？在干些什么？你们可知道，我在这遥远的异地，此时正痛苦的思念着你们吗？ 夏捷妹，你此时此刻又在哪里干什么？你能听见我的呼唤吗？你能满足为兄我要求你的事情——到这里来探望病中的我吗？ 唉，原以为，写日记，写信是最好的排解思乡情绪的妙法。谁知这几天，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两种方法不但越来越不灵，相反，却越来越勾起了我越来越浓的这种心绪。 真没办法！ 实在急得无可奈何，我只好一次次的翻阅随身带来的几张照片，一次又一次的。 有时我也会突发奇想：要是有哪一位亲人能够突然之间来到这里看我，那该有多好啊！ 想来想去，我拿定主意：为了后半生不再痛苦，为了自己盼望已久的事——和有情人夏捷妹终成眷属——能够实现，我只好暂时忍耐一下这四十天的思乡之苦了。 四十天，短暂的更是漫长的！静下心来，为了你的病，一天天的等待下去吧！ 今天（十六日），收到陈冰兄的来信，看罢心绪不佳！ 【重录感受】 当年去晋西治病时，之所以带着这本日记本，就是想在治病间隙能够坚持记下自己每天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 但遗憾的是，计划跟不上变化。3月14日上午做了第一次手术后，右腿膝盖以下全部打上了又厚又重的石膏，行动便严重受限。所以，从现在日记本上当时留下的日记内容来看，第一次手术后的3月15日，没有记日记；这则日记是16日补记的。 司马迁在《屈原列传》中说：“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天是人类的原始，父母是人的根本。人处于困境就会追念本源，所以到了极其劳苦疲倦的时候，没有不叫天的；遇到病痛或忧伤的时候，没有不叫父母的。 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呆了40天，半个月里，胳膊腿做了两次手术。这是迄今为止，我的人生经历中最疾痛惨怛的日子！ 尽管后来也不断有病，尤其是2009年十来月间，由于父亲去世三年来，自己一直没能走出思父念父的阴影，哀痛过甚，导致身体严重受损，高度营养不良，有那么三四天，连路都走不动了——不得已，到王城第一附院住院半个月，休息一个月，过度虚弱的身体才得以慢慢恢复，——但晋西治病留给我的印象依然是最深刻的！ 所以，在最艰难的四十天病中时光里，我想得最多的，就是我生命里非常重要的两个女人！一个是生我养我22年，朝夕相处，相依为命的妈妈；一个便是后半生准备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的夏捷妹！ 对妈妈的思念总是伴随着阵阵的心痛，因为脑子里永远挥之不去的，便是启程赴晋那天早晨妈妈留给我的一切记忆！ 而对夏捷妹的思念，则显得虚无而飘渺，来无踪，去无影的。事情过去了20多年，现在看来，那一切完全属于建在空中的楼阁，是完全不存在的海市蜃楼！ 如果能早一天意识到这一点儿，或许我会及早醒悟过来，及早走出误区，及早摆脱痛苦！但很不幸的是，我不是神，并没能走出那个有点宿命的怪圈： 情人眼里出西施，天底下正在热恋中的人都是弱智！ 所以，即便是在这两天——刚刚做罢手术，应该说是肉ti上最痛苦的时候，但从日记中依然可以看到，我依然是念念不忘莫夏捷！似乎天底下当时就她一个女人似的！ 直到这一年的年末，我从异地他乡赶回故乡过年时，平生第一次走进她的家，结果被她伤及骨髓和肺腑，我才真正从一场旷日持久的噩梦里苏醒过来，然后彻底的告别了年少轻狂，也告别了那个多梦而虚幻的时代！ 10 赴晋治病心情记（10） 1991年3月17－18日晴高温 和前两天的日记一样，这两天由于行动不便，两天日记并作一天记了！ 这两天，病房里乱成了一窝蜂。叫人实在不能好好休息！对于刚做完手术，极需要休息养伤恢复元气的病人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心情因此坏到了极点，不胜其烦，唉！ 十七日夜梦中情景，使我醒来禁不住大汗淋漓！妈妈，儿实在挂念你啊！什么时候我才能回到你的身边去呢？ “愁啊愁，愁就白了头。自从我与你呀分别后，我就住到了医院里头。眼泪呀止不住的流，止不住的往下流。五尺多的汉子我病床上躺呀，浑身上下把我囚。手里呀捧着照片瞅，枕边一本书也没有。监狱里的生活是多么痛苦呀，一天一天熬日头。手里呀捧着照片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有病的痛苦是多么难受啊，叫我怎能不心忧？离开了亲人我失去自由，泪水化作苦水流，从今后长久难见亲人面，心中增添无限忧愁……” 我情不自禁的把前几年非常火的迟志强的流行歌曲《愁啊愁》，改成了上边这个样子，以寄托我的思乡之情，念亲之苦。 因为，朝思暮想，日思夜梦，在前天夜里，我做了一场噩梦。气氛恐怖，场景瘆人，情节揪心，一下子将我惊醒，直到天亮，我再也没能合上一眼！ 我梦见妈妈带着两个妹妹在烧香，磕头，祈祷；我梦见邻村有户人家死了人，丧事却在我家办…… 我真想半途而废，右上肢的手术就这样不再做了，明天起来一走了之！但说实在的，这样我又怎能心甘哪？那前段时间的一切苦头，不都白吃了吗？唉，我的妈呀！ 医院五号病房里的病人有：河东省旧址县的我，河东省怀旧市辖区的康氏母女，河东省怀旧市辖区的张氏一家三口，河东省随县的刘氏一家四口，河东博湖县的一家三口，河东玉露县的一家三口。这些人性格各异，可以说构成了一个丰富多彩的不幸人物形象画廊。 现在才意识到，医院之所以这样安排，完全是出于人性化的考虑：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嘛！在这异地他乡的土地上，让同一个省份的病号住在一起，可以缓解我们的思乡之痛，同时也便于管理吧！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五号病房里的戏，又怎能一台了得？ 为早归计，打算提前五天做右上肢矫形手术。不知能否得到院方的恩准。 近两日无事，准备向以下几个地方的亲友发几封信：晋西师范大学陈冰友，家中妈妈，学校高云章、周晓红、陈若林校长三人，前口小学李维友，下铁栅村火源组姐夫乔柳成家，南山崔沟宇文春叔父等。主要是为了筹足后期住院费，以备出院结算时用。让贤宏弟于出院日——农历二月底前后送到，以便按时出院，早日回乡！ 另外，无论如何，还得给沙窝中学一年级班委会发封信，以明近况。 本想在手术后向家中发一封电报以释妈妈挂念的，原来在回信时就说好了的。谁知父亲认为没必要，其实是怕花冤枉钱！我做手术后一直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饭菜汤药，由父亲一勺一勺喂到我嘴里；大小便也由父亲一手操持处理，——只好作罢。但愿家中诸人能放下一颗天天悬着的心，平安无事度过这一段苦难岁月！ 11 赴晋治病心情记（11） 1991年4月6日晴 今天是我们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度过的第二十八天。 “真正的光明，绝不是没有黑暗的时候，只不过是永不被黑暗所掩蔽罢了；真正的英雄，也决不是永没有卑下的情操，只是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罢了。” 【重录感受】 今天的日记很短，只有不到四行的内容，是一则读书摘记，内容是世界著名文学家——《约翰·克利斯朵夫》和《巨人传》的作者罗曼·罗兰的一则名言。 这段话摘自王剑著的《强者》，这本书的内容，前文已有交代，是反映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初期一家国有企业改革的大潮中涌现出来的一位企业改革家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印象了，但借阅这本书的前前后后的每一个细节，至今我都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这是我在这家医院的病床上，艰难写下的最后一则日记！ 从三月九日我和父亲千里迢迢，几经辗转，历时一天，于当天傍晚走进这家医院的病房住下来算起，到四月十二日兄弟带钱去结账接我们出院，辗转了一天多，直到第二天（四月十三日）中午才又回到家为止，我们父子两人整整在那里呆了34天的时间！ 期间，我先后做了两次手术：第一次是在3月14日上午，先做了右下肢的矫形手术；本来正常情况下，第二次手术是要等到3月底才能再做的，但我实在忍受不了在异地他乡思念亲人的痛苦，所以几次三番，三番五次的去和医生软磨硬泡，直到彻底打消主刀医生——也就是这家医院的俞院长的所有顾虑：再大的痛苦我情愿承担，手术若有什么不利因素或其他什么严重后果，也与他无关——之后，才在3月22日上午，又进行了第二次——右上肢的矫形手术。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俞院长和他的助手们，对我做出这个决定所发出的感叹：“这小伙子，太坚强了，八天做了两次手术，实在佩服，太了不起了！你是我们这家医院办院史上史无前例、空前绝后的第一位患者！” 可他们哪里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除了我的妈妈之外，还有我的恋人——莫夏捷！ 从小到大，22年的人生历程中，我由于身体的原因，从没有出过远门。出过远门，从没有在外面过过夜；在外面过夜，身体从没有受过这么大的苦；受这么大的苦，心里从没有这么难受过！ 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一次父母将我撇在了邻村外婆外爷家过夜，结果半夜三更我哭着喊着非回家不可。逼得舅舅们没有办法，只好将我又送回父母身边！ 还记得在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那年冬季有一天，由于学校搞勤工俭学活动，白天我的堂兄们，进山背煤柱，由于下午回来晚，学校临时决定，晚上不再上晚自习。我由于身有残疾，从没参与过这类活动，自然也不知道这些情况。所以下午早早吃了饭就去了学校。等到晚上下自习，去叫哥们一起回家时，才发现他们一个都没来！ 按说学校离家最多一里路，但在没有月光的晚上，一道又窄又深并且道路紧靠山坡的沟里，路上又没有一个人影，对于从没走过夜路的我来说，这无异于一步步走进了虎口！ 刚走出校门，离开大路，走上回家的小路，我抬头一看见黑咕隆咚的深沟，便“哇”的一声哭开了！这哭声惊动了老师们，最后还是我的一位在沙窝中学当教师的姑表兄，从他班里找了两个学生，将我送回了家！ 说这些的目的只有一个：我并不是一个胆大、刚强的人，反倒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但在这家医院里，为什么表现得那样坚强呢？ 合情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忍受不了思乡念亲的痛苦！ 直到那一年，我才真正理解了唐代诗人王维在《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里表达的感情：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12 被撕去的记忆 12被撕去的记忆 日记本上，紧接4月6日（第28天）日记之后的那一页，现在只能看到被折过之后撕去的痕迹。 21年，7565个日日夜夜过去了，当初在晋西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里的一切记忆，随着一天天翻过的日子，已渐渐成了一段被尘封的历史。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以来，面对撕去的日记残页，我的大脑好像也失去了记忆，成了一片空白！ 直到昨天，我想尽一切办法，竭尽全力去回忆当初的情景，挖空心思，绞尽脑汁，才渐渐想起—— 当初，在我和姬倩倩相识、相知前前后后的那段时间里，在我和姬倩倩之间似乎还出现过另外一个男性。模模糊糊似乎记得听父亲说过，这个人好像来自陕西，似乎已经成了家。他来这家医院，好像是给他的孩子看病的。 也许在医院这个特殊的地方，可以沟通的对象并不多；也许是远离家乡同样的思乡情切；或许是男女双方彼此都需要有另外一个人来作为倾诉或是倾听的对象，来排解心中的苦闷和伤痛！ ——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总之是在那段日子里，姬倩倩和那一位男子也打得火热，出双入对的，到外面游逛！——当然，所有这些，我都是听第一目击者父亲说的！ 我躺在病床上，除了这间病房里的一切，通过转动眼球可以尽收眼底外，外面的世界尽管很热闹，也很精彩，但热闹和精彩都是他们的，我除了病痛、伤痛、思乡、苦闷、压抑之外，其他什么也没有！ 现在想想，父亲这个人的心胸也挺狭窄的，更谈不上有海纳百川的雅量。因为我发现，每当他和我谈起姬倩倩又和那个男子一起出去了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仇恨，大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 我为父亲的这种神情和举动感到可悲又可笑！ 何苦哪，父亲！姬倩倩是你的什么人？女儿？儿媳？你和人家素昧平生、素不相识，充其量只能算是萍水相逢，有一面之缘，一面之交，犯得上你为她感到这么悲哀吗？ 再说，姬倩倩是和人家一起出去了，你这种神情，这种态度，这种举动；要是姬倩倩是和你的儿子一起出去的，你保准不会这样；而会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笑得合不拢嘴，就像喝了蜜似的！ 其实，我对父亲的这种猜测，很快就被证实了！ 就在姬倩倩因为我在她的《强者》后面写上了那样的几句话，以至于突然某一天，姬倩倩从天而降，光临我的病榻前，和我促膝谈心的时候，本来躺在北窗下只是饭后小憩的父亲，索性他便“睡着了”！并且“睡”得不省人事，一直“睡”到姬倩倩要离开时，他才非常笨拙的表演了一个镜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翻过来身，从“睡”梦中醒来！ 现在，当父亲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又忆及往事的时候，我终于可以解开父亲的谜底了：他是装的！ 因为，在被儿子的婚事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那个时期，父亲恨不得有那位姑娘能够和我一拍即合，立马成婚，送入洞房！ 在我到沙窝中学任教之前，在家务农的那几年，父亲曾一手炮制了我和好几位残疾姑娘的婚事，最终都被我一一拒绝！ 我不是看不起和我一样的残疾人，我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找一个正常女性做妻子，让我的广大残疾人朋友们看到：只要自己努力了，奋斗了，追求了，坚持了，那么最终，我们就一定能获得和正常人一样幸福的生活和爱情！ ——很明显，我将自己心爱的日记给了姬倩倩看，以表达对她借书给我阅读以解病痛的谢意！可没想到，天真、幼稚得可爱的姬倩倩，会将我暴露给她看的**又传给了第三者，以满足他的好奇心！并且在我心爱的日记本上留下了他非常拙劣的笔迹！ 我并不觉得姬倩倩与那位男性有这样那样往来，和我有什么丝毫的联系，人家爱干嘛就干嘛，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是绝对不允许别人在我的日记本上留下他们的劣迹的！ 所以，我毫不留情的、也是毫不吝惜地撕去了这一页，让它永远成了一个别人猜不透的谜！ 因为，在那段至死难忘的日子里，父亲成了伺候我的“下人”！我和他相依为命，也更好地理解了为人父母的艰辛！我们爷俩在感情上产生了深深的共鸣！ 他讨厌那个男的，我也不喜欢！ 第四章 告别儿麻院 1 依依惜别 1991年4月12日——距离余俊贤入院时的3月9日，已经整整过去了34天！ 早上起来，天气就阴沉沉的。虽然没有马上就要落雨的样子，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到不了天黑，非要下雨不可了。 天若有情天亦老！你可别说，这老天爷好像还真特别理解人们的心情，善解人意一样。要不，昨天还是晴空万里，无云无风的好天气，今天怎么一早起来，就乌云四合，冷飕飕的呢！ 今天，对于余俊贤来说，又是一个特别值得纪念的日子：在这里躺了一个多月，今天，他终于可以出院了！ 昨天下午，俊贤的弟弟已从河东老家赶了过来，按照原先通信时计划好的，他们在家东拼西凑，求爷告奶，总算是又凑了些钱，可以在今天出院结账时用来解燃眉之急了，他们也因此可以作别医院里的一切人事，告别这远离家乡的晋西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回到自己的故乡，回到彼此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的他妈妈身边了！ 不管治疗的效果怎么样，总之是今明两天余俊贤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见到妈妈，是在远离故乡一个多月之后，余俊贤最迫切的愿望！ 为了尽早一些，尽快一点离开这里，昨天晚上，父亲和弟弟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除了昨晚铺的盖的，今早吃的用的，其他的东西，能带的已全部打进了包里带着；不能带的，全部就近送人了——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父子有多么高尚，多么大方，而是说，他们和前边走了的无数家庭一样，仅仅是依照惯例，仅仅是在尽一份义务和责任！ ——毕竟，同甘苦，共患难，同舟共济，同病相怜，他和同院尤其是同病房的病友们在一起呆了一个多月！ 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又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更何况，在同一片屋檐下，在同一个院子里，在同一间病房里，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们在一起呆了这么长的时间！ 现在，有一些人要离开他们回家了，还有一些人必须留下，不仅仅是为了守在这里治病；他们忍受着思乡念亲的痛苦，在这里坚守的，其实更是对未来新生活的一种希望！ 医院，只要是医院，这样的故事每天都会发生。这样的场景每天都会遇到！几家欢乐几家愁！当有人为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而欣喜若狂的时候，而另外一些人却在为不得不刚刚来到这个地方而愁肠百结，黯然神伤！ 生活，就是这个样子！有承前启后，也有继往开来！ 就是在这样的新旧更替中，日历一页页哗哗哗哗的翻了过去，日子一天天似水流年的被我们打发了过去，社会就这样一天天的日新月异向前发展着，时代就这样一步步的推陈出新，不断向前进步着！ 只不过，今天高兴的是余俊贤他们父子一家，悲伤的是留在这里的所有病友和伺候他们的父母亲人！ 姬倩倩，就是必须留下的一个！ 因为，直到今天，——当余俊贤打点行装，告别众人，就要离开这里的时候，她还没有进行手术呢！不知道她还要在这里呆上多久，才能回到她朝思暮想的父兄和妹妹身边，去享受那久违了的天伦之乐！ 这里的一切，这近一个半月的人生经历，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渐渐淡出他们的记忆。但余俊贤敢肯定的是，有一个人，她将永远镌刻在自己的记忆深处！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姬倩倩！ 2 依依惜别（二） 三天前，姬倩倩再一次走进了余俊贤所住的5号病房。这一次，她是去还余俊贤十天前亲手、热情交给她的日记的！ 当再一次走进余俊贤的5号病房时，说实在话，姬倩倩的神情、心情都是非常丰富、复杂的！ 她说不清、道不明，此时此刻——出院在即，前路漫漫，吉凶未卜的现在，到底是该为余俊贤感到高兴，还是应该为他感到悲哀！ 因为余俊贤现在的处境是：身体上的伤口正在渐渐愈合之中，他的身体元气也在慢慢的恢复之中！ 或许出院之后，再过十天八天，半月二十天的，卸掉包裹在上下肢表面的厚厚的重重的石膏之后，他就可以自由的下地活动了，甚而至于到室外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的。 或许这次手术之后，一直困扰了他20余年的小儿麻痹后遗症从此消失，他再也不会为自己是一个不幸的残疾人而整天耿耿于怀，心事重重，愁眉不展，要死要活的了！从此，他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快乐工作，幸福生活，享受爱情，畅想人生了。 这一切真要是都能变成现实的话，那么，即便是作为萍水相逢、只有一面之交的她——姬倩倩来说，也是值得为他高兴，为他喝彩，向他祝贺，向他祝福的！ 因为，就是在这样一个非常特别的地方——晋西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在这样一个非常特殊的时刻——因病致残，医院相逢，施行手术，走向新生的病中时光；通过一种非常奇特的方式——一本小说，一本日记，将两个年龄相仿、性别各异、经历相似、情趣相投的两个人，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从此以后，不离不弃，若即若离，长相厮守，长相思念，长相回忆！ 问题是：这一切，果真就能如我所愿，真真切切、的的确确、实实在在变成尽善尽美的现实么？ 现在，这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未来的一切都充满了太大太多的变故！ 从目前住在医院里的众多病友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到的各种信息来看，出院后，比住院前多少有点改变的、情况有所好转的，尽管占绝大多数，但遗憾的是，这绝大多数变化都很小。比如说，入院前手一直是蜷缩着的，出院后能够稍微伸展一下就相当不错了；如果你自己比较注重锻炼，也有充足的时间遵照医嘱去进行强化康复训练的话，那么，极少数人肢体功能能恢复20－30％! 这也就是说，指望这家医院实施的外科矫形手术，想彻底将残疾人的帽子从自己头上摘去，这种几率基本等于零！这种想法甚至可以说是十分荒唐可笑的！这种企图也无疑是痴人说梦，白日做梦，痴心妄想，异想天开的！ 真要这样的话，那么，我姬倩倩只有为余俊贤感到悲哀的份了！ 因为自从看了余俊贤真诚的交到她手上的日记，——这从1989年11月30日开始，到1991年2月15日结束，长达一年两个月零16天的时间，120页的篇幅，31篇内容，总共33964个字的日记之后，姬倩倩无时无刻不在感觉到： 眼前这位躺倒在病床上的五尺男儿，在他貌似坚强的躯体里，他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始终在滴血！淌血！流血！ 因为，在总共3万余字的日记里，余俊贤单是写给她的夏捷妹的情书，就多达两万字，几乎占去了近三分之二的篇幅！ 这是一颗怎样的宽厚仁慈的心灵啊！ 这是一种怎样的宽广博大的胸怀啊！ 这是一个怎样的至情至性的奇人啊！ 这是一种怎样的无欲则刚的人生啊！ 3 依依惜别（三） 姬倩倩的拐杖敲击地面的声响惊动了余俊贤。 刚刚吃罢早饭，本来侧身向里、脸朝墙壁、正在闭目养神的余俊贤，艰难地翻转身来，朝向外侧门口。 这种拐杖敲击地面的有节奏的声音，近半个月来，在余俊贤的潜意识里，几乎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自从上次经过他父亲的手，从姬倩倩那里借到了那本宝贵的《强者》，通过《强者》，余俊贤又认识了姬倩倩之后，这种声音只要一在医院的院子里的砖铺地上响起，已在病床上躺了近20天没有下地、更没有外出的余俊贤，尽管一步也走不了，可他知道，这一定又是姬倩倩在散步了！ 时间长了，姬倩倩这种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非但没有变成一种令人烦躁的噪音，恰恰相反，倒好像变成了一支神奇而又美妙的乐曲，——只要余俊贤一听到这种声音，他浑身上下，就会突然袭来一阵子莫名其妙的紧张、激动和兴奋，精神也随之变得亢奋、昂扬起来，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喘息起来！ 每当这时，她都禁不住会敛声屏息，侧耳谛听，企图从这单调而又沉闷的音符里，分析出更多的信息：她此时和谁在一起？她在干什么？甚至脸朝的方向，身体站立的姿势，乃至她的神情动作，余俊贤都企图从这种声音里得到答案！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神经质，可他无论如何就是控制不了他自己！ 可奇怪的是，姬倩倩明明知道他余俊贤就住在5号病房玻璃窗下那张病床上，和她仅有一墙之隔，可她自从上次拿走了他的日记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余俊贤的病房门口过！ 这人怎么会这样？ 这人怎么能这样？ 难道她不知道，我带日记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记下病中的心情，就是为了排解心中的愁绪，就是为了打发这难捱的病中时光？ 一经借走，就迟迟再也不见归还，莫非她姬倩倩这是有意为之？怕我在病床上翻来覆去瞎折腾，万一不慎让石膏移位了，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要知道外科矫形手术，最重要的就是固定复位了！ 这阴险狡猾的死妮子！余俊贤禁不住在心里骂了这么一句。骂过之后，嘴角随即又浮现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 别说，他余俊贤喜欢的就是这种善解人意型的姑娘！ 日记，她应该早就看完了！满共120页3万字左右，可以说，静心看的话，一天也就看完了！可她为什么既不还我ri记，又不到我房间来了呢？ 莫非，她想将我心爱的私有之物据为己有？莫非，她对我的私人情感充满好奇，想进一步精读细研？ 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 或者，是她对我这个人产生了什么看法、什么兴趣甚至什么感情，想以我的日记为信物来要挟我？或是在这些看法、兴趣、感情产生之后，一时半刻又决定不了是该告诉我呢，还是该永远就这样藏在她的心底，让这些神不知鬼不觉的东西永远成为一个谜？ 现在这时代，现在这社会，现在这些人们，或许还真有可能，也说不定！ 或者，事情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复杂，她只是忙于压腿、压腿，以便尽早一天达到医生的要求，好让医生早点给她做手术，从而使她也能早一天离开这里？ 或者，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发生，她还是她姬倩倩。她只是不想打扰病中的我，害怕她的频繁出现会影响我的情绪，进而影响我白天的休息，影响我晚上的睡眠，好让我全心全意安心静养，以便早一天脱离苦海，走向未来，走向幸福？ 现在，盼星星，盼月亮，姬倩倩终于在拐杖击地的打击乐曲伴奏下，姗姗来迟，款款出场了！ 4 依依惜别（四） 似乎是要故意引起余俊贤的注意，有意吸引余俊贤的眼球似的，姬倩倩站在门口，一只手拄着拐杖，一只手拿着余俊贤的日记本，满脸含笑，深情地注视着余俊贤，但并没有马上要走进来的意思！ “赶紧进来呀，你站在那里干什么？”余俊贤关切地说。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真要那样的话，我是不敢——也不忍来打扰你的！”姬倩倩轻声细语的说。 “有必要那么客气嘛？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再说了，我已经在这张病床上躺了都快一个月了，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哪有那么多的瞌睡虫啊！”余俊贤笑脸相迎。 “不是客气不客气的问题，要知道，现在的你和我们可不一样。你是国宝，大熊猫级的，属于一级保护动物，专职饲养员伺候着，我们敢随随便便来打扰你吗？”说着走着，话说完了，姬倩倩也已走到了余俊贤的病床前。 余俊贤下意识的将身子往床里边挪了挪，用左手将床边的被子往里遮了遮，腾出一片地方来，用手指了指，示意姬倩倩坐到他的床边来。 姬倩倩倒也无拘无束，自自然然的扶住拐杖，屁股一欠，顺势坐到了俊贤的床沿上，和俊贤相距得那么近。余俊贤甚至可以感觉得到姬倩倩呼吸的气息，还有她那玲珑小巧的鼻子，一张一翕，鼻翼扇动的频率。 上次姬倩倩来看望余俊贤，就是这样坐在他床边的。以至于他的父亲不睡装睡，不知道是要故意给他儿子创造机会，鼓励他儿子弄出点什么动静出来；还是生怕她的儿子再有什么超凡脱俗的举动，让他这个当爹的留在现场不好意思看到，——所以放着聪明装糊涂，演出了那么一出笨拙的双簧！ “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见你往我这病房掉一个脚字啊？” “这句话可不能随便说的！你这样说了，我可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姬倩倩顿了一下，接着又说：“我刚才不是向你说了吗？怕打扰你呗！” “你真的那么在意我？” “怎么？不相信我的诚意吗？” “相信相信，岂有不信之理？只是觉得咱两个萍水相逢，一面之交，让你那么为我费心，我有点受宠若惊，承受不起啊！”余俊贤一脸真诚。 “这么说你可就有点见外了。咱们都是苦命人，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你的心思就是我的心思，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不到十天做了两次手术，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姬倩倩自然而然的把话题扯到了余俊贤的病情上来了。 “能有什么感觉？你说手术刀口吧，眼看一二十天了，现在也不疼不痒的。根据那天拆线时的情况，恢复的应该还不错！但现在咱们关心的不应该是这个，而是手术的效果到底如何。” 说到这里，余俊贤机械的将他打着厚厚石膏的右手象征性的稍微抬了一下，接着说道： “这么厚的石膏还打着，等到咱取石膏时，咱已经回到家乡去了，谁还会管你到底恢复的怎么样啊？” “说的是啊，我现在心里整天也在嘀咕这件事呢！你说跑了这么远的路来到这里，花了那么多的冤枉钱，遭了这么多的活洋罪，要是到最后没有什么效果，你说这可让咱们回去怎么见人啊？”姬倩倩说这番话的时候，一脸的急切，一脸的茫然。 “谁说不是呢？可现在走到了这一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听天由命，随遇而安吧！”余俊贤像是在自言自语安慰自己，又像是故意说给姬倩倩听的。 5 依依惜别（五） “咱不说这些烦人的事了，好不好？未来的事情黑洞洞的，咱又没长前后眼，说了白说，想了白想，自寻烦恼，说着干嘛？” 由于和余俊贤有着非常相似的人生经历，在余俊贤面前，姬倩倩自始至终扮演着小鸟依人般的善解人意者的角色。她很能揣摩病人的心思，为了不引起余俊贤的伤感情绪，及时岔开了话题。 “我的日记你终于看完了？我还以为你不准备还我了呢？”余俊贤响应了姬倩倩的提议，将话题引到他的日记上来了。 “看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你看我像那号人吗？”姬倩倩善意的白了余俊贤一眼，嗔怪道。 “怎么不像？难道你说那些坏家伙脸上都贴有‘坏蛋’两个字吗？”余俊贤继续打趣。 “做人总得有点儿良心吧？你好心好意把你的心爱之物借给我，陪着我解心焦，伴着我消磨时光，报恩还来不及哪，我怎敢产生夺人之爱的野心呀？” “那是！姬倩倩是谁？天下第一、世上无双的大善人啊！” “你就别贫了好不好？你能给我讲讲她的故事吗？” “谁？”余俊贤明知故问。 “你说还能有谁？除了那个让有些人朝思暮想、魂牵梦萦、食不甘味、寝不安席的莫夏捷，还能有谁？难道还会是我不成？我想成为那个‘她’，你愿意吗？你允许吗？你接受吗？”姬倩倩一连串的问话，就像打连珠炮似的，一发发炮弹一齐轰向余俊贤。 余俊贤明显地感觉到病房里的气氛有点儿异常！姬倩倩的情绪明显有点儿激动和失控！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禁不住抬眼看了看姬倩倩。他这才发现姬倩倩的脸色由于激动显得通红通红，两眼放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 余俊贤的大脑飞快的转了一圈儿，他知道除了自己那本日记的内容，不会有其他原因。他的脑海里迅速掠过日记本的内容，那写给莫夏捷的一封封情书一闪而过，他这才意识到可能是日记中的内容刺激了姬倩倩，于是，举重若轻、故作轻松的说： “怎么？有点吃莫夏捷的醋了吧？” “莫夏捷是你的心上人，是你的心爱之物，我是谁啊？我又不认识她，她又与我没有关系，我吃人家的醋干什么？” “那你激动什么呀？” “我只是觉得自己的命为什么就这么不好呢？别人都能遇到珍爱自己的人，可想想自己，连去死的心都有了！” “你是说莫夏捷非常珍爱我，还是我非常珍爱莫夏捷？” “这你自己心里不清楚？还问我干什么？” “我听你话的意思，好像就你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我和你相比，简直幸福死了！” “那倒不是！其实，读了你的日记，俊贤，说实在话，我觉得你真的是苦得不能再苦了！你那么爱她，她竟有点儿不领情，对你不冷不热的。你说这世道为什么这么不公啊？” “谁让咱是残疾人呢！”余俊贤有点愤愤不平！ 6 依依惜别（六） “能和我谈谈莫夏捷吗？”看余俊贤拐弯抹角、东拉西扯，故意在跟她绕弯子，没有引入正题的意思，姬倩倩穷追不舍，再一次向余俊贤提出了这个要求。 “你这人怎么这样呀？为什么总想强人所难呢？”姬倩倩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余俊贤就没有满足她要求的意思。他煞费苦心，绞尽脑汁，总算把话题从莫夏捷身上绕开了，可没想到，现在，姬倩倩再一次提到了莫夏捷！ “难道你真的不想提起她吗？”姬倩倩追问道。 “不是不想提起她，只是不想往自己滴血的伤口上再撒盐而已！”余俊贤坦言道。 “不明白你什么意思？”姬倩倩一脸疑惑。 “我的日记不是在你手上吗？你难道没有看完？还是没有看懂？”余俊贤反问。 “是在我手上，我也看完了，我也看懂了！就是想不明白！所以才让你讲！”姬倩倩倔得就像一头犟驴。 “你让我讲什么？是不是对一个人民教师如何勾搭自己的学生，有着浓厚的兴趣？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不地道？当老师的还和自己教的学生谈恋爱？” “我有那么卑鄙吗？再说，作为和你一样处境的残疾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能理解你的这一举动！我相信，如果不是伯父、伯母因为你的婚事，把你往死路上逼的话，——不到这万不得已的时候，以你的性格和人格，你是不会走这一步棋，也是不会走这一条路的！” “谢谢你，倩倩！真的，很谢谢你！理解万岁！你是我和莫夏捷交往两年来，到目前为止，第一位对此事发表看法的局外人！要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这么想的话，我想，咱们残疾人的婚姻现状，要比眼前的现实好得多！” “你就不能和我谈谈她吗？再说，连你的日记都交给我看了，——确切的说，是连你写给她的那么多情书都给我看了，还有什么不能和我谈的啊？”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你这人真的很贪得无厌！” “不能说是贪心，最多只能算是好奇！”姬倩倩有点调皮的反驳道。 “那你说吧，你想听哪一方面的‘绯闻’？” “告诉我，她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说不上漂亮，最起码没有你漂亮！” “你可真会油嘴滑舌的奉承人！我长得漂亮吗？” “说不上不漂亮，最起码没有她不漂亮！”很明显，余俊贤在逗姬倩倩开心。 姬倩倩被余俊贤这句话都逗乐了：“你可以去当相声演员，逗乐子了！可我觉得你没给我说实话吧！不漂亮能让你死去活来的？” “照你这样说，她真要貌若天仙了，我还不得活来死去？真的，不骗你，仅仅是很一般的长相。但你不要忘了那句话啊，情人眼里出西施呢！ 再说，我喜欢她，多半不是因为我和她，而是因为我的爹和妈！想想，他们两位老人家整天心里也挺苦的！我恨不得现在去哪里抓个女的立马结婚成亲，好让我的爸妈笑逐颜开，脸上、心里都乐开花！” 一说起婚姻事，余俊贤就像《卷席筒》里满腹冤屈的小仓娃在八府巡按的大堂上，遇到了他的哥哥曹宝山一样，恨不能一口气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曲曲弯弯、一五一十倒个完！ 很显然，姬倩倩也是一位性情中人！她似乎是被余俊贤的情绪感染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话虽这么说，可婚姻大事毕竟是我们自己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啊，儿戏不得，草率不得，马虎不得，大意不得！我们总不能为了迎合父母或是其他家人的心意，而太委屈了自己吧！结婚成家就意味着我们要和他们在一起过一辈子啊！” 7 依依惜别（七） “谁说不是哪，可我目前这样的处境，还能不能和他继续发展下去，都很难说啊！怎么还敢指望天上能掉馅饼呢！” “你这么爱她，这么在意她，她也一定很爱你吧！”姬倩倩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谁知道啊？我要是知道她对我的真实想法，她对我的明确态度，我还至于像日记里写的那么痛苦吗？” “你难道就没有找她谈过？” “怎么谈啊？就像咱俩现在这样，面对面促膝长谈？你以为，在校园里也像咱们在这医院里，想和啥人谈就和啥人谈，想谈什么就谈什么吗？ 要知道，那是在学校，我是教师，她是学生，师生谈恋爱，这可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啊！我总不能为了满足父母的心愿，和一个学生谈恋爱，闹得整个校园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把我的工作葬送了吧！ 要知道，在眼下这个社会，咱们残疾人不占一点儿优势的。用老百姓的俗话说，就是不占一股头啊！哪一方面都伤不起哪！ 没有莫夏捷，我还可以找其他条件更次的；但我努力拼搏了七八年，好不容易有了这份比较适合我的工作，如果现在因小失大，把工作丢了，那岂不是要我的命吗？” 余俊贤有点兴奋和激动，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照你这么说，原来你并没有和她说明，只是野地烤火一面热，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没有当面说，不等于她不知道啊！我的日记你不是看了吗？我写给她的一封封情书，或是她自己到我办公室里翻出来拿走，或是让我的小妹转交她，我心里是怎么想她的，她一清二楚啊！” “就是她心里怎么想你的，你一塌糊涂啊！你被她蒙在鼓里，一无所知，自己还傻呵呵的，觉得自己挺幸福，禁不住在偷着乐呢！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姬倩倩有点愤愤然，忍不住替俊贤打抱不平起来！ “也不是一无所知。我俩暗里是这种恋爱关系，但明里还是正常的师生关系啊！ 一年四季喝水、洗脸、烤火什么的，或是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助，她都乐意找我帮忙！所以，她经常朝我这里跑啊。言谈举止，神情语气在那里明摆着，不能说多么喜欢吧，但最起码是有好感，不讨厌，不反对！ 再说，她现在还小，还是个学生，我总不能一紧二紧逼着她，现在非给我说个囫囵话吧！那样，弄不好会弄巧成拙，欲速不达，适得其反呢！感情是慢慢培养起来的！