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道官途》 第001章 邂逅相遇 在偏僻的老荒坡上,一辆骡车颠簸前进。 一双宽大厚实的大手紧握着缰绳,一张黄色的雨衣裹着一张棱角分明、微微泛红的方脸,龙大河神情严峻地望着淋漓的春雨,急速地挥动着骡鞭。 骡车在离小尨河不足三华里的地方飞速南下,车轮与石子在摩擦之间溅起飞扬的水花,迅速汇成一片高高的白色水帘,划出一道白茫茫的水痕。 路的两旁排列着苍劲挺拔的大槐树,还没等天黑,这里已是阴森森的了。驾车的是一匹枣红色的骡子,头上的红樱随着车行舞动,像一团团雨水浇不灭的火苗。雨滴疯乱地敲打着车窗和车顶,突然一声炸雷和耀眼的闪电,茫茫雨雾和跑骡车的情景混淆在一起…… 鼓手在鼓周腾挪跃舞,鼓面上鼓槌上下翻飞,时而双槌,时而单槌,时而如万炮齐鸣,时而像潇潇雨下。四匹骡子各拉着骡车似潮水涌进场地,龙大河和龙槐德跳下马车,各持一米左右的马棒,龙大河在里,一手抓缰绳,一手拨开人群为骡车清道,头上大汗淋漓,脚下却快如脱兔。龙槐德在外,兼做车把式,此时更见威风,一手握车闸,一手用长鞭在空中不断甩出一个个炸雷,鞭梢在骡子耳边呼呼飞舞…… 这是尨城县中青年教师运动会的精彩场面。比赛结束,龙大河被尨海声喊到家里喝了杯槐花香。酒毕,尨海声让龙大河把龙永图送到槐花岗,没想到路上来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雨。 骡蹄得得响,串铃声声脆。一个苗条的少女呈现在面前,虽然打着花伞,但雨还是把她的全身淋湿了,那丰满的胸膛和苗条的体型凸显出来。龙大河心里噗通一跳到了嗓子眼,这不是传说中大槐安国的金枝公主吗?而自己年方十八,还没有真正尝过女人的味道。他是一个骑在骡背上的教书先生,一个彻底的穷光蛋!他明知自己不可能娶上什么公主,可是眼前少女那鲜艳欲滴的姿色,恨不得几步冲上去把她抱进车里。 龙大河将车速放慢了,颇有绅士风度将车赶到少女的身边,伸着大手招呼:“上车吧!快上车来!” 坐在车棚里的龙永图只是粗略地将少女全身浏览了一遍,拍了拍龙大河后背的篷布,说:“一个赶路的女孩值得你这样地关心?忙赶路吧。(.无弹窗广告)” “这那是一般的女孩?”龙大河又回头望了一下,见那少女皮肤嫩白,长睫毛遮掩着内双的大眼睛,怕是雨水浸湿了那漆黑闪亮的眸子;椭圆形的脸上浅浅的酒窝浸满了雨水,那背上流着雨水顺着两条长辫子瀑布般流下,纯净、古典、矜持中透着几分活泼、炽烈和纯粹,更显得飘洒俊逸,纯朴天然。 车几乎步行一般的速度。那少女跑到车旁伸手去抓棚子,不小心碰到龙永图的大手。龙永图被那凉凉的小手轻轻的一碰弄得心猿意骡,那触感,不是一般的细嫩柔软啊! “我自己走吧。”那少女声音很甜,也很柔。她一松手差点儿滑倒,一只手按在地上。细心的龙大河从她说话的细微的颤音里揣测出几分凉意,看着她摇晃欲坠的身影,荒谬的是内心闪过一丝不忍,在她犹豫的那一刻,嘎然停车——下车,拽起,上车,动作一气呵成。 少女透过车前面的窗看着他。龙大河是一个高大的男子汉,他的音容笑貌柔柔地叩击着少情窦初开的感情之门,在她的心田里荡漾起如同河面上的层层涟漪。人海茫茫,自叹人世间情为何物,却被眼前的小伙滋生几缕绵绵情愫。这是上天赐予的偶然巧合,还是前世因果的命运安排?她为这传奇而浪漫的相遇而苦思不解。 龙大河看着被雨水冲洗的车把上的反光镜,只能朦朦胧胧看见她一个优美的轮廓,自然要下意识地回首偷窥。少女看着前方的路,正好迎上他回眸的微笑。四目相视,一股热流瞬间流过她的全身,涌进她的心里。 龙大河见她被看得脸蛋通红,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来好好赶他的骡车。少女又抬头看他:一米八左右的个子,壮实英俊。那背影,那优雅的挥着马鞭的动作,早已深深烙印在少女的脑海里,顷刻滋生一种莫名的悸动。 骡车驶进一片旷野,雨停了,空气里充满清凉甜美的气息。龙大河看着龙永图取开一本《诗经》,情不自禁地吟诵那书里的句子: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一个是含露玫瑰,一个是抒情新诗。”龙永图随和着。 少女不懂什么《诗经》,什么徐志摩,只用微笑的目光望着龙大河。这该是一次怎样的心湖惊鸿、情海漾舟?此时没有山盟海誓,没有花好月圆,只有那美人“清扬婉兮”的清秀飘逸的精神和“婉如清扬”的明如秋水的眼睛在一对青年人的目光中的一次碰撞。雨中的田野,偶然的相遇,无声的对视,让少女在瞬间驻进对方的心田,哪怕未来是万丈深渊、火海刀山,已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对方。 车窗被雨点打得噼里啪啦地响,车内却安静得令人尴尬不已。龙大河一句话不说,照旧赶他的车,龙大河的脑子里翻腾起来,少女的裙子被雨淋湿了,能朦胧胧地看到她胸罩的样子。这荒芜的老荒坡上,茫茫雨中谁家的女子让他遇上? 少女看着龙大河的背影说:“你这人毫不讲理,无端把一个姑娘拽到车上,你知道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她的声音,清脆得如晴天里哗哗流动的小尨河的流水声。 “不会从大槐安国来?到小尨河吧?”龙大河回头看着她手里的一本画册,那画册正是一本被雨水打湿了封面的连环画——《大槐南国》。 少女觉得他问得可笑就没有回答,把伞打开将画册塞回伞撑的缝隙里,然后把伞收好暂时不去看他,这才留意身边的中年汉子:只见他浅紫色衬衫,虽旧但整洁舒适;半长发却藏不住那肥大的耳垂,身材算是高大,五官分明而又柔和,双眸清澈非凡,嘴巴大而含笑。突然很唐突地问了一句:“你不会海那边来的吧?” “是啊!你真是慧眼识英雄。他就是县委副书记龙永图。”龙大河很兴奋地替龙永图说话。尨城县这么大的官能坐在骡背先生的车里,龙大河感到非常得荣幸而自豪。 少女睁大了眼睛望着龙大河说:“龙永图,是响彻整个尨城县的名字啊!为了尨城人民的解放,他历经百战立下赫赫战功,人长得相貌堂堂,一个农民的孩子,居然能文能武,老百姓把他当做传说中的传奇人物到处颂扬。前段时间听说他到了中国,他可是一个中国迷。眼前这位好像不是!” 龙永图正要说话,龙大河又说:“是的,他这次回来就是要带领尨城人民走好中国的道路,让每一个人在大变革的潮流中奋勇直追。现在正需要各方面的人才,如果需要我出山的时候,我一定为农村的教育事业扑汤蹈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还而已呢。”那少女莞尔一笑说,“小尨河,科长以上的干部太多了!每个地方做官的都有小尨河的人!你不会想着当县文教科长吧。” “姑娘,托你的吉言。他不是没有可能,很有培养的条件。”龙永图谈吐自然、大方。 “这个和我一个女孩有关系吗?”她问,一双嫩手摆弄着花伞。却发现他把身边整理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就连随身携带的文件包也是款式别致,擦拭得锃亮。 “你不信他是书记,总该相信我吧。以后就呼我骡背先生,喊‘大河哥’,‘龙哥’,喊‘龙大河’也可。”龙大河猜到她浑圆的屁股坐在潮湿的地方,知道她不舒服就掏出一个手绢从车窗扔进去,让她擦拭屁股下面的雨水。 龙大河这样平易近人,善解人意;衣着整洁,气质不凡;这样干净、温柔、富有男子汉气质的男人实在,实在是“十个男人九个坏,还有一个人人爱”里面那十分之一啊!“大河哥!”那少女突然喊道,然后红着脸蛋去看手里的书。 龙大河心突地一跳,听着少女甜甜的话语,侧过脸打量着她:她白净的面庞没任何粉黛,长长的睫毛遮瑕脉脉含情的大眼睛,及腰的乌黑长辫子,因淋了雨水的缘故顺服地贴在挺立的胸前,更衬托湿裙里凹凸有致的身体,透着朦胧的肤色撩拨着他的理智,他看着眼前的少女想起《大槐南国》里的金枝公主,情不自禁地自叹:“小尨河的美人真多啊!” “我不知道多不多,但我知道这里没有一个不美的。但不知道这么多的美女哪一个能配的上未来的文教科长?”那少女的话自信中带着一份尖刻。 “那你帮我找一个?”龙大河也不敢看她,说完这话他后悔了,干么和人家姑娘聊起这个啊!难道一个骡背先生还奢望能和这位漂亮少女有一段姻缘吗? 那少女沉默了片刻,笑眯眯地询问龙大河摆在心头上的问题,“你会没有美女啊?” 龙大河霎时僵了表情,觉得那少女就是知己,也顾不得龙永图在,就把心里话说了,“她可以说是小尨河的美女,他爸爸怨我没有一官半职,我们只好分手了……”虽然他的笑容倒是不减,还是让她不费力地看到了他眼中的难过。 按理一个少女问及一个男人最不开心的事情有点不道德,但是得到“分手”的时候都是偷偷开心的,没有男朋友的,可以加足马力去和他培养感情,有了男朋友的,出自“自己吃不到的葡萄别人也吃不到”的心理而偷偷的高兴。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女人,不过你快当科长了。”少女说这话的时候不由的自责和后悔了。 这时,龙大河笑了笑说:“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只是想和你走一程。尨海燕!” “一路上装着不认识,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是谁。”尨海燕猛然醒悟过来,脸上却像结了一层冰一样。“让我下车。”她一边喊,一边拍打着车棚,可是车的速度很快,龙大河似乎没有听见,无奈之下,尨海燕就隔着车棚捅了捅他的身子,加大了嗓门喊:“停车!我要下去!” 龙大河停车回头像大哥哥一样安慰她,“渡口的大槐树下那里有船。到那里你可以自己走。” 神秘的冰山美人儿像瞬间融化似的,又露出一丝笑意,刚才的风暴已经烟消云散了。尨海燕坐上了船,就听她对龙大河说了一句:“把县委书记送到槐花岗,回来我请你吃饭!别忘了,我要跟你读书。”美人儿就是美人儿,她说话的声音都这般动听!那声音里带着少女的心跳,带着少女的秘密,也带着对未来的祝福和憧憬…… 瞬时龙永图呆在原地,噤若寒蝉,和蔼可亲地说:“大河,她要跟你读一辈子!” 龙大河字字句句听得清清楚楚,那英俊的面庞黑了又红,红了又青……深邃而威严的目光望着外面漫无边际的雨…… 【温馨提示】近来有不少网站转载和一些读者下载我的《师道官途》,为给大家阅读方便,请到红袖添香网阅读正版。煽情教授祈盼你的光临,你的给力。怎样给力,你懂得的。http://xxx/451665/ http:///a/451665/ 第002章 雨夜重逢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100度降到了0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120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10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第003章 官场饭局(修改) 春日艳艳,龙大河一梦醒来,像挺拔的大槐树一样立在槐树林酒店的门前。[.超多好看小说]这里散发着诱人的芳香,那是从树林里传来的雨后的气息。他喜欢这片林子,喜欢这里的美食、美酒,更喜欢这里美丽的少女。昨夜,他跟尨海燕来到了这家酒店,今早结账的时候,他捏着几张十元现钞去柜台钱付款。 服务小姐看着龙大河手里的钱惊奇而又恐慌地说:“我们这里不收阴票啊!” “这怎么是阴票呢?”龙大河以为服务员逗他,反问道。然而仔细去看手里的钱,眼睛睁大了——周围好多坟茔上都残留着他手里捏着的一样的阴票。昨夜和他一起喝酒的尨海燕不见了踪影,他向另一位服务小姐打听:“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身材特别苗条、脸蛋特别漂亮的姑娘?” 她们互相对视了一下,其中的一位笑着说:“是有这么一位极品女孩,早上订了一个房间就离开了。不过,昨天晚上到没有来。” “明明是她昨晚在这里把钱塞给我的。”龙大河突然想起她把钱装进他的兜里,仔细地摸却摸出来一张纸条慌乱中递给柜台上那位服务小姐。这张纸条令服务小姐更为惊奇:这纸条是真的,上面落款竟然和订单上的签字笔迹一模一样。 这就神了,店里的人怎么也不承认他们来过,但那匹骡子还拴在店面附近的一棵槐树上,在树底下还有龙大河摔倒时躺过的身子的痕迹。龙大河要过了字条,便按上面的安排跨上骡子离开了槐树林。 一袋烟功夫,龙大河返回酒店照纸条的提示进了一个包间,却见尨海燕红着脸蛋问:“他们怎么没有到?” “随后到。”龙大河喝了一杯水又补充说,“你放心,一个差不了。” “龙书记怎么来?昨夜是你送他去槐花岗的。”尨海燕担心邀请的最尊贵的客人不来。 “先等等尨海鸣吧。”龙大河觉得尨海燕的任务他完成的很好,就随意找一个桌位暂时坐下。 尨海燕一想那纸条上列了赴宴的名单并没有说不请尨海鸣啊!这也怪不得龙大河,只是瞪了一眼算是把龙大河饶过,然后甜甜地说:“菜已经订过了可以说尨城县上等的菜,你只管陪好人家,倒足茶水。(.)” “听说龙副书记很简朴的,菜用不着那么讲究。再说尨海声副局长,尨海鸣副校长,还有我爷爷,都没有外人。”龙大河给尨海燕倒了一杯水又坐下。 “刚才你说什么副书记?虽是副的,但正的在市委。还有什么副局长、副校长,都改了。这‘副’字说起来拗口,听起来当然不舒服。把称呼中的‘副’字去掉。记住‘正’比‘副’更有面子。” “人是脸,树是皮”,面子和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和声望息息相关。尨城人爱面子,死要面子,往往“打肿脸充胖子”,做事处世,最忌抹面子。这一切龙大河不是不知道,而是他喜欢实事求是,按老百姓的话说就是一是一、二是二,丁是丁,卯是卯。 “让你今天来就是让你玩好面子游戏。大河,如果让你来点菜准备让龙书记吃啥?” “家常菜吧。”龙大河觉得回答得不妥又说,“我怎么知道他们喜欢吃什么?” “你连领导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酒场上‘称兄道弟’?”尨海燕看见龙大河坐在那里难堪的样子,说:“菜已点好了。他们的饭局多,应酬多,哪个酒店有什么特色菜,厨师的手艺怎么样,都了如指掌。所以我把小尨河鲤鱼、槐树园野兔……都要了!他们肯定喜欢。” 龙大河大为震惊,一个农村姑娘竟然懂得投其所好。“不怕领导讲原则,就怕领导没爱好。”龙槐德喜欢吃狗肉,尨海鸣喜欢吃驴鞭,尨海声喜欢吃炸红薯、炒土豆丝,龙永图喜欢吃炖野兔;谁喜欢吃酸味,谁喜欢吃辣味,谁喜欢吃甜味,尨海燕心里有一本帐。 “这文教科长谁当都行,就我不胜任。海燕,趁菜没上来减减吧。”龙大河一是怀疑自己的条件,二是担心城进不空摆一桌子菜! “有我在,有龙永图的话,什么都顺理成章。俗话说‘吃别人的嘴软’,你只要把他们陪好了,没问题。”尨海燕的话就是要抓住他们的“软肋”,要他们为“吃喝”付出代价。 “龙副书记爱吃红薯、土豆,那些高档的野味减了吧。” “是龙书记!一定记住把‘副’字去掉!” 今天的某些官员也喜欢红薯、土豆之类,如果连续吃上几天,恐怕不再跑到深山老林去品尝吧。那个年代,像龙永图这样的的领导吃红薯、土豆,不是因为它们的营养成分高,有治疗习惯性便秘和预防血胆固醇增高等功效;也不是因为吃腻了山珍海味,反而把红薯土豆当成了山珍海味。而是这些从炮筒里钻出来、从战壕里爬出来的革命干部把艰苦朴素当做一种工作作风,而不是时尚。 “还有什么吩咐?”龙大河问。 “去准备一些好酒。”尨海燕说话毫不含糊。 “龙永图,你大哥、二哥昨天都喝过了。” “‘无酒不成宴’、‘酒肉穿肠过,交情心中留’,几杯酒进肚,感情自然升温。一定拿最高档的。” “高档酒龙永图也未必喝。昨天在尨海声老师家里,我们喝了两瓶槐花香头曲。”龙大河看着尨海燕默默不乐反而手足无措。论起教书和文化他远远在尨海燕之上,而这饭局他只能甘拜下风,硬着头皮去柜台选酒。 看着琳琅满目的货架龙大河看花了眼。小小的槐树林竟然有这么多酒。龙大河想:今天来喝酒的大都是头面人物,普通的槐花香档次太低,槐花王在农村虽算得上高档酒,但在城里招待领导这种档次的酒是上不了桌面的;尨河酒和尨城府档次又太高,那是专供龙大槐等国家领导专用的。再说龙槐德在场,龙大河担心他喝着不习惯。经再三考虑,龙大河最终选了两瓶槐花香和一瓶尨河酒回来。 尨海燕处于对他的尊重也就默许了。谁知尨海鸣进来把那槐花香拿走。 不一会儿服务员小姐拿两瓶槐花王,往桌子上轻轻一放。尨海鸣很大方地说:“今天这场酒记在槐花岗账上。” 龙槐德站在门口等服务小姐走了,黑脸阴沉下来,说:“这酒我个人请了,怎能拿槐花岗孩子们的钱装阔充大!我们都喝尨河酒吧。”龙槐德说着将那槐花王拿到柜台上。 龙槐德刚要换尨河酒,尨海声提着沉甸甸的布袋子神采奕奕走来。龙槐德跑过去接过,握了握手,问:“今天我们是喝槐花王还是尨河酒?” “是你设场还是尨海鸣设场?”尨海声的意思是谁设场谁说了算。 “都不是!是尨海燕让龙大河下的通知。我认为你设场呢。”老实厚道的龙槐德道出了实情。 “这海燕天大的胆都有!昨晚一夜未归把老妈气得发疯。这酒谁也别出,袋子里我早准备好了。还是小尨河战役从敌人那里缴获的,一直没有时间喝。” “行!”大家异口同声地支持。 “近水楼台先得月”,尨海声作为龙永图的战友和身边的人,往往更容易获得实质权力,甚至大权在握。“不看僧面看佛面”,副局长官职不大,但手里的权力运作起来往往代表的不仅仅是他本人,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的也是县领导。在座的人,谁不听从他的安排? 约莫等了一个小时,龙永图自个儿来了,寒暄一阵各自找准自己的位子坐好。龙大河纳闷了,包括自己在内一个比一个晚了一些。是偶然?是巧合?还是必然?不可否认,他下通知的时候没有对任何人说请龙永图。如果他们知道龙永图来,谁不好腿放在头里走?人一旦为官,不论大小都知道摆谱、摆派。似乎不摆摆谱就不能表示自己是一个官!“等上级”是一条重要的官场原则,无权者等有权者,官小者等位高者,也好像自古官场天经地义的事情! 酒菜备好,人员到位。敬酒的时候谁举杯谁碰杯,都念念有词,但是龙大河却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每一次只是象征性地喝上一口。作为一个官场的局外人,刚开始不知该如何是好,也许是看不惯敬酒中逢场作戏的表演,更多的还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敬酒”。尨海燕借故送水瞪了他一眼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入乡随俗”了。 敬酒玩的是权力游戏,权力最大的人当然对某些游戏规则有权变通,“尨海燕你过来喝水!”龙永图再一次邀请她。 尨海燕看了看尨海声找了一把椅子坐在龙大河的身边,她用腿碰了碰龙大河的腿,想让龙大河通过敬酒把对权力的崇拜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尨海燕让龙大河敬酒有他的道理:不喝酒的人很难在官场生存,仅仅喝酒是不够的,还要有酒量才行。然而龙大河那半杯酒还没敢举起来,因为他昨天喝过了醉卧在泥水里,夜里又陪尨海燕喝了一杯。现在是一滴难进了,龙大河在一双双目光的鼓励下始终没有举杯。 “谈酒”是酒文化的精髓,曹操煮酒论英雄,李白举杯邀明月,苏东坡把酒问青天,酒给了多少英雄豪杰不凡的壮举,又让多少文人骚客醉倒在石榴裙下。当官的酒桌上,自然少不了谈酒。龙槐德讲《鸿门宴》的故事;尨海鸣也顾不得亲妹子在场说起黄色笑话来;龙永图为了显示自己是有文化的领导,或许是因为美丽的尨海燕在场想展示自己的“才华”,或许是今天兴致很好的缘故,竟然说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诗句来。 尨海鸣也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后来竟然把酒与人才结合起来,“不喝酒的人就不是人才,酒量不行的人也不是人才。”尨海鸣说得一点不假,“喝得满地爬,这样的干部要提拔。”这些怪论就体现了酒在饭局中的重要性,难怪有的领导在选拔干部时把酒量作为一条重要标准。 龙槐德和尨海声给足了面子喝了,自然谈起龙大河将来的前途。龙永图说话时都很注意分寸,知道哪些事可以说,说到什么程度,哪些事不能说,不该说、不能说的的坚决不说,只是点到为止。 酒场结束。龙大河留下去收拾饭菜,尨海燕坐在一旁气得眼睛都红了,等龙大河收拾到跟前,突地站起来喊:“谁让你收拾这个了?酒场就是战场,酒量就是胆量,酒瓶就是水平。那个当官的不是喝出来的!我背着妈妈把大哥请来付款,把你爷爷请来陪老战友喝上两杯,最后你再敬上两杯。可你,怎么话没了?你昨天的酒量酒劲呢?你看我二哥,酒场几乎他的了!龙永图对他有好感。” “还是让你二哥进城吧。我想一步步走。”龙大河依旧去收拾几乎没动过筷子的菜。 “谁让你把二哥喊来?”尨海燕夺下龙大河手里的菜,啪地一声摔在桌子上,含泪斥责道:“你想一步步走?你这样的懦弱,官场你混不了!谁家的姑娘敢嫁给你?” 龙大河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起先龙大河在她心里的位子超过了她的兄长,帮他沐浴,请他喝酒,留他住下,为他设置小尨河最高档的饭局。而因为没有敬酒,她却变了一个人似的。面对眼前这位热烈的女孩,他突然想到另一个冷美人。正为了她们的在乎,她们的爱,他暗暗下了决心,就是九九八十一难,他要从最底层一步步攀登上去…… 第004章 槐树园寻缘 槐树园里坐落着龙槐公祠,祠的东山墙有一棵大槐树,与河西渡口的大槐树遥相呼应。不知从什么时候,这里成了龙氏家族的墓地。人死后,小尨河一带有墓前植槐的葬俗,时间久了,自然形成一个偌大的林子。人们便把这林子叫槐树园。 龙大河独自走在春雨连绵的林间小路。三月的天气,还是凉风吹面,难有心思去欣赏园里的槐树和古祠。在他的心里时常翻腾着董永和七仙女大槐树下相会的传说,大槐安国的大槐树是不是这一棵呢?那个美丽的传说是他的异国大陆吗?他慢悠悠地徘徊在大树之间,慢慢的感觉腿有些沉重了,就回到古祠旁边的那棵老槐树下,坐在露出地面如龙盘旋的树根之上,掏出他用小楷抄写的《大槐安国》,一边阅读一边沉思。 园子里很静,书不知不觉看了大半,突然整个林子暗了下来,龙大河抬头看天,前天刚下过雨,今天又下!不过下雨也好,一场春雨一场暖啊!春播过后,他可能离开小尨河了,干什么也比龙大河当骡背先生好啊! 天随人愿,渐渐地下起了小雨,不一会儿,雨点渐渐变大了,龙大河想起自己没有雨伞,书会淋湿的啊!他站起来把裤腰带解下,将手抄本别在大裤腰里,总不会淋湿了吧。而自己的衣服就不必管了,因为雨中漫步可以自由畅想那个富丽堂皇的大槐安国,想象那位楚楚动人的公主,这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啊! 常在这园里散步的还有一个少妇和一个二三岁的女孩。少妇步履轻盈、貌若天仙;小女孩脸蛋白里泛红,长得可爱。今天她们又漫步走在那条曾走过无数次的林荫小路上,少妇没有察觉到龙大河,因为那棵几搂粗的老槐树足可以遮挡他的身子。她觉得园子里又是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是喜?是忧?还是无奈?是怀春?是思念?还是一场梦幻?她对当先生的那种憧憬,对龙大河的那种祈盼,那种感觉连她自己也很难形容。她觉得这棵大槐就是给牛郎织女做媒的那棵大槐,龙大河就是那个叫董永的牛郎,而自己就是那个从天堂下凡的织女。[.超多好看小说]然而,多少次她想跟龙大河教孩子读书却未能如愿;多少次龙大河从她的身边擦过,却无缘相识。她长到十六岁便嫁人了,还不到十八岁就抱着女儿回了娘家。母亲领她不止一次找何仙客算命。何仙客说像她这样漂亮的人,前世大概是天上的仙女,以一个空命人来到人世间,不管嫁给谁都要坑骗人家的。董永娶了织女,等生了孩子就被天兵天将收回了。虽然黄静槐不是一个相信命运的人,但眼前的事实却不得不让她相信:人要与命运抗衡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她算得上小尨河一带的才女,却找不到用武之地。几乎每天,她都要从黄龙岭徒步来到槐树园散步,所以今天下了雨,她也感觉很惬意。 平常,这里很少人,何况又下了雨,园子里非常安静,甚至可以听到雨点敲打槐树叶子的沙沙声。此时此刻那少妇将外衣的纽扣打开,露出呈现少妇胸膛轮廓的洁白的毛衣,再将那长辫子散开披在后背,去让自己的思绪忽忽悠悠的随风飞扬,那种美妙的感觉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她出嫁的前一天来到大槐树下,偶尔在雨中认识了龙大河。她说不清今天来大槐树下在追忆什么,在寻找着什么,还是在等待什么。还是那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路,还是下着雨,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那个给自己撑过雨伞的龙大河,如今已经到了另一位女孩的花伞之下…… “羽裳!” 这个和某仙女重名字的啊!是幻觉吧?因为在异国大陆的乡村小镇,除了她的家人和亲人,还知道她这个乳名的只有一个人。一个苦苦要等的他?一个羽裳劝另一个羽裳:醒醒吧,别再骗自己了!当年那个雨中邂逅的男孩已经和另一个女孩进了别墅…… 龙大河在雨中散步,雨水浇在他的方脸上,却完全没有在意,忽然间,看到远处一棵大槐树后一个长发披肩的倩影蹲在那儿,一双修长白嫩的小手左右交替地撸着发梢上的雨水,龙大河连忙走了过去,惊喜地叫了声:“黄静槐!天下着雨,你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啊,这样会感冒的,再说这里经常出事,你一个姑娘家真有点危险,还是回家吧。” 龙大河小时候就没了父母,时常到黄龙岭的姥姥家。黄静槐大他三岁,因为姊妹多家里也穷,慢慢地两小无猜,有了难舍难分的感情。后来读书了,近十年他再没见过她。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遇见了自己青梅竹马的小姑娘却轮到挖野菜的地步。少女小时候像剥皮的鸡蛋一样白嫩的脸蛋却涂满了菜色。那个岁月,缺衣少食是一种主旋律。有时候,野菜也会挖得无处可挖。龙大河走过去帮她,抽机会说出喜欢姐姐的话。黄静槐笑了,笑起来更好看,她说如果龙大河教孩子们识字,成了尨海声那样的干部就嫁给他。姐姐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让龙大河暗暗立志,一定要跟尨海声好好学习,将来也当一个大干部娶她,让她过上美满的日子。 这一晃就是十年了,龙大河成了远近有名的骡背先生,如今只要龙永图说话,他就成了文教科长了。他笔挺在站在她的身后,想把心里话告诉她。可是黄静槐却不敢回头细看他,真的,她很害怕在回头的那一瞬间,一切又是一场梦,或者说是一个美丽的幻觉。虽然黄静槐一再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回头,可还是控制不了,在龙大河咳嗽之后慢慢地侧过了头。 龙大河看着她怪怪的样子又问:“你还好吗?静槐,你一个人在这干什么啊?真让人担心!” 黄静槐抬了起头,被春雨一浇更楚楚动人的模样,让人一看自然想起传说中的仙女来,既神秘而遥远,又亲近而可爱,一双被雨水打湿了长睫毛的美丽的眼睛看着龙大河,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定了定神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你我不一样吗?” 龙大河看了看自己落汤鸡的样子,笑了笑,心想:看来龙永图来选文教科长的事,她不知道。等一会儿,给她一个惊喜。 黄静槐也笑了笑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像你这样的仙女,独自徘徊槐树园多危险啊,我呢,是上天给你派来的护花使者。哪你来干什么?怪怪的。” 黄静槐那一对酒窝深深地一陷,她微笑着打量了一下龙大河——很英俊的、有安全感的、很梦想的那个人,就说:“我一直在这里等我的缘分,银龙岭的何仙客对我说,我是从天上来的仙女,来这里寻找我的缘分。”她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对于自己的名字和漂亮自豪而骄傲,她微笑地看着他,脸蛋羞得像她的女儿的小脸蛋一样通红。 “那我今天算是走桃花运了,能遇上仙女,千古难得一次。”龙大河看了看她,不巧黄静槐羞涩地半闭着眼睛很幸福地望着他,这一看一望,四目相视,好像爱的火花把这春天略带点凉意的园子给温暖了。 “我喜欢安静,喜欢一个人在雨中散步。”她大方地回答。 “这一别就是十年,同窗好友各奔似锦前程,有俊男美妻相伴,唯独我龙大河白天劳作,夜里孤灯为伴。说起来,真有几分思念。今天一见,黄静槐还是原来的黄静槐,可爱而又清纯!只不过今天的你好像比以前多了几分忧愁和一缕相思,准确地说应该是一种超凡脱俗、清雅婉美。但不知这忧愁为何?相思为谁?” “见我这个样子还取笑我?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 “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回家多泡些姜汤,你真的感冒了,脸蛋像初次下蛋的母鸡憋得红红的。” “真有你了!你偷看过母鸡下蛋啊!见过你的人都夸你老实。十年不见就变坏了。还不知道你想什么?” “我总想拾起那个缘分。”龙大河轻轻地说,但那表情掩饰不了他内心的喜悦。 “原来你一直等的缘分,是十年前那次有约吗?”黄静槐柔和地问。 没错,龙大河为她相思过,但又疯狂地恨过,雪的白已变成草的绿了。她冷漠地绝情地离开过他,当他与挖野菜的女孩重逢的时候,她的心已经被一个男人的躯壳占据了。而今天他即将离开这落后、贫穷的村子,到繁华热闹的城里去,那种自豪感就全写在那泛红的方脸上了。 “你今天来一定有什么喜事想告诉我!”她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龙大河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像在思考,说话怪怪的,知道了吧。“一声春雷,天降大喜,我现在可以向我心爱的那个女孩说,我有出息了,我终于可以带她进城了。”龙大河靠近些说话。 “前天傍晚茫茫大雨你与一个漂亮的女孩邂逅相遇,晚上又在槐树林洗浴、饮酒、留宿,昨天那女孩又为你设宴招待龙永图。这一切,她爱上你了。祝福你!”黄静槐那身子除了应该高出的地方几乎笔挺地站着。 龙大河望着她猜疑的眼神,笑了,笑得让她摸不着头脑。 “城里,好多美女比天上的仙女还要漂亮,但没有一个女孩能像尨海燕一样爱你!”黄静槐用那深情的目光,笑眯眯地注视着眼前这位曾答应嫁给他的帅小伙子。 龙大河被看得更不好意思,不敢去看面前这个熟悉而又魔鬼般的身材,那双亲近而又遥远的眼神,忙低下头看着脚下刚钻出草地的嫩草芽儿,轻轻地说:“看来一些事情你早已知道了。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告诉当年那个挖野菜的小女孩我即将进城……” “我也是来告诉你这件事,一切不是你想象的如此简单。龙永图是姓龙,但他不是大槐下的人。尨海燕是帮你请他喝了几杯,那种场面龙永图还认为尨海声为兄弟请得呢。这件事龙槐哥也知道了,他要竞选的话,龙永图看在我大姐的份上……再说这么大的动静,何家人不会不知道。听我大哥说,除了选拔这个科长之外,还要选拔民请教师……”尽管黄静槐说话格外谨慎还是不小心打破了龙大河的美梦。 “我不相信!我相信龙书记看准了的不会轻易放弃。”龙大河眼前漆黑脑子一片混沌,突然天空一声霹雳,他似乎感觉到天公就要降临到眼前,当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身子已被黄静槐抱住了!他感觉到那个小女孩也在注视着他,离开了她的怀抱站在那儿,坚定地说:“我必须参加科长的竞选,你也不要放过当民请教师的机会。” 第005章 黄雀在后 天空中弥漫着小雨,龙大河独自走了,留下黄静槐母女俩徘徊在园中小路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那一天,黄静槐目睹了龙大河和尨海燕同在一把伞下去了槐树林饭店,饭店坐落在槐树园和槐树林之间的一块地带,青砖红瓦就像一块红宝石镶嵌在绿色树林之中。怀里的小女孩说饿了,头有些晕,她觉得母女俩该吃点东西了。 黄静槐没有雨具,衣衫几乎被淋湿了,她觉得凉气侵袭她的胸膛,就将褂子往前拽了拽,上下叠在一起尽量把小女孩包裹好,然后往前走。快离开槐树园的地方,不知从何处跑来一只兔子前爪离地站在她不远的地方,那毛白得出奇,就像林子里的梨花一样地雪白。 兔儿在前面时而跳跃,时而躲藏,她就好奇地跟在兔儿的后面。后来不知道兔子为什么不见了,原来一只鹰蹲在一个树杈上。 她好像被那只白兔导引着离饭店越来越远,大大小小的坟丘如馒头一样排满了林子。龙大河真的爱上那个尨海燕吗?她还没从情感的漩涡中走出来,似乎想让这淅淅沥沥的雨水洗刷掉她灵魂的痛处,什么老荒坡上的奇遇?什么龙大河见了大槐安国的公主?什么尨海燕见了大槐树下的董永?纯属龙大河胡说的醉话!你龙大河的心里根本没有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啊! 这时,一把雨伞遮在了头上,那是一把熟悉的花伞,是尨海燕给龙大河撑着的那把伞。黄静槐也不敢放任自己的思绪,想要离开花伞。 那男人怕她离开,就用关切的声音说:“你和孩子,雨淋了吧。会感冒的!” 黄静槐停下脚步,惊讶地回头一看:一个三十岁开外的男人举着伞立在她的身后,脸上还带着诡秘的笑容。她想,我们淋不淋,感冒不感冒,关你什么事!就走出伞让雨淋着,很并不领情地说:“我烦,别把孩子吓着!” 谁知那男子仍然笑着说:“你烦,我也烦啊!看来我们是同病相怜啊!小妹妹。我是尨家大院尨海声的二弟,县文教科长竞选人之一。” “从尨家大院走出来的都是书香门第出身啊!却没见过你!” “那就更有必要认识认识。”那男人主动向她伸出了手,“我叫尨海鸣。绰号傅员外。” 黄静槐看看他,眼睛不大但有一种让女人看着毛骨悚然的光亮在里面,鼻子笔挺但鼻尖往里一钩,让人自然想起何仙客放的那头鹰的喙。衬衫没有领带却也白色整净,黄色军裤的裤脚上了溅了一些泥水,但并影响他整体的风度,虽然对他逐渐有了放松,但她还是表情淡然地一笑说:“傅员外?天仙配里的那一个。你倒不像,你比他更可怕。” “其实,傅员外让仙女们一夜织出绫罗绸缎,也不是难为她们,他不过也想多看看,仙女谁不喜欢啊!比如你,认识一下。” 黄静槐又一次推开了他的手说:“尨家大院出来的公子都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吧。” “哈哈,怪不得龙大河他们都说你‘带刺的玫瑰’。”尨海鸣竟然大笑,上前一把拉起她的手,“静槐妹很靓丽但很寂寞,一起到雨中散散步吧,相识是缘。” 黄静槐挣脱了他的大手,很生气地说:“我不寂寞!我有倩倩陪着。你错看人了,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个女人!” 尨海鸣捧腹大笑,然后说:“我看错了人?不管哪个女孩从我身边走过,我便知道她是不是处?你是倩倩的母亲?看你的身段,看你的肤色,谁会相信你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孩子的爸替大哥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连个骨灰都散埋在异国他乡。我们就是在这里最后一别。你不要碰我!”她这一晃把怀里的小女孩惊醒了,小女孩用大眼睛望着眼前的陌生人,小嘴巴忍不住要哭。 “不错!有个性,好!我可以不碰你的手,但有一件事我想你需要知道:这次文教科长和民请教师的竞选。陪我走走吧。” “关我什么事?”她虽然这样说,但想到龙大河和自己的处境还是跟他走了,走几步停下,再走几步。在毛毛细雨中,他们走在行人稀少的石子路上,最后,尨海鸣耐不住了,又主动向她介绍自己的未来和诚挚的邀请: “槐花岗在尨城县威名遐迩,可以和小尨河中学媲美,在我们一带民间有‘南有小尨河,北有槐花岗’之美誉。而我正是槐花岗小学副校长。我在槐花岗为崭新的共和国教育事业所作出的贡献众人皆知,必然是县文教科长的最佳人选。当然,中学校长龙槐德有大将之才,然而他年纪将近五十;他收养的龙大河年轻有为,但尚经验不足。[]一旦龙家出任,你的民请教师就不可能。我知道你和龙大河的关系非同一般。正因为你和龙大河的关系,但我可以断定,龙家不管是龙槐德当选,还是龙大河当选,都不可能让你当这个民请教师。” “即使龙大河爷孙不出山,也轮不到你尨海鸣。只要我大哥参加竞选,龙书记看在我大姐的面上,我劝你别趟这浑水。”黄静槐看他嚣张的气焰就像把他打得一败涂地。 尨海鸣竟然大笑起来,极有嘲弄的口气说:“一个男人连婚姻都离了不会在怜爱他的原配吧。静槐,你也不想想,要是你龙槐大哥进城了,上面会把民请的名额也给了你黄家?尨城县的教育不是你黄家办的!而我就不同了,海燕妹妹是一个半文盲,她不会出来。那个民请教师我自然选你。” “我倒不明白,我想不想当这民请与你的文教科长什么关系?”黄静槐问。 “在我调离之前,有两件大事须办:老妈亲为拴住我的花心,逼我上任前在尨河找一个女人把婚结了,然后带到城里去。我上任后,自然缺了一个教师的名额。来争这个名额的人很多。我们俩非亲非故的,如果我想把名额给了你,一定落得个好色之徒之嫌啊!” 黄静槐对于他的话,她半信不疑,她认为在这杂乱、浮华的异国大陆,她们不过是一对初遇的陌生男女,像尨海鸣如此敞开心扉、处处为她考虑的并不多,所以她只是淡淡地说:“哦!凭这些话也看得出你对我的坦白和坦诚。谢谢!” 狡猾的尨海鸣还从黄静槐的话语和脸部表情里,看出了她对他的提防、猜疑和不信任,也难怪这异国大陆茫茫人海人心莫测啊。尨海鸣转过头,无比感慨地说:“你我初次见面,你对我的猜疑我理解。可我是一个实在的人,喜欢为别人策划未来幸福的人。我真心希望我们要彼此真诚!小妹,能不能介绍一下你的情况?你对我的上任什么心态?” “其实对于我你不是今天才初次认识,而是故意设置一个陷阱让像我一样的女孩跳进去。你是不是?是的,我想当教师,做梦都想,但不想通过你去当!” 黄静槐第三次走出那把花伞,又一次被他握住了手。 尨海鸣像演讲家一样说得越来越精彩: 或许,从你喜欢来槐树园雨中散步的第一次,我就默默地跟随着你,来保护你,想着为你做一件事情。今天,我又一次走在雨天的石子路上,或许这已经成为我的一种习惯了,也许在这样的时候我期盼会发生一些偶然的事情,似乎我也像董永一样看到从天上飘到小尨河沐浴的仙女们!可是等我认真地辨认,在懵懂的视线所到之处,都被一层薄薄的雨雾所遮蔽,那亦真亦幻的感觉,既美妙又折磨我的神经。因为在搜寻的视线中有一道明亮的、虚幻的、美丽的光芒,撩拨开那曾薄薄的雨雾,突然梦幻变成了现实:一个真实的女人的脸庞和苗条的身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而难以抹去。当我看到你独自站在茫茫雨雾里,雨水不停滴落在你乌黑的长发里,并是顺着长发往下滴落,不停地滴落在阴郁的树林里。你无助的样子叫我心痛,那雨水在你下巴上慢慢汇聚细细的水流,淋湿了你的脸蛋,你的衣衫。我哪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也许看到你有些落魄,也许看到了你有些无助想让我给予你一点帮助,也许看到了你我自然想起了《大仙配》戏里男女主人偶然的邂逅,我也想尝试一次那男女间触电的美妙的感觉,也许什么也不是,就是因为看到了你的美,怜惜你被雨淋着,就想和你一块儿走走。” 黄静槐这一次是跑开了。雨还在滴滴下着,尨海鸣突然从后面追了上去,拦住她,跑到面前恳求:“静槐,我是认真的,你可否和我共伞一程,哪怕一生?” 黄静槐突然扔下这么一句话:“路边的野花,你还是不要采吧?”说着咳嗽起来,看来她果然感冒了。 他情不自禁地又笑了,靠!什么年代了啊,还复古?这在哪里啊,还保守?复古也罢,保守也好,对她刚才的话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也咳了咳嗓子,很生气、很关切地说:“小妹,你看你感冒了,咳嗽了。我的伞,借给你们行吧。” 黄静槐接过了伞,微笑着说:“这伞我认识,是你家尨海燕妹妹的。我用过了,给她。你们男人的身子棒,雨水淋淋更棒一些吧。” 尨海鸣看见她的脸上有了笑容,就心花怒放,那色狼的尾巴露出来了,他笑嘻嘻地说:“既然你答应了我,那就尽情享受吧” “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国度,不同的内容,变化也太大了吧。再说,我只是答应了你的伞,再没有别的意思。”黄静槐把伞还给了他,在他的身边并肩而行。 这一次她不再到伞外淋雨了。一阵河风吹来,混着少妇身上淡淡的馨香,此时此景,尨海鸣再一次细细打量她,一双大大的眼睛,透着淡淡的优雅的气质,只是被雨这一淋嘴唇有些发暗,他再一次握紧她的手,问:“冷吗?” “我倒没有,只是孩子有点!”她轻轻地说。 “我也有点冷,我们到饭店去吧。”他主动邀请她。 “不,不可……”黄静槐嘴唇有些颤动,却将褂子脱了给小女孩穿上,然后抱在怀里。。 “我一个男人的身子,我不能让你们母女凉着吧。”尨海鸣去脱下外套披在她冻得发抖的肩上,想借机将她拉入怀里,给她送去男人的体温。然而,黄静槐极力反抗,但他有力的胳膊却没有给她再次挣脱的机会。小女孩在他们之间受到了挤压,拼命地大哭起来。 “还文教科长呢?你的脸皮真厚!”黄静槐狠狠白了他一眼,把小女孩放下,做出反抗的样子。 “你是仙女,我无法拒绝!”他站住了,一只手把伞罩着小女孩,另一只手紧握少妇冰凉的小手,将她的头揽在自己的肩膀上。黄静槐抬头看看他,他闻着少妇身上特有的体香,趁她不备俯身吻向她的唇瓣长舌直驱而入,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胸前搜寻圆润的东西。黄静槐极力地挣脱自己的嘴唇,不时发出呻吟,泪水滴在她的脸颊上。尨海鸣那点仅存的理智也渐渐消失了,大手解开了她胸前的衣扣,离开她的红唇吻向她美白的耳廓,去激发女人最敏感的地带。 黄静槐下身不适地扭动着,似乎感觉到他的下腹急速肿胀……“龙大河在那儿呢。”她突然学会了扯谎,趁他四处寻找的时候,她挣脱了他的怀抱,抱起女儿向饭店跑去,她想在那个地方尨海鸣绝对不敢对她非礼…… 既然黄静槐这样不识抬举,尨海鸣就决定从何玮兄妹身上打主意了。他望着那远远离去的可爱又可怨的漂亮的背影,独自站在茫茫雨雾之中,那丢落在路旁的花伞,被雨点击打着啪啪直响……一只白兔藏在伞里瑟瑟发抖…… 第006章 竞选风波 中午,雾还没有散尽,龙大河、何玉莲坐上何仙客的小船,从大槐树下北上二三十华里,到了尨城的世外桃源——槐花岗。 这里和小尨河虽是同一蓝天下,却早现初夏的热闹:芦苇早已丈把高,柳叶青青,槐树生芽,七八只小船绕着一座土丘,河水里是轻轻漫漫的雾气,如一层亮丽的轻纱罩着女人们美妙的身段,清清澈澈的河水爱抚着,就像丝丝缕缕的朝霞抚过小山、平原、草地、小溪。龙大河就像一不小心进了城里的商店,呆头呆脑地望着,似乎忘记了身边何玉莲的存在。突然在他的视线中那些靓丽的女子向这边转过身来:红头巾半披半挂,红乳罩半遮半影,她们用美肤油擦过胳膊,弯腰去洗发的时候,凸现那白花花、粉嫩嫩的春光。女子们头昂得高高的,湿漉漉的长发甩来甩去,那隆起的小山也抖来抖去。一缕缕细腻的芳香弥漫在飘渺的轻雾之中。 这时候何仙客讲起槐花岗的艳遇:每年的春夏之交和秋冬季节刚刚来临,黄静槐姐妹们来这里洗第一个头和最后一次澡。但很少有那个男人碰到。今日却有幸从雾气里偷窥到河边的少女、少妇们,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家乡的芦苇荡,想起了温温润润的河水里,多么渴望拥抱着那令人消魂荡魄的身子……但每一次来都是失望而归。他好似一个乞丐,突然撞进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正准备行窃的时候,突然雾散了,在而那片土丘之上,那群洗浴少女顷刻消失,唯有她们的嬉闹声和穿衣的声音…… 岸上是绿色葱茏的芦苇荡,红男绿女穿梭其间。龙大河的目光随着最后一个女子上了岸。那女子正是黄静槐,高个,穿着靓丽的时装,那耐看的脸蛋,那妩媚动人的身材,又一次把龙大河的目光揪过去。黄静槐似乎看到了龙大河的小船驶来,飘着长发又转回到了岸边,取下了眼镜,喊:“龙大河吗?你们去哪?” “是静槐嘛!龙大河去槐花岗竞选科长,仙客和我竞选老师。”何玉莲哝着性感的小嘴唇回应。 “我也去。(.无弹窗广告)把船儿开快一点!”黄静槐喊。 龙大河让何仙客将船靠岸,黄静槐在那群沐浴姐妹们的祝愿声里登上了小船。她虽是少妇但眼睛不乏少女的温和和清澈,全身的旧衣裳和满脸的菜色似乎一层厚厚的茧束缚着她的青春活力,婚姻的不幸让她也很少说话。而今天那副让男人流鼻血的身材所酝酿着、积蓄着的青春活力,似乎在等待着激情和积怨喷涌而出。为了破蛹而出展翅飞翔,她就像那作茧自缚、到死丝方尽的春蚕,在寻找着实现人生价值的彼岸。 “玉莲姐,你也来了!”黄静槐被龙大河看得不好意思,忙推了一下眼镜转移话题。 “何书记的千金小姐何玉莲,侄子何仙客”龙大河主动介绍。 “我们早认识。”黄静槐话未说完,手就被何玉莲大方地握在手里了。“这教师自然是你的,但那些姐姐们非让我试一下不可。” 四人各怀各的心思走进槐花岗竞选办公室报名,之后走进一口教室。四十多名学生坐在六条木板搭成的桌子上静候教师的到来;靠窗的地方留着两条小路放着两条小方凳,留给参加竞选的老师坐;后墙与最后一排桌子之间的空隙,龙大河、黄龙槐、尨海鸣、何玮等八人坐在那儿参加文教科长的竞选。 “今天我受县委的委托在这里组织尨城县文教科长和部分民请教师的初选。”黄灵槐坐在黑板的右侧的评委里面,对今天的竞选做了精心的安排,她说:“被选上的还要到县里复试。参加民请教师选拔的,要根据进度讲一节课,可以提前半个小时进行讲课准备,讲课之后进行文化考试;参加科长竞选的,要根据今天的讲课和尨城县农村教育的现状发表十分钟的演讲,然后还要考察。讲课的顺序由抓阄决定,欢迎黄静槐执教第一堂课。” 当黄静槐第一次踏上讲台的时候,孩子们眼睛瞪大了,惊讶了!农村的孩子们那见过这么漂亮的女老师啊!教室里立即洋溢着孩子们的掌声、笑声。(.) 谁知何玉莲一上讲台,起先亭亭玉立的美少女顷刻变得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没有讲话那绿裤子抖动得像夏风吹过的荷叶飘曳不定,眼前一黑,放佛天空乌云密布,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突然,茅草棚盖的学校屋顶被掀翻了,黑板也被摔在地上,成为碎片。何玉莲从讲台上爬出来,白嫩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坐在评委席上的黄灵槐温和地微笑着说:“看来你有些紧张,准备好了再上。” 黄静槐跑上讲台将何玉莲搀扶下去,像亲妹妹一样地宽慰她,“听说姐姐在城里上的中学,农村哪是你们受罪的地方?要是你真的想当这民请先生,我要是选上让你吧。” “早知道当一个民请先生,既考文化又上台演讲,我不如报名文教科长。”何玉莲回到座位上对身后的龙大河说。 “大河!轮你了,上来试试——”黄静槐不跟何玉莲计较,忙去邀请他。 “何仙客!”黄灵槐又喊,“今天连这讲台都不敢上,将来怎么教孩子?” 何仙客是小尨河畔远近闻名的阴阳先生,要是没那本事会四乡八镇的请。你们真的小看我了!龙大河被黄灵槐这一将就迈步要上,但一眼看见来应聘的都是女人,觉得和她们挣一个名额有失男子汉大丈夫的尊严,就把迈出的大脚收了回来。 “仙客兄弟,上!别给咱何家丢脸!”何玉莲坐在座位上喊,那意思只要何家赢了,谁干这教师不大重要。 “我只是把她和龙大河带过来。”何仙客解释说。 “何仙客!”黄灵槐那声音很清脆,但很威严。 “是!我真的不是,一点准备没有!”何仙客一边说,一边走到讲台下坐好。 “自己拿主意!”黄灵槐坐在评委席上等了等,见何仙客犹豫不决,立即做出决定:“何玉莲,准备好了吗?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何玉莲再次走上讲台,她想振作精神以精彩的演讲给黄家姐妹看看,然而咳嗽一声之后,看着来时看到的满目苍夷的校园,眼前立刻浮现出孩子们可怜的望着她的眼神!糊里糊涂地讲了一些做官、挣钱的道理,竟然让学生将生字词抄写10遍。布置完作业,何玉莲很自信地走下讲台说:“讲课的分数,你们看着给吧。” “那就进入下一关文化测试。”黄灵槐征求身边其他评委的意见。 尨海鸣站起来帮忙,从评委手里接过密封的盖着县人民政府大印的试卷站起来,先把小学生喊出教室外做游戏,让四位应试者远距离坐好。发试卷的时候,尨海鸣借机在何玉莲的怀里摸了一把。评委们因为他是犯贱,谁也没在意他的举动。 本来龙大河应该目睹尨海鸣发试卷的整个过程,但后来却把目光集中到黄灵槐姐妹身上。黄静槐貌若天仙,但黄灵槐的五官比她还要美上三分,不过遗憾的是:黄灵槐竟然是一个残疾,需要双手提着木屐才能坐在椅子上。 等大家做过了卷子交给了尨海鸣。黄灵槐和蔼可亲地对大家说:“今天每一个应试的青年都目睹了选拔的全过程,还有龙大河也在场。我们从出题、发布广告、面试和笔试,每一个环节都是公平的。下面进入科长的竞选演讲。” ………… 轮到龙大河了,他彬彬有礼走上讲台阐述了自己对农村教育的看法,之后话锋一转,说:“请问各位,你们是否有自己的理想,而不是某些领导给予的,或者说我们带着一群学生坐在教室里秉承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教育?仅仅为了考一个好成绩,一个好大学,一个好工作。然后呢?为了一官半职,为了挣钱养家糊口,为了找一个好男人,好女人。其目的就是教育学生用整个青春做交易。这仅仅为了生存而已。有多少人为了换回这些庸俗的东西付出了整个青春。而更为可悲的是,因为没有理想,别人如此,我们如此,让我们的后代如此。因为没有理想,我们屈服,我们沉默,我们麻木……” 黄静槐坐在阳光有些扎眼的窗台下,听到龙大河的声音,像从另一个世界飘过来的金声玉振,开始并没有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敲击耳鼓的声音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清澈,直到听到“做官、金钱和美女,这是病态的、虚假的理想,我们要摒弃这些庸俗的愚昧的东西,为新兴的国家和人民贡献自己的热血和青春。”她情不自禁地为这句“天籁之音”将漂亮的两只小手拍在一起,顿时教室里掌声雷动。然而,这个讲话也让混沌的何玉莲清醒过来,她走出了教室。 一阵掌声之后,来应试的青年们各自坐船离开了槐花岗。评委们坐了好久,沉默了好久,当黄灵槐转动轮椅要离开的时候,何玉莲的父亲何书记背着手生气地进来了。 大家见抗战英雄进来都回到原来的位子上,看后面发生什么事情。 “黄校长!”何书记将手里的烟袋放下,望着黄灵槐说,“谁让你们这样选拔干部和教师的?” “何书记,是这样……”黄灵槐微笑着对何书记解释。 “龙书记又怎么啦?我为他今天的安排感到丢人!龙大河和他同姓,曾是一个祖上的,自己不好意思出来,让他的女人组织。你黄灵槐谁啊?黄龙槐、黄静槐的大姐。选来选去,我们何家就没人是不?我告诉你们,当年我参加抗战、打游击的时候,你们还在妈肚子里转悠呢。进城当这个科长,我要是想,谁也没歌鸟门!” “何伯伯,我们今天在选教育干部和教师。”尨海鸣过去安慰,“你看我大哥也没有来,我不是照样参加?龙槐兄弟将来比这个科长出息呢。何玉萍要是当不上这个教师,我这个科长竞选也扯了。她的工作我去做。” 黄灵槐见何书记被尨海鸣暂时劝住了,担心何书记一气之下捅到龙永图那里,还不知闯出什么乱子,就把劝解的工作给了尨海鸣,也算是对他工作能力的考察。 第007章 血比海棠 “给你的那张试卷下着你了吧。”尨海鸣给她倒了一杯绿茶。 “当时真的好害怕,你那手触到我那里了。可看到你塞给我的是一张做好的卷子,我错怪你了!”何玉莲接过杯子,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要帮她。 “哗啦”一声,尨海鸣拉开了背椅后面的锦旗,后面竟是一扇门。“跟我进来,便知道为什么要选你。”尨海鸣笑眯眯地告诉她。 何玉莲进去了,没想到刚才还沉默是金的校长!进门后不提教师录用的事,却笑面如花地站在她的面前,针对她的美貌肉麻地赞美起来,“真没想到啊!我尨海鸣有幸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清纯而不失妩媚,温柔而不失浪漫,尤其你这双眼睛有一种勾魂摄魄的灵光,嘴唇性感滋润,身子吗?前挺后翘,属于倒丫丫葫芦的那种,令男人喷鼻血……” “尨校长,为什么帮我?你不说的话我该回去了。” “我就是喜欢你这个性!有新时代女性的女人味。说实在的,只要我稍动手脚就让你顺利当上这个民请教师。只可惜,尨海声是龙大河的老师,黄灵槐的战友加恋人;龙永图是龙大河的同姓长辈,是黄灵槐的原配。龙大河、黄龙槐、黄静槐都可能有这次机会。黄静槐的优势非常大,何况她的笔试和面试都在你之上啊!评委谁不怜香惜玉啊?说心里话,我对黄静槐也喜欢十分啊!” “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回去,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我爸。”何玉莲将手里的大辫子往身后一甩,要走。 “你怎么还不明白?何叔爬雪山、过草地,南征北战的英雄,又在小尨河战役立头功。论这些那尨城县副书记应该是他,只是他少了文化。只要他出来说句话,龙永图也给足面子。只要我们尨何两家和在一起,这科长非我莫属。你也顺顺当当地当老师,将来我在你的身上活动活动,你便进城啦。像你这样才貌极佳的少女留在小尨河太委屈了。进城后,我再帮你提个干,找一个有钱、有车、有背景、会疼你爱你的老公,多好啊!”尨海鸣一副优雅可贵的姿态坐在床头前的桌子前,又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别说我这老师没希望,就是你科长也拿不准。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当你的校长吧。”何玉莲把杯子放在一边,用这话去激将他。 “关心你,就是关心学校;关心学校也是关心你!”尨海鸣起来,走到何玉莲的身边,那一双狼一般的眼睛紧盯着她因紧张害怕而起伏的挺立的胸膛。 “科长,我才识学浅,不明白你的意思。”她说这话的时候,挺起的胸膛连绵起伏如春风吹过的河面。 “求求你,先让你爸帮我推荐推荐,等我进城了再想你的事!”尨海鸣手已经碰着她飘逸的长辫子了,有一股热流像触电一样返回到他的身体。 “来求我?怎么?未来的科长倒求我了!”何玉莲非常纳闷,“别拐弯抹角了!当民请教师你帮不帮?直说!” “你真不明白?——我要实现老妈的夙愿——娶你!”他抓住了她的手。 “我一个乡下姑娘,不配!再说黄家姑娘哪个不比我美啊?” “天下的女人,就只要你一个!你只要愿意,要多少彩礼都行!” “我渴了,想喝杯水。”何玉莲趁他倒水的空了,松开了手往外快走。 尨海鸣哈哈大笑,“没想到一个姑娘跟我玩起猫腻,把我想歪了吧。” 这么一笑,何玉莲却不好意思走了,人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世上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男女求爱是很正常的事情啊!就停在门口站着吧,看他也不敢放肆! 尨海鸣把话说开了,“我看你对我刚才的要求,心里挺痒痒的,对不对?这就是对我有好感吗?慢慢来,就会滋生爱情。既然能接受爱我,就给我吧。彩礼,我马上让老妈去准备。” “我早有朋友了!早把……身子……许给人家了!”何玉莲看到他那痞子的作风,再不扯一个慌,恐怕难以完美地走出这间屋子。 “有!当然我会祝福。可是你没有……你给我一个机会展现男人的魅力吧。[.超多好看小说]”他说着,竟然脱光了上身…… 没想到身材瘦长的尨海鸣,胳膊上满是肌肉,尤其胸脯上那一对疙瘩不亚于那些胸部扁平的女人的高度。两疙瘩之间夹着黑乎乎的长毛,长到肚子上,向下身延伸…… 何玉莲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就低着头听他煽情。 “我知道我年龄偏大,但我性感健美,我健康,我阳光,我浪漫,我温情……”尨海鸣攥紧一对拳头,展示他胳膊的力量和魅力,自我陶醉他英勇威武的样子,“就我这身架,有多少女人是手下的俘虏,败将!可是这个,黄静槐偏偏不懂得欣赏。” “这个我也不需要!”她说这话,更紧张起来。 “我要是当上文教科长,地盘不大,整个县的文教卫生,属于我管,我将来不仅会有豪华车,有楼,楼还不止一座,还可能有追梦山庄。你嫁给我,别说你有享不完的富贵,就是我们的子孙,也够受用的了!” “我过惯了乡下的清贫生活,很平安,不用担心有朝一日官被罢了,人坐牢了!” “哈哈哈!你也想过世外桃源的清闲日子。我也想,只要你答应我,我今天就辞了,随你一起过随遇而安的日子。答应我吧。这就是我们的洞房。” “我该走了!当不当老师和婚姻是两码事。” “好,既然这样,我告诉你。嫁不嫁我无所谓,我只是想搞个交易。槐花岗新任教师的请示报告我早写好了,就在我的床上。进这个门的,还没有最后不答应的!他们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这个小秘密我保证不传出去。” “你?我看透了你!”何玉莲几步跑到门口。 “哈哈哈!”他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他见何玉莲去开锁,喊:“你可以走出去,马上,趁我还能控制自己。我现在还是校长,还是人!你走晚一步,我就不是人了!” 何玉莲怎么也打不开锁,转过身想求他,却看到他狼一般的眼睛在闪着可怕的光。 何玉莲继续开门,突然整个身子被他拦腰抱起,就这样她被扔到了床上,几乎反抗不了。 “如果你不要,可以随便停下来,不会伤害你的。”尨海鸣装作慈悲厚道的样子劝她。 “我怕,你让我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她喘着粗气。 “别怕,表示我们结婚了!这方面我是老师,你乖乖地学习做快乐的事。不痛,那感觉奇妙,好美的,你会喜欢的!哎呀—”他摸向她胸膛的时候,那波涛汹涌的白兔儿撑开了衣扣跳了出来! 她仍在反抗。尨顺行拼命地撕咬,那双眼睛冒着寒光! 她的反抗没有停止,紧紧地攥住腰带,拼命地将两腿拢在一起,她知道一旦分开,她的一切就彻底地付出了。她想把男人想要的东西交给她心爱的男人。 “老实点。别忘了,院子里有几位老师住着,一旦传出去,你完了!爱情,事业,都完了。”尨海鸣看她流泪了,又劝,“你不能那么傻,要进县城,我知道这是你梦寐以求的事。你先要为我做出牺牲!但我不会强迫你,要你自愿。”他竟然站起来,去系上自己的裤子。 何玉莲以为放过了她,想站起来,没想到他突然回转身把她裤子脱了,狠命地将她压在身子底下。她拼命地蹬着双腿,拼命地抓着裤带,拼命地喊:“要是我爸知道,别说你一个未来科长,就是你十条狗命完了!”她见他一犹豫就爬起来。 “我怕什么,在小尨河镇,在尨城县,谁敢怎么我?宝贝,你要是听了我的,我是你的前卫!为你不顾一切!为你冒险挑战!你要是不听我的,别说进城,就是当先生,将来任何事情,我都不会管的!答不答应?我要你为我做一次牺牲。” 何玉莲知道如果他不帮这个忙,当教师的希望顷刻化为泡影,她知道在这小尨河一带,尨海燕是最美的,也是最妖气的,但她是尨海鸣的妹妹。在她之外,除了黄静槐之外,再没有谁和她比美了。她知道即便进了城,如果黄静槐当了老师,那尨海鸣的心随时会飞回来的啊!她暗暗发誓:要用漂亮的身体去实现自己的美梦。那些花枝招展回来过年的姐妹们没有文化,没有背景能在外独创天下,她猜到了她们的生意。她明白那是一条赚钱的捷径。她仿佛看到自己跑到河里全身洗了个遍,告别了父老乡亲们,告别了那风雨飘摇的乡村,飘着飘逸的长发走向了灯红酒绿的城市。外面的世界怪精彩,但外面的世界好无奈,然而,他还是以各种理由回到乡村,必须让和她媲美的少女永远没有和他接触的机会。这个道理慢慢地让她明白了,于是,她竟然在脱光衣服之前,提出一个荒唐的要求,“那你不能让黄静槐当老师。 “行!行啊!该答应了吧。”他停下粗暴地动作,他觉得那样没意思,他希望她怪怪地将激烈跳动的心也给了他。他摸出了一颗烟点上,欣赏着她令他销魂的脸蛋和曲线标致的身材。 “嗯!我真的想喝杯水。”她说。 “外间。”他知道她不会走远。 她到了外间,把身上血纸取下用报纸裹好扔到窗外的花丛里,阴阴地冷笑了一声。刚拉开那面红旗,被急不可耐的尨海鸣恨恨地抱住了。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不再拒绝,也不再流泪……就这样一个美人为了她美好的城市,确切地说,因为嫉妒一个女人,在尨海鸣的那间屋子里,在那床单上留下了鲜红的血!那血,比窗沿上那盆红海棠的花还要红。 “我觉得你当了科长,龙大河太可惜了。”她躺在他的怀里既羡慕他的能力,又替龙大河惋惜。 “他这个只知道跑车不知道看路的蠢货,做学问在行,但当干部不行!那夜他把龙永图一个人留在槐花岗独自跑了,我冒雨跟踪,结果看到尨海燕和他雨夜重逢。小妹真是遇鬼了,为他备了当年老妈招待龙大槐的第一饭局……黄灵槐是龙永图的原配,又是残疾人。我不信见着你这样的美人儿不答应我们的事儿。” “这机会还是留给海燕妹妹吧……”她推挡着他毛茸茸的胸脯。 第008章 美丽的女人河【再修】 小尨河是东夷国的主要河流,名字虽小,但像中国的大运河一样历史悠久而绵延万里。[.超多好看小说] 初夏的小尨河,上千里的阳光之下,传来“彭彭彭”的捣衣声,石坡上美女如云,弯着腰正洗着刚拆洗的花花绿绿的被面床单,棒槌高一下低一下,谈笑声高一声,低一声: “听说了吗?西村何书记的女儿嫁给槐花岗的校长了!” “黄静槐比她漂亮,怎么娶她了呢?打雁的,这次被雁啄了眼。” “黄静槐是个寡妇,再漂亮,再年轻,那儿再紧……也抵不过大姑娘第一搂啊!” “你认为玉莲大姑娘?那眉眼,那屁股,那走路,姑娘有那样骚浪的?” “那是玉莲有本事,听说那男人要进城……男人当了科长,她就是官太太。” “嫂子!你眼馋怎么不去呢?去吧,像你们这样的,三五个他尨海鸣来者不拒……”沉默半晌的尨海燕说。 “海燕妹,听说龙大河这次也进城竞选了。有什么事偷着点别让你二哥知道了。上次那桌子好酒好菜,就不该尨海鸣参加。” “尨海鸣是海燕的亲二哥,胳膊怎能往外拐?是吧,海燕。” “再亲也没有阿哥哥亲,将来跟亲哥过日子,还是跟阿哥一辈子?” 女人们你一言我一语,随着捣衣散开的波浪向河面上涌去…… 尨海燕到底是尨家大院的千金小姐,虽然个性张扬,但还是被婶婶嫂嫂们的嬉耍羞得满脸通红。她急中生智地想转移话题:“听说黄静槐当了老师呢,可是我们青龙岭、银龙岭……河两岸附近的男娃离槐花岗太远,还要坐船。” “趁骡背先生还没走,姐妹们再找他识字吧。”一少妇又把话题转了回来。于是河面上又荡漾她们嬉笑的声浪。 “都快嫁人的年龄了,识什么字啊?” “人家不要女的。(.)但尨海燕谁啊?小尨河的第一美女!” “不教识字也行。尨海燕去求求他帮我们画个袜垫子。” “什么袜垫子?打人家的注意吧。”尨海燕将棒槌抡得高高的,被击打的衣物水花四溅。 “我们哪里有妹子的那把花伞啊?”有人提起槐树园石子路上那男女共伞的故事。 “你们什么意思啊!龙大河不是随便的人!”尨海燕再聪明还是落进了婶婶嫂嫂们设计的圈套里。 “大河不是随便的人,可人随便了就不是人了!”她们抓着尨海燕的话把儿继续攻击。 尨海燕也不恼怒,只顾拼命地、有意的将水花溅到她们的脸上、身子上。 这一泼河边更加热闹了:棒槌上下翻飞,家长里短,嬉笑取闹。女人们就把小龙河装扮得分外水灵,如诗如画。 龙大河常把女人的捣衣声,比作乐曲中的鼓点。而小尨河的男人们就踩着这鼓点,一步步走向该去的地方。 河的两岸槐木成林,大大小小的村庄点缀其间。在离小尨山五里的地方,两棵古槐隔河遥望,倾诉衷肠。 河西大槐树下,芦苇浩荡,碧草连天,七八头水牛品味着夕阳的风景,牛背上的娃子们穿着背心、托着腮儿,认认真真地跟龙大河读书: “大牛大,小牛小,小牛跟着老牛跑……” 娃子们大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解放前哪有读书的机会和权力。大槐树解放了,这群娃子到了十二三岁,好容易碰上不交学费的先生,自然读书卖力。一听先生读书,就跟着读。那声音几乎震动小尨河的天。 龙大河戴一顶旧军帽,肩披一条洁白的汗毛巾,骑在红骡子上。为给大槐树的子民撒下知识的星火,支撑起小尨河教育的天空,将放牛娃召集起来,办起来解放后槐树园第一所小学—骡背小学。[.超多好看小说] 晚霞映红了小尨河,映红了岸边的大槐树,映红了孩子们的笑脸。一群鸟儿在大槐树上盘旋着,已是放学的时候了。 龙大河看了看课本,这课本是爷爷让龙永图从城里捎回来的。他三四岁的光景,在大槐树下的龙槐公祠里搞地下工作尨海声和黄灵槐,就抽闲空教他识字。后来,跟爷爷到大槐中学读了初中,刚毕业就骑着骡子到河边教书。 龙大河看看太阳说:“今天就学到这儿。为了让智慧的种子遍地发芽,希望回去给父老乡亲们说,我们不光收男孩子,还可以收扎辫子的……” 话没有说完,龙大河急忙躲进一簇芦苇丛里。是尨海燕急匆匆走来了。今天,她的脚步轻盈而健美,红晕的瓜子脸像去了皮的红鸡蛋丰润而光洁。她没见着龙大河,却见孩子们像观赏新娘子似的在挤眉弄眼,就撅了一下嘴唇,将长长的辫子拉向胸前,正要四处搜寻,突然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回荡: “你要是再敢跟大河读书,我敲断你的腿!”尨老太的拐杖颤抖着。 尨海燕是尨老太的小女儿。尨老太非常得封建,总把女儿留在家里。尨海燕既不像农家女孩洗衣做饭,也不像她两个姐姐在闺房里学习三从四德,却很开放,稍不留意便跑到河边看龙大河教书。刚才还听见“大牛大,小牛小”的,知道龙大河就在不远处,就抓了傻头傻脑的龙海涛,问:“龙老师呢?快告诉我。” “你请老师到大院教你?他不去!”龙海涛故意急她。 “大河哥是有大志向的人,他不能光在这里……” “老师没空去!喜欢在这里—”龙海涛用小脚踹着草地告诉她。 “啥?没有校舍和黑板啊!我等他到天黑,教我。”尨海燕吓唬他。 “小树林是厕所,你,扎辫子的,哪里尿尿啊?”龙海涛说着知道惹了祸,急忙向芦苇荡里跑去。 尨海燕又去问大个子,“耿兆麟,你告诉我,大河在哪?” 龙大河知道躲不过,就走出了芦苇丛,带着怨怼的口气说:“你把我骗的还不够啊!又来嬉耍我的学生。” “我怎么骗你了?”尨海燕瞪着眼睛望着他。 “我送龙永图来小尨河的那个雨夜,在槐树林里一家客栈里,你让我洗了澡,吃了饭,还要留下过夜……” “大河!你说什么啊?”尨海燕一双白嫩的小手捂着通红的脸蛋,摇着头说,“不清楚!那天我被雨淋着了,回家就躺下了,一夜睡到大天亮……” “你这次来是不是告诉我当上科长了吧。”龙大河说。 “比这科长还喜呢。听龙永图的意思是让你从不再到处遛马,要让你到一个有楼房的地方。海声大哥为这个好事回来了!”尨海燕松开捂在脸上的手,很高兴地说。 “你就编吧。”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去找他了。他的住址还是黄老师提供的。你不信可以问黄灵槐老师。” “又编出个黄灵槐来。你去了,我怎么不知道?” “那天,你去槐树园和黄静槐约会了!”尨海燕转过身要走。 龙大河看着她通红的脸蛋,问:“怎么还来气了?” “是你——龙大河!小肚鸡肠!”尨海燕喃喃自语。 龙大河哈哈大笑说:“我这人不会和谁计较,更不会和一个女人计较,何况,你小女孩一个。”见她平和了许多,又问:“是不是科长的竞选有结果了?” “我上那知道。”尨海燕说。 “是不是我没有戏了?”龙大河难为情地问。 “看大哥的表情应该是大喜事!到我家就知道了。反正你要离开这个露天的学校!”尨海燕说着,去拽骡子。 “喜事?到一个新的地方去。”龙大河心里想,茫茫绿草、青青河边是我们的校舍;沙滩、柔软的泥土是我们的黑板。他喜欢这所流动的学校,喜欢牛背上的孩子们啊!他做梦都希望离开这儿,而真的要离开了又总是依依不舍。何况跟他天天在一起的是一群天真活泼的孩子呢。 “或许黄家兄妹去更合适一些。” “怎么老想着人家啊!一个大男人该想想自己啦!”尨海燕不大高兴地说,“大哥等你呢。快走吧。” 不管这一去是喜是悲,既然尨海声派小妹来请,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吧。龙大河把放学路上的事情安排好,牵着骡子就走。 “大河哥,等一等!让我—上去。”尨海燕像一只小兔子跑到他的胸前,甜美的声音里夹杂着哀求的成分,那脸蛋羞得更红。 “你?会骑骡子?” “嗯!大哥教的。” “想骑吗?” “我老妈知道了,还不吃我啊!我是想让—大河哥—带我走。” “你骑吧。我保守秘密。”龙大河将缰绳交到她的手上,她纵身跳上骡背。龙大河犹豫了一下,也跨上去,接过缰绳,将她揽在怀里,一声吆喝,骡子四蹄奔腾,往大槐树的方向霍霍飞驰。 “谁让你上来的?!下去!”没想到尨海燕一肘把龙大河捣下了骡子,尨海燕呵呵笑起来,那银铃般的笑声在老荒坡上缭绕。 龙大河站起来,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望着疾驰的骡子,喊:“抓住缰绳!海燕。” 骡子向前冲了一阵子,又兜回来,“谁让你下去的?我是想—大河哥在前—我在后。”尨海燕埋怨里带着恳求,一对水灵灵的眼睛带着笑意望着龙大河。 龙大河怕她摔下,再次跨上骡子,有力的胳膊把尨海燕柔软的身子绕到后背,左手抓住缰绳,右掌在骡身上一拍。尨海燕温柔地靠过去,脸贴在脊背上,把龙大河的腰紧紧揽住。 第009章 男人树的传说 “你就不能告诉我?”龙大河鞭策着骡子前进。 “这是秘密!”尨海燕紧靠着龙大河宽大硬朗的脊背,似乎找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靠背。她沉默了一段路,觉得这沉默令人窒息,就向前靠了靠,伸手去抓龙大河握着缰绳的大手,说:“讲讲槐荫树下牛郎织女的故事吧,大河。” 龙大河就把小时候从爷爷那里听来的《天仙配》讲给她听,把尨海燕讲得泪水滴落在他的脊背上了,当听到天兵天将捉走仙女的时候,她竟然啜泣起来。 “你怎么哭啦?”龙大河觉得好笑,去安慰她,“小时候,我常常到槐树园或渡口的大槐树下,去听槐树神说话,但一直没有听到;每到月夜我就独自跑到小尨河边,看有没有仙女们来洗澡,有一个月夜,我终于等到仙女们脱光了衣服下河,就照董永的办法偷去了其中一个小仙女的衣服,正要跑,婶婶嫂嫂们跑过来在我的屁股蛋上狠狠几巴掌。原来那个小仙女竟然是后来的黄静槐。” 尨海燕被逗得呵呵笑了,眼泪快笑出来了,就说:“原来先生是‘小流氓’啊!那么小就看上静槐姐姐了!” “好多男女有缘无分。那次分别后,又一次相遇,她在挖野菜。可是长大了……那你讲讲《大槐安国》吧。”龙大河怕抑制不了感情的潮水忙转移了话题。 尨海燕沉默起来。 “我记得我们雨中相遇的时候,你手里拿着这一本画册。”龙大河松了松缰绳,让骡子慢下来。 “跟你爷爷当过学生的,都听过这故事。你一定会,你在逗我,我知道。讲一个《大槐安国后传》,想听吧?” “……”龙大河无语,观看着不远处渡口的大槐树。 “后来的大槐安国战乱不断,邻国见国王的公主们一个个像天上的彩云一样漂亮,就先下聘礼,再屡屡入侵。安国国王听说小尨河出美女,就把小尨河的美女选进了宫,献给邻国的国王们。[.超多好看小说]谁知他们发现送来的不是公主,就生气把小尨河的美女一一杀了。淳于棼带着公主和儿女从大槐安国逃出来,断定敌人不会再来异国大陆骚扰,就定居下来以教书为生,过上农民朴实安祥的日子。” “你这小姑娘,怪会编故事呢。”在龙大河眼里,按今天的话说,尨海燕不过是涩涩的青苹果,但在她的故事里还是品尝到一点甜甜的味道。 “我这一天学堂没进过的,比一比你牛背小学的弟子们,怎样啊?” “那后来呢?”龙大河觉得她编不上来了。 “后来,谁家都不愿女儿白白去送死,到十四五岁就找个先生嫁了。远方的才子们听说了,都愿意来大槐树下安家。再后来,中国有一个皇帝派三个先生(教书的智慧先生、治病先生和主管命运的阴阳先生)不远万里来到这里,见这水好人美,就留了下来。教这里的人穿汉服、说汉语,一切效仿中国的样子去发展。于是小尨河畔的美女多了,大槐树下先生多了,被流传的故事多了。中国历代文人志士总喜欢当做世外桃源考查、研究,却不知道这里才是他的异国大陆。”尨海燕讲到此处,顿觉龙大河不愿理她,就用小拳头雷击他的脊背。 骡子跑得快了,差点儿将她摔下,龙大河急忙腾出右手将尨海燕揽紧,“小心别掉下去!编故事吧。” “你笑话我?我讲得不好您讲啊!”尨海燕刚要撒手去擂他,想到刚才的危险,就把柔软的身体如小尨河的水蛭紧紧地巴在那宽厚的脊背上。 龙大河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尽管早熟的尨海燕活生生地像一个丰满的少女,她将来还要做自己的学生,就别想入非非了吧。 “轮你讲了,讲啊!停下!”龙大河被尨海燕喊住了,说话间接近了渡口的大槐树,听尨海燕一喊急忙勒紧缰绳下来,牵着骡子过河。(.无弹窗广告) 大槐树下挤满了人,已是初夏了,农民的衣衫还非常的寒酸,七八个男人用草绳捆着棉袄,露着黝黑的胸膛蹲成一圈,正用草棒、石子下棋;三五个少妇在男人七八步以外,向姐妹哭诉着男人的暴力,有的干脆掀起衬衫去展示雪峰上被男人咬伤的血红。突然,看见骡背上的一对男女,就收拾好衣衫不约而同地张望。 “海燕,快下来!”龙大河几乎是命令。 “你怕你下,我这是替她们的孩子请先生呢。”尨海燕嘴硬着,但见那群少妇嬉笑,知道又冲自己来,就埋怨起来。 龙大河赶着骡子下了河。 河水不深,尨海燕跨在骡背上,听龙大河讲他爷爷讲过的故事: 在那久远的时代,尨府大院门口,站着一位端着破碗、带着竹杖的乞丐。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乞丐却有一匹好骡子,全身的枣红。骡背上坐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乞丐不足30岁,衣衫蓝缕、只留一小撮头发结成小辫,时而唱着乞讨的段子,时而装扮成猪狗的模样,时而吃蛇蝎砖瓦…… 在外面玩耍跑回大院的大少爷,看乞丐好逗,跨在乞丐身上,让他学驴叫。乞丐俯下身子托着大少爷,像驴一样地听从叫唤,引得过路人一阵阵哄笑。 “给我下来!”一声吆喝,大院内走出尨举人,喊走了儿子。乞丐过来,要求尨举人把大少爷送到槐花岗义学里去读书,而且恳求尨举人募捐要在小尨河畔土房子里创办义学。尨举人看他脏兮兮可怜的样子,纷纷摇头,心想:“乞丐还想兴修义学,不是痴人说梦么?” 这个乞丐不是济公佛,也不是洪七公这样的世外高人,而是东夷国小尨河畔一名乞丐。在各地做过各种各样的农活、杂耍、手艺—推磨,割麦,浇园,挑担,拉车,纺线,竖鼎,捏糖人,捻线头,轧棉花,甚至做红媒……为了筹办义学的经费,大槐树下实现他第四处义学的心愿,不止一次地来到尨家大院门口。等尨家大院关门,乞丐就回到了土房里,在房子的东面用自己的槐木棍做桩,选了校址。 尨举人被震慑了!却将乞丐请回家中,收拾出三间客房给乞丐教书,将大少爷送进去读书。尨举人命下人送去山珍海味和华丽的衣裳,谁知乞丐不愿接受,他说男儿志在四方,尨举人把他关进屋子里让他反省。这件事刚好被大小姐凤芝知道了,她愿意替父亲去试一试。 凤芝带上吃穿的去了书房,眼睛一亮,站在面前的先生没有一点疯癫的样子,衣着虽然褴褛,但相貌堂堂。凤芝落落大方走过去,嫣然一笑,甜甜地说:“我知道你的心思想办义学,不能只教几个富家子弟吧。家父请你到家也不矛盾啊!我可以劝父亲,多收穷人家的娃。我去找孩子,你放心在这教。教好了,父亲一感动,说不定找个地方建一所学堂呢。无论如何你先吃饱了,才能办学教书啊!先生穿得好一点,才像个先生吗?我们应该接受举人的好意挽留。” “要教富人家的私塾,我用不着跑这里来。我家和尨家大院差不了多少,我为了办学。给穷人家的孩子教书,我和父亲断绝了关系。你把这些拿回去!我吃好的,穿好的,那家穷孩子敢跟我读书啊?送回去吧。” 凤芝将东西原封不动地拿回去,尨举人大怒将乞丐赶出了大院。骡子又驮着乞丐和小女孩回到了那间土房里。 凤芝回到家,因为是女孩子要过河跟乞丐读书,自然父亲不同意。没办法,凤芝就常常偷着过河去读书。结果被她的父亲知道了,被关在了家。 有一天,凤芝跑了出来,他们隔河而谈,为表达忠贞的爱情,各自在对岸栽了一棵槐树。凤芝的父兄恼羞成怒,带人去砸学堂。龙家人也召集人马,骑着骡马,拿着鱼插杀过来,两个村子展开了一场血战……为了制止这场格斗,两个青年欲投河而尽。突然,一匹枣红骡子冲来将一对恋人托了起来,到了河心骡子变作了一条青龙飞向天空,雷声响过,大雨倾盆,两家去砍小树,谁知越砍越长……东岸的那一棵长在槐树园;西岸的那一棵长在渡口边。 也就在那一天,尨举人却听到了乞丐的一些消息,才知道登自家门乞讨的乃是大运河流域流传的千年乞丐—龙槐先生。一定要把他请回来,要多少给多少,可派出的人回来说乞丐已经去世了。他积劳成疾,加上好几天没吃东西,就卧于槐花岗义塾的屋檐下,手里握着一本《大槐安国》,睁着眼睛含笑而逝,仿佛在倾听一群群学生的念书诵读的琅琅之声。 十五年后,那跟龙槐乞讨的小女孩到了尨家当了丫鬟,小女孩经常说,龙槐先生不应该死的,因为她听槐公说过他有些珍宝不知藏在何处。那些珍宝足以在东夷国建十处校园。 龙槐先生,当时社会最底层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乞丐。但爷爷奶奶并不忌讳把这位疯疯癫癫、四处“跪求”的苦行者,就在小尨河畔大槐树下建立了龙槐公祠,爷爷亲手书写了匾额和碑文,塑造了一尊泥像,以实现尨举人临死前的遗愿。 “大河哥,你说凤芝活在今天,他父亲会反对吗?” “不会的,现在是新国家,会有新的学校,新的老师。”龙大河感到脊背上有一股暖流,他知道她已被故事感动了,她联想到了自己,所以流泪了。 龙大河告诉她:“你妈会让你读书的,将来你也当老师,到那时候,你会有甜蜜的爱情,幸福的日子。” “我老妈真的知道哪些珍宝吗?”她天真地问。 “或许吧。也许永远藏在她的心里。” “谢谢骡背先生!”尨海燕莞尔一笑,那笑容就像河边的山花般灿烂、美丽。 骡子也仿佛听懂了龙大河的故事,驮着一男一女轻快地跑向岸上。尨海燕不再担心大槐树下茶余饭后的谈资,紧紧拥抱着他的后背,仿佛觉得那匹骡子变成了青龙,驮着她和龙大河飞上了天堂…… 第六间闺房(一修) “起初,大哥让我到槐花岗上学,可老妈嫌过河越岭女孩家不方便。(.好看的小说)想跟你到河边读书,老妈又担心我跑坏了鞋子,晒黑了皮肤。”一提起上学,尨海燕就对老妈有意见。 到了尨家大院,龙大河在槐树下的马桩上拴了骡子,跟着尨海燕绕过黄狗,过了迎宾墙进了大院。 这院子他好像从什么时候来过。二三岁那年,他被龙槐德爷爷从火海里救出来,被爷爷用骡子托着来到了这里。那一天,一个中年妇女正托着饱胀的雪乳给小女孩喂奶,后面一个老态龙钟近60岁的汉子躺在转椅上,一边抽着长烟袋,一边欣赏着女人和孩子。爷爷从不流泪,但那一天他不停地抹泪,拽起龙大河便走,到了大槐树下跪了一天,最后号声大哭,还说了一句:早知如此就不该回来。那时候就感觉爷爷和这女人有一种难以言状的莫名其妙的关系。但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时过境迁,大院经过几次战事已面目全非,但面前的大院的确是那样得熟悉,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好像昨日见过。他突然想到了那个邂逅相遇的雨夜。 “这拴骡子的柱子,前面的竹林,还有前面的房子,我都在那个雨夜见过。你就站在那饭店的门口,举一把花伞,见我淋湿了,跑过来和我共伞。后来邀请我到那饭店里吃茶,喝了点酒。”龙大河指着院子里,觉得那一夜好奇怪。 “我什么时候和你见过啊?不过,是有一个雨夜,我到老荒坡的时候,遇见一个醉鬼趟在泥水里,说的梦话好像和你刚才说的一样。什么饭店啊?那是老妈的六间闺房。” 说着二人到了一片竹林,走在竹间小路。龙大河站住了,继续给尨海燕讲爷爷的故事,“后来上初中的时候,我从一次酒桌上,终于知道爷爷并不是我的亲爷爷,他曾是尨家大院的私塾先生,爱上了尨老太爷身边的丫鬟,在竹林里相拥相偎私定终身,说在后院的第六间闺房里铺好了被褥,备好了茶。[]老太爷知道了这个消息,当天把爷爷赶出了大院。爷爷到外面流浪,像流传的龙槐公一样当乞丐,给矿主下井。由于精明能干,又有文化,矿主想把他留给女儿以便将来支撑门户。爷爷不辞而别,参加了抗战,又被负责抗战宣传的女战士看中了,爷爷还是没有答应,因为在爷爷的心里只能装下尨家大院的那个丫鬟。抗战胜利后爷爷拒绝留在尨城当干部,要求回小尨河教书。当他回到尨家大院的时候,那丫鬟早已成为尨家大院最后一位太太,还生下了三男一女。大院遇见的那位中年妇女就是尨老太,而怀里的女孩大概就是你吧。尨海燕。” “大河,你和你爷爷都错怪我妈了。我老爸心狠手辣,先后娶了五房太太,大太太难产死了,总算保住了海声大哥;二、三、四、五都没有生育,老爸想再续六房太太为了生儿育女就找了仙客的父亲来到大院,看看丰乳肥臀的妈妈说,臀大腰圆,多生四五,少生二三,将来相夫教子,定保大院兴旺。谁也没想到老妈和你爷爷的事情。你爷爷被赶走后,老妈逃出去找到矿上,听说你爷爷当上了乘龙快婿。她回来的路上被尨家抓住了,尨老爷发誓如果不答应将龙家男人赶尽杀绝。尨老爷害死的人太多了,妈为了救龙家人,为了老爸弃恶从善,含泪做了尨家第六房太太。从那以后,老爸不再杀人。没想到日本鬼子来到了东夷国,先后奸杀了四位太太,还是对老妈不放过。有一天深夜,七八个日本兵听说我大姐、二姐漂亮,闯进大院,老妈出去解说,谁知鬼子要老妈作陪。老爸急中生智,用酒菜招待他们,和鬼子同归于尽。原来,老爸早在酒里下了毒药。老妈率子女送走了这位令她狠、让她爱的尨家老爷之后,先后将大哥、二哥送到前线打仗,而自己也秘密参加了妇救会组织。不论多忙,老妈有一个嗜好,就是经常来六间闺房打扫卫生,将第六间铺好被褥,准备好茶水,然后锁好门,谁也不能动用。两位姐姐问过原来,都被骂了回去。有一次二哥爬窗户进去,被老妈的拐杖砸伤了腿。老妈说,除了龙家人来,谁也不能进这房子!” 龙大河的脑海里浮现尨老太那灼灼逼人的威严。在尨家大院里,没有谁不怕尨老太,就是尨老公生前也是敬她三份,虽然白天外场上威风凛凛、说一不二,但到夜间还是多采纳她的主意。兄弟姐妹七个,只有她敢在老妈面前争辩,因为她是尨老太最小的孩子,生她那年尨老太刚过38岁生日。 “这次你大哥来,我想你妈还是听他的。”龙大河知道尨海声虽是大太太难产留下的唯一的儿子。但尨老太对他疼爱有加,待他像亲生的一样。 “四个哥哥数大哥最有文化,海潮太笨,也比我们姐妹仨强多了。她们是她们,我赶上了新时代,我不能睁眼瞎。可我妈不知道怎样想的?”尨海燕为有尨老太这么个保守的老妈感到委屈。 龙大河跟在身后,穿过了竹林,绕过了花园直奔客房,“我不是不想教你,真的怕尨老太敲断你的腿!” “别取笑我了!妈不让我读书,你知道我多伤心?你怕我妈,我理解。”尨海燕不高兴地说,“你怕我大哥不?” “你妈是老人家,我是敬重她;可你大哥是我老师,他的人格令我敬畏。” “我就那么可怕?”一个男高音如雷贯耳。 龙大河正担心碰上尨老太,猛一抬头,身材高大的龙海声站在面前,先伸出了大手。龙大河和老师握过手,惊慌地问道:“尨老师,您好!听海燕说您找我?” “海燕,你去那边玩着。我有话对大河说。”尨海声见海燕往竹子园去,却不提科长竞选的事,而是问起另一个话题,“上学的事怎么样啦?” 龙大河虽然高个,但和尨海声比起来几乎矮了半,听尨海声问起上学的事,他认为尨海声又提尨海燕跟他读书,就直截了当地说:“尨老师您听我解释,海燕倒是想上,但尨老太不乐意。您说,我敢收吗?草丛、树林、芦苇荡,对女孩确实也不方便。如果我这次能够进城,就把她转到城里去。我们兄弟都在县城,对她应该是个照应。” “那是好事啊!尨城县专署确定小尨河为农民业余教育重点镇。要利用春夏之交创办一个大规模的民校,把不识字的青年都吸进来。如果条件成熟的话,再办一个小学堂。眼下,就是缺老师啊!”尨海声说话的声音像一口敲响的洪钟。 “政府会派老师来的!” “现在到处都需要教师,我们小尨河政府一下子也派不来啊!所以请你。” “请我?我行吗?”龙大河心跳到了嗓子眼,觉得喜事降临了。但总有一种预感,但又不好直接去问。 “怎么不行啊?冬学你教了两年,现在牛背小学办得也挺好吗。” “在一穷二白的槐树园办民校不是吹泡泡糖。别说教师是个问题,就是上课的几间房子也没有啊!” “你的牛背小学办得挺好的吗?” “小树林、河边的草地上,可以当露天教室;没有黑板找一块地面,折一根树枝就可以写字。骑着骡子兜来兜去教几个孩子还可以,但办槐树园这样规模的学校没有房子哪能行吗?” “房子有!我家后院的六间闺房,大妹、二妹出嫁后闲着,可以做教室吧。只要你答应来当教师就行。” 龙大河的头懵了。来时的惊喜一下子变成了失望,他仿佛爬到了半山腰即将看到山顶上光芒四射的太阳的时候,突然涌来厚厚的乌云,接着一个炸雷将他从半山腰滚到万丈山崖,他拼命地抓住了一棵救命草——教师,一位普通的民请教师。 “尨海燕好像没有告诉你?结果太突然了。”尨海声非常理解他的苦楚。 “当教师,行。但到您的大院教书,不行!另请高人吧,尨老师!”龙大河想到尨老太绝对不会同意他来家里教书,便起身要走。 “那房子自然是妈留给龙家用的,龙槐德自然收养了你,你就是龙家人。就这样定了!”尨海声见龙大河执意要走,担心黄狗伤着龙大河,喊:“海燕,送送龙老师。” “不用,不用。”龙大河推辞着,告别了尨海声。 刚到竹子林,尨海燕突然站在前面,笑容可掬地问:“是不是你科长当选了?” 龙大河只好将尨海声让他办学校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她。 她漂亮的小脸蛋上先是涌出一片阴云,再是长睫毛藏不下那泪水的眼睛,最后阴云渐渐散去红霞慢慢透出,她故作高兴地样子安慰他:“留下来也没什么不好。安心教我们识字吧。我的那群姐妹还担心以后没人画袜垫子呢。” 龙大河淡淡地说:“恐怕我教不了呢。我什么本事啊!” 尨海燕听了竟然生气了,“闺房给你了,还得八抬大轿请你啊!” “你大哥同意了,你妈不会同意!我还是当我的牛背先生吧。没有其他事情,我告辞了!”龙大河躲过海燕就走。 第011章 六间闺房(二) 龙大河刚走,尨老太就让女儿把尨海声叫到屋子里询问:“海声,妈向来没有反对过你。妈希望这一次不要再为难海燕,逼她跟大河上学……” “怎么是‘为难’、‘逼’她呢?妈,海燕做梦都想上学。你怎么就不想让女孩子上学?在城里哪有女孩不上学的?” “谁不让女孩上学了,海燕都15岁了,一个大姑娘跟老师一般高,天天和一群孩子疯疯癫癫的,你们不嫌丢人,我还要脸呢。” “在咱家办学校和海燕上学是两回事。” “怎么是两回事?在咱家办学校,海燕的房子就在附近,你说她不会找龙大河啊!” “妈!咱现在不谈海燕的事。你一向支持儿子,现在你儿子相应党的号召,想在家办我们自己的学校,不在咱家,上哪去找校舍呢?你忍心让孩子们在牛背小学里风吹日晒?” “校舍我想办法,只要学校不在咱家。”尨老太知道尨海声最关心他的事业,也最关心尨海燕的读书,所以想通过此招让他答应她的要求。 “只要妈能出钱把学校建了,我答应你。”尨海声想到了家境,不是参加革命,就是尨海鸣去赌,最后连一亩地也卖光了,让老妈出资建校不是逼吗?既然不能出资建校,留在自家就顺理成章。 “海声,给妈按一锅烟来。”尨老太好像对出钱早有心数。 尨海声走过去,按上,再点上,然后坐在一旁观看着缭绕的烟雾中老妈的特写镜头,同老妈一起回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上…… 等妈一袋烟抽完,龙大河领着龙海涛进来,“我还是留在河边教他们吧。尨老师。” “你们坐下!”尨老太喊过他们,然后用拐杖示意尨海声走近她的身边,告诉了一件秘密。 “走!大河。”尨海声接了老妈的钥匙,到门后取来一把铁钎握在手里,到后院喊了尨海燕,打开了六间闺房。 尨海声站在门槛里,向正北走了三步,右转弯向东五步,右转弯向南四庹……和尨海燕将床挪了,蹲下身子,敲了敲地面,告诉她:“在这!——海燕。” 尨老太抽了一袋烟的工夫,龙大河从东墙下抱出了一个坛子。坛子沉甸甸的,密封着。尨海燕要看,被尨海声拒绝了,“没妈说话,不能开封。你留在这里,将屋子打扫好。” 尨海燕以为母亲同意让出闺房,非常高兴地去收拾房子。尨海声将坛子抱到尨老太的床前。 照尨老太的吩咐尨海声揭开了坛子的盖,咣咣咣,四五百十块大洋滚落在床前,尨老太说:“大河,你爷爷和海声是一个主人,一个仆人,但我们家的老尨从来把你爷爷当兄弟。二儿子海鸣不争气,让你爸带着赌资,陪他天天赌。你爸怕我生气,就把自家的地输给了人家。再后来把我家小尨河畔的几十亩土地都输给了河西银龙岭的姓于的人家。海鸣和你爸带着卖地的钱,走到半路上,海鸣非要去赌,可你爸死活不肯,把这个坛子送给了我,说是海鸣卖地的钱。(.)三亩地也没有那么多啊!你爸说,每一次怕输光了,就留一个大洋放进坛子里。那一天他们叔侄闹翻了脸,你爸一气之下当了兵,再后来死在朝鲜战场上,我家一直愧对你们全家啊!” “尨海声也去前线了。爸的死,记在帝国主义的头上。”龙大河说。 “我知道这钱,你爷爷和你都不会收的。但这钱是给槐树园的,因为你将是那里的先生。你尽心办学吧。一部分用于建校舍、购置等费用。剩下的,做办公经费。每个班一盏灯,每灯每月1斤灯油,每灯每月1盒火柴;每个教员每月两张纸,每年8盒粉笔,4瓶墨水,1支毛笔和6个钢笔尖;书报费地方报纸1份,给孩子们读一读。” “尨老太,我们怎么能用这些积蓄?还是留着吧。”龙大河把大洋放进坛子里,感动地说。 “海声和海鸣都在外,靠大家帮助种地,你说我一个老婆子用这些大洋何用?现在你爷爷在中学堂,我们缺一处小学堂。大河拿去吧。” “现在,大家互助合作,共同劳动。如果真的办学校,就先租谁家的房子用一下。”龙大河把坛子抱到尨海声的面前。 “是!大河,我妈的话是真的!收下吧!我想闺房闲着怪可惜的—”尨海声着急地说。 “留在咱家给私塾没什么两样。就是留,也不是长久之计。当年你曾祖父是我家的私塾先生。海声他爸在槐树园给他建了祠堂,取名“龙圣祠”。还想有一天大槐树下办一个学堂,就攒了这一坛子里大洋。现在好了,全国解放了,人民当家了,大洋该派上用场了。海鸣多次问我坛子的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他。龙大河,我想你替海声把学校办了,完成海声爸的遗愿。海声,把大洋给他。“ 尨老太的慷慨让大河和尨海声非常感动。“尨老太,你是小尨河一个伟大的母亲。我代表学生的家长感谢您。”龙大河激动得热泪盈眶,“您有什么话要吩咐的?” “我这辈子对不住龙大河的父亲,于家把地卖光了,我们成了中农、贫农,可于家买回的地好多一季没有收成,就成了地主。老于家的子孙上学,要多照顾人家,不要因为人家成分不好就欺负人家。” “尨老太,你放心。”龙大河说。 尨海燕突然进来,搀着老妈坐下,望着地上白花花的银子,“妈真棒!有钱建了学校,大河哥当了先生,我可以坐在校舍里读书吧。” “上小学你大了,上民校你小了。海燕,你一边去。”尨老太喊走了女儿。 尨海声把大洋装进一个袋子里,递给龙大河,“原打算小妹跟你到槐花岗读书,没想到老妈如此慷慨,海燕上学不愁了,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学校我要办好,书要教好。”龙大河万分感激正要迈出门槛,被尨老太叫住了,“大河,这钱不是白白给你,我知道你性格。我就海燕这一个闺女,她是快找婆家的人了,我不想让一个大姑娘家跟一个牛背先生东奔西跑的。她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学就不要上了!” “我收不收她们,与这大洋没关系!但希望您不要拿门第看我,牛背先生和您一样高贵,因为我的心也是普渡众生,给百姓的孩子文化、智慧和技能。没有众心再富有也算不得高贵,就像沉淀在小尨河底的淤泥。当然,您老是处在淤泥里的圣洁的莲花。”龙大河像一个哲人说话,那口气还是拒绝收钱。 “好!和你槐德爷爷一样,有种的汉子!我想有一样东西对你有用。把那坛子再抱过来!” 尨海声再将坛子抱起,伸手从坛子里摸出一本《大槐传说》,看着母亲。 “给他,龙槐公办学的故事都在里面。龙槐公之所以被后人敬仰,是因为他能够跳出男人做官、美女如云的怪圈。”尨老太示意尨海声把书递给了龙大河。 “男儿事业泪两行:一行为做官,一行为美女。”龙大河低声读着书里的句子。 “你不要把这部书当做做官的秘籍。龙槐公历经坎坷,终于大彻大悟到处行乞办学,死之前留下这部书给有缘之人。”尨老太笑微微地叮嘱了一遍。 这时,尨海燕跑进来,提起大洋揣给了龙大河,微笑着对老妈说:“妈!我想跟大河哥读书,真的?” “差辈了!龙大河是你的侄子。”尨老太拿长烟袋敲击着那盛大洋的坛子,说:“把它送回去,免得你二哥来找。”又喊过来儿子,“海声,你和黄灵槐认识,帮着大河先到槐花岗拜师,办学校不是说句话就成的。” 第012章 槐花岗学艺(一) 槐花岗河边渔翁垂钓,橹声咿呀,苇叶青青,因多植槐树,夏天槐花满岗飘香而得名。 龙大河穿过一片槐树林,走过一条弯弯的泥沙小路,他想起了办学的事情:不管在六间闺房里,还是在大槐树下,他都要办下去,因为这是大槐树子孙的期望,也是槐树园百姓的寄托和尨海声的信任。 “你到了槐花岗,便找到了办学的信心和勇气,找到了打开农村教育之门的钥匙。”龙大河想到了《大槐传说》里的句子,便加快了脚步。 一位女子穿着漂亮的蓝色长裙,胳膊夹着一本书领着三四岁的小女孩在他的前面走,那步态很轻巧,很矫健。身材苗条轻盈,像是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慢慢停下,装作系鞋带的样子,蓦然回首。这一回头着实让龙大河看清了俊俏的模样,心里便“咯噔”一下。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深深地望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睛时,他的心情自然滋生难以抑制的悸动。他好像在熙熙攘攘的女子群里一眼发现了天仙一样,觉得连尨海燕和她比都相形黯淡,心想:“黄静槐的步子和背影,这么漂亮啊!” 黄静槐系好鞋带站起来,看见眼前这位衣着朴素,但有知识分子气度的龙大河正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认为他在观赏她的裙子,因为在农村很少见到穿裙子的姑娘。那裙子还是姐姐托人从县城买来的,你就看吧,她心中暗笑。她已经习惯她的学生们盯着她,有时学生们不这样自己反而感到不习惯呢。然而,站在面前的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的时候,她的脸蛋就刷的红了。由于紧张,或许别的原因吧,她的书丢在了地上。[] 龙大河跑过去捡起来递给她。 她其实早已认识龙大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默默地等他,然而自从看见他和尨海燕在一个雨天共伞,就有意回避他,然而,又想见他,见他又不好意思,就故意丢下一本书。 龙大河用惊讶的但温和的口吻问:“没想到我和你在这重逢?” “哦!找我灵槐姐的,尨海声打过招呼的。姐在办公室呢。我陪你去。”她给了他一个迷人的微笑。 “不用!我自己去。”龙大河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她,见她还在那儿站着,自个儿脸也发烧。 黄静槐见他看她,笑了笑,然后往书声琅琅的地方走去。 龙大河到了办公室,见一位少妇坐在办公桌前,激动地喊:“黄—老师!” “你是?”少妇打量着龙大河。 龙大河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少妇是他的黄灵槐老师。那年,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的铁蹄踏向小尨河,一男一女骑在一匹枣红马上来到了大槐树下的龙槐公祠里,男的叫尨海声,女的喊黄灵槐。他们白天以夫妻名义在大槐树下教几个孩子读书,晚上开展党的地下工作。那时,龙大河五六岁,跟他们学了不少知识。那个时候,黄灵槐风华正茂,没想到小尨河战役让她落下终生残疾,只能蹲着走路。黄灵槐没有丢下忠诚的教育事业,解放前夕在槐花岗创办了一所小学、幼儿一体的学校。后来龙大河回到小尨河跟龙槐德爷爷读初中,但黄老师的音容笑貌和谆谆教导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没想到五六年过去了,黄老师的五官还是那儿标致,那白净微带点黄色的脸蛋漂亮得无法挑剔,要不是腿的缘故,可以说黄家岭四个女儿中数她最美。 “我龙大河啊!老师!”龙大河看着眼含泪水,搬一张板凳坐在黄灵槐的面前。 “没想到我教的学生能教书了。”黄灵槐含泪说,“真难为你了,听尨海声说,凭你的能力可以进县城读高中,最低可以到小尨山读高中吧。可家乡需要教师,这也难为你了。” “家乡没人教书不行!”龙大河说着,起身摸起桌子上的搪瓷缸子,到桌子底下取出水壶给老师倒了一杯水。 黄灵槐又推给龙大河,然后和他攀谈起来,从小尨河畔两岸的孩子没学上谈到小尨河需要办一处小学;从小尨河联办中学谈到小尨山高中,最后谈到尨城县的教育,最后话题落到龙大河的办学。“当我听说,你们青龙岭附近,还有西岸七八个村子,连一处小学没有,我就理解了你办牛背小学。尨海声动员你办一个有教室像样子的学校,还亲自给我写了一封信,让我指导你。” “黄老师,槐花岗是县里有名的学校,而我们办的学校怎么也不能跟这儿比啊!别保留经验啊!”龙大河从衣兜里取出一支铅笔头和一个烟盒,想把槐花岗的秘诀记下。 “老师巴不得你比老师强,你们的学校比槐花岗强。不用记录,要用心。办学的关键是看韧劲,就是你们大槐树那种风雨中刮不倒的精神。我看你行!” “原来骑着骡子,随便教几个放牛娃,还行。但办一个教孩子、教夜校的学校,我真的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这次来,一是看看老师,二是取经学艺的。” “你的牛背小学办得挺不错的吗?蓝天做教室,大地做黑板,你们是一所流动的学校吗?但办一所正规一点儿的联办小学,还需要你动动脑筋。” “黄老师,除了精神之外,是不是先找几口教室?”龙大河急切地问。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我们办学面对的是学生,活生生的人啊!地种不好,毁了一茬,可以再种;机器坏了一个,可以再做;面对敌人,再大的仇恨可以发泄出来,狠狠地打!可我们面对的是孩子啊!要公正,平等,不管是男娃女娃,贫农的孩子,地主的孩子,都要认认真真地教,教他们做人,学知识,练技能,强身体。还要对孩子有耐心,爱心,细心。” “西岸的学生中午要在学校用餐,所以他们不愿上学,女娃更不愿上学。” “说起这个,老师倒要批评你。尨海燕,你就不愿意教人家。”黄灵槐指了指自个的头,笑着说,“我看问题出在这里。你当老师的有这个观念,难怪家长不送女儿上学。” “黄老师,问题是那么多的娃,就我一个老师。” “你说到点子上了,找一个什么样人的教书这至关重要。你们那里的龙大河,龙大河等青年都可以考虑。但他们的心思暂不在教育上,一个想远走高飞,另一个好装神弄鬼的,都需要你做大量的思想工作。老师有了之后,就是培养什么人的问题。我们要培养祖国的建设者,最起码能为家乡的建设服务。” “明白了,黄老师。学校总该有一个办公和教书的地方吧。” “既然你这么急提出来办公室和教室。我们就谈一下:尨家那六间闺房,就是尨海声和尨海燕愿意让出来,尨老太也不可能同意,因为她留着等一个城里来的干部。” “谁?”龙大河问。 “这个人以后你会知道。对你们办学他会支持的,我非常了解他。支持你办学的是尨家人,反对你办学的,也是尨家人—尨老太的二儿子和二儿媳妇,他们不止一天算计过六间闺房。” 黄灵槐不愿说出那城里的干部是谁,龙大河不好再问。当初,尨海燕去河边请他到家里来,尨海声交给他办学的任务,他一个不字没说就完全接受了嘱托,没想到这么复杂。和自己争六间闺房的,是一位干部。这位干部和黄灵槐一定有一种特殊的关系。尨海鸣也需要,想起尨海鸣来,他就头痛,他们小时候就领教过多次,他非常知道尨海鸣的为人。并且尨海鸣还娶了一个善于心计的女人。 “在六间闺房不是长远之计。”黄灵槐说。 “实在不行,我到大槐树下的尨槐公祠吧。等以后村子建了学堂再说。” “形势逼人但形势不等人啊!龙槐公祠,小尨河人祭拜的地方,尤其你们龙家更不会支持啊!就是你的爷爷都可能反对。大槐树下确实是一个办学堂的风水宝地,学要办起来,需要镇上、村里给群众做做工作。你现在的任务是:安心留在槐花岗教书,慢慢地学。静槐来了,让她领着转转。” 第013章 槐花岗学艺(二) 黄静槐进来把书放在黄灵槐对面的桌子上,很大方地望着龙大河;龙大河也毫不含糊地看着她脉脉含情的眼睛。(.好看的小说) “你们好像早已认识?”黄灵槐在一旁笑笑。 “我也不知道何时何地相识过。”说这话的时候,龙大河心跳加速。 黄静槐怕他在姐姐面前难堪,就主动邀请:“我们转转吧。办学的核心要办出文化品位,我们先看看这里的孔子庙和龙槐公祠。” 龙大河站起来,跟在黄静槐后面。到了孔子庙,龙大河面对装潢别致的庙宇,想起来时看到的草房,他很不了解:如此困难的办学条件,却舍得花钱建这样一所孔子庙? 黄静槐似乎看出他的疑问,很磁力地说:“孔子在中国被尊为圣人,中国是我们的祖先,我们东夷国自然也崇拜圣人。他不仅是思想家,而且是教育家。” 龙大河一边欣赏,一边思索。黄静槐不时停下,给龙大河讲解,从孔子谈到《六艺》,从“温故而知新”、“因材施教”谈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龙大河起初听得仔细,后来就有些恍惚,已被黄静槐的博学和温文尔雅的气质所打动了。 “孔子庙的后面,是龙槐公祠。”黄静槐招呼龙大河,“姐姐很敬仰龙槐公,就仿照了大槐树下的龙槐公祠建了这所祠庙。关于龙槐公的故事、文化相比你知道的比我多。”黄静槐说着,在前面带路。 “我这次来想学习学习你授课,我想你姐姐早告诉你了吧。”龙大河慢慢地变得不受拘束,觉得黄静槐不仅可爱,而且可近,渐渐地就少了拘束,几步跨到黄静槐的身边,说,“我那里,学生一到就该开课了。但学生年龄差距大,需要学的课程又多。这些都需要你们姐妹指导。” “开课,讲课,这些都是很繁琐、很复杂。就是三天三夜我也难说得明白。要弄明白最好顶岗学习。” “顶岗学习?”龙大河不解。 “其实,我教师的位子本来就是你的。不知那一天选招教师的时候,你没有来。我就是替你考上,还给你。龙槐德爷爷科长的名额被尨海声占了,你再失去了这当教师的机会,对你们龙家太不公平了。大河,你听我说。” “爷爷的事情那是上级领导的安排。尨海声和尨老太都答应我在大槐树下办学,我就是那里的老师。” “大河,很多事情你不知道。” 让龙大河办学,这是尨家觉得对不起龙家对龙家的一种补偿,因为尨海鸣替龙槐德当了文教科长。 “我想我一定能够把学办好。” “办学?哪是容易的事?校址、教师、资金、学生,管理,还要处理好各种关系,不容易。你来这里学习算看得起我们。我姐姐让我劝你留下来教书。”黄静槐说到这里,心跳加快。那是姐姐说啊!非明是自己想把龙大河留下。 “不!不!”龙大河两手紧张地摆着,他的心里非常清楚,他跟黄灵槐上学的时候,爷爷半夜熬灯批改作业、备课,他或多或少接受了一切。要真正地搞懂上课,备课,批改作业,班级管理等等,他都需要跟黄灵槐姐妹俩好好地学习。然而,他觉得留下来太对不起爷爷了。他是爷爷的唯一的亲人。爷爷教书的经验逐年增加,但身体健康越来越差。“我家里还有爷爷。我不能留他一个人在家。以后,我可以经常来学习。” 黄静槐被他的孝心所感动了,但还是希望他留一段时间,“大河,每天来走马观花地看,只是学习一点皮毛。要找到教学的精髓,需要耐心地留下来,最后和我们一起教书。” “我们没有教室,没有老师,没有学生,没有课本。好多好多的事需要我回去做。”龙大河为了办学,他没有时间在槐花岗多停留。 “一切以零为起点,我真的希望你留下。这样吧,为你的爷爷,我们每天下午一起回去。大河,行吗?” “你怕什么?风平浪静的时候,河里游船。刮风下雨的时候,就和姐姐一起。” “我也想天天回去,想爸爸妈妈。可是,我是一个姑娘……”黄静槐说这话的时候,脸蛋绽开一朵红晕,“路上有鬼,有狼。我想你搭个伴。” “什么年代了,还鬼,狼?你心中有鬼吧。” “可有的人是魔鬼,是饿狼……上一个星期五,我批改作文回家已是黄昏,走到你们青龙岭和黄龙岭交接的地方,突然钻出一个男人来,还没等我明白过来,那人把我抱住了,在我身上乱摸。多亏一位上菜园的人过来,冲了。不然,那一次……我真的好害怕。我告诉了姐姐,姐姐也多次说找一个槐树园附近的人过来教书。我听说你来这里学习,就劝姐姐把你留下,可你……要不,我跟你去大槐树下。” “那地方连一口教室都没有。呵呵!”龙大河禁不住一笑。没想到这一笑把黄静槐笑走了。 龙大河还想再解释什么,见她走了老远,捡起她放在龙槐公石像上的书。 那是一本关于农村小学教育艺术的理论专著,里面涉及了从课程设置到课堂教学的方方面面。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好书啊!他浏览了一下,拿在手里,他断定她去姐姐那里了。 龙大河回到黄灵槐那里,把黄静槐丢书的书告诉了她。没想到黄灵槐喜形于色,问起了龙大河个人的事。 “没有!老师!”龙大河如是告诉她。 “你觉得黄静槐如何?我看她对你有意思。”黄灵槐继续翻着书,像是在里面寻找到什么秘密。 “不,不!她漂亮,有文化,应该找县城的。”龙大河越说越激动。当他第一眼看到黄静槐的时候,就怦然心动。多少个不眠之夜,他不是梦里都想着找一个黄静槐这样的女人吗?然而,这样一个女人来到面前,他没有勇气和胆量。他想到了她的美,她的文化。他觉得城里终归是她要去的地方。而他虽然被人们公认为“牛背先生”,即将成为大槐树下的“民请教师”,和国家教师比起来,民请教师应当属于“土老帽”、“泥腿子”之类。 “大河,你的心思老师能理解。黄静槐去准备中午饭去了,吃了饭再走。”黄灵槐把那本书递给了龙大河。 龙大河再次打开,才发现书中被勾画的地方,黄静槐都加了旁注:“此处槐树园可参考。” “黄静槐老师的书,我收下看一看。饭我不吃了,您告诉她。”龙大河将书慢慢地合上。 黄灵槐淡淡地说:“好吧。我作为你的老师,我不得不告诉你,那六间闺房不可能做你的教室。大槐树下,你可以考虑。创业的路途漫漫,你的老师会帮助你。个人的事情,也多留意,你老师也不勉强你。” “老师,我走了!”龙大河拿起黄静槐送的那本书转身离开,快步来到芦苇荡登上了小船。 河边,黄静槐不停地挥手,那好看的身姿慢慢地在龙大河的眼里渐渐消失。龙大河没有心思去观看风景,思绪从槐花岗飞到大槐树,又从大槐树飞回槐花岗,怎样踢开这办学的第一步呢?他慢慢打开手里的书,一张纸条突然从书中丢下,龙大河一把抓住,见上面写着很娟秀的一行字:英雄模范在身边,何苦外出觅模范? 第014章 雄鹰再生(一) 当最后一抹晚霞撒向河面,龙大河坐船南下。一路上思索着黄静槐给他的那一张纸条,英雄模范是谁?是何书记,还是他的龙槐德爷爷? “你看,渡口那一只雄鹰!”龙大河告诉他,手里的船桨划得悠然自得。 龙大河眺望着渡口,想起去年冬天里的老槐树上的那只老鹰。一只雄鹰扑打着沉重的双翼拍击着河面,慢慢飞向槐树林的树梢之上,它向往更高远的天宇,但疲乏的翅膀却让它很吃力地在大槐树上二三米的高度徘徊。它似乎面临一场最痛苦的抉择:是栖息大槐树上慢慢耗掉最后一点能量摔死在大槐树下,还是经过凤凰涅槃般获得重生? “你爷爷这一次打击可不小?自己没能进城当科长不说,连你参加槐花岗教师的机会都没了。”龙大河非常同情龙槐德。 “爷爷经过南征百战从没有流过一点泪水,也从没有喝醉过。而他听说何玉莲跟尨海鸣进城的事之后,每天醉醺醺地去中学,每天又同何书记喝得大醉。周末一趟就是一两天。我也没办法。” 船驶向东岸,龙大河告别了龙大河上岸。去年春节的时候,龙大河跟爷爷来老槐树上坟,看见那只老鹰从槐树园老槐树上盘旋而下,最后蹲在伸向西侧的树枝上,用犀利带着困乏的目光眺望着河西遥远的县城,它的喙钩到了胸口,弯弯的如同园里的老槐,它想起飞,但是沉重的翅膀已经难以翱翔天宇了。何况昔日锋利的爪好像老槐树的枯枝,再以抓不住任何东西。 鹰似乎意识到自己生命终点的来临,它的喙开始不停地摔打在树干上,看它的样子一定很痛苦,每一次击打,喙的边缘处浸出淋漓的鲜血;每一次击打,都要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叫声,那声音撕心裂肺……突然,天空中一声霹雳,在一道闪电之中大雨倾盘而下,打湿了它身上的羽毛,旧的喙掉在树下! 要长出新喙重新飞向天空,还需要等待漫长的、难耐的,还有饥饿,似乎绝望中挣扎…… “龙槐德老前辈得到如此不公正的待遇,他现在已经酒醉在家。别忘了,烧足水给他喝!”龙大河吩咐好龙大河,驾着小船向西岸划去。 龙大河回到家,一股酒气和呕吐的异味呛得他要呕,但他这段时间也许习惯了。“爷爷!爷爷!”他喊了两声,见爷爷仍在床上打着呼噜睡觉,就取来毛巾和盆子,过来收拾爷爷的赃物。 爷孙倆相依为命,龙大河给爷爷盖好被子去取水,暖水瓶里水已光了,他去水缸里取水放在锅里去烧。没娘的孩子早当家,龙大河烧开了热水,去洗爷爷的脏衣服。在爷爷的上衣兜里发现爷爷的一本日记。在最后留下字迹的一页上写着这样一段文字: 周末放学,我独自在槐树林酒家喝醉了酒,在回家的路上听到林子里有男人的哭声,我顺着声音找到嚎哭的人。我惊呆了,那人竟然何书记,他跪在妻子的坟前嚎哭,口口声声说对不起死去的妻子,对不起女儿——玉莲。我把他拉起,同他再次回饭店喝酒,一直喝到夜幕降临。 我们都是为祖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多年浴血奋战沙场的战斗英雄,一个留在中学当校长,一个留在村里当书记。醉酒感叹世间的变化,让我们不由讨论起雄鹰再生的故事。 鹰是世界上寿命最长的鸟类,年龄可达70多岁。但要活那么长的寿命,必须在40岁时,做出一生中最困难又最重要的决定:等死还是经历一个血淋淋的惨痛更新过程而获得重生? 当鹰活到40岁时,爪子老化了,喙(hui)变得又长又弯,几乎碰到胸膛;羽毛又浓又厚,翅膀也变得沉重,飞翔起来便十分吃力。这样,鹰就无法有效地猎物。这个时候,它必须果断地作出决定:为重生拼搏一次!于是它很努力地飞到山顶在悬崖上筑巢,停止了飞翔。这一停最短50天,最长达150天。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它要先用喙去磕打石头、树木,直到完全脱落,静静地等候新的喙长出来。50天,仿佛走过一个世纪,又好像在一瞬间,等一个令百兽心惊胆寒的新喙长出来之后,鹰眯起了眼睛,狂风穿过槐树林时带来新鲜的野兔的味道——鲜血的味道!它开始用新喙把爪子上的趾甲一根一根的拔出来;最后再用长趾甲拔出一根一根的羽毛,更深的痛楚激起了它的野性,鲜血流遍了全身,它拔下的羽毛在大槐树下飞舞着,一只麻雀飞来尖叫。鹰轻蔑地转过身子,只是淡淡地一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佛祖就在前面看它,把它更生的过程看得一清二楚。它觉得自己不再痛苦了,而是一种抗争生命的享受!很难想象到鹰那种活生生的忍着剧痛一点一点撕扯自己身体的感觉,那重生的剧烈的痛疼唯有我能体会得出。让不让我当这个科长,我根本不在乎,在何处工作都是为了人民,为了祖国。而是我觉得,在我和尨海鸣之间,选择了他,这简直对我工作能力和赫赫战功的否定!他,尨海鸣算什么,不过是当年地下党的联络员,现在不过是乡村小学校长,他何德何能凭什么资格何脸面赴任?尨海声算是他尨海鸣的大哥,哪龙永图怎么犯糊涂用尨海鸣这样的小人?…… “是大河回来了!爷爷对不起你,麻烦你打扫我的战场。”龙槐德用胳膊支撑起宽大的身子问龙大河。 “爷爷,你终于醒了!刚才我看了你的日记。对不起爷爷!”龙大河将日记本递给爷爷,爷爷睁开半个眼睛又躺下。龙大河继续洗爷爷的衣服。 “大河,爷爷碰上毒蛇了。”龙槐德迷糊糊地躺着,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我是飞翔在尨城上空的一只老鹰,我还要经过凤凰涅槃般得痛苦洗礼,当新的羽毛长出来了后,我老鹰便获得了重生,重新焕发生命的光彩迎接生命的第二个春天,从那天起我还可以再活30年的岁月。” “爷爷,今天我又看到了何书记家的那只老鹰在槐树园上空徘徊。”龙大河说。 “去年河里开始结冰的时候,何玮的爷爷死了,我也老了再也捉不到任何东西,何家没有谁再愿意放鹰。何书记带着何玮跑到了老荒坡,把鹰给放了。” 龙大河见爷爷又鼾声如雷睡去,急得摇晃着床,大喊:“爷爷,爷爷,你怎么啦?你怎么成了老鹰啊?” 龙槐德停止了打鼾,一边咬着牙,一边说:“如果我是那只老鹰就好了,昨天不过是一次重生后的试飞,即将焕发青春了。明天早上,小尨河又属于我的。” 第015章 雄鹰再生(二) 龙大河醉卧在木板床上,恍恍惚惚中他看到一位乞丐,他衣衫蓝缕、只留一小撮头发结成小辫,见龙槐德躺在床上,就带着竹杖走过来,劝他:“你也给你晚辈一个好样子!这是怎么啦?醉成这样子?有什么心事啊?” “龙永图请我当文教科科长,突然冒出尨海鸣来。尨海鸣不仅当了科长,还把何书记的千金拐到城里,回来要把尨海燕介绍给龙永图当小。尨老太把一坛子大洋给龙大河,让龙大河到龙槐公祠办学堂,他尨海鸣逼着大河想把大洋要回去,你说,我们给是不给啊?”龙大河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乞丐。 “尨海鸣是大槐树洞里的一条花蛇,当年七仙女爱上了牛郎,它藏在大槐树下窥探修炼,谁知对七仙女起了花心,没能修成正果。后来,跟淳于棼来到了大槐安国,对二公主动了邪念,刚蜕变成人形的蛇身又恢复了蛇的样子。这一天,月宫看桂花树的玉兔调戏吴刚遭到拒绝,担心被嫦娥知晓,便逃到了东夷国的大槐树下,蛇和玉兔之间的一段孽缘你我更改不了。但留下尨海鸣这条花蛇,势必小尨河的少妇、少女要遭它的侵害。你现在不是要当科长,而要找机会吃掉这条披着人皮的花蛇!”那乞丐貌不惊人,却雪白的胡须飘逸、气质非凡。 “我什么也不是!”龙槐德仍说着梦话。 “你是大槐树中学校长。你的命运要静,静则养性;等待时机,吞掉这条花蛇。你现在安心当你的校长,将来还有大用!”那乞丐走向床前,认真地观察他。 “他是蛇,可我什么不是!” “你是鹰!一只活了40岁,等待重生的雄鹰!” “我不是,我是普通的先生,我是龙大河的爷爷。(.)我想死,但中学还有我的书要教;龙大河还需要我的帮助。” “这样消沉不振,你不是先生。尨老太给你的钱不能要,那是她的棺材板。就是尨海鸣不要,你们也该送回去。”那乞丐弯腰对龙大河说,“没有钱想办法,现在先在庙里教书。” “尨老太和一些老年人不愿意啊!这是龙槐公的房子。”龙大河从床上坐起来。 “我说可以啊!你看我是谁啊?” “龙槐公先生?!”龙大河惊讶地站起来,“你让我跟你乞讨?” “青年人,别说傻话!现在是新国家,需要我们沿街乞讨了吗?”龙槐公拄着拐杖起来。 “龙槐公,你是圣人,是小尨河的贵人。”龙大河突然跪倒,“为了小尨河的子孙,你无论如何要帮这个忙。支持龙大河办学,是我最大的心愿。没完成这个心愿,所以我不能死。我到哪里去筹款?您帮助我!” “你明天就要重生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等你除掉了花蛇,自然找到教书的法宝和办学的秘诀。” “大河!大河!”龙槐德穿了衣服跑到龙大河的身边,把他手里的湿衣服拽下,拽着他往门外走。 龙大河从来没有见爷爷像今天如此高兴,脚步是那样轻盈。龙大河起初是大步紧跟,后来就小跑起来。 在黎明前的黑夜里,爷爷首先看见老槐树上一双如电的鹰的眼睛。还没等龙大河看清楚,扑啦啦一声,鹰像闪电般划过了黑夜冲向了槐树园的高空,接着那高傲的叫声从槐树林移向河面,大概在河西的老槐树上顿足了一下,然后又是一声鸣叫,一个巨大的身影穿过夜色,一个血性的早上来临了! 何书记也听到了这熟悉而久违的叫声,取一根草绳把棉袄扎好,解开了狗的绳索。[] 突然,一只白兔从槐树洞里蹿了出来,一条碗口大的花蛇尾随而来。当它们刚蹿至树下的护林房前,忽然刮来一阵风,鹰从天而降。狡猾的蛇先蹿到一处鼠穴里,白兔蹿上了一簇槐树丛里像一位白衣天使站在那里,等鹰飞下来的时候,那弹力十足的树条迅速反弹,鹰忙着去保护自己的眼睛,那只白兔早已蹿出了老槐树在老荒坡上疾驰。 鹰在老荒坡的上空盘旋,这时候,白兔好像断定坡上野草浅、树丛稀少,像箭一样跑下了河,蛇也蹿出了草丛像一条火焰迅猛驶进河心,那猎狗迅速冲了下去。那蛇见势不妙窜入水底,而白兔非同一般,在河面上如同平地,上有雄鹰,后又猎狗,白兔好像后悔从洞里蹿出来!它蹿出水面,钻进芦苇荡,狗跟了上来,芦苇不过人的膝盖,白兔迅速上岸,蹿进槐树林。 鹰在树林上空盘旋,白兔围着坟儿迅跑,猎狗失去了威力。这样,白兔转了几座坟茔,不小心到了露天的一座,那鹰一双利爪冲来,白兔又选择了一簇树丛招先前的样子,用前爪抓住弹力的树条准备放弓,狗追了上来,白兔迅猛逃窜。 鹰突然转身向小尨山的地方飞去,在一片沙滩上打了几个滚,又转回到槐树林。白兔趁鹰离开的空儿跑向了槐树园,狗又追了上来,想堵住树洞。在白兔和狗斡旋的时候,何书记、爷爷和龙大河也跑了过去。 白兔在坟间逃命,最后还是觉得老槐树安全,虚跑了几圈往回跑,快到老槐树的时候,见前面一簇艳丽的花簇,正要奔去,却见那花簇迅速散开,原来那花蛇早在此处等候。刚逃离花蛇的毒口,又被飞来的鹰发现了。鹰叫了一声,迅速滑翔到老槐树顶上,等蛇与兔蹿上树丛向它示威,鹰突然抖动翅膀,蛇算是躲过了钻进树洞里,而鹰撒下的沙子像子弹从天上射来,把白兔的眼睛迷了!那白兔好生机灵,迅速跳进何书记的怀里——战场上杀敌无数的何书记,今天却没有勇气将白兔送到鹰或猎狗,而是将故意让白兔放走,猎狗追来,白兔匆忙中逃到老槐树洞里。 龙大河和爷爷跑了过去,那鹰,那蛇,那白兔,都在一瞬间消失了,只有那条猎狗像是埋怨主子在撕裂着龙槐德的裤腿角。 何书记又紧了紧裤腰带,说:“尨海鸣当了科长,龙永图大怒,尨海声确实不知道,那小子也许一时犯糊涂。” “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龙槐公,他说我是一只鹰。”龙槐德抓住了何书记的手。 “或许这些天你太苦恼了。我爸死去不久,一天晚上,我也亲眼看过死去的爸,还跟爸也来过坟墓。何玮到底是龙槐德的高材生,他说这是幻觉,说我在梦游。” “可这是大白天啊!我明明看见一只鹰和一条蛇在追一只白兔。”龙槐德说。 “你不相信我,总相信你孙子吧。”何书记拽过龙大河说,“这么多天我反思了许多,当你无从选择不给自己后路的时候,你的能量会发挥到最大,你的潜力会迸发到极限,只是很多的时候我们留给自己的后路太多,能量和潜力也就无从发挥了。我们总不能泡在酒里消沉下去吧。” “何书记,不是我想消沉,是目前上面的一些做法让我难以理解。”龙槐德实在打不起精神来。 “我们祖国到了什么时候了,需要大量的人才来建设,而这些人才需要教育。没有新的教育,还是沉睡不醒。祖国需要你,小尨河需要你。校长虽小,科长虽大,都要负一定的责任。你就是作弄,想死,也要站起来!脚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看那鹰——”何书记也看到了鹰,看着天空翱翔的雄鹰远去,又拍了拍龙大河的肩膀说,“好好干,伙计!给孩子做一个榜样吧。” “爷!我去槐花岗请教,黄家姐妹让我跟你学习。”龙大河望着爷爷那一双犀利的鹰一般的眼睛说。 龙槐德从昏睡中彻底醒了过来,很认真地告诉大河:“应该向鹰学习。在我们的生命中,有时候必须做出困难的决定,我们需要的是鹰那种自我改革和再生的勇气。必须把旧的习惯旧的传统抛弃,才能使我们可以重新飞翔。” “没有和尚哪有庙啊!我看靠大河一个人也办不起学,槐德,我看你完全可以抽出空来,帮大河跑跑腿。”何书记说。 “我除了管理还要教课,确实抽不出时间啊!要不把你家那个叫仙客的侄子喊来,帮帮大河。他可是贫农。” “那个逃兵不行!神神道道的,什么看前世算来生没有他不行的。可教书,不行!”何书记一口回绝了。按理说侄子何仙客根正秧红,又是龙槐德的学生,老师推荐自然答应,但何书记为人正直、公而忘私,做事公平、公正。 “那你看你家何玮,还有龙大河——”龙槐德说。 “何玮的心思在城里,于槐江倒是一个好青年,不过地主成分。” 第016章 何仙客算命 麦子吐穗的第一天,于槐江背着行到了小尨河,站在渡口的大槐树下,远望西方:一幢幢大楼耸立在隐隐约约之中,神秘而壮观,热烈而沸腾。他在那座城市里工作的很好,眼看就要提干了,却碰上了东夷国自上而下的清理队伍运动。刚开春他就放了假,一边参加镇里的植树活动,一边等候返城的通知。谁知过了这么久,音信全无,他打算回县城去,那里才是他施展抱负的地方。他不是不爱小尨河,也不是不爱大槐树以及大槐树下他的亲人、朋友,而是他更向往城市的生活啊! “我们家是地主,你可能被除名了!”于老伯像是得到了不好的消息,怕儿子进城惹事。 天没亮的时候,于槐江背着父母出发了。出发前,他叩拜了大槐树正要西行,突然想到河的对岸,他想和老朋友道别。 东岸,紧靠着槐树林新植了一片槐树。那片槐树林留下了他的足迹。在那里让他结交了好多朋友,而何仙客是他最好的一个。他不去道个别还算好朋友吗? 太阳升起来,树苗吐露鲜亮的新芽,小鸟儿在树梢上歌唱。一片被太阳晒得柔软的土地上,何仙客正地上铺着报纸,放着咸鸭蛋和大葱自乐,看见于槐江从那边过来,站起来喊:“你这是到哪里?大包小包的。” 于槐江将行李放在一块石板上,盘腿而坐,说:“我决定回到城里去!” “你们单位的运动——结束了?”何仙客一边吃葱一边问。 “没有,再等等,多陪陪我聊聊天。(.好看的小说)” “几天没活干手痒痒,我觉得我能干,成绩也不错,清理的话也不可能把干活清下来。” “那你还不去啊?太阳老高了。” “我不是想着二哥吗?”于槐江说着找一块干净的地方将行李放下,然后坐在上面。 “谢谢你出发前想着二哥。来!就着大葱,以茶为酒。”何仙客拿一棵大葱递过去。 “看样子,你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就这样扎根乡村干一辈子革命?”于槐江故意急他。 何仙客喝了一口水,差点儿被水呛着。听他这么一说,把水壶往地上一放,冲动地说:“这片地荒芜着,让我们无偿地植树。我不是地主富农,也不是乡绅土豪,凭什么让我来改造?” “你认为‘逃兵’比我‘地主’强多少?战场上脱逃是要枪毙的!”于槐江注视着何仙客。 那年夏天,何仙客作为人民志愿军奔赴前线,谁知走到半路上,上面说国与国进行停战谈判了,就返回宿营地。谁知他等得不耐烦了,竟然逃回了小尨河。被人抓住就送到槐树园西南方的空闲里植树。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也就是于槐江敢指责他当“逃兵”!说心里话,于槐江做梦也想老朋友离开这片土地,然而,他的叔父何书记非要他在此锻炼锻炼。 “‘苟富贵,勿相忘’,仙客,总有一天我会带你走。谁叫我们是老朋友呢。” “到哪里?我们小尨河风光秀丽,美女如云,多少男人向往的地方。在很早很早以前,中国有一个荒淫无耻的骚皇帝,听说有一个岛国女人漂亮的无可挑剔。国王下令谁能从一个女人身上找到半点的瑕疵,这女人就嫁给谁。骚皇帝得到了这个桃色新闻,就立即派出500童男去给他带回500美女好给他享用。少女们谁也没有见过这么帅气的小伙,就想办法将童男捉回招婿。就这样有了我们的东夷国。” “怪不得何书记说你神神道道的,看你刚才编了一个什么故事啊!” “全是那美女惹的祸!尨海燕姐妹,黄家的静槐姐妹,一个个,那脸蛋,那眼睛,那臀,那胸,别说是龙大河人高马大,还是你于槐江英俊。就是我脖子长、身子细、长腿,长得似一支瘦鹤,也想!你们都飞了,小尨河的少女,我挑!” 于槐江瞪了何仙客一眼,说:“怎扯到海燕、静槐身上?”突然又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我何仙客谁啊?小尨河的二诸葛,上观天文,下通地理,前算500年,后测500年,天上、地下、人间,人妖神鬼,三世转生,我无一不晓。任你龙大河和黄静槐藏着,掖着,我也看得出。龙大河本是董永转世,却丢下仙女下凡的黄静槐,被大槐安国来的女鬼迷恋。” 于槐江气得站起来要走,被何仙客拽住了,“你这一走必然有官场是非,不但你工作没了,恐怕你将来难在小尨河混。你即将到手的美女也将离开你。” “你一定听说什么了?快说,仙客!”于槐江又将手里的行李放下。 “观你前庭饱满地阁方圆,你生一副贵人相。你不是城里做官人,定是人间一富翁,但观你上、中、下三停的布置,你一生破折不断。一是娶带草字头的女性为妻,因错配仙女,半路分开;二是与水有缘,收养一男一女,可白头偕老。” “仙客,你这些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于槐江注视着何仙客那多变的脸庞,他怀疑何仙客的话,但不怀疑他的神通广大,他一定获取到关于自己的消息。 “信不信由你!”何仙客仍然面不改色,很镇静地说:“人啊!这一生是是非非,说不定与谁有缘,说不清谁是贵人,谁是小人。好好的一个德才兼备的后备干部却因为上不得先辈庇荫而毁于前程。” “你是说我城里的工作完了?!”于槐江心跳加快。 “别心慌!” “为什么?” “因为何玮去了。” “什么?为什么?” “因为他父亲是老革命,家庭出身贫农;而你父亲,地主。” 于槐江霍的站起来,红着脸说:“这不可能!你胡说。” “槐江,别激动。你听我说,何玮哥得到这个机会未必好事,会得到一个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悲剧;而你失去这次机会,却能得到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虽然磕磕绊绊,但先后得到爱你的两个女人,得到大槐树子民对你的爱戴。最后名利双收。” “我失去了这次机会,我将一辈子与大槐树为伴?” “对!我来问你,你先回答我再怀疑。于伯伯是不是给你提过你当老师?” “老爸倒是想,可我不干!”于槐江话说得很果断。 “为—为什么?”何仙客急于寻找答案。 “急什么,在这样急,早晚急出结巴出来。”于槐江的话可真准,后来在冰封大地的岁月里,果然结巴了。那是后话。 眼前,于槐江对龙大河提起要他教书的事深信不疑,但他不理解他从县城回来了,何玮去了。他极力控制住情绪说:“在这个时候教学,群众不戳何家的脊梁骨,也不吐龙大河老师的唾沫!倒要拿臭鞋子扔我!说我看上静槐、或者海燕才留下教书。” “你别自作多情啦!你当老师才是真正的帮他们啊!稍有些文化的,进城了!我们槐树园有几个识字的?群众需要有人教书啊!” “说心里话,我并不喜欢教师,何况农村小学教师。仙客,你挖空心思地来安慰我,我理解!但是,空手把城里的工作让了,我不服!不管我和大河谁教,海燕一定来读书,尨老太就一定来反对!这书我不能教!我要找何书记。” “找他没用!这事不是他定的。倒是你教书的是,他亲自找尨科长定的。你知道他历来看不起尨海鸣,他去这一趟多不容易啊!” “我不领他的情!我要讨个说法,我要进城!”于槐江要走,被何仙客一把拽住。 第017章 地主从教 “到哪里?”这话就像一声炸雷突然响了,一个矮墩墩的中年汉子,手里握着牛鞭威严地立在于槐江的面前。[] “假惺惺的帮我当老师?我看何玮进城就是他和何玉莲捣弄的!何书记心不安了,去找尨老太,你还要知恩图报?”于槐江见中年汉子发火,更是生气。 “他们帮你教书,有什么不好?你说!”中年汉子一脚踏在盛饭菜的报纸上。 这中年汉子是于槐江的父亲,因为出身地主,说话办事自然矮了别人三分。但本人厚道,群众还是很尊重地喊他于老伯。昨天晚上,他正独自为儿子的前途在家喝闷酒,何书记领着尨老太进来了,大家寒暄了一阵,尨老太说何玮进城顶了于槐江的工作,何书记非常过意不去,觉得对不住于家,就把给龙大河的教师名额给了于槐江。担心于槐江不答应,所以一起来说合说合。老实巴交的于老伯见儿子还能教书,就爽快地答应了。没想到儿子卷起铺盖就走。 于老伯找儿子找了一夜,今天来到槐树园给大槐树叩头想诉说心里的委屈,却听到槐树林吵吵闹闹,他跑了过来,却听到儿子要找麻烦,就气吁吁地来了。 “你到底干不干?你爸的脸不是脸,可尨老太、何书记的脸咱不能不给!让我们教书,还不是饿汉遇上了神仙?” “爸!这是他们设计的圈套,让我们去跳。昨晚我不信,今天我也不信!城里一定不会把我辞了,换上何玮?我工作好好的。我今天去上班。” “槐江,你怎么像你槐德叔?”于老伯不说话了,看了看何仙客,觉得人家毕竟将来和尨家是亲戚,把话说了半截,去拽于槐江。 “怎么不说了?尨海鸣替了龙槐德,他们都是校长,都没有去上任,用谁当这个科长都行!可我和何玮不一样,我在那工作好好的,凭什么啊?” “好儿子来!要不是尨老太、何书记帮咱,这教师也轮不到咱啊!” “爸,你听我解释,何书记通过玉莲找尨海鸣让何玮进城,这很正常。尨老太真心让我教书吗?是怕大河跟尨海燕搞在一起,让我监督。尨老太怕得罪了龙永图。龙永图,谁啊?抗战英雄,县城一大干部;又成全了尨海鸣,因为何玮是玉莲的弟弟。我不信一个崭新的国家,能容他们乱来。果真换了我的位子,我找龙永图去!我不信这群鸟上的亲戚能把赤尨城翻了天。”于槐江一边解说,一边用手拽父亲踏近饭菜的那一条腿。 于老伯火了,一脚将饭菜踹了! 何仙客觉得父子倆一激动忘记了他的面子,夹在他们之间也自找羞辱,就给于槐江递了一个眼神走开了。 “城里我打听了,你还是教书吧。” “为什么啊?”于槐江蹲在地上,将拳头攥得蹦蹦响。 “我家是地主。”于老伯蹲下身子想安慰儿子。 于槐江突然站起来,“爸!我家地主是冤枉的。我们可以找人证明。”于槐江说着要走,被于老伯一把抓住,腾出一只手唰得从腰里取下一条牛鞭,说:“跟他当逃兵?回大槐树教书去!马上—”他想逼儿子回心转意,鞭子在手里颤抖着。 “拿尨老太的钱办学校,还不天天看‘老佛爷’的脸色上课啊!” “办学校是积善行德的好事啊!你怎么那么怕尨老太呢?” “你想想,学校办起来啦,尨海燕就一定来读书。尨老太老封建,怕人家把她海燕办了。连龙大河都不放心,放心咱吗?尨老太不愿送女儿读书,其他人愿意吗?没有和尚守什么庙啊!” “这点儿事,何书记帮你解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我家地主,别指望何仙客带你到部队去!” “我可不认‘地主’,你认!那本来就是尨家的,你替他扛什么?” “胡说!要是你当了先生,我们政治上才站住脚。” “政治?两年前批龙槐公,斗反革命,一年前每周六要加强政治学习和思想改造,现在清理队伍,不知将来白天黑夜的要搞什么革命。我烦的就是这些。” “你这不吃驴草的犟牛!敢说政治运动的不是?我今天就是抽也要把你抽到大槐树!”于老伯照直往儿子的脊背上狠狠地打,鞭子却抽打在行李上。 行李被鞭子划出一个大口子,一条洗得洁净的裤子露了出来。于槐江自小到大,村里、单位里都说他好,于老伯作为父亲,又怎么忍心抽打这样的儿子呢?然而,这一次放过了,还不知儿子惹出什么事端? 于槐江趁父亲不备,逃了。 于老伯握着牛鞭几步狂奔,追到渡口,“噗通”一声,于槐江下了河。 等于老伯跳进河里,追着,骂着。可儿子早已钻出了茫茫的芦苇荡里。 何仙客早已准备好骡车在河对岸的大槐树下等候,见于槐江出了芦苇荡,做好架势让他上了车,骡鞭一挥要向尨城县飞奔。 护林房是一间用石头砌成的棚子,一大高个汉子用破斗笠遮着脸,一只大手握着铁锨在门口的空地里等候,笠顶上的窟窿里看一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朝这边望着。何仙客不知一次地领略过这目光的威严,就像老槐树枝上雄鹰的目光那么犀利。 “怎么办?犁地的是龙大河!”何仙客对于槐江说。 “越过去!快!”于槐江说。 骡子想从龙大河身边窜过,龙大河纵身一跃上了骡车,勒紧了缰绳,调转了车头,“槐江!你的事情我很理解。但我们都希望你回去,小尨河离不开你。” “别强求我好不好?我斗大的字不认识一升,放过我吧。” “你听我说。我们的文化都不高,可你也算是山里有文化的人,乡村教育的使命自然落在我们的肩上。文教厅指示:从今年秋季开始,都要自办学校。尨海声对我们槐树园这么重视,我们要走在前列。办小学是我们的重任,现在的民校改为周末,将来改成夜校……连你父亲都同意了,我想你会想通的。” “不会学校办好了,将来尨海鸣再派来的公办教师担任吧?” “公办教师可能由薪粮制改为薪金制,即以统一的‘工资分’为单位,以当地群众生活水准。按粮、布、油、盐、煤五种实物价格综合折算货币工资额。这样好的待遇,我们这贫穷的山村水寨也养不住这龙啊!我看还是由你出山担任民请教师是再合适不过了。你放心,民请教师的待遇一般要免除代耕及差役,实行的是民办公助——民办为主,公助为辅。” “讲什么待遇啊!这不是待遇的问题。你给我半天的时间,我进城去问一下尨海鸣、尨海声和龙永图,为什么他们能顶替我们当城里的干部?我们就适应当民请教师啊?” “我替你问过他们了。关于何玮和你的事不是谁能决定的,而是组织研究决定的。尨海声告诉我:为给我们的国家减轻经济负担,我们要两条腿走路,就是说,除了国家的,我们要组织农民自己办自己的学校。不只是夜校、冬学、识字班的扫盲教师,更重要的要筹划小学。党、政府和人民把我们请出山,是对我们的信任啊!” “他们剥夺了龙槐德当科长的机会,你们还替他们说话?我没有你们的度量。让我过去,大河!”于槐江决定要走,龙大河将耕牛、铁犁给了何仙客,把于槐江拽到一旁狠狠批评了一通。最后,还是强行带回了村子。 到了大槐树下,他们懵了,很多人议论于老伯的事。原来,于老伯追于槐江到了河岸,一下子摔倒了,爬回家,一气之下喝了半碗盐卤,被乡亲们送往医院抢救。 于槐江跑进了医院,护士告诉他,于老伯灌豆油的时候死活不肯配合,大夫急中生智说,只有儿子答应了当老师,才肯喝下救命的豆油。 于槐江急了,只好答应了老父亲的要求。父亲喝下了豆油转危为安。 于老伯回了家,于槐江依然想到县城去,于老伯再次找到了龙大河。龙大河却不再阻拦他,反而用骡车去送他,当离开村子的时候,二三十个农家孩子跑到骡车的前面,跪在哪里,谁也没有怕骡车碾压着自己。 龙大河拽紧了缰绳,骡车还是慢了下来,孩子们抱着车轱辘不放。 他们只好下来,龙大河擦去激动的泪水,鼓励他说:“当遇到困难的时候,要信任人民,和人民打成一片。你看—”龙大河伸出宽大的手掌指向远方正热火朝天劳动的人们,郑重有声地说:“有人民群众做后盾还有什么克服不了的?我们只管当好人民群众的好先生。至于一些非正义的,违背人民群众利益的,自有人道和天道。” 第018章 攀上黄亲 于槐江答应了当民请教师,应该说是于家的荣耀。但不知为什么于槐江突然夜里辗转反侧,白天茶不思饭不进,更不下地干活儿,整天默默地蹲在门槛上,耷拉着脑袋远看就像夹在裤裆里一样。 这事儿已经有好些天了,只是槐江他二婶没告诉他,于老伯天天早出晚归忙着赶牲口下地,而于槐江起得晚,睡得早。于老伯自然不知道。今天早上,瓦蓝的天上还挂着几颗星星,于老伯赶着牲口出了院门,“噗通”一声坐在门槛上的男人差点儿倒在门槛里,匆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又蹲下,黑乎乎的像一座山。 “狗日的一大早蹲这儿干啥?”于老伯发现这人是自己的儿子。 于槐江没吭气,身子连动都没动一下,把鱼肚白的后背朝着父亲。 “哎!该准备准备上学堂了!”于老伯拍着儿子的脊背说。 “不教了!用不着咱了!” “刚上任就撂挑子,那不是要命吗?”于老伯气得正要发火,那骡子脚下绊着僵绳冲出了老远,于槐江扛着铁梨在后面紧追。小尨河的春夏之交早上的露水像刚下过的毛毛细雨,把脚下的草搞得滑溜溜的,他猫着腰磕磕碰碰地走路,眼睁睁地看着骡子冲下山坡,冲进黄家岭的麦地里。刚抽穗的麦子长势喜人,转眼间一阵旋风呼啸掠过,哗啦啦地扑倒一片——那骡子疯一样地狂跑。骡子觉得作的不够,又将蹄子像刀切一样踩踏了一遍。于槐江气得暴跳如雷,喝斥声随着麦浪向四处扩散,他真想用刀捅它的心都有,无奈骡子又冲下了山坡,他只好扛着梨在后面猛追。骡子被追到一面十来米高的悬崖上,骡子要是撒个欢儿或受点儿惊,再这样冲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狗日的怎就不跑过来帮老子犁地呢?蹲在门口干啥?于槐江的心里怎么也想不通,满肚子里生成的那股子火气,随时都要从嗓子眼里冲出来。既然追不上骡子就拖着汗津津的身子闷着头回了家。 于老伯走到门口抬头一看:怪哉,于槐江还是蹲在早上那个地方丝毫未动,脑袋还是原来那个耷拉的样子。于老伯健步绕过去到门后抄起一把长扫帚,冲出院门外,朝于槐江的身上狠狠地拍了过去。于槐江一声不吭,身子稍微颤动了一下。于槐江心软了,只是象征性地再次扑了过去,那招式就像孩提时用扫帚扑蜻蜓一样,既想捕着,又想不伤着蜻蜓。[]谁知那尖尖的竹枝儿把腰儿的地方戳破了!流血了!于槐江出声了,身子抽搐着喊:“你拍吧,拍死算了!”那嗓门又大又粗,跟那匹骡子吼叫似的。 于槐江这一嗓子把他二婶喊来了。于槐江看到儿子于槐江抽搐着大喊,举在空中的扫帚停了下来,才突然意识到这扫帚是几十根竹子捆成的,很有些分量,而且尖尖的,像一根根钢针一样。可这狗日的就是不起来,就不给老子赔不是,这一肚子火还是难以熄灭。当他咬着牙再次扑下去的时候,槐江的二婶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声音像一连串燃烧的小鞭炮。 “大哥,你不想活了吗?” “要他的命不是?” “你这样对得起槐江死去的妈?” “再不停下把我也打死算了——” 于老伯急忙收住了手里的扫帚,却看到他二婶红着眼睛冲了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他二婶,尨家大院的二小姐嫁给了于家,老实厚道的男人靠省吃俭用的钱把尨海鸣赌钱输掉的地买了回来,准备送到尨家大院。谁知正赶上土改化成分,尨家大院成了中农,而他成了地主。喝了一场大酒醉死了!一个地主的老婆谁也没有人敢娶,尽管她貌若天仙。这事儿怪了,贫农出身干部家庭的黄家河却爱上了她。谁知于槐江的母亲死了,二婶看着于槐江可怜,心里也暗暗爱上了大伯哥,但小尨河有个习俗:丈夫死了,嫂子可以跟未婚的小叔子过;婶子是万万不能和未婚的大伯哥过。因为成分的事,二婶和娘家不走动,就留在于家照顾他们父子。一个大伯哥,一个是弟妹,住在一个院子里,却像亲兄妹一样。而今天竟然为了于槐江抱住了他,确切地说是紧紧抱住了大伯哥的身子。 于槐江愣了,心想这二婶今个儿是老母猪护仔惹不起,就敢紧扔了扫帚,和他二婶去擦于槐江身上的血。 他二婶到自己的房间取了黄鳝的血纸给于槐江贴上。于老伯也没了火气,坐在门槛上一锅一锅地抽着长烟袋,听他二婶埋怨唠叨,摆出很有些当家掌柜的肚量。 “你就知道打儿子!四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槐江当了老师。可是孩子还没到槐树园就被黄家岭堵回来了。他心里堵得荒,才蹲在门口装熊。你不想想法子?”他二婶继续埋怨。 “我有什么法子来?咱家是地主呢。”于老伯哀声长叹。 “怎么就没有法子来?”话音刚落,龙大河牵着那匹骡子走进了院子,“这骡子烈性,地没有耕,反而糟蹋了黄家岭的大片麦子。”说着奔向了于槐江,心疼地轻轻触摸他身上的伤痕。 “我打了他几下。骡子糟蹋了麦子,他好好的学不去教。”于老伯说。 “我有个办法,把糟蹋麦子和教书的事都解决了。”龙大河看看槐江二婶说。他二婶明白男爷们一起说悄悄话就找借口回了自己屋子里。 “大河,你点子多。怎么帮槐江兄弟你说。”于老伯放下烟袋说。 “不瞒您说,反对于槐江当教师的不仅仅黄家岭一个,他们都等着黄家岭挑头。您把骡子没牵住吃了他家的麦子,他们一定认为您是报复。两条事联系起来,就不是于槐江教不上学这事了。” “什么法子快说。”于老伯急不可耐。 “给黄家攀亲!”龙大河不再寒暄直接把解决的办法说了。 “黄静槐虽带着孩子,但她年轻漂亮,家庭出身好。你要人有人,要才有才,他黄家岭都拒绝了!槐江哪敢想啊!”于老伯苦笑了一下说。 “我成分好缺不了媳妇。要是黄静槐看上你家兄弟,我巴不得呢。”龙大河先是脸一阵火烧,后镇静下来说。 “阶级斗争把我一生毁了,现在土埋到脖子上了找女人没啥用了,但我不能毁了儿子啊!”说着,于老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手卷,擦着眼泪。 龙大河看了他的处境,心里生起几分酸楚。他年近五十的人了,可怜女人走后再也不知女人滋味,一生可能这样过去了。龙大河无限感慨,如果于槐江这次攀不上黄亲,学是教不上,恐怕命运还不如父亲,说不定一生碰不着女人边儿。于是很同情地说:“政府虽然没有对‘地富反坏‘的婚姻做出政策规定,但事实上,对出身不好的家属子女婚姻普遍受到严重的歧视和影响,特别是地主子弟,即所谓的“地主羔子”,或说得好听一点,叫‘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要让于槐江教书,找上媳妇。关键是攀上黄亲!” “大河,好多事情你想得太简单了。我家被抄家以后,穷得梆梆响,连吃饭都成问题,谁家姑娘愿意嫁给地主羔子饿肚子;我们出身‘低贱’,没有政治地位,再差劲的姑娘也不愿意往火坑里跳,嫁给一个被无产阶级专政家庭的‘地主娃子’,天天斗争,担惊受怕!何况是黄家的二姑娘?” “于槐江这事儿先放一放,我今天来主要想谈谈黄家河和槐江二婶的事。他们成了,于槐江的事不就顺水推舟。人家还在乎那片麦子?” “大河,你的新意老伯领了。你想想:解放前,像他二婶这样出身大户人家的闺秀,他黄家有钱有势争着登门求婚。她从小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和于家攀亲也算找了门当户对的殷实之家。可是,现在她还是那么漂亮,没有生孩子。地位就低了呢,成了改不了嫁的‘丑婆娘’。她吃尽了苦头,不愿再嫁给门当户对的地主富农羔子受二茬罪。而‘出身好’的男子谁不怕影响前途?谁又敢娶她?但说到他二婶结亲的事儿了,我把心里话说了。现在讲究个一步到位,河里的、山里的都到城里寻婆家去了。” “城里男人肯要她?” “嗨!怎么啦?乡里人脸上又没刻字。就是在城里找一个成分不好的,也比在小尨河受穷好啊!现在连牲畜配种都得去城里的配种站了!” “于老伯,您这是什么话?地主富农子女很难配上合适的婚姻。一些大户姑娘们虽然有文化,品质好,有的长得花容月貌,但为了生存,不得不降低自身的条件嫁给了比自己条件差好多好多的穷苦农民。十八岁姑娘嫁给三四十岁的‘出身好’的光身汉,或身体有残疾的‘困难户’,还有的甘愿嫁给那些离过婚、或死去女人的男人当‘填房’。这些仅仅为了饿不死、有一身遮羞布吗?不是!那为了什么?为了孩子的将来:报户口政审、上学政审、干临时工政审、招工政审、参军政审、评选先进政审、加入党团组织、提干有更严格的政审。在农村,当民请教师、生产组长、大队会计,甚至连看庄稼的巡护、过年耍狮子耍龙人员都要政审。出身地富的子弟一律排除在外。还是多考虑考虑黄家河吧。于老伯!” “我也希望她改嫁到黄家。”于老伯又把长烟袋摸起来,按上一锅吸了几口说,“我知道这么些年来,黄家河为了前途,对他二婶敬而远之。这个我们都能理解。他‘根正苗壮’的人不能找‘坏成份’的女人。他怎么会让‘阶级敌人’混入贫下中农、工人阶级队伍,玷污革命队伍的纯洁性。我们东夷国自上而下谁不知道,为了保持革命队伍的纯洁及工人阶级、贫下中农的‘良好基因’,不许党员、干部、军人找地富出身的姑娘,谁不‘听话’,谁就会受到‘组织处理’。这样的背景下,谁又“不听党的话”去钟情于地主羔子的女人?” “但黄家河愿意顶着压力,哪怕丢了党票,丢了令人羡慕的教师,永远不能转正,永远不能重用,不得提拔。他也认了!”龙大河见于老伯不停地抽烟,继续开导他,“城里女人多得成了灾,眼睛一闭顺手一抓就是一个。黄家河四十开外,脑瓜子灵活,腿虽然不灵便,但不影响给女人装料啊!如果再能开了巧,使上点儿手段把娃给弄出来,黄家河是黄家岭的兄弟,黄家岭忍心自家亲侄子当地主羔子?” “我只是想等于槐江结了婚把他二婶嫁出去。”于老伯一边说,一边去磕烟灰。 “于老伯,槐江连教师都没了,结什么婚?”龙大河用深邃威严的目光望着于老伯说,“二婶人才又好,长得白净秀气。你们一个院子住着,接触交往多了,难免产生了爱情,即使你们彼此不承认,但事实终归存在着。如果尨家知道了,一定规劝她马上离开不再和你来往。如果你们一直保持着这种关系,就必然接受组织的处理。” “你说得不错!大河,我没有必要隐瞒。但是在外面一定不要乱说。我们除了兄妹关系,什么也没有发生。如果他二婶愿意嫁给黄家河,也了却我一桩心事。”于老伯正说着,他二婶进来了。于老伯把龙大河来的用意说了。见他二婶暗暗流泪,自己也梗咽了,说:“我们的出身你知道,只好降低条件,找黄家河这样‘成份好’的教师为夫,一不受挨斗之苦,二可以保护自己。” 他二婶说:“黄家岭不止一次地严厉警告他不许找‘出身不好’的女人,何况我是地主羔子的女人。我不想让他违反纪律受到组织处理。” “这点你一万个放心,尨家大院是中农,你是尨海声的二妹,嫁到于家本身就是受害者。黄家岭娶你正是把你解救出来。婶子嫁过去,您和儿孙们都随黄家河的贫农成分。黄家河是龙永图的救命恩人,他去找龙书记一说什么事情就解决了。” 当天中午龙大河留在于老伯家吃饭。饭后他二婶为了于槐江,忍痛结束了与于老伯的这段恋情,一咬牙接受了嫁给黄家河的决定。 第019章 玉莲提亲(一) 尨海鸣用借来的自行车带着何玉莲从尨城县出发,刚出了城门,一匹骡子驮着龙大河和尨海声过来。[]尨海鸣怕被大哥碰上,就绕了路走,等来到大槐树的渡口,已近黄昏了。 于老伯开船过来,聊起槐江他二婶的婚事。尨海鸣满口指责于老伯做的不是人干的事,把心爱的女人送给一个瘸子!于老伯有了黄家做靠山,根本不把尨海鸣夫妇当一回事儿,气得将船儿驶向河心,“你们爱坐不坐,要不是看在尨老太和尨海声的份上,谁理你们那碟子菜?” 尨海鸣夫妇将裤脚卷到大腿上,尨海鸣扛着车子,何玉莲在后拽着男人的衣襟,淌水过河。 尨海燕收拾碗筷回闺房休息,那二哥二嫂就像一对幽灵悄然回到了尨老太的身边。 何玉莲不好意思地说:“妈!帮海鸣的那个大贵人实在脱不开身,今晚不来了。”然后将龙永图青年时期的照片双手递给了婆婆,“相片带回来一张,给您看看—” 尨海鸣见母亲去取眼镜,就过去帮母亲戴上。尨老太觉得龙永图有几分英俊,但年龄上却看不清楚,就说:“我说呢,尨家祖坟上也没冒青烟啊!海鸣从一个乡下小学校长能当上县城的科长,原来有这个贵人托啊!人有了贵人一步登天;要是遇上小人使绊子,不摔倒几次才怪呢。玉莲,你是我家媳妇,你说我们怎样才能报答人家?” 何玉莲受宠若惊,来时还担心婆婆不接受她,没想到一见照片都乐得合不上嘴。她就把来意说了,“妈!人家还追究呢,他很生气。” “又是那龙槐德!我给足了他的面子,尨海声批准了龙大河办学,我将一生的积蓄也给了大河,还有那一本书也给他了,还要我怎么着?” “妈!这倒不是。(.好看的小说)现在连黄家河都和龙永图联系上了。我担心以后……那贵人和我们非亲非故的,为什么永远帮海鸣?” “把他们先放一边,咱说说照片上的贵人。如果有了他,别说海鸣,就是你大哥都可能用着人家。” “妈!有一个办法,我说错了您老一定不要生气。”何玉莲鼓起勇气试探。 “怎么像海鸣说话转弯抹角的?什么话直说!” “那我说了?”何玉莲观察着尨老太的表情,觉得是时候了,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尨海鸣,很认真地说:“我想把照片上的贵人当咱尨家的贵客。” 尨老太知道这贵客的分量,无疑是想把尨海燕嫁给这位贵客,沉默了片刻问:“这小伙子多大了?” 何玉莲也不敢隐瞒,说:“还不到四十吧。” “年龄也太大了!”尨老太把照片还给儿媳妇。 “龙永图是抗战英雄,是县人民政府的国家干部,年龄是大了点。可我小妹呢,没有文化。人家能看上咱家海燕,也算上祖坟烧高香了。” “他看过咱家海燕?” “倒没有,我是把妹妹的照片给了他。一看照片他就答应了。” “他一个大官能看上咱海燕?” “妈!小妹是没文化,可她的漂亮数一数二的。再说他就喜欢没文化的乡村姑娘呢。” “还是二媳妇和妈一道呢。把照片再给我看看。”尨老太又要过了照片,“我觉得这不可能,城里有多少漂亮姑娘不让他挑啊!” “龙永图就看不上那些疯癫的城市姑娘。他对小妹没那意思,我敢吗?” 尨老太把何玉莲一个人留在客房,和尨海鸣来到里间坐在床头,借着微弱的灯光去仔细端详照片:眉头先是皱了一会儿,又放开;放开了,又皱起来;最后把照片递给尨海鸣,“找个机会见上一面。” “妈,急什么吗?工作组要是在我们的闺房住下,他能不来看看?我今天来就是先收拾一下房子。” “你收拾房子?不会你媳妇来挣那六间闺房吧?”尨老太突然把脸一沉,开始竹筒倒豆子般训斥起儿子:“你什么时候想到为你小妹好了?进城当科长这么大的事情不和我说一声?论功劳,论能力,你哪一样在龙槐德之上?龙家世世代代给我们尨家当先生,没有龙家教尨家世代读书,哪有你们今天?自从,你进了城,龙槐德天天醉酒在咱尨家大院门前晃来晃去,我怎有颜面见龙家人?见小尨河的人?” “妈,你不是把龙槐槐放一边了吗?” “那是对你媳妇说,可你我儿子呢。我看你还是回来当校长,那科长给人家。” “妈!您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我您亲儿子啊!”尨海鸣站在尨老太的身边。 “你这次进城得罪了龙槐德和龙大河不说,连黄家也得罪了!你怎么瞒着妈领着黄金槐爱的何玉莲进城?当年你和大哥参加革命,我反对过吗?玉莲的事,为什么不能和我商量一下?” “妈!我看你不是挺喜欢她的吗?” “你都把人家来家里了,我能说什么?哪有第一次见婆婆就敢给小姑说亲的?看她那眉眼,那嘴口,好会说话,这样的女人你也敢要?海鸣,我怕你将来吃她的大亏!” “哪你不是答应她要小妹和龙永图见上一面?” “我能答应吗?这是斡旋!我能得罪何书记?要是他找上门来,我们怎么给他说?” “妈!这你放心,一切都是她自愿的。我要不是一时被她迷住,我才不呢。” “什么?你把人家做了?!”尨老太愤怒地抄起拐杖要打,尨海鸣噗通一声跪倒,把槐花岗如何选招教师、如何和何玉莲上床的事一一说了。 “你就不怕那何书记杀到我们家里来?”尨老太越听越气,又担心何玉莲过来,就让尨海鸣起来说话。 “妈!到现在只能拿龙永图做靠山了。我们不打算他和小妹的亲事,至少他当工作组组长来我家住下,还是可以的吧。” 尨老太觉得尨海鸣这话有理,为了一个进城的科长,尨家人是四面楚歌,龙槐德尨家大院是得罪了,于槐江又和黄家攀亲,把尨家大院立于孤独。既然是为了给龙永图住,就到腰上找钥匙。 “妈,不瞒您说,他就是这工作组的组长。他乐意到咱家住,我媳妇帮着收拾收拾也没有什么不好。” “说一千道一万,百闻不如一见,要是碰上大河这样的,还是不答应的,好。为这房子,我拒绝了你大哥。这件事先不告诉你大哥,去跟你三弟商量商量吧。”尨老太将照片还给了尨海鸣。 尨海鸣没要到闺房的钥匙,丧气地回到了客房,告诉了何玉莲。 “还是老妈想得周全。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啊!”何玉莲故意让尨老太听见。 尨海鸣夫妇去找老三,老实巴交的尨海潮说:“老妈同意了,就行!” 他们折回竹子林一商量,决定由何玉莲出面找尨老太,没想到尨老太一个不字没说。何玉莲顺利地要来了钥匙,再次来到竹林里。 “海鸣,你怎样谢我?”何玉莲眉飞色舞地窜到他的跟前。 “我为什么谢你?你钥匙要到了?”尨海鸣知道老妈的脾气,老妈不可能把闺房的钥匙给她。何况还有那闺房的秘密。 “你看这是什么?”何玉莲细嫩的中指上挂着一串钥匙,那钥匙链他认得,那是妈妈的,上面还有海燕小妹编织的小鱼。这一见,尨海鸣跑过去想要,谁知何玉莲跑开了,二人在竹林间追来追去。最后,还是何玉莲缴械投降。 “没想到你能说通老妈。”尨海鸣对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感到事成之后,他飞黄腾达的日子不远,兴奋地将她揽在怀里,连亲带摸…… “我谁啊?白的能说成黑的,死的都能把他说活了。” “虽然有把握,但我担心出意外。你想想,海燕和龙永图年龄悬殊那么大,要是海燕不答应,醋就办酸了。” “海燕越是小越依赖他,龙永图是过来人,一定会哄。其实男女之间就那么一回事儿。”何玉莲一想到小姑会在龙永图的关爱下倾倒于怀,她的内心充满了春意,一种少女的骚动再一次在他的怀抱里滋生无法抵御的欲望…… 第020章 玉莲提亲(二) 夜很静,尨海鸣揽着未婚妻静静地立在竹间小路上,看看四周没有人儿,就大着胆儿将她上衣前三个扣解开,那熟悉的体香,那熟悉的触觉,那熟悉的雪白,让他的骚动又蔓延起来,他忘记了在家,忘记了家里还有好多女人和刚懵懂的小妹、侄女们,未等何玉莲反应过来,那丰满挺立的峰已被他紧紧贴在胸上了。(.无弹窗广告) “这哪啊?还有灯光,我们到闺房吧。”何玉莲怕被院子里的人碰上,拽着尨海鸣向后院走。 “那闺房海燕天天看着,要是她一闹,亲事就黄了。我们还是回自己的房子吧。” “你变卦了?真傻啊!海鸣,工作组会来吗?龙永图会来吗?那六间闺房我们不用,不是被大哥占了,就是妈捐出去?靠了龙永图这座大山,不愁你混不出人样来!” 尨海鸣抓住了她柔滑的手,“一切事明天再说。”说着,就要去亲她。 “要是海燕回来碰上,多没脸啊!”何玉莲知道尨海鸣什么样子的人,就将他拽进了闺房,顺手关了门。 闺房打扫得干干净净,靠窗户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一把茶壶和一个瓷缸子。靠东墙是一张双人床,被单洗过不久、铺得整整齐齐,还有一股晾晒的味道。这六间闺房大妹、二妹腾出来嫁出去,靠东边的那间尨老太说是留给外出的龙槐德先生的,但后来给了小妹。在这里不知当年母亲和龙槐德发生了怎样的故事。尨海鸣猜测当年一对青年男女曾在这闺房里翻云覆雨,那种亢奋如同鸭片一样让他从毒瘾中难以自拔。要不是图黄家是革命家庭,为了到槐花岗当民请先生,他才不会答应母亲,娶回黄家唯一一位又丑又胖的女人,他经常在外搞女人,却没有和这位丑女人一次大汗淋漓过。(.好看的小说)但这女人却为她生下一女一男:女孩天生丽质,又聪慧;而男孩却是一个瘫儿。二年后,他从一个普通的民请先生当上学校的校长的时候,女人却没有福分提前走了。他爱黄静槐,但一次欲望失控却让他不得不带何玉莲进城。他不是爱她,而是感激她为自己找到一条通往仕途的官路,将来会有一个个妙龄的美女闯进自己的怀抱,为了这贪欲的将来他必须先征服这个女人,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要是海燕有这个缘分,将来你要车有车,要房有房,要官有官,”何玉莲进来脱着上衣说,“要钱有钱。” “要女人有女人。”尨海鸣脱口而出。 “还想别的女人!?我一个也撑死你!”何玉莲一把将他揽在怀里,一条腿放在床上,另一条腿夹住了他的腿。 “你怎样想到的?龙永图整整比妹妹大了二十五。”他极力控制着,慢慢抬头看红着脸蛋的妻子,突然脸滑向女人的峰。 “当年你妈小了你爸两旬不也生了三男三女啊!”她喘着气应着。 “你说龙永图图小妹什么,小妹—不识字—是个文盲。”尨海鸣经她的一番话,觉得妹妹算是幸福的了。 “他要图文化,大学生排队呢!你想想他和你一个熊样,好色!你想想那残疾的女人跟他多年了,他哪像你啊,没渴着。”何玉莲紧靠着尨海鸣。 “可小妹才十五岁,不到结婚年龄啊!有难度。”尨海鸣推开何玉莲靠在胸前的馍。 “她小?大姑娘啦!让她闲在家里,等龙大河那小子享用?要不是我嫁给你这个没出息的,现在准嫁了龙永图”。 “这话欠揍!你是介绍小姑,还是自己想?那为什么当年嫁我?” “还不是因为你家那坛子大洋?” “我家是革命家庭,为了革命有多少大洋也花光了。[.超多好看小说]哪些传说的故事不能信!” “海鸣,我觉得不是玩笑。尨家大院在赤尨城是出名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该剩下一坛子、两坛子吧。说不定就藏在这闺房里呢。你妈把钥匙看这么紧!” “不是玩笑,是真的!”她像是摸到他的一样东西,心跳加快。 尨海鸣经她这般浪骚,身体颤抖着,死命般抱紧女人的脊背,让她迷醉在胸与胸挤压的激情之中。当听到隔壁翻身的声音,他们已经无法自控了。 隔壁的窗敞开着,尨海燕听到了哥嫂的谈话和喘息声,第一次意识到男女间所激发出来的那种美妙,嫂子在哥哥的怀抱里的呻吟声已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这声音,这感觉,这是最羞人的事情,这对一个刚刚懵懂的少女来说是难以抵挡的,这强烈的好奇心迫使她坐起来,想要了解哥嫂到底做了什么,她无法想象嫂子怎么那么愿意被欺负,那么喜欢在欺负中轻微喘息,她从这声音里去想象嫂子扭动的躯体,去想象哥哥热烈地抚摸、亲吻和冲击,她藏在青春的心扉里的疑问和想象随时就要打开。 “这年月谁不把爱情和革命结合起来?”是二哥说话的声音。 “你终于想通了!当年要不是你那丑女人嫁给你,只凭你大哥那把伞恐怕挡不了风雨。你家没划上大地主,还不是黄家的功劳啊?现在她走了,靠黄家是靠不住的,只有靠我爸和龙永图。”何玉莲一边说话一边喘息。 尨海燕想去把窗户关好,然而心慌得让她迈不开脚步,那原始的生命的激情让她口干舌燥,对龙大河爱情的渴望在她的心里正像含苞待放的莲花,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尤其那裹在红带里的高耸的峰就要崩裂,脑子里满是哥嫂像两条蛇盘在一起的动作,她不能在听下去,更不能再想下去,她还不知道整个下午打扫的闺房已经被二哥占据了,她把被褥晒好、铺好,为了给龙大河清爽馨香的味道,她几乎用光她心爱的花露水,然而已被哥嫂的腥味玷污了。 天亮的时候,尨海燕用镢头踹开了闺房,将二嫂从被褥里拽起来,觉得不解气将被褥扔在了地上,衣服抛出了窗外。何玉莲光着身子下了床,捡起被褥披在身上,站在那儿喊:“尨海鸣,你跑哪了,死啦!看你海燕妹妹,疯了!” 尨海鸣从床底下穿着背心、短裤爬出来,全身是土,抱着一个空坛子,哭丧着脸说:“还在这里喊,我们被大哥耍了!” 尨老太听到喊声,拄着拐杖来到了门里,不急不躁地说:“你抱着一个坛子干什么,像抱着宝贝似的。” “妈,是不是大哥来过?我们在路上碰着他了!我们确实有大洋存着,藏在闺房里。”尨海鸣把坛子抱给母亲看,那眼泪快要流出来了。 “妈,不是海鸣闹心,是您太偏向大哥了。”何玉莲将被单紧紧裹在身上。 “是我让你大哥抱出来给了龙大河。本来这钱你父亲留着建龙槐公祠,建学校。”尨老太苦笑着,说。 “你答应了海燕和龙大河?龙永图那头怎交代?妈!”何玉莲向尨老太身边靠靠。 “这是两回事!我真以为你给海燕提亲,原来想占闺房,想这个坛子!你们丢人哪!”尨老太看看儿子和儿媳,气不打一处来。 尨海鸣将地上的衣服拾起来,送到床上。尨海燕握着一把镢头站在母亲后面,一句话不说,已被哥嫂气得满脸透红。 何玉莲急忙跑回床上想穿衣服,龙海燕一个人把床拽到屋外,抡起头把床撑劈了。尨老太和海鸣站在一旁,知道这头咆哮的小狮子,知道谁劝也无用,只好眼睁睁地看着。 尨海燕觉得不解恨,又将席子抱出去,用铁锨去铲,发现了龙永图的相片,停下了。她想到了昨晚上哥嫂的提亲,让尨海燕处在痛苦的抉择之中,生产斗争的洪流迫使她来不及思考,新生的政权给她注入了新的血液。她的爱也应该毫不犹豫地献给战斗英雄。按照常理,那个时代,少女所爱的是战斗英雄,是劳动模范,至少应该是穿着印有“青年突击队”背心的青年。她没有亲眼见过二嫂所提到的英雄,但从照片上她意识到那个男人是城市姑娘做梦都愿意嫁的男人,然而却无法打动她的芳心,这不是因为她的年龄还小,也不像有人所说是老妈和哥嫂们惯坏了的,因为在龙大河办牛背小学的那一天起,她就对龙大河有了懵懂的恋意,这可能归因于她对知识的渴望。 何玉莲穿好衣服从闺房里出来,尨海燕又跑进去,将被褥扔出来,用镢头刨,用铁锨铲。 “停下!你疯了!好不容易弄了这床被褥,你大姐、二姐出嫁,没舍得陪送。你这样毁了!”尨老太手里的拐杖摆动着,要不是尨海鸣急忙过去扶着,早摔倒了! “妈!你看看被褥还能盖吗?二哥和这骚女人在上面弄了什么啊!”尨海燕委屈地蹲下抽泣。 “妈!我们真心跑回来给海燕提亲,你认为我们是为了一个空坛子,还挨妹妹一顿羞辱。海燕就是找那个穷老师,我也不管了!” 尨老太觉得何玉莲这样看不起龙大河太不应该,就不轻不沉地说:“海燕,别跟你们学坏了就行!我看那大河的心思在办学,不像你们,未定亲就在一起。” 第021章 浴女托梦(一) 龙大河果然没有辜负尨老太的期望把铺盖搬进了龙槐公祠里,决定在槐树园里办学。(.好看的小说) 办学免不了花销,自然想起尨老太给他的大洋。尨老太宁愿拿一坛子大洋,也不愿女儿读书。 龙大河知道收了大洋自然就等于答应了人家,永远拒收尨海燕这个学生。但是他一刻得不到安宁,他仿佛看到了她那一双渴望知识的眼睛,又突然觉得那双眼睛里似乎有一种对他放电的感觉。不用大洋,又等于伤了尨海燕的心,拒绝了尨老太的好意。用或者不用,龙大河犹豫了!最后决定,让娃子们割青草换钱。他的心意已决,就在大槐树下用镰刀削出一块空地,在槐树遮阴的地方教青年男女识字。 这一天,龙海涛、耿兆麟等几个大娃子帮龙大河削了野草,每人驮着满满的一筐回家晾晒。 临走的时候,耿兆麟问:“龙老师,海燕姐姐会嫁给城里的大官吗?” “不会!”龙大河肯定地说。 “妈说只有最漂亮的女孩才能配城里的大官。漂亮的海燕姐为什么不能呢?”耿兆麟歪着圆圆的光头问。 “因为她还小,需要读书。” “那她怎么不来呢?老师,你等她好多天了。”龙海涛朝龙大河很诡秘地一笑。 “我们还没有教室。等有了房子,她会来的。”龙大河将一篮子草托到龙海涛的背上。 “没有教室,尨老太给咱建房的大洋怎么不用呢?”尨海燕的孪生兄弟问。 “用了,你海燕姐书就读不成了。”龙大河说。 “为了海燕姐她们能够读书,我们回去多喊些伙计割草。”耿兆麟号召身后的娃子们。 龙大河会意地点了点头,将草筐一一驮到娃子们的背上,望着这群早当家的农家孩子而无限惆怅。 太阳透过槐树的缝隙将万道金光投到草地上,一条蜿蜒的小路上,迎面走来背着草筐的尨海燕。 “龙老师,我在家等你教书,给你腾出了房子,还备好了被子,可你没来。”尨海燕一见面就把如何等,如何将哥嫂用过的被褥扔出去的事情一一告诉了龙大河。 “海燕,你走吧。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怎么你的地方?大槐树下有口甜水井,夏天,我们姑娘家到此挑水的空儿,多要脱光了上身抹一把澡。可你来这些日子,姑娘们再不敢来。她们让我来干你们走。” “你别乱来,我们不是忙着整出一口教室吗?”龙大河望着生气的尨海燕说。 “我知道你不想用妈的大洋,但靠学生割草什么时候能换回房子啊?”尨海燕禁不住想笑。 “我们有双手,石头,芦苇,山草,大槐,身边到处是。大洋过两天我送回去。海燕,希望你能理解。” “除非你答应收我上学。” “不行!你看这里除了牛背小学的那几个娃之外,还没有一个学生来。”龙大河说着,大步流星去了龙槐公祠。 “我做你第一个民校的学生,我要跟大河哥读书。”尨海燕心里想,就背着草筐跟着他到了破庙里,龙大河拿一根木棍这敲敲,那砸砸,房顶上掉下尘土和泥块,按今天的话说,属于危房,是不能当教室的。 尨海燕看着印着雨痕的墙壁,以为他要在里面上课,就说:“这祠该修了,雨天怎么上课啊!” “就是这样的房子,周围的村民是不允许上课的,这里是专供大槐树的子民祭树和龙家人祭祖用的。我住在这里,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我也要搬出去。” “是我不好,不然妈妈准同意你在闺房里教书。”尨海燕非常内疚。 “尨老太愿意把大洋捐出来,说明她的心是支持办学的。等我们的学校办好了,你妈应该不会反对。” “龙老师,我家的那一张床让我劈了,真可惜。我怎么没想到搬到这里给你呢?” “我这一张用木板拼成的简易床,铺上席子当床,卷起席子可以当桌子,多好啊!”龙大河忙将席子卷起说,“木板上可以写字吧。” “河边,我少学了好几课。你教我吧。”尨海燕将筐子放在龙槐泥像的旁边,坐在石凳上,从筐里取出一本识字课本,“谢谢你,老师。” “先别谢,我还没有答应你。”龙大河一边拒绝,一边好奇地望着这本教材。 “这本书是大哥捎来的,你要是不认真教书,大哥准辞了你。” “好!只教你一会儿,别忘了割草,小心你妈揍你。”龙大河说着,从塑像的后面取出一本同样的课本,就在这张木板上教尨海燕写字。 “大河哥,多亏今天是周末,老妈认为你不在这里,才放心地让我来。明天,我再来。” “以后,就别来了吧。” “除非你到闺房里教书。” “不能去!” “那你还不允许我到这里啊!” 等天快黑了,尨海燕说沐浴的姐妹该上岸了,就背着草回家了。 以后的每一天,尨海燕都带着姐妹的委托来到槐树园,龙大河早准备好了鲜嫩的青草,放在破庙的门口,然后教尨海燕读书。书读完了,就背着草回家。这样尨海燕既可以装满草回去交代,又可以挤出时间多识字。 有一天,太阳偏西仍不见尨海燕的影子,龙大河正等得心急火燎,庙门被推开了—进来却是尨海鸣。 尨海鸣死拉硬扯将龙海涛拉到一家饭馆—龙槐餐馆。尨海鸣说当年他爷爷的爷爷,就在这里盛请龙槐当先生,酒喝了,也答应了,但龙槐却死了。为纪念龙槐,饭店就改了这个名字。 酒过三盅,尨海鸣直截了当地说:“大河,我老妈留着闺房有用。老妈病了,需要安静,让那些顽皮的娃子在大院里读什么书啊!你不能在我家办校。” “这是你海声大哥的意思,没有你家的恩允,我斗大的胆儿敢进远近有名的尨家大院啊!” “我大哥不明白实情。当初大哥是答应你,现在也不好反悔。所以我来告诉你一声,就别打闺房的主意了!” “这你放心,我们决定在这大槐树下建学校。” “那大洋,我不过想给海燕妹妹做嫁妆。实在对不起,外面说是老妈给你的定亲礼物,这大洋我们要收回去,传到龙永图的耳朵不好。” 龙大河一听尨海鸣的话里有诈,一会儿要给尨老太做棺材,一会儿又要给小妹做嫁妆,这一阴一阳亏一个当哥哥的想得出。想到这里,龙大河铮铮有声地说:“大洋,我亲自从尨老太手里接过来,要亲自送回去。” “老妈当初是准备给你建校,可现在打算小妹和龙永图定亲。希望能够领悟我们的意图。” “扯这些没有用处的干鸟啥?没有尨老太的话,大洋谁也拿不去!那学校我建定了!” “蛤蟆说话好大的口气,龙大河我告诉你,你敢打小妹的主意,龙永图饶不了你!少了一个大洋,你那学校建不成,你书也教不成!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上任这么长时间以来,我接到的第一封来信就是告你龙大河的,槐树园四周的女人挑水、沐浴的地方,你领着一群男孩子整天甩着鸡巴要干你什么?” “亏你还是文教科长。这地方女人都沐浴了,我们还不能办学?再说,东夷国在庙里办学的都有!”龙大河醉了,不知怎样掀翻了桌子,后来和尨海鸣又怎样打了起来,再后来就独自睡在破庙里。 第022章 浴女托梦 被月光照得水晶般泛着光亮的河面,六七个少女用香皂打磨着丰满的胸膛,滑向柔软顺滑的腰际直到光滑翘起的白臀。[.超多好看小说]她们用芊芊小手戏水把水花打在伙伴的脸上、眼里和胸上,然后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时夹杂着银铃般的笑声,传到槐树园,传到村子里,那声音很婉转而美妙,仿佛从小尨山上流淌下来潺潺的溪流。 龙大河像是穿越久远的年代,自己也像是变成董永的模样,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了河边。他看见一位仙女的身体几乎路出水面,她苗条而不瘦小,纤柔而不孱弱,皮肤白皙光嫩,像被鲜乳刚洗过一样,挺拔有力的双峰之上那鲜红的小旗显得傲慢而远离身体,那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充满美丽的想象的神话。 龙大河热不可耐,衬衣被汗水湿透了紧贴在脊背上,他突然发现了那一张熟悉的脸蛋,美丽、秀雅,而富于表情,似乎仙境里的七仙女,又仿佛现实里的静槐老师。仙女站了起来,在她的瀑布般得长发之上,清澈的河水突然倒立飞泻而下,从发上、脖子上不停地下流,绕过双峰间的峡谷流下平原,一直流向双腿间的一片嫩嫩的草丛。 仙女们身体被冲刷得水晶一般清亮,龙大河感觉来到一种回归自然、回归神话的空间。 仙女们一直等到月亮躲进云后,才一个个快速地从河里出来,以免碰到色魔用手触摸她们细嫩的手背,甚至白皙的大腿和挺立的雪峰。龙大河好像认准了那位仙女,跑到她们藏衣裳的树丛里。 龙大河抬头一看,仙女们不见了踪影。一位身穿碎花裤子、蓝衬衫的少女,背上托着长长的油亮的辫子,在小尨河边的草地上快乐地飞奔着,欢笑着……龙大河拼命地追赶着,可是怎么追不上她。到了大槐树下,少女被拌了一脚,龙大河追上了少女,把少女扶起来,闻到了她身上的气息中带有的那种野性的魔力,他跪下向少女恳求:“仙女,你嫁给我董永吧!” “仙女?我是从大槐安国来的公主。”那少女莞尔一笑说,“我现在是尨家大院的三公主。要吗?大河哥!”那少女贴在龙大河的怀里,刚解开两颗衣扣……看着龙大河傻呆呆的样子,突然那白净的小瓜子脸突然变得狰狞可怕,说:“哼!一头狼,而且是披着教师皮的狼!” 龙大河跑出去,越跑越快,低头一看,啊!自己的胳膊变成了两条腿,真的变成了一只恶狼。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儿,龙永图端着一支猎枪站在面前,那身子高大就像一堵墙…… 尨海燕来到破庙里,不见了青草,就自个儿去割。割满了筐,要走,想到庙里看看龙大河。龙大河睡了,她就坐在床沿上,看了一会书,写了一行字,端详着龙大河因醉酒更红的方脸,她感到亲切,一幕幕教他识字的情景历历在目,她或许累了,走到他的身边大着胆子坐下来。 龙大河恍惚的迷梦中抱住了尨海燕,一股少男的情愫涌上心头。她情不自禁地用那修长俊美的手指去挂他的额头、鼻子、嘴唇,想让他醒过来。龙大河迷迷糊糊中感到温热、颤抖的东西送到嘴上,他认为尨海鸣筷子夹来的肉猛力地搅进口里,却舍不得着吃。尨海燕的脸上生起一片红霞,她猜测他一定做了一个美梦。 她想起来,赶快离开。不料龙大河宽大的手掌抓住了那细长白嫩的手,牵引到他的胸前。尨海燕的身体和心灵似乎在他的手掌里烘烤着,她温热的、有点汗浸的手终于打开了他青春的情怀,抚摸着那弹力的宽阔的胸膛。“我必须起来,不然我要完了!”她这样想,但抚摸在胸口的颤抖的手,让她想逃避的心变得软弱无力,最后她就软软地躺在这胸膛里。龙大河在迷梦中用汗浸的手抚摸着她顺滑的身子,那种触电般的魔力让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无法抵挡,她沉浸在他关爱的幸福中,感觉他的手像火龙张开的燃烧的爪在自己前胸游动,她屏住呼吸小脸憋得绯红。 龙大河感觉自己在一片荒芜的草地上遇到一簇美丽的玫瑰花,企图折下她的含苞的花蕾……突然,锋利的玫瑰刺深深地扎进手指里,本来花是洁白的,一会儿被他流淌的血染成了红色,接着花的全部也成了红色的了。在一片玫瑰红里,那少女又变成了衣着褴褛的乞丐。 龙大河听到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他醒了,见自己拥抱着那龙槐公的泥像,便松开了双臂,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海燕,你什么时候来的?”他先是自责,后是惊慌—他怕梦里真的将尨海燕抱在怀里。 “刚到,你像是做梦娶媳妇,梦里还说,仙女,嫁给我董永吧。”尨海燕忍不住要笑。 “刚才是做了一个梦,梦到仙女们来河里洗澡。还梦到了你,但你说你是大槐安国的公主。”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你天天想的不是办学校,而是七仙女。我尨海燕是一个凡人,住在大槐树下的鬼!” 龙大河本来就是个红脸人,被刚才的梦和尨海燕的戏耍,那脸变得像关公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做那样的梦?我还成了董永?” “别在说梦话了。给你!你看你的手破了,看你梦里在塑像上乱抓,还龇牙咧嘴的,像一只狼!”尨海燕递过一个洁白的手帕,但龙大河没有接,而是从塑像下捏了一捏土俺在手指上,吞吐地解释:“或许手碰到塑像了,这土是消炎药。过一会儿好了。” “还犟呢,土都红了。”尨海燕把手帕送到他的手上,见他还不接,来不及去想,就抓过了龙大河的手,轻轻抹去了尘土,再缠上手帕。 龙大河感到她的手掌既柔软,又温热。他不是觉得她不应该帮他包手,而是觉得她今天不该来,就说:“今天不识字了,来干什么?” “姑娘们让我来感谢你。不是你龙大河办学校,槐树园得井边不能沐浴了,我们就到河里去和男人们争地方。谁知道我们一下河,衣服还没有脱,你们臭男人全吓跑了。”尨海燕一副很得意的样子望着龙大河。 “你也太野性!”龙大河突然想到梦里那野性的少女,心又跳得厉害。 让女人下河洗澡,尨海燕感觉到自己完成了世界上最艰巨最光荣最幸福的一件事,那笔直的鼻梁上浸出一片红晕,鼻尖浸出汗珠。等把龙大河的手包好了,站起来要说什么,转过身,想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轻声说:“我知道你嫌弃我野,你不喜欢。县城的大干部喜欢,来提……亲了。” “提谁?”龙大河很惊慌,他的声音很大。 “我。”尨海燕又转过身去。 “好啊!”龙大河想:小尨河一带好多十四五的出嫁女都有孩子了,尨海燕吃了过年饺子十五周岁了。 “什么好啊,好啊?你说行不行?这事儿我连我大哥没说,就想听你一句话。” “不行!”龙大河不是担心她嫁给了龙永图,而是觉得十四五岁还小,“那也要等几年,你现在还要读书,没文化,将来怎样参加祖国建设?” “我想一辈子跟你学习。”尨海燕羞涩地侧过身,站在龙大河的身旁。 “不!不!你是我的学生。”龙大河有些慌乱了,他觉得眼前的尨海燕不是一般是十四、五岁的女孩,她说的‘一辈子’不是简简单单地上学。不行,不能再让她来槐树园,但又觉得她丢了学业可惜,就说:“如果尨老太觉得你到这里来不方便,那我到你大院去,在她的面前给你补课。如果不行,就只能不—教—你了。” “不行!你比老妈还厉害啊!”尨海燕不甘情愿地站在门口。 “这儿,早晚会被知道的。我不想你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被人戳脊梁。” “那我去你家,你爷爷不会赶我吧?”尨海燕见龙大河为难,生气地背起草筐,流着泪离开了破庙。 龙大河跑出去,望着她美丽的影子在槐树园消失了,但梦里的浴女又让他的下身挑起了旗杆。仙女,还是大槐公主?只要她漂亮,那美好的印象就难以抹去了。 【今日下午5:00还有二更,多支持,多宣传】 第023章 是否处男 “你过来!”龙槐德听龙大河进了院子大喊。 龙大河把铁锨放下跑进房子来到床前去扶,温和地说:“什么事?值得你天刚亮就喊!你的肺本来就不好。” “你一定有什么心事瞒着我!”龙槐德将他推开,用胳膊肘支在床头上,半依着墙壁坐下,瞪大眼睛望着孙子,看着他面如红枣的脸说,“小家雀怎样转屁股我能不知?” 是啊!什么事情瞒不过爷爷。进城的不算,城里派来拿工资的老师不算,爷爷算是槐树园最有学问的人了。爷爷和槐花岗的黄灵槐一样,是建国后最早的民请教师,用专用术语应该称:民请教师的鼻祖。 “遇上难题了吧。”龙槐德摸出枕头上的烟袋,掩上一锅烟草。 没等点着火,龙大河将烟袋夺了,“你的肺不好!” “你不气我就好了。这一段时间干了什么,对爷爷说说看。” 龙大河以为爷爷要问办学的事情,就把尨海声怎样找他,尨老太怎样给了大洋,他又是怎样在大槐树割草一一告诉了爷爷,但一字不提尨海燕的事。 “那六间闺房也是你能去的?大河!” “闺房尨老太留着准备给工作组的一个领导用。尨老太倒很支持在大槐树下建学校。” “她让你到龙槐公祠里教书。亏她想得出,那是对祖宗的不尊不敬啊!” “祠里,我哪敢啊?我准备在大槐树下开出一片地,先盖三间房子,反正一个人教书,就办公室、教室合在一起吧。爷爷,你看看。” “不是还有龙大河吗?怎么就你一个教师?” “爷爷,你不是不知道于槐江的脾性?他是你的学生。不是何玮进城了吗?于槐江就认为何玮顶了他,非要进城找一个说法,问明白原因。我给他问过,可他非要自己去,于老伯盐卤都喝了,他还是要去。我带他去了,还是不答应当这个教师,说不想欠尨家、何家的人情。” 龙槐德一听却哈哈大笑,说:“到底我培养的学生。我一个老犟驴,他一个小犟驴。他要人民群众选他。”接着一阵阴云爬上了额头,又说,“也苦了这娃子!等等吧。” “当初爷爷差点儿想不过来,还是雄鹰再生了。我觉得于槐江是一只凤凰,总有涅槃的时候。” “招了多少学生了?”龙槐德问。 “除了龙海涛、耿兆麟等8个娃子以外,暂时还没有。”龙大河回答。 龙槐德把脸一沉,突然转移话题:“没有?海燕去干什么?!” “割草!”回答得一点不含糊。 “割草?你过来!”龙槐德招呼大河过去,“蹲下,把头低下去!爷爷看看—有没有红点?” 龙大河歪着头让爷爷看。 龙槐德看过大河的耳后,又先后让大河卷起裤子露出一对膝盖,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将裤腿再拽下去,“没有更好,没有更好,别欺负了人家海燕。” “爷爷,你们那个着儿不灵。你的学生下河洗澡,回校的时候,你们都要刮刮洗澡学生的肚皮,看有没有白色的痕迹。洗澡的照样看不准。我真的没有对海燕动手,好像是做了一个梦……”龙大河又想到梦里的情景,脸又红了。 “只是梦吗?你把裤子脱了!”龙槐德命令。 “把内裤也脱了!”龙槐德继续命令。[] 这一次龙大河不干了,脸刷地红到了耳根。记得小时候,他因为偷吃了尨家的一棵葱吃了,爷爷就是扒光了他的衣服,用鞋底狠狠地打了他的屁股。现在,不是怕爷爷再抡起鞋底打他,而是不好意思脱,尽管站在面前的是一个男人—疼他爱他的爷爷。 龙槐德却一把拽下龙大河的短裤,却没有打他,只是眼睛紧盯着龙大河有别于女人的宝儿…… “爷爷!你要干什么?海燕说今早上来咱家!让她看见,不好!”龙大河着急地去抓爷爷的手。 “什么?”龙槐德没有听见,竟然用手将那宝儿托起来,去拽拉翻卷尖上的皮儿。见那红皮儿像含苞的花蕾,再用指甲轻轻去刮,然后仔细得观察。龙大河自从长大成人,这宝儿那经过别人手的触摸,被爷爷这一托一拽一刮,麻痒痒地越变越大,像小尨河里的甲鱼弹出半个头来…… “十根棒棒九根歪,一根不歪当大官。”龙槐德很赞赏龙大河那根棒棒。 “怎么又和做官联系上了?”龙大河的脸一阵比一阵红。 “别忙!爷爷还没看完。”龙槐槐拽着龙大河手里的腰带…… 站在门外的尨海燕心跳加快,起初看到龙槐德看完龙大河的脖子看膝盖,非常地好奇。后来听到把裤子脱了,也是担心爷爷要打他,但不明白为什么非脱了裤子不可。等龙大河脸朝里屁股朝外,还是让她无意中看到了男人的隐藏着的部件,她差点儿呕出来,而自身的下面潮湿一片。她想转身离开,可是她的两腿发软,一种少女的潜意识又迫使她不得不看,又不敢看。她非常地惊讶,不知道平时他的裤裆里如何放的下如此大、如此可怕的家伙。又非常地害怕,不由想嫁给他的将来,怎样容纳他的全部,她鼓起勇气拔动了腿离开。 她跑的时候太紧张,把门动了一下。 “干什么?爷爷!她一定听见了!”龙大河将龙槐德推到床上,抓紧提上了裤子。 龙槐德没有生气,却笑着说:“你和海燕没作弄,还好,还有救。” “爷爷,你今天脑子有问题:脱了裤子干什么?” “爷爷看看你,该红的红,该不黑的不黑,你没有作弄,有救。这些都是当年你老爷爷教我的。哈哈!”龙槐德竟然好意思大笑起来。 龙大河见爷爷兴奋,就提起尨海燕上学的事,他说:“我想让尨海燕到家里来读书。”见爷爷没有反对,鼓起勇气恳求:“尨家大院和大槐树下教她都不可能,爷爷,我想尨海燕……” 龙大河刚把“尨海燕”说出口,龙槐德咳嗽起来,激动地说:“你惹的事还嫌小?人家姑娘们挑水、洗身子的地方,你领一群十五六岁的男娃子去那地方教书,字识不了多少,倒是女人的光身子看清楚了。你们把她们逼到河里去,男人们不愿再下河,你第一个下去?尨海鸣的媳妇来咱家,问什么……大洋?” “你不是验过身子吗?我没有下河。慢点说,爷爷。”龙大河拍着龙槐德的脊背,压低了声音,说:“今年冬学不再办了,要先办民校,后办学堂。本来打算在尨家六间闺房里办学的,尨老太觉得不方便,就出了一坛子大洋。” “当年,尨老太支持儿子到前线去,动员儿子报名。你爸叫龙海鸣,尨海鸣姓尨(páng),来领兵把‘尨’当做‘龙’,结果将你爸领到了部队,当时,尨海鸣找不到了,她为什么不去解释?让你爸替她的儿子死在异国他乡,现在拿什么大洋给我孙子?要是给我,我当场摔给她们看!没骨气的东西!我告诉你多少次不要和他来往,你怎么就不听呢?” “我懒得和他?是尨海声叫我……”龙大河凑近了龙槐德,把态度再温柔一些,声音再压低一些,“临走时他再三叮嘱我要把他三妹子教好。在大槐树下,我教她,早晚尨老太会知道。不如让她到咱家,让爷爷您教。你是中学的好老师,教她,尨海声应该放心。” “尨海声不就是在县政府当干部吗?你舔他的屁股?我担心你舔到痔疮上了!还驮着人家妹子,满河满村跑,怪风光不?”龙槐德虽然咳嗽得厉害,但嗓门却越来越高,“这学校你办了,用了尨老太的棺材板钱,逼走了洗浴的姑娘;当年的祠庙成了学堂。如果,你这次和姑娘们下了河,就犯了大槐树的族规、民规、河规。尨家,这是让小尨河男女老少说咱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啊!逼你沉河啊!” “都什么时代了?爷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宽厚、包容,可自从那个文教科长,怎么就不能自拔?怎么老把人往坏处想?那一年,尨老师和黄老师假扮夫妇住在老槐树下的破庙里,搞党的地下工作。由于汉奸的告密,鬼子杀进了村庄,黄老师含泪让尨老师逃离。鬼子放起了大火,熊熊的大火烧得噼里啪啦地响,滚滚的浓烟弥漫了村子的上空……这个故事,爷爷你对我不止讲过一遍。你忘了?他们在大槐树下,把我当作亲生儿子哺育,教我做人,教我学文化。现在黄老师在槐花岗,尨老师在县城忙。他们让我担当起家乡教育的重担,我们能为了一个女人的恩恩怨怨拒绝教书吗?爷爷!” 第024章 捍卫龙槐公 “鬼子把全村的男女老少赶到槐树园大槐树下,当时谁也不愿意出卖自己的同志。鬼子恼羞成怒,要把全村子的百姓杀光,就在鬼子开枪打死龙海涛父亲的时候,那个汉奸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死了!这时,四周像是隆隆的炮声,鬼子吓得撤出了老槐树。也许是一种偶然,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滚滚,大雨倾盆而下,浇灭了大槐树上的烈火。然而,那藏在树洞里的年轻妇女再也没有出来。孩子,你不知道藏进树洞里的并不是黄老师,而是你的亲生母亲啊!当初要不是你妈妈掩护尨海声逃走,他们尨家会有今天吗?你爸奔赴朝鲜战场上一去而不复返,而尨海鸣却进城当了国家教师。老槐树下、龙槐公祠的旁边那块碑,就是乡亲们自发地为你父母立下的无字碑啊!现在尨家儿子都有出息了,竟然要在龙槐祠里办什么学堂?”龙槐德半躺在被子上给孙子谆谆教诲。 龙大河坐在床边耐心地听着,然后他又劝:“爷爷,当时妈是出自对教师的敬仰,而牺牲了年轻的生命。现在尨老太拿出了全部积蓄办学,也是实现我爸爸的意愿啊!现在我爸能日夜守卫在学校旁边,听到大槐树的子孙琅琅的读书声而应该含笑九泉。再说了,空着大槐树下那片地方,让一个泥像占着。整个尨城县批龙槐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何苦为一个疯疯癜癜的要饭的喊冤啊!” “你混账!怎对祖宗如此不孝?我们龙家世世代代最少出一个教书先生,世世代代都无愧于龙槐公。当年你的曾祖父到尨家教书,大少爷,就是现在尨海声都敢在你老师的砚台里撒尿。当时,我当大少爷的陪读,替他我没少挨父亲打!他们忘记了我无所谓,而不应该忘了我们龙家世世代代的恩德。大少爷不上学,会从军打仗?不从军打仗一个大少爷又怎会成为干部?” 龙大河握住了龙槐德的手,说:“爷,你扯远了!尨老师是党培养出来的,怎扯上龙槐公了呢?” “龙槐公容不得谁半点不尊不敬。(.好看的小说)他始终是一个靠乞讨过日子的穷人,虽然有了田产,但都是为了穷孩子读书,他那敢私囊分文?朝廷授予他‘牛背先生’的名号,并赏穿黄马褂,可他没有以此欺压乡里。穷孩子读书仍然不缴学费。谁讨论,谁批判,或许他们真的对龙槐公不了解,而尨家不该,因为尨家世世代代是我们龙家教出来的。” “只有那些天真透顶的人们,才会相信什么牛背先生!我看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龙大河放下爷爷的手,去帮爷爷找水喝。 “龙大河讲得好!”没想到爷俩的争论让来要大洋的尨海鸣全听见了。 尨海鸣不客气地进了里间,说:“当年一个穷人,外出十年没有音信,家里只有婆媳二人相依为命,因为家穷媳妇割肉侍奉婆婆,龙槐公却趁人家没有个男人,要钱的时候那动作是那么庸俗,认一个女人做干妈,还吃过这个女人的豆腐。见人家年轻貌美,为了骗取人家出手给人家十亩地。这不是恶霸地主是什么?” “你全是道听途说。据说是有这么一对婆媳,媳妇为了给婆婆充饥,竟然割自身的肉喂婆婆。至于那个干妈,那是他一次乞讨饿死在路边,少妇用乳汁救他。他躺在少妇的怀里感到了圣母的恩泽。醒来后知道她有一个难以教养的儿子,就立誓当了这孩子的先生,从那天起四处流浪,四处从教。再后来为了感谢这位少妇,认了干妈,并给了她十亩地。”龙槐德支撑着身子站下来。 “龙永图早就批判了《龙槐传》,还亲自调查,得到的结论是:龙槐公是一个以‘牛背先生’为保护伞到处募捐办学,被当时反动派政府赋予特权而为整个地主阶级和反动政府服务的大地主。现在尨城内外都在批判,您老就别在糊涂了!” 龙槐德不再说话,他说什么呢?他知道龙槐公没有斗争,去私塾偷听读书声而遭到熟师的呵斥。五岁丧父,姐姐做了童养妻。六岁随母要饭,十七岁给地主做工三年,分文不得,被打得头破血流,赶出家门竟然在破庙里昏睡三天。往往“正常”的人都会感到困惑,他为什么不上山造反?为什么不参加革命?连鲁迅的阿q都知道革命党好,向那些欺压他的人和阶级复仇,把那些曾经压迫他的人踩在脚下,可以把所有富人家的孩子赶出学校,因为他们的父辈曾剥夺他受教育的权利,让曾经的仆人成为主人,让他们的孩子坐在教室里。话说过来,办学而没有参加斗争,但至少他没有反对农民起义,是那个社会造成的,绝对不能由龙槐公来挨棍子。一些文学家、史学家、教育家们围着龙槐公的死灵魂穷追猛打。这些寻常人不懂,当然也不必去懂。而龙槐德却偏偏要弄明白,却要保护那祠里的泥像—不知道是他的哪辈祖宗!“不管办什么学,谁动了龙槐公我们不欢迎,大河送客!”龙槐德又咳嗽起来。 “其实,尨海鸣说的很有道理,我们不能为了一个龙槐公,就永远让大槐树的子民当文盲。”龙大河听尨海鸣也极力反对爷爷,错误地认为尨海鸣是真心来支持他办民校,便倒了一杯水,让尨海鸣帮助他动员爷爷。 “办不办民校,那是大河的事情。批不批龙槐公,那是上面的事情。我这次来就是想取走龙大河拿回来的海燕的嫁妆钱。” “怎么回事?何玉莲来说,我认为她一个妇道人家胡折腾;现在你海鸣叔来,又提起大洋,大河!你说。”龙槐德又咳嗽起来。 龙大河不再解释了,他怕爷爷病情加重,他不能没有爷爷。爷爷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知道爷爷气一阵子就会好一些,他去给爷爷倒了一碗热水,加了点儿槐花蜜。这是爷爷最爱喝的,每当咳嗽最厉害的时候,爷爷喝了便止住了咳嗽。 这一次,龙槐德没有喝,咳嗽得更加厉害,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就对着龙大河大声呵斥:“你认为他尨家大院会为教育慷慨解囊?土改工作中,尨老太迟迟不交小尨河滩,说是送儿子抗战,良田全交了,只剩下这荒滩了!这是什么,给党的政策唱反调。我们办学校是有点儿困难,可我们有广大的人民群众啊!尨海声拿大洋和教书来收买你,而尨海鸣又来想要回大洋,他们壶里装什么药?你懂你奶奶个头?” “尨老师让我在大槐树下办学堂不是坏事!海燕想读书也不是错事!你不想教海燕,不想让她到咱家也罢了!你扯这么多干什么?爷爷!” 龙槐德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几乎是喊,“你快把大洋取过来!” 龙大河到里间把大洋袋子提到爷爷的床上,“这不是尨老太和尨海声的意思!要还你还,我答应人家的事情不干了!是男人吗?” “把尨海燕请到家里让我教,要什么民校?你那先生也别当的丢人现眼!只是—你和尨海燕没有定亲,凭什么要海燕的出嫁费?”龙槐德大怒了,颤抖的手指着那个袋子,“还不把大洋抱走?我不想见你尨家人!” 尨海鸣疾走几步来到床前,提起袋子就走。 龙大河一把将他的腰抱住了,说:“爷爷!这大洋的确是尨老师给我办学校的啊!” “这是小妹的出嫁费。你也不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赶骡子的牛背先生。我妈,我大哥凭什么给你啊!”尨海鸣死死抱住不放。 “爷爷,他一定会把大洋给龙永图的,龙永图比海燕大了二十五岁啊!” “尨海鸣你把大洋放下,我和你一起去你家。”龙槐德站起来,来到尨海鸣身边。 “爷爷,海燕才十五岁,你忍心她嫁人啊!”龙大河的话很凄凉。要不是尨海鸣在,龙大河差一点儿给爷爷跪下。 “没出息的东西!她嫁人关你屁事?你要是敢和尨海燕来往,被人家打断了狗腿,别怨你爷爷没说。我看你那民校别办了。” “办民校那是没办法的办法。我想龙槐公能活在今天,他也需要建教室啊!”龙大河看爷爷情绪稳了下来,就动员爷爷把大洋留下,好好地办学。 坐在一旁的尨海鸣霍地站起来,“大洋,给我拿走;不给,我也拿走。”然后气冲冲来到爷孙的跟前。 “等等!”龙槐德挡住了,“我们和你没有任何牵扯,钱是尨老太给的,还是大河送回去!” “我不放心!”尨海鸣说。 “你不放心,这钱我送!”龙槐德从尨海鸣手里接过袋子往外走,尨海鸣紧跟着出了院子。 龙大河想想爷爷的激动和身体,怕爷爷和尨老太闹起来,几步蹿出大门外,突然发现尨海燕蹲在地上掐着喉咙往外吐。 “你都知道了?你看爷爷的身子,这书我是教不成了。”龙大河的心像扎了一下。 “嗯!”尨海燕点了点头,又矢口否认,“不是这,因为那个—”她想起龙大河那一窝蛋儿鸟儿的,脸红得就像东南方小尨山上红彤彤的太阳。 第025章 绝食斗争(一) 尨海燕瑟缩着虚弱的身子,像窗外的阳光里的一尊塑像,木然地呆坐着床头上,没有心思去理顺那飘洒的长发。她向来扎一对漂亮的长辫子,今天是怎么啦?为什么呢?是啊,为什么会这样呢?龙大河办学校,她去上学,这是新政策允许的啊!为什么要接受老妈和二哥的应允呢?她们聪明地认为只要尨海燕不去读书,就不能和龙大河就走在一起。就算给了她爱情许可证,她也不懂得怎样营业。尨海燕书没有读成,反而害得龙大河连学不教了。她曾用下跪的方式打动老妈的心,但顽固地、自认为是真理的维护者的老妈,没有同意她的乞求。老妈给了她的生命,但她慢慢发现母亲所赐予的如花似玉的躯体,在现实生活中只不过是一具无精神生命的躯壳。要让这躯壳变得丰满、充实,她需要知识,更需要爱情—她想跳出母亲的统领,就不得不和母亲进行一场绝食之战。 太阳升得老高,屋子里的灯还亮着,那一尊塑像慢慢地倒在床上,透过窗棂看着外面的阳光。她一夜未眠,直到太阳升到槐树梢,她仍在迷糊中,她感到自己需要睡了,但怎么也睡不着。昔日里睡不着的时候,她喜欢抚摸一下丰满的胸膛,她知道她雪白的身躯将属于那个大河,她想得到做女人的幸福和快乐,在一阵酥麻的感觉中走进梦乡。而这两天,她越想越觉得他们仿佛是传说中小尨河两岸的一对恋人,她想和龙大河走在一起,不绝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想侧身休息一下,可是翻身的时候每一个关节都无比的酸痛。龙大河啊,我可都为了你啊!她想到这里,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来。 她已经三天没有听到龙大河的消息了,不让她去见龙大河,就不再吃东西!她这样和老妈抗争。早先像鲜乳汁刚洗过的红唇起了血泡,她知道昨天连水也禁了!她伸出修长白腻的手去揭嘴唇的泡,突然听到厨房里的老妈轻微的咳嗽声,铲子与铁锅的碰撞声。接着,那种熟悉的葱花炒鸡蛋的味道透过窗子袭来,那是她儿时最喜欢的味道。在落后的农村,这鸡蛋只有生孩子的孕妇和没有母乳的婴儿吃到。但是今天一闻到这味道,就翻肠倒肚得难受,似乎还没有吃那东西就涌向喉咙,她想吐,但什么也吐不出来了,腹里早空空如也,只有咕噜的肠胃不情愿地告诉她,这样下去不饿死,也渴死。 尨老太跟着那葱花炒鸡蛋的美味儿进了闺房,她端着一瓷盘子蛋和一碗米汤,埋怨中夹着恳求:“吃早饭吧。让你不和大河来往,老妈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时间久了,你会理解老妈的用心。” 尨老太给了她一个漂亮的脸蛋、苗条的身子,但是她不了解她的追求,也不知道她伤痛的心。如果再不能让她跟龙大河在一起,她就有可能把妈给她的废了! 尨老太越是关心,尨海燕的心就越刺痛,她看着那盘子鸡蛋毫无胃口,慢慢地说:“妈,请端走吧。你要是真疼女儿,就让大河教书吧。” 尨老太又咳嗽起来,怕痰脏了盘子,忙转过身,流着泪水说:“你把老妈伤得不轻,你这全为了龙大河?” “嗯。妈不让我去读书倒也罢了,却不能让龙大河的先生辞了吧!”尨海燕想抬起头和老妈争辩,但一点儿力气没有。 “傻孩子!妈把那大洋给了大河,就是想他在大槐树下办学校。大河是个好娃子,整日骑在骡背上东奔西跑、风吹日晒的,妈也心疼。可他爷爷把那坛子都送回来了,还告诉我龙大河的书不教了!说明什么?人家还在生你二哥当科长的事!” “要不是你算计着二哥能进城?现在又让二哥去逼人家,人家能不把钱送回来吗?老妈。大河书不用教了,我书也不用读了,我和他就不会在一起了,安安全全度过了一阵子,我可以顺顺当当地嫁给龙永图吧。” “不是老妈不近人情。如果你做了妈妈你也一样反对。孩子,请你体谅我的苦心,现在不理解,将来会的。”尨老太放下盘子、碗筷,“你不体谅我,妈也理解。你在妈这里是个孩子。吃点吧,喝点米汤也成,你看嘴唇都起血泡了。我走了,听话,燕子!” 她知道老妈是哭着走了,闻着葱花味的鸡蛋就想吐,她看着镜子里无奈、悲伤的样子,将镜子盖在盘子上,才感觉好受了一些。进食是为了活着,活着是为了爱情。没有了龙大河,活着还有什么爱情;没有了爱情,还活着干什么;既然不再活着,还进食干什么?这个家,这个小尨河还留她做什么? 吃不吃东西不仅仅是活着,而是为了获取爱情的权利,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一个尨海燕告诉她:母亲是年迈的,这样逼她会把老妈逼疯了不可。可另一个尨海燕倾诉着:放弃了,害了龙大河,害了自己。他们组合成了永不相交的平行线,离开了哪一条,另一条失去意义。而这平行线需要她用爱心和坚强画出来。她不能偏向其中的任何一条,她的偏向必然导致另一条的不平衡。 尨海燕绝食的第五天清早,尨老太换了饭菜又一次地坐在她的床前,泪眼打量着女儿,用近乎哭诉的方式求她:“妈想过了你喜欢吃的所有东西,把面条送来了。你是小尨河最漂亮的,现在瘦成什么样子了啊?你作弄自己,妈不心疼吗?吃点吧。” 尨海燕已经不知道面条的滋味了,也许她已经没有这方面的知觉了,她用虚弱的双手将长发拢到脑后,将高耸的胸脯呈现在妈妈的眼前,“妈妈,我的身子是您给予的,我能把她完整地还给你,可我的心灵无法偿还,你就忍心让女儿死后的幽灵在学校的门口游荡啊!妈!” “为了一个男人,这样逼着妈妈一起去死?龙大河在你的心中比妈还要重要吗?你小小的年纪知道什么是生活?什么是感情?” “妈,你不明白。你和大河没有可比性。妈,我们的将来要我们自己去面对,只有我和大河才知道需要什么样子的生活,需要要什么样子的感情。” “你还是个小姑娘,想法偏激,这很正常。你只知道解放啊,个性啊,爱情啊,自由啊,很容易被这些冲昏了头。妈妈不是糊涂的不可收拾的人,我也希望你出人头地,走出农村,过上好日子,才答应你二嫂提的亲事。你自己爱上龙大河,我理解,你像是成熟的苹果需要投落的土地,可龙大河是一片荒芜的土地啊。他连你一个十五岁的女孩不放过,可你爱上他了,他竟然送回大洋不再教书了。你为他饿成这样,而他到处游荡。这样不负责任的男人值得你去爱一生?我的女儿啊,你让妈妈怎样安心?” “妈,你和他在我心目中同样重要。希望你给龙大河这次机会。” “他对你的好,妈知道,我打心眼感激他,记住他,可这些都不是能用终身回报的啊!我漂亮的女儿。” “我不是想回报他对我的好,关键是我们在相处中产生了感情,很幸福,很快乐,需要我一生忠贞不二。没想到爱我的妈也会反对,连我跟他读书都不肯。你的不允,让我们经历了一次痛苦的洗礼。现在他经历着苦难的煎熬,因为我,连书都不让教了,他需要我的帮助啊!” “只要你不和龙大河来往,他教书的事让你二哥去办。” “嗯!”尨海燕想用缓兵之计圈住老妈。 “老妈就信你一回。”尨老太长叹一声,起身出门。 第四天清晨,她穿着最漂亮的衣服跑到学校。三天的绝食之战让她的身子很虚弱。由于来见大河的心急切,来时也没顾得及吃的东西,一路的小跑让她大汗淋漓。 槐树园鸟儿在叫,似乎评价她太傻。她一口气跑到龙槐公祠。那门紧锁着。不,他可能在槐树园不远的树林里,或许在小尨河边。她都跑过去看了,不见他的人影。 她觉得母亲骗了她,每天早晨龙大河来的很早,总要到槐树园转一转,然后到河边跑步,练武术。他今天那里去了。 她看看东方的太阳,知道自己来的早了,她笑了笑,回到槐树园,累了,困了,饿了,她慢慢地倚在龙槐公祠的庙门上等他,后来不知怎么就坐在门槛上睡着了。 梦里龙大河背着军用水壶提着包来了,拿来她喜欢吃的煮鸡蛋,给她剥皮,塞进她的嘴里,然后揽着她曲线玲珑的纤纤细腰,给她喝水。她说,他来教书。将来让她跟他读书,一辈子读书。一辈子,那是什么意思啊!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她醒了,什么也没有。就一直等到黄昏。来挑水的三嫂发现了她,心疼她,就告诉了她:“妈是心疼你找二哥,可这两天他根本没来。大河也就没有来教书。” 她相信三嫂,她知道三个嫂子中数三嫂最憨厚,最老实,她不可能骗她。她跑向河边,见船没有来,抓起一块石子朝水面上狠狠地打了一个水漂。其实离岸很近,她已经没有力气抛到远一些的河面上。 她昏倒在河畔,三嫂吓急了,水桶里的水泼了一地,勾担子抛在老远。她把尨海燕背回了家。 她醒了,尨老太站在床边抹泪。她积攒了力量说:“你们,骗子!大河根本没去!让我饿死算了!”她打翻了三嫂给她喂饭的碗。 第026章 绝食斗争 月亮不能朗照,窗外的竹叶洗洗刷刷地响,院子里像是没有一个人来,尨海燕确实想吃一点东西,就埋怨道:“不来就不来吧。还都说关心我,爱我。让我饿死算了!” 她的身体很虚弱。按照平时她可以去小尨河里脱了衣裳,把近日身子上的污垢和晦气统统洗去,再让老妈做些可口的饭菜,吃过了去门口的空地上…… 龙大河,你现在怎么样啊!你也死了吗?你就是书不教,也该过来看看我啊!然而,她又一想,尨海燕啊,尨海燕,你所做的一切,都想接近他,爱他。 外面的月色很好,她想,和大河还没有在月光下相约过呢。今夜,她多么想跟他去河边,而现在是不可能的事了,头发乱了,身上也带点儿汗味。 她之所以绝食是为了一个人,她没有死也是为了一个人。她望着窗外。 窗上映照着一个男人的头影,她想起来关窗户,身体像散了骨架的支撑不起来,即使起来,也不能去关,因为自己几乎没有穿衣服。再说这院子又会谁来呢?她将雪白的上半个身子又缩到床单里。要是龙大河来,哪怕要她虚弱的身子,要她死也心甘情愿,她会让他的美梦变成现实。 窗外的影子拉开了一扇窗,爬了进来,“别怕,是我。” 尨海燕蜷缩着身子,没想到是何仙客来到了她的床前。她知道何仙客为什么来,要对她说些什么。但是她不论是谁,就是他带着皇帝的圣意,在这一刻对她都无济于事。 “你不是走了吗?”她披着床单坐起来,无力地问。 “我想暂时留在槐花岗教一阵子书。” “你给龙大河帮个忙吧。槐树园教不成,上你那儿。” “他在槐树园,教定了!放心吧,快吃点儿东西。” “没有用的,仙客!是龙大河让你来的?” “不是。” “你为什么来?” “我,我是……”让何仙客怎么说呢,他一直默默地爱她。她背着草筐走进槐树园,她对龙大河的心思,何仙客非常得清楚:尨海燕那是想跟大河读书啊!如果她想读书的话,就是不去县城,也去槐花岗了。人家愿意去槐树园,还不是心里挂着龙大河吗。龙大河啊,你是装作不知道,还是不爱她。尨海燕,这么漂亮的女孩!这么痴情的女孩!何仙客敢想敢说:“我是来和你商量嫁人的事。” “你吞吞吐吐什么,你心里有鬼。”尨海燕紧抓着被单,如果他过来一把拽开了被单,她就完了。 “我想……”何仙客的心跳加速。 “别想歪了,院子里,老妈,三嫂,她们都在,还不剥了你的皮,你走吧。”她这样说,心都蹦到了嗓子眼。 “啊呀!海燕,你别吓唬我了。现在尨家大院就你一个人。” “你别乱来,龙大河知道了,你必死无疑!” “别吓唬我?我吓大的?龙大河的心里根本没有你!”何仙客说着走近了一步。 “别过来,你敢胡来,我死给你看!” “海燕你别紧张。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必须说心里话。你就是去死,也让你知道。那年我当了逃兵,不仅仅是想当先生,而是为了一个女孩。海燕你知道,小尨河畔是远近闻名的风流镇,女孩到十四五岁都要嫁人的。你是小尨河最美丽的女孩。从很早的时候,我就想保护你。现在听说尨老太把你说给了龙永图,还有人说龙大河也喜欢上了你。海燕,我今天来想知道,你想嫁给龙大河,我祝福你们;你如果打算嫁给那个当官的话,不如嫁给我。我虽然不是什么官,可整个尨城县巫婆神汉、阴阳先生谁不敬仰我三分,连龙永图都专车接我到县委看阳宅,算过命。海燕,我会一生对你好。” 尨海燕开始没有听见,但他的最后一句话听得清清楚楚。她知道何仙客是真心喜欢她,不是来耍孬熊,如果那样她根本无法反抗,她饿得几乎没有力气去喊人。 “我只想死……”她的声音很微弱。 “我讲个故事吧。从前我的爷爷去龙槐公祠修道成仙。祠里的老道士让他到大槐树下练坐禅,一直练到颗粒不进为止。爷爷照他的办法做了。第一天吃花生米6个,第二天5个,第三天4个,每天减少一个,到了第七天,一粒粮食没有下肚,头轻飘飘的,觉得自己成道了,便两手合掌默念口诀,昏迷中觉得身体缓缓上升,到了大槐树中央,猛一抬头,只见一头大花蛇盘在树上。他瘦弱的身体被蛇火红的舌头吸住慢慢升腾……就要被吞进蛇口,二老公及时赶到,救了他。二老公将他抱在骡车上,路过一家包子铺。二老公要去买,我爷爷说他不用,已经成仙了,只是想睡了一会儿。二老公见他饿晕了,就给他喂了一碗米粥。爷爷醒来的第一句话就说:‘我吃包子,那一笼子我全要了。” “如果龙大河是那大花蛇,就好了。可他不是。”尨海燕轻轻地说。 “吃吧。海燕。”何仙客拿出来两个包子放在床头,“我不强求你,我是说尨老太要是让你嫁给那个永图,就嫁给我;如果你喜欢大河,我祝福你。” “我谢谢你。我想见一下龙大河。”不小心尨海燕肩上的被单滑下去,露出裹着红绸带的胸膛。 “那我呢?你应该知道,我多么爱你,关心你!” “爱一个人应该给她快乐,幸福,让她高兴,别让她担心。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其实,我也想大河好,可是,我不能放弃你。” 她急忙再裹好身子,红着脸又劝:“仙客,我求求你,你是他的伙计!” 何仙客看得清楚,想象着她红绸被单里的雪白、挺拔。这时候,他可以完全地将她的“白雪公主”带走。即便不能带走,也可以拿出他像背诵课文一样的“秘密武器”,他的话有一定的杀伤力,让她乖乖地当他的俘虏。如果,她不听话,很简单,把那被单扯了,将她搂紧,狠狠地按在床上,去占领她的高地,去开垦她的处子地,去沐浴她的河流,然后狠狠地……她根本无法反抗。喊也无用,院子里没有人。 “我知道你爱我,但是你应该知道我不想做的事,我希望你做的事。把我希望你做的事做好,你才是好男儿。” 何仙客趁她还没有注意,偷偷地将裆里的栏杆恢复到原位,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他知道她更需要龙大河,他当好他们的兄弟也算是福分,就当面做出一个决定:“让小弟试试吧,大河嫂!” 【今日二更,请多关照,看好了收藏吧。宣传吧。拜托啦!】 第027章 阴阳先生 何仙客不敢再逗留,即使尨家人发现不了,就是他全身热热的欲望也会把他和尨海燕毁了!他爬过了窗子,越过了围墙。 尨海燕在等待中倍受煎熬,她想起来看窗外的月光,但全身无力,加上刚才何仙客越窗而入的惊慌和后来龙大河爱心的倾诉,她的心跳动得厉害。她终于感到该吃点东西了,她决定暂时休整一段时间和他们再战,就顺利地吃了何仙客送来的包子,那样子比饥饿的乞丐还要狼狈。过去,她觉得何仙客很渺小,而今天他胆敢为了让她吃口饭,还冒着坐牢的危险敢表白自己的感情!这一点比你龙大河要英雄。龙大河啊,你这狠心狼!竟没有勇气来看看快饿死的海燕啊! 尨海燕刚躺下,门锁摇动了几下。她怕何仙客回来,这一次他不会放过—那打量她胸膛的眼睛很可怕,里面藏着烈火。即使她饿成这个样子,他比她还要饿十倍,他会用男人的欲望之火把她烧着吃了!要是大河来,该有多好,哪怕来骂她傻也行,只要能来。 她坐在窗前去等,老妈领着尨海声进来把大哥从县城买来的油煎包放下,便无奈地离开了。 尨海声不停地吸那劣质的烟卷,不一会儿,屋子里便烟雾弥漫。 “大哥!”尨海燕话没说完被烟卷一呛,喘得厉害。她几乎用尽自己的身上的气力咳嗽了几下,担心把刚来的饭吐出来被大哥发现了,用手指捏着脖子。 尨海声忙掐灭了烟,打破了沉默,“海燕,不是大哥批评你,你这么聪明却这么愚笨!你这样把身子闹腾得像棵豆芽菜,脸蛋比黄脸婆还黄。就算妈妈同意了,龙大河将来也不愿娶你啊!” “谁让他娶我了?我只是想读书,想他教书。”尨海燕羞涩的脸蛋看上去还有些血色。(.) “他教不教书关你啥事啊?读书?妈送你去槐花岗怎么不去啊?五天不吃不喝,你这算美女救英雄啊!”尨海声说。 大哥要是在平时,一定会逗她乐开了花,而在今天却让她心中犯疑,他和老妈一起来,老妈退回去,让他用这策略诱她进食。他们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唱什么双簧!大哥会不会像二哥一样站在老妈一边?她这样想,她感到除了龙大河以外,没有谁来支持她,大河啊!你在哪里呢? “龙大河算个男人,为了不伤害你甘愿自己不当老师。我狠不得从中做媒,可是老妈是老脑筋,打不开啊!你老妈的肤色最近不好,我觉得你这样对老妈也太残忍了,要不是多少年经风历雨的,恐怕她早躺下了。海燕,你这样的消耗战只能让老妈和你同归于尽,让爱你、关心你的人终生遗憾。” “大哥!我不这样,又什么办法呢?” “给妈演出戏!” 尨海燕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尨家算是大哥最有头脑,也最体谅人。不像二哥满肚子坏水,净打别人的算盘。但又一想,大哥还是最孝顺的儿子,他会不会为妈来设计让她掉进陷阱呢。龙大河不在,现在只能靠大哥了。 第六天清早,尨家大院请来了一个瘦脸、花白胡子的阴阳先生。 阴阳先生在尨海燕的房间里,戴着老花镜寻了一圈,嘴里说着五行相生、相克和九宫婚配,走到尨老太跟前,推了推眼镜说:“孩子的命是好命,按她的命中来推命。”先生又掐了掐手指,突然冒出一句:“这孩子不是人!” “胡说八道!”尨老太生气地喝道。 “而是大槐安国的二公主转世。”阴阳先生不慌不忙地说。 “记得何玮的爷爷生前给海燕算过,说是大槐树下的魔鬼附过身。不过那是她三四岁时发生的事情。从他那时候起,到今天再没有发生一些龌龊的事情。先生,你如果能看得透,多给你一个大洋。” 阴阳先生又看了看窗户,很惊讶地说:“凶灾啊,最近你女儿有生命之忧啊!” 尨老太突然感到异常,一屁股坐在女儿身边,着急地问:“海燕到底犯什么啊? “你给找的那个是个当官的。这个人克两妻。第一个残而不死,第二个死而不残。可惜啊,你女儿这么标致,论五官,看身材,年纪轻轻却……” “那可怎样破解啊?先生!” 那先生摇摇头,“除非……” “除非什么?说出来,当妈的去做。” “除非她命中有文昌星相救。哎!这丫头八字明着没有,地支里倒藏着两个……不是嫁给两个文教部门的,就是夫妻双双都是干教育的。” “先生你说得太对了。他二哥给她介绍县文教科的。”尨老太突然觉得心头一亮,像一朵残冬的花遇上几天的暖冬就要开放的样子。 先生说,“起初很幸福,中途有点磕磕碰碰,但结局还能好。” “你说她嫁给一个先生。是不是高个?”尨老太突然想到龙永图和龙大河都是高个儿。 先生沉默了片刻,“这不好说,我还看不透。但我看得清,这姑娘自己要当先生,有读书的命,不然她的命也无法补救了。” 尨老太佩服的五体投地,从怀里摸出一块大洋,微笑着对阴阳先生说:“不瞒你说,我女儿好像对龙大河,就是龙槐德的孙子有意思。你觉得他们又多大可能?” 阴阳先生接过大洋放在桌子上,捻着胡须微微一笑,说:“有意思,这倒是不可能,那大河的八字我看过,也生得蹊跷,好像是董永转世,要配仙女。” “这么说,海燕和大河不会有什么?”尨老太着急地问。 “这倒不必担心,他们只是师徒关系,你放心让她读书就是。” 尨老太放了心送走了阴阳先生。本来她有点迷信倾向,听先生这么一说自然当真。只是犯嘀咕:“一个是克双妻的,一个是公主转世。” “妈!不管嫁给谁,先让海燕去读书。”欺骗老妈对尨海声来说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尨老太反对女儿跟老大河读书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因为她文化水平不高,长期封闭地山村里。现在经尨海燕的绝食,大哥的演出,最后尨老太还是同意:“海燕,你可以跟龙大河读书。但龙大河教不教书是他的事儿。” “我知道,他爷爷也反对他教书,还是为了科长的事儿。大河在哪我知道——”尨海燕想起来,老妈过去扶起女儿。 尨海声转过身,等小妹穿好衣服坐在床头,走过去俯在耳边,泄露了何仙客扮演阴阳先生的秘密。尨海燕开心极了,“老妈,我很想吃东西,给我吃什么呢?”。 不一会儿,尨老太端着一碗稀粥笑嘻嘻地进来,见女儿狼吞虎咽的样子,怕吃急了呛着,温和地说:“就让龙大河教书吧。但你不能去!你可要记住了。” “那我就别吃了!”尨海燕把稀粥放在一边,抽泣地说,“妈,你这是让众人们说我不义啊!以前,我没有去求人家读书,人家小尨河畔到处跑,到处找学生教书。自从,我求人家教书,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人家连书都教不上了啊!一个男人受这么大的委屈,将来做什么官,娶什么女人啊!这一切的罪过,乡亲们还不群都怨我啊!”尨海燕拽着尨老太哭得泪人儿一般。 “他将来当不当官,有没有女人,关我们尨家什么事啊!再说,我们尨家把老祖宗留下的那坛子大洋都给他了!”尨老太替女儿沫着眼泪。 尨海燕一听大洋的事,心里更来气了,把老妈那碗稀粥推到一边,洒了满桌子都是,她说:“孩提那坛子大洋,好意思说。我们尨家大院也是远近有名的府上,給人家的大洋不是让我二哥掐着人家脖子要回来了。” “这你就错怪你二哥了,是大河他爷爷亲自送回来的。再说,我给他的那本《大槐传说》,他研究好了,别说一个美女,就是尨城县做官任他腾飞。吃了吧。燕儿。”尨老太把那碗稀粥端到尨海燕的面前,被尨海燕一把推开泼了满地,差点儿把尨老太气死,尨海声赶忙过去抚摸老妈的胸口。 尨老太暂时平静下来,指着尨海燕说:“好吧,妈以后不管你。你大哥、二哥也不会管你。你跟龙大河读书、写字由你!爱咋咋地,但小祖宗你要吃东西啊!妈算求你啦!”尨老太抹着一把眼泪,要给女儿跪下。 “海燕!你这样也太对不起妈了!”尨海声劝道。 “我尨海燕就不信这邪了!不让我读书,还不让人家教书。这还让人家活不?妈,大哥。你不让我跟大河读书,倒不如让我死了!我现在还喝这碗粥干什么?他们?是你们!非把他逼到绝路上不可。”尨海燕越说越激动,控制不了情绪竟然把母亲的那一碗粥摔在地上,大喊:“你们这样逼我,逼大河,还不如让我们死了!” 【注意】明日还二更呢,多支持!多宣传! 第028章 水轮常转 一条小溪从黄龙岭缓缓南下,在槐树园里打了一个漩涡。老远就能听到流水波动水车哗哗的声音。那声音很响,很清澈,优美的让人想起井边美人儿沐浴的声音。当年龙槐公看见溪流边草木茂盛,就利用漩涡的冲击力架上了一轮水车,周围百姓很方便地用水车将深井里的水打上来。后来传说天上的仙女们常来这里洗澡,村民就自觉地避开到村口去打水,偶尔做豆腐的时候来打上几桶水,平时就供少妇、少女们沐浴了。 要在大槐树下办学校,让学生天天看着女人们的沐浴之身,更可怕的是龙大河这些男教师们能不想入非非?建了学堂,女人们到哪里洗澡去?河里是不愿去的,因为那里是孩子们和男人们的天堂。为了学校,这水车该停下来,怎样让它停下来呢?龙大河独自徘徊在槐树间幽僻的小路,为水车的事绞尽脑汁。 哗哗的流水声、啵啵的抄水声从水车那边传过来,龙大河急忙停止了脚步,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抬头一看:黄静槐正半光着上身子洗发。长长的黑发散落在金光灿灿的水面上,如溪边飘逸的柔柳的枝蔓;那身子雪白雪白,细腻的像刚从牛乳里洗过一样,红绸带从背后向前绕过,让人自然想到那前面隆起的优美的山。这时候,她的女儿倩倩跑过来缠住了妈妈白莲藕一般的玉臂,甜甜地恳求:“妈妈!我也要洗。还要你讲个水车的故事。” 黄静槐将长发上的水捋去,把孩子的小辫子散开,一边帮女儿洗发,一边讲《狐狸和水车的故事》: 小狐狸一天天长大了,一天小狐狸跟妈妈一起高高兴兴地来到田野上,看见一个大风车正慢慢地转动,风车下边一股溪水断断续续地流着。小狐狸好奇地问:“妈妈,这是什么东西啊?”狐狸妈妈说:“这个呀,水车。水车转动可以把下边的水抽上来。”小狐狸看了个究竟,于是就爬到了水车上面,突然,水车快速地转起来了,她吓得赶紧往前跑去,可是他越跑水车越快。[]小狐狸哇哇大叫。水车转得更快,水抽上来的越多。哗哗的水流声和小狐狸的尖叫混成一片。“妈妈,妈妈,快来救我。”小狐狸拼命地喊着。狐狸妈妈在一旁大笑,说:“你这胆小的孩子,如果我不在这里,怎么办?你该自己动动脑子,想办法才能使它停下来。” “你说怎样使它停下来啊?”龙大河用他洪亮的嗓音问道,那大槐树般伟岸挺拔的身躯已经站在水车对面的槐树下了。黄静槐脸也红了,急忙把褂子穿上,慌张地系好纽扣。 “大河叔叔,你坏!把我们都吓着了。”倩倩跑到龙大河身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说,“你把妈妈的故事打断了,你讲啊!” “倩倩!妈妈的故事讲完了。怎样把水车停下来,你自己动脑筋。那边玩吧。我有事和大河叔叔商量。”黄静槐把女儿劝走了,和龙大河来到水车旁边,望着龙大河说,“你这几天常常一个人在这儿转,一定有心事。于槐江告诉我了。我这次来也不一定能帮你。” “这些日子就有人来洗澡,以后天更热,来这里的女人会排成队。我们需要建校,将来孩子们要来上课。我一个纯男爷们怎么对你们这些女人说?”龙大河说。 “小尨河还有谁比你点子多?下个通知,让村里召开村民大会说说。实在不行,在槐树园挂个‘学校重地禁止洗澡’的牌子。” “这些我都想过了,村书记和村民未必支持。我在河里也挂了两个牌子,按时段和区域把男女分开,没有谁听。” 黄静槐一听觉得好笑,但一想让男爷们办这件事实在为难,就把这担子主动担了起来,她望着龙大河微笑着说:“你就是每家挂一个牌子不管用。离开这里到河里洗澡的事,我劝伯母婶婶、嫂嫂姐妹们。不过,这里的水车停不下来,她们早晚会再回来啊!除非建了院子。(.)那样几个村更不答应了。” “我刚才听你对孩子讲的那个故事是不是有意讲给我听的?”龙大河突然想起黄静槐的故事,“或者说有意耍我!” “说心里话,我是有孩子的母亲了。不管对倩倩,就是对我那些学生,甚至对你都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你这是变着花样儿骂我。” “我姐姐说,女人对待男人要像对待大孩子一样疼着,爱着,呵护着。” “可我希望你当姐姐。” “好!大河弟弟。你快想着吧。他们一会儿全来了。” “不是亲生父母的这个姐弟,是仙女和董永那个姐弟。”龙大河见黄静槐半晌没有说话,想起来时她光着身子洗发的情景,那欲望就涌遍全身了,也顾不得她是否高兴,一把将她搂住……却见那倩倩蒙着眼睛装作看不见。 “那边,那边……”黄静槐喘着粗气极力反抗着。龙大河见那边何仙客带着一群青年过来了,就松开了手。 “大河哥,我,何仙客,还有尨海燕都来了,我们能替你干什么?”于槐江将骡子拴在一棵树上,大家跳下骡车。 龙大河的心好容易平静下来,尨海燕竟然和他们一起来了。龙大河皱着眉头,看看身边的好兄弟,好姐妹,心情又激动起来。他一双深邃的目光紧紧盯住水车,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时间还没有清晰的思路。 尨海燕看着他愁眉紧锁的样子,还以为他不欢迎自己的到来,想想自己为他吃得苦,就要过去询问,手腕已被身边的黄静槐抓住了。 黄静槐认识龙大河这么长时间,从最初一起挖野菜到槐花岗学艺,她对龙大河的脾性有了大致的了解。当龙大河围着水车转悠的时候,她就知道:龙大河在不停地思考,这个时候谁也帮不上他什么,也不需要,只能给他添乱。所以,她不想去打扰他,当看见尨海燕焦急的样子的时候,她替他拦住了。谁知道,这样会是怎样的结果! 那么,此时此刻,龙大河在想什么呢?把水车换个地方,一定比在这里更好!只是脑子里空荡荡的,一时想不到放到哪里更合适。他仍在水轮车旁踱步,转了一圈又一圈。许多双眼睛在望着他。 当他将目光围着水轮车扫视一圈的时候,突然,目光触到那水轮飘出的潺潺的流水,一个名词终于水到渠成喊了出来:“水臼!谁知道水臼?也就是水碓?谁知道?” “石臼,我想大家都生在农村应该非常熟悉。石臼,石头做成的;水臼,应该与水有关。”黄静槐到底是槐花岗的名师,连这个也知道,她对大家认真地解释,“水臼,换个名字说,叫水碓。就是用水德力量将粮食皮壳去掉的一种机械。早在西汉的一些文献中就有记载。魏末晋初,杜预在总结利用水排原理加工粮食的基础上,发明了连机水臼。根据推测,水臼的构造是……哦!我二哥来了。” 这时候黄金槐急匆匆走来,抱起了倩倩,对黄静槐说:“爸和大哥在家等你,好像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大河,你把水车和石臼联起来想想,这水轮车不是停,而是常转。”黄静槐恋恋不舍地跟随黄金槐离开了槐树园。 龙大河向大家描绘他的蓝图:“现在我们要把水轮车从这里移到上游,在黄家岭村前头拦截……” “大河,你脑子进水了吧。在槐公祠建学堂,你爷爷和龙家人都出来反对。现在你还要破坏龙家的风水。你们龙家能够出龙永图、龙一槐这样的大官,全是这风水好。现在你把水车挪了,岂不是胳膊往外拐?恐怕你爷爷都要敲断你的腿!”何仙客又滔滔不绝地讲起他的风水理论来。 “这样我们方便了槐树园周围的村民,学校也安静多了。仙客,我知道你会木匠,让尨海燕和你一起去找几个老木匠帮帮忙,想办法让水车的水带动水臼,马上设计。我和于槐江等人移动水轮车和石臼。” 何仙客和尨海燕带着三个木匠回来。不知是怕得罪了龙家人,还是真的不会,都说他们没有做过。 龙大河没有办法,只好在脚下找了一块松软的土地,把大家喊过去,取一根木棒将自己的想法描述一番。大家还是不懂,他又画了一张草图。 何仙客到底聪明过人,三位老木匠一袋烟没有抽完,他的模拟图形造出来了。但大家还是不信这水轮车有龙大河和黄静槐描述得那般神奇,都觉得龙大河只是想象而已。 “还磨蹭什么。你们只管按我和何仙客的要求去准备一些材料,等水车和石臼挪过去,装上便是。槐江,我们把水轮车搬迁过去。”龙大河说着去解树上的骡子。 大家见大河忙起来,也不再细问,各做各的活儿。 当水轮车和石臼按照龙大河的意图架起来之后,所有在场的人目瞪口呆盯着:水轮的横轴上穿有四根短横木,旁边的架子上装有四根捣米的臼梢。当横轴上的短横木转动时,水流的推动力将轮子上面的叶片带动起来,清澈的河水被附着在叶片上面的一截截的“小桶”源源不断地提起来,顺着竹筒流利地流进石臼的末端,将之压下,另一端就会自动翘起来,短横木转了过去,翘起的一端就会落下。四根短横木连续不断地打着相应的臼梢,就能一起一落地捣米。 每一个人的眼神里带着一种钦佩和幸福。然而,尨海燕始终没有说话,等龙大河望着战绩满脸喜悦的时候,她突然冲着龙大河说:“姐妹兄弟冲着你大河建学校来,丢了手里的活计。而你,按何仙客兄弟的话说,你破了龙家自家的风水,只为了一个女人,把水轮车搬到黄静槐的家门口……” “尨海燕你走!你们都走!一个女人在这儿指手画脚。这教师我不干了!爱谁干谁干!”龙大河像一条咆哮的雄狮狂怒着…… 第029章 招师选婿 清晨,小尨河异常得寂静。一只小船缓缓驶进青龙岭的渡口。等船上了岸尨海鸣站起来要搬自行车,于老伯麻利地放下船桨,抓起车子扛在肩上下了船。 “槐江那小子,你不要和他计较,你帮个忙把他的民请教师报上去。”于老伯将车子放到岸上。 “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于尨两家是多少代的世交,你放心。”尨海鸣说着两腿跨上自行车哼着艳曲在林间小路前行。 他今天回小尨河有一个特殊任务,在大槐树下主持群众大会。这是尨海鸣任县文教科长以来,首次到基层工作,按照常理8:00以后来参加农民会议也不晚。但尨海鸣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替母亲看一看尨海燕到大槐树下是去挑水,还是和何仙客继续来往? 他连车带人藏在一棵大槐树后,发现黄静槐挑着一对罐子来到大槐树下一簇野玫瑰旁边。 黄静槐放下钩担弯腰去磨井盖,那白皙的腰部自然露了出来,她全然不顾用力去磨。 磨开石板黄静槐想起来,突然觉得腰带被谁要拽开的感觉,“你要干什么?”黄静槐喊道,她想转过身去,但身子被一个男人紧紧地抱住了。 “尨海鸣,你干什么?”黄静槐认出了他那一双揽在细腰上的手。 “干什么,你知道,我尨海鸣做梦都喜欢你。”他的胳膊抱得更紧。 黄静槐被他逼到离井沿一脚宽的地方,再往前去可能掉进井里了,她很镇静地说:“尨科长,别开这样的玩笑了,我带孩子的女人了,不值得你喜欢。” “不是玩笑,我喜欢你。”他腾出一只手要乱摸。 “你是有妻室的人了!”黄静槐趁机转过身,却不慎被他一把揽在怀里。“别提那玉莲,就一个外壳。她妈的,早藏了一个3岁的孩子,叫山翠。还她妈的装纯,和我第一次流那么多血!”尨海鸣说着去吻她。 “快放过我,不然我喊人了!”她想躲开她急切地吻,后脚跟已踏在井沿上了。 “乖乖的,后面是一口井!”尨海鸣威胁她。 黄静槐知道尨海鸣想占有她的身子,只要后退一步他一松手就一定掉进井里,如果前进一步就乖乖地成了他的俘虏。如果那样,她宁愿去死,然而那生的渴望让她没有忘记反抗,想喊但喊不出来,嘴已被他的嘴封住了。 何仙客走在槐树林间的小路上,他觉得把尨海燕帮龙大河挑水的事说出去很对不起他们,虽然在男人间说说罢了,没想到这些可恶的男人们把这事添油加醋说开了。要是龙大河知道是他说的,那以后怎样在一起当先生?让龙大河当先生,而龙大河不干。他想当,可是很多人反对。为什么他不行呢?除了腿长、好说之外,也没有什么不好啊!他一定要教书,像何仙客一样受人尊敬。何仙客就像一匹狂奔的烈马,一旦确定了目标,谁也无法阻挡。 何仙客想着,想着,猛一抬头,突然发现井边拉拉扯扯的一男一女,认为是夫妻在打架,就飞快地跑过去。 尨海鸣松开了黄静槐,很镇静地对何仙客说:“她泛水,差点了掉进井里,我碰上了,拽她。”尨海鸣说这话的时候,脸一点儿不红。 黄静槐给尨海鸣留足了面子,抄起钩担挂起罐子送进井里去泛水,然后挑水不好意思地走了。 尨海鸣先是夸奖了何仙客一番,然后直奔主题,“怎么一个人回来?” “时候尚早吧。我先来转转看看,没想到科长工作这么认真,早群众先来。”何仙客说。 “群众的事是大事。你不会来偷窥人家来挑水的姑娘吧。你要是能看住海燕不和龙大河来往,我将来给你带回一个城里的美女。”尨海鸣言下之意,是要尨家和龙永图攀上这门亲。 “城里的洋气咱服侍不了,还是咱乡下的娴淑、端庄、漂亮。”何仙客说。 “我还真的认识这样一位,那细软的身段,那白皙的皮肤,那雪白的、挺立的馍,看上去比姑娘还诱人!” “馍,雪白的,挺立的?科长,你摸过了、喝过了我不要。” “摸?喝?倒没有,我只是偷窥过。要不是因为我是校长,连床都上了!”尨海鸣先是自责后是眉飞色舞。 “你说的少妇,是谁呀?”何仙客问。 “黄家岭的二女黄静槐!要不是娶了你玉莲姐,我非娶她不可!”尨海鸣盯着何仙客在揣测他的心思。 “你们关我什么事啊!”何仙客问。 “你到底喜欢不喜欢?说个话!” “漂亮倒是漂亮,不过,谢花藕、蹿薹韭、姑娘第一搂。”何仙客说着,去抹脖子。 “你倒是会挑呢。还想当教师吧?”尨海鸣说着,将何仙客拉向身边,附耳将黄家岭书记想借此选招教师给黄静槐择婿的事告诉了他,骑车就走。 何仙客抓住了尨海鸣的车座子,说:“当老师我做梦都想!只是黄静槐我不能娶。” “为什么?”尨海鸣扔推车要走。 “你想把海燕说给龙永图,那黄静槐就成龙大河的媳妇了,我搞大河的媳妇,不好意思!” 尨海鸣没想到何仙客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生气地说:“爱情逃兵!还没定亲就是公的。” “谁逃兵了?我要是当上了教师,河两岸的姑娘排队让我挑,我何必跟人家挣一个寡妇?” 尨海鸣看看周围,从车座上解下手提包,取出一个公函袋,从里面取出几张纸来,那纸的背面隐隐约约透着墨迹和字体。等何仙客接过了,尨海鸣很郑重地说:“这事你一定保密,一旦泄露,我和你姐都完了。你马上抄好。这是今天选拔民请教师的试卷和答案。” “不过两个钟头他们都来了,我也记不住啊!再说,槐树园各村书记都来了,我怎么抄?” “快找个地方照答案做好这份试卷,考试发下的那一张你尽力去做,等收卷的时候把你考场的那一份收好,备好的交上。每一个环节一定要天衣无缝。” “姐夫!静槐是有孩子的女人。要不,我当教师,女人给龙大河。说不定龙大河他也来考。” “你怎么那么傻!要娶到黄静槐,这是第一步。你要是何家的一个男人,就好好考。”尨海鸣丢下这句话,把一支圆珠笔递给何仙客,然后骑车离开。 何仙客想到龙大河对他的好,又想到黄静槐那身段,那皮肤,还有他想象里馍的白,馍的挺,就到了大槐树下早备好的桌子上做试卷。姐夫在不远的地方替他监视周围。 何仙客又觉得他娶不到一个处子是一辈子耻辱,他的心思又落在尨海燕那里。他知道尨海燕都非常喜欢龙大河,而尨老太将女儿嫁给龙永图的心意已决,龙永图作为干部他不好说明,但何仙客明白没有不吃腥的猫,何况尨海燕是小尨河最漂亮的小金鱼。他觉得他可能爱上她了,但马上又否定了:那仙鹤一样的腿和仙鹤一样的长脖子,她不会爱他。尨海鸣让他帮忙把这可爱的小金鱼送给龙永图,就能当上教师,把那个连科长都不想舍弃的漂亮女人娶回家。然而,他又一想,尨海燕把他当作像亲哥哥一样,龙大河又把他当作好朋友一样,他这样做能对得起她们吗? 朋友,爱情,政治,前途……一个个问题让他必须选择一种答案。 第030章 招师选婿(二) 太阳从树的缝隙里将一束束耀眼的光束射到祭祖台之上,靠台的前沿一字排开从谁家借来的三张八仙桌子。靠中间端坐着吸着洋烟卷的尨海鸣,左右两侧自东向西坐着青龙岭的尨海潮书记、黄龙岭的黄家岭书记、银龙岭的何鹰书记和大槐树中学的龙槐德校长,他们见尨海鸣抽烟,黄、何书记从腰包里别出长烟袋,尨书记卷着烟叶,烟雾随着轻微的北风袅袅向台下散去。 槐树园附几千群众聚拢在老槐树下,或蹲着打纸牌、下大陆;或站着东拉葫芦西扯瓢,或倚在树上观看热闹。今天和往常不同的是,在男人不远的地方聚着一群穿着红衣绿裤的少女和抱孩子的少妇。这让那些喜欢偷窥女人的男人们大饱眼福。 尨海鸣稀疏的头发梳得像猫儿刚舔过一样,一双笑眯眯的眼睛也集中在这些织毛衣、纳鞋底的女人们,看了看身边的龙槐德,将目光扫视一圈最后移到龙槐德手中的讲话稿。 龙槐德开始主持会议:“大会进行第一项:尨城县文教科科长尨海鸣讲话。” 那时的小尨河还没有几个会鼓掌的,但参会的人们还是停下手里的活计、关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听这个从小尨河飞出的科长演讲。 “在海的那边,有一个中国,我们把那里的历代先贤尊为我们的祖先。目前赶上了农业合作化的高涨怒潮,各地都在成就‘鸡毛也能飞上天’的豪言壮语……急需一批有文化的知识青年,令那些苦大仇身的庄稼汉望眼欲穿。家在城市的中小学毕业生就业有一定困难,农村生产对于中小学生的容纳十分巨大的,需要量很大。供求双方的问题各执一端,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应运而生。北京成立了‘青年志愿开荒队’,北大荒燃起了志愿垦荒的篝火,黑龙江的荒岭上志愿者安家落户。然而,海这边的东夷国一些稍有点文化的青年,却不想着如何改变家乡的贫穷落后,却想方设法地往县城钻。当然,这在中国也很普遍。(.无弹窗广告)为了尨城县的美好未来,决定让农村有文化、有志气的青年留在农村,或当个会计,当个医生,当个民请教师。今天在槐树园公开、公平、公正地选拔一位民请教师。今天在台上就坐的评委都是各村德才兼备的书记或者说是教育干部。参加选招的教师条件非常宽:不管你是从大槐安国来,或者从董永的槐荫树下来,或者从中国山西的大槐下来,或者什么什么的地方来,只要你小学以上文化,是身体和灵魂都健康的未婚青年就可以……” 北风越过越大,刮得老槐树枝呼呼作响,突然一阵旋风把尨海鸣的褂子掀起露出白白的肚皮,接着将他手里的演讲稿吹走,还没等他明白过来,已像片片纸鸽被风卷到了天空。大家的目光也随着纸鸽飞走了。 尨海鸣将吹散的头发整理好,看看龙槐德说,“银龙岭的何仙客,就很好的青年吗?给他报个名。” “要自己报名!”黄家岭捣了捣尨海鸣的胳膊小声说,“我想通过招老师把静槐嫁了!” “黄书记说了要自己报名,到台上报名。他还有一个意思,新当选的民请教师自然是他黄家二女儿的女婿。我文教科长既然见证谁当这个老师,就能保这个媒!”尨海鸣话音未落,台下人群向前聚拢。大槐树下选师招婿这可是新鲜事儿,都不再看那旋风,把目光回到祭台上。 这时候,何仙客从人群里走出来,匆忙来到台前操从龙槐德面前的一张白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台下众人大笑,许久没有第二个上台报名。 “就这样定了?!”尨海鸣看看黄家岭,又看看龙槐德说,像是决定,又像是征求意见。 尨海潮老实,何鹰自然为侄子高兴,但黄家岭不仅是选老师,而且选女婿,自然格外慎重,小声说:“再等等。” “那就再等30分钟。[.超多好看小说]”尨海鸣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 “我们老百姓都不识字,谁有你腕上的鸟表,谁又知道那30分钟是多少?我看何书记那一袋烟吸完了,为准!” 大家同意了,人们将目光集中到何书记的脸上,确切地说是关注到他嘴里含着的正烟雾袅袅的长烟袋。等烟抽了半截,却不见了烟火,龙槐德一把将烟袋夺下,磕了磕,没想到那烟的后面竟然是一把泥土。 黄家岭什么也没有说,用自己的烟袋重新按上一锅烟,点上,递给何书记,然后笑了笑。 这时,谁也没有料到龙大河走到台前,在报名表上写下“龙大河”。 大家为龙大河的举措而震撼:大家都知道近段日子龙大河被爷爷逼着进城了,说槐树园的书也不教了。好好的骡背先生,漂漂亮亮的尨海燕追着,却突然冒出来凑什么热闹。但龙大河不是这么想,他要让群众公开选举而不是尨海声一个人批准。他不想欠这个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爱着黄静槐而想疏远那个尨海燕。而尨海鸣呢?起初不大乐意,再仔细一想:你龙大河这次选上了,就必须娶了黄静槐,大不了龙大河再想办法补上,再另订亲事。自己是科长,比她黄静槐年轻的多得是。如果你龙大河选不上,你永远别干教师了,就是骡背先生也当不成,尨海燕还瞧得起你?以后还对你好?他决定让龙大河今天丢人现眼,而文化上敢于和龙大河抗衡的青年唯有于槐江。 于槐江站在于家人群之中,为尨海鸣的器张气焰所不忍,又为龙大河出来挣这个名额和媳妇所不解。于家人特别是于家的女人纷纷埋怨于槐江,有的说他怕尨海鸣,有的说咱于家没站着撒尿的人了,还有的说他心狠眼看着鲜花弄到牛粪上,有的说龙大河有胆有识,就该搂着一个大的,抱着一个小的。 等何书记的一袋烟剩下最后一丝烟火,于槐江经过内心的激烈斗争,最后终于被于家人催促着站了出来。 三个候选人产生了,龙槐德宣布考试决定:本次考试当着大家的面考,当着大家的面批改,当着大家的面公布。然而等到发试卷考试的关节,黄家岭再次提出反对:“这试卷保不住泄露没泄露?换不换试卷?我不是怀疑谁,我觉得我们近万人看懂试卷的不多。我看还是来点实在的。” 尨海鸣被说得额头上淌汗,低着头看桌子下,突然从箱子得到了启示,就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放下,又一次很尊重地征求黄家岭的意见:“你看这箱子如何?每个人写好票放进箱子里。” “你认为县城啊?就是备好了纸笔,我们小尨河有几个会拿笔写姓名的?找人替写难免出差池……” “好好,我们就采用大家常用的抓阄吧。”尨海鸣打断黄家岭的话,急忙从龙槐德手下抽出一张白纸,撕开,麻利地写上字,撵上纸团。 龙大河等三人过来每人抓了一个阄,龙大河和于槐江先后打开,那上面都写着“落选”二字。 何仙客没有打开,他早已猜测到他当选了,兴奋地站在尨海鸣的旁边想入非非:吹吹打打将黄静槐娶进了何家,拜堂之后进了洞房,闹喜房的走后何仙客揭开了盖子,黄静槐像天仙女一样坐在床沿上朝他嫣然一笑,那一天让他难以自控伸手将美人儿抱上了床……突然,他觉得躺在身子底下的女人不像男爷们谣传少女的紧与涩,非常懊丧地爬起来…… 尨海鸣握着小拳头碰了碰何仙客的手,何仙客握纸条的手正握紧下面的宝儿,被人一碰裤裆里激情四射黏糊糊一片。 黄家岭喊:“请何仙客打开吧。” 何仙客一高兴将手松开,那手里的阄儿滑落到地上,那上面一个字儿没写。 尨海鸣眼见事情败露,自己留下的那一张阄又没有递到何仙客的手里,就镇静地说:“当选”的阄儿忘在手里了,重来吧。” “那阄只能当老师,娶女人不能算。”何仙客自言自语。 “我看备好三个盘子,半袋子绿豆,成年人一人一豆。一豆只能放在你同意青年的盘子里。自东向西:龙大河、于槐江、何仙客。”老实巴交的尨海潮说话了。台上的见他这么说,都表示同意。台下的拳头举得高高,呼声一片。 谁也没有说话,有秩序地来到台前很尊重手里的权利,投上神圣的一豆。 日高风吼的时候,投豆顺利完成。然而,当黄家岭宣布“龙大河、于槐江所得票数相同,要进行最后抉择”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尨海燕站了出来,所有惊异的目光都集中到她的身上。尨海燕先是满脸透红,然后振作精神说道:“我反对!龙大河不符合本次入选条件,因为龙大河本身就是槐树园的老师,是我大哥和县文教科早批准备案的教师。应该当选的是何仙客。何仙客根正秧红,本次落选,但可以考虑后备力量,因为槐树园仅龙大河和于槐江两个人根本无法教那么多孩子。” “说得不错,何仙客根正秧红,而于槐江是地主出身……”尨海鸣说。 “尨科长,你也不想想当年于老伯怎样当了地主?他家的地主是冤枉的。”尨海燕却站在了于家一边。 “胡闹!一个姑娘家丢人不?”黄家岭拍打着桌子。 “我只是谈选招的事。这次选师好像是选择女婿。现在是新国家,新制度,婚姻自主。黄静槐姐嫁不嫁新当选的民请教师,不是黄书记这个父亲说了算,也不是这次选举说了算,而是黄静槐姐。”尨海燕毫不退缩。 “简直无法无天。”尨海鸣把目光从尨海燕转移到黄静槐身上,把她看得像像大槐树下的野玫瑰羞涩地低下了头,才“庄严”地宣布:“这次选招不是谁说了算,回去要报请县里的党委政府研究。等县里批下来,再举行植槐仪式。散会!” 第031章 植槐定亲 小尨河畔家家有植槐定亲的习俗,儿女定亲的日子都要植槐:女方在门口栽一棵“汉子树”,意思大概是有汉子看门了,识趣的男人便不再去骚扰人家的姑娘;男方呢,却要在厨房门旁植一棵“女儿树”,意思是厨房里有做饭的了,好人家的姑娘不要想这家孩子了。如果两棵树都活了,就可以举行正式的婚礼。否则,只好另配佳偶了。结婚前,男女双方还要同时选一个特定的日子,举行“植树订婚”的仪式。 转眼到了三月三,黄静槐打扮得像仙女一般,在30多位黄家少女的陪同下,先到槐树园祭祀了大槐树,后被抬回了家门,亲自挖坑、浇水、培土,树植完了,就系了一只蝴蝶结,以象征“女儿树”,期待有一天被“嫁”给另外一棵“汉子树”上。 黄家刚在大门口栽完了“女儿树”,何仙客过来了笑着问:“你们这是给你家几女儿栽的?” “黄晓槐啊!”黄家河说,他知道何仙客这小子做梦娶媳妇看上黄晓槐了,故意逗他。 “啥?黄晓槐?黄静槐还没嫁出去,就,就想着她啦!乱了位子!”何仙客已是满额上浸出汗珠子。 “逗你呢。是俺家黄静槐,你嫌弃,她照样和小伙子定亲。” “哪,哪是谁家的儿子?” “于槐江,你知道吧?” “他啊?你们真的想把黄静槐嫁给地主的儿子啊?就是定亲的话,也等等尨科长回来在说吧。” “为什么要等他?”黄家岭从院子里听到有人说话披着褂子出来,问。 “这么大的事,尨科长在会上讲了,要上报县里的。你虽然是村书记,但我们都要听上面的。尨海鸣是科长。你这样擅自做主,他知道了多没有面子啊?” “照顾他的面子,我的面子放哪?千人的大会上,谁不知道静槐和槐江的事!我等县里的研究,我不能在村民面前抬不起头来。” “你不听我劝,但不能不听尨海鸣的。你早晚吃他的亏!” “要不是他乱来,静槐会嫁一个地主羔子?”黄家岭要过了黄家河手里的铁锨,对何仙客喊:“再乱说,小心我拍你的狗头!滚!” “植槐打人,嫁人不顺。嫁个地主的儿子,将来儿子的儿子,孙子的孙子,都是地主啊!上学,参军,入党,提干,统统没份儿。”何仙客话音未落,后背上已被黄家岭狠狠拍了两铁锨。他见没有人劝架,再待下去一定吃大亏,想办法快走,但又觉得挨了两下委屈,便诅咒道:“嫁了地主,将来非迈第三道门槛不可!” “嫁地主怎么啦?谁不知道你的鸟蛋被鹰叼走了啊!”黄家岭气得无法把听来的传言拿出来了。 何仙客羞得无话再说,等第三铁锨还没拍来的时候跑掉了。 于老伯召集于家人在渡口的大槐树下,也开始了“植树订婚”的仪式。尨海声作为贵宾被邀请作订婚的见证人。 太阳升得老高,于老伯不见儿子半个影儿,粗野地骂了一句:“这狗x的,让他教书死活不干;现在教上了,连订婚仪式都顾不得。”然后背着手,别上烟袋坐上了船。 于老伯站在坝上的高处,寻找着儿子,只见槐树林里一棵大树上拴着于槐江的枣红骡子,就奔了过去。 “您来这干吗?”学生们抬着水桶、拄着铁锨头、拿着槐树苗围在于老伯周围。 “都站这干吗?还不栽树啊?”于老伯问龙海涛。 “于老师还没有计算好?”龙海涛答道。 “你们的老师呢?”于老伯问过,拥进了学生堆里。 地面上像用手摩平了一块地方,于槐江蹲在小坟头上,手拿一块石头在上面计算着什么。 “起来!快起来!坐这地方不吉利!”于老伯喊儿子。 “看不着我忙啊!我一会儿就走。别在这宣传封建迷信。”于槐江仍坐在那儿计算。 “你那亲定不定?”于老伯怒气冲冲地站在于槐江的面前。 “这样行!”于槐江头也不抬,继续计算土坑的大小、深浅,用水的多少…… “太阳快正晌了,你捣鼓什么?”于老伯等得不耐烦了,用脚划拉了那块地面,“你这样愚钝,连黄花菜都凉了。” “你认为植树容易吗?横看横成行,竖看竖成列,深浅一致,用水相同,都需要精打细算。这样行!”于槐江又抹平一块地面,划出一个方案图,在图的上面打了一个勾。 “迂夫子!你这样植树,还不干死了!怪不得于槐江能进城上学,你不能啊!”于老伯埋怨着儿子,抄起头要干,“还计什么算,你看着!” “大叔啊!能让您老干吗?”于槐江跑过来,要过于老伯手里的头,迈着大步,每隔两步下刨一小坑,刨到河边横着迈了三步,折回来,在起先的第一个坑里东南西北深深挖了四锨,再拿头往下刨,把土运上来,“来!倒一桶水,树放进去。照这样做。” 于老伯见于槐江忙着,碍于面子,就蹲在一旁,一边抽烟,一边看尨海涛、龙海涛、耿兆麟学着刨坑。 于老伯烟抽过了,磕了烟灰,从一个学生手里要过铁锨,“看样子把土填上。”填过了,再用头夯实。 龙大河想和于老伯聊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从槐树苗里选出一棵壮实的苗子,递给于槐江,“你爸不来,我差点儿把你定亲的事忘了。快回去吧。” 于槐江不接,龙大河说:“就算槐树园小学全体老师的贺礼,收下吧。把骡子也骑上,那才像个先生。” “大河哥!黄静槐是你爱过的女人!我知道你不想教书就是想避开尨海燕。”于槐江把龙大河递过来的槐树苗扔在地上,含泪大喊:“我小看你,你这是逃避!” 龙大河笑笑说:“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招师选婿的村民大会上,那可是黄静槐亲自答应嫁你的。不要让她再伤心了。”龙大河说着拣起地上的槐树苗,轻轻抹去上面的尘土和伤痕,送给于槐江。 于槐江热泪盈眶,说:“树我收下,但骡子不能留下,这可是你牛背小学的见证啊!你家还要靠它种地,将来你好骑着去见尨老太啊!” “哎呀!只是借你用用。别耽误了,于老伯等你又一袋烟了。走吧。” “那你答应我,做我们的大媒!”于槐江另有他的主意。 “走吧,好儿子来!龙大河还没结婚怎好意思当大媒呢。”于老伯的担心有他的道理,因为从黄静槐小时候挖野菜的时候,他们两小无猜;后来黄静槐嫁了人,丈夫死了,龙大河这小子回避着尨海燕那样要人有人、要家庭有家庭的女孩,就是他的心里一直爱着黄静槐。现在让他去不是添乱吗? “你不让大河哥陪我,我一辈子不娶。”于槐江蹲在地上把手里的坷垃捏的粉碎。 于槐江知道儿子的脾气,就勉强答应:“好!好!让龙大河给你保媒!” 等太阳挂在东南方的时候,于槐江、龙大河一前一后骑在枣红骡子上,后面30多位精心挑选的于家帅哥,抬着定亲礼,由长鼓队前导,过了河,到了黑龙岭,在黄静槐家刚植好的槐树下,点上蜡烛,跪拜祈祷。 这时候,黄老太出来授礼,之后由几十位少女把礼搬进了房子,最后兜回来围着小树跳舞祝福。 仪式过后,黄静槐同大姐黄灵槐、三妹黄香槐一桌吃饭,大哥黄龙槐、二哥黄金槐兄弟等六位男人陪着龙大河、于槐江喝酒。 黄龙槐为人机灵,家庭出身又好,不到30岁当了小尨山小学的副校长。酒过三分,黄龙槐谈起近来的形势:“听上面说,明年要入更高级的合作社,耕畜、羊啊,鸡啊,树啊……统统入社,是集体的,不是自己家的。” 大家一听,都知道黄龙槐上能通天,担心自己的财产归公,想法子告辞,去杀牛宰羊,砍伐树木。 黄家兄弟只陪于槐江喝酒,未等吃面条就醉了。 食毕礼成。大家围着龙大河,听他讲植槐习俗的由来。龙大河哪是在讲故事,而是拖延时间等于槐江酒醒点儿再走。 等太阳落山的时候,大小舅子趔趄着脚步把于槐江抬起来往床上一放,也各自睡去了。 在那个时代,女婿定亲的时候是不喝酒的,何况喝成这个样子,龙大河觉得脸上没光,连说对不起,给人家添麻烦了,骑着黄家的自行车独自回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于槐江醒来,喝得醉醺醺的黄家岭进来。大家经不住诱惑又各自喝了两盅。大小舅子和于槐江都喝得烂醉。那时候不是天天有酒的,非到喜事才勉强用地瓜干换点儿酒,还要排队、托关系。开始,于槐江不知自己的酒量怕喝多了,谁知醒来一发不可收拾,等喝败了大小舅子,便脚步轻飘飘地进了黄静槐的卧室…… 黄静槐想想大槐树下,为了即将龙大河出场任教,就答应招师选婿的事,谁知道半路上尨海燕站出来。也怪自己当初生气,才让黄家和于家成了亲戚。今日她还想出现奇迹,认为龙大河来植槐定亲,后来从姐姐那里知道他是来给于槐江保媒的。思前想后,心里痛得难受就偷喝了半斤酒。 已醉得两眼冒花的黄静槐把于槐江看成龙大河了,就趔趄着脚步起来把他缠上了床,刚要放下,被他狠命地压在了床上,她瞪大了眼睛,以最严肃的表情告诉他:“你要干什么?” “你是我的老婆!什么时候做都一样吗?你不想和我做,你不爱我?”于槐江用粗鲁的语气去激将黄静槐。 她天真的认为他这样甜蜜地喊着老婆,已经是他的女人了。既然是他的女人,就有责任和义务满足他的要求。然而,她看到他急不可耐的样子,他又难以拒绝。她还是怕一旦答应了他,一旦怀孕到哪里去做?给她的是一种悲惨,他躺在他的怀里好像一不留神将坠入深渊。她攥住了他解她裤腰带的手,坚决地告诉他,“我只是想你住下,你醉了。你想那事,绝对不行!” 不错!于槐江遭到拒绝的时候,他的心理和几乎暴涨的生理十分得难受。但想到自己还是教师,一旦做错了事不可收拾。然而,当看着她起伏的胸膛,他想看她的态度而定,他的手触摸到那个温热顺滑的地方。 “大河,你……你……不要下面。”黄静槐表现出懈怠的样子,她看他急的难受,心就软了,但手还是紧紧地攥住自己的裤腰带。 “你喊我大哥?我是你大哥男人!他有女人,我也有!”没想到他变本加厉,他竟然去解她的衣裳…… 黄家岭醒来站在门外大喊:“于槐江,你起来!” 黄大妈埋怨丈夫:“孩子高兴,喝多了点儿。别让他们听见。” “他高兴,我高兴不起来。他把学校的财产占为己有,把学校里最好的槐树苗偷了栽在门前,他不丢人,我丢人啊!闺女跟这样的人家将来不遭罪啊!于槐江,你起来!” “他能听见啊!他不在儿子那儿。”黄大妈不小心说出了口,“这怎么办啊!静槐。” “他,在静槐那儿—糊涂!早知道他这个样子,静槐还不如嫁给何仙客。”黄家岭大怒。 “能配上于槐江咱孩子的福气!仙客是什么?疯疯癫癫的。听说他还是一个太监。”黄大妈说着转身去抹眼泪,“可怜的孩子,还认为大河呢。她这是什么命啊!大河那边算是交代了,说不定何仙客那混账要找上门呢。” 第032章 醉酒骂街 黄静槐一梦醒来发现怀里的于槐江,推了几把不见动静就蹲在屋子里流泪。 于槐江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一切无法挽回,就安慰了黄静槐一番,跑回家蒙头大睡,再也不问民请教师的事。 过了些日子,何仙客靠何玉莲的关系顺利地当了民请教师。何书记托亲告友抓紧张罗何仙客的婚事,本以为看书记的脸和何仙客教书的身份,来何家提亲的会踏破门槛,谁知村里村外竟然传出何仙客不是男人——小时候蛋蛋被一只狐狸叼走了!这么狠毒地谣言!究竟得罪了谁? 何仙客拍打着脑袋决定到于家去问。因为大槐树下村民选师招婿何仙客成了赢家,当了槐树园的老师,还成了黄家的女婿。而尨海鸣回去这一研究,以于槐江地主出身的理由给除名了。于槐江当不上老师,黄家岭就不乐意将黄静槐嫁给于槐江。于槐江教师和爱情的失落,记恨、报复何家也在情理之中。但又一想:于槐江是他光屁股一起长大的朋友,再说,于槐江本来不乐意当民请先生。搞不好会冤枉了好人,但觉得憋屈,于是何仙客喝了些酒去骂街。 骂街,是建国初小尨河一带比较普遍的现象。谁家菜园里的蔬菜被孩子糟蹋了,谁家稻田进水口被人堵了,谁家鸡、兔、鸭、鹅、小狗、小猫的,丢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可以成为骂街的噱头,足可以让人火冒三丈骑墙头、上屋顶亮一亮嗓门和口才。嗓门的功力决定着骂街的影响大小,那时没有高音喇叭,让四周的人都能听到,大嗓门是第一条件;口才决定骂街的质量和效果,骂的花哨,让人捧腹,看热闹的越聚越多,你如果有所指,而且让你的对方感觉到心惊胆战,特别让那些和你有仇的听到,都起到一种震慑作用:害怕的上门赔礼道歉;偷了人家东西的,悄悄的还给人家,这些都是最最高明的骂街。这些骂街的人多是乡下的中老年妇女,而奇怪的是这次是一个大男人,一个当了民请教师的男人。 他的骂街水平很高,连泼妇只能望其项背。 “各位都给我听清楚啰!”夕阳还没有落进西方的县城,那小尨河还是温热的河水,何仙客早已扯开了嗓门:“谁造我的谣,说我不是男人,连底下的家伙被狐狸叼走了!有本事你给我站出来!”起初何仙客的嗓音高大而洪亮,不用喇叭就响彻小尨河畔两岸的村子。可能担心还有人听不到吧,何仙客醉醺醺地沿着银龙口岭的主干道,来来回回地扯着嗓门。直到黄昏来临下地下河的回家,村里的驴儿、马儿、狗儿们也跟着狂吠起来…… 狐狸叼走了何仙客男人的部件,开始像一个传说,到后来像是逼真的故事了。小狐狸把仇恨转嫁到放鹰人的孙子身上。今天,谁也无法验证何仙客是否还有那蛋蛋?也不知谁家竟能顶得住何仙客的骂势。时光不过五六点钟的样子,有些勤快的人家的烟囱已冒起了缕缕炊烟,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灰的味道。突然一阵急促的敲盆声打断了村子的宁静,“我可以不当这民请先生,把这先生让于槐江好好地当。我可以不娶小尨河的女人,把黄静槐这样漂亮的女人给你,但你总让我娶到一个纯真的少女。你现在编造我没有了那男人的玩意,说我是一个太监。你什么目的啊!说这话的人给我站出来啊!我是不是男人,你可以拿你的母亲,你的姐妹来检验!” 何仙客从村头骂到巷尾,他这种糊里糊涂的骂街,纯粹在发泄私愤,他的内心并没有什么恶毒的成分,只是发泄发泄而已。小尨河女人们的骂街不寻常,所采用的方式很独特,从村东骂到街西,从仇人的母亲及祖宗八辈,连没有出世的女性也要挨他糟蹋,常听到这样的骂声:“弄你怀里抱的,日你不扎牙的……”,而且还要成千上万的男人一同奸了。但何仙客毕竟是一个男人,首先放过了襁褓里的小女婴。但对成熟的闺女,那骂人的话就难以入耳了。 “谁编了我的谎言,日你妈的b,日你家祖宗八辈,日你家没过门的闺女……”何仙客的骂声像要爆炸的爆竹,他的嗓门喊哑了,那声音如一张破锣,由于过于激昂而转了调。他一边骂着一边敲盆,那骂声急促而响,“编瞎话的你听着,我是不是男人无所谓,你可以拿你家的黄花闺女,试试,看我能让你家生多少儿女?”何仙客后面的话越来越粗俗,那种淫秽的词语,让人难以接受。看下面的场面,你的大脑很可能处于完全的亢奋状态,无穷无尽的“妙词珍语”正源源不断地喷涌到他那张过早长满胡须的嘴,机械性地根本无法保留的喷泄出来。 吃晚饭的人们都静下心来倾听这一起一伏的破锣音。男人们听到精彩处,嘴里的饭忍不住狂喷出来,招来女人家几声轻轻的埋怨,还带着几个白眼。人们都小心翼翼的,担心何仙客骂到自家来,又都怕错听过他每一句让人激情爆发的话。 “编我不是男人的你听着,是中年人的,我r你女儿试试,不出几个月肚子饱胀;是少女的,你直接跟我来,我会让你乳儿涨涨,溪儿潺潺,十月做孩子的妈!”何仙客不知疲倦的骂着,他的嗓门越来越高,内容越来越下流,而更令人惊奇的是那裆里的根神经在他的语言的刺激下越长越长,越来越坚硬。 何仙客的酒力越来越猛,沿着银龙村的主干道几个来回地骂,那骂人的话竟不带半点儿含蓄!一些姑娘们羞得满脸通红地走了!那些少妇听得过瘾,一边骂着,一边恋恋不舍地离开,剩下男人们站满了路边。何仙客没有意识到自己行为的粗鲁,反而觉得有人欣赏他的杰作,骂声更高,盆敲得更响…… 何仙客底气十足的骂着,没有停歇的意思。先前看热闹的、寻找语言刺激的人们吃过了饭,又陆陆续续地从家里出来。有的少妇怕错过了机会,干脆端着饭碗站在自家门口,偷眼瞧、偷耳听。稍懂点男女事儿的少年从何仙客的谩骂声里得到了性德启蒙教育,那些穿着开裆裤、漏屁股的小男孩象躲炸弹似的慢慢绕过他,有的还捂嘴偷笑——因为这骂街的竟然是他们的何老师。 何仙客骂得太久了,也许是太饿了,也许羞于自己的学生听见,声音压得很低,最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大家这才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走在街上互相问好:“吃了吗”。大胆子的小伙子见相好的姑娘们说着艳情露骨的话,“要不先看看我有没有火腿和鹌鹑蛋?省得结婚后悔。”儿女的长辈们从他们的身边走过,那脸比晌午的烈日还要红。 何仙客见没有了欣赏的主,这才象断了筋的野骡子,耷拉着脑袋,不甘心地低骂几声。 不管何仙客怎么骂,那编造谎言的人始终没有出现,“编我不是男人的,狗日的啊!”何仙客丝毫没有作罢的意思,相反却停在了何仙客家的门前。 “你这小伙子谁得罪你啦?你骂谁呢?”何仙客他妈端着红薯粥,冲出院门怒目圆睁地问。 “骂说我不是的男人的人!”何仙客步幅不稳仍卖力地敲着盆。 “远点骂!”槐江二婶一口气喝了粥,使劲敲着碗筷。 “铛铛铛!”何仙客手中的盆敲得变了形,“有拾钱的,拾柴的,头次听有拾骂的!” “你现在哪?我家的门口!要骂人离这远点!”槐江二婶敲断了一根筷子,“别脏了我家门前,早上刚打扫的!”。 何仙客硬是不走,于槐江的二婶过来了。本来龙大河将她介绍给了黄家河,没想到何书记多管闲事,说是她的成分不好。现在看他的侄子骂街更来气了,像点着了的爆竹,噼里啪啦的炸开了。槐江二婶义正言辞步步紧逼,但何仙客只是傻笑,沉默不语。先前看热闹的又陆续折了回来——因为槐江二婶的骂街是银龙岭出了名的。 槐江二婶看到这么多人围观,想到儿子何仙客的委屈,跑回家拿来案板和菜刀,占据着有利地形,一边剁着案板,一边狠狠地对骂。任凭槐江二婶怎样怒骂,何仙客仍是手舞足蹈,只字不提——看来酒力的作用,他无法控制了。 槐江二婶直骂得何仙客双拳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让围观者都长了见识…… 何仙客看见老妈跟何仙客骂街,本想过去教训他一顿,但看他醉醺醺的样子,就站在一旁,两手把着粗壮的胳膊,助威似的一声不吭。老实厚道的于老伯担心儿子惹事跟在后面,听何仙客不说话,又不敢劝阻,就蹲在自家大门口,死人一样的耷拉着脑袋,恨不得把脑袋伸到裤裆里,仿佛老伴骂的全是他。 槐江二婶的嗓子发不出音,过度卖力的叫骂竟然使嗓子都哑了,嘟囔道:“我去请何书记评评理!” 槐江二婶气吁吁地回家。何仙客觉得这时候走没有面子,就爬上大槐树的树杈上蹲着继续喊骂。 何仙客不醉酒倒还不错,平常和父老乡亲处的还可以,经常帮人家看看阴阳宅,算算命,起起名字,嘴比八哥鸟要巧。谁知这酒多了,想到自己被谣传成没有鸟蛋的太监,想到一个个美女离他而去,他的逻辑思维就真的成了问题,骂着,骂着,就不知道是骂别人还是骂自己?他看见黄晓槐站在树下看他,就开始骂:“编我没有鸟蛋,骡马日的,骂人哩!” 黄晓槐禁不住一笑,在下面喊他:你骂的不是别人,倒像骂自己呢,你的句子有错误,还老师呢。你总想着是骂人家,可语言组织的不对,快点下来吧。他们去喊何书记了! “我哪里想和于槐江二婶骂街?”何仙客似乎清醒了许多,仿佛看见何书记握着棍子往这边跑来,知道树上是藏不下了,就下了大树,看见貌若天仙的黄晓槐站在跟前,丢得恨不得钻进树洞里。 “你这是干啥?”黄晓槐被他的醉态吓傻了,跟着他左右,担心他摔倒了。何仙客以为她来帮槐江二婶的,几步跑向渡口穿着衣裳下了河。 第033章 狐之阉割 何仙客知道惹了祸急匆匆下了河,企图躲过何书记的追踪。黄晓槐眼看着他快到了深水的地方,怕醉汉失足淹死,穿着衣裳下河去追。 “我是吓唬你的,何书记没有来!”黄晓槐跑得快,河水漾起拍打着她的臀部。 “他来了,摔不了我蛋子子,也把我屁股摔八瓣?”何仙客在前面跑,那河水已浸到他的肩膀了。 “真的,他们没有来。你不信回头看看。”黄晓槐一边紧追,一边高喊。 何仙客哪敢回头,一个猛子扎进深水里,到了一片芦苇荡,听不见后面的动静,便钻出水面爬到一块石板上站着。 那石板不大,两个人坐下都难,是供过河或沐浴者歇息的地方。何仙客望望河面觉得不对:黄晓槐到哪去了?她会不会水?他正要跳进水里寻找,突然一个顺滑的、软软的女人身子从水里蹿出来,觉得身后一个陌生的躯体触着了她的脊梁。她突然意识到那是黄晓槐的身子,用双手想揽住她的细腰,不小心揽在她丰满的胸了。 “你这是干啥?”黄晓槐用双臂用力撑着,怕他的手触到她敏感的地方。 “前面是深渊,别掉进去!”何仙客急忙解释。 “你听说过不会水的狐狸吗?”黄晓槐侧过脸问。 “你是狐狸?你从何处来的?”何仙客松开了箍在她胸前的双手。 “我从中国的山西的大槐树下来。是树洞里千年的狐狸精,来小尨河专惩治像你这样不老实的人!” 何仙客看着她的脸红了,连耳朵,后来连脖子上也泛起点点红晕。那湿漉漉的衣裳紧贴着她苗条的身子,借着夕阳的光照足可以看到她无可挑剔的脊背和浑圆的翘臀,他的心快速地跳跃起来。“真的没有想到,我何仙客走南闯北从没有遇上对手,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上一个漂亮的女狐狸。[.超多好看小说]” “你认为就你会编故事?狐狸阉割的故事精彩吧。”黄晓槐觉得脚下的石板太滑,向后挪了挪脚。 何仙客同时后撤了一步,问:“什么狐狸阉割的故事?” “你知道!这故事我女孩家不好讲。”黄晓槐说。 狐狸阉割的故事就是大街小巷流传的关于何仙客的谣言。传说何仙客的小时候,他的爷爷领着他去捉兔子,从早上到傍晚,鹰没有捉到一只兔子,它饿极了,一两天没有进食,饿得快要死的鹰突然发现大槐树下几只玩耍的小狐狸,就飞下来去捕杀。到最后只剩下一只狐狸逃回了树洞。第二天,爷孙俩和鹰照旧来到大槐树下,鹰飞到河东岸的槐树林去了。何仙客蹲在大槐树下,那嫩红的小鸽子头在他的两腿间撒尿。突然,蹲在大槐树洞口的白狐狸也发现了,竟然钻进何仙客的裆下,把他的小家伙误认为鸽子,等爷爷听到尖叫声跑回来,何仙客昏迷地躺在大槐树下,两腿间鲜血流了一地。爷爷扒开仙客的裤裆一看,那丫丫和蛋蛋都不见了。 “这编故事的人也太缺德!”何仙客望着她诱人的背影说。 “总比顶了人家的名额还要到人家门口骂人的好!总比你大天白日跑到大槐树顶上骂街强!