我相信，只要你真心实意对她好，她最终是会回报你的！” 一谈起他和莫夏捷的未来，余俊贤总是满怀信心，倍受鼓舞似的！ “你这次来这里治病，她知道吗？她是什么态度？” “当然知道！可她能表明什么态度呢？说心里话，我这次之所以孤注一掷，撇下学生请长假，千里迢迢到这里，多半就是为了她！我现在最期待的，就是奇迹的出现！第一个奇迹是：手术康复后手脚对劲了；第二个奇迹是：再回到学校后，莫夏杰和我好上了！”余俊贤这样说着的时候，禁不住手舞足蹈的。尽管只有一只胳膊能动弹，他还是忍不住在空中轮了好几圈！ “你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写信让她来看看你？”姬倩倩又提出了一个新问题！ “当然写了，也这样和她说了！我也真希望她能和你一样，说来就来了，从天而降一样！可她也有她的难处啊！她现在毕竟还是学生，还得上课，再说，请假出来看我，从没出过远门的一个山里姑娘，爹妈现在都还在鼓里蒙着；更何况让他和别人怎么说啊？所以，说归说，可她来不了，我也想得开！” “你总是那么善解人意！总是那么替别人着想！可有谁肯替我们残疾人多想那么一点点啊！”姬倩倩禁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8 依依惜别（八） “你什么时间能做手术啊？”余俊贤关切的问。 “谁知道啊？总还得十天八天吧！”姬倩倩一脸无奈。 “这段时间，天天压腿，怎么没再听见你叫啊？难道是时间长了，习惯了？”余俊贤有点好奇。 “怎么可能呢？应该说是时间越长越疼啊！怎么？听不见我叫，你是不是很失落？有你这样的人吗？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姬倩倩连挖苦带揶揄，说了这么一大嘟噜。 “疼就叫啊，叫出来或许就会减轻一些痛苦。我们是病人，又不是绅士；这是医院，又不是养老院，幸福院，为什么要压抑自己呢？”余俊贤宽慰着她。 “说真的，在遇到你、认识你以前，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刚开始压腿时，疼得受不了，我就肆无忌惮的叫！我想，反正我们都是病人，大家彼此都能理解各自的痛苦；伺候我们的家属，也不会在意我们叫不叫的！” 姬倩倩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两眼一眨不眨的盯住余俊贤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又接着说道： “可自从我遇到了你，认识了你，尤其是读了你的那些日记之后，我觉得，我要再叫，我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为什么啊？” “和你相比，我觉得我受的这点罪比你差远啦！我的痛苦只是肉ti上的；可你，比身体上的伤痛更难忍受的是精神上的，心理上的痛苦。尤其是莫夏捷不明不白、不死不活的，不肯明确表态，让你整日深陷在这没有尽头的无边的感情漩涡里，忍受着没有边际的相思之苦，可你就这样一天天挺过来了，不怨天尤人，不摇尾乞怜，不半途而废，不轻言放弃。和你相比，我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不一样啊！我是男人，承受能力自然要比你强。可你是一个女孩子，哪能和我比啊？” “不能和你比是不假，可我也得试着学会坚强啊！你十天不到做了两次手术，胳膊腿都打上了厚厚的沉重的石膏，像战场上下来的重伤员，看着都挺吓人的，可你连吱一声都没有，我也总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闹得满医院的病友们都不得安生吧！” “说的也是！生活中毕竟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是我们必须亲自去面对的，任何人都替代不了我们！” “是呀，你这一走，等到我做手术时，再苦再疼，我再叫，你也都听不到了，一切还不都得我一个人独自承受？” “我痛苦的时候，有你的书陪伴着我，有你这个人来探望我，陪我聊天，减轻我的痛苦；可等到你做手术时，我却撇下你先自走了，你不会责怪我无情无义吧？” 余俊贤真诚的说着。他的声音不高，恰好可以让坐在他身边的姬倩倩清楚的听到。他们就像将要分手的两位恋人，软语温存，情话呢喃，别人并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可他们自己清楚，彼此是多么的依恋对方！ “不会的，我巴不得你能早一天痊愈出院，能早一天脱离这无边的苦海，能早一天奔向你光明的未来，能早一天和你的心上人莫夏捷久别重逢！就把这几句话算作是我对你的祝福吧！” “谢谢你，姬倩倩，像你这么漂亮、这么善良、这么温柔的女孩，我相信上帝是会保佑你一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谢谢你啊，俊贤，认识你我真高兴！不说别的，单是能够认识你，我就不枉来这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一趟！——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再过两三天吧！怎么？你还想去给我送行吗？”余俊贤笑着调侃。 “那当然！”莫夏捷回答得挺干脆！ 9 依依惜别（九） 可是，世上的事，恰恰又都是这样：计划跟不上变化！事在人为，可事偏偏不依人打算！ 让余俊贤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着他的面，答应得那么干干脆脆、利利索索的姬倩倩，到了真正该挥手告别说“再见”的关键时刻，却掉链子了！余俊贤真正离开医院的这天早上，却偏偏不见了她的踪影！ 余俊贤是被他的弟弟背着，一步一回首的走出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小儿麻痹专科医院的大门的！ 临走出病房前，余俊贤和同病房的所有病友和陪护他们的亲属们一一道别，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对不起了，各位病友们，我先走一步，不能奉陪大家了！各位留在这里安心养病。衷心祝愿各位朋友早日康复，早日摆脱病痛的折磨，早日开始我们崭新的幸福的人生！” 听余俊贤这么一说，病房里有人祝福余俊贤一路顺风，平平安安到家的；也有告诫他路上上车下车，一定要格外小心的；还有叮嘱他千万不要忘了他们这帮难兄难弟、难姐难妹的；——当然，余俊贤分明也看到有两位病友的家属眼里明晃晃、泪汪汪的，给人一种想哭的感觉！ 余俊贤就是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性情中人！套用一句现成的话：宁可天下人负我，也不我负天下人！ 医院，应该说是最不让人喜欢、最不让人留恋、也最不想让人说再见的地方！ 医生，应该说是最不讨人待见，最不让人眷念，也最不想让人说“见到你真高兴”的人群；——可对于余俊贤来说，恰恰是个例外！ 昨天，他已委托父亲到街上去，买回了两个精装塑料封皮的大笔记本。自己又在上边写下了发自肺腑的几句表示感谢和祝福的话语： “今生今世，命里注定，我忘不了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忘不了你们这些让千千万万个不幸的残疾人走向新生的医护人员！衷心祝愿我们的医院越办愈好，越办越红火；衷心祝愿你们技术越来越精湛，事业有成，爱情甜蜜，家庭幸福！” ——他是要将这两个笔记本赠送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精心照料他的两个年轻小伙子的！ 临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余俊贤有意让背着他的弟弟放慢脚步，甚至还让他停了一会儿。他缓缓的扭转头颅，两眼环顾了整个医院一周，似乎要让这家医院里的一切都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永远铭刻在他的心中，永久定格在他记忆的胶片上似的！ 其实，这只是外在的、连局外人也能轻而易举感受到的、冠冕堂皇的一个理由！其实，从他余俊贤的内心深处来说，这个理由恰恰又是他的一个绝妙的借口！ 他的真实意图是，要最后再看一眼，看看姬倩倩到底出来送他没有！ 当他缓缓扭转头颅，慢慢的环视了整个医院一周，最终确信在这个医院的角角落落里，的确没有她姬倩倩的身影时，——余俊贤的心情，就像是温度计掉进了冰箱里，他的火一样的热情迅速直线下降，瞬间跌到了冰点以下！ 那一刻，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失落到了极点，也沮丧到了极点！ 他甚至想恶狠狠地骂上姬倩倩一句：这该死的小蹄子，竟竟敢骗我！ 10 依依惜别（十） 本站收录的所有均由本站会员制作上传，纯属个人爱好并供广大网友交流学习之用，作品版权均为原版权人所有。 本站尊重他人的知识产权，如果版权所有人认为在本站放置你的作品会损害你的利益，请指出，本站在确认后会立即删除。 本站仅提供存储空间，属于相关法规规定的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的网络服务提供者，且未直接通过收费方式获取利益， 适用于接到权利人通知后进行删除即可免除责任的规定。 本站所收录作品、社区话题、书库评论及本站所做之广告均属其个人行为，与本站立场无关 copyright?2013263中文allrightsreserved版权所有执行时间：0.394447秒 icp备案号：湘b2-20100081-3互联网出版资质证：新出网证（湘）字11号网络文化经营许可证：文网文[2010]129号 正当余俊贤的心情从九重云天，一点点儿的跌落进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一亮，奇迹竟就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以至于最初的一刹那，他简直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姬倩倩穿了一身黑色西服，一手拄着拐杖，尽可能地站直她的娇小的身体，就像一尊被能工巧匠精雕细刻过的一尊雕塑一样，正站在医院大门外马路边上路口处，眉飞色舞的向着余俊贤微笑着，招手致意呢！ 在极度失落的同时，极其意外的在这个地方看到了姬倩倩，余俊贤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好在他就像一只大虾米，紧紧地依附在弟弟的背上，只把头轻轻偏向一边，让弟弟的脖颈挡住了旁人的视线，不需要怎么掩饰，其他人就很难觉察到他的神情有了这么一点儿微妙的变化！ 但这一而又真能逃过姬倩倩那双明亮而又漂亮的丹凤眼！ 在那一刻，余俊贤的心情真是百感交集，无以言表！ 当姬倩倩美丽的倩影第一时间映入他的眼帘的时候，他首先是被震惊了！ 余俊贤好像记得有句俗话是这样说的：女要俏，身穿孝；男要俏，身穿皂。 可眼前的姬倩倩这身装扮，很明显已经把这句俗语颠覆了！ 只见她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白底粉红碎花衬衫，大翻领朝外，将她本就非常白皙的面容衬托得越发的白里透红，红里泛白；恰如其分的腰身配上她那恰如其分的身材，真可谓增之一分则太阔，减之一分则太瘦！ 分明的轮廓线，既衬托出了姬倩倩青春少女那诱人的丰满的胸膛，不禁让人有点儿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之感；又显示出了这个时期少女们所特有的“s”型曲线！ 我敢说，无论是谁，见了姬倩倩今天这身合身合体合适宜的打扮，都会由衷地赞一句：真可谓妙龄少女，秀色可餐！ 其次，他不由得为他刚才过早的错怪了姬倩倩，在心里暗暗的骂他自己：余俊贤啊余俊贤，你个混账王八蛋，你可真是有眼无珠啊！ 本来，虽然腿在自己身上长着，可遗憾的是，今天这种特殊情况，长在他身上的腿，暂时他还当不了家，得听他弟弟的！ 说起弟弟，余俊贤心里又是好一通歉疚！ 自己是兄长，是大哥，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做兄长的去照顾好弟弟，让弟弟得到更多的庇护、照顾和爱抚。 可目前在这个家庭里，由于大哥参军戍边去了，自己又是残疾之身，所以家里一应重体力伙计，本应他和父亲一一承担的，可这时候被父亲叫上的都是弟弟！每当这时，他这当哥的心里就好像有一根皮鞭在对自己一顿猛抽：弟弟，是哥连累了你啊！ 去年冬天第一次来这里探访时，由于父亲年事已高，又不经常出远门，所以陪他来这里的就是弟弟，要不，他余俊贤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只怕也要千里走单骑了！ 这一次，他和父亲一离家出来治病，就是一个多月，整整四十二天啊，家里里里外外的一切活计和一应事务，自然都落到了弟弟一人身上！ 11 依依惜别（十一）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余俊贤常常在心里这样想：在他们这样的家庭里，他的弟弟可以说是过早的、过多的承担起了本不该他承担的一切！ 这一次出院，没有别的亲人能来，那么又只该麻烦、劳驾弟弟了！ 现在，自己一个大小伙子这一百多斤就在弟弟身上放着，他就是想拐拐路到姬倩倩的6号病房去和她告别，面对小他两岁的弟弟，他这当哥的，又怎好意思开口啊！ 他总不能说，弟啊，这次来这里，我又结识了一位异性朋友，现在，我该走了，你就背我去见见她吧！ 真要这样能说出口的话，那还不如这样说呢：弟呀，你就背我去和你嫂子道个别吧！ 既然啥也不能说，余俊贤就只能忍个肚子疼，任由他的弟弟背着他，一步步走出了这家医院的大门，将整个小儿麻痹专科医院远远地抛在了身后！也将他对他所认识的所有病友的牵挂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尤其是对曾给了他无私帮助和莫大安慰的姬倩倩的牵挂、思念与伤感，也一并安放到了记忆的最深处！ 别了，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 别了，医院里的所有医护人员们！ 别了，所有的同病相怜的所有病友们！ 别了，所有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的病友家属们！ 别了，晋南这块生活了四十二天的脚下的土地！ 我不知道，今生今世还能否再次走近你，再一睹你的容颜！ 一个多月以来，余俊贤几乎每天都在想着怎样早一天离开这里；可现在，真要彻底离开了，一刹那间，他倒生出了深深的依恋！ 余俊贤这样想着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出了医院大门。父亲掂着所有的行李，紧紧跟在身后，以防备随时出现的意外情况。 就在这时，姬倩倩的身影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姬倩倩，这个鬼丫头，这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她竟然选择了这样一个特别的地方，以这样一种近乎精心设计和特别郑重的方式，来和自己告别！ 弟弟显然不知道这一切，他只顾背着余俊贤一步一步往前走。 遗憾的是，呼啸而来的公共汽车，并没有因为这一对病中难友的特别重情重义而稍停片刻！ 余俊贤经过姬倩倩面前，无限深情地对着她笑了笑，从她身边一闪而过。来到路边刚刚站定，远处一辆路过此地的班车已呼啸而来。时间是短暂的，也是无情的！几乎容不得余俊贤多想，万千话语汇聚成了一句话： “再见，倩倩！我到家给你来信！”余俊贤只能简单机械的，向着姬倩倩挥了挥手。 “再见，俊贤！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由于人声嘈杂，场面混乱，余俊贤看到姬倩倩的嘴唇似乎还在动，可他已经听不到姬倩倩说些什么了！ 待匆匆忙忙被背上了车，在众人的帮忙下在座位上安顿停当，余俊贤仍没忘记向车外望了望，他看到姬倩倩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满脸凄楚，眼眶里明晃晃、泪汪汪的！ 他再次扬起手臂，向着姬倩倩挥了挥，姬倩倩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也举起手臂向着余俊贤再次挥了挥。 那丝笑容，迅速定格在了余俊贤记忆的屏幕之上，比哭还难看！ 汽车一加油门，重新启动，倏忽之间已跑出了很远。余俊贤没敢再回过头去，他平生最怕的就是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正像一个多月以前的那天早晨，她从家里起身，告别妈妈的情景一样！ 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姬倩倩一定会呆呆的、静静地、痴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很久很久！ 12 艰难返乡（一） 从晋西省动城市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到河东省王城市新置县铁栅乡涂庄村余俊贤的家，一千多里的路程，去的时候，余俊贤和他的父亲，从早晨起来吃罢饭动身启程，到晚上七八点的时候，终于在这家儿麻院的病房里临时安顿了下来，他们爷俩走了整整一天！就这还是在恋恋不舍、依依惜别的背景下进行的！ 同样还是这段路，并且又多了一个人帮忙。可回来的时候，余俊贤兄弟两个和他的父亲，父子爷们三个人，整整走了一天半的时间！ 从头天早上六点起床，穿衣吃饭，整顿行李，结账付款，告别众人，到八点之后，起身上路，走出医院，作别倩倩，坐上班车，直到第二天中午，他们才又重新回到阔别了整整42天的故乡，——就这还是在归心似箭、望眼欲穿的背景下进行的！ 可见，这启程返乡的路，他们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 无限惆怅，无限留恋的告别了在这里生活了42天的儿麻院，告别了呆呆的站立在乍暖还寒的春风里，久久凝望着承载着余俊贤的公共汽车渐行渐远的影子，和那股荡起的烟尘慢慢消散的姬倩倩，余俊贤到底是怎样上的公共汽车，现在回忆起来，余俊贤可以说是基本上没有一点儿印象！ 在他的脑海萦绕，在他的眼前不断浮现的一个刻骨铭心的记忆是：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的那充满了悲天悯人情怀的眼神，那自动避让、主动帮忙、热情让座的感人情景！ 这是余俊贤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一句话！ 弱者，你的名字叫不幸！ 或者，把这句话变换一种表达方式，同样也是可以成立的，那就是： 不幸，你的名字叫弱者！ 汽车启动了，余俊贤的思绪，随着飞驰的滚滚车轮，也在百感交集，浮想联翩！ 他情不自禁的把贪婪的目光投向窗外，不是为了追寻姬倩倩的身影，而是为了补偿将近一个半月以来，因视野极度狭窄，而造成的记忆缺失，信息匮乏，大脑空白。 同时，他的鼻孔似乎也张得特别大，鼻翼在一张一翕的，上下起伏扇动着，似乎恨不得一口气要把这整个人世间的所有新鲜空气，都一股脑吸进他的鼻腔里一样！ 过了一个半月的类似监牢的囚禁生活，此时此刻，余俊贤对匈牙利著名诗人裴多菲的那首《自由颂》，似乎更多了一层深刻、透彻的理解！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什么是真正的自由？余俊贤现在的认识，那就是一个人的手脚，完全由他自己一个人去支配；一个人的思想和大脑，完全由她自己一个人去主宰；一个人的一生，完全由她自己一个人去规划；一个人的未来，完全由她自己一个人去面对！ 可在刚刚过去的近一个半月的病中时光里，这一切完全都不属于他自己！他就像是一个傀儡，一个木偶，一截行尸走肉！ 一切的一切，完全都得听从他人的摆布；一切的一切，都不能任由自己做主；一切的一切，都得有别人来料理；一切的一切，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13 艰难返乡（二） 余俊贤在其他乘客的帮助下，被父亲和弟弟安置到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弟弟紧挨着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座位上。 他现在的这幅装扮，活脱脱就是一个战场上下来的重伤员！ 正因如此，沿途无论是乘公共汽车，还是坐轮船过黄河，所有的乘客无一例外，首先是向他行一个长长的注目礼；然后无一例外，都是一副非常同情和理解的表情；最后无一例外，都会将最好、最方便的座位让给他们父子，而乘客们自己，则宁可长时间甚至是一路站立！ 余俊贤一路返乡，说的做多的一句话，就是：谢谢！谢谢你们！ 余俊贤的右上肢矫形手术，做在最关键的三个部位：手腕正上方一处刀口，三公分长；大拇指上前后两处刀口，处在同一直线上，各两公分长；食指与中指虎口正上方一处刀口，两公分长。 所以，右胳膊弯以下，厚厚的固定石膏在医院里已经取下，只保留着两块带弧度的夹板，被一道道的绷带缠紧、捆住、固定好，再用吊带兜住，襻在脖子里。和右腿比较起来，右胳膊这样的处理已经是最简易、最方便的了！ 他的右脚上没有穿鞋，固定石膏直接打成长筒雨靴的形状，非常贴切的、紧紧固定在右膝盖以下一直到脚尖的整个部位。因为这处手术的刀口，做在右脚后跟与脚踝之间，直上直下，足有十公分长。 这意味着，余俊贤的整个右半身，从上到下，几乎被白惨惨的石膏包裹了一半！ 因此，不要说是不知内情的外人，一个个看他就像看外星人一样；就是四十多天来，一直和儿子相伴左右、形影不离的父亲，无论是在医院的病床上，还是今天在归途中，一抬眼看到二儿子这份凄惨惨的模样，就立即皱紧了眉头！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来时还活蹦乱跳的儿子，在这里呆了四十天之后，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治病的目的是为了让儿子摆脱残疾人的阴影，迅速过上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娶上一个正常人做媳妇，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养家糊口！ 可现在的儿子，比来之前更惨！就这样让小儿子一路背着，离开了那家医院，这将来的结局，到底是好是坏、是吉是凶、是福是祸啊？ 如果结局是坏，是凶，是祸，又有谁肯来为他们承担后果、担负责任呢？ 这样回去，让我怎么去向他妈交代啊！ 启程那天早晨，当妈的哭哭啼啼的情景，做父亲的又怎能不知？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一边是渴望幸福的儿子，一边是渴望平安的妻子。他只能看看强颜欢笑的儿子，又看看泪眼汪汪的妻子，心一横，就出门上路了！ 现在，眼看儿子就要这副模样回到家乡，回到他妈妈的怀抱里去了，做父亲的，心里真不是滋味啊！ 他多么后悔：当初妻子竭力阻止他们外出治病时，自己为什么不坚定的站在妻子一边，让她那颗支离破碎的心，避免遭受一分牵肠挂肚的煎熬啊！ 他多么后悔：当初儿子一意孤行，横下一条心，非要到这家医院来治病时，自己为什么就稀里糊涂答应了他，并且陪伴着他就上路了呢？ 尽管艰难备尝，尽管历尽艰辛，但余俊贤这一路的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 这并不是说他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多么大的信心，也不是说他对自己的未来有了多么大的期许。关键是他在医院的病床上，整整躺了一个多月，白天不见太阳，夜里不见月亮和星星。是人非人、是囚非囚、是禁非禁的日子，现在终于结束了，他就像一双被束缚了翅膀的鸟，重新翱翔在蓝天之上，那种欣喜若狂的兴奋和激动，又怎能是局外人所能想象和比拟得了的？ 他，终于又是一个自由人了！他，终于又可以为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而自由驰骋了！ 余俊贤，为你自己重返自由而高兴吧！余俊贤，为你自己重新获得新生而欢呼吧！ 14 艰难返乡（三） 今天是4月12日，现在已经是清明节后的仲春时节了！ 尽管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雾蒙蒙的，天空不太清朗，但这时候，多多少少还能感受到一丝阳光的味道！比刚上路那会儿强多了！ 余俊贤放眼窗外，还是感受到了浓浓的春意！ 在这中条山脉以北，太行山脉以南的广大的汾河谷地上，春播正在忙忙碌碌的进行之中！在这一望无际的田野上，到处可以看到在田间辛勤劳作着的人们！ 他们或耕田，或整畦，或施肥，或播种，或在麦田里除草，喷洒农药，——到处呈现出一派人欢马叫、热热闹闹的春耕景象！ 远远近近的田野里，这里一簇，那里一团，这里一树，那里一丛，油菜花，桃花，杏花，梨花——黄的似火，粉的像霞，白的如雪，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争先恐后，开满了花，争着在向造物主邀媚取宠，生怕谁再把它们遗忘了似的！到处呈现一派莺歌燕舞、草长莺飞、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景象！ 每当看到春三月这种热闹繁盛的景象，常常使余俊贤自然而然的想起南朝梁代文学家丘迟《与陈伯之书》里的那几句：“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看着自然界这一排热热闹闹的景象，余俊贤禁不住又感慨起来。 是呀，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老百姓种庄稼，赶的就是农时。一旦误了农时，也就耽误了整整一季的收成。真要那样的话，这在农村，可是要惹别人耻笑的！ 草木一秋，人生一世。自然界的造物主是最有情的，也是最无情的！有情时它能让你热热闹闹，红红火火；无情时它也能让你落花流水，凄凄惨惨！ 时光老人，从来都是最公正的！他不会因为哪个人特别勤奋而多给他哪怕一分一秒的时间；也不会因为哪个人特别懒惰而少给他哪怕一分一秒的时光！ 余俊贤触景生情，看在眼里，心里想着，不知不觉，不知怎的就想到自己身上来了： 种庄稼是这样，做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人这一生，说长也长，七八十年，地老天荒；说短也短，转瞬即逝，一去不返！尤其是被世人称之为黄金时期的青春时代，更是时不我待，失不再来！ 想想村里那些一辈子打光身汉的男人们，哪一个不是在这个时候稍微打了一个盹，结果等到再睁开眼时，佳人已失，错失良缘，造成了终身遗憾，让他们的父母甚至家人一辈子背上一个沉重的包袱，直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 这样想着，余俊贤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虽然此次西来，可谓损失惨重：请了两个月的假，撇下了一大帮孩子们；债台高筑，欠下了千余元的饥荒；前后动了两次大手术，应该有不少的血流在了那家医院的手术台上；身体饱受病痛、伤痛的折磨，精神上备受思亲念家和相思牵挂的痛苦，…… 可所有这些损失，他觉得都值得！毕竟有一个关于他未来的新的希望在悄悄地孕育着！ 那就是身体康复之后，他和莫夏捷的爱情，应该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有情人终成眷属！ 想到这里，余俊贤的脸上便微微泛起了一丝笑意！ 15 艰难返乡（四） 从河渡方向发往动城的长途公共汽车，在医院门口挤上来余俊贤父子三人之后，已经满员。所以一路未停，全速前进，一个多小时之后，便到达了晋西省动城市长途汽车客运站。 在车站换乘车辆的时候，很费了几番周折：余俊贤由他兄弟背着从汽车上艰难地挪下来，——之所以要用“挪”这个字，是因为手脚打上了厚厚的石膏之后，不能剧烈运动，姿势是一定的，中间再加上弟弟魁梧的身材，上下车门很是问题，不得不依靠其他乘客的帮忙，一点一点往下挪动。 下来汽车，他们先通过出站口，再来到进站口处的一个角落里等着。父亲将行李放在一边，换手来扶住俊贤，然后让他兄弟到售票处买票。 兄弟买票回来，再由兄弟背上他，通过安检通道，进站，上车。在这整个过程中，余俊贤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实在不忍心实腾腾的趴在小他两岁的弟弟的身上，由他背着，来来去去的！ 可是，在现有条件下，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直到现在，每当想起当初那一幕幕情景，余俊贤就不能不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感激弟弟！从小到大，他兄弟俩的感情特别好，基本上没有吵过嘴，红过脸，打过架。 但似乎只有一次是个例外！ 那是余俊贤在家务农自学的六年间，由于自己的婚事迟迟说不成，父母急了眼，生怕因此再把小儿子的终身大事再给耽误了。于是撇过俊贤，托父亲非常要好的一位朋友，先给弟弟提了亲。 这让当哥的俊贤感到非常的憋气和窝火，当然，精神和思想上倍受打击，那是肯定的！ 所以，有一天早上，余俊贤一股无名火突然涌上心头，因为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弟弟恶恶的干了一仗。然后，足足有两个月，兄弟两个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那次和好之后，余俊贤知道，自己身体上有残疾，体力活什么的，他这辈子是帮不上弟弟什么了。所以，参加工作以后，在体力活以外的其他方面，凡是他能帮上弟弟的，他都竭尽全力，给予弟弟力所能及的帮助。一来为的是一母同胞、情同手足的兄弟情义；二来就是为了报答弟弟在自己遇到大灾大难的时候，给予自己的无微不至、无怨无悔的关心、帮助和照顾！ 车站，永远是一个人山人海、车水马龙的地方，也是南来北往、迎来送往、三教九流、无所不有的地方。为了打发路上难熬的时光，也为了排解旅途的寂寞，余俊贤在动城车站换乘车辆时，从报刊小贩手中买到了一本杂志。内容大都是与公检法有关的破案、审案、判案有关的故事，也有一些名人猎奇故事。虽然明知道这种杂志没有什么品位，但余俊贤还是毫不犹豫的买下了它。 毕竟，这一个半月以来，他能看到的书实在是太少了！ 16 艰难返乡（五） 再次上路之后，汽车很快便翻越了中条山，然后很快进入了晋西省最南部的一个县——平地县。 这个时候，果然不出早晨上路时余俊贤的所料，天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毛毛细雨。 这个地方，余俊贤很早以前就知道。所以，去冬至今，连来带去，他先后四次经过这里，每一次都有一种非常亲切的感觉。 因为，只要是高中语文教师，大多对这个地方都不陌生！当年，有六十一位阶级弟兄因为食物中毒，在这里上演了一场争分夺秒、惊心动魄的生死大救援！中央、国家级大报都曾发表过著名的长篇通讯——《为了六十一位阶级弟兄》。他不下十次读过这篇入选高中语文教科书的这篇课文，每读一次，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没想到的是，今天，它也能亲临这片土地，联想到课文里所写到的一切，余俊贤觉得：人的生命有时候的确是很脆弱的。正因如此，一旦有关于生命的奇迹发生，那么这个奇迹，必定长时间镌刻到人们的心中。 余俊贤觉得，自己这次来晋治病，营救的其实也是一个生命。只不过，不是救死扶伤，而是要将一个生命的生存质量，由一个比较低的层次，提升到一个比较高的境界中来。 他为此付出了时间，付出了精力，付出了人力、物力和财力，可谓代价巨大。但直到现在，令他深感不安的是，不知道治疗的效果究竟怎么样，不知道他要达到的目的到底能不能达到，到底有几分把握！ 这样想着的时候，公共汽车已经驶出了晋西省平地县，来到了河东省山门峡市与晋西省动城市平地县隔河相望的毛津渡口。 一提到毛津渡口，就不得不多说两句了！ 当年为了抢救那六十一位阶级兄弟的宝贵生命，为了及时找到那种特效药品——二巯基丙醇，平地县人民医院的司药王明文和张虎寅这两个小伙子，深更半夜，连厚衣服也没顾得上穿，两步并做一步走，跳过一道道深沟险壑，到山门峡市去找药。 他们来到了黄河毛津渡口，在微微的星光底下，只见那黄河翻滚着巨浪，只听那河水拍打着岸头，声声震人心碎。这两个小青年，明明知道夜渡黄河容易翻船落水，极其危险，但是，为了挽救六十一位同志的生命，在这重要的时刻，就是天大的险，他们也心甘情愿去冒！ 黄河渡口，自古以来，夜不行船，但当船工们听说是为了挽救六十一个祖国建设者的生命时，老艄公王坚希，不顾当晚正发喘，猛然从热乎乎的被窝里跳了起来，系上搭巾，吆喝一声：“伙计们，走！”后面王堂云等几个人紧紧跟上。 来到岸边，二话不说，直奔河心。凭着与黄河巨浪搏斗了几十年的经验，凭着一颗颗赤诚的心，终于打破了黄河不夜渡的惯例，把取药人安全送到了对岸。 这毛津渡又叫西津渡。它北连动毛公路和太毛公路，南隔黄河与河东山门峡相望。“地当晋河通衢，商旅之辐辏，三晋运盐之孔道”，历来是三晋出入河东及南方诸省的门户，又是“三晋屏藩”之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解放后，党和政府十分重视渡口建设，相继建成防浪坝、防冲坝、码头、坡道，种植花草树木，购置大型轮渡船……使昔日水深浪急、破败不堪的毛津渡“旧貌变新颜”，焕发出新的风姿，终日呈现出一派繁忙的景象。 毛津渡口风景秀丽，激浪江波，水天一色，“毛津晚渡”是平地县古时八大景之一。 时隔二十余年，现在又成了“黄河一日游”的著名风景区。它西连风铃渡和大舜渡电灌站风景区，向东可达“一坝锁山门，高峡出平湖”的山门峡黄河大坝。如今正在兴建的“毛津经济开发区”也将给它再添光辉。在改革开放的岁月里，毛津渡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现在，连接两省的晋河黄河公路大桥一桥飞架南北，使自古天堑早已变成了通途。 余俊贤现在想起当初车过毛津渡口时的情景，依然唏嘘不止，感慨万千！ 本来，按照渡口渡船的交通规则，所有南来北往的大大小小的车辆，只有全部驶上大型轮渡船才能过河。 而只要是驶上船的车辆，车上除一个司机外，其余所有的乘客和多余司机，必须全部下车，为的是最大限度的保证乘客和车辆的生命及财产安全。但自从在动城上车后，一路上，司机看到余俊贤这种情形，上上下下，背来背去，实在是艰难备至，所以，车到茅津渡，上船过河时，司机师傅就动了恻隐之心，破例准许余俊贤一个人留在自己的座位上，不需下车！ 听到这句话，俊贤、弟弟和他们的父亲三人的眼窝里，同时都感到湿湿的、涩涩的，几乎要有泪水涌出了！ 及至船到对岸，所有乘客又都上了车，父子三人再一次重逢时，父亲无限感慨地说： 无论走到哪里，这世上总还是好人多啊！ 17 艰难返乡（六） 车过黄河，进入河东省山门峡境内，似乎要把刚才在渡口过船时耽误的时间都夺回来，开足马力，一路轰鸣着，沿310国道，向着河东省直辖市王城疾驰而去。 一进入本省地界，不知怎的，余俊贤心里陡然升起一种非常温暖的感觉！似乎一踏上本省的土地，就像是到家了一样！ 在汽车微微颠簸有节奏的晃动中，一个多月以来，神经一直高度紧张的父亲；还有昨天千里迢迢从家里赶到晋西，今天又匆匆忙忙从晋西返回的弟弟，——他们两个似乎早已被他这个不争气的人折腾得筋疲力竭，所以，很快他们便靠着座位睡着了。 并且，看上去似乎还睡得那么香甜！ 是啊，怎么能不香甜呢？ 42天以前，当他和父亲告别家人，一路向西，怀揣一颗不安的心走进晋西省千光县底村这家小儿麻痹专科医院时，他们其实谁也不清楚，未来的日子，他们究竟会面对一种怎样的情况。 命中注定，他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当他躺在这家医院的病床上，因为麻醉药的作用，而昏迷不醒时，他那略显苍老的父亲，趴在他的床前，伏在他的耳边，是以一种怎样颤抖的声音，在一遍遍的呼唤着他：早些醒来！ 当父亲因为精神高度紧张，或是身体过于疲劳，加上对现代医学知识的一无所知，而对突然间发现药输完了而不知所措，惊恐万状，大呼小叫着冲出病房时，余俊贤今生今世当然也不会忘记，父亲的身心在这42天里，究竟经历了一种怎样的煎熬、折磨和蹂躏！ 而在千里之外的家乡，一辈子谨小慎微、胆小怕事，总是期盼着全家人团团圆圆、平平安安的妈妈，又是怎样在日复一日、度日如年、望眼欲穿的期待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惊恐不安、魂牵梦萦的不眠之夜！ ——这一切，也只有在家陪伴母亲的弟弟心知肚明！ 现在，儿子终于出院了，哥哥终于回来了，家人就要团聚了，妈妈提心吊胆、牵肠挂肚的日子也终于可以结束了，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也可以放回心窝里去了。那就让父亲和弟弟暂时先静静的睡上一会儿，姑且享受享受这“摇篮车”的舒适和惬意，放松放松那紧绷的神经吧！ 但无论如何，余俊贤是睡不着的！ 精神极度放松，神经高度兴奋的他，一来在病床上直直躺了近四十天，他所有的瞌睡，都在这段时间内彻彻底底得到了补偿；二来一个多月没能出来那个病房的门，大脑近乎一片空白，眼睛几乎失去了作用，饱经忧患的那颗心，备受伤痛折磨的身躯，都不允许他再保持片刻的安静和沉默。 所以，从走出儿麻院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睛一刻都没有闲下来过。东张张，西望望，左顾顾，右盼盼，似乎要抓住今生今世这最后仅有的一个机会，要把沿途所有的一切人事景物尽收眼底，存入大脑，作为纪念，保存下来似的。 遗憾的是，天公不作美，车过山门峡之后，原来淅淅沥沥的蒙蒙细雨越下越大，以至于雨丝变成了雨点儿，无声变成了有声，车窗外整个山川河流，被大雾笼罩，能见度只有眼前百十米的距离了！ 而就在这时，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由于前方修路，加之天阴雨湿路滑，整个310国道山门峡市东近一千米的路段堵车了！ 前方传来消息：要么绕道而行，要么原地等待，但无论如何，看来今天是回不到家了！ 18 艰难返乡（七） 如果不出意外，本来今天下午——最迟今天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就可以回到家里的余俊贤，这个时候却不得不静静地呆在车上！ 由于堵车，不能前进，车上那些急着赶到目的地去的乘客，便显得有些着急，心焦，烦躁不安，甚至还有人开始骂骂咧咧的，整个车厢里显得乱糟糟的。 本来还在瞌睡着的父亲和弟弟，经这么一吵一闹，醒了。 “咋回事儿？车怎么不走了？”弟弟问。 “据说是前方修路，堵车了！”俊贤说道。 “怎么这么倒霉啊，看来今晚上是回不到家了！”父亲嘴里嘟嘟囔囔的。 “天灾人祸，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回不去拉倒，走到哪儿就在哪里住下呗。”弟弟安慰着父亲。 “回不到家看来是真的了，可总是要走到咱新置县的吧。咱就在寺头下车，在路边随便找个小旅馆住下，明天一早再往家回。”父亲随即又换了口气，估计是想到了俊贤，怕他着急，故作轻松的说。 “来的时候，我已经和我哥联系好了，如果到咱县往家回坐车不方便，他就从瓷厂请假开车送咱们回去。” 忘了告诉大家：余俊贤兄弟姐妹共六个。哥哥八十年代中期在西北边疆当了四年兵，转业后进了他们县一家瓷厂当了工人；在部队时学会了开车，进工厂后就进了运输队，开着一辆解放牌南京嘎斯车，负责运输产品。他们的工厂就在县城南，离他们下车转车回家的寺头站不远。弟弟在家帮父亲干活，开了一间磨房。姐姐已经出嫁；大妹在家专门负责放牛，帮妈妈做些零碎家务活儿；小妹还在俊贤任教的沙窝初中就读初三年级。 出门在外，人在途中，最怕的就是堵车。尤其是在那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尤其是在冬春两季，天气寒冷，吃没吃的，住没住的，——一旦遭遇堵车，那才叫活受罪！ 而现在，虽说已是阳历四月，但今天春天倒春寒，再加上今天下雨，又逢修路，雨湿路滑，泥泞不堪。因此，车眼看已在这里堵了一个小时了，还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俊贤父子三人先是一起合计好了今天后半天的行程打算和计划，然后，又从行李包里掏出了昨晚今晨在医院准备好的面包和饼干。