何仙客,你就别当这个教师了,要对何仙客一家道歉!”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该当这教师?要我把日日夜夜盼来的教师给人家?” “确切地说,是还给何仙客。” “你今天来是帮我还是帮何仙客?我怎么忘了他是你姐夫。你是来替你静槐姐和姐夫说话。” “我觉得这事情对何仙客不公平,你可能还不知道,何仙客当不上了教师,我伯父觉得没有面子,非要退亲不可。他丢掉的,不仅仅是工作,恐怕爱情婚姻都要丢失;而你暂时没说上媳妇就指桑骂槐。你这样做对得起谁?” “晓槐,这传言的狠毒你不是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这谣言确实厉害:说明爱过你的少女,你根本没有碰过;说明你不是男人,谁家好女孩愿意拿青春下赌注,谁又能逼你脱下裤子看?你说尨海燕是大槐安国地下的女鬼,是编黄静槐姐姐是天上的仙女,你扯龙大河是牛郎,甚至把你姐姐都变成槐树洞里的兔子……你编来编去谁去指责你?到头来人家编到你头上来了,你却受不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于家编造的谎言,你一个人民教师也不应该学着农村泼妇骂街?” “你跟我到这里就为了教训我?” “不全是!” “还为什么?” “我担心你毁了自己的名声,毁了教师的人格。我担心你从大槐树上掉下来,担心何书记的棍子敲断了你的腿,担心你不小心掉进深水里再也回不来。你知道吗?你喝醉了!” “我本来没有醉!我没有骂街,我只是想和大家说说,谁知道何仙客的老妈出来?我今天不说,明天我还是要说。我非查明这造谣生事的人!” “仙客!你这是越抹越黑!这个传言对你也未必是坏事。” “怎么还是好事?” “你想想这谣言一传十十传百,谁家姑娘想嫁你啊?你就是对哪家姑娘有花心,人家也有防备啊!这样你就老老实实地一辈子爱一个爱你的女人。” “晓槐你越说越玄乎了!什么意思?” “要是一个姑娘——编出来的呢。” “你是说那些和我相亲的姑娘编的?”何仙客仍云里雾里的。 “仙客!你真令我失望!我,我今天不该来这里!”黄晓槐说这话的时候,已作出要跳水离开的架势。何仙客不知是担心她出意外,还是想刨根问底想找到答案,情急之中他的双臂紧紧揽住了她的前胸。夕阳将最后一抹余晖散尽,半轮月亮高挂大槐树梢,两人的影子倒映在微微波动的河水里。 黄晓槐什么也没有说,装作样子挣扎,上半个身子已靠在他的怀里了。何仙客担心她掉进前面的深水里,或者一屁股坐在带有棱角的石板上,为了用力那两腿叉开,却没有想到那下面早早撑起来的旗杆,却在无意间放到她的屁股之下,突然一股软软的、温热的感觉,从根部迅速涌遍了全身。 “你要是一个男人,咱这教师别跟人家挣了!”黄晓槐同时感觉到了那男人坚硬的家伙,她还不想就这样轻易给了他,迅速地拨开胸上他温热的、颤抖的手。 “好!好!我不和于槐江挣,我对人家道歉。”何仙客的呼吸有些急促了。 “那我就告诉你——那个编造谣言的姑娘是谁。”黄晓槐慢慢地转过身,两手推着何仙客的胸膛,但你先向我保证。” “其实,我当教师帮助了龙大河。因为龙大河是为了你静槐姐。”何仙客仍舍不得教师这个差事。 “你根本不是男人!沾了人家的便宜又反悔。”黄晓槐无法离开他的怀抱,就羞答答地低着头任由他处置。 何仙客认为她在偷窥他的下体,就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不是男人,你今天都看见了。” “没,没有。”她又一次想到起初屁股下面的旗杆,身子已经难以自控了。“很对不起你,编这谣言的人,让你受委屈了。” “我今天让你亲眼看看我是不是男人?”何仙客说着去解自己的腰带,这时候的黄晓槐已经预感到后果了,她想抓住他的手,却无意中握到了他的那一窝鸟蛋,气喘吁吁地说,“你要是真正的男人,等我们结婚的第一夜给你!” 这句话话他根本无心思思索,那神经都集中到下面了: 何仙客赤光光站在河中央一块石板上,那嫩红的鸽子头在两腿间膨胀、延伸。突然,从芦苇荡里蹿出来一只漂亮的白狐狸,先用舌头舔舐了一会儿,接着一口吞进嘴里吸着起来……到后来,那白狐含情脉脉地望着,慢慢脱去了狐皮,变成皮肤雪白细腻、线条顺滑优美少女的躯体,用嘴唇吻向他的唇,滑向他的胸膛,他继续向前冲锋,感到有一点小小的阻碍…… “那边来人了!”黄晓槐很紧张地喊,手里的鸟蛋也在她的惊慌之中放飞了,一股乳白色的弧线滑进月光粼粼的河面…… “别说话,他们听见就找过来了。传出去我们都完了。”何仙客轻声说,慢慢地、轻轻地将身子没在水里,只露出头来。 “不像是何书记。好像来救你的,他们怕你醉酒淹死在河里。”黄晓槐照他的办法也没进水中…… 不出他们所料,何书记的一袋烟还没有抽完,河面上就多了上百条裸体汉子。何书记第二袋烟抽完的时候,何书记断定何仙客不会出事,大家才离开他们的视线。 芦苇荡中,月光照着光滑的石板上,两双非常默契、含情的眼睛隔着石板相互对视着,想笑不好意思,不笑又憋不住,每个眼神里都漾满了笑意,即便在河水里也会随时燃起熊熊的爱情之火。 第034章 捣臼声声 天刚蒙蒙亮,龙大河被“吱呀——砰通!——咣啷”的声响吵醒。(.好看的小说)那是槌头撞击石臼的声音,这声音比棒槌显得更闷,比碾子的声音显得更沉,厚朴、粗犷而悠长,伴着一盏盏农家灯火从墙洞里、门缝里透出,如歌声似的在小尨河的黎中跳跃。 他的心律也随着“咚咚”声而搏动。自从他和伙伴们发明用水轮车带动水碓的那天起,好久没有听到这碓米声声了,这声音让他睡意全无,于是披了衣服下床。龙槐德听到了他的声音,在里屋里喊道:“水碓那里别去了,找个有石臼的舂米。今天是端午节。” 每到端午节,家家户户将粽子蒸熟,粽子特有的清香弥漫山野。想一想都令人心旷神怡,龙大河说:“爷爷,那水碓不用人脚踏,何苦用石臼去吃这么大的苦呢?” “大河,还是石臼舂的米香啊!” 龙槐德的话怪怪的,用水碓和石臼舂的糯米做成的粽子一样的柔和、清香。龙大河答应着爷爷,端着一瓢稻子,提着一个袋子去了水碓的地方。 水轮波动流水的“哗哗”声和水碓的“咚咚”声敲击着他的耳鼓,他老远地站着,没想到水碓架起之后,村民们也懒了,每七八家就有一个石堆。今天包粽子的糯米偏要黄家岭村口排队去舂,举手之劳的事偏要潇洒地熬时间去解决。哪怕再长的队,他们也要等。中年男子们帮着舂碓,婶婶嫂嫂们忙着簸米,老人们搓的搓,揉的揉,热气腾腾。最令人愉悦的要数跟来凑热闹的姑娘小伙们,避开显眼的地方俏语绵绵,和着“吱吱呀呀”的捣臼声,浑厚中有了温馨,粗犷中有了缠绵。 看到眼前的情景,龙大河知道爷爷只是想把方便让给别人。他决定去找石碓了。他满脸上荡漾着欢笑,一路上接受着乡亲们“怎么不去水碓呀”的惊讶,他说那水碓先让大家分享。便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许多的羡慕,于是他走得欢快。 “走在河边的小路上,早牧的骡牛是我伙伴,蓝天佩朵朝阳在胸膛,缤纷的云彩是朝霞的衣裳……”龙大河寻着优美的女声独唱望去,翠莹莹的山坡梁,驮着黄灿灿山草披顶小瓦镶边的屋子,屋檐下搭了一间草棚,被一棵槐树罩着。石臼是当年黄家岭从小尨山上用一辆小木牛,咿咿呀呀地推了半天,换来一眼乡下的石臼。为了方便群众,怕是被雨淋着,又盖了这间草棚。石臼的旁边有一条婉约的小溪,正与草棚对着。龙大河跑到小屋对面的小溪边,从草棚的窗户里看见黄静槐正一边唱歌一边忙着。让小小的碓房有了灵气,龙大河也便有了某种向往。 听着碓米声声,龙大河似乎在听一曲乡间小唱,让他回想起童年时节的碓米的情景。逢年过节,一个个母亲端着簸箕,提着杞柳筐子,有豆子、粉条、红薯干,有萝卜、辣椒和蒜头,来到这石臼房排队。龙大河便经常跟母亲来到这里。石臼咚咚闷响,孩子们扎堆在一起,摔方宝,抽陀螺,拾石子,看蚂蚁上树……后来因为过家家争黄家的小妹,龙大河竟然很不君子地和于槐江、何仙客打起来,母亲们谁也不劝,还哄堂大笑地说,说不准这些逞强的混小子,娶了黄家仨姑娘呢。于是来舂米的母亲们给黄家带来了十分的热闹和无上光荣。“稍等,先喝点水”黄伯母总是倚着碓米房的门“呵呵”乐着。 碓米设备挺简单的,前方是一个石臼,圆圆的底座,圆圆的石头肚子,圆圆的敞向青天白云的口儿。石臼上方是一段经过一定加工的杂木,木头顶端镶嵌了一小段包了铁皮的木槌,圆滚滚的可爱,年深日久,山旮旯石匠师傅凿下的刻痕,早已被母亲们磨平。碓米时人就站在另一端用劲踏起,然后松开让槌头砸在臼里,清脆的是萝卜,沉闷的是红薯干,圆圆润润的是豆类,叮叮当当的,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样。然而,他更喜欢谛听火车碾压钢轨的声音——轰隆隆,咣啷啷——紧迫而又迅疾,带着时代的风,呼啸着,奔腾着…… “大河,不是刚发明水碓吗?”黄静槐从窗子发现溪那边的龙大河。 “爷爷喜欢石臼舂的,说这个香。”龙大河对她撒了个谎,其实他很想来看看她了,自从大槐树下招师选婿他就一直没有看见过她。 “那有你男人舂米的?”黄静槐有些心疼,突然想到他家只有大河和爷爷两个男人,同情他们不易,就要过了瓢将瓢里的稻子往石臼里倒了一部分,踏向形似撬杠的方木上。人在这头,木头在那头。脚一踩,一松,嗵嗵的声音响起,和着村口的水碓悠远的回声。 望着黄静槐的动作,龙大河静立了许久。记忆中母亲捣臼时那铿锵的“咚咚”声似乎在耳畔回响,在黄静槐温和慈祥的目光里,他放佛读出一丝母亲才有的盈盈笑意。眼前随之浮现出母亲舂谷时的漂亮面容。龙大河拿起笤帚一边收拾从臼里蹦出的米粒,一边讲起母亲舂米的故事: 有一天,我和妈妈照旧去舂米,妈妈突然说我以后要当一个男子汉要撑起家,爸爸可能回不来了。我的眼里立刻溢满了泪水,禁不住抽泣起来。妈妈走到我身边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替我拭去满脸的泪水,述说着她的愿望:“如果有一天妈妈牺牲了,你长大一定对得起党和人民。因为我们是大槐树的子民!”没想到从那一天,这碓房的门前再没有母亲排队等候的身影。是现在的爷爷收养了我,做饭舂米的事也是他的了。多少年我一觉醒来,仍能听到厨房里传来沉重的捣臼声。那油灯之下母亲捣臼的身影以及那捣臼声声却永远沉淀在我的心灵深处,就像季节里喑哑的鸟鸣,一声声,一声声,敲得人,心疼。 “很对不起大河。让你想起这些。”黄静槐本来想用花样的年华,舂捣出龙家人绵绵长长的暖。然而,大槐树下的感情用事,已让她和于槐江“植槐定亲”了!这时,突然一阵风带着尘土卷进了碓房。黄静槐怕弄脏了粮食,赶忙把身旁的窗户拉上,屋子里暗淡下来。 “以后舂米的事儿交给尨海燕吧。”她停下脚下的碓。 “你一定听了一些什么?我们很可能被他们拉近官场之争了!我们不值!”龙大河说。 “怎能只是听说呢。”她发狠的舂起碓来,甩开膀子,挥汗如雨,一脚一脚狠狠地踩,如此的渲泄。那碓像鹰似的,张开翅膀匍匐于地。随着她脚的力量威武地昂着头,随着力的挥霍,“砰通”一声,碓屋颤颤……“嗨——砰通!”声音恨恨的,带着她几分诅咒!“哼——砰通!”声音闷闷的,也带着她十分的怨忧!“哟嘿——砰通!”声音沉沉的,更带着她的万分祷告! “假如我当这个老师的话,你能原谅我吗?” “大河,你觉得还有可能吗?”黄静槐把槌头踏得高高砸下,让大米四扬,龙大河则伸手入臼,飞快地捞米筛粉。他忧心忡忡,生怕黄静槐稍不留神让重重的槌头砸着他的手。这舂米哪是男爷们的活计,由于经验不足,硬是用头顶住扶手往下压,但槌头落下时的反弹,让他躲闪不及重重的撞在扶手上……他多么想黄静槐马上停下来,那柔软的顺滑的手轻轻在他鼓包的头上揉揉,并温柔地心疼地安慰一番,然而她装作没看见,似乎还有幸灾乐祸的样子。 等第一臼结束的那一刹那,她那可爱的小脚怎么也踩不住沉重的碓喙,“砰——”的一声砸在龙大河的手上。龙大河的心如刀割一般,他知道是自己把她推到了别人的怀抱,而如今还要求人家。 “你又想尨海燕了吧。来,你过来捣!”黄静槐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然后把碓臼里的米、糠清理出来,再倒进第二臼。 龙大河踏上碓的那一头,默默地站在上面。她不止一次帮他家舂米,每一次用捣臼点染生活的无尽美好和向往,都是一次汗水、妙笔的挥洒,寄托着对花前月下的珍爱,对阖家团聚与安康的祝福;那圆锥体的石臼里绘出五谷丰登的回望和未来生活的壮锦……然而,她成了别人的女人。他的心,好酸…… “别太猛,开始的时候,试探着慢慢地等外壳破了。”黄静槐抓过了那光滑的几乎被碓臼磨平了的木槌。 “这太长了不好把握,怎么总找不到地方。”龙大河又试着去捣。 “捣偏了,那东西都弄外边了。”黄静槐忙着往臼里扫稻子。 “你把握着,这个活儿我大河初次。我怕把你弄破了!”龙大河的汗水出来了,他担心自己失误捣坏了她的嫩手。 “好了!有多少劲用吧。”她拿起笤帚坐在一旁…… “你不能看着饭饿死吧,来我帮你簸箕簸箕。”黄静槐又抓过簸箕簸着稻糠。稻糠纷纷扬扬飘起,好些刮在她的头发上。 “找到感觉了,你就想出嫁新娘头上的麸子。”龙大河说着用手去拂去她头上的稻糠。 “你到我对面帮我揉揉!”黄静槐指着簸箕里未脱壳的稻子。 ………… 窗外,何仙客蹲在碓房下,他发挥着想象:仿佛龙大河和黄静槐早已拥抱在一起,那长长的方木,那圆圆的石臼,和男女的一样东西联系在一起。他掌握着方向,发出“咚咚”的声音;她把握着臼口,让那圆圆的槌子任意在臼底折腾……何仙客把耳朵听酸了,心也想痛了,好象朦朦胧胧地看见黄静槐飘渺的身影走到眼前,那胸前可爱的小白兔,仿佛也越来越清晰。 直到何仙客打了一个喷嚏,龙大河这才慌里慌张从碓屋里出来扬长而去。 何仙客对来黄家看望的于槐江说了龙大河和黄静槐舂米的情景。于槐江倒相信龙大河的为人,说:“龙大河和槐德爷爷都是男爷们,自然不会舂米,黄静槐帮一个忙也在情理之中,别乱猜疑了。” 何仙客哈哈大笑,说:“他倆那个声音和捣臼声如此相似!我听了从鸟儿那地方喷火!” “这个像不像啊!”龙大河的拳头“咚咚”地砸在何仙客的嘴上,“你再敢胡说霸道,我让你书也别教了!” 何仙客从地上爬起来,抹去嘴角的鲜血,说:“尨海燕已经是龙大河碗里的,他怎么还搞碗外的。他什么了不起,不就仗着龙永图吗?” “你再好好听听那是什么声音?”于槐江一把拽过了何仙客的耳朵问。 碓屋里依旧捣臼声声,何仙客又听到了黄静槐的捣米的旋律,也仿佛闻到了各家各户粽子的点点滴滴的清香。 第035章 龙永图大怒 当太阳从小龙山顶冉冉升起的时候,枣红马驮着龙永图、尨海鸣来到了小尨河畔。 马儿嘶鸣,在大槐树下的渡口停下。接连几天的暴雨,河水漫过了莲叶在芦苇间流淌,成群结队的鸟儿捕捉穿梭的鱼虾,河面上不见一只小船。 龙永图望着滚滚的河水,对身前的尨海鸣说:“看来我们需要涉水渡河了。” “龙书记,前面的河床复杂,加上这暴雨后的洪水,我看我们最好到上游的槐花岗小学去看一看。”尨海鸣想推荐办学水平较好的学校。 “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黄灵槐嫂子了。”龙永图想起妻子无限惆怅地说,“那个雨夜龙大河的骡车把我送到槐花岗,她就有意躲着我,把心思都用在教育上了。” 尨海鸣觉得不该提起槐花岗,因为他正在准备将自己的妹妹介绍给龙永图。虽然龙永图身居要职,又相貌堂堂,但他还算得上一位好干部。如果龙永图这一去,夫妻重归于好,就不可能抛弃残疾的结发妻子去娶比自己小20多岁的姑娘。 “我们今天不是树好典型,而是多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我们去小尨山吧。”谢天谢天,龙永图改变了主意。 “去小尨山也需要过河啊!要不,我们过一段日子再来。”尨海鸣想躲过今日。 “我们的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合作社也初步成型。但我们面临着新的形势和任务,就是如何在近几年完成农村和城市市民的扫盲工作。我们作为党的干部怎么能遇到小小困难就逃呢?海鸣同志,我们淌水过河。”龙永图说。 “龙书记,你先在此等候,我一个人过去看看回来汇报。”尨海鸣下了马。 龙永图哈哈大笑,往前蹿了蹿抓住了缰绳幽默地说:“这地方我多次打过仗呢!河神不愿收我,说是怕我到它们那里革命呢。” “龙书记,我必须替尨城县人民群众负责。你不能下河,万一骏马失蹄……” 龙永图微微一笑,说:“马跟我南征北战多年,还在乎这点儿水?” 马蹄踏进了河流,尨海鸣无奈去脱衣服准备过河,却听到河面上的喊声:“等一等龙书记!” 龙大河驾着小船飞速地往这边驶来,骏马顿足,尨海鸣将脱了一半的裤子提上,手不停地向龙大河招手。 大家顺利地过了河,龙槐德和龙大河早在大槐树下恭候。 “这是我们的龙书记!这是小尨河中学——龙槐德校长。”尨海鸣一边介绍,一边将马拴在大槐树上。 “我们是老朋友。”龙永图握了握龙槐德的手,看了看龙槐公祠,见门锁着,就皱起眉头问:“今天不是周末,怎么就老槐树下那七八个学生?” 尨海鸣赶忙解释:“这几天河里雨水大,西岸几个村庄的没有来。” “我们计划把西岸的也招过来,那样才能壮大、发展。”龙槐德担心有误补充说。 尨海鸣看看龙永图脸上有了笑容,满脸堆笑地解说槐树园的发展计划:“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正如火如荼,等河水一落,我们不用半文钱,组织群众到老荒坡打石头。秋季过后,到河里割一些芦苇,再到槐树林伐一些成材树,明年一开春就可以建设校舍。再用一些槐木解成桌凳,河两岸的孩子就有了学上,村子里的文盲也有了识字的地方……” “我要的是现在!槐树园为什么还没有开课?”龙永图打断了尨海鸣自以为很精彩的讲解。 “不瞒书记,这里的条件尚不成熟。一没有教室,二教师的选聘还不到位。让您笑话了。”龙槐德不慌不忙地解释。 “教室?尨海声不是说尨家大院有六间闺房闲着吗?”龙永图看看龙槐德,龙槐德又看看尨海鸣。 “书记,是这样。留着给来农村的工作组的领导用。” “谁有这能耐一个人住办学的房子?刚打了天下就如此腐败!”龙永图越说越激动。 “是我老妈的意思。”尨海鸣搬出了尨老太。 这一招果然灵验,龙永图沉默了片刻,又说:“新社会、新国家,留一个槐公祠何用?” 龙槐德说:“只是当地群众把敬仰龙槐公当做一种精神,一种文化,一种民俗。如果没有群众的支持,我们用了祠,恐怕群众不会送孩子来读书,成年文盲更不会来识字。” “全国上下在庙里办学堂的多得是,可以借鉴吗?”龙永图很快将刚才的怒气进行调理,他意识到地方工作的困难,非常理解地方的苦衷,很和气地和龙大河攀谈起来,“你很了不起啊!到底是教育家的后代,牛背小学办得挺好吗?但要靠你个人单刀匹马,撑不起共和国农村教育的天空,要多团结老师,多动员有德才兼备的青年当教师。怎么,就你一个教师?” “尨科长刚批示了一个,叫何仙客。这两天相亲去了!”龙槐德说。 一提何仙客,龙永图刚舒展的眉头又皱起来,很严肃地说:“听说他是一个阴阳先生。除了他,小尨河就没了人选?” “其实,村民并没有选举他。不知道县里却批准了他?”龙槐德等于在龙永图面前告了尨海鸣一状。 “他这人,你们觉得如何?你们都是党的干部,要实事求是。”龙永图说。 “我觉得他不怎样?”龙槐德先陈述自己的观点,“就是前天,他作为一个新教师跑到大街上骂街,还跟中年妇女骂上了。他哪里是教师?简直是泼妇不如!” “什么是德?何仙客是贫农出身,父母在战斗中牺牲;什么是才?他掐掐算算,说明他有文化。”尨海鸣的陈述让大家耻笑。 龙永图看来不大支持龙槐德的看法,倒好像支持尨海鸣的说法,他说:“对人要学会宽容大度,尤其我们党的干部。何仙客是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何仙客属于人民,是我们自己队伍里的人。如果连这样参加社会主义建设的人都拒之门外,还有谁去担当起农村教育的重担?一个近4万的小尨河镇找不出几个教书的先生。我们农村80%以上的人是文盲,靠什么?” “龙书记,要普及农村教育,我认为一个要稳,万不可急于冒进;一个是办平民教育,弘扬龙槐公精神,从群众中选教师,比如于槐江就是大家选取的,不应该落选,而应该大张旗鼓地使用,走官方与民方共同办学的路子。” “你提及的龙槐公精神与中国的武圣精神如出一辙。武训不是乞丐,而是大地主,大流氓。至于那个于槐江,听说是个地主。看群众怎么说?” “群众非常满意,他得票和龙大河最多。”龙槐德又搬出了群众。 “群众的眼睛最亮的吗。龙大河是革命的后代,听说他还不想当这个教师,拼命荐举一个叫于槐江的青年。于槐江也是可以改造的嘛!但龙大河的书要继续教得嘛!你们要在一、二年内,让每个村有一处学校,三五年内扫除农村青壮年文盲。你们身上的担子不轻啊!”龙永图先上了马。 “请允许我提个建议:现在别说农村,就是工厂企业中,甚至你们机关中都有文盲。扫盲的工作任重而道远。龙大河进城当科长不合适,因为像尨科长这样的人才!今天,龙大河不当这个老师,因为有何仙客这样的人才。如果硬逼我办速成班,我只能求您另选贤能。”龙槐德站在马前。 “那我龙永图也辞了!我和你年龄相仿,我也遇到了很多困难,我也辞了?”龙永图抓住了缰绳说,“我知道你孙子龙大河没有当上文教科长,委屈了是吧。我是说过龙大河是个人才,要重用。什么时候也没说过一个骡背先生当科长的事!一切要从最基层来,以后他们这些青年都有的机会嘛!好好干,别说文教科长,就是将来我这县委书记人家还不赖干呢!你回去让龙大河干出工作才好对人民群众交代。给你三天的时间,龙大河在槐树园还开不了课,我找你尨槐德校长!” 尨海鸣跨上骏马靠着龙永图的后背向龙槐德使眼色,让龙槐德马上回去。 谁料龙永图又将怒火发在尨海鸣的身上:“人民群众给你的权利,你拿来干什么了?我下次来的时候,小尨山和小尨河再拿不出像样的学校,你这科长别干了!” 第036章 甜甜的爱情井 一群青年妇女组成的队伍,挑着泥罐子在槐树园树林间穿行。少女们漂亮的大辫子在浑圆的屁蛋上摆动。 尨海燕最后一个来到大槐树下,树下有一口甜水井,冬暖夏凉,用它酿出的槐花酒醉倒了四面八方的来客,尤其用井水做成的豆腐又鲜又嫩。 尨海燕除了打水,还有别的意思。尨海燕把那泥罐子放下,将丰满的胸膛倚在钩担上,观望着龙槐公祠,像是等一个人。 龙大河听说尨海燕为了读书与母亲进行绝食斗争,非常感动,但又非常内疚不安。虽然,搬迁水轮车和发明水碓的事让尨海燕非常得难受,但尨海声把办学和小妹读书的任务交给了他,是对他的信任。要是没有别的心思怎么就不敢收下呢?他想来想去,觉得要对得起党和领导的栽培,要跟尨老太作耐心细致的工作,无论如何要把这学校办起来,还要将尨海燕等一些女孩招进来。 那天水轮车搬迁的事,他不该对尨海燕发那么大的火。他在槐树园等了几天。太阳还没出小尨山的时候,他好容易等来了一位少女,就鼓起勇气喊:“尨海燕怎么没来呢?” “她死了!”那少女嘟囔了一句,挑起罐子往树下去。 那步履好熟,身材好优美,他想到了尨海燕。她的步子很轻盈,她的声音很甜润。你看她那步子有些沉重,声音也带点儿沙哑。于是,他很快就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就站在窗户前喊:“这里是学校了。回村子里挑吧。” “要做豆腐呢。”尨海燕抓着辫子头也不抬地说。 “黄家岭村口有水轮车呢,到那儿挑水去吧。” “你那是给黄静槐准备的,我哪有那个福气啊!” “那也不行!这里是学校!” “这里的水做的豆腐鲜嫩着呢。” “好吧。挑过了快走。”龙大河回地面上拿树枝勾画他的蓝图。 “想吃豆腐到我家去,又香又嫩的,别让家里人看着就中。要不,我送你门上,你定一个时间。” 本来何仙客跟尨海燕的后面,躲在了一棵大槐树后,看着她的细腰肥臀和长辫子,心就痒得难受,谁知一听“豆腐”心慌了。心想:你尨海燕太不够朋友了。要不是按你尨海燕的吩咐,我假扮阴阳先生,那尨老太会让你跑这里来啊?如今,你们连豆腐都吃了啊!我还苦苦为你好。他想到龙大河怀抱着半裸体的尨海燕……他似乎感觉到了豆腐的香嫩,把大树抱得很紧,伸出长嘴唇去亲,那涎水流在大树上,把他的裤裆翘起的地方搞湿了…… “过来!大河哥,帮个忙,行吧。”尨海燕又在喊。 “自己挑吧。我忙呢。”龙大河要回屋子,一想那石板需要帮忙,就走过去,用力将石板搓到一边。呀,深幽幽的一口井,亮亮的一圈天光晃悠着少女和他的头影,既有趣又浪漫! 龙大河看尨海燕像美丽的长颈鹿探着玉脖往井里瞧,便说:“还磨蹭什么啊?这儿是学校,为孩子安全,你泛了水快走,要是把村民引来,井就盖不住了。” “大河哥,你帮忙帮到底。这水深,怎么泛水呢?” “怎么连水都泛不上来啊!就别来这里了。” “谁让你把水轮车移走呢?要是在的话根本用不着泛水……”起初,尨海燕以为自己嗓子哑了,他没认出来自己,后来到了身边还不认识这是故意疏远她,就装着不会打水的样子戏弄戏弄他。那泥罐子放下去像个水葫芦,浮在水面上,任凭她怎样将钩担又拽又甩,那钩子上的泥罐子就是不进水。呼啦进了满罐子水,结果泥罐子吊井里了,看你大河帮不帮忙,她把钩担递给他。 龙大河打捞了半晌没捞着,最后脱了上衣进去捞上来。虽是初夏,但井里的水清冽透凉,起先那凸起的裆部已是平平的了。龙大河提了慢慢的两罐子水,然后去盖石板。 一举一动让她看得舒心,因为她早已喜欢上这美好的井水了,明明自己会泛水,只是喜欢看他搓开石板、泛水、提水的样子。她竟然双手叠在一起抄起那井水洗脸,被井水滋润的感觉,似乎感到龙大河的情调朴实而生动。 “好,再教你一次,最后一次。”龙大河将洗脸的罐子水泼了。 “你嫌弃我脸脏,手脏啊!”她看了他一眼。 “不是!不是!这水怎么做豆腐啊?” “谁做豆腐了?” “不是你来时说得吗?” “不说你让人家挑水啊?你看刚才你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人家还没做你老婆呢,想吃豆腐?” “起初,我真的不敢相信是你,嗓子有点哑。” “人家和妈、哥哥闹了好多天,趟了好多天呢,你也不问问?死了你不用操这个心,省的我烦你教书!” “你也别想多了,黄静槐如今和于槐江定亲了。你挑水走吧。”龙大河去挫开石板。 “定亲了,有人不是找人家舂米啊!我非在这里泛水不可,还要你手把手教我。”尨海燕抄起钩担,挂上一个罐子,走近井边。见龙大河过来,握紧了她的手,井水里立刻倒影着一对影子,那影子就像河里的一对鸳鸯一样,她不忍泥罐子打破这美好的影子。 龙大河把桶侧身,一点点等它进水,水慢慢多起来,泥罐子自然下沉,水酒满了。“你心在哪啊?提水走神。”龙大河赶紧将她拽向怀里,由于没敢抱紧,尨海燕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在井边,幸好反应快,只是伏地的霎那间白嫩的小手上蘸了些井边的泥水。 “你想我掉进井里淹死啊!”尨海燕起来,见龙大河已去了屋子。 尨海燕从罐子里掬些井水洗净了泥手,温润的井水在细长白嫩的手指间滑动。她又取来另一个罐子桶,手腕一抖,稍停片刻,等罐子往下一垂一拉,“刷刷”几下,便提出一罐子水来。恨不得用清冽的泉水洗洗白里透红的脸蛋,亲近一下这清凉凉的井水。 尨海燕见龙大河在屋子里埋头批改作业,故意将罐子里的水泼在井边的菜畦里,又照先前的样子泛水、提水,提了泼,泼了再提,见龙大河还不搭理她,就放开嗓门喊:“龙老师,你过来!我打了罐子你赔!” “你这姑娘自己打罐子,什么理由让人家赔啊!”龙大河忍不住笑了两声。 “你过来帮我!我还不会泛水。你不怕我掉井里啊!”尨海燕的声音里故意夹进去哀求的语气。 “我真的很忙,哪有时间提水啊!有一些事情需要你自己去悟。”龙大河仍埋头批改作业。 尨海燕知道龙大河不会过来,就把水泼在菜园上,又提了满满的两罐子水,抄起钩担,甩着大辫子将满满的井水挑到龙大河办公、宿舍兼用的草棚。 “哎!你怎么将水挑我这里啊!”龙大河抬起头。 “不是你说—你—忙—‘有一些事情需要你自己去悟’,所以水给你挑来了。”尨海燕先是羞涩地低着头,再微笑着望着龙大河,最后将罐子里的水倒进了水缸。 “人家门口要植槐了。”她红着脸说。 “植槐就植槐吧。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龙大河故作不懂的样子,说。 “这你也不懂啊!男家的厨房,女家的大门口,都要植!”尨海燕见龙大河还是不懂,就干脆直说了,“人家—订婚了!” “是好事啊!应该祝福啊!”龙大河非常高兴地说。 “你不想……” “关我什么事啊!” “你不急,可城里的那个—急?!” “我看,你也盼着大门口植槐吧。”龙大河开起玩笑。 尨海燕站在龙大河的桌子前,开始像河面上的莲亭亭玉立,接着像河边的柳树温柔地伏在桌子上,再谈植槐的事,恐怕树还没有植到门口,她已经就是龙大河的人了!趁龙大河还不想接纳她,赶快转移话题吧。她说:“挑了满缸的水,怎么谢我啊?” “你自愿的!你跟我读书还让我谢你?” “过去给地主干活还管饭呢。你比地主还狠!” “好!我去给你准备好吃的,但你要帮我把学生拉过来。”龙大河终于离开了那厚厚的作业本,去准备饭菜答谢撒娇而又泼皮的姑娘。 第038章 黑板的故事 转眼到了秋季,槐树园的教室仍没有着落,学生还是骡背小学那几个学生。尨海燕急了,天天甩着长辫子到处拉学生。村头巷口,留下她美丽的影子,各家各户留下她甜蜜的劝告:“跟大河读书吧。你们赶上好时候,人家一分钱不要!” “这样的好事,你去啦?”到谁家谁都这样说她。 “人家嫌我大了!”她总是这样回答。 “到底嫌你大,还是嫌你小啊?”人们又问。 “也许因为我是女的吧。”她淡淡地说。 “女的?当然不要啦!”“大河招学生又不是招媳妇。”人们七嘴八舌把她说的小脸绯红地跑开了。 那长长的油亮的辫子在她浑圆的臀部上左右摆动,那姿态很迷人。起初想上学的男孩子跟在她的后面,到后来连一些姑娘们也起哄要到槐树园识字了。 开学的第一天,在尨海燕等姑娘们的宣传鼓动下,来了20名学生。学生不多,但年龄悬殊太大,龙大河将他们编到不同的年级:龙海涛15岁、尨海涛16岁,等5名学生编入五年级;耿兆麟13岁,等5名同学编入三年级;8-10岁的,10名都编入一年级。20名学生三个年级,都编在同一班里。 龙大河任校长,总务主任,主代数学;于槐江任班主任,教导主任,主代语文。龙槐公祠不能进去,就暂时把黑板挂在大槐树上上课。 龙大河开了第一节课,在这块黑板上,让中高年级的孩子们认识了“小尨河”和“大槐树”的由来;让低年级的孩子们知道了“大”、“小”的读法、写法。 龙大河去和于槐江交接,尨海燕带着十七八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姑娘来到了大槐树下,其实她们早就到了,躲在不远的一棵老槐树后听课,姑娘们都羞于见老师,鼓动着尨海燕挑头去问。 龙大河一走,尨海燕被姑娘们簇拥着到了同学们的前面,抬头望着大槐树,自言自语:“不错啊!大槐树下比在河边强多了,大槐树罩着,不冷不热的,秋风吹到小脸蛋上痒痒的,是比‘骡背小学’强啊!” 同学们一个个放下烧成木炭的小棍棍,呆呆地听她讲:“可是下起雨来,你们一个个还不成了落汤鸡啊!要是冬天,北风呼呼的,大雪飘飘的,你们还不冻死?” “我们挨淋受冻,想!你想?龙老师不要你!”龙海涛突然站起来。 “不要我?我和你们这一群毛孩子读书啊!” “海燕姐!我知道你想读书。要不我跟老师说说。”耿兆麟说。 尨海燕装作不理的样子,看着大树附近的龙槐公祠,说:“你们龙老师就知道教书,这房子的锁都开不了。” “姐!这房子,不是龙老师不愿开,而是他爷爷死活不让。” “海燕姐!”耿兆麟说,“你给我们想想办法进这祠里。龙老师一高兴,准要你!” “我才不管这些闲事呢。”尨海燕用手触摸着黑板,将手上的石灰要抹在耿兆麟的脸上,被龙海涛挡住了。 “尨老太把我们骗到大槐树下,就不管了?”龙海涛故意激将她。 “谁说不管了?是大河用不着我们帮。祠庙,人家找他爷爷!黑板,不是也找来了吗?好光滑,好平整啊!”尨海燕的小手继续在黑板上比划着。 同学们默不作声不再理她,拿起烧成木炭的棒棒在地面上写字。 “老师不收我们,我把你们的黑板拿回去当面板。”尨海燕想吓唬学生们。 “不行!那是龙老师从家里取来的面板。”尨顺行最小,真担心她拿走了他们的黑板,还是说出了黑板的秘密。 “面板能当黑板,我们也能用。”尨海燕招呼同来的姑娘们回去。 姑娘们回去求人做面板,没想到面板还没有打光,男孩子们就偷来上课了。 龙大河再上课的时候,大槐树下就铺满了一块块大小不一的面板。那面板上就留下孩子们写字、算术、画画的作业。 龙大河课上得正精彩,尨海燕领着那群姑娘又来了。尨海燕再次求龙大河把她们都收下,否则她们要带走学生们最想要的东西,但龙大河毫不在乎继续上他的课。 尨海燕见龙大河不给自己留面子,就让姑娘们走到学生中各自拿走了面板。 “你们拿面板干什么?孩子们要写字!”龙大河想制止她们的行动。 “我们家里来说亲的,要用面食招待。”尨海燕羞红着脸看龙大河的反应,见他无动于衷,就去拿龙海涛的面板,龙海涛狠命地抱住不放,后来就哭了。 “还有脸哭?谁让你偷人家的?”几个姑娘大喊。 姑娘们看见尨海燕夺下了第一块面板,也纷纷去争夺各家的面板。同学们跑到大槐树下,姑娘们紧跟过去,搞得孩子们围着大槐树转。还有的拼命不给,要是被她们逮着,自然少不了拽耳朵,打屁股,哭闹声响彻了槐树园。 面板的事被尨老太知道了,拄着拐杖来到树下,让尨海燕找三叔进城把尨海声、尨海鸣“请”回来! 尨老太让尨海燕炒几个菜,菜摆在面板上,尨海声兄弟被龙大河的骡车接回来了。 姑娘们以为尨海声来了跑过去让他评理:为什么不让姑娘上学?还鼓动学生偷了面板? 没想到尨老太当着儿子的面将姑娘们赶走了,“都快嫁人的大姑娘了,凑什么上学的热闹?” 姑娘们委屈地离开了,大家围在石台边还未喝一滴酒,那额头上的汗就出来了,因为谁也不知道尨老太壶里装着什么药。 “你们看看孩子们写字的黑板。”尨老太说。 “在哪?”尨海鸣的小眼睛四处寻找。 “你看看这盘子下的面板。”尨老太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平整,光滑,好用。”尨海鸣说。 “这是孩子们学习的黑板!”尨老太生气地用拐杖猛敲着面板说,“树上挂着的那一块是龙大河的。”尨老太用拐杖指着面板说。 尨海声走到老妈的身边,说:“您的意思,我们做晚辈的知道,学校缺黑板,但我们确实手头紧。老师这一块我可以解决,但孩子们……” 这时候,尨老太看着尨海鸣说:“我想取出点大洋换点钱,给学校买些黑板,再给孩子们买些粉笔,黄灵槐那里的白粉笔就比这里的木炭好。我记得一坛子大洋龙老公好端端地送回来,如今却少了一半。不管你们兄弟仨谁用了,都要拿出来。” “妈,你不是没有给过他们?龙大河既然送过来,就没有必要再送过去。”尨海鸣始终坚持他的意见。其实他更怕老妈知道了另一件事情。 “当初,我们答应过人家的。海鸣,那大洋是不是你用了?”尨老太意识到海鸣心里有鬼。 尨海声知道瞒不住,想给老妈解释,转而一想:要是老妈知道了,那拐杖一定会把海鸣往死里打,就自个儿扛着吧,“龙槐德既然送回来,觉得暂时用不着,我就让兄弟给你做了棺材。” “什么?混帐!”尨老太非常恼火,抡起拐杖要打尨海声的脊背。 龙大河抓住了尨老太的手杖,说:“他们也是为您好啊!有这孝顺的孩子,应骄傲才对啊!” “孝顺!还不盼我死?我死了,好多分几块大洋!我第一次将大洋送出去,还是海声的主意。以买棺材为名,私藏了我多少大洋?老二!”说着把拐杖轮向了尨海鸣。 “妈!你听我说—”尨海鸣见势不妙跑了出去。 “你给—我—回来!”尨老太喊着二儿子,尨海声忙上前将老妈搀住,“你今天当着学生、老师的面,确实让二弟下不了台。” “还是海声理解老妈。”尨老太平静下来,说:“现在正在殡葬革命,还要好棺材何用?不如把棺材解了做黑板,做学具,剩下的再给学生做一些台子!” “用您的棺材?这不行!学校建设是公事,不能为公事亏了你一个人。”龙大河想拒绝。 “用我一个棺材,换将来几十个人民的‘官’,人民的‘材’。很合算啊!就这样定了,等海鸣找回来,都送过去,越快越好。” 就这样,槐树园学校终于有了真正的黑板和学具。那建校史上的第一块黑板每天就挂在大槐树上。 起初,好多孩子梦到尨老太变作一个穿白衣的女鬼,问他们要房子。大都不敢用棺材做的小黑板写字。 尨海燕进城把何仙客请回来。那何仙客倒是很会圆场:用棺材做的黑板上学,将来必定成材做大官。再说尨老太还没有死,学生们就不再怕了,倒是非常地感激尨老太,非常珍惜学习的机会,认认真真地做好学生。 【温馨提示】为感谢帅哥美眉的支持,《师道官途》下午还有一更。明天最少三更,希望你多宣传。 第038章 走进龙槐公祠 尨海燕耳闻目睹老妈对办学的支持与关怀,以为老妈也会支持自己上学,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去报名。[.超多好看小说] 那一天,沥沥下着小雨。尨海燕在龙海涛等同学的陪同下,找到了龙大河。龙大河见她没有搭理来到祭台,找到一块雨淋不着的地方坐下,上面是茂密的槐树叶,下面是一本本待批的作业本。尨海燕走过去,拿起一本作文看着等他。 “有事吧?”龙大河问,但没有抬头。 “跟你当学生。”尨海燕回答得很干脆,见他仍埋在作业堆里,绕着弯子说,“龙老师,这么多作业啊!” “所以你不要当这个学生。”龙大河抬起头看着尨海燕。 “现在要求间周作文,算术要在课堂完成,常识取消笔记……”尨海燕摸着长辫子谈着县文教科传达的“大量精简学生作业”的意见。 “你比老师还厉害啊!”龙大河又埋头批改作业。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大哥是谁?分管教育的副县长。哎?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看你比老师还厉害,还用上学吗?” “老妈同意你教书,大哥批准我读书。你要不要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紧张,我只是想当你的学生。”尨海燕看龙大河那冷冰冰的样子就想哭。 “海燕!你先坐下,为你上学的事情,我找过你大哥,你大哥也没有办法。”龙大河想让尨海燕读书,按新生她必须入一年级,但论年龄她该进入毕业班了。为这事,他想让她直接读二年级,请示了上级不予批准。这原则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 “你是说你不要我了!”尨海燕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海燕你听我解释,上级指示今年停止15岁儿童入学。” “两个海涛怎么能入学?”尨海燕按捺着自己的情绪。 “他们上的是高年级,他们有文化底子,上过几天的冬学。”龙大河望着她,慢慢地解释。 “他们能上,为什么我不能?你根本不想收我!”尨海燕的嘴唇有些颤动,她怕哭出来,极力控制着。 “他们早报上去了,昨天你二哥派人传达从今往后不让15岁的入学了!” “大河,我不想为难你。我们十七八个女娃盼着跟你读书。有好几个姐姐说,宁可不嫁也要跟你读书,盼读书比盼汉子还急呢。”尨海燕连眼睛都红了,她望着他,希望他能够答应她们。 “你是聪明的女孩。收下了你,跟你来的姑娘都来怎么办?再说,咱小尨河也不仅仅你们十七八个姑娘吧。希望你能理解。” “大河,退一万步说,把我收下总可以吧。”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把我收下吧。我在姑娘中最小,我刚刚十五岁。” “不行!”龙大河的态度很坚决。 “我几夜没有合眼,几天没有吃饭,为谁?为你能教书。动员老妈给学校买黑板,为谁?为你把书教好。我想上学,为谁?也为你—龙大河!我风里来雨里去,过河越岭,挨家挨户给你请来了学生,他们能跟你读书,唯独我们姑娘们不能。你在心里就不想要我,也算了!却偏偏要把责任推到大哥身上。”尨海燕说着,转过身去抹眼泪。 “你上学是为国家,为人民,为你自己,怎么为我啊?” “为能天天看到你。”尨海燕哭了,“这学校好几个班,我不上一年级大了,三年级可以了吧。” “上面也没有这个指示,就是批准了,你跟不上!” “你多辅导,我每天多学习一两个时辰。我一定能跟上。” “这不是跟上跟不上的问题。是上面的指示……” “上面!上面!等上级的指示把我娶走了,我还读什么书?” “要不,你上夜校。我们准备晚上教一些大龄的青年。” “夜校?你想夜晚辅导我,是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那我就不能教你了!”龙大河打开作文本。 “龙老师,你心够狠的!要不是我绝食,妈不会同意我上学来。大白天,妈都不让我跟你读书。夜校,妈会同意吗?妈担心你把我怎么样?”尨海燕见龙大河仍在批改作文,生气了,将作文本“哗啦”全拉在地面上…… “海燕!你要干什么,这是学校!”龙大河喊住了她,弯腰将泡在地上弄了泥水的本子捡起来,用衣袖将泥水擦净。 “你不让我读书,你们谁也教不成!”尨海燕笔挺地站在那儿说着狠话。 “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么多的男生泡在雨水里,泡过了转过身子拧干继续上课,大不了光着身子学习。而你是一个大姑娘……龙槐公祠我爷爷他们又不让用,你说我怎么办?” “大河你别说了,我去找你爷爷——看你还有什么说。”尨海燕啜泣着甩开膀子跑了,那眼泪伴着雨水洗刷着她漂亮的脸蛋。 龙大河想追上去把伞给她,可一想家贫的龙海涛没有雨伞,就无奈地蹲下来。让她哭一场也好!他这样想,一滴泪水打湿了作文本。 龙大河站在大槐树下,感到满是热汗的发梢上丝丝的凉意。雨下大了,他突然意识到尨海燕奔跑在雨的世界里,那被淋湿的紧贴在身上的衣服,凸显她苗条的身姿和玲珑的曲线。这么美丽的女孩,他却没有能力让她读书。她为了他教书,五六天没有进食,小脸蛋都瘦了一圈。龙大河想到这事,眼睛也如同这纷纷的雨,迷蒙蒙的。在这雨雾里,放佛看到了摔倒在泥水里的尨海燕……他急忙放下手里的笔,冲向蒙蒙雨雾中……雨滴滴答答地敲着雨伞,他们手挽着手向大槐树下走去。等避了一会雨,他们跑向龙槐公祠。喀喇一声铁锁自动打开了,两扇木门向两边散开,在龙槐公塑像的前面是一盆正烧得通红的木炭,他们跑了进去,尨海燕要烤衣服,龙大河背过身去站在门口为她站岗。一件件衣服脱落在地上,龙大河终于难以自控,转过身将她搂在温热的宽大的怀抱里,抚摸,亲吻,加速呼吸,浑身大汗,他突然发现龙槐公的存在,将她松开赤着上身跑向雨雾之中…… “老师,作文本淋湿了。”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过来捡起最后一本作文,眯缝的小眼睛望着龙大河。 这孩子叫尨顺行,战争和地主的剥削让他成了孤儿,尨老太见他可怜就收养了他,给他起了尨顺行这个名字,并送他来读书。幼小的龙顺行不明白,所以问:“海燕姑把我背过来上学。尨老太为什么不让海燕姑读书呢?” 龙大河没有回答,只是拿尨海燕去教育他和同学们:“尨海燕多么想读书啊!可是她很有可能失去了读书的机会。你们要珍惜读书的机会,好好学习。” 龙海涛等同学戴着斗笠认真地听老师上课。由于斗笠的尖角多是磨透了,所以衣服就淋湿了一片。湿透了衣服是小事,恐怕要感冒了。好歹有大槐树这把挡风避雨的大伞罩着,免得雨直接淋在身上 课讲完了,龙大河为忘了戴斗笠的尨顺行举起了伞。伞下的同学们唰唰地演算着数学题,伞外的中雨唰唰地下个没完没了,只有那个为学生举伞的龙大河沐浴在茫茫的雨中…… 尨海燕的绝食之战几乎搞垮了身子,如今又被雨淋着—那会重感冒的啊!不会的,她早已回家脱了衣裳,抹干了身子盖着床单,睡了! “龙槐德来了,你看—”尨顺行开了小差。 其实龙大河早就看到了,他早已做好了准备。尨海燕来闹课堂,那是因为她心里想着,盼着读书;尨老太闹课堂,是让她的儿子亲自看看办教育的艰辛,是想让儿子们心甘情愿地支持教育。但爷爷这一来还不知怎样闹。他很可能是来呵斥:为什么要了尨老太的棺材板钱。那坛子大洋是他亲自送回去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他一定回来。 “快让孩子们进来吧。会着凉的。”龙大河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很温暖,很甜润。师生们一下子愣了。一条上千人的队伍如一条长龙慢慢向龙槐公祠移动,尨海燕微笑着站在队伍的最前面,龙槐德打开祠堂上的绳索,去开屋门。 孩子的家长们不约而同地将雨具给那些没有雨具的同学罩上,自己光着头淋。 龙大河站在大槐树下,被感动了,尤其对尨海燕肃然起敬。她领那么多姑娘来学校,不是真心来闹事,而是想进这个学校读书。她哭着离开了槐树园是为了请来爷爷和群众。不知她靠什么办法让对龙槐公祠敬如神明的爷爷请来,让家长心甘情愿地来把祠堂交给读书的孩子。尨海燕作为一个姑娘,为了学校,当然包括为了他龙大河要付出多大的心血啊! “到祠里读书啊!龙槐德老师和家长都同意了。进去啊!”尨海燕吆喝着大槐树下的师生们。 龙大河朝于槐江摆了摆手,于槐江便带领着孩子们先跑进了祠里。 “我妈的棺材除了做黑板之外,都做桌子了。还有凳子。”尨海燕满面春风地对于槐江说,“其实,他们早就同意了,我来只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同时也考验考验龙大河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桌子,不过是六块长长的木板,两头搭在石头上;凳子,是昨晚村民连夜从小尨山上运来的比较光滑些的石头。同学们坐在石凳伏在木板上,感觉是那样的舒适,为村民的举措感动地流下了泪水。 “于老师让你进去看看!可好了,桌子都有了!”尨海涛打着伞跑到龙大河的跟前。 师徒俩共用一把伞进了龙槐公祠,龙大河惊呆了:好久没有来祭奠的祠堂理应该满屋灰尘,上有蜘蛛网,下有老鼠窝。但眼前却是墙壁洒满了石灰,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龙槐公泥像也被抹得灰尘不染。尨海燕微笑着站在塑像之后,将那一汪清水注视着他。那个泼辣、大胆、浪漫的女孩变得春天里的小尨河水一样清澈透明。龙大河感觉那冰块一般的心也融进这河水里了。 “我上不上学,我不让你龙大河为难。我到县里找龙书记去——”尨海燕来到了龙大河的身边,还没等龙大河回过神来,她早已消失在茫茫雨雾里。 被雨水淋湿的群众陆续离开了槐树园。 雨水泼在屋顶上,室内书声琅琅。 【温馨提示】明日早晚二更,请继续关注,看好了收藏吧,宣传吧。来点鲜花之类也行了。你的给力是我最大的鼓舞啊!掌声不断,后面的故事越来越精彩! 第039章 乱坟岗上的钟声 天阴沉沉的,快下雨。龙永图在尨海声等人的陪同下再次来到了槐树园,从他健谈的表情里尨海声猜得出他对龙大河的办学是肯定的。然而,察看了祠堂后面那片野草丛生的乱坟岗的时候,龙永图那脸上就像那天空上的阴云,突然提到了尨海燕:“我见到尨海燕了。听说她们还没有读书?” “她们上小学大都过了年龄。”龙大河回答。这几天尨海燕一直在他这里帮忙啊!那里见到她了,也怪了! 龙永图一听,又侧过脸去批评尨海声:“你这副县级干部怎么当的?连自己的亲妹子都没有上,怎样让人民的儿女有学上呢?” “不过我们正准备让她们上夜校……”龙大河的话止住了,他想到了老妈的封建和严厉。 “这倒是一个办法。要抓紧组织起来。”龙永图谈过了尨海燕,又指着乱坟岗对龙大河说:“这完全可以做操场吗?让这里的孩子像城里的孩子一样进行体育锻炼。” “不瞒您说,我们也想过操场,一是坟地不好解决;二是建一个什么样子的操场我们还没有一个底。”龙大河如是将槐树园的情况一一汇报。 “坟地,这不难,你龙家人自己的坟地,你是龙家人,自己解决吗?建一个什么样子的操场,远得不说,近处可以到槐花岗小学看看。最好把她请到这里策划。”龙永图一边说,一边走进坟茔间。那坟茔之间野蒿丛生,时常有一些野鸡之类趴在里面,稍不注意还可能被坟前的白花花的尸骨绊倒。 “坟地,我想办法。槐花岗那边,也不好意思再去求人家。”龙大河说。 龙永图看着尨海声说:“你和黄灵槐曾是革命战友,你抽空带龙大河去一趟。请她来恐怕她不方便。” “你不想嫂子啊?还是您去的好!”尨海声自然想到了他们的夫妻关系,和他开起玩笑。 龙永图哈哈大笑,往龙大河的脊背拍了两下,说:“记住了,去找她一定不要提到我。一旦提起我,该办成的事情就黄了!”正说着一对发情的黄鼠狼从他的两腿间蹿过…… 尨海声摸起一块石头要扔过来,被龙永图一把抓住,笑呵呵地说:“他们也谈情说爱呢,成全人家吧。” “没吓着吧,书记!这里除了这个,还有蛇呢。等学校整好了再来。”龙大河说。 “你认为我吓大的。当年为了攻打小尨山,我和你爸爸潜伏在槐树园一天一夜。那是别说黄鼠狼和蛇,就连狼都有。为了不暴露目标,你爸被黄鼠狼把一条腿肚子啃光了。”龙永图说着在龙大河的肩膀上又是一掌,“学校也是战场啊!要打不败之仗没有肉搏的勇气不行啊!” 龙大河被龙永图的话引领到当年的战斗情景,又被他这一掌拍了回来。那手好大,好有力气就像小时候爸爸拍在肩膀上一样,龙大河控制住激动的心情,说:“那我用骡车送你们去。我跟黄老师学学建操场的事。” 当然龙永图不愿前去,经尨海声相劝,他最后答应一起去,但前提是他坐在车上不过去请。 “好!您是领导,您说了算!”尨海声说。 一阵踏踏的骡蹄声传来,骡车来到他们的面前,三人上了车,龙永图在中间,尨海声坐在车尾。龙大河一声鞭响,骡车向槐花岗方向驶去。 一个多钟头过去,骡车将黄灵槐接回来。尨海声和龙大河有意让他们坐在中间聊聊,谁知一路上一对夫妻一直沉默着,只是用眼偷看看对方。 半路上龙永图搭车回城。回来的时候,已近中午,黄灵槐腿脚不便,就坐在车上指挥。 龙大河和于槐江照黄灵槐描述的尺寸,大体规划了操场的位置和大小。龙大河留黄灵槐吃饭,她怎么也不肯,说把她接来的,再怎么送回去。 龙大河让于槐江用骡车去送黄灵槐。 龙大河留下去整操场。谁知,大家拉着耙刚拉了一圈,像是划到了一座坟茔,被龙五公看见了,跑到中学去喊龙槐德。龙槐德教书正忙,哪里顾得上过问这事。 龙五公跑回青龙岭把龙家人喊过去。龙大河挨骂了几句,只好将耙拉回到墙边。 几位龙家的老人将划了坟茔上的土重新培好。按照小尨河一带的葬俗,培好的坟墓要看三夜。 夜,黑漆漆的,一个个灯头大小的圆球亮亮的,槐树园开始闹鬼了。一群露着眼睛的白衣女鬼,一步步蹦上了还未整平的操场抽泣。一位尨家老人还听到死去的老人托梦说:“成千上万的人踏在我们的头上,再不搬家可要回家了!” 第二天天刚亮,七八位龙家老头找到龙大河讲理:“坟墓在前,而建校在后。让出一个龙槐公祠已经仁至义尽了!在坟茔上建操场一定不行!” “我们不是要在祖宗身上建,不过是先整整操场,我们希望大家将碍事的坟墓迁走。”龙大河上前解释。 “清明节迁坟,现在不是时候。” “怎么就不是时候?现在正是迁坟的最佳时机。”一位戴眼镜、黑礼帽,留着中年胡,穿着黑长褂的男人过来。 “你谁?”有人问那个男人。 “风水先生!”那男人应道。 “封建迷信!”有人喊。 “怎么这么说,人这一生啊,少不了三个先生:教书先生,专管人智慧的;大夫先生,专管人肉体的;还有一个风水先生,专管阴阳两界命运的。既然有一个龙槐公祠,先生祠堂,就不应该埋去世的人啊!活人和死人挣地。学校是为了孩子前途,有一个好坟墓必定庇护子孙。这活人、死人挣地还不知一次。还都是两败俱伤。” “先生,你说该怎么办?”龙五公急切地问。 “活人让了死人,多少年啊!男的不是无妻,就是三房五房,还多事端。女的过第二道门槛。死人让了活人,书声琅琅,不是做官人,就是人间大富翁啊!如果,谁愿意把操场的坟茔起了,这才是对龙槐公的景仰啊!反之,就是不敬!我观察过天相和地貌,最好近两天内移到南面的那一片槐树林。你们好好想想,商量商量。” 风水先生这一看真灵,几位老汉一商量决定将操场上的坟茔在两天之内全天迁到槐树林去。 几位老汉一走,风水先生抹了礼帽,摘了眼镜,取下胡须。龙大河一见哈哈大笑,一把抓住风水先生的手,惊讶而赞叹地说:“原来是你何仙客啊!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没想到这封建迷信有时候也能有用。我代表槐树园所有师生谢谢你!” “我算就了你们今日有难就马上赶回来。”何仙客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正向他跑过来的于槐江。 “在县城好吗?”于槐江狠揣了何仙客一拳。 “你还想着我回来和你挣教师、挣女人啊?”何仙客回敬了于槐江一拳。 “这倒不想,只想大河和你。”何仙客说。 “快说说你在县城怎样?城里的姑娘比农村的白嫩吧?”龙大河问。 何仙客禁不住一笑,那颗大牙露出了厚厚的嘴唇,他说:“城里的姑娘倒没有看到,我现在县机关学校乡干业余补习班学习,那里大多和我年纪大的人,据说是机关和部队送来的文盲,黄龙槐任校长。我每天给他们看看手相、掐掐八字,挣他们的香烟抽。黄家岭的侄女晓槐也在那里打扫卫生、洗洗被褥。” “她不会你的媳妇吧?”龙大河打趣地问。 “哪里?哪里?”何仙客笑得迷不上嘴,临走时他附在龙大河的耳朵上说出一个秘密。 各家的骡子下地抽不出来,整平操场只能用人拉。龙大河掌着铁犁,于槐江和几个几个大孩子一步一步地拉着,尽管泥泞里暗藏着石块,磨破了学生的手,勒红了老师的肩,没有一个叫苦,师生们背着领袖的指示,拉着铁犁前进着,那是什么样的精神啊!当铁犁犁向龙五公奶奶坟前的时候,那犁再也拉不动了。龙大河只好将犁拔出来绕过去。等下一趟到这里的时候,又是寸步难行。这时候,拉犁的就有人说那地下的人死得冤。 龙大河依旧拔出犁,抹一把汗水再绕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尨海燕带着三位姑娘加入到拉犁的队伍里。在地头还有五六位姑娘等待着,手里都拿着绳子。 晌午的太阳还有一些热,姑娘们拉了几圈,那白嫩的脸蛋和细长的胳膊就晒成红色的了。等到了东头转弯的时候,龙大河不忍心了,他用石块剥着铁犁上的泥块,笑呵呵地说,“你看这够黏糊的吧。我们稍稍歇息一会儿吧。” 同学们各自撂下了绳子到地头去团泥块玩耍,但尨海燕还干劲正酣,把等在路边的姑娘喊过来拉。 拉到过午的时候,由于姑娘用力过猛,只听铁犁“咔嚓”一声像是掘到棺材了。龙大河把活暂时停止了,也许姑娘们从“咔嚓”想到了死人,又从死人联想到从棺材里跑出来的鬼魂,都吓得扔了绳子,一口气跑到路边,那脸色变得蜡黄,胸脯起伏加剧。 龙大河试着将铁犁拔出,带出一把铁犁被拽成了两块。他拿起一块小的,“铛!铛—”把另一块破犁敲得清响。“原来是它,搞得拉不动犁,把姑娘们吓得那样狼狈。” “我的辫子呢。”尨海燕没有跑,原来那漂亮的辫子和手里的麻绳缠在了一起。麻绳上浸出鲜红的血迹。 龙大河将犁放好,去理顺那辫子和绳子,却看到了她流血的血泡。他一把抓过她的手翻过来,问:“谁让你们来的?伤着了吧。” “不要紧的。答应我们读书吧,大河。”尨海燕抓过一把鲜土按在被绳索磨破的血泡上,担心姑娘们说龙大河握了她的手,摸起那块破犁就跑。 铛铛,铛铛铛,她一边跑,一边敲击着犁,一边喊:“有了,我们的铃有了!”她兴奋地跑进祠堂把孩子们引导操场上,又围着大槐树转。 同学们跟在她的后面边追边喊: “槐树园小学有铃了!” “小尨河镇有铃了!” 尨海燕高兴地要跳起来,那漂亮的大辫子摇摆着,好看极了!她的喊声伴着槐树园小学的第一声铃声冲向天空,向小尨河,向每一个村庄,向所有的农村小学传播出去。孩子们像士兵似的听到号令一样围过去,欢呼起来。 没想到这一块破犁在二十一世纪的东夷博物馆里,却成为农村教育历史的见证! 三天过去了,他们把二亩乱坟岗耕了一遍,然后拉耙耙,挑水泼,碌碡压,终于整出了平整的操场。那一群黄鼠狼也不怕人,就一前一后来到操场上嬉耍。。尨海燕看得发呆,把自己幻化成它们其中的一个。突然,其中的两个变成龙大河,他们兴奋地去追逐圆圆的篮球…… 【温馨提示】下午还有一更,你的给力是我最大的鼓舞。掌声如潮,后面的故事越来越精彩 第040章 篮球架的故事 平整操场的这三天,尨海燕和她的伙伴们没有落下一样活计,除了学生的活计之外,还要帮着做中午饭。 “大河老师,操场建完了教识字吧。要不,教我们打球也行!”尨海燕说。 龙大河见一个个姑娘围在门口,看来不答应他们是放不过自己了,打球就打球!只要不跟他识字就行。但又一想,她哪是打球啊!非明是缓兵之计。得想办法让她们不再来学校闹腾,就说:“我是想教你们打球来?可这里连一个球架都没有。等有一天有了球架。连识字一块儿教。”龙大河想,槐树园偏僻、落后,等有了球,你们还不早出嫁了。 尨海燕很感慨地说:“我们农村是和城里无法比。那一次,我去县里给大哥送干粮,那里的操场,就像姑娘们得梳妆镜一样平整,下雨的时候,连一点泥水都不会有。城里有,我们为何不能想办法?却想着法子不让我们来学校。” “那你就进城啊!”龙大河说。 “刚才你还说球架有了教我们识字,这就变卦啊!”尨海燕往前一步说。 “问题是你根本搞不到球架!”龙大河很有把握地说。 尨海燕突然兴奋起来,拍手说:“我怎么忘了呢?大哥对我说过,那里的木球架换成铁架了,放置在操场边太可惜。城里又不缺这个。大哥临走时说,让你找一找龙永图请示一下。” “好!你和我一起去吧。”龙大河脱口而出。 尨海燕为难地说:“要去,我们姑娘们都去。” 龙大河纳闷了,搬一个篮球架去一个人,驾一辆骡车足够了,去那么多人干什么吗?何况七八个姑娘。 尨海燕说:“你不知道,我到槐树园老妈不同意。是姑娘们帮忙,她才答应。但有一个条件:去学校的时候,要和多个姑娘一起去。” 龙大河心突地一跳,原来尨老太对他龙大河还是不放心啊!就看了看龙大河,让他想法办法。 于槐江果然机智,很庄重地说:“你的意思可以理解,担心和龙大河一个人在一起把你毁了。这样吧,我和龙大河都去,我帮尨老太看着大河,放心了吧。” 尨海燕爽快地答应了。 到了周末的清早,龙大河、于槐江、尨海燕坐着一辆骡车出发了。谁知到了县委大院,只见那一对崭新的篮球架矗立在大院里,却不见那换下的架子了。 三个人沮丧地要走,尨海鸣骑着自行车回来了,笑眯眯地对龙大河说:“你们来的不巧,那架子放了那么久,龙书记准备送到乡下的一处小学。车子现在路上呢。” “送给谁?”龙大河着急地问。 “具体送给谁我倒不清楚。不过,他不点头,别说我一个科长,就是大哥也做不了主。” “说不定龙书记送的那个小学就是咱槐树园呢。”龙大河说。 “别抬举自己了。尨城县上上下下几百处小学怎么会送给你,你们至今连个校舍没有。”尨海鸣话里自然看不起龙大河。 “我们去找龙书记。”龙大河说。 尨海鸣把他拦住了,说:“你们三个人去不行!我看尨海燕去比较合适。” 尨海燕把尨海鸣观察得很仔细,见他说话嘴唇抖动得厉害,猜到二哥是想给她和龙永图创造接触的机会,也给自己升官发财创造良机。一旦事成,二哥倒是辉煌了,可自己的爱情就毁了,她不愿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岁的男人。换句换说,他喜欢上了龙大河。 “要么你去?”龙大河和尨海燕商量。 “于老师,我们走!”尨海燕朝龙大河把眼睛一瞪,先上了骡车。 “我们去仙客那里看看他们。”龙大河跳上车辕上坐好。 龙大河靠尨海燕的身边坐下,尨海燕往一边撤出,很生气地又瞪了龙大河一眼。 “搞不到篮球架,也未必生你哥哥的气,他们也有难处。”龙大河像大哥哥一样安慰她。 尨海燕把性感的嘴唇一怒,说:“我是生你的气!” “啊呀呀我怎么得罪姑奶奶啦?” “我问你:你让我一个人找龙永图什么意思?” “那是你二哥的意思。[.超多好看小说]” “你们都巴不得我跟了他,你们娶仙女升大官。” 龙大河见尨海燕越说越来气了,就不在吱声。 骡车一直跑到尨城县城西北三十里开外,找到了尨城县机关培训学校。 学校虽然陈旧倒也美观整洁,据说这里曾是抗战时期的敌军军事指挥所。尨城解放以后,改成了学校,专门招一些机关、工厂企业的来的文盲以及农村来的重点培养对象。但远远不能适应新的扫盲任务,在龙永图的支持下,决定扩建。 “篮球架有了!”尨海燕望着满院子的钢管高兴地说。 “什么有了?”龙大河问。 “你想县委大院的篮球架就是钢管做的。满院子管子学校也不差几根,而我们的篮球架需要钢管焊接。” “对啊!我们怎么没有想到啊?”龙大河先是兴奋后是疑问,“这是建校用的,那个黄龙槐也不可能给啊!” “黄晓槐在这当清洁工,我找她——”尨海燕说着去挨门找黄晓槐,恰巧黄晓槐和黄龙槐回家去了。 尨海燕将从黄龙槐的办公室要回信笺和圆珠笔递给龙大河,“我说你写,以我二哥的身份开一张介绍信。我是他亲妹子,有事我负责。” 龙大河犹豫不决,于槐江倒干脆利索要过纸和笔,以尨海鸣的口气写了一张介绍信,让尨海燕拿着陪她直接去找何仙客。 “这是尨科长的介绍信,槐树园要一些钢管。”尨海燕说。 “要那钢管干什么?”何仙客看了看他们。 “给槐树园做篮球架!”尨海燕告诉他,但何仙客不敢答应了。他说:“介绍信,什么尨科长的鸟介绍信?就是龙永图来,也不行!黄龙槐交代好了。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如果是龙永图来,这钢管一定派人送去了!”尨海燕搬出来龙永图,希望他帮这个忙。 但何仙客就是不相信介绍信,不相信槐树园连教室都是祠堂,要什么篮球架。在那个年月,一个偏僻的农村小学打篮球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正像现在要设置什么多媒体教室一样,连想都不敢想。何仙客又要过纸条看了看,觉得那字迹好熟,又不敢确认,跑到黄龙槐的办公室打电话,结果黄龙槐和尨海鸣那里都打不通。 结果何仙客还是不同意把钢管给他们,“现在不行!你们再等等,黄龙槐毕竟咱家乡的人,准同意。他不来,我不能开这口子。” 没办法,尨海燕等三人一直等到夜里,刚好门后面有一个大铁门。他们就并排坐在上面,尽管尨海燕离龙大河有一段距离,他还是听到了他的心怦怦直跳。 “我去喂下骡子!”于槐江起来离开了。 大铁门上只有龙大河和于槐江一对青年,那个男儿不钟情?那个少女不怀春?她低着头,不敢看他;他极力控制自己,不敢再想她。然而隔着衣服的接触,寂静的环境,让女的胸膛起伏,男的血流加快…… “我看给何仙客买一包烟送去。”于槐江喂过骡子回来,把铁门上正放飞爱情思念的他们着实吓了一跳。 “大河,我们去。”尨海燕拽起龙大河到附近的商店买回来一包香烟,敲响了何仙客的门。何仙客哪吸过城市的香烟卷,平时多是旱烟袋,就爽快地接过来,就要启开,手被龙大河按住了。“尨海燕去了县委大院准备给龙永图书记的,他们都不在,我们没舍得抽一支烟,都给你了。” “你何仙客要是送给槐树园管子,就是小尨河的功臣一个。别说这一包香烟,就是你看上哪个漂亮姑娘,我让老妈帮你说媒。”尨海燕微笑着看着他。 何仙客受宠若惊地收下了香烟,帮着将钢管装上了车,在骡车临走的时候说:“只要孩子们有学上,就是受点处分也值了。” 龙大河坐在车上想起城里的学校窗明几净。然而,龙槐公祠没有一片玻璃,新建的校舍需要安装玻璃,可落后的小尨河镇买不到,只有到县城能买到,又到哪里借这买玻璃的钱呢? 正在龙大河为难的时候,尨海燕想到了何仙客。“既然他能够搞到钢管架起篮球架,就能不费心思搞到教室的玻璃。” “车子转回去!转回去!”龙大河大喊。 “干吗?”于槐江问,勒住了缰绳。 二人一商议:决定由尨海燕牵头,再一次找黄龙槐联系。 到尨城县成人培训学校的时候,已是夜十点多了,学校的大门紧锁着,他们好容易找到了何仙客。 “仙客,你救人救到底,再帮我们学校一个忙吧。”于槐江去求何仙客,留下龙大河静候佳音。 “你一来就不是好事。上次的钢管连黄龙槐差点受了处分,多亏你们替尨海鸣写的那张纸条,两人彼此彼此吧,互不追究。可是,这一次就不同了,我们学校确实没有进一片玻璃啊!” “我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胜过龙书记和龙大河,我知道搞些玻璃让你为难,别为了小尨河丢了前途。于槐江,我们走,大不了阴雨天,让孩子们点着灯上课。”尨海燕说着转过身要走。 何仙客急忙拦住了他们,着急地说:“这样吧,看在尨家大院尨海燕小姐的份上,我就找领导再舍一次脸。” 龙大河等三人在门外等候,不到一袋烟的功夫,何仙客抱过来沉甸甸的麻袋,气喘吁吁地叮嘱龙大河:“建一口教室三间房子,前后4个窗子,每窗子8块玻璃,4个门窗32块,都在这里了,回去安装的时候要格外小心。” 他们将玻璃小心翼翼地装在车里。 骡车运到对岸的青龙岭渡口,来上夜校的青年把钢管抬到槐树园,再请黑龙岭的黄家林来焊接,一个篮球架就竖在大槐树下西南面的操场上。 篮球架刚竖起来,龙永图派来的那辆马车也到了。拉车的看着崭新的球架,再看看车上的旧球架,认为龙大河嫌弃才搞了一对新的,就喝了一瓢井水,拉着那副架子走了。 槐树园小学成了尨城县当时唯一有篮球架的的农村小学。这里可以像城里一样开设体育课了,小尨河两岸二三十里的村民,托亲告友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这里,不过一学期祠堂里就坐满了学生。像潮水涌过来的学生放在哪里,可把龙大河急坏了! 第041章 拆墙建房 三间庙宇和一间草棚条件太差,不建校舍是不行了。[]龙大河提议分头去联系小尨河畔九个村的领导,谁知他们大都不同意收外地的孩子。 “现在各村都在搞建设,恐怕一年半载拿不出建学校的材料和钱财。我们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没学上。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龙大河找于槐江商议。 于槐江沉默了半晌,把想好的意见说出来:“我们要建就要建一所像样的学校。即使各村能支持,也不过三间、六间的茅草房,也远远不能适应学校的长远发展。原来的槐花岗小学就是县里拨的款。要不再让尨海燕找一下他大哥,求一下龙书记。” “龙永图是关心百姓,但他也是要面子的人。他心里想着把府上的架子腾出来给咱送来,可是我们让送货的拉走了。我们还好意思求人家,再说,尨海燕也不可能去!” “大河,这事都怪我。我怎么让送货的拉走了呢。”于槐江想起这事就自责起来,“堂堂一县之长派人大老远送来,你说我怎么就糊涂了呢。” “我们谁也不求。槐江,我们自己动手吧!”“建房子都在春天,哪有秋季开始的?”于槐江想拖延一段时间,再去找找。 “秋天怎么啦?丰收的黄金季节。我们不能再等明春了!”龙大河说话斩钉截铁。 他们说干就干,白天教书,晚上四处奔波,常常深夜才赶回来,但他们发扬龙槐公兴学精神,到处筹措钱粮和建筑材料,利用放学和周末,师生们挎着篮子,抬着抬筐奔到大街小巷、村外路边、地头河滩去拣。 哪有那么多的石头、砖块拾啊!这样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呢?等拾足了石头已是冰冻三尺了。这样不行!找何仙客去!于槐江想着,把学生安排好进城找,正赶上何仙客想回家看看,就用骡子把他驮回来了! 连龙大河都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何仙客也束手无策。既然来了,也不能空着手站着,就抄起一根木棍和于槐江抬起铁筐便走。来回多少趟杠子压得肩膀又肿又痛,二人一合计,由于槐江到尨家大院里推出一辆手推车,二人兴高采烈地来到黄龙岭村。 没想到这里的石块、砖头没有了,早被前面的同学早拾光了。(.无弹窗广告)于槐江让何仙客回去,但何仙客觉得抬着空筐回去在同学和老师面前丢了面子,就说:“我们到村后的小岭上看看。” 于槐江推着车子在前,何仙客在后,不一会儿到了黄家岭的村后。黄家岭家坐在最后一排,在后面是一座小岭。所以,除了这一排的住家来回走,就没有谁到这边来。即使黄家岭是村书记,儿女们都很有出息,但那时却很少有人去他家送礼。 小尨河的茅房大都垒在院墙外,院墙上靠着一些草垛,墙角处多堆放着一些砖头、石块之类。于槐江为了超前超额完成拣砖头、石块的任务,将目标锁在黄家岭的茅房。 二人察看了一条街上大门都锁着,将车子推到两草垛之间藏好,然后去一趟一趟地搬墙角的砖头…… “这砖平整、光滑,做新教室的讲台最好。”于槐江抹着偷来的青砖对何仙客说。 “也不够啊!我们再回去搞一点。你在这给站好岗。”何仙客见于槐江不乐意,自个儿跑回茅房。黄家岭的茅房是用青砖垒成的,没用半点泥土,自然很容易取下,然后送给于槐江,再回去拆。 等回去再拆的时候,何仙客着实吓了一跳——茅房里一个少女正光着上身子蹲在茅坑上,大腿上搭着一件夹带碎花的褂子,像是身上痒痒脱了褂子在搜寻虱子之类,一双大眼睛专注地盯着衣服,对墙外的事情一无察觉。 何仙客刚满十六岁,哪见过少女的身子,被她这一刺激血流加速、腿也软了下来,想拔腿就跑已经晚了,那少女的皮肤雪一样白,尤其那双峰像刚从牛奶里洗过一嫩白。这让他蹲在墙外,透过砖的缝隙里观望。 这少女正是黄晓槐,虽然年龄比何仙客小一岁,但不知什么原因过早成熟,那奶儿比她的两个姐姐都大,尤其那顶上的红头,比红葡萄还要晶莹透亮。何仙客看着,觉得口渴,气都喘不过来了。 “她到底干什么呢?”何仙客心想,陡然发现她用手去轻轻抓摸那奶儿,随着她的手离开,何仙客才发现那上面的一道红色手印,那里一定被虱子叮咬过。黄晓槐把褂子穿上,但没有系上纽扣。何仙客仿佛自己变作她身上的那个虱子,爬过她高耸的地方,越过平原,最后穿进她稀疏的小丘之间潺潺的小溪…… 哗哗哗,她撒尿的声音似溪水一般动听悦耳,穿过他的兴奋区……他想拔出眼前那块挡他视线的砖,刚用木棒撬出那砖,墙轰隆一声踏了,黄晓槐惊讶地站起来提上裤子就往家里跑。 幸亏何仙客躲得快,跑得快。不然就被砸到砖头下面了。 黄家岭家的大黄狗蹿出来,两海涛推着车子便跑,由于气力不足加上心急,那车上的砖头一块块掉在路上,也不敢去拣,拼命地跑。那狗儿起初追得疯狂,见砖块掉落,大概是担心被砸着狗头,狂吠了一通灰溜溜跑回去了。 谁知道黄家岭的女人领着一群妇女沿着路上的石头、砖块追到学校。于槐江见势不好匆忙将砖倒在乱石堆上,将车子藏好,然后装模作样地到教室做作业。何仙客装模作样地跟着进了教室,背过身看着对面山墙上孩子们的学习园地。 “就是你这小子,你出来!”黄家岭女人气冲冲进了教室一把将何仙客抓住。 同学们面面相觑。 “我好端端地来看看,你要干什么?”何仙客连甩带拐想避开她。 这时候,龙大河跑过来面带微笑地让群众让开,对黄家岭女人说:“婶子!有什么话好好说。” “他偷人,他耍流氓。”黄家岭女人说,“你问问你的好同事。” 龙大河从黄家岭女人手里将何仙客拽过来,厉声喝道:“何仙客!你不在城里好好干,跑这儿躲什么难?是不是干坏事了。” “我什么没干!”何仙客看来不想承认这错。 “龙大河,你们的学生拆了我家的茅房。” “拆了我家的猪圈。” “连我家压草垛的石头都拿走了。” …… 妇女们你一言我一语向龙大河告状。龙大河说:“对不起,你们的石头、砖块都放在乱石堆上,你们可以去拣,各自拉回去。” “还有这没爹娘教养的,拆了我家茅房不说,还他偷看我家晓槐的光腚……”黄家岭女人如此说。 “我不是故意的。”何仙客嘴上这么说,脸红得像一块红布。 “你还嘴硬!”龙大河的拳头打在何仙客的胸上了,“有没有这么回事?”他愤怒地喊着一个箭步蹿到讲台拿过来教鞭,将何仙客一把揽到胳膊里,照着他的屁股就是狂风暴雨一般…… 这时候,黄晓槐跑进教室抓过龙大河手里的鞭子,“大河哥,你不要打他。” “这时候还帮人家,他都那个样子了。”黄家岭女人喊。 “妈,他什么没看。拆砖的时候,我穿好衣服了。”黄晓槐低着头、红着脸说。 “你说你将来怎样嫁人啊!”在那时的小尨河一带,作为一个女人身子是不能随便被男人看见的,小时候看过她身子的男人是她的父亲;女孩长大了,能看到她裸体的自然应该是她的丈夫。被男人看过,即使没有和这男人同房,也算失了身子。所以黄家岭女人最担心女儿是不是被偷看了。既然没有,也就不好声张。然而,那垒墙的砖不能不要。 “我想他也没有这胆量,这事谁也不要提起。但砖和石头光给我们不行,就拿我家说吧。除了我都忙,可我一个女人家就是把砖拉回去也不会垒啊!”黄家岭女人不主张个人拉个人的石料。 龙大河听说学校出了事,倒下捡来的乱石,先是向大家道歉,“很对不起,我教出来这样的学生,全是我的错!”再向大家感谢,“多亏大家给我们学校、教师、学生敲响了警钟,我们一定要好好地教育学生做人,让我们培养出有才有德的人才。”为了避免给大家制造新的矛盾,新的冲突,龙大河最后保证,“这堆里的,很难分清你家的,他家的。就是我们送,也难分得公道。这样吧。你们就算做了一件善事吧。你们家的茅房、猪圈什么的,我们帮你们垒好,用我家建新房的砖。” “各位大娘,婶婶们!我们槐树园不是到了难处,决不会去到处拣砖头、石块。”于槐江见村民去哄抢,站出来替龙大河说话。他这一出场,大都停下了,唯独黄家岭女人继续去拣那崭新的砖块,嘴里还骂道:“真是有娘养,没娘教。” 于槐江怕事情闹大,走到黄家岭女人面前说:“骂什么骂?那砖头是我让何仙客拆的,只是借用!” “丢人现眼的东西!哪有姐夫领着男人偷看小姨的光腚的?我算是瞎腚眼了,把二姑娘说给你!”黄家岭女人狠狠骂了女婿一通,觉得还不解恨,又跑到龙大河身边,抓过他的大手,哭鼻子抹泪地说:“大河,你是校长呢。你看你怎样教育的吧。这事儿怎么办吧。” “婶子,你家的茅房我帮你垒好,用我家建新房的砖。这堆上别拉走,一是影响不好,二是怕您累着身子。”龙大河耐心细致地解释。 “谁敢用你建新房的砖?不光你和龙槐德爷爷记恨俺,就是你那媳妇不恨我一辈子。谁的我都不要,我就拉回我自家的。”黄家岭女人仍然去扒拉她家的新砖。 这时候,尨海燕骑着车子跑来,抱着一个沉甸甸的坛子过来,哗哗哗,金灿灿的大洋倒了满地都是,把众人看傻了眼。后来连黄家岭女人也停下来,过来看景。 “龙大河连新房的砖都献出来,我还要这将来买嫁妆的大洋干什么。不过将来,我可能要空身嫁出去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希望大家给于槐江,给龙大河一张脸,一张当教师的脸。槐树园到了难处,多支持吧。”尨海燕说着蹲下将掉在地上的大洋又装进坛子里,抱给何仙客,说:“仙客,你在城里人多,帮着大河找找门路尽快把校舍建了。天快凉了,同学们总不能老在大槐树冻着吧。” 何仙客先替龙大河收藏着,于槐江劝着大家离开。之后,黄家岭买了新砖自己垒好。拆茅房的风波就这样平息了,有了这个教训,龙大河干脆亲自动手制砖。 深秋的天气已有些寒意,尨海燕跟着他们赤膊上阵,浑身是汗,满脸是泥。 砖坯做成了,师生们自己装窑、烧窑,自己动手建起了另一口教室。 他们的事迹再次感动了尨老太。尨老太愿意无偿将小尨河的芦苇荡、老槐树下的荒坡地全部交给了学校。青龙岭将槐树园里的九棵大槐树杀了,解成了木板,换下了石凳。 有了领导的关怀和群众的支持,师生们干劲更大了,每逢周末,他们继续带领高年级学生、扫盲学生上岭挖石。就这样,槐树园很顺利地在大槐树东侧建成了两口教室。 教室算是建好了,尨海燕带着姐妹们把龙大河的办公室围住了,再次提出上学读书的事,但龙大河微微一笑,说:“还没有篮球呢。再等几天吧。” 【温馨提示】下午5:00还有二更,掌声不断,后面的故事更精彩! 第042章 可爱的篮球 “和大哥一起工作的,有好多女的,都可以和男人们一起争夺一个圆球。[]那圆球好奇怪,既可以天上飞,又可以地上打。打一下就起来,起来再打一下,就是坏不了。男女们都打得浑身是汗……”尨海燕手舞足蹈地讲着近日去尨海声那里的见闻。 “那男女混在一起怎么打?”龙大河看她讲得很尽兴,故意逗她讲完。 “说起来好笑。龙永图书记也去了,好容易抢到了球,见玉莲她们跑过来球扔不出去,又怕被抢走了,都靠在裤裆里……” “女的都不抢了?有些怕了!”于槐江问。 “怕你个头!怎么不敢抢?他那里又没有炸弹!五六个女人却抢不到一个球,我一看急了,噌地跑过去从一个男人裆下夺过那球,紧紧抱在怀里。谁知那龙书记胆大一把抢走了!” “他没有碰着你?”龙大河怕是她被碰倒了。 尨海燕脸蛋刷的红到了耳根,说:“他从我怀里抢走的,你说碰到没?你还老师呢,问这个!” 龙大河头嗡的一声,似有被触电的感觉。他意识到龙永图无意之中那双大手触到她高耸的地方了。 “你说他们打的什么球?”尨海燕埋怨道。 “篮球!”龙大河说。 “我不是那意思。男的打女的明明是欺负吗?”尨海燕说。 “他们在打篮球,好多地方都这样,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尨海燕一听手舞足蹈,觉得这又是要挟龙大河的时候,就问:“我们要是有这篮球,大河,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怎么不能?你不妨求你大哥送一个给我们。”龙大河很诚恳地要求。 “送一个不可能!大哥那里十几人挣那么一个球,很多人还轮不到一个呢。要是他们都有了,大哥一定给。” 尨海燕的无知把龙大河、于槐江逗乐了,“这是打篮球,又不是姑娘嫁人一位一个。”龙大河很有风趣地说。 “我傻,你们还不教呢?就知道取笑。”尨海燕的鹅蛋脸变成红鸡蛋了。 “我怎么教你啊?县委大院的那球都磨光了未曾换。要是你帮我们搞一个橡皮的,我保证教你打球、识字。”龙大河站出来说,“但有一个条件,不能像上次的玻璃那样,必须正当手段搞到。” “行!这回你龙大河要唾一口唾沫砸一个窝,说话算数!”尨海燕观察着龙大河的脸。她知道龙大河什么都能答应,村子里不管什么事只要找到他,他总有办法解决得让人满意,唯独女人们包括她自己求他读书的事又偏偏拒绝。这一次看你龙大河如何收场,老老实实地当我的大哥老师吧。 龙大河一听没有表态走到于槐江身边帮着按玻璃,尨海燕跑过来把于槐江喊走了,让于槐江架起骡车带着她又回到何仙客那里。 何仙客看看太阳到了午饭的时候,便热情地邀请二位到餐厅吃饭,但尨海燕说:“仙客,帮人一忙要帮到底,新建的房子玻璃足了,但有一件事还需要你帮忙,就是学校篮球的事。” “什么?你们篮球架还没有按吗?”何仙客惊讶地问。 “架倒是有了,但像样的篮球没有。”于槐江很直白、很直爽地说。 “不是尨海声大哥送给你一袋子篮球吗?用完了?”何仙客问。 “尨海声确实送来一袋子篮球,可惜都是胶皮的,几乎三五节体育课就毁一个篮球。”于槐江说。 “你们想换一个牛皮篮球,对吗?”何仙客问。 “那胶皮篮球啊!太不撑玩。要撑玩又节约,我想不妨到集市上购买。”于槐江说。 “要不你把黄龙槐校长的篮球取出来?”尨海燕问。 “尨海声那袋子篮球用完了再说吧。”何仙客说。 尨海燕见何仙客要推辞,把于槐江拽到一边,很认真地对何仙客说:“不瞒你说,孩子们打得倒不多,许多青年周末就来上一二场,那胶皮篮球碰上树杈,彭的一声爆破了。那天到县委大院运换下来的篮球架,发现他们的橡皮篮球打了一二年呢。你龙大河要办成这件大事,将来龙大河去找龙永图,你将来还不是要工作有工作,要官有官,要女人有女人。” “龙大河为何不去找龙永图啊?他一肚子坏水,还想着人家把他的心上人搞走了!”何仙客很纳闷。 “你说什么啊!宰羊何须宰牛刀啊!好钢用在刀刃上,那龙永图将来一定用得着。这件事还是你办最合适。”尨海燕说。(.无弹窗广告) “海燕,你说得对!我们学校黄龙槐爱好打篮球,他家就有一个,不妨我去借给你们。”何仙客说着摸摸后脑勺,又犹豫起来,“上次的钢管、玻璃的事情,要是被黄龙槐知道了,我的学没了,教师就没了,将来的一官半职也没了。没了这些,黄晓槐还爱我吗?这一次……” “你吞吞吐吐个啥?都是为了学校,他们知道了表扬你还来不及呢。将来,我找大哥,找龙永图,就不是一官半职的事了!黄晓槐不要你,有我呢……”尨海燕脸蛋刷的红到了脖子,忙改口说,“有我做你的大媒,小尨河几个镇的美女由你挑选,我去跑腿!” “我看在海燕你的份儿上,再上一次刀山!”何仙客拍胸发誓。 太阳西挂大槐树梢的时候,何仙客为了给尨海燕大献殷勤决定夜闯黄龙槐的住宅。 县城的夜晚死一般的静静,洁白的月亮照得尨城显得幽静、优美而安详。检查视导的同志,越过了风景线和人才拘留区,人们睡得很香,经过上半夜男女风流韵事的折腾,每一个男人或者女人,他们的神经一旦得以松弛,便放任的无边无沿,互相搂抱着,做着超时代的男女恩爱的事情。 何仙客悄悄地向黄龙槐家走去,由于激动紧张他浑身地发抖,上下牙齿不停的打架。明明吃得很饱胀的肚腹,却象饿了好多天似的,没有一点儿底气。黄龙槐校长的家在学校西北部。高高的院墙上爬满了爬山虎,大铁门紧紧地关着,何仙客藏在一棵柳树下的黑影里,寻找能越墙的地方和时机。 黄龙槐家院外的东边是学生的餐厅,何仙客便爬到餐厅的顶上,仔细地倾听院子里的动作。院子里没有任何动静,黄龙槐和妻儿都像死了样的睡着。尽管何仙客的手背很长,伸手还是够不着院墙,便刺溜地下了墙,找可以垫脚的东西。这时的何仙客反而平静了许多,他觉得那校长的玻璃亮亮的,如果放在槐树园得教室里多明净啊!想到这里,他心里恢复了平静,他找到一块石头,垫在脚下,脱下外衣折叠着搭在院墙上,猛地往上一跃,两只胳膊肘支在墙上,抬起右腿,左腿纵身一蹿,整个身子轻轻的翻了上去。 何仙客双手攀着院墙慢慢地滑到地面上,轻轻地贴近堂屋,在门前站定,一声不响地贴在屋门上,里边黑洞洞的,只听得屋里吱吱呀呀的床摇晃的声音,还伴着男人粗重的喘气声和女人娇气的声音。何仙客五脏六腑的血都往上涌,一直喷涌到脑门上,几乎要爆炸一样,他心想只要你们别出来,就让你们作弄个够,舒服个够,那篮球算是搞定了。何仙客正血气方刚,还是第一次听过男女原始的声音,既痛苦着,又畅快淋漓地喊着,何仙客顿感到自己的骨头发软发酥,就像银龙岭村头的池塘里冒出的水泡,一个一个顶到他的心里,让他急促地呼吸。 “男女混合打球确实爽快,要是女人们抢去就死死抱在怀里,男人们就常常借机触摸女人的球!”黄龙槐抚摸着女人像皮球一样的东西。 “你是不是碰人家啦?流氓!”女人把那东西晃了晃。 “不是我,是龙书记!从农村来的尨海燕,就是尨海声的妹妹,她那双球又又圆,一定像打足气得篮球硬朗。” “她大、硬朗找她去!”女人从男人手里拽出女人的宝贝儿。 “别!别!谁也没你的大,你的硬朗!”黄龙槐又一次把住了女人的双球,爬了上去。 “你的鸟蛋最近大得像你操场上的篮球,我这篮球框都撑不下了啊!”她的女人一边说,一边喘着粗气。 “说明我这球打得好!”黄龙槐继续冲锋。 “不是,你不看看你的球都磨光了。”女人伸手去摸男人的家伙。 “你不懂得享受!越是磨光外毛的橡皮球越容易百发百中。”黄龙槐加快了速度,把女人搞得直叫。 何仙客的血液先是涌遍了全身,然后是不自觉的充盈着裆里的那把利剑,等待着静听黄龙槐的又一次疯狂地冲锋。 床上暂时沉默了。何仙客这时候想到了他的任务——取走学校的橡皮篮球。黄龙槐是一个爱球如命的家伙,那么多的胶皮篮球他连摸一下都不肯,唯独对龙永图送他的牛皮篮球情有独钟,在每一次打球之后,都由他拿回卧室亲自看管。 那牛皮篮球就藏在床的下面,床的上面正酣战正紧。何仙客藏在床的下面,不知不觉地咽下整嘴的唾液,那干渴的喉结里发出咕咚的响声。他吓了一跳,担心床上的人听到了床下的动静。 床还在有节奏的响着,何仙客也随着床的吱呀声喘着粗气。他心烦意乱,想入非非。她仿佛觉得自己就躺在床上,躺在身边的女人就是黄晓槐,他揣摩着她丰满的双峰,利剑在她的温热的臀下寻找着攻击的目标,想错过每一节拍都难以控制。 终于,床的响声猛烈起来,随着几声喊叫,夜终于安静了下来,何仙客啪啪地拍打着自己裆里的猎枪,心里骂道:“叫你这东西再想进去玩球!”谁知那猎枪越拍越硬。他想着黄晓槐对她的好,又想到尨海燕的承诺,还是抱着磨光了外壳的橡皮篮球越过了黄龙槐家的墙。 夕阳普照,小尨河黄橙橙的一片。于槐江驾着骡车回到了槐树园,一群少妇、少女还在大槐树等候。新建教室的门窗都按上了通明的玻璃,龙大河见球搞回来了,就和于槐江去操场扔了一会儿球。起初,女人们们站在操场上观看男人们打,后来尨海燕耐不住诱惑,就把从城里学来的抢,学来的抱都用上了。不过,每一次她抱在怀里的时候,男爷们谁也没敢从她怀里抢,生怕碰到不该碰到的东西。结果,最后是尨海燕抱着球和姑娘们抢夺了! 她们抢了一阵子,脸上的尘土已被汗水和成泥水了。后来她们干脆脱下褂子,那一双双诱人的球随着她们打球的动作在衬衫里时常晃动…… 夜幕渐渐来临,炊烟四起,那些女人们知道该回家做饭了。老师们打来干柴燃起篝火,畅想着学校美好的未来。在这熊熊的火苗里,龙大河把着飘动的火苗想象少女的红裙,仿佛看到了尨海燕背着一筐干柴走来,想起胸前高耸的皮球…… “你怎么没走?”龙大河瞪大了眼睛望着亭亭玉立站在眼前的尨海燕非常惊讶。 “你忘了你的诺言,球搞到了该教识字啊!”尨海燕笑眯眯地望着他,她想这一次龙大河不会再拒绝了吧。 “这球是你从龙永图那里搞到的?”龙大河问,见龙海燕没有回答,又说,“县里的球都磨光了皮。你一定找了何仙客,何仙客是不是从学校那里偷来的、或者说骗来的。而且是你在外面站的岗。” “大河,你不能侮辱何仙客。他是为学校好,为你好。你又不想不想收我当学生。你这是耍赖!”尨海燕委屈地眼含泪水说,“我浑身汗水,去洗个澡,懒得理你!” 龙大河见尨海燕生气地迈出门槛,喊道:“你找何仙客没有给我惹事吧。” 第043章 鲜嫩的鸡蛋 何仙客果然被龙大河猜中了。黄龙槐把钢管、玻璃和篮球的事情告诉了尨海鸣,并将他狠狠批评了一顿。黄龙槐既然连姐夫都不放过,肯定饶不了他。何仙客未等黄龙槐下达开除令,就提前逃出了学校。 何仙客来到了槐树园,校园里没有人影,只有几只羽色棕黄杂以黑色斑纹的野鸡在树林间穿行。这时,一只雄鸡飞过来,向雌鸟大献殷勤,展示洁白镶嵌金绿色的颈圈和华丽飘洒的尾巴。“狗日的,光天化日之下搞起母的!”何仙客心生妒忌摸起一块石子往鸡群扔过去。雌鸟逃走,那雄鸟却飞到新建草房侧面的大槐树上,像是等候那群雌鸟的到来。 何仙客溜到窗户下想对这只可恶的雄鸟再次发起进攻,突然听到屋子里有男女的对话,却见屋门关着。从门进去自然发现不了秘密,就伸出长长的瘦瘦的胳膊爬上窗户,蹲在窗沿上,再抓住一根窗棂儿,仔仔细细地往里看: 躺在床上的尨海燕坐起来。屋子里热气腾腾,一种诱人的蛋味儿扑鼻而来。等鸡蛋煮好了,龙大河用凉水拔了,笑着走到床边,“吃吧。” “我今天不饿。你用吧。”尨海燕摇摇头。 “你这几天读书、识字,又帮着学校干那么多的事,累了,不补充营养不行。”龙大河说着,把鸡蛋塞进了她柔软的手里。 “这蛋蛋和家里的不一样,温温的、滑滑的真舒服。”尨海燕很珍惜地握着蛋蛋把玩,龙大河也感觉到自己裆里的蛋蛋像是被她抚摸,感觉她的小手是那样得细嫩,那样得柔软! “这是野鸡蛋!是为了给孩子补充营养。我们小尨河多得是,是我们从芦苇荡、河边树林的灌丛里捡回来的。你为学校出了那么大的力,学生说这两个给你留用的。(.无弹窗广告)” 尨海燕把鸡蛋放下床上,解开衣扣,红着脸说,“既然为我,我就把你俩蛋全装进去,晚上用。” 龙大河急忙过来,“那俩蛋儿拿回去,要你妈看见了,又不让你读书了。你在这吃了吧。” “你们男人家更需要营养。” 二人相互退让,龙大河像是碰到一个像热馍一样的东西,手触电般地迅速缩了回来,像是犯罪的样子。 尨海燕脸刷地黄了,突然站起来。 龙大河支吾着:“蛋,你快用吧。要不,把你的豆腐再拿回去!” “这样吧。我吃你的蛋!你吃我的豆腐!”尨海燕说到此处,心跳得更厉害——她把蛋和豆腐联想到男女那东西了。 什么蛋?什么豆腐?何仙客从窗户上掉到地上,没听见动静,又重新爬上去看: 龙大河又回到床沿上,那尨海燕拽着龙大河的衣袖,“我要你剥了皮。” 龙大河剥光了蛋皮,递到她红润的手掌里。 没想到尨海燕不接,喃喃地说:“这么些天,我帮你给学生们烧火做饭,可你就一把草、两个鸡蛋打发了。” “那怎样你才高兴啊!”龙大河端详着尨海燕被热气蒸得通红的脸蛋,他不敢去想不久的将来她要成为一个干部的妻子,她曾告诉他不喜欢那个大男人,但是尨老太还是让尨海鸣答应了人家。本来她可以关在家里等龙永图来娶她,可是想到在骡背上的那种关爱,想到他手把手的教她写字,想到他对她的好,她拉过了他的手,让他把鸡蛋放在她漂亮而性感的红唇上,娇气而羞涩地说:“我……我让你喂!” “你吃蛋白,别吐了,黄,我喜欢黄。”龙大河担心她吐了,忙靠近了一些。 尨海燕推开龙大河,含情脉脉地望着,“你就是黄!你说……你教我提水的时候碰俺那……那馍就是故意的!”又将蛋白儿吐出来。 龙大河顺势用手捧起她的下巴,去接她吐出的鸡蛋。看见她的下颚靠近颈脖的地方泛着一片淡淡的红晕,星星点点的,白里透红,煞是好看。据渡口的大槐下的骚客们说,这是“处子晕”,因为十几年的成长,初潮起经血一次次地限量排出,多余的血精凝成初春的朝阳,泛上了羞涩的面颊,成为青春的风景。 第一个鸡蛋就这样吃过了。尨海燕说:“这一次,你吃白,我吃黄。”说吧,剥光了蛋皮,掰开,将蛋黄送进她的香舌的一霎那,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像是被蛋黄噎着了!差一点摔倒。龙大河急忙将她抱住,放在床上。 尨海燕双眼紧闭,面颊绯红,呼吸也急促起来。尨海燕以为他抱一下就完了,谁知道他竟然捧起她的脸蛋,用他的唇把她封住了。他在猛吸,希望能把她嘴里的蛋黄吸出来。一个没有经过男人碰撞的尨海燕,忽然间被一个喜欢的男人拥抱、亲吻,起初不情愿地挣扎了几下,可在他舌头的温润的舔吸下,她的脑袋嗡嗡的晕了,慢慢地放弃了挣扎,很温顺地由他抱起。 尨海燕咳嗽了一声,将剩下的蛋黄吐到地上。她不敢睁开双眼看眼前的男人,娇羞地躺在他的怀里,宽大的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她决定做他的女人,已慢慢地解开了他的衣衫,用小手轻抚着胸膛上柔滑的细毛,将脸蛋贴上去,感受它的刺激,“大河,躺在你的怀里,就像开春躺在麦瓤垛一样,温暖顺滑。我就想一辈子有这么一个背靠。” “你刚才的样子把我吓坏了。没事儿,该走了!”龙大河将她放下。 “没事!我吓唬你呢,就是想你抱抱我。”她缓一口气,望着龙大河。 “大河,你真傻,搂紧些,猛烈些,不要把她当做一个孩子!”蹲在窗沿上的何仙客心里喊着,他有点把持不住了,他觉得那尨海燕就在自己的怀抱里,紧紧地搂着。尨海燕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想推开他的胸。然而,此时此刻何仙客的下意识里已不能自控,尨海燕呼吸越是急促,胸脯越是起伏,脸蛋儿早红得像去皮的红鸡蛋,白里透红地发亮,眼里蒙上一层淡淡的迷蒙的雾水。 由于紧张或是初试的缘由,何仙客笨手笨脚地总算将她上衣的纽扣一一解开,她是他一生中最美、最爱的女人。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目睹尨海燕的酥胸,他的血管几乎迸裂了。 尨海燕羞涩地拽过床单盖住了上身,那眼睛热辣辣地望着龙大河,但龙大河站起身走到了门口。 一时间,何仙客仍在幻想,他的脑海里又翻出那漂亮的肌肤、雪白的胸膛……他掀去了盖在她上身的床单,拽开了她上身所有的纽扣。 “喔!仙客,我知道你不是随便的人!”尨海燕本能地抓住他的手。他推开她的小手想继续前进,却不知道在两座雪峰间如何穿行,这个不折不扣的处男,总也找不到正确的方向,胡乱地将她抱在怀里,弯着腰站着,生怕下面挺立的地方碰到那一条溪流…… “你还是人吗?还是龙大河的朋友吗?原谅我。”何仙客从下意识中回来,又变成了他们的朋友,系好自己的衣襟,蹲在窗沿上盯着火一样燃烧的尨海燕。在他看来,他还没有能力让她穿上嫁衣,也就是说他还没有资格去碰她。可是,他却为了她,失去了留城教书、做官、娶城里女人的机会,来到槐树园了。 “大河哥,你怕什么?”尨海燕仍微闭着眼睛,红唇微张,倾吐着气息,等待龙大河把她抱起…… 然而龙大河到底是龙大河,面对主动爱他的最漂亮的处子竟然背转过来,很庄重地说:“你是我的学生。” “我不过是你夜校的学生,又不是你的小学生。”她的胸起伏得厉害,似乎脖子上的纽扣禁锢着她她喘不过气来,她想解开,最好龙大河帮她解开,那怕全部。 “我不再做你的学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青年。”她突然下床跑到龙大河的身边,羞涩地低着头,半晌没有说话,禁不住从后背抱住了龙大河…… 龙大河想:如果她最珍贵的第一次轻易的付出,难保以后他头上的“帽子”不会“变色”。他停止了一切行动,这就是她眼中英俊潇洒、高大威猛其实道貌岸然的男人,想占有她,又怀疑她对他的不忠…… 龙大河这一次清清楚楚地看明白了。知道为了两个蛋蛋,尨海燕这一次要豁出去了。 何仙客紧紧地抓着窗棂,他以为尨海燕要看他的鸟蛋,他解开了裤子伸手去摸的时候,啪啪两声,他的屁股重重地挨了两鞭子。何仙客滑下了窗子,却见于槐江很威严地站在他的面前。 “怎么是你?兄弟!”龙大河扔下手里的牧马鞭,跑过去。 “我,我检查检查这新房子的质量,看看这玻璃亮堂不?”何仙客急中生智地说。 第044章 兄弟结拜 “你敢说你没有往坏处想?”于槐江手里的鞭子抖动着。(.无弹窗广告) “尨海燕交出了豆腐,龙大河给了她蛋蛋,还嘴着嘴呢。我不过看看!什么没有想。”何仙客说。 “没有?他们走了半个多时辰了,你还傻乎乎地抱着个窗棂子亲什么?”于槐江说。 “我不信!”何仙客被说得红了脖子筋,急匆匆到了屋门口推开门一看,傻眼了!除了那张床以外,不见他们的影子。 “如今是黄龙槐的学生了,毛病怎么就改不了。你大概想多了,我们准备喝两盅。”尨海燕帮着在家拿来了豆腐。 何仙客一见尨海燕进来,委屈地说:“为了槐树园我连学都没了,到这里看看却无缘无故地挨了两鞭子。” “你活该!”尨海燕骂着到床底下找出一瓶槐花香,见何仙客的脸色恢复了平静,转而一笑说:“你小子就有口福,来了,大家就一起喝吧。” “等等他们吧。”何仙客的那对漂亮的鹤眼里还带着丝丝的怒火,更与那瘦瘦的长脸极不相称。 “是何仙客兄弟回来啦!”龙大河背着一个鱼网和尨海燕一起进了屋子里。 “那我炖鱼。”尨海燕给何仙客一个微笑去伙房去了。 何仙客被那诱人的一笑勾去了魂,满脑子是他和她在一起的虚幻之景。 “哎!哎!那可是大河都不敢碰的,你小子别花心。”于槐江喊住了他。 “我花心怎么啦?钢管、玻璃、篮球,一件件事情还不都是为了她。我为了她丢了学业,丢了心爱的女人。我何仙客就是抱她、摸她、吻她……她都值了!她靠这些赢得龙大河的爱,大河有了像样的学校,你跟着大河也有了目标。可我有什么啊?你说!”何仙客狠狠地盯着于槐江大喊,教室里的氛围依然显得很尴尬。 “咳咳……”龙大河干咳几声,把何仙客拉到桌子前,举杯打起了圆场,“咱们槐树园的大功臣回来了,有了篮球,学生的身体有了保障,也沟通了与附近村民的关系;有了玻璃,我们就不愁冬天北风刮进来、大雪飘进来。(.)还要敬请二位弟弟喝一杯,来表示我的谢意。” “好。等尨海燕的饭上来了,我们一同喝几杯。”何仙客一仰头喝完了杯中的酒。 “我姑娘家就喝一点。”尨海燕将炒野鸡蛋放下,以为龙大河刚才说她喝酒的事,就大方地将自个杯子端起,碰到红唇的时候,还未等大家反映过来,杯里被她匀满了。尨海燕将剩下的一大口酒喝了,好像被酒呛着了,急忙到伙房备鱼去。 唯独那龙大河滴酒未喝。 “何弟,城里的姑娘没有看够?还要来农村看碗外的?”龙大河逗他。 “我哪有这个心思?”何仙客眉头紧皱转过了身。 龙大河举起了酒杯,说,“何仙客。来,大哥再陪你一下。” “大河虽是普通的民请教师,但他在四镇八乡的威信极高。我一直很敬仰他,却没一个机会喝酒。”何仙客心里想着,看见大河威严的目光,心里就发毛,“唉……不给于槐江面子可以,但不能不给龙大河的面子。”于是何仙客举起酒杯拼了,一口气把那杯酒全喝了。 “来来来,再敬你一杯。”龙大河说。 “来……感谢一杯!”于槐江见何仙客放下酒杯,也劝起酒来。 “来,祝福何兄一杯”尨海燕放好鱼盘,端起一杯清水去敬。 何仙客不胜酒力,开始胡言乱语:“晓槐、海燕……我好,想,想……” 后面一大串美丽女人的名字被他都想起来了,“可是这些漂亮女人都不是我的,因为我是逃兵,当兵的逃兵,上学是逃兵,感情也是逃兵!”…… “上学是逃兵?”龙大河感到何仙客在县城出问题了。(.) “对!那个培训学校我没有脸面在去了!我连带了姐夫。本来竞选分管文教卫生的副书记是尨海鸣的,却被一个人跑在前面了。我对不起黄晓槐,我答应她不再来槐树园,看来今天都不可能了。” “到底怎么啦?仙客。”龙大河把手里的杯子放下。 “钢管!篮球!玻璃!我除了骗,就是偷的。”何仙客看看尨海燕,又看看龙大河。 “这些都事出有因,都为了槐树园,我们不能让你一个人顶?”尨海燕站起来,“走,我们去解释。” “坐下!听他解释。”龙大河命令。 “黄龙槐是谁?他八岁的时候,听说大槐树洞里的一条蛇偷吃野鸡蛋和一些家禽,然后去树干上旋转。很多大人听了很无奈,但胆大心细的黄龙槐竟能拣一些石子,外面扣上蛋壳,再放回蛋窝里。结果蛇误吞了石子去树上旋转,蛇身被石子搁破了,石头在胃里又不能消化,过几天那条蛇便死了。自那以后,小尨河的野鸡等鸟儿越来越多。这样的一个有心计的人当了副书记,他的手下不可能不问那钢管,那玻璃,还有篮球。只要一问,必然连累姐夫,连累你们,就必然开除我。与其等开除找难看,倒不如先跑了。我知道,我来这里,很可能连累大家,但是我把这当我自己的家啊!大河!槐江!你知道我多么想当老师啊!可是,篮球的事让我永远与教师无缘了。”何仙客说着,颤巍巍地站起来,抹着泪说,“我走了!” “仙客!当初的钢管等,我也觉得没这么容易,但我还是让你一次次去搞。这件事我会向上级说明。但那里你是回不去了。你留在槐树园吧。”龙大河用温和的目光看着他,希望他答应。 “可谁还留我当这里的教师啊?”何仙客感到人生的绝望。 “你先留下帮我开船接送河西的学生,帮我们教教夜校,将来抽机会当民请教师。”龙大河说。 “什么困难找我?”于槐江又来了,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小尨河需要的人。 “我们如果每天一个接送,那河西下午的学生来校读书就非常难;如果中午再增加一次接送,不仅加大了船只的客流量,而且也不安全,上午坐船的人非常多。所以,想再做一只船,让你接送。” “大河,既然你把我当做亲兄弟,我就把你们当亲哥哥。”何仙客被感动了,激动地说:“那我参加一个建议:就是中午有条件把河西的学生送回家,午后再接回来,但那些家长生产很忙,也顾不得做饭。我看,不如我和尨海燕当学校的伙夫,负责河西学生中午的饭菜。你们看如何?” 于槐江频频点头,到底人称诸葛的阴阳先生,想出来的办法非同一般。 龙大河也没有及时表态,他觉得何仙客虽然有掐掐算算、对女人想入非非的坏毛病,但他对当先生的决心不变。他盗了学校的玻璃和篮球,他不是不知道后果,而是太爱槐树园了。尽管他的行为不对,但他的心不坏。为了槐树园,他丢掉了留城工作的前途,甚至丢掉了爱他的黄晓槐。他失去的够多的了,他还有什么。他需要他们伸出热情的手去帮助他。龙大河又想起了爷爷讲过《三国演义》里桃园结义的故事。于是在他们的心里,就有了关于教育人生的梦想:要像刘、关、张那样够义气,发扬龙槐公办学精神,当好祖国人民的教书先生。在这样的人生理想的强烈指引下,他们三个自小光着屁股小尨河边长大的有着同样高远志向的青年聚在一起策划着自己的人生大事。 “这么说来,我们结为异姓兄弟如何?”龙大河终于提议,“我们不分彼此,也不分大小,一起办好学校。怎么样?”然后举碗跪下。 “好!”尨海燕也似乎找到了感觉,跟随着龙大河跪在了地上,双手也都举起打碗。 “起来……这是男爷们的事!”龙大河喊尨海燕起来,示意何仙客跪下。 “一起办学校,能否一起娶女人?”何仙客嘿嘿一笑,见龙大河不高兴,就随手把尨海燕从龙大河的身边拉了起来。然而——何仙客却不知道自己后来怎么也跪倒了地上。更让人要命的是,醒来之后却不知道自己从那天起就永远与槐树园结缘了…… “苍天在上,后土在下。大槐树下,龙槐公前。”龙大河高喊,先咬破了手指将血滴在酒里,于槐江和何仙客紧跟着将手指搞破了……尨海燕红着脸站在一旁观望。 在槐公塑像前的桌子上,排点着三根蜡烛,三个青年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上,手里都拿着香自报姓名。 “我,龙大河。” “我,于槐江。” “我,何仙客。” “我们三人结为兄弟。有服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嘹亮的誓言,在槐树园的上空回荡了好久好久……多么壮丽的一幕!多么经典的画面!三个成熟的男人在以行动实践自己人生的伟大目标。 然后他们一同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喝那滴着三个人血液的酒,大家轮着喝,生怕丢了一滴。 龙大河喝着喝着先醉了,他看看兄弟感慨地说:“市里的龙一槐是我龙家的长辈;论起家族的起源,说不定我们国家的领袖还我哥呢。这些都不说,咱说那天大雨,我就碰上了县委书记和尨家大院的千金小姐,说要我进城当什么科长。酒请了,饭也吃了。可后来我还是一个骡背先生。我重新设计自己的人生计划,从脚下迈步,一步一个脚印,我要用草根的方式向他们证明小教师照样当大干部,有漂亮的女人……” “我这人没有大哥的愿当理想,我只求当一个教师,哪怕民请教师也行。再一个我有一个尨海燕这样漂亮的女人,也算不白白来世一遭了!” “应该是黄晓槐吧。”尨海燕也过来敬酒,望着何仙客说:“下周,把她请来,吃我的豆腐。” “哈哈……”结拜后的何仙客心情非常得好,一个个劝酒。当然,劝尨海燕的时候,少不了隔着衣服想她鲜嫩的豆腐…… 第045章 白嫩的豆腐 豆腐是中国古老的传统食品之一,在一些古籍中,如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叶子奇的《草目子》、罗颀的《物原》等箸作中,都有豆腐之法始于汉淮南王刘安的记载。 有豆腐吃,那绝对是地主、富农。但在解放初期,地主、富农已经被打倒,列入贫下中农之后,自然吃不上豆腐。总之,五十年代的东夷国和中国一样,那是一个吃不到豆腐的时代。豆腐几乎和龙一样,成了一种神话。 但槐树园的学生们却有吃豆腐的口福。原因是龙大河盛夏召集学生的时候,大多数学生给村里放牛,天天上山下河。学生们有了自由活动的处境,这为黄豆的种植奠定了基础。恰逢夏天的一个雨天过后,龙大河吩咐学生们从家里要来黄豆,把这些孩子们带到人迹罕至的河边、山坡上,找一小块较松软的地种下去。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秋天,龙大河率领学生们拿着镰刀、草绳,把丰收的黄豆背到大槐树下的操场上晾晒,虽然只是几十斤的收成,却也花去孩子们“摸黑收工”的播种、除草、收获的时间,但让学生们享受到农家乐的愉悦:那被太阳一晒斑斑驳驳的似悠扬的琴声。顺着这琴声成千上万的豆子仿佛一个个金娃娃蹦到操场上玩耍。 学校有了自家开垦土地的收入,离豆腐就接近了。龙大河吩咐何仙客跟尨海燕做豆腐,他去镇里开一个青年团会议。 傍晚,尨海燕把黄豆浸在水里,那水是从大槐树下井里打出来的,据说这井里的水不同寻常,用这里井水做成的豆腐不仅出得多,而且比别处水做的豆腐鲜嫩解馋。 第二天,黄豆被泡得泡胀变软了。天不亮,尨海燕就召集她的姐妹们,在石磨盘里磨豆浆。那些被水浸软的黄豆,总也不听话,不肯被磨成浆。尨海燕负责往石磨里添加黄豆,何仙客负责赶着骡子。那骡子被蒙着双眼,很认真地围着道旋转,从左到右,从右到左,转了一圈又一圈。 “人哪!就如同道里的骡子,一辈又一辈面朝黄土背朝天,总也逃脱不了劳作的命运,在一个又一个怪圈里奋斗一生。”何仙客手里挥着骡鞭说。 “只要努力总有收获。也正像这磨盘一样,虽然分不清哪是起点,哪是终点。当磨槽里堆满白花花的豆料的时候,那种劳作收获的喜悦只有劳动者才能体会到。”尨海燕填过了最后一勺黄豆准备收拾。 下一步轮到过滤和煮浆了。尨海燕负责拉风箱,何仙客负责豆浆的过滤。“揉豆浆的袋子一定要耐心,既非常用力,又不得不格外地小心,要稳稳的,据说,只有结婚的男人才能掌握到恰到好处:如果过猛过激,就连包里的豆渣也挤出来了,做成的豆腐就显得粗;如果揉得过缓过柔,那包里的豆浆怎么也揉不出,一旦错过机会一定影响豆腐的数量和质量。”尨海燕一边说,一边拉着风箱。随着希里呱嗒的风箱声,尨海燕的上身一前一后移动,那胸前丰满的地方也顺着风箱杆的进出一颤一动。 何仙客照尨海燕的办法将半锅煮沸的热水冲进浆桶里,那眼神就集中到尨海燕的胸脯上了,那双如鹤掌的双手继续按着透水的豆腐布缓缓的、轻轻的将豆沫过滤掉,这时候,黄豆里的蛋白质团粒被水簇拥着不停地运动,仿佛在锅里或豆浆桶里跳起了集体舞,却聚不到一块儿,形成了“胶体”溶液。何仙客照旧去看胸部蠕动、脸蛋被木炭烤得绯红的尨海燕,那手里的豆浆包突然变成了她饱胀盈盈的奶儿,他左右上下轻轻地抓住捂在手掌里,感到了一种温温的、软软的、且鼓鼓的感觉,他然后俯下身子用力去揉搓…… “你力大了!别糟蹋了学生们的黄豆!”尨海燕提醒他,“盛出两碗给他们,龙大河爱喝甜浆,他来的时候往豆浆里加一匙白糖,既甜又嫩;于槐江爱喝咸浆。可以在豆浆里倒些酱油或者加点盐。” “谁也别搞特殊,这是学生们的黄豆,理应全部给学生吃。”何仙客说。 “你说得有理,抓紧点卤吧。”尨海燕抹着白白额头上的汗珠说。 要使胶体溶液变成豆腐,必须点卤。点卤用盐卤或石膏,盐卤主要含氯化镁,石膏是硫酸钙,它们能使分散的蛋白质团粒很快地聚集到一块儿,成了白花花的豆腐脑。 何仙客急忙说:“海燕,我不会点卤水。你来吧。” 尨海燕说:“我怕点不好。” “没事,怎么说你生在大院里,吃得豆腐比我们见得多。”何仙客去和尨海燕交换,让她来点卤水,自己去拉风箱。交换的时候,不小心触到了她胸前温柔的地方。 尨海燕却不介意,笑了笑说:“行!你拉风箱的一定注意火候,进进出出一定均匀,用力更要均匀,不偏不倚,风箱拉偏了,杆就磨偏了,就到不了火候。” “你放心,包你满意。”何仙客坐下来去抽拉风箱。 尨家大院不是普通人家,逢年过节、重大红白事都要做几盆豆腐。尨海燕说:“我从小就不像一个女孩,经常到厨房里帮着下人做饭,我做了三盆豆腐,第一盆我点卤点多了,豆腐很硬。第二次我担心点多了,结果卤又点少了,做出来的豆腐软软的,压半天也压不硬。白搭上几盆黄豆。我妈不但没有责怪,反而让我跟下人学习。做第三次的时候,我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卤点得恰到好处。教我做豆腐的阿婆说我将来一定找一个好小伙,一定过上很幸福的日子,因为这点卤水跟处男一样……” 何仙客被她的话点燃了,那裆里的神经末梢有一种痒痒的、滑滑的感觉,那硬硬的家伙顺着风箱的抽拉一送一缩。他笑嘻嘻地说:“我觉得这拉风箱和做男人一样。我觉得要做女人喜欢的男子汉先从拉风箱开始。” “你又想歪了,仙客。我们虽然不是槐树园得老师,但也是学生们敬重的人。”尨海燕拿锅盖盖好。 “去喊他们吃豆腐吧。”何仙客担心那裆里的旗杆撑破了裤裆,想把她支开后将那旗杆搬倒,如果被她看见多丢人啊! “这时,最忌讳有人来的。生人来会冲了豆腐的成形。”尨海燕说。 “他们又不是生人。没道理的。”何仙客说。 “就你那阴阳八卦有道理?”尨海燕准备好盛水的扁圆浅木桶,上置豆腐盒,盒底平置豆腐布。约三五分钟,豆腐花成,就可将它舀到豆腐盒里。白嫩嫩的豆腐花颤悠悠地挤在方盒中,象一个白胖胖的孩子,十分可爱。水慢慢地渗流出去,水位低于盒沿,即可将豆腐布的角交叉平覆起来,盖上盒盖,上置石磨,加速挤水。 豆腐不能久放盒中,那样容易发酸。一两个小时后,水被挤干,便卸去石磨和顶盖,取掉盒框,布包内的豆腐平留在底板上,揭开覆布,露出豆腐。再用顶盖平压,翻转一面,揭去豆腐布,印着底盖十字纹络的豆腐就最终呈现在面前。 何仙客一见涎水就出来了,拿起锅铲子从豆腐的边沿上铲了一块,放些葱水、红辣椒,拿起一块煎饼先清润一下喉胃。尨海燕拿利刀沿纹络划开,下锅用豆腐浆一溜,盛起来留着慢慢安排,然后取了一块用薄膜袋包好,怕凉了不好,就包好揣进怀里去找人品尝。 尨海燕一进门就把外衣扣解了,喊:“大河哥,你看香嫩的豆腐!小妹给准备好了,温热的鲜嫩!吃吧。过了时候,没味道。” 龙大河走近她的身旁,接过豆腐袋子,说:“没烫着吧。” 尨海燕累了,也没把龙大河当外人,躺在龙大河的床上,侧着身子看书。 挑水,泡豆,过滤,磨浆,点卤,出现豆腐脑。豆腐脑滤去水,变成豆腐。将豆腐压紧,再榨干去些水,就成了豆腐干。原来,豆浆、豆腐脑、豆腐、豆腐干,都是豆类蛋白质,只不过含的水有多有少罢了。 在龙大河的印象中,豆腐的鲜美成了一种奢侈和规矩,做好就吃的时候不多。豆腐可以走上祭桌和宴席,就是走不进一日三餐,只是每逢过年才能吃上一次豆腐脑或者喝一碗压豆腐流下的豆腐浆。婚嫁寿辰的时候,家里来客人的时候,用黄豆换点豆腐那是给客人留用的,这是规矩。能吃上客人舍不得吃而留下的豆腐也成了许多人一生的快事。真没想到平时槐树园的学生们却能吃上鲜嫩的豆腐。 “这豆腐是大家的,我是校长怎么能带着个头!”龙大河洗把手捏了一小块品尝了一下,“还这么烫!” “可这豆腐是我怀里揣来的,人家都烫伤了。”尨海燕说着要敞开胸,脸上红晕泛起突然想到自己是一位少女,忙又挡好。 龙大河虽然没有见过姑娘的那对豆腐,但从刚才的品尝分析到那滚烫的豆腐一定烫伤她的豆腐了——通红通红的一片,甚至起水泡了。 “我去镇里开会,镇上给我们槐树园一个团员的名额。考虑到于槐江的家庭成分,给他也会被除名。你虽然不是学校的前勤教师,但你对槐树园干那么多的事,这名额给你最合适。” “我一个女孩要哪干嘛!只要你愿意我留在学校。这团员你报上吧。将来提干、转正一定用着呢。” 二人推来推去,何仙客吃过了辣椒拌豆腐跑回办公室,却发现望着团员申请书发呆的龙大河,又看看床上的尨海燕,转身要走,被龙大河喊住了,“何仙客,这团员给你,这是大家的意思,希望你不要拒绝。” “我们小尨河走出去的大官小官谁没当过团员啊!尨海声还当过儿童团长呢。大河哥,你报上去。将来你当了官,别忘了兄弟就行!” “想不想当教师?”龙大河望着何仙客说,“想当教师就把申请书交了!” “行!大哥。”何仙客把申请书放进怀里,双手捧起豆腐就走。 “你要干什么,这是给学生准备的。”龙大河生气地说。 “我去祭祀大槐树和祖先。”何仙客跑到大槐树下,将豆腐放在石台上,连叩了三个响头。 然而,何仙客唱着小尨河流行的艳曲过河回家,家里却发生了令人心酸的事情。 第046章 喝盐卤的悲剧 何仙客回到何书记家,弥留之际的伯母想吃一顿豆腐脑,哎!早说啊,学校的豆腐脑早压成豆腐块了。自小伯母就很疼他,何仙客的爸妈死了,伯母一直把他当亲儿子待。外面不知晓的,都认为何仙客和何玮是亲兄弟呢。为了尽孝心,何仙客从学校偷了些黄豆和盐卤,准备做豆腐脑。 何仙客赶着骡子磨浆,何玉莲穿着一身军用大衣哭丧着脸回来了。 “姐!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何仙客一边赶着骡子一边打招呼。 “你姐夫出事了。”何玉莲说着要哭。 “出什么事了?”何仙客填好了磨眼里的黄豆走下磨道问。 “真不知道,假不知道?都是你惹得好事!”何玉莲看看兄弟本想发一顿火,但想到他也不容易,没了城里的前途不说,连黄晓槐也离他远去了。让尨海鸣东山再起只有尨海燕亲自出面了,但她们姑嫂关系非常紧张。何仙客既是参与者,也是尨海燕的朋友,让他们进一趟城或许尨海鸣有救。这是她匆匆回家的目的。 “好兄弟,你跑回来完事了。可坑坏了你海鸣哥。”何玉莲着急地说。 “大不了又兜回来了。”何仙客赶着骡子说道,“退后一点,别让骡子碰着。” “钢管、玻璃和篮球都你们做的,只要你劝劝尨海燕找找龙永图,你们准没有事的,反而救了你海鸣哥。” “谁救我啊?黄晓槐都不理我了!要不你先去说和说和。只要她对我好,我坐牢都中!” “好兄弟你就别逼我了。我喝盐卤的心思都有!只要帮海鸣走过这个坎,将来姐给你说一个城里的。”何玉莲一滴清泪就挂在脸上了。 “我做梦都想进城呢。但龙大河不出场,谁也请不动尨海燕。”何仙客一句话引导了何玉莲。何玉莲顿时笑容绽放转身就走。 “别走啊!帮着做豆腐。”何仙客喊也无用,因为何玉莲早跨出门槛走了。 何玉莲回城把家底子翻了个底朝天,准备好一个厚厚的一个袋子,然后打扮了一番,过午来到了槐树园。 何玉莲和龙大河谈了一会,就扯到尨海燕身上了,“我觉得你和尨海燕不合适,你不过是她的过客。(.好看的小说)他二哥把她介绍给龙书记了。大河,这三万元够你建房、说亲、提干用的了。”何玉莲见龙大河一句话不说,继续劝道,“大河,你从一匹骡子发展到今天,多亏龙永图的支持。他为什么要支持你,因为他也爱尨海燕。你有了这一笔钱的支撑,等于有了尨海声、尨海鸣还有龙永图的权势前景,以后转为国家教师,当一个科长、局长水到渠成。如果你拒绝这笔钱,等于和龙永图树敌。那么,你的前途,你的管路必然艰辛。” 龙大河听到这里火了,把钱推到一边,问道:“你的海燕妹妹就值这三万元?你为什么给我钱?再说了,她要和龙书记成亲和我龙大河什么关系?” “因为她迷上了你,现在只有你去劝劝她。” “你让我劝她嫁给大二十多岁的男人?别说,她也算槐树园的校工,就是陌路人我也不会干这伤天害理的事情?” “别生气!尨海燕也算得上大家闺秀,龙永图是一县之长,而你只是一个民请教师,靠你单枪匹马打不出天下,何况你的敌人是龙永图。大河,放弃吧。” “民请教师怎么啦?民请教师也有做人的尊严。古往今来,成就一番事业者无不靠个人奋斗。几千年前就有人振臂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刘邦出身草莽,朱元璋发迹江湖。我虽然失去一次进城的机会,但我相信靠我草根式的奋斗照样可以成功;而不像有些人投机钻营,把不是自己的揽到自己的身上,到头来照样没有好结果。” “讲得好!从理论上讲,成就的巅峰上并不完全拒绝草根英雄,但问题的关键是草根能否修身治国,避开个人奋斗抓住机遇改变人生、笑傲人生?我知道你或者你的学校都需要这一笔钱。” “是的,你说的也不错。我多么想有一笔钱给爷爷换一个好房子,让爷爷吃好。我也想穿得英俊潇洒,有一辆自行车上下班。我多么希望我的学校宽敞,槐树园的孩子们不至于因交不起几元钱的学费而放弃上学的机会。但是我绝对不会像有些人出卖自己的灵魂或肉体攀缘权贵——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人之上。这钱尨老太和尨海燕都送过,我没有接。今天你再送来,拿回去吧。” 何玉莲被气得胸膛起伏加剧,小白脸变得蜡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龙大河如此不识抬举,对那袋子钱不屑一顾。她说,“现在你和海燕都年轻,将来她明白过来还爱你吗?……” “你放心,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我答应你除了工作我不再和尨海燕来往。” “你劝劝她。”何玉莲抱起那个钱袋子,再三乞求,“尨海鸣能不能官复原职全指望你了。” “那是她的事!我希望你马上离开这儿,趁我还理智清醒,你马上——”龙大河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何玉莲被龙大河的骨气征服了,她甚至后悔自己当初嫁给了尨海鸣。与其和尨海鸣阴阴暗暗地活一生,倒不如跟龙大河光明正大地爱一天。她感到尨海燕能嫁给龙大河这样的男人是一种幸福,她对尨海燕所做的一切突感到一种负罪感。她对不起龙大河,也对不起尨海燕。然而,当想到丈夫的政治前途,想到自己的命运,她不得不这样做。她出屋的时候,与刚进屋的尨海燕碰在了一起,但是她没有勇气去劝她为了二哥去找龙永图。 何玉莲也不知何怎样回到婆家,见了尨老太泪流满面、扑通跪下,抽泣地说:“妈!我知道你不愿接受你的儿媳妇。但我是为了尨海鸣……” “天塌下来了?还是地陷下去了?”尨老太这话问得很果断、很沉着。当年日本鬼子进大院的时候,她临危不惧保护革命同志的情景历历在目。 “尨海鸣完了。”何玉莲说。 “什么完了?起来说。”尨老太最看不惯她这个样子,但为了儿子还是极有耐心。 何玉莲起来,把尨海燕唆使何仙客以尨海鸣名义骗取钢管、偷了培训学校的玻璃和篮球的事一一说了。 “那是你娘家何仙客不检点,听你的口气好像是海燕妹妹的不对?” “妈!你不知道黄龙槐为了晓槐妹妹疏远何仙客,开除了何仙客不说,又反映到龙书记那里。正值政府班子调整,那个黄龙槐就超过了尨海鸣当了分管教育的副县长。” “哪你大哥呢?”尨老太突然想到了尨海声的处境。 “说是另有重用。大哥也真是没有,眼看着二弟不管不问,任由他们欺负。” 何玉莲抬头观察婆婆的表情。 “怎么又怪罪到你大哥身上?你们到今天,就是你们没有容人之量。” “妈!你不管了?” “我怎么不管?海鸣是我的儿子!你说我怎么管啊?” “我看只有小妹这亲事了。如果和龙永图定了,海鸣就无事。” 尨老太犹豫了一会说:“你把她喊回来,估计在槐树园疯呢。” 何玉莲骑车去槐树园,路上听几个娘们在叽叽喳喳地捣鼓: “真没想到啊!龙大河堂堂七尺男子竟然管不了自己的女人?” “那狼性岂能龙大河一人服侍得了?” “眼里看着何仙客,心里想着龙永图,而行动上迷在龙大河的身上。”何玉莲吓怕了,没想到一个尨海燕这么多男人追逐哦! 何玉莲不想细听,径直到了老槐树,到了槐树园的龙槐公祠,却听到祠堂里有推推拽拽的动作。何玉莲认为是尨海燕和龙大河,附在门旁从门缝里往里一看,傻眼了:黄静槐半敞着衣衫倚在龙槐公塑像上,尨海鸣竟然趁她不备去摸她胸前的家伙。那黄静槐推推挡挡,尨海鸣脸皮厚实,照旧去揣摩女人的胸膛…… 何玉莲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在地上呕了一阵,等清醒过来爬起来便跑,跑到槐树园的办公室门前,用歪歪晃晃的身子顶住了房门。店里的男主人披着衣服跑到窗口,气喘吁吁地说:“你走吧。该花的花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兄弟站在龙大河一边,而龙大河呢,一文不收却答应她的要求,那气势把她侮辱的分文不值。这一切,为谁啊?还不是为了尨海鸣!可是,你竟然跑到槐树园来纠缠黄静槐!何玉莲像斗败的母鸡耷拉着脑袋哭着从槐树园跑出来,围观的老师和学生都担心她会喝盐卤寻短见,都注以不寻常且十分关注的目光。 提起盐卤,人们一下子想起歌剧《白毛女》里,在绝望之下喝盐卤自杀的杨白劳。自杀,在20世纪50年代初,农村还没有农药,到了五十年代中后期,才勉强有了“六六六粉”。那么,盐喝卤便是那时候农村小媳妇受气,一时想不开,寻短见的最好方法之一。 小尨河镇是东夷国比较出名的北方小镇。“喝盐卤”就是一句调侃骂人的话。有不满意别人言行者,即笑骂曰:“你喝盐卤去吧!”那时候,钱是稀罕物,点豆腐的盐卤更是过日子常备的东西。所以,情急无奈之下,墙角一坛盐卤就是到达彼岸的应急物。 何玉莲一口气之下又回了银龙岭娘家,何书记不在,何仙客也不知哪里去了。何玉莲在自家的墙角旮旯里找到了那盛盐卤的坛子。 坛子里只剩下用过的盐卤,她想到丈夫对她的不忠,想到何仙客弟弟干得蠢事,想到尨老太对她的不屑一顾,就绝望地抱起了那旮旯盛盐卤的坛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就听老母亲在里屋喊她:“莲儿,找点儿卤,做豆腐尝尝!” 何玉莲顿时想到老妈妈对她的呵护,自从她以身相许给了尨海鸣,老母亲就一气之下卧床不起,口口声声叨咕闺女与尨海鸣是错配鸳鸯。她的用心也许只用做母亲的知道,但对于父亲来说,非但得不到理解,反而遭到这个南征北战革命英雄的责备。责备也罢,关心也罢,何玉莲始终没有回到她的身边,她的病一日比一日加重。 何玉莲感到全身的不适,想到老母亲对她的好,硬是爬出了门槛到了老妈的床前。 这时候,何仙客端来一碗鲜嫩的豆腐脑准备给老母亲用,差点儿被何玉萍绊倒。何仙客见姐姐口吐白沫吓得哭喊,那哭喊声把恹恹欲睡的老母亲喊醒,“她大概喝盐卤了,用豆油灌她。” 何仙客从老妈的床下找到了一瓶豆油,抓过来对着何玉莲的嘴就狠狠地灌下去。何玉莲有了知觉,慢慢坐在地上号声大哭。 老妈靠最后的力气把整碗豆腐脑吃过,满脸皱纹的脸上露出最后一缕最美的微笑,把一生的辛酸史留在了世上。 第047章 何仙客跟踪 何玉莲喝盐卤的事被尨老太知道了,尨老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批准了尨海燕去学校帮忙,没想到她竟然和龙大河一起吃蛋送豆腐,帮着龙大河去骗人家钢管;还伙同何仙客偷了玻璃和篮球,又一起做起豆腐来。最可恨的是她竟然和三个大男人喝酒拜什么兄弟。 直接去找龙大河一定引起尨海燕的反感,事情会越搞越糟。思来想去想到了何仙客,便喊来尨海潮把他“请”来。 何仙客去了尨家大院,见了尨老太额上的汗水就出来了,腿也颤抖了。他想起和尨海燕所做的蠢事,连尨海鸣的前途都影响了,她尨老太不会放过他。又想到自己从城市回到乡村,也是受害者,就由她去说吧。尨老太摸起烟袋,一会儿的功夫三间客厅便烟雾缭绕。何仙客也不敢抬头,等待着尨老太训话。 “把学校的黄豆和盐卤还回去。”尨老太说着,从椅子后面拽出一小袋子黄豆用拐杖往何仙客身边一拥,“你伯母能在走之前吃上你做的豆腐,也算你有孝心。不过,借学校的黄豆要及时还回去。要是传出去,你将来能在槐树园教书吗?” 何仙客将黄豆抱在怀里,激动得双唇颤动,说:“你比我亲妈还要亲,这黄豆的事,一定不要告诉我大伯和龙大河他们。” “这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尨老太继续吧唧她的烟嘴。 “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我全听你的。”何仙客向尨老太保证。 何仙客近来的丑事,尨老太早许听说了,就喊:“你到身边来,看着我说话。钢管的事已经连带我家海鸣了,怎有脸和海燕做起豆腐来?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何仙客心跳加快,知道她不敢问龙大河,却拿他问斩。但又一想,我何仙客再傻不会连自己也卖了吧。就故作镇静的样子,看着尨老太说:“我对尨海燕,可什么事没有做!” “没有?你怕什么?眼睛眨巴眨巴干什么!?” “是尨海燕偷了信笺,让我以尨海鸣的名义写的!”何仙客禁不住说了出来。 尨老太先是生气,接着镇静下来,安慰:“是啊!你们都很年轻容易做出傻事。[]你和龙大河等三个,就你进过城受过培训的。你要学会保护海燕,等龙书记那边来了信,我们就把尨海燕嫁出去。这件事万不可告诉龙大河,连于槐江也不要告诉,到时候你过来喝一杯。将来你和黄晓槐的事我亲自找黄家岭书记去说。” 何仙客一高兴,竟然把吃鸡蛋的事告诉了尨老太,“我看晚了,海燕是大河的人。那次我看得清清楚楚,她和何仙客吃鸟蛋呢。” “在哪?”龙老太的心突地一跳。 “槐树园,何仙客的屋子里。”何仙客说。 尨老太一听乐了,“我当谁啊!他的爷爷和海燕她爸是光腚长大的,龙大河教她挑水怕她打了罐子,鸡蛋为了营养,再说海燕是他姑姑。” “吃蛋的时候他把她揽在怀里,后来在床上,拥抱在一起,还亲嘴……” “我说仙客,别说这么难听好吗?知道这事的,你不要说出去,海燕还是姑娘。那酒在你身后,给你的。”尨老太细心安排。 何仙客也不客气把酒夹在腋下,满口答应:“大河和海燕我一定能帮你看着,要不,尨海鸣我一起看着点?还有一事,我怎么越看黄灵槐的儿子天昊像尨海声啊!” “你是看相还是知道了什么?”尨老太急忙问。 何仙客见尨老太脸气得发紫,就拿起东西赶紧出了大院。 “这畜生!装什么算命先生?提起说媳妇就什么话都说。”尨老太骂着。 尨老太正盘算着怎样教训尨海鸣,尨海鸣竟然笑呵呵地进来了。尨老太本来一肚子火,见他这个样子更为可气。 “妈,对不起!我没有跟踪好龙大河。你想想我哪有时间啊?”尨海鸣看着尨老太的脸说。 “你跟黄静槐倒有时间了!”尨老太突然想起尨海鸣和黄静槐在大槐树下碰头的事情,“钢管、玻璃、篮球一事,我们尨家的把柄已经在黄家手里了,错过了这次竞选应该反思,可你执迷不悟,色心不死。(.)按官职你是县里的干部;按年龄你也三十好几的人了;再说,你已经娶了何家的女儿。你怎么又要欺负黄静槐?你非做弄死不可?” “妈,别听他们瞎说,我和黄静槐没有的事。”尨海鸣赶忙把大槐树下找黄静槐的事说了一遍,“正因为黄静槐是黄龙槐的姊妹,我才帮她进城学习。只要她不出问题,我们尨家就有救。” “你总算做了一件好事!没想到你能有这般善心?何玉莲虽然生过孩子,倒也和你般配,再说她也是革命家庭。”尨老太话里有话,还是担心海鸣算计人家香槐。 “妈!想哪去了?我的确想帮黄静槐进城学习。” “既然这样,你媳妇喝盐卤就是自作自受了。不过以后你还是要注意些。‘万恶淫为首’不得不记住啊!” “我有一个何玉莲足够了!妈。” “既然选择了她,好好珍惜吧。我还是不解,黄家几乎毁了你的前程,孩不但不记恨,反而暗地里帮人家啊!” “妈,这叫政治。这样对我们有利。而更为有利的是那个教书先生黄家河一定感恩不尽呢。把黄家挣过来,以后有什么问题,黄家也不好站出来和我们作对。” 提起黄静槐,尨老太突然想到了龙大河,何不把黄静槐给龙大河呢。不管看什么,黄静槐嫁给龙大河也算对得住龙家了。看在黄龙槐的面子上,那龙槐德爷孙俩也不敢不接。只是这黄静槐和于槐江定亲了,而且是龙大河保的媒!龙大河的心里还装着黄静槐。只要把这黄静槐介绍给龙大河了,尨海燕的心就收了回来,龙书记那边也就有了交代。“只是龙书记那边还托着一个残疾的女人。”尨老太想到那个黄灵槐犹豫了。 “让海燕嫁给龙书记,关键在我大哥。”尨海鸣说。 “怎么又是你大哥的错呢?你们兄弟一定要团结。这几天出现这么多事情,就是因为你们兄弟间互相猜疑、妒忌。”尨老太磕着烟锅,烟灰散在地上。 “好好!我知道你向着大哥。妹妹那边丝毫不能松懈。要不,我再去看看?”尨海鸣说着起身告辞。 “我看你还是别去,你的心思妈知道。”尨老太怕尨海鸣再惹出桃色新闻来,就不再安置尨海鸣跟踪。 到了傍晚,尨老太没有吃饭,依然坐在椅子上抽烟袋,烟雾袅袅充盈了三间瓦房。 尨海声接到母亲的口信骑一辆旧自行车回来了,一进门就问:“海鸣家的没事吧.” “海声啊!你还知道回来啊!”尨海声见了大儿子泪就出来了。 “妈!怎么有事?”尨海声走过去摸出手帕帮老妈擦泪。 “我知道你是公家的人替公家做事。但小家出事了,那大家你也干不稳啊!海鸣媳妇都喝盐卤了。” “喝盐卤了。她倒没事,你这当大哥怎么不问问海鸣的事?” “龙大河是他的舅子,海燕是他的亲妹,谁让他不管呢?” “海声,现在只有你能挽回咱尨家的家运。” “自作自受,我管不了!”尨海声的态度很坚决。 “你过来——”尨老太让他坐到身旁,说:“我先考考你。” 尨海声禁不住一笑,说:“什么时候老妈也要当先生了?” “我今天就是想考考你。” “真考啊?不会又让我跳你的怪圈吧。” “‘艺麻如之何?必告父母……娶妻如之何?非谋不得。’海声,这首民歌出自何处?” “《诗?齐风》” “《孔子家语?本命解》曰:‘天无二日,国无二君’” 尨海声顿时意识到老妈所诵读的文言中有些味道,紧皱着双眉,半晌迸出一句:“老妈,这些都是封建的,现在是新社会,新国家。” “我就喜欢搬这些封建糟粕……”尨老太的咳嗽又犯了。 “老妈,这烟还是不抽?”尨海声去接烟袋。 尨老太把手一挥,愤愤地说:“祖宗留下的就是糟粕?混话!” “老妈,要说什么事呀?直说吧!我单位真的好多事情呢。” “家里有大事,听谁啊!” “当然是老妈啊!” “那好!我问你你和黄灵槐、龙永图之间到底怎么一回事?”尨老太气得咳嗽起来。 “妈,你不是不知道,我和黄灵槐是革命战友,龙永图才是她真心爱着的男人。” “到什么时候了,你还瞒着老妈。那个叫天昊的娃是不是你和黄灵槐的?” “妈!你听谁说的?这些都是风言风语,你别信。”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黄灵槐虽然是残疾,但是她是革命的后代,我们都是党培养的干部,不能因为她残疾就拒之门外。” “妈!她真的是龙书记的。人家追求的是浪漫爱情。他们的爱情故事是可歌可泣的,你怎么想着去编造,不是,是相信谣言诽谤呢。” “可歌可泣的爱情?过去我们不懂爱情,几个离婚的?‘可歌’开始歌颂、张扬,到后来就是‘可泣’——悲剧了!” “妈的意思是?” “把海燕嫁给他?不行!” “就凭他收留别人怀了孩子的残疾女人。” “你让让妹妹当小?现在是一夫一妻制。妈!?” “龙书记是好干部,我们不能再让人家扛了!你就不为了龙书记,也为你弟弟、妹妹的前途想想吧。” “妈!你让我怎么办?” “我们要多关心关心黄灵槐,那天昊是我的孙子!你写一封信向龙书记道歉!” “妈!我真的和黄灵槐没有战友以外的任何关系。你那些都是道听途说,都是猜想。你一直派人跟踪我,调查我是不是?” “你和黄灵槐早已木已成舟。妈理解儿子,她和龙书记早离婚了,一个身体不便的女人,就是看在天昊的份上,你们好可以。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那样龙书记可以安心把海燕娶过去,海鸣、包括咱尨家的前途就不可能坦荡。明天,找人和你说亲。” “妈!非逼我这样做,我也喝盐卤吧。” “没出息的东西!你这是逼老妈。” 第048章 乱点鸳鸯谱 到了周末的清晨,黄书记来到尨家大院来聊天,黄家岭只字不提黄灵槐和黄静槐,却提及给黄香槐安家的事,尨老太满口答应:“龙大河那小子和香槐般配,这刀肉我吃。[]” 黄家岭纳闷了,问:“你不是让黄家河帮着给尨海声说亲,怎么成了龙大河呢?” “你是说黄香槐和海声?”尨老太非常地不明白。 “尨海声为了海鸣向龙书记递交了辞呈报告,把尨海鸣的事全揽下了。这样有品质的干部不多。黄龙槐亲自捎来口信说,就是尨海声回小尨河了,这门亲也要定。” 一旦答应了这亲事,黄家自然以黄香槐年纪小为由推他个三五年,三五年过去再以新国家婚姻自主为由退了这门亲事。过了这三五年,等尨家人明白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尨老太一想,不慌不忙地说:“别说的给做梦似的,还不知道你家香槐本人同意不?现在是新国家,儿女的事情我们做父母的当不了这家。” “老嫂子!有一件事不明:黄静槐和于槐江早植槐定亲了,为什么还想着把静槐再介绍给龙大河?”黄家岭问。 “我们都看着他们长大,我觉得他们是相爱的,而静槐和于槐江不合适!” “你也知道尨海燕对龙大河的好。她一日不见他都难活下去。哪有你这样当妈的,给自家的女婿说亲?” “你误会嫂子的意思了。” “我很明白,你怎么想的让海声和黄灵槐结合?黄灵槐是和龙永图离婚了,但到什么时候龙永图是天昊的爸!你是不是想把海燕嫁给比她大二十多岁的永图?嫂子!我们不能只为了儿子做官,就毁了女儿?”黄家岭觉得没趣背着手气冲冲地走了。 “你也陪教训我?