弟弟和父亲照顾着俊贤吃了大部分，他们也象征性的多少吃了一些。然后，俊贤让弟弟掏出在动城车站转车时买的那本杂志，看了起来。 不久，弟弟和父亲在百无聊赖的等待中又昏沉沉的睡去。 而不知何时，车窗外马路边上，陆陆续续的围拢过来不少卖面包、饼干、点心、方便面和矿泉水的当地人。 这些人可真会发国难财！这不是趁火打劫吗？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所幸的是，不知何时，前边的车开始慢慢移动起来。等得太久的司机师傅早已按捺不住心头的火气，控制不了焦急的心情，——所以，哪怕是能前进一点儿，他们也不愿放弃，跟在前边车的屁股后头，亦步亦趋，走走停停，这样的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终于挪过了那段最狭窄的咽喉地带，道路一下子变得宽敞起来。 虽然外面还下着雨，但车速明显快了许多。到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车到了新置县寺头站。俊贤父子三人艰难的下了车，就近在路边一家简易的小旅馆住了下来。 19 艰难返乡（八） 这是一家非常简陋的小旅馆！ 一楼连饭店带住宿登记，总共三间门面，稀稀拉拉的摆着几张桌子。当俊贤父子三人背着驮着，拉着带着，突然闯进来的时候，店主人正坐在一把椅子上，痴痴的发呆呢！ 父子三人的到来，显然出乎店主人的意料。他腾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两只眼睛紧紧盯住了余俊贤打了石膏绷带的胳膊和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个不停。 弟弟简单的和店老板说明了情况，表明了要吃饭和住店的意思。店主人这才恍然大悟，立马里里外外招呼应酬，倒水端茶，忙乎起来。 吃过晚饭，登记之后，弟弟又在店主人那里，用公用电话和在瓷厂上班的哥哥取得了联系，要他明天一早请假开车过来，送他们几个回家。 店老板将他们父子三人带到楼上，安排住下。由于一天舟车劳顿，父亲和弟弟一躺下，头刚挨住枕头边，便呼噜呼噜打着鼾声，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可余俊贤却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一来，他本身就有“择铺”这个习惯，无论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只要环境一变，头天晚上他是绝对休息不好的，因为这一夜，他常常失眠。 二来是因为他的心情太激动了！ 一个多月以前的三月九日，他和父亲一大早告别亲人，从家里出来，就是在这里下了从铁栅乡开往县城的班车，转乘从王城开往山门峡方向的公共汽车，到山门峡长途汽车站，又换乘开往晋西动城的班车，最后在动城又换乘开往晋西河津的公共汽车，才在当天晚上到达了那家医院的。 去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不用别人搀扶，更无需弟弟背着驮着！他能说能笑，能蹦能跳，不但不是负担，还替父亲拿了好多好多的行李呢！ 可就这么短短的四十多天时间，现在又重新回到了这里，可他已经成了这副模样！ 不要说蹦蹦跳跳、说说笑笑了，他连自由行动的能力都丧失了！不要说行走运动了，就连吃喝拉撒睡这些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几大环节，现在他也得依靠父亲兄弟伺候着，才能勉强凑合着完成！这难道就是自己当初跑那么远，花恁多钱，要去治病的初衷吗？ 但话又说回来，不管怎么着，今天，他总算是终于脱离了苦海，走出了这家医院，踏上了返乡的路途。虽然未来的一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论下什么结论，都还为时尚早，因为未来他要面对的一切，对他来说都还是一个未知数，一切都还是黑洞洞的，可他毕竟有了一个走向新生活的崭新起点！ 明天，他就可以到家了！他就可以见到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妈妈了！可他现在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不知道以自己现在这幅模样，该如何去面对妈妈惊恐不安的眼神！ 他还记得非常清楚，走的那天，他妈妈哭哭啼啼的，其实最不放心的还是他的身体，害怕他在手术中出现什么意外。 如今，他虽然活着回来了，可是，这一切远非妈妈所能想象得出，所能意料得到的！ 再加上有限的几封书信里，他一直都在向妈妈强调：他在那边的医院里一切都好，手术做得很成功，治疗效果很理想，一切都比原来刚去时想象的要好得多。 现在，他将以这样的情形进入妈妈的视野，当现实和理想出现这么大的反差，形成如此鲜明的对比时，妈妈，她老人家能接受得了这么大的打击吗？ 20 艰难返乡（九） 还有姬倩倩！——那个和他一样不幸，和他一样多灾多难的怀旧姑娘！ 今天早晨，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那家小儿麻痹专科医院的大门外，和她挥手作别后，她还将在那里住上多长时间？她什么时候才能像自己一样，回到她的家人身边，和家人一道共享天伦之乐呢？ 来的时候，是她的妈妈陪她来的；那么走时，家里还会去人接她回去吗？听说从晋西到她的家乡，中间还得翻越一座大山——太行山，路途遥远，翻山越岭，如果家里不再去人的话，她母女二人怎么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回去呢？她的归途会和我一样艰难吗？ 晋西一别，不知道我们这一对在患难中结识的异性朋友，今生今世，还能再一次相遇吗？ 余俊贤就这样躺在这家旅店的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思绪万千，浮想联翩！ 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兴奋，越想越睡不着，越想情绪波动越大！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直到天亮，他也没能合上一眼！ 天刚刚蒙蒙亮，余俊贤就听到外面有汽车开过来的声音，紧跟着又是两声喇叭响！他知道，是他的哥哥开车过来送他回家来了。 俊贤他哥哥大他四岁。哥哥高中毕业，参加高考，复习了两年，最终也没能考上。 决定放弃的那一年，俊贤正好也因参加中招考试，受政策限制，新学年开学后，又回校复读了一个月，最终屈服于升学考试加试体育，成绩计入升学总分这项政策的压力，从学校辍学回乡！ 三个月后，哥哥应征入伍。本打算到部队再报考军校的，终因理科太差，没能如愿。后来去了汽车连，学会了开车。1986年10月，在部队服了4年兵役之后，回到家乡，自己找到这个门路，进了县瓷厂当了一名工人。 这几年里，俊贤在家，一方面尽力帮父母干活，减轻他们的负担；一方面坚持自学：先是学了一年半的医生，由于自己不感兴趣，也不情愿，所以，1984年春天，他改弦易辙，重整旗鼓，开始了自己喜爱的读书写作，希望借此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 这几年里，他的哥哥给了他很大的帮助。无论是学医还是写作，哥哥都为他买了好多书籍，还为他订了两年的《通讯员报》，为他缴费报名参加了两年的《鸭绿江》函授创作中心的学习！ 三年过去，在哥哥的大力支持和自身的刻苦努力下，他终于取得了小小的成功：在省级文学刊物上发表了自己的诗歌作品，还成了乡里的业余通讯员，并凭着这些优势，顺利通过了沙窝中学的招聘面试，最终赢得了这份自己梦寐以求的工作！ 余俊贤知道，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如果离开了同胞兄弟们对自己的帮助，他或许至今一事无成！ 现在，当自己暂时丧失了自由行动的能力，——在这人生最艰难的时候，又是他们鞍前马后，跑东跑西，以尽手足之情，以解父母之忧！ 父子兄弟见面，说不尽的缱绻亲情，诉不完的想念之苦。但由于时间紧迫，不允许他们在这里过多逗留，——哥哥是请假出来的！ 所以，匆匆吃了一些早饭之后，兄弟二人齐心协力将俊贤背到一楼；由于是卡车，驾驶室里的座位又比较高，所以兄弟两人合手将俊贤抬进驾驶室里，扶他坐好。然后装好行李，父子一行四人，坐上车，开始踏上回乡的路。 21 艰难返乡（十） 此时此刻，余俊贤的心情，可以用唐代诗人宋之问的《渡汉江》一诗来形容： 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或许，稍作改动，可能更贴切些： 晋西音书断，经月复历旬。近家情更怯，不敢问他人。 汽车沿着老新峪公路，一路向北，先是翻越苍苍茫茫的崇山峻岭；到达云梦山北麓之后，又先后沿着畛河、黄河边的柏油路到达铁栅乡政府所在地；然后又沿着大清河滩的简易沙石公路，一路向西。到中午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俊贤他哥开着的汽车进了俊贤家所在的千名沟！ 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里整整呆了42天，出院后，又经过一天半的长途跋涉，现在，俊贤父子总算是又平安回到了家里！ 从早上在寺头那家简陋的小旅馆门前上车到现在，这一路，余俊贤最深的感受就是：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家乡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余俊贤清楚地记得，44天前的3月9日，他和父亲一大早走出家门踏上远行路途之时，家乡的山山水水，还是一片冰天雪地，水瘦山寒，满目萧瑟，冷清凄凉的景象。 可现在，仅仅过了一个半月，家乡到处已是一派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山清水秀，百花盛开，争奇斗艳，蜂飞蝶舞，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仲春景象了！ 尤其令他感慨的是，走的那天清晨，由于起身较早，从出去村口，一直走到铁栅乡政府所在地，整个十几里的大清河滩，冷冷清清的，似乎一路只有他和父亲两个人，几乎没见到一个人影！ 可是今天回来时，刚才在距离乡政府只有三四里地的前口村，他看到，非常意外的竟出现了一处建设工地。在那里，人山人海，忙忙碌碌，人欢马叫，机器轰鸣，好一派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繁忙建设景象！ 这让他吃了一惊，吓了一跳！ 一问兄弟，才知道，这就是父老乡亲们期盼已久的、早在几年前就已规划好的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库区移民搬迁铁栅大桥建设工地！ 所有这一切的变化，都让余俊贤顿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当父子四人乘坐的汽车终于在俊贤家门外停下的时候，早已就知道俊贤回来消息的父老乡亲们，一起从家里涌出来，纷纷凑到跟前嘘寒问暖，通风报信，帮拿行李，探问手术情况，打听治疗效果。 一时间，余俊贤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好了。 更多的人，则将探询的目光紧紧盯住余俊贤做过手术、打着石膏、缠着绷带、看上去挺让人胆战心惊的右胳膊右腿上！ 好在此时此刻，余俊贤的妈妈，并不在家中。这让余俊贤的心里，多多少少感到一丝安慰！ 只要被人从车上背下来，被人背着走进家门的这一刻，妈妈没有看到，——等到他躺到床上，盖上被子，妈妈回来再看到时，对她老人家的刺激已经不会那么严重啦！ 直到现在，余俊贤也没有搞明白，这是不是一种巧合，还是事先被兄弟姐妹们精心设计安排过。 第五章 新的一页 1 母子相见（一） 余俊贤被人从车上七手八脚抬下来，送进他家他原来住的东厦房，躺在靠窗的床上，一一接受过来访者的问候和关切之后，人们逐渐散去，屋里、院里、家里这才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余俊贤静静地躺在床上，微微的闭目养神；父亲和哥哥、弟弟一起，将从医院里带回来的行李一一从车上卸下，拿回来放到合适的地方。 哥哥又从驾驶室里给他拿回来了两个又圆又大的健身球，——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像是用石头打磨而成的，——并教给它使用的方法，让他每天握在手里锻炼右手的筋骨。 由于哥哥急于回厂，不便久留。父亲正准备送哥哥出门时，妈妈却从外面回来了，担着一担水，这才知道原来妈妈是担水去了。 哥哥简单的和妈妈说了几句话，嘱咐俊贤石膏绷带取下后要好好坚持做康复锻炼，然后就匆匆出门开车走了。 父亲送哥哥去了，妈妈径直走进俊贤的房间。俊贤见妈妈进来了，长长的喊了一声： “妈——，你去哪儿了？担水去了？” 说着急忙欠了欠上身，本想挣扎着坐起来，可害怕剧烈运动影响康复，也就没再勉强，半躺在床上，身后垫着厚厚的被子。 这一切都被细心的妈妈看在了眼里，她妈妈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去，按住了俊贤，不让他动。 俊贤一边急忙把妈妈的手紧紧拉住，一边抚慰妈妈道： “妈妈，你看，我不是好好回来了吗？3月份我和爹离开你走时，你那么不放心，我怎么说你都不相信；现在我们终于平平安安的回来了，这一回，您总该相信我了吧？” 妈妈也紧紧拉住俊贤的左手，坐在了俊贤身边： “唉，你说的轻巧，你可知道这四十四天，妈妈是怎么过来的？你和你爹千行百里跑到晋西，饭，你爹也不咋会做；吃，吃不到嘴里；睡，医院里整天吵吵闹闹的，又睡不好；再加上这辈子你第一次做这么大的手术，你让妈妈怎么放得下心啊！这一个半月里，我天天夜里睡不着觉，天天夜里做噩梦，老是梦见你和你爹在外面作住难了，回不来了……” 说着说着，俊贤他妈妈眼里便又涌出了两行热泪，好半天，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妈妈，我知道这一个多月里，让您为我们担心了，也让你在家吃苦了，受累了！不难过了，妈妈。现在好了，我和爹都平平安安的回来了，您老也不用膺记我们了。你看，我这一切不都好好的嘛？” 俊贤一边安慰着妈妈，一边用手擦干了妈妈的眼泪。 妈妈稍微平静了一下，开始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俊贤所做的手术。 只见儿子的右手下面垫着一本书，手臂上下用两块石膏板夹住，白色纱布绷带一道道缠裹着，襻在脖子里。 俊贤见妈妈看得仔细，生怕妈妈非要再看他的腿不可，就故作轻松的，敷衍妈妈道： “妈妈，你别看我这模样，似乎挺吓人的，其实，不管是手上还是腿上，手术都做得挺好的，线也拆过好长时间了，现在也不疼不痒的，外边打这石膏绷带，只起一个固定的作用。” 俊贤这样说的目的，就是要打消妈妈的疑虑，免得她再坚持着非看腿不可。可他越是这样，妈妈似乎看出了什么跷蹊，倒好像儿子是在有意瞒着她什么似的。 所以，不等儿子说完，妈妈就已经轻轻掀开了盖在儿子身上的被子。 2 母子相见（二） 当她急切的目光第一次接触到裹在儿子右腿上的厚厚的石膏绷带时，妈妈两眼一黑，霎时感到头晕目眩，几乎支持不住，眼看就要昏厥过去了！ 余俊贤万分紧张的注视着妈妈的脸色由红变青，由青泛白，好像感觉到妈妈的神情有点异常，急忙一迭连声的喊叫：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你没有事吧？” 听到呼喊，妈妈强打精神，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没事啊，乖！我只是没见过这种阵势，一时间有点儿难以接受，适应不了，我只是心里感到有点慌，过一会儿，缓过劲来就好了！” 妈妈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竭力使自己保持镇静，然后目不转睛的盯住儿子的脸，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问： “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余俊贤一看到妈妈表情严肃，语气强硬，态度坚决，就知道如果不打消她的顾虑，她老人家绝对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于是，他轻轻抬了抬裹着厚厚石膏绷带的右腿，用脚后跟在床上轻轻磕了两下，然后平静的解释道： “妈妈，你看，这一点儿事也没有，胳膊上原先也是这样的，你看现在这不好好的吗？外面这层厚厚的石膏，只起一个固定作用，再过五天就可以取掉了。里边的手术刀口已经长好了，不疼不痒的，十天以后，我就可以下地自由活动了！” 听到儿子这样说，妈妈这才半信半疑的又盯住俊贤做手术的右腿，愣愣的看了好半天，这才有盖上了儿子的被子，嘱咐道： “你刚回来，听医生的话，多在床上躺几天，不要随便乱动！我去给你做饭去！” 看着妈妈出了自己房间的门，余俊贤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一个半月以来，在千里之外对妈妈的深切思念；再次走进家门之前，一直悬着的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刚才面对妈妈时，那种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的深深歉疚感；几经波折之后，总算让妈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现实的狂喜……所有的这一切，都随着常常呼出的这口气而化作过眼云烟，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了！ 此时此刻，余俊贤如释重负，心如止水！ 一个多月以来，因为担心、牵挂、思念、伤痛、劳累而一直高度紧张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他的上下眼皮，立刻沉重得就像灌了铅似的，再也不想睁开！就这样，他很快便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在梦里，余俊贤再一次千里迢迢回到了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小儿麻痹专科医院的五号病房里，回到了他时时刻刻都在牵挂、膺记、惦念着的姬倩倩身边。 姬倩倩还和与他初识时一模一样，翻领衬衫，深蓝西装，笔直长裤，坡跟布鞋；长发及腰，瓜子脸，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薄嘴唇…… 有事没事，她就拄着自己的拐杖，咯噔咯噔的走进他的五号病房，坐到他的病床边来，和他家长里短的拉家常，天南地北的侃大山。 他还梦见姬倩倩笑语盈盈的告诉他，再有一星期，她也可以做手术了。只要手术做完，再过半月二十天的，她也可以像他现在一样，回到朝思暮想的家里，与她魂牵梦萦的亲人们欢聚团圆，一起共享天伦之乐啦…… 不知何时，妈妈已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做好，端来放在了余俊贤床边的桌子上，这才轻轻叫醒了他。 睁开眼来，余俊贤一看，哪里还有姬倩倩的身影？只有他的妈妈面带微笑，用关切的眼神看着他，正等着喂饭给他吃哪！ 直到这时，余俊贤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3 家中养病 自从1991年4月13日早上，余俊贤从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出院回家之后，近半个月来，他一直处于在家中养病的休闲状态。 每天早上，他都是睡到自然醒。——这在以前，可是他求之而不得的啊！ 等到他舒舒服服打几个呵欠，懒懒散散伸几个懒腰，愣怔半天，慢条斯理睁开眼睛时，他妈妈往往早已将一大碗鸡蛋茶潽好，端来放在了他床边的桌子上！ 然后，视情况而定—— 如果余俊贤恰巧醒来，或是已有快要醒来的动静，那么妈妈就会轻轻叫醒俊贤，让他起来趁热喝了鸡蛋茶，然后再睡； 如果俊贤一时半会儿还没有醒来的意思，妈妈就会轻手轻脚的，将鸡蛋茶用碗或是锅盖盖起来；或是再悄悄端回去，等他彻底醒来热热再喝！ 每天早晨喝过鸡蛋茶之后，再过一个小时，紧接着就是早饭——馍菜汤，然后每隔四个小时，依次是午饭、晚饭和临睡前的加餐！ 而不管是那一顿饭，每一天的每一顿，妈妈都会像变戏法似的变换着花样，千方百计，要让每一顿饭都做得富有营养，色、香、味俱佳，尽可能引起儿子的食欲，让他多吃一点儿，多一点儿营养，早一天康复！ 每当这时，看着妈妈跑来跑去、忙前忙后的身影，余俊贤的心里都会感到一阵隐隐的疼痛！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出院回到家中后，余俊贤看到妈妈的第一眼，他就分明感觉到，妈妈现在比他和父亲出门走时，明显瘦了许多！ 脸上的皱纹似乎也更深更密更多了；头上的白发似乎也更多更密更白了；脸上的颜色似乎也比当初更黄更黑更憔悴了；原来中等匀称的身材，现在似乎也越来越低矮、瘦小、单薄、佝偻了许多！ 可妈妈从俊贤回来的那天开始，似乎为了补偿儿子离开这一个多月对他缺失的照顾，每天早上都要准时在六点半钟，给俊贤潽好一碗鸡蛋茶，端到俊贤床边！ 多少次，俊贤看着妈妈，执意要她先喝，可妈妈总是推脱说：厨房还有，你赶紧趁热喝了吧，乖！ 多少次，望着妈妈忙忙碌碌离去的身影，他叫住妈妈，让她坐下歇歇。 可妈妈除了每过一两天查看一次俊贤的病情，会稍微停留一会儿，安慰儿子几句外，她每天几乎都把精力、心思和时间全部用在了怎样为儿子补养身体上来，以便保证儿子能够早些康复，尽早离床、下地，进行康复锻炼。 除了一日三餐，上下午的时间，余俊贤都会力所能及的看一些书，记一些简单的日记。——当然，这些都是在他腿上的石膏绷带取下之后！ 而在回到家里最初的几天里，他几乎和在医院里是一模一样的：躺在床上，尽可能避免大幅度的剧烈运动，以免做手术的地方发生意外情况。 做手术前，不论是平常住在学校，还是星期天回到家里，余俊贤从在家自学时养成的习惯一直就是：晚上读书、写作、记日记！ 但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从来不熬夜。每天吃罢晚饭，在床上或是床边稍微坐上一会儿，和家人或是来串门的左右邻居，多少聊上一阵子，就早早的上床躺下休息了！ 他想起在医院里时，有一次姬倩倩去看他时，和他开玩笑说，他现在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简直和国宝大熊猫一个级别。现在想想，不能不说，姬倩倩这个比喻还是挺恰切的！ 一想到姬倩倩，尽管每天总是早早就躺下的余俊贤，有时候却总是迟迟难以入睡，更别说进入香甜的梦乡了！ 4 日记一则 1991年4月30日农历三月十六日风 新的一页 今天是4月30日，距我离开讲台、赴晋治病的1991年3月9日，已经整整五十天过去了。 ——时间过得好快呀！现在回想起来，我和父亲那天走时，我的家乡依然是大雪封地，回来的时候，却已是浓荫匝地的阳春三月天了。 我不由想起了《诗经》里的几句诗：“昔我往矣，雨雪霏霏；今我来思，杨柳依依！”看来从古至今，时间对于人们来说，才是唯一的永恒！ 五十天，似梦非梦，亦真亦幻！它给了我痛苦与思念，也给了我希望与安闲。 在这期间，四月十二日以前，在晋西省千光县小儿麻痹专科医院里五号病房里，度过的那月余的时间，可以说是令我终生难忘！ 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后遗症专科医院，虽然远在千里之外，——或许，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到那里一次，但那里却留下了我蹒跚的身影，留下了我的鲜血，留下了我的无尽的痛苦和有限的欢乐！ 尽管如此，为了我的后半辈子能够生活得幸福，为了我的明天更加美好、灿烂和辉煌，我义无反顾，毅然决然。 我能忍受肉ti上所承受的一切痛苦：皮试、放射拍片、麻醉、手术、输液、服药、打针…… 但我实在不能忍受精神上、心理上排遣不尽的痛苦：读书，不能读；写作，不能写；一无所有，有的只是“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思亲念家之情绪！ 家中老母、姐弟兄妹、侄儿甥儿、学校师生，以及这段时间以前，曾长期占据过我心灵一角的她——我的初恋女友莫夏捷！ 虽然在那他乡异地，我也曾结识了不少病友和朋友，是他们让我在那段时间内，在精神和心理上得到了许许多多的安慰和补偿！ 忘不了，热情奔放的畅、冯二位医生；极善言辞的医院院长、主刀医师畅老先生； 忘不了，天真、活泼、可爱，但同样和我一样不幸的田鹏、芳芳、康家小女孩、刘家小儿（至于叫什么名字，我已记不太清了）、小三子； 忘不了，由于身体有病，落下残疾，在婚姻和事业上都难称心如意的韩彦飞、李亚平、徐金艳、姬倩倩； 忘不了，为了精心照料我们，背负着沉重的精神负担和经济负担，不远千里，伴随我们住进这家医院的、我们这些大大小小不幸病友的父母兄弟姐妹们：热情好客的康大婶、通情达理的齐大嫂、乐观随和的大胖子…… 儿麻院给了我新的生命、新的生机和新的生活，也给了我难得体验到的那么丰富的人生阅历！ 我不想回忆起这一个多月痛苦的一瞬间（对于我漫长的一生来说），但我又何尝能忘记呢？ “世上的一切东西，只有在她失去的时候，我们才会觉得她是美好的！”在离开儿麻院时，我又想起了这句话！ 不管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进了儿麻院的，也不管在儿麻院一个半月里，我又经历了怎样的幸运和不幸，——1991年4月12日，我总算是又回到了我的家乡！ 回乡二十天来，在住院期间我不能得到的、不能享受到的一切，现在我统统都得到了、享受到了！——物质上的、精神上的、抑或是身体本身的；有亲情，有友情，甚至还有爱情！ 现在，我虽然不敢说晋西之行是成功的，但我至少可以说是不虚此行！ 尤其是一提到爱情，一说到不虚此行，我就情不自禁的又想起了姬倩倩！ 5 日记一则（二） 一提起爱情，一想起姬倩倩，我就抑制不住激动和兴奋的心情，不由自主高兴起来。但同时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茫然和莫名的哀伤！ 治病归来，今后的我到底该怎么办？未来的道路，自己到底该如何走？ 自从在医院的病床上苏醒过来，我恢复了思维和理智之后，我就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这些问题，思考着这一切！从未间断的，一直到今天！ 婚姻不如意，工作不正式，工资低得可怜，待遇差得出奇，现实不尽人意，前途一片茫然，——我究竟该怎么走这以后的路呢？ 与其抱怨黑暗，不如点亮一支蜡烛。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管未来会在我面前呈现出一幅怎样的图画，冷静思考之后，我觉得，目前最基本的，也是最主要的，一定要做到以下这么几点—— 以恢复身体为要务，为宗旨，为当务之急！下周一（五月六日开始）投入工作，接任我原来的课。工作就是锻炼，工作之余加紧锻炼。 着手复习十月份高教自考时我未过关的两门课程，力争今年十月再考时一举过关。 边教课边自学边写作，力争尽快完成最近构思成的两篇小说《绿》和《第六号病房》。其中，第二篇以赴晋治病为主要内容。 和寒中草友保持联系，不断切磋写作技艺。并逐渐养成习惯，多读，多写，力争早出成绩，出好成绩。这样，一旦工作最终不能长期稳定下来，就立即走上文学创作这第二条道路。 现在回想起来，自从1988年2月到沙窝中学去任教以来，一直到去晋西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治病之前，这整整两年的时间内，我最大的失误，就是在婚姻问题上考虑得太多，陷得太深，以至于不能自拔，耽误了我的一切，：工作、学习和生活。 甚而至于，我现在不得不承认，债台高筑，请假仨月，远行千里，饱受折磨，去晋西治病，——这一切，都是冲着她一个人——莫夏捷，才决定这么做的！ 现在，我总算是想清楚、想明白、想彻底了：即便是你彻底解除了病痛，告别了残疾，她莫夏捷未必就属于你余俊贤！ 鬼迷心窍，自作多情，暗恋入迷，走火入魔，到头来，也只是鸡飞蛋打，赔了夫人又折兵，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长痛不如短痛！ 所以，吸取以往教训，治病归来，坚决杜绝这门心思，一心一意投入到工作和学习上来，做到心不旁骛，专心致志，聚精会神，全神贯注，专注一念！ 不再考虑婚事，父母能包办就包办，不能包办就拉倒！ 关于她——莫夏捷，听之任之，悉听尊便：她若愿意重修旧好，再续前缘，那就应承下来。不过，这一次，一切都得由她主动争取！我的忍耐已到了最大限度，绝对不可能再对她低眉顺眼，低三下四，百依百顺！见到她视同路人！ 关于欠账问题，想尽一切办法，先打发晓红、安县、池哥、云长哥等四位同事亲友的，共三百元左右。 每月工资一般情况下不领，以顶欠学校的四百五十六元，顶完为止。特殊情况例外，如果手头紧张得不行，如果能领就领一些，以养家糊口。 至于欠亲属伯父、姐姐两家的四百元，等上冬桐树卖掉后再一一打发。 尽自己最大能力，在经济上和学习上帮助文玲妹，使其能够顺利考上高中，以了我心愿一桩。 1991年4月30日午后草于家中 6 爱的萌芽（一） 实际上，这次在晋西那家儿麻院里，余俊贤因书结缘，第一次直接面对姬倩倩时，——说得稍微夸张点儿，当他第一眼看到姬倩倩时，爱情的种子，就已经在他几近干涸的心田上，悄悄地萌发了！ 这不是当着谁的面，在向谁说奉承话；余俊贤的心里，当时的的确确，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就是这么想的！ 当他呆在自己的家乡、自己的母校校园里的时候，或许就是俗话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缘故，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和莫夏捷厮守着，他似乎觉得莫夏捷两年来真的很爱他—— 冬天洗脸，夏天喝水，或者日常学习、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需要老师帮忙、解决问题的时候，莫夏捷首先想到、要麻烦的就是余俊贤老师！ 课前课后、饭前饭后，课内课外、校内校外，——平时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因为什么事，两个人相遇在一起，莫夏捷见到余俊贤老师时，永远都是那样一种让余老师神魂颠倒、意醉情迷、想入非非的表情—— 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余俊贤老师的脸，意味深长的看上那么一眼，——不要小看了那一眼！ 就像唐三藏遭遇了白骨精，就像许仙遇到了美女蛇，——那一眼，绝对是勾魂摄魄、直达心窝的！ 然后才是酒窝浅绽，朱唇微启，皓齿略露，红晕初现，笑意盈盈的，——或从余老师身边擦肩而过，或从余老师眼前飘然掠过，有时偶尔会问候一声，更多的时候只是四目相对，默默无言，但那绝对是眉目传情，含情脉脉！ 现在看来，这种表情让余俊贤深深着迷的同时，其实也深深的误导了余俊贤！ 她喜欢他吗？你猜！ 说喜欢吧，两年来，莫夏捷一直没有亲自说出过口啊；说不喜欢吧，莫夏捷两年来一直是那样的密切配合，小鸟依人，百依百顺！ 特别是余俊贤有几次特别地表示：送她几样小礼物，她欣然接受；写给她几封情书，托小妹转交，不管措辞多么激烈，感情多么浓烈，她从来没有不良反应，永远的笑意盈盈，永远的默默注视！ 她深爱他吗？你猜！ 说深爱吧，两年来，莫夏捷一直没有当面表示过啊；说不爱吧，莫夏捷两年来一直是那样的若即若离，可望难即，亦真亦幻！ 余俊贤清楚的记得，两年来，有好几次遭遇莫夏捷，本来余俊贤希望看到的是耳鬓厮磨，卿卿我我，花好月圆，皆大欢喜的局面，可到了最后，结局往往是落花飘零，泪眼凄迷，满腹怨言，无人倾诉！ 现在，也只有在现在，当余俊贤在这远离家乡的千里之外的异地他乡，在先后不到半月的时间内，在经历了两次大手术，可以说是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躺在病床上，平心静气想心事的时候，他思前想后，越来越觉得： 这两年来，他这当老师的，和他的学生莫夏捷之间发生的一切，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场有花无果的爱情游戏！ 7 爱的萌芽（二） ——一个人常常是在经历了生与死的重大考验之后，才会对人世间的一切事物，包括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亲友爱情等等等等，产生更为深切、真切、确切的感受！ 余俊贤的第六感官告诉他：莫夏捷，两年来，并不爱他！最多，只能算是投其所好，正中下怀，逢场作戏，当不得真！ 理由很简单，道理再明白不过： 她莫夏捷是学生，而你余俊贤却是老师！在这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的穷乡僻壤，社会远远没有开放到，师生可以自由恋爱，而不受世俗之人指责的程度！ 她莫夏捷是正常人，而你余俊贤却是残疾人！在这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的穷乡僻壤，社会远远没有进步到，正常人和残疾人可以自由恋爱，而不受世俗之人取笑的地步！ 她莫夏捷18岁，而你余俊贤却已24岁！在这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的穷乡僻壤，社会远远没有进化到，男女双方大六七岁可以自由恋爱，而不受世俗之人议论的境地！ 她莫夏捷是学生，前途不可限量，一片似锦；而你余俊贤却是一位代课教师！在这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的穷乡僻壤，社会远远没有理想到，男女双方身份、地位大相径庭却可以自由恋爱，而不受世俗之人非议的高度！ 人们常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但这句话现在恐怕只适用于余俊贤对莫夏捷！ 人们常说：进入热恋的青年男女都是弱智。这句话恐怕现在也只适用于余俊贤！ 一旦想清楚了这个最根本的、也是最关键的问题，余俊贤觉得：天涯何处无芳草？没有必要吊死在莫夏捷那一棵歪脖树上！ 于是，当姬倩倩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第一次走进他余俊贤的病房，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坐到他的病床前，余俊贤第一次那么柔情似水的和姬倩倩娓娓道来，侃侃而谈的时候，余俊贤当时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是： 如果有可能，那就拿下她！征服她！俘虏他！娶了她！拥有她！ 就这样，姬倩倩轻而易举的就走进了余俊贤的生活，并且走进了余俊贤的内心，而且迅速占据了余俊贤的整个心房！ 而余俊贤呢，也恰恰是在姬倩倩遭遇了爱情危机的人生最关键的时刻，非常及时的，出现在了姬倩倩的面前，就像在漆黑一团的无边无际的暗夜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刺眼的亮光，一下子撕裂了那漫无边际的黑幕，照亮了夜行人的眼睛和前程！ 所谓的爱情危机，指的不是别的，而是指姬倩倩的不幸的感情生活！ 一个乖巧伶俐、能说会道、活泼可爱、美丽漂亮的姑娘，就因为自己那条不争气的腿，出了那么一点点儿的问题，就被这个社会无情的抛弃了！就被自己的父母强扭把捏的，和一个大自己好几岁的、不识字的男人撮合在了一起！ 并且，很快就要结婚了！据说，姬倩倩这次来晋西治病的钱，绝大部分都是男方家庭提供的。 8 爱的萌芽（三） 姬倩倩的男友家里之所以心甘情愿拿出那么多的钱，让姬倩倩到晋西去治病，目的就是要让姬倩倩能够更加体面的走进她和这个男人的婚姻殿堂，踏上这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并不幸福的爱情红地毯！ 而实际上，这个男人不仅仅是个文盲，同时还是一个色盲、法盲、生活盲、感情盲！ 这样毫不相干的两个人，最终居然能够走到一起，不是出于自己的真情实感、真心实意、心甘情愿，而是屈从于自己不幸的命运，屈从于来自社会各方面的压力，屈从于父母亲人的一种并不负责任的解脱，出于自己抗争社会的无力和无奈，——实在让人觉得这是苍天无眼，这是伤天害理，这是焚琴煮鹤，这是暴殄天物！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那么，您说，他们两个人结合在一起，能幸福吗？没有幸福的婚姻，能不出现危机吗？出现婚姻危机的当事人，在意外遭遇了自己心中期盼已久的理想偶像时，她能不蜜蜂逐花般的一见钟情、一拍即合、心心相印、心灵相通吗？ 现在，无论是站在余俊贤的角度去看姬倩倩，还是站在姬倩倩的角度去看余俊贤，应该说，他们两个彼此都觉得，对方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人生伴侣，彼此才是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那个人！ 余俊贤觉得，姬倩倩在与他相识、相处、相知的过程中，始终对他充满了好感。 他之所以要把纯粹属于个人私密的爱情日记主动送给姬倩倩看，当时绝对不仅仅是要回报姬倩倩的无偿赠书，而是暗暗留了个心眼，想让姬倩倩通过阅读自己的爱情日记，阅读他写给莫夏捷的一封又一封的情书，让姬倩倩进一步感受他的人格魅力，感受他的丰富情感，进一步了解自己的感情经历，了解自己的性格、为人，从而为进一步发展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做好铺垫，埋下伏笔，铺平道路！ 而临别那天，姬倩倩之所以要用一种有别于其他人的送别方式，专门跑到医院大门外，去与余俊贤告别，就是想借这种特殊的方式，给余俊贤留下更为深刻和亲切的印象。 而在姬倩倩看来，虽然她和余俊贤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很有限，也很短暂，但她觉得，余俊贤待她，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付出的是真心，投入的是真情。而且，她也完全可以感受到，余俊贤对她充满了好感！ 如若不然，余俊贤待她绝对不会那么真挚，那么诚恳，那么彬彬有礼，那么温情脉脉，那么一往情深！ 姬倩倩现在想起来，这一切似乎都还在梦中！ 这若是在平常，这若是在常人，试想，谁又肯将自己写给初恋情人的一封封情书轻易示人，而且毫无保留？——这岂不等于是将自己的私chu，毫无遮掩的暴露在阳光下，呈现在世人面前，让地球人都知道吗？ 真是鲜廉寡耻，恬不知耻，离经叛道，另类异类啊！ 从这点来讲，余俊贤绝对算是一个胸怀坦荡、心底无私、光明磊落、敢作敢当的人！ 人们常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可姬倩倩先后去探望余俊贤两次，每一次都觉得她和余俊贤之间，有说不尽、道不完的体己话，知心话，悄悄话！以至于第一次她和余俊贤相见，就被余俊贤的父亲误以为他两个是在谈恋爱，而不得不装作自己是在睡大觉。 现在，当余俊贤跑到千里之外，在异地他乡度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时光之后，现在又重新回到了无情的现实之中，在经历了一次极其认真的审时度势之后，他终于如梦方醒，恍然大悟： 在目前走进他生活的两个女人中，爱他的是姬倩倩，而不是让他倾注了无限深情，耽误了他许多大好时光，让他付出了太多精力的莫夏捷！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前两天在日记里做出的艰难抉择——远离莫夏捷，视她如路人，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9 同事探望（一） 回到家乡的第十天下午，沙窝中学余俊贤的全体同事们，在民办校长陈若林、教导主任李夷吾的带领下，先呼后拥的开进了千名沟，都一起到家里探望余俊贤来了。 