把香槐说给尨海声就般配啊!他们之间就不悬殊啊?”尨老太越想越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黄家为了保住他们在尨城县、在龙书记心中的位置,竟然想出这样的损招。看来,海燕和龙永图的亲事不能再耽误了。 尨老太知道逼尨海声无济于事,她还不想为了尨海鸣毁了尨海声,于是天天去逼尨海燕。 黄龙槐打电话把尨老太如何拒绝黄家提亲的事告诉了尨海声。尨海声自知自己和香槐年龄悬殊太大,也猜测黄家没有什么诚意,还是委婉地解释。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识抬举!”黄龙槐生气地挂了电话。 尨海声顿时想到了尨海燕的处境,趁月色匆匆回了家。 屋子里尨海燕在啜泣,老妈躺在床上生闷气。 尨海声一进门替老妈按了一锅旱烟,递过去,“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值得您老生这么大的气?” “为什么啊?该有个理由吧。” “她总和一个混小子在一起。” “谁?” “你教的好学生龙大河!把他开除了算了!” “不是你答应让他重回学校教书的吗。” “不答应,等你妹子饿死啊!我是同意大河教书,但没有让他诱使我家海燕啊!一个个水灵灵的姑娘,齐唰唰地排队到槐树园挑水;成群结队的,在河边浣洗衣裳。暗地里爱他的可不少,他一个没有看上。我们想把香槐说给他,你二弟亲自保的媒,却邪了,他就是看不上!” “这可能吗?妈!” “这我倒没有想!” “龙大河那小子,我看着长大的,他能那么愚蠢地随随便便爱上一个人?” “那也不能看上咱家海燕啊!” “会吗?他要是真有那意思,恐怕早就收下做学生了。” “有老妈看着,他哪敢?” “这你不就放心了吗?何必生她的气!” “书倒没去读,可和他们一起钢管骗了,玻璃、篮球也偷了。[.超多好看小说]” “这倒不怨大河。” “后来豆腐吃了,鸟蛋也吃了,床上嘴也亲了……” “他一直把妹妹当学生看!” “那是他伪装!他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别老猜疑——” “龙大河说都看见了!”尨老太拿出人证。 “他一心想着教书,巴不得请龙大河呢。不会背着大河盯梢吧。”尨海声半信半疑,给老妈点了一支香烟。 “他求你当然指望不上了。这仙客上懂天文,下通历史,没有不知道的。海燕和龙大河的事情能瞒过他这‘诸葛先生’?” “光听人说不能定论。说不定都是误会。”尨海声也抽起烟来,不一会儿,屋子里弥漫了烟雾。 “学校大槐树下有一口井,海燕每天去打水,龙大河就帮她打上满满的两桶水。这我还能理解,可是每天夜校,龙大河骑着骡子很晚才将海燕送回家。每逢周末,他们关在屋子里,坐在床上……”尨老太找出了件件物证,但不知道这些物证是经过何仙客加工过来的绯闻。 “即使有那么一回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用不着大惊小怪的,龙大河可是咱小尨河的才子,将来出息大着呢。”何仙客说着要走。 “出息?龙槐公为办义学一生未娶,才成为平民教育家。而大河缠绵于儿女情长,出息不了!海燕是我最小的女儿。我要她一根皮毛不少地嫁给龙书记。” “妈!怎么又来了?龙书记有老婆,那个黄灵槐就是他的革命战友。” “傻子!黄灵槐是你的。” “那我走!妈!” “好!妈不提这个。你说,尨海燕怎么办吧。” “她才十六岁。大河……好忍心睡吗?她们不过是师徒关系。” “我去了学校,海燕挑着水回来了。仙客说得不是没有影子的事情,我怕仙客说三道四,堵他那张臭嘴,可我们想办法拴住海燕的腿,不能让他给睡了!” “你说得什么话啊?”尨海燕从里间闯进来,红着脸说:“谁说睡……睡了?” “还有脸说?” “我怎么没脸说,我光明正大,到学校也是你批准的。我只是帮他干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那去了皮的鸟蛋塞进你的嘴里,他把你抱在床上,嘴对着嘴干什么?” “没干什么?” “他是你大哥的学生,按你哥,他要喊你海燕姑,连他的姑都恋上了!?卑鄙!”尨老太气冲冲地喊。 “谁卑鄙了?你当着大哥的面说。” “好闺女!不是你的错!都是大河不是个东西。” “不能侮辱大河的人格!你们巴不得我……我被鸡蛋黄噎死!”尨海燕咬破了嘴唇,泪水直流。 “就算这件事大家误会了,但你也不能和三个老师一起喝酒啊?” “妈!这就你不对了。城里男女一起共事喝杯酒算什么?”尨海声站在了小妹一边说。 “这是乡下。就是城里也没这样喝?一个姑娘家光着膀子和三个男人关在屋子里,好说难听啊!”尨老太依然不依不饶地说。 “就这些吗?”尨海燕抹干了眼泪,那漂亮的眼神已变得很可怕了。她瞪着眼睛再一次问:“那后来呢?后来呢?”问了几声,突然大声喊:“还有!我们跪下了,拜了!” “你听听!你听听!都拜了!还不是一个男人!”尨老太气得浑身颤抖。 “海燕,走吧。把把老妈气着了。”尨海声站起来去劝小妹。 “她巴不得妈死呢,死了该咋办咋办!”尨老太也站起来。 “这可是你说的。死了倒也安宁。活着管家里,管城里的大哥、二哥,还管人家的学校。龙大河,怎么啦?”尨海燕哭着冲出了门外。 “我活一天,你别想和大河在一起!”尨老太苦笑起来,“巴不得我死,我偏偏不死。”尨老太的前脚迈出了门槛。 “我看,妈你多心了。”尨海声去搀扶母亲。 尨老太仔细地观察着奔跑的女儿:腰肢与臀部是那样得协调一致,修长的腿令人神往,两腿间相互搓着,不闪半点儿缝隙。尨老太观察得仔细,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但愿她没有事。海声把你妹子喊回来,看样子是冤枉她了。” 尨海声见老妈平静了,很温和地说:“妈!龙大河确实是一个好后生,为什么拒绝他们在一起呢?” “我让你二弟、二弟媳妇答应人家龙书记的。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你怎么那么相信他们呢?” “让我相信你?把自己的妻和儿子说是人家的。妈去说和,你早日把她们娘俩领回家;龙书记那边,让你二弟去说。海声,你去把海燕拽回来,免得出事。” “她会自个儿回来的,不会出事的,妈!” “把他拽回来,海声!”尨老太愤怒了,拐杖指向了儿子,“我们书香门第丢不起那人!他一定又去找大河了!你也抓紧些,去找龙永图说说。他书记怕什么,你是海燕她大哥。” 过了一周,小尨河畔、槐树林、大槐树下都不见了尨海燕美丽的身影,听说尨老太将她关进了屋里,让她离开龙大河答应龙永图,遭到尨海燕的反对,就把她狠打了一顿。 【温馨提示】为感谢帅哥美眉的支持,晚九点有第三更,故事更精彩!先睹为快! 第049章 草垛爱的背靠 周末的下午。尨家大院准备给尨老太过寿,谁也没有注意尨海燕房子的后窗打开了。 从这个窗子尨海燕腰束皮带、卷起裤脚,披一条白色汗毛巾终于逃了出来。 尨海燕想到教室里的那扇窗户半开着,心里就热起来,她知道他就坐在那扇窗下面的桌子上,等待她的到来。 学生们都走了,离夜校的时间还早,难得这样的清净,他就在那窗下备课。其实他的心却在尨海燕那里。两周前,他几乎每天傍晚给尨海燕辅导功课,她每天按时赴约。这样的赴约他不记得多少次了,但最后那次的莫名的激动,将少女的身心拥入怀的那种感觉,常常令他不得不苦思冥想。 “她是我的夜校的学生,就算自己国家教师,她那么漂亮,对她不公平。”龙大河这样想,继续备明天的课。 “那一天蛋黄塞了她满口,不去吸着她也不会噎死。就算是救她,解她的纽扣干吗?她会找一个老师出嫁?”龙大河继续想,他觉得那种男女间抚摸的爱情只能想象而已,因为他无法冲破师徒般的情谊。尨海声推举他,乡亲们推举他,是让他来槐树园教书的啊!不是来谈情说爱的,何况爱上自己的是他夜校的学生。他一旦做了出格的事,愧对大槐树的子民啊! 对于尨海燕来说,爱上一个老师不是错,反而是明智之举。当一对青年男女走在一起,他们的思想、精神、灵魂之类能够相容,感情上就会撞击出灿烂的火花,那是必然的,她知道他需要她,包括她的一切。 “只要你爱我,就大胆爱吧。”她自言自语,脸蛋又灼热起来,第一次总是很困难,但又像纸一样薄,只要主动用手指轻松一捅,一切就很自然,今夜她要把隔在中间的这层薄纸给撕开了。她知道这痛很厉害,听过来的婶婶嫂嫂们说,痛得要死,那痛之后便向处子告别了,甚至会怀了孩子的。 “我们书香门第丢不起那人!总不能让海燕腆着肚子嫁龙永图吧。”尨老太的话常常在她的耳旁回荡。 让龙大河到家门口植槐,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不植槐,谁也不知道她和龙大河好上了!没有和龙大河好上,自然有人说亲,就有人盯梢。(.好看的小说)要是腆着肚子,龙永图还要她吗?不要正好!因为她不想做龙永图的女人。 夕阳如玫瑰红绚丽灿烂,尨海燕看大槐树周围没有人来的时候,溜进了教室,到了他的桌子前,羞答答的也不说话,像一棵柔媚的红柳站在那儿。 龙大河好像没发现一样,照旧备他的课。也不能让她干等着,夜校的学生过来也不好。就放下备课等她说话。 尨海燕的一只手颤抖了几下,另一只手轻轻拿过他的课本看龙大河如何在课本上勾画,就在他刚刚备好的地方,发现了一张卡片,便用纤纤小手捏住卡片的一角,用赞美的口气说:“这卡片,还行!是大哥让你们这样做的。” “赞美我,还是赞美你大哥?”龙大河想要过卡片,“别拿—那是用来板书和作业设计用的。” “我给你补上一张。”尨海燕将卡片放回去,像是还塞进去一张纸条,也不敢再看龙大河,就流着泪悄悄地离开了。 “场南草垛,不见不散!”龙大河将纸条放进衣兜,把手里的蘸笔插在红色墨水瓶里,他怕她会出事,跟踪着她去了一个场地。 场地上堆满了垛子,是高粱秆和玉米棵子,像高高的“金字塔”,像守望庄稼的汉子,站立成一个个村碑,读着村庄人的欢笑与忧愁。小时候,他们像田鼠一样,从一个草垛钻到另一个草垛。 现在,他们悄悄地来到这里,谁也不知道,但那些警觉的狐狸、兔子也会从一个草垛蹿到另一个草垛里,故意引逗他们嬉戏。 也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他跟她钻进了高粱的垛子,她刚好就在他的胸前。他彷佛看见她凝视他的那一双眼睛,眼白是那样洁白,不留一丝混浊;瞳孔清澈透明,周围是黑色的天幕,彷佛正在拉开,对世界和人生充满好奇和渴望。 “大河老师,妈关了我那么多天,你不去救我?”尨海燕站在他的前面,摇动着他的胳膊,娇滴滴地诉说想念的苦,动作间结实温润的胸脯触到了他的胸膛。(.无弹窗广告) “什么事要到这里来,学校不能说?” “我怕上夜校的看见。她们很多过来人,说话那个厉害!” “我们回去吧。她们也不能吃了你!” “她们说你能吃了我!” “那你怎样想?” “我想死!”尨海燕突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把龙大河吓坏了。 龙大河着急地问:“好端端的,说什么疯话?谁敢欺负你了?” 尨海燕将长辫子握在手中,小声说:“昨晚,二嫂又回家了,要我准备出嫁。” “你还没成亲啊!也没见你家植槐啊!” “二嫂说,新事新办,用不着植槐。龙永图答应了,妈也答应了。但他要等我一句话。” “现在提倡婚姻、恋爱自由,龙永图是革命英雄,又是革命干部,你还犹豫什么?” “可他是有女人的男人。你知道吗?大河,那个女人就是黄灵槐老师。听说他们第一次热恋也在草垛里盟誓的。后来还有了孩子。” “别瞎说。他们不过是战友、同志。那一年,为了解放小尨河,尨海声和黄灵槐同志突然接到上级的指示,以夫妻名义来到槐树园龙槐公祠,白天以教书为掩护,晚上搜集敌军情报。后来,小尨河战役打响了,黄灵槐带领女同志跳下冰冷的河水,硬是用自己的身躯扛起了木板。战士们踏着木板前进,顺利取得了小尨河战役的决定性胜利。” “本来他们应该在一起的,后来龙永图却成了黄灵槐的丈夫。”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龙大河,听说,当时为了消灭鬼子和国内的一切反动势力,我党常常派人到敌占区做地下工作。小尨河战役打响的前一天,龙永图深入虎穴来到了槐树园,尨海声才知道派他和黄灵槐一起战斗的领导正是黄灵槐的恋人——龙永图。黄灵槐就带龙永图来到了晒谷场,在一堆草垛里山盟海誓。谁曾想到小尨河战役,黄灵槐正是女人的假期,经过冰水的刺激,结婚不久就瘫倒在床上……谁也难以相信龙永图要离婚。” “黄老师是个残疾人,听说是黄老师主动提出来的。”龙大河很同情地说。 “也许你不懂,大河老师!黄灵槐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一个女孩。”尨海燕说,“黄灵槐向组织提出了离婚的请求。这案子牵扯县第一把手,没有谁愿意接。尨海声大哥接了,他亲自去了槐花岗,大哥说,我手里的权利是人民给的,离不离婚要让人民说话,只要占半数的人民群众在你们的离婚协议上签字,马上办理。谁知大哥跑了小尨河,再跑槐花岗……凡是龙永图战斗和工作过的地方,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们的离婚协议签字。” “海燕,你听我说。他有地位、有权利,这婚要离的。即使不能和他走在一起,也能找到你理想的在县城工作的干部、教师、工人……” “大河老师,你真的希望我嫁给那个龙永图吗?我要你说心里话。”尨海燕含情脉脉地望着龙大河。 说心里话,龙大河不是惧怕龙永图手里的权利,而是仰慕这位英雄。也理解龙永图和黄灵槐离婚,但是他却无法想象这位尨城县坐一把交椅的干部要娶一个乡下姑娘。所以龙大河很郑重地说:“虽然我不能答应你,但是我的心里不愿你和龙永图走在一起。这个,你要耐心地告诉你妈妈。或者求你大哥帮忙。回去吧。” “我们又不是劝过一次。老妈一见大哥就骂。大河哥,你帮我一个忙吧。今天我的生日,你和我一起去劝劝母亲吧。”她对他非常渴望。 “让我陪你回去?劝你妈放弃龙永图?” “大河哥,谁不知道你的能力?我让你帮帮我,别嫁给龙永图,又不是说就嫁给你。去吧。” “走吧。我陪你回去!”龙大河很坚定地说。 “不行!你自己去!大河哥,你想想我们一起回去了,那么多给老妈过生日的人,一定怀疑我们商量的。你就以老师的身份劝劝。”尨海燕又给龙大河添加了一个难题。 从尨海声请龙大河到六间闺房教书,尨老太就一直反对尨海燕和龙大河在一起。她宁可搬出私藏多年的大洋支持他建学校,也不支持女儿跟龙大河读书。现在,他去祝寿尨老太会答应他的请求吗?但为了尨海燕的幸福决定去闯一闯。 “我在这等你回来。大河哥。”尨海燕依着草垛喊。 “要是太阳落山还不来,你早回家。”龙大河安排好然后离开了槐树园。 龙大河瞻前顾后挨到太阳偏西,鼓起勇气进了尨家大院。但见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哪里像是过寿。只尨老太看着一桌子好菜独自坐在桌前饮酒,见龙大河来了,没有生气却主动邀请:“龙老师,今天您是来陪我过寿的第一人。”龙大河被她按下,尨老太给龙大河倒了一杯,和他碰了一杯酒,又说:“我也为尨家生过二男二女,尨海声虽不是亲生,但也当亲儿子一样。你看现在一个个都忙着社会主义建设,我白白准备一桌子菜。我等啊等,等到太阳都要落了。”尨老太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尨海燕来,“这丫头是不是找你了。” “没有啊?”龙大河很震静地说。 “没有更好!如果你见过让她马上回来!今天,龙永图书记来过寿的。海鸣说的。” “也许尨海燕怕龙书记来,才躲的吧。您想想即使龙书记答应,海燕会幸福吗?” “这关你什么事?龙校长!”尨老太又端起酒,几乎是喊:“龙校长,现在摆在你面前两条路:一条是劝尨海燕和龙书记定亲,以后,别说你教师,就是做官也一路鲜花,一路辉煌。因为有龙书记这个贵人。另一条路,你得罪龙书记,执迷不悟地和海燕好下去,我们尨家断了她所有的供养和嫁妆;你的仕途将一路坎坷,一路泥泞,你将失去路标,眼前只是一片迷雾。现在让你选择那一条都很痛苦,我知道你舍不得放弃海燕,可你不配,你一个骡背先生,你能给予她什么?我知道给你钱,你不要。你有种!你将一无所有……” “我只想告诉你一句:如果您想让海燕平安地回家,就放弃了龙书记。否则,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龙大河站起来阔步离开了尨家大院。 【温馨提示】草垛,爱情的背靠(二)明天早5:00精彩呈现。要是给力的话,说不定明天还三更呢?哈哈 第050章 草垛爱的背靠 夜色降临的时候,龙大河不放心回到了晒场的草垛,尨海燕从草垛后面跑过来蒙住了龙大河的双眼。 “别在开玩笑了。你妈一个人在家过生日。你怎么还不回去啊?” “可我想见你啊!” “周一到周五,我们上课,不是天天见吗?” “可我现在就想你啊!” “可我这儿是老师,你是我的学生。” “大河哥,我是海燕妹。我要你这样喊我。”这甜美的声音里夹杂着哀求的诚意,让心慌意乱的龙大河于心不忍。 龙大河怕伤了尨海燕的心,就故作兴奋地说:“你是我的小妹,这很好啊!” “你除了我的老师以外,还应该是我的朋友。” “好啊!”龙大河想老师加朋友的关系也没有什么,就痛快地答应了。 “我要你当我一辈子的老师——一辈子的朋友——要你像上次那样亲我——一辈子。”她很撒娇地说。 “那次,为了救你。有些糊涂了!” “你比谁都清醒!” “你说,一个姑娘家被蛋黄噎着了,我太紧张了,所以……” “我愿意……我喜欢你天天紧张……”尨海燕就站在龙大河的前面,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和呼吸。 龙大河非常地惶恐,不是害怕搂在怀抱里的将是龙永图的夫人,而是感到一个老师对待一个女学生的紧张与恐慌,他害怕她会一次次地来纠缠,只是低下头在尨海燕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尨海燕让开了额头,经过上次的亲吻,她已不再那么陌生了,红唇主动地送了上去,踮起脚尖正好迎合他的嘴唇。 他躲过了嘴唇,但手还揽住她的细腰,“上夜校的快来了。我们还是走吧。” “到那边去—”尨海燕钻出了高粱垛子,往那边走。 那边的垛子是用麦穰、大豆秸和瓜秧堆积而成的,与那高大敦实的垛子相伴,远望像雨后的蘑菇,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金子般的色泽,又像戴着斗笠的老人,蹲在田间聆听庄稼的呢喃。 黄昏,散发着馨香的草垛,一对恋爱的刺猬正忙碌着造自己温暖的窝,扮演着草垛里的角色,它们不知道在草垛的深处,一对恋人也在创作一个幸福的爱情故事。 尨海燕双手搭在他的肩头,把头埋在胸前,身体和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大河哥,我想做你的女人。” 龙大河也心头一颤,那丰满的胸膛已挤压着他的胳膊,那种触电的感觉让他差点儿眩晕而失控,但又一想她不过是15岁还要读书的女孩,就清醒地告诉她:“不行,你还是个孩子!婚姻法要等到18岁。” “可他龙永图就能把俺娶过去。” “我真的觉得你还小,需要读书、识字,你还不懂得男女之间的爱情。” “可俺……女人能做的事情俺也一定能做。你那天到我嘴里往外吸蛋黄,就亲了俺。俺就是你—大河的女人。” “误会!” “亲嘴还不算,我今天都给你,算了!免得以后嫁给他!”尨海燕顾不得少女的羞涩,竟然去解自己的纽扣。 “你还小!我想……我难以接受。”龙大河语无伦次,向旁边撤了几步。 “那个……他不会嫌弃我小……”她把褂子扔给了龙大河,声音里夹杂着羞涩和埋怨。 龙大河看着这位夜校生,已经是很丰满的少女了。她贴身穿着露肩的红肚兜,虽然那个时代少女的胸膛裹了又裹,但从白嫩的皮肤和红肚兜的轮廓,依稀可想象得出那绝对领域里的雪白、硕大和硬挺。 尨海燕知道龙大河的眼睛已躲过了那羞人的地方,但她知道他的心火辣辣地燃烧,他需要她。她的红肚兜已滑过浑圆的肩膀,露出凸起的部分。龙大河知道那地方藏着的是什么,急忙拦住了,把她的褂子重新给穿上。 她没有反抗任由他给穿,等系衣扣的时候突然扑入他的怀抱,“我喜欢你,做你的女人。” 龙大河揽住她,温柔的贴着她的胸膛。那胸膛里传来的感觉让他的心无法平静,成熟的男性之躯经她的开发,对女人身体的需要渐渐地滋生了,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想抛开一切束缚。但是,理智还是催促他把她的最后一颗纽扣系好。 “大河哥,你别怕,他是一位好干部,我要是做了你的女人,他万万不会再要的。”尨海燕的声音开始如春天的溪水清澈响亮。 龙大河什么也没有说。 尨海燕的声音很小,如同像蚊子一样,“要了我吧。”她的脸越是红润起来。 这温柔的哀求如泣如歌,让龙大河心动不已。龙大河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还是揽住了她似棉柔软、如稠顺滑的身子。当他的手解开肚兜的带子,品尝着少女的肌肤白嫩的光泽,眼睛停在那胸前的带子,根本无法全部罩住深深的沟儿和冲破禁区欲飞的鸽子。她紧拥着他,感觉到他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折腾了半个小时,最终他们没有冲破最后一道防线。龙大河感觉那是天意,那一瞬间,他突然什么兴趣消失了。他停止了所有的动作,静静地躺在草垛上。 “大河哥,你怎么啦?”她爬起来,胳膊压在他的胸脯上轻轻地问。 “海燕妹妹!兄妹这样做不行!”龙大河无精打采地回答。 然后海燕没有说话,也不想说话。她偷偷听过一些中国的传统戏,戏里的干兄妹、表兄妹、甚至是叔兄妹结合的很多,都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何况异性兄妹。 他们相爱并没有伤害到其他任何人,但是龙大河不能接受,社会还不能接受。他们不仅是兄妹相称,而且是师徒关系,他不知道想法对,还是不对,但是他觉得他必须放弃。 尨海燕静静地躺在身边,躺了很久,最后哭了,说:“其实,你和我称兄道妹的时候,你就留了后路,就想拒绝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不是个好女孩。” “不是!海燕!”龙大河突然坐起来喊。 “我没有你知识多,也不知道是否丢人,不管怎么样,我一点不后悔。我自愿的。”尨海燕的话非常坚定。 龙大河听了非常感动,但他的心结却让他难以解开,因为她是他的学生。最后他说:“妹!给我们一段时间,让我们彼此试试。不要让认识我们的人知道,还有,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也想,你很漂亮。我行,但我不能。如果没有做的话,至少还有回头的余地,保持妹妹的清洁。” 尨海燕只是点头,眼睛却红了。一阵害羞的感觉弥漫着整个身体,涌动着一种盼望已久而又陌生的欲望和惊慌,她感觉他就像一个炸弹,随时会把自己炸得血肉横飞。她最后还是清醒了,她的潜意识里还不能将自已的第一次托付给眼前的男人,她还没有找到那一种归属感,她要完整无缺地走进他们的洞房。她想用尽力气将他踹到一边,哪怕踹到月亮上去。然而,她已经无力了,唯有一点力气拽住她的腰带,怕他去解。“大河,我知道你爱我,但不要做我不愿意做的事!至少现在不能……” 龙大河极力压抑着升腾的欲望,停止了在她脸蛋上的抚摸。他因为她的矜持与主见而更加的爱她,疼她,珍惜她。她自然而然地成了他心目中的圣女,在他的心中自然有着无限的魅力和极强的吸引力。他说:“只要你以后不再打搅我的工作,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我要你和我一起植槐。”尨海燕提出这个关系她们一生幸福的决定,她不敢看他,怕他再一次拒绝她。 龙大河却爽快地答应了,“行!只要不在你家,我家。” 在他们的身边,正是他们两家晒谷场的墒界处。那里堆了一滩鲜土,旁边放着一把铁锨和一个水桶。 “哪有槐树苗啊?”龙大河走过去,看着满满的一桶水,他希望通过树苗来要挟她。 尨海燕也站起来,跑到高粱垛子里拿出来两棵事先备好的槐树苗。跳着,舞着,那油亮的大辫子在她的身后摆动。 龙大河怕那小树苗晾晒了可惜,就和她共同植好了,又重新回到那个草垛。这一次尨海燕却大胆地坐在了他的腿上,说:“我让大哥给学校做一只大船。” “你大哥那么忙,他会管你这些小事?” “怎么小事?为学校那是大事。两棵树苗就是大哥准备的呢。在我们姊妹中,大哥最疼的是我。我说为了学校他没有不支持的。” 龙大河揪心的痛,他感到她真的长大了,知道关心他的事业。多少次,他差点儿抑制不住冲动将她全部的占有。然而每一次都是稍纵即逝。他又一次松开了手,依着草垛,望着远处去上夜校的学生,又看看脸蛋绯红的尨海燕,说:“学生分布的区域较广,来回上学有一定的困难。黄龙岭、金龙岭的学生大都要翻山越岭,白龙岭、银龙岭等河西的学生还要渡河。我们一直盼望有一条我们自己的渡船。” “只要你管理有方,教学认真,质量又高,等我出嫁的那天,我让大哥送你一条渡船。” “海燕,你真好!”被尨海燕感动的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他摸过她的手,眼睛里喷出一团火…… “我们还没结婚呢。”尨海燕抽出手把辫子望后一甩,跑出了草垛。 第051章 少女泪怎样拒绝 龙大河和尨海燕草垛盟誓之后,槐树园夜校就多了一些女性青年。而尨海燕来得最早,走得最晚,慢慢的就有了关于龙大河和尨海燕的风言风语。 再这样下去不行!龙大河躺在办公室的木板床上辗转反侧地想:教师和扫盲的学生谈恋爱了,谁家的姑娘和媳妇还敢来识字?又会在学生中什么影响?学生再传到家长,家长再传到社会,我龙大河还是个人吗?那尨海燕又怎么办?是不是把她的一生给毁了?但又一想:我已经答应了啊!那河边植槐都植了啊!趁还没有做出格的事情……哎!一切等明天再说。 龙大河思想斗争了一夜。 到了天放亮的时候,龙大河觉得有些困,其实是非常得累!睡吧,反正今天是周末! “大白天躺着不羞涩啊!一个大男人!”尨海燕来到了他的床前。 哎!怎么把门忘了关。龙大河披着褂子坐起来,那汗衫透着男子汉宽大结实的胸膛! “今天是周末怎么又来了?”龙大河不敢看她。 “想你吧。”尨海燕的脸蛋刷的红了,那浑圆的臀已坐在床沿上。 龙大河移动一下身子,想离她远一些,语无伦次地说:“海燕!你是夜校学生……你是小尨河最漂亮的……也是最聪明的少女……你在小尨河畔最有前途的一个……你的工作和生活都应该在县城发展……” 尨海燕很大方地往龙大河的身边靠了靠,她突然冒出了一句,“你真的想我嫁给城里的?” 龙大河心突地一颤,望着她哭红的眼睛,没想到她如此的胆量,如此地突然。 海燕偎依在他的怀里说:“大河哥,我们结婚吧。” 龙大河沉默了。那一刻他居然泪流满面,是经过很长爱情的跋涉,还是经过太多的坎坷对家的渴望?他想找个女人干活、吃饭、睡觉,还是想找一个事业的侣伴?他不知道,那一刻他真的想哭。 “今天,我郑重地告诉你,大河我要做你的妻子。”她脉脉含情地看着他。 以前,他不过认为她像饥渴的牛犊一样跟在他的身旁,没想到她一直把婚姻联系在了一起。 龙大河看着她一汪清水的眼睛,蕴藏在心中的爱情之火终于在她的煽动之下燃烧起来,他不再犹豫了——用力的双臂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当看到那双美丽的眼睛紧闭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禽兽不如,难道他发过的海誓山盟,许下的兄妹诺言只是骗她上床?你真的爱她吗?他感觉她的躯体在颤抖,他知道她毕竟害怕,轻轻地在她的耳边轻轻地问:“海燕,怕吗?” 她慢慢睁开眼睛望着他,点点头。 “那我们还是等等吧。”他看到了她的泪水。 她抱住了他,开心地说:“我们结婚吧。” 龙大河站起来,将她扶好,问道:“我们这样不是很快乐吗?为什么突然想结婚?别忘了你年龄还不到呢?” “龙永图不嫌弃我小。”她苦涩地说。 龙大河的心痛了一下,他不想她躺在一个大她许多的男人的怀里,虽然那男人是城里的大干部。他不想将漂亮的纯真的女孩为自己牺牲青春,他只想借这次机会给她一个拒绝,但又怕伤了她的心。不说能行吗?“我们不合适……” 他终于鼓起勇气说。 尨海燕声嘶力竭地喊:“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你也是教师啊!玩弄感情的伪君子!你忘了草垛了?你说的话?你做的事?” “我们是师徒,是兄妹,是有点喜欢你,才在一起的。可是,我们确实不合适。你应该找一个更好的……” “我不要分手,我喜欢你,真的,你也知道。”海燕打断他说的话,已经泪流满面了。没有言语能形容她的心痛,她的心在流血。 他一直沉默着。 她的头有点晕,呼吸快要停止,无力地靠在床上,任凭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反反复复捶打着他的胸,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句‘不合适’让我受不了。”她停下小拳头,“我真的希望你有别的借口。是不是因为龙永图?” “海燕!我们……分手吧。”龙大河终于吞吞吐吐地说。 尨海燕心里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变成了现实,任何一个形容词难以表达此时的心情,泪无声地滑落。她的心好痛,好痛,好像一把刀子剜着她的心,那刀子上滴着她的血。 “这为什么啊?为什么?……”任凭她一遍又一遍地追问,他只是说让她找一个合适的。她再次打断他的话,已是泣不成声了,“大河哥。我不要龙永图,再好的干部我不要。我只要你,永远和你在一起。我爱你,别离开我。离开你,我怎样活下去?”她只是哭,不知道哭能做什么?只是想把所有的痛哭出来。 天下再心硬的男人都经不起女人的眼泪,何况龙大河一直爱着她,他过去抱住她,也流下了眼泪,“请原谅。如果我们有缘来世吧。” 尨海燕走出了爱的小屋。 后来的周末,尨海燕总是来到大槐树下。她确实无法承受,一个对她关怀备至、温柔体贴的男人,说一个不合适就分手了。现在的她却感到面前的大槐树,没有思想,没有语言,没有动作,没有温度,只是孤零零地立在校园里。她抓起一根树枝向大槐树抽去。觉得那树和自己一样,身上就像皮带抽着,每一鞭都带着血,每一鞭都有一道伤痕。 一连三个周末龙大河没敢去学校。一天龙大河走到村口望着大槐树发呆的时候,何仙客骑着骡子过来,递给龙大河一个包裹,“这是海燕托人转给你的。” 龙大河回到草房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双用千针万针丝线纳成的鞋垫儿,中间“友情长存”四个大字用金线纳成。龙大河小心翼翼地打开,在两只鞋垫的夹层里放着一张叠好的信笺。这样写着: 大河哥,当你看到这双鞋垫的时候,或许我不能在你的身边了。哥哥,你要坚强起来,一定不要为我难过,穿上它迎接你光辉的事业,去迎娶未来的可爱的嫂子。我希望未来的她是一个真爱哥哥的女人,把哥哥交给她。我去了,在下面放心。 大河哥,我一直不想把妈拔掉了谷场上的双人槐告诉你,怕你伤心难受,那样我会更加痛苦。何仙客偷来了那两棵几乎被晒干的槐树给我,我把它们植在河边。植树的那一天,我挖好了坑,浇了水,放好树,准备埋土的时候,一个高个男人将两棵树扶正。后来才知道他就是那个龙永图。 那一天,你问那个男人是谁,我不想告诉你。就那样分手了。我回到家蒙头大睡,想,睡一觉就好了。其实这是自欺欺人。只要一闭上眼睛,我们好过的快乐时光历历在目。我满脑子是你,我看着墙壁,流泪到天亮。天亮的时候,我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了吧。然而,我的心痛,痛得不能呼吸。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多么可怜。所有的痛,让我独自承受。 大河哥,你想想一个未涉及情爱的少女去爱一个男人多么不易。但我不能怪你,一切都是妹妹的错!为了妹妹的自私,我一次次引诱了大河哥。哥哥,对不起,看着每一次大河哥痛苦的样子,我很痛苦,但我需要真爱,不是兄妹的爱,而是哥哥对爱人的真爱。 大河哥,有些话,我一直藏在心里。我爱你,妹妹不要只做哥哥的妹妹,妹妹多么想做哥哥的新娘。哥哥,妹妹不该爱上你,看到你难过的样子,妹妹天天流泪自责,但依然那么自私地想在离开人世之前得到你的爱,然后踏上远嫁的小船,将自己的青春葬于生我养我的小尨河。 除非我能永远成为你的妻子。大河哥,请原谅我的自私。 龙大河读罢情书,那张棱角分明的方脸上挂满了泪水。看来尨海燕已不是一个小女孩了,都道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未想到尨家的千金小姐也如此成熟。看这个鞋垫子,看这一封信,他无法再拒绝人家了。大河,你既然爱她,就应该给她幸福,给她尊严。可是一个骡背先生能给予她什么。以前她追我,或许是她的错!而今天我不去,是我的错!“踏上远嫁的小船,将自己的青春葬于生我养我的小尨河。”不,尨海燕,你等我。 龙大河收拾好鞋垫子,从何仙客手里要过骡子,急切地问:“她在哪里给你的。”“槐树林饭店。”何仙客回答。龙大河纵身跨上骡子直奔槐树林饭店。 尨海燕果然在一个包间里等他。然而她对他近来表现和想法了如指掌,还处处予以刁难,“大河,我知道你怕得罪了龙永图影响你的前途!你还是希望和黄静槐……”尨海燕这么做,完全为了保住龙大河的前途,她只能绞尽脑汁想办法把龙大河推到黄静槐的怀抱里,却不幸又一次走进了自己设计的“爱情怪圈”…… “海燕,其实有些话,我很早就想对你说。”龙大河咬着唇,一个大男人却是满脸的通红。 “说吧。”她坐在桌子前背对着他,连身子都不转,继续梳理自己飘逸的长发。 “我喜欢你,在草垛我们……那我……做你的男朋友?”龙大河走过去看着她美丽的侧影说。 尨海燕的心微微一颤,转过身来用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望着他,不痛不痒的吐出几个字来:“大河,对不起,过几天我就要和龙永图结婚。龙永图亲自到我家接我。妈答应人家了!” “原来这样啊……”龙大河后悔不已,满脸的无奈。 尨海燕起身给龙大河倒了一杯凉茶,沉默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颤动着嘴唇说:“你怎么不早说啊?现在黄瓜菜凉了!但你可以继续做我的情哥哥啊!” 龙大河正喝着水,听她这么一说一下子就被呛住了,那咳咳的声音把他本来就泛红的脸咳得通红…… 龙大河明白,即使尨海燕和龙永图结了婚,如果她不在丈夫面前荐举,也不可能得到龙永图的赏识,因为他不过是一名普通的民请教师而已。因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另一个男人,连那位曾经爱过自己的黄静槐、身边的于槐江、何仙客兄弟们也不会瞧得起自己,更不用其他人了!龙大河感到完完全全地离开尨海燕,尨海燕会是怎样?自己又将如何?龙大河感到走投无路了,就大义凛然地说:“海燕,我考虑好了,那个,情哥哥我做!” 这间包厢的门敞开着,一对男女关在一间屋子里不知道会演绎什么样的故事,所以他来时就没有关门。没想到此时的包间门口和门口的走廊里,无数双诧异的眼睛在向他扫射过来。 龙大河那红脸变得惨白,想找个鼠洞钻进去。正要落荒而逃,尨海燕却优雅的站起身来,漂亮的脸蛋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大河老师,等一下。” ………… 观景的人们听到这喊声纷纷离开,包厢里又恢复了平静。尨海燕站在龙大河的身边,踮起脚尖将红唇凑近他的耳边,暧昧的说:“今晚,留下吧!” 月光朗照,凉风徐徐,龙大河没有走坐在沙发上等她。这里是他们初次相逢的地方:那是一个雨天,下午他送龙永图的路上碰到了她,晚上在这里他们重逢了。在这里喝过酒,洗过澡。 今夜,尨海燕至少把他当做情哥哥了,洗过澡出浴竟然对他好不避讳,烛光照耀着透明的衣衫,足以让他窥探性感诱人的女人的曲线和奶水洗过的皮肤。龙大河又一次心虚了,害怕了,不安了,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从沙发上站起来连连后退:“海燕,我想……我有点不舒服,再给我几天,好好想想……” 尨海燕见他那矜持难堪的样子大笑起来,那琅琅的笑声如同小尨河夏日荡漾的河水。她朝他勾了勾手指,娇滴滴地说:“大河哥,你过来啊!” “啊!?”龙大河已退到了门口。 “过来啊……”她那双眼睛里似乎喷着火,随时要把龙大河点燃。 “海燕,我觉得男女之间除了爱情,那种纯洁的友情是不可能存在的。那样会彼此伤害。我不能让你在龙永图这个丈夫之外还有我这个情哥哥!” 这时候尨海燕的泪水已出来了,几个快步跑到他的身边用细长顺滑的玉碗揽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往沙发上导引,啜泣地说:“谁要你这情哥哥?我不要龙永图,我要你想办法娶我……” 第052章 严峻的考验 清明节是槐树园人祭槐、瞻仰龙槐公的日子。大清早,整个校园被烧纸照得通红,纸灰飘向灰白的天空。“清明不清,端午不雾。”似乎预示着当年的喜庆。 各村自发组织的舞龙队、锣鼓队在学校的操场上热闹正欢。何仙客卖命地敲打着大钹,于槐江挤过密集的人群来到他的身边,附耳嘀咕了一阵。 只见何仙客笑得大嘴巴一抿,将大钹交给了于槐江。他又喜又慌,喜的是日思夜盼的人要和他见上一面,慌的是乐队和看景的人们问他有何事到何处,其实乐队都在专心致志地舞啊,敲啊;观景的人们也个个怀着各自的心事,谁也无暇顾及他的离去。 何仙客来到了当时龙大河和尨海燕山盟海誓的地方,自然脑子里又浮现他那次偷看的情景: 龙大河揽着尨海燕,那尨海燕温柔的胸膛里传来的感觉让他的心无法平静,成熟的男性之躯经她的开发,对女人身体的需要渐渐地滋生了,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想抛开一切束缚。但是,理智还是催促他把她的最后一颗纽扣系好…… “又想海燕姐了吧。”何仙客突然听到一个甜柔又夹杂一点火药味的少女的声音。 何仙客被这声音喊醒,向四周看了看却不见那少女的踪影,“你又戏弄我,看我怎收拾你!”他认为尨海燕又开他的玩笑。关于找媳妇的玩笑,她和何仙客不是开一次了。正发着狠,又突然听到:“仙客,是我!” “像一条狐狸吓我一跳。”何仙客看着站在高粱垛子里的黄晓槐,很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是啊!你不是说我是大槐树下的狐狸吗?”黄晓槐从高粱垛里出来,站在他的跟前,怒着性感的红唇喃喃地说,“还说想我呢?” “我以为我离开了县城你把我忘了呢?”何仙客说着往前靠了靠肉麻地说,“我怎么不想?早上盼到天黑,梦里见你,可是总见不到。(.无弹窗广告)等到第二天,跑到大槐树下等,也许今天来吧。可一个个美女树下过,就不见你的倩影。今天你一定想我才来的吧。” “我,我今天有一件最要紧的事……”黄晓槐尽管大方,经不过他这样说,心就跳起来,脸蛋也红了。 何仙客把胸膛一拍,打断了黄晓槐的话说:“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一千件、一万件,只要美女求我,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海燕姐才美女呢,她让你骗,让你偷都敢,可我丑。”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找我什么事?鼓号队还忙着呢。” “没事就不能找你?你忙吧。” “没事,我走啦!”何仙客装着要走的样子。 “你走永远别回来。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 “什么事?大美女!告诉我。” “我怕你不敢!” “我怎么不敢?” “搞不好,让人家发现了,说不定少一条腿。” “别说一条,两条,就是三条也行!”何仙客说的那第三条腿是男人的家伙。 “什么啊!流氓!你帮不帮吧。” “就是为你死一回都……” 黄晓槐急忙捂住何仙客的嘴,跺了跺脚说,“谁让你发这毒誓的?” “说吧。” “不是我,是尨海燕的事!”黄晓槐急得跺脚,见何仙客回来说,“龙永图书记要和尨海燕见面,是尨海鸣夫妇安排的。” “岂有此理!一个县委书记要娶尨海燕?他可是有老婆的人!尨海燕早有了心上人!”何仙客将拳头握得蹦蹦响,那意思龙永图在身边的话,他敢揍他几拳。 “你也想娶她?”黄晓槐眼睛望着他问。 “不!不!是龙大河,他们在草垛里的事你不知道?” “你下流!又偷看人家了?!你还是对尨海燕好!”黄晓槐狠狠地斥责。 “我,真的为龙大河好。” “要真心就帮一个忙,让海燕嫁给龙大河。”黄晓槐想,龙大河娶了尨海燕,何仙客自然就断了念想。” “这——”何仙客想龙大河不过一个普通的民请教师,怎么和龙永图比呢?他要是帮了龙大河岂不是得罪了龙永图啊? “帮不帮?大哥说,这只是尨海鸣安排的,龙书记也许不知道真相。龙书记那么大年纪,让白白嫩嫩的海燕姐嫁他不是害人吗?你帮这个忙功德一件。” “我帮,你给我什么好处?”何仙客打量着她漂亮的脸蛋和苗条的身材问。 “如果大河和海燕的婚事成功,非但免了你钢管、玻璃的过错,还亲自将香槐退回来,让你再回县城,和我在一起。” “这,真的?”何仙客突然抓住了黄晓槐的手,“你说话算数?” “嗯!”黄晓槐应着,低下了头。 何仙客猛地将她揽住,要吻她的红唇。 “别忙!事没办成呢。”黄晓槐迅速地将他推开,“你想好了?” “想好好了!” “你帮了龙大河就是拆了尨海鸣的台!你想好了?我知道你为难。” 黄晓槐这一点让何仙客为难了:是龙大河和龙永图两个男人和尨海燕一个少女的事情,可他们的背后却是政治和权利的较量。尨海鸣和黄龙槐都在剥夺龙永图的信任,龙永图拒绝这门亲事,论德论才,黄龙槐都在尨海鸣之上;如果龙永图娶了尨海燕,尨海鸣就有了一个坚实可靠的政治靠山。尨海鸣是他的姐夫啊!帮何仙客等于帮了黄家,等于背弃了何家;黄晓槐是他的恋人啊!又怎么能拒绝她呢? “在我和尨海燕之间,在你的姐夫和我的大哥之间,在正义和邪恶之间,我知道你为了难,现在你需要经受最严峻的考验。仙客哥你想好了吗?” “嗯!你亲我一下。”何仙客恳求说。 “行了,别得寸进尺了!”黄晓槐趁他不备,在他瘦长的脸上重重地吻了一下,那脸蛋绯红一片,胸膛也加剧起伏了。 “就这一吻就让我?” 黄晓槐向后一撤,说:“你想帮就帮,反正我们黄家为了何仙客和你已经做出重大牺牲了,为了你重新回到原校深造,大哥都决定将黄香槐退回小尨河了,还答应我,我和你重归于好。” “那看你是否真心爱我?”何仙客的眼睛红了,他看着眼前的美人,已经无法控制了,他抱住了她说:“我为了你,甚至连姐和姐夫都背叛了,这不是对你的最忠诚的爱吗?”他已经到了发狂的地步,他将她推到那垛高粱垛子——高粱垛子慢慢倒下,他和她也顺着慢慢倒下。 他们和垛子都倒在了地上,接着那垛子上疯狂起来,何仙客拼命地去吻她的嘴唇,她的脖子;手也无法控制了,去解她的衣扣,去抚摸少女的山峰。“香槐上学吧,我回去没有必要,我在槐树园很好。只要你答应我留在槐树园教书,你能真心爱我就行。”他喘着粗气说。 “你是不是还想着把尨海燕留下来?她不是你的,你不能和龙永图比。但海燕是龙大河的,你回不回县城读书,我跟大哥说一下就中。但你无论如何要帮龙大河和尨海燕的忙。那边像是有人过来。”她被他压得几乎喘不过起来。 何仙客听说有人过来,放过了她。 黄静槐和何仙客并肩走过来,黄静槐拉起躺在垛子上的妹妹,很怨怼地看着何仙客,那意思是说你把我妹子怎么着了? 黄晓槐站来,将辫子抄到脑后,不慌不忙地说:“谁垛得垛子一碰歪了。” 何仙客说:“垛子经过一冬一春的风吹都刮歪了。关于尨海燕的事情,你何仙客也许知道了。这忙你帮不帮告诉人家,人家在城学习紧,仙客,你帮不帮啊?” “我们都知道你为难,仙客!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尨海燕嫁给半个老头子。”黄静槐说。 何仙客为难了,看看大家,想想姐姐、姐夫和黄龙槐,他说:“你让我帮他们怎么帮?你说?!” “抢婚!”黄晓槐告诉他。 “什么抢婚?现在什么时代?你有那本事?你能进的了尨家大院?” “我让你办点事儿这么难?我问你篮球架的钢管谁搞的?那橡皮球谁盗的?玻璃谁偷来的?不是你何仙客吧?县里的学校、县委大院你能进去,为什么尨家大院你不能进?” “这是两码子事!那是为家乡的学校。” “什么两码子事?龙大河有了尨海燕做后盾,那学校发展的更快啊!” “那些事都是尨海燕安排的,我……” “什么?何仙客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尨海燕让你干什么都行!连学都丢了,还是想着她!我能求你一件事,你却不答应。我问你,你是不是想着尨海燕?你想娶!你还是龙大河拜把子的兄弟,你怎么还花心不死?”黄晓槐越说越来气,越想越委屈,到后来转过脸哭着跑开。 “好!我听你的。”何仙客终于投降了,紧追不放,“只要你不在乎我那条腿,我愿意!停下!” 黄晓槐见他有诚意放慢了脚步,将如何帮助何仙客和尨海燕结婚的事情一一交代。 何仙客很爽快地一一答应,黄晓槐的脸上才呈现醉人的笑意。 何仙客看着她消失的美丽的倩影,想想尨海燕、龙大河和龙永图,又陷入极具痛苦的内心斗争之中…… 第053章 小尨河上的婚礼 骡子四蹄飞奔,何仙客骑着骡子在河边找到了龙大河,很兴奋地喊:“大河,你们的双人槐发芽了!” “我们都很年轻,当时也是我犯糊涂,但是我和海燕确实不合适!”何仙客显得很平静。 “什么?你们,当初就不应该将双人槐从晒谷场挪到河边!”何仙客又讲起他的风水理论。 “不是因为那树,是她嫁给城里的那个比我更合适。” “大河哥,你真混蛋!那海燕我天天看护着,她那么白嫩都舍不得摸上一把,你却要让人了!是巴结人家,还是怕人家手里的权?” “大丈夫,‘威武不能屈’,圣贤的话我何尝不知?是自己的早晚会来,不是自己的早晚要走。即使我把她娶进门,她的心思不在我这儿……” “今天我何仙客让你看看:尨海燕是嫁你还是嫁他?” “你要干什么?可别再干傻事?再干傻事想教书别指望了!” “你就呆在槐树园等着娶媳妇。我一定把尨海燕送进你的洞房。” “什么?你要抢婚?” “抢又怎么啦?” “抢人家的女人,这便是盗,是淫!” “你的书教憨了!怎能是人家的女人?你别说了,一切我自己承担!”何仙客策鞭要走。 “你回来!你你要是眼里还有龙大河这个大哥就别干啥事!”龙大河大喊,见何仙客勒着缰绳转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骡子拽住,“何仙客,你不能去。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容我再好好想想。” “来不及了大河哥,听说龙永图马上就要来尨家大院接尨海燕。现在尨老太亲自看着她化妆。” “你给我一点准备吧。还有爷爷那里商量一下。” “你今天怎么啦?婆婆妈妈的像一个女人。你在槐树园等着吧。” “万万不可带她到学校。” “你就是不娶我要!”何仙客生气了,看龙大河为难的样子,很严肃地说:“把她带到槐树园过了这几天也行!” “就和她见上一面吧。”龙大河话未说完已是热泪盈眶。(.)何仙客挥鞭离去。 河面上四五只小船一字排开,船上坐满了尨家的男女老少,像是等待一个贵人的到来。 “驾!驾!”何仙客拍着骡子,沿着河边的草地往前赶。大约走了四五里的路程,何仙客驾着小船同时到了黑龙岭的渡口。 何仙客来到尨家大院,听赶喜的乞丐说,今天来接姑娘的是个大干部,只等鞭炮一响,婚车拉过来,姑娘就要过城市夫人的日子。 何仙客不能再等混进尨家大院,蹑手蹑脚地到了后院,听尨海燕在闺房和尨老太委哭泣,看来尨海燕硬是不愿见城里的干部。 何仙客为节省时间不被尨家人发现,就爬出了后墙,跑回学校将里面的事情告诉了龙大河。 龙大河问:“仙客,你什么意思?” “大河,过去我是对不起你,对不起海燕,但我狠不下心,把心爱的姑娘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现在提倡爱情自由,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官僚和封建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推到人生的悬崖上。”何仙客拽着骡子围着龙大河转了几圈,又喊:“你上来!跟我走!快!” 龙大河上了骡子揽着何仙客,少不了去想: 龙大河怀抱着小鸟依人的尨海燕,抚摸着她的躯体,等最后企图摘取那朵含苞待放的荷花的时候。她极力压抑着升腾的欲望,“不!不要啊!等我做新娘的那一天……” 龙大河满脑子里浮现想像中的浪漫,在冲破最后一道防线的时候,尨海燕拒绝了他。她是不是真正爱着有钱有势的英雄?是不是把少女的珍宝拼命保留着想交给那个像父亲一样的男人?这对龙大河来说没有把握。 正当龙大河回忆和期盼中,从荷花荡里驶出一只崭新的木船,尨海声划着船,船头上挂着用红纸剪成的双喜,双喜贴在尨海声陪嫁的面板上,尨海燕腰束皮带,卷起裤脚,肩上披一条红色的汗毛巾,背着大嫂陪嫁的大红被子,等待着心爱的男人。 于槐江眼看木船划过了界线,忙调转船头向何仙客这边开过来。 “这放心了吧。”何仙客先下了骡子,龙大河要下,“别?大哥,今天是你的喜日子。让骡子驮你上船。”然后从将借来的印有“青年突击队”的背心给龙大河换上。这背心象征着那时代青年的骄傲,青年崇拜的旗帜。 于槐江将船靠岸,何仙客赶骡子将龙大河送上船,然后鞭策着骡子跑向岸。 何仙客坐在船上,一手扶着船舷,另一只手举着竹竿,竹竿上挂着一小挂爆竹。于槐江急划小船向尨海声靠过去。 等两船靠近,“噼噼啪啪”――何仙客点响了爆竹,碎片像一朵朵美丽的小花散落到清澈的河水。 “谁让你放鞭的?”龙大河高声吆喝。 “男人两件大事:做官,娶女人。哪有不爆竹庆贺的?” “胡说!我再声明我们只是让尨海燕躲一躲。”龙大河话音未落,岸上手电筒之光在向这边晃动,光束里晃动着尨家人急促的脚步,传来一阵呐喊。 身材魁梧的龙大河来不及多想,快步跨上尨海声的小船,抱起美如天仙身轻如燕的尨海燕,上了船。何仙客、耿兆麟先后跳过去,抱回了被子和面板。 “准备面板和红被子干嘛?”龙大河问。 “暂住你那里几天。”何仙客说着又点响了爆竹,就这样龙大河和尨海燕在“噼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顺水而下,拉开了小尨河自由恋爱结合的序幕。 起初,龙大河只是想何仙客出面安排他们见上一面,万万没有想到何仙客和于槐江暗度陈仓,要将他们送往槐树园那间草房。 尨海燕看着远去的何仙客,万分感激,滚落下的一行清泪混入汩汩的河水里。 在小尨河一带,槐树园人对大槐树的那份崇拜不亚于苍天和上帝,凡属结婚、生子、做官等吉庆的大事都要到大槐树下拜祭,一对青年男女只要是拜树就算是拜天地了。 等尨老太想让海燕去见龙永图,打开闺房,气得差点儿断气,好歹尨海鸣在身边,总算捡了一条老命。 尨海鸣、尨海潮马上去了龙槐德家,没有见龙大河和尨海燕,气冲冲地回了家。尨海燕早已跟龙大河来到了大槐树下。 大槐树下有一间草房,原来是老师们办公的地方。现在,于槐江、何仙客把办公桌挪向了伙房,就这样腾出了这间房子做了他们的新房。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一个漂亮的小花童,摇摇摆摆地走在尨海燕的前面,捧着一个小花蓝,一边轻撒着花瓣。显得非常可爱动人。 有人说:“女花童是何玮的小妹,是城里人。” “你长得像花一样漂亮。”尨海燕抚摸着仙舟的小辫子说。 “仙客哥哥说我最漂亮,让我当你婚姻的礼物。在我们城里还应该有一个小男孩,手捧着有戒指的小戒枕,就在我右边前一点点。”仙舟陪同龙大河夫妇进了那间草房。 在于槐江刚离去的岸上,龙永图戴着军帽,着一身军装骑在那匹枣红马上,望着微波荡漾的河面无限沉思。 工作忙绿一天的尨海声回到办公室,听到尨海燕要和某干部订婚的事,推着车子就走。 尨海鸣夫妇见大哥急匆匆回家就跑步过去。当尨海声知道那个和小妹订婚的干部就是龙永图的时候,大骂:“混蛋!什么时代了,现在是新生的共和国,谁给你的权利?龙书记同意了吗?就让小妹糊里糊涂地答应?” “他为了这个女孩,和黄灵魂把婚都离了。”尨海鸣忙解释说。 “这么大的事情,老妈同意吗?” “老妈同意,小妹也没有意见。” “那怎么订婚的当天,她跑了!” “那全愿龙大河那混小子!” “龙大河和尨海燕都是青年男女,自由恋爱、自由结婚是顺天意得民心的喜事,我们当哥的不要横加干涉。”不知何时龙永图阔步来到了尨家大院,正碰上尨海声兄弟倆谈论何仙客和尨海燕的婚事,就这样批评了他们。 尨海鸣吓了一身冷汗,不知说什么好。那龙永图却很大方地问:“我打算在这里住一阵子。你家六间闺房准备的如何?” 尨海声沉默了,他难解这话里的意思,难道他和黄灵魂离婚是真的?他真的看上了尨海燕?真的要住在尨家大院?尨海鸣也不敢回答,跑去找尨老太。 尨老太一进门就笑哈哈地说:“别客气!都是自家人。这闺房想怎么住就怎么住,我们腾出来就是迎接你来的。” 尨老太历来热情好客,尤其对龙永图这样的好党员、好干部格外热情,龙永图对尨老太的话也就没往别处想,就爽朗地说:“那就多谢老人家了,这以后我们累了就在自家住下。” “自家人不说外话。你和海声、海鸣聊聊。我先回去。” “老人家,有句话我不该问不问。” “我自从看了你的照片,就觉得你像我亲儿子一样。有什么话只管说。” “听说尨海燕和何仙客很要好,你不大乐意?青年人随他们吧。” 尨老太一听也糊涂了,哪有心甘情愿地让自己的女人跟人家的?也不知道怎样回答龙永图,显得很尴尬。尨海声看看龙永图,又看看老妈,就递过香烟。 尨老太将香烟放下,去抽长烟袋。 龙永图点了烟,陪尨老太抽着,等一支烟抽过一半,又说:“老人家,您是我们最敬重的妈妈,抗战时期为了革命,你送儿子上战场;现在办农村教育,听说你连棺材板钱都捐出来建槐树园,才有了今天的学校。你的事迹值得全县学习啊!” “自家人,再这么说,我就生气了。”尨老太按来了按烟窝。 “老人家,你客气了。我们来学习办教育的人大都回去,只是远路的几个需要住下,一间草房就行,你看你准备了六间闺房?海鸣对我的意思可能误会了?”龙永图说。 “他不会,我也没有误会!只要为了办教育,办好圣贤教育,改造家乡的命运,别说腾出六间闺房,就是把整个大院都奉献了,我们也甘心啊!” 龙永图爽朗地一笑,离开了龙家小院。 【温馨提示】近来许多读者下载或非法网站转载《师道官途》,给读者带来不便。请读者到红袖添香网支持!http://xxx/451665/ http:///a/451665/ 第054章 极品红葡萄 当天下午何仙客喝醉了,走到槐树林就吐了一身,号声大哭。(.无弹窗广告) 由于婚结得仓促,再说那年月谁不穷呢,龙槐德觉得亏待了孩子,夜晚的闹洞房要好好准备了,就挨门借了几张糖票,买了一包香烟、二斤糖块和八斤点心回来,对龙大河说:“结婚是你一生的大事,怎么不和爷爷说一声?” “我们只是想帮助她。怕走漏了风声,所以连爷爷没顾得及说。我们哪是结婚啊?” “什么?你们不是结婚?大红被子铺上了,爆竹放了,洞房进了。还不好意思说?哎!事情已经做了,我当爷爷的买了这烟糖、点心,发发吧。”龙槐德把包揣给龙大河。 “我们不是结婚!”龙大河一再解释,“我们只是让她暂住这里,做个样子让龙永图死了这心。” “好!好!已经买了,就当作晚饭吧。”龙槐德既高兴又担心地离开了。 夜里,校园里说说笑笑,人来人往,灯火透明,突然,何仙客从洞房里跑出来,大喊:“新娘子不见了!海燕不见了!” 龙大河不知从什么地方跑过来,着急地说:“槐江兄弟,这时候把玩笑开大了?别说我们不好对龙永图交代,就是对尨家大院的每一个人不好交代,对我的爷爷,我的学生,村民,我们这是干得什么事啊?明白的人知道我们为了见上一面,不明白的一定认为我们抢,抢婚!” “你巴不得尨海燕跟龙永图走啊!”何仙客说。 “抢什么婚?上午我从尨家大院里了解到:龙永图来大院根本不是定亲。”于槐江插话说。 “来干什么?”何仙客看着于槐江反问。 “他要带领一部分人住在尨家,是为了推广小尨河的教育经验。是想巴结人家升官发财把龙永图的话想偏了,她的二哥和老妈才搞出一场闹剧。”于槐江说。 “那更应该让尨海燕回去,要不尨老太还不急疯了?”龙大河说。 于槐江埋怨道:“你觉得她还能回去吗?还能解释清楚吗?大河!” 何仙客着急地说:“别扯这些了!海燕不见了!去哪里找啊?” “回去,他二哥非打死她不可!快把她找来。上几次她挨了打,这次动静大,尨家对海燕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龙大河说。 “这知道心疼老婆了!还没入洞房呢。”何仙客说。 “何仙客看得那么紧,她不可能走?到园子和槐树林找找。”于槐江安慰大家。 “真的!那洞房上锁了!我不骗你!”何仙客认真地警告。 “是我害了你,海燕!”龙大河嘀咕着跑回洞房,门口挤满了人,喊:“尨海燕一定被这些坏家伙闹急了,准藏了起来,到处求人。” 龙大河猜得不错,是他家的几个兄弟将尨海燕藏了。“既然,大河找到了嫂子,就让他们入洞房吧。”何仙客提议。 龙大河和尨海燕被闹喜的人群簇拥着到了洞房。“谁锁的门?钥匙在谁哪里?”龙大河喊。 “钥匙就藏在某处或者说某好友、兄弟的身上。大河找不到,那新娘就必须让我们亲一次。”何仙客说。 龙大河一把将何仙客抓住,从他的怀里摸出钥匙,直奔草房。等龙大河打开屋门,却见被子上一个包裹,里面一个婴儿正甜蜜地睡着。 “那来的婴儿呢?”龙大河自言自语。 “嫂子!你要有心理准备。在你们入洞房之前,大河有一个女人,并且还有了这个孩子。你这后妈可以知道疼人家的孩子。”龙大一本正经地说。 海风婶跑过来,将婴儿抱起,笑着说:“这是俺孙子呢。他在新婚床上一睡,包海燕生一个白胖小子!” 龙大河看看草房的摆设,傻了,没想到何仙客安排的见面却像是要成一桩姻缘。他正要溜掉,被龙二、龙三拦腰抱住,抱到尨海燕面前搞“错爱结晶”的游戏。 尨海燕被搞得满脸绯红,心跳个不停。何仙客几个小伙子让她们围在中间,要新人双方各招出过去男女朋友交往的人数、长相、经过,否则不准同眠共枕。“我就龙大河一个!”尨海燕被问及了如实回答。 他们又把矛头指向龙大河,要他当众表演求婚事时那最逼真的原始场面,重演当年约会情景,包括亲热、搂抱、牵手等动作。 新人被你拥我推,宾客还是不满意。海风婶喊过来当嫂子、婶子的七八个年轻的泼辣女人,硬将一颗羊角蜜塞进尨海燕的胸口圆润的地方,然后要求新郎当众舔尝做“心心相印”的游戏。这爱的软糖,龙大河的确没有吃过,但在众人面前要用嘴去衔羊角蜜给新娘吃,却让他为难。 “那我们帮忙好不好?”何仙客大喊,大家异口同声表示赞同。按小尨河的婚俗,这个时候,别的男人可以代替的啊! 闹喜的人把尨海燕围得水泄不通。来这里的老少、妇女无外乎讨点儿糖块之类,而那些青壮年男子恐怕不只是要一支烟抽,大都是来看小尨河的第一美女,企盼着为了一块糖、一个饼干、一支烟……拥挤的时候,借机碰一下新娘的脸蛋或者挺拔的地方。按照小尨河的婚俗,公公、伯叔、兄长之外的男人,是可以随便打情骂俏,搂搂抱抱、亲亲摸摸,但前提必须不能动新娘的处子地。 一些男人们还觉得不过瘾,玩起猜谜的游戏。想着法子让尨海燕互玩游戏,输一拳即褪去身上衣物或手饰一件,只剩下单薄的衣裳,何仙客喊:“新娘的肚脐眼上方三公分处,有一颗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不可以请新郎为新娘揭开谜底?” 何仙客站在一旁难以靠近,龙二早将尨海燕的上衣往上一卷,果然在她的肚脐眼的下方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 “别开玩笑开大了,好不好?”龙大河眼睛望着尨海燕示意她给大家解释,不料被他们又推在了一起,“你看那秋波,还说不喜欢呢?” “现在知道心疼了!想早上床,大河哥你必须丈量准嫂子的胸、腰和臀,丝毫不差才过关,任何一关有误,你必须正面抱起新娘,口口吻着走洞房三圈。” 龙大河被簇拥着,怀抱着可爱的海燕,那温热的胸膛,那纤细的腰儿,还有那令人想入非非的臀,要不是那么多人看着,他早已将她拉到被窝里…… 为了表示新郎对新娘护爱情谊,何仙客又出计策让龙大河当众用被子包裹两人,替尨海燕换上简便的衣裳,并回答她的内裤什么颜色,表示答对即可;猜错了,只能穿着内裤跑洞房三圈。 趁着何仙客取被子的时候,尨海燕用胳臂一挡,龙大河从人群中跑出去。 龙大河逃之夭夭,落下尨海燕坐在床沿上气喘吁吁,白嫩光华的额头上浸出几粒香汗。 几个男人搜遍了新娘全身,找到了钥匙,打开了盛好东西的抽屉。抽屉里空空如也,来闹喜房的人见讨不到想要的东西,回头看了一眼新娘,说句逗趣的话。 “你看龙老师还装,草垛里的事情谁不知道啊!”有人看着外间的床笑了。因为在那个时代,大都是媒妁而定,男女见不了几面就走在了一起,就难免有些男人羞涩地搬来两张床。等熟悉了再搬走一张。 大家将龙大河抬进的那张床抬到另一口教室里,然后说说笑笑离开了院子。 等到子夜,龙大河醉着回来了,“我去槐树林,陪何仙客、于槐江喝了几盅。他们都不是男人,都不是!” 何仙客拿一瓶酒,被门槛拌了一下,尨海燕急忙从背后去扶他,她的呼吸声有些着急促,着急地说:“别走,你不怕那群野男人把我吃了!” 龙大河半倚在尨海燕柔软的怀里,慢慢放下了酒瓶,顺着海燕的小手一点一点往上抚摸,每往上一点,海燕的呼吸就加重一些。 “黄静槐,你是我的。”当龙大河的手滑到她颈部的时候,尨海燕的泪水已挂在腮上了。尨海燕拨开他的手,“门没有关好,他们喝醉了会不会来啊?” “静槐,别担心,有我在。”龙大河又一次把尨海燕揽住,“他们就躺在槐树林做春梦吧。”想到这里龙大河忍不住一笑,然后小心地温柔地爱抚自己的女人。 “槐江倒还老实,那仙客就有些不老实了,说不定他在床下呢!”那声音非常细微。 “别骗我。他让我回来拿酒,等你真正做了我的女人再去陪他喝!”龙大河说着去解女人的胸罩…… “真的有声音呢。”她攥紧他游动的手。 “给我糖点心。”床底下果然是何仙客的声音,接着床“咚咚”地敲起来,龙大河忙松开了手,拿来顶门棍往床底下乱倒。 “别倒了他,他是来贺喜闹喜房的。”尨海燕要下了棍子,“出来!你个酒鬼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们先忙吧。等龙大哥吐了,我再上。” “出来吧。”龙大河将何仙客拽出来,在尨海燕的枕头下取出一包粗果,送过来,“你这甩种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认为我醉啊?我一天能吐三次,喝三阵。你回去取酒的时候,我早到了。” “别开玩笑了,你一天没吃东西,吃点吧。” 谁料何仙客硬是不吃,提起门后的那瓶酒,朝何仙客喊:“大哥,就是大雁屎也不如这瓶槐花香。那红葡萄在嫂子的怀里。” 何仙客一走,龙大河就要吃的。他所要的只是红葡萄一样的点心,既香又甜,既脆又酥,但准备得很少,一般放在一个小木盒子里。 “你快拿出来,我们一起用。”龙大河喊着,一双醉眼望着尨海燕喊,“静槐!这是爷爷给我们准备的夜餐。我知道你喜欢红葡萄酒,拿来!” “拿什么啊?”尨海燕被问懵了,“就是烟糖饼干也是爷爷今下午准备,哪有红葡萄呢?喝点水吧。你看你真醉了。”尨海燕说着要去倒水。 龙大河一把攥住了尨海燕富于弹力柔滑的胳膊,借着酒劲把海燕紧紧搂在怀里。尨海燕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罩着娇红的双颊。龙大河抑制不住微微颤抖的唇,轻轻从脸颊滑向睫毛,滑向盘在头上的秀发,最后轻轻地盖上了她性感小巧的芳唇,顺滑、柔软的舌头绞在一起,终于龙大河控制不住越来越颤抖的手,把她拉向了床边,终于找到了她绝对领域里的密码,那立在雪峰上的红红的“葡萄”…… 人世间最极品的“红葡萄”让他醉了一夜。 【温馨提示】近来许多读者下载或非法网站转载《师道官途》,给读者带来不便。请读者到红袖添香网支持!http://xxx/451665/ http:///a/451665/ 第055章 温润的土地 龙大河结婚的第二天,向来敬奉龙槐公精神、推崇圣贤教育的龙槐德突然病倒了。 “你干的好事?你不是说尨海燕在学校避过风头回去吗?怎么你们住在一起了?”龙槐德把龙大河喊到身边,训斥道。 “起初,我只是想和尨海燕见上一面,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他们硬逼着我们入洞房了。”龙大河站在床前解释说。 “是他们的错?好汉做事好汉当,不要把责任推给别人,何况他们俩是你的结巴兄弟,你一个当大哥的更应该懂得孝悌……”龙槐德又咳嗽起来。 龙大河去桌子底下想去取暖壶给爷爷倒一杯热水。 “不用了,你还记得爷爷?当我听说你们抢婚,我气晕了,多亏龙二、龙三把我背回来,你还不如他们!我不渴也不饿,大河你往爷爷近一些。”龙槐德支撑起身子要起。 龙大河走近一些,安慰道:“爷爷你何苦糟蹋身子不吃不喝,咳嗽病又犯了。大不了让她回去算了!也不至于咳成这样啊!” “就这样回去算了?你觉得尨家能饶过你?” “你也算男人?做了要负起这个责任!” “其实,我只是到她温润的小丘上看了一圈,根本没有耕耘。” “闹洞房的何仙客说,你们抱在一起品尝什么‘红葡萄’,还说没有耕耘那片土地?” 何仙客啊,何仙客,你怎么什么也乱说啊!龙大河想起昨夜是品尝了女人“红葡萄”醉人的香甜,但那是可以谅解的啊!就说:“我喝醉了,把她当做了黄静槐,或许那里板结一块我怎么耕耘啊!” “黄静槐就可以了?她是于槐江的未婚媳!” “爷爷!我们真的,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把裤子脱下爷爷看看!”龙槐德满脸憋得通红。 龙大河记得,那一次是因为尨海燕去槐树园割草,爷爷怀疑孙子失身,就手托着大河的一窝鸟蛋检验,检验的结果是龙大河还是处男。这一次,龙大河不干了,觉得一个男子汉下身脱得一丝不挂其实被人检验,尽管那是爷爷,也觉得难为情,觉得有失男人的人格和尊严。(.) “你不敢了?!”龙槐德越发咳嗽得厉害,“爷爷都知道了……你应当负起责任……” 龙大河翻阅酒后脑海里的情景:亲吻,拥抱,抚摸,还品尝那小丘上上红亮的葡萄……难道我真的做了?没有!龙大河自问自答。 “怎么没有?你背着爷爷,你不孝!为人师表你做不到,你对领导不忠!海燕才16岁,你这是糟蹋人家啊!……这些罪孽够深重的了!你现在还要将她抛弃,你还披着一张人皮干什么?” “爷爷,你说我该怎么办?” “事到今天何必当初,海燕这孩子爷爷也喜欢,但是她像她妈妈一样很要强。缺少女人的谦卑和柔顺,却要学公鸡打鸣。警察管不着,但灾难跳不了,当年尨老太强硬得很,结果生下海燕不久老伴就死了。” “爷爷,你还是让我和海燕分开?我做的错事我去解释。” “你能解释得清楚?你认为做一个丈夫容易?男人要当好他的天,刮好他的风,下好他的雨,在她松软的土地上播下爱的种子。等种子发芽、生长,他还要教育好他的子女……” “爷爷,你说我现在怎么做?”龙大河抱着膨胀的脑袋喊。 龙槐德看着自己一手抚养大的孩子,镇静再镇静,等喘气顺妥了,慢慢地说:“你去亲朋好友那里叩头谢罪,也许能得到他们的谅解。这样,尨家不会拿你怎样?” 龙大河回到草房把爷爷的事对尨海燕说了,尨海燕非跟着他一起去谢罪。龙大河被纠缠的无法,只好带着她到龙氏最亲的家族挨家挨户去叩拜。 等他们夫妻俩回校,龙家人一商量:根据与龙老公的远近和点心价格高低、多少,给他们礼钱。龙大河这才如梦初醒,爷爷这哪里是让他谢罪,而是让他们做龙大河婚姻的见证。连喜糖、点心都吃了,谁还说他们的婚姻是一场戏? 送磕头钱的龙家人一走,尨海燕坐在床沿上哭泣。龙大河抓过她顺滑细嫩的手,想表达自己的忏悔和爱意。谁知尨海燕误解了,认为龙大河要做那事。她怎么不想呢,只是担心何仙客来捣乱,就推开了,娇气地说:“人家的地还板结一块呢。急什么啊!那何仙客准来!他昨天,是喝醉了!没有吃上点心,今夜一定来!”尨海燕轻轻把龙大河的大手拿开。 “我敢给你打赌:他不会来!要是我赢了,亲你!”龙大河看着漂亮的妻子说。 “他要是来了呢。你替我下蛋?”尨海燕打趣地说。 “还是我打鸣吧。你等着暖你鸡窝下你的蛋!” “还是你坏!”尨海燕伸出小拳头想擂他宽阔的前胸,等擂酸了小拳头将脸贴在龙大河宽大的胸膛上,流着泪水问,“你怎么不还手啊?很痛吧?” 事已至此,弄假成真,与其这样干耗着伤害尨海燕,倒不如快乐地接受。等校园里没有了人影,将妻子的身体完全控制在双臂里,低头去吻海燕温柔的嘴唇。 尨海燕迷醉地回应着龙大河,在龙大河沉重的男人气息下,她的身体几乎要瘫软下去。 龙大河的吻由温柔变得热烈起来,顺着她的耳垂、脖子,隔着衣服一路吻下去。尨海燕在他的亲吻下浑身发软,连反抗的力气没有,红着脸任由他抱进被子里,白天也不知磕了多少个头,全身疲倦,膝盖更是酸痛得厉害。 “大河,对不起。你的家族好大啊!我的身子差点儿支持不了。”她一动不动地躺着,只有丰满的胸膛在起伏。 龙大河不再担心爱着的是自己的学生,揽在怀里是自己的妻子,他把妻子的褂子、衬衣、红肚兜、胸罩连同自己的衣服统统丢在红被子上,喘着气,说:“从办学的第一天起,你就来槐树园帮忙。我就看着像在你的地里播种,但总觉得土地板结还不适应。” “现在,那土地很温润,你该耕耘了。”尨海燕望着他。 龙大河刚要爬上女人的身子,窗户“吱吱”响了几下,窗户纸慢慢湿了一个手指肚一般大小的晕圈,接着进来半个手指。手指旋转了一圈抽回去,从纸缝里进来一张纸条,恰好掉在身边。他知道何仙客又来了,把早准备好的点心从窗子送了出去,把她揽得更紧,“别怕!让他闹吧。他不会偷看。” “不……不是那意思……”尨海燕喘着气,攥紧龙大河解短裤的手,感觉到他早已支起了硬硬的铁犁……试探着在田间地头浅浅地耕耘“觉得怎样? “像是吃那一包羊角蜜!”她情急似火地答道。 ………… 第三天龙大河由他家的叔叔、兄弟陪着,先拜祭了老槐树,后到祖坟上烧纸、放鞭炮。回来的路上,何仙客拦住了龙大河,问:“那一包羊角蜜呢?” “吃了!”龙大河说。 “红葡萄呢,也吃了?”何仙客又问。 龙大河笑了,说:“是嫂子吃了你的羊角蜜,你吃了嫂子的红葡萄吧。” “昨晚不是你都要去了,窗户的红纸弄破了!” “大河,你真的冤枉我了。昨晚,我在槐树林饭店醉了一夜,不信?问老板去。” “你怎么这样啊?吃了,就吃了。何必再来损龙老师。”于槐江不服气,过来质问。 “那红葡萄,我吃过好多次呢,在城里上学的时候,城里的女同学天天塞进我的书包里。”何仙客越吹越厉害,最后吹到牛头上了,“大河的红葡萄,我想吃早吃了。不稀罕。” “别抓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有本事今夜闹去。”于槐江喊退了何仙客,和龙家兄弟爷们踏着太阳的余晖,回到自己的那片院子里。 龙大河一进门,尨海燕帮着把门关了,满脸通红地对龙大河说:“对不起,昨晚,我真的太累了!今,今晚吧。” 龙大河把上坟回来遇到何仙客、于槐江的事告诉了她。 尨海燕怕晚上闹喜房的再来骚扰,提议去河边走走。 二人怕别人多说闲话,就一前一后到了河边。满河里闪烁着灯光,这是小尨河一带的婚俗。大凡新人的亲朋好友,要在三天之内用纸做的莲花灯飘在河面上,祝愿新人白头偕老、连年有余。由于婚结得仓促,等消息传出去,已是第三天了。 “大河,快看!这么多的灯,娘家同意了!”尨海燕兴奋地拽着龙大河向河边跑去。不远处孩子说话的声音: “飘浮的莲花灯,多好看!要是龙老师和海燕来,看见了,该多幸福!” 龙大河知道是他的学生们为他们祝福,就和尨海燕回去。 温馨的洞房让人感觉到热烈的爱情的到来,经两天两夜的闹腾、骚扰和细雨的滋润,尨海燕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欲,眼睛喷出的欲火就要将他燃烧起来。尨海燕先爬上了床坐着,龙大河就躺在她的身边,像欣赏自家的一块土地静静地看着她。突然那一块土地燃烧起来,她将那处子的胸膛压在他毛茸茸的胸膛之上。龙大河在烈火的烘烤下,感觉有一对发面的馍馍在膨胀,从胸到臀涌动着爱情之火。她不再害怕爬到了龙大河的身上,一种被挤压的羞涩的感觉弥漫着她的身体里。 “土地松软又湿润,大河,你快播种吧。”她抹光身上的衣服,光溜溜爬进被子里,轻声说。 龙大河顺势吹灭了油灯。 “三天不过,灯要长明的,不然先丢下一个。”尨海燕起来,重新点上油灯,“我是你的女人,哪有天在底下的,我要你刮风,要你打雷,要你下雨,我的土地才长出好庄稼啊!” 尨海燕的身体又暴露在朦胧的灯光下,她的线条非常之柔美:丰满而不臃肿,纤长而不瘦削。肌肤显得洁白而细腻,光滑而晶莹,柔滑似锦…… 龙大河仿佛看到那片丛林中飞出的展翅的彩蝶,眼睛越发红得厉害,鼻子贪婪地嗅着少女身上特有的幽香。她娇嫩的双手羞涩地遮住了自己的脸,随他的目光的转移而迅速移动,她的面色变得更加艳红,她说:“大河哥,再晚了,久旱的土地就长不出参天大树了!” “海燕才16岁,你这是糟蹋人家啊!……”龙大河记起爷爷的忠告,他的头一阵眩晕,晴天一声霹雳下起雨来…… “谁让你这么快下雨的?”尨海燕也爬起来将小拳头砸向了龙大河的脊背。 第056章 血染贞操盆 龙大河钻进被单里紧靠着她滑滑的身子,双手如铁箍般紧紧捆着她的身躯,凭着手感触摸着她手挡着的地方…… 尨海燕的小手颤抖了一下,但没有反抗,她觉得自己的心灵和身体在他的手掌里纵火焚烧。越是原始的东西越是激发男人的欲望,她感到他即将穿透那扇神秘之门,身体突然收缩、酥麻、疼痛。她做着微弱的反抗,羞愧地喊叫、挣扎,但无法拒绝那男人勇猛刚强的力量,她彻底投降了,从内心到身体,从身体到灵魂,在他点燃的烈火中自焚,连她的骨头统统燃尽……突然,化作一只美丽的凤凰飞起来,在屋子里旋转一圈,穿过窗户飞向大槐树,飞向小尨河,飞向天空…… 龙大河一只大手在她的眼前晃动,她仍在憧憬着,没办法轻轻拍打着她白嫩的脸蛋问:“你爱老师……还是爱我?” “老师是我的……男人,我……都爱!”她突然又幻化过来,成了他怀里的女人。她似乎感觉自己就像那被剥光了羽毛的凤凰,赤条条地任他摆布。 “无论在任何情况,任何地方……哪怕是到了天堂。”龙大河仿佛看到龙永图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在示意女人跟他到天堂去。 “只要不爱别的……女人,我做你……一辈子的学生。”她再次闭上了眼睛,两滴晶莹的泪水涌出眼眶流向白白的脸蛋上,她激动地接纳他欲望无尽的爱情,享受他给予的从未有过的充盈和欢乐…… 龙大河飘然欲仙,似乎整个身躯漂移在那美丽而幸福的火山之上。她为了他,储藏了十几年,不,上千年的爱情之火,在他一次次的冲撞中,尘封的火花被激起一层层冲天的热浪…… 藏在床底下的何仙客,也如同崩裂的火山一样,他多么渴望黑洞洞的床底下,那个女人给他一丝的光亮,给他一缕的温暖。他将汤热的手伸向床下的水盆——那是婆家海风婶子检验弟媳妇是否处子的贞操盆。 何仙客的手经凉水的浸泡恢复了知觉,床上恢复了平静变成一片死海,地上堆满了从床上掉下来的衣服。这时候伸过来一只大手,还未等何仙客明白过来,那手将黏稠稠的东西扔进了盆里,借着灯光,他惊奇地看见那是带着鲜血的短裤,他知道小尨河的第一美人把整个的躯体托给床上这个男人了。他抓过这个短裤,咬着嘴唇,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哭出声来。 这床上的女人,何仙客也苦思冥想过,也从行动上爱过,然而,就是那次盯梢,他误认为她已将处子之心全部托付给了龙大河。要是没有,他敢乘胜追击,反正他们还没有植槐为证。然而,他亲眼看到贞操盆里的东西,他恨自己当初为什么当了爱情逃兵。龙大河有了今夜,是尨海燕疯狂追求的结果,确切地说是何仙客推了一把。现在,完了!就是龙大河拱手让出来,他也不想接受一块被龙大河“开垦”过的土地,更不想接受一个有着“爱情痕迹”的女人和他过一辈子。今夜,他想哭,但不敢哭。他知道此时想哭的还有一个男人—远在那座他曾经梦过、去过、又离开的城市。 何仙客在床底下折腾了一夜,也没能吃上那“羊角蜜”和“红葡萄”。等下半夜尨海燕去烧水的时候,他溜了出去。 太阳还没有爬上小尨山,尨海燕知道过了三天该回娘家了,就站在镜子前,先前的头发青涩而比较随意,而眼前却非常地光亮。一件高领的红衬衫,刚好映衬着她绯红的脸蛋。那靠近手臂的地方乳基外延呈现一个外弧形,受压之后产生的反弹更让胸部性感诱人。她回头看一看正在酣睡的龙大河,脑海里自然重现昨夜河面的莲花灯和他们的缠绵,感觉在龙大河的怀抱中她似乎少了点什么,但也获得了很多、很多。现在如此的妩媚,大概是男人激发出来的缘故。(.)对她来说,昨夜是她初次体验到婚姻生活的开始,被他推向了爱情的峰巅,深刻地受用着爱与被爱的欢乐与幸福,忘记了自己,忘记了老妈,更忘记了那个要带她进城的男人。 她仍在幻想着:她和龙大河一起拥抱在烘烤的阳光下、携手奔跑在海浪中、并肩飞翔在天堂里,突然龙大河将她抛弃一边,转过身鼾声大睡,她一个人像是在无人的荒原里苦苦跋涉……终于看到远方一匹骏马飞奔而来,她感到他的到来,他是一个横刀立马的将军,指挥着千军万马在征战,把敌人一个个攻下,每攻占一个堡垒,没作任何停留,他就再向另一个更高的堡垒前进,在这最高的堡垒之上站着一个持刀的龙永图。他策马而上,直到与龙大河同归于尽。 尨海燕为她的奢望而羞涩。“龙大河才是最后的英雄!”她喃喃地说,双手捧着燃烧的脸,对镜子中的自己笑了一下,心里的暖流传遍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突然,一阵敲门声着实吓了尨海燕一跳,听是海风婶来,她疾步走到门后,打开了门,又转回来向梳妆台走去。一夜间连走路的样子也变了,臀部先是上下摇晃,接着左右前后不自觉地颤动,腰也随着臀部向相反的方向轻微地抖动。先前脚步落下呈一条直线,两腿几乎不闪一点儿缝隙,现在倒好,两脚叉开着怎么也落不到一条线上。 海风婶禁不住笑了,径直奔了床,拍了拍龙大河,心疼地说:“你认为那是蜂蜜罐子啊?那可是一个盐滩子!” “婶来了,还不起啊!”尨海燕喊龙大河。 龙大河照旧睡觉,海风婶却在床边蹲下,手伸进床下,像是手指上的顶针儿碰了盆一下。尨海燕跑过来,羞涩地说:“婶子,不用!等大河起来,他泼了。” 海风婶心疼龙大河,继续往里摸盆。 “婶子!”尨海燕着急地喊,“我自己来吧。” 海风婶赶忙起身,头刚好撞在尨海燕的胸。海风婶抬起头,目光刚好与尨海燕的眼睛相遇,看那眼睛充满血丝、混浊,透着她的疲惫、不知所措,就埋怨起来,“海燕,你看你,就是再好的东西也不能一口全吃了啊!” “婶子!大河醒着呢。”急得尨海燕跺脚。 “羞什么?你的眼睛,你走路样子都告诉了婶子。看大河把你滋润的多漂亮,连头发都放光呢!有男人和没男人就是不一样。得到满足的女人最漂亮。”海风婶上下打量着尨海燕。 “怪不得婶子满脸愁容,原来是大哥欠你的……”尨海燕觉得言重不说了。 “要不让我补上!”龙大河说话声音很轻,还是让她们听到了。 “大河!对婶子怎这样说?还老师呢。” “婶子拉你的光屁股,看你还敢不敢?”海风婶装着去拉大河的屁股,却迅速去摸床下的盆子。 海风婶拉出来床下的盆子,盆子里的短裤上混合着两人的液体,那处子红显得尤其耀眼。“不能叫你洗。”尨海燕抓回来短裤,放在身后。 海风婶幸福地微笑着,去喊床上的龙大河:“你娶这么贞洁漂亮的女人,还好意思躺着?”说着端起盆子出了屋门。 龙大河为娶这样一个洁净的女人而自豪,等海风婶出去后,龙大河起来站在海燕的背后,甜蜜地说:“没想到你以前是完美的女人,他们认为你早……” “不那样我怎么骗过那个龙永图啊!”尨海燕突然想到那个要带她回城的男人。 “结婚那一天他来了,似乎觉得你早是大河的女人,走了!”海风婶回来,不过那盆子没有再放到床底下。 尨海燕凝视着残留着处子红的短裤,用手抚摸着,人生一个转折点,从此自己不再是一个姑娘,是个女人了!她高兴又失落,她为龙大河而高兴,但为龙永图而失落。 她想了又想,最后把处子红放进了柜子里的一个角落里。 夫妻双方都这样幸福地接受着对方,照理应该回家住了。不是龙老公忘了,而是出了大问题。听说龙老公隐瞒了关于龙槐公的历史问题,上级要给予他严重警告处分。龙老公不服,写信让县文教科要求复查,谁知孙子结婚的第四天,文教科竟然说他“闹翻案”。 这个时候媳妇回娘家怕是凶多吉少。这时候,黄家派何仙客来到槐树园,说是黄静槐一般不在家住,愿意腾出房子给龙大河夫妇住。但尨海燕不去,还说:“黄家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人家怕校园里蛇多狐狸多,还有那么多坟茔,怕是坏了胎气。哪有你们这样把黄家的好心当驴肝肺?”何仙客说。 “我没有嫁给龙永图,我二哥和大哥依然该干什么干什么。这个时候出来装什么菩萨?是不是黄晓槐求你?” “别提她!既然你们不愿走,就永远住在大槐树下!”何仙客见劝不动伤心地离开了。 学校的房子本来紧张,也不能长年累月地住在学校啊!让海燕白天黑夜地看着,爱着,也不利于工作啊!再说回娘家这也是婚俗啊!尨海燕觉得龙大河说的在理,就让他回青龙岭去请示龙老公。龙老公召集龙家人来商量,大家一致决定让尨海燕认何书记夫妇为干爸干妈,到何书记家就算是回娘家了。 何书记的大儿子何玮在县文化部工作。尨海燕回他们家谁也不敢去撒野。 龙家正商量着,何仙客赶着骡车来了,一进门便说:“婶子让我来接尨海燕到她家。一路上包给我了!” 第057章 新郎不辞而别 鱼儿在河面上波次跳跃,鸟儿在芦苇荡里呼朋引伴。热闹使他们的,但新婚后孤独的愁云慢慢爬上她白皙的额头。早饭刚过,她就站在渡口的大槐树下,眺望着河面。 按当地的婚俗,媳妇在娘家过一宿,男人要去接回。可尨海燕在何书记家已住三天了,不见龙大河来。 从早上一直等到午后,仍没有见龙大河的影子,尨海燕又回到何书记家的院子里,上了门闩。这三天好险哪!不知谁想了这么一个馊主意。何书记谁啊!尨海鸣的岳父,何玉莲的父亲。要是他们知道她在这儿,还不告诉老妈啊!其实老妈知道也无妨,不会再逼我嫁给龙永图了。再说龙永图也不会娶我,因为我已经是龙大河的女人了。 但何书记还是怕节外生枝,离家的时候,再三告诉她,饭在锅里了,稍微热一下便可用。一个人在家关好门,免得谁嘴贱说出去。这样尨海燕便可以关在院子里一阵子,思念极了偷偷来河边看一看龙大河来没来。 尨海燕没有心思去吃饭,就找了一个马扎到厨房的槐树下坐下,看着树上一对嬉戏的鸟儿发呆,自言自语地说:“大河啊!你还不如鸟儿,在外疯了,野了,都知道来看看它的伴儿。” “嘭!嘭!嘭!”像是有人敲门。 何家都到田里忙去了,这时候不可能回来。谁呢?银龙岭的人她大都不认识,是不是龙大河来接她了?门外停止了敲门声,看来你不急,急的话你会再敲!她心里嘀咕着。 一只鸟儿飞走了,另一只鸟儿孤独地鸣叫,似乎懂得树下尨海燕焦急的心。 “嘭!”大门又响了一下,尨海燕站起来,大槐树下站着漂亮的新媳妇,树和少妇构成一副优美的图画。 “龙大河,你怎么才来啊!你在门外等等,让你才知道等人的滋味!”尨海燕心里想。 尨海燕又坐下,就听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很熟,但不是大河。另一个像是何书记的邻居。 “家里有人吗?”像是邻居在喊。 “没有!”尨海燕在院里答应着。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尨海燕觉得刚才的应答很可笑。明明自己是一个板板正正的人,怎么就不是人了呢?她又觉得回答得很好,别说是她,就是干妈在家,那家里的人也是何书记啊!…… “才几天不见啊!想大河哥了吧。”一个男人突然站在面前,打量着她。(.) “何仙客!你怎么进来的?”尨海燕着实下了一跳,不想理他。 “我又不是第一次?”何仙客嬉皮笑脸地说。 “你这样不好,贼头贼脑的。”尨海燕想到自己绝食的时候,是他越窗进去送吃的;是他越窗把她带出去,才跑到小尨河和龙大河结了婚。这些她都可以理解,感激他。但今天,她完完全全是龙大河的媳妇了,“你又来干什么?”她有些生气地问他。 “看看嫂子啊!”何仙客往前近了一步,“结婚前后就是不一样啊!你身上的处子香没了!但你的脸蛋,你的眼睛,还有你的身段……就非常有女人味了!这就是爱情的滋润啊!” “你——大河哥根本没有……我恨死他!” “还没有?”何仙客大笑起来,“一个男人藏在新婚的床底下,床上恢复了平静变成一片死海,地上堆满了从床上掉下来的衣服。这时候伸过来一只大手,那手将黏稠稠的东西扔进了盆里。那是新娘带血的短裤,这一夜小尨河的第一美人,从一个清纯少女变成人家的媳妇了!我气得鸟绷绷硬,真想上去分得一羹,可是又怕头碰到床撑上,扫了你们的兴!” “你?趴在了我们的床底下……老鼠也不嚼了你的头!” “我急得就像吞了25只老鼠百爪闹心!我心爱的少女在那一夜,全身心地托付给了另一个男人,变成我的大嫂了!我去闹一点‘羊角蜜’、‘红葡萄’,没有尝到一个,却搞的脑子都要迸裂。嫂子,大河哥不来,兄弟怎样?”何仙客笑着,展开双臂,做出要搂抱的样子。 “没正经的,你大哥知道了,非揍你不可!” “龙大河还能来吗?”何仙客故意吓唬她。 “什么?他出事了?” “想哪里去了?没过蜜月就盼着大哥……大河不再,是不是想和兄弟……” “大河的爷爷出事了?”尨海燕突然想到龙老公为龙槐公“闹翻案”的事。 “没事!没事!大河到槐花岗找黄静槐去了。” “什么?仙客!有什么事敢瞒着我,我永远不理你了。不管多少女人看上你,嫂子不会说媒,甚至破媒!” “别!别!在你们结婚之前,黄静槐送给大哥一双鞋垫子和一封信。大哥一直怕她寻短见就偷着去了。” “送鞋垫子,写信,还寻短见?”尨海燕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最可恨一个女人竟然给一个大男人送鞋垫子!在那个时代,那个山村水寨,除了亲妹妹送个垫子给哥哥弟弟之外,就只有这未婚的男女之间了。虽说是“友谊”,但这个“友谊”已远远超出现在的结婚证了,女孩送了垫子无疑是托付终生的证明。 “你也不能怪我大哥,黄静槐要死要活的。” “早知大河色心不死就不该……”尨海燕气得要哭。 “海燕说的一点不错。当时,我真的像关羽那么傻看着嫂嫂呢。没想到他会这样子!他这是巴结龙永图想做官!现在嫁给龙永图也不可能了,人家县委书记不可能娶二婚……” “没一个好鸟!好兄弟,带我去找大河!”尨海燕轻轻抹着眼角的泪水。 “找人家干什么?说不定他们正搂着呢。平平淡淡才是真,傻儿巴叽才是爱。嫁给我吧。我会永远对你好。”何仙客劝着要去抱尨海燕。没料到尨海燕早将一根木棍藏在背后,朝他的背后就是一棍。 “你滚!我现在是大河的女人!”尨海燕又要去打,泪水已盈满了眼圈。 “别!别!真的是大河让我来——”何仙客说着解开自己的大裤腰带,在里摸索了一阵,摸出一件信封大的东西就往尨海燕褂子的下兜里揣。 “你要死!摸什么!”尨海燕愤怒了,“再不走,你看我,打死你!” 何仙客一把将棍子握住,不敢再开嫂子的玩笑了,“我要想,六间闺房里我就收拾了,何必等今天挨打?” “别,别,打死了兄弟谁给嫂子送信啊?” 尨海燕从衣兜里摸出信,拆开去读。 一般对规范的正楷她还能认得,但对满纸的“龙飞凤舞”,就认识不了几个了。只好请何仙客代读,又觉得没面子,就故作生气的样子喊:“谁让你和大河变着法儿来气我?大河来,看他怎么收拾?” “他,根本不想来!写信的功夫就来了。”尨海燕把信抛在桌子上说,“仙客,你还是没有说大河不来接我的真正原因啊!你和你大哥合起来欺负我。男人不看我,连朋友也不告诉我。我尨海燕怎混到这地步啊!” 何仙客见尨海燕抹眼泪心疼了,干脆把何仙客拜师学艺的事说了,“他哪敢来?上一次送你鼓了好大的勇气!大哥去了槐花岗学习办学经验,被黄静槐留下了,还要跟大河到大槐树下。中午准备吃饭……” “什么?”尨海燕打断了何仙客,泪水就出来。 何仙客惜香怜玉,那经得起她这般折腾,就安慰尨海燕,“大哥还是个男人,看着那么漂亮书生气的静槐,竟然没有动心。黄静槐连饭都准备了,大河哥还是走了。这事儿你不要怪黄静槐,她那封信里说,大河不和嫂子结婚,她黄静槐就死!刚才我那些都是和嫂子开玩笑呢。没想你真的当真!” 尨海燕扑哧一笑,那笑容就像雨过天晴的彩霞一样诱人,她说:“其实,大河给我看过静槐那一封信。”但转而一想又说:“那夜我让他去找静槐谢谢!随便看看,他不大乐意,没去!他心里还是有鬼。” “谢绝人家就谢绝吧。也是!没想到大河哥把静槐送的书带回来了。黄静槐来过槐树园找过大河,我干脆告诉她,大河哥早有了,就是你尨海燕。她含着泪水不走,没办法,我说人家都在草垛里那个了!” “哪个了?”尨海燕生气地拍了何仙客的后背说,“你别拿她气我!我结婚的晚上,你连贞节盆都看了,你说嫂子正经不正经?大河来,我一定收拾他。” “怎么收拾,那是嫂子的本事。兄弟走了!”何仙客要爬墙。 “别走,好兄弟,帮我读读。好多字不认得呢。”求一个男人读她的家信,说起来让她第一次求何仙客还要难为情。她怕何仙客爬墙让人看见不知要嚼什么舌头。她想趁他读信的时候,把门闩打开。门开了,你何仙客想坏也没机会。 对何仙客来说,让他读信,这是他最骄傲的时候,不仅可以显示他的才华,而且也是一次与尨海燕交流的机会。他从墙头上跳下来跑过来,从她白嫩修长的手里接过信,就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地的念信: …… 海燕,请原谅我直呼你的芳名。我觉得喊你的名字比任何称呼都要亲切。自从你要来骡背小学读书那一天起,我似乎感觉到你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尽管你刚刚十三岁,但从你的眼神,你的言谈举止,还是看得出你喜欢我。然而,作为一个教师的道德,一个做男人的良知和人格尊严,请宽恕我不能接受你的爱!这不仅仅是因为你年纪尚小,而是因为你是我的学生,更重要的是因为我们还不懂得什么是爱情。也许草垛盟誓、植槐、抢婚和花烛夜的天地之和,你会认为这就是爱情,而我总觉得是对你的一次次伤害。也许爷爷说得对,最为一个男人要对自己的作为敢于担当起责任,我虽然无法弥补过去的错,但我从今天起给予你的关爱和呵护! 海燕,实在对不起,我不告而别。我作为民请教师的代表参加了民请教师学习班。在班上,我听领导讲尨城一中、二中和尨城师范学校就要成立了,我们槐树园小学高年级的优秀学生可以参加。请转告尨海涛和何仙客,抓紧复习,准备参战。 燕儿,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在县里见到了龙永图。他提到了你的学习问题,我告诉他,你不足两个月已经读会了《农民识字课本》第一册的全部内容,并掌握了要求会写的生字,他听了非常地惊讶,让我汇报我的教学方法:将村学、识字班、小学都联合起来,建立“小先生制”,夫教妻、妻教夫、子教母、孙教祖,弟教兄、媳教婆、姑嫂互教、邻里互学……谁知他听了哈哈大笑:“了不起啊!一个半月就教会了整册内容,这种方法叫‘复式单元识字教学法’。值得推广啊!”他让我马上回去准备。 燕儿,我们不能再住在学校了,学校的房子很紧张,再说爷爷也需要照顾。希望麻烦一下,回老家准备准备。我一回去就准备推广“识字法”,我们要当好小尨河的第一面旗帜,坚决不能辜负龙永图的期望。 你迟到的爱! …… 何仙客读到这里又归纳了信的内容,然后将重点再逐字逐句的推敲,俨然一副文化人的模样。 “信读得好,解释得又明白。不愧是城里派来有文化的青年。”尨海燕对何仙客说。 “是,嫂子!当初放弃在城市升学、就业的机会,响应国家的号召,到农村来开垦处子地,为追一个女孩来到学校,没想到那一块处子地被龙大河抢占为先了。” “兄弟,对不起你。嫂子的心早就被你大哥偷去了。你是我们的好兄弟。嫂子就识那么几个字,怎配得起你啊!” “嫂子对我这么好,嫂子叫我办我就办!只要你决定(撅腚)兄弟马上……” “怎么又来了!嫂子对你说正经事。小尨河白嫩嫩、水灵灵的姑娘像河边的鲜花遍地香,处子地到处是,还不由你开垦啊?” “哪一个能不能和你比哇!嫂子!”说笑间,何仙客在前,尨海燕在后,上了骡车…… 第058章 鲜艳的红旗 日高风热,龙大河汗流浃背背着满满的一包材料回到槐树园小学。 于槐江站在大槐树下,看看被风撕裂的褪色的红旗,他心潮起伏,又心感不安。那红旗是爷爷从中学要来的褪了色的红旗。办学这么长时间,学校需要一面像样的红旗了。 “明天近百名民请教师就要从四面八方涌来,很可能龙永图等一些干部要来。”龙大河走近于槐江说,“骡子呢?我马上进城去!” “骡子被何仙客牵走了。” “干什么?” “拉着骡车送嫂子回你家了。” “乱弹琴!现在上下抓教育质量,为家庭琐事忙什么?她没有腿啊?” “大河!你忘了今天星期天啊!” “那也要好好准备下周的课!我不等了,徒步去,明早来不及了。” “大河,你看那国旗是不是该换了?”于槐江望着风中的国旗说。 “我准备国旗去。你马上去找何老师,对了,通知你嫂子也回来。”龙大河吩咐好于槐江回到了卧室,做了让人难以理解的举动,拿一把剪刀走向床边,抄起了结婚用的大红被子。 大红被子是他们结婚用的,在这被窝里小两口刚恩爱了两个晚上,而如今却要用剪刀亲自毁了它,他能下得手吗?海燕能理解吗?然而想到大槐树上的那面国旗,想到明天来参观的全县的代表和领导,他不能给刚起步的槐树园小学抹黑啊!龙大河终于剪下了红旗大小的一块面料,又取来于大妈娘送的小黄褂,剪下国旗的图案缝在面料上。 那被剪过的地方,想换上那块褪色的国旗,他突然想到能盖国旗的是党员,就把那旗折叠起来放进柜子里去,再把那漏着棉絮的被子翻过来,过了今夜和明天再说。 骡车吱吱呀呀驶进了校园,龙大河见何仙客把尨海燕拉回了学校,来不及打招呼,就忙着找于槐江商量明天的事。 尨海燕一回来就忙着到井边洗衣服。挂在绳子上晾晒的衣服在风中剥剥地响,如同小尨河涨水时冲击岸边的波浪声清脆、响亮。 直到傍晚,基本准备就绪,只剩下腾新房了,龙大河才去看媳妇。 尨海燕忙得要命,不知是汗水,还是洗衣水打湿了她那件红衬衫,紧紧地贴着那前俯后仰的身躯上,龙大河轻轻绕到背后,猛地从后边抱住了她,她突地一颤,猛地站起来,刚回过头就迎来龙大河胡茬的嘴,马上移开了嘴唇,狠狠地说:“你还记得回来啊!哪有你这样度蜜月的?我连老妈都得罪了,跟你跑到大槐树下过日子!可你一声不吭跑哪里了?” “我不是让何仙客把信转给你了?” “你让他转交?你就不怕他把你老婆收拾了?” “哈哈!他有那能耐,那黄晓槐早娶到家了。” “还笑!昨天他敢进闺房,敢爬到新婚的床底下,今天敢越墙送信,说不定明天敢跑到你媳妇的床上来!” “嗯!他可比我厉害!” 尨海燕惊慌起来,“你想吓傻我啊,你不在乎我,一定这几天城里有相好的吧。”尨海燕故意将水甩了龙大河满身。 “可这城里没有一个女人敢和小尨河的女人比。”龙大河顺手从她的衬衫的领口处伸向胸前,一阵香气从妻子的身体传来,刺激他火热的身体。 “脱了!这么多天脏成啥样子了,我一起洗。”尨海燕转过身子去解龙大河的衣扣,被拒绝了。 “没时间洗了。当初,他们让我们在这结婚,帮了大忙。但现在他们没有办公室,我们要搬出去。” “什么时候。我支持你,我也想回自己的家。”尨海燕抚摸着男人的胸脯,“只是,现在我们还不能回。” “天亮前我们必须回去!我们学校房子太紧,我是校长,我们不能再占着房子了。我知道你是通情达理的女人,非常支持我的事业。” “哪有前半夜搬家的?我们还没有过蜜月啊!” “从前年市里、县里就有规定:一般情况下不得借用教室和办公室,不得不借时,必须保证不妨碍教师备课和学生上课,一定要充分照顾教师的休息。海燕,我们不仅影响了他们的休息,而且办公都影响了。何况我们还是私事,搬吧。” “大家都在整理麦场准备收割,也没有谁来帮忙啊!” “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吃饭桌,还有盆盆罐罐,也用不着帮忙啊!” “让何老师帮个忙,你和于老师先忙明天的事。” “是仙客把你接回来的?” “嗯!什么意思?你吃醋啊!我这就让何仙客把我送你老家去。” “海燕,不是那意思。还是那《规定》,教师参加社会活动每月平均不得超过12小时,在教学时间内不允许调教师参加社会活动,何况是私事呢。我知道大河的媳妇最理解大河,我和爷爷交代好了,你先回去收拾一下西房,随后我们拉着东西回家。”龙大河一边耐心地开导妻子,一边收拾东西。 东西虽然不多,但收拾妥当已是深夜了。龙大河回家也来不及点灯,狂风暴雨亲热了一番,加上天气转热,倒也用不着被子,就这样忽悠过去。 谁知第二天早晨,尨海燕整理房子,发现装在袋子里的被子,当时就傻了——那被面被整齐地剪了一块,就哭着跑向操场,被眼前的景象弄蒙了——鲜艳的五星红旗就高高飘扬在槐树园小学的上空。学生们整齐地站在红旗下,槐树园得老师和参观学习的同志站在学生队伍的后面。龙大河在一旁吹号,红旗手举着那面用结婚被面做成的红旗,龙大河一面唱,一面挥着拍子。 等升过了国旗,尨海燕把龙大河拽过一边,“这么大的事情你应该告诉我,我什么时候不支持你啦?既然跟着你,就支持你教书。你看你,眼都熬红了,这课这么重要吗?可也需要吃饭啊!” 龙大河递过了手绢,尨海燕没有接,把脸凑近。 龙大河轻轻擦拭着海燕眼角的泪水,温和地说:“县文教科和团县委联合组织100多名优秀民请教师,来观摩我的课堂教学,推广、学习‘复式单元识字’教学法。我讲不好别说对不起党和领导,也对不起老婆啊!估计爷爷也没有吃,给他烙饼,让他吃了快来学校帮忙。再给我们每人煎一个饼和一个鸭蛋。对了,你也是夜校的学生,需要接受领导考试。快回快来。” 尨海燕马上回家,从海风婶家借来了白面,等擀好了面饼锅却不见了,去问龙槐德,“爷爷,你见咱家的锅了吗?” 龙槐德说:“前几天,大河给村里贴宣传标语呢。可能用它糊浆糊了。” “这锅可以糊浆糊啊!还有这碗可以盛墨水,面板可以做黑板,饭帚可以糊标语。怎么不全拿走啊?” “面板他不是没拿过。这孩子!”龙槐德也拿孙子没好办法。 “拿走我也省心了!就天天看着他上课。”尨海燕愤怒了,拿起碗要跑向大槐树下大闹一场。 大槐树下坐满了学员,龙大河仨兄弟坐在后排,人与人之间空着半米的距离,大家正在刷刷地答卷。后面几十名外来的别着钢笔的民请教师们站在那儿,观赏着由龙永图亲自参加的特殊考试,我怎么也要给龙大河面子,千万不能让龙永图看出来。她这样想,来时一肚子气没了一半。 “你是夜校的,也考一考。”在这群监考教师中走出高大魁梧的龙永图,递给她一张试卷和一支铅笔,非常和蔼地说:“你到我的座位上去。可以推迟半个小时,再交卷。” “嗯!”尨海燕眼前一亮,来时的怒火被龙永图温和的目光化解了,她放下碗,接过纸、笔,到了那个座位上坐下。 尨海燕认认真真地答卷,还没有打收卷铃,试卷就做完了。尨海燕纳闷,龙大河不是说大哥要来得吗?怎么龙书记亲自来,是对龙大河的重视,还是有意来看看我。尨海燕正左思右想着,感觉身后一阵矫健有力的脚步走过来,那个魁梧的男人就像一堵墙似的立在身后,她的心就急促地跳跃。 “时间还不到,你要细心检查一边啊!”龙永图说话铿锵有声。 尨海燕感觉那张方脸几乎贴近自己的脸,她觉得脸发烧起来,没敢看他,只是轻微地“嗯”了一声,装模作样地去看自己的试卷,等那座山从身后移开,她的心才平静下来。 收卷铃响了,学员们陆续离开了大槐树,尨海燕感觉到那座山又在身后。他收起了她的试卷,“你学得真棒,只错了一个字,把难受的‘受’写成‘爱’字了。为了解放妇女劳动力,我们要办幼儿园,农忙季节来了,我们把幼儿招在一起,等农忙季节一过,幼儿园即行解散。你看,龙大河他们够忙的,除了教学,还要扫盲。我看这幼儿教师以后就由你来当。” 还没等尨海燕明白怎么回事,那龙永图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向大槐树下,不需要配喇叭,那声音能响遍槐树园的上空,“老师们!听见了吗?” “听得很清楚。比喇叭还响。”站在最后面的一位民请教师高喊:“领导请指示。” “老师们!今天本来尨海声来带队的,市里有个会议他去参加了。目前,小尨河一带成立了小尨山、小尨河和槐花岗三个高级合作社,统一财产,统一生产,统一分配的社会主义公有制已初步形成。为适应农业合作化的新形势,全县民办教师待遇实行换工或代耕的形式。不久的将来啊,将实行民办公助。在这样的大好形势下,我们在槐树园小学开现场会,意义非常重大。刚才,我们观摩了龙大河老师‘单元识字’的课堂教学。45天就能完成全册的识字任务,尨海声转告我,我起初不相信。可大家一起亲自监考了学员们的考试,结果非常得好。我粗略地浏览了几张试卷,大都在90分以上。由此看来,小尨河的扫盲成果很好。为了在全县取得更大的成绩,我提三点要求:一是农民夜校识字必须掌握‘业余’的原则,与生产结合,为政治、生产服务。二是为了解放妇女劳动力,要办幼儿园,办‘寄托’、‘走托’、‘整托’、‘半年托’、‘季节托’,不管什么样的形式都可以。农村嘛,我看季节性幼儿园比较好。三是根据省市指示精神,要求全县教育工作者必须积极稳步地提高小学的教育质量,使学生在德育、智育、体育、美育等方面全面发展。我坚信,只要大家努力,下一步我们不仅能够推出模范学校,而且能够推出教学模范、学习模范……树起槐树园这一面旗帜。让有出息的老师、学生走出农村,走向城市!”龙永图铿锵有力的讲话博得一阵阵掌声。 “这掌声应该送给槐树园每一位师生,送给支持槐树园教育的每一个村民。你们往大槐树上看,那鲜艳的红旗就是龙大河新婚的被面剪成的!”龙永图说着从手提包里取出一面鲜艳的国旗,很庄严地宣布:“下面举行授旗仪式,请槐树园小学校长龙大河接旗……” 红旗飘扬的大槐树下,又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龙大河高兴地接过国旗。尨海燕的眼睛湿润了,她仿佛看到:龙大河扛着一面红旗跑在奔向县城的阳光大道上,跟在后面紧跑的是老师们和同学们,还有成千上万匹驰骋的骏马、骡子…… 第059章 喜事连连 临近暑假,于槐江在渡口的大槐树上,揭了一中、二中和尨城县师范学校的《招生简章》,连衣裳来不及脱,高兴地淌水到了东岸。(.好看的小说) 于槐江湿漉漉地跑到槐树园,气喘吁吁地喊:“我们可以—进城—读书了!” 同学们紧跟在他的身后在大槐树下找到了龙大河。 龙大河放下饭碗接过《招生简章》,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兴奋地说:“没想到三所学校成立的这么快,耿兆麟可以考一中,你和尨海涛要报考三所学校吧。” “龙老师,你看我能行吗?”龙海涛对考一所学校还是有把握,要报三所学校还是怀疑自己的能力。再说《招生简章》已散发到尨城县及周围各县,凡应届高小毕业生或具有同等学力的青少年,均可按有关规定报名应考。这在尨城县乃至周围县区是第一次,报名的一定不少。 “你怎么不行?谁敢小看我龙大河的学生?别说你品学兼优,如果允许夜校的学生考,连你师娘都能进城。考试科目有语文、算术和常识,抓紧复习。通知同学们到大槐树下,开一个鼓励动员会。” 动员会开了,到第二天没一个学生报名。龙大河明白了,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怎么也不相信自家的孩子能进城上学?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子打地洞;老子英雄儿好汉,他爸卖葱儿卖蒜。龙家人世世代代书香门第,有几人考上功名?最多给尨家少爷当个先生。龙大河听学生家长都一套一套地说,决定家访。 龙大河挨家挨户动员,最后有四五家同意了。 开考的那一天,龙大河免费用骡车将考生送进县城。 龙海涛成绩较好,同时被三所学校录取了。由于他的口试非常得优秀,最后被师范学校录取。尽管师范学校将副取生名额扩大到数十名,但尨海涛未能录取,最后被一中以递补的形式录取了。不管怎么说,这是建国以来,小尨河畔考到县城的两个学生,当然那阵势远比现在考取博士还要隆重。 龙永图得知家乡的好消息,把他的红马和马车交给了尨城县文教科的尨海声,让尨海声驾车将通知书送到小尨河镇,将那马车赠送给他们。(.) 龙大河听说,跨上红骡子去了镇大院,领会了通知书。没想到镇里却将那马车又赠给了槐树园。 槐树园奖了一辆马车的消息不胫而走,附近几个村敲锣打鼓来庆贺。觉得还不过瘾,要龙大河带着学生到各村转转。 龙大河套上骡子坐在车上执鞭,龙海涛、尨海涛各戴一朵大红花,坐在龙大河的身后,他们的心里比吃龙大河新婚的“羊角蜜”还要甜。 “龙老师,你这到哪里?”龙海涛惊讶地问。 “往回赶啊!”龙大河继续扬鞭,快到青龙岭的时候,改了道路往北飞驰。 “老师,再往北快到黑龙岭了!”尨海涛认为龙大河只顾得高兴,走错了方向。 “没错!”龙大河很得意,那声音很脆! “老师,你为什么要南辕北辙?”龙海涛问。 “那地方一个孩子上学的没有。我就是让黑龙岭的人羡慕羡慕,也想办法把孩子送学校读书。” 两个学生也不再多问,就坐在车上,老师到那,他们到那。弯弯的小路两旁聚集了看热闹的村民。 骡子时而飞驰,时而慢行,一直到太阳落向大槐树枝头的时候,龙大河才将录取通知书连同考生送回了家。 那时候进县城上学学历相当于高中,但知名度不亚于现代的研究生。现在谁家考取了大学,哪怕花钱买下一个专科,亲朋好友都要送钱送贵重物品,大吃大喝几天,可那个时代没有什么礼物,大都是同学和老师送些钢笔、笔记本等学习用具,亲朋好友送些暖水瓶、饭盒之类的炊具,至于送被子算是最厚重的礼物了。 尨海涛和尨海燕是龙凤胎,比尨海燕早奔生半个时辰。加上尨老公原配的儿子尨海声,尨海涛算是四子了。尨海燕个头比尨海涛几乎高了半头,而且生下来面带微笑,小五官长得标致,自然得到尨老太的偏爱。没想到俩孩子到了十六岁,尨海燕却让尨老太在小尨河抬不起头来,现在尨海涛却让尨老太的脸上增光添彩。 尨家门口人生鼎沸,来贺喜的络绎不绝。或许是因为看在尨海声、尨海鸣的面子上,或许是尨老太的人缘好,尨家的堂屋里、伙房里、院子里就堆满了或轻或重的礼物。 龙家的院子里,龙三公杀猪宰羊,海风夫妻、龙大、龙二等龙家人各自忙活着,邻居、亲戚、朋友、龙大河的同学挤满了院子,或站,或坐,或蹲,欢声笑语。 龙海涛是龙三公的长子,按族里的辈分,龙大河应该喊龙海涛大叔,龙大河就约上何仙客等一起去了龙家小院。 “你们上座!”龙三公招呼他们。 “三爷!那怎么行呢?我们是晚辈。坐那不是折寿吗?”龙大河说。 “你们是先生!再不坐就是看不起你三爷!”龙三公推让着他们。 “那最上面的留给爷爷吧。”龙大河把主座给龙槐德留着,还是被推到主宾的位子上。于槐江坐在左边,何仙客靠右坐下,其他来往的人依次坐好。 这或许是对建国后的第一届师范生的器重吧。三位老师那种受人尊重和崇拜的感觉,完全不压于人们对财富和权利的崇拜。 等龙三公端上了酒菜,尨海燕来到龙大河的身后嘀咕了几句。龙大河站起来,笑容满面地说:“今年我们槐树园出了两位海涛,一个要当老师,另一个要考大学。这是托了大槐树的恩泽,托了父母的栽培,也托了大家的福啊!我们当老师的非常自豪,龙三公驮瓜干跑小尨山换回来这坛子槐花酒,就是让大家一同分享的,把这杯酒干了!” 大家酒喝了一杯,龙大河用腿碰了碰于槐江把他叫出去,说:“我们不能都在这里啊,那边的尨海涛需要人去。” “你是尨家的女婿,如今小舅子考上了,去你最合适。”来贺喜的起哄了。 “你岳母愿意认你,他海燕姑来叫你,走吧。”龙三公说着,放下一盘子菜。 “生米做成了熟饭,他尨家不认这亏可吃大了!” “尨家吃什么亏啊!嫁出去是一个人,回来可是两人呢。” “怎么俩人呢。你也昨晚被孩娘使着了眼花了吧。” “我看你头脑子被娘们掏空了,傻了吧。一个女婿半个儿吗?” “一个蠢蛋!一个傻瓜!是三个呢。你没脑子也没眼睛啊,海燕肚子里不是还有一个吗?” ………… 这玩笑越开越大,龙大河觉得坐在上面很尴尬,下面多是他的长辈,再说龙三公想陪大家也没个地方坐。正好是下台阶的时候,借机告辞了。大家继续喝酒吃菜。 龙大河进了尨家,站住了。正屋的八仙桌子上摆上了酒菜,尨老太端坐在正位的左侧,尨海声坐在下面,正位空着,一把高椅给过世的尨老公留着。这位子非常讲究,只有等贵宾和新上门的女婿才有资格坐在那里。 尨老太和颜悦色地让坐,让龙大河坐下的恰恰是那个正位,毕竟龙大河和海燕从热恋到婚后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登门。这且不算,就算是尨海涛的恩师,这位子非他莫属,但龙大河却要把那位子留给过世的尨老公,表示对前辈的敬仰与尊重。 大家你来我往,龙大河推辞不过按尨老太的要求坐下。 龙大河感受到尨老太的呼吸,看看尨海声在下面坐着,自己如坐针毡啊!不知尨老太让他喝的什么酒?他知道,他和尨海燕的婚姻尨老太一直不高兴,即使尨海声让他们走在一起,而是担心那大肚子的妹妹有个三长两短。 他正在乱想,突然听到尨老太说:“龙校长!本来请于槐江、何仙客一起来的,他们和龙家沾亲带故的,所以把你请来。”那声音初听起来让耳朵发麻,分析起来却是软软的,甜甜的。 “我知道该上这里来。还是来晚了。”龙大河慢慢地就放松了许多,给各位倒水。 “海潮!哪能让龙校长倒水啊?”尨老太向三儿子递个颜色。 尨海潮不领会老妈的意思,傻呆呆地坐在尨海声的右边,却将老妈的茶碗送到龙大河面前。 “我在您老面前,该我倒水!”龙大河望着尨老太,手里紧握着水壶。 “今天没有辈分,你是校长!可这校长不易请啊!”尨老太没别的意思,作为槐树园一校之长,能替他培养出尨海涛这样的高材生,就凭这个龙大河值得令人尊敬。 一个茶壶悬在桌子上,既不能往下倒水,又不能缩回去,龙大河淌激汗了。 “其实不请,大河正要来。”尨海燕过来送水,赶忙给丈夫解围。 “看来,尨海燕的脸比我大。” “不是那意思。”龙大河说。 尨老太端起酒,说:“龙校长,我敬你一杯。” “哪,哪能呢?我是为您来的,为大哥来的,为尨海涛来的。” “你想想,没有你的教诲,海涛考不上,你不要推辞了!”尨海声也端起酒。 “没有您老的支持,没有大哥的帮忙,那有这学校?我应该感谢你才对。”龙大河端着酒,喝也不是,放也不是。 “龙校长,这酒可是海声从城里捎来的尨河特曲。请你来,要和你商量一件事。”尨老太坦诚地说。 “哪能是商量呢,您老什么话尽管吩咐。”龙大河端着酒,汗水也出来了! “这满屋的东西都归你,还有这两床被子。我知道当初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把被子做了国旗。我敬重你。”尨老太把酒喝了! 龙大河也喝了!大家也喝了! “我错了!我和海燕当初忘了向您老请示……自罚三杯。”龙大河说着,连续干了三杯,“只要您老别在喊我龙校长,喊我乳名,骂我蠢蛋都行,我和尨海燕都是你的孩子!” “什么?龙校长,你想多了!要是谈起女儿的事,你该走了!我今天敬佩你作为人师,在一个破庙里建起了一个好学校,培养了龙海涛、尨海涛、耿兆麟等优秀学生,你是小尨河的旗帜!就是顺行那混小子也让你操心了!一百多学生,大都连个像样的文具没有,中午将来要吃饭的,锅碗瓢盆用得着。到闺房里取被褥来,原打算海燕出嫁用的。被面做了红旗,棉絮就乱了。你们常年住在学校里,我是心疼老师受凉。还有收的礼钱全部送给你。” “不,不能啊!尨海涛上学用着。”龙大河急忙推辞。 “这不是给你,是给学校奖教奖学助学用的。因为你教出了尨海涛、龙海涛这样优秀的学生,才请你来喝上一杯。可别想到尨海燕那里!”尨老太还是不能接受龙大河这门女婿。 “我知道我作为女婿,没有资格当这个上宾。但如果把我当作孩子的老师来感谢,我这个当老师的,教好孩子是我的本分,用不了请啊!我告辞了!”龙大河放下酒杯,站起来,那硕大的脚迈出了高高尨家的门槛。 第060章 为黄静槐送行 龙大河从尨家大院回来的路上,见着于槐江却耷拉着脸勉强打了招呼。于槐江紧走几步到了他的身边,埋怨地问:“是不是你没有同意?” “我什么不同意啦?海燕她妈要把收的礼物、礼钱全部捐给学校,我还没来得及表态,就闹僵了,连饭没吃回来啦!”龙大河那三杯酒上来了,那脸关公脸一样得红。 “大河,你就别绕什么圈子?我问你,让你去,你同意了吗?” “同意什么啊?”龙大河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同意去县城函授啊!龙大河,我们携手并肩创办了这么个学校不容易,如今两个海涛都有出息了。县里成立了师范学校的函授部,文教科给了小尨河镇一个模范教师的名额,谁获得了这个荣誉就有资格进城深造。我知道你是校长,我是老师。论功劳,论能力,我哪样都不如你,所以你去最合适。但你不能懵我。” “你这是说什么啊?就是有那么个名额,我吞了,还够兄弟吗?”龙大河突然想到离开尨家尨海声没有说完的话,知道兄弟是误会了。 “你还不如吞了!我心里倒好受一些。你不能把这个名额让给了槐花岗的老师!” “我倒越不明白了。怎能是我让给槐花岗的老师呢?” “你猪鼻子装大葱――装什么蒜?尨海声是文教科的科长,他是你的大舅子吧。” “是啊!与这些什么关系呢?” “只要尨老太认了你这门亲,你答应去培训,你就是小尨河的一面旗帜!如果你不同意,就轮到槐花岗的黄校长了,因为尨海声在战争时期就和她有一腿。黄龙槐现在镇里等你去商量,你千万别让!” 龙大河沮丧地来到镇里,黄龙槐直截了当地说:“县里捎来一个模范教师的表。” “在哪?果真有此事!”龙大河非常惊喜,才明白龙大河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 “不过鱼和熊掌不能兼得,镇里已经把龙县长的马车奖励给了你。” “那是奖励槐树园这所学校的,不是给我一个人。” “你是校长,这还是一回事。这个名额只能让出去了。” “让出去?有了这个表就是模范教师。(.)就要进城深造,将来说不定就是正式教师,是国家干部!这是民请教师的最高奖励,是最大的肯定。即使我再一次高风格给了人家,可是对于槐江他们怎么说?他们是我风雨同舟的战友,对办学、教学的付出不在我之下,就是我不要,也需要给他们啊!” “何仙客虽然跟正秧红,但他老是与媳妇姑娘们打情卖俏,好多时候就是一个流氓!于槐江各方面很优秀,但他的成分不行!不过我向镇党委建议,把黄金槐调到中学,给小学让出空岗让于槐江转为正式的民请教师,可以让何仙客占用于槐江腾出来的名额当代课教师。”这样你们槐树园就解决了三个问题。” “让我考虑考虑。”在一辆马车、两个民师名额和一个进城名额面前,龙大河还是犹豫了。为了进城的名额,往大处说为了自己和爷爷的面子;但两个名额可是帮了两个兄弟啊!一辆马车可是槐树园的财富啊!但一想到尨海燕,觉得为难了,“这次再让出去,即使于槐江能答应,可我怎么和海燕去说?” “大河,说实话吧。这个名额是你媳妇向龙永图申请的,尨海声看我的面子要给黄灵槐。大河,你想想这模范教师你能要吗?模范教师要进城学个一年两年的,还不得回来当你的民办教师啊!就算能转正,我们不能要!如果你去上学,孙媳妇赶上怀孕、生子,家里没有个人服侍,你能让你爷爷白天黑夜去照顾你媳妇啊!” “当爷爷怎么啦?当爷爷就不能照顾孙媳妇啦?” “我们是龙槐公人走过的地方。别说我们喝过墨水的,就是百姓也知道一些道理。你媳妇能求龙永图要个模范,你上学走了,她就没有能耐把他请家里来?当爷爷的不好看孙媳妇啊……” 龙大河一字不发,任凭黄龙槐去说。后来听烦了,就糊里糊涂全答应了。 龙大河没了名额最怕尨海燕知道大闹,上床的时候主动去给媳妇按摩,从头上按到脸上,又从脸上向那高耸的地方轻轻滑去。看尨海燕舒服的迷了眼睛,俯下身子在美丽的长睫毛上轻轻一吻,说:“我和我们学校多亏了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理解我。”说着手继续探进。 尨海燕以为龙大河要进城,就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说:“大河,你也看着,你花费那么多的心血办学校,图个啥?图将来转正,有一个名分。[]” “可我,那模范名额给黄灵槐了。”龙大河鼓起勇气说。 “什么?大河,已经做过傻事了。那次把文教科长让给了海鸣,那毕竟是我哥。可这次让给一个外人!你起来,我心烦!”尨海燕发疯一般地坐起来,“大河,我对你说。这个名额要不回来,我们离婚!” “我已答应人家了,泼出的水不能再收回了!”龙大河急忙把住她去解释。 “上次,你让我二哥了,你得到什么?现在又给黄灵槐,你这是巴结黄静槐。你去找她啊!”尨海燕气得胸膛起伏,语言越来越厉害。 龙大河极力控制自己,转身出了门。 室内尨海燕不停地哭泣,院外的小路上龙大河不停地抽着自卷的纸烟,烟雾弥漫了弯弯的小路。 第二天拂晓,尨海燕坐何仙客的骡车去找龙永图,结果他不在办公室。“他就钻窟里我也把他拽出来,躲我?我们走!”尨海燕催龙大河要离开,却碰上开会回来的尨海声。 “你要拽谁?龙大河做得对!”尨海声将她们带到他的办公室。 尨海燕非常不解地说:“大哥!龙大河为了推广识字法,连被子都剪了!给他脸上贴金,可评模范教师竟然答应把名额给了别人。” “名额本来给黄灵槐的,她因为腿脚不方便就退让了。正赶上你求龙永图,他才给了龙大河。现在是完璧归赵。” “大哥!你说让老师们如何看大河?趁现在还没有颁奖,给大河换一张表吧。” “哈哈!表可以换一张,但模范教师可随便换的?”尨海声大笑,然后让小妹坐下,说:“龙大河有资格,于槐江也有,槐花岗小学的黄老师贡献也不小。可槐花岗、小尨河两个公社就这么一个名额,你说我们该给谁啊?” “这名额给龙大河,不是因为我是你小妹,而是因为龙永图当着全县民办教师代表,肯定了龙大河办学的成绩,夸下海口要评模范学校、模范教师、模范学生,整个尨城县谁不知道龙大河是科长亲口点名的模范?现在模范要去县里深造,却把学校和个人的奖都给了槐花岗。大哥!是不是要扯下龙大河这面旗帜?” 尨海声的解释让尨海燕下不了台,“黄灵槐解放前就从事教育事业,开创了小尨河乃至全县基础教育的先河,是小尨河教育的第一面旗帜。名额不是让给了她,而是本来就是她的。我为什么把名额给他,让他去函授部学习呢?” “函授部毕业了就是国家干部,是公立学校吃国家粮的老师。你不替龙大河想想,也要替小妹想想,替将来的外亲甥想想吧。你就忍心我们一辈子在小尨河?”尨海燕愤怒了,“你如果把我还当你的小妹,你去问一下龙永图。” “正因为海燕是我妹妹,我连想都不用想。龙大河当模范,去上学,家里没有个女人服侍,受罪的是你!等你们有了孩子,有大河和你锻炼的机会。恐怕,到时候不去还不行呢。” “如果大河有政治前途,他不在家,我照样生孩子,为他培养好孩子。大哥,你们都知道想着黄老师,就不想想我和大河?你们共同在大槐树下的庙里住过,装扮过夫妻。原来你心里还一直想着她,对吗?” “我们当初是为了革命,不是夫妻,以后也不是。黄灵槐为了小尨河的解放,在冰冷的河水里扛起木板给解放军做木桥,因为当时正逢上女孩子的那事,她瘫痪了。她依然跪着在讲台上上课。怕影响龙永图的前途,就和他离了,她一个残疾人够残了!我们在小尨河也算是书香门第,龙大河才穿了几天漏裆裤?怎忍心去和一个残疾人去争?” “我不是想和黄灵槐去争,而是我觉得黄家太不仁义了,当初把大河爷爷的名额给了我二哥,后来把大河的名额给了黄香槐,现在又把大河的模范也要过去。黄金槐到中学,龙大河正式的民办,何仙客当代课,我们的大河还是大槐树下的普通教师。”尨海燕说着说着竟然啜泣了。 尨海燕本来想找大哥帮忙,却没有想到被大哥狠狠批评了一通:“怎忍心和一个残疾人去争?” 大哥的话多次敲着她的耳鼓。她觉得今天这事儿,如果不是碰上大哥,他们一定认为是龙大河让她来闹事,这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而且别人怎样看待龙大河呢。给黄灵槐就给她黄灵槐吧。她抹去泪水去喊:“龙大河,我们回去吧!他们也许等着我们送行呢。” 青龙岭渡口,几十位青壮年汉子光着膀子,把用上等槐木作成的客船拉向渡口,船头上系着红绸,于槐江、何仙客在船头划着船浆,在一阵锣鼓声里,龙海涛、尨海涛背着挎包,踏上了木船。 岸上聚集了送行的人们。起初是尨家和龙家本族的人,后来挤来槐树园上百名学生,最后连不熟悉的群众也来到河边。 送行的人群消失在远方的芦苇丛里,小船沿河北上,到了另一片黑黝黝的芦苇荡――槐花岗,船靠了岸。 黄灵槐没有来,上船的却是她的妹妹—黄静槐。黄静槐是槐花岗的“民请老师”,她告诉大家,因为姐姐是残疾人,孩子们离不开姐姐,最后只能让她替姐姐去深造。 尨海燕张开双臂向小船跑来,她气喘吁吁地跳上小船,一把抓住于槐江划桨的手,“兄弟!你大河哥呢?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大河哥我们不知道。嫂子,求求你饶了我们兄弟吧。大河不让我们告诉你。”何仙客说。 “你们这是送黄静槐干嘛?”尨海燕问。 “哎!还是告诉你吧。这次进城函授的是黄静槐。”何仙客说。 尨海燕一听气得两眼冒花,差点儿晕倒在床上,被何仙客扶起。尨海燕流着泪水说:“给了黄灵槐,给她就给她吧。她也说得过去,因为她是残疾人,做过教育贡献的人。我都能理解。可今天他拱手让给了黄静槐。为了一个寡妇,竟然不顾我的感受,把自己的前途也不顾了!他在哪?让他马上回来!”后来尨海燕一抱紧于槐江何仙客手中的船桨了。 岸上,黄灵槐双手提着木屐也赶来送行,尨海燕难以自控竟然给黄静槐跪下,哭道:“静槐姐!你就让龙大河进城函授吧。只要你能让他去,给她转正的机会,他当了官我们不会忘你的好,我谢谢你!我把龙大河给你都行!你必须帮帮我——!” 船继续向上游驶去,河面慢慢恢复了平静,只有尨海燕一阵高过一阵的呐喊声在小尨河畔回荡…… 【温馨提示】《师道官途》第一卷取得了点点成绩,多亏朋友们的支持、宣传!第二卷即将呈现,希望朋友继续给力!后面的故事更精彩! 第061章 一封万言书(一) 小尨河的初冬,收了红薯准备过冬了。[.超多好看小说]庄稼人有了看护孩子的时间,把上幼儿园的孩子接回了家,等着明年春忙的时候开课。 尨海燕的寄托型幼儿园自行解散了,应该安心地在家生孩子,然而黄静槐去县城深造一事,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伤害,有一次她竟然跑到槐树园的办公室里当着龙大河的同事喊:“人民的教育事业岂能有这种行为?狸猫换太子也太卑鄙了!” “什么狸猫换太子?本来就是人家的。”龙大河也没给妻子留面子,狠狠批评了尨海燕一通,然后像往常一样去给孩子们教书。 “人家都骑在你头上撒尿了,狠当初怎么嫁你这窝囊废!?”尨海燕骂着跟着龙大河去教室。 “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这样尊贵身份的人还要进教室闹?”龙大河迈着大步急匆匆到了教室门口,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说,“龙书记那么大的事能承受,我一个小教师算什么!回去吧。” “你认为我不敢?”尨海燕转身回家。 尨老太喊她她也不应,一个人坐在桌子前生闷气。如果是黄灵槐去了,倒也罢了!我们不会和一个残疾人去争!偏偏黄静槐去了,为什么?尨海声虽然和黄灵槐一起革命过,还不至于为了黄灵槐的妹妹而舍弃自己的妹婿;龙永图是最受人崇拜的书记!也不至于因为没能娶到她就实施报复。这一定黄龙槐他们捣的鬼! 尨海燕觉得满肚子憋屈决定给龙永图写信。这封信关系到丈夫的前途问题,所以她写得格外慎重。她虽然是幼儿教师,但毕竟是龙大河夜校的扫盲学生,给县委书记写信就难为她了,写了扔,扔了写,到了中午,那桌子旁的纸篓子里就塞满了她扔下的信纸。 尨海鸣进门捡起掉在篓子外的纸团,打开一看,望着脸上布满红霞的尨海燕,喊:“别给他写了!他现在完了!” “他不当书记了?”尨海燕把刚写过的稿纸团成纸团,望着他的脸。 “还是!不过现在的尨城县是黄龙槐、何玮他们说了算!我看下一步他要到市里挂个闲职啊!什么闲职,就是明升暗降!”尨海鸣非常痛快地说。 “二哥你好歹是尨书记培养起来的科长,一点同情心没有啊!”尨海燕看着昔日和黄龙槐因竞选教育副局长还勾心斗角的二哥,现在谈起黄龙槐却眉飞色舞。这对一个扫盲学生来说,就很难理解。 “现在黄龙槐当了县长,和龙永图平起平坐,何玮出任县文化教育部长,我当上了教育局局长,我和大哥是亲兄弟,根据我的提议,大哥当了县教学研究室主任,就是我原来的文教科科长。”尨海鸣自豪地说。 “你,怎么这样?当初,你和黄龙槐竞选出了事,是大哥帮你扛了!由于大哥的辛苦,尨城县教学质量超过周围任何县区,受到市委领导的肯定。这功绩大哥也给了你。可现在你却要踏着大哥的肩膀上?你刚刚上任,就用龙大河的名额巴结黄家啊!” “大河的事可不在我们,龙永图是黄静槐的姐夫,他提出来,这面子还给他吧。毕竟他是县委书记。” “这么说龙书记要好好感谢你们才是!”尨海燕讽刺地说。 “我只是想劝劝你,你不听,执意要写,写吧。我去看看老妈,等我走的时候帮你捎给龙永图。”尨海鸣把小洋头一摆转身要走。 “真是小人得志!”尨海燕见二哥得意的样子骂道。 尨海鸣又回来了,装作没听见,说:“写信的时候,只提及大河进城深造的事,千万不可涉及政治。”前脚已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绞尽脑汁看着字典把信写完,已是雄鸡报晓的时候。 尨海鸣骗过了尨海燕的信,喊着媳妇进了屋子,狼狈为奸地篡改了尨海燕的信,并在最后一页上添加了崇尚龙槐公的一些内容。 过了几天,龙永图就看到了办公桌上的信,把信递给了尨海声,很幽默地一笑说:“这是海燕小妹的来信,厚厚的,是不是还有礼物?” “不用看,这信是给你龙书记的。”尨海声放下了报纸,他非常想知道信里的内容,但为了对龙书记和尨海燕的尊重,就婉言拒绝了。 龙海声给龙永图倒了一杯水,发现这封信厚厚的,他认为这是小妹寄给龙书记的袜垫子。那时候许多农村的姑娘都通过这种方式将袜垫子寄给亲人。他们之间的事情自己解决吧,尨海声想,继续看他的报纸。 龙永图从抽屉里取出裁纸刀小心翼翼地将信打开,他一向这样取开,目的是将信封翻过来再用。信封启开了,露出一摞厚厚的稿纸。他又把稿纸打开,认为礼物夹在那稿纸里,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现。看着生硬还算工整的字迹,龙永图由衷地赞叹:“小妹能写这么长的信,看来小尨河的扫盲工作抓得很有成效啊!” 尨海声放下报纸,眼睛紧盯着那厚厚的一摞信纸。尨海燕能写这么多字啊!他的心一跳,他怀疑尨海燕的能力,这信是龙大河写的。 “一个乡下丫头的信也没有什么可读的,无非是鸡鸭鹅、大槐树、小尨河之类。”尨海声故意岔开话题,他担心龙大河替尨海燕写信。 “龙大河,运动会上跑骡车的汉子,我当初真的想破格选拔,可惜那个机会给你二弟了。”龙永图谈起那次文教科长的任命就非常后悔,然后抽了一支烟卷说,“像他这样的好老师早晚要重用。” …… “龙大河还好吗?”龙永图又问。 “嗯!还行。” “他是一位好老师,他推广的识字法科学实用。他的贡献确实不小,县里应该把他当作模范老师的典型推广,还要让他进城培训。‘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们尨城县这样的教师多了,以后每一个村都有自己的学校了。”龙永图端起茶杯一边喝水,一边用威严的目光注视着尨海声的表情变化。 “给黄灵槐了。”尨海声说。 “为什么?”龙永图眉头一皱想发火,但老练的他很快恢复了平静。 “她为创办共和国首批学校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模范应该给她。我知道你对嫂子一直有成见,你们离婚了,可她依然以顽强的毅力,托着病身子来往于讲台之上。” “我知道你们曾经一起战斗过。”龙永图是指槐树园地下工作的事。 尨海声知道作为一个县委书记不会拿这个事儿吃醋,所以说:“我们姑且不谈黄灵槐老师和我们谁有关系,单从她对教育事业的忠诚与奉献,推举她无可非议。再说,这也是班子通过的啊!” “这个黄龙槐自从当了县长好多事不应汇报了!那个尨海鸣又故意送人情,这样不讲党性原则的人,再这样下去结果很惨啊!”龙永图又拿起了那摞里来信,读着,读着,把信往尨海声的前面一推,仍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说,“海声你看看!谁给他们的权利把模范教师给了黄静槐?” 龙海声读了几段来信,他不知道这是他兄弟——尨海鸣的安排,但他清楚要把黄静槐改过来已经不是容易的事情了,没有黄龙槐的指示谁敢把黄静槐再从县城赶回去——黄静槐可是县长的亲妹子啊! “我是黄静槐的姐夫。他们的矛头指向我。这是阴谋!”龙永图站起来说。 尨海声看到龙永图一堵墙似的挡在桌子前,也站了起来,很惭愧地说:“龙书记,是我教育不好,小妹不应该把怨气洒在你的头上。你们已经离婚了,要指责就指责黄龙槐这些人。” “我是县委书记应当承担这个责任!派黄静槐深造?不可思议!速将教学模范还给龙大河,尨海声你去通知。” “龙大河是龙家人,不怕被别人当成把柄?我的龙书记啊!”尨海声手里的信不敢再看下去了。 “海声!我们是党的干部,任何时候都不能为了一个‘私’的去革命。我知道:尨海燕是你最疼爱的妹妹,龙大河是我最器重的青年。我真的不相信连我最信任的人,现在也站出来反对我。”自从黄龙槐当了县长,他龙永图已不是一次发表这样的感慨了。 “请原谅小妹无知。”尨海声把信还给了龙永图。 “你认为尨海燕能写出这样的信?”龙永图把信甩向抽屉里,“彭”地一声关好,“这是龙大河写的。他一直想替龙槐公平反,连上面都批判的东西,他一次次站出来反对。我们正在开展肃反斗争,他龙大河作为县教育局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这样做很危险啊!我不可能在这任职了,为工作的需要,很可能到市里工作。上面正在准备尨城县的新任干部,龙大河说出这样过激的话,谁敢重用?” “我也隐瞒了老妈曾为槐花岗龙槐公祠捐资的历史问题。你知道我妈身体不好,别说是参加生产劳动,就是个人生活无法自理,让老妈一个人上岭受苦,不累死也会饿死,所以我毅然决定,携带儿女,全家回小尨河。”尨海声将早准备好的辞呈报告递上。 “下一步不是反右派斗争,就还是肃反。你这种态度留下来迟早是个灾难。我挽留也没有意思,看你心意已决,回小尨河任书记吧。请你替我转告你的小妹,告诉龙大河不要提及龙槐公精神了,好不好?不然龙槐公祠问题会牵扯好多无辜的人啊!” 尨海声万万没有想到尨海燕的这封信引起龙永图的愤怒,他和龙永图握了握手,准备辞呈了。 临走的时候,他去看了看尨海鸣,将公家的自行车交给了门卫,留了便条,然后坐着来县城打扫大粪的粪车出发了。 龙永图策马飞驰赶上了尨海声,骡叫马鸣,龙永图突然喊住了尨海声,“请你告诉龙槐德,我们在教育局内成立党支部,由党领导一切。我提议由他任尨城县教育局党支部副书记。他要是出山,龙大河还敢蹦达?这小子!” “好吧。保重!龙书记!”尨海声的泪水已充盈了眼眶。龙永图坐在马上朝他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尨海声频频挥手,他没想到龙永图会来送他,但是他已经感觉到一场运动开始了。 第062章 一封万言书(二) 官场风云变化莫测,尨海鸣夫妇本想借尨海燕的信,让小妹靠近龙永图,毁了龙大河,没想到他的爷爷龙槐德即将出任教育局党支部副书记。[.超多好看小说]这无疑在他尨海鸣身边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尨海鸣立刻把这消息给躺在怀里的何玉莲说了。何玉莲收回抚摸在丈夫胸膛上的手,坐起来很惊慌地说:“看来龙书记还是信任龙槐德的,一旦龙槐德出任教育局党支部副书记……” “冻坏了小宝贝,躺下!这么折腾人,我刚到了火候。”尨海鸣露出毛茸茸的胳膊将袒胸露腹的何玉莲搂进被窝里,很自信地说:“即使他当了副书记还是听我的,毕竟是教育局的党支部。” “你真的不知道我们历来是党领导一切,虽是副书记,但没有设书记。你的业务那一点比他强啊?你想想,这万言书还夹带了我们的恶毒攻击,龙书记如此信任龙槐德,我看龙槐德就是龙书记的一张牌。你应该好好想想对策。”何玉莲狠狠拽开了在她大腿间摸索前进的魔掌。 “这什么可怕的?你忘了何玮谁啊?那是你亲兄弟!”尨海鸣说着趁女人思索的空儿像一条花蛇迅速盘上了女人那两座高耸的山峰,像是恶狼找到了一块肥肉。 “下来!下来!我看你早晚死在女人身上。到什么时候还有心思干这个,摸那个。何玮我兄弟,我比你清楚,干工作很务实,但不懂得政治。他保不住,黄龙槐将来也保不住,龙槐德一旦恢复了权利,你连个局长也保不好。要把龙槐德搞臭,关键是在黄龙槐信任的同时,再取得龙书记的充分信任,要远在龙槐德之上。(.)” 尨海鸣从女人身上气喘吁吁地下来,趴在被窝里和何玉莲将县长取代书记的阴谋密报了龙永图。 龙永图感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即拟就《尨城县不再设立县长的决议》上书到市委;而黄龙槐电话打到省里,省里立即做出:根据地方实际可以设立县长,同时从县区到公社抓紧成立党支部。这样在尨城县就形成了以龙黄两派相互对峙的局面。 黄龙槐身材比苗条的少女还要标致,脸蛋白净,鼻梁挺直,但他的内心世界却比天大,为了笼络人才抓紧在各单位寻找干部。尨海鸣立即向黄龙槐建议,小尨河公社急需配备一名社长或主任,可以从文化教育部门中选拔。黄龙槐同意了,将权利交给了何玮,何玮又派尨海鸣到地方工作。左右逢源的尨海鸣自然想到了何仙客,又担心尨海声反对。 何仙客安排好作业刚去了办公室,黄龙槐带着尨海鸣亲自找到了他。 “主任,谢谢您记着我一个普通教师。”何仙客受宠若惊地感激。 “何玮在县里干得不错,现在当了县文化教育部长了。”黄龙槐说。 “他是我何家的一个亲叔兄。前段时间来观看龙大河的单元教学和识字教学,还教育我要好好向他学习。”何仙客忙给黄龙槐倒一碗热水。 “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前些天,龙大河怂恿妻子告了黄静槐的状!说她的姐姐有颂扬龙槐公的历史问题。[]你作为龙大河的同事,你觉得龙大河有没有问题?” “没有啊!先是创办牛背小学,后是民校,现在白天教小学,晚上教夜校,教得都很好啊!他可是龙永图在全县民办教师培训会上点名表扬的啊!” “那是过去的事情。近来,极少数资产阶级右派分子,以为国际上大乱,对国内整风意见不少,宣扬中国要发生‘匈牙利事件’,乘机鼓吹大鸣大放,大肆攻击政党和新生的社会主义制度。他们随时要煽动闹事,妄图取代我党的领导。我们作为中国的友好国家,中国的一些事情很有可能波及我们东夷国。何老师,你是穷苦人出身,对这些问题要心明眼亮啊!” “要不是我和于槐江结成同盟,一直推选他,他才不当校长呢。他干什么工作都行,没发现他有反党的言行啊!” “你已经被他冲昏了头脑。他娶了你的女人,你还替他说话。”尨海鸣说。 “我们是公平竞争。我和尨海燕没有定亲,是他娶了爱他的人。”何仙客一点儿也不后悔。 “如果你配合,照样让海燕回到你的怀抱。仙客,海燕可是连龙书记都想搞到的小尨河的美女,你不想?”黄龙槐似乎开玩笑地说,他认为话说到这份上了,要是何仙客能和他们站在一起,应该对龙永图有看法,然而何仙客不识相,反而教训起县长,他说:“我不能编瞎话骗组织吧。县长,你说呢。” “尨海声回到小尨河当书记,为了开展工作,县委决定从文化教育部门推选一名主任或者社长,你姐夫推荐了你。”黄龙槐看看何仙客又看看尨海鸣。 “还不多谢县长?”尨海鸣拽拽何仙客,但何仙客愣了一屁股坐下,木呆呆地看着黄龙槐。他一个普通的农民连当社办教师的资格都没有,却要当社长,这从天而降的喜讯让他如何相信? “你姐夫说你很有才华,上通天文下通地理。”黄龙槐说。 “掐掐算算还可以,但社长这么大的官,不行!” “人生要有远大理想。”尨海鸣再次点拨说。 “我的理想当一名像大河一样的老师。”何仙客搓着手说,“你不如把龙大河调到公社当社长,我当老师。” “这样吧。我们到大院看看。”黄龙槐站起来。 尨海鸣跟黄龙槐去镇大院看望了尨海声,喝茶的时候黄龙槐提起任命何仙客的事,尨海声十分地不高兴,他问:“为什么用他?谁提议的?” “现在急需管理人才,小尨河的摊子这么大,你太累了,我向黄县长荐举让何仙客帮助你有什么不好啊?”尨海鸣回答。 “用他?不给我添堵就千恩万谢了!”尨海声看看黄龙槐非常严肃地说,“对用人问题上,一些德才兼备的人走上各级领导岗位,但对龙家我想说一句公道话:当初龙大河的科长让尨海鸣顶替了,现在黄静槐又顶替龙大河去了县城进修。今天,镇里缺一名主任,为什么不能让龙家出山?我们欠龙家的太多了!” “不是我们不想用他们,而是他们抱着龙槐公精神不放,说村村办学校是吹破了天。龙书记最反对这个。”黄龙槐把责任全部推给了龙永图。 “龙大河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言语虽然有时过激了一点,但他对人民教育的忠心谁能比得上?”尨海声不卑不亢,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就算龙大河没有反革命的言行,但龙槐德也有问题。说不定尨海燕的信就是龙槐德写的!”尨海鸣把矛头转移到龙槐德身上。 “你这是瞎说!”尨海声很反对。 “怎么瞎说了?你知道小尨河流传什么?龙槐德就是右派!” “龙槐德对教育形势认识得非常好,怎么就‘右’了?”尨海声反驳。 尨海鸣反驳说:“他对龙槐公崇拜的不得了,怎么就不右?他还把龙槐公的石雕搬进庙里,怎么就不审查?我就不相信教唆孙媳妇天天写检举信、夜夜崇拜乞丐的人就不是右派?” 黄龙槐看着尨海鸣那黄茄般的脸上绽开一丝狞笑,龙槐德该列入“右派分子”了,黄龙槐非常明白尨海鸣的意思,从龙槐公开刀打垮龙永图是再好不过的伎俩了。 “大哥!用何仙客是县委研究的决定,也是何部长的意思。” “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何仙客能当一个教师已经不错了,让他当社长我保留个人意见。留下来吃顿饭吧,我这里还有一瓶槐花香酒。” “不必了,你的意见我们回去再商量,再请示一下龙书记。”黄书记站起来要走。 “那我送送!”尨海声跟上去。 “不用!”黄龙槐很平静地说。 “吃什么饭?县长被你气饱了!龙槐德和龙大河的事你不要管了!”尨海鸣迈出门槛又埋怨道。 第063章 一封万言书(三) 月色笼罩着小尨河畔,尨河中学一片寂静。[] 何玉莲将自行车停下,伸出漂亮的小拳头做贼似的叩响了大门。那声音很小,还是惊动了看门的黄金槐。黄金槐听到了这熟悉的、令他心跳的声音,裹着黄大衣光着下半身跑出去开门。 黄金槐和他哥哥身个相似,要不是那副黑脸,准认为他们是孪生兄弟。他的心不大,但一肚子花心。与何玉莲眉来眼去旧情复发,见她推车进来上去要亲要搂,被她一把推开,接着一阵娇滴滴地说:“我有急事,大事,快进屋去说。” 黄金槐帮着把车子推进保卫室,关心地问道:“你怎么这么胆大?让人知道了,那尨海鸣什么事情能做得出。” “请放心,他回家看老妈去了。趁这空儿来找你。”何玉莲的心跳加快。 “就不能等到周末来,这么性急!” “谁稀罕你?把门关好,我有话说。” 黄金槐心急火燎,满口答应,顺手将门一关,门帘一拉,“有话快说,急人呢。” 何玉莲毫不客气坐在床沿上,看着黄金槐说:“你说你一副黑脸,前世修什么福了?刚当了教师不久,又要升官了。黄龙槐和我家尨海鸣来到槐树园,找候选人。” “找谁?龙大河?”黄金槐抓紧去穿裤子。 “不是!何玮是教育部长,何仙客是我娘家兄弟,自然想到了他。可这傻兄弟不领情怎么不当镇里的二把手,非跟着龙大河当那民请教师不可。(.)我当家的就劝,黄龙槐说争取尨海声的意见。谁知尨海声力推龙槐德,把黄县长惹怒了。” “这些人都轮不上,怎么能轮到我一个看门的老师啊?” “你傻啊!尨海声不给何玮留面子,他敢不给大哥留面子啊!”何玉莲这一招够狠,直接搬出来黄龙槐。 “可我也当不上这镇里的二把手啊!” “现在黄龙槐不喜欢龙槐德,但龙永图力推。尨海燕不是给龙永图一封信吗?龙永图不高兴,误认为龙大河写的。想办法把大河整了!孙子出了问题,龙槐德的书记不就?那个二把手不就是你的了!” “真的?假的?谁能信你?要是你和我睡了……”黄金槐说着将何玉莲拉倒在床上……一阵吱呀吱呀的晃床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去。 第二天,尨海鸣夫妇回到了县城。由黄金槐出来精心策划了由中学生对龙大河的轮番“请求”,诱惑中学生想法设法让龙大河讲龙槐公兴学的故事。 “龙大河!当年你爷爷曾经在龙家大院当过大少爷的陪读生,你对龙槐公有什么独到的见解?”有个中学生在路上这样问。 “当年的龙槐公的讨论,不过是设计了一个圈让愚昧的人去跳。声势浩大的思想发动、相当周密的组织保证、内容重复的批判文章、被点名的报刊的自我批评、有关责任者自觉的或应付性的检讨、领导机关的号召和规定、文化教育界的表态和发言,才使得龙槐公思想批判运动声势大,火力猛,一面倒,强词夺理,逼人缄口。很多人的‘正确认识’,只是被掩埋了起来而已,一旦受到感召,‘正确的认识’就会破土而出。我怎么给你们说这些,你们也不懂。”龙大河觉得跟中学生辩论龙槐公太没意思,就让他们找龙槐德。 那群中学生在他的前面先找到了龙槐德,被龙槐德一顿训斥灰溜溜地出来,正碰上找爷爷的龙大河,领头的那个追问:“龙槐公就知道挨打、磕头,一点反抗精神没有。他反对斗争。这个你有什么看法。” “大河,还不回去上课来这干什么?”龙槐德不像龙大河没经过运动,他担心龙大河出事就这样“赶”他走。 那几个大同学见龙槐德进了教室,就站在门口高呼“打倒龙槐公,打倒龙槐公的忠实走狗!” 一阵阵喊声却把龙大河刺激起来,面对那一双双学生稚嫩的眼睛,龙大河情不自禁地讲了起来:“……许多人行善是为了获得社会的尊重和认同,龙槐公也完全可以用那些乞讨而积蓄起来的钱粮过上体面的生活,用其中的一小部分去施舍周围的人。他既可以换个好名声,还能够娶上几房妻妾,给他生一群儿女。儿女们都会受教育,会有文化,会成为百万富翁,会当上大官而光宗耀祖。这个社会需要人去造反,去革命,但他为了办学咽下了所有的酸辛悲苦、唾骂侮辱,甘愿做一辈子牛马。他不想伤害谁,报复谁,他没有豪言壮语,却默默为一个梦想固执的坚守了一生,最后的报偿就是在孩子们的琅琅读书声里含笑闭上了双眼……龙槐公的奥秘,许多人并不怎么理解和懂得,龙槐公的情怀就更难被你们这些革命年代的青年人所理解,你们效仿别人的看法,我可以理解。……” 下课了,龙海燕看见一群中学生围着龙大河辩论,“大河,爷爷找你!”她把龙大河叫到办公室里说,“什么时候还讲这些?你不过是一名普通的社办教师。不值得!” 龙大河非常明白:上面派人到小尨河挖地三尺找材料,就是为了抓一个典型。一些原本附和的文人学者,在领导人定调之后,多少灵魂一夜间,见风使舵纷纷倒戈转向,惟恐避之不及。原本具备高度社会良知、勇敢地站在斗争前列的许多知识分子,一步步走向了沉默。许多教育家都懂得运用充分的智慧虚,由此得以保存自己。“这一切,都出自你给龙永图的那一封信!”龙大河愤愤地说。 “我只是想说,你比黄静槐更有资格进城深造。凭什么她去啊!” “这不龙永图派人调查来了!” “查就查吧。谁让你替龙槐公喊冤啊!” “是的,我缺少保持沉默的涵养。但我是一名教师,教师对待组织必须坦诚。”龙大河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你快走!和孩子们谈什么?” “海燕,你让我和爷爷到哪里啊?你惹这么大的祸!” “我向上级反映徇私舞弊,错哪了?你们对龙槐公的较真,比我还要十二分天真。龙大河啊,龙大河。你生错了时代,你根本就不应该属于那个时代。连学生都在寻找整你的证据,而你还蒙在鼓里,还在他们面前弘扬龙槐公精神。” 那群中学生见尨海燕一出场,去找龙槐德品评龙槐公。 “你来这干嘛?腾着肚子!回去,海燕!”龙大河不想她卷入政治教育的风云里。 “你给学生讲明白了是不?书别教了,准备离开小尨河吧。我的傻大河。”尨海燕拿出来龙永图的回信,脸笑得像河边的一朵花,“县里在小尨山建工读师范和幼儿师范。现在正派人去北京学习‘红领巾教学法’。” 龙大河看过信,淡淡地说:“你还是把我和黄静槐的事告诉了龙永图?” “还不是为了你。大河。” “幼儿师范,你去吧。” “我那点学问你不是不知道?就是让我去,你看看我的肚子。你去工读师范合适。‘红领巾教学法’燃烧了大半个中国。你去吧,拿着这封信。” “龙永图让你去!” “你什么不用管,拿这封信找他。” “还是担心爷爷!” “谁也不会把爷爷怎么样?你先准备准备。”尨海燕腾着肚子走。 龙大河不敢往深处想,爷爷的倔强性格、坚持真理、呼唤正义的精神令他钦佩,但又让他刺痛的内心非常地惊恐,非常得内疚。爷爷本来是县教育局副书记的最佳人选,却在这个时候,尨海燕和自己惹的事却要让爷爷承担,而自己要北京学习。爷爷能躲过这一劫吗?他站在校门口,是去还是留难以决断。 第064章 一封万言书(四修) 龙大河去北京的当天夜里,一群中学生向槐树园小学跑去。龙槐德替龙大河给青壮年上夜校,一节课还没有上完,黄金槐就带领三五个青年学生堵住了教室的门,黄金槐走到讲台,“请吧,到镇大院去一趟。” “我也是你随便请的?”龙槐德推了推老花镜,显出不屑置顾的样子,翻着夜校课本。 “他如今是小尨河中学的政治主任。”一个学生一手扶着课桌,另一只手拍着龙槐德的后背说。 “就是县里的龙局长也奈何不了我,因为我—没—有—犯罪!”龙槐德把课本往桌子上一放,没想到低头的空儿,脖子上被套上了一个牌子。这是黄金槐事先准备好的,上面写着“打倒右派分子龙槐德。” “打倒右派分子龙槐德!”中学生喊起来,那狂呼声响彻了整个屋子。 “我是革命的!”龙槐德的手杖敲着地面,高喊:“凭什么抓我?” “动什么?”黄金槐去抓龙槐德想摘掉牌子的手。夜校学生把他们团团围住。 龙槐德摔开了黄金槐,把牌子摔了,然后用手杖砸着,“老子从49年就参加教育工作,是忠于教育的,忠于革命的,忠于……我挂过立功奖章。但不挂这个!” “老子今天就要让你挂上这个!来啊,把他推出去。”几个学生听从黄金槐的命令,不容分说把龙槐德推出教室,离开了大槐树。 龙槐德被“请”到了镇大院,进了“整风反右斗争办公室”。 黄金槐沉住气,离开了办公桌,来到龙槐德的身旁,用眼光示意其他等人离去,然后满脸堆笑地说:“龙永图是个大军阀,是个大痞子,把妻子弄残了,离婚了!想霸占尨海燕,把尨海声整了,逼他回了小尨河。你是龙大河的爷爷,我们知道你和他的关系不一般,抗战时期你们一起照过像,你要好好揭发他……让他的副书记当不好!” 龙槐德呼地站起来,用拐杖指着黄金槐就骂:“造谣!胡闹!蠢蛋!我跟他能一起照相?我有那样的的光荣?告诉你们,不要把老一辈说成是反革命。没有他们我们怎么取得一次又一次胜利?又怎么推翻压在人民群众头上的三座大山?” “我们都是马克思主义者,怎么能一成不变地看一个干部?战场上他是英雄,但是他居功自傲,黑白颠倒,把我尨海声这样的大哥逼回小尨河。我父亲与你也曾到过龙槐公学校读过书?你怎么站在他们的一边?” “你们能公报私仇,我不能昧良心硬编人家是右派分子!你给我滚出去!”说着拿起拐杖,一步步前逼。 黄金槐溜到了尨海声那里去汇报战绩。 尨海声办公椅子还没有坐热乎,黄家兄弟就给他出了个难题,竟然在没有他的指示、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将一代元老抓到这里,还挂上了牌子。尨海声站起来,指着黄金槐大骂:“谁的命令?随便给龙槐德挂牌子?” 黄金槐被骂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要说执行黄龙槐的命令,觉得大哥没有请示尨海声有些唐突,就把责任推到那群中学生身上了,“他的学生听他讲龙槐公,就把他推来了。” “混账!这右派分子是随便定的?”黄龙槐过来把牌子拿下来,让龙槐德坐在尨海声的办公桌前。 龙槐德并不领情,“弄你奶奶球!演什么戏?”当着尨海声骂起来,“为了做官,当初牺牲自己的亲妹子,把她嫁给他算了!何苦把她送给龙大河?为了当局长,拿怀孕的妹子巴结龙永图。你奶奶的算什么鸟官?你把那名额给了黄老师,尨海燕提点意见什么错?你副局长当不上,来小尨河报复我,算什么英雄?” 尨海声见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看来他们对于他是误会了,走过黄龙槐的身边嘱咐了几句,回到办公室。 尨海声针对龙槐德被抓一事,当天下午召开了班子会议。他知道龙槐德反对的不是他尨海声,也不是龙永图,而是那些耍阴谋诡计的人,龙槐德心明如镜。这种情形尨海声完全可以仲裁,但他考虑的是龙大槐亲自批判的龙槐公,他龙槐德却要再翻腾这些陈芝麻烂谷子,这有什么意义?黄龙槐不是不知道尨海燕是尨海声的妹妹,是龙槐德的孙媳妇,一旦将老老公的问题抖落出来,不仅龙槐德保不住,而且连自己因为包庇右派分子被卷进去。 正当黄龙槐之流置龙槐德死地而后快的时候,龙大槐密诏尨城市委书记龙一槐。龙一槐坐轿车去了东夷国的国都。这次谈话的意义在于黄龙槐能否作为龙永图的后备干部,如果能够胜任,龙永图将调到市委工作;如果不能够胜任,就说明黄龙槐还需要经过一段考验,龙永图还不能离开龙城县委。 黄龙槐作为尨海声的后备干部,从龙大槐的谈话里了解到重要领导向何处发展。上面虽然要开展反右派斗争,但对于龙槐公精神大概有意避开。这时候翻出龙槐公,势必把斗争扩大化,凭他们兄弟的势力不可能搬到尨海声和龙永图等一些干部,反而遭到市委的反对。不如见好就收。 黄龙槐又一次来到小尨河镇了解龙槐德一事。尨海声不停地抽烟,黄龙槐给兄弟递了个眼色。 黄金槐领悟了,把关于龙槐德的材料递过去,“到这个时候,他替龙永图说话,看来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啊!也拿不出证据。” “拿不出证据来就不要随便挂牌子!”尨海声笑着说:“他们出生入死,浴血奋战多少年,才解放了小尨河,怎么说是人家是右派分子、坏分子?你们把他惹急了,他当然要赤膊上阵。换上你我,恐怕也急吧。说不定还要拼命啊!今年开春,龙大槐在全国宣传工作会议上讲话中指出:没有知识分子,我们什么事情也难以做好,所以我们要好好地团结他们,尊重他们,用好他们。龙大河作为尨城县教育的代表,被派遣到北京学习。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批人家。你把他叫过来,我和他再谈谈。” 尨海声又一次接见了龙槐德,一见他就笑着问:“别忘了,你党员身份之外还是一名教师啊!你又放炮了?” 龙槐德坦诚地说:“我是草他妈了,我让他们气得肺都要炸了。” 尨海声指着心脏笑着说:“但你这里好啊。何玮没有问题,现在当尨城县教育部长。黄灵槐也没有问题,我看黄静槐在县城深造也不是个问题。你呢,龙槐德,更没有问题。你安心教你的学。以后运动是常有,谁也不能保证每一个人不出问题。但我可以向你们摊牌:小尨河的人民群众,日夜期盼着我们带领大家渡过难关,小尨河不能再折腾了。大家要从大局出发,求稳定,不管出现任何情况要挺住,我想过几日龙大河带着经验回来了。” 第065章 红领巾教学法(一) 在灰蒙蒙的光线里,来自小尨河公社几十位语文教师坐在教室的后面,他们臀下的板凳是孩子们从家里拿来的。孩子们不知道什么叫“红领巾教学法”,但是都知道外地最优秀的语文老师和他们上课。 早在上世纪50年代初,苏联教育专家普希金通过对北京女六中的一堂观摩教学课《红领巾》的评议,引发了新中国成立后第一场具有全国影响的语文教学改革。这场改革推动了各地教师学习苏联的热潮,一时之间“《红领巾》”教学法风靡全国,几乎成了语文教学的唯一方法。教学内容是初中语文课本中的一篇小说《红领巾》的一段,教师采用的教学方法主要是讲述法,也兼用了讲解法。这节课的结构是由组织教学、检查作业、进行新教材、巩固新教材、布置作业五个环节组成的。所以这种教学法又叫“五环节教学法”。龙大河去中国参观学习,把中国农村中小学惯用的这个“五环节教学法”带回到尨城县推广。但尨城县教育落后,很难找到用此教法指教的教师。龙大河又是敢于吃螃蟹的第一人,在小尨河中学示范效果较好,龙槐德提议到小学试试。 一群棉衣还裸着棉絮、乱蓬蓬头发里还夹着灰土、草叶、黑黄色面孔的孩子们面前,三尺土台上摆放着一把轮椅…… 预备铃声响过,门外响起木板叩击地面的声响。学生们乖乖地坐在大木板条的凳子上,目光集中在最后一位老师身上:来听课的老师竟然是手提着木屐的残疾人,更令人惊奇的是这女老师像天仙一样漂亮…… 所有评委、听课者、孩子们都带着疑惑的眼神…… 他们在想什么?龙大河来不及多想,很镇静地微笑着走上讲台,令全教室的人十分惊讶:谁也没有想到今天来举行专家报告会的竟然是小尨河的骡背先生——龙大河。 “今天来听课的所有老师都是尨城县有名的专家。专家走到我们教室来,说明槐树园的学生是最棒的。同学们,上课!”龙大河模仿着普通话说。 孩子们在班长一声“起立”之后齐刷刷站起来,给龙大河、给听课者施礼之后坐下。龙大河从他们的眼神和紧抿的嘴唇,已猜到他们对新知的渴望至深。 龙大河先用柔顺的、慈祥的目光看着孩子们,再用温和的、柔美的、那时稍有的普通话,开始进行第一环节的题解。他对作者的介绍和时代背景的阐述,让在座的人如醉如痴:那甜甜的笑容就像河边、山坡上那些叫不出名的野花般灿烂;那流畅优美的语言恰似哗哗流动的波浪,还有几只白鹭缓缓从河面上飞翔。 孩子们认真地听讲,他们的课桌课凳全是用厚厚的槐木板放在石头上的,稍一动,就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黑板既宽又长,几乎占了东面的一面墙。 “这篇课文,我想同学们都预习过了,谁能讲述这个故事?”龙大河用温和的目光期待着大家。 预习?讲述故事?槐树园的孩子们还是第一次听老师这样讲课。在这之前,他们一直在“先生讲,学生听”的课堂中接受灌输,现在让学生自己讲述故事就觉得十分新奇。 教室里一片沉寂,静得能分辨出野兔、野鸡的叫声,能听见小尨河冰面下流水的潺潺声,“唰、唰唰、唰、唰唰……”像有谁在指挥似地,齐整而动听。 同学们仍然端端正正坐着。 龙大河静静看着他们,看着这是些纯朴厚道河边长大的孩子,他们的眼神仿佛在叙述小龙河畔的每一个故事。 “同学们,谁能讲起大槐树和小尨河的故事?”龙大河想从家乡的故事引导孩子们再去讲述书里的故事。 “我讲大槐树的传说。” “我讲小尨河的故事。” …… 龙大河被感动了!他想孩子们不知道预习,不会讲课文里的故事,错,不在他们。他们从生下来,也没离开过小尨河,还是从课本上认识了汽车、火车、轮船,他们从小就跟着父母在牛背上踏遍了小尨河畔,并熟识河岸的每一条路,能叫得出每一种鱼虾、树木和野草、野鸟的名称,真是些“小老山”!心中不由升起一份爱怜,我看着他们……他们多么需要走出小尨河了解更大的世界啊! 黄灵槐的眼睛湿润了,不由自主地将轮椅靠近讲台,慌忙擦掉漩在眼眶里的泪。龙大河的心头一阵酸热,在黑板上写下“请同学们学着用讲《大槐树的传说》的方法讲述课文里的故事!”,字写得很大很工整。 一阵铃声响过,同学们见评委和老师们走出教室才知道第一节课下了。 大家稍作休息回到教室,“吱呀呀,吱吱呀呀……”轻微的响动声之后,立刻又恢复了安静。孩子们端端正正地坐着,漠然地朝龙大河微笑。 龙大河心头又一次发热,他觉得他和孩子们相互间的距离在逐渐缩短。 “请问,谁能讲述课文里的故事啊?”龙大河那温和的、柔美的声音又荡漾在教室里。 “我?” 同学们在“咯咯”地偷笑。 龙大河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有个十来岁、留着一头短短黑发的男孩子冲老师缩缩脖,吐吐舌头。 “他叫尨顺行。”全校长的最清秀的女孩子轻声对我说。 在尨顺行讲述课文之后,进入范读全文,讲解字词,让学生划出表现人物性格、品质的句子,教师在课堂上列出人物性格表;然后和同学们一道分析课文。 “吱吱呀呀”桌凳的扭动声、“嘘嘘”的议论声、“咯咯”的嬉笑声、还有到黑板上填表同学的跑步声,交织成一张撕不开、理不清的混响网。 透过灰暗的光线,让评委和听课的老师们看到了飞扬的尘埃,它们多像跳动的音符啊!—— 几十双眼睛充满着天真、充满着希望……坐在窗台下听课的龙槐德情不自禁打开窗子——深深吸了一口包含着泥土香气的空气——放佛看见漫山遍野的山花盛开,像一盏盏太阳灯照亮了灰暗的教室,照亮了老师们的心,仿佛看见一个个梦的天使,带着理想的翅膀在开满花朵的小河边、山坡上飞翔! 第三节课分段、概括段意也比较理想,龙大河向孩子们投出了真诚的和蔼的微笑,便开始“主题思想”的教学环节了。 …… 龙大河一阵引导、点拨之后,同学们仍然端端正正坐着,他们的眼睛在告诉大家——他们的内心里都荡起了波浪。 大家近在咫尺,却思索着同一个主题。 时间在太阳光下无声地流逝。 “同学们,这就是我们的母亲,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我们。我们要懂得感恩,孝敬父母这是小孝,但那是我们成长的根;感恩我们的祖国,随时听从祖国母亲的召唤,这才是大孝啊!你们同意吗?” 在孩子们的心中,老师的话就是圣旨,尤其是山村水寨的孩子们。果不然,“尊敬师长、师道尊严”在这座几乎被全封闭的东夷国没有因西方文明的“飓风”被卷走,“孝”这也是东夷国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家训。同学们纷纷举手举出自己孝敬父母的例子,表达将来报国之志。 尨海鸣也坐在教室里,被同学们的这份孝心所感动,只觉得有一股热乎乎的东西直冲喉咙口——眼睛潮湿了。 谈起祖国的未来,教室里一片热闹景象,有的在思考、有的在谦让、有的却在争论。 几十双眼睛充满着光泽,洋溢着兴奋,他们尽情地说着、笑着,有的孩子高兴地把桌椅摇得直响,他们多么可爱的啊!他们给清寂的大槐树带来了欢笑! 木板桌凳“吱吱呀呀”地不知几喧几静了,但只要龙大河一讲话,像开了锅似的教室突然静得只能听见寒风穿过窗户的声音。 天已近中午,光线越加明亮,土坯墙教室里的每一部分都被照得暖融融的,孩子们第一次感到了生活在祖国妈妈怀抱里的愉悦和安宁。 第066章 红领巾教学法(二) 教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龙大河删减就简把四节语文课用三节课的时间上完了,槐树园附近的孩子们陆续回家吃饭,那些河西的孩子们就留在教室里,拿出自带的咸菜疙瘩和煎饼、窝头,等待着何仙客和尨海燕抬来稀饭,好热乎乎地饱餐一顿。(.无弹窗广告) 尨海燕将桶里的稀饭给孩子们盛上,黄灵槐手拨着轮子将轮椅撤到门口,腾出讲台给评委讲话。 尨海鸣是教育局长兼教学研究室主任,自然第一个发言: 我先谈一下《红领巾》教学法的由来:有一次,北京师范大学教育系学生在教育实习中举行语文教学观摩课,当时在该校指导工作的苏联教育专家普希金教授也应邀参加。在课后的评议会上,苏联专家普希金教授作了总结发言。他首先肯定了这节课的一些优点,随后就提出了几点意见。北师大中文系的学生依据普希金的意见对《红领巾》重新进行了教学设计,然后在北师大女附中再次试教。试教共用了四节课,第一节介绍课文来源,学生讲述故事,教师补充;第三节划分段落,写段落大意;第四节讲写作技巧,文体特点,学生朗读。四节课每节都是由学生先讲,再由教师引导、启发,最后概括总结,获得了专家们的高度评价。 下面我谈谈龙大河这三节课。黄灵魂基本上运用了“《红领巾》教学法”,在教学地点和学生改变的情况下,能把课上得这么好值得研究。龙老师注意了从学生的实际出发,改革了过去不问学生实际一律逐句讲解的“串讲教学法”,改变了由文言文教学法沿袭而来的教师讲、学生听的僵化局面,使语文教学特别是现代文教学有了生动活泼的局面;还注意了调动学生学习的主动性和积极性运用启发式教学;这是对语文教学的深入研究,同时也促进了语文教学的整体改革。但是,由于我们对“《红领巾》教学法”的宣传和对专家意见的介绍存在一定问题,所以这种真正要学习的东西没有很好传播开去,这里我提三点意见。一是课堂时间分配和课堂结构需要改善。“《红领巾》教学法”或者说“五环节教学法”一般需要4课时分五环节进行,而龙老师的第一节课没能完成学生讲述故事的任务,第二节过分强化字词范读的训练,又加上重述第一节课的学生讲述,导致分析课文过简;第三节又扩大感恩教育过于繁琐,必然挤掉了第四节“写作特点”的分析。(.)二是“谈话法”和“图解分析”关注不够。如果“谈话法”能够以提问的形式体现出来,多在教学过程中应用,倍加关注“表解分析”,同时注意从课文本身的分析去进行思想政治教育,但不是那些繁琐的小资产阶级的所谓感恩教育。那么就真正找到了“《红领巾》教学法”的精髓。我希望大家多学习,看看《人民教育》叶苍岑教授的《从<红领巾>的教学谈到语文教学改革问题》和后面的《我们试教〈红领巾〉的经过和体会》等一些文章,很多文章是针对《红领巾》一课而设计的教学过程和教学方法。我希望龙老师根据大家的意见修改教案,今天下午对课文分析、政治教育和写作特点的设计重新上两节课,大家要认真学习讨论和观摩,回去之后进行教改实验,在全县掀起学习“《红领巾》教学法”的热潮。 掌声如潮,龙槐德针对龙大河的课和尨海鸣的评议款款到来,意见中肯。他用深邃的目光看看老师们,先就普希金的评议向各位介绍: 当年中国《红领巾》观摩教学而引发的语文教学改革以及所形成的“《红领巾》教学法”,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次以教学方法为主要内容的改革。现在才传入我们东夷国并不晚,只要我们认真研究、大胆尝试,此教学法必将对我国的语文教学有着长时间的比较大的影响,也会在我国教育史上写下了令人难忘的一笔。 当初的试教的是一篇不满7页的课文,用了4个小时尚未教完,估计还要讲两小时。普希金指出:“这样不合理地使用时间,是把宝贵的光阴浪费了。”而且,这样分段讲解,“把课文逐字逐句地咀嚼得像粥一样烂,然后喂入学生嘴里”,“不可能让学生对整篇作品获得完整的印象。”其次,每课时45分钟,教师的讲述都在40分钟以上,学生的活动不足5分钟。另外,普希金提出,组成语文课的因素是:(1)朗读,(2)复述,(3)分析课文。分析课文“也应该让学生做,让学生形象地描述人物的性格,教师予以启发、引导、补充和提高。”但是,看看我们的语文教学,这些工作谁做了,是由教师包办了,这样“教师过高的积极性,使学生的思维处在睡眠状态中。”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老师们认真地做着记录: “尨局长提到龙大河的分析、谈话和鉴赏还不够完善,需要进一步加强,我有不同的看法……”龙槐德打开手里的一本《人民教育》说。 尨海燕微笑着进来,给在座的评委和龙大河一一倒了一杯热水。龙槐德点了点头,又继续激情洋溢地演讲: 在中国,由“《红领巾》教学法”引发了一场学习浪潮,但不可否认它对中国语文教学的发展也会产生一些不利的影响,比如“分析法”的扩大运用,看我手里的《人民教育》就有这方面的鼓动。从中国的推广到东夷国的尝试,必须克服“谈话法”、“鉴赏法”和“分析法”的滥用以及五环节课堂结构的形式主义倾向等等。事实上,我们在座的很多人,也将“《红领巾》教学法”等同于“谈话法”、“鉴赏法”和“分析法”。这种认识上的误差,使“《红领巾》教学法”的传播走上了一个错误的方向,必然遭遇中国同样的遭遇。 我们可以看到,虽然“谈话法”、“鉴赏法”和“分析法”都在我们的一些课堂上有所体现,但并非是普希金指导试教《红领巾》所真正倡导的教学方法。普希金在谈到克服教学中的缺点时,要求教师们发挥创造精神,寻求提高语文教学质量的正确方法。这才是“《红领巾》教学法”所真正倡导的语文教学的内涵。但在实际的教学过程中往往事与愿违,走向极端。在教学改革过程中,有些教师把北京师范大学实习生教《红领巾》的过程、方法“认为是教任何年级、任何一课而皆准的公式,因而照样搬用。”“大多数教师都是搬用了这样的一套方法的,时间也分四节,每节重点也同样,第三节的分析也画一个表。中国如此,我们东夷国也如此。这就完全陷入了形式主义的泥淖,造成了阅读教学的公式化和形式主义。 最后是思想政治教育的问题。有关“《红领巾》教学法”的讨论还建立了现代文教学模式。在“五个环节”教学模式的基础上,逐步建立了语文教学特别是现代文教学的基本模式:(2)范读,讲解生字生词、学生质疑问难等。(3)分析课文,结构分析、人物形象分析、重点难点分析等。(4)总结主题思想。(5)研究写作特点。这种方法不仅使语文回到了语文本身而不是落在空洞的政治解读上,而且对普通教师特别是经验较少的教师掌握教学常规、大面积提高教学质量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现在许多老师或者说一些专家过分强调语文教学的政治教育问题。普希金提出,语文课变成政治课,妨碍了语文的发展,而且“进行思想政治教育不应当形式地要求每堂课都是一样的。必须记住:在某些课里进行的多在某些课里进行的少,有的甚至没有,这也是正常现象。 ………… 龙槐德的字字句句好像都是针对尨海鸣的讲话发出的,只见大冷的天,尨海鸣却不停地擦汗。 龙大河被来倒茶的尨海燕喊到一边,听到龙槐德和尨海鸣的评议情况,马上跑进教室,双手举起来,很抱歉地说:“孩子们要上课了,我看大家也不能光为了评议忘记了吃饭,我们槐树园准备了窝头、稀饭和咸菜疙瘩。我们辛苦一下到伙房用饭。” “至于感恩教育是不是传达小资产阶级思想,我想提点建议和尨局长商讨……”龙槐德依旧在讲。 “何部长来了!”何仙客急匆匆跑进来。龙槐德停止了讲话,跟在尨海鸣身后去迎接何玮的到来。 黄金槐将坐在自行车后座的何玮扶下来,望着满脸汗水的尨海鸣。 “何部长在这用餐,你去准备尨河鲤鱼和蜯螺,让尨海声书记来。”尨海鸣再三叮嘱黄金槐。 “尨海声那里我看过了,你什么不用准备。饭在这里吃,听龙书记说尨海燕做得饭最香。”何玮说着大步跨进了讲课的教室,用双手和龙大河握手,“非常感谢!非常感谢!” “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何部长讲话!”尨海鸣鼓掌,大家鼓掌。 “在中国运用取得重大成效的这一教法值得深入思考,广泛宣传,大力推广。”何玮说,“我们要注意对新的理论或方法作全面的,同时重点突出的宣传,使新的教学理论、教学方法不至于在传播、推广的过程中走样,脱离其原本的意图。同时也要注意对新理论、新方法作全面、客观的分析,不可根据部分资料或资料中的某些部分,武断地得出自己的观点。我们要注意深入分析我们所面临的实际情况与理论的范例运用所处情况的区别,看看新理论、新方法是否适合本地区、本课程的使用,看看新理论、新方法的哪些方面适合我们面临的实际情况,哪些方面还要根据实际情况有所改动,这样才能使教学改革的发展进入一个良性循环。” 何玮讲话之后,尨海鸣将下午的打算汇报给他:“我们下午还要趁热打铁让龙大河针对大家的意见,再上两节课。” “龙大河靠勤工俭学的一点东西,你们看来非吃光不可啊!”何玮很幽默地说,发现龙大河过来,握了握手。 “尨局长,你看下午的课还上吗?同学们都喊累。”龙大河征求尨海鸣的意见。 谁知尨海鸣态度很坚决地说:“上!累也要上!” 龙大河温和地对尨海鸣解释:“在北京,任何活动不能影响学校的正常的教学秩序,违背了规律要付出代价的啊!孩子们哪能一天上语文啊!我们应该像北京的孩子一样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育、体育几方面都得到发展,而这‘三育’要德育为先。这两天把‘红领巾教学法’推介给大家,下午我还要马上到小尨山参加工读师范的学习。” “我看就免了吧。根据上级的指示,工读师范的事暂时缓一缓。我们县教育部门决定在那里办一个学生政治思想教育和劳动教育培训班。这一次黄灵槐去吧。”何玮说。 “她外出很多不方便。龙大河到底是镇中心小学的教导主任,‘红领巾’教学法为农村小学教学打开了一扇窗。我看龙大河去最合适。”尨海鸣当年顶替龙家祖孙进城做官,他一直觉得愧疚,现在总算找到了弥补的机会。 “你这一去最低半个月,一定要劝劝你爷爷不要在搞什么龙槐公精神。还有一事龙永图书记去中国。他喜欢坐你的骡车,你们是同路,你把他送到海边坐船。一切去安排吧。”何玮再三叮嘱之后离开了槐树园。 第067章 阴谋逼供(一) 元宵节已过,麻雀还蜷缩寒冷的身子期待春天温暖的到来。 黄龙槐在尨城县的权利越来越大,竟然暗示要让尨海鸣任教育局长兼任县教学研究室主任。这个权利几乎与县文化教育部长何玮持平。然而他的方案和任职报告让何玮转交给远在中国的龙永图,龙永图却迟迟不予回复。 市委又一次下达肃反运动的指示,尨海鸣想借机在尨城县教育战线上掀起铺天盖地的“肃反”运动。黄龙槐多次在尨海鸣面前提及龙大河背叛了黄静槐,要不是看在他和尨海声的面子上,他早就……为这件事,尨海鸣夫妇茶饭不香、夜不能寐,何玮虽然是何玉莲的娘家兄弟。但为了实现尨海鸣的升迁之梦,夫妻痛下定决心决定抱住黄龙槐这棵大树,于是策划了一场欲置龙槐德于死地、连带龙永图的阴谋。 黄龙槐、龙永图不和,许多都是路线、观点问题,但品行耿直,最看不过尨海鸣投机钻营。所以尨海鸣很难靠拢黄龙槐,就给何玉莲从头到脚,从背到胸一一按摩,往往这个时候,何玉莲总能帮他想出办法来。 “有了!尨海声回到小尨河镇,他极有可能用龙槐德。我们让龙槐德干不成!”何玉莲挡住了尨海鸣往下面游动的手。 “我们已经对不起龙家了!”尨海鸣说。 “让龙大河去小尨山算是还了人情了!无毒不丈夫,让黄金槐到镇上去,黄龙槐一定知道我们是和他一条道上的人。自然不会再用龙槐德。爷爷没了地位,那龙大河还能折腾到哪里;龙大河完了,自然海燕妹想龙永图。我们在从中撮合。”何玉莲暂时停止了反抗。 “你别让海燕妹子吃了苦头。人们还不知怎样说我坏!”尨海鸣爬上了她的两座山峰…… “你又不出面。”何玉莲想推开尨海鸣起来,但尨海鸣浑身难受,紧靠着她要把火儿发泄出来。 “你还有心干那事儿?”何玉莲迅速穿了衣裳,打扮一番,借着月色骑着自行车去找黄金槐,落下尨海鸣抱着枕头苦熬。 谁替我办事就上谁的床,这是何玉莲的人生哲学。尽管骚狐狸多么狡猾,黄金槐还是有他的一套理论,只要她来一趟和他电闪雷鸣般地疯狂一阵,替她卖命也值。 黄金槐推开学校大门,看见何玉莲笑嘻嘻地看着他,就一把将她抱起来往校园里走。 “快让我下来,这事太急!”她在他的怀里抓挠着。 “我知道你急,但进屋再说。”他将她抱得更紧。 “快放下!被人看见。” “这就放下。”黄金槐嘭地踹开了保卫室的门进去,用脚关上,顺利地将何玉莲扔在床上。 这床虽不及教育局长的软床躺上去舒服,至少在他们的冲击下还显得结实。 二人折腾了一番,黄金槐去系腰带,何玉莲坐在床上说:“尨海声向龙永图申请要一个懂教育管理的人去党委大院协助他工作,何玮决定召开了‘《红领巾》教学法’现场观摩会,他们的意图是把龙槐德调到党委。” “调去就调去吧。我还是看好我的门。” “没出息!”何玉莲伸出漂亮的小手往他的脑门上一指,被他抓在手里。“尨海鸣也想把他调到党委,还他一个人情。上一次,海鸣替龙大河当了科长才有了今天。可是他竟然在观摩会上处处与海鸣作对,让我那男人无地自容。” “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怎么调也调不到我黄金槐啊!” “黄龙槐是谁?” “我哥哥啊!” “我家尨海鸣就推荐了你。海鸣这一荐举,他们都犹豫了,说龙槐德进不得城进镇里总可以吧。” “还是不懂你的意思。”黄金槐耐不住性子又要去抱她,被她一把推开。“你真不懂假不懂?你扳不倒龙槐德,今后你别想碰我。”何玉莲站起要走。 黄金槐搞女人在行,但搞政治就外行了。从不用自己的脑子,他就像一条哈巴狗,只要有人指使叫咬谁就咬谁,而且办起事来粗鲁,动不动就来硬的,先揍一顿再说。为他,黄龙槐和黄书记没少为他赔礼道歉。何玉莲拿身子要挟,他就被彻底打败了。 黄金槐一把将她抱住,满口答应。何玉萍早被尨海鸣按摩得全身燥热,黄金槐又这般地性急,被两个男人撩拨得控制不住,就将身子一软由黄金槐去收拾…… 天亮送走了何玉莲,黄金槐借尨海声、龙大河出去学习的机会,再一次将龙槐德“请”到大院一间寒冷阴暗的屋子里。 “我没有替龙槐公歌功颂德,更没有反对谁,只是对批判龙槐公的观点提一点看法。”龙槐德不会轻易放弃对龙槐公的崇拜。 黄金槐换了个策略—如果小尨河畔有一人站在龙槐德一边,就让他回去;如果没有,就必须写检查。 龙槐德答应了,和他们坐着骡车,在中小学门口、村前街头寻找证人,由于他们的事先安排,大家怕受牵连,龙槐德无功而返。 没有证据,无法摧毁龙槐德的自信与尊严。到了晚上,黄金槐强令他睡在昏暗的煤油灯下,逼他写检查,“你为什么要替龙槐公喊冤?是不是何玮指使你干的?是不是龙永图安排的?你要认真检查!”黄金槐手指戳在桌子上,猛然提起甩了甩手指上的鲜血。 “手碰破了吧。你发这狠干吗?你怎么这么狠要把他们牵连进去?” “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我们要站稳立场。我们都是干部,要讲原则性。尨海鸣连他大哥都赶揭发,我为什么要袒护他们?龙老师,你要想明白。” “当初我是在《尨城人民大众》上讨论过龙槐公,我代表全市教育战线同志的心声,何必要他们指挥我做呢?我和他们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普通的关系?一个县级干部会为一个模范教师替你龙槐德喊冤叫屈?” “那是奖励孙子的。他的办学和识字法成了尨城县的典型。” “典型?恰恰证明他们与你的关系。” “黄主任,照你这么说,模范给了你大姐,你大姐给了你二妹,你爸又不揭发,我看她们都与龙槐公有关系,都在反对政府?你一不做二不休,把你家人除了皮算了!” 黄金槐沉默了,政治不应该是大姐这些女人家参与的。本来牵出何玮、龙永图,他已经进行过激烈的痛苦的思想斗争,他不仅仅是为了服从尨海鸣的命令,为了政治前途,而是他要誓死捍卫领袖。他虽然难辨龙槐公的是是非非,但领袖的著作让他豁然开朗。龙槐公不是平民教育家,更不是什么圣贤,而是地地道道的为封建统治者服务的奴才。黄金槐愿意豁上一身剐,敢将何玮、龙永图拉下马。但他还不想到龙大河爷孙俩牵连进去,就压抑着满腔怒火,说:“真是不明白,都是知识分子连这点觉悟没有?你检查你自己吧。” “我真的不明白一个‘龙槐公’大辩论,本来学术上的讨论,我表示了不同的观点,就硬往政治立场上靠!” “我不关你怎么想、怎么写?我不整你,尨海鸣不会放过你。他连大哥都在整,你想想你自己!回去吧。”黄金槐放走了龙槐德关了门,上了锁,去找尨海鸣汇报工作去了。 龙槐德未敢回家,去了中学。 公鸡叫了头遍,龙槐德勉强吃到了一点饭菜,那是在学生食堂里的饭桌上抹下的残渣剩饭,然后坐在冷板凳上,熬过了慢长而凄凉的一夜。 两天两夜又过去了,龙槐德没能打一个瞌睡,没能吃上一顿热饭,但谁也无法打垮他的意志,他趴在桌子上,没有写一个字,因为他不想承认莫须有的罪名,也不想陷害革命同志。 龙槐德非常喜欢教育事业,不论从事私塾,还是当民请教师。从尨河中学到槐树园夜校总是两袖清风,身无长物,千方百计的将政府给予他的抚恤金几乎供给了学生。现在,却是他的学生—尨海鸣企图出卖和陷害他。 龙槐德昔日忘我工作、无私奉献,如今却换回莫大的侮辱和身心的伤害。他想到批判“龙槐公精神”为借口的那场文化围剿。多少年过去了,怎么就没有人再提这件事?他感到那次辩论还远远没有结束,连一些高层次的干部都搞不清楚龙槐公为什么要行乞兴学?中国有孔孟之道,东夷国有龙槐公精神,都是讲的礼仪忠孝等圣贤教育。尨海声救过他一次,现在“肃反”“肃”到教育了,他的处境一定相当艰难。尨海声去县城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黄金槐逼着自己承认错误,逼着揭发领导的错误。即使他们会来救他,这个运动早早结束。可是还不知道将来还会有什么运动?小尨河这样,其他地方呢?他想来想去,觉得尨海声不容易,尨海声不来救他一定有难处。 第三天早晨,龙槐德晕过去。没有人来送饭,没有人来取他的“检查揭发材料”。这时候,一缕阳光照进来,暖暖的,他慢慢地清醒过来,从门外他们的议论中,知道要定多少名反革命分子,多少名坏分子,多少名右派分子,中学分多少名,小学分多少名。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有龙永图在,这些问题都能解决。 他抬头看着窗外,黄金槐走过窗前,提着一篮子饭菜,那盖在上面的白布热气腾腾。 门开了,黄金槐“啪啪”地拍着桌子。他个头不高,那声音却要震破屋子,他怒视着眼前几乎没有反抗能力的龙槐德,大喊:“你的检查呢?揭发的材料呢” “在这—”龙槐德把纸缓缓地推到他的跟前。 “什么也没有!龙槐德,我告诉你,谁也不能来救你。龙永图已经离开县委去北京学习什么‘大跃进’。”黄金槐把纸甩在地上,将那热腾腾的饭菜倒在门外,锁上了门。 “我没有错!你让我检举你奶奶个头!”龙槐德自言自语。他知道门外地上的馒头被看门的狗叼走了,终于在饥寒中晕过去,终身幽闭、游街示众、妻离子散的一幕幕凄凉景象仿佛就在眼前,在这个景象的上空罩着一个灰色的怪圈,一个个刚刚蓬勃发展的中学、小学、幼儿园,被一个手掌推进这个难以解脱的怪圈。他不想走到那个怪圈,但还是被推进了怪圈的低谷。 他不可能等到有人抓住他的手,走出那个怪圈,来证明自己的无辜。能证明自己清白的只有去死。终于在第四天的深夜,他察觉到自己的社会地位一落千丈,如果再等下去,孙子龙大河一定会跳下低谷来救他。龙大河的脾性他知道,和他一样较真,认死理的主!大河一定会为他喊冤,突然他感到龙大河已站立在怪圈的边缘,他感到生活无望而心力交瘁,终于用平时剪叶子烟的小剪刀,割破了腕部的血管,鲜血迸涌出来,晕倒在桌子上…… 【温馨提示】好多网站擅自转载《师道官途》,此小说字字句句是煽情教授心血凝聚而成,望这些网站尊重作者劳动,立即停止侵权行为!同时拜托各位朋友捍卫版权,到红袖添香搜索煽情教授《师道官途》 http:///a/45166或http://xxx/451665/ 第068章 阴谋逼供(二) 尨海燕在家等了一夜不见龙槐德回家,腾着肚子到了中学,听说公爷被关进屋子里,就要了一根棍子三下五除二捣毁了窗棂,喊了几声不见动静,肚子圆圆的怎么也爬不进去。[.超多好看小说]何仙客过来了,想把尨海燕拽下来,喊:“你不要命啦!肚子里有孩子!” 尨海燕转过头微笑着说:“兄弟,托我一把。” 何仙客跑过去,着急地说:“还想进去啊!你儿子不让进!” “大儿子不让!”尨海燕望着何仙客笑。 “谁你大儿子?还开玩笑?”何仙客站在窗户前,心想我不托你,看你有能耐进去。 “快托我—下来!再不托要掉下去了!”尨海燕喊,两手紧紧抓住窗户棱子。 何仙客跑过去,搂紧了尨海燕的双腿,尽管隔着棉裤,他还是感觉到那棉裤里大腿的弹力,加上他的想象,那个在槐树园割草的尨海燕像是穿着裙子,他很容易地窥探到那雪白的大腿…… “你在想鸟什么?我松手了。”尨海燕刚松开了一只手,身子突然下滑…… 何仙客的确开了小差,意识到她掉了下来,两手向上一窜,刚好抓到她大腿的根处。 尨海燕心一急,俩腿却将何仙客的手夹住了,羞愧地骂道:“你摸,摸哪儿。我让肚子里的孩子踹死你个狗r的!” 这一骂却让何仙客松开了双手。谁知这一松,尨海燕身子笨,一个跟头要栽下去。说时迟,那时快,何仙客哪敢扶她的大肚子,一把抄到她的耸立的地方,柔柔的,圆圆的,温温的,他那碰过女人,被刚才的一夹、一碰,他下身的小可爱就顶起了棉裤。 “大河回来非揍你不可,敢动他的宝儿。”尨海燕望着他,说,“你进去,把爷爷救出来。” 何仙客犹豫起来,“我本来是逃兵,要是救了他,我当老师的梦就白做了。” “你爬进我家的闺房,你爬到学校的窗户上偷看我吃大河的鸡蛋。这些你认为我忘了?我给他们说说—” “别,别,嫂子!”何仙客后撤了几步,匆匆跑到窗前,用手抓住了窗棂,啪!啪!几下子将窗户推了下去。 何仙客爬进去,尨海燕站在窗外。何仙客九牛二虎之力将龙槐德从屋子里推到窗户上,龙槐德见孙媳妇挺着肚子,怕伤了她和肚子里的重孙子,咬紧牙从窗户上下来,额头上浸出汗珠,腕上滴下的鲜血染红了墙壁。 何仙客背起龙槐德到医院抢救。 “你走吧。不能连累你。兄弟。我留下来,我怀孕的身子,他们不会怀疑到我。是爷爷跑出来的。你快走!” 何仙客交代好走了。 尨海燕忙前忙后,龙槐德脱离了生命危险后回家。 还没有躺好,这个刚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的人,又被“请”到了大院。 这次“请”去不再是疲劳战术逼他就范,而是直接批斗,严密监视,不准和任何来看望的人接触,不准写一个字,不准离开半步,即使上厕所还要有人跟着。 龙槐德跟一个叫耿亮的青年来到了厕所。这厕所原来每天打扫得干干净净,而现在龙槐德才离开几天,已是大便触到屁股了,还时常有老鼠出没。 耿亮抓起一块砖头扔去,见老鼠逃走,对蹲在茅坑上龙槐德说:“看你也是校长,你看看这些老鼠,就是吃屎挨打的命!而粮仓里的老鼠可以高枕无忧。” “还不知它们那一天被鼠药毒死!被夹子夹死!我r他奶奶,我崇尚龙槐公精神错那儿了,把我关起来!”龙槐德摸起半个砖头去擦屁股。 “操谁?再饿上你三天恐怕鸟都伸不出来了!”耿亮俯身去观看龙槐德裆里的家伙,禁不住一笑说,“你认为他们为了一个龙槐公精神抓你?实话告诉你吧,大河娶了尨海燕得罪了谁?黄龙槐心疼妹子,只要大河回心转意人家既往不咎。[]那尨海燕虽然怀了孩子,龙书记也不会在乎!大河要是和尨海燕散了,黄、尨两家帮你们,还有龙书记。龙大河官、财、女人都有了。说不定你的官再升几级,再娶一个十八少女……” 龙槐德捡过坑边的一个小棒,粘起一点刚泻下的粪便,骂道:“我看你嘴臭!” 耿亮耐住性子也不发火,等龙槐德出了厕所,“陪”着他回去继续批斗。 尨海燕救人心切,当夜让仙客的骡子驮着找到了尨海声。尨海声书信一封递给了她,“你和何老师的性格我知道,最好让于槐江去劝他。” 于槐江带着尨海声的信才见到了龙槐德。他觉得龙槐德傻极了,连最基本的保护自己都不懂,因为他完全可以说,槐树园小学的那尊塑像是龙大河送来的,和他一起照相的龙永图如何如何,或许他们可以放过他。可是龙槐德不原让他人受到株连,那怕被牵连的是他或龙家人的仇人。 于槐江没能把龙槐德领回去,黄龙槐说龙槐德的自杀阻挠了运动的深入开展,只凭尨海声书记的信函,不能将“肃反”的重要对象放了,这么重大的问题他要直接向尨城县政府反映。 过了两天,黄龙槐接到了文件,从那份文件里知道龙永图还需要在中国一段日子。 黄龙槐没有争取尨海声的意见,任命黄金槐为中学校长,下令永远开除龙槐德党内外一切职务。 “肃反”运动空前高涨,牛棚已经远远不能满足那么多“右派”来吃住,于是极其聪明的黄金槐就发明了挖地窝子。他把发明成果介绍给大哥:“要在平地上下挖一人多深,再向前继续挖。” “这样一定有塌陷的地方。”黄龙槐担心地窝子一旦塌陷,势必造成右派分子的伤亡。 “这很简单,遇塌陷的地方,要先在地面上搪上槐木棒,再铺上芦苇,然后盖土。这任务我来完成。” 没过几日,老荒坡的地窝子在黄金槐的指导下建成了。龙槐德挂上“畏罪自杀,不如一条狗”的牌子,手捧着红宝书和龙槐公石膏像被送往这里,成为地窝子的第一个“右派分子”。 下雪了,村庄、田野没有一个人,白天场边门前的草垛变成一座座浓缩的雪山,雪山下看不清是野狗或是豺狼留下的脚痕。龙槐德的地窝子门被打开了,两个戴着军用三扇棉帽的青年猫腰进来,那帽子仅露着一双狼一般的眼光。 “等一会儿。”龙槐德拿起红宝书和龙槐公的石膏像,被两个青年架着出去,“送”往大槐树下。 “单杠跳舞”是黄金槐发明的刑罚,他像人不知鬼不觉地实践一下。先将龙槐德的双手反绑着,再用一根扁担穿起,然后两个人喊着口号把他抬起来。 龙槐德的身体悬空而挂,随扁担的摆动上下左右舞动。 “认不认?”不知他们这样吆喝了多少次,摆动了多少次,直到绳子断了,龙槐德摔在地上。 “坐喷气式!看他认不认?”一个戴军用帽的青年摘下了口罩,昔日一张像少女的白净的脸庞,今天却凸显出两片横肉。 他的爪牙用一根扁担,横放于龙槐德的脖颈后两肩一条线上,将其双手展开拉平,让其反握住扁担两端,然后用绳子将其双手臂和扁担捆在一起,龙槐德就像展翅的雄鹰站在那儿,胸膛里充满着怒火,“黄金槐,你这狗娘养的、驴草的,把我送这里来。我知道你们怕人民群众的眼睛,等龙永图、尨海声来给你们算账!” “他们是一丘之貉,冬天的兔子能跳几天啊!给我打!”黄金槐扫视着打手们。在龙槐德的背上,打手们猛冲几拳,“到底招不?” “扑—!”龙槐德倒在雪地里,滚一身雪又站起来,鼻子里流出的鲜血,甩出去,在雪地上染成斑斑驳驳的红圈。 龙槐德站起来又骂,结果又被打倒,再站起来来,鼻子、嘴唇、脸颊、额上涂满被血染红的雪花。还没有站稳又被打倒…… “你们干什么?”黄金槐一声吆喝喊退了打手们,他夹着烟卷走到龙槐德的跟前,说:“想活命是不?大河甩了静槐跑了,你认为我们黄家谁都想欺负的?你不是心疼孙子吗?替孙子挨打值啊!想活命是不?把尨家送你的那坛子大洋交出来,我们就摆平了!” “那大洋你问尨老太要,给她们了。你表面上拿龙槐公精神斗我,你这是官报私仇!” “官报私仇你能怎么样?大洋交不出来是不?你别想让你孙子和尨海燕有消停的日子!让你孙子永远在海燕的身边滚开!尨家看中的是龙永图!” “你们想怎么就怎么,别牵扯我孙子,海燕,更不能牵扯龙书记!为了升官发财,卑鄙!” 黄金槐扔掉了手里的烟卷,朝着龙槐德的嘴巴“噼噼啪啪”左右打了多少次,直到龙槐德站也不起,滚也不动,黄金槐连踢带踹,将他推进雪坑里,“看来是活腻了,活埋了他!” 龙槐德将鲜血吐在黄金槐毫无血性死气沉沉的脸上,坚强地说:“我是国家干部,受此冤枉,要死也得站着死,竖着埋。我要龙槐公石膏像埋在一起。” “怎么死可以,但龙槐公给我扔了。”黄金槐刚要去夺石膏像,又一想,埋下吧,永远作整死他的罪证。 龙槐德端端正正地站在坑里,手握着红宝书,口里不停地喊着:“龙槐公精神万岁!” 他们先是满足了他的要求,后来觉得不妥,又把他折腾出来,捆在大槐树上,黄金槐疯狂地在他的身上猛踹,最后踹累了,懊丧着脸,和打手们扬长而去。 当尨海燕到家的时候,龙槐德躺在大槐树下,怀揣着红宝书和龙槐公的石膏像,头颅里流出的血染红了他苍老的脸,老槐树上留下斑斑血迹…… 第069章 急救龙槐德 尨海燕搀扶起龙槐德到了渡口,河面上结了厚厚的冰,小船停泊在岸边,天又下起雪来…… “我不能死!”龙槐德坚定地说:“谁也没有借龙槐公做对不起人民的事,去反对政府,反对……何玮,反对龙大河,更没有谁反对龙永图……” “爷爷,你说什么?不要再说了,别再消耗你的体力。”尨海燕搀扶着龙槐德踏向冰面。 “我,我怎么啦!孩子,我们没有错,即使爷爷死了,将来有一天我的清白会昭示天下。”龙槐德的鲜血从头顶流到脸颊。 “你不会的,你不为自己,要为你孙子,为你重孙子着想啊!”尨海燕小心地搀扶着龙槐德前进。 “我不会死的,还要看着重孙子出生呢。”龙槐德看看自己的血滴在尨海燕的胳膊上,突然把她甩开,“我能走,自己走!”,然后振作精神前进,他怕海燕摔倒了,怕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怕龙大河回来不好交代,他咬紧着牙关,一步一步挪动。 “不!爷爷,你头上流血了!”尨海燕发现了胳膊上爷爷流下的血。 “没事!过一会儿定了血茄,就不流了!我好多了,回去吧。”龙槐德想转过身回家,脚下一滑。尨海燕跑过去,想扶住,爷儿俩差一点儿一起滑到,刚好被跑来的何仙客扶住。 “你怎么又来了?”龙槐德问。 “我对你们不放心。”何仙客回答,看着龙槐德的血脸,看着尨海燕的胳膊上,左胸上的鲜血,不容分说将龙槐德背起来就跑。 尨海燕托着笨身子跟着,不一会儿落在后面。 何仙客跑了一段,突然想到尨海燕,停下回头大喊:“嫂子!回家吧,为了孩子!爷爷,交给我,放心吧。到前面喊上于槐江,回去吧。” 尨海燕的眼睛湿润了。她对何仙客有了新的认识,他不过是管不住那张骚嘴,但人不坏。他要是坏,到闺房给她送吃的时候,早就……还能完整无损地嫁给龙大河吗?他重友情,重兄弟之情,把个看了心痒痒的女人,交给了大河。[.超多好看小说]明明知道这个时候谁帮龙槐德的忙,谁倒大霉,可是他却挺身而出。 尨海燕回去了。 何仙客背着龙槐德继续前进,龙槐德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我要活着。我死了,他们是一场灾难。讨论龙槐公的《尨城县报》一份没有,谁能证明啊!?” “那你要积攒力量!我们这就到医院。”何仙客浑身被汗水和龙槐德的鲜血浸透了,脚步坚定地往大槐树走去。 “究竟为什么他们要抓你?”何仙客很着急地问。 “一言难尽。”龙槐德有气无力地说。 “我看把龙大河喊回来!” “别,千万别让他回来。一切事爷爷替他扛。爷爷的资历深、地位比他高。他一个毛小伙子经不起这折腾。” “究竟为什么啊?大爷!我是大河的兄弟,你有一个好歹,我怎样对得起大河哥啊!” “你一定不要对他说。” “一定!” “他们要你大河哥和尨海燕散了……” “大河和嫂子过得很好,他们为什么?真缺德!” “让大河和黄静槐和好,不然拿一坛子大洋!” “黄静槐和于槐江早订亲了,他们不知道?尨家的大洋还给人家了,他们不知道?真卑鄙!”何仙客说到此处自然想起尨海燕的命运。如果龙大河回到了黄静槐的身边,那尨海燕是不可能投入于槐江的怀抱,因为于槐江是地主出身。而自己根正秧红,况且尨海燕一直对他不错。何仙客正在策划尨海燕离开龙大河后的前途,就听龙槐德说:“仙客,对于尨海燕,他们的想法更损——想把尨海燕再一次介绍给龙书记!” “这帮无赖!流氓!大爷,这件事龙永图一定不知道,你的笔杆子厉害,给龙书记写一封信。” “无济于事了!尨海燕的书信被搞成万言书,还说是我们写的。他一直不高兴。” “那就写信给中央的龙大槐。”何仙客说。 ……那背上的龙槐德不再说话了。 等何仙客将龙槐德背到渡口的大槐树下,正遇上于槐江的骡车过来。 “快抱上来!”于槐江将骡车停在岸边,帮着何仙客把龙槐德放好。 三人上了骡车,一袋烟的功夫到了医院,但龙槐德已处于昏迷之中。 看着满头是血、奄奄一息的龙槐德,医院的几个护士不敢救治。 “大夫呢?大夫呢?到那里去了?有重伤病人,马上救治,你们哪里去了?”于槐江激动地喊。 “喊什么?主治大夫搞‘运动’去了!先打一针等着。”一位护士跑进医务室拿过来针,“脱下裤子!” “打胳膊!”于槐江怕当着姑娘的面给龙槐德打屁股不好看,去捋龙槐德的胳膊。 “这是医院!脱裤子!马上!”护士喊。 何仙客急忙将龙槐德的棉裤脱了下来,龙槐德那个瘫软的家伙躺在一片丛林之中……何仙客又急忙往上提裤子,担心护士看了心跳。 “又提上干什么!”其实那护士像没有看见一样,在龙槐德的屁股上打了一针,然后脸上毫无表情地说,“真实控制一下,需要马上输血,缝补伤口。” 那护士走了,病房里留下他们三个人。 “去找我婶家的四妹黄香槐。”何仙客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他是黄龙槐的四妹,她会真心抢救龙老师?”于槐江有些怀疑。 “她和他不一样,我去找她—”何仙客正说着,从护士值班室里跑过来一位十七八岁漂亮的护士,此人正是大家要找的黄香槐。 “马上输血!”黄香槐喊刚才打针的护士。 “大夫都在学习!”那护士说。 “做好一切准备,如果大夫不来,我们上!”黄香槐干净麻利。 那护士在龙槐德的胳膊上抽了血跑进医务室,不一会儿跑过来,着急地说:“黄主任,病人是特殊血型,而血库里没了!” “儿女呢?”黄香槐喊。 “没有,他的孙子可以吗?”何仙客说。 “传孙子,马上验血!” “香槐,他孙子没找到,我们回去一人找。”于槐江说。 “来不及了!”香槐摸起电话去催血库,那白亮的额头上隐隐约约地呈现一片阴云。 “你看,我们都是他孙子的兄弟,抽我们的吧。”何仙客和于槐江一同过去。 黄香槐一笑,接着又镇静起来,“我认为你们亲兄弟呢。也许你们的血型吻合,去医务室!” 那护士又跑进来,非常紧张地说:“主任,他们也不吻合,血库再没有,病人快不行了!” “马上抢救!”黄香槐一边吩咐,一边给血库的领导打电话。突然把电话挂了,跑进急救室…… 傍晚,骡车冒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把龙槐德送回了青龙岭。来看望他的老人、妇女和儿童聚集在龙大河家前的小巷,等候龙槐德的消息。大家见骡车扎着积雪缓缓而来,从于槐江、何仙客脸上滚落的泪水,都已明白龙槐德,这位正直热忱的好党员,这位刚正不阿捍卫真理的龙槐公研究专家,这位建国之初就走上岗位的民请教师,小尨河中学第一任校长,就这样被送回了家。 尨海燕挺着肚子到了大门口,看望的人们一一给她让开了道路。她好像已经意识到了不幸,但还是希望爷爷没事。她进来了,伏在爷爷的床上喊:“爷爷!爷爷!你醒醒,醒醒啊!我是您孙媳妇啊!您别吓唬我了,您累了,困了,睡吧。” 她站起来,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何仙客,哭泣着,说:“你答应我好好的,让我放心,去的时候,爷爷还在冰上跑了几步,他不会死的!” 何仙客已是泣不成声了,“对不起!对不起!龙槐德是特殊血型,医院里没有……” “我和槐江都验血了,血型不对。” “你为什么不回来找你大河?不回来把我带回去?”尨海燕又走到于槐江身边,“那么大的县城医院,那么多的大夫眼看着爷爷,就没人管?” “医生到有,忙着运动,只有黄香槐值班。”何仙客说。 “什么黄香槐?黄龙槐的妹妹!你们找她?才落得如此地步啊!”尨海燕又抽泣起来,扑到爷爷的床上大哭,“爷爷,又是黄家害得你啊!这仇,我和大河一定要报!” “嫂子,你听我说。黄香槐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她已经尽最大努力了。如果血库及时送来血……” 尨海燕哽咽地说:“何仙客!你是不是女人渴死了,想娶黄晓槐?是不是?” “你真的误解了!”于槐江说。 “我知道黄香槐是你未来的小姨子。你们关系近哪!可黄家是我们的仇人!何仙客你说—”尨海燕已泣不成声。 “我,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啊!”何仙客仍在解释,他觉得尨海燕这样看他太委屈了,还委屈了那个黄香槐。 于槐江拽了拽何仙客,那意思是尨海燕极度痛苦,别在解释了。 可何仙客冤屈啊!他还是要说:“我知道您很悲伤,我们也是,你狠黄龙槐兄弟可以,可你不能冤枉我和黄香槐啊!” “你们还没有成亲呢,现在想着她。那你何仙客呢,我呢,我的爷爷呢?” “不要侮辱她!”何仙客极力为黄香槐争辩,没想到情绪难以自控的尨海燕,却将手指狠狠地戳到他的脸上…… 第070章 槐葬之谜 一只雄鹰在龙氏家族的上空盘旋。尨海燕扑在龙槐德的身上嚎声大哭,接着龙家人号声震天。 这一切,龙槐德没有能够看到。他早已带着未完成的事业走了!在他61岁的冬天,带着终生的遗憾走了!带着无尽的冤屈走了!带着亲人的牵挂走了!带着人民的深深怀念走了! 然而,何仙客怎么也不相信龙槐德死了!他站在龙槐德的身旁,大喊:“你们哭什么?龙槐德功德盖天怎么说死就死了?他还活着!” 龙家人暂时停止了号哭,只要尨海燕腆着大肚子一边哭泣一边说,“你也是老师,爷爷也没有得罪你,你一点同情心没有,反而在这说着胡话!” “他不但没死,反而有贵人相助,官升三级。今天切莫葬了。”何仙客弯下腰去想扶尨海燕起来,“别忘了孩子啊!这般得傻哭干嘛!龙槐德的确没有死。你看天上的鹰还在飞。” 龙家人去摸龙槐德的身体,那身体冰凉冰凉,谁也不信何仙客的胡话,该哭的去哭,该忙的去忙。 “鹰就是龙槐德,龙槐德就是那鹰。你们不信,就哭吧。”何仙客独自望着雄鹰翱翔。 龙家人派出去找龙大河的人,半夜从小尨山回来了,都不知道龙大河在哪。 龙槐德去世的第二天清晨,黄金槐之流下令禁止设帐祭奠这位“自杀叛党”的教育功臣。龙家几位老者跑到大院再三要求,黄金槐做出了让步,但必须在大槐树上悬棺示众三日以警示群众,然后方能入葬。 龙家几位老人回去一合计,决定对他进行隆重的“树葬”仪式。树葬本来是彝族的葬俗。相传孟获让属下将他的爱妾用帛缎裹尸,葬之在松树丫上,人们围在树下唱歌、歌舞,悼念这位美丽的妾。[]中国东北、西南等地区也曾有这种葬俗。但不知为时候小尨河要对龙槐公进行树葬,谁也无法考究。 经大槐树下喜欢编故事的何仙客考察,得出如下的结论: 传说龙家的祖先出生的时候,曾被一群喜鹊送到槐树的喜鹊窝里喂养,后来祖先慢慢地长大,结婚生子,成了龙家崇拜敬仰的祖先。后来祖先死了,基于灵魂不灭的观念,认为生之栖息于树上,死后到另一个世界也应该在大槐树下生活,于是,龙家人把祖先葬在大槐树的枝丫上,等鸟来啄食。后来凡是德高望重的人死后都进行“树葬”。 龙槐德的丧仪办得十分神秘,但十分可怜。大凡青壮年顾及龙槐德是“右派”,怕被牵连,再说又赶上大雪天,都藏在屋子里烤火盆。仅凭龙家找不出几个抬棺的人,尨海燕领着侄子到旁门外姓的门口叩头。 有几位老人,在龙槐德生前就是好朋友,眼前看着孙媳妇挺着大肚子登门叩头,还是答应了。 河里结了冰,老人用雪水沐浴了尸身,然后用槐木制成一个特制的棺材,把龙槐德装殓以后,停在龙大河家的门口。棺材旁边摆满了锅碗瓢勺,都敲掉了一块,课本剪掉了一角,砚台砸去了一块,这大概算是龙槐德的陪葬品了。 过午,大雪挡住了凝望槐树林的视线。在人们抬着尸首奔往槐树林的时候,忽然刮起了大风,风声夹着雪花怒吼,屋上、田野里,槐树林里经风的袭击,张牙舞爪起来,迫不及待地抖落身上的雪。忽然,一阵旋风刮来,抬棺材的人把棺材丢了找一个墙角暂时避开风雪。 几个人袖着手说着龙槐德生前的好,一匹红骡子飞驰而来,骡背上那人戴着三山帽子,穿着黄军用大衣,勒着缰绳将骡子围着棺材正看,喀喇几声,棺材盖搓开了,只见龙老公从里面露出了头。还有人亲眼目睹,那骡背上的高个男子将尸体抱起来放在骡背上飞驰而去。 风呼呼地刮着,雪像是停了。棺材抬到槐树林,挂葬仪式开始了,祭祀的长者烧着香,嘴里念念有词:“你去吧,等五七坟的时候,你落地吧,把你的尸骨还原大地,来证明你的冤枉!证明你的清白!太阳啊,把你的灵魂召到天上,让你早化为天上空中的一颗星星在黑夜里闪耀。你的子孙特意在你棺木的两端插上两个木片,做为你的灵魂升天的翅膀。” 挂葬在哪一棵大槐树?这由死者的子孙挑选。而龙大河不在,放在槐树林任何一棵树上都可以。当问及尨海燕都惊呆了,因为尨海燕破例要将爷爷挂在槐树园的老槐树上,她说:“我就是让大槐树见证,爷爷怎么死的?” 槐树园,那是学生读书的地方啊,悬挂一具尸首,即便是没有腐烂,没有鸟蛇来吞噬,也会给学生带来一种惊恐和不安,有的学生不到十岁啊!怎能天天看着成群的乌鸦啄食尸肉的情景? 长者去征求于槐江的意见,因为他是龙大河最好的朋友。于槐江对尨海燕说:“我知道你爷爷的死是冤枉的,你是他最疼的孙媳妇,你是想来证明爷爷的无辜,是想完成你爷爷的遗愿。你不想落一个不肖子孙的罪名。但为了孩子,为了家乡。你爷爷在走之前曾经不至一次地说等他死了,要进行树葬的革命。”于槐江说着,颤抖的手慢慢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那里面是龙老公留下的信。 这封类似绝命书的信,信的大意是:等他死后,不要将他的尸骨暴露在大树上,而要化成骨灰洒遍小尨河他生活、战斗、工作过的地方,并选择或种上一棵槐树作为纪念,树下放一块石头,石头上钉一块铜板,写上他的名字、生卒年月。如果上面不给他一寸土地,就把骨灰盒连同刻着名字的石头全葬在老槐树下,因为他深深爱着大槐树和大槐树的子民。 风雪中,一辆马车接走了龙槐德的棺材。过午,那辆马车却送来了他的骨灰盒。 尨海燕双手接过了爷爷的骨灰,哭咽着向于槐江说:“按爷爷的遗嘱办吧。最后让爷爷留在槐树园,给大槐树为伴。爷爷,是我对不住你啊!你说,黄静槐进城就进城吧。我写什么信啊!是我害了您啊!你让我给大河怎么说?” “嫂子!别自责了!还要考虑孩子啊!”于槐江临走时劝她。 负责挂葬的老年人艰难地想抬起棺材,却由于脚下地滑挺不起腰杆。这时候,何仙客的骡车到了,黄灵槐坐在车上。 “你让他们走!我不想见他们。”尨海燕喊。 “嫂子!仙客和大河是好兄弟;黄灵槐是龙老公生前龙槐公思想的战友,她是残疾人,不会害你龙家吧。你拒绝她来送行,龙老公九泉之下不瞑目啊!嫂子!” “好吧。嫂子相信你。去接龙大河。但何仙客不能参加!” 尨海燕在几个妇女的陪同下,哭哭啼啼到了何仙客的车前跪下。 黄灵槐坐在车上,伸手将她拽起来,泪流满面地哭着龙槐德:“当年你发表文章的《尨城县报》,我找到了啊!你就这样走了?” 黄灵槐算是死者家眷之外,唯一参加葬礼的人。在龙家的哭喊声里,十几位老人轮换着将龙槐德的棺材抬到槐树园小学,送上老槐树的枝丫上。 沉甸甸的棺材压着树枝慢慢向下弯。纸剥剥地燃烧,龙老公的子孙们叩拜在大槐树下。 等送行的人们在大槐树前一一告别,尨海燕要过那张报纸,对黄灵槐非常感激,“今晚在我家住下吧。我去小尨山找龙大河。” “这么大的雪!你疯了,不能等明天。”龙海涛劝他,“你今晚还守灵,你不能去!” “爷爷是冤枉的,晚了,龙大河会出事的,不能再等!”尨海燕走进大雪之中…… 一阵狂风从西北的黑龙岭方向凶猛地刮来,把未烧尽的纸卷向天空。那只雄鹰飞来蹲在棺材上,用锋利的喙撕咬着棺材上的绳子,似乎帮助望着解脱身上的束缚。白茫茫的天空,下起盐粒大小的圆圆的冰粒,不一会儿挂满了枝头。“卡啦――!”老槐树从枝丫处裂开,“扑冬――冬!”骨灰盒刚好掉进裂缝处,龙槐德就这样被送进了大槐树的树洞里。于是,深不可测的树洞便成了龙老公的墓穴。没有坟头,没有墓碑,没有占有一寸土地,龙槐德的死给后人留下世界上最先进的殡葬理念和一个民办教师对不公平的政治的控诉。 按小尨河的人说,安葬后人的灵魂还留在生前的地方,需要等待上“五七坟”的时候,魂才能招走。既然天气恶劣,何仙客、于槐江又是龙大河的拜把子弟兄,应该留下来替龙大河守灵。 鹰几乎天天光顾龙大河的家。 第071章 转世投胎 在一夜之间,仿佛没有一条能走的路。路上铺满了厚厚的冰,树上挂满了冰川,在龙大河家的屋顶上,一只鹰被晶莹的冰裹住了翅膀,它想抬起头凝望这冰川世界,但脖子上挂满了冰块,让它动弹不得。屋檐下,一条条冰凌像磨亮的刺刀悬挂着。 龙大河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连龙大河都不回来,更不要说其他人了。家里没有男人,落下一个年轻的媳妇,那个男人都不愿来,挨冻受困不说,还往往被人猜忌;女人们都说胆小,怕夜里龙槐德的鬼魂出来,所以谁也不愿来守灵。 龙三公是龙槐德的亲叔兄,算是家族最近的了,就喊了四个儿子守灵。谁知道四兄弟已过娶妻的年龄,因为家庭出身都是光棍,能陪着漂亮的女人过上一夜倒也是荣幸。他们在屋子的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麦瓤之后,老是贼眉鼠眼的偷看,龙三还嬉皮笑脸地说,穿孝的女人最漂亮。尨海燕一生气,就把四匹饿狼打发走了。 龙家四兄弟刚走,何仙客进来噗通跪下点燃了几张烧纸,爬起来四周搜寻了一遍问:“嫂子!就你一个人?你不害怕?” “你怎么进来的?”尨海燕少气无力地问。 “嫂子你忘了啊!守灵的日子是不关门的,是让死者来去自由,不然他是无法转世投胎的。” “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 “怎么不需要?我和龙大河是拜把子的弟兄,他的爷爷就是我的爷爷,我为什么不能守灵?再说,他的老婆就是我的老婆。虽然不能同床共枕,但陪嫂子几夜总可以吧。” “你不去找你大哥,却趁大哥不在家,这就是你何家人干的好事!” “嫂子你骂我,打我,都行!可别扯到我何家,我何家从来没有做对不起龙家的事!” “要不是你何玮哥让大河去了小尨山,家里会出这样的事。何玉莲是你姐,尨海鸣是你姐夫,是不是他们穿着一条裤子来陷害大河的爷爷?你还说爷爷没死,来欺骗我。现在又……” “我的掐算从来都是百分之百的准确,送葬的那一天抬棺的人都说看见一个骑马的人把龙槐德爷爷救走了……” “现在你还说什么?”尨海燕说着哽咽起来。 “嫂子,我对你说。”何仙客凑近尨海燕在她的身边坐下,“我看见一只鹰蹲在你家的屋顶上,是雄鹰就能再生,那鹰就是龙槐德的灵魂啊!说明什么,说明他既没有到天堂里去,也没有下地狱,而是在我们的身边。人死后,德高者奔仙道,作恶者奔畜道,而龙槐德奔的可能就是人道。你和大河哥对爷爷很尊敬、很孝顺,他极有可能投胎转世当你们的儿子。” “你别气我了!我肚子痛得厉害!走吧。” “对!嫂子,一点不错,那骑马的背影好像龙永图,一定是他救走了龙槐德……” “他还会救爷爷?把龙大河骗走了,把爷爷逼死了,他要干什么啊?要娶我?借我的一封信把我们逼成这样。还说他救走了爷爷?” “这一切龙永图哪里知道?他一直把你当小妹妹看,从没有娶你的非非之想。完全是你二哥二嫂为了升官想用你巴结人家。” “你少提龙永图。” “嫂子,你真的错怪他了。他现在派了车在车在村口呢,要带你去城里接生。要是再不走,等雪封了地,车就回不去了。走吧……”何仙客伸手正要扶她起来到外面坐车,就听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重重地打在何仙客的脸上,“你一会儿说爷爷没死,一会儿又说爷爷投胎转世,你和你哥,你姐,你姐夫一起,变着法儿害我们。你怕大河的儿子出来找你们报仇,所以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放过。我拼命把孩子生下来。”尨海燕愤愤地说。 何仙客挨了尨海燕的一巴掌也不知哪里去了,于槐江又去小尨山找龙大河。刚好尨顺行过来,虽然他刚满十岁,个头也矮,但很机灵。屋子里没有一个男人,尨海燕只好托付尨顺行回家找接生婆。 黄灵槐虽是残疾,几乎靠蹲着走路,但生活基本上能够自理,到客房里取来食物给尨海燕吃,被尨海燕一掌打掉了。“你少在这猪鼻子插大葱装蒜!你们黄家就没有一个好人,你巴不得我跟了龙永图,让你静槐妹妹抢了我大河!” 黄灵槐气得一句话不说。尨海燕挺着大肚子去切红薯片再放在炉口边,烤出比花生香还要诱人的气息。起先还感到肚子坠胀,不时地阵痛。现在轻松起来,呼吸变得比先前一阵子舒畅,胃部受压的不适应感减轻了。但又觉得尿尿的感觉。反正屋子里没有男人,也用不着解腰带,就将大裤腰松开,慢慢地取下,露出一对浑圆雪白的臀部,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拽过身边的盆—那她结婚的时候,海风婶给她准备的贞节盆。没想到现在用上了,这一天不知尿了多少次。 一条瀑布从她雪白的大腿间倾泻而下。她记得和大河结婚前是一道小溪,还有潺潺的流水声,可是那个狗r的来过这地方洗了他的可爱,就变成一条瀑布了。 “姐知道你生娃,我不生你的气。但我要郑重地告诉你:我爸,我们姐妹巴不得你和龙大河好一辈子。龙永图,谁啊?我儿子天昊他爸!虽然我们不在一起,但我总不能把心爱的男人托付给你吧。不好你说这些了。你好好生孩子!”黄灵槐坐在麦瓤之上,一边抹泪,一边解释。 尨海燕觉得先前错怪她了,没想到她的心这样透明,其实,她愿意留下来的时候,就非常感激她。夜,有了黄灵槐,她尨海燕才不感到孤独。 她虽然托着即将分娩的身子,但看到黄灵槐不能站起来走路,想到她那个永远不在身边的干部,又想到龙大河不在身边,毕竟还在牵挂着她。她突然感觉到幸福。 “其实,生孩子也不是她们说的那样得痛。也就像你和男人第一次那样痛那么一下,后来就舒服了。”黄灵槐在安慰她。 “姐,你别骗我了,你没有生哪知道?” “你下来,到床上来。慢点,要不就生到炉台上了。” “没事,姐!”尨海燕嘴这么说,但心情一阵比一阵紧张。近几天,腰酸得厉害,小肚子一会儿发紧,一会儿放松。隔不了多长时间,又一次发紧。她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期望已久的那一天终于到来,她和龙大河有了爱情的硕果。孩子生下来,每一天夜里,龙大河搂着她和他的孩子,等孩子睡了,她们钻到一起,搂在一起,吻在一起,那起伏是那么配合,令人兴奋销魂……然而,她有担心,生孩子一定很痛。结婚的第二天晚上,他给她的初次,割肉一样地冲击,让她流血,让她痛疼。而现在,那么大的一个孩子却要从那个地方出来,一定会撕破,一定会痛得要死,尽管,那是自己的孩子。如果出现意外怎么办,龙大河不在,她,黄灵槐是一个残疾人啊! 她突然感到不适,感到下面打开了,要发一场洪水。她把盆子又拽到身边,又脱下裤子,肥白的臀部刚露出来,从雪白的峡谷之间流出来—那是一些混有鲜血的黏稠的液体。这也许就是海风婶说的“见红”吧。 她不敢再烤炉子,捧着大肚子慢慢下了炉台,将盆子短下来,谁知一使劲,怕是孩子被挤了,便是撕人心肺的哭喊:“姐!怎么啦!又痛了!” 盆子的红泼了一炉台,有的流进了炉洞。烈火被红一激,吱吱啦啦向外冒着热气。 尨海燕一屁股坐下,盆抛在地上,“又痛了!” 黄灵槐知道尨海燕快分娩了,听到尨海燕的喊声,双手提着木屐踏踏跑向炉台,身子本来就不方便,哪里搀得动一个即将分娩的孕妇。突然想到到外面喊守灵的那群男人回来,刚要喊,一想: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来照顾一个女人。再说,半夜敲人家的门,何况自己腿脚不便。只能一只手伏地,另一只手搀着她,吃力地向床铺移动。几步的距离,也不知她滑倒了多少次,好歹尨海燕没有再摔着。不一会儿她们都气喘吁吁、满额汗水。黄灵槐好容易把海燕搀扶到床边,让尨海燕上床为难了。等了一会儿,黄灵槐干脆撇了木屐,坐在冰凉的地面上,腾出双臂托着她的大腿,用头顶着她的屁股往床上送。尨海燕在黄灵槐的帮助下,终于抓住了床头的栏杆上了床。 黄灵槐像个刚会爬的孩子爬着拿回来木屐,又折回到床边,着急地问:“你觉得怎么样?” “肚子像刀搅一样痛,被狠狠踹了两脚。”尨海燕暂时忍住了,要坐起来,突然又痛得躺下,“好像孩子一个劲地踹!” 黄灵槐先是担心,后听到孩子乱踹,高兴起来,“哎呀!这孩子一定男娃啊!只有男娃才这么顽皮。” “前几天没有这么痛啊!今天心肝像被撕裂了。好痛啊!”尨海燕又喊起来,“姐,这要痛多长时间啊?” “那要看孩子的脾性,女孩老实,男孩皮。”黄灵槐安慰她。 “男孩也不能这么长时间啊?”尨海燕咬着嘴唇,额上浸出汗水。 【温馨提示】为感谢朋友的支持,今天还有傍晚前后2更,别忘了啊!另好多网站擅自转载《师道官途》,此小说字字句句是煽情教授心血凝聚而成,望这些网站尊重作者劳动,立即停止侵权行为!同时拜托各位朋友捍卫版权,到红袖添香搜索煽情教授《师道官途》 http:///a/45166或http://xxx/451665/ 第072章 转世投胎 “越是孩子主贵越奔生的晚一些,别害怕,开始痛,后来就像拉屎一样轻松。[.超多好看小说]”黄灵槐说着,推着一把椅子到了炉台,慢慢地挪上去,捣鼓捣鼓炉子,把炉火整得满屋通红。 “我们结婚的时候,海风婶骗我初次像蚂蚁蛰一下,可大河那一下子让我痛截了气。现在你也骗俺,还没有生,天天肚子就这么个痛法。婶子,你帮俺看看娃是不是该奔生了?”尨海燕慢慢支撑起身子,想稍微舒服一些。可是,“上面饱胀的难受!”尨海燕又喊起来。 黄灵槐过去拉开尨海燕的内衣,有经验地摸出她硕大的、将来孩子和大河共用的饭囊,说,“快下奶水的征兆。大河兄弟确实有福啊!这么大、这么白的奶儿被他享受了。”她抚摸着,左右旋转了几周,拍了拍,轻轻去捏像黑枣大小布满乳窦的乳头,急忙去脱她的棉裤,突然大叫起来:“你这么傻啊!有这么多的羊水啦!孩子就在今天。” “我还认为见红没流干净……” “这是破水,没有混鲜血。快了,你要配合用力。” 黄灵槐说的“破水”是指羊水。由于子宫强而有力的收缩,子宫腔内的压力逐渐增强,子宫口开大,胎儿下降,引起胎膜破裂,从女人的峡谷间流出来,说明孩子即将奔生了! “什么也别想,保持体力。”黄灵槐说。 “大河死哪里了?……他不在,我怕……”尨海燕呼吸急促起来,双手搬着床头的木撑,“为了一个模范,我进城去要。想想真后悔。” “你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反而是我们黄家人不好。别说话了,积聚力量等娃子奔生。” “把盆拉过来,姐!” “怪有心数呢。”黄灵槐跑过去把贞操盆拉到床边,然后从炉台的温罐子取来温水冲洗,接着将火箸插进通红的炉洞里去烧,取来剪刀去烤。“要不是何仙客找我回来,我一定找到大河。” 黄灵槐又埋怨起来:“河封了,路上都结了冰,车不通,船不行。” “啊!……啊!……”尨海燕拼命地喊叫:“大河啊!大河!你不喊人来接生,你老婆要死了!”那床在她的喊叫声的震动下摇晃着。 “大闺女生孩子没个b数!这样的天找谁接生?”海风婶骂着,埋怨着跑进来,在炉子上烤烤手,去按摩尨海燕的大肚子,惊讶地喊起来:“这孩子倒生!黄老师你看着,让她坚持一会儿,我去找人。” 挨到天亮,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尨海燕已没有多少力气了。海风婶找到了龙三公,然后面对大槐树的方向突然跪倒,虔诚地说:“大槐树多保佑,让大河飞回来!让娃快生!” 大槐下咚咚锵锵的锣鼓声响彻云霄,几十名龙家汉子围着香纸焚烧的火光呐喊、跳舞。他们在为龙大河孩子的奔生在作祭祀。被烈火烘烤的树上,烤化的冰凌滴滴答答将冷水滴在龙家男人的头上、脖子上、脊背上,大家为龙家又将有一位大槐树的子民而温暖、幸福、自豪。 于槐江经过几次的摔跤跑到大槐树下,抓过龙三公手中的鼓槌,祭祀的男人们停止了手里的活,不再呐喊,将目光射过来。 “你要干什么?何老师。我们为大河生娃,又没有耽误孩子上课。”龙三公抓过鼓槌又要打。 于槐江又抢过,“尨海燕难……难产。海风婶不敢接生。” “把鼓锣抬到大河家,欢送娃到家里来!走啊!”龙三公吆喝着,把鼓槌交给一个青年人,扛着铁叉直奔龙大河家。 何仙客被海风婶请来。何仙客一进门看了看面如膏肓、汗水湿透了被子、处于昏迷状态的尨海燕,急忙把接生的工具袋放在床头上,去掐她的人中。 尨海燕慢慢睁开了泪眼,望着大家很忧伤地说:“我看到爷爷了,站在一个桥上说要和我们在一起,没等我说话,爷爷就掉进了隧道里。满隧道都是水,后来白色的,再后来红的,像血一样。” “你刚才做梦吧。”黄灵槐用毛巾擦拭她满脸的汗水。 “看来我不行了,爷爷招我去他那里。但我去觉得对不起大河,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在世上,我想给他一个孩子,可是……” “这梦都是反的。从你的梦里分析,龙槐德要重新来到你们龙家了。”何仙客又搬出来他的转世学说。 尨海燕把头侧过去,很显然她不想见他。 何仙客又对尨海燕说:“我真的没有脸来,龙槐德交到我手上,拉回来的却是……” “别整那些无用的!快给你嫂子接生啊!”黄灵槐几乎是命令。 何仙客说:“海风婶非让我来。我也没办法,我只是给大河的骡子接过生。” “你怎么反悔?那你为什么答应她?”黄灵槐急了,怒目而视,“就当骡子生!” “没这么严重。就当骡子生,我也没有老叔经验多,没动过手,只是旁边看看。” “你不接来干什么?”黄灵槐问。 “我还是担心,龙槐德我,我没有治好。我怕她们娘儿俩保不住。” “放屁!”没想到向来文质彬彬的黄灵槐也骂起来。 何仙客想到接回老叔也来不及了,趁现在尨海燕还有气力,必须冒险一次了,跪在她们的面前坚定地说:“我把龙大河当亲哥待,我怎么接生你们都要理解、信任。我一边接生,需要大家帮忙。” “起来!我们信任你。要我们帮什么忙?”龙二、龙三进来问。 何仙客说:“把锣鼓敲起来,把夯举起来,齐声呐喊,来的人越多越好,声音越大越好,或许靠震动和锣鼓声给她鼓足勇气。” “我要死了……仙客,想法……娃生下……”尨海燕脸上大汗淋漓,床头木撑吱呀作响。 “大河家的!你不能死!孩子要生下来!你死?你这该日的,当初搂这大河那么舒坦,现在生娃就耍孬了不是?”何仙客故意骂她气她,“把吃奶的劲全用上,使劲啊!使劲啊!” “还吆喝什么,助产啊!你现在是接生婆。”黄灵槐把被子揭了一半,露出尨海燕的下半身,“仙客,你没那心,怕什么?接啊!” 何仙客心跳加快,他嘴上那么骚,可是他一次没有真正见过女人那个梦里都想的地方。他转过身看了看,这有什么呢?不就是挺着的肚子,两条雪白的腿,还有孩子生产的地方吗?他想到老叔给骡子接生的情景,想到,人和畜这方面也没什么两样。 他终于学着老叔的样子,从工具袋摸出一把剪刀,再炉子上烤了烤,对黄灵槐说:“姐,你来把那地方剪一剪,别到时伤着孩子。” “仙客,你不是想着,梦着。今日嫂子让你看个够,这身子给你了!狗r的,姐,不方便。你来吧。” 尨海燕这一骂,何仙客有了胆量,搬开了尨海燕湿漉漉的雪白的腿,几剪子下去,就是一个诱人的光板子啊! 何仙客不敢多想,像老叔抚摸骡子的样子,将双掌捂在尨海燕光滑柔软的肚皮上,轻轻导引孩子的头、脚。那孩子的胎位却奇迹般地转了回来,可到了产门,又缩了回去。 “你个狗日的,想不想教书啊!想不想讨个美女当老婆!”尨海燕又骂起来。 何仙客一边按摩着她的肚子,一边仔细地观察,他怕孩子来时再缩回去。 “积攒力量!海燕,加油!再加油!”黄灵槐过来拽住尨海燕的两腿喊个不停,“用力啊!” 龙三公站在窗外拼命地喊:“龙槐德死前就盼你给龙家生娃。大河家的,你坑了爷爷,不要坑了龙大河!你要留下龙家的种!” 男人们呐喊助威,鞭炮噼噼啪啪响起来,锣鼓又咚咚锵锵敲起来。 这时候龙家的来了,尨家的、于家的、何家的……都来了,踏着光滑的路来了,几乎塞满了龙大河家门前的小巷。他们一个目的,靠大家的助力让娃安安全全来到这个世界。 “嫂子,加油啊!当初你和大河哥疯狂的劲那去了!”何仙客在激将她。 随着夯锤重重的落下,尨海燕猛地抬头,狠狠地咬住了何仙客导引的胳膊,木撑“啪”地一声,一个圆圆的大脑袋带着羊水、胎衣挤出了生命之门。 一声清亮的哭声响彻小尨河畔,何仙客松了一口气,正要走,尨海燕“啊”了一声昏迷过去,那似梦如幻的白茫茫的隧道里,爷爷跪倒在隧道口,好像隧道被什么堵得严严实实,爷爷拼命地用手去抓,手指全磨破了,接着隧道变成红彤彤的了,似一片火海,又像是一片光亮。突然一个殷红的娃冲出了生命之门,染红了肥臀、腿脚和被子……何仙客脸吓得蜡黄,怎么也止不住尨海燕流淌的鲜血。血越流越猛,越流越多,床已变成红色的血海…… 血海中尨海燕仿佛看到一匹熟悉的枣红大马越过了小尨河,那马背上驮着医生黄香槐。 “龙书记来了,嫂子有救了!”何仙客听到那马蹄声到了门口。大家齐刷刷地站在路边,黄香槐背着药箱来到床前…… 龙家小巷被众人踏出了一条阳光撒欢的路,随着这条小路走出去,一个个浓缩的“雪山”升起一缕缕袅绕的水汽,再现被清洗过的草垛、村庄、丘陵、学校……人们仿佛看到冰雪融化的小尨河又汩汩流淌,闻到抖落冰凌的槐树新芽吐露馨香,听到大槐树下又书声琅琅…… 第073章 龙大河归来 夕阳落山的地方朦朦胧胧,像是要起大雾的样子。(.)经过一场又一场风雨的洗礼,龙大河和他的战友们终于创建了小尨河槐树园小学,却让他们付出了痛苦的泪水和拼搏的血雨。 去年的冬天,经龙永图的推荐他到小尨山工读师范培训。临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有打,遇上小尨山煤矿的一个工人,让他给家里捎个口信,不知道送到了没有。后来,给家里写过几封信,都没有回信。他非常担心家里,因为在他离开之前,就有人故意和爷爷过不去。尨海燕也快临产了。现在,爷爷,女人,孩子会怎样了呢? 今年一开春,远在小尨山的龙大河听说去中国考察的龙永图回来,说中国正在进行轰轰烈烈的“大跃进”,尨城县教育系统也相仿中国开展“百日大战”,将工读师范的学生放了假,什么时候回去另行通知。 学校一放假,龙大河打好行李,和小尨山、槐花岗公社的同学,租了一辆骡车回去。骡车从小尨河的上游过了河,先奔槐花岗,后去小尨山。最后到了小尨河公社。 龙大河下了车徒步前进。 何仙客赶着骡车从身边迅猛驶过,骡子大叫了几声,何仙客赶不动了。正要挥鞭子,骡子将头一转,车子兜转返回,骡子停下了。 “怪不得骡子不走呢,原来大哥啊!”何仙客从骡车上跳下来,直奔龙大河。 “你还不如一头骡子,见了我不认识!”龙大河嘴上这么骂着,但心里却想着,放下行李,将何仙客两手搂紧,热泪盈眶,说:“学校现在怎样?” “很好啊!”何仙客说到这儿,心里不是滋味。大河啊,大河!你家里出那么大的事,你不过问,还是不知道?对他说了,怕龙大河一时难以接受。慢慢地让他接受吧。把痛苦分解开,会好受一些。 “昨天,黄静槐来学校说,你今天回来。我就到渡口的大槐树下等。”何仙客想到龙槐德的死和尨海燕受的罪,眼泪就出来了。 “不足三个月,就想成这样?”龙大河松开了双臂,去拿行李。 “一路上,累了。兄弟我来。”何仙客抓起行李放好,等龙大河上车坐好,噌地跳上车,“啪啪”骡鞭一挥,骡子四蹄一蹬跑起来。 “仙客!让骡子慢一些!我看看,我们聊聊—” 嘀嗒,嘀嗒……骡子放慢了脚步,何仙客试探性说:“大河,现在的变化难以预料,小到家庭,大到国家,不管怎么变,人都要适应,要振作。(.好看的小说)” 龙大河不语。 何仙客谈学校的建设、社办教师的选拔、槐树林的砍伐……让这些变化渗透到龙大河的灵魂深处,但只字不提龙槐德和尨海燕。 龙大河坐在骡车上观望心潮起伏。家乡的教育令人触目惊心,一座座校园神话般地出现在小尨河畔,成百上千的民办教师走上了教师岗位,学校谁都可以办,谁都可以教,他不能不为这教育质量担忧。河边上千万棵槐树毁于一旦!尨海声哪里知道:砍这些树木,一是为了实现“村村办学”的神话;二是为了大炼钢铁,在几年时间内赶英超美。龙大河为这超越梦想的运动而不解。 “停车!仙客,前面的槐树林呢?”龙大河拍打着何仙客的后背。 “也许雾太大!” “不是!这么近应该看到,停下来!” 何仙客装作没有听见,继续赶车。 龙大河纵身跳下车子,飞快地向槐树园跑去。他跑到槐树园,傻眼了:槐树园的槐树被砍了许多,除了龙槐公祠门前的那棵老槐树之外,碗口以上的槐树只剩下白皑皑的树墩。那槐树林的的树呢?他又跑向槐树林,他的心突然向外一跳,脚底下差一点被拌倒。他站稳了脚步,清楚地看见:拌自己的是一个树桩,坟墓上、还有那刚刚胳膊粗的槐树几乎被洗劫一空。还好,龙槐德没有埋在这里,不然龙大河一定会追问。 那胳膊粗的才栽了六个年头啊!如今却像一个个被残酷地砍杀的孩子,连尸首都未留下。 何仙客站在河边等他。 龙大河回到骡车,一句话不说,像一棵未被砍伐的大槐树一样,站立在小尨河畔。 “大河,我们今晚在学校住下,我再喊上于槐江,搞点槐花香,喝点。也为你接风!” “这样吧。我今天真的很累!家乡、学校出了这么多事。改日吧。这么长时间没回家。” “想嫂子了吧。想回家解痒?我知道你百日不见,急的棒棒痒!” “我才不想呢。又不是新婚蜜月?你就好好想吧,那黄晓槐还提过你呢。那一摸一搂才叫爽!” “黄晓槐我倒没见过,黄香倒是见着了!”何仙客差点儿把黄香槐如何救他爷爷的事情说漏了,忙说,“没那事!没那事!听说人家要说给龙海涛。” “那你还不急啊!让你嫂子去说说。” “找嫂子那样俊的,身段苗条的,奶子挺的!” “没意思!她一双鞋子穿过了。唉!你嫂子生了男孩,女孩?我倒是想孩子!” “借口!还是想吧。不过我们真的为你准备了。于槐江去换酒去了。喝上俩盅回去和孩子挣,才有意思。” “好!”何仙客答应了。 何仙客赶着骡车,一袋烟的工夫来到了教室。三人相聚各自倾诉衷肠。酒喝了七分,龙大河非要回家。 何仙客急了,朝于槐江递了一个眼色。于槐江才把尨海燕回娘家的事说了。 自从孩子满月,尨海燕三天两头地跑回娘家。听说为了这场“百日大战”,龙永图把工作组带到了槐树园,晚上就住在尨家大院的闺房里。龙永图是抗战英雄,国家干部,尨海鸣有意撮合他和海燕走在一起。 “尨海燕从心里爱上了大哥。你仙客,瞎操心什么啊!” “尨海燕回娘家,被龙永图的男子汉魅力和政治攻势之下,会是什么样子呢?”何仙客一再提醒龙大河,“龙书记回来之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非要学中国搞什么‘大跨越’!把嫂子骗得昏昏然不知所以然,帮着他到处宣传。” 龙大河没有回答。他深知龙永图的为人,虽然一个县委书记,一个民请教师,但他给予大河的关爱和帮助,远远超出一个领导的身份,他好像龙大河的长辈。作为尨海燕的丈夫,不会怀疑妻子感情上会朝三暮四,因为他坚信他们的爱情。不过到了十点左右,见他俩醉了,趴在桌子上睡了。龙大河怕他们着凉,将自己的行李打开,给于槐江披了一件棉袄,拿一条棉裤将两腿分开,骑在何仙客的脖子上,偷偷溜了。 龙大河连夜到了尨家大院。看样子尨家有什么事情,不然不会前屋后院都亮着灯。他知道尨海燕就在后院的闺房里,他也知道尨老太就在闺房附近的寝室里。自从尨海燕跑出来和他成了亲,这还是第一次进来。要不是凭借酒劲,他怎么也不敢进来。 龙大河歪歪斜斜大踏步进了大院,绕过竹子林直奔后院,见闺房里走出来一位少妇,那相貌、那身段和尨海燕相差无二。走的时候,尨海燕挺着大肚子,现在一定生了。生了孩子的女人比新婚的女人那是两重天啊!他正想着,却和那少妇撞上了。他认为尨海燕思念心切,见面急得往他的怀里钻,就好不客气地搂了过来,正要亲吻,那少妇说话了,“你眼呢。我你二姐,翔子的二姨!” “谁翔子啊?”龙大河听声音不对,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定睛一看,知道那是于槐江的二婶,后来改嫁给黄家河了。 “你看你这当爸爸的,连自己的儿子都忘了!”他二姨埋怨道。 “谁的儿子?”龙大河很惊讶地问。 “你和海燕的儿子!”他二姨越发生气。 龙大河嘿嘿一笑,说:“尨海燕好样的!是我龙大河不对!” “你还知道啊!那你这样的男人,把妻子一个人扔家里出外,你是想让你爷爷伺候啊!” “所以,今晚我请她回家。”龙大河非常有诚意地说,“二姐,我把海燕带回去。” “她和孩子都住下了。” “这地方她没有地方住!她住哪里?” “闺房!六间还不够她娘儿俩住的?” “闺房,不是给了龙永图吗?” “大河!你这说错了,还先生呢。” “滚!这家你没有资格进来!海燕不会见你!”没想到何玉莲从闺房里冲出来,赶他走! “我是来见我儿子!”龙大河大喊一声,把她们镇住了。 “她姨夫,走吧。妈出来不得了!”二大姨子过来劝他。 龙大河一想也是,就几步到了门口,不见她们过来,就又折回去。 尨海燕在屋子里听得清清楚楚,既恨又心痛。觉得他走远了,一滴泪水“啪”打在翔子的脸蛋上。她用柔软的手掌给孩子轻轻擦了擦,就解开了衣扣,将那充盈盈、白亮亮的奶儿摸出来,想把红葡萄大小的小可爱塞进翔子的嘴里,可翔子不想,伸出嫩红的小手摸着奶儿玩。 这时候,一个大手将奶儿托住了,塞给翔子,翔子一躲,那奶水四射喷了翔子满脸。 “你吓我一跳,这样惊奶你知道不?”尨海燕去擦翔子的脸。 “你不喝爸喝了!”龙大河看着可爱的儿子会心地一笑。 “你喝你奶奶的头!你怎么进来的?要是妈看见—” “妈看见怎么啦!我今晚就住这儿。” “不行!大姐,二姐,大婶,二婶也在,商量着明天怎样治你。你却送上门来了!”尨海燕把翔子放下,眼睛望着龙大河,那眼光很火辣,不知是怨恨还是渴望,只有他们俩知道。 “我今晚先治治你。”龙大河说着向尨海燕扑来,二人便扭打在床上。最后还是龙大河占了上风,将尨海燕骑在身子底下,按住了一对白莲藕般的胳膊,见尨海燕不再反抗爬起来问:“我走这些日子,你是不是找过龙书记?他是不是找过你?” “大河,你什么意思啊?呜呜……我担心死了!你知不知道啊!呜呜……你太狠心了!你走为什么不带走我?翔子倒马桩,又大,要不是仙客,黄灵槐、龙书记带香槐来,我们娘儿俩全完了!你不想我,我挺着肚子丑,但你想你儿子吧。你不想倒也罢了,还猜疑起龙书记来。他们巴不得,可你盼着龙永图把我娶走了,你和黄静槐合好……”尨海燕坐在床上,泪水如雨,全然没有走前的灵秀可爱。 “你没有见过龙书记,这就怪了,我怎么当上了副校长?” “怪不得来家就眼红的似狼,原来当上副校长了啊!” “燕!你在家受苦了啊!”他拍了拍拿被角拼命抹眼泪的妻子,一把将她揽在怀里,轻声轻语地哄着,“我相信龙书记,更相信我的燕儿。我来的时候,听人说起,我不信。还是注意点好。” “只要跟着先生,吃什么苦,燕儿不怕!”尨海燕越发哭得厉害。 “傻啊!燕儿,你接了我的信,就不能到城里的学校看看。” “没见什么信,只有人传言说你到小尨山当煤矿工人呢。” 夫妻俩久别重逢在尨海燕的哭声渲染下,让人感动。直到这一刻,龙大河才恍然大悟那信没有送到家里。这一别百余天啊!现在,什么也不要说了,再问了,他们都需要对方的爱,来表达痛苦的思念。他们吻在一起,搂在一起,就像那新婚之夜,各自抚摸着对方,然后解开了衣扣、腰带…… 正当龙大河要发起冲锋的时候,尨海燕痛得叫了起来,“你伤了我还未曾痊愈的伤口了!起来!大河!” 龙大河坐起来,热辣辣的黑眸落在尨海燕雪白的身躯,在她身躯上充盈的地方落下几滴泪水,最后难以自控将妻子完全控制了。 尨海燕好声大哭,屋门被咚咚地敲着。龙大河不得不收下枪支弹药去开门。 “大河,你也算个男人,久别这么长时间见面就打啊?”尨老太领着一群人过来。 尨海燕一见那阵势怕男人挨了打,忙擦干眼泪对母亲说:“提起给爷爷上坟的事,我就想哭!” 第074章 副校长上坟 烧纸、叩头、供品、扎纸草都是小尨河一带的葬俗,老人去世之后要先后上三日、五七、百日、一周年、两周年、三周年坟等,每年的清明和春节,也是必上坟的日子。而发财升官、儿女婚事等喜事更要上喜坟来光宗耀祖。然而,从龙槐德死后,不只是龙槐德的遗言,还是小尨河党委的决定,一律不准祭祀、烧纸,否则就要戴上“搞封建迷信活动”的帽子进行批评教育。 “大河,兴师动众的上坟难免让上面知道,我看你这中心校的副校长也不算什么鸟官,还是按照惯例自己上上吧。”尨海燕可没把这副校长当回事。 “不行!我倒要风风光光的上!送爷爷的日子如此凄凉,我作为他的孙子没能参加。我一个教务主任走的,现在当了副校长。派小尨山培训的,我们三个乡镇就去了我一个人。没有龙永图这样的官,我一个草根教师当不上副校长。将来,你二哥那样的鸟官我不稀罕!”龙大河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狂妄了。 尨海燕虽然不懂得什么官场的大道理,但是从丈夫离开的这段日子,家里发生的一件件事情,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低调往往比张扬更安全。 “不给别人,也要为地下的爷爷争光!”龙大河说这话的时候,泪水就在眼里了。 “大河我知道你想尽孝心,可现在不是时候——黄金槐抓得正紧。等爷爷平反昭雪的日子,我们再风光地上吧。也免得黄金槐说咱搞封建迷信。” “小尨河几千年的葬俗怎么就成封建迷信了?就冲他黄金槐,爷爷的坟要好好地上!他黄金槐算什么鸟?依仗他大哥的权利,吃里爬外的东西!爷爷的死不明不白,还要悬棺示众三日?葬俗改革却要从我爷爷开始,这非明是骑在我们龙家人头上拉屎!” “大河,要考虑好了再说。要不要我回去跟老妈和大哥商量一下?或者派人进城请示一下龙永图?” “商量什么?当时爷爷出殡的时候,他们哪里去了?请示什么?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作为书记能批准我们?作为龙家最有出息的男人敢站出来反对我们上坟?你去准备吧。” “那也行!让爷爷庇护你把个‘副’字抹了!”尨海燕见龙大河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发,就回家收拾收拾房屋,准备给爷爷上坟。[] 龙槐德出事的前前后后,尨海燕没少忙乎。是指望龙大河回来过一个安生的日子,谁料他却要借爷爷的坟和黄金槐斗一斗。别说他龙大河,就是龙槐德不也葬于大槐树下?一旦大河出事,尨海声帮不了他。然而爷爷的死和龙大河的极度痛苦,又催促她不得不认真地为爷爷准备: 先通知了龙大兄弟们去叫亲戚,又去请大河的叔伯们早过来打纸,最后和海风婶等女士们去准备上坟用的物品。 尨海燕给公爷张罗完了出殡后,这次给公爷上喜坟,心里总不是味。前后一思量,公爷死后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却把龙槐德与活着的人分隔阴阳两界。 在龙槐德住过的那间屋子里,龙大河抱出厚厚的一令烧纸,含泪用纸角咔咔地打着,那声音叩击着他的心好痛,好痛,泪水啪嗒啪嗒滴落在打好的烧纸上。他怕尨海燕看着难受,低着头叠起烧纸放好。 午饭前天阴了下来,令龙家人意想不到的是龙永图派人捎来了鲜花。更出乎意料的是除了自家人上坟,几乎龙家所有的亲戚也带来了烧纸,有的还带来了纸马和“摇钱树”。快到吃饭的时候,乡亲们也陆续赶来,将手里的烧纸纷纷放下,不一会儿那几个打纸角的人就被挡在纸山后面了。 龙大河和尨海燕非常感动,招呼他们吃饭。但他们一一谢绝,临走时都说,上坟不方便,到时到坟上去。来送祭品的人,不会来巴结这个副校长吧。这也许是对龙槐德的肯定吧。 龙槐德离开大槐树一百多天了。他生前的亲戚、家人又一次来到这块熟悉的树林。当龙家人用八辆手推车将烧纸推向槐树园的时候,树林里早已站满了小尨河、小尨山、槐花岗的老师们!谁都知道他老人家成年累月的在这块土地上,为支撑起小尨河的教育事业,实在太疲乏了,但他并不想停下来歇歇脚,因为他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大业,然而冰封大地的那个冬天却让他永远的睡去了,如同大槐树上一粒最平凡的种子,加入了无比浑厚的黄土的浑重之中。他平静的从大槐树下消失了,从老师、学生以及乡亲们的眼中消失了,就像一阵寒风掠过树梢。想起你生前奔波于大槐树下、小尨河畔,为推崇圣贤之德,发扬龙槐公精神,开展农村中小学教育和扫盲工作,孜孜不倦,鞠躬尽瘁。他匆忙而去,卑微得就像小尨河畔的一根野草,没有人会关注他。据说,他的骨灰掉进槐树洞里,这样他倒可以平静地躺在那里,安然地享受人们的跪拜和祷告,至少他教过的学生、他的同事还有青龙岭大队的人为他送上一程。这对死者来说,是人世间最高,也是最后的礼遇。 龙大河把纸钱、食物先后摆放好,又拿了些纸钱分给龙氏家族的子孙,一边用铁锹压着燃烧的冥币和纸钱,一边和爷爷不停地交流着——祈祷他在九泉之下平静地生活,耐心等待着平反昭雪日子的来临,不要牵挂活在世上的子孙,并保佑子孙如他生前所企盼的那样幸福安康。 熊熊的大火不时地喷薄出高高的火焰,风助火势,一大堆色彩斑斓的纸钱,慢慢地变成一小堆黑色的灰烬。前来祭拜的人把爱吃的贡品放到火上,把一瓶酒斟在火上,火势更加旺盛,他们分别将烧的纸钱周围画了一个圆圆的圈,仿佛将这些钱给地下的亡灵存到阴间的银行一样,这也是小尨河一种葬俗。 龙大河的心情如天气一样沉重,想起爷爷的一生泪水如小雨一般滴答。在龙槐德的一生中,苦难如同毒蛇一般缠绕着你,到了壮年,他的身躯就像叩向大地的镰刀,没来得及收获那一茬又一茬的庄稼,自己就被运动的鞭子抽打在无情岁月的镰刀之下。那一天,他极度的虚弱,努力睁开疲惫的双眼,四处寻找他心爱的大河,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失望地闭上了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其实,他并没有走远,只是把学校移到了自家的门前,他舍不得走远。在农村教育这块地上,他倾注了一生的心血和汗水。在野草、雪花铺就的一张大床上,人民敬爱的老师,头枕着寒冷的风,永远的睡去了。回忆他的一生,像似默默上演了一幕幕悲喜剧,又默默地谢幕,然后抓一把黄土,紧紧地裹住自己,与大地融为一体,归于自然,归于永恒。 那一天,龙大河一进家门进了他那个屋,见到爷爷那张空落落的床,只认为爷爷很忙,没想到爷爷再也不能回来,一切物是人非。当尨海燕告诉他,爷爷成了右派早已死了,他的心里就无比的难过……但是,他没有哭,知道老人家一生最怕的是孙儿的眼泪。他记得,爷爷望着他被风吹乱的头发,还不时的为他梳理一下。没错,爷爷离他很近,他感觉到了爷爷的体温。 燃烧纸钱,纸灰旋转飞扬,青烟袅袅升上阴沉沉的天空。龙大河仿佛看见爷爷提着已经褪色的文件包走进学校,端着课本笑眯眯地走上讲台;又感觉到那布满茧子的手在抚摸他的头,又热呼呼地抚上了我的脸,谆谆教诲如何感恩师长,如何报效国家。“不管你走多远,不管你权有多大,不要忘记父母,家乡和祖国啊!那才是我们的根啊!”龙大河又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空气中似乎还混合着他身上散出来的粉笔味儿。 小尨河中学所有的学生都来了!还有他教过的被扫盲的青年,也来了!谁也没有通知不约而同地来到大槐树下,按小尨河的葬俗一一跪拜在两侧。龙槐德没有妻儿,哪来的孙子,龙大河不过是他战火中捡来的烈士的儿子。这些学生都甘愿当他的孙儿们,为前来上坟的叩头的人陪跪。 龙槐德生前的亲戚拜过之后,他的同行们也一一鞠躬。等乡亲们集体拜过,孩子们已经整整陪跪了两个小时,谁也没有蹲下或者站起来,这就是龙槐德圣贤教育的成果。 时间仿佛凝固了,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只有地里的庄稼一年一年等着收获,只要阳光不老,雨水不衰,就会有种子在泥土中发芽,就会有一茬茬庄稼,一茬茬碧草野花陪伴着你,这些都是你的学生们啊! 等天快上黑影,谁也没有想到小尨河各大队书记也来了!按照一般的规矩,各单位和大队的领导三鞠躬即可,然而这些同志还是按小尨河的习俗给死者叩头。 黄家岭的黄书记双膝跪在龙槐德的坟头。此时此刻,只能用泪水寄托对死者的哀思和忏悔。 “谁让你们搞封建迷信的?”随着一声吆喝,黄金槐带着党委大院里的七八个人跑来过来。 “他是右派,不准悼念。”黄金槐终于说出来干预的真正理由。 “爷爷怎么是右派了?我们为什么不能悼念?”龙大河走过去问道。 “龙槐德推崇龙槐公精神。推崇龙槐公就是反党,就是反革命,右派!这是龙书记定性的。你不信去问问我大哥!”黄金槐见龙大河那架势一点儿不怕,因为在他的背后有黄龙槐撑腰。 “乱弹琴!是你为了当校长逼死了爷爷,还要嫁祸龙书记。黄金槐,你敢不敢到龙书记面前对质?”龙大河那雄鹰一般犀利的目光注视着黄金槐,字字句句如利剑直刺向对方。 黄金槐支支吾吾下不了台,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胡说八道:“你什么了不起,要不是尨海燕三天两头、白天黑夜里往龙永图书记那里跑,你能当上中心校的副校长吗?” 龙大河一把抓住了黄金槐的衣领,说:“我离开这段日子,要是尨海燕去找龙书记要来我这副校长,副校长辞了!把尨海燕也辞了!要是你大哥趁龙书记不在家私自做主有意陷害爷爷,你敢把小尨河中学的校长辞了?你敢到大槐树下给爷爷口头认错?你能耐住火永远不和任何女人来往?” “那段日子龙书记不是去了北京吗?黄金槐你也编的太离谱了!”尨海潮过来担心龙大河打了黄金槐。谁知尨家人见老实巴交的尨海潮都站出来反对黄金槐,纷纷向这边来。 “谁派专车要把尨海燕接到城里生孩子?谁骑着马把香槐妹妹送到龙家接生?”当黄金槐歇斯底里地责问,突然发现人群中的父亲,他瞪大了眼睛。 “龙书记还用马把你妈送城里接生的,才有了你。照你这么说,你妈也……”尨家人越聚越多,话越来越入骨三分。 黄家岭挤过去从龙大河手里要回儿子,看着还要争辩的儿子厉声喝道:“你又来做什么?当时你让死者悬棺三日示众,你哪像为人民的党?你简直是土匪,是狗r的鬼子,是白党!现在又不让人家烧纸上坟,你将来就一个人把我埋了?滚!”黄书记越说越激动,到后来竟然控住不住感情,朝儿子狠狠踹了一脚。 “简直反了!都反了!”黄金槐大喊,在人们的仇恨和鄙视的目光里,领着他的爪牙溜掉了。 暮色降临了,前来上坟的人陆续离开。何仙客最后留了下来,他望着极度悲痛的龙大河夫妇,将他们一一扶起,像他们的亲弟弟一样地劝慰: “人啊!在这个世界上,死跟生一样平常。一个人死了,就如同一茬庄稼被收了,但另一茬的庄稼会茁壮起来,这没什么可悲可贺的。造物就是这么轮回,庄稼一茬又一茬,死与生不过是构成这个轮回的景致。” 第075章 火烧晒谷场 雾好大,看不见芦花,看不见飞翔的鸟儿,只是鸟鸣时时敲击着龙三公的耳鼓。东方的太阳被遮住了,田野被遮住了,房子被遮住了。 当一轮火球划过槐树林西侧的场地,满场的草垛化作火海,把小尨河的天空照得通红。 “麦场着火了!麦场着火了!”中午吃饭的空儿,送粪的龙三公,放下满满的粪车,声嘶力竭地呼喊。 等救火的群众赶到,尽管瓢泼、土埋,群众一年的烧柴、牲口一年的草料就在几个钟头化为一摊摊草灰。晒谷场上散发着草木灰和来不及逃窜被烧焦的小动物的味道,到处是人们的议论声和叹息声。 一场大火烧退了大雾。一行自行车驶过来,黄金槐等人放下车子,将要离去救火的人喊住,问:“龙大河呢?不让他上坟烧纸,可他非烧不可。你们还一个个去送纸。纸堆成了山,现在烧了草垛子,后悔了吧。还牢骚吧。” “槐树园离晒谷场这么远,怎么烧这里来?”龙三站出来问。 黄金槐被这一问问懵了,他看看地上洒了一路被烧了大半的烧纸,武断地说:“这说明有人狠我们青龙岭的社员群众。说不定就是龙大河。” “凭什么?”有人问。 “就是不想大家加入人民公社。”黄金槐淡淡地回答。 “要讲证据!这可不能乱说。”龙家人越围越多几乎把黄金槐围了起来。 …… “就凭这一路的纸!”黄金槐看势头不对喊着自行车队跑了。 何仙客站在人群之中,望着一堆堆青灰,抬头望着红彤彤的太阳,又是一声长叹:“哎!这是苍天的惩罚啊!龙槐德这样的好人、能人,却蒙受这么大的冤枉,违背了天道啊!” “又瞎编!龙槐德打右派,这与青龙岭的社员什么关系啊!”于槐江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 “当然,打右派在于一些有权势的人,那些人总有一天必遭天谴!但是我们这些人哪!在龙槐德和龙家人急需要的时候,哪里去了?我们种下这样的因怎么结出好的果?龙家百日坟没有一丝风,那坟纸堆成了山,烧的时候是一片火海啊!我们眼睁睁地等最后一张烧纸燃尽,我和龙大河夫妻来缓缓离开。可是怎么来了一路未燃尽的纸啊!”何仙客越说越玄乎。 “纸如果没有烧光,那失火的应该是槐树园和槐树林,怎么也到不了晒谷场啊!” “这位大叔说对了,火没有去烧槐树园,也没有去烧槐树林,偏偏烧了晒谷场。说明什么?牛顿第三定律: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相等。龙槐德被打成右派了,没有谁去帮他,所以把草垛烧了。” “可是百日坟的时候,我们都去了啊!” “嫂子你说得对!要不是我们悔过参加上坟,恐怕这一场火就不是烧垛子,而是烧了槐树,烧了你们的祖坟,烧了学校,烧了龙槐公祠,甚至烧了我们的房子,我们的家人……”何仙客始终认为这是一场天火,是自然对小尨河人的报应。 不管何仙客怎样解释,还是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因为何仙客曾爱着尨海燕,而尨海燕偏偏回到了龙大河的怀抱里。 这样的怀疑让何仙客不明不白地挨了一棒。他不想也没有必要再解释了。清晨的那场火在他的心里一直燃烧着,在这通红的火光里,何仙客依稀看到龙大河和尨海燕来到草垛里,那草垛,是他们的爱情背靠。 ………… 龙大河怕她会出事,跟她去了一个场地。场地上堆满了垛子,场边是高粱和玉米棵子,被庄稼人垒成高高的“金字塔”,像守望庄稼的汉子,站立成一个个村碑,读着村庄的欢笑与忧愁。小时候,他们像田鼠一样,从一个草垛钻到另一个草垛。而那些警觉的狐狸、兔子也会从一个草垛飞到另一个草垛,故意引逗他们嬉戏。(.) “大河哥,我是海燕妹。我要你永远对我好。”这甜美的声音里夹杂着哀求的诚意,让心慌意乱的龙大河于心不忍,他再次将她揽进了宽大的怀抱,“你是我的小妹,这很好啊!” “你除了我的老师以外,还应该是我的朋友。” “好啊!”龙大河想放开她。 “我要你当我一辈子的老师,一辈子的朋友。我要像上次那样亲我一下。”她很撒娇地说。 龙大河犹豫了一下,不再害怕搂在怀抱里的将是一个局长夫人,而是感到一个老师对待一个女学生的紧张与恐慌,他害怕她会一次次地来纠缠,只是低头往尨海燕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尨海燕让开了额头,经过上次的亲吻,她已不再那么陌生了,红唇主动地送了上去,踮起脚尖正好迎合他的嘴唇。 他躲过了嘴唇,但手还揽住她的细腰,“上夜校的快来了。我们还是走吧。” “到那边去。”尨海燕钻出了高粱垛子,往那边走。 那边是用麦子、大豆、瓜秧的躯体堆积而成的,与那高大敦实的垛子相伴,远望像雨后的蘑菇,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金子般的色泽,又像戴着斗笠的老人,蹲在田间聆听庄稼的呢喃。走进黄昏,散发着馨香的草垛,在草垛的深处,一对恋爱的刺猬正忙碌着造自己温暖的窝。龙大河他们成为故事的主角儿,开始分娩出一个爱情的故事。 尨海燕双手搭在他的肩头,把头埋在胸前,身体和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大河哥,我想做你的女人。” 龙大河揽住她,温柔的贴着她的胸膛。那胸膛里传来的感觉让他的心无法平静,成熟的男性之躯经她的开发,对女人身体的需要渐渐地滋生了,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想抛开一切束缚。 “大河哥,你别怕,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先做了你的女人,他不再会要我的。”尨海燕的声音开始如春天的溪水清澈响亮,后来就如同像蚊子一样,“要了我吧。”她的脸越是红润起来。 她的身体似棉柔软,如稠顺滑,她温柔的哀求如泣如歌,让龙大河心动不已。当他的手解开肚兜的带子,品尝着少女的肌肤白嫩的光泽,眼睛停在那胸前的带子,根本无法全部罩住深深的乳沟和凸起的曲线吸引他的眼球。她紧拥着他,感觉到他的呼吸也急促起来,一阵害羞的感觉弥漫着整个身体,涌动着一种盼望已久而又陌生的欲望和惊慌,她感觉他就像一个炸弹,随时会把自己炸得血肉横飞,她极力压抑升腾的欲望,抓住了在她小腹上蠕动的手掌,“不!不要啊!等我做新娘的那天,好不好?这样你和他什么两样,快起来!”她边喘息边挣扎,“你这样,大哥给我们的渡船就没了!” ………… “一定是何仙客,捞不着媳妇记恨人家大河,把这气撒到我们身上了。还有意加害。”又有人开始议论。 “这火就是龙大河放的!”黄金槐见大伙又聚在一起又回来了。这一次是一个人,但他的底气十足,似乎找到了足够的证据,他说:“有一个领导和尨海燕来过这晒谷场,他没有胆子去找这位领导报复,结果这狠就发在草垛身上了。” 黄金槐说完就走,在场的群众绞尽脑汁地去想这位领导是谁,去想象这位领导和尨海燕怎样来到了晒谷场。 大概是前天,尨海燕陪着龙永图来到这片场地。所不同的是昔日每家每户的场院已是生产队的场院了,高高低低的庄稼垛子齐刷刷地立在场边,仨仨俩俩的老年人,拿着小板凳,蹦蹦跳跳的孩子们扛着蓑衣、芦席,聚集到这里,将蓑衣、席子往光滑的地面上一铺,孩子们上面一趟,听老人们讲起大槐树的传说和小尨河的传奇,谈大槐树所经历的浩劫,而谈论最多的还是龙大河一个个草根教师感天地、泣鬼神的动人故事和一幕幕凄美动人的爱情经典……这时候,在场地的人几乎看见龙永图和尨海燕一起走进了那庄稼垛子。 他们在谈办学的事情,可谁知道这件事被黄金槐等人一加工,便成了街头巷尾、田间地头谈论的绯闻艳事,成为龙大河焚烧群众晒谷场的证据…… 龙大河值得怀疑,是的,救火的时候他没有在场。不过他去尨顺行等三个同学去了。他找了找,几乎找遍了每一个草垛,没有孩子的踪影,最后终于从未燃尽的一堆刚砍下的鲜槐树枝里拽出了他们,还未等批评,三个学生早哭了! 龙大河感到身上的责任,面对一堆堆灰烬,一张张无奈的面孔,他顿时感到自己作为教师疏忽所犯下的罪过。 “男子汉敢作敢为,哭鸟什么,道歉去!”龙大河拽着三个孩子走到正议论他的人群里。 人群里多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尨老太。尨老太似乎早已知道这场大火的缘由,把三个孩子喊到身边,用一只还算皮肤光华的手抚摸着尨顺行的头,说:“今年的烧柴、草料,我尨家全包了。今天一场天火把我烧醒了,要是我们早入社,社里找一个人就看好场院了。现在没有人管,各家各户又不想派人日夜守着。烧了草垛小事,将来说不定烧了粮食垛子,烧了我们的房子。现在我也加入了小尨河公社,那坛子大洋让海燕捐给学校了,我还有棺材板也交给公社吧。” 尨顺行眼泪汪汪地看着尨老太,终于说出了这场大火的幕后操纵者,“我们本来不想烧,是他给了我们一把糖块……” “入社并社顺应天意啊!”黄家岭看见尨顺行的目光在黄金槐的身上打转,急忙打断了孩子们的话,“附近的公社都成立了,我们动员你们将土地、自留地、场院都交给公社,让大家都将草垛挪到自家门口,你们说等等看看。现在好了,一把天火,烧柴、草料全没有了。依我看,大家要赶上形势,加入到小尨河人民公社……” 第076章 面对谣言 火烧晒谷场之后,龙永图带着工作组来了,为了工作方便他们就住在尨家大院的六间闺房里。 尨海燕听说了,抱起孩子就回了娘家。 火烧晒谷场,明眼人一看便猜到了是黄金槐做的好事,但有些人喜欢编造尨海燕的闲话。现在,尨海燕又白天黑地围着龙永图转,自然这些闲话里又添加了一些佐料。 龙大河好几夜难以入眠,他不是担心妻子和龙永图做出什么傻事,而是怕她们受到风言风语的伤害。尨老太看见尨海燕多日不回家,就留下了外孙让女儿回去。 夫妻吃过了晚饭天还没黑就爬到了床上。 “一个女人和男人比更是不易,想干些事情都难。”龙大河说着帮妻子宽衣解带。 尨海燕脉脉地望着脱衣服的龙大河说:“我知道你忙就没有去学校打搅你,给孩子做饭的事全交给你了。很对不起!” 龙大河继续脱妻子的上衣,那大手已经接触到那挺立柔滑的地方了,尨海燕突然抓住了那手,她知道男人的意思,但是几天的事情把她搞得没有任何兴趣,她说:“大河!我真的好烦,很累。等两天吧。” 龙大河沉默了,看了看没精打采的妻子。 “昨晚,我和龙永图去了晒谷场”。尨海燕告诉大河,“我想在那儿选一块空地,想让龙永图答应建一处幼儿园。可是就有人不理解。” “我相信你,但群众呢?”龙大河揽着尨海燕说。 “什么意思?大河!”尨海燕惊愕地问。 “你还喜欢龙永图?”龙大河扳着妻子的双肩,看着她漂亮的眼睛。 “说啥呢,你看我都是孩子的母亲了。等翔子断了奶,这个耷拉下去谁还想看?”尨海燕抚摸着被奶水充盈的雪白的奶儿。 “可他也不年轻啊!”龙大河淡淡地说。 “不可能,不可能。”尨海燕淡淡地一笑。 “也许以前,但错过机会了。我,我知道和他不能比,但我会一辈子珍惜你。”龙大河去摸妻子的奶儿。 “你别碰我!”尨海燕推开他转过身。 “你是不是还想着他?所以对我没有兴趣。”龙大河把妻子又扳过来,“你是我妻子,为什么不能?”他三下五除二退下自己的裤子,然后轻车熟路地直奔主题…… “你觉得我那儿不如他,我也一米八多魁梧的身材,我也男子汉英俊脸庞,我也狼一般的男人力量!为什么还要和他……”龙大河毫不费力地统治了她的全部,“不就是一个县委书记,我将来做个市委书记给你!” “我崇拜他是英雄,我觉得他就像一个父亲,一个兄长。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尨海燕推开了龙大河的肩膀,猛然坐起来,把一个如玉似雪的身子暴露在油灯下,“群众大都和我一样,斗大的字不认识半升,他们乱想乱说可以。可你龙大河是人民教师!” “我是太爱你了,怕你受到伤害。凭你的个性你什么也不在乎,可是他们说我什么,我的女人和人家好上了,我去烧了场院,做了地痞、流氓们才能干得事情!” “你怎样做,这样粗暴,还不如那些地痞!”尨海燕突地站起来。 龙大河知道这时候再劝她是无济于事了。尨海燕只穿了裤子光着上身子要回老妈那里。 龙大河去了尨家大院,没有见着妻子,猜想她也许去了槐树园。 龙大河回到槐树园小学,果然尨海燕倚在老槐树上啜泣。 龙大河怎么问她也不说话,到后来问的烦了,那宽大的胸膛被她的小拳头狠狠揣着,虽然不很痛,但也像雨点一样发泄。龙大河趁她不备,用有力的胳膊将她死死地箍住,“这里凉,到我办公室吧。” “谁稀罕那儿,狗窝一般。就在这儿——你把我对你的好都忘了。”尨海燕怨气中夹在着几分娇气。 龙大河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脱下褂子给她披着。 “是我不好。我和你讲个故事吧。当年董永和七仙女就在大槐树下私定终身……”尨海燕靠在他的肩膀上说。 “好像不是这棵大槐树吧。”龙大河说。 “就是,就是!一点儿不知道浪漫,过些天就要砍伐树木,大河,你说这一棵会被砍了吗?” 龙大河早已听说公社要砍一批大槐树,很有可能老槐树都不放过。他说:“它几乎枯朽的坚强地生长着的躯干,不可能作为教室的大梁和廪木,但那庞大的身躯足以供几天的小、土高炉了。如果不予以制止,恐怕要在这个运动中灭绝了。我与这大槐树结下了感情,我们的初恋,爷爷?葬于大槐?,而天翔生于大槐……” “你走哪里,我跟你到哪!”尨海燕紧贴在大河的怀里,“现在龙永图来蹲点,住在娘家。他工作也不易,打仗行,在城里做官也行,可到咱农村……你以后多帮忙。” “你让我帮他把槐树都砍了?”龙大河问。 “砍就砍吧。大河,你以后要跟上形势,别像你爷爷一根筋!” 龙大河将妻子推了推,“海燕,我觉得你变了!” “变丑了是吗?你在外是不是和狐狸迷上了啊?” “狐狸倒是没有,色狼倒碰上了。”龙大河转过头,松开锢在她胸前的胳膊。 “色狼?谁?怪不得呢。”尨海燕去拽龙大河的胳膊。 “色狼?你知道。”龙大河突然光着上身子站起来。 “你,什么意思?”尨海燕将他的褂子紧紧围在身上说,“有本事别过来,凉着别怨我。” “你巴不得我死!” “大河,你这是怎么啦?” “我问你,火烧晒谷场的前一天晚上,一男一女来了晒谷场。一堆草垛旁丢下了一堆香烟头,那男的你应该知道……” “龙永图!都是龙永图啊!你想什么啦?你混蛋!大河!你不去感谢他,还在想这些?这些你都可以问于槐江,当时他也去了。”尨海燕将褂子扔了,光滑的身子就那样晾着。 “于槐江,倒没的说。但龙永图以前暗恋过你。” 尨海燕不想再解释,将拳头抡在龙大河的背上,那饱满的饭囊摇晃得厉害。 “行了,别凉着!”龙大河将褂子给妻子披上。 尨海燕将褂子扔了,“你这没良心的,我挺着肚子救你爷爷,为了天翔差点儿没了命,你怎么不回来?你真混!” “对不起,因为‘百团大战’好多学校需要老师,我们不得不提前回来。” “既然回来了,就安心教书吧。以后做事说话注意点。”尨海燕将褂子给龙大河披上,自己钻进去,仰面朝上看着蓝蓝的天空,等待着龙大河转过身来,先给她一段抚摸,再轻轻地在她脸上、胸上热吻,最后在疯狂地冲击下让一切疲惫和委屈统统消失。然而,龙大河根本不想碰她。 太阳又红彤彤地挂在天上。龙大河只是想一心一意地当一个好老师,好丈夫,好父亲,不再把自己的命运与政治结合起来。为了政治,他已经献出了爷爷。他不想自己成为‘右派分子’,把心爱的教育卷进政治的漩涡里去,把婚姻和爱情卷进政治的漩涡里去,可尨海燕已经卷进漩涡里了。她今天又和龙永图到了那片未燃尽的草垛。 烟雾又将晒谷场笼罩起来,在烟雾中,有人亲眼发现龙永图送给了尨海燕衣裳。 龙大河回到家,问尨海燕龙永图为什么送她衣裳?她为什么就接了? 尨海燕也不生气,进了里间将儿子抱出来,说:“你看衣裳好看吗?龙永图送的。” 那是一身黄色的衣裳,上衣的背上的圆圈里写着“人民公社万岁”,前面把衣扣扣好,左右半圆合成一个圈,圈里写着“社会主义好”;裤子的臀部上也画着一个圆圈,内写着“长命百岁”。 “这是什么?”龙大河问正在给儿子喂奶的妻子。 这是“社衣!大院里的少爷都穿过这个。”尨海燕告诉龙大河,把那硕大饱满的奶儿送进衣服里,一股白嫩的奶水溅在胸前。 “我们这是乡下!孩子的父亲是一名社办教师。” “社办教师怎么啦?”尨海燕走过来要过社衣,走向摇篮,给孩子换上,回头朝龙大河微笑着说:“你说龙永图看似大老粗,可心挺细。给咱孩子起了一个名字—龙天翔。够响亮的。还说现在正缺老师,让我帮助你把幼儿园办好。” “不用!”龙大河起身,指着尨海燕忿忿地说,“我真想狠狠地揍你一顿!外面谣言四起,你怎么还与龙永图见面?” “我看你心里有鬼!起初,黄金槐教唆尨顺行几个孩子到晒谷场看我们干什么,没有达到目的,就取了未燃尽的烧纸用烟火点燃了,起初觉得好玩,没想到将整个晒谷场烧了。你认为只是遭我们的谣,戳我们的脊梁,他们天天坐在城里办公室里喝水,容不得龙书记下基层调查,就冲着龙书记了。” “这样的话,你们更不能见他了。”龙大河收拾好社衣。 “他早已回县城了。大河!你听我说。”尨海燕跑到门口堵住了丈夫。 【温馨提示】今日推荐,为感谢新老朋友和编辑的支持,傍晚前后还有2更!希望多给力啊!您的鼓舞是师道官途的最大支持,后面的故事更精彩! 第077章 劳动教育 龙永图回城的第三天,槐树园几乎被洗劫一空,据说是按龙永图的意思,要在此处办一所样板学校和一所幼儿园。(.)这一举措让向来好较真的龙大河怎么也理解不了,而更令他担心的是槐树林那片林子。 一场大雾散尽,龙大河又是一天没心思吃饭,于槐江跑进来,很生气地说:“小尨河中学要干什么,把我们植的槐树也砍了!”? 龙大河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百日奋战”运动几乎杀光了槐树园成材的槐树,小尨河中学也参加了,竟然连槐树林胳膊粗的也砍了,现在只剩下一些老槐树了。 龙大河气糊涂了,跨上骡子出了槐树园,要夜闯小尨河中学。 大院里大都忙运动去了,龙大河畅通无阻地到了北院,院子里只两个办公室的门开着,就自选了一个进去,大喊:“你黄金槐凭什么把槐树园的槐树砍了?” “找他,你到党委保卫室找他去!”值班的是一位女同志,好像认识他。 恰巧,那女同志他也认识,是黄静槐。她怎么到这里呢?想当初,他去槐花岗拜师学艺,黄静槐着意留他在槐花岗教师被他婉言谢绝了。后来,黄静槐和于槐江定了亲,再后来,她顶了他的名额进城学习。从那天起,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没想到在小尨河中学相见。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龙大河走到她的跟前,打量着她的办公室。 黄静槐非常大方地握了龙大河的手,让他坐好,毫无怨言地说:“我怎么不在这里?谁叫我顶了人家的名字进城呢。” “怎么回事?” “因为龙槐德爷爷的死!当初尨海鸣替你当了科长,后来我替你进城读书。龙书记不知怎么想说你爷爷的死,跟我们有关,就大笔一挥,我和尨海鸣就回来了,黄金槐也被免了职,去了党委看大门。(.好看的小说)” “这么说爷爷的右派也平反了?”龙大河激动地说。 “这倒未必。这次回来,我还是社办教师,他还是校长。不过地点换了一下,我来中学担任教导副主任,他任中学校长。我们一回来,就碰上教育“百日大战”运动,在这之前,黄金槐率领中学师生去砍伐树木用做各校的建设。龙书记虽然对你爷爷的死深表痛心,但对龙槐公精神他仍然反对,对砍伐树木非常支持。这样棘手的问题,希望你能够多支持。” “哪个龙书记有这样的权利说砍就砍了?”龙大河又问。 “还哪个啊!你不是外边来的吧?” “我从母亲怀里生下来就在小尨河!你不会外地刚调来的吧?” “同志!你哪个村的?来这里像吃了火药似的。” “青龙岭村的,和县里的龙永图一个村的!” “你和我们龙书记一个村的?”黄静槐故意问。 “你说—你们的龙书记是龙永图?别谎我了,不是调到市里了吗?” “装憨卖傻!他是我们小尨河的包点干部你不知道?他亲自到槐树园规划了新校和幼儿园,你也不知道?还给你们翔子一件赦衣,你更不知道?”黄静槐扑哧一笑,觉得刚才的对话有些可笑,又说,“别老板着脸,什么事直说。” “我可笑不出来!”龙大河怎么能笑出来呢。虽然去县城师范不能归罪于黄静槐,但后面的事让他无法接受。不就是尨海燕心里憋屈给龙永图写了一封信,也不至于借龙槐公把爷爷逼向绝境?他们是回来了,还可以“以观后效,东山再起”,可爷爷呢? 黄静槐去倒了一杯清水,端给龙大河,非常歉意地说:“对不起,我进城之后才知道我的名额是你的,结果给我了。我非常愧疚,找了龙永图。他是我的姐夫。你怎么没去?” “真没有想到,突然把我调到小尨山培训,回来丢了爷爷。原来都是你在帮忙。