沙窝中学虽然是铁栅乡后山片区的一所主校，但由于后山片区人口稀少，所以，沙窝中学的办学规模并不大。 余俊贤在这里任教时，总共也不过四个年级五个教学班，全校教师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十位左右。 其中，公办教师七八位：教导主任李夷吾，是余俊贤初三时的班主任和语文教师；陈安生、李格明、赵哲仁、马金优几位年轻小伙子，都是余俊贤当年的同班同学或同龄人，现在他们则是刚刚从县师范毕业、分配到这里来任教的中师生，年龄不大，但身份高贵，和李夷吾一个级别：公办教师，吃国家粮的。 而高云长、杨文民、杨建设、高君庄几位，则是首届民师选招毕业生，刚从他们进修的县教师进修学校分到沙窝中学来，也是公办教师了，吃商品粮。 再有就是陈若林、张希望、赵希正、陈小英、李建明几位，他们都是这所学校的元老级人物。有两位自建校至今，就一直在这里任教。但遗憾的是，他们依然是民师，每月将近50元的工资。 余俊贤在这里上学时，他们都是余俊贤的任课教师，属于计划内的老民师了。 剩下余俊贤、李雨馨、周晓红、陈二妞、范随军几位年轻人，则都是因在编教师严重缺员，开不开课而临时聘请的计划外民师，也叫代课教师。 他们带的，都是和老民师一样身份的离岗教师的课，每月领和老民师们差别很小的工资：42元。 其实，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教育又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教师还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如果不是事出无奈，我们情愿相信：他们是不愿意离开他们的学生的！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不同层次、不同类别的教师群体，构成了不同的生活圈子，人与人之间形成了极其微妙的人际关系。 李夷吾是沙窝中学资格最老的公办教师，虽然只是教导主任，但他的工资在沙窝中学在当时却是最高的，每月能开140元左右。他对待工作一丝不苟，待人心平气和，全校师生都很尊敬他。 在他眼里，我们这些他曾经教过的学生，依然是学生，有什么问题，他一概直言不讳！ 陈安生、李格明、赵哲仁、马金优几位，虽然都是余俊贤的同班同学或同龄人，但显然和余俊贤已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每月领的工资是余俊贤们的两倍还多，近百元。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那个时候，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每月工资近百元，衣食无忧，前程似锦。所以他们几个，通常往来比较多，谈论的话题，通常也是工资什么时候可以再涨涨，什么时候去铁栅乡粮所取回自己的供应粮等等。 10 同事探望（二） 高云长、杨文民、杨建设、高君庄几位，鲤鱼跃龙门，受了几年、十几年不等的罪，现在终于转正成公办教师了。泥饭碗一下子变成了金饭碗，“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他们整天除了上课，聚在一起，谈得最多的话题，就是在教师进修学校进修的那段生活经历，再就是，什么时候能兑现转正工资。 陈若林、张希望、赵希正、陈小英、李建明几位老民师，有的已干了十几年甚至一二十年。1976年，余俊贤由千名沟小学升入沙窝中学五年级时，他们已干了好多年。 可他们每月依然开着不到50元的工资，上有老，下有小的，艰难维持着一家人的生计，却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当然，他们还不是最穷愁潦倒、最失魂落魄的那种！ 最失意潦倒的，是余俊贤、李雨馨、周晓红、陈二妞、范随军这几位年轻人。 余俊贤和其他几位比起来，还不算是最失意的。 毕竟那时那地的他，只是一个初中毕业生，虽然在家自学了几年，高中和中专的语文教材，他也都系统的学习过了，但谁会因为你自学了中专课程就承认你是中专毕业生呀？ 所以，初中毕业，现在又回来教初中，也算物有所值，人尽其才了！ 可其他几位就不同了！他们可都是正儿八经的高中毕业生啊，并且还都参加过不止一年的高考！ 当年余俊贤因为那可恶的中招体育考试计分政策，被拒之高中门外，被迫无奈回乡务农的同时，高高兴兴、昂首挺胸，走进高中大门的同龄人，正是他们啊！ 当年，他们曾是余俊贤暗地里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刚回乡那一阵子，余俊贤一想起这些同班同学，一想起从此以后，他将远离他们，再也不会有共同语言什么的了，余俊贤的心里就是一阵隐隐作痛！ 同样是人，任何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啊！ 他多少次在心里默念道：苍天无眼，造化弄人，这就是命啊！ 可没想到，仅仅是六年之后，本以为他们的人生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的他们几位，居然又重逢母校，相聚一起，谈天说地，神吹海聊开了！ 看来，苍天真的无眼，造化真的弄人，这真的是命！ 正因如此，他们这些落魄的难兄难弟、难姐难妹们，重新聚到一起后，显得分外亲切！ 虽然他们是刚参加工作的，但实际上都是顶替那些因嫌工资太低、待遇太差而离岗的老民师们代课的，所以他们的工资和陈若林校长们的工资差不多一样高。 他们的老师——那些老民师们，每月就靠这四五十元工资来安排一家上有老、下有小、外有岳父岳母一大摊子人家的生活，尚且不嫌工资低，他们这帮小年轻人，又有什么好说的？ 让他们感到揪心的，是他们的工作和前途！ 人这一辈，说长也长，说短也短，现在才一二十岁，正值青春岁月。别说目前还是一名代课教师，明天学校说不需要你，那你就得卷起铺盖，拍拍屁股走人！就是有正式民师指标，和那几位老民师——他们的老师一样，又该怎样？ 11 同事探望（三） 难道也让他们几位和老校长们一样，一边成年累月守着一帮孩子，一边每月守着那四十几元的工资，一边守着家里大大小小一家子人，一边再守着家里分的那一亩三分地，打发日子度日月？ 整天宵衣旰食，披星戴月，早出晚归，劳神费力，累死累活，心分几瓣使，钱分八瓣花，熬眼磨屁股，出力不讨好？ 他们可是生龙活虎、前程无量的年轻人啊！难道你就忍心让他们把一辈子的年华付之流水，心甘情愿在这里消磨打发掉？ 那岂不是太残忍了？ 所以，这几位代课教师可谓同病相怜。每天上完课，聚到一起，先是发几句牢骚，抱怨几声同工不同酬的现实，然后就各抒己见，商讨如何筹划自己的未来！ 他们很快便达成了一致意见：那几位高中毕业生，要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参加当年的成人高招，力争在最近的几年时间里，拿到大专文凭！ 而余俊贤呢，在这方面不占一点儿优势，他就充分利用自己语文底子不错，又特别喜欢读书、特别擅长写作的优势，直接报考了河东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习考试，雄心勃勃的，要力争在三年时间内，尽快拿到专科文凭，然后，再进一步筹划下一步该怎么办！ 正是基于这样一种人际关系，所以，当余俊贤思前想后，最终决定筹款，前往晋西那家医院进行小儿麻痹后遗症矫形手术的时候，最先慷慨解囊的个人，就是和余俊贤一样身份的代课教师！ 李雨馨、周晓红、陈二妞、范随军四个人，每人拿出了自己两个月的工资，凑成整数，借给了余俊贤400元。 这四个人中，李雨馨是余俊贤的同村邻居，两家中间只隔着俊贤他伯家一座院落。而周晓红则是俊贤学校住室的隔墙邻居，两人关系似乎比别人更进一层。 其他教师中，给余俊贤提供治病广告的高云长老师，是俊贤他哥高中时的同学，同时还是拜把子兄弟。俊贤他哥当兵的那一年，他们一帮子同学来俊贤家送别，俊贤因此认识了他们。从此，情同手足。 两年前，原在铁栅乡大平庄学校当民师的高云长，顺利通过了民师选招考试。今年，从县教师进修学校毕业后，正好又分到了沙窝中学来。从工作到学习、生活，云长兄给予了俊贤许许多多实实在在的帮助。这次俊贤到晋西治病，云长兄一次资助了他150元。 再就是老一批民师中的张希望，是余俊贤的姑表兄，在学校大门外开了一家代销店，买一些杂七杂八的日常生活用品和学生文具，因此手头比较宽裕。听说表弟要外出治病，资助了他200元。 在转接了大部分亲友之后，还差400多元。余俊贤和陈若林校长一反映，陈校长立即指示学校财务人员，给余俊贤补齐了缺口，使得余俊贤外出治病的计划得以顺利付诸实施。 12 同事探望（四）· 往事如昨（一） 今天，学校所有同事们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又到家里来看望，这让余俊贤有点受宠若惊。余俊贤的父母将老师们迎到自家堂屋里，说不尽的感激话，道不完的感谢情。 由于家里地方有限，又没有那么多的凳子，一时间屋里屋外，台阶上下，到处站满了人！ 陈若林校长、李夷吾主任简单问了一下做手术前后的情况、住院花费多少、身体恢复情况、将来可能达到的治疗效果怎样，余俊贤一一进行了简单介绍。 其他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又简单问了一些相关的情况，比如那里的气候怎么样，饮食是否习惯，住院病人多少、路程远近等等。 最后，两位领导又特别关照余俊贤，要安心养病，工作上的事暂时由其他老师代理，让他尽管放心。 俊贤父母和俊贤本人再一次向各位领导和同事们表示深深的感谢，并且表明态度：如果没有大的意外，他半个月之后就可以到校工作了。 余俊贤外出治病期间，他的语文课和班主任工作，学校暂时安排给和俊贤同班教数学课的杨文民老师全权负责。 所以，当老师们坐了一会儿，聊了一阵儿，告辞出门时，余俊贤特别嘱咐杨老师，回校和同学们先打声招呼，就说他一切安好，请同学们放心，他很快就会回到同学们中间去的。 同事们临出门走时，天已经黑下来了。好在俊贤家离沙窝中学并不远，只有半里多地，一会功夫就可以回去了！ 余俊贤意识到，老师们是趁下午下学，到晚自习上课前这一段课间时间，到他家里来的！ 老师们走后，他们来时带的一兜一兜的点心、水果、奶粉、罐头等等，摆了满满一桌子！ 屈指算来，今天距离俊贤请假离校的3月9日，已经整整一个半月了！ 一个半月，姬倩倩总应该做完手术了吧？ 一想起自己在晋西医院里，前后不过十天就做了两次大型外科手术的情景，余俊贤的心里，就揪成了一疙瘩，搐成了一团麻！ 不管怎么说，二十几年坎坎坷坷的人生历程，一路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的走过来，——不管别人如何评价他余俊贤，在他自己心里，他一向认为，自己是应该当之无愧的属于“强者”这一类人的！ 可就是连他这样坚强的人，第一次走进手术室后，内心的那种忐忑不安、惴惴不安，那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如临大敌的情景，直到现在，还异常清晰的留存在他的记忆深处！ 命中注定，那种铭心刻骨、历历如昨的情景，这一辈子，他是不会，也不可能会忘掉的！ 平生第一次走进手术室，他没有这方面的丝毫经验，完全就像一个木偶和傀儡，听人摆布，任人宰割！ 他当然希望，他在这千里之外的唯一的亲人——伺候他的父亲，能守护在他的身旁，那样，他心里可能会稍微感到一丝安慰，感到一种爱抚。 这样，他或许就不会那么紧张，那么胆怯，那么难受！ 13 第一次手术 但是，他的父亲和父亲的儿子，就这样活生生被手术室的那扇门，隔开在了屋里和院外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 屋内，是手术台，头顶的一盏无影灯，发出极其细微的咝咝咝的声响；投射下来的惨烈的白光，就像是那几位即将要给他施行手术的主刀医生和另外两个说不清是医生还是护士的小伙子的脸！ 院外，是早春时节还多少夹杂着一丝寒意的淡淡的阳光。父亲就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呆坐在阳光里的石凳上，心不在焉的，一会儿东张张，一会儿西望望，就像丢了魂似的！ 直到现在，余俊贤也不知道当时的父亲心里，究竟想了些什么！ 这一辈子，余俊贤是不可能知道那时那地，父亲究竟想了些什么！——因为，他的一生经历了太多的灾难和打击的父亲，终于忍受不住这种灾难和打击，撇下俊贤的妈妈和他永远也放心不下的儿孙们，驾鹤西去，到他的极乐世界，享他的清福去了！ “把鞋脱掉，躺倒手术台上去！”主刀医生发出了第一道指令。 余俊贤依令而行，躺倒了手术台上。 “彻底放松，不要紧张，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好了！”旁边另一个小伙子发出了第二道指令。 说实在话，长这么大，除了四岁那年，他的父母第一次发现俊贤和别的孩子走路姿势好像不一样，而且经常跌倒，这才发现他的手脚有了问题。——经过协商，伯父和他们一道，到王城去治过一次。非但没有治好旧病，又因吃肉肚疼打针，得了一样新病——近20年不吃肉之外，他还从来连头疼脑热都没有过，所以就从来没有吃过药打过针！ 以前，他听别人说过，做大小手术之前，都得先打麻醉针。现在，医生们说的“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好了”，应该是暗示他，要打麻醉针了吧！ 正当余俊贤这样胡思乱想着的时候，另一个声音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子，靠近他的身体，一边用酒精棉球擦拭着他脊柱正中的某个部位，一边柔声嘱咐道： “身体弯曲，腰尽量弓起，彻底放松啊——” 话未落音，余俊贤的身体猛地一颤，一阵锥心的疼痛直钻肺腑，一种木木的沉沉的痛感，让他很直接地感觉到，施行麻醉的痛苦，并不亚于做手术啊！或者说，做手术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好了！好了！睡吧，睡吧！” 在这声声安慰里，余俊贤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俊贤的潜意识似乎慢慢有了点儿恢复。他虽然睁不开眼睛，也听不真切手术室里的一切动静，但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不断的摆弄着他的一条腿！ 不知道是出于一种生理条件反射，还是他的身体真的感觉到了一丝疼痛。他的身体似乎轻微的抖动了一下，立即有一个医生问了他一句： “怎么？疼吗？” 他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所以，他很轻松的回答道： “不疼！” “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会好的！” 于是，他又沉沉睡去！ 住院期间，很长一段时间，余俊贤一直搞不明白这样一个问题—— 既然打过麻醉针了，为什么手术室里的一切动静，——甚至包括医生们的谈笑声、手术器械的轻微撞击声，无影灯轻微的咝咝的响声，他都能听得真真切切的？ 这一切，直到一周之后，他第二次走进了手术室，第二次彻底从麻醉状态中清醒过来，他才算彻底明白了！ 14 第二次手术 3月20日，余俊贤第二次走进了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手术室。 距离3月13日第一次走进这里，做右下肢的矫形手术，刚刚过去了7天。 本来，按照医院的规定——当然是在科学的前提下，是绝对不允许提前手术的，为的是怕出现手术意外，酿成医疗事故，引起医患纠纷，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但能够出现今天这种提前手术的局面，完全是因为余俊贤的个人努力所致！ 它不但说服了主刀医生，更感动了手术组所有医护人员。他们终于史无前例、空前绝后的答应，提前为余俊贤施行右上肢的矫形手术。 余俊贤的理由当然也是非常充分的！ 首先是他太想家了！想家的主要原因，不是说他思想上承受不了思乡念亲的痛苦，主要是因为他真的放心不下妈妈！ 当他把他们从家起身时，老母亲哭天抹泪的情景，一五一十讲给医护人员们听时，在场的所有医护人员都红了眼睛！ 这是怎样的一种妈妈担心手术中的儿子，儿子又放心不下家中的妈妈的感人情形啊！ 再就是他能吃苦能受罪！不要说是这么一点肉ti上的病痛折磨，——从小到大，二十多年坎坎坷坷的不幸的人生经历，他从来连皱一下眉头都没有！ 从小得病，王城治疗，落下残疾，一直贫穷，总是饥饿，左手写字，中招失利，辍学回乡，重体力活，业余自学，四年未果，婚姻受阻，恋爱无望…… 可以说，余俊贤简直就是一个不幸和灾难的结合体，忧伤和痛苦的集大成者！ 二十二年来，他统统是逆来顺受，忍辱负重，泰然处之，随遇而安！ 因为，他始终记得鲁迅先生在《纪念刘和珍君》里的两句话——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在场所有的医护人员听了，一个个都惊得瞪大了眼睛，那才真叫目瞪口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一名小儿麻痹后遗症患者，而是一名来自火星的天外来客！ 最后他才说到了手术本身！ 虽然说十天不过，先后上了两次手术台，听起来是蛮吓人的；可好不该，这两次手术都是四肢上的“皮外伤”，根本不伤任何肺经！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相信医院医生们的技术水平和敬业态度，我更会对自己的要求负责…… 就这样，来自河东省新置县的余俊贤，创造了晋西省千光县这家儿麻院手术史上的又一个奇迹！ 所有医护人员，这一次真算服了余俊贤了！余俊贤的睿智、镇定、勇敢和乐观，也深深的感染了医院里的每一位住院者，以及他们的陪护家属！ 直到这第二次手术结束，余俊贤被医生送回病房，四个小时后，他才从沉沉的昏迷状态中，慢慢苏醒过来， ——又一次经历了生死之劫之后，余俊贤算是彻底明白了，前后两次手术的异同区别，到底在哪里！ 上次做矫形手术的部位是右下肢，所以手术施行的是局部麻醉，只有下肢失去了知觉，因此手术中，他的整体意识还是非常清醒的，居然还能够和主导医生进行对话！ 但这一次，手术部位是在右上肢，距离大脑非常近，若再施行局部麻醉，显然是很难凑效的。因此，这一次手术的难度和规模虽然没有上次那么大，那么复杂，但施行的却是全身麻醉。 上次虽然已经经历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惊吓，应该说余俊贤的父亲这次是既有经验，又有心理准备，——可当他苦苦等了四个小时，依然不见儿子醒来时，那几个小时的每时每刻，每分每秒，老父亲的那颗心都像有一把钝刀子在剜着、割着一样，那种感觉才真叫肝肠寸断，万箭穿心！ 15 为她担忧（一） 本站收录的所有均由本站会员制作上传，纯属个人爱好并供广大网友交流学习之用，作品版权均为原版权人所有。 本站尊重他人的知识产权，如果版权所有人认为在本站放置你的作品会损害你的利益，请指出，本站在确认后会立即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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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姬倩倩母女的情形，全院的病友和家属们都知道，大家都在为她们的遭遇感到难过呢！ 可这一切，刚刚做完手术才三个对时，躺在床上，连身都不敢翻，大小便都得靠父亲伺候的余俊贤，也只能是听听而已！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除了跟着父亲长长的叹一口气，深表同情之外，他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尽管余俊贤当前什么都做不了，但他自从知道了姬倩倩的情况之后，隐隐之中，他似乎总在期待着什么！他更想通过自身的努力，试图能为减轻姬倩倩的痛苦做些什么！ 第二天，做完手术之后、已经在病床上躺了整整四天的余俊贤，再也忍受不了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排遣痛苦和郁闷的折磨，求父亲出去到其他病房转转看看，看有没有哪位病友和他一样，带了什么书来，好给他借一本看看。 于是，姬倩倩的《强者》，摆在了余俊贤的面前！ 16 为她担忧（二） 一切似乎都是命中注定的！ 余俊贤把所有可以利用的时间，全部用上，两天不到，他便将王剑著的这本《强者》，从前到后，一字不落的看完了，甚至包括版权页上的每一个数字符号！ 本来，他是准备一看完就让父亲把书还给女主人的。或许，她拉腿的痛苦，也正需要阅读这本书才能缓解呢！ 可突然之间，余俊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只见他躺在床上，艰难的侧转身，用他本就很不灵便的左手，拿起笔，在书的封底内页，写下了那段话！ 于是，就有了姬倩倩接书后的前来探望，就有了他俩之间情同兄妹的促膝长谈，就有了“投以桃李，报以琼瑶”的日记赠阅，就有了俊贤出院时的路边相送，挥手告别！ 现在，他已顺利出院，平安回到家里十来天了。可他一直担心着的姬倩倩，还不得不呆在那家儿麻院里，等待着痛苦万分的手术的到来！ 余俊贤还清楚的记得，他出院回家那天，倩倩她母亲不得不将年仅一二十岁的姬倩倩，独自一人撇在了儿麻院，拜托同病房的病友家属照顾她一下，而和余俊贤父子三人同车，途径山门峡、王城一线，转乘开往怀旧的长途公共汽车回家。 她母子二人去医院时，走的并不是这条路线，而是从怀旧搭乘开往金城市的长途客车，翻越太行山到金城，再换乘开往动城方向的客车，到达千光县底村儿麻院的。 入院之后，在和俊贤父亲的一次闲谈中，倩倩她妈历数来时千里迢迢，翻山越岭，备尝艰辛之苦。俊贤父亲听了，动了恻隐之心，忽然意识到：既然走北线困难重重，那么为什么不能走南线回家呢？ 因为北线多山区，人烟稀少，崇山峻岭，路况极差；翻山越岭，路途遥远；而南线走的是310国道，路况良好，车多路近，不需要来回转车。 所以，这次倩倩他妈回家，就接受俊贤父亲的建议，走了南线。 只是出院那天，俊贤还不能自由行动，一路上都由弟弟和父亲轮番照顾他，他也没能给予倩倩她妈妈更多的关照。 由于路上堵车，车到新置县境，天已大黑。俊贤记得他们父子三人在新置县寺头车站临下车时，特意关照、嘱咐倩倩她妈—— 车到王城终点站，如果还有发往怀旧的长途客车，那就坐车当晚回家；如果没车，就在王城站附近旅店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再坐车回家。 至于倩倩她妈不得不撇下女儿、中途回家的原因，俊贤好像听姬倩倩简单提到过： 到医院已有一二十天了，家里一大摊子，她妈妈膺记啊； 同时来这么长时间了，带来的钱也快花光了，需要回家再筹措一些钱来； 更为主要的是，鉴于姬倩倩在医院接受治疗的现状，她妈妈急需要回家和倩倩的父亲商量一下，看是否还有继续治疗下去的必要！ 因为她们来时的情形，和余俊贤大致一样：从河东日报上看到那则广告，觉得治愈残疾的可能性很大！ 17 他现在怎么样了 当余俊贤躺在自家房间的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姬倩倩目前在医院里的艰难处境时，千里之外的姬倩倩，——这个不幸的弱女子，也正躺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那家儿麻院的六号病房的病床上，忧心重重地思虑着： 余俊贤回家眼看已经十来天了，为什么竟连一个字的消息也没有！ 莫非，他出现了什么意外？ 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他手上的石膏绷带取下了没有？腿上的绷带除去之后，他现在应该能够下地自由活动，开始康复训练了吧！ 她清楚的记得，十天前的那个早晨，因为她的妈妈要和俊贤父子三人乘坐同一趟车一道回家，所以，她们母子一大早也都起了床。 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妈妈胡乱吃了点儿早饭，就匆匆赶到医院大门外，等待着从河渡开过来的班车。 ——因为南线对于她们母子来说，不亚于唐僧师徒到西天取经的路线，或者说是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时所走的路线！ 那是一条完全陌生的路！ 妈妈之所以要选择走这条路，就是要为她们出院回家时做好准备！她之所以选择和他们父子一起走，是想让他们给自己义务做做向导。 因为北线实在是太难走了！ 姬倩倩现在还记得，她和妈妈起身那天，也是起了一个大早，然后吃过早饭，在父亲和两个哥哥的帮助下，匆匆赶到怀旧市长途客运站，很顺利的便坐上了开往晋西省晋城的班车。 但即便如此，等她们赶到晋城市，天已经黑了！她们母子不得不在晋城汽车站附近，找了一家旅馆住下，第二天中午才赶到了这家医院。 ——余俊贤出院那天，为了能让妈妈放心回家，姬倩倩执意要到医院门外去送妈妈。其实，她的心里还有另一个小算盘！ 前几天，她去向俊贤送还日记本的时候，俊贤已经告诉她：三天后，他们父子两人就可以出院回家和亲人团聚了。 这真是天意！或者说是天作之合！ 于是，那天早晨，俊贤出院，妈妈回家，姬倩倩送到大门外，和他们挥手告别。 在别人看来，她是来送母亲的；而只有她心里清楚，她最想送别的人，其实恰恰正是余俊贤！ 在徐徐启动、然后加大油门、迅速走远的班车身后，姬倩倩仍在一个劲的挥着手。 在别人看来，她挥手作别的人，自然是她的母亲；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其实是在告别余俊贤！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然，理所当然！ 正因如此，也就顺理成章的有了后来的一切！ 她清楚的记得，那天早晨，俊贤被弟弟背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她原本正在和妈妈话别。一看到俊贤出来了，她竟激动得一时间不知所措，甚而至于一下子就涨红了脸！ “终于熬到头了！终于可以回家见妈妈了！一路平安！” 不知怎的，一和余俊贤搭上话，姬倩倩就觉得她的语气特别自然、亲切，吐字特别清晰、顺溜。似乎他俩是早就认识的老朋友了。 18 他现在怎么样了（二） “你一定要坚强啊！答应我，不要再哭鼻子啦！要不，千里之外，我会感到心疼的！” “回家以后，你还会记得我么？” “那是当然！我人虽然不在你身边了，但我会把心给你留下！我向毛主席他老人家保证，好好治病，表现好了，我会写信给你的！” 可一走十几天了，余俊贤再也没有一个字的消息！ 她真的是放心不下！ 她不知道，这一去，余俊贤是否能彻底摆脱残疾人的梦魇？他一心一意、全心全意暗恋着的、热爱着的莫夏捷，最终会不会扑进他的怀抱？他们这一对有情人最终能不能成为眷属？ 她的母亲，是在两天以后返回医院里来的。 当妈妈向她转述了俊贤父子三人一路上所遭受的种种困难时，姬倩倩喉头哽咽，两眼发涩！ 一方面她是在为余俊贤感到难过；另一方面，她也是在为自己将来出院时的情景悲伤： 俊贤父子三个大男人，出院回家尚且如此遭罪，那么她们母女二人，身单力薄，路途又远，家里要是再不来人的话，那她们的艰难情状就可想而知了！ 当妈妈告诉她，俊贤父子三人是在没到县城的半路车站下的车时，姬倩倩心里又嘀咕了大半天： 半路下车，天已经黑了，又没有公共汽车，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们既回不了家，又找不到旅店，那么那一夜该怎么度过啊？ 长途跋涉了一整天，下车后他们吃上了一顿热乎饭没有？第二天，他们什么时候坐上的公共汽车？什么时候才真正回到了自己家中？ 姬倩倩甚至还想象到了俊贤和他妈妈相见时，俊贤热泪盈眶，妈妈老泪纵横的情景！ 现在，俊贤回家已经十几天了，他能下地走路了吗？他走路时还像以前那样跛脚吗？ 以前他是用左手写字的，那么经过这一次的治疗，再加上康复训练之后，他的右手功能能彻底恢复吗？他的右手能握笔写字吗？如果右手会写，他还会用左手写字吗？ 原先在医院时，他曾和自己说过，他这次治病请了两个月的长假。屈指算来，5月10号左右，他就应该上班了。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余俊贤十天不到做了两次大手术，刚刚过了两个月，身体的元气还没有彻底恢复，上班后会不会有不利影响？ 他曾经说过，自己在校教了一班语文课，带了一个班主任。每天工作那么繁重，时间那么紧，压力那么大，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有时间和精力坚持每天的康复训练吗？ 他曾告诉过自己，他来治病，完全是因为一个人——他热恋中的女孩，他的学生——莫夏捷！住院期间，他曾写信给她，希望莫夏捷能到医院来看看他。 可他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始终也没见莫夏捷的影子。不知道余俊贤回去这么长时间了，莫夏捷可曾去看过他？ 见到莫夏捷，余俊贤一定会非常高兴吧？他会不会与莫夏捷拥抱、接吻？甚至…… 如果莫夏捷非常高兴的接受了他，那么，余俊贤是否还会记得晋西千光底村这个地方？是否还会记得这家儿麻院？是否还会记得两个月的病中时光？是否还会记得我姬倩倩这个病友？是否还会记得他曾经对自己许下的诺言？ 想到这里，姬倩倩自己对自己都有点感到吃惊了！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为余俊贤担心啊？ 真是操闲心掉泪，替他人担忧！他是你的什么人？他好歹现在已经回到家里了，有他的父母亲人替他操心，可自己依然在这里和母亲相依为命、度日如年啊！ 真正应该关心的还是自己！可余俊贤回家这么长时间了，他想过你姬倩倩吗？他不想你，你为什么总是去想他啊？ 好在昨天院方已经通知了她们：明天手术！ 手术过后，最多再停半个月，他也就可以像余俊贤一样，出院回家，和爷爷、父母、兄嫂、姐妹们，共度快乐时光，共享天伦之乐了！ 19 回校探访 余俊贤从儿麻院出来，回到家乡半个月后，——也就是沙窝中学他的同事们在校领导的带领下，到家探望他的第六天，余俊贤在请假治病期间，第一次回到了他的工作单位，回到了他的同事们中间。 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他也说不太清楚。只是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似乎觉得应该到学校去走上这么一趟。 一来，近两个月来，不管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晋西儿麻院，还是回到离校仅有里把子地的家中，作为一个有工作、有单位的人，他实在是太想他的学生，太想他的同事，太想他的母校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了！ 大凡人们可能都有过这样的心理体验：工作着的时候，有时候可能会牢骚满腹，甚至怨声载道：怨工作太累，怨压力太大，怨领导不近人情，怨同事勾心斗角…… 但一旦哪一天真的不让你工作了，真的把你从单位除名了，——一旦我们无所事事，不知所措的时候，我们又会觉得太空虚，太失落，太无聊，甚而至于要急于回到工作单位，要急于进入工作状态！ 那种巨大的空虚、寂寞和失落感，将会像滔天巨浪一样，铺天盖地而来，无边无际离去，充斥全身的每一根毛细血管，是任何语言都形容不了、描述不清的！ 余俊贤现在就是这样想的！ 更何况，这里还有他朝思暮想、魂牵梦萦、念念不忘、恋恋不舍的他的学生，他热恋着的心上人——莫夏捷！ 在晋西儿麻院治病的时候，由于一次次接受生死的考验，余俊贤觉得，尘世间再也没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情了！既然生命都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接受考验，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什么困难不能迎刃而解呢？ 所以，他就像远离尘世，进入了仙界一样，他的所有的想法大胆而新奇：写信给莫夏捷要她到儿麻院去看他；还想写信给陈若林校长，让他支持他和莫夏捷的恋爱关系；他甚至还想写信给莫夏捷的父母——他理想中的未来的岳父、岳母，向他们公开他和夏捷的关系，并希望他们能支持他和夏捷！ 现在，他又重新回到了他的同事和学生们中间，也就意味着他又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那么，他就不得不面对必须面对的现实！ 这时他才发现，当初他的一些想法是多么的荒诞不经，是多么的荒唐和幼稚，又是多么的不切实际！ 既然如此，既然作为学生的莫夏捷不可能主动去看他，那么，作为教师的他，还是有条件和能力，先来见一见莫夏捷，以释近两个月的病中时光，对莫夏捷的苦苦思念和因此而产生的无边愁绪的吧！ 再者，两个月的病假结束，他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担负起自己的工作和责任，将这一届学生顺利的送入初二，以圆满结束这一学年的工作的。 那么，他就有必要先到学校转一圈儿，露个脸儿，让他的学生们意识到，余俊贤老师已经出院了，很快就会回到他们中间来的！以便让他们尽早收心，尽快回到他请假前班级管理和同学们的日常学习和生活的常规状态中去。 19 回校探访（二） 因为他知道：不管学校让哪位老师带自己的课，带自己的班主任，都不会像自己干着那样尽心尽力，竭忠尽智。因为人家只是帮忙，工作责任还必须由自己担负。 再说，请假两个月，时间够长的！学校同事们并没有忘记他，在他出院回家仅仅十天之后，就及时到家里来看望了他；而他总不能长期游离于学校之外，让学校领导、同事和学生们觉得，他和他们生分了吧！ 就这样，在那样一个春和景明、风和日丽的午后，余俊贤吃过了午饭，简单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就起床起身，简单洗漱之后，和妈妈打了声招呼，出了家门，信步投东，慢条斯理，晃晃悠悠的向着沙窝初中走去。 现在，已是暮春时节。 无论是田间地头，还是路边山坡，先前争奇斗艳、竞相开放的各种鲜花，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到处是一片青翠欲滴、郁郁葱葱的景象。 田间是正在拔节抽穗的小麦，先前灿若黄金的油菜花已经被正在孕育的籽粒所代替。 山坡上，到处是深浅不一的浓浓淡淡的绿色：墨绿的，是翠柏；嫩绿的，是栎树和灌木丛。 大自然的一切生物，这时候都是那样的生机勃勃，活力无限；为什么自己的境况，现在偏偏就这样青黄不接，不死不活的呢？余俊贤边散步，边看景，边默想。 当他走进校园里的时候，绝大多数同事们正在上课。校园里，陈若林校长、李夷吾主任和为数不多的几位教师，围着两位正在整修花坛的工人师傅谈天说地。 意外地看到余俊贤走进了校园，大家呼啦一下子围了过来，慌忙给他让了一个座位，让他坐下；然后，问长问短，嘘寒问暖。 “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手术做过之后，胳膊腿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康复训练是第一位的，必须加强锻炼！” …… 正说着，下午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声响了起来，下课了。 不一会儿，坐落在校园四周的所有教室里的学生们，在教师走出教室后，就像一只只小鸟，叽叽喳喳叫着，扑扇着翅膀，先后飞出了教室，纷纷站在教室的前后门口，远远地向校园正中老师们集结的地方张望着。 从教室走出来的教师们也纷纷向这里走来！ “哟，老余，出来转转，活动活动？” 老余不老！这样叫的，都是余俊贤的同龄人——那帮年轻教师。 平常在一起这样叫惯了，后来也不管有没有老教师和领导在场，大家依然这样叫；使得一向不苟言笑的陈校长，有时高兴起来，也会随着年轻人“老余”几句。 倒是真正的老教师，没有人这样称呼他们。 这样叫着，亲切！随和！自然！ “没事多锻炼锻炼，对着哩，有利于手术部位的功能恢复。” “如果需要，实在不行，也可以再续一个月的假。毕竟，身体是一辈子的事啊！”最后，陈若林校长关切地说。 “没事的，这几天我感觉已经好多了！就这儿，已经很感激大家了，筹钱的筹钱，代课的代课，我怎么好意思再续假啊！”余俊贤态度诚恳的说。 20 回校探访（三） 坐在校园正中，除了应酬老师们的提问之外，余俊贤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两个方位！ 一个是校园的正东边，余俊贤老师今年任教的初一教室就在那里。抬眼望，他的学生们不分男女，聚在一起，正用热切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余老师的腿和脚，似乎竭力要从哪说里看出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来不可；一边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 有老师们在场，他们即便是有千言万语，也只能暂时留在肚子里，等老师走到他们中间是再说。 而余老师呢，由于假期并没有结束，他今天只是礼节性的访问，他的课，他的班主任工作，依然由同事们在替他代着，他当然也不能贸然进班，去和同学们说长道短的！ 这是待人接物、为人处世时最起码的礼节性常识！ 另一个方向，自然就是校园的西北角了！ 那里是初中三年级的教室，他的妹妹余文玲就在那个教室学习。 他的妹妹，是余俊贤在校生活的主要料理者，也是他和莫夏捷恋爱关系的中间传言人。 由于哥哥身有轻微残疾，所以洗衣刷鞋这些日常生活事务，基本上都由妹妹文玲代劳；所有的情书、纸条也都是通过她妹妹余文玲的手，传给莫夏捷的；当然，莫夏捷如果有什么需求和意见的话，绝大多数也都是通过余文玲传回来，告知余俊贤的！ 这很正常！因为一方面，余文玲是莫夏捷很要好的同班同学。几个关系不错的女孩子在一起，有什么心里话，彼此交流着，是很方便的。 另一方面，作为余俊贤的妹妹，作为他的家人，近几年来，余文玲对他的哥哥余俊贤，在爱情婚姻问题上所遭遇的挫折和打击，可谓感同身受，痛及肺腑！ 当然，他们的父母因儿子的婚事不如意，而在心理上承受的种种熬煎和磨难，做儿女的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她恨不能替哥哥承担痛苦，替父母分解忧愁！现在，他的哥哥终于有了自己心爱的对象，余文玲恨不得现在就将她未来的嫂嫂，她的同班同学、闺室密友——莫夏捷娶回家，为他的哥哥当压堂夫人！ 从这个角度来说，余文玲又不仅仅是一位传言人！实际上，她无形中承担着更为重要的角色：维系她的哥哥余俊贤和莫夏捷之间的关系！ 但余俊贤现在望向那个方向，绝对不是为了寻找他的妹妹余文玲的身影；而是为了一睹他深深爱恋着的姑娘莫夏捷的芳容和倩影！ 今天，他之所以带病前来，其实也是为了一个心愿：见莫夏捷一面！ 其实，自从下课钟声一响，在校园西北角的初三教室外，有一个穿枣红色上衣和草绿色裤子的女孩，已经久久伫立、凝视余俊贤好大一会儿了！ 只是她的神情不易为外人觉察，她的眼神也充满了幽怨！ 这个女孩就是莫夏捷！ 余俊贤分明看到，刚才课间十分钟时，远远地站在教室外，和其他众多学生保持着一定距离的莫夏捷，一直在静静的向她这边观望着。眼神凄迷而哀伤！ 谁能真正理解这个女孩子此时此刻内心的孤独和伤感？ 余俊贤迎着她的目光，在应答同事们问话的间隙，静静的回望着她。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默默地注视着，一直到第三节上课钟声响起，她默默地转身走进了教室，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才又默默的收回视线，继续和他的同事们聊着大家共同关心的话题，以及最近一段时间，校园里有什么趣闻。 但余俊贤的心，显然对这些趣闻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的目光自从和莫夏捷的目光远距离对接之后，余俊贤的脊背上，就隐隐感到了一丝寒意！ 他的脑海里飞快的旋转着两个词儿：一个是在晋西儿麻院治病时常常想到的“天涯咫尺”，一个则是刚刚看到莫夏捷那种眼神后刚刚冒出来的“咫尺天涯”！ 他不知道，在刚才的目光对接过程中，莫夏捷感受没感受到他的目光的温度；反正，他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莫夏捷看他的目光的温度： 那目光冰冷冰冷的，拧一下，似乎就可以拧出很多水来！ 莫非，晋西治病，是一个难以挽回的极大的错误？ 离开校园，走在回家的路上，余俊贤一个人静静地想！ 既然如此，那么，此时此刻，千里之外的姬倩倩怎么样了呢？她又会在干些什么呢？ 第六章 鸿雁传书 1 余俊贤致姬倩倩的第一封信（一）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在这一章开始的时候，笔者不得不告诉大家：这里公开发表的每一封书信，和第一章公开发表的余俊贤的日记的性质一模一样，都是当年余俊贤和姬倩倩所有书信往来的绝版原件，一字不差！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得把真相一五一十告诉给广大读者朋友！ 1余俊贤致姬倩倩的第一封信（一） 倩倩——我苦命的妹妹： 此时此刻，我正坐在自己的家中，自己的书房内，椅前桌后，为远在千里之外的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里的你，默默的祝福！ 我不敢想象，此时此刻你那里的一切！——医院，病房，病床，压腿，嚎叫，手术，麻醉，昏迷，打石膏，苏醒，疼痛，输液，换药，拆线…… 因为，我知道：只要你一天不离开那个鬼地方，——那个让我们后半辈子再也无法淡忘的地方，那么伴随你的，一定是令你难以承受和忍受的没有尽头、没有边际的痛苦和折磨！ 唉，为了我们今后的生活不再痛苦，为了我们的未来能够幸福，为了我们的明天更加美好，在这这封信开始的时候，我——你的哥哥，首先要劝你一句： 坚强些，我的妹妹！黎明前的黑暗虽然是最黑暗的，最难耐的，但同时也是最短暂的！幸福的曙光即将来临了！我们已经可以听得见美好的明天到来的脚步声了！ 也许你还记得，我和你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外，河渡至动城市那条说不清楚到底是国道还是省道的公路边，依依分别时的那一幕幕情景吧！ 那么多的人在场：车上已有的乘客，车下将上的乘客，路过此地的旁观者、局外人，医院里出来给我们送行的病友和家属…… 而我只能隔着这么多的人，向你说声：“倩倩，回到家里，我一定会给你写信的，再见！”然后，就匆匆上了车。 汽车慢慢启动了，我由于右半身上下肢都做了手术，打着石膏绷带，行动不便，只能使劲扭转头，才能勉强侧过脸去。结果我看到了那令我这一辈子都再也忘记不了的一幕情景：随着汽车的缓缓启动，妹妹你也慢慢的挥开了手！ 那一刹那间，我的眼泪顿时溢满了眼眶。我真的好想哭！但理智还是在提醒我：也快举起你的手，向她挥挥吧，再迟，一切都来不及了！ 当我艰难的举起那唯一还能动弹的左手，开始向你挥动时，我这才发现，你的身影已经变得模糊了！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是否看到了我向你挥动的手！ 汽车无情的向前驶去。 车窗外，马路边，那一切的一切，远山，近水，房屋、树木、麦田、路人……都在公共汽车的呼啸声中，无情的向后退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你姬倩倩一身黑色西服的俏丽身影，永远清晰地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 别了，晋西省千光县底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别了，我所有的病友们！别了，姬倩倩，——我亲爱的妹妹！ 2 余俊贤致姬倩倩的第一封信（二） “倩倩，回到家里，我一定会给你写信的，再见！” ——当时听到这句话，也许你会以为，我余俊贤只是在和你说宽心话、好听话，耍嘴皮子，安慰你的，甚至你可能还会以为，我就是卖卖嘴而已吧！ 但是现在，我正在兑现一个向和我素昧平生的人郑重其事许下的诺言！ 因为，刚刚度过一个多月病中时光的我深深地知道：病中的你，急需得到亲人和朋友的鼓励，得到来自别人的同情和温暖！ 所有这些，如果是在家乡，在亲人和朋友们中间，也许不难得到；那样的话，也许用不着我这个毫不相干的人在这里饶舌了！ 但不幸的是，你现在并不在家中，而是在离家千里之外的异地他乡，是在医院里，病床上，手术后，康复中，正像病中的我一样，急需要安慰，急需要鼓励！ 但同时我请你一定要冷静，千万别激动：因为我们过去是，现在是，并且将来一定还——始终是朋友！ 难忘我第二次手术后，最后几天在医院里度过的百无聊赖、寂寞难耐的时光。真让人愁绪满怀、愁肠百结啊！ 倒霉、落后、荒凉的底村，说是一个乡镇政府的所在地，竟然闭塞得连个书店也没有。但从这一点儿来看，我觉得我们从《河东日报》上，看到这家医院所做的那则广告，可能本身就带着一种欺骗的味道！ 在这样的一个鬼地方，本来就嗜书如命的我，居然能挺过一个多月没书可读的日子！ 最后实在熬不住了，只好把离家之后亲友给我们寄来的仅有的几封家信，翻来覆去的读，借此来打发时间，消磨时光，度过那苦难的病中日月。 就在这时，是你慷慨的将你带到医院的《强者》借给了我的父亲，让它陪我消愁解闷，使我不知不觉度过了两天——那时那地，不啻于两年的时光！ 两天，48个小时，2880分钟里，看着你的《强者》，听着隔壁六号病房里传来的弱者你的高一声低一声的嚎叫，甚或是啼哭，——倩倩妹啊，你知道吗，那是我的心备受煎熬的时候！ 当时，说真的，我的心几乎都要碎了！ 是正直、善良之人的同情之心、恻隐之心，促使我在看完你的书后，心血来潮，躺在病床上，艰难的侧转身，用左手握笔，在你这本书的封底内页，匆匆为你写下了那几句话！ ——不幸，对于弱者来说，无异于陷阱；而对于强者来说，却是进身之阶！ ——人生的道路，越是泥泞，踏出的脚印，就越是清晰！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切都靠我们自己！ ——看《强者》，读《强者》，衷心祝愿你能成为生活中的强者！ 我当时的真实想法，本来只是想着能带给你几分安慰。谁曾想到，你是那么热情的一个姑娘！ 那天你来看望我，或许是同病相怜，或许是惺惺相惜，或许是同舟共济的心理作用吧，简短的几句话，便架起了你我之间情感沟通的桥梁，拉起了你我之间友情友谊的纽带！打开了你我心中长期以来紧紧封闭着的心扉！ 3 余俊贤致姬倩倩的第一封信（三） 此前，我的小妹余文玲，在写给我的一封家信里，极其遗憾地表示：“作为妹妹，我不能在哥哥治病做手术的关键时刻，亲临病床前伺候、探望，遗憾终生。” 但她哪里知道，他的哥哥余俊贤——我是极其幸运的！正是你像小妹妹一样，五次三番，三番五次的到我病床前看望我，安慰我，照顾我，帮助我！ ——不是远离故乡的游子，不是卧床不起的病人，不是屡遭磨难的残疾人，此恩此情，谁能理解？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虽然不敢说，——说到做到，不放空炮；承诺过，就要兑现诺言，——这是君子之举！但我认为：一个人为人处世，若凭良心，该当如此！因为，有来不往非礼也！ 遗憾的是，我带去的仅有的一本书——我参加河东省高等教育汉语言文学专业自学考试的教材《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你又看不懂！ 我躺在床上，手上打着石膏绷带，腿上裹着厚厚的定型石膏，一动也不能动，不能回报你给予我的倾心呵护和手足之情。 见你手拿我的日记，——确切的说，是我和我心爱的学生莫夏捷的恋爱经历、情书集锦，以及心路历程，——翻来覆去，颠来倒去，前后摩挲，左右把玩，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说想看吧，不经主人同意，实在不合适看！说不想看吧，又是瞎话，实在是不舍得放下！ 于是，我便慷慨应允，答应你将我心爱的日记宝贝，确切的说，——是我和莫夏捷两个人的个人隐私，带回去看。 当时只觉得自己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了一个非常重要、也是异乎寻常的决定；但现在事过之后，回头细想，当时，我之所以要那样去做，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同时我也希望：你能从阅读我私人日记的整个过程中，汲取到一些你作为一个弱女子，身上所缺乏的那种刚强的品质，顽强的意志，坚韧不拔的毅力，从而使你能够战胜疾病之痛苦！ 倩倩，你可知道：我的日记，是我倾诉心曲的唯一天地，连我最要好的朋友和亲人，我也从来没让他们接触过我的日记啊！ 就这样，我将我一颗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心，交给了一个素不相识、萍水相逢，只有一面之交的病友——姬倩倩！ 就这样，这才有了这部小说开篇的第一章里所写的全部内容！ 可我哪里会想到，你竟会是那样一个不谙人情世故的、天真的有点愚蠢的姑娘！你竟会那样的傻，那样的口没遮拦，那样的愚昧无知，那样的不负责任！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你竟会把我的心爱之物，转给那个野小子看，并且能够容忍他在我的日记本上涂鸦，而不加阻止！ 当你把日记还回来，当面交给我时，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可当第二天我注意到了这一点时，你已经不在我跟前了！ 看到这些，不由我眼冒金星，怒火万丈。当即便毫不犹豫的撕下了那一页。本想当面责问你，但又不忍伤了你的心，只好忍气吞声，将那肮脏的一页，揉作一团，投掷到窗外！ 4 余俊贤致姬倩倩的第一封信（四） 就这样，此后的几天里，愤怒的我一直不想搭理你。至于其它的事儿，我就更不想发问于你了！ 因为，在此之前，你我本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没有恩怨，也无缘份，本就素昧平生，素不相识，井水不犯河水！ 医院相遇，只能算是萍水相逢，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说得儿戏点儿，逢场作戏，何必当真！——我为什么要自取其辱，自寻烦恼，去问那些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想你一个精明的姑娘，眼看也是一二十岁的成年人了，什么事情没经过？什么道理不明白？难道还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难道还会对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不负责任吗？ 倩倩妹，四月十一日那天早上，你妈由于没能挤上我们乘坐的那趟班车，所以只好乘坐紧跟我们之后的那一辆班车。到达动城长途汽车站时，我们已在候车室坐下，等候她老人家的到来多时了。 弟弟把她引到买票的窗口，购票之后，我们便一同上车，踏上了返乡的漫漫长途。虽然一路上时而下车，时而上船，时而堵车，加上天公不作美，春雨一直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但总起来说，有惊无险，算是一路平安！ 只是车到晋西与河东交界的黄河渡口，车上所有的乘客需要下车上船，等轮船将人带车摆渡到对岸，再上车继续前进时，急于上车的人们争先恐后，乱作一团，挤得非常厉害。 可怜你的妈妈，我的伯母，她老人家在车门前被人群拥来推去，踉踉跄跄的挤了好久，最终才艰难的上了车。 看到那一幕情景，我心里那个痛啊，就甭提啦！可本来就需要父亲和弟弟照顾的我，也只能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又有什么办法呢？爱莫能助啊！ 那时那刻，彼地彼处，我只是在心里暗骂：姬倩倩，你真混蛋！ 难道你连出门人难这一点儿也不知道吗？作为女儿，你若看到妈妈被人挤成那样，于心何忍，于心何安啊！ 你不该意气用事，任性使气，让妈妈撇下你独自回家；你不该在医院里耍你的小姐脾气，不听妈妈的话，让她老人家在时时处处事事都得为你操心劳神费力的同时，还得为你的不听话而伤心！ 你更不该讳疾忌医，拒绝医生的治疗，而让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们，拿你的病当儿戏！把你当作玩物一样的去供他们消遣！ 倩倩妹，写至此，我不禁要问你：既然咱在那里治病需要人照顾，咱的胞兄既然已经送你们母子来到了医院，为什么不让他留下照顾你，却让他急匆匆回乡去了呢？ 亲姊热妹，知冷知热，知疼知痒，端茶送水，喂饭喂药，有何不好？退一万步说，既然医院需要人手，为什么不往家里发电报告知啊？ 远离家门，千里之外，母女二人，人地两生，你怎么就不想想其中的诸多难处呢？你怎么就不能在又哭又闹又使性的同时，想一想你妈妈她老人家的感受呢？ 你太傻了，姬倩倩，我忍不住又一次在心里骂你！ 5 余俊贤致姬倩倩的第一封信（五） 值得庆幸的是，你妈她老人家在车上结识了咱河东怀旧的两位老乡。他们一路结伴同行，说说笑笑，彼此也算有个照应，并不寂寞。 车到我们新置县境内，我们父子因下车匆忙，没来得及和她老人家再多说什么话，只是祝福他们一路平安，并叮嘱他们一路同行，相互帮助一下，旅途会更顺利一些。 现在，一周的时间又过去了，想必我的伯母，你的妈妈，她已经又回到你的身边去了吧！ 倩倩，从咱们仅有几天的短暂的相处中，你我彼此互相了解到了对方的一些情况。 我是一位初中毕业生，同时也是一位文学爱好者，现在已经是一位初中语文教师了。 你想知道我成功的三部曲吗？ 因为身体原因，初中毕业，没能继续深造。回乡务农，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地球修理者！但却不甘心屈从于命运的安排。 1982年夏天，不得不结束了自己的学生时代，回乡之后，先是遵照家人的意愿，学了一年半的医生。 由于自己实在是对医学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在1984年的春天，半途而废，像鲁迅先生那样，弃医从文，开始了自己特别喜爱的读书写作，幻想着将来能成为一名像鲁迅一样的大文学家，从而成就自己成功的人生。 整整三年，我没有发表过一个铅字！——暗无天日的三年，欲哭无泪的三年，坚韧不拔的三年过去之后，1987年的春天，我终于在省级文学期刊《文学之友》上发表了自己的第一篇诗歌！ 三年前的春天，凭着自己仅有的这一点儿优势——初中毕业生在省级报刊发表诗歌作品，——在我的母校招聘唯一一位语文教师的时候，苍天有眼，让我得以顺利通过！ 在离开母校六年后的春天，我得以重回母校！只不过身份已经变了：不再是学生，而是当“先生”！教初级中学的语文课！ 作家没当成，首先当了教师，这是我始料不及的！ 正因如此，我视书如宝，爱书如命，嗜书成癖。因为读书可以充实我们这些残疾人痛苦、空虚、孤独、落寞的现实生活，可以使我们的多重苦难，在读书写作的过程中得以缓解，进而得到解脱！ 目前，我正在参加河东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专科的学习和考试，以便能够更好的胜任自己目前作为教师所担负的教书育人工作，同时也为自己将来的文学创作道路奠定坚实的基础。 倩倩妹，我们都是残疾人，不管是在工作、事业上，或者是在爱情、婚姻上，都有非常坎坷的、极不平凡的人生经历。 我们的身体虽然有残疾，但我们的精神和思想却是非常正常的；我们不能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但我们有的却是大量空闲的时间！ 这些，都是我们走向成功人生的有利条件！ 与其整天哭哭啼啼的，去求得别人的同情和施舍，不如我们自己痛痛快快的大干一场！ 当代保尔，你们半边天中的英雄人物——张海迪，你难道不知道吗？她的自传体小说《黄河的女儿》，就是在这样的残疾人生活环境中艰难诞生的！ 6 余俊贤致姬倩倩的第一封信（六） 倩倩，只要想一想：我们眼前的太阳正灿烂，我们脚下的道路正漫长，火热的生活正在向我们招手，胜利的曙光很快就要显现，还有什么痛苦不能够忍受！还有什么疾病不能够战胜？ 当你极其痛苦的时候，请想一想：十二天，两次大型手术，我余俊贤是怎么过来的！ 一双期待的眼睛，两书温柔的目光，正在千里之外的异地，默默地注视着你，期待着你能够给她带来佳音！倩倩妹，你应该成为生活的强者，我相信，你也一定能够成为生活的强者！ 我相信，以你倔强的性格，你是不人让我失望的！ 倩倩，在医院里，由于我不能自由活动，我和你的全部交往，全是由你主动来我病房探望、问讯、交谈，给我安慰，给我激励，给我信心！在这里，请允许我由衷的向你道一声：谢谢你，姬倩倩! 仅有的几次会面，仅有的几次促膝长谈，我也大致了解了你的一些情况，知道你的婚姻大事，和我一样，也不如意。 ——这不奇怪，也不丢人！因为在现在这个时代，这个社会，人们的道德品质、思想觉悟、认识水平、整体素质乃至人生境界，决定了我们这些残疾人，是不会被正常人接纳、接受、正视、同情的！ 这就决定了，我们残疾人的婚姻大事，绝大多数只能是这种结局！可以说，这是我们这些残疾人最悲哀的地方！也是我们在婚姻问题上遭遇到的通病！ 当然，这更是整个时代、整个社会、整个民族、整个国家的悲哀！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这次远行千里，到晋西去治病的终极目的，也是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于我不如人意的婚姻问题。 关于这一点儿，我的心情可以通过日记略见一斑！看完了我的日记，想必我的心情你完全可以理解！ 我不想让我被她伤得千疮百孔的心，再一次受到伤害，所以治病归来，我想下定决心，排除万难，专注一念，坚决断绝我和我的学生莫夏捷的恋爱关系，结束这一场长达三年半的痛苦的师生恋！ 我完全相信：在我们的身体彻底康复之后，我们都是会获得美满、如意、甜蜜、幸福的爱情、婚姻生活的！ 倩倩，离开医院的时候，本来我想把我的日记留给你做个纪念，让它陪伴你度过这一段痛苦、难堪的病中时光的。谁知后来由于你的轻率，竟出现了那样令人不快的事，破坏了我的心境，最终也就没能如愿。 可我总觉得欠了你什么似的，因此，特意写这封信给你，但愿你能睹物思人，见信如面，读信如谈！更希望你能够坚强起来，早日平安康复，早日高高兴兴回家和亲人团聚，和你的亲人共享天伦之乐，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最后，我不禁又要怪你：太不够朋友义气了！你让我把通信地址给你留下，我恭敬不如从命，照办了；可你难道竟没有想到，我也需要你的通信地址啊！ 但愿接到这封信后，你能够回信相告，以便我们两个在今后的人生路上能够互勉互励，并肩携手，共同前进！我的邮编：471845 就这样吧，倩倩妹，祝你幸福，愿你早日康复！ 此致 代我向你家人问好！遥祝你们早日平安返家！ 一面之交：余俊贤 1991年4月18日于家中 7 写着这封信，想起了那个人 当余俊贤最终决定要给姬倩倩写这封信的时候，他的思想，其实是经历了一场很激烈的斗争，犹豫了好长时间，最后才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椅前桌后，旋笔铺纸，开始给姬倩倩写这封信的！ 为什么？ 这一切，其实只因为一个人！ 他是来自三溪某地的一个小伙子，一个小男孩的父亲，一位妻子的丈夫！ 有病的是他的孩子，他是作为孩子的家属、监护人和照顾者，出现在晋西这家儿麻院的。 人心不同，人心自同！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在医院这个特殊的地方，其实也就是一个小社会。按理，所有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病人，应该都是属于第一位的！ 作为病人的家属，无论是自家的病人，还是其他病友，他们都是有责任和义务，悉心照料呵护好所在病房里的每一位病人的！不管他们的家属在不在现场，在不在病房，在不在医院！ 但实际上，在余俊贤住院期间，在余俊贤和姬倩倩之间，其实还是有一段小小的插曲，——一个介于余俊贤和姬倩倩之间的“第三者”的故事的！ 这一切，躺在病床上的余俊贤，自然一无所知，因为无从知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里边的世界很无奈啊！ 现在，余俊贤回头静心想想，他觉得自己既无权、也不必要去责备姬倩倩；更无权、也无必要去责怪那个不曾与自己谋过面的三溪小伙子，那个男孩的父亲，那位妻子的丈夫的！ 毕竟，在这个崇尚依法治国的国度，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人身自由，每个人也都有自己为人处事的方式，待人接物的态度的！ 其他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和资格，去对别人的自由进行干涉。否则，你就是在侮辱别人的人格，践踏法律的尊严，亵渎人性的神圣！ 当然，作为一个有着独立行为能力和独立人格的社会人，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当然也可以受到议论的谴责，接受道德的审判！ 说过了这些之后，大家应该猜得出余俊贤在给姬倩倩的信中，几次三番提到的那个令人愤怒的人是谁，那件令人激愤的事是什么了吧？ 当然，余俊贤对此人此事非常反感的原因，并不是由于他直接妨碍了自己和姬倩倩的交往，或者说是甚至影响了后来余俊贤本想和姬倩倩继续发展下去的朋友关系，影响了他们两人各自的未来的命运！ 余俊贤反感此人此事，主要是由于这个人的出现，直接使姬倩倩不能再把所有注意力、大部分时间和主要精力，全部用在治病——压腿、拉腿上了，而是恰恰相反，和那个小伙子出双入对，四处溜达，一唱一和，情意绵绵…… 这直接影响了姬倩倩做手术的时间迟早，在医院呆的时间长短，以及因此而产生的在医院里的各种开支，——也就是花钱的多少！ 更主要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关系的日益密切，或者说感情的日渐加深，在这个小伙子的积极怂恿和消极影响下，姬倩倩变得非常任性、霸道、意气用事、颐指气使！ 该治疗了，她妈妈到处跑着找她，叫她，既见不到她的人影，也听不到她的人声。 妈妈实在看不过去，忍不下去了，说她几句，她不但听不进去，反而恶语相向；不但不听妈妈的话，积极配合治疗，反而把妈妈气得直哭！ 以至于到了后来，妈妈对她治病的状态丧失了信心，感到了绝望！万般无奈，不得不和我们一道乘车返乡，回去征求家人的意见，甚至还要搬救兵，到医院里来，重新说服姬倩倩，让她安心治病，进而尽早手术，尽快康复，尽少花费，尽早回家！ 而姬倩倩的妈妈，因为返乡途中所遭受的种种艰难，大家在前边已经看得非常清楚了！ 8 写着这封信，想起了那个人（二） 而尤其不能让余俊贤容忍的是，或者说，直接影响了后来他和姬倩倩的关系进一步发展的因素，其实就是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在姬倩倩到达儿麻院之后，和那个不三不四、存心不善，居心不良的男人出双入对、形影不离、耳鬓厮磨、卿卿我我，甚至还有肢体上的亲密接触和摩擦的种种情形！ 这让余俊贤这个本来就不知道“醋”为何物的、涉世未深的、躺在病床上的残疾人很是受伤，大光其火！ 第二件事，就是让余俊贤将日记借给姬倩倩阅读时，怎么都不可能想到的“日记事件”！ 虽然，表面上余俊贤也曾坦言，自己无权干涉姬倩倩和任何人自由交往的权力，——但实际上，正是因为这一点儿，当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的余俊贤，一次次的从他父亲的口中，间接地了解到姬倩倩和那个男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的具体动向时，余俊贤的肺，险些就要被气炸了！ 以至于当有一天的早饭后，父亲再一次向俊贤提及“姬倩倩又和那个娃子”出去了的时候，余俊贤突然声嘶力竭的爆发了： “够了，你还有完没完？你到底为什么要给我说他们的事情？这与你有很大关系吗？这与我有什么相干吗？” 可以说，父亲显然是被儿子突如其来的盛怒吓坏了！ 一方面，父亲深知，前后十天不过，刚刚经历了两次大手术的儿子，现在正在恢复中，任何一点点情绪的波动，都有可能直接影响到儿子身体的康复！ 另一方面，父亲显然也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一个多月以来，自己每天辛辛苦苦，劳神费力，端汤送水，喂茶喂饭，擦屎刮尿，无微不至，关心照顾着的儿子，突然之间，竟会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因此，父亲一时间竟没能回过神来！他唯恐儿子因此出现什么治疗上的意外，张口结舌，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儿子脸色，陪着小心，吞吞吐吐、嗫嗫嚅嚅的： “我，我，我……” 余俊贤无意中迸发出来的这句话，确确实实击中了父亲内心深处最敏感的神经，最脆弱的心灵，最关键的要害！ 难怪面对儿子的盛怒质问，一向以诙谐、幽默、有趣的语言风格，赢得他人一致称赞，说他能言善辩，能说会道，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他，竟然愣怔了好半天，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其实，打从姬倩倩第一次主动到病房来探望余俊贤开始，父亲心里的小算盘珠子已经扑扑啦啦拨得直响了！ 他的想法很直接，也很单纯：让姬倩倩给儿子余俊贤做媳妇，这岂不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因此，当那天他两个一坐一躺，在儿子的病床前，相见恨晚，促膝长谈的时候，急于想看一看儿子对姬倩倩是否有意的父亲，出去溜达也不是，留在现场也不是。 万般无奈，就在姬倩倩进来前，还在和儿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谈天说地的父亲，突然间竟然鼾声大作，呼噜呼噜，睡起大觉来了！ 9 写着这封信，想起了那个人（三） 直到姬倩倩被母亲在院里大呼小叫的催着回病房压腿时，父亲才长长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咳嗽一声，“醒”了过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而余俊贤之所以毫不隐瞒自己的观点，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对着自己的老父亲大呼小叫，则完全是因为： 父亲每天就像新闻播报员一样，操心挂意、好心好意的向他传达的关于姬倩倩和那个男人的故事，则让他一点点清醒地意识到，如果再不采取任何措施，阻断那个男人和姬倩倩的关系，而是听任他们一天天发展下去的话，那么，他和姬倩倩刚刚开场的这场好戏，十有七八会因为他的缺场而泡汤！ 这是一个十分严峻、特别重要、非同小可的问题！ 这关乎他和姬倩倩这一对残疾人朋友的未来生活和幸福，关乎这两个人的人生、命运和前途！ 因为，自打余俊贤第一眼看到姬倩倩开始，余俊贤的眼睛不由为之一亮，心里话：就是她了！ 从那一刻起，她已深深的爱上了这个苦命的姑娘——姬倩倩！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父亲的话，让余俊贤清醒地意识到，目前姬倩倩和那个有妻有子的男人的关系，就像是干柴遇到了烈火那种情形！ 从姬倩倩这个角度来说，她这样做，或许带着几分报复父母、抗争命运、叛逆社会的成分！ 你们不是认为，像我这样的残疾人，就只配找一个低能儿，才算门当户对吗？那我偏要让你们看看，像这样高智商、高情商的男人，我也能让他围着我滴溜溜的转！ 你们不是认为，我们残疾人命中注定，就只能找那样的人为伴吗？那我姬倩倩偏偏要让社会上的人都看看：像这样相貌堂堂，看起来一表人才的主儿，我也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你们不是认为，我们这些残疾人，就是这个社会的包袱、累赘和负担吗？那我姬倩倩偏偏要让你们知道：像你们这些自命清高、孤芳自赏的正常人，为了博得一个残疾女人的好感，照样也要在我们面前，大献殷勤，低三下四，低眉顺眼，俯首帖耳，阿谀奉承，匍匐在地，服服帖帖！ 当然，既然命中注定，自己的幸福要靠别人来操持，来把握，来掌控，那么，在鞭长莫及的异地他乡，在你们暂时操持不了，把握不住，掌控不到的这段时间，我今日有酒今日醉，能快活一日就是一日，能自由一天就是一天！ 反正，现在的我，权当就生活在世外桃源吧！远在千里之外，除了母亲，自己在这里的一切作为，神不知，鬼不觉！一回到家乡，这一切就都留在了这个地方，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当压根就没有发生过！ 即便是将来，迫于家庭、社会、他人等各方面的压力，不得不将命运拱手让人，由他人来做主，反正现在，自己就是自己的主人！ 无论何时想起来，说起来，自己也算大胆的说过，做过，爱过，恨过，叛逆过，追求过，享受过！ 匈牙利著名诗人裴多菲，不是有一首诗就是这样说的么：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10 写着这封信，想起了那个人（四） 我就是那个远离家乡、告别妻子、带着儿子到晋西省千光县小儿麻痹专科医院，来为儿子治病的男人！ 余俊贤在给姬倩倩的信里，提到的那位看起来极不受他欢迎的那个人！ 俺的家乡在三溪省。独自一人带着儿子到这家医院来治病，到现在已经一个半月了。 俺的孩子是个男孩，今年已经8岁了。 也许你会奇怪，生于改革开放后的八十年代的孩子，怎么还会得这种怪病呢？毕竟现在和六七十年代相比，无论是物质条件、医疗技术，还是家长思想上的重视程度，都已和过去不能相提并论、同日而语了啊！ 是的，你说的不错，俺天天也是这样想的呢！可能是俺人老几辈，或是自己上辈子杀了人，放了火，没有做下什么好事儿，祖上没能积下什么阴德，老天爷故意惩罚俺的吧！ 或者啥也不因为，就是因为俺家里穷，又住在比较偏远的深山区吧？ 家里穷得叮当响，我和妻子上有老，下有小的，整天一门心思，在外边跑着打工挣钱，希望借此养家糊口呢，只好将孩子交给他爷爷奶奶照看。可每年春、秋两季，乡里卫生院打的各种各样的防疫针，吃的糖丸什么的，他们老人家哪里懂得这些啊？ 再说，俺爸俺妈都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年老体弱的，来来回回，坐车花钱什么的，他们自己尚且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再带个孩子，跑前跑后的，他们也实在是没有那方面的能力啊！ 就这样，四岁那年的一次高烧过后，俺的儿子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或许，这一切都是俺的命吧！俺都认了！不认，又有什么办法呢？ 既然好人没有好报，再加上自从孩子病后，俺心里整天憋屈得慌，又没有人能够理解俺的痛苦。在家里，因此整天和俺妻子吆五喝六的，她现在一见俺就怕，被俺吓得一愣一愣的，远远的躲着。 俺已经好长时间，没和她亲热过了呢！ 出来治病到现在，眼看都一个多月了，家里连一点消息儿都没有！电话没电话，写信、拍电报什么的，别说送不到，就是送到了，也没人认得啊！ 对了，我忘告诉你们了，俺的媳妇不识字，斗大的字都不识一升呢！俺心里也挺难受、挺压抑、挺苦闷的啊！ 自从河东怀旧的姬倩倩来到了这家医院，和俺的儿子住进了六号这同一间病房，有事没事，天天逗着俺的儿子乐，俺儿子可开心了呢！ 可每当我看着她每天压腿、拉腿时的痛苦模样，再想想俺的儿子这种处境，俺心里头也不好受啊！人心都是肉长的嘛！ 于是，有事没事，我就抽空约上她，到外边走走，散散心，拉拉家常，聊聊天，鼓励她好好治病，争取早日出院，回家与亲人团聚。 可哪里知道，这竟招致不了解内情的局外人、旁观者的质疑和非议！你说我冤不冤啊？ 可我也懒得理他们！不是有一句话，叫做身正不怕影子歪吗？我没做什么亏心事，难道还怕什么鬼敲门不成？ 这就是余俊贤兄弟咬牙切齿恨我的原因啊！ 可我并不怪他！ 因为我知道，他十天里做了两次大手术，上下肢都打着石膏，躺在病床上一动都不能动，他也挺不容易的啊！ 他怎么知道我和姬倩倩的关系啊？还不是听他父亲或者是同病房的其他人瞎编乱造、添油加醋、添枝加叶、胡咧咧的？ 眼见为实，耳听是虚嘛！我才懒得和他们争辩呢，走自己的路，让他们去说吧！ 那天，姬倩倩将余俊贤的日记给我翻了翻，我也挺感动，挺受鼓舞的呢！所以，我也模仿他在姬倩倩书后留言的做法，在他的日记后面，给他写了几句话，不知道他看到了没有。 11 写着这封信，想起了那个人（五） 而在余俊贤个人看来，那个有妻室，有孩子，有家庭的三溪男人，在背井离乡，离妻携子，丢家舍地，远行千里，来此治病的背景下，居然还有心思，动花花肠子，趁妻子不在身边，儿子又不懂事，暂时失去了监管，绝对自由，万无一失的有利时机，和本为治病而来的姬倩倩，言行亲密，关系反常，拈花惹草，玩弄女性，——这简直就是居心叵测，丧心病狂，心术不正，用心不良，狼心狗肺，地地道道的一个大**！ 他这样做，能对得起谁啊？ 能对得起妻子吗？ 她虽然没有陪你来给孩子治病，但家里好歹也是一个门户！家禽家畜，需要人喂养；地里的庄稼，需要人侍弄。 毕竟，结束了打工生涯，一家人的吃穿用度，衣食住行，每天都得开销啊！同时，儿子治病还需要一大笔钱呢！如果土地撂荒了，庄稼没收成，那可怎么整？更重要的是，你的老父老母，还得靠妻子在家替你孝敬来着！ 妻子在家，又当儿又当女的，辛辛苦苦，独守空房，担惊受怕，牵肠挂肚，难道就为了让你在外边这样做，来报复她的一片赤诚之心吗？ 能对得起儿子吗？ 他小小年纪，天真无邪，活泼可爱，本来就是祖国的花朵，民族的希望，应该过上衣食无忧，吃饱穿暖的幸福生活；或是和父母一起在家里，享受着亲人的关怀和爱抚，享受着阳光雨露的照耀和滋润，像鲜花一样成长，像天使一样幸福。 可由于你们做家长的疏忽大意，让儿子无端承受了多少本不应该属于他们的痛苦和磨难啊。就这，你有知觉吗？ 现在，终于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可以好好给儿子治病了，可以好好地弥补一下孩子了，没想到你一个狼心狗肺的父亲，披着慈善父亲的外衣，却干着猪狗不如的勾当！ 你欺孩子年幼，一无所知，当着孩子的面，在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没羞没耻，肆无忌惮，胆大妄为，你能对得起孩子吗？ 你能对得起姬倩倩吗？ 她一个弱女子，身有残疾，本已非常不幸。作为病人，和你的儿子住进了同一间病房。你作为一个大男人，本应承担起更多的社会责任和义务，关心她，爱护她，帮助他，照顾她，为他们母子俩分忧解难，奉献爱心和温暖。 可你倒好，非但不能尽你作为一个病友家属的责任，为在医院里永远都是第一位的患者真诚服务，真心奉献；反倒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欺上瞒下，玩弄情感，亵渎心灵！ 当你将一双魔掌毫无顾忌的伸向软弱，伸向善良，伸向无知，伸向愚昧的时候，你是否想过，你这种行为是在犯罪？是在逼良为鸡，以丑为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你能对得起余俊贤吗？ 读了他的日记，你难道对他的生活经历，就没有一点感触吗？ 二十四五岁，早已过了法定结婚年龄，可他仍孑然一身，无家无业，无妻无室，你不觉得余俊贤很值得同情吗？ 初中毕业，身残志坚，发愤自学，回校任教，左手写字，步履蹒跚，你不觉得他走过的每一步，都要比你们正常人困难得多，艰辛得多吗？ 你有什么资格，不经主人允许，翻阅人家日记不说，而且得寸进尺，自以为是，在别人值得永久珍藏的心爱之物上，信手涂鸦，信口开合，暴殄天物，不知天高地厚？ 你可知道，余俊贤和姬倩倩的交往，纯属纯洁无邪的友谊？它以感恩为基础，以报恩为目的，悲天悯人的情怀，不掺杂任何的情感杂质和水分，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经得起议论的评判！ 可你对姬倩倩是什么态度？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谁啊？你敢对天发誓，你问心无愧吗？ 15 姬倩倩致余俊贤的第一封回信（四） 重生同萌全文！ 我也知道你是一位心胸开阔、襟怀坦荡的人，相信您不会因为小妹我的愚昧无知，而认为我是一个做事不稳重，甚或至于认为我是一位水性杨花的女人！ 在这里，我要真诚的对你说一声：对不起了，俊贤兄，请你原谅小妹的过错！如果我的举动对你造成了情感上的伤害，我情愿在今后的岁月里，以十倍百倍千倍于您的付出，来回报你，报答你，补偿你，偿还你！ 俊贤兄，您能不计前嫌，彻底原谅我的过错，彻底原谅因为我的过错而对您造成的伤害吗？ 俊贤兄，说实在的，直到今天，——我已做过手术，正躺在这家医院的病床上，焦急的等待着拆线、换药、去掉石膏绷带，然后高高兴兴地出院回家！ 然而，直到现在，我和你一样，对此行来晋西治病的现实意义和治疗效果，仍然心存疑虑，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丝毫的信心诔！ 你说您是听信了的宣传，受了那个的诱惑和误导，那么我呢？ 我和你不一样！我并不太相信的内容，甚至在来之前也没有到这家医院里来询问过。但我还是义无返顾、毅然决然的来了！ 不为别的，就只为赌一口气！就只为出来散散心，解解闷！就只为出来见见世面，长长见识，开开眼界！最后才是抱着侥幸和和无所谓的心理，来治病的。 治好了，更好，——或许我可以在自己今后的爱情婚姻生活中，选择重新来过；若实在没有治疗效果，治疗失败，那就只当我花了几千元钱，出来挥霍、旅游来了！ 我知道，自己这样向你说着的时候，貌似轻松、无所谓；实际上，我眼里噙着泪，鼻子酸酸地，心里在滴血，感觉好想哭！ 因为和你一样，在现在这个社会，这个时代，像咱们这些出身于农民家庭的孩子，我们的父母，他们每挣一分钱，一滴汗水掉到地上都要摔成八瓣啊！可以说，每一分钱，都是他们的血汗钱；每一分钱，都是他们的卖命钱啊！ 你说你这次来治病，借遍了自己学校的同事，家里的亲戚朋友，惊得七大姑八大姨家的笸箩、筛子都乱动弹。 可你知道为了筹钱治病，我经历了怎样的情形吗？ 除了男方倾其所有，借遍邻居和亲友，给我凑了五百元外；俺家也是这样，求遍亲友，也没能凑够最基本的钱款；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父亲只好瞒着爷爷，将爷爷给他的、让他替爷爷买棺材的防老钱都偷偷拿了出来。 俊贤兄，你说出院回家之后，你的手术康复效果并不理想，这让我心里不禁一沉！ 要知道，你虽然上下肢都落下了后遗症，手和脚都不灵便，但和我比起来，你病的程度明显轻多了。如果说你的治疗都没有什么效果的话，那么我还指望我的腿能恢复到一种什么程度呢？ 话虽然这么说，俊贤兄，但我还是希望，你一定要尽自己的最大努力，进行最大限度、最高强度的康复训练！ 在医院时，医生每天来查房时，不是都要反复告诫我们吗？——这样的小儿麻痹后遗症，尤其是到了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一定要坚持锻炼先于治疗、优于治疗的原则吗？ 所以，我要不厌其烦的再次提醒你：不管将来的最终治疗结果是什么，康复效果到底如何，现在，在眼下治疗、康复的过程中，我们一定要坚定信心，强化措施，不抛弃，不放弃。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为了我们各自美好的未来，光明的前途，幸福的生活，请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吗，俊贤兄？ 俊贤兄，看了你的日记，说实话，我对你和你的学生莫夏捷之间产生的爱情，可以说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我既羡慕你们依然具有自己选择自己未来幸福和爱情的权力，又非常纠结于冷若冰霜的莫夏捷，对热情似火的你的冷淡、冷漠和冷酷！ 既为你身为教师，处在学校那样的环境中，依然能够巧妙处理，执着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所表现出来的勇气，而不由暗暗击节赞叹；也为你和莫夏捷不显山不露水，名为师生、实为恋人的既爱又恨，既如饥似渴，须臾不可分离，又不得不内敛掩饰，竭力控制而表现出来的惊人毅力而佩服得五体投地！ 现在，你来信说，那样的煎熬，从现在开始，真的不想再有了。我既为你感到由衷的高兴，又为你感到十分的惋惜！ 