多谢了!”龙大河有点激动,“我是提前回来教书,家乡更需要我。” “那我们需要合作。”黄静槐又站起来,伸出那修长俊美的手,想给龙大河握手。 龙大河有些紧张,黄家岭三个女儿的俊都不再尨海燕之下,而黄静槐才貌俱佳,性格温顺、大方。要是这手握下去,尨海燕知道了,准骂他一个狗血喷头。 “你来一定有事吧?”黄静槐把手缩回去,脸蛋泛起一片红晕。 “那我找你们的校长。” “对我还有点不信任?” “我问你一个事—”龙大河变得和蔼起来,“我们槐树园的槐树都被砍了,尨书记知道不?” “他能不知道吗?” “听二哥说,他不仅知道,而且亲自批复,要不是忙亲自到前线指挥!” “什么?我不信!他不会那么做?植槐的时候,是他亲自安排的,现在怎么会亲自再砍了?我不信!你一定骗我!”龙大河站起来,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在屋子里来回地走。 记得当年,尨海声率领小尨河近1000多名干部群众一起,在槐树林附近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千人植树造林”活动中,为尨城县义务植树造林活动拉开了序幕,在尨城县迅速掀起新一轮大规模植树造林绿化运动。 还记得于槐江、何仙客等青年爬上黑龙岭、小尨山陡峭的石山,挥动铁锹和锄头将槐树苗挖下来,用人抬肩扛运到槐树园,去挖坑、培苗、浇水…… “谁让你们在这里植树的?”当地的群众扛着铁锨、镢头跑来,眼睛里喷着怒火。因为这一片曾是村民的坟地,在这片土地上挖坑无疑是在他们的祖宗头上动土,那比杀父夺妻、断了财路和香火还要厉害。 尨海声过来了,从于槐江手里要过了镢头,在一个坟丘前刨了一个坑,又从何仙客手里要过铁锨,三下五除二挖了一个深深的坑,拿过一棵树苗放进去…… “那坑前面是他爷爷的坟墓。”人群中有人这么喊。群众看傻了眼。 尨海声将一桶水浇上,直起腰来,说:“你们敬仰祖宗不是错!我们植槐更是为了他们的子孙。保护一方土地没有植树不行,如果仅靠谁家生儿育女、订亲结婚才植树;等长辈去了,才植树,太慢了!一旦洪水从小尨河卷来,没有树木,河床将越来越宽。大家植槐,大小不均,有先有后,疏密不当,更何况遇上冬季……再这样下去好多槐树也成不了材,还谈什么庇护子孙啊!再说,到岭上去挖,浪费人力、物力,搞不好与黑龙岭、小尨山的村民打起来……我们统一与他们协调,我们统一植树,将来谁家有事,就可以选一棵槐树把先辈送走……” “尨海声亲自参加了植树造林活动,那热火朝天的热闹场面至今浮现在眼前。可是用心血浇灌起来的胳膊粗的槐树,说砍就砍了呢?我,不明白。” “我说的,当然你不信,但尨书记是你的老师吧。还是你孩的大舅。” “那我去党委见他。”龙大河转身要走,被黄静槐劝住了,“大河,别着急,别激动。”黄静槐像亲妹子一样,语重心长地说:“搞好‘百日奋战’教育运动,上面给我们小尨河公社下达指标:要在一年里由过去的六处小学增到每个村庄一处小学。银龙岭、金龙岭、黄龙岭、黑龙岭……都要建自己的学校和幼儿园。槐树园要扩大规模,招收初中。建一处学校占有耕地不说,就是盖教室、做板凳几乎要杀尽小尨河的槐树、杨树……恐怕槐树园小学的大槐要用一下。” “最好让他们把我也杀了!”在龙大河看来,少了一棵树就像少了一位教师。 “其实槐树林的树不过五六年,砍他们就像杀自己的孩子。我也知道,那是你和槐江、仙客亲自植的。” “什么运动?你们把课都停了。不上课的学生是学生吗?不教课的老师是老师吗?不管理上课的学校还是学校吗?” 黄静槐耐心地对他介绍当前的教育形势:“大河,上级在贯彻党的教育方针时指出,一定要将各科教学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克服脱离政治、脱离实际、脱离生产劳动的现象,教学改革要以合并学科、精简内容、减少环节、增加现代科学技术和生产知识,提倡教学单科独进,大搞勤工俭学,到厂队劳动等,一再强调加强学生的劳动教育和政治教育。我们中学增设了农业基础课,你们小学也要开设农业常识课。” “合并?劳动教育?我看是把中小学生赶到厂队劳动。我们小尨河有小尨河的实际,我们好多人需要脱盲,许多孩子需要上学学文化。我去党委找尨书记。” “你怎么就不听劝呢。尨海声去城里开会了!说不定下一步的运动还要大。”黄静槐说。 “你看,那棵老槐树能不能留下来?”龙大河问。 “这的确不是我能说的算的。大河,我知道你的性格,你今天问到我这里来,要是让他们知道,还不说你当老师的思想落后啊!咱大槐树的事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除非我死了,那大槐树他们能砍了!”龙大河噗通坐在黄静槐身边的椅子上,满脸铁青。 “好了!大河兄弟你先压压火。我去伙房要个菜!”黄静槐说着走出办公室,不一会儿左手端来一盘子炒豆腐,右手提着一瓶槐花香进来,微笑着说:“我听海燕妹妹说,你最喜欢吃豆腐。刚好白天学校为我和尨海鸣接风,也算你口福。要是不嫌弃就用了。” 我是喜欢吃豆腐,那是尨海燕揣来的刚做好的嫩豆腐,可是他们吃剩下的豆腐未必想用。本来他想对黄静槐说这些,但见她的诚意也不好再伤她的心。黄静槐坐好,想陪他好好喝上一杯,谁知龙大河抓起酒用牙开了盖子对着瓶子就喝! 第078章 劳动教育 “兄弟!可别这样,你要是喝醉了,我可没地方留你住!”黄静槐想要下瓶子,宁可自己醉了也不想龙大河喝多伤身子。[] 龙大河左摇右晃把黄静槐推到座位上,等酒喝光了,他把酒瓶往黄静槐面前的桌子上一砸,醉眼朦胧地说:“我怎么吃你这豆腐,住你这?你怎么不知道他们怎么说,说尨海燕要跟龙书记就是因为你想跟我龙大河好?你和于槐江是有婚约的人了!龙书记的女人是黄灵槐,残疾人,你的亲姐!他们说三道四,狠找不到把柄。我们躲都来不及,你偏偏又回到小尨河,你是不是还想我们重归于好?还想把你姐,海燕,槐江,你我,还有龙书记,都毁了?” “龙大河!你还男子汉吗?把这些责任都推到一个弱女子身上。我要是真你想象的那样的女子。昨天,我就留在小学当你的副校长了。我为什么来这里,因为我不想天天和你在一起工作被别人戳脊梁骨!我申请来到中学,要天天和尨海鸣在一起。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你不来保护我,还来往死里伤我!” “小点声,让人听见不好!”龙大河生气地转身就走,谁知一出屋门,却碰上了尨海鸣。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在背后说我?”尨海鸣阴阳怪气地问。 “二哥来了。龙大河喝醉了。”黄静槐希望尨海鸣不怪罪酒醉的人。 “龙大河啊!是不是觉得我教育局长被捋了还不够惨?还要来折腾把我这个中学书记也捋了?”尨海鸣主动去握手。 龙大河不接,淡淡地说:“谁知道尨海燕告来告去却把您告下来了。” “有什么家事,我们回家再说。”尨海鸣急着要走。 “家事不找你,我找小尨河中学校长。”龙大河说。 “有事稍等,尨书记临走的时候把事情交给我。我进去给黄静槐说点事儿,先到那屋子等我。” 尨海鸣进去就把黄静槐狠批了一通:“你们怎么搞的让他这样的人长驱直入地进来。” “书记,自从二弟调到党委,我们就少了看门的。”黄静槐说。 “你抓紧写一份报告递上去,我看耿亮那小子不错,贫农!对龙大河那种人要有分寸,既不能给他好脸看,也不能得罪了他。我们将来都还有机会回城,少理他。” “我没有说他什么啊!他带着气来的!” “我怎么听你们好像旧情难忘啊!” “没有,校长!我觉得你、尨海声和你小妹需要坐下来好好交流。” “那是我们的家事,别搅和,听我的没错!别惹怒了他,我走了!” 尨海鸣整整衣领,装作一副微笑的样子,进了的办公室,龙大河早在那里等他,“连槐树林的树,你们都杀了,还要做什么啊?!”龙大河单刀直入。 “这事,大哥那里是打过招呼的,学生们自愿义务劳动建校,各村办小学,办夜校,都需要木材。修水库需要木材,大炼钢铁也需要木材,所以就把槐树林的树砍了,等明年槐树不就重新发芽生长吗?上面的指标完不成也不好交代啊!来,龙老师,先坐下,我们聊聊。”尨海鸣说着,自个儿坐在办公桌前。 龙大河没有坐,“槐树林是我们师生花费两年的心血才换来的,你们真下的手?才胳膊粗哇!眼看就剩下槐树园这一片老槐树林了,你们也不放过。谁给你们的权利?” “是尨书记。” “你说是大哥?就是砍了,也该与我们的学校说一下,捡些成材的砍吧。” “当时于槐江、小妹都在,小妹非常支持,不信你回去问问海燕吧。” “好!好!尨校长。尨书记也许批准了,海燕也许默许了,但你有一点良心,就不会下如此狠心,全砍了!” 尨海鸣拍案而起:“用不着你给我上课!目前,举国上下大炼钢铁,为祖国献一份木材不是应该的吗?”说着转怒为笑,略有歉意地说:“刚才是我不对。现在树木归集体,房屋也由公社统一分配,社员实行工资制,下一步还要统一食宿制。我们用作炼铁的多是坟墓上的老槐,至于胳膊粗的,给你扩建学校,给海燕建幼儿园,错了吗?” “谁关心支持学校,我们感激。谁把树林毁了,就会受到惩罚,今天不会,但历史总有一天会声讨他们的罪恶。” “龙大河,我不明白:长城内外都在喊‘人人学文化,村村有初小,社社有完小,乡乡办初中,县县办大学’的口号。完成这样的高指标,小尨山不是垒的,小尨河也不是撒尿尿的!杀几棵树受不了就能完成‘百日奋战’的任务?”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杀树炼铁、建校我非常支持,但我不明白,留下胳膊粗的再长,留下槐树园的树庇护学生,错了吗?” “不管干什么都会有点牺牲的吗?槐树是献出了,但将办一处红校,让出一些土地办工厂、农场。让学生参加劳动是上级的决定!” “啪!啪——!”没有想到一向沉着冷静的龙大河竟然也拍起桌子,“谁也没有让你们去刮那个什么风,去无偿占有别人的劳动成果。说杀就杀了,说砍就砍了,不用对我们说一声。你们这是旧社会青帮、红帮流氓集团的偷、抢!这与贼,与强盗还有什么两样?小尨河是个穷社,靠几个‘百日奋战’就能赶英超美,不知天高地厚,这不是发昏了说胡话是什么?” “龙校长,马列的书读过吗?社会主义社会要穷过渡……” “那样子的话!有什么优越性和吸引力?不管搞什么运动,总不能把学校也撂上?!毁了槐树园小学去办红校,办工厂,办农场,这就是‘百日大战’?我看是‘百日灾难’!” “龙大河!你个龟儿子!眼下社员的自留地、牲畜都收归社有。你们还在自营林木,要不是看在我们尨家的面子上,恐怕连你也成右派了!为了完成学龄儿童入学率由1957年的不足40%提高到70%甚至100%,砍你们几棵树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龙槐公办义学,也没有去破坏人们的一草一木。”龙大河鬼迷心窍,竟然又扯起人们似乎忘记的龙槐公来。龙槐公好象不属于我们的国家,不属于我们的人民,不属于那个时代,那个时代的人不再提起他,因为那是老人家批判的人物。龙槐德正是对龙槐公的崇拜才落得“自杀叛党”挂葬在大槐树上。而龙大河怎么忘了呢? 谈起龙槐公,尨海鸣恼了,“一个龙槐德为了龙槐公还不够吗?龙槐公是办过三处义学,那是奔波了一生,丢人现眼了一生。而我们的国家在一穷二白的土地上,轰轰烈烈办起了那么多人民的学校。就拿我们一个尨城县来说,一个春季中小学招生比去年增加到9万人,其中小学就纯增4万人。这一切怎能是龙槐公之流向封建统治者做奴才所做的了的?” “这些我不和你谈,上面没有文件,又不见大哥。这树不能再这样砍了!”龙大河决定等尨海声回来再说。 龙大河起身要走,黄静槐进来将一份文件递给了尨海鸣。 尨海鸣看了看大喜,“这是槐树园小学的调整方案,静槐给龙校长读读。” 黄静槐念道: “……为配合尨城县‘全线出击,比学赶帮,奋战三月,力争第一’的‘百日奋战’活动,尽快开创‘村村开课,厂厂办学,人人学文化,户户读书声’的局面。小尨河公社教育组研究决定,任命龙大河为槐树园辖区组长,兼槐树园联中小学部教师;何仙客任黑龙岭和黄龙岭教师,于槐江任命金龙岭、银龙岭、白龙岭教师。所任命校长、教师第二日早8:00赶赴现场,组织学校的筹建,要在三个月内开课。” “三个月?就算靠群众的力量各村建一所小学,把一个老师分散到多个村怎么教?现在三位老师在槐树园还是复式教学,分散开了质量怎么保证啊?”龙大河问尨海鸣。 尨海鸣过来拍着龙大河的后背说:“走教啊!大哥教书的时候,他跑多少村庄啊!你的骡背小学跑多少个点啊!党和人民都看着我们。各村校址都选好了,各村都在准备材料,于槐江和何仙客早砍了木棒,连小妹都主动挑起创办幼儿园的重任。龙大河啊!我们必须走在槐花岗和小尨山两个公社的前面。大家,还有上级领导都在关心你和尨海燕的工作。不要再问及砍树的事了,回去吧,槐树园还需要你。” “你不把砍树的事情说明白,我就在这儿等到天亮。天亮不答应,等到天黑。”龙大河站在屋子里。 “我今天算领教了。这就是你们干教育的?能教出社会主义的建设者啊?你大河想要挟我?” “谁想要挟你?我只是想请求你把大槐树留下来。不能再砍了!” “槐树园没有一个人出来反对,都在支持我们的建设。你作为老师,不可思议。我看要好好地检查检查!海燕妹妹怎就瞎了眼!”尨海鸣来气了,说。 “现在睁开眼也不晚!你不就是想你妹子嫁给龙书记吗?我成全你!你妹子头嫁了书记,我把黄静槐娶了你信不信?”龙大河满嘴的胡话。 黄静槐见势不妙把龙大河按下,然后对尨海鸣说:“大河喝醉了,你不要计较。” “我一点没有!没醉!”龙大河又站起来辩解,他确实没醉,好几天没有吃饭,更不用说喝酒。 “你醉了!快走!你不能留下过夜吧。”黄静槐用眼角示意龙大河。 龙大河一听这“过夜”,知道黄静槐有意帮他,就找一个借口回去,“过夜,还不知道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嚼出什么舌头来?那我到党委大院。” 第079章 酗酒闹事 龙大河回到家就去了伙房,取出锅台上粗瓷大碗压着的一张纸条,知道尨海燕将天翔交给了尨老太,自个儿去忙幼儿园了。龙大河将锅盖揭开,四五个窝头圆圆的紧贴在锅边上。 这窝头还是龙海燕中午做的。 龙大河找来一棵大葱和一盘子甜酱,就拿窝头蘸酱吃饭,一边吃饭四周打量,想从家里找到他需要的东西。 尨海燕不在家让他没了食欲。昔日里,他手握着暖暖的、散发着清香味儿的窝头,就好像抚摸着妻儿那结实圆润的地方而有兴致,而今天觉得冷冰冰的就像握着一块石头,放进嘴里酸酸的,实在难以下咽,就随意一扔,却扔到了橱顶上,很委屈地自言自语:“海燕,你就这样对待我啊!” “能有这窝头算是不错了,酸一点没关系填饱肚子就行。”龙大河觉得扔了可惜,眼睛突然亮堂起来,只见厨顶上一个盐水瓶放在那里。他一阵惊喜,取下,他知道这是黄香槐来接生的时候,给尨海燕留下消毒的酒精,现在大人和孩子都平安无事了。何不拿来用上,但酒精需要勾兑的,便去取水,结果桶里、缸里全没有了。 “就你忙教育?这日子不过了!”龙大河先是埋怨尨海燕,后是埋怨何仙客和于槐江,“把好端端的学生遣散了,分到各个村里。等学校建好了,配了老师,再分也不迟啊!农业战线在梦想,学校梦想什么啊!这学校哪能高指标、高速度啊!你们跟他们瞎忙乎什么啊!我看忙不了几年学校还不拢在一起啊!” 按照平日,有了酒龙大河一定会找他们分享,而如今觉得他们也好像有意气他。干脆把这酒一个人喝了。 龙大河将酒精包好,一个人下了河,找了一个水清的地方,蹲下去勾兑酒。先从那盐水瓶里取出半斤,倒进一个盛酱油的空瓶里,灌满了清水,就着大葱蘸酱喝下了第一瓶。 喝下第一瓶,酒瘾上来了,又兑第二瓶。兑好了,想:“你于槐江、何仙客都是河西的教师,等过午跟村子里忙过了,吃过了,一定不会有酒。来!我们兄弟同饮。”他又想到了大槐树下的兄弟们。 龙大河觉得酒劲上来了,拿着酒瓶到了河土比较松软的地方躺下,正叨咕着于槐江,大腿被重重地踹了一脚。 “大河,对不起!”道歉的竟是黄静槐,被于槐江搀扶着,那脸蛋泛着红晕比十八的少女还要滋润,语气夹带着丝丝的温暖,好像听老师上课一般的味道。 “怎么道歉就完了?”龙大河睁了睁惺忪的醉眼认出了黄静槐,看着这位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女人。 “你让我怎么样?”黄静槐淡淡地说。 “不想怎样,只想美女教师坐下来陪我喝上一杯。”龙大河举起半瓶子酒,很猥琐地看着。 “她不能再喝了,要不是我去得及时,恐怕什么事都出了。”于槐江帮黄静槐解释。 “和谁一起喝的?是不是尨海鸣?”龙大河言中了,她的确和尨海鸣一起喝的酒,当时黄金槐也参加了。 “你别碰我!”黄静槐突然再现酒场上的情景:尨海鸣当着黄金槐的面去摸索她的上身…… “大河喝多了!外面你们的闲话还少吗?走吧。”于槐江去拽黄静槐。 黄静槐推开了于槐江的胳膊,趔趄地来到龙大河的身边坐下,将瓶里的酒仰脖而进,冷冷地观察着龙大河,将瓶子重重地往地上一撞,“大河,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听上级的指示,党叫干啥就干啥。你要振作起来,才是个男人。” “黄静槐,于槐江,你说我还有什么,爷爷没有了,女人天天不回家,槐江、仙客都懒得理我,槐树园、槐树林的槐树几乎没了,我的学生也分散到各村,我的海声老师说了不算,龙书记脑子里也像进了水,我想痛痛快快地醉上一场,这酒都没有。” “槐江,我们走,大河哥疯了!”黄静槐转身准备离开,酒劲上来了。本来被尨海鸣不怀好意地灌了那么多酒,现在又喝上水兑的酒精,头就又晕又痛,身子不由倒了下去,朦胧中放佛跌进久违的、温暖的、舒适的怀抱里。她努力睁开了诱人的醉眼看着并不讨厌而陌生的男人,一只细嫩的小手伸到于槐江的胸膛里摸索。 “美玉软香的感觉真妙啊!”龙大河看着于槐江将美人揽在怀抱里,很风趣地说,“你可要把她看好了!我大河保证不会碰她,保不住别人不动心思。你要表示一个男人的勇气和胆量!” “我马上娶她!”于槐江的目光一直在她曲线娇美的身体上移动,然后嘴唇朝向了她美白的额头。 “滚!”她突然冰冷地喊道。于槐江立即停止了动作,很呵护地说:“我们不能再看河了,我用骡子把你送回家。” 于槐江搀扶起黄静槐一步步向骡车走去,路上、林子里、田野里到处是看景的社员群众。龙大河依旧去勾兑他的酒,依旧坐在那松软的河边默默地流泪。 于槐江将黄静槐抱上骡子纵身一跃上去,也不敢加快速度,担心她一骨碌滚下摔着,就慢慢往前走。他腾出一只胳膊将她搂紧,看着她白里泛红的脸蛋,心中陡然闪过一种原始的悸动,他们订亲的时候或许因为匆忙竟没有好好地欣赏,现在酒的滋润让她觉得比大河的女人还要漂亮十倍,尤其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如含苞待放的红玫瑰,让他忍不住要品尝这性感的味道。 骡子走过了平坦的石子小路,来到了黄龙岭。黄静槐仍在他的臂弯里静静地躺着,只有那起伏的胸膛还在告诉她的生命的存在。于槐江看着,心飞速地跳动。他们订亲一来,他还第一次在大众广庭之下爱一个女人,而这种爱情还是小说里难以搜寻的情节。 骡子驮着二人往黄家岭家奔去,大街的两旁站满了来观景的人,几十个不懂事的孩子们紧紧尾随着他们,在后面喝彩。 骡子终于踏上黄家岭门前的前三道台阶,从大门里露出黄家岭女人半个脸来,门“嘭!嘭!”两声,骡子和人都被关在门外了。 于槐江又赶着骡子上去,用力去敲门。门开了一条缝,人没出来倒蹿出一条狗来,骡子翘起前蹄抵挡。那狗狂吠了一阵,似乎认识了骡背上的女人,叫了几声站在门口等待。 “滚回去!”门里又走出黄家岭的女人一语双关地喝退了狗,“我们没有于家这门亲戚。” “伯母!是我没照看好,都怪我。”于槐江微笑着对黄家岭的女人说。 “你家地主,自静槐去了城里,我们就没有这么亲戚。”黄家岭的女人说。 亲戚,这可是大槐树下村民大会通过的啊!现在提出地主,恐怕是进了城就想退亲。现在黄静槐又是民师啊!要不是地主出身,于槐江小尨河镇有名的美男子会要一个带孩子的寡妇。 于槐江思来想去觉得和女人争论没有一个好结果,不管怎样先让黄静槐躺下休息再说。想到这里,看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于槐江又说:“就算退了亲事,也要把自己女儿带回家吧。总不能让她在骡背上这样躺着吧?” “爱上哪上那!黄家脸被你们丢尽了。”黄家岭女人又关了门。 这一次关得结实了,连黄家林来劝也不开。 等黄金槐骑着车子醉醺醺地回来,骡子驮着一对恋人来到了龙槐公祠。 等到太阳偏西,龙大河不见他们的人影儿,又把那兑好的鼓咚咚喝了。等去兑第三瓶留给他们用,结果窜来一只白色像小狗的东西,撞歪了盐水瓶。“你这狐狸!忙你个鸟!”他赶忙将瓶子扶起,已经剩下不多了,他干脆不再兑水,拿起来全喝了。 等到傍晚,龙大河趔趄着脚步去了槐树园小学,本来想进祠里睡上一觉,等打开锁一看:他曾经梦寐以求的七仙女竟然和于槐江抱在一起。 里面也听到了龙大河的声音,于槐江急忙停下手里的活,不好意思地说:“大河,静槐酒醒了,我要把她送回去。你来睡一会吧,我这就走。” “好兄弟,你们忙吧。我找你嫂子去。” “那骡子拴在大槐树下,你用吧。” 龙大河忙转过身子关好门解下骡子上去,他要夜闯龙家大院找他的女人去。 第080章 酗酒闹事 “大哥呢?我找他有事。(.好看的小说)”龙大河见尨老太抱着天翔坐在大门口的石凳上走过去问。 “听说去县里开会要好多天。”尨老太将身边的一个小方凳递到龙大河腿边示意他坐下。 龙大河没坐,一边弯腰去逗儿子,一边不耐烦地问:“什么会好多天?” “他一定去开叫什么‘大跨越’的会议。大家都在忙‘大跨越’,可苦了我这老婆子。海燕把天翔揣过来就是一天,多亏了你三婶喂了奶。哎?你可来了,把天翔抱回去。” “不,对不起老妈,我真的没空。” “你看天翔没空,海燕说没空,你来干什么?” “我是来找尨海声辩论辩论!怎样超越梦想?我看是做梦!”龙大河扶着门框,借着酒劲说,“何仙客带领高年级学生去砸石子、拣矿石、运焦炭、拉鼓风机、灭草荒、除‘四害’,吃在工地,睡在炉旁,教学秩序被打乱。尨海燕带领公社干部砍了槐树林,把学校的‘产’都‘共’了,您说尨海声干什么去了?” 老谋深算的尨老太担心女婿跑出去又谈论政事,步龙槐德的后尘,就把尨海潮喊来,让尨海潮把龙大河搀扶到屋子里。 尨老太把门锁上,“你好好自醒吧。别像你爷爷死个不明不白,我和海燕不好交代。” 尨老太刚走,老实巴交的尨海潮经不得龙大河的巧辩,把龙大河放了出来。 龙大河怕尨海潮挨骂,把门锁好,到窗下将窗户拉开,做出越窗逃跑的假象。 龙大河跑出尨家大院,被尨海潮拦住。龙大河推着尨海潮说:“上面指示我们要参加农业生产,参加炼钢。还要创办业余初小班、业余高小班,省市马上派员指导扫盲工作。我们学校像不像学校?给我解释清楚了我就回去!” “还校长啊!现在的教育就是要克服脱离政治、脱离实际、脱离生产劳动的现象。”不知什么时候,黄金槐站在龙大河的旁边,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停在了门口。 “你认为我不懂啊!革命群众心明眼亮着呢。(.无弹窗广告)谁派你来的?在这瞎指挥!乱弹琴!胡放臭屁!”龙大河看来真的喝多了,竟然骂起来。 “我要不是怕静槐要死要活的,看在她的面子上,我找人削你信不信?” “我和静槐现在什么事没有!” “你敢说没有?河岸上把静槐都灌醉了!” “这事儿啊,你去问问于槐江。以后你当哥哥的看好她,要是她再来和我见面,我要是控制不了办了她,别怪我疯了!” “你再骂一句?”黄金槐捋出胳膊要打…… 尨海潮见势头不对,知道自己那份能耐,劝是劝不了,急忙跑进大院去请老妈:“妈!黄副主任吵架,不,是龙大河吵架,在门口,吓死人了!” “慌什么?慢慢说。”尨老太将天翔放在床上,轻轻说,“别吓醒了他。” “大河像是疯了,招鬼了!”尨海潮低下头说。 尨老太惊慌了,尨海潮搀扶母亲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龙大河这两天说话的声音和腔调几乎和龙槐德一模一样,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鬼附身吧。凡是死得冤枉的人都要把灵魂托付给他最亲近的人,替他鸣冤。” 尨老太不是担心女婿的鬼附身,不是愤怒他的女婿在家里撒泼,而是害怕他的言论被谁做了文章,那他就完了,女儿就完了。转而一想,女婿刚死了爷爷不久,其悲痛心情可以理解,就走过去给黄金槐赔不是,“他刚葬了亲人,黄主任不要见外。” “我不看在尨大哥的份上,也要看您的脸啊!”黄金槐见尨老太出来,忙将袖子放下来,“好心”地对尨老太说:“大河这么作弄,今天我放过了,恐怕明天谁也保不了。现在教育部门也在搞什么斗争,‘交心’也谈得热烈,还是注意别被戴上笼头。” “你这牛草的,敢骂人?”龙大河蹿过来,竟然一把将黄金槐的胳膊攥住,“我就是戴上笼头也是你亲爸。” “海潮、海涛把他拉回去,让他喝个够!”尨老太的拐杖不停地颤抖,“气死我了!你大哥呢?” 尨海潮、尨海涛本想将龙大河架回院子,没想到龙大河竟然将尨海潮推倒了。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这时候,尨海鸣骑自行车也来了,一下车去咨询群众发生了什么事情。 “把这狗娘养的拽回去。”尨老太骂着。 他们急忙和兄弟们去拽龙大河,哪里拽得动他?他龙大河高大魁梧,壮得像头骡子,加上酒劲连槐木都能拔起来。尨海鸣本来就看不中他的妹婿,要不是他龙大河,尨海燕嫁给了龙永图,他早就官升三级。看今天妹婿在大庭广众面前丢人现眼,尨海鸣竟然用脚朝龙大河的腿上狠狠踹了两脚。 “我草你嫩妹妹,敢打我?”龙大河疯了,只见他身子一旋转,海鸣和海潮都他被甩在了地上。 “我要见尨海声,陪学校的槐树林!尨海燕,谁给你的能耐?”龙大河站在那里,像一头准备上场的斗牛。 “我今天非打你不可,不然连你是教师都忘了!”尨老太狠心地轮起拐杖向女婿打去……龙大河一躲,拐杖从龙大河的耳边飞过,尨老太更来气了,喊:“尨海鸣,给我狠狠地打!” 龙大河像是清醒了,站在那里,任凭尨海鸣拳打脚踢,但嘴里不再喊一个字。 黄金槐本来想抓个典型,见尨老太和尨海鸣教训龙大河,就知趣地离开了。 龙大河被何仙客用骡车拉回了家。大河家的门紧锁着,担心尨海燕在里面倒锁着门,一连敲过三遍,喊过三遍,把龙三公喊来了。 “你是何老师?”龙三公打量着何老师。 “嗯!这家女主人呢?龙三公。” “自从龙永图送给天翔一身赦衣,她们就分开过了,龙大河住在学校,让我来看家。哎!你既然是学校的老师,他龙大河不告诉你啊!” “是这样,龙大哥喝醉了,摔伤了,请大夫看看。” “摔伤了?在尨家门口被打的是不是?丢人现眼!把他送到学校去。”龙三公将手里的长烟袋,别到驼背后,自言自语:“这年头不问政治吃亏,问不好倒霉,我看那骡子、骡车也该入社了。” 龙三公走了。 何仙客又赶着骡车把龙大河送往小尨河中心小学。骡车停了,骡子哕哕尖叫,何仙客像驮一头骡子将龙大河背上了办公室的床。 “尨顺行呢。”龙大河醒来就问他的学生。 “我来的时候见他们在玩游戏。”何仙客告诉校长,“你先休息,我去找。” 何仙客出了门,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原来尨顺行在和几个中学生玩“斗地主、斗右派”的游戏,看中学生玩得过瘾,正哭着要玩,“让我玩一局吗?大哥哥。” “你这小屁孩,能斗右派,斗地主?” “谁说我小屁孩?你们交给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一把火解决了!” 何仙客一听懵了,不敢相信场院是尨顺行的作为,先不去管他,在后面听他们玩。 “你想斗地主?” “嗯!”尨顺行点了点头。 “想不想斗右派?” “嗯!”尨顺行又点了点头。 “那你回去斗你的老师龙大河。”那两个中学生起来跑开,剩下尨顺行一个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留下的图案,想了想,也不知怎么“斗”,竟然两腿往地上一瞪,抹起眼泪来。 “没出息的东西!”何仙客二话没说,抱起抹泪的尨顺行拖到龙大河的床前数落。 “我问你,那天的大火是不是你点的?”龙大河坐在床沿上,酒醒了不少,“你为什么要点?百姓烧什么?吃什么?马牛羊吃什么?” 尨顺行突然想到那熊熊的一场院大火,就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看来那几个中学生逼他,今天和他们‘斗地主’、‘斗右派’”何仙客把他们玩游戏的事情告诉了龙大河。 谁知龙大河一听,不容分说将尨顺行拉在怀里将两腿夹住,剥开尨顺行的裤子,抄起木板子,朝那肥白的腚蛋儿狠狠打了过去。 “你不要打他,他才10岁的孩子懂什么啊?”何仙客喊。 尨顺行自从懂事的那一天起,他不知道他的父母哪里去了!但是他知道尨老太一家是他最亲近的人。不管刮风下雨,尨老太一家总是抱着他踏着乡间小路到处求乳,因此他的乳母遍布四乡八邻。有一次他重病昏迷,尨海潮在大槐树下磕破了头皮长跪不起。后来,他上了学,龙大河对他关爱有加。有一次他的头上长了大脓疮,龙大河硬是用嘴吸出脓头,才得以痊愈。 不管是尨老太一家,还是龙大河、于槐江、何仙客,没有谁打过他,骂过他。他们对孩子的教育超出了一般农民的眼光,对品行要求极为严格。 尨顺行瞪着一双泪眼,但没有哭。他知道自己惹怒了老师,但老师还是教育教育,那举得高高的尺子或木棒最终都放下了,没想到为一个游戏却遭龙大河的痛打,“老师,大人斗右派你怎不管啊?” “你哪里知道被斗的不全是坏人,又怎么知道打人也不都是有冤枉。”龙大河又抓过尨顺行,夹在有力的大腿间就抡起了棍子,“我让你长记性,不准玩那游戏。” 于槐江跑来一把尨顺行抱在怀里,抚摸着屁股上的血印,“尨顺行这么小,怎么知道为什么挨打?既要办中学,又要办两场(厂);既要村村办小学,又要校校有幼儿。短短三个月,大家在生产,在建设。你一个校长,当年办骡背小学的精神头呢?哪里去了?独自在河里喝闷酒,你怎么一点不急啊?” “可我没有醉。我等你们!可没有等着。” “连鱼儿都醉儿,你没有醉啊?自己一个人倒也罢了,却偏偏惹怒了黄主任,惹怒了尨老太,还拿一个10岁的孩子杀气?还有你何仙客,见他醉成这样,就不管啊!” “我哪劝得了啊?尨顺行这孩子哭几声告饶也就罢了。可是……” “你别瞪我?你烧了场院,我还没有算!”龙大河想去抓尨顺行,认为像前两次那么顺从,没想到这一次躲了。龙大河没有防备,扑哧—一下趴在地上,正好被进来的尨海鸣一脚踏在了脊背上。 何仙客把龙大河架起来,送到一个地方。 第081章 美人醉酒 夜深了,龙大河鼾声如雷。 三轮摩托车的灯光照耀着龙大河家门前的小路。不一会儿摩托车戛然而止,从车上走下一位漂亮少妇,像是喝醉的样子。她走到门前,见门没有上锁,转回身向坐在车上的男人,说:“龙书记,来家喝口水吧。” “不了!龙大河也醉了!让他多喝水吧。醉酒的男人最想喝水。”龙永图说。 “他想喝来?哪有酒啊!”少妇评说自己的丈夫,“你就不一起聊会儿?我看他也是装。” “不了!尨海燕回去吧!” “慢走!”尨海燕望着龙永图的摩托离开了小巷,便推开自家的大门进了院子。 屋子里煤油灯还亮着,龙大河醉倒在床上,一股呕吐的酒气袭来,盛呕吐物的是一个盆子,水里掺杂着酒气、黄色的泡沫和没有咀嚼的食物。 这盆子曾是她结婚时海凤婶给买的,是检验她是否处子用的。新婚之夜,她鲜红的血染红的东西就放进这盆子里。后来“见红”、“羊水”直至分娩,她都用过这盆子。没想到今天给大河用上了! 龙大河一个人在河边喝酒惹的事她也知道。她将盆子倒净。 他好多天没吃她做的饭菜了,看来龙大河一天多没有吃东西,尨海燕心疼地埋怨:“他醒来一定需要水,需要饭。看来我不在身边,男人真可怜。” 尨海燕把灯端到伙房里去,“免得灯照着他的眼睛不舒服。” 尨海燕打了一个鸡蛋回来,在里面放了点红糖,就在床边坐着。室内昏暗的煤油灯发出的柔和的光,照着龙大河被酒烧红的脸。尨海燕想了想,仍旧望着丈夫棱角分明的嘴唇。他今天这个样子,让尨海燕自疚而又心疼,龙大河向来是温和而又斯文,自从她近段时间忙着筹建幼儿园,就很少去关心他,大河才闹成这个样子。她觉得有些愧疚便俯下身子,将微微翘着的红唇印在龙大河的脸上。 龙大河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他们相拥相偎,大汗淋漓。她让他放松一下身子,拍着他的小腿肚子,说松软的腿肚缺了营养,以后没有力气做床上的事情了。(.无弹窗广告)她去炒了一个鸡蛋,让大河卷了煎饼吃了,站起来看看。再看大河的腿肚,果然硬了起来。其实,龙大河也知道,她只是变着法儿让补充营养,好去教书。教书的人用脑子的,缺了营养不行。 龙大河一梦醒来,看到尨海燕把鸡蛋端在床边,然后把鸡蛋放在另一个地方,将她揽进怀里,两颗久违的心融在一起,突然感到她那嘴唇灼热而又疯狂,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龙大河知道自己的嘴很臭,女人最难以接受的是喝醉的男人亲她,那味道不亚于进了粪池。 龙大河醒了。昨天的事她不可能知道。他推开她,去吃鸡蛋。 “大河!她们怎对你哪样?大小也是中心校的副校长。”她心疼自己的丈夫,等龙大河吃过了,像宽慰孩子一样靠在他的后背,用柔滑的手抚摸他的头发。 龙大河被她激起了爱情的火,转过身子将她揽在怀里一起燃烧,抚摸她,吻她。突然,龙大河推开了她,望着尨海燕红红的脸蛋,半眯着眼睛,问:“你也醉了?” “嗯!” “就是工作再忙也要早来啊!晚上蛇出洞了,听说小尨山上的狼也下来了,让我多担心。” “龙永图开着摩托送我。他现在是来咱公社的工作组组长,跟他在一起壮胆呢。”尨海燕一提起龙永图就高兴得眉飞色舞。 “你倒是高兴,不用管我死活了!”龙大河望着尨海燕的笑脸,他不想让自己的痛苦让她分享,他觉得刚才的话语气太重。 “我们今天在何书记那里,龙永图答应何仙客去农场当会计。几年下来,说不定就是干部,或者是城市人呢。” “看把你乐的,他走了,槐树园又少了一个教师。一个女同志还是少喝酒。” “你别想多了。”尨海燕微笑着说,“和几个大队书记。幼儿园算是办妥了,我可以顶替何仙客的名额,小学教不上,也可以教幼儿。龙书记几句话,就拿下了。我又说让我大河副校长的位子有人惦记着呢。[.超多好看小说]他说只要在大运动干出成绩来,你不但下不来,还能升。” “所以你把这些当喜事,就醉了!” “是啊!” “可我不想去!都教书了,天翔怎么办?谁伺候我大河啊!” “原来这些天你跟着龙永图跑前跑后的,我知道你们是为了工作,可我总是担心,因为我的海燕是小尨河,甚至尨城县最漂亮的女人。” “你这样说,我就醉了。你看我的眼睛、鼻子、耳朵、红唇,都为你醉了。” “我怎么看不到啊?你还是原来的你。” “我的整个的灵魂……整个的心都醉了—大河你摸摸。”尨海燕吹灭了油灯,紧靠在床边,抓过丈夫的手放在她起伏的胸脯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摸到了么?你过来听听。你以后可不要喝那么多。” 龙大河靠近把尨海燕拉到怀里,贴着她因生了孩子不那么结实但比先前更浑圆、更充盈的白鸽,说:“亲爱的,我有如此的妻儿,我能不心醉?” “你什么意思?你真醉了,好好的吃什么醋?”尨海燕推开了龙大河,又把油灯点上。 “看来你也醉了?腮上红红的酒晕,羞什么啊?我毕竟是喝过墨水的人,不至于把你想象得那么俗。” “真的,我没有喝醉。龙书记,我非常钦佩他,敬重他。那一次他来到我们的学校来讲话,他的音容笑貌、谈吐举止,让我倾心,让我崇拜。但我没有爱他,因为他是一位英雄,一位国家干部,我只能成为他的臣民。因为我喜欢的是你龙大河。他的家庭很不如意,因为革命他的妻子成了残疾;因为革命,他和妻子分道扬镳了。现在他来到了小尨河,和他一起工作是多么舒畅,多么痛快淋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喜欢的只是一位英雄,而不是男人。因为你才是我永远爱着的男人。” “海燕!他一次次地表扬你,支持你,甚至要把模范学生的名额给你,被我拒绝了。我知道你非常敬重他,没想到你这样倾心,为了支持他的工作,情愿把学校的树毁了!情愿把天翔送给了婶子,情愿一次次地去伤害我的心!” “嗨!他许多方面比起你优秀……我想对你说,我不想隐瞒,因为你是我心爱的大河。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你要尊重我,不要在别人面前弄脸色,好像你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上床似的,我一怕世俗的利剑刺杀了我们的友情,二怕世俗的污水脏了我们纯洁的爱情。” “什么?你在数落我?” “大河,我知道你醉酒,都是因为我。我知道你很在乎我。” “不全是!” “龙大河,接触龙永图,我比你多。他的工作风格,讲话风采,更令我心醉。我听人说他的被子现在还没有拆洗。而他的爱人还认为他有了年轻貌美的女人,他是一个忠于革命、忠于婚姻的男人,可没有谁去帮助他。” “你的意思是去他那里帮他?海燕!” “嗯!我决定去帮他,不知为什么,可能是他忘我的工作精神,牵动了我的怜惜之心。大河,他从娘家搬到党委,那被子早就该拆洗。你就放心地让我帮他吧,洗洗被子吧。那样我的心里一定舒服些。所以我求你。”尨海燕说着抓住龙大河贴在胸前的手说:“大河!相信我。你要答应我。我相信你是最爱我的,一定能答应我的请求。我知道,你也相信龙书记,相信你的妻子。我明天去拆洗了被子就舒服了,只一个中午。我想那名额就搞定,我也想当老师。因为那样我才觉得和你般配。” “不是我不相信你和龙书记,只是我不能允许你去他那里。”龙大河抽出了揽在胸前的大手,很果断地说,“好吧。我就是不相信他,但总相信燕儿。” 尨海燕轻快地在龙大河的脸上吻了一下,哝着性感的嘴唇撒娇地说:“大河!我要你明天陪我吗?” “好!好!我答应你,睡吧。”龙大河突然转过头。 “大河!你嘴里说的和心里不一样,你的心跳这么快,一定有心事瞒我。”尨海燕搬过龙大河的身子,重新揽在怀里。 “没有!”龙大河拨开她滑腻弹性的玉膊,平躺在床上,“我一起和你去帮他。” “这么热得天,穿什么衣服啊,大河,脱了!”大意的尨海燕才想到龙大河还穿着衣服睡觉,就轻松地给他脱了鞋子,解开他的裤带,让他舒舒服服地休息一下。 尨海燕一边解大河的衣裳,一边摸着他的胸。她的眼前模糊了。她想到了另一个人。 在何书记的草屋里,在暗淡的灯光下,龙永图上身只穿了件背心给她讲起抗战的故事,背心的肩膀处依稀看见那落满刀伤和弹孔的胸脯,那里面证明着革命战士的英雄气概,也蕴藏着男子汉的力量和勇猛,尨海燕的心跳加速愈猛,滋生那种只有男女间的热浪,脸蛋奇热,那是坐在草垛里被龙大河揽在怀里的那种感觉。紧接着全身有一种热流涌过…… “大河,我以后不再喝那么多酒了,差点儿酿成大错。你看你喝这么多酒,是不是他们打你了?”尨海燕发现了男人的大腿上有几块像紫茄的斑纹. “没……没什么,只是摔着了……”龙大河怕妻子看见自己的伤痕而伤心流泪,编了个谎。 尨海燕怔怔地看着龙大河的脊背,似乎在忏悔草屋里奇热的罪过,那奇妙的想象的感觉突然消失了,唯有那起伏的胸脯还藏着猛烈的心跳—随之被一种愤怒的烈火所代替,又迅速升起对龙大河的愧疚和疼爱,她麻利地脱光了衣服,猛然将龙大河伤痕累累的躯体拥抱在温馨酥软的怀里,她知道龙大河不仅仅是肉体的伤害,而且他的心也被伤了,能滋补他身心伤痛的是她忠贞的爱情的热流。 “尨海燕,怎么啦?”龙大河急切地问道,感觉脊背上被泪水浸泡的伤痛。 尨海燕松开了龙大河,去橱子上取疗伤的东西,“大河,那瓶酒精呢?” “别找了,喝了!”龙大河吆喝着,让妻子回到身边,“我答应你去帮忙,但我不能答应你当教师。” “什么?” “你那点墨水还不亏了孩子啊?” “现在我不想讨论这个,看,把大河打成这样,我找龙永图让他评评理。不然,他们敢把你的副校长也捋了!”尨海燕柔软的手掌反复从龙大河的伤痕处滑过…… 第082章 拆洗被褥 第二天,龙大河夫妇早吃了饭应着朝阳赶着骡车去了公社大院,龙大河找一棵柱子将骡子拴了,二人一前一后到了龙永图的宅院。 龙永图因为单职工,就要了一间房子。“他们就安排一间房子啊!”尨海燕一见龙永图在屋子里忙活着,也不见外,说话干脆利索。 “一个工作组长要这么多房子什么用啊?过段时间还要回去的。” “要不,再回你家的闺房?”龙大河征求尨海燕的意见。 “那样还不知你怎样想?”尨海燕揭龙大河的伤疤。 他们的谈话龙永图装作没有听见,一边打开门锁,一边说:“我在尨家大院给您多添麻烦了。” “人家是书记,还是住公社大院有面子。”尨海燕嫣然一笑说。 “快进来!龙大河。”龙永图把龙大河夫妇请进屋子。 屋子里一张办公桌,一张床。床上放着两床被子,和蔼可亲地说:“你看被子上长满了绿毛红毛的,扔了怪可惜的,不如拆洗拆洗,将就用。你说我一个大老爷们哪干过这活儿?尨海燕愿做,恭敬不如从命啊!没想到龙大河也来了。” 话没有说完,尨海燕就打开龙永图的被子,铺在床上用剪刀去拆。龙永图忙着办公,龙大河坐在一旁,一边喝水,一边看海燕劳动的美资——随着针线的抽动,那袅娜的身体如同小尨河边摇曳的垂柳,俯身下去的空儿,由于领口过大,足以偷看胸前乱动的白兔儿。 尨海燕像是看见了,将身子背着两个男人。等拆过了一床,尨海燕将被单扔给龙大河,“帮个忙好吧。先放盆子里浸泡浸泡,然后到党委大院外的小河冲一冲。” 龙大河去浸泡被单去了,龙永图从文件包里翻出一元钱,捏在手里面带笑容地走到尨海燕前面,蹲下说:“收下吧。劳你和龙大河耽误工日。” 一元,那在当时的小尨河镇像龙大河这样的民请教师半个月的工资啊!那些走街串户抢刀子、磨剪子、凿磨、补鞋子的每天下来也不过二三角钱,还要二角交集体。[.超多好看小说]这一元钱也太多了吧。尨海燕见龙永图把钱放下,急忙捡起往龙永图的手里塞,着急地说:“我怎么要你龙书记的钱呢。我们家还有一坛子大洋呢。不能要!” “还一坛子大洋?你妈不是捐给学校了吗?你不要钱我不是剥削吗?”龙永图一把抓住她的手,把钱放进去。 “不能要!要你的钱太见外了。”尨海燕把钱塞进他夹在胳膊里的包里。龙永图迅速取出送进尨海燕上衣的兜里,尨海燕就抓着他的手往外拽,恰巧被龙大河看见了。 “我进来取点肥皂。”龙大河说。 龙永图骑着车子到基层去。尨海燕取出那钱大方地问:“龙书记给我们的工钱。大河,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怀疑他摸你老婆的奶子?” “无聊!这钱能要吗?”龙大河摸起肥皂走出屋门。 “哼!兴你大河与黄静槐一起喝酒。我们推来推去怎么啦?还副校长呢。”尨海燕自言自语回到被子上拆线。 这时候,黄金槐来了,笑眯眯地说:“是海燕啊!还是龙书记的面子大,能请来小尨河的美人啊!” “领导的命令谁干违背啊?还不是挨一顿揍!”尨海燕知道龙大河那一顿打少不了他的怂恿和挑唆。 “那是你们的家事!怎想到我了啊?你说说,哪个庙里没有屈死的鬼?二舅子打了妹婿,我倒成刽子手了。”黄金槐满脸地委屈。 “猪鼻子插大葱装蒜!”尨海燕头也不抬继续做活。 黄金槐弯着腰歪着头打量着尨海燕,淫荡地说:“你这脸蛋,这凸起的线条着实令人着迷啊!刚才你和龙书记扯扯拉拉的,我看见了。他有情,你有意。你们就结合吧。你跟龙大河有什么好?” “你这么急于给静槐腾出位子是吧。这个我让!要是再编我和龙永图的瞎话,就剪了他的嘴!”尨海燕霍地将剪刀插进被子里。 ………… 龙大河听到院子里嚷起来,抱着被单跑进来,见是黄金槐也不想理他,埋怨道:“冲什么冲啊!这大跨越搞的,满河里泡满了树枝、树叶,水也变味了。还是这里冲吧。” “还是去河里吧。要不得浪费党委的多少水啊!”尨海燕看着龙大河刚卷起袖子的大手。 “咱公社里的大小河都是社会主义的清水河,怎么脏了呢?”黄金槐有意用话套龙大河。 “‘大跨越’好啊!连这社会主义的河流都脏……”龙大河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看着黄金槐和尨海燕的脸。 “那就多揉上几遍再冲。你要诚心诚意地给龙书记洗。”尨海燕看着龙大河说,“把你臭老师、臭男人的架子放一放,就洗干净了。” “我要摆架子就不来了。这是公社不是家,也不是你龙家大院。”龙大河不是怕尨海燕不给自己留面子,而是担心她伤了黄金槐。 谁知龙大河这么一说,尨海燕倒来气了,“你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也让领导看看!”尨海燕来到龙大河的身边,要扒丈夫的上衣。 龙大河顿然大悟,才知道妻子让他脱衣的用意,“我的脊背怕晒。”但最后还是顺从了尨海燕,将上衣脱了,蹲在盆子边揉被面。 “这是怎么啦?”黄金槐站在龙大河的背后。 “你是主任,不知道?”尨海燕声音很轻,但分量很重。 黄金槐看那气势不得不说:“事情是这样,尨顺行玩游戏,龙大河不是他的老师吗,就打了顺行。谁知惹怒了尨老太,尨老太让尨海鸣揍了他。” “就这么简单?我今天到这里来就是要龙书记看看他手下的多么狠毒?”尨海燕道出了他们来的目的。 龙大河说:“这不能怪他们,我似乎说错了什么?被子拆了,也揉完了。龙书记回来冲冲、晒晒可以了。我们走吧。还需要准备明天的课。” “走?还上什么课?你站着比人高,躺着比人长,我念你是男子汉嫁给你,被打成这样就要走?”尨海燕不理解自己深爱的丈夫今天如此懦弱。 “老妈、二舅子打女婿又不是外人?”龙大河知道尨海燕的脾气,不想把事情搞大。 “谁也不行!”尨海燕的眼睛湿润了,将冲洗的被单扔在水盆里。 “尨海燕!这是家事,我怎么管得着啊?”黄金槐帮着尨海燕去压水。 “什么家事?要不是你造谣生事,大河会喝那么多的酒?要不是逼上门,老妈、二哥会打大河吗?这叫借刀杀人啊!”尨海燕越嚷越厉害,顺手将黄金槐压的水泼了。 “这是尨家人打女婿,关我们啥事啊?”黄金槐据理力争,站在井台上把持着压水井。 “大河,我们去小尨河吧。人家说了算,井水我们不用了!”尨海燕从井边端走水盆,取出湿淋淋的被单。 “都是一个天下,一个‘大跨越’,那小尨河也好不了。社会主义的河流都被乱砍乱伐搞成污水河。”龙大河又把水盆端到井台上,去推黄金槐,“走吧。水我自己来。” “社会主义的河怎么成了污水河了?”黄金槐上纲上线了,“杀了几棵槐树你反对,如今怂恿妻子到公社,围攻党派来的工作组领导同志,你这是反对‘大跨越!’反对人民公社!小尨河是污水河,什么用心?是在指桑骂槐。你回去马上写一份检查……” 尨海燕跑过去,一把将被单从盆子里拽出来左转右转将水拧出来,又扔进盆里麻利地端在胸前,放到骡车上,纵身一跃跳到车辕上。龙大河一看急了,跑过去跳到车上,出了党委大院。 骡车刚越过槐树林,骡子伸着脖子直叫,在槐树林奔河口拐弯处,一男子头枕着自行车大睡。尨海燕勒紧缰绳,跳下车子走到那男子身边一看,傻眼了! “用不着管他,大概喝醉了,睡上一会儿便无事。”龙大河也认出那躺在那里的竟然是黄家岭的黄书记。 “下来,大河。帮个忙,不管是谁躺在这里不行,要是野猪、狐狸和蛇过来,伤着怎么办?”尨海燕好容易把黄书记的头从车上搬下来,可怎么搬不动他。 龙大河走过来,很不理解妻子,为难地说:“把他送哪里啊?那一天于槐江将醉酒的黄静槐送回家,她妈怎么也不开门。送党委吧,那金槐不是个东西!送往槐花岗和城市太远,我们还要冲洗被单。” “别在磨蹭了。我们把他先找一个地方醒醒酒。”尨海燕示意龙大河将黄书记背起来送往骡车。 龙大河将他送到车上。黄书记在车上连滚带翻,把骡车搞得左摇右晃,龙大河担心她驾驭不了,把她手里的缰绳要过来,说:“车子给我!你到车上扶好他,免得他乱动。” 骡车飞跑。黄书记起初乱动,后来倚在尨海燕的胸膛上,似乎感觉到了女人的温暖,舒舒适适地睡了,那鼾声响彻村野。 谁知快到党委大院的时候,尨海声骑一辆自行车往大院奔驰。那骡子和尨海声熟悉四蹄撒开将骡车拉进了大院。 那一天,全公社的大队书记和各部门领导聚在大院,等候尨海声来开会,却发现跑进来一辆骡车都围观过来。 龙大河觉得不妥想调转车头离开,尨海声已经站在车前了。尨海燕怕龙大河受委屈,就将搭救黄书记的经过说了。 “什么干部?能干什么工作?让你们去和村民谈心,喝上了!党委,大跨越,都让你们这些人丢尽了!”尨海声面对醉如乱泥的黄书记厉声喝道:“是自己走还是找人把你抬下来?今后谁再做这样丢人现眼的事,就从大槐树下滚出去!” 第083章 别了,大槐(一) 龙大河双膝跪倒在大槐树下,泪如泉涌。 从牛背小学到冬校、夜校,再到创办槐树园小学,他哪一样落在别人的后面?如今落得个被打的局面不说,好心送人却遭到了误解。黄家岭在全公社大会上被尨海声当众批评,丢尽了脸面。他们黄家还能让他留在中心校当这个副校长吗? 龙大河本来想和尨海燕一起走,但尨海燕正信心百倍地为创办幼儿园而工作,有龙永图和大哥、二哥的支持,一定干出个样子来。他越想越觉得:这样耗下去,不仅会毁了自己,而且会牵连到尨海燕。学校没了他,还有于槐江、何仙客呢。没有他在,学校也会安宁一些。他决定叩拜之后,就离开生于斯长于斯的大槐树了。 龙大河站起身,望着大槐树默默地祈祷:“请原谅,在你困难的时候,我离你而去……可我不能不走啊!” “社会主义的河怎么成了污水河了?”黄金槐上纲上线了,“杀了几棵槐树你反对,如今怂恿尨海燕到公社,围攻党派来的工作组领导同志,你这是反对大跨越!反对人民公社!小尨河是污水河,什么用心?是在指桑骂槐。你回去马上写一份检查……” 龙大河有一种预感,再呆在槐树园,不仅仅是挨打受辱的事情,恐怕要连累尨海燕和黄静槐她们了。上一次他离开大槐树,是为了到小尨山那里深造。而今天是为了躲一次灾难。小尨山他是不能去了,犯这么大的错误。至于去哪里,他也不知道,突然,他看到前面是一条坎坷、布满沼泽、荆棘的路!狂风怒号,他孤独地前行…… “你要走!去哪里?”尨海燕抱着翔子突然站在他的面前。 “没……没有!” “大河!别再骗我了,刚才你的祈祷我听见了。” “是,我不能不走。” “我们不走,行吗?”尨海燕惨然地恳求。 “你可以留下,但我不能不走。我不想给黄家写检查。”龙大河非常坚定。 “眼下群众办学的政治热情很高,党中央提出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号召群众运动,不久的将来我们东夷国像海那边的中国一样改变落后面貌,早日实现gongchan主义。现在的形势紧。龙大河,这几天你的态度和言论你或许不知道,但旁观者清。要不是我老妈出来,还不知你会什么样子?大哥、二哥能绕你,你不检查;黄家兄弟能放过你吗?实指望给龙永图拆洗被褥,我们好保住副校长的位子,我也有个工作,你当着黄金槐的面说那些无用的话干什么?一天耷拉着脸,好像你女人被谁诱惑了似的。” “打了我,还要让我感恩戴德?这比被打成右派什么两样?让岳丈门里的人打了!将来怎么抬起头?好了!好了!你不走,我走!” “龙大河!我要说,老妈教训女婿哪里错了?为这点事你要离开学校?” “我哪里敢生老妈的气?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可是那尨海鸣算哪路熊?拳打脚踢还不过瘾,还要在脊背上踏上一脚。那黄金槐和他们,绿柳串鳖算哪路货?拿我的话把上线上纲。那骡子怎么就跑进大院了?黄家那口气不出能绕过我们?海燕,我还能呆在小尨河?怎样当这个副校长?” “大河!别冲动。把黄书记送党委也怨我。你放心,黄家岭既然好那口,我们就提些好酒找他赔礼道歉。” “这不可能。”龙大河态度很固执。 “你就是离开,总该给孩子们告别吧。总该给我说一声告别吧。大河,我是你老婆。是你娶进门的黄花大姑娘!上次你不辞而别,丢下我和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又要不辞而别。你不在乎我,但你还在乎你儿子吧?” 在怀里的翔子被母亲这么一吵,吓得哇哇大哭。(.无弹窗广告)尨海燕怎么也劝不住,龙大河过去想抱起来,临走时看看翔子,正要去抱手碰到了尨海燕鼓囊囊的奶儿,尨海燕身子一晃,躲开了龙大河,说:“你还想孩子?他没你这个爸!是我在睡在床上,梦里一个魔鬼给怀上的!” “别吓着翔子!”龙大河这一说,翔子不哭了。 “天底下也没你这样的,连我们这些不识字的娘们都去运动,你就是奔着南墙不回头。”尨海燕说着,解开衣襟,慢慢地取出雪白的馍来,去喂孩子。 “我不走不行!今天在这算是告别了。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龙大河说着走到尨海燕的身边,替尨海燕送回那温热的柔软的馍,那眼泪就滴下去了。 尨海燕不再和龙大河争辩,一口气跑回娘家,“老妈,大河也是气糊涂了,自从二哥打大河之后,魂不守舍的。他就是他家那头骡子——犟!” 尨老太端坐在一张桌子前,抽着烟,正为尨海燕的事找尨海鸣谈,听到海燕喊,没理会她,却对尨海鸣说:“看来,大河确实受委屈了,龙大河的事你们还要多操心。” “我送酒给黄家岭,可是他怎么也不要。最后,我放在他家门口了。后来他还是收下了。”尨海鸣看看尨老太。 “收下了?”尨老太问。 “我亲眼看见他出来看了看,还是收下了。”尨海鸣肯定地说。 “那你还不替大河谢谢你二哥?”尨老太指使尨海燕说。 “我为什么要谢他?那酒说不定他自己喝了呢。他打了大河我还要感恩不尽?” 尨海鸣笑了笑说:“不揍他一顿,还不知大河说什么疯话?干什么傻事?” “啪—”尨海燕一记耳光打在尨海鸣的脸上,“大河就是错了?也到不了你来教训!” “你竟为了他一个混蛋打我?我是你哥!”尨海鸣抚摸着火辣的脸。 “你打了他,就是打了我的脸。我今天就是让你知道。”尨海燕说着又举起手,忽地扇了过去— 尨老太一把将女儿的嫩手抓住,“放肆!你还有脸在这撒野?要不是看我这张老脸,看你大哥的面子,他几个龙大河也早成了右翼派。如今他还不收敛,因为砍树的事去找人家,要不揍他一顿,说不定要跑到县里、省里……丢人啊!还人民教师?看不清国家大好形势。”尨老太放下烟卷,“他那牛性子不改,比他爷爷还残!早晚也会毁了你—你是他的尨海燕,别把他当孩子一样疼着、护着,要时时提醒他,就少犯错误。” “老妈!”尨海燕扑通跪下,热泪盈眶,“他也是公社小学的副校长,管着百多口子老师,也是有脸面和尊严的男人,他爷爷因为憋屈自杀了。现在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他打成那样!他都没有埋怨你一句。等醒了,他说被摔了,怕什么?怕我回来闹腾。说明什么?他想认我们这个家,想永远有书教。我来就是想让二哥陪个不是,给他一个面子,让他有脸面在大槐树下教书。你就随了我们心愿吧。就是你看在你外孙天翔的份上……帮这个忙吧!” “你想过你哥的感受吗?一个书记的妹子竟然与一个民师……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想你们有出息,没想到因为你、大河,我的老脸丢尽了!全县掀起大生产、大炼钢铁运动,连学校都要停半天的课。你们竟为了爷爷个人的恩怨和葬礼,请回那么多正在革命战斗的人送行。现在,教育掀起了村村办学校的‘百日奋战’,上级让大河在槐树园小学里办个中学,好好的机会他抓不住,却等候观望,以酒盖脸质疑‘冒进’!‘浮夸’!小尨河上上下下近百名教师,唯他龙大河是真正的办教育?他跑到公社大院,还跑到咱家门前闹腾。就是老妈允许他撒野,可黄家能允许吗?是我看不下去了,让海鸣揍他!黄家岭醉了,你们往哪送不行啊!送党委让他丢人现眼!丢的是黄家岭吗?不是,是黄龙槐!拆洗被子就好好拆洗,这一闹腾,外面说什么的都有!看你们办得蠢事!论政治龙大河就是一根筋,讲革命还不如一个上学的孩子!还想当什么中心校的校长,当好槐树园校长算是不错了!” 尨海燕见老妈越说越来气,含泪说:“龙大河的爸妈曾救过大哥的命啊!再说了,当初大河和槐江办学还是哥请去的啊!如今怎么啦,你们背着我大哥对大河如此狠心。” “你老爸生前是一个举人,有人追究他当年做过的错事,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可你大哥、二哥都在外面做官,海声留党查看,行政职务被撤职,工资由原来的19级降到22级,下放到我们公社当书记,现在让他去了槐花岗修水库。如果再被大河株连,会怎么样?现在海鸣当了中学校长,好歹都是咱自家人。他现在只是代理,你要理解他。” “妈!龙大河为教育被尨海鸣打了,够丢人的了!可二哥又踏在大河的背上……”尨海燕越说越难受,最后控制不住哭了。 “老妈,你听我解释……”尨海鸣站在老妈的面前,看着那饱经风霜的脸。 “……海鸣,你先出去。”尨老太让二儿子出去,把海燕叫到跟前,“我听何仙客说过,今年要分一批名额给农民,让这些农民进城。将来能留城里是你们的造化,留不下,回来当什么也光彩——为了忠诚于教育事业,放弃发财做官的机会。否则,你们想跳井可挂不住耳朵。走吧——”尨老太转过脸去,摆手示意尨海燕快走。 第084章 别了,大槐树(二) 尨海燕一听让龙大河进城笑了,露出两排白玉米似的牙齿。 “龙永图走了,临走的时候过来看看我,留下两张表给你们,说是在‘大跨越’立功了,当个工人没问题,他说让龙大河去更有出息,大河是匹犟骡子。”尨老太从怀里取出两张空白表。 尨海燕接过来激动得热泪盈眶,慌忙给老妈磕了头,“我替大河给您叩头了,妈!将来大河有出息了,一定先想到您。” “走吧。不管什么困难,这都是你们的家!进城的时候,去龙书记家看看。你们虽然不成夫妻,但人家把你当朋友。”一滴老泪落在那颤抖的拐杖上面。 尨海燕流着泪跑到槐树园,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粗大的古槐,龙大河光着上身斜依在树干上,肩膀的鲜血淋漓着,尨海燕扯拉着衣袖给龙大河包扎着,心疼地问:“怎么啦?大河!” “你看——!”随龙大河手指的方向,尨海燕看到了伤痕累累的老槐树。老槐树被砍的地方,浸出滴滴红黄色的泪痕,像是诉说龙大河的委屈与悲愤。 那一年,尨海声和黄灵槐假扮夫妇就住在老槐树下的破庙里,白天以教书做掩护,夜晚印刷革命报纸开展地下工作。由于汉奸的告密,鬼子杀进了村庄,情急之中,尨海声在龙大河父母的掩护下逃离了。龙大河的父母藏进了树洞里。鬼子放起了大火,熊熊的大火烧得噼里啪啦地响,滚滚的浓烟弥漫了村子的上空,树洞里依然没有动静。鬼子见老槐树烧秃了气冲冲地走了,然而龙大河的父母再也没有出来。?? ?“这老槐树的命运也够凄惨的,雷霹过,鬼子烧过,真没想到大跨越又遭刀劈。你没有给他们好好解释?”尨海燕蹲在龙大河的身边抹眼泪。 “他们来砍树,我死活不愿,他们说我破坏大炼钢铁运动,痛打了我一顿让我三思。你扶我起来!我要找于槐江。” “找他干什么啊?树是他砍的?” “想哪去了啊?我是让他来帮我保护好大槐树,槐树园不能没有老槐树。那些砍树的马上回来。快叫于槐江回来!” “放心吧。我和何书记、黄书记喝过酒,有人提出来连槐树园、银龙岭渡口的都要砍掉,被黄书记大骂了一顿,说是要给孩子们留下一片庇荫。说不定那些砍树的背着党委。一定你那句话顶撞了他们,他们才……” “我看我不能走了。”龙大河突然这么一说。 “说的好好的,怎么就不走了呢?” “海燕!我不能走,大槐树需要我,那里的学生需要我,还有槐江、仙客,我们像亲兄弟一样。我留在槐树园,他们少不了对我和黄静槐风言风语。她一个女人让她到何处去呢。我是男子汉,我想离开了,就没有谁再指责黄静槐,于槐江也用不着去猜疑,你也不会再因为她和我吵闹。可是,我错了,我这一走,黄家对我的坏,她黄静槐或独自把这担子扛了!黄静槐的压力更大了。她会发疯的……” “发疯的是你!这些日子我就怪了,爷爷的死都挺过来了,怎么二哥打你几下就要走!你的胆识和宽容哪里去了?现在才知道,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大河,你怎么那么傻呢。她静槐不会有什么事的,有槐江呢。你越担心她越添乱。没事的,大河。现在你和领导、老妈家搞得这么僵,你倒外面闯一闯,过段日子再回来。” “这个时候我去哪啊?海燕!起初,我被打真的想离开这里,可现在总觉得离不开啊!” “昨天踏你一脚,今天砍你一刀,我是你的尨海燕,我不能眼看着你再挨一刀啊!大河。” “恩!”龙大河应着。 “你只要愿意走,我可以试试。有一个人可以帮助我们。” “你是不是说龙永图。你拒绝了人家。拆洗被子又搞了那个场面,让人家下不了台。我看算了!” “我知道他不可能再帮我们了,但是为了您,我愿意去找他试一试。大河,现在全国各地从农村中招收农民工进城,我们先去找他。看在老妈的面上,我们没有过分的要求,他会不开介绍信?” 离开自己的家总有所收拾准备的,然而他们没有交换的自由,那点权利几乎没有了,连最后一分“自留地”划给人民公社了,最后的一粒粮搜尽,连锅碗瓢勺也搜尽了!现在只是天翔让龙三公看着不放心。 ………… 在尨海燕的再三劝告下,龙大河离开小尨河的决定不再动摇了。 一个乌云遮天的凌晨,尨海燕怀揣着天翔,和龙大河越过了槐树林。坟墓上的槐树砍光了!就连槐树园的师生们亲手栽植的树林,在尨海鸣的一声令下,只剩下一个个树桩在默默地哭泣、挣扎,竭尽全力地萌生新的生命。 龙大河夫妇到了河畔,他们结婚时栽下的“双人槐”也遭到了砍杀,“女儿树”被削去了枝头,“男子汉”贴着地面连主干也砍了。 “小小的槐树,碍着操他妈了怎么着?”尨海燕动起了国骂,泪流满面,依依不舍。 “那不过是婚俗,只要我们心里都装着对方,那心里的大槐就永远挺拔。”龙大河说着,到了渡口。 过了小尨河,见大雨就要到来,龙大河敲开了于槐江的门。 于槐江见龙大河的模样,猛地跪下,泪水直流。“大哥,是我对不住您啊!是我没有看住他们,我眼睁睁地看着一棵棵大槐树毁在锯下。这渡口的老槐树可是我们于家、何家的根哪!我一趟趟跑到渡口,我担心他们会砍了老槐树。结果怕鬼鬼来了,尨海鸣为了向黄龙槐兄弟表示忠心,树立革命到底的信念,带领小尨河中学十几名学生来了,他们非杀不可!我出来反对,尨海鸣说我立功的机会来了,要跟他走,就必须下狠心杀了这些树,这也是革命。不然,我是地主出身,黄家一生气,和黄静槐的亲事就黄了!” “这渡口的老槐树不是很好吗?”尨海燕安慰于槐江。 “多亏了何玉莲和何书记跑来,这棵老槐树算是保住了,没想到他们跑到槐树园把那一棵砍了,还砍了大哥您啊!”于槐江说着哽咽起来,要不是尨海燕在旁边,他定会大哭起来。 “哥和你婶子都知道你不想杀任何一棵大槐树。我们知道你。起来吧。” “我没有,但我没有去阻扰他。如果我想到他们去槐树园,我去找大哥,找龙书记,他们不会那么放肆。” “别说了!小弟到什么时候要用自己的头脑思考啊!”龙大河受伤的胳膊想去搀扶与自己苦战七年的小弟,“起来!站起来!你永远是我的好兄弟。我决定离开这里。” “怎么?书不教啦?” “嗯!” “新招的民师高小,初中,文凭比我们是高了些,但教学经验不足,需要我们带一程!” “我知道!但我还是要走!” “您去哪?” “城里,城里的劳动力紧张得很!我们许多农民去了城里。” “不——!大哥,要走让我和你一起走!”于槐江扶着龙大河被打伤的腰,说。 外面下起了雨,龙大河满脸大汗,忍着痛疼说:“你不是校长,他们不会拿你怎样?我走后,要学会保护自己,因为还有那么多的孩子啊!天翔快2岁了,也能离开奶儿。本来放给龙三公,他毕竟是个男人。婶子吧也看四个娃,不容易。所以天翔让你你妈给带着。” “大河侄子,你们放心吧。我这里还有一坛子小米。”于槐江他二婶非常乐意地接受了天翔。 “他会着凉的。就交给你吧!这教鞭子也交给你了,兄弟!”龙大河再三嘱咐。 “大哥!”于槐江颤抖的双手接过鞭子,“你的儿是我的儿。你去看伤吧!”说着兄弟俩抱头痛哭,鲜血染红了兄弟俩布满补丁的衣服。 “一点皮外伤,他们巴不得我死了!大兄弟,天翔就托付给你了!我替天翔……”说着尨海燕要给于槐江跪下,被于槐江拦住。 “不能让他们毁了老槐树,记住它不仅仅是为学生们乘凉的啊!”龙大河说。 于槐江二婶不停的抹泪,千叮咛万嘱咐:“大河,你们多保重,不管走到哪里,记住你们是大槐树的子孙。一定回来!” 银尨岭、金尨岭等河西的学生家长来了,自动聚集到渡口的大槐树下,千叮咛万嘱咐。这时候龙大河班级的女班长—何玉萍甩着小辫子跑过来,“校长,我们槐树园的同学给您的。您带上这支钢笔,多工作,多学习,将来回来教我们。” 龙大河看着捧在何玉萍手里的“英雄”钢笔,这是他的学生们凑钱买的,十四块多钱,那时候可买二十多斤猪肉。 孩子们的心意是无论如何不能拒绝的,龙大河收下了钢笔回头望着:河面上,树枝和树叶漂浮着,同学们坐在于槐江的小船上,往脚下的大槐树靠过来。 河的东岸,孩子们前呼后拥为他送行。 龙大河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向对岸频频招手,尽管大家走出好远好远,谁也看不到对岸,但在他们的心里,这种感情却拉得很近很近。 大雨倾盆而下,龙大河落下激动的眼泪,小尨河水悲戚地流着。 第085章 特别介绍信 龙大河衣兜里的介绍信被雨水浸泡了,好歹尨海燕怀里的那张表还完整。(.无弹窗广告)他们被于槐江又送了回去。 尨海声不在公社,自然尨海鸣以种种理由拒绝了。他们在槐树园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晨还是决定离开。 小尨河水漫过了芦苇荡,零星的莲蓬浮在水面上,鸬鹚和翠鸟在水面上飞翔。 龙大河夫妇正为过河犯愁,何仙客的骡车来了。 “你们还想走啊?”何仙客把他们拦住了,“你们开好了介绍信?” “没有!”尨海燕说。 “没有公社的介绍信,到了城里谁也不敢接受。还是回去吧。” “你看—我们还能回去吗?”尨海燕问。 “其实,大河哥说话注意些,没有过不去的坎!再说,有尨海声大哥帮着,谁也不敢再欺负你们!” “我大哥也是自身难保。下放的干部,他黄家兄弟根本不把大哥当一碟子菜。你说,我们怎么好求大哥啊!” “还有我何仙客!谁叫我是大河的兄弟,你是我嫂子呢!我去办!” 龙大河夫妇不想再让他帮忙。但没有介绍信,工厂、农场去不了,教师回不去,两人商量着让尨海燕在这里等,龙大河去公社办。 “你身子还不行,我去!”尨海燕要走。 “大河,你先等一会儿,我们去去就回。” “还是尨海燕留下,我去!” “大河,你怕我和嫂子在路上……还是我自己回去!你们互相看着,可别分开了!” “我真的不想再麻烦你。你对我的帮助,嫂子一辈子还不清。” “我也开介绍信,帮你找人签个字,盖个章。” “你开什么介绍信?”龙大河问。 何仙客脸一红,说:“看现在的形势,下一步忙着大跨越,谁管你结婚生子?所以很多人就跨越结婚,去办介绍信。” “谁家瞎眼的看上你?” “嫂子看不上,后面排队呢?开个玩笑,其实我还没有,先开张介绍信等着。” “还是你嫂子陪你去吧。” “看我的!”何仙客满有信心地去公社补办介绍信。 “兄弟,你回去看看翔子!”尨海燕走到车前吩咐。 何仙客先去了银龙岭看了看天翔,后去了小尨河公社,负责开手续的是尨海鸣,他死活不给龙大河开。“走吧。别说你来,就是尨海声来,也不开!”尨海鸣把话说死了,然后去抽烟。 “你看!你看!黄主任,我来得匆忙,忘了带烟了。以后,我加倍补上。”何仙客这才想到没有带香烟来。 “我这里有烟!”尨海鸣抽一支香烟传给何仙客,“以后,龙大河和尨家的事情少插手,免得以火烧身。我看你出身贫农,才告诉你。” 何仙客烟抽了一半,自然谈起个人的婚事。谁知尨海鸣一听哈哈大笑,说:“连个女人还不知在哪,开什么介绍信啊!” ………… 龙大河夫妇坐在她们植槐的地方等。 龙大河笑了笑说:“仙客,准办不成,我们的不成,倒连累了他。” “乌鸦嘴!” “刚才倒忘了,让你扮他的媳妇去开介绍信。” “你无聊,真无聊!”尨海燕等得无聊,捡了几块石头搬过来,将槐树桩围起来。 “你搬石头干嘛?” “这样一围,树桩就被保护起来,明年就能蹿出一人高呢。” “长了也是白长,还不砍了!这些人就知道折腾,一点儿不珍惜人家的血汗!” “说不定以后,他们号召植树呢。”尨海燕见龙大河要站起来,喊:“你就坐着,恢复体力。何仙客快来了。” 他们等了二三个钟头,仍不见何仙客,尨海燕提议到了县城可以找一个人。 “你找谁?海燕!” “这你别管,跟我走就是!” 他们到了河边,尨海燕指着滚滚的河水说:“水库还没修好就这么猛的水,看一眼都胆战心惊的,哪敢横渡啊!” 龙大河知道在渡口是过不了河了,已是初冬他怕水凉伤着她的身子;尨海燕也怕龙大河刚挨了打,身子被水一浸,准生一场大病。两个人为渡河犯难。 “今天,怎么不见船呢。你说于槐江,这狗r的,哪去了?”龙大河自言自语。 “你忘了今天周末,这么大的水他也不敢下河啊!” “这样的水,也只有他能开船下河。” “其实,他不想你走。就是何仙客也不想你走,他不是想帮我们开介绍信,而是真心实意地想把我们留下。” “什么?海燕,是不是你也不想走?你现在还来得及。” “什么呢?走,你到那里,我跟那儿。”尨海燕望着天空中飞翔的一对鸟儿说,“河水又急又深,对面的大槐树下还设置了铁栅栏。” “海燕,我们暂时走不了,你回去找大哥签个字。” “我们还是回去教书吧。你写一份检讨,你不好意思,我送去!”龙海燕紧紧抓住了龙大河的手。 “怎么又来了,你不愿意,我一个人走!”龙大河愤怒了,那气势就像小尨河滚滚的河水凶猛向前,谁也无法阻挡。 “那行!你做好心理准备,我找谁,你不要生气。” “行!海燕,只要你不去求黄家的人。”龙大河站起来。 “我们去工地。”尨海燕说。 尨海燕说的工地在槐树岗的东北角,小尨河因缺少灌溉荒芜着近千亩地,尨海声拟定一个草案递到县里,县里见工程太大,又请示市里,后来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市里向上面报告,还是直接批示了,决定在这里放一颗大“卫星”:在槐花岗公社和小尨河公社之间,修建尨城县最大的水库。其灌溉范围涵盖槐花岗、小尨河和小尨山三个公社,调集小尨河附近上万人轮流作业,更何况修好这座“跨越”水库,并非只占用荒滩野岭,还要淹没许多村庄的三千亩良田,除黑龙岭和槐花岗驻地之外,小尨河上游还要迁徙几乎一个公社的人口。 近两万农业人口的大迁徙决非易事。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槐花岗人和小尨河人宁死也不愿舍弃良田、进入丘陵连绵土地贫瘠的小尨山之中。困难是有的,但尨海声脑子灵活,扬言总有一天公社富有了,一定加倍偿还将迁徙造成的损失,让教师们带头、党员挨家挨户劝说,然后再用政治攻势和经济制裁相结合,将报名的、签字的这些人疏散到小尨山一带,剩下的大部分村民要到几百里以外的南方,那里有一个地方自然环境和这里差不多,但不知为什么没有人居住,于是各种谣言便传播开来。但是不去哪能呢?携儿带女,搀扶老人,那时有地排车的很少,大都靠肩挑到县汽车站汇合,那场面如何悲壮,哭声如何震天到今天都难以描述。是啊,槐花岗是他们不知生息了多少辈的故土;现在,不仅活着的要三文不折一文地变卖家当,还要挖掘坟墓将祖先的骨头,都要搬到一个陌生而荒僻的地方。不久,水库修成了,大水一泻千里,那气势足以把房屋、田野、大槐树……这里的一切永远地埋葬在深水之中!但是他们谁也无法抗拒残酷的现实,立刻被汽车和火车拉到了远方的新地方,放下,再徒步几十里去建立自己的家。多少老人、孩子将因为水土不服相继离开人世,随时酿成一场人为的大悲剧! 本来,龙大河满心希望来到这万人奋战的工地上,请求尨海声在一张表上签字,谁知他不签字,“现在正是用人的时代,一个人狠不得分开用。进城还需要等一段时间,现在的重点是建一座‘跨越水库’,既然学校那边用不着,就每天上午来,每天下午回去上课。” 在那个时代,龙海声像大家一样不会怀疑“跨越水库”的作用,因为中国人就是用手榴弹打败了原子弹,把美帝国主义从朝鲜打跑了;红旗渠的人民群众就是靠双手创造了奇迹!许多北京人都知道老一辈革命家参加劳动的情形和工地的壮观景象。一些崇拜中国的亚非拉地区的国家,比如东夷国,都纷纷效仿中国搞大跨越。尨城县就修筑也修筑了这样一个水库。但是他们不会知道这个“跨越水库”,筑成之后动用机器灌溉所耗费的柴油比卖粮食还贵;不会知道后来坝体轰然垮塌,滚滚的洪水带着对人的嘲弄和讽刺,哗哗地,依然从槐花岗望东南流去,丝毫也没有放慢奔向运河的步伐,几场洪水过后水库逐渐变成了一座土坝。更不会想到20世纪末的一次决口淹没了槐树园小学,导致十几名儿童葬身水中。但话说过来,现代化经济和都市的繁荣和发展,比如所需要的重要资源淡水,谁又能全盘否定那一段历史。饮水思源不知又对大跨越如何感想? 第086章 特别介绍信 尨海声有意刁难,或许是忙于指挥,始终没有在那张表格上签字。龙大河只好按尨海声的意思,每天和小尨河的师生们上午来劳动,下午回去上课。尨海燕辗转在几个幼儿园的管理之中。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水库工程即将结束。没有想到龙大河突然想回槐树园去。而更令人出乎意料的事,尨海燕却为了进城,催促龙大河再次到工地上继续劳动。 “跨越水库”正干得热火朝天:上万人汇集在一个个深坑里,然后再由几十个形状差异不大的深坑,组成一个偌大的深坑。在这坑里,有几百人手握铁钎、镢头……吃力地撬动一块块坚硬的石头,然后再用凿子、铁锤敲开。坑壁上跑下一个个男人,或抱,或扛,或挑,或抬,卖命地往坝顶上运。在这些人群里,参杂着许多带着铐子的人,据说是各地运来“右翼派”或“反革命分子。” 龙大河夫妇站在堆积如山的坝上张望。 这时,过来一个送水的老人。尨海燕走过去问:“大伯,我想打听一个人。”她所打听的人就是二哥二嫂给自己介绍的那个大官—龙永图。尽管当时,她无论如何不答应人家,而是因为年龄和地位的悬殊,她敬仰他是一个将军。后来传言说因为她嫁给了龙大河,尨海声为了给龙大河一个模范教师的名额,曾经保护尊崇龙槐公的龙槐德,不得不革职回乡。尨海燕觉得那人很威严、很刚直,对大河和尨海声的事情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所以为了龙大河她决定去求他。 “出龙泉了!水库出龙泉了!”龙大河夫妇听到喊声,向水库工地跑去。工地上人山人海,正用肩挑着筐,手推独轮车往高处运土。尨海燕知道黄龙槐一定在这里,紧跟着几个扛沙包的壮年汉子下了水库。水库底两个泉眼像济南的趵突泉喷涌而出,不多时已是半腰身的水。挖水库、鱼塘最希望遇上这样的泉眼。在挖掘的时候,先用麻袋装上沙土锥上,再抽水,再挖掘。等挖完了,再将龙泉上面的袋子揭开,那水库一定是水满满的。 这时候,从后面上来高大魁梧的龙永图、尨海声。他们大概来察看劳动情况,见黄金槐一手叉腰、一手摆着指挥下面堵泉眼的劳工,尨海声命令:“黄主任,我们下去看看?” 黄金槐喊人过来,龙大河以为喊他就过去了。 “你来也行!校长,按你所犯的错误应该和他们一样,你看那些戴脚镣或手铐的人,你下去了就和那些人民群众一样。我给你这个机会。”黄金槐指指点点对龙大河说。 龙大河也想脱,突然想到没有穿内衣内裤,工地上姑娘到处是,连衣裳没来得及脱,抱起劳工准备好的土袋子,就走。 “我们一起到坑里看看!”尨海声喊黄金槐。 “水太凉了!书记。”黄金槐站在尨海声的面前。 尨海声竟然一点面子不留,用脚将他踹进了水库。“就你怕凉,为什么不能和群众一起奋战?” 黄金槐被一块石头挡住了,再次爬上了坝。[] 尨海声将鞋子脱了,棉衣脱了,带头下去。 龙大河也要下去,被尨海燕拽住了衣服,“别湿了那一张表……还等龙永图开介绍信呢。”尨海燕帮大河掏出了那张表,小心翼翼地放进衣兜里,就要哭,“大河,要坚持,出来我们进城!” 坝上几个大队书记见尨海声下去了,也不敢怠慢一一下了水库。 黄金槐依旧站在坝上,看黄龙槐走过来想打个招呼,谁知黄龙槐满脸铁青地说:“怪不得群众反映你搞官僚主义,那个龙书记也好像对你没一个好感。搞大跨越这样大的运动,尨海声职位、贡献和群众的声望都远在你我之上,你却站在坝上逍遥自在地抽烟。” “大哥,我的腿关节确实有病,万一被水冰了。”黄金槐还是不懂大哥的意思。 黄金槐这腿确实有点毛病,那是爬人家的墙头被狗吓得摔下来落的。黄龙槐见兄弟无动于衷,龙永图又往这边走来,就将兄弟踹下。 黄金槐没有提防,连滚带翻“噗通”进了水坑,一把抱住了水笼头站了起来。那笼头里哗地倒了下来,从笼头喷涌而出,把龙大河等几个人灌了一身。 “你们都看见了吧。黄金槐老是这样欺负我家大河。”尨海燕望着龙永图和黄龙槐说,“就这样大河从不知道喊屈,小尨河容不下他,就帮个忙让他换个地方吧。” 龙永图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他怎么不相信她曾是尨海鸣夫妻介绍给自己的女人。他起初和她在场地商量着建幼儿园,他就想过这个女人,但很快就否定了—也许何玉莲介绍的女孩是她婆家近门的一个妹妹。但今天,表上的照片和何玉莲介绍的照片一样,那上面的人和眼前的少妇基本吻合。他觉得她可爱,经龙大河的雕琢如此的成熟、甜美。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弯弯柳叶眉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脸不饰脂粉,却显得白皙,嘴唇不曾涂抹却也鲜红欲滴,上天赐予的柔美的线条勾画出一副绝美的身躯,原来淡蓝却已发白的粗布褂体贴地伏在她曲线上,高耸的地方藏着诱人犯罪的胸膛,盈盈一握的柳腰纤细得仿佛迎风河柳,而浑圆挺俏的臀部勾画炫目的弧形。 “让他们锻炼锻炼。”龙永图望着黄龙槐说。 黄龙槐掏出金笔想在表格签字,然后从衣兜里取来两张白纸开了介绍信,“希望你们不要辜负龙书记的厚爱。” 龙大河走来说:“只要能让我安心教学,那城里就不去呢。” “你看看,你老公还不同意呢。”龙永图诙谐地对尨海燕说,“人家非要扎根农村,干吗要逼人家到城里发展?都是革命嘛!干吗非逼人家去县城。我看这农村就不错吗!” 尨海燕傻了,她没有想到三个男人前后变化这么快。气得要过大哥手里的表格,唰地撕了! “这表格岂能随便转借的,尨海潮不去就不去,转借给了龙大河。何必让人家不自在啊!龙书记你说呢。”尨海声说。 “这样吧。当初尨书记、黄主任之所以不签字是另有安排。”龙永图说。 大家都看着龙永图。 龙永图捡起被撕碎的表格,诙谐地说:“尨海燕是想和龙大河一起飞翔,一张表格介绍信不够。龙大河能纵身跳进水库,也因为有一个好后台吗?给他们开两张介绍信。” 尨海声按龙永图的意思开好介绍信,对龙大河夫妇说:“龙大河在水库工地上干得不错,尨海燕在幼儿管理上也很棒,这次还评为红专分子,组织决定龙大河去校办工厂一边教书,一边劳动;你呢,尨海燕去校办农场,一边劳动,一边学习。要你们去荒滩大战――拣矿石、运焦碳、拉鼓风机,吃在工地,教书在窝棚,睡在炉旁。虽然苦了点,但摆在眼前的将是一条光明的大道。” “他们是让我们去红专中学教书、学习。不会又变卦了?”回去的路上,尨海燕看着龙大河先是激动后是担心。 龙大河知道那农场、工厂不过是大炼钢铁、开荒种田的场所,虽是勤工俭学,但尨海燕可以读书、写字;而自己呢,虽然不像其他学校在教室里教书,但半天、阴雨天可以上课。不管怎样,算是不错的结局了。听说,最近一些教师被打成“右翼派”也去那里去劳动改造,这一切能告诉尨海燕吗? “到那好啊!你可以一边劳动,一边学习,要好好珍惜啊!”龙大河惨然地一笑,心想:这一去,不知路在何方! 第087章 别时浪情(一) 夕阳落山,龙大河夫妇走进不透天日的野芦苇荡里。蒺藜、野葫芦爬满了芦苇杆,据说这里时常有拖着长尾巴、张着大口、瞪着血红大眼的狼。 “以前,小尨山的狼常到这里产仔。现在到处跨越,狼没了去处,就回到山上去。当然,有些怀上狼仔的狼,由于身子蠢笨不得不留下来。说不定,被我们碰上呢。”尨海燕这样说,和龙大河并肩走着。 “说不定那些公狼想老婆、孩子呢。要是下山来,你可要小心,遇到了一定不要紧张。”龙大河握住了尨海燕的手,那手心冰凉,他怕尨海燕吓着了,不再提狼的事。 “别比狼还要狠,常到我的工地看看,抽时间回去看看翔子。”尨海燕毛骨悚然地紧搀着龙大河的胳膊前进。 黄昏时分,他们走过了一片芦苇荡,到了一片空阔地。在小路的尽头民兵查得正紧,尨海燕怕再生事端,只好和龙大河沿着河坝向南走。 “能看到渡口的大槐树,就离银龙岭不远。”尨海燕还是对翔子放心不下,想回去。 “随你吧。”龙大河没有反对,跟尨海燕走。月亮挂在了大槐树梢,他们看着月亮走,好像迷了路,走着,走着,又转回到了大槐树。 银龙岭的谷场很大,一簇簇还没有脱粒的稻子,像一个个埋伏的哨兵簇拥在那儿,成群结队的麻雀趁着夜幕在稻穗上觅食,准备养得体肥膘壮,然后去交配,去产蛋,去喂食。那年月没有谁敢对亩产万斤的“卫星田”去质疑,恐怕只有这些麻雀敢于喳喳地争论了。 旁边刚脱粒的稻草,像绵软的被子覆盖着谷场每一寸裸露的肌肤。龙大河躺下去,稻草发出柔弱的轻微的摩擦声,就像情人在脊背上抚摩一样。“那亩产万斤的稻子是怎样能支撑起那十多岁的孩子的?是不是全队的稻子集中在一个地方?”他问尨海燕。 “你说要不是大跨越,我能去农业大学学字?你也能去大学教书啊?”尨海燕眉飞色舞,在龙大河的身边慢慢坐下,抚摸着丈夫头发上的稻草。 “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大学啊?”龙大河清楚那所大学不过是一片荒芜的土地,让上千人到这里开垦、种植。他不想打碎她的美梦! “龙书记亲自批准的一定好学校!听党的话没错。”尨海燕劝着丈夫,她觉得她有能力让丈夫在小尨河扬眉吐气,她觉得丈夫的性格到城里或许利于他的发展,从大哥的表情上,她知道那所大学就是他们的用武之地。 龙大河不想再和尨海燕辩论,到这时候了,他决定要到那校办工厂去。 他知道尨海声与尨海鸣等人的错误斗争中,尨海声处境孤立,步履艰难。当初苏联变修,世界革命的中心移到中国,蒋介石又叫嚣进攻大陆,英帝国主义和印度反动派相互勾结准备叛乱。大环境决定着小环境,东夷国的尨城县也如此。 尨海声很少去问政治运动,把主要精力放在教育革命上,业余也在研究马列主义理论,开展对修正主义的批判。自然小尨河大跨越运动就主要由黄金槐和尨海鸣等人负责。 “那里饭菜也吃不好。你好好照顾自己。”龙大河心疼着尨海燕,像关心一个孩子。 “海鸣哥说了,现在农业已经开始办工厂、商店、银行、服务事业,洗衣房,食堂、托儿所和学校,还要发枪练操。搞公共食堂更好,家庭都不做饭了。从前200多人做饭,办起食堂40人就够了,又吃得饱、吃得好,还节约了粮食。这靠什么?靠党的领导,所以大家要同心协力团结奋斗。现在赶上英国不是十几年,两三年就行了。这不是假的,钢铁、煤炭明年就可以超过。15年可以赶上美国,也用不上了,七、八年就行了。再有四、五十年就能进入gongchan主义。那时候,我们已是儿孙满堂的人了,要什么有什么。你说有多幸福啊!”尨海燕偎依在龙大河宽广的胸膛里,她觉得他们为了一个梦想一起飞向了天空。 “他说得你也信?!”龙大河说,“比如这稻谷吧。” “上面来了个领导问稻谷产多少?亩产1万斤。领导说,你们这里条件好,再搞搞深翻,多打些。你们用高产的事实,压倒了科学,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你们做到了。” 龙大河摇头表示不信,不可能的事情,“你没有种过地,这不是放卫星,是放大炮!” “你看过一幅照片吗?五位小女娃嬉戏地站在水稻秧上。” 龙大河风趣地说:“娃娃下来吧,站得越高,跌得越重啊。吹牛,靠不住的,亩产10万斤,堆也堆不起来的。一些人到底想什么?做什么?有人还荒唐呐喊,喝彩,要干什么?人民是骗不了的,敌人看了好笑。” “计划一亩山药120万斤,一棵白菜500斤,玉米、谷子3万斤,小麦亩产12万斤,地瓜30万斤,皮棉5000斤。这些将要发射的卫星庄稼,是迈向gongchan主义的人民公社殿堂上空飘扬的鲜明耀眼的红旗,也是人民公社才能竖起的红旗。” “那山药是灌了狗肉汤吧?”龙大河说,望着尨海燕那一双美丽的眼睛。这双眼睛像一汪清水,淹死了多少铮铮男儿;这双眼睛似一团烈火,熔化了多少铁骨汉子。当他执着地被淹死、被熔化,经历无数次锤炼之后,这双眼睛终于闪出一道靓丽的彩虹。她成了他的尨海燕,他拥有这双美丽的眼睛而幸福、快乐。 “大河,灌狗肉汤真的有效果吗?” “恩!那里提倡养狗,狗繁殖的快。其实,大跨越是人多力量大,老婆,你多繁殖娃也是对大跨越、人民公社的贡献。”龙大河说着,去解尨海燕的衣领。 “我们已经有翔子了,现在肚子又怀上了。两个不少!” “多子多福啊!最少也四个孩吧。” “那也要再等二孩一两岁了再要。” “有心数的人家早结婚,早生孩子。我看形势,以后想要也没这机会。我们不如现在再怀一个!”龙大河不知道怎样将尨海燕的衣扣解了。尨海燕的皮肤像鲜牛奶一样,又白又滑又嫩。 龙大河顺手去摸尨海燕硬朗的峰,却被尨海燕挡住了,“大家都在跑步gongchan主义。基础教育的实施,大家不再16、17岁结婚了,废除了包办婚姻,自由结婚,广大的青壮年男女,从小家庭生活转变大集体,都要等一等。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要孩子。” “谁想再要?我只是想你—”龙大河把尨海燕压在身下。 “你就是那下山的狼!嘴馋!还编谎言想我们?给你!”尨海燕心跳加速。 惨白的月亮慢慢落在西方湛蓝的天空,龙大河夫妇知道天亮要赶到那里。因为他是老师啊,党员啊。他要到那里去参加战斗。不管到那里都是清一色的男人,清一色的女人。“从明天起,我们却要夫妻分居……”龙大河抱紧了尨海燕。 尨海燕告诉他:“以后每星期天我找你。现在不行!如果何仙客的骡车来了多好!可是他在哪儿?” “他不可能这时候来。”龙大河去伸进她的裤子,轻抚着她的小肚子。 “我想到他们床下偷窥闹洞房,好可怕,好浪漫。”尨海燕喘息起来,结婚前两人在大槐树下羞涩地媾和,那种少男少女拥抱相吻的感觉让她终生难忘。结婚的第三天夜里她在痛楚之后飞翔在爱情的浪潮漩涡里,他们组合在一起,那青春的火力有增无减,她几乎每天沉迷在他娴熟的技巧、火热的激情当中,享受在爱情的幸福之中。 然而龙槐德的死,龙大河的被打,尨海声的回乡,龙永图寄来社衣的风波,让他们几乎没有了生活的欢乐。今天,当他们将被分到两个地方去工作的时候,才知道谁也难以离开谁。 尨海燕敞开心扉去接纳丈夫的狂放,由以往的被动向主动升华。两个人就这样热烈地吻在一起,尨海燕尽情享受着他的热吻和爱抚,顺着丈夫手的移动…… 龙大河眼睛里仿佛出现一个女人的裸体:完美的、匀称的、韵致的、馨香的、诱人气息的女人裸体。自己幻化成一匹饥渴难耐的狼,茫茫荒野里突然发现了一只温顺的羔羊…… 第088章 别时狼情 “大河,你轻一点,慢一点,我肚子里的孩子三四个月了!”她双手推着他的胸膛,松开了腰带。 “没事!我让你一年俩孩!”龙大河拽下了她的裤子。 “轻一点。但我们不能要孩子!” 龙大河慢慢地俯下身子与她的高地接触。那碰触的一瞬间,他的身子犹如触电一样惊惶,连神经骨髓一样酥麻地震颤、紧张、激动,等到跳跃的心平静下来,怔怔地呆了一会儿,脸上红得像醉酒,一个惶恐而羞涩的感觉,让他来不及思考、欣赏、向往、满足……任何体验和心绪都无法表达,唯有躺下去包揽她的全部,才可以将全身心的爱倾诉。他血红的眼睛,血红的唇和血红的舌呈现在女人的身体之上,他已经全部变作了一匹狼! 尨海燕起初还担心这一匹狼将自己吞掉,后来整个身子瘫在他的怀里了—她把自己,连同躯壳也给他了,她迎合着,喘息着,平时不出汗的她被细细的汗珠包裹着,在龙大河的精耕细作中被送上了天堂。 “我听到骡车的声音。”尨海燕爬起来,临风而立,一身飘逸的衣裳,垂着两条乌黑的大辫子。清丽的脸庞上,黑亮的眸子在月光下闪烁…… “昨天我来过,知道路不通了,在这等你们。走吧。我送你们!”何仙客控制着缰绳,骡车缓缓前进。 “送我们?还是领着领导去杀大槐树吧。”龙大河一想到那一片片倒下的槐树就上火。要不是看在他是尨海燕朋友的份上,早就狠狠教训他一顿。 “你认为我想啊?那不是形势逼的吗?”何仙客说着将骡车停下。(.无弹窗广告) 龙大河观察何仙客刀削一样的瘦脸,尽管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还是从他藏不下阴霾的眼睛里猜测到出现了什么事情。龙大河把何仙客拽着转过身,悄悄地问:“何老师,是不是学校出什么事情了?” “没有!”何仙客果断地回答。 “哪是大槐树被砍了?” “没有啊!” “哪是我?” “也没有啊!”何仙客见尨海燕过来,支吾过去,像是告诉了龙大河一些事情。 “太麻烦您了!多谢您能帮我这个忙。”尨海燕说。 “哎!别那么客气,我本来是想帮你们开介绍信的,结果被领导请去了,要把我调到县城炼钢铁,在那当会计。老师就让给了别人,我在校搞了交接,把你们忘了。” “当会计自然比社办教师强。”尨海燕说。 “没想到啊,要去我校办工厂啊!听说你们也去,就在此等你们。”何仙客说着去整理骡车,“我以前是不对,但哥婶要给我赎罪的机会啊!” “我大字认识不了几个,你说我到那地方能上学?”尨海燕一边询问,一边喊:“大河,上车!” 龙大河觉得自己就像一具没有思想和欲望的、僵硬的却还需要蠕动的躯壳,被尨海燕拥着上了车。既然何仙客主动认错,就应该宽容些,这才是小尨河的男人。他刚从对何仙客带人砍杀槐树的怨恨中解脱出来,又被离开学生的痛苦压迫着,他希望自己就是那片槐树林中被砍杀的一棵,能给孩子做成桌子的一条腿,甚至弥补桌面漏洞的一块木片。[.超多好看小说]可是他现在要离开他的学校、孩子,太自私了!他知道孩子们比大炼钢铁还重要,但面对尨家,面对政治,盼望着有一天能够转正,他又不得不去,绝望的情绪翻江倒海涌上来,像洪水猛兽在吞噬他的全部。 骡车在地头停下来,“海燕,这里是你的校办农场,下车吧。” 在一片望不到边的乱石堆里,深处是多年无人收割的丛生的野芦苇,蒺藜和野水瓢爬满了苇杆,芦苇荡里“嘶嘶”地爬过一条水蛇。在芦苇荡间的空地上,隐隐约约的是一片片野草,野草中凸起的地方大都是解放前穷人家或战争中无名英雄的坟茔,一只白狐正追赶着成群的野兔。 尨海燕突然想起爷爷讲过狼吃人的故事,看着这荒凉、恐怖的地方而毛骨悚然。“这那是学校啊?”她的声音里有一些颤抖。 “这是姑娘、小媳妇们劳动的地方,清一色的女人。”何仙客说。 “那……我更不敢在这里了。要是碰上蛇、狼什么的,都是女人怎么对付啊?”尨海燕抓住龙大河的手。 “要不仙客把她送回去吧?海燕胆子太小了,她怕蛇、怕狼啊!天天提心吊胆的,怎么劳动,怎么学字啊?”龙大河故意去激尨海燕。 “我怕什么?我什么时候怕了?”尨海燕心里怕但嘴上不服,不情愿地下了车。 龙大河也下了车,木然地看着尨海燕,知道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了,整个尨城县都在进行一场家庭革命。女人能做的事情不再男人做,老人能做的事情不再青壮年去做,男女老幼分开住,各自编在青壮年男子班、女子班、老年男子班、女子班、少年男子班、女子班里,他告诉她,不知何时他们可以回家。他把她揽在怀里,自己又一次变作了狼,他想把她吃掉,连一根骨头也不剩下。 “大河,我有点喘不过气来。”尨海燕从龙大河的怀抱里走开,朝前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本想狠狠地让龙大河再拥抱,再狠狠地啃她的嘴唇,就是脱了裤子她也心甘情愿。然而何仙客就在骡车上尽管装着什么没有看见,就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在这分开了,但心还在你那里。等你回校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去。我在这里等你!别忘了大河!” 龙大河跳上了骡车,频频招手。等看不见她的影子了,怅然地对何仙客说:“不知谁想这样的馊主意,男女分开?” “省的男女在一起搂搂抱抱,光顾得亲热了,谁想着跨越?” “你现在是光棍,当然不想。” “想外遇的骚娘们、色狼们才想分开住集体宿舍呢。”何仙客嘟囔着,“抗战时期,贼党就诬蔑我们gongchan共妻,现在不是给他们帮了忙吗?还是一家大、中、小结合得好。” “你说你嫂子也算大家闺秀吧。她从来没受过罪,她到了农场会怎样?”龙大河惦记起妻子了。 “刚分别就想啊!”何仙客说,“那里你放心,衣食住行、生老病死、学育婚乐,还有理发、洗澡、缝纫公社包了。还不时有领导关怀啊!不像我们下边的教育,唉!说不定什么时候……”何仙客戛然而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目送着尨海燕消失在茫茫田野里。 “仙客,学校出了什么事?”龙大河问。 “没有啊!”何仙客不想告诉他,怕他再出事。他也知道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但瞒一时是一时吧。 “你必须告诉我。来时你支吾什么?”龙大河一把抓住了何仙客腰,狠狠地一抓。 “现在正在上坡,过了这个坡我告诉你。”何仙客非常谨慎地抓着缰绳,鞭策着骡子过一个小桥。 “你马上告诉我。”龙大河非常坚定。 “请不要告诉嫂子。”何仙客赶着骡子。 “她不是去工地了吗?婆婆妈妈的,说。”龙大河又是一抓。 “昨天下午,公社大院组织教师‘交心’,尨海鸣表彰了嫂子等6名红专积极分子,于槐江也在内,充任了槐树园小学校长的职务。但有10名教师被打成右翼派。”何仙客越说越激动,忘了再喊一下骡子,骡车停在半坡上。 “回去!问问大哥。” “龙大哥,他们也不好表态,我问过他们。尨海声让我告诉你。你去农场不是教师,而是要好好改造。驾!驾!”何仙客鞭策着骡子上坡,那缰绳绷得很紧,霹雳啪啦地响。 “谁反对大跨越了?他们要干什么啊!”龙大河坐在车上,双拳紧握着,大喊。那愤怒的样子就像跑到小尨山的山顶上嚎叫的孤狼! “大哥,跳!”突然何仙客大喊,滚落在桥上。缰绳被挣断了,龙大河连同骡车一同栽到桥下的水沟里,还有拉车的这头犟骡子。 第089章 奔往营地 何仙客从沟外爬起来,大喊:“大哥!没事吧!”接着纵身跳进小沟里。(.好看的小说) “没事!”龙大河被扶起来,摸着嘴角上的鲜血。 何仙客拽起来骡子,嘴里骂着:“这驴r的!挣看着大哥大嫂眼馋,分心了,掉沟里了吧。把大哥的嘴弄破了吧。” “咋这么说?”龙大河抹净了血,“没事!我们快走啊!” “好好干,将来咱找一匹雪白雪白的马配对!驾!驾!”何仙客用骡子把车子拽了上来,“这驴r的,前面又没有母马,冲什么冲?把社会主义的红薯糟蹋了吧。”何仙客两脚踏进深深的红薯垄里。 龙大河的鞋子在泥水里踹破了,裤腿角也撕坏了。他取下鞋带子,一根捆在鞋子上,另一根扎紧裤脚,爬上了岸,看着红薯说:“没事!只是碾了一些,过些天生产队该收了,用不着培土了!” “被骡蹄子踹出了一些红薯,露出了土,就像婶子当姑娘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鸽子头……” 龙大河目不转睛地看着露出的红薯,倒不是想到尨海燕那对可爱的宝儿。而是颠簸了一两天,他们都没有吃东西。是这红薯引出他肚子里的馋虫子。可是这一片红薯是生产队里的东西。 “才分别不到一天啊!想那馍了!”何仙客认为他在想他的妻子。 “不是那个意思。”龙大河眼盯着红薯,这时候如果何仙客扒一个过来,恐怕他难以拒绝。 何仙客在地头上来回走。看你这驴r的,能否经得起香甜红薯的诱惑。龙大河这样想。 原来何仙客早看见龙大河的右胳膊肘受了点皮外伤,就近取了点蒺藜,“何玮是我一家子的人。他与这地方很熟,但还认真,嘴馋得时候,可千万别扒!” “我知道!” “这草能止血消炎。”用手拍拍给他贴上。 龙大河像个乖孩子任凭他处置,看见他的鞋子,笑着说:“看你这双破鞋还能穿吗?过段日子让你婶子做一双。” “不,不用!”何仙客非常激动地说,“我就是穿破鞋的命!”突然觉得话说错了,忙改口说,“婶子就是做一双新鞋,那,那也是旧鞋了!” “那为什么?”龙大河装作糊涂地问。 “婶子十五六岁的时候,早被你穿了!要是你真对我好,把那双旧鞋给我穿穿,知足了!” “到什么时候了开这个玩笑?好好工作,女孩的新鞋会有的!”龙大河说着,被何仙客扶上了骡车。 前面的路更难走,坑坑洼洼不说,布满了乱丛丛的野芦苇和扯不断的荆条,还经常蹿出狐狸、野兔之类,让你着实吓一跳。他们就在不知名儿的羊肠小路上游荡。龙大河看到眼前的荒芜,又想到刚才那一摔,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妻子,“你说尨海燕能吃得消吗?”龙大河问。 “她上上下下每一块肌肤、每一块肉和每一块骨头你还不清楚?我又不是她男人,我哪知道啊?” “何老师!大哥可是正儿八经地问你,你嫂子去的地方苦吗?” “是苦了点,可她是红专分子,到那里是当识字教师。” “她那本事我知道,当不当老师不重要,我总觉得那里的苦她受不了!” “在家里疼倒罢了。你们去场地干革命。她,你放心吧。大河,你要去好好改造才是。” “只凭一种精神不行,她哪里能干那么累的农活。再说,没有一个男人。” “疼女人直说,拐弯抹角的。放心吧,都是喇叭对喇叭。” “就没有一个话筒?”龙大河诙谐地说。 “倒有一个话筒,那是她哥哥—尨海鸣!农业大学的领导之一。他们兄妹不至于吧。”何仙客说。 “怎么他也去了?他不是小尨河校长吗?” “这年月什么都像做梦一样。一次‘交心’他却走了运。小尨河的教育完成的最早、最好。黄龙槐向龙永图一推荐,他就成了农业大学的副校长。” “那校长是谁?” “听说是县委的主要领导兼任。钢铁厂的厂长也是他兼职。不过钢铁厂的配角是一位女的,还不到30岁。不到20岁的时候就死了男人,如今带着一个小女孩过日子。男人们见了她就像蚊子见了血似的。男人怕诱惑,女人怕寂寞。大河哥,你这一去可别擦出火来。要是那样,可对不起嫂子!” 龙大河眉头紧皱,越听越觉得像黄静槐。但又一想,她一个普普通通的教师不可能这么快就当了副厂长。就耐心地听何仙客继续聊。 “你说这女人和黄静槐这么巧?” “中小学添了很多老师,但他们哪有教学经验啊?还是缺人手。仙客,你说我们能不能回槐树园啊!” “也许小弟说话不中听,你知道什么是右翼分子?”何仙客还是告诉了对他的决定。 “右翼就右翼吧,只要让我教书就行。”龙大河说。 “好多人被打成了右派。属于什么性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次除了右派分子,还有反革命分子,坏分子,是尨老太帮忙,不然你非和这些人一起被批斗。” “要是她我和你嫂子又给吵架了!” “放心吧,大哥!我来的时候,黄静槐骑车去中学呢。看把你吓得?” “我不过说说而已。对你嫂子那里还是不放心。” “有龙永图关照着吃不了亏。说不定这个时候,龙永图帮着她找铺盖、餐具呢。找好了,嫂子把他领进屋子里。然后搞点酒,两人诉诉衷肠。聊着,聊着天黑了,下起雨来,周围又没有其他人,龙永图往嫂子的身边坐下……驾!驾!”何仙客挥舞着骡鞭前进。 “原来都认为你花心,没想到你编出这样的故事……”龙大河啪啪拍打着他的后背。那骡子以为鞭子炸响,四蹄飞腾跑了下去。 夜幕降临,远处一座座像坟茔的东西隐约可见。再往前去,“坟茔”越来越大,越来越高,还有一颗颗通红的火球在顶上跳跃。火球越来越大,一眨眼的工夫,火光四射,把大地照得通红,那像坟茔的东西慢慢变成了像石灰窑的高塔。这便是大炼钢铁时代建设的土窑。 骡子向那地方飞驰而下。龙大河到了营地,正赶上何玮来视察。 何玮一点不摆做官的架子,主动去和龙大河握了握手,说:“你就编在这钢铁二营了,考虑到你们这些当教师的,我请示了龙书记。龙书记决定你们在这里担任教育任务。具体事情可以找黄静槐。你看——那是她的办公室。”何玮指着西北方向一间临时搭建的草棚,然后离开了。 龙大河的心跳加快,怎么她也到了这里,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了那间草棚,见门大开着就走了进去,果然黄静槐在,见他进来,二人对面而视,“你果然在这!” “大河同志,请坐!”黄静槐让龙大河坐在一个小板凳上,介绍她来的原因:“现在的重心就是从农业向工业转移,实现钢产量1070万吨是压倒一切的中心任务。几乎所有的农民停止了秋收,所有的师生停课,编成民兵连排。所以我们也来了!” “我被编进你的二营?”龙大河问。 “不错!你和尨海涛以三五个窝棚为单位进行授课。尨海涛负责政治学习,并兼任包括自己在内的副校长。你呢,负责识字任务,要听从尨海涛的安排。但这个任务是在晚上或雨天完成,平时你们任务还是炼钢。” 龙大河刚一落脚,“我听何仙客说你来了!”尨海涛领着几个青年过来看。 龙大河愣了,把尨海涛叫到一边问:“海涛,你们不是还没有毕业吗?怎么也到这里?” “老师你说龙书记知道吗?我们还都是学生却被送到这儿炼铁。我真的难以理解。”尨海涛指着那一片片像营地的土造炼铁炉。 龙大河望着红彤彤的烈火把天地照得透红,炉子的旁边是那些从各家各户“请”来的“废铁”,有的锅勺根本没有用过,还有的可以说是刚从出厂不久的农具……面对自己的学生,对学生的棘手问题没有回答,他只是想把这样的问题留给学生,“你说呢?你和尨海涛都是槐树园最好的学生,这样的问题或许不是你们能够解决的,但是我还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看历史,许多官员以隐瞒作弊,虚拟浮夸等手段欺骗上级官员,集体哄骗“皇帝”。在中央和群众之间设置一道互不接触的厚厚的高墙,然后随意给“皇帝穿上新装”,随意不顾民情“拔苗助长”。他们怕领袖说他们无能,便集体团结一心,大放“火箭”,来一场吹牛大赛。即便有一天首长来找群众谈话了,他们安排一些貌似群众的“演员”来摆平。龙大河看着学生满脸的无奈,发出无限的感慨,他本来懂得这些但不想和学生讨论这个问题,他知道在那个年代是不能随意讨论政策的。这一点来说,他的爷爷和他的教训很惨痛! 尨海涛等着老师的高见,他想让老师帮助他领会这场运动。可龙大河站在工地上,凝视了半晌,问:“来时顾不得吃饭,有饭吗?” 饭菜是胡萝卜加玉米渣儿熬成的粥,两个窝头,加炖干白菜,里面一点油水没有。 龙大河吃了点东西,便捡起铁锨、镢头、铁犁和铁锅堆在独轮车上,刚要走,却舍不得将那崭新的铁锅送到炉子里炼掉,他放下车子,把那锅小心的放在一边,见尨海涛还在那里等他,就喊:“走吧,好好干,做个好战士。” “老师,你放心。”尨海涛和战士们投入了紧张而热烈的夜战。 【温馨提示】为感谢新老朋友对《师道官途》的支持!傍晚前后还有一更。望多宣传!多支持!让点击飙升!哈哈! 第90章 烤红薯的味道 上完课已经是半夜了,龙大河累得支持不住躺在尨海涛的窝棚里。一天的劳累,加上初次干这么体力的活,他的确受不了。 “老师,你说这么干不累死也得饿死!”尨海涛又禁不住发表感慨。 “你说尨海鸣那个素质怎么能当这个炼钢厂的营长?我怎么就编进尨海鸣的营?我怎么就对学校参加大跨越不理解?起初,尨海鸣不好好的当他的中学校长,和黄金槐串通一气,组织学生到处乱砍树木,还说是最好的劳动教育和政治教育。那个时候,还能一三五早上文化课,二四六早上政治教育;还半天的学习,半天的劳动。到后来,跨越水库,中学一去参加,一个多星期的课全停了。现在更好了,跑到营地来炼钢铁。”龙大河竹筒倒豆子似的发泄内心的委屈。 “好歹我二哥是营长,让我当组长。不然,我耐不住这里的苦早溜回去了。”尨海涛说。 “现在全国都这么干,你能跑那里?既然来了,就好好表现吧。我支持你,当好你的兵。” “二哥说让咱们公社派一个人来教书,没想到是你来。让学生管老师,真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是老师的骄傲。” “可你永远是我的老师啊!” 龙大河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干他的活。 等夜半休息,尨海涛把龙大河叫醒,“老师!白天欠你的。” “你没有欠我什么啊?”龙大河坐起来,披着衣服。 “可我觉得你要是不跟我去,我晚上睡不着觉。” “那你给我说明白。”龙大河说着要躺下。 “就给学生一个补过的机会吧。”尨海涛说着去拽老师。 “好好!”龙大河下了铺,跟着神秘秘的尨海涛走出休息的窝棚,来到一个炉子旁边,先是一股红薯的香气扑来,后是白菜的甜味直沁入肠味。 “下午没能好好招待老师,现在补上。”尨海涛拿着一个熟红薯替老师剥了皮。 或许是龙大河太饥饿了,竟然忘记问学生从那里搞来的这一顿美餐。 “一进食堂冷飕飕,一两炒面二两粥。真没有想到工地上也这么艰苦啊!”龙大河说着不由想起在家的老人、学生和天翔。 “老师,我觉得吃食堂无罪。以色列人、红军的吃食堂已经证明了吃食堂有利于培养团队同甘共苦的精神,利于打胜仗。可我们的大食堂凭票供给,非离心离德不可,如果断了粮道,定散无疑。” “粮道还断不了,那么多稻子、小麦、红薯。”龙大河顿时感到这一顿饭来路不当。经他再三追问,才知道是学生从红薯实验田里偷来的,那白菜是学生没有舍得吃给他留下的。那红薯刚好塞进嗓子里,差点把龙大河噎死! 尨海涛急忙找了一搪瓷缸子凉水过来,“老师,喝口水吧。” “啪”的一声,缸子被打翻了,摔在地上。龙大河打了缸子缓过气来,在痛苦和愤怒中,砸了铁锅,“田里那么多的粮食,老百姓没有动,你偷来了!老百姓把饭锅交给我们,让我们炼铁的,可我们……” “丰收的粮食没有劳力去收,让老弱病残、妇女儿童去收。大豆收晚了,都掉在地上,几场雨过后满地豆芽;玉米收晚了,玉米秆子上爬满了吃玉米的老鼠;总算红薯保留下来,可是学生们怕完不成任务都将露在土外的红薯拍进土里,那么多的红薯埋在地里,都浪费了!我不过从丢掉的粮食中拣些来孝敬老师。”尨海涛将心里话告诉了老师。 “不是还有学生复收红薯吗?学校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啊!”龙大河说。 “老师不是地球人似的,我们东夷国这还是轻的,听说海那边的中国还厉害。” “不瞒你说,我们足有两个星期去了水库。至于漫山遍野的红薯还是来时路上看到的。骡子踹出来几个,我和你何老师舍不得吃一个呢。现在是忙,领导会安排劳力回去收拾的。” “往年丢在地里的很少。现在丢在地里的到处都是,中小学生根本顾不得那么多!还不是白白冻了!烂了!他们不去拿,做饭的东西没了,还冒什么烟?我们拿来还不是添饱肚子为炼钢铁多做贡献。再说了,那么多红薯露在外面,不收,冬天会冻坏的。” “冻死迎风战,饿死不弯腰,老师教你们的,都忘了?就是红薯全烂了,我们也不能!亏你还是……”龙大河突然想到骡子踏进的那一片红薯地。他觉得检讨的应该是他自己,想克制自己,控制一下情绪。 “炼不出来无所谓,也用不着拿家里的锅充数?他们不是执行党的指示,是借执行之名,行不执行之实,这不是成全党的事业,是破坏党的事业,彻头彻尾的破坏!我们拿即将烂掉的红薯充饥,拿即将回炉的铁锅用,什么错?他们的烤牌吃不了都坠墙头了!谁管?” “怎么你偷红薯还有理了?!”龙大河这样的口气是想责备学生没有必要,想同情他觉得是他自作自受,因为尨海涛要不是自己要求,谁也不会让他到这里来。 “偷红薯倒有理了!”尨海涛听有人批评他,先是楞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这仿佛他裸露在众位炼铁的战士面前。他见何玮走过来,颤动了一下,惊恐而悲惨地望了何玮一眼,卑怯地向龙大河的身后缩了缩。 “他还是个孩子……”龙大河想给尨海涛求情。 “当教师不分身份,不管他是公办,还是社办;当教师不分他教什么,教小学还是教大学,教学生还是教农民;当教师更不分年龄,像龙槐德,还是龙大河、尨海涛,只要你教了,你就是老师,老师要有老师的样子。红薯一事要是农民知道会是怎么样?党中央、老人家发动的大跨越就会败在……尨海涛从今天起不再担任红专学校教师的职务!” “是我肚子饿得慌,我让海涛去搞的……” “龙老师,别替他顶罪了。”何玮根本不信。 龙大河把何玮拽到一边,不管龙大河怎么解释,何玮总是不能原谅。 “要不是大哥让我来,谁愿意在这鬼地方和愚民搅和在一起?我走!”尨海涛这头犟驴撂下话就走。 “海声让他在这大火炉里锻炼成长,看来我难以完成他们的交待了。”何玮望着气冲冲离开的尨海涛,问龙大河:“你打算一直干下去?” “我本来是做梦来,没想到刚到给您惹麻烦了。我没有看好尨海涛,他做了这丑事。如今他走了,我也该离开了。”龙大河凄凄地说。他感到非常难过,感到无比的无助。他知道他是一名战士,不是来安慰,更不是被安排来的,他只是这样普通的一名炼钢的战士,第一天来却给领导和学生制造了这么多麻烦!他非常自责。 “尨海涛偷红薯你不知道?当然了,你发现后批评了他。但要负次要责任的。” “我毕竟是他的老师,犯这样的事情我还能留下吗?” “你不要想那么多。”龙大河看着领导犹豫了一下,其实心里一直再想,不要那么多事了。 谈话就这样结束了,这时候他至少想清楚了一件事情,他应该最大程度的干好自己的活。在这里他没有资格想那么多,更没有资格关注学生的成长,党既然让一个即将毕业的学生放在这里来培养就一定有他的目的。他应该收起所有的情绪,做好份内的工作。 第二天天还不亮,在一声号角声里,他又推起那“废铁”送到炉子那里。他尽力的谦卑的做着,不苟言笑。他觉得这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因为他的爷爷的故事而鄙夷他,唯一关心他的学生也让他砸了面子,他这样默默地想,哪里是他的路?尨海燕现在好吗?于槐江还好吗?学生们还好吗? “你车推哪里了?” 龙大河猛一抬头,车子已经碰到何玮的膝盖上。何玮摸了摸膝盖,命令道:“想老婆、孩子回家去,这里是工作战斗的地方!” “我知道尨海涛扒了社员的红薯,是我这当老师的错!这特种教师我干不了!您开一个介绍信,我回去教书吧。”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认为这是集市啊!你以为这里的职工谁都能教的?要不是你老婆在龙书记面前求情,龙书记批示,我懒得让你当这个教师?”一向和善的何玮却发起火来,“你在这炼不出钢铁来,永远别想进学校的门!” “谁对龙大河发这么大的火?红薯的事是我这分管领导做得不够好,忘了分他的饭票。尨海涛怕龙大河挨饿,就做了傻事。离开的不是尨海涛,不是龙大河,应该是我。让龙大河留下,我走!”一向温柔的、和蔼的黄静槐发起火来谁也难以收拾。 龙大河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就推着车子离开。 何玮生气地离开了。黄静槐望着龙大河推车远去的背影喊:“你要珍惜这个机会!好好对职工上好每一节课。别辜负龙书记对你的期望!” 龙大河把车子推得飞跑,将废铁送去回来,见黄静槐没有走,就说:“你说你走,能到哪里去?” “我也没想到我们会安排在一个营。其实,何玮不赶我走,海燕妹妹也会想办法让我离开你。” 尨海燕你怎么还这样?龙大河心潮起伏,总是担心远在农场的妻子。龙大河说:“她毕竟连小学都没上过,好多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见黄静槐隆隆头发要走,龙大河几步走到她的身边,说:“这个时候到哪?小尨河中学还能回去吗?” “大河,谢谢你!小尨河中学的教师我前脚离开,何玉莲就上任了。”黄静槐走几步停下,那亭亭玉立的身姿就像小尨河里挺拔的荷花般美丽、出脱。 第091章 龙大河抓贼 午间,龙大河推完废铁准备小歇,却发现一个漂亮少女围着那堆废铁转悠,来的时候身轻如燕,脚步如飞,可是离开的时候,细长的小手抱在胸前,胸部高高地隆起来,沉甸甸的像是揣着东西,一边张望一边慌张地疾走。 这少女是何玉莲的妹子,说是小时候被一条狼吓着了。她脑子虽笨拙但很刻苦,不久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很顺利地进了小尨河中学。按理说,这样一个道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时代,除了生计之外很少有人偷盗,何况一个漂亮的女生。 何玉萍跑到一块红薯地里气喘吁吁地坐在地垄上,将那沉甸甸的东西取下来,然后掏出洁白的手帕去擦拭着好像沾了什么灰尘的胸膛……龙大河背过身子不去看她,又怕她跑掉。等转身再去盯梢的时候,何玉萍已背着一篮子红薯秧向银龙岭走去。 龙大河就一路跟着她,发现尨顺行等几个槐树园的小学生在前面的路口拦住了她。她们像是有什么约定,尨顺行一双小手在篮子里乱摸着。 “几把红薯秧子什么摸头?上瘾了回家摸你妈去。”何玉萍比她的姐姐何玉莲更泼辣、大胆。 “要不把红薯沟里掉秧子的事我告诉何书记?”小小的尨顺行笑着威胁着大五六岁的何玉萍。 “掉了秧子”在小尨河一带泛指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因狗交配而借用的词语。何玉萍不傻,知道他不是开玩笑,而是要她交出偷来的东西,不然就一定难堪:不仅她和班长耿兆麟红薯沟里的事被揭发出来,而且还落个女贼的名声。任何人不准到营地里拿半点东西,否则就打着锣鼓、挂着牌子游街。这是父亲在社员大会上讲的。何书记历来公正执法,对自己的亲女儿绝不例外。然而,给他们吧,中学那三五斤废铁的任务就难以完成,也在耿兆麟面前没面子。想到这里,何玉萍说:“那龙大河老师看得紧,没搞着就跑出来了。以后想办法给你!” “真的没有?”尨顺行装出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那手已经摸到篮子底下了,他的心突地一跳,龙大河像一座大山早已站在他的眼前,他的手瑟瑟发抖,将窝在手里的铁块放下……十几双目光集中到他们的身上。 “尨顺行,你过来一下!”龙大河把他拽到一边,苦口婆心地教育他:“你干得好事你认为我不知道?你父母连一个名字没有留下就牺牲在解放小尨河的战斗中,尨海声虽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待你如亲爸爸一样,而你不好好学习不说,还处处变着法儿破坏课堂纪律。你说,不好好读书来这里干什么?” 再狡猾的狐狸逃不出猎人的套!尨顺行终于说出这里的起因以及他策划的恶作剧: 原来“‘大炼钢铁’的号召下来后,公社里的人们都积极行动起来。找矿石、砍大树、修‘鸡窝炉’,打响了一场‘土法上马’的人民战争。公社下令所有中小学也要加入这场运动。 那天,小尨河中小学全体学生在大槐树下集合,何玉萍摆着一对漂亮的辫子像往日集合一样跑到最前面,用那清纯而甜润的歌喉领唱: 满天放红光, 钢水奔流铁水淌, ………… 我们分秒必争, 斗志昂扬…… 他们跟着唱罢一支《为钢铁而战》的歌,轮到黄金槐讲话: 大炼钢铁是关系到我们能否超英赶美、早日实现gongchan主义的大事,其意义深远,现实意义十分重大。目前,“大炼钢铁”的形势一片大好,全国人民都积极投入到这场大运动中去。我们作为祖国的花朵虽然不能直接到山上找矿石炼钢,但可以捐献废旧钢铁吧。捐献废钢旧铁,就是把废旧钢铁交给工人叔叔回炉炼出优质钢来。所以,我们每一个学生都要行动起来,小学按年级段捐1-5斤,中学捐6-10斤废铁,支援这场运动。完成任务最大的学生我建议当班长! “捐献”废旧钢铁的任务一下达,同学们立刻行动起来,提着篮子跑到小尨河边,有的跑到跨越水库,从一些垃圾堆里,偶尔捡到几点废弃的铁皮铁块。(.无弹窗广告)第一、二天,每一个同学多少没空着篮子回来,可是到了第三天,绝大多数学生只能空着篮子回来了。为了完成两斤的任务,大多数学生便想到了家里“闲置”的金属器物。 尨顺行回到尨家大院背着尨老太翻箱倒柜地搜寻,然而那些能捐献的金属物品早已被大队来搜寻的人拿走了。因为尨家大院的家底比较厚实,况且尨海声兄弟的势力也远在普通社员之上,自然能藏下火钳火钩、锅铲菜刀之类,但尨老太看护得甚严,好多次都未敢下手。无奈之中,想起中学的耿兆麟同学曾在炼钢厂附近捡到了一些当年打仗留下的子弹壳和炼铁落下的小碎铁块儿,就独自笑眯眯地过河去找,找遍了整个坡,不见半个壳儿。 太阳落在槐树顶上了,已是最后一天了,如果今天下午放学之前完不成任务,那当班长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不能这样两手空空的回去,让同学瞧不起。尨顺行正要回去却看见不远处的红薯沟里那茂密的秧子在起伏翻腾,他常常跟何仙客捉过兔子。能捉到一只兔子也算意外的收获,他悄悄走过去,禁不住“啊”的一声:从沟里爬出光着下半身子的耿兆麟和何玉萍。耿兆麟穿上裤子就跑了,何玉萍慌里慌张地提上裤子,等遮挡好胸前蹦跳的一对小白兔之后,流着泪向尨顺行求饶:“你千万不要对别人说。” “那你帮我完成捐铁的任务,10斤。我要当班长。” “我到哪里捡这些废铁?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那我就抖出去!” …… 经讨价还价何玉萍终于答应替他捐铁,就借着剪红薯秧的机会将偷来的铁藏在秧子里。那个时候,每个生产队怕红薯秧子疯长了不结红薯,也为了社员剪些秧子,磨些豆浆做红薯秧渣豆腐,剩下的喂些家禽、牲畜。所以把红薯秧分给每一户社员,为防止个别社员看着红薯嘴馋,都对偷地瓜的惩罚格外严格。 “谁让你这么干的?”龙大河步步紧逼。 这一次,尨顺行不交代了,他考虑到说出去的后果。即使不说,龙大河也不敢拿他怎样,因为这个龙大河不是槐树园的老师了。 “你如果不说,我告诉你海燕姑,告诉你姑父也行。或者告诉尨老太,要不到党委告诉你大伯。” “只要你不告诉我大伯,我说。”尨顺行最后一道防线崩溃了,“还有,不能告诉我四叔。” “行!”龙大河满口地答应了。 “不是我四叔回家了吗?我们家谁也不想理他,因为他在营地上偷了生产队的红薯被何玮给开除了。我就想抓一个机会整整何家,给四叔出气。” “尨顺行,你能承认错误我们大家欢迎你。如果像你四叔一样,做了错事不知后悔,反而教唆他们继续干坏事,就不受大家尊敬。” “老师,你答应我的要求了,不能告诉大伯的。” “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龙大河看着尨顺行说,“你一定不要把今天的事和红薯沟里的事说给任何人。” “老师你说咋办我咋办,决不给咱槐树园的同学丢脸。” “再困难的时候不要去拿国家的财产。你们回去好好读书,不要再捡了。我会让领导把你们读书的时间还给你们。”龙大河从秧子里掏出铁块拖着疲惫的双腿沮丧地回到厂子,摸出钢笔给龙永图写信。 那捐铁任务什么时候完成呢?何玉萍和尨顺行一行垂头丧气地回到渡口下坐在大槐树下发愁。 这时候,一只小船从河心驶到了大槐树下,何仙客放下手中的船桨,拿起篙竿熟练地撑着船儿慢慢地向岸边靠拢。在他从水中抽出篙竿的那一瞬间,篙竿头在阳光的夕阳的照耀下反射出一道金灿灿的光芒,那是用铁做成的啊!霎时间,一个更为荒唐的念头油然而生。他没有把想法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班长。 何玉萍和同学们陆续回到了槐树园,而尨顺行却藏在一个角落里在默默地等待黑夜的降临。 当夜色悄然降临于大地,槐树园的师生们来呼喊他的时候,他没有出来;当尨家大院的家人和村民拿着手电筒寻找的时候,他没有出来;当几个村庄的大喇叭喊他快回家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出来。然而,等他们决定到附近公社寻找的时候,他不知从何处搞到了一把锯子,像一个精灵,大着胆子溜出来跑到渡口,毫不犹豫地直奔那只停泊在渡口的小船。 开船的何仙客都到远处寻他去了,他用不着担心害怕。篙竿头有一个用铁箍箍上的铁杵,末梢是用铁丝捆牢的硕大“爪钩”,两部分加起来足有四五斤重,不仅能顺利地完成“捐献”任务,而且比高年级一些同学要高。完成这个任务,就不仅仅是竞选一个班长了。 河边的鸟声,水里鱼儿的波茨跳跃,他无心去欣赏了。他对这河太熟悉了,听了听四周,摸黑上了小船,弄顺了篙竿,“呼呼”地锯了起来。那篙竿是槐木做的,锯起来相当费事,而且那哧哧的声音很响。他把那高竿没在水里,然后锯起来没了声音。没想到,木头湿了锯起来更难。但想到他的任务,为了能在同学面前逞强好胜,他磨破了手还是坚持…… 等到到把铁杵、铁箍、爪钩从篙杆上全部锯了下来,第二天的太阳已经升起,寻找尨顺行找了一夜的龙大河在小船里发现了何玉萍以及手和手腕都肿了的十岁男孩…… 【温馨提示】好多网站擅自转载《师道官途》,此小说字字句句是煽情教授心血凝聚而成,望这些网站尊重作者劳动,立即停止侵权行为!同时拜托各位朋友捍卫版权,到红袖添香搜索煽情教授《师道官途》 http:///a/45166或http://xxx/451665/ 第092章 尨海燕流产 棚子没有上锁,“哐”地一声,尨海燕拉开了竹门,见一位三十左右的青年妇女站在桌子前,笑眯眯地望着她的肚子。尨海燕开门见山地问:“说是来识字的,怎么天天翻地啊?” 尨海燕打量着眼前天生标致的女人,就是这位女人顶了她家龙大河模范的名额进城上了师范,而把龙大河留在了槐树园,被逼成了改造的对象。但转而一想,那名额是公公送给了龙大河,这跟黄静槐什么关系啊! “听说你生孩子,我家香槐妹妹还是去晚了,让你和翔子受那么大的罪!” “没晚,孩子、大人到很好!我谢谢你们!”尨海燕感谢之后觉得黄静槐来得突然,就问:“你不是从小尨河中学教书,也来此开荒?”? “从小尨河中学调出来像做梦一样,本来分管龙大河那里的钢铁厂的职工教育。也不知道是谁在龙永图面前怎么说的,我就来这里负责妇女的教学工作,兼管农场的考勤。” “静槐姐,那个炼铁的地方,都是男人,你去很不方便。再说我二哥你是知道的。再说,我们这里都是女人,让龙大河一个男人教女人很不方便。大河是犯了错误的人,而你不同,还是来这里好!教我们识字吧。” “给个理由!充分的话,我教你。” “龙大河老欺负我?黄老师!” 黄静槐忍不住一笑,“你们可是小尨河的爱情经典,他会欺负你?” “真的,他老拿我没文化,瞧不起我。” “现在不行!先翻地。地翻好了,高兴了,一定开课教大家学文化。”黄静槐撂下任务就走了。 尨海燕听说学文化,仿佛看到了光明,有了人生的目标就有使不完的干劲。她用铁锨、铁锹轮换着翻地,时时蹭到石头上,这样反反复复,修长圆实的手指挤压在一起,手指和手掌磨起了血泡,他仍不叫苦。 二三个钟头过去,地被她翻成了壕沟,快膝盖深了,但她仍然头也不抬地翻着、挖着,先是白净的额头上浸出了汗珠,接着笔挺的鼻子上、漂亮的脸蛋上已是大汗淋漓了。到最后感觉到胸膛也是一片汗水了,那饱胀的奶儿流出了奶水,淌在两奶儿间非常得难受。 尨海燕正干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尨海鸣和谁在说话,“银龙岭的干部群众不简单啊!小麦、玉米、稻子亩产万多斤,他们打倒了科学家,科学家做梦不敢想的他们做到了,这是一场革命啊!这明年的地瓜可不能2万斤,这是县里的试验田,要20-30万斤。” 说着尨海鸣、黄静槐陪着何玮径直向尨海燕走来。何玮要过尨海燕手里的铁锨,翻搅着土里的石头,很深沉地说:“创‘卫星田’不是空口号,要来点实际的。你这么干就不费力气了。” 黄静槐误解了何玮的意思,以为他批评土犁得太浅,就说:“我们把犁头由两寸加长五寸,这地方石头多,我们才让锨和镢头来翻,这样不行,领导有什么办法啊?” 尨海鸣以为黄静槐火上浇油,不给他尨家人面子,就阴阳怪气地批评:“要创‘卫星田’,就掘地三尺。你们才挖这么深,怎么能增产?怎么三五年超英赶美?你要深翻达一丈二。” 龙海燕没有想到二哥这么大的火,竟敢质疑起二哥来,“不是一、二年,也不是三、五年,而是十五年,甚至几十年。三五年?二哥你就吹吧,怪不得小尨河的牛越来越少了。” “你已经耽搁了一天,今天补过来。要深翻一丈二。少一寸不行!”尨海鸣对妹妹不留一点情面。 何玮见兄妹俩吵起来也不好去劝,站在旁边捡石头。 “哥,我真的有特殊情况。”龙海燕见黄静槐在身边,也给足了二哥的面子。 “不就是一个红专分子吗?别说是你,就是国家重要领导都和群众打成一片干革命。”尨海鸣又看看黄静槐和何玮,那话实际对他们说的。 “我们来识字,是为了更好地革命啊!”尨海燕对黄静槐说。 “给我好好劳动,不然别想识字!”黄静槐看见俩个领导都不高兴,又不得不批评尨海燕。 “我说的特殊情况不是哪个?你黄静槐也是女人啊!应该知道的。” “哪个啊?你要是我妹妹就给哥好好表现,向黄老师学习,向黄老师多请示。”尨海鸣的声音越来越高,容不得别人多解释,“你把这些犁翻的再挖。像你们这样搞农业是大失败,大垮台,明年是大减产。(.好看的小说)可我们要的是亩产30万斤,少说要亩产20万斤。” 一亩地怎能生产出20-30万斤的产量?土地深翻超过熟土土层会破坏地力。这些极为浅显的农业常识,对这样一位干部,真的就不知道,还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恐怕重要领导当初要求几十年完成的粮食增产指标,到了主要官员这里不是没有执行,而是执行的过了火。就是一年、二年完不成,也不要紧,只要吹出来就行。这就是他们的逻辑,这就是他们做官的秘诀。 “你们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这么多石头,庄稼种在里面也不丰收啊!”何玮放下手里的铁锨,去摸头。被尨海鸣先握在手里。 “尨主任你别生气,让海燕姐重翻就是。”黄静槐要过尨海鸣的头递给了尨海燕。 尨海鸣和黄静槐陪何玮走了,尨海鸣走时还带着一脸的怒气。 送走了领导,黄静槐踏着松软的土地,深一脚浅一脚地去查看其他人的进展情况,把何玮书记捡石头的指示传达下去。 一切安排就绪,她又回到尨海燕的地方,她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 尨海燕斜躺在她深挖的壕沟里,面如金纸,上衣湿淋淋的,裤子上沾满了斑斑血迹,嘴里轻微地喊着大河的名字。 黄静槐背起尨海燕,向工地临时卫生所跑去。 卫生所的大夫是个年轻的姑娘,是黄静槐的妹妹—黄香槐。黄香槐见姐姐背来一个半身是血的女人,像是知道事情的原因了,怨气地批评姐姐:“她,龙大河的媳妇!姐,她正在哺乳期,怎忍心她干这么体力的活!” “马上抢救!”黄静槐命令。 黄香槐按了尨海燕的人中和虎口,又嘴对嘴地呼吸…… 尨海燕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黄香槐,一滴清泪落在棉被上,拉着她的手说:“香槐,你让我怎么还你啊!你救过我两次命。” “快躺下,姐!”黄香槐将尨海燕按倒,给黄静槐递了一个眼色。 黄静槐去把门关好,替香槐去拽尨海燕的裤子。尨海燕拽着不放。 “都孩子妈了,就我们三个女人。”黄香槐说着,去准备工具。 等黄静槐上了门闩,尨海燕才答应把棉裤拽下来。啊!?黄静槐非常的惊讶。两条健美的长腿几乎被血染成红的了!在大腿的根处,毛发被血粘在了一起,后悔尨海燕拼命翻地的时候,没有去制止。 “怎来这么多啊!是不是和大河……那个大河也是……”黄香槐认为龙大河过猛的问题。 “不是,我可能怀孕三个月了。孩子大概完了!”尨海燕说着就想哭。 黄香槐用棉球将她大腿根处的毛发洗净,然后用温热的湿毛巾抹去她腿上的血迹,一个美丽少妇的下身呈现出来。 “这为什么不早说,早请示?”黄香槐拉过被子给她盖好。 尨海燕告诉她们:这次翻地,她也感到腹部的反应,也想向尨海鸣解释,但尨海鸣那种威严和公正无私容不得她再解释,说有特殊情况,究竟特殊在哪里,又不好跟尨海鸣细说,还是和大家干起来。这时候,她的反应越来越强烈,害怕顶不下来,再次想到了大哥尨海声。但怕影响了大哥的前程,再说他也不可能向尨海鸣求情,尨海鸣自然不会准她的假,她只好咬紧牙关,终于没有顶下来。 她躺在那张暂时属于她的病床上,除了卫生所暂时提供她的这张床,再也没有别的地方供她喘息了。她又一次呼唤龙大河的名字,担心他教书的身子支撑不了那繁重的体力劳动。她作为“红专分子”来学习尚且要深翻土地,差点儿搭上青春生命,更何况他一个被改造的人。转而一想,龙大河毕竟是一个民办教师,他干体力活绝对不会在地地道道的农民之下,但是他的性格,担心他像龙槐德一样。外出请龙大河的人回来说,龙大河出事了! 她昏睡过去,不再想,也不敢想,就昏睡着,近似死亡一样的睡着。她觉得自己在这张床上无休止地坠落,似乎下面是一口身深不可测的白雾迷梦的魔洞,她想抓紧魔洞边沿上的鲜血的刺刀,试图阻止自己这可怕的坠落。突然看到那底下游荡的小尨河。在白色的迷雾里,在无用的惊恐中,她看见龙大河就站在河边,她拼命地喊,迅速奔向似乎温柔的死亡。她继续坠落,河水包裹、冲刷、剥落着她,让她变成一条喊不出声音、频临死亡的小鱼,她就拼命地向上挣扎,拨开那重重阻止她呼吸、挡住她视线的迷雾,冲出河面,飞出那魔洞,睁开眼睛看见深蓝的天空、天空边升起的太阳以及天空下那一望无际的土地,她终于喊出龙大河的名字,这一次声音很微弱,但黄香槐医生还是听见了,激动地奔过去,拉住海燕的手。“大河有事不能来,你别担心。我已经派何仙客找去了。” “他正准备结婚,别求他了!” 当何仙客听说尨海燕的事,打电话一定要保全大人和孩子,一定要安慰海燕,龙大河不会出事。 黄香槐哽咽地说她没能够保全孩子。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又响了。黄香槐摸起电话,是尨海鸣打来的,“一个怀孕的母亲,谁让她翻那么深的沟?你们黄家就这么狠心!还有何家!” “尨主任,能保住大人已经是不错了!这件事不能怪姐姐和何玮。要怪就怪我的医术差。”黄香槐耐心地解释,感觉对方摔了电话。 龙大河亲自来了,“海燕呢?” “二弟,我在这!”醒来的尨海燕答应着。 “孩子呢?”何仙客问。 “病人需要冷静,安慰。”黄香槐起来。 “我冷静不了!我要看看孩子!” 黄香槐怕影响病人,带何仙客去看。当何仙客看着还没有埋葬的那个肉团,突然双手捂住脸痛哭流涕:“造孽啊,你龙大河毁了自己的孩子啊!”他的哭声像茫茫荒原的野狼的号叫,是那么苍茫而悲凉。 那一天何仙客一直在医院看护尨海燕,在家待订亲的黄晓槐多次派人捎来口信来催,没想到过度悲伤的何仙客无法控制理智,为了帮助尨海燕早日恢复健康,他竟然延误了订亲的日期,忍受着黄晓槐和同事们、父老乡亲们的猜疑。谁也没有劝他,也没有说什么,看着他一个人跑到小尨河边大槐树下,发泄着心中深处迸发出来的犯罪感。 【温馨提示】 好多网站擅自转载《师道官途》,此小说字字句句是煽情教授心血凝聚而成,望这些网站尊重作者劳动,立即停止侵权行为!同时拜托各位朋友捍卫版权,到红袖添香搜索煽情教授《师道官途》 http:///a/45166或http://xxx/451665/ 第093章 圣女情结 何仙客从医院出来没有去营地,而是回到了槐树园。 