高兴，是因为，你在经历了反复反复的情感打击之后，你终于醒悟过来了，从此你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再也不用为她而担惊受怕，经受种种非人的折磨和熬煎了。 你终于可以平心静气的认真想一想，自己的爱情和婚姻问题，到底应该在怎样的一个渡口起航，最后到达一个怎样的彼岸！ 但是，同样令我纠结的是，这样一来，则意味着，自己选定的执着追求的人生目标，再一次迷失在茫茫人海，前功尽弃！ 那么，下一次追寻，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追寻的过程又会怎样？谁能保证下一次的追寻，会比刚刚放弃的这一次，过程更顺利，结局更圆满，未来更甜蜜？ 如果不能比这一次更美满、更理想的话，我们又何必要去放弃呢？虽然追求的过程是痛苦的，但痛苦的追寻，总比没有追寻目标的痛苦来得更轻一点儿吧！ 其实，俊贤兄，当我在这里侃侃而谈，去解劝你的时候，我何尝不也深深的陷在追寻爱情的围城里，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去向何处，走向何方！ 华语第一言情站:红()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 说实在话，俊贤兄，现在的我，因为前途很迷茫，所以心里很茫然。我处在婚姻爱情的十字路口，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如何面对未来！. 我真的不想就这样，将自己如花似玉的生命，和一个任性要强的女孩子的命运，交托给一个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感觉的男人！ 如果说，这次来晋治病，我还抱有那么一丁点儿渺茫的希望的话，那就是希望苍天开眼，能够将奇迹降临到我这个不幸的弱女子身上，治好我的病，——姑且不说能让我摆脱残疾了，就是能让我单单摆脱拐杖，也行啊！ 真要那样的话，我一定重新来过一次，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使自己的权力，体现自己的意志，实现自己的理想，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现在的问题是：谁能告诉我，我的腿将来究竟能恢复到何种程度啊？ 如果连这一点点儿小小的心愿也不能实现的话，那么，俊贤哥，请你告诉我，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跟着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做他发泄***的生育工具，度日如年，生不如死，究竟还有多大的意义啊！ 苍天呐，大地啊，谁能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办？ 接到这封信后，你就不必再往这家医院写信了，因为，我已决定，十天之后，我就出院回家！ 随信，我已将我家里的地址告诉了你，也算是了却了你一个小小的心愿吧！ 我的手术做得也很顺利，七天之后拆线，再换一次药，我就回家去了。 请你放心，手术中的痛苦，我已在你的精神激励下，勇敢的挺了过来。我相信，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不会再有比这种痛苦更让人难受的了！ 在这里治病期间，正如您来信所说，由于我的任性，使我白发苍苍的母亲，受尽了委屈，遭了不少的罪。好在我宽厚仁慈的妈妈，看在我身有残疾、心情不好、脾气又怪的面上，大人不记小人过，从来不跟我一般见识的！ 在即将结束这封信的时候，我要向你保证：请你放心，回到家里以后，我一定会将这一切对母亲造成的伤害，一点儿一点儿的补偿给她老人家。这辈子补偿不了，报答不完的话，下辈子，我就还做她的女儿，结草衔环，继续报答她，补偿她！ 我虽然也是初中毕业生，但要和你这个作家比起来，恐怕差得远了！ 平生第一次，给一个男孩子写信，心里很难平静，一激动一兴奋起来，思路就彻底被打乱了！所以颠三倒四，啰里啰嗦，连我自己也不知道都写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或者词不达意，或者言不及义，你就将就着看吧！ 鲁班门前耍大斧，丢丑了，让你见笑了。 如果你认为，我这个憨憨傻傻又苦命的小丫头，还值得交往的话，还可以继续给我写信；否则的话，你就不必要浪费笔墨纸张和感情了，从此分道扬镳，劳燕分飞，天各一方！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和平共处，相安无事，但愿你过得比我好！ 我会在遥远的异地，天天为你祝福，天天为你牵肠挂肚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姬倩倩 1991年4月28日写于异地他乡 华语第一言情站——红()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 新思路中文网,首发手打文字版。新域名新起点！更新更快，所有电子书格式免费下载。 19 往事历历（四） 丫头，你愿意和我尝试爱吗？ 墨钰知道路晓晓今天说出了坦诚的心里话，看着她难过的在自己的面前痛哭，墨钰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被几只大手拧成了麻花！ “我们可以试着重新来过！”墨钰突然捏起了路晓晓的下巴，“丫头，你愿意跟我一起尝试吗？试着忘记过去，试着爱上眼前的人，试着接受现实！” 路晓晓迷茫的看着他，她的泪容实在太惹人怜惜，墨钰忍不住轻轻的靠了过去。唛鎷灞癹读读 路晓晓看到了，他的双瞳离自己越来越进，他的鼻尖几乎顶在了自己的鼻头上。 要退缩吗？我可以吗？ 没等路晓晓想清楚，他温热的唇，重重的吻在了自己的双唇上。 他吻的好温柔！云龙也是这样吻沐向晴的吗？ 路晓晓的双臂不自觉地搂住了墨钰的脖子，迎合着他的吻，深深的沉浸在了他给的缠绵中。 “老大！老大！” 一大早，南宫镶就像输红了眼的斗鸡，横冲直撞的跑进了墨钰的别墅。 一推门，南宫镶竟然扑了个空，床上空空的，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 司马管家不是说在家的吗？人呢？ 南宫镶懵懵懂懂的走出来，刚好看到穿着睡衣从路晓晓房间走出来的墨钰。 “老大！”南宫镶冒冒失失的跑了过去，墨钰一回头冲着他使了个眼色。 “小声点，小路还没醒！” 啊？南宫镶只觉得自己的头顶有乌鸦飞过…… “什么事，这么早？” 南宫镶这才意识到，自己打扰了墨钰高贵的晨起时光！ “救命啊老大！老爷子又要逼婚了！” 看着南宫镶哭丧着脸的样子，墨钰愣了几秒，突然爆发式的笑了！ “你还笑！老大，你太不仗义了！我这里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笑话我？！”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有了女人就没了兄弟义气！ 墨钰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把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不就是给你找个老婆嘛，至于吗？怎么，又海选了？！” 南宫镶没好气的看着墨钰，“要是海选还好办了，我去溜达一趟，直接全否！问题是这次直接来了个五选一，非要我从里面挑一个！” 墨钰饶有兴致的看着南宫镶，“你丫的这么有福气，干脆全收了房！多省事！” 看着南宫镶丢过来的小眼神，墨钰好歹不笑了。 20 麦秸垛旁（一） 两男一女的怪异组合 “你说吧，怎么帮？你400多的智商都没辙，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我已经有小路了，不然可以帮你消化一个。唛鎷灞癹读读” 南宫镶惊讶的看着墨钰！他刚才说什么？ 他已经有小路了？！太快了吧，现在竟然直接挑明了？！ 南宫镶咽了口唾沫，趴在墨钰耳朵上咬了半天，墨钰板着脸思考着。 “拜托了，老大！” “行倒是行，” “谢谢老大！” “不过我要带着小路一起去！” “啊？” “小路不去，我也不去！” “好！”南宫镶咬牙切齿的跺了跺脚！ 香格里拉大酒店，南宫镶焦急的在宴会厅的门外等候，老大真是的，又迟到！ 路晓晓本来不想来，可是墨钰说来看场好戏，路晓晓只得来了。 “怎么才来！”南宫镶一看到墨钰着急的走了过去。 墨钰无所谓的白了他一眼，南宫镶立即笑嘻嘻的改口，“老大，您来的真早！” 路晓晓发现南宫镶突然挽住了墨钰的胳膊，好奇的歪着头看了一眼。 墨钰十分的淡定，一手拉着路晓晓，一手挽着南宫镶，无比搞怪的走进了大厅。 本来喧哗的大厅因为三个人的出现，立即安静了许多！ “早就听说他们断臂山，竟然是真的？” “那个女孩子是谁？哎呀，竟然是双性恋啊！这样三个人算什么关系嘛！” 一阵的窃窃私语，墨钰就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依旧我行我素。 他一会捏捏路晓晓的脸，一会楼楼南宫镶的腰，谈笑风生好不自在！ 聪明如我，路晓晓立即明白了墨钰这是在拉着自己陪他做戏！ 虽然不明白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是既然他喜欢，就由着他去吧，路晓晓配合的天衣无缝。 很快的，几个穿金戴银的名媛跟着几个浓妆淡抹的贵妇气冲冲的走了！ 南宫镶终于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子。 “这下满意了吧？” 墨钰也松开了一直黏在他身上的手，踏踏实实的揽住了路晓晓的腰。 “我就不明白了，你能把锦绣年华一屋子的姑娘管的服服帖帖的，怎么就搞不定自己身边的女人！” 南宫镶白了墨钰一眼，“我要是也有一个小路这么乖的，我也改吃素！” 谁知墨钰听了立即拉下了脸，“我警告你，从今以后，再敢叫她小路试试！” 看着两个人小孩子一样的斗嘴，路晓晓突然笑了。 看着路晓晓笑的那么开心，墨钰的眼里升起了一层满足。 南宫镶安静的感受着两个人眼神中强烈的电波。 这是个什么个情况？！似乎我们都是电灯泡啦！ “我去下洗手间。” 21 麦秸垛旁（二） 好心还是别有用心？ 路晓晓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变得尿频，只以为自己最近休息不好才会这样。唛鎷灞癹读读 出了洗手间，路晓晓突然被人叫住了，回头一看竟然是沐铭。 “你也来了？”沐铭有些小小的惊讶。 如果说以前的场合墨钰带上路晓晓，可以理解为利用她刺激自己，可是今天他并不知道自己来，他把路晓晓带来干什么？ “你好，哦……哦……” 路晓晓闻到了沐铭身上浓浓的古龙味道，突然一阵的干恶！ “你怎么了？”沐铭慌忙掏出手帕。 路晓晓接过手帕就往嘴边捂，可是一闻到了香水味，竟然恶心的更厉害。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鼻子有些敏感，对气味特别反感，不好意思。” 看到路晓晓递回来的手帕，沐铭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了一道闪电！ “那，我带你到平台去透透气？” “好！”路晓晓真的想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一口答应了。 “你跟钰，什么时候认识的？”沐铭小心的问着。 路晓晓听了这话低头笑了。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跟我的妹妹一样可爱，所以，希望你不走晴儿当年的老路。” “什么意思？”路晓晓有些讶异的看着他。 “晴儿跟钰曾经，相爱过？” 沐铭苦涩的笑了笑，“钰是一个好男人，但不会是一个好丈夫！晴儿没选择他是对的！” “其实，这么说钰不公平。是墨家给了钰太多的压力，他们希望钰能早点给他们传宗接代，不管孩子的母亲是谁，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姓墨的孩子！” 路晓晓听不太懂沐铭的话，不过她发觉沐铭是一个公正的人，他爱护自己的妹妹，他也不冤枉自己的兄弟。 “小路，如果以后你遇到了困难，可以找我！这是我的名片。” 沐铭把一张卡片放在了路晓晓的手里。 “谢谢你，你跟晴姐姐一样，都是善良的人！” 这句话让沐铭的眼皮一跳，随即淡淡的笑了。 3 倩倩返乡（二） 谁刺激了谁？ 一滴眼泪啪的一声从脸上滑下！ 路晓晓手里的冰激凌蛋卷已经被太阳晒化了，竟然全然不知！ 好热的天！好毒的太阳！ 可是路晓晓觉得自己的世界下起了雪！冷到血液都被凝固。唛鎷灞癹读读 我看到了什么？那个孩子叫他什么？ 路晓晓再也看不下去了，猛的扭转了身子，狂奔而去！ “小路，旋木马上要开始了！” 拿着旋转木马乘坐券的上官云龙追上了路晓晓，突然发现她的脸上竟然挂着泪珠！ “又不舒服了吗？” 看着上官云龙关切的眼神，路晓晓觉得自己的心痛的要发疯！ 不管得到什么样的结局，我都不会后悔！可是你们不应该伤害云龙！ 云龙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他该有多么的难过？那是他期待了三年的幸福！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路晓晓突然扑进上官云龙的怀里，呜呜的哭了！ 盛大的游乐场里，两个身穿mickey和mini衣服的人偶摇摇晃晃的走向了沐阳。 沐阳一只手拉着墨钰，一只手拉着沐向晴，开心的大喊，“mickey！mickey！”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米奇那大大的头像，墨钰的脑子里立即闪过了路晓晓的脸。 mickey玩偶低下头送给了沐阳一个气球，沐向晴蹲下身子陪着沐阳，开心的跟mickey嬉戏。 墨钰无意的抬头瞥了一眼，突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墨钰只觉得自己的眼睛**的发烫！ 不过几米的距离，路晓晓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只有上官云龙。 上官云龙用两只手掌轻轻的托起了路晓晓的脸，深深的吻了她的额头！ 墨钰的手攥的紧紧地，包扎着绷带的掌心瞬间一片殷红！ “爹地，我要棉花糖！” 沐阳仰起头，奇怪看着墨钰青筋突兀的一张脸，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沐阳，乖，怎么了？” 沐向晴抱起了沐阳，顺着墨钰发呆的方向望去，她只看到了一对情侣似乎相拥在一起亲热，两只大大的气球刚好飘过来挡住了他们的脸。 这天晚上路晓晓又住在了上官云龙那里。 自从从医院跑了出来，路晓晓就一直住在了上官云龙的私人公寓。 “今晚有个应酬，我会尽快回来，乖乖在家等我。” 上官云龙轻轻的拍了拍路晓晓的头。 “云龙！” 上官云龙的手已经打开了门，听到身后的叫声，转过了脸。 “傻丫头，要叫我哥哥！你这么叫习惯了，晴儿听到会误会的！” 路晓晓的心颤颤的抖了一下，把走到了嘴边的话强忍着咽了下去。 门关了，路晓晓的眼泪噗噗的流了下来！ 他这么在意沐向晴的感受？可是云龙，你知道吗，沐向晴她…… 5 余俊贤致姬倩倩的第二封信（一） 逃出狼爪，被人绑架 着急的怕打着电梯按钮，墨钰突然觉得一阵的心慌，他干脆跑到消防楼梯间。唛鎷灞癹读读 墨钰一口气冲下了十八层楼！ 他就像一只身手敏捷的猎豹，双目通红得快要突出眼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焦虑，他有感受，这一次自己似乎伤到了路晓晓的底线。 当满身大汗气喘吁吁的墨钰从电梯间冲出来的一刻，他看到了在斑马线上横冲直闯的身影。 墨钰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心！” 墨钰发疯的跑着，推开了面前的路人，不管是红灯还是绿灯！ 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只差一条两米宽的小马路了，突然一声尖锐的刹车声！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精准的停在了路晓晓的面前，车上伸出两只黝黑的胳膊，一把将路晓晓捞上了车！ “小路！”墨钰慌了！ 砰！一声关车门的声音！一脚油门，车子竟然飞了！ “停车！” 墨钰发疯的在车子后面追，可是车子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很快就把墨钰甩在了后面！ 两手掐腰的墨钰上气不接下气的摸着，颤抖的手好容易摸到了手机，慌张的拍下了一张模糊的照片！ “诺！” 接起电话的离诺一愣，他从未听过老大这样的声音。 “小路……，绑架！” 离诺的第一反应就是，“老大，你在哪儿？没事吧？” “我没事，小路被绑架了！按照我发给你的照片，快！那个男人手臂上有一直豹子头纹身！” 离诺的心里咯噔一声！豹头帮？！难道是为了北海道温泉的事？！ 小路！千万不要有事！我错了，你回来，小路！ “啊——！”马路的中央，墨钰恼羞成怒的大吼大叫！ 不知不觉间，墨钰感受到两股凉凉的液体黏住了自己的脸颊。 这么多年了，墨钰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 连墨钰自己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路晓晓流泪了？！ 天边传来了隆隆的雷声！上苍似乎感受到了墨钰内心巨大的震撼，一道闪电咔咔的照亮了整片黑夜，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垂落到墨钰的脸上，掩盖了他咸咸的泪水。 “路晓晓——！”雨中的墨钰大喊着，捶胸顿足的跪在了马路的中央。 6 余俊贤致姬倩倩的第二封信（二） 用孩子看穿墨少的心 当满身风雨的墨钰匆忙的赶回家时，离诺跟南宫镶尴尬的站在了门口。唛鎷灞癹读读 墨钰没来的急问他们为什么不进门，一边焦虑的对着离诺吩咐，一边脱掉了已经湿透了的上衣。 当光着上身的墨钰走进大厅的一霎竟然看到了沙发上坐着一个婷婷的身影！ “钰？这是这么了？” 看着沐向晴惊奇的站起了起来，墨钰紧紧的皱了一下眉头。 离诺跟南宫镶互相递了个眼神，真是要么不来，要来就一起来！ 大小两个女人一起凑热闹，跟商量好了似地！ “你怎么来了？” 墨钰竟然用这样的口吻质问，沐向晴微微一笑，“我想见你，还要预约吗？” 墨钰现在真的没心情跟她调侃，“晴儿，我今天有急事，我……” “沐阳说想爸爸！我就带他来了！看样子，我是来错了！” 沐向晴孤傲的转过身去，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的沐阳抱了起来！ 刚才沐阳身上盖着白色的毯子，跟沙发坐垫一样的颜色，墨钰心里又是毛毛躁躁的，竟然没有发现，是沐阳躺在那里睡着了！ 沐阳似乎睡的正熟，被人猛的抱了起来，一下子惊厥了，一只小手慌乱的向着桌角一打！啪的一声，一杯滚烫的热茶被打翻！ “哇——！” 孩子无辜的哭声，死死的揪着墨钰的心！ “阳阳！”沐向晴慌了！她没先到沐阳会误伤的烫到了手！ 墨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抱起沐阳冲向了最近的厨房，打开冷水一个劲的冲着被烫红的小手背。 “妈咪！我要妈咪！” 沐阳还在半睡半醒之间，被意外的烫伤搅得心情烦躁，大声的呼喊着。 墨钰的额前的发丝一缕一缕的滴着水珠，不知道那是雨水还是汗水，混砸在脸颊上，顺着尖尖的下巴带着咸咸涩涩的味道流了一地。 “妈咪在这里！阳阳不怕！”沐向晴紧紧的跟在墨钰的身后，拉着沐阳垂在伸手的另一只手。 看着厨房里般配的两个背影，离诺跟南宫镶安静的站在门口，不知道此刻该怎么办了？！ “凉！好凉！” 沐阳终于清醒了，他被冰冷的水冲的小手都已经发麻。 “钰，怎么样了？不要再冲了！阳阳受不了了！”沐向晴听到了沐阳的哭喊立即心软了。 “再冲一会儿，必须趁着水泡没发起来把烫伤的地方冲麻！” 墨钰冰冷的态度，让沐向晴心焦的看了他一眼。 他似乎不一样了！说不上来是哪里，应该是眼神中的神情！ 7 那一次，她对他说：我已经订婚了！ 我女人的事，我负责 他已经不再是三年前含着泪在机场追着飞机，对自己泪流满面的那个墨钰了！ “好了！” 沐向晴还在胡思乱想着，墨钰突然一下子将手里的孩子拥进了自己的怀里。唛鎷灞癹读读 “钰，你去哪儿？” 看着墨钰匆忙的背影，沐向晴大声的喊了一嗓子。 墨钰的脚步停在了厨房门口，他头也不回，定定的说吩咐，“镶，你留下！好好照顾沐阳。” 墨钰竟然走了？！ 沐向晴简直呆了！他从未这样对待自己？！ 自己认识他这么多年了，无论什么场合下，他从未丢下自己先离开过！ 他真的变了！沐向晴的心里百般滋味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看着墨钰跟离诺急冲冲的冲出了大门，沐向晴突然觉得自己的鼻子酸酸的、痛痛的。 “钰他去做什么了？” 南宫镶正不动声色的给孩子上药，突然间听到沐向晴的质问，嘴巴干干的咳了几下。 “好了！记住要按时换药啊！” 听到南宫镶避而不谈正题，沐向晴冷冷的笑了，她一把抱起了沐阳，赌气般的上了楼。 南宫镶看着她气愤的背影，摸了摸头上的汗，不禁咂舌！ 看样子女人这种生物真的不好驾驭啊！ 看着沐向晴推开了那扇挂着风铃的白色房门，一个佣人好心的说了一句。 “沐小姐，那是路小姐的房间！” 沐向晴慢慢的回过头，看着对方一张热忱的笑脸逐渐变的发冷发木。 “以前是！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的房间！” 砰！门被关上了！佣人讪讪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子。 你管他呢？！ 什么路小姐、沐小姐，反正都是墨钰的女人墨钰的事，你怎么就这么嘴欠！ “钰，到了！” 车子停在了码头一个废弃的仓库门口。 墨钰警惕的向着车窗外瞥了一眼，“没有动静吗？” “没有！”离诺也是十分的苦恼，“照理说应该出个价码，总不至于连一通恐吓电话都没有！老大，您觉不觉的这里面有猫腻？！” “你也这么觉得？”墨钰收回了阴霾的目光，冷冷的撇了离诺一眼。 “我下去看看，你在车里等着！” “老大，还是我去吧！” “听话！”墨钰的大手死死的按住了离诺的肩膀，“这是我女人的事，我不能让我的弟兄拿着生命去冒险！” 9 姬倩倩致余俊贤的第二封回信（二） 黄金古神！我觉得写这封信的你，和我在医院里认识的那个坚强、乐观、自信的余俊贤，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现在的你，为什么表现得这样软弱，这样消沉，这样萎靡不振？你那自强不息、奋发向上、积极进取的拼搏精神，都跑到哪里去了？你的豪言壮语、雄心壮志都跑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短短的四个月时间，在你身上竟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请你务必告诉我：在这短短的四个月里，你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现在，我依然还清楚的记得，在医院里的时候，是你曾经亲口告诉过我；在你的第一封来信里，你也曾热情劝慰过我：作为我们残疾人，一定要自尊、自爱、自立、自强；无论何时，都不要灰心丧气，悲观失望，消极堕落！ 可看了你的第二封来信，我觉得先前的那个余俊贤已经死了，已经不复存在了；我在医院里认识的那个豁达开朗、乐观自信的余俊贤，已经彻底的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在我的记忆里磨灭了！ 为什么啊，俊贤兄？ 就因为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多多少少遇到了一点儿困难，一点儿挫折？一点儿逆境吗？ 难道就因为我们是个残疾人，在遇到困难挫折的时候，我们就自己看不起自己，自轻自贱，破罐破摔，妄自菲薄，自甘沉沦吗？ 的确，是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小儿麻痹专科医院的相识、相处和相知，让我们成为了无话不谈、彼此牵肠挂肚的知心朋友。舒唛鎷灞癹但我并不认为晋西是个好地方！恰恰相反，我非常讨厌那里的一切！ 因为，是那个地方，又给我的身体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痛苦；是那个地方，又给我的心灵增加了许多难以承受的创伤，甚至是难以磨灭的屈辱的记忆；是那个地方，那段特殊的经历，让我认识了你，可你现在竟变成了折磨我的人，让我的情感正经受着巨大的折磨茆！ 余俊贤，此时此刻，我要大声的对你说：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或许，你说的一些话也是实情，也有道理：只有在儿麻院那个特定的环境中，我们残疾人朋友之间，才能享受到真正的爱！只有在儿麻院那个特定的环境中，我们残疾人朋友，才不会遭受到别人的白眼与歧视！ 正因如此，我们更应该珍惜这段纯洁的友谊，就让我们彼此将这份友谊永远珍存在各自的心底，千万不要将她上升为感情，升华为爱情；就让她永远定格成纯洁的友谊，别样的亲情吧。 余俊贤，实话告诉你，你在来信中非常难忘、留恋的地方，我现在却很讨厌、痛恨它，而你却声称还要去第二次，第三次！莫非你神经失常，疯了不成？ 余俊贤，在这封来信中，你已经非常决绝的向我表示，不希望再看到我写给你的信件。 可你为什么不痛痛快快的告诉我，你生活得很自在，很快乐，很潇洒？要是那样的话，我或许就可以释却一份牵挂你的情怀，或许就可以尊重你的意愿，我或许就真的不会再给你写信了蚊！ 可你偏偏不是这样！你干嘛表现得那么悲观，那么消极，那么脆弱，那么无奈？你这样的状态，这样的心境，却断然拒绝我的回信，你让我怎么放得下你？ 既然你不希望再看到我的信，不希望再看到我的片言只语，为什么你在信中还对我那么关心？你为什么还要询问我的病情？为什么还要问我花费多少？ 如果我遵从你的意愿，就此不再给你回信，进而断绝你我之间的朋友关系的话，那么我现在是怎样的情况，你能知道吗？你这不是明摆着的口是心非，言行不一，出尔反尔，表里不一吗？ 俊贤兄，谢谢您对我的衷心祝愿，谢谢您对我的牵肠挂肚！ 只是我的命运，并不会因为你的祝福和牵挂，而改变航向，改变轨迹，进而出现转机，出现奇迹！ 在没有做矫形手术之前，你知道的，我的腿本来就比你严重了许多，到了离开拐杖就不会走路的地步；治疗过程中，所谓的压腿拉腿，现在看来，其实都只是一些辅助的治疗手段，对我的残腿而言，最终都没有什么实际的疗效！ 而所谓的矫形手术，和你的下肢矫形手术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只是象征性的伸了伸几根筋脉，而这种物理意义上的外力伸拉，既不会使它们增长，也不会使他们变粗！ 那么，指望做这么一次所谓的矫形手术，想彻底摆脱我们的残疾现状，现在看来，这基本上就是白日做梦，无异于痴人说梦！ 因此，对这次晋西之行，我的结论是：花了那么多的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受了那么大的罪，吃了那么多的苦，基本上没有什么效果！ 也可以说，这家医院完全是在利用当下人们对残疾人康复治疗的知识一片空白这个盲区，在利用人们对残疾人康复治疗热切盼望和期待的热情，在欺骗广大残疾人朋友。 或许我的结论有点绝对，但这是实情！难道你没有这样的感觉吗？ 所以，俊贤，我的腿……你就往最坏处想它吧！我不想再提起它，不愿再说起这令人伤心的过往！一提起我就受不了！一提起我就热泪盈眶，泪流满面！ 这次晋西之行，付出的代价之大，教训之深，是我在兴致勃勃踏上去晋西的路途之前，所没有想到的。我们母女二人，连来带去，连吃带住，连手术带治疗，总共花费1200元。1200元，在这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的今天，对于我们这个农民家庭来说，不啻于一个天文数字啊！ 俊贤兄，其实，有些事我不该对你说，也不想对你说。因为我知道，你是人民教师，知识分子，远比我这个只有初中毕业文化程度的农村女孩懂得更多，想得更深，站得更高，看得更长远。 新思路中文网,首发手打文字版。新域名新起点！更新更快，所有电子书格式免费下载。 第八章 鸿雁传书（三）1 余俊贤写给姬倩倩的第三封信 摇滚先生最新章节。舒唛鎷灞癹半年期间，你我只互通了音信一次。——作为相逢相识相知相思的异性知己，这未免有点太不够意思了吧？ 半年前，第一次收到你的回信，我不忍心让一个天真、活泼、可爱的残疾女孩失望，于是在回乡两个半月后的六月二十五日，又给你写了一封信。由于行囊羞涩，近一个月后，才于七月二十一日，在新置县邮政局投进邮筒，寄给了你。 自从向您发出这封信以后，我可以说是天天在等待、期盼中度过的，那种感觉，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度日如年！ 我希望能够再一次快速的收到你的回信，就像第一次收到你的回信那样！——以便尽快了解到你身体近来的康复状况，从而放下我一颗整日悬着的心。 可直到现在，——公元1991年10月12日下午5：51分，我椅前桌后，坐在新置县阙门镇第一初级中学自己的办公室内，又旋笔展纸，给你写这第三封信时为止，你已经整整让我失望了一百八十天了茳！ 妹妹，我不禁要问：莫非，你的家庭又遭遇了什么大的变故不成？莫非你的身体又出了什么意外不成？——我多么不愿意这样想啊！可我又不得不这样想！我不这样想，又能想些什么呢？ 当然，我不会忘记，我在给你的第二封信里，都说了些什么话！我当然也可以想象，当你收到那封信，并看到那些冷酷无情的话语之后，会有多么的伤心，多么的绝望！ 也许，能够体谅、理解兄长心情的妹妹你，真的会如兄信中所言，为了我，你甘愿忍受难耐的寂寞、孤独、相思、失落之苦了？ 倩倩，现在，你总应该明白，我在这封信的开头所说的，信写成一个月后，才迟迟寄给你的真正原因了吧！——我其实是怕这封信真的伤了你的心啊！“行囊羞涩”，那只不过是一个不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可思之再三，最终还是将信寄给了你，——你就应该想到，其实，我的内心，也无时无刻不处在痛苦、矛盾的煎熬之中！你能真正理解我的心吗？ 不给你写信寄信吧，我真的是思你、想你、念你，膺记你、惦着你、牵挂你！似乎一天不想你，我这一天就没法平静度过；每一天都想你，又让我的生活每一天都没有平静过谋！ 可给你写信寄信吧，你和我的这种不三不四、不伦不类的朋友关系，到底要保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 ——等到你结婚的时候吗？如果真到那时才可以断绝你我这种关系的话，那倒不如现在断绝的好！ 古语云：送客千里总有一别；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既然最终总得有断绝关系的那一天，那么我认为，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将来总要断，不如现在立马断！快刀斩乱麻，一刀两断，总比剪不断，理还乱，要来得干脆、痛快、利索些！ ——等到你结婚以后，或是永远保持这种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关系吗？真要那样的话，倩倩，你想过没有？不管是你，或者是我，都不可避免的，要遇到许许多多这样那样的尴尬、麻烦甚至痛苦！ 你想过没有，真要一直这样保持下去的话，将来终究有一天，你的爱人是会发现你我这样一种关系的！到那时，你不让他想入非非，你又能让他怎么想？你又能对他怎么讲？你还能解释清楚吗？你还能洗清自己吗？你还能让他相信你说的一切吗？ 所以，现在看来，在晋西治病时遇见你，认识你，结交你，不能不说这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既然是错误，那为什么不及早刹车，及时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呢？ 可话又说回来，虽然是个错误，但毕竟是美丽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自古皆然，概莫能外！那么我们又何苦要委屈了自己，要违心放弃呢？ 所以，倩倩，现在我想对你说的是，你能理解我写信给你说那些话时的心情吗？你能理解给你写了信又迟迟不敢把信寄给你时的那种矛盾心情吗？你能理解写信给你不让你再给我来信，可实际上又天天眼巴巴的盼着你的来信时的这种矛盾心情吗？ 有时候平心静气想一想，觉得人真是一种古怪的动物！出尔反尔，心口不一，言行不一，表里不一，真是一个既矛盾又对立的统一体！莫非，这就是人这种高等动物和其它低等动物的唯一的本质的区别？ 现在，我真后悔：当初不该一时冲动，心血来潮，在那封信里，写下那样绝情的话，不该对你写下那样令你伤心的话！ 但我又猜想：以你的性格，你应该不会乖乖听我的话吧！也许是你真的没收到我的第二封信呢，——可能是那封信在邮路上失落了？ 妹妹，人生如梦，飘忽不定。正如你看到的这封信的信纸的天头上印着的字迹“王城市新置县阙门初中”一样，如今的我，已远离家乡，远离亲人，背井离乡，来到紧邻纵贯我国东西的铁路大动脉——陇海线边的一个乡镇——阙门，在乡中工作已经近两个月了。 从此，命中注定，我将成为一个“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游子，浪迹天涯，东奔西走，颠沛流离，飘忽不定！那种“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的感慨，应该是我最常有的慨叹了！ 我不知道，你在晋西儿麻院治病出院回家时，是否走了你妈当初和我们一起回乡时，走的这条310国道。如果是的话，当时你在车上，一定听人说到过这个地方的名字！ 因为，阙门不仅仅是一个豫西名镇、豫西古镇，有国家公路干线——310国道和铁路干线——陇海线穿镇而过，更重要的是，这里还雄踞着一座中国独一无二的墓志铭博物馆、国家级的文物保护单位——千唐志斋！ 更让你意想不到的是，我现在所任教的阙门镇第一初级中学的前身嵩岳中学的创建者——张钫先生，也正是千唐志斋的创建者！因为千唐志斋原来就是张家大院——张钫先生故居的后花园！ 妹妹，所有这些，想必是你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吧？那么，在这里我首先郑重的向你发出邀请：什么时候，你能来到这里，和我一起同游这座国内外闻名的名胜古迹呢？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 新思路中文网,首发手打文字版。新域名新起点！更新更快，所有电子书格式免费下载。 2 余俊贤写给姬倩倩的第三封信（二） 听到墨钰咬牙切齿的质问，路晓晓硬是把眼泪往心里咽。唛鎷灞癹读读 沐铭刚才的话突然在耳边重现，“这里周围都被他们按了炸弹，你要想办法让墨钰迅速离开！无论用什么样方法！一定要让他立即离开这个危险地地方！” 路晓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看到了墨钰那种不能瞑目的眼神，她知道，这一次他受伤了！ 可是为了救墨钰，自己别无选择！路晓晓的脸上突然呈现出一种鄙视的神情。 “孩子不是你的！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每次你碰我的时候我都觉得恶心！” 听到了路晓晓的叫喊，墨钰死死的闭上了双目，用力的控制自己的眼泪！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报应，这一次自己是动了真心了，可是结局却惨不忍睹！ “好！好！”墨钰脖子上的血管凸显的显现，他从未这么激动过，一双充满了仇恨的眼睛恨不得把路晓晓撕碎！ “没有哪个女人敢这么玩我！哼！你找死！” 墨钰突然昂起头，转身看向了豹子头，“这个女人，我不要了！你喜欢尽管拿去！” 墨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他再次愤愤的看了路晓晓一眼。 还记得初见时，她的懵懂！青涩如树上的果子，纯情如天上的流云！ 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路晓晓并不知道，墨钰最恨的就是被女人欺骗！她居然戳到了墨钰的大忌！ 一阵风飘过，路晓晓看到了他毅然决然的转身。 他走了？！看到他飘舞着的衣角，一行滚滚的眼泪瞬间喷涌而出！ 这一刻，路晓晓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已经不知不觉间，霸道的走进了自己的心底！ 曾经以为自己对他只有恨，只有怕！ 可是谁又能说明白，爱与恨之间的距离到底是一米还一万米？！ 看到了墨钰冲出仓库的大门，离诺本想追上去，可是他灵敏的耳朵突然轻轻的抖了抖，听到了不远处轻轻的脚步声！ 离诺躲在原处没有动，透过一条门缝，他清晰的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老大？” 刚刚赶来，停下车子的南宫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看到了墨钰快要崩溃了的表情！ 老大怎么了？南宫镶的眼珠子快速的上下打量了墨钰的全身，没有伤啊？可是看他走路的样子，踉踉跄跄，甚至连脚步都已经发软？！ “老大！小心！” 5 背井离乡（三） 恐怖通缉令最新章节。舒唛鎷灞癹 吃饱喝足之后，他们顺便又向这家摊主人打听阙门初中的地理方位在哪里，前往那里的路该真么走。然后，道过谢，起身告辞，按照摊主人指引给他们的路线，向阙门初中的学校大门走去。 正是午后一两点钟的光景，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街上的行人也不太多；偶尔有一个，无精打采的走过，也都是低着头，急匆匆的赶自己的路。 余俊贤和周晓红，边走边问，按照路人的指点，不一会就穿过了一个偌大的操场，来到了位于千唐志斋正对面的一座三层楼房西侧墙外停了下来狂妃很彪悍最新章节。余俊贤被镶在楼房外墙的一块石碑吸引住了！ 石碑上隽刻着的，是天津籍的一位著名书法家书丹的“培华楼”三个大字，横行排列，遒劲有力，带点苍凉。左下角则竖列着这位书法家的款识茕。 余俊贤凭着自己一位语文教师的职业敏感，立马意识到：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阙门镇第一中学的教学楼了！——培华楼嘛，不就是培育中华栋梁的意思吗？ 果不其然，顺着学校围墙西侧的操场出口，向东大约走了七八十步之后，在这条街不街、巷不巷、街道不街道的小路尽头，一座古老的大门楼，坐北面南，呈现在我们的眼前。 透过门洞往里看，偌大一个院子里，花草树木，青松翠柏，掩映如画；甬路纵横，花坛井然；三层教学楼前，旗杆高耸，国旗飘扬，梦寐以求的阙门初中已经近在眼前了呐。 进得大门，只见教学楼一楼东头，两个教室中间的一间办公室的门开着，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正坐在办公桌前，严肃认真的办着公。 校园里空无一人，看不见一个学生的身影，只有几只小麻雀，似乎不嫌太阳的毒辣，在花坛树枝间蹦来跳去，飞来飞去。 据此判断，这所学校应该还处在暑假期间，没有开学，这就让余俊贤和周晓红的心里，多了一丝安慰。 那么，这个正襟危坐的人，会是谁呢？ 只见他方脸大耳，浓眉大眼，厚嘴唇，胡须剃得干干净净，精神矍铄，满面和气，一脸慈祥。 一件质地轻软的半截袖，一条浅色的长裤，一双泡沫凉鞋，光着脚丫，显得随和而又大气，稳重而不呆板。 尚未开学，利用中午午休时间，仍在伏案认真工作的人，会是谁呢？毫无疑问，一看便知，他应该就是阙门初中的校长。余俊贤心想。 管他是谁！余俊贤和周晓红现在要找的是他们铁栅乡的老乡，他们昔日在沙窝中学上初中时的同年级不同班学兄，后来应聘到沙窝中学任教，因为和他的学生发生不正当男女关系，而被迫离开的的林吉祥老师。 找他的目的不为别的，只是想通过他了解一下，看看开学在即，他所在的阙门一中或是他所知道的本镇其他学校，是否还需要招聘教师。 “同志，请问，林吉祥老师在哪里办公？”周晓红轻声发问。 “林吉祥？你们是他什么人？”这位校长模样的人温和的问道。 “我们是他的老乡。”余俊贤应道。 “老乡？也就是说，你们也是铁栅乡的？” “我和他不只是同乡，还是邻村的呢！”周晓红和余俊贤分明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对他们的到来很感兴趣，所以，话也不由多了起来。 “这么远的路，这么热的天，大中午的跑到这里来，找林老师一定有要紧事吧！”这位温和的长者又问。 “也没什么紧要的事，就是想找他问一问，咱们这里还招不招教师？” “招教师？你们也是教师？” “是的，我们两个是铁栅乡第四初中，——也就是沙窝中学的代课教师。”一说到教师，眼前这位长者对这两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很明显又热情了许多，好奇了许多。 他立即起身，让位给余俊贤和周晓红坐下，然后进一步关切的问道： “既然如此，你们在家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还要出来应聘啊？” 余俊贤就把自己身体残疾，今年春天赴晋治病，债台高筑的大致情况，简单叙述了一遍；而周晓红则重点从工资太低，一个月工资维持不了全家人的日常生计这个角度，简单的向这位长者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啊，原来是这样！年轻人嘛，出来闯荡闯荡，毕竟不是什么坏事。既然这样，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就是这所学校的校长。咱们学校是需要招教师，可你们不凑巧，来迟了一步，前天刚刚试讲、面试过，所有的教师缺口，现在都已经全部补齐了！一切准备就绪，明天、后天就准备正式开学了！”这位校长说到最后，将他们学校招教师的情况和盘托出。 “哦，是吗？那谢谢您了，校长。” “不客气，不过，你们既然来了，可以找林老师再了解了解情况，看看其他学校还有没有需要招聘教师的，让他陪着你们转转看看，了解了解。”最后，这位校长热情的给他们指了路，让他们再去找林吉祥老师，进一步了解一下情况。 余俊贤和周晓红老师两个人，穿过三层教学楼正中的过道，来到教学楼后那排窑洞时，林吉祥和阙门初中的几位老师，正在午休。 说是午休，其实，谁也没有睡着。只不过是各自躺在床上，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聊天而已。 按余俊贤和周晓红老师的设想，似乎突然之间，从天而降，两位老乡突然出现在林吉祥的面前，——最起码，他也应该表现出待客的东道主应有的热情和架势！ 毕竟，这两位老乡，大热天的，正中午，跑这么远的路，来到这里，口干舌渴的，就是没有任何相应的行动，口头上，也应该有几句客套话吧！但遗憾的是，这一切都没有！ 这排窑洞东边半截，是几间机瓦房。西边几间是几孔屋顶呈穹窿形的窑洞。穿过教学楼来到这排房屋前，只见东西所有房间都是铁将军把门，静悄悄的，寂无人声。只有这间屋子的门虚掩着，里边传出时断时续的人声！ 他两个推门进去的时候，林吉祥老师刚刚从一张－钢丝床上坐起，正在发愣。突然看见余俊贤和周晓红进去，先是吃了一惊，继而问道： “咦，你们俩咋来到这里啦？” “我俩来找你问个事儿。” “什么事儿？说吧。” 屋子里满共三四个人，再说，离家百余里，来到这里，对于这一方来说，这已不是什么秘密，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再说，林吉祥再无聊，也不至于再将他俩出卖给家乡人吧！ 于是，余俊贤和周晓红两个，就在一张床上坐了下来。然后，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他们刚才在校长那里所说的，想到铁门来应聘教师的事情，从前到后，大致又说了一遍。 林吉祥听了，就将刚才他们在校长那里听到的那番话的大致意思，又简单的说了一遍。最后两手一摊，表示机会虽有，已经过去，爱莫能助，实在抱歉。 因为还要赶着回家，所以余俊贤和周晓红在完成任务，了解了详情之后，便起身匆忙告辞。林吉祥老师假意应酬了一番，也就不再坚持，放他们走了。 出了阙门初中的大门，说到刚才他们的老乡对他两个的态度，这两个人深有同感： “咱那老乡，见咱们到来，怎么那么冷淡呀？”余俊贤首先开了腔。 “是啊，我也正这么想呢！林吉祥之所以对咱们那样冷淡，我觉得他可能不太想让咱们到这里来。” “为什么啊？”余俊贤不解的问。 “你想啊，他为了忘记过去，或者说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他过去那段不太光彩的历史，才不远百里，来到这里。但我们若来了，他怕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将她那段不太光彩的历史抖露出去，所以才不欢迎我们来啊！” “原来如此，这难免有点儿太狭隘，太小家子气了吧！即使我们来了，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老乡的份上，我们也不至于那么无聊，专门去抖露她吧？这人怎么能这样？真是尴尬人难免尴尬事！” —————————————————————————————————— 衷心感谢长期以来您对文学人生的系列言情《老师，你真不要脸》和《秋日的思念》的持续关注，大力支持，热情鼓励！现在，两部作品同时上架了，期待在今后的日子里，您能一如既往的关注、支持、激励我！喜欢的话，多多推荐、投票、评论、赠送啊！多多益善！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一部：《老师，你真不要脸》：ttp：//nvel.//40406*（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二部：《秋日的思念》：ttp：//nvel.//40483*（已上架）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三部：《梦中情人》（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四部：《梅开二度》》（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第五部：《今生只爱你一个》》（纳入创作计划） 文学人生长篇言情系列五部曲，分别写作者和生命中先后遭遇的五个女人的爱情纠葛，敬请读者关注 新思路中文网,首发手打文字版。新域名新起点！更新更快，所有电子书格式免费下载。 7 泪洒相思地 脱掉，这条裙子不属于你 墨钰本能的后退了一步，他看到了沐向晴那条贴身的白色抹胸小裙，她洁白的肌肤被映衬的如雪如玉。唛鎷灞癹读读 “亲爱的，帮忙拉一下拉链！” 沐向晴没有听到回声，转过头看了墨钰一眼，“怎么了？” “把裙子脱了！” 沐向晴一愣，她没想到他会说的如此的直白。 沐向晴知道墨钰刚才一直死死的盯着自己看，她对自己的姿色十分的自信，她真的没想到墨钰会这么快的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脱掉它！”墨钰突然严厉的命令，“这是路晓晓的裙子！” 沐向晴的脸色一僵！ “我，我以为这里的一切都是为我准备的！” 墨钰冷冷的看着沐向晴，“曾经是！可是现在这里的一切已经跟你毫无关系！” 看着墨钰转身要走，沐向晴一把冲过上去，从后面环抱住了墨钰。 “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 墨钰的心好痛，他皱着眉头轻轻的扳开了沐向晴的手，慢慢转过了身子，“上官太太，请自重！” 沐向晴的双唇颤颤的一抖！ “你是为了这个？如果你这么介意，我现在就跟他解除婚约！” 墨钰用一只手捏着沐向晴的下巴，把她的脸近距离的贴近自己的面孔。 “你以为婚姻是什么？一个儿戏？” “是哥哥一定要我嫁给他！这些年，沐家的产业一直靠上官云龙在扶持！就连阳阳的医药费也是他一直供养的！” 墨钰的嫉妒心迅速被点燃了！ “那你就让他认贼作父？！” 墨钰一把丢下了沐向晴的下巴，“一会我会带着沐阳去爷爷那里，我要让沐阳认祖归宗！” 墨钰走了！沐向晴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她用两只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前胸，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墨钰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就在他带着沐阳站在客厅的门口准备出门的一刻，离诺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诺？怎么浑身这么脏？还都湿了？你这是去哪儿了？” 7 背井离乡（五） 温婉的另一面是算计 听到沐向晴的质问，离诺咽了一口唾沫死死的看着墨钰。唛鎷灞癹读读 墨钰慢慢的抬起头，他冷冰冰的眼神让离诺一阵的寒颤。 “老大！” “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什么事回来再说！” 墨钰的冷漠让离诺内心一阵的失落，他一把拉住了墨钰的手腕，拼命地想要告诉他自己看到的一切。 “阳阳，乖，等一下咱们再去见爷爷！” “我知道，不是说今天要给我改名字吗？妈咪，我为什么要叫‘墨阳’了啊？” 离诺一怔！他没想到墨钰说的重要的事情，竟然就是给沐阳给换姓氏？！ “阳阳乖，你先跟爹地上车，妈咪一会解释给你听！” 沐向晴郑重的把沐阳的小手送进了墨钰的手掌心！ 墨钰甩开了离诺的手，擦着他的肩头走了！ 离诺默默地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被门外金光灿灿的光线刺激的十分晃眼。 “何止是阳阳，从今天起我的命运也改变了！”沐向晴轻轻的站在了离诺的身边。 “明天我会举行新闻发布会，我要跟上官云龙退婚！” 退婚？！离诺猛的转过了身子，不可思议的看着沐向晴。 她好冷静，似乎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我听说，你跟南宫镶打了一个赌！你用自己的半个家当，赌我能赢会钰的心？！” 沐向晴淡淡一笑，看向了离诺的脸，“知道吗？你们的赌筹已经加码了！” “什么意思？”离诺快速的转了一下眼珠子！ 沐向晴从身后拿出了一个手机，离诺一眼认出了这是南宫镶那货的！ “昨天他拿着这个逗阳阳玩儿！阳阳这个孩子也是顽皮，竟然不小心翻看到了里面的e-mail！” 沐向晴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划着，离诺瞪大了眼睛惊恐得看到了vivi项目整体策划的设计稿件！ “你是知道的，上官云龙对这个项目势在必得，而我就是他这个项目的总设计师，知道了两家竞争商的最高商业机密，我会坚守自己的职业道德，立即辞去上官云龙对我的聘任！” 离诺的心深深的一沉！他突然开始怀疑，为什么昨天晚上，沐向晴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什么南宫镶的手机会“落”在了她的手里？！ vivi项目对于墨钰有多么的重要，离诺十分的清楚！沐向晴这个聪明的女人，竟然那这件最最敏感的问题来威胁自己？！ 离诺慢慢的笑了，“这个筹码真的好大！不过，我不知道我押宝押的对不对？！” 沐向晴轻轻将手机放进了离诺的手心，“放心！从今天起，我会住在这里，不再离开钰一步！孩子需要妈咪，钰更需要一个可以帮他的女人！诺，你是他最信任的兄弟，你应该明白，怎么做对他最好！” 离诺恍惚的跟着沐向晴来到了门口。 12 举棋不定 小路还活着？ 墨钰心有不甘的下了飞机，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慢慢的走在透明玻璃幕墙的一侧。唛鎷灞癹读读 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耀武扬威的驶离了机场，在车窗慢慢升起的一瞬间，墨钰竟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侧脸？！ 墨钰简直不敢相信刚才一瞬之间眼前的惊艳，啪得扔下了手里的行礼！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她已经死了五年了！ 那是辆黑牌车！应该是哪家大型外企，接某位重要的客人的！怎么会是她？！ 我一定是疯了！ 墨钰紧紧的闭上了双目，可是眼前骤然重现了刚才那个曼妙的侧影，那圆润的苹果脸，那双眉如鬓的乌眉，还有那微翘的嘴角。 真的太像了！ 虽然自己没有看到她的眼睛，可是仅仅是一个侧面，足以让墨钰心动不已！ 没想到这些年她一直藏在自己的内心最深处，一旦触碰了，立即激发出了无尽的波澜！ 一定是幻觉，要么就是我看花了眼！ 墨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硬是这样说服了自己。 再次看去，车子早就没影了，可是墨钰的心全乱了。 肇事者路晓晓压根不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她正坐在车子里拿着电话娴熟的跟谁讲着法文。 “好的，我立即去公司！” 挂了电话，路晓晓抱歉的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宝宝，“亲爱的，妈咪要先去趟公司。” 宝宝嘴里正含着一跟棒棒糖，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知道你是女强人，忙去吧！忙去吧！” “妈咪很快就回来，晚上陪你吃饭！” “好啦！我可没你那么精神，哎！好困！我要回去倒时差！” 看着宝宝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懒懒的伸着懒腰，路晓晓反倒是放心了。 虽然到了自己的故乡了，可是宝宝毕竟第一次来这里，对于他来说人生地不熟，路晓晓倒真的怕他自己乱跑跑丢了，回酒店睡觉最好！ 亲眼看着宝宝躺在了床上，路晓晓换了件衣服，小声的关上了房门，匆匆的走了。 门关上的一霎，宝宝一个鱼跃从床上跳下了来。 麻利的换上了一身藏青色的运动装，带上大沿儿的棒球棒，把自己的小脸挡的几乎看不清了容貌，背上小包包，脚下开溜！ 12 犹豫不决 宝宝计划 宝宝计划第一招——敲山震虎！！ 舒缓的钢琴声叮咚的响起，上官云龙正在这家环境优雅的咖啡厅会见客人。唛鎷灞癹读读 “听说vivi机场开始试营业了？”对方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上官云龙淡淡一笑，“如果这个项目我们来做，一定比现在要好得多！” 对方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我听说当年您的设计师突然跳槽？转而投奔了墨钰？！” 上官云龙尴尬的一笑，“这是爱情，发于情而止于理！沐向晴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设计师，即使她最终没有嫁给我，我也相信她的职业操守！” “上官先生好雅量！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 “还希望子爵先生能帮我引荐，我们十分希望能跟mq合作，vivi现在已经是过去式了，‘世界乐园’项目才是我们势在必得的辉煌！” 原来这个外国人还是有爵位的贵族？似乎是“世界乐园”项目的知情者！ 难怪上官云龙能对痛失vivi这块肥肉也能释然了！ “我可以推荐你们青栾集团的投稿，但那不能保证你们一定会中标！正好，公爵夫人来到中国了！她是个做事严谨的人，希望您能尽快将方案完善，毕竟谁都知道拿下这个‘世纪公园’意味着什么！” “万分感谢！不过公爵夫人是？” “她是mq的董事，总裁特批她来中国专门负责‘世界公园’项目的招投标工作。对了，下周mq会有一个商业酒宴，我倒是可以为你们引荐！” “谢谢！” 上官云龙送走了子爵先生，不禁皱起了眉头，公爵夫人？！ 自己跟了这个项目整整两年了，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mq集团还有一位公爵？既然没有公爵，哪里来的什么公爵夫人？！ 这真是个棘手的难题！ 自己对他们的底细一无所知，而他们似乎对自己了如指掌！？太被动了！ 上官云龙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一屁股坐在沙发里，用食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片沉寂。 “喂，大叔！你挡到我的路了！” 一个古灵精怪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上官云龙的沉思，他一抬头，一个带着帽子的小孩子正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我挡你的路了？”上官云龙狐疑的看了看！确实，自己刚才想得太入神，不知不觉间，一只腿伸到了旁边沙发的空隙之间。 虽说如此，可是咖啡吧座椅之间的空间这么大，硬说自己挡了别人的路是不是有点牵强？ 上官云龙无奈的笑了笑，慢慢的伸回了自己的脚，“这样可以了吧？” 宝宝不服气的搓了搓自己的小鼻子，“腿不要伸得太长！不该贪心的时候贪心，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14 姬倩倩给余俊贤的第三封信（二） 上官云龙看到宝宝跳下了沙发急着站了起来。唛鎷灞癹读读 宝宝歪着头呲牙一笑，“堂堂青栾集团的总裁上官云龙对我感兴趣？我似乎应该倍感荣幸啊！不过，像你这样的人我实在是见得太多了，你，太soso！” 上官云龙瞬间举得自己浑身的血在倒流？ 他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还说像自己这样的人他根本看不在眼里！ “追随我妈咪的人，随便挑一个出来就比你强！” 宝宝搓了搓自己的小鼻子，强忍着自己的下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你妈咪是？” “啊——！”宝宝打了个哈气，大摇大摆的挥了挥手，“我困了，下次聊！记得哦，我更喜欢咖啡味道的蛋糕！草莓味道的太腻！” 看着宝宝头也不回的走了，上官云龙举得自己的脚被粘住了！ 他的妈咪？！ 对呀！我早就该想到，这样一个聪明绝顶的孩子，必定有一个不同凡响的妈咪！ “喂——！” 上官云龙突然抬腿要追，可是被服务员误以为他吃霸王餐，硬生生的拦下了！ 眼看着小小的身影一推门消失在咖啡厅门外，上官云龙急了，扔下几张红色钞票毫不犹豫的追了出去！ 左边没有，右边没有？！ 偌大的马路上人来人往，可是就不见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怎么会消失的这么快？！ 此时，躲在咖啡厅大门里面的宝宝，正笑嘻嘻的看着这个无助的男人！ 傻逼！你以为我是飞毛腿？就在你低头掏钱的时候我又回来了！ 这叫灯下黑！ 你找遍了整个大街也想不到我竟然又回到了咖啡厅！哈哈！ 别怪我心狠，谁让你是当年害我妈咪伤心的男人之一呢？！不整你，我整谁啊？！ 哼哼！上官云龙，今天是老子跟你的初次较量，好戏还在后面呢！ 看到上官云龙失落的上了车子，宝宝这才大摇大摆的推开了门子。 “商业酒宴？下周？好啊！我但是要看看下周，你见到公爵夫人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宝宝的脸上一股幸灾乐祸！ 15 只要她过得比我好（一） 杀无赦全文。舒唛鎷灞癹/非常文学/但看了来信的内容，余俊贤就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本来热乎乎的一颗心，从头到脚，一下子变成了透心凉！ 他没有想到，姬倩倩会这么快就决定，要和她一向讨厌的男友谢俊阁结婚了！ 尽管他知道这是意料中的迟早的事，但他从来没有认真想过，一旦这成了不可逆转的事实，他余俊贤到底该怎样来面对这一残酷的现实！ 今年春天，当他第一次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小儿麻痹专科医院见到姬倩倩的第一眼起，他在心里就已经暗暗有了这样一个想法：这是他从小到大接触到的所有异性朋友中最优秀的一个！ 余俊贤并不是一个十分挑剔、特难说话的人嗉！ 自从他初中毕业回乡务农以来，六年里，他的父母一直就没有间断过给俺找对象的事。 但六年时间过去了，他的父母为了托媒人，南来北往，东奔西走，不知道低三下四，低眉顺眼，给多少人说过好话，赔过不是；看人脸色，给人送礼，求爷爷，告奶奶，跑了多少路，磨过多少嘴！ 但是，他们的儿子——余俊贤，至今却依然孑然一身，形影相吊，茕茕孑立，孤身一人暗！ 为什么？ 就因为他的身体有这么一点儿残疾，在媒人给他提过的所有姑娘中，凡是身体没有残疾的正常人，他从来没有正儿八经见过一个！凡是他见过的姑娘，没有一个不是身体有残疾的！ 他至今还记得，别人给他介绍的第一位姑娘，就是邻村生产队长家的大女儿——迟晓倩！ 第一个给他当介绍人的，就是余俊贤的堂舅母——同时也是迟晓倩的亲姑妈。. 这种关系，不管从男女双方那一方来说，应该都是很“铁”的那一种吧！ 但是，当他的堂舅母知道，父亲嘴中所说的儿子，就是身体残疾的老二——余俊贤时，直到今天，余俊贤还清楚的记得，屋子里那凝固了的空气，那停滞了的气氛！ 还有父母与客人之间，那一阵阵难以掩饰的尴尬和难堪；还有堂舅母看他时，那一种满是鄙夷不屑的眼神！以及余俊贤心里直到现在依然存在的，那一种难以言说的椎心泣血的疼痛！ 从那以后，余俊贤算是彻底明白，深刻理解了：被人看不起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或许，就是这种在他心里潜藏了近三十年的难以言说的滋味，成了他自强不息、忘我拼搏、奋发向上的催化剂！ 余俊贤见过的第二个姑娘，是本村邻居的一个干女儿，住在与他们新置县相邻的盟塘县续村镇磨沟村。 那年春节过后，他家一位东邻的干女儿来走亲戚瞧她干娘干爹，一向喜欢余俊贤勤快、好学、能吃苦的邻居，主动找到俊贤他父母，想把干女儿介绍给俊贤作媳妇。 但余俊贤早已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凡是身体残疾的姑娘，他一个也不说。为的就是要给残疾人朋友们争口气！气得他的父母当着邻居的面，吹胡子瞪眼睛，拍桌子骂娘的，但最终也没能让余俊贤让步！ 余俊贤见过的第三个姑娘，是在沙窝中学读书时，曾经和他坐过同桌的女生董潇湘。这个昔日同桌，身体别的方面没有大碍，就是两只眼睛是鸡夕眼。即便如此，当对方父母得知他身体残疾，右手右脚不灵便，而且还是初中毕业，没有正式工作时，便一口回绝了媒人，就此告吹！ 余俊贤一想起来这件事，就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尤其是对她的父母！ 自己是有这么点儿缺陷不假，而他们的女儿，也并不是十全十美啊！你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资格，对我余俊贤横挑鼻子竖挑眼，评头论足，指手划脚，说三道四的？ 既然这样小瞧我，我余俊贤偏要干出一番事业让你们瞧瞧，看看我余俊贤是不是孬种！ 不是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什么也干不成，难以养家户口吗？我偏要争口气，娶一位正常人做妻子，把自己的小日子红红火火过起来，让你们看看，残疾人也是人，除了身体上多少有点生理缺陷外，其他方面，我们一点都不比你们正常人逊色！ 别人给余俊贤介绍的最后一位对象，是和他们邻近的峡里乡南坡组的一位哑巴姑娘。 尽管俊贤的父母为此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同时请来了俊贤的舅父和伯父，要强逼俊贤就范、上钩，但余俊贤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要和他们对抗到底！ 结果，余俊贤被逼得半夜离家出走，以彻底与父母决裂为代价，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余俊贤实在想不明白，从小到大，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历程，自己已经生活得够苦够可怜了，可父母为什么还要往死里逼我啊？ 几年来，父母为了他的婚事操碎了心，这他明白；做父母的心思他也懂。 可三年下来，提的几场儿婚事一场儿不胜一场儿，这已经让他的自尊心、自信心很受打击了；甚至连自己作为残疾人的人格和尊严，他觉得也已经遭受到了近乎极限的挑战。 称心如意的媳妇找不到，父母家人虽然揪心，但他不怪他们。毕竟自己的病不是父母家人能够左右得了的。他们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们的心也在滴血，这些他心里都清楚。 这几年，心情好的时候，他也不止一次主动走到父母身边坐下来，和颜悦色的、心平气和的，试着和他们沟通思想，交流自己的想法。 按他的意思，如果实在找不到称心如意的，他宁可独身，打光棍，当单身汉，他也不想迁就别人，委屈自己。 他认定的道理很简单：娶媳妇就是为了让自己能过上更幸福、更甜蜜、更美好的生活。如果这样的目的达不到，那么对他来说，找对象，恋爱、结婚、成家就都失去了意义！ 因为他是残疾人，他本身已经行动不便，生活难以自理，需要别人照顾；精神上更需要别人来安慰，来抚慰。 如果找了一个残疾人，自己反过来还要去照顾别人，自己心理上遭受的压力会更大；精神会更压抑，更痛苦；人格和尊严经受的考验会更严重；受到别人的嘲讽、讥笑、白眼、冷漠会更多！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在线。 新思路中文网,首发手打文字版。新域名新起点！更新更快，所有电子书格式免费下载。 18 只要她过得比我好（四） 关上了自己办公室的门，路晓晓的腿一软，差点倒在了门子上。唛鎷灞癹读读 站在一旁的皮特一把颤住了路晓晓的腰，“您没事吧？” 路晓晓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她想要自己平静可是做不到！ 她的手开始发冷，她的心开始发慌。 皮特小心的搀扶着路晓晓，把她扶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喝杯水吧！”看着皮特递过来的玻璃杯，路晓晓用手指轻轻的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我是不是很没用？” 皮特的手慢慢地放在路晓晓的肩头，轻轻拍了拍，“你刚才很棒！” 路晓晓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水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早就知道会见面，可是自己还是不能控制心里的颤抖。我还真是一介女流。” 听到路晓晓的自嘲，皮特坐在了路晓晓的身边，微笑的看着她。 “想听我讲个故事吗？” 路晓晓呆呆的看了他一眼。 说实话，皮特是个很帅的男人，金色的头发，深蓝色的眼睛，一笑还有两个淡淡的酒窝！ “我曾经跟着公爵在印度的一个寺庙里辟谷，听到那里的禅师点化一个感情困顿的妇人。这是个有妇之夫，她爱上了另一个男人，她很苦恼，不知道该选哪一个才好。大师问她，你确定你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妇人认真的点了点头。大师说，那你看看，眼前有三炷香，你觉得那一炷香最亮！妇人迷茫的摇了摇头，说一样的亮。大师又说，那你拿起任意的一只出来，只看这一只，现在你觉得哪只最亮？妇人肯定的说自己手里的这只最亮！大师笑了，他说天下的男人就像这香炉里的香，本都是一样的星星点火，但是你手里捏了一只，你眼里便只有这一只，所以你会觉得自己手里的是最亮的！妇人幡然醒悟，谢过大师，回去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 路晓晓静静的听着，她没想到皮特这个本土法国人竟然能讲出这么有禅意的故事！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公爵一定要让皮特陪着自己回国，还钦点他做自己的秘书。 路晓晓陷入了深深的深思！ 这个故事她似乎听懂了，又好像听不懂！这似乎在说自己，又好像不是！ 路晓晓思索的忘记了时间！她甚至忘了在会议室焦急等待的墨钰！ 墨钰今天没有带南宫镶，也没有带离诺，此时此刻没人跟他分享刚才的惊愕！ 他的眉头深深的皱着，他把满腔的疑问都压在了心底。 这么长时间了，他手里拿着的设计样稿甚至一页都没翻动。 突然间有人敲门！ 一个带着蓝色帽子的送花人讪讪的捧着一大捧火红色的玫瑰站在了门口。 “请问公爵夫人在吗？” 第九章鸿雁传书（四）1 余俊贤给姬倩倩的第四封信（4000） 虽然今天她表现的那么镇定，可是自己还是从她转身对视的一瞬间，扑捉到了她眼神中飞速闪过的讶异！ 她为什么不跟自己相认？她又怎么可以做了别人的公爵夫人？！ 墨钰简直要被自己纠结的心情给逼疯！他吃醋！他生气！他恨她没死！他有高兴她还活着！他甚至连铃铃的手机铃声都不去理会！ 倔强的铃声一遍遍的响起，似乎在跟他比，谁比谁更有耐心！ 墨钰终于伸出长长的手指，接通了电话。唛鎷灞癹读读 “钰？今晚回来吃饭吗？” “可是今天是我的生……” 嘟嘟！手机竟然被挂断了？！ 沐向晴的手颤颤的抖了几下！一定出事了！女人的天性都是很敏锐的！ 她冷静的平息着自己的心情，我刚才从电话里听到了什么声音？ 船笛？他在码头？他去哪里做什么！ 沐向晴慌了，她再次抓起了手机，娴熟的拨通了号码。 “哇靠！”离诺简直要气爆了！ 他摆好了一个那么帅的poss，眼看着就要把那个黑球捣进洞里，结果，悲催的铃声让自己手一滑，杆子掉了，球也飞了！ “诺，钰出事了！” 离诺两只眼无奈的耷拉着，“又什么事啦？” “他现在没跟你在一起吗？” “拜托，你老公自己不看好了，跟我要！” 可能是跟沐向晴太熟了，离诺竟然忘记了忌讳。 听到离诺说出“老公”两个字，沐向晴的心一颤！ 老公？！哼！自从知道路晓晓死了，他竟然搬出了别墅？！ 为了能营造些浪漫的气氛，沐向晴狠着心把墨阳送回了法国，可是不管自己怎么努力墨钰就这几年一直没有给自己一个正式的名分。 “喂？”竟然又没声了！离诺快要被熬鹰熬疯了！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今天都拿爷我开涮啊！nnd！不玩了！”当啷一声，离诺一把扔掉了手里的球杆。 一个小小的身影一晃而至，蹲在地上轻巧的捡起了长长的杆子。 “哟！水平不行就不敢玩了！” 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离诺狠狠的扭头看去！ 今天简直见鬼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也戏弄自己？！ “喂，谁家的孩子？怎么带着孩子来这种地方？” “拜托！”宝宝把大大的帽沿儿向下一拉，“这种地方怎么了？别看你吃了那么多年白花花的大米饭，玩这个，你不见得玩得过我！”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2 余俊贤给姬倩倩的第四封信（二） “你说hat？”离诺突然忍不住的笑了，“小孩儿，我玩桌球的时间比你的年龄还大好几倍，不是我瞧不起你！赶紧回家抱着老娘吃奶去！”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敢不敢比试比试？” 宝宝才不管这套呢！他不忙不忙的爬上了一把椅子，撅着小屁股架起了球杆！ 离诺一愣，完全出乎意料，“今天我就陪你玩！输了，你要让我打你三下屁股！” 宝宝露出小虎牙嘿嘿一下，“别说三下，三十下都行！不过你要是输了，怎么办呢？” 离诺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想它作甚？ “随便！你说怎么着都行！” “那好！”宝宝直起身子，拿着长长的球杆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舞台！ “你要是输了，就给我跳一段脱衣舞！要杰克逊的《beatit》伴奏！跳完整首歌曲才行！” 离诺的嘴巴都要笑歪了，“行啊！小子，重口味！” “比赛开始咯！”宝宝二话不说！端起球杆，咔咔就是一击！ 只这一下，离诺的脸瞬间变了！ 不是吧？诺爷我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啊！这是个神还是个魔呀？ 这个架势，这个准头！简直比丁俊晖还丁俊晖！最恐怖的是他才四五岁的样子啊！ “好球！” “哇塞！” “神了！” …… 一阵阵的惊呼声从这张墨绿色的台球桌上传了出来。唛鎷灞癹读读 知道“赤焰四少”的诺爷跟一个孩子比赛，全场的人竟然扔掉了手里的球杆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热闹！ 宝宝每出一杆，球比进洞！叫好声、口号声、巴掌声！ 离诺简直觉得自己的后脊梁骨狂冒汗！ 不是吧？难道我离诺的一世英名今天就要毁在这个小子的手里了？！ “棒球帽胜！”听到裁判的裁决，离诺有一种错愕的不真实感！ “好小子！有潜力！”离诺扔下手里的球杆转身要走！ “喂！大叔！愿赌服输！”宝宝突然一跃跳上了桌面，毫不客气的站在了离诺的面前。 “beatit！beatit！……” 这个死孩子，带动着傻乎乎的人群，打了鸡血似的振臂高呼！ ------------------------------- 诺少：木妈说了，明天至少十更以上，同志们还不收藏就不应该了哦！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十章 鸿雁传书（五）1 日子就像一条河无声流逝 耳边沙哑的声音让路晓晓清醒了，她瞪大了双瞳惊恐得看着面前这张脸，“是你？！” 墨钰坏坏的笑了，“想起来了？！” “你，放开我！” 路晓晓想要推开抱着自己的男人，可是他的力量太大了！自己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唛鎷灞癹读读 “你想不想我？这些年，你想不想我？” 现在被下了药的似乎变成了墨钰，他的双目通红，他的呼吸急促，他一步步的逼着路晓晓向着床边走去。 “你这个无赖！你放手！” “我不会放手！你当年敢那样戏弄我，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手！” “你，你想怎么样？” “我要让你双倍的偿还！我要让你像我爱你一样的爱上我！然后我再狠狠的把你甩掉！” “神经病！”路晓晓不屑的把头扭向了一边。 “看着我！看着我！” 墨钰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把路晓晓的鼻尖死死的顶在了自己的鼻尖之下。 “说，说你爱我！” 又来了？！路晓晓简直要崩溃！你这个破男人，你除了会来强硬的还会怎么样？ “说——！” 墨钰似乎很介意这个问题，他的固执让路晓晓根本无法理解。 “你跟我连孩子都有了，还有什么可执拗的！” “孩子不是你的！” 哄！墨钰被路晓晓这句话深深的刺激了！ 他的双目突然变得一敛，两手用力的一推，把娇小的路晓晓按倒在床上反弹的跳了起来。 头好晕！路晓晓无力的任凭席梦思床垫带给自己的撞击。 “我最讨厌女人骗我！” 墨钰一把撕开了自己的衬衣扣子，结实的胸膛赫然呈现！ 朦胧中，一股久违的雄性的味道扑鼻而来！ 路晓晓觉得自己醉了！好奇怪，明明大脑是清醒的，可是身体似乎不受自己的控制。 当他的胸膛贴近自己的身体时，自己竟然抱住了他，抱的还那样的紧。 是他的吻？！ 好缠绵！好勇猛！这熟悉的温度曾经多少次出现在自己魂牵梦绕的午夜惊梦中。 我又做梦了吗？这是真的吗？！ 路晓晓不知不觉间搂住了墨钰的脖子，好**的唇，他在自己的脸上雨点般的垂落，滴滴答答的敲打在了自己干枯已久的心间。 就是这个味道！墨钰的舌头顺着路晓晓耳畔的肌肤下滑，原来自己想要的只有这一个！ 只有抱着这个女人的时候，自己才那么的放松，那么的自由。 不管是爱还是恨，不知道是嫉妒还是羡慕。 只要一想到这幅身躯嫁给了一个神秘的公爵，墨钰的内心就像爬过了几百只蚂蚁！ 这是我的！这里的一切都只能是我的！ 他霸道得在自己的领地撒野，他疯狂在自己的所属驰骋。 一头的乌发被强大的颠簸弄得零散无比。 好久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路晓晓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任凭那久违了的疼痛跟酸痒一股脑的充斥了自己的全身。 好舒服！只有在她身上自己才能嗅到安心的味道！ 好累！只有跟他在一起自己才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女人！ **一刻值千金！当窗外泛起了鱼肚白，墨钰恨不得让时间停止在这混沌的一瞬间。 他好勇猛！筋疲力尽的路晓晓简直怀疑他这几年是不是做了和尚？ 整整一夜的狂欢，自己一次次 首页上一段的迎合，他竟然一次一次的释放。 她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的羞涩，还是一点的技巧都不懂！ 不过浑然天成的反应就是自己最喜欢的！ 看样昨晚的药量真的很大，自己那么多次的索取，她居然一直没有求饶？！ 天快亮了，两俱身心疲惫的躯体居然紧紧的搂在了一起。 在第一缕朝阳射进来的一刻，他们四目相对的睡在了一起。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路晓晓听到了一个焦虑的声音。 “少爷！不好了，别墅外面被媒体给包围了！”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司马大管家？ 路晓晓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被正午的光线刺的立即用往被子里钻，可是刚刚用头蒙住了自己的脸，她居然看见了一双孤傲的眼睛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哇！”路晓晓大叫着坐了起来，吓了司马管家一跳！ “路小姐？！” 也就是司马管家心理素质好，换成任何一个人该大叫，“见鬼”了！ 路晓晓这才发觉自己居然一丝不挂着，脸红的把自己窝回到了被子里。 墨钰慢吞吞的坐了起来，毫不在意的露出了自己结实的胸膛。 “哪里来的媒体？” 司马管家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我也不知道，刚才一股脑的来了十几部车子，从上面下来几十家媒体，在前门后院一个劲的拍照，还要情您跟公爵夫人出来。” 路晓晓再次坐了起来，她用被子裹住自己的前胸鄙视的看着墨钰。 “墨钰，你这个男人也太卑鄙了！” 墨钰挑着眼波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爽够了？翻脸不认人了？” “你？”路晓晓的脸噌的一红，“你趁人之危！” “我说公爵夫人！”墨钰伸出手拉起路晓晓的一只手背，很绅士的来个欧洲范儿的吻手礼。 “昨晚是谁比较吃亏？好像有人在喊，‘不要停’！” 路晓晓简直要疯了，“才没有！你，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录像？录音？” 看着向自己伸出了一只手的路晓晓，墨钰一怔！ 没想到几年之后她变得这么豪爽起来！ “我有证人！”墨钰微微一笑，用大拇指向后背一指。 路晓晓惊恐得看向了司马管家，不会吧？昨晚他不会又没关门吧？ 司马管家讪讪的笑了，“夫人，昨天晚上我放假了，今天早上刚刚来。” 路晓晓松了一口气，得意的看向了墨钰！ 喂！你吃里扒外？ 墨钰生气的扭过头，想要大吼司马管家，谁知回头一看，人家早就识趣的关门走人了！ “笑什么笑？一会你出不去这个大门，我看你再笑！” 男人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路晓晓无奈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4 余俊贤给姬倩倩的第五封信（5000字） 绝世狂妃！ 无论是在故乡铁栅乡沙窝中学时，还是现在来到阙门镇第一中学之后，绿衣天使邮递员，始终是余俊贤最想接触、最想亲近、关系最铁的朋友和好哥们！ 自从1984年春天，余俊贤果断弃医从文，开始专心致志读书写作的那一天起，余俊贤就与绿衣天使结下了不解之缘。舒唛鎷灞癹 他每天最希望看到，最希望接近的人，就是邮递员！ 记得刚开始给报社杂志社投稿的那阵子，由于没有经验，不知道一封邮件在邮路上往返一次，究竟需要多长的时间，所以，当他的第一封投稿通过他的妹妹余文玲交由邮递员叔叔寄出后，他就天天开始盼着回音。从第三天往后，情绪一天比一天急躁，盼望回音的心情一天比一天迫切愀。 直到一个月后，投稿如石沉大海，泥牛入海，杳无音信，杳如黄鹤，他才渐渐从那种焦急等待的狂热中冷静、清醒过来，这才渐渐适应了投出的稿子往往没有回音，或是过了好长好长的一段时间，才等来了一封可怜巴巴的铅印退稿信的日子。 再后来，他在部队当兵的哥哥，利用自己有限的津贴，先是给他订了一份河东省汴州市出版发行的《通讯员报》，后来又给他报名参加了由《鸭绿江》文学杂志社创办的函授创作中心函授班，邮报纸，送杂志，投稿件，寄信件，——其中不乏挂号投寄的，故而，一来二去，余俊贤渐渐地和邮递员同志认识了，熟悉了。 从余俊贤在家自学文学创作开始，到1991年离开故乡，远走阙门初中任教时止，余俊贤在故乡生活的七年间，先后经历了几任邮递员，他已经记不清楚了嶝。 只记得最后那个邮递员姓高，小伙子长得人高马大，精精神神，白白净净的。每次来到沙窝中学，他都是直奔余俊贤的办公室而去，留下他该留下的报纸、杂志、退稿信件，再将余俊贤一一交给他的信件、稿件等等一应函件，小心翼翼的装进邮包，——带走他该带走的！ 因为这个时候的余俊贤，除了写稿、投稿之外，还自费订阅了《选刊》《中文自修》等杂志，并且开始报名参加河东省的高等教育自学考试了。 大包小包的自学考试教材，退稿及铅印退稿信，各种报纸、杂志，——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铁栅乡后山片区的邮递员，似乎成了余俊贤的专职勤务员，专门为他服务似的！ 以至于现在每每想起来，余俊贤的心里依然感到温暖如初！为了那些辛辛苦苦，任劳任怨，来来回回奔波的邮递员，为了那些为了他的人生发展和成长，默默无闻的提供着各种支持和服务的人们！ 现在想想，在故乡的24年里，在那边远偏僻，荒凉落后，贫穷闭塞的大山深处，邮路，实际成了余俊贤联系外面世界的唯一通道！ 正是有了这条通道的联系，有了这条通道做纽带，才将处在很无奈的世界里的余俊贤，和外面无限精彩的世界联系了起来。 正是这种联系，才使得余俊贤虽然与这个世界、这个时代、这个社会隔绝，但若干年之后，他依然能够跟上这个时代的步伐，依然能够积极投身于这个轰轰烈烈的社会，依然没有被这个社会和时代，被这个世界所淘汰！ 这是余俊贤唯一值得骄傲和自豪的地方！也是他身处困境，历经种种艰难困苦的磨练，却始终能够昂扬奋发，自强不息，进取向上的原因所在！ 离开故乡，来到百里之外的阙门镇后，人地两生的余俊贤，还没有安顿好自己的日常工作和生活，就先向学校的同事们打听，阙门邮政支局坐落在什么地方！ 因为他知道，独在异乡为异客的他，即便是从今以后，什么也不学，什么也不干了，但同故乡的亲朋好友保持联系，以排解思乡念亲的情绪，却是什么时候都少不了，也离不了的！ 所以，一向对数学不感兴趣，对数字没有特殊感觉的余俊贤，几十年来，却对三组阿拉伯数字印象深刻，历久弥新： 471845,471832,471800！ 第一组数字，是余俊贤的故乡——河东省王城市新置县铁栅乡的邮政编码！几十年来，他不知道使用过多少次！ 第二组数字，是余俊贤心目中早已默认的第二故乡——河东省王城市新置县阙门镇的邮政编码！ 从1991年8月17日，余俊贤背井离乡，丢家舍地，抛亲别友，跨进阙门镇第一初级中学的大门任教开始，到1994年8月6日，余俊贤离开这里，应聘来到河东省王城市新置县实验初级中学任教为止，——在短短三年间，这个号码，他曾经使用过无数次！ 第三组数字，是余俊贤现在所在的河东省王城市新置县城的邮政编码！ 和18年前刚来县城工作时不同的是，在他来到新置县城工作的第四年，他已摇身一变，由一个初级中学的代课教师，变成了一位高级中学的正式人民教师！ 新置县城，已经成了余俊贤新家的所在地。他于1996年春天，经人介绍，和同为铁栅老乡的一个姑娘相识相恋，登记结婚，一年半后，又添了他们的宝贝儿子。 现在，自己一家三口的农村户口，早在七八年前已由铁栅老家迁出，他们的身份，也随之由乡下人变成城里人了！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当余俊贤带着写给父母和原来的同事周晓红的两封报平安信，第一次走进阙门镇邮政支局漂亮精致的月亮门时，余俊贤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他觉得，冥冥之中，这可能也是上帝的安排！ 你猜怎么着？——阙门镇邮政支局，就在和阙门初中仅有一路之隔的千唐志斋的东北角隔壁随身带个英雄联盟客户端！一个非常优雅僻静的独门小院，坐北朝南两间门面！初来乍到的人不了解实情，恐怕还会误以为这是进了哪个景点呢！ 这让余俊贤几乎有点心花怒放！自己天天读，夜夜写，几乎每周都要跑几次邮局。在家时，多亏了邮递员送信上门。如今，来到了这里，没想到，邮局竟离自己的工作单位这么近！这该让自己少跑多少腿，节省出多少宝贵的时间啊！谢天谢地！ 乡镇级的邮政支局的工作惯例，通常是把普通邮件直接投送到村镇办的初中或是小学，再有就是直接投放到街道居委会或是村委会什么的，甚至连挂号邮件有时也采用这种委托代签的形式，然后利用众多的中小学生或村干部分送到千家万户的百姓手中！ 阙门初中的收发室就设在门岗处，收发员由门卫兼任。镇邮局的工作人员，通常利用三五分钟的时间，就可以将邮件送到阙门初中的收发室，门岗将本校师生的邮件一一分拣出来，放在门岗室外面的窗台上，由到此路过的来来往往的学生们任意挑拣发送。 余俊贤由于是初来乍到，对这些规矩一无所知。所以，当这个学期他莫名其妙的从学生手中接连几次收到来自家乡和怀旧市的好几封信件之后，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直接问一个给他送信来的学生，他这才如梦方醒，恍然大悟！知道了这一切真相之后，随后也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每次收到姬倩倩的来信，余俊贤的心里，就会翻江倒海好多天！每次看到姬倩倩的来信，余俊贤的眼前就会清晰的浮现出姬倩倩那张清秀的面庞！ 随之，八－九个月之前，在晋西省千光县底村镇那家小儿麻痹专科医院里，第一次和姬倩倩相见的情景，也会在脑海里一一闪现。 这让余俊贤的心里波翻浪涌，浮想联翩，久久不能平静！ 现在，近一年的时间过去了，余俊贤已经远离了自己的故乡和亲人，同时也远离了自己那位心爱的姑娘——莫夏捷！更重要的是，这一切意味着，余俊贤已经和过去那个时期、那个环境中的自己彻底决裂了，告别了！无论如何，他是再也回不到过去那个年代了！ 姬倩倩呢？几个月前，在哪家医院治病时，她还是一个黄花闺女，一位花枝招展、清纯可爱、美丽动人的大姑娘，可是现在，她也已经是为人妇的人了，不但回不到过去，同时也变不回自己了！ 每当余俊贤没事的时候，静下心来，想到这一切的时候，他就异常强烈的感觉到：有时候有些人说的有些话，不细想，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仔细想想，还是觉得有些话说得确确实实有道理，够经典！ 比如说：一个人，不可能同时踏进同一条河流！ 事到如今，不知道为了什么，余俊贤有时觉得，他和姬倩倩的相遇、相识、相处、相知，是不是上帝有意安排来惩罚他们的？ 你说有缘吧，已经面对面坐到了一起，深谈了那么长的时间，后来又相互通过好几封信的两个人，怎么就活生生的被分开了呢？怎么就不能结合在一起，去证实那句“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句话的正确和精辟呢？ 你说无缘吧，千里迢迢，天南地北，素不相识的一对青年男女，经历相同，遭遇相似，心心相印，感情相同，可为什么就不能互相大胆地向对方迈出一步，跨越那道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巨大障碍，喜结连理，比翼双飞呢？ 现在，一个在河之南，一个处河之北；一个形单影只，茕茕孑立；一个凄凄惨惨，无聊度日！一个整天心猿意马，神飞天外，魂不附体；一个整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貌合神离，魂不守舍！一个痴心妄想，期待奇迹再现，破镜重圆；一个同床异梦，阳奉阴违，暗度陈仓！ 这种说恋不恋，似友非友，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不三不四，不伦不类的两个男女之间的关系，究竟要保持到何时？就这样保持交往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尽头？ 每每想起这一些烦心事，余俊贤就忍不住想下狠心：长痛不如短痛，干脆毅然决然，坚决果敢，一刀两断算了！免得拖泥带水，藕断丝连，剪不断，理还乱，没完没了，纠缠不清！ 可心里这样想着的时候，余俊贤手上却不由自主的掂起了笔，回到办公桌前，坐在白炽灯下，铺开信纸，开始再一次给姬倩倩写信： 倩倩妹： 你好！来信收到，内情尽悉！知道你正好在元旦佳节那天，收到了我寄给你的所有邮件——一封长信和一张精致的贺年卡，我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12月26日那天中午，一收到你的信，我就为自己因为穷忙，每日里浑浑噩噩，忙忙碌碌，做了那么多无聊的事，竟没有想到，或者说竟没有顾得上赶早寄一份新年的祝福给你而深感歉疚、惭愧和不安！ 于是，我失急慌忙、马不停蹄的上街挑选，构思，书写，封装，投寄，——谢天谢地，竟那么好，那么巧，不前不后，不迟不早，恰好恰巧在元旦那天收到了绿衣天使带给你的、我料想定然迟到，却意外正好收到的新年祝福！ 真是苍天有眼，天随人愿，谢天谢地，阿弥陀佛！ 我自己因为喜欢写作，才使近十年的学业没有荒废，从而走上了今天的教坛，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又因为共同喜欢写作的缘由，结交了许许多多有相同志趣的、有共同语言的、像你一样感情真挚的文友！ 这些文友，有的虽然从认识到现在，四五年来一直没有见过面，但我们之间的友谊却日益深厚，关系却日益密切！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如饴”的缘故吧！ 正是因为有了这帮朋友，给我寂寞的生活带来了欢乐，所以我的生活过得紧张、充实而有意义！ 其中，和我相邻的山门峡市盟塘镇的一位笔名叫做雪中花的文友，因为在文学创作方面有了一定的成绩，先是参军，服役三年；退伍之后，又回到家乡的学校任教了几年时间；然后从学校调到了他们乡政府的烟草管理办公室工作；前几天来信，得知他最近已由乡烟办调到了盟塘县烟草管理办公室工作！ ——我们立志写作的人，就是这样：立志写作，却不一定非当作家不可！当不了作家，我们却可能因此得到一份比较称心如意的工作！即便不是如此，在学习写作的过程中，我们也学到了知识，得到了乐趣，充实了自己的生活，提高了自己的素养，提升了自己的人生品位，升华了自己的人生境界！ ——这就足够了！ 这也正是我想让你报名参加《鸭绿江》函授创作中心学习写作的根本原因！ 函授，是通过师生间的书信来往进行教与学的一种形式。和现在非常盛行的高等教育自学考试一样，它是一所没有围墙的大学。 入学不考试，只要将学费通过邮局汇出，对方收到学费，便会寄给你一份《学员登记表》。填过此表，寄回杂志社，你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鸭函”学员。 入学之后，每月需按规定寄出两篇作业给你的辅导老师，只要达到一定的水平，便可在“鸭函”教材《文学之友》上发表；达不到发表水平的，老师后提出修改意见，指出得失，退还本人，以利进步。 你若抱着混日子的态度，不想交作业，那也没有人来找你。教材每月一期，学校会按时寄到你的手中。教材上发表的作品，都是像我们一样普通平凡的学员们的习作。 由于是纯文学作品，之后，只会让我们产生受用不尽的欢乐，丝毫不会有晋西儿麻院那间病房带给我们的难以忍受的痛苦！这一点儿，请你绝对放心！ 接信后，你若有意，便可将学费汇给“鸭函”。我想，你很快就会收到“鸭函”中心的回音的。入学后，慢慢地，你就会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了！ 你上次寄给我的信，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是无限的哀愁。为了使你能够重新振作起来，我告诉了你这一个消息。但这并不是非要你参加不可。 你如经济条件不允许，不能两个班都参加的话，你就不要报鸭函了。学点别的什么技术，掌握一门实实在在的技术，一辈子也会吃喝不完！因为实用技术，毕竟比艺术实惠得多，收入和成效来的得也较快，有助于提高我们的生活质量。 人不可一日无事，只要你活得充实、快乐，我就心满意足了！没必要认为是我让你报的，不参加就好像有点儿对不起我之类的想法。 今天是元月14日，再过五天，——也就是元月20日，我们就将举行期末考试了，然后放假。 原本打算前去怀旧市看你的，现在看来已不太可能！——放假时间短不说，这里离家又远，长期出门在外，又临近春节，思乡心切，归心似箭，我与妹妹需要尽快赶回家去，与家人团聚。 再者，临近春节，春运紧张，来来回回坐车的人太多，出行不便。告知与你，乞求原谅！相信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再见的机会，倩倩，你说对吗？ 中国人历来是比较注重春节这个节日的，在这个传统的节日到来前夕，我，以及我代表的我们一家人，向你及你们全家人拜个早年！祝你们新春愉快，万事如意！祝你在新的一年里生活快乐，心情舒畅！ 求你，把近期照片寄给我一张好吗？ 兄：俊贤1992年元月14日下午匆草于阙门初中 新思路中文网,首发手打文字版。新域名新起点！更新更快，所有电子书格式免费下载。 5 姬倩倩致余俊贤的第五封信（3700字） 明末边军一小兵全文！ 这个时间，正是余俊贤信中所说的阙门初中举行期末考试的时间！ 姬倩倩仰面半躺在自己的婚床上，斜倚着折叠成方块的被子和枕头，一边热泪盈眶的读着余俊贤的来信，一边想象着余俊贤在学校工作，——不，确切的说，是此时此刻坐在考场里监考的情景！ 她甚至还能够想象得出考试结束之后，归心似箭的余俊贤和他的妹妹余文玲，乘坐长途公共汽车，马不停蹄，结伴回家过年的情景。舒唛鎷灞癹 自从上次出阁回门那天，从娘家小妹婧婧手中接过已被妹妹拆开先睹为快的余俊贤的第四封来信之后，姬倩倩嘴上不说什么，心中对妹妹私拆他人信件的行为，老大不乐意憔！ 虽然说姊妹两个同住一个房间，彼此之间应该说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但毕竟当姐的交了一个外地的异性朋友，这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对于他们那样一个家庭而言，也可以说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了！ 所以，在姬倩倩和余俊贤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完全公开于所有家庭成员之前，姬倩倩不想让属于她的个人秘密，过早的暴露于家人面前！ 因此，上次写信给俊贤的时候，她特意随信附上了一张便条，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篓： “从今往后，给我的来信就请直接寄送我本人，现在住址：怀旧市长文县江溪村。” 虽然她在去年赴晋西治病回家时，走的是和余俊贤返乡时同样的路——路过王城的南线310国道，但由于是乘车路过，走马观花，沿310国道的所有风景和堪称地标的高大建筑物之类，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太深刻的印象！ 只记得车过山门峡之后，倩倩妈对她说了一声： “上次回来时，在车上，听俊贤父子们说，山门峡是河东省豫西地区最西边的一座新兴城市，与邻省陕西接壤；因为上世纪国家在这里兴建闻名全国的山门峡水库而得名功夫帝皇全文。” 汽车在茫茫春雨中，一路翻山越岭，继续前行。往东过了盟塘县，倩倩妈又补了一句：“咱们现在所走的，就是余俊贤家所在的新置县。” 倩倩听妈这么一说，立即来了精神，上车之后一直和她纠缠不休的朦胧睡意，顿时烟消云散，荡然无存，顷刻化作虚无，精神焕发。 只见她从座位上坐直了身子，两眼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稍纵即逝的风景。 现在想来，公共汽车在过来新置县城后，又走了大约二三十公里，便到了王城火车站。而在新置县城以西大约十几公里的地方，印象中，姬倩倩似乎无意中见到过那么一块关于千唐志斋的路标牌。 从路标所指示的方向来看，往南不远，大约有一里多地，应该就是余俊贤所在的阙门一中了，和阙门一中一路之隔的地方，应该就是余俊贤几次在信中提到的闻名全国的千唐志斋墓志铭博物馆了。 读着，想着，突然之间，姬倩倩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她决定，马上就给他朝思暮想的余俊贤兄写回信！ 这封信，她是这样写的： 俊贤兄： 你好！来信收悉，见信如面！ 想来，你现在应该是坐在期末考试的考场上，履行你的监考职责吧！而在几百里外的另一个地方——怀旧市长文县江溪村，此时此刻，正有一个多愁善感的姑娘，在为你神魂颠倒，胡思乱想！ 你一定想不到，我上午刚刚看到你的来信，现在就这么快给你回这封信吧！ 一来临近年末和期末，我希望能够在中国人非常重视的传统节日——春节到来之前，为你送出我的新年祝福！ 即便是我的祝福并不能给你的生活带来哪怕是一丁点的实惠和任何改变，作为中国人，在旧历新年到来之际，我依然要祝福您和您的家人： 新春愉快，万事如意，笑口常开，阖家幸福！ 二来，此时此刻，读着你的来信，回想着大半年来你我交往的点点滴滴，我真的是百感交集，思绪万千！ 我想，现在回信，即便是春节放假前，你并不能收到我的信，但最起码新年过后，新学期刚一开学，你一定就会很快收到我的祝福，那就让我的新年祝福开启你新的一年的幸福之门吧！ 眼看就要过年了，可我迟迟收不到你的新年祝福。那段时间，虽然我心有不甘，情有不愿，更有些许的失落，但我却没有丝毫责怪你的意思！ 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以工作和事业为重的人。干起工作来，你可以不要命；干起事业来，你可以忘记一切！ 我知道，在你的心里，你眼下所教的所有学生，比什么都重要，在你的眼里，他们就是你的全部，可谓至高无上，重于一切。所以，我希望尽快收到你的来信，我盼望尽早收到你的新春祝福，我渴望你的信件和祝福能突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但这一切都是子虚乌有，我也并不奢求！ 可正当我准备以一颗平常心，对这一切的失意泰然处之、漠然置之的时候，却异常惊喜的，喜出望外的，正好在元旦那天收到了您的信件和祝福。 虽然那天是我的大喜之日，但在收到你的信件和贺年卡之前，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眼看自己心爱的人儿和自己阴差阳错，离自己渐行渐远，我又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呢？ 当然，我是在下午婚礼结束之后，才听我家小妹告诉我的。我不知道这是天意，还是巧合，抑或是我的家人——爸妈哥嫂和小妹，背着我做了什么；或是有什么事情，刻意瞒哄着我。唉，这个鬼丫头，人小鬼大啊！ 收到了你的信，我却没有急于要看到它的意思！ 一来，那天的那种场合和背景，那种情景和氛围，作为即将上轿的新娘子，我怎么好意思去收一个所谓的“朋友”的信件？可要命的是，你给我的信件，偏偏不迟不早，不前不后，就在那时那地的那种情形之下收到了！ 纵使别人什么也不说，我又怎么好意思啊？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 再说，你的信件中午到达，而我已在上午十点左右离开了家门！我家小妹不只是要存心气我还是怎么的，将信件撇在家里，却只带了个口信给我。你说，我又怎么好意思开口，火急火燎的给小妹妹要信看呢？ 这样也好！反正满打满算也就那么三天时间，就该回门了。我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考考自己的智商和情商到底怎么样。 你猜怎么着？我利用你的信件给自己出了这么几道测试题目：你的信件包括几件东西？你在信中都说了些什么？你的新春祝福都说了些什么话？ 我要以这种方式看一看咱们两人心心相印的程度怎么样？测一测咱们的情感距离到底有多远？是否会像有些人说的那样，不约而同，不谋而合，英雄所见略同？ 你猜怎么着？你的心思被我全部猜穿！两天之后回到家中，打开你来信的那一刻，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那一刻，我激动得热泪盈眶！ 有人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离，更不是死别，而是我站在你的对面，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这话说得精辟极了！ 你我虽然远隔几百里，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上几面，但我们的心是相通的，感情是共鸣的！所以我说，虽然你我不能同床共眠，但你我心里彼此牵挂，互勉互励，我们彼此都是幸福的！ 正好在过新年的那一天收到了你的信件，我虽然感到惊喜，但出乎意料之外，仔细想想，看似偶然的现象之间，却实实在在孕育着必然的因子！ 因为我非常了解你这个人。无论干什么事请，——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从来都是那么细致周到，那么尽心尽力！你怎么能够容忍新年已过，却还没有发出新年祝福这等怪事！ 俊贤兄，我说的没错吧！ 这正像你在信中提到的那样，通过写作这条路径，我们结交了许许多多至诚至性的朋友那样！ 在我见过的所有人中，你是最掏心掏肺的正人君子一个！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你做的那样，心底无私，光明磊落！ 鸭函和裁缝培训班，最终我选择了鸭函！或许你会在心里暗暗耻笑我：不自量力，好高骛远，这山望见那山高！但也请你相信我：我本不是一个胸无大志、鼠目寸光的无能之辈！ 记得好像是巴金先生说过：“人，不能光为吃米活着！”你说咱们这些残疾人朋友，在人生遭遇不幸，身体致残之后，本来就已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弱势群体了，如果自己再不能看起自己，自立自强，自尊自爱，那么你说，我们这些人还活个什么劲啊？ 尽管我现在还是个文学的门外汉，对缪斯女神的脾气一无所知。但我坚信，不断文学书籍，坚持把自己的人生感悟用语言文字表达出来，——不说别的，最起码可以提高自己的生活品质和人生品位，让自己活得更有精神，更有底气！ 人，总是要有点精神的！如若不然，那就和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了！ 在世人都看不起我们的白眼和冷嘲热讽里，我们如果再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那无异于自我毁灭！ 只是我志大才疏，胸无点墨，一旦报名交学费成为鸭函学员，我不知道我究竟能够坚持多久！ 好在有你这位兄长在前面给我带路，我一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提升自己，发展自己，虚心拜你为师，在学习的过程中，遇到什么问题，定然会给您带来许许多多的麻烦！这里，妹妹我先谢谢你了！ 在这过去的一年中，无论是你，或者是我，人生的经历和航向都发生了重大转折！ 你为治病，不惜债台高筑，远走阙门；虽然爱情的航船一度搁浅，没能按计划驶向理想的彼岸，但你因此改变了工作环境，提高了工资待遇，可谓前程似锦，前途无量！正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塞翁失马，因祸得福！ 可我呢？虽然和你一样，时间耽搁了，钱也没少花，症也受了，苦也吃了，伤痛也都忍了，但身体依然残疾，人生依旧不幸！我依然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稀里糊涂，委身给了那样一个男人，换来的却并不是健康和幸福。 至于你要的照片，我看实难从命，还是不寄的好吧！由于身体不便，我很少去照相馆照像。偶尔照过几次，也是呲牙咧嘴，严重影响市容和他人的心情。 前段时间，和谢俊阁结婚登记时还照了两张婚纱照。只是我不知道，将自己与人结婚的婚纱照，拿来赠送自己命中注定不会再和他有缘的人，你觉得合适吗？ 今非昔比、依然不幸的苦命人：姬倩倩 2012年元月21日下午 华语第一言情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 新思路中文网,首发手打文字版。新域名新起点！更新更快，所有电子书格式免费下载。 6 这个寒假非同寻常（一） 大殿之上，一片静默，百官你看我，我看你，揣摩着凤天帝的心意，一时无人开口。唛鎷灞癹读读 “皇上，苍王天神俊朗，实乃不可多得之英才，他日若诞下皇孙，定也是吾朝之栋梁……臣以为，苍王府只有正妃一名，实为不妥……” 站出来的，仍旧是花臣相，他似是读懂了凤天帝的眼神，倏而转攻为迎，打着溜须拍马延续皇室血脉的招牌，给了凤苍穹一“甜枣”吃。 嗯，还真要给他赐美人？ 夜承欢翻了一个白眼，心间一声低咒，这张嘴，还真成了黑乌鸦不成？ 猜什么都叫一个准！ 算了，这事就看他的了，嘴上说得那么好听，总得来点实际行动是不是？ 要是敢让她不满意，哼哼…… “双儿，你又乱想了……”凤苍穹幽深而又晶亮的凤眸就一直在她身上打转，华丽丽的把花臣相当成了空气，夜承欢看着他不断开合的薄唇吐出“双儿……”的魔音，脑海一片晕眩。 这个名字，是她在逃亡途中带着受伤的他在一山间的猎户草屋借宿时，随口报出来的假名，没想到，他竟一直沿用，说是“无双”好听，叫了就不愿改口。 他，可曾知道，她，本就是夜无双，只是一抹寄居在夜承欢体内的灵魂？ 一抹心虚忽如其来，她把脸埋入他胸下的位置，掩饰地打了一个哈欠，一副并没乱想的闲适。 凤苍穹就低低的笑了，几不可闻，却又窜入夜承欢的耳膜，酥痒的厉害。 呜…… 你个臭男人，能不能别仗着你那副皮囊臭美？ 夜承欢在他的怀里直哼哼，秋瞳却邪恶地直转，她，到底该用怎样的招，狠狠地扳回一局呢？ “苍儿……”凤天帝深沉莫辩的眸中隐有精光，也不再做下旨赐婚的蠢事，一脸慈祥地征询着凤苍穹的意见。 “父皇，儿臣并无求赏之意，纳妃娶妾的小事，也不劳花臣相操心。依本王看，花臣相事无巨细，如此为朝尽力，父皇倒是该多多赏赐，给臣相府送上几个美人，以解他太过操劳之累。” 凤苍穹淡淡地抬眸，浩瀚的凤眸飘渺如星空，丝丝讥俏的流光，掺杂在深不可测的光亮里，在凤天帝的脸上只作短暂的停留，就直直地逼向了花流年，薄唇扯出嘲讽的弧度。 嗯？ 夜承欢埋在他胸间一片好笑，这男人，竟也学会明褒暗贬，玩弄“甜枣”之术了，一番话，噎了两个人，暗讽凤天帝没君王之威不说，还生生给花臣相添了堵。 谁人不知，臣相府的正室，就是一活生生的“母老虎”，娶进门去的小妾侧室，无一存活过一年，花臣相是女人尝了无数，子嗣却只有嫡出的一儿一女，他以苍王府人丁单薄为借口，不是自打耳光吗？ 凤天帝就有些微恼，花臣相也一阵脸白，讪讪的坐下。 “凤族少主到！”大殿一片尴尬，殿外，却忽然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嗓音。 嗯，一个压惊宴，怎么连那厮也来了？ “快，有请少主！”黑色华贵雍容的身影缓缓而来，修长温润的身躯晕染在门口一片红光之下，有如浴血的黑色蝙蝠翩跹而来，夜承欢抬眸直视，只觉心头的黑暗，一阵比一阵沉。 凤天帝叫人在他和皇后的主位下边加了座，皇后也笑得一脸的母仪天下，“墨儿快坐。” “谢谢姑姑。”凤墨白优雅落座，举手投足间俊逸天成，如旷世雪莲，悄然怒放。 姑姑？ 夜承欢诡异不已，这皇后，也是凤族的人？ 怪只怪原主人实在知道得太少，那些家长里短的鸡毛小事一箩筐，能派上用的，真的不多。 “今日少主能赏光亲临，实乃朕之荣幸。”凤天帝早已收拾了先前的微郝，英气凛然，声调不卑不亢而又君威毕露，一代王朝君主的威严，浑然天成。 凤墨白淡淡的视线扫过相偎的凤苍穹和夜承欢，眸底的黑暗如疯草般滋长，温润一笑，绝代风华，“天帝之邀，是在 首页上一段下的荣幸才对。苍王能生还龙虎崖，四国皆震，在下更是钦佩不已。” 一番话，进退得宜，凤族守护神的代言人，倒也表现颇佳。 夜承欢仍旧未曾坐直身子，眸底波光流转，闪过各种思量，这厮给她的感觉，总是那么的诡异。 许多的事情串连到一起，有种直觉告诉她，那个背后之人，和他的形象，有着极大的吻合。 “来人，献舞。”凤天帝一声威喝，凛然的地拉开了宫宴的序幕，夜承欢猛翻白眼，这叫什么？ 敢情，名义上为凤苍穹举办的压惊宴，变相成了凤族少主的接尘宴，还反客为主了不成？ “我累了，我们回去吧。”她倏而抬头，他奶奶的，来了这么久，竟就为了等一个鸟人？ 姑奶奶可不愿伺候！ 凤苍穹眸底一片深不可测，滚滚的暗流让夜承欢心头一凛，莫非，他也有和她一样的感觉？ 果然，他轻握了一下她的手，眸间隐有讥俏，“既然来了，何不好好看看？” 嗯？ 夜承欢闻言，坐直身子，嘴角牵出一抹妖娆的浅笑，不动声色地扫过似无异色的太子，再看九皇子时，他的眸底却似隐有精光，虽已极力掩藏，仍可看出丝丝端倪。 好吧，她就好好看看，这一出少主的戏，又是为了演的哪般？ 7 这个寒假非同寻常（二） 2012年7月5日，凌晨三点。唛鎷灞癹读读 夜，漆黑而静谧，黑暗的阳明山上，伸手不见五指。 忽的，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飞快的驶入这一带的别墅区，很快，像是闪电般，刹那间停在了离别墅还有两百米的路上。 偌大的树木遮住了车身，黑暗中，一名女子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身材高挑，面容绝美的女子，她一身黑色亮皮紧身衣，薄如蝉翼的衣衫，将她凸凹有致的身体，妆点的更加玲珑有致。 一头爽利的短发，一根根，轻盈、波动，更透露出整个人干净利落。 白皙的鹅蛋脸上，一副偌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也将这绝美的容颜遮挡在墨镜之后。 “就是这里吗？”声音冷冽，如同冰山里的幽灵，让人忍不住哆嗦。 “是！你还有六个小时，婚礼将在早上九点举行，届时，mtc大中华区总裁会携夫人出现，而你的目标就是……” “停——”女子皱了皱眉头，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她的任务，她很清楚，不需要一个旁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 “目标我已经很清楚，你先下去吧，记得告诉你的主人，他答应我的事情。”女子眉若远黛，目若秋水，冷冷说道。 “你……”男人恼怒的皱了皱眉头，该死的，这个可恶的女人，仗着自己是全球第一女杀手，竟然一次又一次的不给他面子，他一定会让她为她的怠慢付出代价。 男人缓缓的露出狡猾的微笑，“那我和主人就拭目以待咯……” 说完，男人缓缓的消失在夜色中。 空气越发的微凉，女子拿出望远镜看了看不远处的地形，沉思片刻，良久，又回到车里，想了想，拨通了电话。 这是她最后一次出行任务，这次结束后，这个世界就再没黑狐可言。 而她，也终于可以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了。 “深深？是你吗？”电话那边，低沉略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嗯，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听到久违的声音，冉深深，淡漠疏离的表情，一瞬间柔软下来，脸上闪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没……你那边应该正是正午吧，怎么样，这些天是不是忙着复习考试？？” “嗯……”她点了点头，心里闪过一丝懊恼，她又骗他了。 她是在一次执行任务中认识的他，而他，就是她的亲哥哥，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她，冉深深，全球排名第一的女杀手，决定从此洗手不干，享受人间天伦。 “好好复习，哥哥这些天正在帮你布置房间呢？等着你回来，我们一起去父母坟前。”电话那边传来男子温柔的声音。 “好……”冉深深的嘴角微微弯出一道弧度，柔声应道。 挂断电话，她微微阖上眼睛，修长的睫毛，密密麻麻，如羽扇般，良久，她脸上的笑容渐渐隐退，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漠清冷。 新人新人一枚，请大家多多收藏，多多留言，染妈出品，品质保证。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8 这个寒假非同寻常（三） 凌晨，八点四十 一轮红日渐渐从东方升起，阳明山上，陆陆续续，一辆又一辆私家车驶来。唛鎷灞癹读读 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崇山峻岭间，一个女子，一直看着前方的别墅，足足一个钟头，几乎连眼睛都一眨不眨。 很快，别墅外，黑色的宾利车中，一个头发金黄的男子，携一女人款款走了出来。 目标已出现，冉深深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美丽的眼睛微微眯起，那是她杀人时惯有的动作。 缓缓举起一把银色的手枪，这是cia最新研制的新型手枪，75式的9。86mm子弹，射程高、爆发力强。样式小巧，适合像她这样的女人用。 轻轻扣动扳机，很快，只听见砰的一声，紧随着“啊——”的一阵尖叫，那个身材高大头发金黄的男人，倒在了血泊中。 冉深深微微笑了笑，淡漠的看了眼不远处的男人，她很肯定，那个男人已经死了，这么简单的任务，就能换回她的自由。 真是……太划算了…… 一分钟后，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阳明山。 三天后，澳大利亚悉尼，夜色旖旎。 美丽的海滩边，一个年轻的女子，正站在海边，她面容沉静，一张绝美的面容，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可是谁也不敢过多的流连这美景。 只因，她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质，像是冰山里傲然的雪莲，让人不敢亵渎。 “深深……”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哥哥……”冉深深心下一跳，飞快的转身，脸上闪过一丝笑容。 “深深……”两人深深的拥抱在一起，冉深深的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她终于自由了，她终于也有亲人了，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只是这笑容还未来得及散去，“砰——”只听见一声枪响。身边的男子轻轻的推开他，嘴角滑过一丝嘲讽的笑容。 伴随着诧异、不解、疑惑…… 她整个人倒在了血泊中。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12 梦断莫夏捷（四） 阳光透过云层，撒在无边的大地上，整个世界显得一片安静 天雪慌忙转身，恶魔静静站在她身后十丈处，平静的望着她。唛鎷灞癹读读 柔弱的身体微微颤抖一下，脸上闪过的惊讶，很快复恢了平静。 恶魔慢慢向她走过来，黑色的双眸一直落在她幽怨的眼神上。 “你瘦了！”话中充满疼惜。 天雪嘴边挂着苦涩的笑意，将目光移开，望向那片无边的森林。 恶魔来到她的身前，伸手，想握住她纤弱的双手。天雪迅速将手放于身后，冷漠的目光，重新回到他冰冷的面具上。 “你还记得我？”说话的同时，心间涌起一阵心酸，自己受伤的时候，他去哪里了？跟那个女人一起么？ 恶魔身体微微颤抖下，心中充满愧疚，她昏迷的事，他并不知情。但是自己确实很久没见过她，就为这点，他觉得愧疚。赶回来后，不是马上来看她了么！感谢她真的还在。 “嗯，记得，永远都记得！” 天雪冷冷轻笑着：“我们之间本来就是没有可能的事，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话毕，无情走过他身旁。 恶魔伸手拉住她纤瘦雪白的小手，将她深拥入怀中，天雪几经挣扎，恶魔就是紧紧抱住不放：“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这句话软化了挣扎着的她：“那个女人呢？你跟她之间算什么？” 她的话，再一次撞击了他的心，她算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并没有明确的答案：“她，什么都不是！” “是么？下次不许你再出手救她！”泪水轻轻划过她白里透红的粉脸。 “好，我答应你！她的事，我以后不会再过问！” “你还会见她么？”天雪拉泣问，声音低微得几乎连自己也听不到，她在吃醋，第一次表现出来。 “没必要的话，不会再见她！” 没必要？怎么样才叫有必要呢？他的话，让她再次失望。但也不好逼得他太紧，自己真的不想失去她。 光之部落，自从任务失败后，一一终于没有放弃继续提升自己的力量。 此时此刻，她与无痕、乌鲁、卡比尔欧正在野外与一头黑熊战斗。 四人包围着巨大的黑熊，当她拉弓，准备给它最后一击时，不想一阵急风闪过，黑熊惨叫一声，重重倒在地上。 四人的心颤抖着，四处打量着，寻找出手之人。 忽然，一个身影向他们闪烁过来。一一对着那个闪动的银衣身影射出一箭。 只听到“当”的一声，银色身影已站在她们眼前。 “是你！”无痕惊呼出来，脸色变得僵硬！ “嗯，好久不见啦，剑圣的传人！”成佛得瑟的笑着。 “你是谁！”一一眯起双眼，冷冷盯住着他，她只知道，曾经有见过这个人。 “什么？你把我忘了？”细小的双眼，瞪得老大，一股怒气差点爆发。 一一冷冷一笑，一脸不屑的问：“我是曾经见过你，那又怎么样？” 乌鲁、卡比尔欧慢慢靠到无痕身旁，两人眼中充满疑问，他们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 “你不是让我跟着你么？结果自己却不知去哪了？害我找了好久，还以为你已经死掉！”话间，成佛绕着她慢慢转了一圈：“居然没有断手断脚的，真是命大！这样还死不去？吸血鬼这么轻易放过你？”眼神中充满着好奇，她一个人类的女人，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他的话让一一想起鬼畜，对哦，自从雷神岛一战后，她居然忘了他，恶魔救走自己后，他怎么了？话说回来，两个月了，从没听到过他的消息，他到底怎么样了？ “哎！”成佛将手放在她眼前摇晃几下，拉回发呆的她。 “你是什么人？”卡比尔欧终于忍不住说话了，话中充满不满。听他刚才的话，明显一一曾经面临死亡的边缘 首页上一段。 “当然是她的同伴！”成佛得瑟的笑着：“终于找到组织了！” 一一戚起眉头，打量眼前这个突而其来的男人，不解问道：“我的记忆中没有你！” 这话，像当头一棒打在成佛的头上：“什么？你说什么？你不会失忆了吧？居然把我忘了？”瞪大双眼，恨恨盯着她，喃喃说：“话说，什么时候带我去找鬼谷子，我把小命都交在你手上了！” “鬼谷子？”众人被他的话弄糊涂了，都望着一一，也许只有她知道真相，鬼谷子，这个名字，他们没听过。 “鬼谷子？”一一重复他的话，回想起雷神岛上，与鬼畜战斗的那人白衣男人，在她的记忆中，也就只有那一次见过鬼谷子。以前，鬼谷子出现的时候，都是白夜做他的对手。 “是的，我是见过他！” “他在哪里？”成佛心急如焚。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后来再也没有见过！” “鬼谷子是谁？”乌鲁迷惑的问，他们三人都呆呆望着她。 “我只知道，他是吸血鬼，一个很强大的吸血鬼，相比起鬼谷羽要强大得多！”说起这件事，她还是觉得心里余愧。 她的话，让无痕他们更加不解，面对那么强大的敌人，她又是怎么全身而退的？ “他没有再找过你么？”成佛再次追问。 “没有！”话间，她的心传来一阵触痛，那一次后，别说是鬼谷子，就连鬼畜、恶魔也没再出再过。没有他们，她的生活从新回到平静。 “好吧！我们去寻找他的下落吧！”成佛一副心有成足的模样，斗志从他的眉间透露出来。 一一不屑的别开头：“我们回去吧！”话毕，抬腿便走。 无痕他们二话不说，也跟在后前去了。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出言反语？”成佛跟在他们身后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