在大槐树下,他看了看。看于槐江趴在窗户上喊他:“这么多天干什么去了?派好多人找你,都不知道你去哪儿?” “尨海燕在营地上出了点事情……”何仙客解释着,疾步奔了屋子。 于槐江将长烟袋放在身边的饭桌上,生气地说:“为你—我们丢进了脸面。黄家多次派人来问,我替你打圆场,一推再推。后来,黄家岭亲自来了,我打了保票,可是你为了尨海燕,连媳妇都不在乎。” “尨海燕确实出了点事情,我在医院陪了她几天。” “她二哥是工地的领导,龙大河也离她不远,需要你陪她吗?” “尨海鸣太忙,龙大河在改造,也抽不开身子。我……” “所以需要你何仙客去陪着,听说是背她去了!” “我是她的朋友,大河是我同事,我的大哥,我能不帮她吗?” “大河能理解,能信任。可是你让一个姑娘怎么信任你?她在家,在学校等你好多天,你连个口信都不捎回来,白天黑夜陪着少妇。她能不多想吗?再说,你和尨海燕本来就有瓜葛。” “请不要侮辱嫂好不好?槐江,你可以骂我,打我,但不能对尨海燕乱说。”何仙客有些激动地说。 “晓槐怎样想?你去道歉,或许她能原谅你!你真实胡来!乱弹琴!” 何仙客起身就走,知道自己理亏,当着学生的面又不好意思多辩解。大清早挨了于槐江一顿训也应该。 “你开一下门,我错了,你听我解释。”何仙客拍着门。 “你谁啊?我没什么要听你解释?” “尨海燕浑身是血……你开门来,我给你解释。这次回来,我不走了,和你一起教书。” “嘭—”门打开了,从办公室里走出一位有身高、有脸膛的美丽少女。因为是冬天穿着棉袄,如果夏天她胸膛的高地一定会令人陶醉。她就是黄晓槐,为了订亲,三天三夜在校,就是等何仙客。可是,何仙客来了,她却又不想见他,因为他伤了她的心。[.超多好看小说]她等他,可他陪一个少妇也是三天三夜。 “有事吗?”黄晓槐故意问他。 他不吱声了。这个敢和女人开玩笑爬进结婚新床下闹喜房的男儿,竟然看着可爱的少女而心跳不已,一句话说不出来。 “没事,我上课去了!哪有你营地那么轻松,三天可以不去,一天可以溜回家打人家姑娘的主意。”黄晓槐容不得何仙客解释,端着粉笔盒进了教室。 于槐江也没时间和他闲聊,何仙客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等。等到第一节下课,于槐江进来了,抱起学生作业本走了,但黄晓怀没有来。到了第二节下课,于槐江说黄晓槐忙着改学生作业呢。一直到了放学,黄晓槐也没有回办公室,于槐江去请她到办公室陪何仙客吃饭。她说她一个女人家不能随便和一个男人吃饭。一直到下午放学,黄晓槐也没有回来。 “你去教室,她能吃你?想喝蜂蜜还怕蜂蛰了!”于槐江劝他。 他鼓起勇气到了黄晓槐的教室,见孩子们围着她听她辅导作业题,竟然回来了。 “那你就等到学生走了!等把学生送回去,过来接你。”于槐江和学生走了,临走的时候将门锁了,他知道黄晓槐有门上的钥匙,何仙客想走的话,需要黄晓槐帮忙。 太阳挂在河边大槐树的树梢,黄晓槐独自留在教室里,何仙客留在办公室里,互不相让。这个时候,大门彭彭踹得很响。黄晓槐听到了声音,跑过去将门打开,见三五个青年气冲冲地站在门外,柔和地问:“已放学了,找谁?” “找逃兵!”领头的说。身后的青年不容分说直奔办公室,“逃兵!何仙客你出来!” 何仙客认得他们,知道是营地上负责治安的人,想过去解释。 “不用解释,到工地上,海鸣会给你满意的答复。”领头的说。 黄晓槐跑过来,问:“你们怎么来学校抓人!” “他,抗美援朝的逃兵!近几天不在工地上,原来跑这里和你—” “你听我解释……”黄晓槐说。 就这样他们将何仙客叫走了。 黄晓槐觉得不对,何仙客俩个逃兵加起来,他们足可以整治他。万一他有个好歹,她怎么在学校、在村子里混啊!我要去解释解释。她突然想到她的静槐姐。也不知怎样跑到了营地,遇上了龙海涛。 龙海涛领着她见了黄静槐。 黄晓槐说明来的理由,黄静槐为难地告诉她:“这事儿,不好办。他也是个会计,有知识的人,怎么办这样的糊涂事!” “姐!事到如今,只能求你了。” “姐不是不帮你。姐在这里没权!一切事尨海鸣说了算。” “尨海鸣,尨海燕的二哥!仙客也是为了尨海燕,才旷了工。找他去!” “尨海涛因为何玮受了处分,何玮是何仙客的堂兄,尨海鸣是尨海涛的二哥。这时候找他?我看不妥。” “姐,何家对尨家有恩,尨海鸣不能不管吧。” “他的为人,姐不是不知道。你去,自投罗网,飞蛾扑火。” “你不去,我去!姐告诉我到哪里找他。” “卫生室!他几乎每天去那里。”黄静槐好像为香槐和尨海鸣生气,就这样打发了堂妹。 黄晓槐一个人去了卫生室,见龙海涛坐在这里,很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尨海涛不是走了吗?就把我推荐这里了。你先替黄香槐看着卫生室。她一会儿就回来。我出去一下,拜托晓槐姐了!”龙海涛说着一对虎牙一笑,那一笑确实让她心动。 龙海涛刚走,尨海鸣进来了,看见黄晓槐目不转睛地看着龙海涛匆匆离去,笑呵呵地说:“刚才那位青龙岭的龙海涛,是龙大槐和龙永图介绍过来的,要不要我从中撮合撮合。” “俺有了!”黄晓槐羞涩地低着头,那身后的长辫子确实好看,沿着曲线玲珑的脊背延伸到浑圆的臀部。 “哈哈!这么快就有了!” 尨海鸣的话把黄晓槐说的满脸通红,一直红到耳根。她轻轻地说:“不是,我说我有对象了。” “就他那逃兵?抗美前线跑回来的,现在又是大跨越的逃兵。如果追究他前面那个逃兵,谁也救不了他。” “主任!你听我说。我来就是帮何仙客解释的。他前几天帮尨海燕呢。” “前几天,我知道,不追究了!但今天—” “他回家订亲,向我道歉。我一天没理他,所以他等我一天,误了工地一天。” “不理他就对了。当一个破会计没什么了不起。你和她订亲亏了你这漂亮脸蛋和身子!”尨海鸣打量着她,甜言蜜语地说,“你们黄家姐妹个个出水的芙蓉,没想到你比她们更水性灵气。今晚就住在这里。好了,我还要开个会。” “何仙客的事,你别忘了!”她跑过去送他。 尨海鸣摸起电话,拨了拨,自言自语:“抗美前线的逃兵!炼钢铁的逃兵!,我马上办!马上!” “主任!你可要救救他!” “我和你什么关系啊?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可以报答你,叫我干什么都行!” “哈哈!我去开会试试。马上回来看你报答我的诚意。你等我—”尨海鸣淫荡的目光绕着她的身子扫了一圈,笑眯眯地走了。 尨海鸣的目光让她想起来就毛骨悚然。“他的为人姐不是不知道!”她想到了静槐姐的话。想到了他的那一双眼睛,像黑夜里狼一般的眼睛。她应该警觉到他回来的事情,她应该回到静槐姐那里去。然而,她怕走了把卫生室丢着,万一病号来她们不在。她觉得有点冷,先把香槐的黄大衣披上,她的头比起黄香槐的头有些小,帽子扣在头上像个箩筐。她把辫子盘在头顶,再把黄军帽戴上。 黄晓槐背着窗户坐在床沿上等,她担心何仙客的事,她希望尨海鸣来,又怕他回来。她希望龙海涛回来替她,或者黄香槐回来。她在犹豫和恐慌中等了几个钟头,就望着窗外的月光。 窗户开了,先是进来一张帅气的熟悉的脸,黄晓槐想站起来对龙海涛打招呼,那脸回到窗外。过了一会儿,窗户敲了三下,一张纸条飘了进来。 等窗外没了动静,她起来捡起来一看,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那上面写着:槐,我爱你!请嫁给我,今晚我来,等我。龙海涛。 她和龙海涛今天才是刚刚认识,他的才气、相貌、政治面貌都在何仙客之上。可是,她答应龙大河要和何仙客相亲的啊!现在亲还没有相成,他犯了错误。可又一想,她给他几乎了。再说,他能陪尨海燕三天三夜,她也有权利今晚会一会龙海涛。 她想来想去,辗转反侧。她这样子,如果香槐见了一定羞她。干脆将门半挨着,吹灭了罩子灯,和衣睡了! 睡梦中,觉得他进来了,就站在窗前,他把她拦起来脱去她的棉大衣。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明知道那个人为了脱下衣服的最终目的,一句“我爱你,请嫁给我”就成了最有杀伤力的“秘密武器”。当让你感觉到“酥骨”谎言的时候,那男人的邪念已经膨胀到了极点,他已将她的袄脱下去了,一只手伸向了她的高地。 那男人的真正目的不是证明他有多爱,而是给你洗脑。而这时候要不停地告诉自己,要为自己负责,为你的未来的幸福负责,为未来的老公负责。 她意识中抓住了那男人的手,委婉地告诉他:“海涛,你太突然了。我知道你爱我,但不要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情。” 那男人听了这句话,一再得寸进尺,竟然试着招儿抚摸起来,让她无法抵挡。到最后竟然去拽她的腰带。 黄晓槐抓着腰带,用尽全身力气,猛踹他一脚,最好把他踹到月球上去,永远不再回来。然而,这一次变得疯狂起来,他脱去了她唯一的衣裳,拽过被子盖上。 其实,她也想过拒绝,但那相拥相抱相吻的感觉让他感到了幸福、甜蜜和浪漫。那男子轻车熟路的感觉,让他不再惊恐、痛疼,而是很有安全感,甚至有一种骨头快要酥掉的感觉,她被他俘虏了。 黄晓槐已不是chu女了。半夜,当龙海涛知道自己错把黄晓槐当做黄香槐的时候,领着黄香槐跑回了卫生室,可一切事情晚了。黄晓槐才恍然大悟,那个男人不是龙海涛,难道是何仙客? 第094章 贞节牌坊 天亮的时候,何仙客提着两瓶酒找到了营地,约龙大河走到营地附近的一条小河沟里。河沟里没有水,长满了野草,土很松软坐上去像坐在地毯上一样的舒服,他们就坐在那里就着大葱喝酒。 以前何仙客喝酒,总说些女人馍又大又白的粗话,说到兴致处会兴奋地手舞足蹈,而今天有一个女人伤了他的心,他低着头问:“女人失了身,还值得爱吗?” “到什么年代了,还谈这些?”龙大河安慰他。 何仙客放下大葱,滔滔不绝讲起来:“黑心、红心谁能看得透?可那白白滑滑的身子躺在怀里却是实实在在的事。所以说,女人守住贞节是对纯洁爱情的最终升华。货币天然是金银。正因贞女少之又少,所以多少帝皇为了表彰这些女性对自己的丈夫坚贞不渝,一生恪守贞节而建牌坊,将佳丽美人的爱情的更高境界给予推崇。这并非君主无聊!如果连这个也不在乎了,人类社会和兽类社会有何两样?” “今天的东夷国,牌坊这种东西应当成为历史。当然不久的将来,有着古老历史的乡村中也许看到几座,但那不过是保护的文物罢了。”龙大河坚决地反驳他的观点,“解放的中国农村妇女成群结伙地外出郊游、劳动,城里女人穿半裸装上街,男女交往较为自由,女子们像男人们一样大胆地追求爱情,就是离婚的女子谈情说爱也不受歧视。然而,我们的东夷国呢,还有人推崇当臭裹脚布扔了的‘男女授受不亲’,去教唆女人甘愿做男子发泄性欲、生儿育女的工具,当守贞节的好女人?” “大河哥!现在我们规定的一夫一妻制,任何人不得违背。就是说女人做了妻子第一个义务是为丈夫生儿育女,第二个义务就是为丈夫恪守贞操。当然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义务,而这两个义务是最重要的,相互联系的。群婚杂交的原始社会,当然谈不上什么贞操。女人忠于男人,这是爱情的进步,也是社会的文明。否则,自己的女人岂不是落入‘野种’、‘他姓’之手?” “你说的失贞女子,多是为了父母儿女,甚至为了自己的丈夫而失身。当然也可能一时犯了糊涂,我们男人也常常难以自控,甚至去狂窑子泡女人。”龙大河想通过这个论辩让他原谅一个人。 然而何仙客却转悲为喜,不可思议地说:“我们作为男人,和女人是两码事。那个男人不想赚这样的便宜?” “强词夺理!贞操总是要求女子,男子拈花惹草,被认为是风流韵事。而女子一旦‘失贞’,不论是出自什么原因,哪怕是被施暴,自己毫无过错,也被你们这些人认为是‘跳进黄河洗不清’的‘不干净的女人’。” “黄晓槐就是‘不干净的女人’!要是嫂子,你怎么办?”何仙客一瓶酒喝尽了,含着泪水把黄晓槐的事情告诉了龙大河,希望龙大河全力地支持他。 “你们结婚了?没有!你们定亲了,也没有!算什么失贞?” “女子在婚前要‘守童贞’,婚后男人在时要‘守贞’,男人死要‘守节’。我何仙客解释一下:一个女子一辈子不和任何男子性交,叫‘贞女’;一辈子只和丈夫一个人同房,叫‘贞妇’。如果私通、再嫁、被施暴等,都叫‘失贞’。《古令列女传》等书籍里早就提倡女子守节。有的立贞节牌坊、盖烈女祠,甚至以‘诰命’褒奖‘相夫教子’或‘立节完孤’的女子。如果有一天放纵被提倡了,自守反而被贬低了,那么社会价值观就一定被扭曲了。想想是多么可怕!” “原谅她吧。她是多么爱你!”龙大河望着他,那目光不再像鹰的眼睛一样犀利,而变成小绵羊的眼睛一样的温和了。 “她爱我?她失身还要我好好爱她?”何仙客很难受,非常得难受,难受得寻找一块废铁砸烂自己的头。[] “你疯了!希望瞬间忘掉你所知道的一切。”龙大河拼命拽住了何仙客。 “可我忘不了!我多少次憧憬和她亲热的美妙,我坚信她是那么的冰清玉洁。可今天她让我感觉到一种嘲笑和侮辱。” “你以后一定不要再提这件事。如果她的心结解开不了,即使你们有一天走人婚姻的殿堂,少不了拌嘴、吵架。” “大河哥,我祈祷我给她幸福,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可是她将她的第一次留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龙大河很愤怒地问:“她这是为了谁?要不是她来求尨海鸣,你两次逃兵会没有事?” “她何必为我去求尨海鸣。他是一个禽兽!哦!她真傻!”何仙客“哇”的一声,哭了!不管怎么说,她失去了第一次,但为了他。 龙大河喊:“你爱她干嘛在乎她的昨天?你到底爱她的人?还是身体?” “正因为我爱她,才那么的在意,我希望她的全部都是我的。这样我才会心甘情愿地为她付出所有的爱。” 仅仅是一层膜而已,却困住了多少男人的思想。两个人彼此真心相爱,爱可以冲淡一切,然而,何仙客不这么认为,他反问:“当你买回来一瓶香油、或者蜂蜜,售货员给你一瓶拆了封的,你要吗?仅仅一个瓶盖而已啊,不是一样可喝吗?你为什么不要……” 何仙客所爱的是这层膜的背后,隐藏的那么多的第一次,第一次接吻的心跳,第一次拥抱的忐忑不安,第一次说“我爱你”的脸红,第一次拥进怀里的幸福感,第一次得半推半就,第一次,第一次……可这一切的第一次给了别人……这怎么也让他难以理解?更难以接受? 龙大河说:“虽然失去了第一次,但她以纯洁的心态去面对你,以一个圣女的心态去爱你,希望你能够做她最心爱的男人。这错哪了?” “不可能!同样是一匹骡子,用了几个月和用了十几年的骡子同时卖出,好像有高低之分。大河哥你说是吧。”何仙客说。 “她天天痛哭流涕,哭一阵,笑一阵,骂一阵。她骂龙海涛,骂我,也骂自己,有一点歇斯底里了。”龙大河站在黄晓槐的一边,说:“何仙客,你还是教师?她要是不为了你,你会安然无恙地回到工地?她会造这样的侮辱?” “那你为什么不爱她?为什么偏偏爱上尨海燕?因为尨海燕洁身自好;后来,为什么远离她,因为你担心她被我占了,失了身;最后,你还是娶了她,因为嫂子还是圣女。闹洞房的晚上,我感觉床激烈地震动,当一个沾满处子血的短裤扔进贞操盆里的时候,我畅想有一天我能和黄晓槐像你们一样激情澎湃。可是……” “你嫂子把贞节坚持到新婚之夜。可是,我并不幸福。结婚后她也不快乐。因为我们的心各自被另一个人占据了。”龙大河无比感慨地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虚伪!”何仙客手指着龙大河说:“可怜的黄晓槐,为了自己,为了将来的幸福,为了让未来的你更加爱她、疼她,为了家庭的和谐。在遭受无辜的伤痛之后,仍在悔恨为什么没有勒紧自己的裤腰带,悔恨自己轻易的丢失通往未来幸福殿堂的‘入场券’,但她始终没忘记你这个‘白马王子’。当初为什么不娶黄静槐偏偏娶了嫂子?因为嫂子是处,而黄静槐她不是!” “我们或许只是友情,或者姐弟情。” “她们是不是圣女?你不是不介意吗?为什么你不要?嫂子给予了你整个的爱,翻江倒海、电闪雷鸣般的爱,让我做梦都想。可是我得到的是什么?当她告诉我失身的时候,她发誓永远爱我一个人,我是她永远的唯一。我们上床了,她简直是一滩行尸走肉……”何仙客突然站起来,仰天大笑。 “你既然不爱她为什么和她上床?你真卑鄙……她哭得死去活来,不是失身的缘故,而是你们挥舞着贞节的鞭子鞭打她。每一处牌坊下,不是埋葬了一个活泼泼的生命,至少也埋葬了一个女子数十年的青春。黄晓槐五天没吃东西了,你还要她怎样?难道让她‘以身殉夫’、‘守节终身’当一个新时代的‘烈女’、‘节妇’?”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过去,女儿‘失贞’是奇耻大辱,全家都抬不起头来;相反,如果女儿恪守贞节,则光宗耀祖。”何仙客仍执迷不悟地强调他的论断。 “你想要挟黄家将她赶出族门,重则施以沉河、火烧甚至凌迟处死!那样的话,你才感到心安理得?是不是?你个混蛋!”龙大河站起来,抹去滴在脸颊上的热泪激动地说,“今天听了你酒后的真言——发自肺腑的心里话,我知道把你们两颗彼此受伤的心再撮合在一起是何等艰难。但我还是衷心地希望你们走在一起吧。” 何仙客不去看他,望着阴沉沉的天空,说:“在你的床上躺着别人的未来的女人,那是怎样的兴奋;而未来的女人还不知道躺在谁的床上,是怎样的悲哀?” 【温馨提示】好多网站擅自转载《师道官途》,此小说字字句句是煽情教授心血凝聚而成,望这些网站尊重作者劳动,立即停止侵权行为!同时拜托各位朋友捍卫版权,到红袖添香搜索煽情教授《师道官途》 http:///a/45166或http://xxx/451665/ 第095章 兽皮大衣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是一个冬天。一辆骡车驶进了龙大河所在的炼铁工厂。 “黄老师,到了!”何仙客勒住了骡子,车停了,看见黄晓槐慢悠悠的样子,喊道:“怎么还等大河哥八抬大轿、鞭炮喧天、吹吹打打来迎接啊!”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黄晓槐自言自语,想要何仙客听见,又怕他听见,就下来拽着何仙客的胳膊走。 “你认为你谁啊?大河绝不是尨海鸣那狗r的!见了大河不准乱说。听见了没有?”何仙客想把她甩开,胳膊肘却碰到了女人胸凸起的地方,触电一般地松开了。 ?“见了大河,我非告你不可。”? ?“不准乱说。听见了没有?”? “嗯!”黄晓槐不情愿地应着。 可怜的黄晓槐,当你轻易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一个男人的时候,就注定了你无论如何在恋爱中,包括以后的婚姻中被踏在男人的脚下。在他面前,你已经没有了尊严,没有了所谓的矜持。任何事情没有绝对的控制权,你所能做到的只能服从或者放弃这个男人,去寻找下一个或许和他不一样的男人。 黄晓槐下来站在车旁,白霜洒在她的帽檐上和秀气的眉骨上,一件黄大衣裹住了她的身子,姜黄色的围巾绕着她的脖子,大衣上附带着的帽子,罩着她的头和冻得透红的脸颊。她怀里抱着一个兽皮大衣紧跟着何仙客进了栅栏围成的大院子,经直向龙大河的窝棚走去。 黄晓槐只好坐下了。铺很软,上面是芦席子,下面铺了厚厚的麦穰,坐上去软软的,暖暖的。 龙大河刚吃过饭,黄晓槐就进来了,“俺来想看看爸爸和哥哥。” 龙大河说:“黄叔、龙槐、金槐这两天都没有来,找他们到公社吧。” “我觉得他们在。于老师让我把这件大衣送给你。” “天天看着炉子,通红照天,暖和得很哪!” “棚里天凉。” “不冷!这大衣留给龙大河吧。他夜里看校用得着的。坐坐吧。”龙大河让晓槐和仙客坐在铺上。铺很软,上面是芦席子,下面铺了厚厚的麦穰,坐上去软软的,暖暖的。 何仙客坐下,见黄晓槐站着,说:“怎么还黄花大姑娘,不好意思坐!”? “这可是你们兄弟们的情分,你不收下,我也不好交代。”黄晓槐把大衣推给龙大河。 “还是收下吧。你知道这兽皮毡子用多少张野狗皮、黄鼠狼吗?最后还缺了那么一块,龙大河把羊都杀了!”何仙客将大衣要过来,劝龙大河。 “太可惜了!” 何仙客瞪了她一眼让她不要说话,自个儿解释:“现在不准养这些,差一点儿被拔了白旗。就是允许,我们连自由地都没了,河边都是集体的了,在哪放羊啊?” “什么贫富拉平,穷队共‘富’队的产!什么共同富裕,是‘同步富裕’到头来共同穷了,搞什么社会主义建设啊!?”龙大河将拳头砸在铺上。 “大河,于老师最担心的就是你这张嘴,把大衣收下吧,别聊这些无用的。” “我怎么好收下啊?” ?“怎对大河哥这么说话?回去我收拾你!”何仙客一边说,一边把大衣往龙大河的怀里推。 黄晓槐见二人退让,将大衣放下,说:“既然龙校长不愿收下,等于老师和你见面的时候,你再还给他。仙客,我们走吧。” “龙大河好吗?孩子们好吗?”龙大河推辞不过,只好把那大衣收下了。 “亏你想他们啊!放心吧,你好好炼铁,好好教书。临走的时候,龙大河告诉我转告你。”说着一滴清泪充满了眼眶,她忙转过那瘦削、白皙的脸庞,说:“仙客,我们走吧。” 他们刚走,一辆解放牌汽车驶进了院子。 司机王师傅把车停在伙房门口,去伙房用饭。 “快呀!跟我来!”从车棚里钻出三个孩子来,喊话的是尨顺行,不过七八岁,但两个大点儿的孩子愿意跟着他,从伙房抄过去,到了伙房后一间用玉米杆围成的草房,刚好龙大河端着饭碗要去伙房打饭,“天这么冷,你们快进屋子暖和暖和。” 尨顺行脚不敢着地,趔趄地走到龙大河的身边,就抱着他的大腿大哭起来。 龙大河感到家乡至少学校出事了,抚摸着尨顺行的头,说:“别哭,是不是出事了?” 大一点的孩子告诉他,于老师为了给龙大河做一件毡子,每天下午放学和周末,都要扛起猎枪去打野狗、黄鼠狼。被人家看见了,告到公社去,说是“跟不上大跨越的形势,不去炼铁倒罢了,还不好好教书?漫山遍野打猎。结果被叫到公社去,还没有回来。” 尨顺行越发哭得厉害。 “没事儿,有你海声大伯在,于老师不会出事的。”龙大河一边安慰,一边将他们领进了草屋。 龙大河将尨顺行抱上床,坐在身边将冻僵的小脚拉向温暖的怀里,“舒服了吗?怎么冻成这样,以后要学会保护自己。” “顺行摘棉花冻的,我们天天还要复收地瓜。老师,今年队里落下的地瓜太多了。我们学校收了那么多瓜干,像小山似的。还有好大一摊子地瓜,来不及收,有些都烂了!”一个大孩子说。 “怎么让你们干这些活?”龙大河心疼地问,但转而一想这不是傻了吗?青壮年大炼钢铁,连妇女都要开荒,但不管怎样孩子不能参与,又心疼地叮嘱:“你们还是上学的孩子,谁让你们干活就和他们讲要读书。” “谁给我们饭吃啊?”尨顺行惊疑的目光望着龙大河。 龙大河知道经过下边逐级上报,报出了一个创世纪的丰收年,粮食多的无法储备。中央错误地认为下边的产量可观,县里决定小学生集体吃饭,睡觉,而不收分文。自从大跨越搞得热火朝天,县里下发了《关于立即停止小学生集体食宿的通知》,小学高年级都开设了常识课,说是为了克服脱离政治、脱离实际、脱离生产劳动的现象,让十一二岁的孩子都去收花生、割稻子、摘棉花、刨地瓜、除“四害”。这些活干完了,学校还要复收落下的稻子、地瓜,换来几个钱,给学校贴补用。尨顺行虽然小他们一二岁,因聪慧过人也就编在高年级里,自然就要参加高年级的劳动,每天干过农活后集体吃饭,下午抽点时间上课。“等会儿在这吃饭。”他对孩子们说。 “来吧。脱了鞋子上来吧,暖和暖和,吃过饭,我同你们回去。”龙大河看着脱了半截又缩回鞋子里的脚,流泪了。 “老师!我们班好多同学的脚都冻得出血了!”尨顺行说,“你们也上来吧!被窝里暖和死了!” 两个大孩子摇了摇头,眼泪汪汪地望着龙大河,“老师要是不回去,我们回去吧。” “都上去,我去准备饭。吃了再走。”龙大河见两个孩子进了被窝,急忙去伙房去找饭。 “三个红薯。”龙大河拿出三张饭票。 “一顿三个?晚上呢,明天呢,喝西北风啊!”炊事员说。 “我家里来了三个孩子。”龙大河历来把学生当作孩子,所以这么说。 “怎么进来的?”炊事员兼门卫,自然要对来人负责。 “坐汽车来的。”龙大河老实地回答。 王师傅一听坐车来的,笑了笑,说:“起初来农场的时候,三个孩子围着车转,鬼头鬼脑的,有出息,给他们烤三个热的。让他们吃了再坐我的车回去。” 炊事员将在火炉上烤得香喷喷的红薯递给龙大河。龙大河谢过了他们,揣在怀里跑进草屋里。 孩子们坐在被子里啃着烤红薯。龙大河却取过一把剪刀,把兽皮大衣的袖子剪下,剪成三双鞋垫儿给孩子们垫上。 孩子们吃过了,穿着鞋子,出了草屋,跑向王师傅的汽车。 汽车开动了,王师傅打开车门,喊:“龙大河,回家看一看。老人家视察河南、河北,批评了‘一平二调三收款’。上面有人说,实行gongchan主义不是一部分人无偿占有别人劳动。还说,凡无偿占有的农民的物资财产都应该坚决退赔,逐步确定县、社队、小队所有;恢复自留地制度,允许农民和养家畜、家禽。” “这么说属于学校的那片槐树林要归于学校了?”龙大河跑过去问。 “这倒不比,哎,你还是回去看看吧。”王师傅抛给炊事员一包香烟,“他今晚会回来的,包在我身上。龙老师,上车吧。” 汽车向小尨河方向驶去,快到大槐树的时候,前面只是一条弯弯曲曲的马路。王师傅将汽车开走了,龙大河和几个孩子们下了车。 “帮我给领导请个假!不然又是逃兵。”龙大河和汽车师傅告辞了。 师徒几个有说有笑直奔渡口。突然,有个学生喊起来,“何老师和黄老师打架呢?” “不对!像是谈恋爱。我常常发现老爸和二婶回家在这地方,拉拉扯扯的。”尨顺行大一些,知道自然比小同学知道的多。 “胡说!小孩子懂什么?”龙大河本来想领着孩子避过去。谁知大槐树下二人竟然骂起来,“你就是犯贱!给大河送皮衣,怎么想的?说啊!”男人骂着拽住了女人的长辫子。 女人什么也没有说,结果被男人按倒,就是连踹带打。 “干什么?何仙客!”龙大河跑过去大喊。 “这个骡子草的!没个记性!上一次自己去营地,那个了!今天又跑去替男人送东西。就是不要脸!”何仙客一巴掌就要打下去…… 龙大河一把将他的手攥住,问:“她现在是你老婆?凭什么打她?” “你问她!”何仙客站在一旁。 “龙大河让我送大衣给你!你说我们都是同事,谁不用着谁啊!再说,我送大衣给你,是和他一起去的。”黄晓槐说着要哭。她的裤脚被孩子们卷了起来,在小腿肚上印上黑黑的一块青,那是何仙客刚才的杰作。 何仙客卷起袖子跑过来,又要打,被几个孩子拦住了。没想到这一拦,他却抱起拳头说:“大哥,你最好别管我们。求求你!” “看着这么漂亮的女人,你舍得往死里打?你以前的甜言蜜语像背课文一样,龙大河才愿以求静槐把晓槐说给你,你却不知道珍惜……” “大哥!”何仙客竟然也流着泪,说:“我不必你大河、槐江差,凭什么你们可以得到一个完美无缺的妻子,可我却要捡别人的……为了这么一个不完整的女人,值吗?为什么就没有女人送我一件皮衣,哪怕一件普通的棉衣也好!大哥,我的心寒啊!” “老师,黄老师走了!”龙顺行喊。 “你们谁也不要管,她爱滚那滚那!”何仙客发疯一般地喊,突然脊背上被龙大河重重地打了一拳头。 第096章 迟到的雪 龙大河从小尨河回来的时候,已近傍晚了。下雪了,龙大河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那年秋收以后,整个尨城县一带几乎没下过一滴雨。多亏上游有一个“跨越水库”,勉强种了些麦子。麦子没有出好,零零星星地点缀着干旱的土地,却遇上了几场寒流,麦子几乎冻死了。龙大河在盼望中等来了这场大雪,暂时忘记了愁闷。 黄静槐急匆匆地来到钢铁厂找到了龙大河。为了说话方便,她跟龙大河走进了他的卧室里,毫不客气地和龙大河一同坐在通铺上,看了看龙大河轻轻地说:“你看外面好大的雪!” “但还是来的晚了一些。”龙大河从她身边往外移动了半个身子,因为他闻到了久违的女人的气息,他不是怕控制不了自己做了傻事,而是怕营地的人回来看见,不知什么样的风言风语从这屋子传出去,所以他格外注意。 “是晚了一点,但它还是那么晶莹洁白!”黄静槐说着也往龙大河的方向挪了半个身子,她觉得这样可以靠近窗子多享受一下外面的雪。 “不知这晚雪对饥渴的麦子还有用吗?”龙大河把视线转向黄静槐,看着她雪一样的脸。 “听说你为了晓槐你狠狠地教训了何仙客。我替我爸、我哥谢谢你!”黄静槐很自然地握住了龙大河的手。 屋子里虽然寒冷,但黄静槐的手却非常得温暖,龙大河似一股热流涌到手背上,再慢慢地往心里流淌。他非常地主动,非常巧妙地俘虏了黄静槐。但黄家岭嫌弃龙大河没了父母,龙槐德嫌弃黄静槐带着一个女孩,所以双方家长迟迟没有同意。(.好看的小说)尨海燕不像黄静槐那样深深地爱着对方却不敢去爱,总怕伤害了对方,她尨海燕变着花样地去大槐树下割草、到井里挑水,龙大河终于把持不了自己把她吻上了,何仙客又出来帮忙,便在小尨河河面上举行了婚礼。现在黄静槐找上门来,只要他稍不注意那麻烦也就来了。 “我去倒杯水给你,这儿太冷!”龙大河终于找到了借口去倒水。 龙大河从暖水瓶里倒了一缸子热腾腾的白开水递给她,“那晓槐好可怜,何仙客不去关怀她反而和我大讲特讲什么贞节牌坊,所以我扇了他一个耳光子。” “其实黄晓槐更把贞节当一回事,天下的少女谁愿意把第一次给她不爱的人。男人们计较,可女人又何尝不是。黄晓槐觉得对不起何仙客,才那样伤心。当年我们相亲相恋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不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姑娘,才不和尨海燕去挣……”黄静槐站在一旁,拘泥地捏着蓝围巾的一角。 “前天黄晓槐来送大衣的时候,看得出她还没有从‘贞节’的怪圈里走出来。你当姐姐的要好好劝她。” “所以我来求求你,何仙客你帮了,为何不能帮晓槐啊?” “你们都是女人,又是亲姐妹。” “还是你去吧。车都开来了。” “静槐!这样吧。我让你海燕嫂子去做工作。”龙大河说着,陪黄静槐消失在纷纷的大雪里。 龙大河送她到了大门口,望着她的背影,期盼着她和于槐江早一天幸福地重逢。龙大河穿在身上的兽皮大衣使他不在寒冷,他跑到河坝去,站在最高的地方,望着这漫山遍野的雪,望着河对岸的那棵大槐树,顺着大槐树的方向向西南方眺望着,他奢望着看到那一片荒滩,那里是尨海燕学习锻炼的农场,他希望尨海燕在他炙热的注望里向这边走来。雪把那大地覆盖了,看不见那稻子、地瓜、火炉了,她一定去了屋子里暖和去了。他这样想,痛苦得以暂时的片刻的停留。 他的脑海里还是在想: “你忘了大跨越的口号了?面临大跨越的形势,工业要大跨越,农业要大跨越,文教卫生副业也要大跨越。”一个龙大河说。 “为什么为了工业,就把刚起步的农业丢了,秋收就不顾了,教育就不顾了。都来炼钢铁?”灵魂里的龙大河反对。 “上面一再指示我们:要鼓足勇气,加足马力,大跨越、高速度地建设社会主义。” “这是实事求是的合乎实际的多快好省,而不是主观主义吧。什么时候要求下边追求多快好省的高速度啦!” “上面批评了超越阶段的错误,强调必须划清集体所有制和全民所有制、社会主义和gongchan主义两种界限,批评了在现阶段就废除商品生产,实行产品调拨的主张,指出这种主张就是剥夺农民;指出中国是商品生产很不发达的国家,商品生产不是要消灭,而是要大发展……” “还指出在小尨山出现的这一场斗争,是一场阶级斗争,是过去十年社会主义革命过程中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两大对抗阶级的生死斗争的继续。” ………… “龙大河,龙海涛希望你到他那里去,这是他临走留下的,你看看吧!……感觉你有这么一个颇有人情味的学生!”龙大河说,黄静槐跟在身后。 “怎么回来啦?”龙大河问。 “你看—”龙大河指着远去的邮递员说,“龙海涛来信了,给你!我们走了,晚上小心白狐子找你啊!”龙大河开着玩笑,陪黄静槐走了。 雪下得好大,邮递员绿色的衣服和绿色的自行车,在这雪白的世界里格外得醒目。看来路上雪太深,龙大河走过去帮邮递员推车,黄静槐那蓝色的围巾在白茫茫的世界里飘扬,仿佛拉开一角蓝色的天空。 龙大河下了河坝,大雪没了脚脖子,他一口气跑回学校,进了办公室,将煤油灯点亮。他拿出龙海涛的信,他接过来打开它,引以为荣的笑容里夹杂着不解和尴尬,他怕他这一位学生和他们一样丢掉自己的学业和事业,参与这轰轰烈烈的运动中去,他甚至不想看它。当听到龙海涛已留在师范学校了,才鼓起勇气打开,读龙海涛给他的信: 敬爱的龙老师: 您好!获知您家近来的情况如雷轰顶!——做学生的难过心情难以表诉!龙老公的死我万分悲痛。至于他是不是“自杀叛党”我不敢苟同,但现在还提起龙槐公精神临死前还抱着一块石头,这种丢家族败坏祖宗有辱国格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真希望不曾听说此事。 我的许多同学都成为炼钢铁的一名模范战士,为学校夺得一面红旗。而我却不能到前线去,不得不听从党的安排整日呆在学校里。好歹我每天能够读到《东夷日报》,丰富了我精神世界,深刻地认识到大跨越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是天意难为,还是人违背了上天的意志,开春以来,有的地方持续100多天的干旱。 他们哪里知道家乡秋收以后持续干旱,勉强种上了麦子,需要一场及时雨啊!然而,人去支援别处了,去炼钢铁了,去办农场了。人们盼望着一场大雪到来,可是……大槐树见证着旱情,很有可能昭示着建国来面积最广持续时间最长的大饥荒。 如果明年我不能到“重建家园”的前线去,就决定在教育大舞台上锻炼自己。 老师,还有一件事情告诉你,黄家托人求亲了。不知道是黄晓槐还是黄香槐?我真的好担心,黄晓槐和何仙客的好,我知道。近段日子像是分手了,谣传说黄晓槐可能失去了什么!黄香槐人长得也漂亮,又是我的同学。本来打算弃医从教的,但知道工地上需要她这样一名医生,她来信说,上面要着手纠正‘gongchan风’,要反对浮夸、反对冒进。过了这一段时间,她还要回来教书。 还有一件事想早告诉你,小黄去“大战荒滩,创千亩农场”工地的第一天,就碰上了尨老师,当时裤子上鲜血淋漓…… 龙大河没有读完这封信,他非常希望不曾见过这封信,他知道她的目光成灰,黑色的轻盈的粉末,他把信装进信封里,轻轻地说了句“全知道了!”他知道妻子是那么痛楚,必然是那么憎恨。他想起来时,和尨海燕分手时的诺言,会不会她仍在那个地方等他?他跑出了校园,雪像是停了,大风却刮起来,刮得好猛…… 第097章 迟到的雪 农场落满了一层白色的像盐粒大小的冰粒,那是被大风刮走飞雪留下的雪粒。凹处、壕沟里便积满厚厚的白雪。这里的老师和“学子们”走光了,剩下妻子流产的窝棚。龙大河跑过去,屋子里空荡荡的。重新跑回来,只见大地的田埂上站着他瘦小的妻子。朝霞正由黎明进入白天,龙大河走过去,“我知道你离不开我,等我吧。” “不!我在这等你是想告诉你,我不想再见你。”尨海燕非常埋怨地说。 龙大河站在那里,做好妻子责备的准备。 尨海燕冷淡而认真地说,“我已经丢了!我喊了你那么多次,写了好几封信,可你没有来,我开始绝望,而此时此刻,怀疑和憎恨开始萌生,最后这两种情绪变成深切的绝望,排山倒海似的汹涌撞击我,龙大河,你知道吗?” 从校办农场到校办工厂不过三五里路,就是龙大河偷偷跑来也知道尨海燕在这里所遭的罪,既然是一名战士,应该服从营地铁的纪律。他没有去埋怨尨家,尨海鸣或许没有捎信,或许尨海鸣压下了尨老太给他的信,他们不希望儿女情长影响了前途,或许他们还根本上没有接受他这样一个女婿。他面对妻子,她需要的太多了,更需要保护她的将来,不由软弱下来,“不管是什么原因,我没有得到你的音信,是我错了,错了啊!我的海燕啊!请求原谅我吧。” “这岂能一个原谅了得?龙大河,一场场运动似一场场风雨,使每一个灵魂得到冲刷,在大跨越旗帜的指引下,一个个男儿冲锋陷阵,一个个模范登上领奖台,那风采,那气派,让多少女人眼馋,为之动容。而你呢,副校长丢了倒也罢了,为什么还要骗我什么红专大学?你这是自欺欺人知道吗?这也倒罢了,却连头发不洗,胡子不刮,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让我如何说你?” 看来昔日骡背上的英俊潇洒、相貌堂堂的王子如今已变成背着黑锅的罪犯,她对于他已经审美疲劳,感觉到政治的变革影响了他们的婚姻,龙永图的形象在她的脑海里越来越高大,而龙大河变得如此渺小。(.)她过去感到在他的面前如此幸福、自豪而伟大,而现在感到不满、不乐甚至滋生缕缕羞辱与愤懑。她滔滔不绝地列数了龙大河的不是,她觉得和他在一起的压抑,她很年轻,她要跟党继续革命,还要开始新的运动,新的革命和新的斗争,她不希望自己因为丈夫的右翼而影响自己,尤其是孩子一生的幸福,她不能这样郁闷下去。 龙大河想到他们在小尨河边,在草垛里,在槐树园大槐树下那朝朝暮暮,想到爷爷的死,想到自己为什么不能主动参加到这场洪流中,为什么要喝醉了胡说八道而成为右倾,又为什么对妻子的怀孕与流产而不闻不问?他想了许多,他无言。沉默了许久,龙大河说:“我们暂时分离一段时间吧。这样对你也好。” 尨海燕生气了,分离这么长时间都熬过来了,何愁再分一段时间呢。装什么蒜?还再给我较真?越想越觉得辛苦和委屈,想道出对龙大河的种种不满。而龙大河仍旧默默地坐在那里听妻子唠叨。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大河!”尨海燕非常地生气。 “我等你一颗理解人的心。”龙大河终于说,“我们毕竟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天翔,你在外工作给他洗过一次尿布?把过一次屎?你老妈生病,大哥、二哥在外,谁为她免费呵护,跑到县城抓药?作为一个男人谁能陪妻子给另一个男人拆洗被子,又怎样让你跑东跑西,为了不扯你的后腿,我几乎收起了一个男人的尊严。我知道你对文化懂得太少,管理经验不足,但我一心一意爱你,维护你,给每一个书记捎话,去求龙永图让你当幼儿教师,帮你评为模范学生、红专积极分子。为了你的大学,我甘愿在这里改造。你评上‘抗洪英雄‘,我为你欢呼。” 尨海燕半晌说不出话来,望了望心爱的大河,慢慢地、轻轻地说:“当初,看着县领导站在洪水里,大河你也会跳下去。没想到经过那么长的干旱,却来了一场场暴风雨。我们团结起来,取得了抗旱的胜利,眼看庄稼就要收成了。一场台风让我们颗粒不收,还毁了我们的村庄。摆在我们面前的有很多困难需要克服。我们的大家受灾了,顾小家还有何意义?大河。” 龙大河说:“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即使我们的婚姻掺杂了政治与革命,因为他我们的婚姻出现了裂痕,或者说走到了尽头,但我还是希望你有一颗理解之心。否则,你即使和龙永图走在了一起,难免会在那一场运动中受到伤害,依然抱怨,依然看不到你已经拥有的金子般的心,依然是一个失望,或者说是一个悲剧。” 尨海燕良久无语,是的,在他们结婚后,在她的心中滋长了许多怨气,甚至因为政治革命将昔日的快乐与幸福吞噬了。没有一颗理解的心,便觉得龙大河所做得一切都不满,自己埋怨起来也理直气壮。她觉得她蒙尘的心灵经受洗涤的过程如此艰难,她重新发现了丈夫的伟大、温暖、体贴,她觉得她应该逃避这些运动,过一个平凡而满足的日子。 “我们换了另一块工地,黄静槐也去了,她让我去,我在这等你。”尨海燕告诉龙大河这一片农场的人们翻过了这片工地走向了另一个工地。 “我不知道他们疯什么?都忙着革命,丰收的粮食丢给了麻雀,地瓜没有人收拾,冻在土地里。现在又翻什么土地?” “大河!你这些话很危险,没有公社,那水库能修起来,能灌溉上万亩土地?没有群众的力量,不是渴死,也将在那次洪水中丧生?即便活下来也将流离失所……” “我还是希望你回到槐树园去,那里更需要我们。不久我也将回到那儿。”龙大河请求妻子,“连何仙客都回小尨河公社当教师了。不能任小学教师,就当幼儿教师吧。” “我还是希望你回到槐树园去,那里更需要我们。不久我也将回到那儿。”龙大河请求妻子,“连何仙客都回小尨河公社当教师了。不能任小学教师,就当幼儿教师吧。” 爱与恨像两匹朝着不同方向撕扯的烈马,使她对待眼前的运动和丈夫变得真假难分。她想去她哪儿继续她的革命,似乎拧成一股强大的凝聚力,把她拉向那边;而站在眼前的含有泪水但那么深邃威严的眼睛是那么神秘有吸引力,又把她拉向另一边,直到爱发出巨大的力量将“恨”打翻在地,那学校跨越、工厂跨越的大军消失在远方,她思念着家乡的学校和孩子,她用轻柔的话语劝着:“大河,如果我们早一天相见,你这样劝我我也许回去,但现在我已交给这场运动了。” “龙海涛是我的学生,他可以作证明,然后去找何玮签个字。海燕,回槐树园吧。” “龙海涛走了,何玮也走了,现在谁负责还不清楚。再等一年吧。” 龙大河知道尨海燕的脾气,知道劝她没有用了,将兽皮大衣敞开,想把尨海燕搂在自己温暖的怀里,宣泄他们分别这么长时间而无法承载的苦楚。“这大衣龙大河送的,袖子给学生做了鞋垫,剩下的你拿去做个护膝。”龙大河要脱大衣。 “你留下吧。” “海燕,我天天在大火炉边,还是你穿。”龙大河很温暖地说,然后用兽皮大衣把她紧裹着,想让妻子安静地享受来自大山般胸脯的温暖。 “也许,我们早一天相见,我的心还暖和。”尨海燕人在龙大河的怀里,但心冷了。那目光却像白皑皑的雪光一般寒冷,在默默地注视着白茫茫的雪。 “那一片麦子,有了这一场大雪,明年一定是丰收年啊!”龙大河兴奋地说,在他的眼睛里有等待燃烧的火。 这火没能燃烧妻子的情。尨海燕挣脱了龙大河,快步到前面的麦田,蹲下身子用手拨拉着积雪,露出几棵早已枯萎的麦苗。龙大河也跑了过去,看着雪下枯萎的麦苗,又往前跑了几步,拨开雪,拽出一棵麦苗,放在嘴里咀嚼。 尨海燕站在身旁,目睹他一滴滴热泪滴落在地上,悲凉地告诉龙大河:“大雪来晚了一些,或许早半个月来,这枯萎的麦苗还有救。” “也许新翻的土地太松了,冻坏了!河东的、学农基地的麦子,看着水库应该是浇过水。” “壮劳力都在外炼铁、翻地,还有谁灌溉?” “那里地钯得结实,或许还有活着的。这雪也不白下一场。” “但愿如此吧。不过都是一个天空下的一片饥渴的土地。” 龙大河跟尨海燕到了地头,木呆呆地环视着四周白皑皑的雪,脸上来时的喜悦消失殆尽,他似乎预感到明年的一场灾难,喃喃地说:“大雪还是来晚了一些。” 第098章 沤绿肥艳事 “绿肥”,顾名思义“绿色生态环保肥料”,“沤绿肥”就是把植物的叶子、麦糠、杂草、人畜粪尿、土、水等,按照一定的比例拌匀,堆放在河沟、水坑里,或者培成一个土堆,再用泥巴把绿肥墁起来。需要一个漫长的夏季,里面的叶子、麦糠、杂草等,都会通过粪尿中的微生物发酵变质,上好的“绿肥”便造成了。 学校的暑假刚过,小尨河各大队便开始沤绿肥了,这经验向全县农村推广,当然农场也不例外。 黄静槐参加了这个会议,据说黄金槐的经验报告是请龙大河写的。黄静槐回到农场就请了龙大河来讲课。 过午,强烈的日光照着农场,尨海燕和全体人员聚集在农场的空地上,倾听龙大河作学校沤制绿肥的知识讲座: 一春的大风把久旱的田野吹得尘土飞扬,麦收的季节勉强收了一点麦子交了国库,小尨河公社作出“夏粮不收秋粮补”的指示,龙永图给跨越水库送去一台大型抽水机,河西由于地势的优势大部分田地得到灌溉,禾苗长势良好。而河东只能等着下雨,谁知暑假刚过,接二连三地下了几场大雨,那些抗旱播种的庄稼像得不到父母温暖的孩子,软软无力地生长在被雨水浸泡的土地里,但地里的杂草、河边沟堰的棉槐却像吹了气一样的疯长。 怎样保证秋粮大丰收,就是要肥水充足。大家都知道化肥供应紧张,我们通过龙永图等家乡在城做官的去买,也只能当作芝麻盐散播用。化肥虽然能使粮食大大地增产,但过量使用化肥的土壤容易板结,种出来的粮食、蔬菜、瓜果等相比较也不好吃。要想使农场的粮食增产增收,“沤绿肥”是可以代替化肥的最好方法。绿肥比化肥成本低,但作用大,经过沤制的绿肥,能为土壤提供丰富的养分,大量增加土壤中的有机质和氮、磷、钾、钙、镁和各种微量元素,改善土壤结构,提高土壤肥力。(.好看的小说)还有一个作用,沤好的绿肥翻入土壤后,在微生物的作用下,不断地分解、除释放出大量有效养分,还形成腐殖质。腐殖质与土壤中的钙结合能使土壤胶结成团粒结构,有团粒结构的土壤疏松、透气,保水保肥力强,调节水、肥、气、热的性能好,加速土壤熟化,有利于作物生长。另外,用“绿肥”种出来的粮食、瓜果、蔬菜,自然是生态环保的食品。说不定,将来有一天,化肥、农药铺天盖地都是,人不再沤绿肥了,只会使用化肥,我看那时的农村、城市,再也吃不到绿肥种出来的粮食,再也品尝不到绿色食品的味道…… 龙大河讲完课之后,黄静槐立即喊来农校负责人,如何取材、现场制作,运送麦糠、取土、打水、搅拌……一一安排,并对身体状况稍差的同志负责杂草、树叶和撸绵槐叶子。 黄静槐安排好了就去请龙大河吃饭。看在昔日恋人的份上,龙大河勉强吃了饭,与黄静槐告别要走。 “大河!你等一下。”尨海燕把他喊住了。 “留我什么事啊?”龙大河问。 “我不是想你吗?”尨海燕打量着龙大河微笑着说。 “那你写信!”龙大河要走。 “我不是想见你吗?”尨海燕看四周没人就跑过去搂紧龙大河的脖子,娇气地说,“我要你帮个忙。” “我,现在太忙了”龙大河把她推开。 “我知道你忙,我要是黄静槐随请随到。” “这是两码事,那是为了工作。” “我不管,你今天不帮我,我跟你没完。” 本来炼铁厂准了他一天的假期,没想到农场的劳动效率和报告会筹备的严密,半天结束了。龙大河知道尨海燕的脾气,再说分别这么长时间见上一面也不容易就答应了,“就一个下午,傍晚前一定让我回去。” “行!你帮我——撸绵槐叶子。” 绵槐叶子是上等的沤绿肥的原料。起初尨海燕认为撸绵槐叶子是一件既凉爽又轻快的活计,就挎着篮子跑到河边、田野里劳动,龙大河也帮忙去撸。不到一个小时就背着沉甸甸的棉槐或杂草从棉槐丛里出来。 一簇棉槐挡着烈日,龙大河坐在长满青草的田埂上胡思乱想。在那棉槐丛的不远处,常常探出孩子们的头。他知道为了全县掀起“沤绿肥”gaochao,小尨河的学生也停课参加了。在眼前田边白亮亮的水沟里,社员们正在转着圈子翻沤绿肥,耐不住性情煎熬的男人扯开嗓门唱着情歌,那些吃醋的人指桑骂槐:“看你还想马牛呢,”接着扬鞭去驱打老实的水牛。 一阵微带凉意的夏风拂面而来,从田埂上飘来一股股棉槐花带点苦涩的香气。几只黑白花色的蜻蜓,在棉槐丛中忽高忽低地飞翔。远处的河边,大片大片的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在阳光下愈发展现浓烈的、多彩的灿烂!知了在茂密的柳树上伴着夏日的曲子。在他的面前,夏天的田野正勃发出一股压抑不住的狂热和激情。 “大河,你进来!晒黑了,静槐还要你吗?”龙大河突然听到一个温柔中带着刚毅的的声音,他把头微微低下几乎把下颌贴到地面上,去看棉槐丛中喊他的女人。 “你进来,那些学生都回去了。”尨海燕很大方地喊他,停下手里的活计。 “都走了,我更不能进来了。”龙大河心里想着但装模作样地说。 “蛇!一条蛇!”一条蛇突然光顾了尨海燕。 勇敢的龙大河折断一根棉槐条子,钻进丛里啪啪几鞭子将蛇打死,用手捏着尾巴提起来在她的身边晃悠,很懊悔地说:“可惜死了,要是活着挑起来,放在火上一烧,把蛇烧熟了,吃着挺香的。” “别!别吓唬我!”尨海燕吓得往后躲。 龙大河将蛇扔了出去,问道:“刚才你喊我就因为这条蛇?” “不是!你看我的手——”尨海燕很大方地将一只秀美的手伸给了龙大河。龙大河摸过来一看,手背上一个红红的大疙瘩,一边轻轻地抚摸着,一边心疼地说,“怎么撸这叶子不戴手套?看把白白嫩嫩的皮肤蜇成这样!” “让你进来捉一个刺蛾子翻过来抹一下手。”尨海燕不好意思将手缩回去。 “刺蛾”,“巴巾毛”虫子,又叫“八刺毛”,常巴在枣树、棉槐等叶子的背面,红的、绿的、黄的,各种颜色的都有,它背上的毛毛,只要一接触你的皮肤,立即红肿一片。 “你快啊!我受不了!”尨海燕那钻心的痛,钻心的痒,那个滋味,没有经历过人简直无法想象。 “快了,快了!”龙大河手握着一个小棒,棒上挑着一个翻过身子的刺蛾跑过来,将刺蛾身上的油涂到她的手上。 龙大河要往外钻,尨海燕又喊:“痛死了!痒死了!” “还痛?”龙大河转身一把抓住她的手问。 “手倒不痛不痒了,可是身上……”说这话的时候,尨海燕的脸布满红霞,趁龙大河在她的身上乱摸,她一下子将身子靠紧乱晃,企图通过摩擦以解痒痛的折磨。 “在你的身上我怎么办?”龙大河被她这一靠一摩血液流动加快,也感到自身下面痒了起来。 尨海燕附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你是大刺蛾子,我要你外皮扒了给我解痒痛!” 她声音虽小的可怜,但龙大河一字不差全听清楚了,迅速将衣服脱光将她缓缓放到地上,慢慢解开了她的衣扣和裤带,顷刻间俯下身去从泛红的脸蛋到雪白的山峰,从顺滑的平原到茅草稀疏的沟壑,一路抚摸下去,被手抚过的地方就像一条条刺蛾爬过一样的痛!一样的痒!痛得钻心,痒得难受。 “快沤肥吧,棒儿,草儿的,放吧。”她气喘吁吁地喊过之后,顿觉一条蛇游动到她的大腿根处,迅猛地跨越她的沟渠。那种刹那间的刺痛让她难以忍受,将抓在手里的落叶都一起砸在他光滑的脊背上,刺蛾留在落叶上的刺毛布满了他的脊背。他想爬起来跑出这片棉槐丛,但他的腰被她紧紧地锢着…… “再沤会嘛!我要你沤一辈子,等你发酵……”她爱的沟渠正如被烈日蒸晒的沤着绿肥的沟渠一样,一旦进去不是烫晕了,就是泡坏了身子。 此时此刻,茂密的棉槐丛中,没有一丝儿风,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他们整个胳膊和腿上被刺蛾蜇得红红的,肿的起满了疙瘩,这种痛和痒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忍受着…… 为了早日收获爱情的果实,为了多准备爱情的绿肥,他们愿意多沤一会儿…… 天气越来越闷热,那边像是有人来,他们不再说话,停止了甜蜜的战斗,渐渐的身子闷出了汗——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温馨提示】好多网站擅自转载《师道官途》,此小说字字句句是煽情教授心血凝聚而成,望这些网站尊重作者劳动,立即停止侵权行为!同时拜托各位朋友捍卫版权,到红袖添香搜索煽情教授《师道官途》 http:///a/45166或http://xxx/451665/ 第099章 决口抢险 小尨河上百里汪洋一片,龙永图为了人民的财产和生命安全,立即从各个营地调拨青年,帮助群众迅速往小尨山撤离,并一再督促保护槐树园等一些重点中小学,对公社粮库的粮食全部转移。为了保护小尨河西岸和尨城县城的安全,在西岸沿河筑起8000米长堤。所需劳力仅次于当年建设“跨越水库”的劳力。 “第六号台风估计今天下午袭击小尨河一带,需要进一步调集营地的人力火速增援,确保人民的财产和生命安全。”龙永图再次向时任县长的黄龙槐指示。 “营地尚无人力调拨,省市领导一再指示,我们尨城县是大炼钢铁的红旗县,如果把营地的人力抽走……”黄龙槐考虑到当时压倒一切的政治任务——大炼钢铁。 “人民的生命财产重于一切,要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我们县委大院、各机关除留保卫人员外全部增援,现在就走。”龙永图阔步走出办公室。 指示传达下去,整个尨城县委、各机关上百人的自行车队冒着狂风暴雨向小尨河进发,其中就有龙永图。 黄龙槐见书记都去了,也坐不住。为了节省时间,就动用了县里唯一的一辆解放牌轿车。这是当年龙大槐在“大跨越”总结会上给尨城县的最高奖励。 水位越来越高,而槐树园小学又处洼地,洪水已经冲破房门没到窗户了,龙大河不放心从营地上跑回来看望学校和师生们,却不见半个人影儿,就跑去找尨海潮找村民帮忙把桌凳、黑板等搬走,免得房子塌了砸进里面可惜。可尨海潮胆小,怕人到教室里万一踏了房子怎么办?尨海涛向龙大河推荐了黄家岭,黄家岭说他正要为了村民把西岸的坝炸了。 “千军万马刚打好的坝,炸了,我不干!”龙大河反对。 黄家岭说:“只是炸开小小的缺口,等水稍微落下抢出了财产再堵上。” 龙大河勉强答应了。 黄家岭密找龙大河等3人组成爆破小队。龙大河说不过黄家岭,就勉强答应了。黄家岭迅速备好用塑料薄膜包好的炸药包,命令大家一定不要把炸药弄湿了,趁雨住的空儿迅速奔赴渡口。 龙大河等三五人游到河心,用手电筒往河西坝上一照,迅速撤离。龙大河回到岸上,将情况一一汇报:“河西坝上到处是人影晃动,还有十几人像是埋伏着,手里都托着枪,我们很难实施爆破。” “什么鸟教师!就不能从别处找一个缺口给炸了!”黄家岭像命令士兵的将军一样大喊。 “不行!他们好像都做好了准备,那黑洞洞的枪口都在对着我们。”龙大河说。 黄家岭说:“你家那口子和何书记什么亲戚?他们会毙了你!” “别说他认得我,河西的谁不认识咱们。可是枪子不认咱们吧。黄书记,我觉得炸坝不妥,西岸那么多的乡亲,虽不是我们槐树园的,但也是大槐树的子民。这坝一旦炸了,河西多少庄稼,多少条生命啊!”龙大河不想干了。 黄家岭劝导大家说:“你们认为我忍心啊!我们能看着几个大队的群众不管?等着洪水淹没我们的房屋,淹死我们的家畜,甚至我们的父母和孩子?今天,我们这样做不是为了我们几个人,如果那样我愿意等死。我们炸坝如同过去两党打仗一样,当我端起冲锋枪向敌军扫射的时候,我何曾不知道那死在枪下的好多是我们的同乡啊!然而,这是战场!” 几个爆破手蠢蠢欲动,龙大河拦住大家说:“谁也不能感情用事,这么重要的事要请示尨海声。” “黄龙槐是我儿子,这件事错了,我去辞职。”黄家岭说着从龙大河要过炸药包,大喊:“怕死的,跟着大河回家抱婆娘;不怕死的,跟我上!” 既然有黄龙槐撑腰,他们就有胆量,紧跟着黄家岭冲进河水之中,绕过芦苇荡慢慢向坝上靠拢。 他们刚靠岸,突然几条强烈的光束射过来。何书记将情况汇报给站在坝上视察灾情的龙永图和黄龙槐。 “是不是逃难的老师,要看清楚,别误伤了。”龙永图说。 “我和槐江他爸去过那里,学校没有一个人。我们就把桌凳搬了出来,用绳子连好,困在大槐树上。”何书记说。 “那会是谁?来干什么?”龙永图问。 “他们很可能是社员群众,来爆破大坝的。”何书记做出准确的判断。他曾是革命的老红军战士,后来又经过大大小小的几十次战役,当过侦查排长,对小尨河的地势非常清楚,他们将登岸的地方是爆破的最佳地带。 “是,就地毙了!”龙永图话音刚落,负责治安的武装人员都迅速拔出了手枪。黄龙槐一看,急了!那靠岸的人群中带头的就是他的父亲!他来不及多想,要过身边一名人员的手枪,朝天空“嘡嘡嘡”连发了三枪。 黄家岭带着身后的两个人迅速逃窜,河面上想起了密集的枪声。机警的何书记突然发现不远处一人早爬在坝上,点燃了导火索…… 武装保卫人员向目标跑去,但夜黑路滑他们艰难地前进,何书记凭着多年的战斗经验,最先接近了炸药包。导火索一寸、二寸、三寸……哧哧地燃烧即将引爆炸药的时候,何书记第一个跑了过去……大雨倾盆而下,导火索灭了,暂时保住了堤坝。 龙永图让黄龙槐回到车上继续调度,自己带领何书记等人继续视察。 尨海燕和战友们接到命令,也加入了近万人的抢险队。大雨如注,河水猛涨,突然,大槐树渡口的地方决口了,龙永图奋不顾身跳进了滚滚的洪水中…… 尨海燕来不及多想,背着土袋子跳下去,一个浪头打来,龙永图抱紧了尨海燕。 尨海燕一挣,脚下一滑,差点儿掉进漩涡里,见龙永图伸来一双大手,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草被他狠狠地箍住了。但水流太急,一个个浪头从他们的腿间涌过,稍不注意就有被冲走的危险。这时,尨海燕也顾不得男女之别了,另一只手揽住了他的后背。龙永图怕她冲走,确切地说是为了给大家抢修决口,往最坏处想是为了西岸人民安全转移争取时间,他将她紧紧地抱住了。 龙永图和尨海燕坚强地立在滚滚的洪水中,就像渡口那棵大槐树一样伫立于岸上。 起初一些男人有的不解,有的赞叹。但后来才知道他们为了堵住决口什么也不顾及了,于是就有好多的青年男女也跳过去,和他们肩并肩连在了一起,组成一道坚强的人墙。 后来的抢险队或背、或跳、或推,高举“人民公社万岁!大槐路线万岁!”的旗帜,黑压压的像冲锋的战士涌向河坝。 然而,无情的洪水还是漫过了他们的头顶倾泻而下,夹带着混浊的泥沙摧毁了一幢幢房屋,一片片庄稼…… 洪水过后,除槐树园等五处重点学校无一草一木的损失之外,其他学校校舍不同程度的毁坏。那些炼钢铁的炉子也被小尨河卷出的沙土埋在底下。尨海燕抗洪抢险的壮举感动了龙永图,也和营地原是工人身份的人进了县城。而大多数教师、学生纷纷回校读书,农民回村重建家园、耕种土地。然而,为时晚矣!不久他们又面临着更为艰难的日子。 第100章 龙大河要粮 那年的秋天,小尨河一带陷入了空前未有的饥荒。北瓜秧、土豆秧、野草、树皮……凡是能够填饱肚子的,被灾民洗劫一空。许多人营养不良而全身浮肿,患大肚子病的每个队里都有。 黄龙岭更为悲惨。黄家岭让何仙客赶着骡车去了炼钢厂,想把龙大河亲自请回来:“大河,我们黄龙岭没有粮食了,求你帮个忙到公社借粮。” 龙大河很纳闷:“你是黄龙岭大队长,你不去怎想到我一个戴帽子的老师啊?” “你办事做周全,你是尨海声的学生。你去,准成!”黄家岭满有把握地说。 “那黄龙槐、金槐可是你的儿子啊!”龙大河更是不解。 “别提那两个败类!一包烟你捎去,尨海声抽烟。”黄家岭将一包大槐树牌的香烟揣到龙大河的衣兜里。 龙大河去公社找尨海声,秘书说:“尨书记已经下去了,估计在到了青龙岭附近。” “不可能啊!我们怎么没见着啊!”龙大河的话非常着急,但声音非常地虚弱。“很可能去学校了。黄书记!” “这时候去什么学校啊!饭都吃不上啦!谁还有心思读书啊!这尨书记关心学校也不是个时候。” “事情是这么着:各校不是开展了蔬菜种植、开荒种粮等生产自救活动吗?在县宣传部领导下,教育部门要举办一个学习、运用龙大槐路线的大型展览,要每个公社参加。我们公社要准备一个展出巨幅版面,一个周后要在城乡巡回展出。” “这个时候办龙大槐思想展览?”龙大河不理解。 “我们就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人就凭一种精神。这精神那里来,靠宣传鼓舞!”公社的秘书耿亮说。 “那我就在这等他,看这些思想路线管不管我们黄龙岭快要饿死的群众!”龙大河到尨海声的座位上坐下,气得直喘粗气。 “那你去找黄龙槐主任吧。”耿亮见龙大河的架势,也不再想和他多说话,不得已将他交给了黄龙槐,看你怎么和他说,就是骂娘我们也管不着。 “黄龙槐主任?他是尨城县县长,在城里忙得很!他要是知道了你们连粮食都发不下去,还不让你们一个个从大院里出去?”龙大河越说越来气,还多亏他饿了三天少气无力,不然那屁股早带着破椅子压在地面上。 “黄书记,也许你还不知道吧?黄县长早回到我们公社了。” “怎么回事?你告诉我。”龙大河从耿亮说话的口气里猜测,“黄龙槐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不过他不再担任县长了。” “不当县长回到小尨河公社了?”龙大河沉住气问。 “嗯!他来当主任。” “他一个县长到基层当一个主任,也难为他。”龙大河替黄龙槐惋惜。 “黄主任来排在尨书记之下,这算是不错的了。” “他一定犯了错误,不然龙书记不会让他下来。你告诉我,耿亮。” “尨城这么大的饥荒,龙书记组织人员分析灾荒的原因,准备拟定救灾方案。座谈会上龙书记指出近两年的干旱和水灾是造成饥荒直接的、最根本的原因。而黄龙槐偏偏这个时候站出来,说是人为因素大于自然灾害,是我们这些县委大院里的某些干部缺乏对基层的深入领导。龙书记大怒,让黄县长等一些干部深入基层抓好救灾工作,如果有一人饿死就永远呆在小尨河公社……” “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啊!”龙大河打断了耿亮的话,“去年稻子、红薯、高粱大丰收,后来麦子干旱,他龙大河都劝他从炼铁的营地上调回一些力量秋收,抗旱保收,可他一样不干。久旱必有大涝,他龙大河让他疏通河道,他还是不干,洪水来了,就堵。能堵住吗?大禹治水的时候就知道疏通渠道,可他们不知道!大灾难来了,就是龙书记不赶他下来,天也逼他下来。这么长时间,灾民等着要吃,他们却藏了起来……耿亮,他们在哪?你告诉我。”龙大河站起来说。 “好多事情不能怪大炼钢铁,不能怪我们学习中国搞大跨越,也不能怪黄主任,是我们穷怕了,穷就要挨打……” “少跟我拽一些思想路线。孩子饿了知道要饭吃。” 耿亮禁不住一笑,替他更正:“到底是孩子要饭吃,还是黄家岭的社员要饭吃?” “别磨蹭!他们在哪?”龙大河把手按在耿亮的材料上。 耿亮一看那架势知道不说不行了,便从龙大河的手下好容易抽出手来往黄金槐的办公室一指。 “我怎么把那狗日的忘了呢?”龙大河自言自语去找黄金槐。 黄龙槐正在兄弟办公室里喝酒,见龙大河少气无力地进来,就站了起来,知道他在营地,没有要紧的大事不会找他,就先指使兄弟去和龙大河说话。 黄金槐把哥按下,看见龙大河昔日泛红的方脸如今也变成黄脸了,以为他喝酒的原因,就说:“不就是小尨河决口龙书记抱着尨海燕挡水吗?他要是喜欢给他,也换一个一官半职!龙槐哥都挨整了,你不就钢铁厂的一个教师吗?至于把脸喝成这样子?腿都站不好!” “草你嫂子的腚眼子!有酒的话我喝死了也值,可我吃得没有!”龙大河倒是骂上了。 “亲爱的大河!我拿回去的一袋子白花花的瓜干子,你没吃啊!”黄金槐急了,“谁家没得吃,我家有啊!我们都在公社。” “你爸让我来不是为你自家,是为了全大队的社员群众!” “回去告诉我爸,那白花花的东西给妈了!”黄金槐说。 “白花花的瓜干?”龙大河感到黄金槐的话里有问题。 “不瞒你说一袋子红薯干。千万别乱说,要是尨书记知道了,我们……”黄金槐看着龙大河严厉的目光,不敢再说下去。 “你,你偷来的?贪污来的?你大哥要不是作死会下放到公社?现在还不悔改,我看将来挨枪子的是你!” 黄龙槐比兄弟老成,硬拽着龙大河坐下,笑着说:“你说得对,做得也对!金槐是吓唬你的!他哪敢往家里背集体的粮食?饿着肚子不找点儿乐,肚子受不了。所以,兄弟喊我过来喝一点。” “大河,你来正好,坐下喝两盅。”黄金槐去准备酒杯。 “你们村里连树皮都吃光了,你们还有酒喝啊!”龙大河又站起来,看着桌子上的一盘花生米和一个酒壶。 “再要紧的事情,先喝一盅再说。”黄龙槐给龙大河倒了一杯水酒。 “再喝!黄龙岭就要死人啦!我们龙大河急需要救助,我们大队一袋米也行。” “还米?瓜干都分完了。我们尨书记连大院能吃的,都分给你们了!”看来黄龙槐对尨书记的做法不满。 “办法快想啊!” “想什么办法?我们正在组织老师搞宣传呢。听说,中国三年的灾害没饿死一个人,就是靠思想宣传呢。”黄金槐替大哥说话。 “什么时候了,来点实际的吧。”黄金槐看着大哥槐说,对他不屑一顾。 黄金槐不识相,对龙大河讲起大道理来,“什么意思?龙大槐说,饿了要勒紧裤腰带!就能挺一天,就能参加生产。” “龙大槐说的?”龙大河用眼睛瞪他。 “不是,一个意思。”黄金槐咧嘴笑笑。 “在中国重要领导人为人民度饥荒废寝忘食,听说,他们连肉不吃了!我们的龙大槐每天也吃不上一顿饱饭,我们公社的尨海声也亲自借粮。你们却有闲心喝酒!?”龙大河越说越气,把黄金槐递过来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放,起身要走。 “大河,别生气。金槐端来了就喝一杯吧。”黄龙槐和气地劝龙大河。 龙大河将酒壶杯子摔了满地,心想:这些驴草的、狗娘养的,什么时候啦,还在这有吃有喝啊!尨书记都亲自下去,你们在这大吃大喝! “大河。我们哪有酒喝啊?只是装了瓶水,那盘子花生我们哪舍得吃啊!给龙书记准备的。我们不过是苦中作乐。大河用点吧,回来给龙书记说。” “你们要是黄家的儿子!都给我到下面看看,想办法解决。”龙大河摸过打碎的酒壶,闻了闻,没有一点酒香,知道错怪他们了,但一想自己批评的倒不错,都什么时候啦,作为公社的二把手,竟然坐在办公室无动于衷。 “大河,我和大哥留在公社也是工作需要。书记下去了,公社大院也不能没有人吧。这几天上面经常下来领导。我们每一天都要汇报受灾情况啊!大河,我们家还有粮食吗?” “在这个时候,谁家有粮我们不能有粮食啊!你爸是老书记,你们也是公社干部。有那么点,早分给社员了。大河知道你们为难。可黄龙岭确实是特殊情况啊!前两年建跨越水库,土地大部分没有种粮。银龙岭、白龙岭等几个村庄就好一些,你们想想办法吧。” “大河啊!今年连北京、天津、上海和辽宁粮食库存几乎挖空,中央多次催调,还是普遍缺粮。你们就地想办法吧。”黄龙槐说。 “我们减少粮食标准,控制粮食定量,‘瓜菜代‘等方法都用上了,可是……”龙大河一边说,一边把地上的花生米捡到盘子里。 “大河,龙书记去银龙岭去了,如果能够借粮一定给你们送过去。”黄龙槐说。 黄金槐见龙大河要走,跑过去,附在龙大河的耳朵,说出了那袋瓜干所藏的秘密地方。 龙大河喜忧各半,喜得是有了红薯干,黄龙岭有救了;忧的是红薯干是黄金槐通过不正当手段取得的。他一边考虑一边往回走。 【温馨提示】【温馨提示】好多网站擅自转载《师道官途》,此小说字字句句是煽情教授心血凝聚而成,望这些网站尊重作者劳动,立即停止侵权行为!同时拜托各位朋友捍卫版权,到红袖添香搜索煽情教授《师道官途》 http:///a/45166或http://xxx/451665/ 第101章 黄家粥棚 “荒年赈灾,大开粥棚”是古装戏和古典小说里常见的镜头。对于刚刚解放的尨城县来说这种特殊的“善举”并不陌生,然而在大跨越典范的黄家岭开着“粥棚”,就令人感到奇怪,甚至震惊。 龙大河没有时间去看了,营地里的工作是不能耽误的。龙大河刚推了车子准备回去,公社的耿亮骑着自行车来了。“大河,看在我们曾是尨海声学生的份上,你陪我去黄家岭家一趟。” “你还没告诉我什么事,我怎么帮你?” “尨海声不在家,走的时候让我去调查。黄龙槐兄弟都是我的上级,我怎么办?我怎么把你和黄静槐的关系忘了,你走吧。” “我陪你去!以后不要提我和黄静槐的事!”龙大河身子大,腿一抬上了车。耿亮也抓紧骑车去追。 初冬的小尨河畔变得冷清萧索,黄龙岭大街小巷人少得可怜。他们悄悄进了村子,从村头看到巷尾。龙大河突然发现在最后一排房子与主路交界处人头攒动。在人群的最前方,几口冒着热气的大锅引起他们的注意,那里显然是一座粥棚。 “真是愧对党的培养啊!身为一方百姓的父母官却搞不到一粒赈灾的粮食,谁在这里走在做官的前面了。”龙大河对耿亮说。 “我们如果如实汇报,不可能没有粮食。”耿亮说着加快了车子跟上去。 “想想前几年的大跨越,我们怎好意思和百姓交代?快过去看看。”龙大河强打精神往前冲。 “黄家兄弟也是党考验的战士,他们不可能偷走了那一袋子红薯干子。” “到前面看看吧。”龙大河放慢了车速,见黄书记趔趄着脚步往村外走下了车去打个招呼。(.无弹窗广告) 耿亮服从命令前去。在他不远的地方,老弱病残端着各自的瓷碗,规规矩矩地排成一条长龙弯弯曲曲将锅围起来,旁边是几个稍微健康的老年人站在那儿,摆着赈灾的架势…… “你先去看看谁在行善。”龙大河让耿亮先去打听一下。 粥棚,用四根木棍支起,棚顶扇上稻草,四周没有遮拦,在一口大锅旁黄静槐正端着一个水瓢向排队的人分粥。粥棚不大,只用几块石板当成石凳,供残疾人和虚弱者坐一坐。家里没人在家的,端起粥蹲在路上几口喝光,尽管不饱也不再去要第二次;家里有人的,就用自家的碗或瓢端着粥回家。 龙大河站在一旁注视着井然有序的队伍慢慢变短,他走过去紧挨着队伍前进。他从钢铁厂回来并不想来此讨一碗粥吃。这些日子,社员群众因饥饿苦苦挣扎的惨景历历在目,那躺在病床上痛苦无力的呻吟时时敲打着他的耳鼓,今天龙大河到公社为群众要粮,尨海声不在公社,而黄龙槐身为干部,身为党员,身为小尨河群众崇拜的顶天立地的汉子,只因为被龙永图降了职就变得麻木起来,只能机械地接受上级的指示传达上级的指示。龙大河回家这一趟,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群众因饥饿而病倒,他痛苦,又无济于事。就是尨海声回来,又能怎样呢?去动员家里有粮的社员拿出自家的粮食救济别人,去把上级下拨的一点点救济粮发给最需要的人,而不能有一粒流失。只有这样,才可能挽救一个个垂危的生命,让病倒的群众重获健康,重新走上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康庄大道上。 黄静槐仍拿着饭瓢笑容可掬地散粥。(.好看的小说)在她的面前每一个来要粥的人的脸上溢满了期许、渴望,他们或吐舌,或咬唇、或捧腹,但都很平静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那一碗或自家那一瓢粥。有的衣服布满补丁,有的朴素整洁;有的兴奋不已,有的开着洋荤;有的咳嗽,有人沉静冷漠…… 有时一桌美味佳肴用不了几筷子很要面子地倒掉,被宴请的却感到冷淡;但有时一碗普普通通的粥,却能温暖人心,甚至救活饿昏的人。 领粥的队伍终于散尽,锅里还剩下一碗,黄静槐仔细地舀了出来,很热情地招呼:“你们将就着喝吧。” 耿亮接过来那瓢,一股甘甜的红薯味道扑鼻而来。耿亮往里一看,稀薄的粥里还能看清底下的几粒破碎的红薯干,他对黄静槐一点情面不留,指着粥问:“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要发扬同甘共苦、团结奋斗的精神,这很好。可是你家这粥棚没有请示就办了,要是那些好吃懒做的混进来,不是白白浪费掉粮食?要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会不会拿着粥棚向我们的大跨越反击?这些都难说啊!” “说这些不填肚子的干什么!”黄静槐以为耿亮嫌弃粥稀说,“就这点也是我们省吃俭用攒下的。” “哪来的红薯干?昨天你爸还到公社发疯似的要粮!”耿亮抖动着饭瓢,“这粥是不是你二哥从公社拿回来的?” “你什么意思?我爸南征北战,抛头颅,洒热血,你不看我们也要看爸的面子吧。” “他就是立过战功的元帅、将军也不能怂恿儿子盗用集体的粮食!我这粥还不稀罕喝!”耿亮说着竟然将瓢抛出去老远,那最后一瓢连散粥主人都没有舍得喝下的粥就泼在地面上。 “你耿亮也太嚣张了!这样对待革命前辈的家人。别说是你我,就是龙永图书记,甚至龙大槐都对黄书记也恭而敬之。”龙大河看不惯批评了耿亮。 但耿亮还是不服地说:“革命面前人人平等,我们不能靠摆老资格,犯错误!” “你不服(扶)结不出红薯!怎么糟蹋了粮食还有理了?黄金槐是可能往家里带回来公社那一袋干子,他妈都做了这几锅粥,自家可能舍不得喝上一碗。他们一口没有糟蹋,可你把这瓢泼了!说不定这一瓢粥就能救活一条人命!” 那些吃过粥的群众听到吵闹声围过来,黄家岭的黄狗从人缝里钻进来去舔舐地上的粥。 “黄金槐这件事就这样摆平了?”耿亮祈盼着给黄家一个处理。 “黄家可是大善人啊!” “好人哪!” “好人有好报啊!怎么说人家偷呢?” …… 一袋烟的工夫,群众把他俩围得水泄不通。耿亮还是不服想对群众讲理,龙大河眼看势头不对,和蔼可亲地说:“你们说得对!黄家是好人,善人,他替公社把粥散给大家了!只是方法和途径不当,但目的都是为了大家好。那袋子红薯干子就不追究了。”龙大河看看社员群众暂时平静下来,朝耿亮喊:“还不快走,公社好多事等着我们呢。” 群众觉得龙大河说得在理,都很尊重地一一散去。 龙大河和耿亮一路上默默不乐,谁知半路上突然听见哭声,发现了自家几个兄弟围着,走过去一看:傻了!躺下的竟然是黄家岭的女人。 黄家岭跪在一旁泪水纵横,才知道老伴已经把儿子偷回家的红薯干全做成粥散给社员了。正躺在床上听说龙大河、耿亮因为红薯干的事找到门上了,就拖着病身子坚持出来,谁知刚走出门口,龙大河和耿亮正往公社去。她怕她的儿子挨整,就想去公社,谁知道没有力气爬坡就倒在了坡上。 “我怎么那么傻啊,把最后一瓢给狗吃了。”黄静槐跑过来一边哭一边自责自己。 黄家岭见耿亮过来一把抓住衣领咆哮起来,“你泼了那一瓢粥,静槐她妈没舍得给吃啊!你就糟蹋了!”然后指着龙大河说,“欠公社的粮食我们一定偿还,但静槐她妈饿死了,我们不要你们的粮食,给一口红薯粥也行啊!我的女人死的不值啊!” “她怎么不值?她可是为了救那些快要饿死的人啊!”龙大河对黄家岭女人做了最公平的评价。 “谢谢!老伴有大河这句话死得值!”黄家岭抹去眼泪转身对黄静槐说,“快去通知你大哥、二哥,好好地给你妈开一个追悼会。” “好像婶子有话说,看!”龙大河最先发现了黄家岭女人的遗言。 在死者身边是一小快用手抚平的地面,谁替她歪歪斜斜写着:“于槐江”、“静槐”五个字,旁边画着红薯,最外面想用圈圈起来。看来她力图要将那圈画圆,开始圆圆的,但到下面有些扁,还是没有连上。黄家岭知道妻子的用意,将圆的缺口接上。同几个兄弟轮换着,将她背了回来。 黄家简单埋葬了黄家岭的女人。入殡的那一天没叫亲戚,自然龙大河家没有来。 忙了半天,谁没有吃饭,但黄龙岭能过来的村民都来了。在龙槐妈的坟墓上植了一棵槐树,各自回家。 第102章 龙大河保媒 龙大河介于于槐江和黄静槐两者之间,一个是拜把子的同事,一个是昔日的恋人。[]况且当年黄家岭在大槐树下答应了这门亲事,只是后来因一点小事搞的两家不和。既然黄家主动邀请,觉得事已成了大半。龙大河收拾好黄家河的来信,决定前去说和。 黄家岭一见龙大河过来,就想到了老伴,泪水就不住地流淌,“你坐,静槐她妈临走前想把于槐江和静槐的事办了,我想等过了周年坟再说,谁知她妈晚上托梦埋怨我不把她走前的话当回事。我觉得对不起她们母女,也对不起于槐江。但我大小是个大队长,拉不开面子去求于家,就和黄家河商量,觉得你来一趟最合适。就让你们费心了。” “大伯,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们是前庄后村的,前几辈都很要好,现在和黄静槐也算同事。”龙大河说。 “你看你伯母开了这个粥棚,自己却舍不得喝一碗,好端端的饿死在坡上。怎么就不能开追悼会呢?”黄家岭越说越悲伤。 “你说黄金槐从公社提回家的红薯干被伯母做粥散了,黄龙槐作为公社的二把手,这追悼会怎么开?” “龙槐就是欠揍,兄弟看不好,还不准开追悼会?他的孝悌之心狗吃了吗?”黄家岭想起金槐兄弟就一脸横肉颤动起来。 “他也是革命,想着整个小尨河,也不能因为他是你的儿子就不公平。大伯这回龙槐兄弟俩做得对!你不应该生儿子的气,反而要高兴。” “他们天天……”黄家岭刚要提起金槐兄弟喝“酒”的事,被龙大河拽了拽衣袖,知道自己说多了。 “大伯,活着还要好好活着,这样伯母才会九泉之下瞑目啊!伯母走前在地面上的遗言,大伯你怎么看?”龙大河问。 “你伯母走之前好几天就捣鼓,你以前帮静槐帮得对,我们不该犯猜疑,给于家退了亲,要是银龙岭那里啃借粮食给黄龙岭村,我们把静槐嫁过去。(.无弹窗广告)” “这样吧。静槐的事是一辈子的大事。我帮你到于家商量商量。”龙大河说着,告别了黄家岭。 “我们什么彩礼不要,但要粮食。”黄家岭喊。 龙大河摇摇头走了,坐船到了对岸的大槐树下。不一会儿,龙大河敲响了于槐江的家门。 于大伯见龙大河登门,想起黄家岭拒婚的事,就把刚打开的门关上了。 “大伯,你开开门!我这次来是于槐江的婚事。”龙大河拿拐杖敲击着门闩。 “槐江又不是和你一个学校教书,你找他干什么!”于老伯站在门后喊。 “大伯,你误会了,我来不是教学的事。是黄家岭托我来认个错,道个歉。” “那更不能让你进来。”于老伯转身要走,门咣咣被敲得挺响,龙大河倚在门上,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他的心软了!于老伯本想出去开门,但转而一想,现在来谈婚事,他黄家岭太拿于家不当人了! “大伯,家岭就是那个脾气,战场上指挥人习惯了,自然有点儿傲气。但伯母和黄静槐没另眼看待吧。” 黄家岭的女人死了,这让于老伯也感到伤痛,“前些天,她和我那婆娘还聊天呢,没想到说走就走了。”于老伯说着打开了院门。 “槐江呢,没在家?”龙大河四周打量,他不是想找到于槐江,而是想书归正传提到侄女的婚事上去。 “槐江说是到学校转转。你找他有事?”于大伯眉头一皱。 “伯母临死前,留下遗嘱要把静槐嫁出去。应该让伯母早入土为安。”龙大河单刀直入。 “你快去找他二叔来,擀几个饼。[.超多好看小说]再捎点槐花香。”于大伯一听为龙大河的婚事来,对里屋的女人喊。 不一会儿,女人从二叔家借来半瓢白面回来,“二叔一会儿就来,你们先喝水。”说着去擀面烙饼。 于老伯的女人加水、揉面,半小时候之后将面团均匀擀长擀薄;在擀好的面皮上均匀地淋上油,撒上盐和葱花;从一端开始卷起,收口捏紧;卷好后,分成两等份;取其一,两头捏合,竖起,双手由两端向中央按压成饼;两个都做好后,摞在一起,轻轻擀开擀圆;平底锅倒入少许油,烧热后放入饼坯…… 于老伯老实厚道,见场面尴尬就聊起烙饼来,“这加水揉面非常讲究:面粉中一边冲入开水,一边快速搅匀,粗略揉匀后,一点点加入凉水,用拳头不断将水扎入面团中,直至面团非常湿软,有良好的延展性,扣上盆,松弛30分钟左右……以前一个媳妇烙饼问她的婆婆怎样烙饼,婆婆告诉她拿面粉加水;媳妇把水加多了又问,婆婆又让她加面;媳妇把面加多了再问,婆婆再让她加水……结果半袋子白面和半桶水用光了,那面团没有揉出来……” 龙大河听了大笑,然后说:“黄静槐自小就是爸妈疼着,她那干过做饭缝补衣服的事呢。” “哪有十全十美的?有他妈呢。”于老伯着实自豪、神气,那意思不要认为你黄家成分好、有势力,黄静槐就少了人家姑娘缝补做饭的优点。 “看样子你于家掌握了这烙饼的秘诀,教教我。”龙大河拜起师傅来。 “别说你伯母,就是我家槐江那手艺没得提。中小火煎半分钟至一面定型,翻面再煎一下,盖上锅盖,转小火,烙至两面均匀上色金黄。”一袋烟的功夫,何书记别着烟袋来了,那香喷喷的面饼也上来了。 “兄弟,对不起,没酒了。将就吃点吧。以后八大碗请您,让槐江抬一坛子酒孝敬您。”于槐江二婶热情地招呼。 “前些日子差点儿喝醉了。”龙大河说着,去喊:“于大哥,过来吧。” 于大伯看着箩筐里三个面饼,说:“你们吃吧。都是书记唠嗑方便。等会儿我和槐江一起吃。” 龙大河劝不过,同何书记一起吃饼。等喝过了一碗稀薄的米汤,各自用过了一个面饼。何书记拿起最后一个饼,掰开,将一大瓣递过去,说:“侄子,让他们再烙,别剩了,剩饼凉了不好,我们匀着吃了。”何书记见龙大河不接,又诙谐地说,“你是怕撑大了肚子,过灾年吃亏啊!” “黄伯母要是有这块饼……不吃了。”龙大河始终没有接,只喝了点米汤,又提起静槐的婚事。 “槐江不知道自己吃几两干饭,才差点儿做出糊涂事!我们家是地主,静槐是革命家庭。槐江哪能配呢?”于槐江二婶却赔起不是来。 “伯母!黄静槐爱上了你家槐江。你们做长辈的理应促和不是?” “现在我们家也就两筐红薯干,静槐也是小尨河数得着的漂亮姑娘,我们不忍心她过来遭罪。”于槐江二婶说。 “伯母你是嫌弃黄静槐?”龙大河的脸上顿时没了笑容。 “不,不是!”于槐江二婶尴尬地站着。 “她怕是亏待了静槐,有静槐这样的姑娘进门,别说她不相信,我也不敢想。”何书记说。 “不瞒你们说,把静槐送过来,是黄静槐她妈死前的遗嘱,这次来也是黄家岭的意见。”龙大河最后摊了底。 “静槐过来,我们保证待她像亲闺女一样。”于槐江二婶心总算踏实了,收拾着碗筷进了伙房。 于槐江二婶一离开,龙大河抽了一支香烟,不轻不重地说:“黄大妈是为了黄龙岭凑粮饿死的。黄家岭说银龙岭或是于家要能借给黑龙村粮食,就马上把静槐嫁过来。” “不瞒你说,刚才那饼是借了三家的,我们村也面临饥荒啊!给黄家粮食,我们就是不吃不喝,愿意。只要把孩子娶进门。”何书记见瞒不过,只好实话实说了。 “那就两筐红薯干。”龙大河要求并不过分,但在那饥荒的时候,两筐红薯干足以全家一年的口粮了。 “让我们凑凑。”于老伯过来说。 龙大河回去告诉了黄家岭。黄家岭猛地站起来,“等凑齐了再说吧。没有酒我能理解,饼不够我也能理解。但粮食少一两别想把静槐娶进门。狗眼看人低,我堂堂一个大队长丢不起那人!” “他们家是地主。可他们一年都没有收成就归队了。现在托党的福,除了公粮谁也没找我。他们省吃俭用攒出来的粮食,给静槐家可以,可是给黄龙岭他们恐怕还没有那觉悟。”于大伯说。 “我是为了黄龙岭,为了还公社的粮,才去求他。如果为了一个于槐江,我不会让你去!一个戴着地主帽子的社办教师……”黄家岭起身就走。 龙大河再次去了于槐江家。 “他怎么走了?”于槐江二婶感到事情的不妙,跑过来问。 “放心!他那俩下子我知道,饭都吃了,反悔不了。”何书记说着,将长烟袋背在身后,离开了。 从那一天起,黄家岭就不再提借粮和静槐出嫁的事情。 小尨山公社有人饿死在田里,没有力气的人抬,就葬在家门口了。黄家岭担心有一天,灾难会降临到他家。但黄家岭怎么也不愿去找于老伯,他一个地主,架子还不小! 没有好办法,龙大河第三次到了于家,于家说两筐红薯干是不可能了。龙大河又去了黄家,经再三解释,黄家岭少气无力地说:“龙大河当静槐的大媒,托您的福,将来一定吃香的、喝辣的,一筐就一筐的,加一袋红薯叶子也中。 第103章 蝗虫军团(一) 在那边的中国,有一大群蝗虫席卷了好几个地区,庄稼几乎被蝗群毁灭。[.超多好看小说]当大群的蝗虫飞来时,就像乌云一样,几百里昏天黑地,连太阳都遮住了,并且还会发出巨大的呼呼的声响。 由于蝗虫的出现带来巨大的灾难,因而槐树园的同学们在认真地听取龙大河颇感兴趣的报告。 “蝗群所到之处,蝗飞蔽天,人马难行,所落沟堑尽平,食田禾皆一空。这是一场令人多么恐惧的灾难啊!” 我们离中国那么遥远,难道中国的蝗虫能漂洋过海?同学们议论开了,敢情这里未曾发生过蝗虫灾害,难怪都傻眼了。 “老师,你看是不是这个?”尨顺行拿着一个玻璃小瓶站起来。 唰——几十双眼睛齐齐望着全班个子最矮的男孩。 “不好好上学,你在哪里搞到这么多蝗虫?”龙大河疾步走到他的跟前,拿着小瓶观看,小瓶里装着七八只灰黄色的像蚂蚱的蝗虫,对尨顺行说,“往后传传给同学们看看。” “雌蝗虫秋天时将卵产在土里,虫卵在良好保护下越冬,次年春天孵化。刚出生的若虫只会跳,要蜕皮5次才长齐翅膀,成为会飞的成虫。”龙大河继续讲话,然而同学们已不再对他的讲话感兴趣了,有的干脆离开了座位去观看瓶子里的蝗虫。 “尨顺行,你从哪里搞到的?带我们去看看!”龙大河想今天是劳动教育课,既然同学们喜欢,就借机带大家出去走走。 尨顺行在前面跑,大家跟在他的后面,不足十分钟的光景来到了学农基地。 一会儿,大家各自捕捉了几只跑到龙大河的跟前。尨顺行跑到最前面问:“老师,我们这地方也有蝗虫,但没有你说的严重,这是为什么?” 龙大河抚摸着尨顺行圆圆的脑袋说“在中国古代,就有‘旱极而蝗’的说法,蝗灾往往和旱灾相伴相生。蝗虫是一种喜欢温暖干燥的昆虫,这几年中国大部分地区,旱情严重,河、湖水面缩小,低洼地裸露,这样干旱的环境给蝗虫的繁殖、生长发育和存活提供了十分有益的场所。另一方面,干旱环境生长的植物含水量较低,蝗虫以此为食,生长较快,一旦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就群聚成灾。我们小尨河一带,虽然干旱,但跨越水库发挥了重大作用。” “老师,我们这些蝗虫能吃光我们的庄稼吗?”尨顺行又问。 “蝗虫在其生活史早期是孤立的、没有翅的,小蝗虫(也叫蝗蛹)刚孵出来时并没有翅膀,它们只会在地上步行。一只单独行动的蝗虫是微不足道的,它没头没脑地在草从中乱跳或乱飞,随时可能被鸟儿吃掉。蝗虫的身体也根本不能储存足够多的脂肪供连续几天飞行之用。每一个幼虫就像每一个女生爱羞涩,它们倾向于相互避开。如果小蝗虫们不能聚集在一起,它们就会发育成为散居型的蝗虫,它们的危害性,可能就没有群居型蝗虫的危害性那么大了!” “那蝗群怎么就会毁坏庄稼?”另一个同学说。 “这样吧。你们先回校读书。我到公社一趟。把你们的蝗虫都给我。”龙大河将同学们的蝗虫搜集起来,用毛巾裹好去了公社。 公社里尨海声不在,正要走碰上了黄龙槐。龙大河慢慢打开毛巾说:“我们这地方,或者近处的小尨山、槐花岗等地像中国一样爆发蝗虫灾害。” “几只蚂蚱能咋的!把你吓成这样?”黄龙槐说。 “这可不是普通的蚂蚱……”龙大河拨拉着蝗虫。 “你看你们这些老师?它们能咋的?你说。”黄龙槐目光灼灼看着他。 “它们的破坏力和迁徙力都来自集体的力量。单个的蝗虫危害性并不大,平常见到人就会逃掉,但是如果资源变得缺乏,它们就被迫相互影响,往往聚集成小群,然后一起寻食,这样愈聚愈多,当两个小群相遇时,它们就会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大群,这样,蝗虫群体就会越集越多,规模也就会越来越大。而在聚集成群的过程中,小蝗虫也就逐渐发育成了迁徙式的成虫。当它们的翅膀,在最后一次蜕皮后长出来时,小蝗虫群就开始作短途的飞行了,它们每次停落时,都会在停落的地方贪婪地啃食那里的植物。然后,它们可以组成有秩序的本地蝗群,排列成行,开始朝同一个方向前进。这种蝗群有能力统一行动,进入近邻的栖息地,并让越来越多的蝗虫加入进来,最终成为了巨大的蝗群。” “就算你想象的那样严重,你说我们该怎么办?于老师,你快回去吧。那些庄稼,它们吃不了几棵!” “黄主任,现在我们一带蝗蛹初起,并不能说明附近的县社还是蝗蛹。很有可能我们这里的蝗虫只是附近跑来的小股力量。所以说,人海灭蝗、捕皇部署严阵以待,有效控制缩小受灾区域和受灾程度。从长远看,要有效防治蝗灾,必须着眼于生态建设,要实行植物保护、生物保护、资源保护和环境保护四结合。特别是要确保生物的多样性,保护好鸟类、两栖类、爬行类等蝗虫的天敌,控制蝗虫的数量和防范外来蝗群的部署……”龙大河抬头一看,不知道黄龙槐什么时候早离开了。 龙大河回到学校将请示黄龙槐的事对何仙客说了,“你说我这是为什么啊!怕我们小尨河受灾。我们已经大旱,各家几乎断粮,等着秋收以后缓一缓,要是这蝗虫一糟蹋,秋粮没了,还不知群众怎样度过灾年。去公社碰上黄龙槐,他大小公社里的二把手,你说他说什么?” “说什么?”何仙客着急地问。 “几只蚂蚱能咋的!把你吓成这样?似乎就我们教师事多,胆小。我对他解释再解释,他丢下我也个屁不放。我就纳闷了,他黄家不急倒也罢了,反而担心我们剿灭了蝗虫!似乎蝗虫是他们的祖宗!” “槐江,你可说对了!黄家历来把蝗虫当祖宗!”何仙客说。 “可别胡说!我那不过气话。我去找尨书记。”龙大河说着要走,何仙客急忙拦住,说:“我帮你理理,大概在二十年代末,我们这里还真的来了一场蝗虫。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灾民,忙着去捕捉了充饥,被黄龙岭村的大地主知道了,捕捉蝗虫的人大都挨了打,他们说吃蝗虫就是吃他们黄家的祖宗。他们认为蝗虫有灵异,就修了奶奶庙,因为蝗黄音同百姓不敢捕杀,都认为是上天降的惩罚。说来也巧,黄家岭穷的饭都没有,来蝗虫的那一天月夜,他家却生了孩子,就是现在的黄金槐。我查过了他的来历,果然是一只蝗虫精转世。他出生之前只是零碎的蝗灾,突然间风云变幻,遮天蔽日,只有三天功夫纵横半个东夷国。” “每逢这个时候,你总是胡编乱造造出神灵来。别忘了你现在老师呢。”龙大河埋怨道。 “你认为我们的国家不再造神运动?贫穷、落后、愚昧,还什么学着中国赶英超美?因为黄金槐一袋子红薯干,尨海声找到门上。他黄家会忍下这口气,说不定就变出一群蝗虫卷土而来……” 二人说话间屋子里灰黄一片。他们跑出教室只见遮天蔽日,一群群的蝗虫,遮蔽了天空,阴霾密布,昏暗无光,呼呼地乱响,像从小尨山的地方刮来一阵狂风。胆小的找地方藏下来,胆大的站在路边、低头,像遥望一场暴风雨的到来。 第104章 蝗虫军团(二) 谁也没有想到蝗灾来得这么快!小尨山突然从原来的小蝗灾,转眼之间成片连片群飞而起,那里有绿叶,嫩草。嫩芽就往哪里落;小尨河东岸才半天的工夫,庄稼地里和街道庭院都落满了一层厚厚的蝗虫,狂吃大嚼,荼毒一完,再群飞蔽日,荼毒他处。 这是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蝗灾,也是的最大危机! 尨海声从县城归来,连夜召开各大队书记会议,同时邀请龙大河参加。会上尨海声做了动员讲话: 今年的高温干旱天气不适合植物生长,却特别适合蝗虫生活。祸不单行,随着旱灾加剧,由于虫口增加和资源匮乏,虫口密度越来越高,其数量爆发式增加,本来各自游荡的蝗虫突然集结成群,组织浩浩荡荡的军团,就像当年侵犯我东夷国的敌军黑压压地有秩序地大股进犯咱小尨河一带。蝗群所过之处,田野吃成白地,木草不留,山秃树净,田无家禾,吃得广大群众呼天抢地欲哭无泪,家务粮食如何度日?秋粮是我们的希望啊,没有了粮食千万人流浪失所。如果,再任期发展下去,别说东岸保住,就是西岸也不过两日吃个精光。这次消灭蝗虫飞行军的重要关口设在东岸沿河一带,我们要集中一切优势兵力在此引蝗,诱蝗,杀蝗。想尽一切办法不能让一只越过小尨河。 “尨书记,青龙岭在上次的洪水之中因为打坝,西岸都运走了一些粮食,而我们东岸的几个村遭受挨饿的煎熬。现在的重点不是围堵堵截,而是想办法控制东岸的蝗虫。” 黄家岭说。 “以我看可以用电。我在城里看过一部电影。”何书记放下烟袋说,“一部关于美国蝗灾的电影,一只蝗虫从实验室里飞出,后来有很多很多,铺天盖地,所到之处,一片荒芜,有个女的和他男朋友还有那个制造灾难的科学家到了女的爷爷的农场,用电把在扑在墙上的蝗虫电死,那个科学家为了去外面拿发电机用的柴油也被咬死了,最后蝗虫到了两条高压线路之间被全部消灭了。” …… 尨海声瞪大眼睛看着我,“龙大河你的意见呢?” 龙大河不可思议,转过头瞥过他的目光,也不理会他越发瞪大的眼径自顺溜地说着,“一般要在短时间内消灭掉如此大规模的蝗灾,以这里的条件是不太可能的。”这里又没有什么杀虫剂之类的化学药品,只能用一些土方法了,何况这种灾害就是在那边也不好防治。 “那怎么办,难道眼看着尨城变成一座空城,百姓流离失所。”尨海声横眉竖眼道。 龙大河很尴尬地说,大哥,拜托你让人把话讲完啊,办法不是没有,只是成效比较慢。” “说来听听。”尨海声脸上已恢复了往昔的高深莫测,盯着他一瞬不瞬。 龙大河略一沉吟说:“如今就先用一些比较现实的办法。一是用蝗虫的天敌来捕食消灭。调集各家的鸡、鸭,把它们感到田地里,也可以让养蜂人到我们这里,想办法引导喜鹊、百灵鸟、乌鸦、小白鹭、蛇等来捕食蝗虫;第二,在地头挖上壕沟,灌水,来阻挡一部分,待秋后深耕翻土,既将虫卵深埋于地下,使其无法孵化出土,又将产于地表的蝗卵暴露而不能孵化或被其它天敌捕食;第三,用火捕杀,因为蝗虫有趋光性,最后在无月光的晚上进行效果更好……家里可以摆上水缸,上面摆好禾苗当诱饵。当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不断地往田野扔石头,从田里拉绳子,让它们得不到片刻喘息,然后捕杀。” “这几年大跨越,养鸡、养鸭厂却不多,户里更谈不上,哪来那么多鸡鸭啊!深耕翻土那是秋后的事!目前最好最快的办法就是火攻!你和爷爷商量商量,中小学生参加拉锯战!散会!” 会议之后,各村忙起来,白天运用地道战和拉锯战。到了晚上,小尨河东岸到处是燃烧的烟堆,烟柱冲天,一片火海。村民还加了不少辛辣的香料和其他药物,等待蝗群自投罗网。 火攻果然凑效,但效果不大,这蝗虫却包成团,越聚越大,往前滚,外面的烧成了灰烬,里面的却安然无恙。附近的见伙伴吃了亏,飞过来再抱在一起,这样便引来远处更大的蝗群。天亮的时候,小尨山的地方不见太阳升起,却见灰黄的一片涌来,像漫天的黄沙砸在庄稼地里。一个蝗虫群可以在几分钟之内,就啃完一块地里的庄稼;甚至在几秒钟之内,就会把一条挂在晾衣绳上的湿衣服吃光。当蝗虫大量吞食食物,并借此来积累脂肪时,它们给人类造成的灾害也就已经达到了顶峰。 龙永图亲临现场指导救灾。他一夜没有合眼了,战友们看着心痛,何玮劝他:“我们群众一布下天罗地网,不出两天将会蝗群赶尽杀绝。” “这是战场,连一个小学生都投入了拉锯战,我们岂能当逃兵啊!”龙永图态度坚决,然后问身边的尨海声和黄龙槐,“昨天的战绩如何?” “白天的蝗虫基本消灭,但夜里飞来的大股蝗虫正在想办法。”尨海声如实汇报。 “怎么能‘基本’?‘正在’呢?要全部马上消灭之。你们光想到趋光性利于诱杀不行,还要考虑趋光的负面诱导性,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啊!”龙永图说。 “是!龙书记!”黄龙槐紧跟着龙永图的步伐说。 “我们要充分地了解蝗群的特点和产生的原因。”龙永图说,“你给大家说说。” 黄龙槐犹豫了一会儿,看看龙永图说:“导致蝗灾的主要原因两个:一是小尨河特殊的地理条件决定了蝗灾的重灾区,干旱越来越严重,河水量不断缩减,暴露的滩涂荒地急剧增加。跨越水库水量锐减,许多小尨河支流基本干涸,再加上沿岸一带面积很大的盐碱地,为蝗虫的产卵繁殖创造了很好的条件,所以大家伤了脑筋,费了心思。二是去年几乎一冬未见大雪,温度上升,有利于蝗虫越冬卵的增加,为今年蝗灾的爆发提供‘虫卵’;此外气候变暖、干旱加剧,草场退化等多种因素的叠加,将为蝗虫产卵提供合适的产地,这是因为其他昆虫和鸟类在此情况下都不能生存,而且能造成蝗虫疾病的一种丝状菌被抑制,故而使其数量大增。随着冬季气候变暖、春秋干旱加剧的趋势,如不能彻底消灭,恐怕未来蝗灾发生的规模会越来越大。” “以后每年要加强跨越水库和小尨河的治理,让河东能够像河西一样用水灌溉。你们还有什么不同的意见,说来听听。”龙永图征询大家的意见。 龙槐德说:“蝗灾与大跨越过度开发、大肆砍伐林木有关,原多是小树林为主的植被,变成了草地类型,一些地面出现了沙化,以至于最终引起了蝗灾。” “龙校长啊,你干脆说多植被就是了,何必提起大跨越来?”龙永图非常镇静,但他的内心已经波涛汹涌了。 “河西之所以没有蝗灾,一是跨越水库的结果,二是深翻土地。大家知道当时的农场要求挖地三尺,这样将大量蝗虫从地里消灭。这些都是大跨越的功劳啊!”黄龙槐说。 龙永图沉默了一会儿说:“‘深挖洞,广积粮’吗?中国的领袖都这么说。看来你们都是治蝗的专家,尨书记你接着说。” 尨海声看看大家,接着说:“在数量比较少时,蝗虫四处乱走,互不相干。而当虫口密度达到每平方米接近25头的时候,它们就开始有秩序地集体行动,朝同一方向前进;在中等密度(每平方米25头至62头)时,有时会自发地改变方向。然而有意思的是,虫口密度继续增加到每平方米74头以上之后,虫群就不再自发地改变方向,而是一味地朝同一方向前进。” 龙永图又沉默了,迈着矫健的脚步走在田间小路。两边的高粱、玉米地里沙沙地响,那是蝗虫在肆无忌惮地糟蹋庄稼。集体无意识集体行动不是蝗虫的专利,鱼、鸟、蚂蚁、蝴蝶等许多动物都会成群结队统一行动,还有我们人类。人类有着其它动物所没有的智力和沟通技能,可以协调出非常一致的行动,即使是一些非常不理智的集体癫狂行为,背后也有着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情绪等种种复杂因素。协调人类的行动也许倒比协调蝗虫和蚂蚁的行为困难得多。因为人类过于聪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是脑袋里只编码着一些简单指令的无意识傻瓜。要使一支人类军队高效作战,必须建设明确有效的指挥系统,否则再庞大的军队也会因指挥失灵、军心涣散而失去战斗力。头脑简单、没有主见的生物,反而容易在几条合适规则的指引下统一起来。凭着他多年的战斗经验,他要做出一个平常人难以理解的决定,他说:“一个高度密集的蝗群朝统一方向前进,我们现在不要停留在火攻、挖坑这些局部的战斗,而要马上预测出这群飞行军团其迁徙路线,想办法将它们全部消灭在小尨河里。” 尨海声不是不知道龙永图的意图,而是他不想和龙永图一起铤而走险,因为一旦蝗虫越过小尨河,那河西的一片良田也将毁于一旦,必将造成更大的损失。这种小小的直翅目昆虫集结成庞大的军团,遮天蔽日地飞在许多民族的典籍中。 “荐食如蚕飞似雨。雨飞蚕食千里间,不见青苗空赤土”尨海声背起唐代诗人白居易《捕蝗》里的诗句,再一次提醒龙永图为作战方案慎重再慎重。 然而,在黄龙槐的唆使下,龙永图终于答应在河西沿岸布设青草、树叶等诱使蝗群迁移,企图将蝗虫消灭在小尨河之中。 “喂得起四个牙的骡马,喂不起两个牙的蚂蚱。”河西的村民怨声载道。 “一点大集体主义思想没有!当年发大水的时候,河东为了河西泡在洪水一两天,现在为了我们不受蝗虫糟蹋,整日整夜奋战在前线,现在要打一场漂亮的水战,我们如果不冲上去,蝗虫不如!”何书记动员大家说,见何玉莲骑车过来就奔了过去。 “爸!你怎么又干傻事啊!发洪水的时候,他们来炸过坝;现在想这坏主意,要是真的过来了,爸你们吃什么!”何玉莲劝着父亲。 群众也围过来,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少女,轻巧灵动的眼波,大饥荒却吃得脸红煞白,光彩四溢。众人一时竟看呆了。 “你来干什么?”何书记好像不喜欢这位妖艳的女儿。 “这蚂蚱在城里贵着呢。你帮我捉一袋子提回去给海鸣他们喝酒。” “还有心思吃这个,你自己捉去!”何书记生气地走了,后面的何玉莲自然挨了村民的几口唾沫。 第105章 蝗虫军团(三) 等河西沿岸筑成上百里的诱饵,东岸用尽各种办法,甚至连锣鼓鞭炮都用上了!蝗群便在繁殖之前作最后一次长途飞行。(.好看的小说)这一次,它们并不是在寻求食物,因为这个时候,它们体内都已经填满了脂肪,胃也已经被撑得很大。这时候,蝗虫迁徙的驱动力,似乎产生于它们的身体内部,按何仙客老师的话说,蝗虫急于繁殖。一旦一个蝗群出动,它们就会不停地飞翔,直到耗尽它们身体的能量,或者某种非常不利的环境条件强迫它们降落为止。就这样有些蝗虫会飞向河面自取灭亡,河面厚厚的一层。 然而,尨海声和大家的顾虑终于发生了。由于蝗虫会同类相食,飞在最前面的那些蝗虫的尸体漂浮在河面上,为后来的同伴提供落脚点和食物。就这样后来的蝗群就很顺利地越过河流,奔向茁壮成长的庄稼地里。 人们忙着消灭蝗虫的时候,黄金槐正和他的酒友们在尨海鸣的家喝酒。七八个干部围着桌子手中一人一串黑乎乎的烧烤蝗虫,竟然不敢动筷子。 黄金槐说:“贞观二年,京师大旱,蝗虫四起.唐太宗进入园子看粮食,看到有蝗虫在禾苗上面,捡了几枚蝗虫卵念念有辞道:‘粮食是百姓的身家性命,而你吃了它,是害了百姓,百姓有罪,那些罪过全部在我。你如果真的有灵的话,你就吃我的心吧,不要在降罪百姓了,将要吞下去,边上的人谏道:‘不能吃啊!吃了可能要生病的!’太宗说道:‘我正希望它把给百姓的灾难移给我一个人!又怎么会因为害怕生病而不做了?!’(说完)马上就把它吞了。既然皇帝能用我们为何不敢?美味果然美味。”黄金槐大笑大嘴地嚼着,“蝗虫这东西,需挑选得意,再有烹调高手精心烹制,无论烧烤、爆炒都是极香的美味佳肴。” “是比城里买的香!”一个干部吃得满嘴流油,那是蝗虫卵流出的最有营养的东西。 “街上买的那多是雄的,就算是雌的,没卵,还是空身子。”黄金槐介绍说。 “黄哥!这不对呀!人都是公的大,强壮。怎么蝗虫是母的大呢。我明白了,怪不得你喜欢何玉莲呢,因为她大。”坐在黄金槐右边的干部像是喝醉了,手里提着一个蝗虫说。 “你喝的对!不是,你说得对。我找一个你看看。”黄金槐走到厨房去找那蝗虫袋子,三五下解开在里面寻找。 “那盘子还不够啊!吃多了上火,嘴上起泡,鼻子流血。”何玉莲敲敲锅说。 “我上火回来找婶子败火!”黄金槐火辣辣地眼睛打量着何玉莲,过去就摸了她的高处,笑嘻嘻地说,“你可少吃,这地方上火。” “滚吧。那些人在外呢。来这干啥?”何玉莲半推半就地说。 “来找个公的、母的给他们看看。”正说着一个雌蝗驮着一个雄蝗蹦到他的手背上,他一把捉住,问何玉莲,“它们这是干啥?” “死前自在!”何玉莲故作生气地说,身子来到黄金槐的身前,“回去吧,少吃,吃多了,没地方败火!”她顺手在他的裆里摸了一把。 “亲一个败败火!”黄金槐嘴向她因多吃蝗虫气泡的嘴唇,谁知被她的铲子赶了出来。 黄金槐回去将那一对蝗虫硬硬地拽开,说“中国历史上,有记载的蝗灾几乎每三四年就要出现一次,历代政府凡稍有作为者,无不以治蝗为国家要政。蝗灾严重时,皇帝要下罪己诏,有错没错都得向上天检讨。唐太宗还吞下蝗虫,教它们‘但当食朕,毋害百姓’。” 蝗虫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迅速繁殖,它们所及之处,不但所有植物瞬间凋谢,地上交通、空中交通以及人们的正常生活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蝗虫一旦没有了足够的植物,它们也许会逐步变成食肉动物,那么人类也将无可避免地登上它们的“菜谱”。 “现在蝗虫扑天盖地,地里连秸杆都留不下,蝗虫过个河淹死一层。说不定上面拿农药治,蝗虫一遍吃干净粮食,你来得急网也网不了几个。我看黄兄还是回去想办法多搞一些。” 黄金槐喝得大醉,说:“做蝗虫干粉,有钱能使鬼推磨,提出各种法子赚取银两,能换银两的必须‘蒸熟’之后‘晒干’或‘烘干’,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等黄金槐等人提着袋子奔往小尨河的时候,一架飞机划过头顶,几个小学生拍着小手喊: 敌人的飞机真捣蛋, 中国的飞机真好看, 敌人的飞机大窟窿, 中国的飞机带五星。 原来,东夷国王万分紧急之下,主动请求中国帮助。身为大国派专家指导,一起面对困境。国土安全部将一种最新研制的生化武器——bx毒气对蝗虫进行空中喷射,尽管这种毒气只能杀死5%-10%的蝗虫,而且因为技术尚未成熟,因此对人体将产生一定程度的危害。可面对严峻的局势,龙大槐还是无奈宣布采纳这一方案。 当龙大槐听到蝗虫基本消灭的时候,他对他的官员们说:“除了gongchan党,除了毛泽东,那个发展中国家能做到?就是美国也做不到……再次感谢毛泽东。三年自然灾害再次证明:毛主席不是神,他比任何神都伟大!” 黄金槐亲眼目睹田间沟里、河面上和村头巷尾蝗虫黄橙橙地死了一片又一片,也怕这吃了农药的蝗虫把自己药死了,就捉了一些飞翔的跑回到尨海鸣的家,“来!来!抓紧炒了,我们喝两盅败败火。” 何玉莲迎上去把蝗虫收下,把翅膀和内脏都摘完了,去油炒蚂蚱。 黄金槐帮着切了葱丝,站在何玉莲的身边观看她爆炒的美姿,随着她麻利地翻炒蝗虫,那挺拔的地方也顺着颤抖。等何仙客在炒黄了的蝗虫里加了盐和味精之后,黄金槐等蝗虫酥脆快出锅的时候将葱丝放进去。 等香喷喷的蝗虫端上桌子,黄金槐等不得上酒就用手捉过,一连吃了三个,等吃第四个的时候,被何玉莲一巴掌打掉,只听何玉莲心疼地说:“少吃,吃多了火大,谁给你败火?” 黄金槐虽然不知道蝗虫是含有高蛋白的好东西,也不知道脂肪和胆固醇的含量低于畜、禽肉类,?是肥胖症、高血压、心血管病患者的理想食品,但是他知道这蝗虫吃多了浑身来力气,全身就像有一团火向外燃烧。想到这里他裂开大嘴巴一笑说:“再找一瓶酒来,以毒攻毒,让这火绕起来。” “还是不要多吃得好。你看你眼珠子都红了,嘴也起疮了。”何玉莲说着到橱柜里取出一瓶高度的小尨河放在黄金槐面前,“蝗虫吃多了又难以消化,吃蝗虫需要消化能力很强劲的胃。” 黄金槐自倒了一盅,又给何玉莲倒了半盅,说:“吃饱了才有劲儿飞啊!你不见那些撑着肚子的蝗虫到处交配、繁殖。” 何玉莲要过来给他换了过来,说:“好!看你是吃饱了撑着的蝗虫飞,要是被海鸣看见了掐断你的腿。” “你说我能飞哪里?”黄金槐看着何玉莲仔细揣摩她话里的意思,等揣摩了一会儿,往何玉莲身边靠了靠,将她的玉腕托起像刚飞的小蝗虫在上面吻着,趁她不注意迅速飞到她因酒泛红的脸蛋,在哪儿吻了几下直奔她油红的嘴唇……何玉莲像一棵被蝗虫啃咬的庄稼任凭他亲,他啃。 他把她抱起送进里间的床上,在搜寻更丰盛的地段。“小尨山早被你海鸣哥啃过了。”她喘着粗气,似有意告诉他。他扒开她的衣裳,像一只蝗虫终于找到叶子间丰满的果实拼命地啃咬。何玉莲将裤子慢慢退下,企图把这只蝗虫消灭在丛林间的小溪里。他像是吃饱了脂肪过剩的蝗虫,迅速越过她的平原地带直接到小溪里繁殖……他仿佛觉得自己变作小小的雄蝗趴在大雌蝗的背上在田野间飞翔,越过高山,越过江河…… 起初何玉莲用两腿筑起防御大坝,但后来经不起他贪婪地啃咬,轻轻地喊:“叫你啃咬,淹死你!”到这个时候,何玉莲已将她丰盛肥沃的田野全部交出,任凭他贪婪地摄取。黄金槐终于败火下来,何玉莲风趣地说:“到现在我才知道蝗虫的厉害!” 经过十多天的飞行,那些蝗虫,则终止于那些最荒凉的沙漠,或者最茂密的森林之中。蝗虫们如果顺着它们开头的方向飞行,可能会连续飞行三天三夜的时间,航程可达几百千米。如果降落时,它们碰巧遇到可吃的东西,它们就会继续在那里啃食,随即便会在地面下产卵,然后成虫们分散死去。 第106章 护送借粮群众 夜,死一般的寂静。惨淡的月光照在河面上犹如铺了一层银霜。到河西借粮的社员趁着夜色,没精打采地坐船向东岸划去。 “大河,你让我们于家怎样感谢你?终于搞到了粮食。”于老伯一路上说些感激的话。 “我是于槐江的大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兄弟娶不上媳妇。”龙大河安稳他。说心里话,龙大河在炼铁厂也不过是一个教书先生,那个校长也不过是职工们的尊称,因为他只管龙海涛一个教师。他走后只剩下一个光杆司令了。黄家岭非要一袋子粮食才肯把黄静槐嫁到于家去,于老伯领着于槐江凭着一张老脸到营地求他,他龙大河能不帮助吗?龙大河找到了尨海燕,尨海燕又去求龙永图,龙永图筹措了一袋粮食。龙大河送给了于槐江,又怕路上出事,就一路陪同来到小尨河。 “快到岸了!”社员听到龙大河喊,将借来的粮食藏好准备下船。 “把粮食拿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蒙面男子恶狠狠地走过来,堵住了渡口,后面跟着三个蒙面男人。 大家惊慌起来,求饶声和孩子的哭声连成一片。男人们忙着去藏粮食,女人们忙着用双臂遮挡女人挺起的地方,总觉得流氓要抢夺了似的。于老伯急了,拽了拽撑船的于槐江,说:“我们这一袋红薯干子多,藏哪里?要是被劫了,你的媳妇就泡了!” “别慌张,看我的!”龙大河轻声说,要过于槐江手里的船桨。 “我们一把要钱,二不劫色。只要你们的粮食。”为首的强盗大喊。 龙大河毕竟是在外闯荡的人,不是一般的山村农夫,自己担心强盗冲他来还是安慰大家不要害怕。他心想:这寂静的夜里饿昏的人们早已入睡,靠村子里来人是没有用的;又不能太声张,如果公社、大队来人相救,恐怕每个人的粮食就要充公了。[]需要想一个办法保护群众,说时迟,那时快,龙大河调转船头,激划船桨。 那为首的强盗跳上了船,站在船篷上怒声吼道:“大槐树下,有我们的人。把船开到大槐树也行!” 船上又嚷起来。 强盗喊:“把粮食下了!各走各的路。谁藏起来,别怪我不客气。我们也不是干一两天。怪怪的,聪明些!别伤了和气。别嚷嚷,再嚷嚷给点眼色看看。”强盗把一个孩子吓哭了。 “谁喊割下他的舌头!”强盗威吓着,噌—从怀里拿出明晃晃的砍刀,比天上的月亮还要亮堂。 强盗走向了龙大河,那强盗眼睛瞪着就像黑夜里的狼,“你给我开到岸上!马上!不然,让你下河喂鱼!” 龙大河急划船桨向河心驶去。他知道那里有一个深渊。 “你磨蹭什么?”强盗喊,“再不走,我砍了你!” 当啷一声,砍刀落在船上。还没等强盗明白过来,强盗被龙大河的船桨打下了河,然后调转船头,向北划去,想躲过东岸的强盗。 船上十几号人顿时停止了吵闹。夜色一片朦胧,只有河水哗哗作响。 船过了卧龙潭到了浅水区,龙大河让大家下船上岸,担心被强盗追上,急中生智地喊:“你们带着粮食绕卧龙潭走,于槐江你跟我走槐树林,把他们引开。” 于槐江在前,龙大河在后提着一袋子红薯叶子。二人只顾着走路,刚下了坝,就发现身后悄悄跟着一个蒙面人。那人的衣服湿淋淋的,龙大河断定那人就是被他打下水的强盗。等发现强盗一直走在后面的时候,一切来不及了,疾步前进想甩开他,来到槐树林一条幽僻的坟间小径。 蒙面人故意挡住了去路,他一句话也不说,双手交叉在胸前横挡在龙大河的面前。 龙大河倒不想理他,提着袋子往右,他也往右,槐江往左,他又挡了过来。 龙大河握紧了袋子,心想刚才手软了一些。空洞的眼神望向远方,抿着唇不说话,看他怎样报复。 “你将我打下水,那些人给我们放跑了。你还装蒜!粮食拿来!”蒙面人发疯了。 “我这粮食急用……”龙大河话没落地,被蒙面人一把推开,就在同时,龙大河手里的袋子挥了出去,蒙面人一闪,反手抓住了袋子,用力一扯一扔,那个袋子就被摔到几丈远的地方。接着,从坟茔后站出来三个蒙面人。这时,龙大河非常明白想叫也没有用,因为这是一片坟茔,就是白天也少人来,何况晚上,这里还常常闹鬼。 为首的蒙面人用力抢过龙大河刚拾起的袋子,龙大河一个箭步冲过去扳住他的手就要送出去,谁知被跑过来的另一个蒙面人狠狠地一脚踢在肚子上。龙大河抱着肚子,痛得眼泪涌了出来,眼睁睁地看着为首的把袋子打开,摸出了一把红薯叶面子,得意地高举在手中,在龙大河面前晃了晃。 龙大河哈哈大笑,“你们费这些心思,就为了一袋红薯叶子。” 为首的要过袋子仔细地摸了一摸,另一个去搜于槐江的身,那强盗认为于槐江裤子内侧的暗袋中藏了一些什么。 于槐江死命地用手护住裤头,可是这样正摆明了告诉蒙面人:裤子内一定有东西。 为首的蒙面人摸着叶子袋子直惋惜,另外三个将于槐江抱住,使出蛮力与于槐江拉扯,甚至拉着于槐江的裤子在地上拖。为首的跑过来将全身的力气压在于槐江的身上,厉声威吓:“再不交出来好吃的,我割了你,看你小子咋和静槐办好事!” “别乱来!除了那袋子叶子什么也没有。”龙大河看着蒙面人手里明晃晃的尖刀喊。 “还在骗我?你们一路到谁家借的,借什么,借多少,我们都记着,我们跟踪了一路。现在就是看看你有没有诚意?不信我给你割了——”蒙面人突然从于槐江的短裤里掏出一窝鸟蛋,那尖刀就碰到上面了。只要他稍作反抗,或者那鸟儿再大一些想飞的话,血淋淋的场面就摆在那儿了。 “吃的和玩的我们只要一样。要么乖乖的把好吃的交出来我们当酒菜,各走各的路,各做各的事。要么把你一窝鸟蛋割了烧烤了,那喷香的鸟蛋最好的酒菜。我们吃饱喝足再找静槐——扒了衣服——玩个痛快!” “大哥,别和他磨蹭,割了他的鸟!” “我们兄弟四个也够仗义了!不然就割了你的鸟蛋,抢了你的粮,再玩死你的女人!”那蒙面人哈哈大笑,晃动着尖刀。 龙大河虽然赤手空拳,但也不是怕他们伤害了自己,只是想让逃离的群众早早地安全回家,所以想拖住他们,认识他们的本来面目,听他们说兄弟四个,看看蒙面人的体形和身高,突然大喊:“给你们脸你们不要,你认为我不认识你们!要不是担心社员求亲拜友搞来的粮食充公,我准把你们送到公社!” 这一说,骑在于槐江身上的蒙面人突地站起来,抹去了面具,抱起双拳向龙大河求饶:“龙大哥!我们不想杀人劫道啊!只想搞点粮食填肚子。我们家成分不好,又五条汉子,大队给得那点儿都给老爸吃了啊!我们就空着肚子,所以……” 龙大河一听也觉得龙大和自家成分划得确实冤枉自然同命相怜,又想起他们毕竟是孝子,把他们送到公社,养老的问题自然落到堂兄龙大河的身上。想来想去还是想放过他们,就说:“我知道你家男劳力多,吃饭多。出身不好,分得少。但也不能做强盗啊!” “我们的成分本来就屈。当年我们村报地主,爸爸被他们骗了,认为当地主光荣着呢。现在我们连媳妇都找不到。苍天啊!大地啊!黄家岭扬言谁给他两袋粮食,黄静槐就嫁给谁。黄静槐那水灵,看了就想搂紧爽!”龙三见大哥和龙大河都招呼了,也摘了面具得意洋洋地提着袋子就走。 “放下!你们就是提走了?”龙大河觉得他们或许给自己留面子,“我想你们不会眼看着我的兄弟因为一袋子叶子丢了女人。” “我们一个老爷爷的,你不关心关心我们兄弟四个,总想着他?”龙大说。 “就一袋叶子,黄家岭也不能答应啊!”龙三说。 “放下!”龙大河喊。 龙三要把袋子放下,龙二接住了对龙大河说:“要不,让于槐江拿小袋子花生米交换。要是我们四个人和你真打起来……” 龙大河担心打起来会误事,就是赢了,万一伤在脸上也不好见黄家岭,大队或公社看了他脸上的伤追问怎么办。再说龙大四兄弟没有东西吃,饿汉一定会铤而走险。再说,那花生是于槐江喝酒的时候偷给黄静槐的。一旦进了她的房间,要是想吃花生,脱了裤子去取,黄静槐这一次就跑不了了。“槐江把那花生给他们!”龙大河做出决定。 于槐江也不想自己的鸟蛋被割了啊!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鸟蛋在,不愁她不来。看来今夜,他要做出一个选择。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解开腰带,摸出一小袋花生米扔过去。 那龙大果然信用,将一袋子叶子叫龙四送过去。 第107章 黄静槐下嫁 于槐江一拳打在袋子上,“我怎么这么没用!连静槐想吃的十几粒花生米都无法保护!我是个笨蛋!我是个没用的东西!我是个软脚虾!” 龙大河拽起兄弟说:“我估计于老伯那粮食早到家了,还有这一袋子秧子面。我该回厂里了。” “大哥!送佛送西天,帮人帮到底。你既然回家了,就帮我把粮食送给黄家。”于槐江拽住了大哥。 “大哥,你去说和说和。她家一定给你留面子。你不去,我给大哥跪下了!”于槐江说着要跪,被龙大河一把拽起,夺过袋子说,“你也配娶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到手也早晚飞了!” 龙大河哪敢再耽误时间,急匆匆向黄家岭家跑去。大街小巷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看见龙大河过来,好心的人就劝起来,“你是于槐江的老校长,来了够半天了,黄家连门不开。” “可别得罪了黄家,当过县长呢。”另一个说。 “过时的凤凰不如鸡。黄家得势的时候,谁敢到他府上吵闹,打一个电话送县里吃公家饭!” 龙大河知道这“公家饭”便是进监狱,也知道于槐江和黄家的悬殊。但是他明白,于槐江和黄静槐的关系可是黄家岭亲眼所见在大槐树下定的,后来说是给黄家一袋粮食便可娶进门。本是于槐江和黄静槐的事,没想到惊动了两家父亲。 龙大河谢过乡亲直奔黄家。 “黄家岭,你也是出得来进得去的人,哪有你这样嫁闺女的?”于老伯正站在院子外手握着长烟袋杆子往院子里喊。 老黄狗在院里狂吠,前爪不停地扒着两扇门,那架势如果能够出来非替主子把于老伯撕了吃。 “喊什么?看他什么话说。”黄家岭喝退了黄狗。 院里院外异常得寂静。于老伯依着茅房外墙按着前胸,眼睛瞪着大门。 门开了,黄家岭愤怒地站在门口,“我只要你一袋红薯干和一袋叶子面。” “你要饭,还是嫁闺女?”于老伯的脸部表情十分的难看。 “咋赖着呢。不见粮食免谈。没有就没有,还编出瞎话说,路上碰上强盗了。这年月,说是没得吃,还有人信。说强盗,还蒙面人?你看你编的!”黄家岭又面对前来看热闹的群众,说:“你们谁看见了?谁听说了?抢谁家的粮食?什么时候?抢谁的啦?都不知吧。现在是新国家,社会主义新制度,‘道不拾遗夜不闭户’,于家没粮就没粮吧。没粮就不娶我女儿。也不能编出强盗反对社会主义。” “信不信由你。你别走,那袋子粮食再容我一天,好不好?”于老伯紧抓住门闩怕亲家把门关了。 “叶子面我替于槐江拿来了!大伯!”龙大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望着二老喊。 “谁是你大伯?”黄家岭生气地说。 “侄子喊我!”于老伯想纠正过来。 “黄书记,你容我给你解释。于槐江为了这一袋子秧子面被强盗打了,暂时不能过来……” “龙校长我向来敬重你,但这是我们的家事,你还是忙去吧。”黄家岭说。 “你们两家亲家好好说。这粮食一定给,我龙大河担保。”龙大河以为他会给他留面子。 “少了那袋红薯干,娶回静槐别想。”黄家岭嘭地一声,门在里关上了。 “槐江被强盗打了?”于老伯着急地问。 “只是受了点皮毛,没事!”龙大河说。 “那袋子红薯干呢?”龙大河问于老伯。 于老伯急得要哭出来,说:“我为了把他们引开,被他们抢了。” “是不是那四个蒙面人?”龙大河又问。 “嗯!” “大伯,你别急!等不一个钟头,我一定让槐江把媳妇娶了!”龙大河说着跑进黄家院子将那自行车推出来就走。 “真没当外人啊!一袋粮食送不来还要骑走车子。龙槐说不定什么时候用。”黄家岭急了担心粮食要不来白搭上一辆自行车。在小尨河一代,除了尨家大院就是黄家有这两轮的自行车。这车子多是从德国一些发达国家进口的,群众喜欢称车子叫洋车。 那老黄狗跟龙大河很友好,跟了一路。等太阳偏西的时候,龙大河托龙大河找到了老大兄弟。原来龙大河想引开蒙面人,谁知道龙大让龙四在另一路堵着,从于老伯手里夺下粮食。 龙大河要回来那一袋子红薯干子送给了于槐江。于槐江高兴地回家再装上一袋红薯叶子,当天送到黄家接回来大礼。 黄家岭果然答应了亲事。之后,银龙岭大队和黄龙岭结成革命联盟,勉强度过了一个秋天。 那年的大雪天却没有雪,只是寒风呼啸。于家把黄静槐娶进了门。那天什么没有,只是在门里放上了火盆,寓意着将来过红红火火的日子。天翔和另一个男孩,抬着麦瓤子在静槐下车的时候,抛洒出去。一根一根地落在静槐的发上、脸上,又一根根地落地。龙大河抱住她往屋子里去的时候,竟然泪流满面。 晚上,大家知道,没有配送一些点心、喜烟,就没有闹洞房的。于槐江二婶喊了天翔几个孩子过来,让黄静槐匀了点“饼干”。什么饼干,那不过是用红薯叶面少加一点麦麸做成饼干的样子,大概是救治因饥饿得水肿病人的。谁也不知道于家从哪里搞到这么珍奇的东西。几个孩子分别得了那么一小块,高兴地走了。黄静槐就把剩下的半个“饼干”用开水泡开了,端着碗来到龙大河的身边,微笑着说:“那几个饿得瘦黄,‘饼干‘给了他们一点。等我们有了孩子,一定养得胖胖的。一个留给了爸妈,这碗你吃吧。” 二人互相让着,黄静槐借口她不吃红薯叶,说一次差点儿噎死。于槐江信以为真将那碗“饼干”吃了,甜甜的,那是红薯叶子的味道。于槐江说:“你连这不吃,怎么有孩子,就是有了孩子怎么养活啊?” 黄静槐捂住了老公的嘴,另一只手抱住了他的腰,微笑着说:“不会有危险,这几天我那个呢。” “哪个呢?”于槐江问。 “这不懂啊,当什么老师啊!”说着,她的脸蛋绯红。 “你认为我真不懂啊?”他突然把她抱在怀里,她不去反抗,但身子不停地颤抖着,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突然感觉体内一阵剧痛,那鲜红的梅花已深深地印在被子上。 “全是那半个‘半个饼干‘惹得祸!不然没力气搞那么深!”于槐江突然小腿肚子抽筋,翻身下来,抱着腿肚子大喊:“痛!痛死了!” 黄静槐也支撑起身子,爬过去用手按摩来减轻男人的痛,着急地说:“要不要看大夫?” “不用!腿肚子抽筋,很正常,过一会儿,就没事!”于槐江不想让妻子惊吓,捏紧抽的地方,咬咬牙翻过身去。 黄静槐拽了于槐江的胳膊,见他没有反应,就啜泣了一阵,然后沉沉地睡去,像个孩子般那样地安详,幸福地微笑着。 一个瘦的皮包骨头的小男孩跑到他们的跟前,哭丧着小脸,唯有那大腿间的东东还那么可爱。 “你怎么长这个样子?”黄静槐伸手去抱,泪水直流。 “妈,我饿!我找了一大圈,没有吃的!”那婴儿竟然会说话。 一个雪白的奶儿送到婴儿的嘴唇。婴儿喝到小嘴里,喝了一阵,像是喝不到半点奶水,竟然着急地咬了一口。 黄静槐才想起,这一天才吃了半个饼干,自己饿得发昏,还哪有奶水哺育孩子。 小男孩又伸出小手去抓另一个饭囊。黄静槐以为孩子想玩,就摸出来给他。婴儿以为这一个有奶水,抓过来就裹。由于饥饿心切竟然又狠狠地咬了一口。 黄静槐痛得将饭囊甩向一边,自个儿拍打了两下—除了男人把玩之外,对孩子毫无用处!这是男人的小可爱。而如今不能给男人喂养孩子,还可爱什么?其实,这一对小可爱很美,虽然不大,但皮肤雪白而细腻、圆润结实,奶嘴更珑珑剔透。 “妈妈,我饿!不要我田田了?”小女孩跑到黄静槐的饭囊,一只小手抓起妈妈拍打饭囊的手,另一只小手抚摸着,又要去喝。 黄静槐想到刚才孩子的咬,突然想起结婚的饼干,忙喊:“槐江,饼干!” 于槐江醒来见妻子满脸大汗,把妻子叫醒。 “我梦到了我们的儿子!很瘦,很瘦!”黄静槐说,“他喊不要田田了。” “那我们的孩子就叫梦田。”于槐江很幸福地说。 “想要儿子你去田里搬坷垃啊!”黄静槐莞尔一笑。 “小时候我就问过妈,孩子从哪里来的?妈说爸搬坷垃搬出来的。天没亮我就去搬,累了浑身的汗,没找到孩子,却被坷垃下面的蛤蟆吓得跑回了家。我们植槐相亲的那个晚上,我才知道女人那里有一块平原,搬过了两条腿自然找到了田地……” “那一夜,你是故意喝醉了吧。你搬来搬去还是没有搬出孩子啊!” “那就今夜再搬,搬完了就种。说不定今晚就找到那有孩子的地方。”于槐江将她搂过来,不再像初次那么陌生了,用那像耙子的大手抚平那荒原之后,手已被女人清澈的泉水滋润。他知道播种的时机到了,就弯腰弓背播种了一番。 “种上了!种上了!”于槐江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什么啊!”黄静槐想捶打于槐江的胸,但放下了,她根本没有力气了。她想起那红薯干和叶子面,愧疚地说,“你不要埋怨我爸。二哥拿公社的红薯干回来,却被妈拿着送社员了!” “别哭啊!新婚之夜。笑一笑。”于槐江心疼地去哄她。 她苦笑了一下,说:“你给的那一袋子红薯干,爸让二哥送给公社了。一袋子叶子面也送给最困难的社员了。还留半袋子,要不我回娘家要一点。” 于槐江感到深深地愧疚,没留意她苍白的容颜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此刻的身体也实在太脆弱了,而自己是那样地粗暴,这一切完全归罪到自己难以自控的欲望。 “那饼干呢?你吃吧。”于槐江想到用瓜秧换来的妻子还没有吃饭。“放心,你妻子不会偷嘴。” “我不是那意思。我想你应该吃点东西。” “我不是那意思。我想明天给翔子吃!”黄静槐贴近了男人,只有男人的爱才能缓解她肉体的饥饿。 第108章 秘密的红薯窖(一) 每家庭院附近的地方,往往有些遮阳的槐树,每棵树的根部保留着一小片可怜的土地,被破砖乱石围着。盖着山草或庄稼杆、凸出地面的地方便是红薯窖了。饥饿的小尨河人正是依靠它,勉强度过了一天又一天。第二年一开春,那山草或庄稼做成的盖子大都掀了,窖子里的红薯大都充作干粮送到工地去了。 被藏好的几户窖子里,也不过是几棵留做种子的萝卜和白菜,偶尔有细心地胆儿大点的,还勉强藏下一点红薯。 黑暗而温暖的红薯窖,也是爱情的好场所。据说,当年龙大河和黄静槐的初恋也就在红薯窖里。想想也好理解,钟情的小伙碰上同样孤独而怀春的少女,不过就是你帮我缝缝补补,我帮你挖挖窖子罢了,什么爱情不爱情呢? 初春的晚上,地上像铺上一层霜,冰冷冰冷的。如今,黄静槐的妹子黄晓槐跟着何仙客去找红薯窖子。除了天上的星星,没有谁知道他们到什么地方去。其实,他们可以忍受夜里的凉风到小尨河边,要是受不了,可以到大槐树下的护林房里,那里倒暖和一些。然而,她们却选择红薯窖子,这不仅仅是为了吃上一顿,而更重要的是黄晓槐想去找姐姐当年的爱情。 何仙客攥紧黄晓槐冰凉的手,往何家附近的林子里走去。 一个黑影紧紧跟随着他们,但他们谁也没有留意。空气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到最后一排槐树,那黑影闪到一棵大一点的树后藏好。 他们没有察觉,其实也顾不得,他们只顾性急地寻找他们最温暖的窖子。 “找到了,在这儿—”何仙客把黄晓槐拽住了。夜幕下,一大片凸起的窖子在亲切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总算找到你们了!”何仙客站立着双手合在一起放在眼前,他觉得那窖子就像女人一样温温存存的躺在那儿。它有着好多好多的“洞”,温温的,深深的,等你去钻,去享受。那是怎样一种美妙啊! “仙客,别骗我了。有红薯,龙大河老师不至于送瓜秧给岳父。” “去年的秋天,为了能保住学校的红薯,于槐江趁着夜色把红薯从槐树园转移到这里。除了我没有谁知道。我们做了那么大的贡献,吃一个红薯算什么。”在何仙客看来,红薯是学校自己的,爱吃多少就吃多少。 黄晓槐跟着他借着微弱的星光,绕开一个又一个窖口,最后停在一簇玉米秆垛子前。 “那一年静槐姐姐就是因为进了窖子里……何仙客我们坐在这里聊聊吧。”黄晓槐取下一捆玉米秆子放在窖子顶上,见他过来坐好就讲起当年黄静槐和龙大河的初恋: 挨到小雪了,黄家岭想把红薯存放过冬。挖一个新窖需要几天的时间,用老的吧,却很难收拾了,需要清除里边的垃圾,还得刮掉窖墙上的一层土,即便把窖收拾得干净,也难免病菌传染。一旦传染,窖子里有多少红薯烂多少红薯。 黄家岭正在为难,龙大河和何仙客扛着铁锹和镢头来了,微笑着说:“眼下所有的活儿都赶在一块了,我们过来讨一顿饭吃。” 黄家岭非常激动,没想到这个龙大河除了办骡背小学,还这样热情,就喊来黄静槐姐妹,“晓槐负责刨红薯,何仙客负责运送,静槐帮大河挖窖子。我去准备饭菜。” 黄家岭他们各做各的事情,龙大河将窖选在靠南墙的西南角,他们共同去挖。先挖一个长方行的坑,深2米多,宽1米左右,长一般根据存地瓜的多少而定。四面用锨抢得平平滑滑,左右壁上再往里挖洞,作为储藏洞,是专为留种用的。最后在挖出的土壁上挖出一个个小坑,用以下脚。挖好坑,用粗树枝作橼子,上面再厚厚地盖上麦秸或者玉米杆,然后培上厚厚的土,既能承住土,又不往下漏。在坑的一头留出一块不盖,做为窖子口。 龙大河将黄静槐拽上来,在出口的地方用一个大水桶,放在那里,作为模型,接着就把刨出的土堆在坑上面。然后说:“窖子出口的地方,土要潮一些,拍结实,以便窖口成型。土都堆上,窖口比周围高一些,防止进雨水,做成半圆型的顶,用锨拍光滑,瓜窖就做好了。我先回去。” 何仙客推着一车子红薯回来了,一见挖了一个方洞竟然笑起来,说:“错了!错了!” 龙大河被笑得莫名其妙,原来红薯窖有平窖和井窖之分。平窖多适应银龙岭等平原地带,井窖适应黄龙岭、黑龙岭等丘陵地带。现在的人,尤其南方人无法想象井窖的哪个样子,在圆井的底边就是大片空地,在井底挖一个刚好容得下一个人的横向的小洞,为了尽量避免进风这个小洞越小越好,在这个小洞口往里则是越来越大。 “要不你们和我一起去运,今年的红薯大得出奇,个个像娃娃头。回来我帮你挖。”何仙客站在坑上,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红薯。 “我们挖一个井窖!我会!”龙大河不好意思地说。 “这样吧。把老窖清理清理,将就用吧。”何仙客说。 “前几年烂过红薯,用了不是还烂吗?”龙大河不想再老窖上下功夫。 “乌鸦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挖吧。听何老师的。当初我说挖方的,他挣断了脖子筋。那老窖我知道。”黄静槐招呼龙大河到了老窖,找个大一点的筐子,用绳子栓了,让他坐在里面,放到窖里去。等土挖满了筐子提出来,再腾了筐子或者干脆放根绳子下去将他拉出来。但龙大河在少女面前爱逞能,不让黄静槐拉,自己蹬着壁上的小坑向上爬。因为是窖壁发滑,等龙大河爬着爬着突然掉下去,摔个屁股蹲儿,逗得黄静槐在上面笑个不停。 “好了,土又快满了,下来运土。”龙大河看看脚下的积土越来越重,就直起身子喘着气喊。 “稍等,我下去!”黄静槐拽着绳子滑了下来。由于脚下浮土太多,自己没站稳,身子一趔趄,朝着龙大河的怀里栽来。龙大河没注意,只觉得一个温软的躯体扑到自己的怀里。他由于要站稳维持身体的平衡,不由与她相撞,“上面那么多学生,谁让你下来的,空间小。” “孩子下来,放心啊!挖吧。”黄静槐说着蹲下身子去挖土。挖窖是脏活,累活,不一会儿她额头上出了汗,干脆将棉袄脱了,只穿了一件毛衣,干活麻利多了。 老窖的清理,当天下午就竣工了,他们没有想到,在整个的工程中他们只开了个头,中间挖的时候在下边洞口挖出了个形,结尾的时候稍稍修理了一下,两个人就在窖子里紧紧拥抱在一起了。 上面的学生等土筐上来,等了好长时间不见绳子晃动,以为窖下出事了,跑去喊何仙客过来。何仙客正推着车子,听了一惊,车子歪了,一车子红薯摔在路上。他顾不得跑来,晃了晃绳子,里面做出反应,一会儿一筐土上来了。何仙客抿着嘴笑,黄静槐和龙大河的亲事曾一度让大家担心,现在竟然在窖里好上了,能不高兴吗。何仙客估计他们好够了,喊:“你们上来,往下放,破一点皮儿的一定捡出去。我下去存。” 他们换了活计,没想几个大学生把何仙客那车子也推来了。由于天上黑影,那些受小伤的红薯就进了窖子。 “快下来吧。”黄静槐听见龙大河在焦急地喊她,然后欲擒故纵地弯腰在上面说,“我下去,你不要使坏!” “快进来,别让别人看见!” “下面那么小的地方,我可不下去!” “里面宽敞着呢。你挖过的,不是不知道!” “我还是怕!”黄静槐小心翼翼坐在窖口上,将腿垂了下去试探,“你不要碰我啊!让我上去!”龙大河那容她在反悔,情急之中一双大手掌稳稳地托住了她圆润的小腿肚子。黄静槐感觉上是不可能的了,就顺着龙大河的双手缓缓地往下降,等,降到了一个宽宽的硬处—男人安全的肩膀。接着,那肩膀又缓缓地下降,再降…… 这种下降让她感到陶醉,这种妙不可言的感觉牢牢记忆在她的脑海里。那窖子黑洞洞的,深不可测,她像风中树叶一样打起了哆嗦。但是她还是鬼使神差一般地进了窖子。她为了龙大河,她心里明明白白在说龙大河还再计较她的第一次。然而,她的小手还是心甘情愿地被他攥在手里。她想那窖子里一定有鬼,是鬼把她彻底迷住了,她要毁了,毁在一个男人的手里,和一个男人一起饱食香甜的红薯和甜甜的爱情。她的心和身都无法抗拒。 当晚,龙大河、何仙客以及骡背小学的孩子们在黄家美美地吃了一顿。自此,黄家岭到处夸奖龙大河,言下之意谁都明白。 谁知那年的冬天,几乎没有雨雪,下的霜却比往年要多。背阳的地方特冷,很多天都开不了,结果一夜下来,窖子里坏皮的红薯先受了冻。红薯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只要坏了一点皮一冻准烂。又没有及时地分窖,整个窖子就全部烂掉了。 第109章 秘密的红薯窖(二) 那一簇玉米秆垛子被何仙客掀开了,一块石板压着一捆山草。何仙客先后将石块和山草移开,一个方形的黑洞豁然开朗,一股带有香甜味儿的热浪猛扑到黄晓槐的脸上,与女人脸上的香气融化在一起,那味道带有点美酒的味道。 何仙客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脑壳也有些晕晕的了。“快下,晓槐。他们来了,就不成了!”他说着,随即将双手往洞口两边一撑,要下。 “仙客,先打开窖口,通通风,进点氧,小心一点的,还要先点一盏灯或一支烛,放下去试试,看看燃烧得旺,再下去。下地瓜窖一般都是小孩,坐在筐头或篮子里,用绳子溜下去,再一筐一篮的把地瓜送下去,吃得时候再一筐一篮的拾上来,收拾完了,把孩子拉上来就行了。” “你说的是井窖,这里都是平窖,你放心。”何仙客说着那长腿与身子就敏捷地沉进了窖门,等双脚一上一下蹬着了窖壁的凹窝,然后整个人便稳稳地爽到窖子的前厅。 “把窖子口的山草盖好!”何仙客告诉她。 “我要看着天上的星星。” “不行!要是人看见了不好!” “那你把我送上去!”黄晓槐喘着气。 “求求你,我们好容易来了,我有话说。把山草盖盖好。” “不中,想把闷死在窖子里啊!”黄晓槐蹬着窖壁想上去。 “好,好,就看着天吧。这时候,也不会有人来。晓槐,我们来的时候,没人看见吧。” 黄晓槐没有说话,身子老老实实地听从何仙客的安排。当何仙客托住她的大腿处下降时,她觉得自己滑进地狱里去,两条腿在他的手里颤抖,她将软软的身体像水蛭紧贴在窖壁上,双手仍紧紧扒在窖子口,说:“我怕下面有蛇,蛤蟆。” “那你自个儿走吧。”何仙客突然松开了手。 “我下去收拾你!”黄晓槐没了依托,就贴着窖壁擦下去。何仙客急中生智一把将她揽到怀里…… 黄晓槐站稳了,从何仙客的怀里出来,这才发现何仙客领她来的地方,不是地狱而是天堂。之后,何仙客还让她明白了一个理儿:天堂不一定在天上,入天堂也不一定要腾云驾雾。 何仙客取出打火机点着了,让黄晓槐发现了地窖里的人间天堂。何仙客领她弯腰进了右侧的储藏洞,告诉她:“红薯是我们小尨河人一年到头最重要的食物。剪根秧子插在土里,遇水扎根;以后再翻几次秧,防止它因到处扎根影响产量。如果不走了秧子,产量几乎是小麦的七八倍。煮红薯,蒸红薯,烤红薯;红薯片,红薯面,红薯粉条,红薯窝窝头,红薯面条,那样都能让人吃饱,而且还少生病。可惜啊!都忙着大炼钢铁了,好多好多的红薯烂在了地里啊!去年深秋,其它的地瓜都刨完了,下过霜了,瓜秧都被霜打黑了,我们槐树园的学生们才开始帮我将我开垦的红薯刨了。刨每一个红薯都要小心翼翼的,尽量减少碰伤。存地瓜热了会坏,冷了受冻也会坏。所以存地瓜得窖起来,利用适宜的地温保存。” 黄晓槐借着火光往里一看:一头放红薯,一头放其它的一些东西。这里不但红薯鲜红,而且大葱、萝卜、白菜什么的,都很新鲜。大葱用土将根埋着,一丛一丛的竖着。红薯窖里极温暖湿润,保存了大量的水汽,时而听到水滴落下的声音…… 眼下,黄晓槐跟何仙客来到了他家的地窖,在这里尝到了天堂的滋味:她就着脆生生得萝卜,吃着像从地里刚扒出的新鲜的红薯。她好久没有吃一顿饱饭了,何仙客家的就是她自家的,吃自家的何必客气呢。没问何家要什么彩礼,吃一顿红薯总还可以吧。但何仙客不说话,自己就不好意思开口。 “红薯就萝卜比龙大河那红薯干、瓜秧子美味多了。”何仙客终于说话。黄晓槐想他该吃了,但静候片刻没听到他嗑哧嗑哧啃红薯的声音。她肚子也叫起来,她知道他舍不得吃,因为,今晚多吃一个明天就只能喝澄清的粥了。他想把红薯烤了,多卖点钱。 “给你—”何仙客摸了一个红薯碰了碰黄晓槐的手。 “你留着卖吧。攒足了钱娶一个媳妇。” “也不差这一个。”何仙客又摸出一个萝卜赛到她的手里,“就着吃,那美味别提了。(.)” 黄晓槐经不住诱惑,毫不客气地就着萝卜吃着红薯,那声音从窖子口传出去,去诱惑那些饥饿的人。 “你怎么不吃呢?”她轻声地问。 “我,我想吃白馍!”何仙客答道。 黄晓槐笑了,说:“还白馍呢,有红薯、萝卜就到天堂了。你要娶我,我以后给你做!” “我现在要!”何仙客抓住了黄晓槐的柔软顺滑的小手,突然说:“我要女人的白馍!” “羞死了!”黄晓槐一想也不能白吃人家的红薯、萝卜,人家想要就给人家吧。但又觉得不妥,这样也太便宜何仙客了。“那你拿红薯换!我还要吃!” “我让你吃个够!”何仙客大着胆子将黄晓槐揽住了,回到前庭。他腾出另一只手从窖子口扯下几束山草,铺在前庭方方正正的空地上,然后将她拽下—两个人就坐在温软的山草上。他们的身子底下就多了一张爱情的温床。 她把女人的白馍给了他。他还是第一次碰到,那种温热,那种圆滑,那种柔软中带着弹性的感觉,让他似乎飞上了天堂。她被抚摸得有些瘫软,缓缓地躺在他的腿上,刚好从窖子口望着银灰色的夜空里银河边的牛郎织女。 何仙客低下了头,嘴已触到了白馍的地方,结果脸被她托住了,“我也想……”黄晓槐轻声说。 “行,今晚让你吃够!”何仙客想去摸红薯。手被黄晓槐拽住了,“我想你男人的红薯……”她说着窸窸窣窣地去解何仙客的裤带。 何仙客望着那一方天空,泪就流出来了,他从没今夜这样幸福过。眼睛一晃,天上的牛郎织女星聚在一起,正酸溜溜地窥望着窖子里的爱情。他们大喘吁吁,心跳加快,两颗久违的心贴在一起,那狂爱的声浪从窖子口涌出。他们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品尝着女人白馍、男人红薯的味道。 她累了一身的汗水,慢慢睁开眼睛,突然间一动不动:那方银河的夜空没了,眼前一片漆黑,“天没了!”她向身上的男人惊叫着。 何仙客从她身上爬起来去摸窖子口,竟然大骂:“那个驴操的,把石板盖上了。他要是告到公社,全窖子红薯没收了,整个何家的,银龙岭的全都暴露了!学校里的孩子吃什么?村子里吃什么,拿什么育红薯秧子?我那教师也完了!” “什么时候想这些?快想办法出去,你是男爷们不?”黄晓槐非常紧张地喊。 他站在窖子口用力推了推,那石板纹风不动,又喊:“那石板上好像有人站着。推不动。” “窖子塌了?”黄晓槐突然觉得窖子轰然塌倒,身子被拽了出去,一条条手电筒的光束射过来,照到她雪白光亮的身子……她慌慌张张穿上衣服走到何仙客身边,胸贴胸地站在一起,也将手伸向上方,和着何仙客的节拍去推,然而,那石板死死压在窖口。 石板好凉,好沉。她知道外面的人不至于把他们闷死在窖子里,等窖子口来了许多人,甚至有黄家、何家的人,那上面的人定会掀开石板。黄晓槐不敢想象那石板掀开之后,她将怎样爬出这个窖子,怎样面对人们指指戳戳。她说:“上面的人一定想看我们的笑话!我不如死在窖子里!” “怕什么,谁不知道咱俩的关系呢。”何仙客用拳头狠狠地踹着石板,大声喊:“驴操的,狗日的,打开!我和晓槐相好碍你们什么啦?我弄你八辈祖宗!”何仙客几乎是吼叫,但上面一点声响也没有。又喊仍然没有反应。他去安慰黄晓槐,“狗日的,走了!别怕!有地瓜,有萝卜,渴不着,饿不着。” “他一定喊人去了!”黄晓槐说完坐到铺上抽泣。何仙客也回来,默默地将她抱住。他忙于推石板,还没来得及穿衣服。黄晓槐的胸上又有一只手在摸索,她把那手拿掉了。 浓浓重重的黑暗包围着他们。渐渐地他们喘气有些困难了,何仙客突然想到黄龙岭有一个井窖吞噬了两条性命。因地窖封闭严密,里面缺氧,红薯在长期储存中也会“呼吸”,产生沼气等有毒气体。他越想越可怕。 “你的喘气,怎么像做那事一样!”黄晓槐慢慢站起来,拽着何仙客又去了窖口。想用头撞开那石板,还是纹丝不动。她突然回过身来,一只手抓住了何仙客的胳膊狠撕乱啃。窖子里多了一股腥味儿。多了腥味儿的空气越不够喘的了。 何仙客起初任她啃咬,后来就忍不住了,大喊:“你,怎么抓那地方!” “我本来好好的,你骗我进来,大流氓!就怪你!怪你让我吃红薯!我拽下你可恨的红薯!大流氓!你去喊啊!顶啊!我是你的女人!”黄晓槐越来越抓得厉害。这一招确实灵,何仙客恼怒了,重新回到窖子口,用头撞击着石板,拼命地大喊。石板被挪开了,外面围了好多人。一束灯光照进窖子里,尨海涛握着手电筒蹲在窖子口,屏息俯首向窖内张望,对身边看景的人说:“男的光着身子,我看看那女的。” 窖子里忙着穿衣的声音,何仙客先爬出了窖子,看着洋洋得意的尨海涛,打掉了他手里的电筒,愤怒地说:“狗日的,想把你爸妈闷死啊!我何仙客白教你一阵子。” “当初,我扒了两个红薯给龙大河老师,你哥把我处分了!今天,你藏这么多红薯,还什么话说?黄书记,你家侄女怎么在这?” 黄晓槐终于鼓起勇气爬出了窖子,喊:“我是何仙客的女人,爱自己的男人,看,什么好看!” 黄家岭从人群里抽身走了,临走的时候冲黄晓槐猛啐了一口唾沫:“呸,跟你静槐姐一样!” 黄家和何家乱成了一锅粥,不知道后来两家怎么达成妥协的,想来大约应该是只要何仙客不再和黄晓槐来往,红薯的事便“既往不咎”、“下不为例”之类吧。但尨海涛顶着不放,说什么人都饿死了,银龙岭还藏着红薯,有人还是社办教师。 公社也没有办法,将红薯窖都封了,全部收缴到公社里,说是一度饥荒,二留红薯种。尨海涛因举报有功,留在槐树园当了社办教师;那何仙客呢,怕影响了于槐江的前途,把担子全部揽下,还烤红薯卖,那开除的厄运自然逃脱不了。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槐树园再没有来上课。何仙客揣测他怕追究藏红薯的问题跑了。 第110章 解除婚约 小尨河人该想的办法都用尽了,勉勉强强过了年迎来了又一个春天,龙家和尨家也先后进入最饥饿的日子。 年初尨城市扫除文盲和业余教育委员会成立,尨海燕在龙永图的帮助下,调到了县扫除文盲委员会,龙大河仍在营地,只好再次将翔子寄予在于槐江的家里。 后来龙大河听说公社幼儿园吃一天发一天的饭票,也不忍心再和于老伯联系,就给翔子取名龙天翔,就给于老伯留了一张便条,抱起龙天翔到公社的幼儿园去。 幼儿园的老师是何玉萍,长得标致,人品也好,尤其学习刻苦。听说,上中学的时候,她和耿兆麟好上了,还生了孩子,丢得不敢出门。何玉莲借用她的名字考取了县师范,让尨海鸣在公社找了幼教的差事。 “儿子,下来!把爸累苦了。”龙大河到了幼儿园把龙天翔放下。 “我要妈妈!”龙天翔抱住龙大河的大腿要哭。 “别哭,这里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好多小朋友一起玩耍。听话。”龙天翔倒是听话,不哭了。龙大河领着儿子到了办公室的门口,门关着,却听里面有人说话,把龙天翔抱起来,站在门口。 “你们黄家也就怪了,竟然把静槐嫁给地主的儿子。”何玉萍两臂交叉环抱耸立的胸脯在屋里说话。 “完了!彻底完了!”尨海鸣哀叹道,“她出嫁这么重要的事,你也不告诉我。” “怎么就完了?”那何玉萍瞪着一双狐狸眼望着丈夫。 “他们走在了一起,你想想,龙大河不就死了心。龙大河死了心,就安心踏地的抱住海燕不放。那龙书记那儿彻底没戏了!” “海鸣!你是不是很失望。黄静槐嫁了于槐江,你是不是不能去追她了吧。你那里是考虑龙大河,你是为了黄静槐。”何玉萍走到尨海鸣跟前。 “你怎么想都行!可我们不能饿死。于槐江那小子不知从哪里搞来了粮食。”黄金槐说。 尨海鸣站起来说,“当初我尨黄两家结下同盟,要和于家退亲,让龙大河和黄静槐结合,考虑到两家做官的前途,就是让龙永图能答应娶了尨海燕。现在黄家先解除了盟约,看来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让尨海燕和龙大河解除婚约吧。”何玉莲做出这样一个决定,看看丈夫默许的表情,又在屋子里一边踱步,一边分析:“这样对尨海燕和她的儿子都有好处,你想想,龙大河的右派帽子一日不摘,她们母子就一日没有好处。就是我们和龙永图再关照,她能混到哪里,因为大河有问题。孩子现在就要入托,将来还要上学,工作,入党,提干,娶妻,生子……” 龙大河听着听着要走,龙天翔却拽着父亲的胸脯,哭着喊:“我要上学,有好多好多的小朋友,有好多好多好吃的。我饿,爸爸。” 龙大河抱着龙天翔要走,迎面走来了何玉萍。未等龙大河说话,那何玉萍将龙天翔抱过去,也不避讳龙大河在,麻利地解开衣襟将白玉般的大奶子摸出来要喂,谁知龙天翔见了却不吃,还连抓带推,大喊:“我不要,我要妈妈的,我要和小朋友一起玩,一起吃。” “好孩子,你不吃给你爸了!”何玉萍摸着奶子朝向龙大河,却发现他早转过了身,又喊,“大河老师,你抱去吧。我去问问。” 龙大河以为她早收拾好了,忙过去把龙天翔抱回,心突地蹦到了嗓子眼,啊,那温热的、雪白的奶儿还在外面,没注意手臂触到上面了。 何玉萍脸也红了,她知道龙大河不是故意的,就收拾好再次抱起抹泪的龙天翔说:“大河老师,你知道收一个孩子就要多申请一个孩子的饭。(.)需要公社里的黄主任批准。您先在外等着。”何玉萍抱着孩子推开了门,见尨海鸣、黄金槐和玉莲姐都在,开门见山地说:“这是龙大河和尨海燕的儿子,能不能留在咱幼儿园?” “说起来,这孩子和尨海鸣要紧的亲戚,尨海鸣又是你姐夫,收个孩子,他们说了算。”黄金槐把人情和责任都推给了尨海鸣。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你说了算。要是能给孩子一口饭吃,连右派都感谢你!”何玉莲话里有话。 “黄主任,那您就多申请一份吃的。”何玉萍抱着孩子又到了黄金槐面前,黄金槐一口拒绝了,“这孩子我们不能要!你认为这幼儿园谁家的孩子都可以进的?实话告诉你吧。来这里的家庭都是政治背景过硬的。” “他妈刚调到县扫盲,县里调查是过硬的。再说了,咱要是不收,她找龙永图照样收,那时大家都没有面子。” 黄金槐早就听说尨海燕和龙永图有不正当关系,不过近来两人关系好像搞僵了,根本不把这当一回事,就说:“她尨海燕倒是想呢,豆腐挑子一头热。龙永图要是能帮她,天翔的父亲会是右……” “右怎么啦?”龙大河进来打断了黄金槐,“别当着孩子的面说。右怎么啦?他妈也是尨城的教育干部,怎么不能要?” “按她没的说,但你不行!除非你们离了!右派!别磨蹭了!走吧。”黄金槐一点不留面子,搞得尨海鸣夫妇在一旁很尴尬。 龙大河实在没有办法,带着龙天翔到了尨家大院,把龙天翔放下,很有情绪地说:“我现在还戴着帽子,公社幼儿园不要右派的孩子。于槐江家本来成份不好,我们不能再让他们照看。海燕的教育工作总是太忙。为了这翔子,您老帮我们照看吧。为了孩子和海燕的前途,我决定和她解除婚约……” “看孩子就看孩子吧。提什么婚约?当初你们办手续了吗?为了孩子解除婚约。我答应你,你小子永远别后悔!”尨老太见龙大河眼含泪水揣摩了他的心思,就答应了。 龙大河别哭喊的龙天翔留给了尨老太离开了大院。龙天翔连饿带受委屈抱着尨老太大哭,尨老太见外孙委屈的样子心疼,就喊过来尨顺行,递给尨顺行一张破损的一张地图,说:“上面画的是老鼠的家园,挖开这个洞进去便到了它们藏粮食的仓库。这洞不是一般的洞穴,可以钻进去一个孩子。” “我进去!”尨顺行很勇敢地说。 “老鼠的卧室离仓库很近,你一定要小心,万不可惊动一只老鼠。如果被老鼠发现,立即返回来。你能做到吗?”尨老太看着他说。 “放心!在哪儿?” “你必须保密!除我以外不要告诉任何人到过那里。你取了粮食马上会来。进去和出来都要蒙着眼睛。” “为什么?”尨顺行望着尨老太问。 “担心你害怕!在里面的时候,你可以看,还要看清楚。手电筒不要打得太亮,能看见前进的路就可以了。一旦碰上老鼠,要用强光照它们。都记住了?”尨老太将一把手电筒递给他 “嗯!”尨顺行接过了,然后被蒙住了双眼被带到一个地方,拽着绳子进了一个洞。按线路图很快找到了仓库,推开石门,在一个石台上找到了唯一的一小袋小米,然后抱着走到洞口。没想到走得急忙,袋子漏了,成千上百的老鼠沿着撒了的小米也追到洞口。 “快蒙好眼睛,把粮食捆在身上,抓住绳子上来!”一根粗大的绳子在眼前摇晃着。 几十只老鼠干脆跳到他怀里的袋子上啃咬,一只大老鼠趴在手电筒上,想打掉他手里的武器。噗通,手电筒掉进洞里。尨顺行出了洞,跟着尨老太走了一段路程,把后面的老鼠甩开了,尨老太才把他的眼罩打开。 尨老太给尨顺行留了一点,其他的就送给了黄金槐。黄金槐就答应了龙天翔进了公社幼儿园。 其实龙大河去农场的时候,根本不是教师,而是接受改造与惩罚的劳动改造分子。因为,看着龙永图的面子,谁也没有敢把龙大河怎么着,再说龙大河为人正派,工作又非常得踏实、勤奋。可是尨海涛离开工厂不久,尨海鸣再也不让龙大河给营地的职工教书了,而搬运的任务加重了一倍。 龙大河没白没黑的劳作,每天吃过了食堂供应的树叶和菜叶煮成的糊糊汤后,就蜷缩在没有一点热气的地窝子里,尽可能减少热量散失,等待下一顿的糊糊汤。 因为龙大河,公社通知凡是“右派”等其子女上学期间不再享有供给。龙天翔少了饭票,就不去幼儿园了。 龙大河知道了,到县城找尨海燕,没有找到。那里的同志说,她跟龙永图的考察团到基层调查去了。等了半夜,也不见她回来。后来一连写了三封信,都没有接到尨海燕的回音。 龙大河为了表现早日摘去帽子,拼命地工作着。想到龙天翔的时候,就跑到渡口的大槐树下,或者过了河站在岸上,去搜寻龙天翔的影子。 聪明的天翔就跟着小学里的尨顺行他们,每天到草滩上挖野菜、捋草籽,吃下;后来看到蜥蜴抓来吃,再后来到草滩上挖老鼠穴,抢夺地鼠过冬的口粮。 第111章 人鼠夺食 开学的第三周,正赶上多名超年龄的中小学生下放,龙天翔跟几个大同学来到场地南侧的小沟里,去寻找老鼠洞。(.无弹窗广告) “哥哥!这有一个。”龙天翔喊。 “傻蛋!这洞是假的。”尨顺行告诉他。 龙天翔瞪大眼睛望着他们,怎么也不明白,明明一个圆圆的洞敞开着,怎么没有鼠洞啊! “比如,这一个—”尨顺行大天翔七八岁,十分得聪慧。他非常明白老鼠的行踪。尨顺行领着龙天翔走了十几步,在一簇茅草的地方蹲下,颇有经验地介绍:“这是它的出洞!洞周围干干的,没有进出的痕迹。所以这些有进出的鼠洞多是假的。” “哥哥,我要真的!”龙天翔拽着尨顺行的胳膊喊。 “别闹!现在真正的鼠洞很难找。大都被挖光了。”尨顺行领着大家找到一个高粱垛子,进去,“这里有一滩新土,老鼠很可能藏在洞里。”尨顺行说着,命令同学们轮换着去挖。 “停一下,这是它们的客厅。”尨顺行蹲下嗅了嗅老鼠的味道,要过了铲子,拼命而细心地挖土、翻土。突然,他笑出了声,那大概找到了老鼠仓库的门,然而,他的眉头又皱起来,“一点粮食没有!它们准从后门运走了粮食。” 孩子们跟他去找老鼠的后门,始终没有找到。其实去年的秋天,田里少了粮食,老鼠过冬的储备也少,洞里的粮食也大都吃光了,所以孩子们挖洞寻粮就白费了力气。 “它们还没走,一定藏在里屋里睡觉,养孩子!我们要挖出来,把小老鼠全宰了!” 尨顺行找不到一粒粮食,发狠地去找老鼠的卧室。 “顺行哥,我真的很饿!”龙天翔要哭了。 “要不,我们挖到它们的地府,将它们拨了,烧了吃。”尨顺行安排身边的大同学轮换去挖。 功夫不负有心人,过午的时候,他们终于找到了老鼠的地府。几个孩子木呆呆地看着:一窝刚扎毛的小老鼠,围着一堆被老鼠啃去大半的烂地瓜、花生壳,公老鼠正骑在母老鼠身上颤抖,没来得及下来就被尨顺行给拽开了,“妈b,人都吃不上,你们有心配对!”然后啪地将一只老鼠重重地摔在地上,可怜它刚才还天堂般的快乐顷刻间先殉难了。 龙天翔一点不害怕,抓过一只花生米大小的小老鼠,正要往嘴里塞,被尨顺行一把打掉了,“你傻啊!你认为花生米啊!不能吃,得大病的。” 另一只老鼠见老伴走了,狠命地去咬尨顺行的手背,幸亏尨顺行一松手,那只老鼠从手里一蹿,溜进高粱垛子。幸好,老鼠没咬着。尨顺行和几个大同学追过去,迅速掀开高粱秆子,去认真地搜寻。 龙天翔的确饿疯了,小手又伸到那窝小老鼠堆里。这一次认得老鼠和花生、地瓜,直接奔老鼠未啃的花生,小老鼠吓得吱吱乱叫。突然,那只溜掉的大老鼠蹿过来,紧紧抓住龙天翔的手指,像为它的孩子们夺下口粮,但又不忍心伤害龙天翔。 龙天翔号声大哭,那只母老鼠僵持了一阵子,也许看见尨顺行他们几个跑过来,看着捏在龙天翔手里的花生,依依不舍地跑开了。 鼠洞寻不到粮食,他们只好回到学校。龙海涛等老师们偷着将自己节省的饭票给他。挨过了几天,由于肚子饿、嘴巴馋得难以自控,将老师们给他的很少的那部分饭票,十几天就吃尽了,后来的一周便没有了饭吃,就饿晕了,躺在食堂边。 老师们开始凑他的饭票,有老师提议龙天翔的妈妈在城里,她都不管儿子何苦我们忍着饥饿、冒着被批斗的危险呢?还有老师说看着龙大河当初创办槐树园小学的份上,要尽力帮他。 龙大河愤怒地说:“只要有我们老师吃的,就不能让一个孩子饿死。不管他是谁的孩子。关心每一个孩子,是老师的责任。” 龙天翔吃了龙大河给他的一把小米,终于苏醒过来,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说:“将来我也像于老师一样娶一个带很多小米的漂亮的人,让老师和同学吃个够!” 身边的老师们都哭了。 太阳下山了,天渐渐暗下来,然后是漫长的黑夜。眼一睁,天亮了,白天又是那样的漫长……龙天翔不想再回学校,不想再让老师们饿着肚子为他犯错误。尨老太知道了,拄着拐杖来看外甥,眼睛湿润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临走时给了龙天翔一些饭票。 黄静槐不忍龙天翔再饿下去,托着怀孕的身子去田地挖野菜,拌面粉蒸饽饽留给天翔和龙大河。(.)后来,黄家就把尨老太给他们的那小袋子小米送给黄静槐。没想到这补身子的粮食,她自己舍不得吃,就一直留给了龙天翔。 有一天清晨,饥肠辘辘的龙大河醒来,骇然听到不再给龙大河饭票了。原因很简单:人民群众处在饥饿线上,而龙大河的妻子竟然能吃上小米;而且还有多余的小米救助被改造分子的儿子。一家人气得跺脚,欲哭无泪。要知道她不仅仅要救活龙天翔,更重要的是生下孩子。 龙大河找到教育组评理,领导不但没补上,反而被耿亮一顿大骂:“因为‘小米‘公社减少了老师们的口粮。没有断你家的全部饭票已经不错了!”没有想到一个小米把饥饿中的于家赶上了绝路。 黄金槐跑过去,证明那小米是他送给静槐补充营养的。 “怪不得你家开粥棚,原来还藏下这么多的小米。到底还有多少,都交出来!”耿亮虽然在黄金槐之下当他的兵,当看到领导整出粮食来,自然有了说话的底气,他要查个水落石出。 “真的,我家要有多余的粮食,老妈会饿死在半路上?”黄金槐说。 “你妈那是替你销赃!你拿了公社的红薯干,看在你妈搞粥棚的份上,公社饶了你!现在你又从公社拿了小米,又演什么戏?” “耿亮啊!你栽赃也得有证据啊!咱公社还有小米吗?连一袋子红薯糠都没有!” “这样吧。这袋子小米就顶了你当时从公社拿回去的红薯干。你把这小米送到公社。”耿亮看看黄金槐,又看看龙大河。 “要不咱送给公社?”龙大河对黄金槐说。 “你认为那是给你的?那是黄静槐快生孩子了。你走吧。这里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黄金槐赶走了龙大河。 黄金槐见耿亮拿他不放,就拽着耿亮去见尨海声,一进门就说:“尨书记,你给我评评理。我给了龙大河一袋子小米,耿亮大做文章,让我交到公社。” “当初他们拿的那袋子红薯干还没还呢。”耿亮说。 “他妈开了粥棚,我们不再追究了,当时你耿亮不是也去了吗?”尨海声看着洋洋得意的耿亮说。 耿亮觉得委屈,尨海声怎么批到他的头上了,就说:“我们好多村民挣扎在死亡线上,每一个干部,每一个党员,为搞到粮食都在为群众到处奔走。而黄主任不是搞到饼干一样的薯干,就是搞到蜜糖一样的小米。在这个时候,不搞清楚,让干部群众心寒啊!尨书记。” “也不是说你,搞到这些粮食也不上报?”尨海声又批评黄金槐。 黄金槐说:“这是我们自家的私事,尨书记你就别操这份心了吧。” “怎么是私事?以后还要查查每一个干部的房子和车。你说那袋子小米从哪里搞到的?是不是你家还有私藏的粮食?” “你回家问你老母亲吧。”黄金槐说着三步迈出房门走了,耿亮觉得尴尬也找个理由离开。 尨海声回到家问及母亲,“你送给黄金槐的小米哪里来的?” “咱自家的啊!”尨老太觉得这小米有问题,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黄金槐给了黄静槐,说是补身子用的。” “有这么回事。我看黄静槐快生孩子了,就让黄金槐捎给静槐。” “快拿出来,全部拿出来!我们公社的群众急需要粮食啊!老妈!” “没有了!” “怎么会呢?一个黄金槐你就那么大方的给了一袋子。” “这你不懂了!当年生你们兄弟四个,黄家、于家都送米面给我们呢。礼尚往来,不仅看有的时候,而要看困难的时候。” 尨海声觉得老妈说得在理,也不便再问,就起身去忙筹粮了。 尨老太后来也不知从那里搞来了饭票,天天给天翔送来。其实,尨老太的饭票也不多,因营养不良全身浮肿,脸上都肿得发亮。 聪明的龙天翔还是看出了外婆的变化,问:“姥姥,你怎么胖了?” “姥姥吃的是肉。” “那我的呢?” “你孩子不能吃。” “那你为什么?” “姥姥老了,不怕那个。饭票你节约用。”说着尨老太将仅有的最后两张给他。 其实那饭票换来的不过是“康麸散”的麦麸子代粮。龙天翔非常刁钻,担心龙大河老师偷吃……就在自己的面粉盆上做了记号。没有想到连龙天翔为了生存而返祖到最原始的本能—活命。 何仙客为了吃饱饭,到街头卖烤地瓜,用换回来的钱救济学生。 等龙天翔要回烤地瓜飞奔来到尨老太面前的时候,尨老太在家门口的老槐树下,背依着树干上,嘴巴上含着根草,但她腾起的肚子肿得发亮,腿却细得惊人。天翔把地瓜塞进了外婆的嘴里,但尨老太再也不能享受天翔的孝敬了,此时的她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睁开深深陷在眼眶里的眼睛,伸出如同骨骼标本一样的手。手的外面虽然附着一层枯皮,但无法遮住骨骼上起伏的凸凹。 “外婆,学校里快没饭了。我不想读书了,我要找粮食给姥姥吃。”龙天翔的眼睛盈满了泪水。 尨老太的手举到一半无力放下,嘴里嘟囔着,那声音很微弱,“天翔,快回学校去!记住,老鼠肉不能吃。万万不能。”尨老太知道,学校的粮食或许还有保障,越是在苦难的时候,不要丢下读书。 “嗯!我回学校去。外婆,外婆!外婆……”龙天翔抓起尨老太的手,心里陡然生起一阵酸楚和震撼,目睹了“瘦得皮包骨头”的残忍和恐怖,幼小的心灵里是否为自己的记号感到震慑?他疯狂地往她的嘴里塞地瓜,他还不知道尨老太在劳累、病痛、饥饿中,晕过去了! 漫山遍野晾晒了白花花的红薯干子,两边翘起来,在太阳下就像一群群展翅欲飞的小燕子,多么可爱啊!翔子领着槐树园的孩子们欢笑着在地里奔跑,像天使一样漂亮,健康,可爱。尨老太担心孩子们把脚下的红薯干踏碎了,腿也好了,想跑过去。等到了地边,一片一片红薯干不见了,换成了一片丰收的玉米。那玉米老大,就像老牛角一样可爱。孩子们出现了,个个成了天真烂漫的少年。接着,玉米换成了金黄的麦田,大姑娘小伙子一字排开,挥舞着镰刀,唱着丰收的歌儿…… 黄香槐听说了背着卫生箱跑来,紧张地掐着尨老太的人中,周围的人焦急地等待着…… 尨老太醒了,黄香槐将她平放在地上,不接理解地说:“尨老太聪明了一生,怎么犯糊涂,吃什么老鼠肉。得鼠疫了!” “都为了她那个外甥!”有人说。 “她很严重,手指肿了。”黄香槐非常着急。 “一个老鼠含着一个花生给小老鼠,我想烤熟给天翔,去抢,手被咬了!我的身体我知道。翔子呢?” 第112章 观音土的诱惑(一) 阳光还是往日一样的明媚,空气里却弥漫着懒洋洋的气息,于老伯的院子里死气沉沉,于老伯把虚弱不堪的于槐江二婶和黄静槐喊到身边,“也不知道天翔那小子有饭吃吗?静槐还是一个孕身子!” “槐江总不会把我们饿着,爸妈你放心。”黄静槐安慰老人。 于槐江二婶垂头丧气地坐着,再也听不见往日的唠叨,也许她饿的懒得说一句话了,只能听见她微弱的呼吸声。 于老伯也没了力气,好象和老伴同一个鼻孔出气,显得异常和谐。于大伯拿板凳往老伴身边靠了靠,很迷茫地问:“他二婶,你怎么不去家河那里?” “你也不老啊!怎么糊涂啦?黄家要是有粮,还把静槐嫁了槐江啊!” “糊弄谁呢?她黄家不是照样开了粥棚?” “金槐搞了公社的粮食,送回去没了面子……唉!不说这些了!” 谁也不想对这些议题展开讨论,因为再热烈的讨论也搞不到一粒粮食了。两位女人都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坐着,似乎在专心致志地思考这个议题,却似乎什么也没有想。 于老伯说:“树皮、草根都吃光了,连老鼠窝里的都挖光了,以后怎么办?”于老伯说了半天没有谁搭理他。他突然想到何书记在社员大会上的讲话:“人定胜天,胜利一定属于我们,总有一天……”这个讲话像茫茫黑夜里迷茫的渔船突然发现了照亮航标的灯塔。 两个女人观望着于老伯的脸,似乎从他眉头紧皱的脸上找到好吃的东西。于老伯沉默了一会,慢腾腾地哀怨道:“动物、植物都吃光了,附近只剩下一把土了,总不能啃土吧。” 院子里异常得寂静,又过了好一会儿,于槐江二婶忽然来了兴奋,说:“你别说,我小时候家乡也来了一场灾荒,眼见村民快要饿死,小尨山的人发现观世音下凡给人间送好吃的,人们奔往小尨山去跪求,后来把那里的土都吃了。[]” “妈!您说的土叫做观音土,可以吃的!但吃多了也会死人的!”黄静槐手捂着肚子,她知道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是不能够吃那个东西的。 于老伯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也听说过,但不知道谁吃过了?” 于槐江二婶有气无力地说:“我也是听说,那时候我们婆家还不至于吃土。但都知道那东西万不可多吃,也许是对贪婪的人的一种惩罚。” “你们如果碰上了这个要节约点,万不可浪费。”于老伯说。 黄静槐教过书,非常知道那个悲剧,不无悲哀地对婆婆说:“就是饿死也不能吃那东西。再说,我们家还有那半小袋米……” “你们要死就死吧,我不能死,还等着看孙子呢。”于老伯困惑地看着两个女人,“那米就给未来的孙子留着,谁也不准动。” 于槐江二婶一听心里高兴,乐滋滋地对老伴说:“没想到土能吃,这土像面一样白,不必米差。等机会,我们搞点儿充饥……” 黄静槐腾着大肚子去找龙大河,于槐江二婶领着小孙女——翠翠去找食物,于老伯开船把她们送到东岸。 黄静槐去了槐树园,于槐江二婶领着翠翠跟着人群去了小尨山。 “二奶奶,我饿!”走到半路翠翠拽着于槐江二婶的胳膊喊。 “都十二三岁的姑娘了,气什么人呢。当年我这么大的时候,跟你二爷爷当媳妇了。”于槐江二婶嘴虽然这么说,但心肠软,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团,那里面包裹着一根茅草。 这茅草初春的时候,在河边、地头、沟沿上,几夜冒出来一根根红色的尖尖的嫩芽,剥去红皮露出白色的嫩肉,吃在嘴里嫩嫩的、滑滑的,也甜甜的;到了冬耕的时候,从土里挖出一根根像金条的根,越嚼越香,越嚼越甜。聪明的孩子们总是搞了一些换回别家孩子捡回的柴草。那茅草虽甜香,但吃多了会火旺,好多孩子拉血。 “吃吧,孩子!等会儿让你爸和你爷爷再去挖。”于槐江二婶望着漫山遍野的饥民和那被饥民搞得光秃秃的田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二奶奶!我还要,我不会拉血的。”翠翠无力地捶打着二奶奶。 “那边有观音土!”一声喊叫把饥民的目光吸引过去,喊叫声瞬间被涌动的人群所淹没,数千人向小尨山跑去。 虚弱的于槐江二婶搀扶着翠翠迈向路边,冲撞的人群无情地将他挤到。她几次努力起来,然后拽起哭泣的翠翠,继续地跑,终于跑到小尨山脚下,但翠翠已经饿昏了。 她背着翠翠来到人最多的地方。放眼望去,一片片稻田处在一个个沼泽之中,那积水的地方极有可能包藏着他们最需要的稀有食物。于槐江二婶背着翠翠跑进了人群里,气喘吁吁地问身边的一位老妇:“找一点点,给我们,就一点点。” “别急,要慢慢找。”老妇人有气无力地晃动着锄头,一小锄一小锄地去挖,还不时地叮嘱她说,“一会找到了,不是不想多给,而是不能贪多。记住了,不然,丁点儿不给。” 于槐江二婶点了点头。 终于老妇将一锄头把观音土勾上来了。那是一种银白色的黏土,和我们今天的石膏粉、石粉相似,据说可用于制造工艺品,如泥哨,水罐,据说还可治疗外伤,被广大制假贩子掺在馒头、面粉等食品中,过量食用后可造成胃下垂、腹胀和浮肿。也许因为长期浸泡在稻田里,银白色已经显得稍许淡黄了。 老妇人迫不及待地用手指撩一点放入嘴巴,那嘴巴里好像有一种前未所有的凉爽,虽然有一种独特的水古气味,但酥软而且嫩滑,吞下去虽然有点掉下去的沉重的感觉,但很顺畅地达到了肚子,空荡荡的肚子立刻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充实。她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于槐江二婶看着老妇女狼狈的样子说:“你不让我们多吃,可你呢?” “撑死也比饿鬼强,我一个近80岁的老太。”老妇人的肚子刚才的一点点充实,被于槐江二婶的警告冲淡了,她强忍着暂时不吃了,她那种感觉就好象男人中途抽出来一样。 于槐江二婶看了一眼幼小的翠翠,咬牙吃了一口,生涩的观音土夹杂着难闻的刺鼻的味道,可她还是咽下了。 老妇女警告说:“只能一点点的吃,少点吃,否则你屙不出来的……” 刚开始于槐江二婶有点半信半疑,强忍着把土攥在手里,看着翠翠蠢蠢欲动的嘴巴,后来就克制不住了,将手里的观音土掰开一块,塞在了翠翠稍微弯曲的手掌心内。 抬眼望去,那老妇人不见了。何仙客背着一小袋观音土过来,说:“我们好多人都见到了观音。据说,很早很早那年闹饥荒的时候,观音也是以一个老妇人的样子出现,告诫不可贪食。我也在山前见到了老妇人,只是,老妇人在看到观音土少了一些的时候多问了几句。我当时随口说了声回去给孩子救急的,不会多给。老妇人即刻微笑,说要送我走。等走了一程却不见了。” “你也吃了?老师!”于槐江二婶问。 “我自己吃了,挺有力气的。”何仙客也确实是吃了一小块观音土的,那土看着挺白,像白面,可嚼到嘴里却干巴巴的,没有一点味道。然而不置可否的是,吃过观音土后的确很饱。他幻想着,跑去后山的那些乡民们此刻肯定都是挖到了观音土,解决了饥饿问题。 翠翠被他们的谈话闹醒了,看着手里的面没命的啃咬,一小块吃没了,“二奶奶!我还要!” 于槐江二婶急忙把翠翠抱在怀里,扒开她的小手,看着咽下观音土的翠翠,抱头痛哭。 于槐江二婶正和何仙客说话,一群老人把他们围了起来。没办法何仙客将袋子里的面给了他们一些。接过土的老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含着泪将土咽了下去,吃的人都知道自己只有几天的活头,可不吃的话有的不过今天。 顿时哭声,喊声,抢夺声,不绝于耳。 “你们抢我土干什么?吃多了有毒!”一个铿锵有力的喊声摇曳传来。 “我们谁也不抢,我们自己挖去!”抢夺的人群里突然一个男高音响起。这声音却有着特别强的震慑力,人们谁也不认识他,但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向山后跑去。 “都别挖了!观音土会死人的!”龙大河带着学校里的老师们及时赶到,拦住了他们挖土的道路。 没有人回应,他们看了一眼龙大河继续前进。 “没听到吗?小尨山吃土的都有死的了。”龙大河上前说。 “你们懂什么,不吃就饿死,吃了死比饿死好!”那喊话的男人和龙大河讲理。 “那也不准吃!”龙大河跑过去将那领头的男高音推开,然而去无法喊住那群奔往小尨山的饥民。 第113章 观音土的诱惑(二) 过了几天,吃过观音土的社员立刻体会到了老妇女的正确。(.)尤其是何仙客,那天早饭后,他像往日一样去茅房里大便,可怎么也没有解出来,照旧去上课。谁知刚踏上讲台,突然感觉到要拉肚子,跑出教室。 “看老师,像是怀孕了。你看他的肚子!”尨顺行对同学们说。 “刚上课,你要干什么?”于槐江正拿着课本要上课,看着他捂着肚子问。 “拉肚子!”你帮我照看一下学生。 “刚才你不是拉过了?”于槐江又问。 “现在又来了!”何仙客抱着肚子往厕所跑。 “别拉净了,那样挨饿!”于槐江开着玩笑进了自己的教室。 何仙客在厕所里一蹲就是一节课,大便没有拉出来,等下课铃声响过,他才满脸大汗地出来。于槐江端着作业本出来,埋怨道:“你这功夫屎拉得太长了吧。一节课啊!就是生孩子都生出来了。” “比生孩子还要痛苦!”何仙客说。 “老师你生孩子了吗?”尨顺行问他。 “生孩子原来这么困难!”男人们因为一直无法体验生孩子的艰难,所以此时就给予了他们最生动的体验机会。 “你一定是偷吃了观音土。偷食观音土的男人最容易怀孕。《西游记》里的唐僧和八戒就因为偷喝了女儿河的水怀上了孩子,是观音帮着悟空救了他们。可我们怎么办呢?”尨顺行说。 “你也吃了?”何仙客问。 “一点点……”尨顺行话没说完也跑到厕所里,声嘶力竭地在茅厕呼喊,出来后大汗淋漓。于是,何仙客和他的学生们心照不宣地对生孩子这个话题形成了一种默契和理解。便秘便成为了日常生活的重要标签。 未到放学,于槐江二婶就跑到学校,把于槐江喊出来,“你快回去看看吧。翠翠肚子老大,就像怀孕的样子,一整天抱着肚子疼。” “她准是吃多了土!”于槐江果断地断定。 “没有啊!她只是吃了一点点啊!我天天看着。” “她一定偷吃了!这丫头!你稍等!”于槐江说着到了后面的宿舍,喊起大汗淋漓的何仙客,把学校的事儿安排好就和母亲一起回去。 “你是不是偷吃了观音土?”于槐江一进门就问翠翠。 翠翠只是摸着大肚子哭。 黄静槐坐在床上也摸着大肚子,说:“你慢慢地劝她,我问过多少遍了,她就是哭。我也问过老妈,老妈说就吃了一丁点儿。那一天她看着的。不像是吃了那土!” 于槐江跑过去摸摸翠翠的肚子,又去摸摸黄静槐的肚子,坚决地说:“她一定偷吃了,才这样!” 黄静槐摸着翠翠的肩膀,温和地问:“吃没吃给我们说。”谁知这一问那翠翠哭得更厉害了。 “这样吧。把她姨喊过来看看。”黄静槐说。 半个小时过去,于槐江把腾着肚子的黄香槐请来。 黄香槐好说好劝,翠翠如实说出了实情:在饥饿的折磨下,观音土就是孩子们最大的诱惑。原来于槐江二婶领着她去了小尨山,于槐江二婶在和何仙客说话的时候,翠翠趁他们不备,就吃了几口。[.超多好看小说]再后来,一群老妇去抢何仙客背上的袋子,因为争夺的时候,好几块观音土丢在了地上,翠翠又贪吃了几口。何仙客回校把观音土藏好留给自己用,没想到被她看见了,又偷吃了几口。 黄香槐狠狠地批评了一通:“你这孩子傻啊!不听从大人的警告,吃起观音土毫无节制,没想到观音土报复极为残忍。需要经过一个漫长的便秘期,你一旦贪吃了它们,就必须承受巨大的痛苦。吃的东西消化不了,肚子就像怀孕一样膨胀……” “妹妹!事情已经这样了。想个解决的办法吧。”黄静槐着急地说。 “有什么办法想?最好的办法住院把肠胃里的土取出来。可是吃都是问题,谁还有这功夫?再说,整个尨城县又多少人吃了观音土啊!”黄香槐感慨地说。 “就没有办法啦?”于槐江问。 “办法倒有,就是想办法将土扣出来。因为饱胀的痛苦最终落实到肚子和屁股眼上。我们必须帮着扣出来。” “手指不敢动一动,连走起路来也异常艰难。我们怎么忍心扣啊?”黄静槐说。 “你们一定要狠下心来。这是消毒的棉花和手套。”黄香槐交代好被于槐江送回去了。 根据黄香槐的安排,翠翠常去厕所里蹲。一蹲就是一个晚上或者一个白天,常常在毛坑上声嘶力竭地使劲,满脸憋得通红,精瘦的屁股不断地晃上晃下,希望通过这样的运动让肚子里或屁股眼的东西拉出来。后来,于槐江二婶怕翠翠坚持不住掉进坑里,就进去驾着她。尽管翠翠的身子很虚弱,但还是咬紧牙关使劲,时常两眼冒出金星,耳朵似乎跑进了许多蜜蜂,嗡嗡的叫,但是功夫不服有心人,终于第三天挤出一个不争气的响屁,这个响屁暂时缓解了她饱胀、痛疼的痛苦。 荒唐的是翠翠每天都要进厕所里晃动屁股,滑稽的是公社的大喇叭里每天播放出激越的“跑步迈进gongchan主义”。刺耳的装腔作势的普通话强烈冲击着她脆弱的耳膜,令她痛苦不堪,叫她的亲人万分悲壮。此时此刻,她就像一个难产的孕妇,双手捂着膨胀的肚皮憋劲,肚子十分难受,屁股眼也非常痛苦。她们是多么希望此时此刻的便秘像喇叭里“跑步gongchan主义”那样解决地干脆利落,然而每一次令人失望——她还是那样地艰难,就跟难产一样。“gongchan主义好”的广播词又开始像蜜蜂一样敲击着她的耳鼓,可怜一个不足十岁的女孩正身处于一个共同的难产困境。 “二奶奶!进来!进……来!”翠翠在厕所里有气无力地喊。 于槐江二婶跑进去见翠翠小脸憋得通红,见她实在拉不出来就把手指伸进了她的屁股下,找准了位置狠心地伸了进去,一点一点地往外抠。那扣出来的东西和刚吃进去时的一样,连颜色都没有改变,只不过上面夹带着一点鲜血。这些观音土仿佛一批身无分文的游客,到翠翠的身体内部一趟红色旅游,又作假的被扣了出来。 “这些也管不了饿啊!”于槐江二婶看着从翠翠屁股眼里抠出来的观音土,第一次感受到了欺骗了她的肠胃,也第一次意识到它的作用不能当作粮食,以前不管吃什么东西进去,拉出来的都是粪屎,然而,翠翠十分艰难地拉出来这土,她才真正领悟到并非什么东西都可以吃。尤其让她感到恐惧的还在后面。 已是第五天了,翠翠勉强喝点稀粥,像米饭、面饼、红薯粥之类,一缕不敢进,因为她的肚子还是那么饱胀。下午,那血不再黏在粪便上了,却是向外喷涌。这给翠翠带来的伤害更大。血的出现让家人极度不安,因为连黄香槐也无法理解这种失血的根据,也难以预料这样下去的恶果。 “我只能打上几针控制血流,但肚子里的土只能靠她自己往外排泄。”黄香槐又被于槐江请来,打了一针又走了。 “是不是孩子的肚子里有水蛭啊?”后来于老伯竟然猜测着翠翠吃进去的观音土里面是否包藏着水蛭这样的阴谋家,所拉出来的便血是不是就是它们掠夺后的残余。他的这一推断并不荒唐,因为孩子们经常喝田野里小沟里的水。那时的水像现在的矿泉水一样清澈,但里面时常遭到水蛭的袭击,一旦水蛭在清水里下了子,被人或牲畜喝进肚子里。那子就会在肚子里靠吸血而生存。有一次某生产队一头水牛被水蛭浆死了,剖开肚子竟然搞了一盆水蛭。 然而这个假设很快被黄香槐否定了。因为翠翠的血确实因为观音土所致。 再后来,翠翠连一点东西拉不出来了,面黄肌瘦,但肚子却像八个月的孕妇,还时常拉血,怎么也控制不住。 后来被黄龙槐知道了,介绍到县城医院去。然而那便血一直困挠着,直到后来一个穿白色衣服医生宣布才知道翠翠已经没法救治了。 于槐江二婶想到了小尨山的那位老妇人,抱着奄奄一息的翠翠去了,但没有找到那个所谓的菩萨。回来的时候很晚,趁着夜色匆匆把翠翠埋在山沟里独自回来了。 第114章 观音土的诱惑(三) 翠翠被埋了之后,因过食观音土的人病倒了一片。[]后来于槐江二婶也难以幸免,据说她的死也与观音土有关。这个一生虔诚朝拜观音菩萨的于槐江二婶,半碗观音土却导致她的死亡。 据说,她去小尨山观音庙去烧香回来的路上,遇上了那个寻找观音土的老太婆,她便成了接受老太婆馈赠的第一把观音土。她把这个消息传遍了小尨河两岸的人,让饥民也得到了观音土,暂时缓解了饥饿,等到中国直升机散发粮食的那一天。 然而,她和她一样的老人还是不愿去挣、去抢,而是让这机会留给劳作的中青年和在校读书的孩子们,她们每一天还是靠半碗观音土充饥。观音土在维持她们的生命,让这个饥饿的老女人感到无比自豪和自信,好象因她的虔诚朝拜感化了上苍,上苍便赐予了这特殊的白面。于是她在正式吃之前总是面对着捧在手里的观音土跪拜许久,仿佛自己在感谢观音菩萨给予她的赏赐。 “公社给我们下拨了粮食,婶子!你就喝一点吧。”龙大河端着一碗红薯粥进来。 于槐江二婶好像闻到了久违的饭香,那点点粮食从公社分到大队,大队分到小队,小队再发到户里,闻闻算是不错了。她想的多是孩子,“像芝麻盐一样的稀罕!我埋在土里多半的人。” “婶子!你不能有一个好歹。”龙大河把那粥放下。 于槐江二婶把那粥端起来又送给龙大河,“我没有什么牵挂,你想办法把于槐江找回来。学校的孩子等他,静槐怀着个孩子,也需要照顾。这粥给静槐吧。” “槐江不在家,我是你儿子。” “你们拜把子兄弟数你最孝顺。听我的话,粥给她。我等等上面拨下粮食再说。” 龙大河端着粥去找黄静槐。 于槐江二婶把那土又找出来。她实在太饥饿了,抵挡不住观音土的诱惑;也许她太愚蠢了,竟将吃观音土当作一种朝拜。她看观音土的样子恐怕比今日吸大烟的还要狼狈,鼻涕流出来,那端土的手也抖起来,眼睛紧盯着那土,好象龙大河端着稀粥想换下她的宝贝。她怕龙大河看见,也怕孩子们知道,那种贪婪无疑与她先前的细嚼慢咽形成鲜明的对比。 等龙大河觉得不妥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将半碗观音土填进了肚子,朝龙大河笑了笑,那笑容的美丽不亚于新婚之夜老伴揭开她的盖头时那迷人的微笑。她像是送郎参军的高兴目送龙大河再一次离开。 空虚的屋子一片清澄,她用手指抹净碗里的土将最后一口咽下,似乎感觉到了疼痛,一只颤抖的手按着沉甸甸的肚子,一只手把观音菩萨拉得近一些,神情地凝望着。当目光转移到龙大槐的脸上的时候,对东夷国人崇拜的领袖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空前的怀疑和失望。也许她感受了观音土终将夺去她的生命的时候,还是满头大汗地将龙大河喊到身边,缓缓地对说:“我死后,你把那丫头从小尨山找回来,把她埋在我的身边……” 龙大河长叹一声说:“我知道你舍不得吃一口饭,就偷吃了观音土。我劝你,又不听。我以前很对不住于槐江,当初他死活不愿当教师,是我帮助于老伯逼他走上了教师的渡船。后来我没有帮他多少忙,还以大哥的名义对他发火。[.超多好看小说]我就算你的侄子,你交代的事,我会照办的……我一定把槐江找回来!” “那我就九泉之下瞑目了!”于槐江二婶说完竟然给菩萨跪下了。 “别折我的阳寿,您是长辈!”龙大河以为她要给他跪下急忙上去扶,却见她虔诚地跪在菩萨面前,就悄悄地退了出去。 龙大河觉得这样走不妥又跑回去,吃惊地发现空荡荡的碗饥饿地躺在桌子底下。于槐江二婶一声不响,呆呆地看着回来的龙大河。 龙大河惊讶地喊道:“都吃了,会撑死你的!” 于槐江二婶看他焦急的样子,不耐烦的回应:“这土是观音菩萨救世的粮食,怎么会吃死人呢……猪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出去!” 龙大河相信于槐江二婶不会愚笨到大量吃土的程度,或许她将那土做其他用途了。他不再胡思乱想,决定去小尨山把翠翠的尸体运回来,他找了一辆手推车。这手推车经过一场大跨越,已经代替过去的木轮车了。尽管轻松了许多,但他还是艰难地推到小尨山下,长期的肚子疼一直折磨着他。 也许是大家和他同样的处境,见了他仍乐观地寒暄:“龙大河!你也怀上了?生了没有?”这玩笑开得既可笑又心酸。 天色朦胧,龙大河照于槐江二婶说的地址来到了后山,观望着眼前的景象,却痛苦的又一次木讷了,漫山遍野的枯草,躺在里面的竟然是灾民的尸体。山上的泥土层斑驳的一片狼藉,被饥民们挖的遍体鳞伤,那里有什么传说里的观音?他壮着胆子找到祠庙后的小山沟,挖开了翠翠的坟墓,却不见尸体的踪影。正觉得奇怪,半山坡上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向他说话:“那小女孩没有死,不贪吃死不了人!” 就是这个老太婆让翠翠和老伴吃了观音土,已夺走了翠翠的生命,还要欺骗他吗?是神?是人?是鬼?他的脑袋嗡嗡作响,被吓得爬起来丢了车子在后山里寻找回去的路…… 于槐江二婶强忍着肚子的发胀和疼痛。黄静槐见婆婆脸色苍白、淋漓大汗,建议她去厕所里蹲一蹲,然而她居然坚信吃观音土走了是她绝好的归宿。黄静槐回屋不久,她终于把持不住自己的身体,扑倒在供桌上。那观音菩萨安然无恙,那尊塑像却被她的右手推倒了,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掉落下去摔成了碎片。 于槐江二婶因为剧痛难堪,最后趴在观音菩萨的供桌上,龙大河回来惊奇地发现,她的头颅紧挨着观音菩萨,她这种死亡的姿势让人觉得她不是死于饥饿,而是死于对观音菩萨的信仰和朝拜。而让龙大河感到恐惧的是,龙大槐的雕塑竟然落得粉身碎骨的结局。他顾不上去安顿母亲的尸体,惊慌失措地跑去关好门窗,手忙脚乱地清理地面上领袖的碎片,却忘了在第一时间内把观音菩萨藏起来…… 关于她的这种死法,人们几乎一致认为,这个一生信仰观音的女人最后吃饱了观音土,难以把她坎坷的人生划上句号——她摔碎了伟人像,怀抱着菩萨。这是对伟人的攻击!搞封建迷信!她不是饿死的,而是撑死的。这在于槐江二婶送葬的时候,就有人散步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谬论。 关于于槐江二婶的死亡议题,黄金槐组织了一场貌似群众辩论会,除了何书记以外其他大队书记根本没有自由插嘴的余地。 何书记在这个会上沉重地检讨:“前些日子我们是很困难,由于中国的支援,上级又及时下拨粮食,我们还是挺过来了,几乎没有死亡,只死于家的一个女孩和老人。我不说大家也知道,这是于槐江二婶信仰迷信,吃得太饱撑死的,可怜,那个小女孩也死了……人定胜天,胜利最后一定属于我们!如果她们不吃那么饱,不会胀死的……” 黄金槐接过何书记的话,说:“有人提出于老伯的地主冤枉,我看这观音土要是撑不死人的话,她不赚大了?打碎了伟人像,抱着菩萨。我看他家这地主的帽子永远戴着!” 上面的这些话,除了于老伯之外没有一个人出来反对,事实胜于雄辩,而黄金槐的权利大过了群众的权利。 于老伯含泪检讨:“都是我笨,不该让她偷吃那么多观音土……我犯了重大错误,现在请求党的严厉处分。” 龙大河摆摆手,说:“别说你一个社员,就是我一个书记,还有黄主任,都犯了不少错误,我看就不要说什么处分了……” “龙大河从城里跑回来给你求情,就不再追究了。但地主的帽子还要戴着。”黄金槐做最后的总结。 下面一片沉默,大家频频点头。在这种深不见底的沉默里,龙大河忽然感到了史无前例的压抑和绝望。 【温馨提示】好多网站擅自转载《师道官途》,此小说字字句句是煽情教授心血凝聚而成,望这些网站尊重作者劳动,立即停止侵权行为!同时拜托各位朋友捍卫版权,到红袖添香搜索煽情教授《师道官途》 http:///a/45166或http://xxx/451665/ 第115章 保卫科长 局势的变化让尨海燕无法接受:母亲悄然走了,龙天翔没人照顾,自己的身子又蠢。[.超多好看小说]而更令她闹心的是:她为了龙大河去找龙永图,教育局和区委大院就刮起了一场风雨——整个尨城县上上下下精简人员,龙大河一个右派分子却离开了炼铁厂,当上了县师范的保卫科长。说明什么,说明龙永图和尨海燕有特殊关系;说不定尨海燕肚子里的孩子是龙永图的呢。尨城大饥荒,这个时候领导和下属有男女关系之嫌,一定对领导的政治前途不利。尨海燕考虑再三,毅然将辞呈报告递交上去。 “一点风雨就闹辞呈将来怎么敢提拔重用?你回去吧。一切留给我一个人扛好了!”龙永图将辞呈摔在地上。何玮进来把辞呈拾起,说:“龙书记,这事研究一下。” “一切你去办好了!我们尨城有的是人才!”龙永图说过去摸烟卷。 尨海燕也没想到一份辞呈竟然惹得龙永图如此大怒,回到尨海鸣家里不吃不喝,她知道二哥是帮不上什么了,大哥更不会给她开绿灯。在尨海声的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可爱但没有文化的小妹。能留在教育局工作,他当时就反对。要不是龙永图荐举,恐怕大哥早就把她赶回小尨河了。 说心里话,让一个只上过几天夜校的尨海燕担任县里的扫盲工作,她确实很累,有像鸭子被赶着上架的艰难。好歹龙永图的办公室离尨海燕的办公室近,隔三跳五地接受他的指导、像大哥哥一样的呵护。她的工作势如破竹,她有些舍不得。现在放下了,就想着办法轻松。即便离开县城回小尨河,也要和龙大河说一声。 县师范的大铁门被敲响了。“谁啊?还是明天吧。”?龙大河问了一声,见没有回应就去脱衣睡觉,那宽大的脊背暴露在锃亮的灯光里,他将马灯光调到最小,趁着微弱的灯光躺下。 “铛!铛!铛!”铁门又被敲起来,像是有人拿石头敲门。 龙大河警觉地坐起来,披上褂子,拿手电筒照了照门口,什么也没有,又倒头便睡。 “大河,是我!”龙大河听到是尨海燕的声音,正要下床,可是一想:既然婚约都解除了,就不是夫妻了。现在正是精简人员的风头上,两人在扯在一起,一定影响尨海燕的前途。 “你女人被辞职了,明天回老家,想过来和你聊聊。”那声音越来越轻柔,带着一种颤音。 一定是我连累了你!龙大河来不及多想跳下了床,披着褂子走出值班室。 ?咣!咣!咣!大铁门被晃得厉害,那刺耳的声音惊醒了附近熟睡的人们,几束手电筒的光束集中在门口,那摇晃铁门的女人往旁边一闪,被龙大河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一张娟秀中带着几分男人刚毅的脸庞。 龙大河穿上裤子,跑出传达室。 “咔哧!”铁门锁打开了,“咣当咣当”门被拉开了一半。 “尨海燕,黑天半夜,你怎么来啦?”龙大河看着皱着眉头的妻子急忙问道。 “我怎么不能来?是不是你有了?”尨海燕看着他黑夜里的光亮的眼睛,说,“我就知道你混出个名堂来,和师范的美人儿搞起来。现在当了保卫科长就嫌弃我了吧。” 龙大河一句话不说,任凭她说个痛快。 “那个黄静槐长得漂亮,又有文化。看在小尨河的份子上,没少关心你吧。听说你的科长就是她找龙永图要的!”尨海燕说着进了屋,满屋子找火,“看来还真的金屋藏娇,连个灯都不敢开!现在有些人对朋友的女人,看起来像大哥一样关怀,还不知那心里怎样想?” 龙大河点亮了马灯,尨海燕来到床前将床单提起,“你可别乱来,是不是看上那个女学生了。” “这玩笑开打了啊!女学生还都是孩子。”龙大河说。 “别人不知你,我还不知道?当年你骗我去草垛的时候,我多大?”尨海燕拽着龙大河的胳膊。 “怎么我骗你了?要不是你骗我去草垛我会去啊!”龙大河反问。 “我,我肚子疼得很!”尨海燕捂着肚子说道。 “怎么啦?海燕!”龙大河看到妻子捂着肚子痛苦的样子,他自己也慌了,急忙跑过去将妻子扶到自己的床上,着急地问:“你是不是也吃了观音土?也吃多了?” “什么观音土?”尨海燕问。 “就是龙大河他妈吃的那个!” “我还没那么傻!你想我也撑死,你和黄静槐相好啊!” “怎么又来了?就你这素质,欠揍!”龙大河挥起拳头装作要打的样子。 “啊呀!好痛啊!”躺在床上的尨海燕小声地叫着,“你现在混得不错,连我都不顾了,就不能去看看我?我肚子不舒服,你不管不问不说,还要打我。” “我送你去卫生室,护士是黄香槐的同学。”龙大河边说边着急地说道。 “没什么?看来你混好了,把我的身体忘了啊!我是来那个了。大河,天这么晚了,别打搅人家。你帮我揉一下好吧。”? “那好啊!”龙大河毫不含糊地答道。 “帮我揉揉。你怎么忘了呢,以前都是你帮我。自我们离开这么长时间,我是怎样度过的呢?大河!”尨海燕脱下毛衫,只剩下内衣,含情脉脉地看着大河。 龙大河好久没有抚摸那柔滑的肚子。他看看自己宽大而粗糙的手,那曾是柔软滑腻的手掌,现在经过劳动改造已变成老槐树的树皮一样,他呆了,觉得自己就像第一次抚摸那么紧张,她还爱他吗?“还是让你自己来吧。我找医生。”?“哎呀!”尨海燕疼得叫起来,“找什么医生啊?我看你是否变心了。我现在从县扫盲办被下放,你就瞧不起我了。”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龙大河知道妻子并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想,又不肯扭扭捏捏地说出来,他怕院子里的老师第二天当作桃色新闻传出去,尽管她是他的妻子。但是他觉得妻子还那么可爱,就慢慢地把手伸向了她光滑的肚皮,轻轻地缓缓地揉了起来。虽然不是第一次抚摸妻子的肚子,但久别的重逢,这段时间的风风雨雨,他觉得手下像当初草垛的少女一样。尨海燕握着他的手导引,龙大河清楚上面是圆滑的玉兔,下面是不再神秘的的地带。龙大河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揉磨,生怕一不小心,让自己的手越界而遭到尨海燕的拒绝。忍住,一定要忍住,不能在尨海燕的面前投降,他极力克制自己的龌龊的念头,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大河,你怎么啦?不舒服吗?”尨海燕看着丈夫双腿夹着那不听话的可爱,脸色有点不自然,“我们都是有孩子的人了,妻子睡在丈夫的床上怎么啦?” “没什么,可能是我太激动了。前几天,黄静槐来过我这里了,想把你留在师范幼儿园。”龙大河灵机一动,为自己找到一个理由。 “她来找你了?什么时候走的?”尨海燕忙从床上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说道:“大河,真不好意思,让你那位为我费心了。”? “什么意思啊!黄静槐和何玮一起来的。”? “大河,我真的需要你帮个忙。”说到此处,尨海燕羞涩地低下头。 “说吧,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帮你。”龙大河拍着自己的胸膛,不会是让我再帮她揉揉肚子吧。哎,那,那就再给她揉揉吧。他这么想,轻轻地将尨海燕拉向自己的怀抱。 “大河,你干吗啊。人家有事求你。”尨海燕娇柔的声音好像喜鹊呢喃将龙大河叫得兴奋起来。她没有用手挡住他向上游动的手,任凭他的抚摸。她微闭着双眼,机械似的迎奉着那重复千万次的蠕动,突然她的嘴唇凑到他的唇边,一对唇好像苍鹰与毒蛇纠缠在一起,又好似黑豹与豺狼在雪地上撕扯着。不知他们是相亲相爱还是憎恨厌恶,让他感到好笑,继而隐隐地怜悯,随之而来的是一片茫然的惆怅,就这样他们似乎又搭上了一条开往彼岸的小船。他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将妻子重新抱向床上。 “不行!我又怀孕了!”尨海燕拽住龙大河解腰带的手。 “没事!当初我们来营地在那稻子穰上……还有棉槐条子丛里……都没事……”龙大河又摸上她的上身。尨海燕不再反抗,任凭他怎样的抚摸,相信男人不会伤及她的身子。 当龙大河一只大手触到她圆滑盈满的地方匆忙缩回了手,“不!海燕,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 “什么?”尨海燕突然站起来,问:“大河,你说我们解除婚约了?” “我对你妈说了,她没有告诉你?我一连给你写过三封信,你不知道?” “什么?你对我妈说过?你给我写过信?你今日说个明白,不然,我尨海燕和你没完!” “我也是为天翔好,为了你好。我一个右派能给你们母子俩什么!”龙大河把当初送天翔入托的事情一一说明。 “大河!你怎么那么傻?你这样做把我,把龙书记害苦了,你知道不?”尨海燕越说越气愤,越说越伤心,“大河,你真混!你解除了婚约?我也听到,我认为他们在嚼我们的舌头!你婚约解除了,他们怎么说?说是为了嫁给龙永图书记!起先,黄灵槐说要和龙永图离婚;现在,你又这么做。我为了龙永图和你,我辞呈了!你知不知道?” “都是我不好!我们找找二哥,大哥,龙永图。你不能没有工作。”龙大河一手抓住了她,另一只手去抹她脸蛋上的泪水。谁知尨海燕把手挣脱出去,往门外就跑,被龙大河一把搂住。“现在找他们还什么用!”尨海燕哭喊着。 “小点声!注意影响!”龙大河将她抱起按在床上,就去剥她的衣服。 “这一次不行!大河,你看肚子这么蠢!”尨海燕双手往外推。 “不会两个吧?”龙大河又将大手移向腾起的肚子,“这样下来也不错,在家安心生孩子。” “大河,你再去求黄静槐一次吗?她毕竟爱过你。”她侧过脸望着大河的脸,感觉自己的脸像火烤一样,“我知道,龙永图是她的大姐夫,这点小事难不着她吧!” “我能在师范看门,确实是黄静槐求龙永图帮的忙。但让你留在这确实难为他们了。眼下学校都在下放教师、学生。你那点墨水让我怎样去求他们啊?”龙大河手托着妻子美丽的下颌,说。 “是右派他们都能帮这个忙,大河,我毕竟是红专分子,在县城干过,留我在你这里当个炊事员也好啊!”尨海燕柔软的小手伸向大河的胸膛,企图通过女人的抚摸降服自己的男人。 “这也不可能。”龙大河的回答非常坚定。 “你没有去找她,怎么不可能?我知道了,你们就是怕我在你们的身边。碍着你们了,是不是?”尨海燕突然推开了龙大河揽在细腰上的手,慌乱地穿好衣服,“怕我碍眼,我自己找龙永图去!”? “你去哪?半夜了。”龙大河心疼地望着妻子,想过去将海燕拥抱起来,放在床上睡到天亮再说,谁知尨海燕硬是挣脱了大河,腾着肚子站在门口,笑着说:“放心吧。我的保卫科长。” 龙大河望着那消失在茫茫黑夜里的倩影,一种失落感油然而生。 【温馨提示】好多网站擅自转载《师道官途》,此小说字字句句是煽情教授心血凝聚而成,望这些网站尊重作者劳动,立即停止侵权行为!同时拜托各位朋友捍卫版权,到红袖添香搜索煽情教授《师道官途》 http:///a/45166或http://xxx/451665/ 第116章 偷梁换柱 尨海燕去找龙永图,在县教研室门口碰上了尨海鸣。(.无弹窗广告)尨海鸣一把将她抓住拽到保卫科,将门关上,告诉她,“眼下,整个国民经济都在‘调整、巩固、充实、提高’,龙书记对下放的人员亲自过目,为了择优留用,大兴调查研究之风。稍有不慎,我的教研室主任也保不住。” “二哥,你局长不干,还是教研室主任吧。一个县师范学校安排一个人你都安排不了,咱不如回家种红薯。”尨海燕故意激将他。 “你说,你一个扫盲办主任有什么不好?说辞职就辞职了!” “当时我不是来气吗?他们嚼我和龙永图的舌头!” “这一气可好!把堂堂的县教育局干部拱手让了!就是他们说你和龙书记有那关系,有什么不好?无风不起浪!你和龙大河的婚约不是接触了吗?” “二哥!你怎么这样说你亲妹子!”尨海燕恨不得把地板一脚踏下去,那白皙的脸蛋立刻变得绯红。 “我问你,当初你的辞呈是不是龙书记转交给何玮了?”尨海鸣问。 “给龙书记的时候,何玮进来了。二哥,何玮可是你亲舅子啊!”尨海燕觉得有救。不管怎么说,何玉莲可是何玮的亲姐姐。 “当初,把龙大河安排在师范学校当了保卫科长,黄静槐当了教师。现在你写辞呈,何玮借龙书记的口气,早提拔她当扫盲办的主任。” “她凭什么?二哥,你一定给尨家争口气!” “不是不帮你,现在的师范黄家、何家说了算。我就纳闷了,黄静槐和龙大河的关系……” “二哥!何玉莲还你老婆呢。何玮能看着姐丢人现眼?你跟嫂子说一声。”尨海燕觉得这话让二哥为难了,也听到了何玉莲和黄金槐的绯闻。 “你这一说,让我想起来了。你嫂子真的搞到了一袋子小米,下放队伍之前黄金槐送来的,我就藏在保卫科里。”尨海鸣说着从里间的一张床底下拽出来一个袋子,拍了拍灰尘说,“你要亲自去,这事告诉你嫂子该成的也毁了!你们姑嫂关系搞得那么紧张。你别忘了说说二哥的事!你先到他的房间等他。你好好准备一下,不能再回县教育局扫盲办,至少还能进师范,比如伙房、图书室。”? 尨海燕抱起小米要走,被尨海鸣喊住,尨海鸣说:“回来!稍有不慎我们就会犯错误。要是他问我粮食哪儿来的怎么说?” “就说用老妈的鸡换的,老妈走了,这群鸡也没有谁照顾,就换了!鸡屁股不是社员的银行吗?”? “人都吃不上粮食,谁有粮食喂鸡啊!拿粮换鸡他准不信。再说他信了,未必收。老百姓没有粮食,他会收吗?他可是个清官。”?尨海燕非常钦佩这个清官,甚至可以说非常喜欢他。 但尨海鸣还是再三叮嘱:“去了关键是知书达理。你看你年纪轻轻的,就不知道打扮打扮。这是对书记的礼貌。我走了,一定别忘了整理整理。”? 一辆解放牌轿车从身边驶过,要是龙永图不出问题的话,也许坐上这轿车了。即使他能坐上,和她什么关系呢。龙大河来营地改造,她到农场成了积极分子,龙永图让她进了县教育局去扫盲,绝对不是因为他喜欢她,局里比她漂亮的多的是,何况她已经是龙大河的妻子,龙天翔的母亲。龙永图之所以帮她,完完全全是看大哥的面子,因为他们在战争年代曾是患难与共的战友,大哥曾救过他的命。 尨海燕理发之后打开了房门,将粮食放进了厨房。然后到卧室里看看,一进门袭来茉莉花香的气息,香气扑鼻,给人一种飘渺欲仙的感觉。没想到如此威严、大讲政治斗争的龙永图如此热爱生活。男人懂得花的娇嫩和娇艳,势必采摘更鲜嫩更娇贵的花蕾。而她要见的龙永图不一定懂得对花的呵护与宠爱,她的心躁动不安。 “啊哈哈,是尨老师,真的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啊!”龙永图身未到声先到,好像疾步而心速加快,骤促的气息里裹绕着欲罢不能的侵扰,一种强烈的压抑即将破茧而出,大有暴风骤雨欲来之势。他看了看尨海燕,他恨不得一口将眼前的美人儿吞了。 “俺一个农妇如期而至,静候多时,总算盼到龙局御驾亲征。我还认为你不欢迎我呢。本来我要亲自找您辞呈的,让何玮转给了您。真的没想到惹您生那么大的气。” “在这个时候,你突然辞呈会被别人误解‘此地无银三百两’。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些愚昧的群众!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说我们什么都可以。可你和龙大河不能哪!一个解除婚约,一个辞呈。你让我怎么看你们!”龙永图循循善诱,苦口婆心地说。 “这件事我跟龙大河说了,他狠狠批评了我一顿。说我欠考虑。对不起,龙书记!” “这好像不是龙大河和你的性格。自从那次县运动会龙大河送我去槐花岗,路上与你雨中相遇。我就觉得我们有一种缘分,那是兄妹之间的缘分。觉得你能干、清纯、透亮、美丽、可爱。不是大哥想批评你,你多疑,妒忌,刚毅,还好耍小孩子脾气。而黄静槐,宽容,成熟,稳重。以后多向她学习吗?” “你的意思是:黄静槐当了扫盲办主任?”尨海燕望着他,想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黄静槐和龙大河都在炼铁厂教书。黄静槐还是龙大河的领导,为了龙大河,你和黄静槐都找到我,黄龙槐把这师范的管理给了龙大河,让黄静槐当了普通教师。现在,你写了辞呈,何玮安排给黄静槐也在情理之中啊!” 尨海燕听龙永图这么一说哈哈大笑,说:“好一个情理之中,当初她要不是领了龙大河的模范教师,她能当国家正式教师?”? “你既然辞呈了,回家相夫教子有什么不好?把那袋子米拿回去吧。”龙永图看看那袋粮食,又看看她腾起的肚子,说道。 “可我现在不想走了!我就是不想让她黄静槐顶我的位子!”尨海燕说着又在傻笑,“还专门找一个和我一样要生孩子的女人!” “这是党的工作!人民的信任!你认为是赶集上店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龙永图站起来就走,“走的时候,别忘了关门,带走你的米!” 尨海燕沉默了,跑到龙永图的面前站定,那泪水就出来了。 “你的辞呈我们已经批准了,回家的介绍信何玮派人送走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你的心情我理解,你们好容易从农村出来,现在让你再回去。我也替你委屈。”? “一个县委书记为我费心。有这句话我知足了。”尨海燕的眼睛里似一汪秋水,她走近了龙永图。 尨海燕虽然怀了孩子,但腰儿还算妖媚,轻挪碎步,款款而踏令龙永图心旷神怡。她的言行举止惹人心疼,就像那棵茉莉花散发的幽香,让龙永图敏感的神经一触就难以自制,而真正打动这位英雄心的不是美色,而是知识、能力和人格。他说:“龙大河是在改造,但他的工作能力和学识,哪个单位不想要?尨海燕,你呢?你虽然政治上是过硬,也是红专积极分子,但你的文化不如他的一半。送信的回来说,回槐树园正在协商。” “照您这么说,槐树园不接受我完全应该,是不是?”尨海燕没等龙永图说话,转身要走。 “把米拿走!你们在家更困难?”龙永图声音不大,但却很威慑,就觉得像一声闷雷容不得尨海燕想解释,大踏步进了厨房,一手抄起来,“你不来,大河的忙也该帮。你来了,你的教师不能当。说心里话,当初掉进扫盲办公室就不应该。你不要恨谁,是我批准你下放的。你想想,一个文盲怎么搞扫盲工作?尨海燕,真的对不起,我真心希望你能够从基础学起。我送你。”? “不用!”尨海燕眼含泪水站起几步到了门口,她怎么也难以置信下放她的竟然是她的偶像,“我那里跌倒那里爬起,谁也不用管我!” 龙永图临别时告诉她,“看看槐树园缺不缺教师,不妨找一下于槐江。他可是龙大河的好搭档。”? 挺着大肚子的黄静槐坐在自家大门口等于槐江,看见他和何仙客来了,就说:“海燕来找你,还拿着县里的介绍信,正在堂屋等着呢。” “那可是贵客,准备饭了吗?”于槐江说。 “我们家没有粮食,借了三家,也没有米面。”静槐少气无力地说,“好像她有事来找你。”? “嫂子的肚子和你的还要大,她不会回来教书吧?”于槐江说。 “她就是来教书!”黄静槐说着挺着肚子去伙房。人家尨海燕挺着肚子要教书,咱也不能连厨房也不能下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于槐江整理一下衣服,几步跨进堂屋的门槛,笑着喊:“嫂子!工作如此忙,什么风把你刮到这里来的?”然后放下手里的文件,朝着伙房吆喝:“给嫂子准备一壶杯水来!”? “我喝过了!”尨海燕不忍心让和她一样的孕妇给她烧水。 “现在到处饥荒,个人不准起灶,让你县扫盲办主任挨饿了。”于槐江又喊,“炖点小米汤吧。”? 黄静槐手摸着肚子为难。 “就别难为弟妹了。我哪有心思吃饭啊?留着吧。将来生了娃没有饭哪来的奶水啊?我的事情或许你早知道了,来这想求你帮这个忙。”? 于槐江故作惊讶地说:“啊呀呀!我不就一个农村小学的校长,自己什么时候下放都不知道,我哪里能帮尨城县扫盲办的主任啊?”? “这就用上你啦!这是龙书记让我转交给您的。”尨海燕从文件包里取出龙永图的介绍信。于槐江看过了,额头上又刻下了一片愁容,“不是我不能帮你们,县里决定小学精简下放百名教师,公社就给我们槐树园下放人。现在撤并公社中学与红专学校,把槐树园等公办小学转为民办了,学校的开支大都需要槐树园几个村书记联合,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看在龙大河的面子上你就帮我一把,我在家确实闲得无聊,龙大河又天天不在家。”尨海燕再三恳求他,以一副不答应就不走的样子逼他。没想到于槐江借口去伙房帮忙暂时离开。 何仙客见屋子里只剩下他和尨海燕,就起来围着尨海燕走了一圈,左右上下打量着她,就忍不住想笑。 “你又没生好点子吧。看什么?”尨海燕虽是有过孩子的母亲,也被他注视的目光看得全身发麻。 “看你怀孩子几个月了。”何仙客笑着说。 “五六个月吧。”尨海燕回答。 “我不信,怎和黄静槐的肚子一般大。要是?我对大河不好交代。看你和静槐都到了大月份。” “我是小月份。” “不信,我摸摸看。”何仙客喜欢与尨海燕开玩笑,就隔着衣服去摸尨海燕的肚子。摸了一会儿又笑着说:“侄女好厉害,用脚踹我呢。” “你怎么知道侄女?”尨海燕惊讶地问。 “我谁啊!何仙客。还有一个。”何仙客也一阵子惊喜,“看嫂子俩大奶子够孩子和大哥喝的。” “踹他,踹他一个大流氓!”尨海燕逗他。 “两个就不能教书了。”于槐江说着提着茶壶进来了,“嫂子,你就安心在家给大哥生孩子吧。” 黄静槐进来了,说:“不过尨海涛来了。槐花岗那里缺幼儿教师,你干过,我想你去试试。要不我去跟灵槐姐姐说一声?”? “我也不为难你了。”尨海燕站起来,“于校长麻烦您了,我回去对大哥、二哥说过去。你好好干你的校长。说不定什么时候还来找你。”? 正在尨海燕为工作发愁的时候,尨海涛告诉她:“二哥正帮我调回城里,那时候你可以留在槐树园,现在你不妨去槐花岗从事幼儿工作。” 第117章 龙大河接生 夕阳下的槐花岗幼儿园格外得绚丽、妩媚。[]何仙客急划着小船向槐花岗靠近。 龙大河、黄静槐和黄灵槐正商量着尨海燕当幼儿教师的事,何仙客气喘吁吁地跑过去,一进门就喊:“大河哥!嫂子要生了!快回去!” 龙大河非常得镇静,说:“昨天还挣着脖子非要参加工作,这么快!你去解决吧!上一次不是你接的吗?” “我那是给驴接生呢。这一次双生呢。”何仙客看龙大河不慌不忙的样子,更着急了,“那次是瞎碰,要不是香槐来得及时,你和天翔都没,没了!” “大河,你不是也接过吗?快回去吧。”黄静槐说着,觉得肚子里被踹了一脚,她用手轻柔地托着大肚子,她觉得她的孩子也快奔生了。 “那是帮着别人,尨海燕是翔子他妈,我手软下不得手。”龙大河说。他想到尨海燕生翔子的那一幕令人心惊胆战的场景,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让尨海燕多次晕过去,是何仙客那甜甜柔柔的的安慰,那双温软顺滑的双手给了她无穷的力量,黄香槐的及时赶到才让尨海燕顺利生下了翔子。从那时候起,让龙大河觉得农村接生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一次偶然的机会,黄香槐让他当个帮手。目睹黄香槐用提前备好的开水里一烫,熟练地用那黑亮的剪刀,“咔嚓”一声剪断婴儿脐带。之后,龙大河在黄香槐的指导下用温水把婴儿洗好,并包扎好。这样,龙大河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接生。尽管农村当时的接生法非常地落后,没有严格的消毒过程,但龙大河自接生那一天起,他这个“接生婆”当得还非常顺利。 “大哥!别磨蹭了,快去啊!”何仙客急了。(.好看的小说) “我只是做了香槐的下手,要我亲自做,我真的不行!你帮我去城里接黄香槐。”龙大河还是镇静地坐在那儿。 “现在回去找医生来不及了啊!要不我当你的下手?”何仙客说。 “走吧。你一定把黄静槐送回家。”龙大河看着黄静槐脸上的汗水,急忙吩咐着。 “大河哥,再磨蹭恐怕来不及了!”何仙客比自己的婆娘要生孩子还要着急。 “你们先去看尨海燕。静槐妹我去安排。”黄灵槐说。 龙大河见黄静槐有了安排,急匆匆跟着何仙客来到岸边,上了何仙客的小船,由槐花岗迅速往槐树园方向驶去。 龙大河坐在船上不由地心跳得厉害,心里忽然害怕起来:从没一个人动过手,何仙客做帮手,万一出了危险怎么办?顿时,他的心里七上八下,脑壳也变得一片空白,平时黄香槐传授给他的经验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现在嫂子分娩生孩子,你一定做到万无一失啊!何仙客你一定当好这助手。”龙大河吩咐何仙客。 一袋烟的功夫,他们快步到了龙大河家,尨海燕早已躺在床上,肚子老大老高的。 龙大河安慰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有模有样地检查了胎位,听了胎心音。何仙客背过身子不去看,他毕竟是一个男人,一个还没有尝试女人滋味的男人,他想龙大河怎样掀开了被子,怎样抚摸嫂子的肚子,又怎样分开嫂子的雪白的腿!怎样去剪去那一片小森林…… “你这帮手怎样当的,过来消毒!”何仙客听到喊声,转过身子来,刚好看见那尨海燕雪白的大腿间……不好意思起来,“大哥,我真的不愿再当这助手。” “当初,你怎么给嫂子接生的!我在你不更放心啊!”龙大河喊道,“消毒吧。仙客!” 看来是不能再拒绝了。何仙客先消好毒,又拿出尨海燕早备好的垫布,帮尨海燕垫好,然后撤出站在一边等候尨海燕再次发作。 “第二个孩最大痛一天多就奔生,你现在快16个小时了,再坚持一会儿。”龙大河轻声第安慰着尨海燕,让她放松,再放松。 龙大河清楚地记得,当初黄香槐接生的用具非常简单:一条毛巾、一把剪刀、一个盆子。毛巾旧而干净,好像几年里都没有换过。剪刀是农村家里平常用的裁剪剪刀,黑亮黑亮的。而今天,龙大河早备好了消毒的分娩工具,他曾不止一次地看过女人生头孩的痛苦,而现在却亲眼目睹妻子体验双生的疼痛! 时间一点点过去,尨海燕的阵痛越来越密,越来越急,豆大的汗珠沿着她白净的脸流到枕头上。 “放松!用力!再用力!”龙大河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一边用手轻压着尨海燕,一边柔声地安慰着她。 然而,尨海燕忍不住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两只手乱抓,垫的被褥都蹬得乱七八糟的了。“大河啊!啊!”尨海燕在大声地呻吟、翻滚,声音在寂静的山野里传得很远。 何仙客眼看着婴儿迟迟不肯落地,将龙大河的箱子统统打开,把所有带盖的家具统统揭开了,然后去打开所有的门窗和家具的抽屉,让所有有门的摆设物件全部敞开了。 “何仙客,你过来!”龙大河指着尨海燕的大腿间,让他过去帮忙。 “大柜小箱开了口,娃子才敢往外走。”何仙客说着要唱接生歌。但婴儿还是迟迟不肯出来。 龙大河继续稳住尨海燕,轻轻压着她高挺的肚子,大声地叫着“用力,用力!快要出来了!”一会儿,孩儿的头发露出来了,按照以往的惯例,孩儿的头应该从产门中滑出来,可现在那头始终不肯出现。 在那个时候,农村的床不是现在医院的产床,没有供抓手的地方,产妇很难借助手的力量来用力。何仙客站在一旁,看着尨海燕在痛苦地呻吟、卖命地挣扎,他手足无措,汗也流了下来。 龙大河突然神色紧张起来,她看到的不是孩儿的头,而是一只脚。“胎儿和翔子一样啊!”龙大河脑中闪过难产的念头。 “你走近点!”龙大河轻轻把何仙客唤过去。 何仙客俯下身子,听龙大河安排,“好!你放心,我照你的方法做。” 龙大河毫不迟疑地伸出两只手,轻柔地顶住孩儿的脚,慢慢地往回缩,直到将孩儿的两只脚放平了,才松了手。 这一过程,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可龙大河却感觉是那样的漫长,此时此刻,她才发觉,自己的两臂已经抬不起来,汗水浸湿了内衣,“龙大河,你要是个男人,把手伸进去!” 何仙客一跺脚,看着龙大河无力的样子,想到大人和孩儿的生命,他不能也不敢再犹豫了,他一大步跨过去,一咬牙将双手从尨海燕的产门伸进去,试探性地、轻轻地托住了孩儿的头颅,均匀地、缓缓地用力往外拉,同时大声地叫:“嫂子,用力啊!” 尨海燕又痛苦地大叫了几次,终于一股羊水涌了出来,孩儿的头慢慢地滑了下来。何仙客既高兴又害怕,小心翼翼地用手托住孩儿的头,轻轻往外一带,一个小生命就通过他的手诞生了! 龙大河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尨海燕满脸大汗,斜斜地歪着头看着何仙客捧在手里的孩子,汗水、泪花和疲乏的微笑一齐涌现在一个做母亲苍白的脸上。 龙大河将胎盘整理好,放进盆子里。然后走到何仙客的跟前,将孩儿接过送到尨海燕的怀抱里,然后轻轻在小屁蛋上一拍,孩儿似乎感觉到了委屈,在妈妈的怀抱里哭喊。 “大河哥,那一个也奔生了。”随着何仙客的话,女孩也降生到这个世界里。 一男一女顺利降生了,龙大河感觉到上帝的公平,他刚刚从保卫科长调到办公室里,每天收发报纸、文件、书信之类,虽然算不上个官,但直接能跟师范学校的干部们接触,就不愁将来有个一官半职。尨海燕的幼儿教师已安置好,给他顺利地生下一对龙凤胎,他将笑呵呵地去接受亲朋好友的祝贺和夸奖,想到这里就笑着嘴不合拢。他向自己的一对儿女走去仔细地看一看,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了,于槐江跑了进来,慌里慌张地朝龙大河说:“大哥!我家静槐快生了!” 龙大河将盆子递给何仙客,很镇静地说:“慌什么?新媳妇上床也不是一下搞成的!” 何仙客跑到院子里望着天空的繁星,自言自语:“恐怕这难生的,将来嫁个有钱的男人;而这个顺产的,人生坎坷,有一官半职,最低有三个女人。” “乱说什么,快到槐江家!”龙大河说。 何仙客见尨海燕汗流不止,又说:“我自己去吧。静槐嫂子又不是头一次养孩子;海燕流血过多,你还是留下吧。” “这儿没大碍,你留下照顾着。”龙大河又吩咐槐江,“你马上回去整一个火盆,把火烧得旺旺的。我马上到!” 第118章 胎衣失踪 于槐江家油灯一直亮着,这时侯一个黑影走到了大门前,用一根刀削的木棍轻轻拨开了门闩,这几天他一直在盯着黄静槐的肚子,每一次于槐江不在家的时候,他总是溜到这里,从门缝里看尨海燕抚摸她的肚子,有时还能看到她从怀里摸出来白莹莹兀隆隆的奶儿。[] 听说黄静槐要生了,看她肚子的样子,他早判定就在近两天要有孩子了。他也不想惊吓女人,而是想等候孩子的出生,解脱他饥饿的痛苦。 孩儿安全降生了。这屋子里的光与声构成优美的旋律袅袅飘出院落,点亮了一盏盏油灯。这些油灯像是茫茫黑夜里的一点点信号灯,在小尨河西畔大槐树下一闪一闪的,一个婴儿的哭声在夏风的帮助下足以把整个村子的人从梦中唤醒,这婴儿的叫声太清脆了,太响亮了!少倾,这些人们立刻确切地判定银龙岭谁家生孩子了! 龙大河连夜又回到了尨海燕身边。 同一个于氏家族的人,一个接一个捧着油灯,在热风中大汗淋漓来到于槐江家,这个黑影退到窗前的草垛后面。 走进屋子的人,互打听着是生男孩还是女孩,没想到生了一个儿子。虽然大饥荒让黄静槐饿得面黄肌瘦,但这儿子又大又胖。一个小子跟得上龙大河龙凤胎的重量,这让来道喜的人既羡慕又妒忌,那啧啧不断的夸奖声还是吵醒了熟睡的婴儿。随着哭声向床上望去,刚刚被剪扎好脐带还来不及包好的婴儿,挥动着白莲一般白嫩的四肢更使劲地呜哇呜哇,似乎在仰天宣告:他已经胜利地降生到了一个峥嵘的世界,呼吸了小尨河清新的空气,闻到了人世间的烟火味……开始了无法预知的人生…… 第三天,黄静槐仍不见一滴奶水,于槐江摸出一看,奶子顶上的樱桃周围起了米粒大的毒疮。于老伯把何仙客找来,何仙客看了看,长叹一声说道:“这小子的前世不知骚扰过多少女人的奶,让他今世出生时没有奶喝。好歹,孩子的父母积善行德,没做过恶事,也算能找到一位贵妇人借奶喝。不过,他还有一劫。本来胞衣要在当天藏好的,让槐树神保佑。你们当教师的却不信这个,把胞衣埋了!这样吧,挖出来找一棵槐树,要在今天晚上将胞衣藏好,万不可被谁偷了,诅咒,更不能被吃了。” 何仙客一走,于槐江细心地把胞衣挖出来拿到屋外的石阶上,用稻草包扎,一层一层地捆成长条,小心地放在门外墙角,等把道喜的人送走,连夜把它放在槐树园学校西侧槐树林一个树杈上—最好是一棵人和动物都难以爬上去的树,挂好后还要用树枝隐蔽。 龙大河这边准备好了胞衣也在找地方藏好。谁知一出门一个黑影跟他去了。那个黑影想偷下胞衣,在上面写上诅咒的话,他希望他的儿子以后不管多少女人都不能娶,不管干什么工作都不被领导肯定;那女儿嫁不出去,即使嫁了也要离婚,像男儿一样到处奔波。 于槐江那边把胞衣藏在河边的槐树林里,刚一转身,又不放心,怕被人偷走。千万在天亮的时候不能让人偷走,要不会那些饿疯的人偷去像煮猪肝一样地吃掉,都说能老人们说孩子的胞衣要在树杈上挂三天,才能让孩子三生有幸。 龙大河是个读书人,他不信这个,但是觉得入乡随俗没有什么不好,再说吃了胎衣能滋补心肝,滋阴壮阳能治百病,还能延长或增强性的能力。他怕那些快饿死的人来偷吃了,想到这里,他的心里直打颤。 于槐江小心翼翼地往回走,他最担心那些企图报复于家的人拿胞衣诅咒。他觉得不放心又转过身想再看看究竟藏好了没有,突然觉得那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朝那胞衣的地方走去,到了那棵树用力把树拽下,刚要把手里的东西挂上,发现了站在身旁的龙大河,扑通――胞衣掉在地上。 “恭喜你有喜了!”于槐江很兴奋地说,“没想到嫂子和静槐同时生。还一对孩子!” “何仙客照顾得很好!他也接过生。”龙大河淡淡地说。 于槐江帮着龙大河把胞衣也挂在他儿子的那个树杈上,“只要大人、小孩健健康康就好。 “于槐江,静槐没少受罪吧。”龙大河问。 “这倒没有!只是静槐没有奶水喂孩子!她可能是吓着了!”于槐江说。 龙大河听他这么一说,满脑子接生的情景: 龙大河连夜跑到银龙岭,于槐江走时忘了锁门,“你先等一下。”于槐江进去把黄静槐扶起来,像命令他的学生一样地说:“穿上褂子,这样袒胸露腹的,让人家看了多不好意思。进来吧。” 龙大河听于槐江喊他就跟着来到了床前,埋怨道:“该准备的没准备,不该做得你倒做了。快把热水盆等找来。” 于槐江望了望坐在床头的妻子去准备,龙大河来到床前,喊:“把衣服脱了!哪有这样生孩子?”见黄静槐身子笨拙,担心动了胎气,就过去三下五除二去扒她的上衣,由于当时龙大河来得太急,于槐江穿得仓促竟然忘了给妻子穿内衣,这衣服一脱那充盈的雪白的奶儿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他的眼前。龙大河埋怨道:“哪有坐着生孩子的?躺下!” 黄静槐刚躺下于槐江就进来了,看了看被子旁边妻子的衣服,又看了看满额大汗的龙大河,那眼神似乎告诉他们,就是生孩子也不能脱人家女人的衣服。 正这样想着,突然听见龙大河喊:“把静槐老师的裤子脱了!这样怎么接生?哪我走啦?” 于槐江见龙大河要走,也不客气,说:“你快回去把黄香槐喊来!” “恐怕来不及了!快!于老师!”龙大河望着喊叫的黄静槐命令道。 于槐江看看妻子的样子,没办法掀开被子去脱下妻子的裤子。 “你没见羊水都淌了?”龙大河抓过一把剪刀将黄静槐遮羞的短裤剪开,戳戳几剪子将那丛林洗劫一空,露出光秃秃的丘陵,然后将两腿分开…… 夜,静得可怕。龙大河和于槐江各自想着心事。 “槐江,想什么呢。”龙大河突然拍打着于槐江的胳膊说,“男人当接生的在城里多得是。起初,我觉得不好意思,后来一想他不是接孩子吗?” “你想哪里了?我是想静槐的奶子偏偏不争气啊!孩子他妈就觉得奶子的外皮刺痛,认为被虱子咬了,没当一回子事,可她越来越痛,越来越快,下午生了孩子,到这奶子肿得像个大紫茄子,请来了老郎中,说是ru房长了毒疮,只能以败毒散外敷内攻,化脓肿块。” 龙大河安慰他:“只顾养病,照顾好孩子,不要担心花钱,香槐是个好医生,让她想办法。” “静槐命不好,只能等毒疮发作,疼死了没办法,只是孩子没有奶吃,已饿一夜了,明天怎么办啊?” “谁叫我们兄弟呢。明天抱到我家,你嫂子奶子大奶水多!” “她养着山会和香子两个娃,我们田田怎好去挣她们的饭?” “不瞒你说,你嫂子的奶水多,用不了,好多挤了丢了。不挤吧,充盈的难受。” “你不会和孩子们一起吧。” “到什么时候了还开这个玩笑?嫂子那奶水你用不用吧。” “用,用!等把田子养大了,娶你家香子。”老实的于槐江说着要跪下,被龙大河扶了起来,“你不是折我的寿吗?传出去我还能在小尨河混啊? 于槐江起来,刚走了几步,被土堆上的小槐树拌倒了。他起来,凄凉地说:“不知谁家又饿死了人?” “我也不知道。现在死得人多,谁也没有按平时的葬俗埋,那样饭菜招待亲朋,就偷偷地挖个坑埋了,上面栽一棵小槐树。” “坟头这么小,看来又是个孩子。” “不一定。或许埋着大人。于老师,你想都饿着肚子谁有气力挖个大坑啊!” “看着这一个个新坟,我好害怕,怕我的孩子……” “屁话!抓紧到县城看看吧。” 二人刚离开了槐树林,那挂在树上的胞衣不见了。 “准是龙大那狗日的,我找他去!”龙大河骂着,跑到龙大的家,未进门闻到一股特别的香味,他火冒三丈,几步踏进门槛,一个箭步蹿过去,将那小铁锅提起来,“啪”的一声扔出了伙房。 “你这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饿死啦,偷吃胎衣,你不想我好!”龙大河说着,一把将高他半头的龙大抓住,啪啪就是两个耳光子,还不解恨,又朝他腿上踹了三脚,见他也不还手,只好停下来,问:“我们都是一个祖上的,你为什么不想我家好?” “我们不是一家。是一家,你爷爷为什么出个馊主意让我爸当地主。我们兄弟四个说不上媳妇了,而你娶了一个女人,还看着另一个女人,都给你生了孩子。可我们兄弟呢?哪怕四个摊上一个女人也中!” “你不想别人好,叫你坏!”龙大河想再踹他几脚,被于槐江喊住了。 龙大河说:“静槐的毒疮治疗得越快越好,快让香槐给姐姐看看!” 未出月子的孕妇是不能随便出门的,但为了黄静槐,在尨海燕生孩子的第四天请假回来,陪于槐江赶着骡车把她送到黄香槐那里。经过黄香槐的精心治疗,黄静槐的毒疮算是好了,仍没有奶水。 等两个孩子过了满月,何仙客说是在孩子出生的时候如果被偷了胞衣,将来孩子的风浪多,最好植槐树树辟邪、祈福。于是槐江在院子里植了一棵槐树,龙大河在自家的门口也植了一棵。那时候,虽然反对订娃娃亲,但为了孩子的健康,还是举行了“植槐定亲”的仪式。 从那一天开始,三个孩子同时伸着小手捧着尨海燕的的大奶子吃饭! 第119章 借奶充饥(一) 小尨河死了那么多人,多是人饿了,那点免疫力很少了,病就来了。吃饭也并非没有粮食,所属大小粮库都是满满的,但群众宁可饿死,没有伸手问党要一粒粮食,更没有抢过一个粮库。谁都知道为了还那个“苏修”的债。越是在最困难的时期,越要备战备荒,过“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的日子。 龙大河不好意思再去黄静槐家了。在小尨河一带,既然拜了把子,当哥的如同做父母一样。一个当哥的常去弟妹那里总是不方便吧。再说他们以前还好过,还是不能再打搅人家了吧。 挨过了一个月,于老伯来到县师范学校保卫科找他,说是有急事要他帮忙。龙大河犹豫再三,见是于老伯来,最后还是和于老伯一起到了于槐江家。 龙大河一进门眼睛湿润了,黄静槐饿得不像一个年轻漂亮的媳妇,面庞憔悴而又枯黄;怀里的田子瘦得皮包骨头,胳膊、小腿像麻杆一样轻巧。 “我们怎么都能挨过去,这母子不能老饿着,大河,想个办法吧。”于老伯摸着孙子的头就要流泪。 “城里也降低了口粮标准,减少了食油定量,提倡‘瓜菜代’的应急措施。恐怕到龙永图那里也借不到粮食。”龙大河如实告诉于老伯。 那怎么办呢?黄静槐求龙大河找一个人,论辈分要找的人是黄静槐的老爷爷。他在公社粮库里看仓,多少可以帮他搞到一碗小米。 龙大河去了,可噩耗传来了: 黄师傅从老鼠堆里捡来一包生豆子,吃了!半夜里口渴得厉害,去井边喝了半桶水。下半夜,肚子里的豆子膨胀了,肚子胀得像蛤蟆鼓一样,全身燥热,头晕眼花,剧烈的疼痛使他在仓库里打滚,喊叫。或许是工作的人们睡死了,或许是黄师傅离他们太远了,谁也没有起来。等天亮的时候了,这位曾经南征百战、爬雪山过草地的老革命战士,在生命的极限的考验面前,终于在痛苦的挣扎中死去。 仓库里有那么多大米、小米,红薯干,就是吃生麦子也不至于……他有这个条件,听说上面的领导要开仓放粮。或许他认为被老鼠啃过的大豆还不至于急用。他死了,据说尨海鸣非要追究死者的责任。 龙大河知道在饥饿的岁月,别说隆重地举行槐葬仪式,恐怕连最简单的土葬都没有谁去完成了,谁也没有力气去抬棺材。每逢白事,槐树园的老师们要去当纸客的,但粮食问题,这请纸客的程序就免了。 尨海燕饿着肚子征求龙大河的意见,“把那袋子小米给静槐姐姐吧。” 龙大河万没想到一向对黄静槐多疑的妻子今天却如此通情达理,一个男人的泪水夺眶而出,说:“我现在用的都是同事们给的,是他们想办法凑的小米、大米,每个人三两半斤的。”龙大河没有忘记当时的心情比娶尨海燕的日子还要激动,他差点儿给尨海燕跪下。 “有了米,黄静槐奶子才鼓鼓的,有饭!”尨海燕说。 “可是给她了,咱山子、香子就挨饿了!”龙大河说。 “你看我奶子这么大,不缺!”尨海燕说着把奶子拽出来去喂孩子,“俩娃子也喝不了,剩了又鼓得奶子痛。剩了这么多你喝啊!尨老太给咱那半袋子你都送去吧。” 龙大河见妻子的主意已决,就找出了那半袋子小米夹在胳膊里往河边赶。 走到小尨河边的渡口,龙大河一片怅然。自从尨海燕生下俩孩子,他回到城里不过个把月,尽管县城缺粮,毕竟还能见到粮食。而村里的粮食恐怕比芝麻还要少了! 他站在大槐树下,含泪张望着:村边、河岸都变了,几棵老榆树白花花的,连根也扒光了;河里水干了,看大槐的老人说为了捞蚌捡螺放干的,村里的树叶和树皮都吃光了,只剩下这槐树。不是因为槐树叶皮最苦难以下咽,而是因为小尨河人对大槐树的那份崇拜。说来也怪,渡口的老槐树往年是满枝的槐花,而今年只是一簇花儿孤独地高挂枝梢。 没有狗叫,没有鸡跑,连昔日河边玩耍的孩子们也不知哪儿去了,小尨河畔一片死寂。 龙大河又想到了于槐江,到了他的家门,喊了几声,却不见回声,心想: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龙大河走进院子,屋门半敞着,进去一看:家徒四壁,缸里、垸子里、簸箕里没有一颗粮食,没有一点能吃的东西,连水缸里没有一滴水。小尨河的人饿得走不动了,哪有劲挑水啊? 老师和天翔都不在家,自己一个男人进来,轮亲戚师娘和尨海燕还是姊妹,黄静槐是他孩子的姨。这样一想走出了院子,听到尨海燕在里屋喊他:“你别回来吓唬我们好不?就死在学校吧。永远别回来!” “你准备一下,我进去有点事。”龙大河站在门外说。等里面没了穿衣的动作,他夹着小米进去,一见她面色蜡黄的样子,很关心地说:“看你瘦成这样子,孩子没有奶吃也算正常。于老师也太那个了,让你饿着肚子不行!他哪去了?” “你不要提他。”黄静槐坐在床前脸部显得很紧张,慌忙用褂子遮住了孩子的脸和并不充盈的奶儿,看见龙大河胳膊里的袋子,惊慌地说:“我不要鱼,不要鱼。” “河里现在连螺蜯都没有了,哪来的鱼?”龙大河问。 “于槐江倒有能耐,大前天夜里捉回来一条甲鱼,挂在门上,谁知道第二天竟然变作一条水蛇。昨天天不亮又跑到河里,抓回来的那条黑鱼放在框里还露着尾巴,说是给我补身子好下奶。说着把黑鱼放进水缸里就去学校了。他走后天黑了还没有回来,我娘俩实在饿极了,拿手电筒去水缸里看鱼,天哪!满缸里黑压压一片,全是小黑鱼。那大黑鱼张着大嘴巴在吞噬小鱼,我下慌了跑到学校喊回来于槐江,那缸里连一条小鱼也没有,大鱼不见了,只剩下半缸水。我还认为鱼藏在缸底,拿水瓢去舀水。可是,水舀光了也没见那条黑鱼。”黄静槐讲着惊奇的故事,看着龙大河说,“我不要,我什么也不要,我有奶水。”然后又将孩子吐出来的樱桃般大的奶头儿再次塞给孩子,孩子裹不到一点儿奶水,失望地吐出来,不愿睁开眼睛,只用一只小手推着那只是好看却无用的东西。 大人饿着肚子,哪有充足的奶水?龙大河也听尨海燕说过,田田出生后,没有一滴奶喝,靠左右邻居的少妇们接济。龙大河把半斤的米放下,又提起,她还养着翔子,这点米能干什么用啊!他又把半斤的放下,海燕毕竟有奶,全给静槐吧。可是,尨海燕吃什么呢?又怎样把同事们的好意统统转嫁给予她人?龙大河把米袋放下,刚要走,就听黄静槐在屋里喊: “大河兄弟!给我米干啥?海燕妹妹用着呢。”? “家里有!”龙大河说。 “你姐是无用的人,真要帮我和田子,就回去熬粥给你老婆喝,她奶水多了,田子也喝上几口。”? “我们是好兄弟。你帮了我好多忙。如果我进不了师范学校,我也搞不到粮食。”? “这些你要谢海燕!好兄弟,拿回去,让田子多喝你老婆一口奶,我和于槐江很知足、很感恩了。”? “好吧。田子饿了就抱过去!”龙大河把米提起来。 “到学校告诉槐江,回家。”黄静槐的声音很低,很软。 龙大河急匆匆过了河,去槐树园小学找于槐江。 “天不灭人啊!老槐树一年开了两次花。”于槐江领着群众站在大槐树下。 “什么时候了有心赏花?想想救救孩子吧!”龙大河突然站在于槐江的面前。 “取古槐树洞里的蛇皮碾碎,槐花捣成汁拌好,放在人奶里浸泡,喝了,便可救人一命。说来神了,得病的孩子喝了两碗槐角茶竟然能够玩耍。这可是黄香槐说的。”于槐江向龙大河介绍,“黄香槐回到了小尨河,比工地上、城里忙得多,公社里也腾不出房子,只好把卫生室设在家里。” “你孩子病了,你快回家!于槐江。”龙大河再次恳求。 “学校没有人不行,群众会毁了老槐树的。等何老师下来了,我再走。”?于槐江指着大槐树说。 何仙客在树上采摘槐花,一朵朵槐花撒落下来,上百人竟没有一个人去抢,都虔诚地跪着,“咔嚓,胳膊粗的树枝折断了,何仙客也被摔在树下。”你们心不诚啊!“他从折断的大树枝下爬出来埋怨着群众,在他看来是因为群众的不虔诚,才落得老槐树的“惩罚”,把他从树上摔下来了。好歹他没有受伤,爬起来将槐花送到办公室。 龙大河帮忙将大米取出用酒盅每位教师分了一份,结果群众饥饿难耐,一人说:“我尝一点!”,群众一起涌进屋子里。尽管饿得要死,但每一个人只尝了一个米粒,捡回一个捧在手心,离开。 龙大河看着人们像是得到了救命的灵芝仙草,又是三拜大槐,才明白群众信仰的原因:人往往在最困难的时候,信仰才更加坚定。 “你还有事吗?”龙大河问。 “现在,我们就是要团结起来,饿死不弯腰,冻死迎风站。饿了,勒紧腰带挺一挺,抓生产,抓工作,乏了,没力气了,照样把腰带勒一勒。”于槐江边走边说。 “你该回家看看师娘和孩子了!槐江——!”龙大河下达命令。 【温馨提示】好多网站擅自转载《师道官途》,此小说字字句句是煽情教授心血凝聚而成,望这些网站尊重作者劳动,立即停止侵权行为!同时拜托各位朋友捍卫版权,到红袖添香搜索煽情教授《师道官途》 http:///a/45166或http://xxx/451665/ 第120章 借奶充饥(二) 于槐江跑到家,那田田半闭着早已哭干的小眼睛,少气无力地躺在妈的怀抱里。[.超多好看小说] “也许她们的孩子也没奶呢。”黄静槐无奈地低着头,泪汪汪地凝视着这可怜的孩子。 黄静槐的清秀美丽,是小尨河一带出了名的。于家小院坐落在小尨河畔的大槐树下,几十户人家。自从黄静槐进了于家以后,于槐江不管白天黑夜很少回家,也只是周末的晚上住在家。当于槐江鸡鸣之前赶到学校的时候,她总用那种凄美的目光送行。遇上学校忙,甚至一个多月不回家陪她。谁想赶上闹饥荒呢,许多学生饿昏在讲台上,家里有的人饿死了,但学校没有停课。这个时候,于槐江怎能离开学校呢。在于槐江不回家的日子里,静槐常常在夜里独自守着寂寞,忍受着狼吼带来的恐惧。自从于家送来一筐红薯干和一袋子红薯叶,她做了人妻,本希望白天能吃饱肚子,夜里有一个能偎依的胸膛,可是老爸把粮食送给了公社,于槐江白天黑夜不着家,让她忍受着双重饥饿的苦痛。这完全可以因得不到最起码的温饱和男人的安慰而离异,可是她没有。 每一个于槐江回家的晚上,她耐心地看着丈夫看完带回来的书,她认为看过了会回到被子里。自古温饱思淫欲,身体的饥饿更需要。在她看来,那是无尽的期待,无尽的煎熬。可是,自从灾慌来了,吃饱是她的愿望,她不再有那一种饥饿了。 今天,于槐江被龙大河“请”回了家。黄静槐告诉他,昨晚上她怕极了,可是她背起孩子到各户求奶水,天黑极了,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河面上呜吼的狂风。尨海燕她们怕黄静槐害怕,就结伴儿来给田子喂奶。 半夜里心爱的田子哭着叫着,“不是嫂子给喂过吗?”于槐江问。 “她们也需要喂自己的孩子,大人吃不饱,哪……哪有多余的奶啊?? “找她们去借点小米。”于槐江想出办法。 她却无法再原谅她的丈夫,无法去爱一个看起来对家、对儿女不称职的丈夫,“你咋还去学校啊!还有学生吗?”静槐少气无力地说。 “公社依旧给孩子们发饭票。就是一个学生我们也要好好地教啊!我们是为着困难去工作的,不做出点牺牲算革命吗?”? “好同志呢,不管俺,管你亲生儿子不?”黄静槐说着,去哄哭泣的孩子,“田子,别哭。妈知道你饿。你爸在。昨天,田子喝了很少。海燕姐怎不来呢?” “或许给山子、香子刚喂过呢。”于槐江为难地说。 “他们命好,说不定海燕姐还有奶呢。”? 于槐江听到静槐一说,眼中充满了希望之光。“我给孩子找奶去。”刚走出门槛,又进来,“我一个男人家,不妥吧!怎么办?” “什么时候?还怕?你老婆生孩子他不是都看了吗?看看他的女人你心里平衡。” “可我?” “要是仙客都敢摸嫂子奶子!咱是要奶水不是要奶子,给田子的又不是给你。”? “我还是长不出口。” “那你把何仙客喊来。” 在小尨河一带,大概是人饿疯了,谁家的媳妇有奶水,就当作显摆的骄傲,把雪白的奶儿拿出来当众喂奶,甚至不避讳男人。而男人就是看见喂孩子的奶,也装作没看见一样。一次尨海燕坐在自家门槛上给孩子喂奶,俩孩子像是被撑着了都不吃,被何仙客遇上了,他就去哄孩子:“你不喝,我喝了,全喝光!”有时候还敢说些粗活,趁着抱孩子的时候摸上一把是常有的事情。黄静槐和尨海燕都被他骚扰过,但从不办那事儿。但是于槐江就不同了,连单独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干活都羞得慌,更不能说与肉体、男女的任何一个词呢。于槐江想来想去,觉得向尨海燕张口实在太难。 “孩他爸,你是教师,要看到希望,党中央会想办法的。我们先过了这一关。”黄静槐不停地咳嗽,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借着窗外的阳光看着领袖的画像既清晰而又斑驳破碎,谁也无法想象一个社办教师的妻子在听到生命的时钟倒计时的滴答声的时候,还在祈求。这是何种心态。生命在于她,本是灿烂和明媚的,而她却唯有微笑着,坦然着,带点若无其事地去迎接死亡的到来。 于槐江蹲在一旁,泪一滴一滴地滚落。 “你怎么还没去啊?”她的一阵猛烈的咳嗽之后,在孩子的衣服上喷洒下点点血迹。于槐江跑过去,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她觉得天昏地暗,屋子飞速地旋转,全身没有一丝力气,苍白的脸上虚汗直淌。她冲着于槐江说了一句话:“……我能坚持住……原谅我……你去要奶吧……”? 为了孩子,于槐江过了河,到了青龙岭,鼓起勇气踉踉跄跄跑到龙大河的家,尨海燕正摸着白胖胖的奶儿坐在门楼里喂奶,吓得于槐江转回头就走。 “槐江,是不是田子饿了?”泼辣的尨海燕问。 “给孩子喂饭呢,我真的不好意思。”于槐江低着头不敢去看。? “它够用的,早上去田子那儿他裹的太急,像是呛着了。就不再喝。现在又了!” 于槐江把手里的一个黑碗放下说:“我不是那意思。”?? “哎!什么时候了,还那么封建?把俩孩子帮我抱着。”尨海燕把孩子交给于槐江,从地上拿起黑碗就去摸那可爱的家伙。 尨海燕虽然瘦削,但那奶儿高高的、圆圆的透亮,被孩子刚shun吸的山尖还挺拔如初。于槐江蹲在旁边用蒜臼捣槐米,眯着眼,但也想象得出:尨海燕摸出像刚出笼的另一个白馍,捏着奶头,用黑碗接着,奶水如柱,不一会儿,冲了半碗雪白的奶儿。“槐江兄弟,现在浮肿,拉肚子拉血仅靠针和药解决不了,槐花和奶水也是暂时,病人急需要粮食啊!救急的饼干也送不来!”? 于槐江背着身站在门旁,尨海燕仍在捏着雪白的乳房。大门突然咚咚地敲起来。 “一定谁饿晕了!槐江,怎把门关上了?”? 于槐江把孩子放进摇篮里然后去打开了院门,黄金槐骑着车子再喊:“我家看仓库的老爷爷不行了,槐江你去看看吧。”? 尨海燕被黄金槐看得不好意思忙把奶子收起。 于槐江怕黄金槐出去说三道四,忙把碗接过,问:“谁不行了?” “咱看仓库的老爷爷。”黄金槐告诉他。 “奶充满了碗抓紧回去。我去看看。”于槐江送走了黄金槐,端着奶撑船过了河,刚到院前的槐树下,发现龙天翔腾着肚子像个“太”字躺在地上,面如蜡黄,腹胀如鼓,大喊:“天翔,你怎么啦?”? 天翔捂着肚子,痛得汗水直流,听到养父在叫他,喊出“饼……干”两个字,就捂着肚子昏过去了。 于槐江将奶水放下,就听黄静槐无力地喊他:“天翔拉血,槐米拌奶治天翔的肚子。我让海涛把槐花送来了。用奶冲了,治病。”? “可田子?”于槐江想到了儿子。 “他睡着了,等醒来再说吧。蒜臼在伙房,自个捣米去。”黄静槐说。 于槐江捣好槐米,取出倒在碗里,放进蛇皮粉,用奶水搅匀,给龙天翔端过去。 于槐江把救亲生孩子的奶水全给了他。龙天翔是槐花药效的作用,还是甘甜乳汁的滋润,慢慢睁开了眼睛。 里间,亲儿子昏迷不醒,“等田子醒来准要吃奶,可我们夺那俩孩子的饭也不是办法。为了孩子,你借点米,我也……坚持不下去。”黄静槐气吁吁地嘱咐着丈夫。 于槐江不想他的妻和儿子走了。他决定再次去找龙大河。 这一次,尨海燕放下俩孩子到了门楼里刚摸出奶儿,往黑碗里放奶水。窗外,龙大和龙二正在窥视尨海燕鼓胀胀白莹莹的乳房,那口水都出来了。他们正看得入神,龙大河走过来,一手拽了一只耳朵,愤怒地说:“对你婶子还敢耍流氓啊!”?我那鸟早饿得站不起来了,“我是馋那奶水儿。”龙大说。 “我们毕竟一个老爷爷的,于老师你不会趁龙大河不在家耍流氓吧。”龙二说着,朝于槐江诡秘地一笑,然后拽着龙大的胳膊跑开了。 “多谢你,天翔喝了,管用。田子怕饿得不行啦!”于槐江进门碰上返回来的龙大河非常紧张地说。 龙大河要过于槐江的碗说,“把碗给我!邻居家来喝奶,怕给我孩子染上了气管炎,担心田子?可我你大哥啊!”? “我,我怕要多了,山会姐弟没的喝。“于槐江侧过身子,目光避开尨海燕那雪白鼓胀的奶子。 “你也太小看你嫂子了!”龙大河从尨海燕的怀里取出奶儿,“你嫂子的奶大有名呢,都过了河。就有人想着!” 于槐江顿觉脸上发烧,以为龙大河滋生了醋意,又不知怎么解释,就有意转移了话题:“听说全国饿死的人成千上万。”? “瞎说,那是特务在造谣。说不定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来取奶水了,会造什么遥?”龙大河说。 “你――龙大河心里没鬼谁想说谁说。”尨海燕埋怨丈夫,“你就不能和兄弟谈点正经的?” “那特务就是高不可攀,隔着台湾海峡,还统计我们成千上万的人被活活饿死。”龙大河说。 “看何仙客来了。”尨海燕指着窗外。 “不好了,县里撤并了好多中学、撤消好多师范、师训班、攻读师范,还有百余处公办小学转民办小学,精简下放了千余名教师,黄金槐把尨海燕在槐花岗的名额划去了!还说嫂子不拉屎占坑!”? “乱弹琴!黄金槐怎么不看看尨海声、尨海鸣的脸面,把海燕划去?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他?”龙大河一边说,一边捏奶,白白的奶水流向碗里。 何仙客也没心思看那雪白充盈的奶儿,就把原因一一道出来了:“吃没吃的,谁还把幼儿送槐花岗?没有了托儿所,尨海燕教不了小学,在那里自然没有用处!不是你得罪了人,是你那二大舅子,非追究黄师傅的责任不可!黄师傅被大豆撑死了!” 龙大河手里的碗丢在地上,奶水泼洒了一半,无奈地说:“看来黄家和尨家要出大事了!你想想,尨海鸣追究黄龙槐爷爷的责任,黄金槐划去了尨海燕的名额,尨家人一定对黄家实施报复,冤冤相报何时了,早晚闹出人命来!” 尨海燕吓了一身冷汗,那奶子缩回到衣襟里。 “还没给田子捏足呢。”龙大河一手端着半碗奶水,一手将海燕的大家伙又摸出来,捏了捏,却没有一滴奶水,再前后左右的旋转、爱抚着,轻轻地捏着雪白山峰顶上的山头,摇摇头又放进去。少倾,又取出来,叹口气,再放进去。这样反复多少次,竟然没有半点奶水。 何仙客大着胆子过去轻拍了一掌,说:“坏了,惊奶呢,田子吃不上了?” “全怪你那狗日的仙客,这时候说什么人命的事。吓着了!”尨海燕腾出一只手朝何仙客就是一拳。 何仙客不停地喊屈,龙大河跑到屋子里去找那一小袋子小米。 ?? 【温馨提示】好多网站擅自转载《师道官途》,此小说字字句句是煽情教授心血凝聚而成,望这些网站尊重作者劳动,立即停止侵权行为!同时拜托各位朋友捍卫版权,到红袖添香搜索煽情教授《师道官途》 http:///a/45166或http://xxx/451665/ 第121章 反瞒产运动 粮库不放粮,尨海声去县里没有来。[]青壮年大都在外搞“大跨越”,老年人、妇女、儿童组织外出讨饭,起初三五成群,后来发展到几千人拥挤在小尨河的渡口。 尨海鸣等人认为这是破坏“大跨越”,就在奔往渡口的地方设岗拦堵群众,不准外逃。带领自行车队在小尨河边来回巡逻,但饥饿折磨的痛苦使过河讨饭的群众越来越多。 “没有粮食,又不让讨饭,还让人活不?”人群里突然听到龙大河的声音。虽然饥饿已经让他没有了力气呼喊,但这声音在沉默的人群里就像一声炸雷。 “谁在煽动群众闹事?父老乡亲们,我代表小尨河公社讲几句话。”尨海鸣立在人群中,高喊:“我们一定要听党的话。有人说大跨越是搞浮夸,搞浮夸就是大跨越;人民公社是搞gongchan,gongchan风就是人民公社,gongchan风把农民掏空了,吃光了!这是胡话!屁话!是别有用心的人煽动的,他们企图把这灾难泼给谁,我不讲大家也知道。旱灾、涝灾、台风,一些修正主义集团是压不垮我们人民的。上面重要领导吃红薯,我们吃点野菜算得什么。”?? “你们哪里来的酒和花生米啊?如果发一包饼干我们马上回去!”? “酒和花生米的事,我们一定追查。饼干是专供救治死亡线上的病人用的,小尨河边还有野菜,回去吧。乡亲们!”?? “哪有什么野菜?尨主任,为小尨河群众快想想办法吧。”龙大河从人群里走出来,那高大魁梧的身材如同大槐树一样挺拔。顿时整个人群沸腾了。 “龙大河家的奶子大,奶水多,帮着给于槐江的儿子吃,这比沂蒙红婶拿奶子喂伤员一样啊!我们都要发扬龙大河精神,自家的奶不吃让给别人!”尨海鸣竟然开起这样的玩笑。尽管人们饥肠如鼓,还是被这个玩笑逗乐了。顿时一些男人们开始议论尨海燕的奶子。(.好看的小说) “乡亲们!静一静。”尨海鸣又喊:“这几年出现这样的困难,就是我们没有完全彻底地按上面的指示去办,没有能够按上面的路线去走,像一个醉汉形左实右。苦得连老人家都没有肉吃。肉不香吗?不好吃吗?因为老人家想着我们哪!有这样的领袖,带领伟大的党,伟大的民族,任何困难都是可以征服的!全国上下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我们谁也不要怨气,更不能泄气。要咬紧牙关,勒紧腰带,忍饥耐寒,这才是大槐树人的血气、骨气、志气和勇气。我们同喝小尨河的水,就应该谁家有粮拿出来分着吃,别藏在窖子等秘密的地方……” 密集的人群像潮水一样向渡口涌去,将尨海鸣的讲话抛到脑后,他们决定铤而走险了。 “大家回去,相信党和政府,会尽快解决吃饭的问题。尨书记正在给我们筹措粮食,他一定会带来好消息。”? 群众经他这么一说似乎心明眼亮,听对岸被赶回来的人说,对岸的渡口,县城各个路口都设了岗哨,就无奈地徐徐离开,沿原路返回,等待尨海声的到来。 尨海声没有来,小尨河公社仍然由尨海鸣主持工作。尨海鸣并没有认识到严重性,反而认为是有人将粮食瞒藏起来了,于是决定在全公社开展反瞒产运动。 黄香槐的卫生所,去看病的人很多,他们派人以病人进去。 龙大河连饿带累,加上来自尨海鸣的压力终于病倒被送到青龙岭卫生所。那一天,这里躺满了和他同样的病人。 黄香槐给面黄肌瘦的龙大河把过脉,看过舌苔,说:“没有大碍,有两碗粥就好了。” 谁知一位病人却说大队里有粮食,在场里圈着呢。 尨海鸣听到了消息,对各大队书记进行拉网式批斗,有的连党员都开除了。后来,由黄师傅的死追到黄家岭,说是借工作之便,黄家岭贮存粮食,黄静槐的陪嫁里有饼干,黄龙槐和黄金槐还在公社大院里喝酒、吃花生米。(.无弹窗广告)还威吓说:“?要是查出来粮食,让他吃个够!”那意思让藏粮食的人和黄师傅一样“撑死”?。 几个大队书记,联名给县里写血书,向领导反映,如果再征购粮食,后果不堪设想。后来,一些老红军,老八路也纷纷上呈,尨海鸣专门让邮局把关,凡是反映的信一律扣押,不足三天整个尨城县被扣押的人民来信近万封。 龙大河到底智慧超群,把邮寄人和收信人的地址上下交换了位置送出去。 各大队书记死活不愿再交粮食,尨海鸣便借上级部署的“反瞒产运动”,?让各大队展示一下自己的家底子。 小尨河公社在青龙岭大队召开“反瞒产”会议,群众一言不发,台上黄家岭作了典型发言,“我们炼钢铁,修水库,开良田,需要粮食;国外有人要掐我们的脖子,有人勾结帝国主义企图光复大陆;国内的地富反坏右妄想变天,让我们劳苦大众受二茬罪。要斗争,要革命,我们国家更需要粮食。可是许多别肉用心的人到处造谣人饿死了!要饭了!我们有的是粮食。光黄龙岭第六生产队就有三囤粮。大家不信可以随便看嘛!”? 来开现场会的到仓库里观看,都傻眼了,满仓库里圈着粮食。正在议论纷纷的时候,尨海鸣进来了,拿起盖粮囤的木板大印,在门口那个囤深深划拨了几下,稻子扑扑落在地面上,接着人们的目光从尨海鸣的脸上集中在那个囤上—在一层稻子的下面,露出已脱粒的稻壳子。 尨海鸣愤怒了,拿印子挨个儿划拨,那些更浅,只覆上了浅浅的一层稻子。他本来想借黄龙岭大队做典型,号召各大队向黄龙岭大队学习,没想到黄家岭让他再征粮食向领导邀功的阴谋彻底破产了!他抓起一把壳子,放在手心里巅着,喊:“黄家岭!你过来,看这是什么?”? “不瞒您说,我们青壮年不是去造田,炼钢,修水库了。家里没有劳力,组织了妇女、老人、教师收的,等收完了,大都被雀子吃空了!”黄家岭抓起一把稻壳解释,腿早软了。 “雀子能去壳吃米!你看看这不是稻糠是什么?”尨海鸣像一匹恶狼将印子狠狠打在黄家岭的脊背上,“家岭,你老实交代,粮食藏那里了?”? “我就是生天胆,也不敢啊!我着实冤枉啊!”? “家岭,你当我不知道。你们将粮食分下去了。黄伯母赈济粥棚里的粮食是你儿子从公社拿回家的。黄静槐的饼干是你们家陪送的,黄龙槐兄弟俩的酒是粮食换来的。你说啊!是不是?”? 黄家岭沉默不语,尨海鸣传令:“让黄主任来,看看怎么处理?”? 不一会儿,黄金槐来了。尨海鸣说:“黄主任,你带回家的米哪里来的?” “问这个吗?回家问你妈啊!一天,她带着半袋米让我帮龙大河一个忙把天翔送进公社的幼儿园。这件事,龙大河不会不知道?”? 尨海鸣一听又是龙大河,就抓过自行车当天找到了师范学校。但龙大河死活不认,很坚决地说:“那袋子米他确实不知道。借于槐江家的那半袋米,是我单位的同事凑的。你可以调查。” “把粮食都转移给了银龙岭,自己的女人让人家男人来捏奶子,为什么就你女人奶水多,是你奶子大吗?不是,是你龙大河带头藏了粮食!”? “奶子大小也是你当亲哥的说的?”龙大河问。 “我整个材料送你单位,准回来!别认为在外,我管不了你!”尨海鸣说。 “你是公社干部,别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说话要讲党性原则。”尨海声进来了,狠狠批评了尨海鸣,“刚才发生的事情我知道了,抓一个‘瞒产分子’不能捕风捉影。既然黄家岭没有瞒产,就不要背着牛头不认脏,错就是错了,还滋生出米来?有意思吗?”? “我也是执行党的指示。”尨海鸣再三解释说。 “党也是让群众能活下去!”尨海声带着泪水说:“我路过银龙岭,见群众满脸浮肿,问他们因为什么,他们说吃苦红薯干、吃野菜。没有粮食吗?群众说有。我就感到其中大有问题。大家看到了征购已透底,人民生活无着落,不要逼大家报瞒产好不好?黄家岭这样做也是逼的。我们不要再超征购粮食,要帮助百姓向上面要粮。马上拟定方案。” “来不及了,是不是请求上面?”尨海鸣说。 “请求上面批准后会真的饿死人的,第二批征购粮不要上交了!怕什么,一切由他负责。”? 会后尨海声一边写报告,一边募集粮食安排群众生活。然而,第一批已经征购的所剩无几了。 尨海声决定到粮库借粮,但几个民兵把守着,说是市里的命令,任何人,任何单位不得借粮。 几乎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农民堵住了尨家大院的门,口口声声问尨海声、尨海鸣要粮。慌乱中,尨海潮竟然把牛宰了,连骨头、肉汤都分给了群众。 黄金槐总算找到报复尨海鸣的机会,要让尨海潮认识到宰牛问题的严重性,未经黄龙槐批准,在尨海声回来之前要让尨海潮披着牛皮在大会上检讨,沿街游行。 黄龙槐将黄金槐叫过来,严厉训斥:“尽管检举信写杀牛的如何坏,甚至是‘破坏社会主义’、‘反对大跨越’,可是尨海潮是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干的。你们看着办吧。”?看来黄龙槐看在尨海声兄弟的面上,想对尨海潮从轻发落。 没过几天,龙大河粘贴着“邮资不足,请贴足邮票!”的人民来信送到了尨城县人民政府。龙永图想到自己没有写信,怎么返回到他的案头。他立即明白了来信人的机智。看过之后,立即电话通知尨海声马上回县城。 【温馨提示】为感谢新老朋友对《师道官途》的关爱,今日三更,往继续支持!宣传!谢谢! 第122章 黄鼬借粮 子夜寂寥,饥饿的动物们也无力喊叫。何仙客失望而惊恐地走在回小尨河的公路上,一辆汽车把他逼向路边。车子停下来,像是龙大河在喊:“上车吧,何仙客!粮食搞到了!后面车厢里装着呢。”从驾驶室里探出一个头来,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何仙客进了驾驶室内挤在龙大河的身边,说:“你怎么搞到这么多的粮食啊!我替小尨河的乡亲们谢谢你!” “应该感谢龙书记,是他亲批的文件!”龙大河知道再饿上一夜还不知谁又要走了,又催着司机,“今晚一定让社员分到粮食,开快一些。” “我看应该感谢嫂子,一定是她求的龙书记吧。”何仙客高兴地说,“这可是乡亲们日夜盼着粮食啊!为了学生能够把学上下去,今天天不亮,尨海燕就找到了我,两人跑到县城找我姐姐、哥哥借粮。他们也没有办法,何玮哥把我们请到餐厅吃饭,饭没吃完尨海燕就跑了。没想到她真把粮食搞到了。” “没想到龙书记在这个时候,救了我们。”龙大河说。 何仙客也像服了兴奋剂一样与龙大河攀谈起来,“龙书记是不是说:中国提出向苏联借粮,尽管两国关系紧张,但苏联还是如数借粮,使中国的东北地区粮食困境得到缓解。而东夷国大部分地区,包括我们尨城县大饥荒根本没有结束,就对外宣布,我们克服了困难,不但没有借一文钱,而且把外债全部还请,还拿出了比偿还的外债数额大得多的资金和物资援助社会主义国家。我们的老百姓如此悲惨,我看不是三年的天灾,而是一些领导喜欢打肿脸充胖子!” “你这昼夜神算,这一次你算错了!龙书记好像不支持大跨越死人的说法。他说:我们学习中国搞大跨越的的确确出现了一些错误,但有些人说大跨越带来了大饥荒,这个说法可真是一棍子把原因打死了,如果我们没有旱灾、水灾和蝗虫灾害,我们的大跨越会死人么?根本上,我们刚刚建国,生产力极为落后,农民还是完全靠天吃饭,难道你认为换了贼党碰上这样的灾难我们还能得小脸透红雪白?去翻翻解放以前的灾荒史吧。只要一受灾,因为没有足够的防护小尨河人就像蝗虫一片片死去,他们又干过些什么啊?还记得没灾荒的时候他们也会把堤炸坏,淹死几十万无辜百姓。三年灾害后,我们是饿死了一些人,但不是大规模。各地的情况根本不一样,又怎么能一概论之。同一个地区,仅仅相距不足百里,一个村出现死亡要逃灾,另一个村却一个人都没有死。” “你说的是黄鼬吧,被人看做不吉祥的动物。凡是它们走过的地方就排出的一股臭气,足以形成一条死亡带。前天夜里,槐花岗酿酒厂来了一支穿着黄军装的队伍,它们喝足了酒,然后连酒坛子也抱上了车。等值班人打开储藏间发现酒坛子被洗劫一空,满屋子散发着酒香和狐臭的混合气味。他急忙跑到大门口,门紧锁着,却见大门右侧的阴沟里一撮撮黄毛和擦拭砖墙留下的斑斑血迹……” “你杜撰出如此荒谬的故事就不怕闪了舌头!人越是在极度困难的时候越容易异想天开。”龙大河说。 “更为荒唐的还在后头,你知道金槐的爷爷在公社看粮仓的。”何仙客又讲了一个精彩的故事: 有一天晚上,天阴森森的,值班室里黄大爷和几个同事一边打扑克,一边开着女人们的洋荤,突然扑克都在手里定住了,脸都吓得没有血色!眼睛直盯盯的瞅着窗户。只见窗户的右下方有一个黄鼠狼正伸长了脖子瞅着他们!黄鼠狼只露了一个脑袋,身子被墙挡住了!黄大爷也打过仗,和同事们相比有些胆量,就轻轻地说:“别抄家伙!有人偷粮!” 四个人拿着棍子冲出去,一下子全傻了眼!院子里全是黄鼠狼在跑,在跳,在嬉闹!就见几个骑在骡背上的纸人向他们跑来,还不停地向他们抛洒纸钱。他们很狼狈地跑到附近的公社。 司机的驾龄虽不足一年,但驾驭技术也是经过专门训练的,那个年代别说开汽车就是开个拖拉机都要学习一年半载,技术过不了关是很难上路的。这辆汽车虽然不好但是军队的装备保养的一向很好,路途虽然没有铺上柏油,但都是清一色的石子路。这一些条件都足以让汽车一路顺风。 谁知在离渡口大槐树不足5公里路程的的时候,汽车突然抛锚在路边。没想到司机怎么也找不到车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龙大河、何仙客站在一旁看着他着急的样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倚在路边的一棵大树耐心地等候。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汽车的大灯突然熄灭了,也许怕车堵路,司机把车退到路的右边,钻进车底下鼓捣了近一个小时。龙大河拽着何仙客上车,让何仙客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许说话和乱动,这样他们就在车上一直坐着,一直到深夜。再后来,他们都睡着了。 一阵隆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他们被惊醒了,从车旁驶过一辆辆骡车,这些骡车像是从大槐树下过来的。他们的身体很好,视力绝对没有问题,然而他们看到的只是一辆辆的骡车,骡车上各挂着一盏发着淡绿色的清灯,灯光下也看得清装满车子的尸体。看不到赶骡车的人,却见成群的黄鼠狼围着骡车轮子跑动。那骡车大约一共过了10分钟大约20辆,每辆车上数得清10个人头。 当所有的骡车过去以后,司机再次发动车子,一点即着。后来有人估计在这次大饥荒中,小尨河一带大约有100人在饿死,后来经验证的确是100人。 “但不知这个故事怎么牵扯到我的母亲?”龙大河问。 何仙客没有了先前的恐慌,慢慢地道来: “黄大爷去公社找到了黄金槐,黄金槐怎么也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就带了一帮民兵跑去!“把粮仓全部打开!”民兵按黄金槐的命令打开了粮仓,全傻眼了!九个粮仓有三个被搬空了! “你看这全是它们抛出的!”黄大爷看着堆满屋子的纸钱告诉孙子。 “这真是邪了!一定有人搞鬼,历史上阴兵借粮的故事多得是!现在整出黄鼬借粮!”黄金槐愤怒地说。 “粮仓这么大!离公社这么近!就算有人偷粮也不可能一袋烟的工夫运完了三库!”黄大爷仍然坚持自己的说法。 粮库被盗这是大事啊!何况在大饥荒的日子。龙永图立即派人前往小尨河一带调查,查来查去黄金槐竟然查到尨老太那一袋子小米来!后来又查到尨老太给饥民送粮,最后追究到尨海声和龙大河。 逮捕尨老太的那一天,青龙岭上千饥民跪在办事人员面前。后来黄大爷也来了,说什么也不相信是尨老太干的!看那满屋子纸钱很有可能就是阴兵借粮!或者说黄鼬借粮! “当然为了一个青龙岭父老乡亲,合情合理。但是你还有政党,还有国家,还有人民吗?”黄金槐也指责起尨老太,“你说粮食藏哪里了?” “全都分下去了!”尨老太的态度很坚决。 尨老太不愿说出那袋子小米从哪里搞到的?他们又找不到她藏粮的证据,就将尨老太软禁在家里。倘若,她还有粮食,她一定不会坐以待命。然而,尨老太却在没有一粒粮食的情况下搭上一条人命! 龙天翔跑了过去,在场的老人、孩子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里,偌大的一块地方,没有谁发出一点声音。她用生命的最后一点力气,依恋地看着她深爱的天翔,那眼光流露出疼爱,流露出万般不舍,深深地看着,仿佛要将的影像永远地映在眼里,只是嘴唇微微一动。 黄香槐噙着泪将药水往嘴里灌。她又蠕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一滴泪从她的眼里流了出来。黄香槐懂她的心思,抖着手替她抹去了那最后一滴泪水,去喊天翔。 龙天翔靠近身边,尨老太眼睛大张着,闭着嘴,却带着微笑。他将永远看不见疼他爱他的外婆了。 尨老太死了,身体摆在大槐树下,等两个老汉拉一辆排车走来,龙天翔的眼睛都哭肿了。 老汉浑身颤抖着走近,想把她移到车上,因为饥饿,抬不动。他们就翻着轱辘,把尨老太从地上翻到车上…… 龙大河听了忍不住泪如雨下,打湿了司机手中的方向盘。汽车越过槐花岗向槐树林方向驶去。可是等汽车穿越在林间小路的时候,龙大河突然觉得头打了,何仙客腿哆嗦起来,就连司机也好像丢失了灵魂,车也不知道该开往何处。 月亮渐渐地升起来,汽车驶出了林子像是到了青龙岭村口。不是饥荒的月夜,正是孩子们戏耍和大人们走家串巷的时候,可是村子里竟没有一个人露面,只有片片纸钱在大街上被风刮得乱舞,有的还飘到汽车的玻璃上……青龙岭饥荒的夜晚,简直就成了死村。 汽车怎么也开不着。龙大河按下车窗上的玻璃,将头伸出车外透过纸钱的缝隙,好像看见一群穿着白大衣的队伍,从村里向村外走。龙大河害怕了,把头缩回车里,就听到一阵锣鼓声和喊声:“回避!”,“威武!”? 等一群白色的影子来到车前却变成黄色的了。二人也不敢细看,将头趴下。等那群影子一闪而逝,眼前却神速般地开过来一辆汽车。等这辆汽车驶过,他们却不见了那群穿黄色衣裳的人群,只有满巷子纸钱飞舞。 等那辆汽车走远,司机才缓过神来,让龙大河、何仙客爬到车厢里一看,吓了一跳,车上的粮食全部不见了。 龙大河不信到车厢里去看,果然如此。面对诡异失踪的粮食,那司机却说,他刚下车的时候看见一群着黄军装的人抢走了粮食,而那个断后的人好像尨老太。 “荒唐!荒唐!”龙大河同何仙客懊丧地上了车。 何仙客告诉他:“饥荒来了,奇怪的事一桩接一桩。这个人群好像与黄鼬借粮有关。而让人更为惊奇的是:好像它们走过的地方存在一条神秘的死亡带,几乎无一家没有灾难,而在这死亡带子以外却安然无恙。” 第123章 罢官归来 龙永图为了再次调拨粮食到农村去,通过班子研究决定精简职工和减少城镇人口,将城市里的一般不能升学或就业的青年,直接安置到乡下插队。(.好看的小说)“大跨越”以来成立的工场、农场也宣布撤销。因当时在小尨河的土地上,权限自然归属了附近的几个大队,留一部分给了公社中学。 之后,一些大中专院校纷纷下马,师范学校见保不住,就辞了一些老师,给了十个馒头算是补偿,龙大河因为黄鼬借粮的事也被黄静槐请到了办公室。 “大河,在‘黄鼬借粮’这件事上,你和尨老太犯了同样的错误。虽然,你没有将一粒粮食拿回家里,而是司机密谋让槐树园的饥民抢走了车上的粮食,救活了槐树园人。这粮食本来是送到小尨河公社的,你们为了小集团的利益侵占了国家的利益。你作为办公室文件机要员,应该懂得国家政策和大局,暂时离开师范学校……” “静槐,我非常理解你,感谢你。我知道我是一个将被打成右派的人,混到今天也算不易。尤其,把我从保卫科调到办公室当机要员,你力排众议和海燕的不理解。今天,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海燕,更对不起龙书记。”龙大河说的一点不错:从一个骡背先生到创办槐树园小学,从反对乱砍乱伐被打成右派到钢铁厂教职工学习,从离开炼铁厂到给师范学校看门,再到办公室文件机要员,是一路泥泞,一路荆棘,是她和尨海燕背后支持他,龙永图保护他,才让他终于挺了过来。没想到,在他奔往似锦前程的时候,一个“黄鼬借粮”让他酿成如此大错! “本来那车上有押送的人,因为粮是给小尨河的,正巧我回家。那押送的人就半路上下了车。谁知道出了这种事情!我是有罪的!别说一个机要员的位子,就是坐监狱也行。我辜负了大家和领导的期望!我请求组织上处分!” “对于这件事,大家都急于送到饥民手里,准备的自然仓促。你只是负责带路的临时任务。大河,我和尨海声联系了,你回去照样做你的老师。”黄静槐很为难地说。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令龙大河最难以割舍的是槐树园的老师们、孩子们;最让他愧疚的是他没有亲自送龙槐德爷爷和尨老太一程。 一阵狂风从西北的黑龙岭方向凶猛地刮来,把未燃尽的烧纸卷向天空。白茫茫的天空,下起盐粒大小的圆圆的冰粒,不一会儿挂满了枝头。“卡啦――!”老槐树从枝丫处裂开,“扑冬――冬!”棺材刚好掉进裂缝处,龙老公就这样被送进了大槐树的树洞里。于是,深不可测的树洞便成了龙老公的墓穴。没有坟头,没有墓碑,没有占有一寸土地,龙老公的死给后人留下一个社办教师对不公平的控诉。 龙大河一想,爷爷过世整整五年了。突然接到了尨海燕的电话,她在那边很崩溃地说:“大河,你想开点。我当时从教育局回家当幼儿教师的时候,心情和你一样。你快回来了吧,给老人上坟,问黄静槐等领导申请点粮食。”? “什么意思?不怪她!她要是真的想撵我走就不会把我掉进师范的。”龙大河知道尨海燕也非常地生气,嘴上虽然说不在乎,但她非常在乎黄静槐的举措。 “不管你怎么办,总不能空着手回来吧。”尨海燕这么一说,把电话挂了。 这馒头足可以做祭品吧。龙大河提着馒头,背着行李出了城门,正碰上赶着骡车的何仙客,把辞退的事情告诉他。 “我们又能在一起了!你知道我们多么想你!”何仙客与龙大河揽在一起,像久别的同胞兄弟泪流如雨、倾述思念之苦。 “大河哥,走吧。”何仙客抹去泪水帮着龙大河去收拾行李。(.) 他们先去了槐树园,龙大河在大槐树下啪啪啪连磕了三个响头,突然觉得爷爷已回到大槐树下的另一片世界里。他仿佛看见摆在树下的地洞里有一具被红绒面盖着的棺材,看上去分外玲珑,几乎不像是装尸体的地方。而可悲的爷爷早已永远住在那里了。龙大河很昏沉,却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但清楚地知道:该回家准备上坟的事,家里一定有好多人在等他。 龙大河告辞了何仙客,走进青龙岭自家小巷,本以为来给爷爷上坟的人多,却见门口异常得冷清,他急忙去开门,见门锁着。本来今天不是爷爷上坟的日子啊!他想,也许自己听错了吧。正在纳闷,邻居告诉他尨海燕大概回了娘家,说是给尨老太上坟。 尨家大院门口聚了好多人,围着两盆子木炭火,一边烤火,一边等人。他们见龙大河来打了,招呼过来取暖。 龙大河一贯不喜欢烤火,近了觉得他们的快言快语唠叨得凶,稍远点就冷得厉害。但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今天的确是尨老太的祭日。作为女婿给岳母上坟,自然要带祭祀的礼品,最起码要带一刀纸吧。可到哪里去买呢?国家控制这些祭品的买卖,只能推关系或者到私人那里买。尨海燕一定准备了吧,他想。 龙大河进了尨家大院直奔后院。屋子里倒还暖和,尨家的男男女女济济一堂,密密匝匝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龙大河的耳朵里嗡嗡直响,尨海燕的几个姐姐在议论他。 龙大河进去,别别扭扭地站在尨老太遗像前,看了一眼尨老太:她面容紧致,神态安详,睡着了一般,一张不恐怖的遗容。看着,看着,自然想到了尨老太的好。她为建学校送大洋,怎样让他避难让尨海鸣揍他。他错怪了她。 遗像的前面是香炉和供品,并排插了两根香烛,还有一根点在桌子底下。好端端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他是她的女婿,尨家人怎么也不说一声。龙大河从袋子里取出一个馒头放在供桌上,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作罢。 到了十点钟,尨老太的大女婿、二女婿先后到了,在尨老太遗像前磕头、点香。龙大河向来不懂这些东西,很手忙脚乱地,一会儿把香拿倒了,一会儿又不知道怎样磕了三个头,作了两个揖,弄得两个女婿嘲笑。 “大河,妈为了翔子死得啊!”尨海燕哭着过来要打龙大河,被大家七手八脚地拽开,劝说。尨海燕差点晕过去。翔子的大姨说:“妈为了留出粮食给翔子,偷食了老鼠啃过的东西,本来得了鼠疫。也不知从何处搞到了粮食全分给了饥民,恰巧公社出了黄鼬借粮的事,他们就怀疑到妈的身上。妈在一粒粮食没有的情况下活活饿死。我们永远见不到妈了。” 这个时候,龙大河又想起一些往事,想起一些不知道是很想忘记还是永远不能忘记的事,心里突然想进了一只死老鼠,非常非常得堵,好不容易想哭了,却是在这个场合。他尽力地把眼泪含住,他不能这里哭,再也不能,他不要哭。 仪式在他的胡思乱想中开始了。来祭祀的人忙着,或挎着纸和“元宝”,或提着水壶,或扛着供桌,或拿着、扛着纸扎的东西,出了尨家大院。男人在前开路,女人在后面啼哭,数尨海燕哭得最厉害,差点晕厥。翔子大姨一直在驱使龙大河将遗像这样拿那样拿,落在最后面了。龙大河抱着照片不知该听从谁的指挥,只是不停地看看哭得泪人儿一般的妻子,要不是人多,他真想把她抱在怀里,两个人哭成一团。 槐树林里,在布满坟茔和黑灰的荒地上,放着一大片纸糊的东西。祭祀的手续相当讲究,将祭桌摆好,上面准备了鸡蛋、肉和鱼,称为三牲,还有水果、米、酒、香烛、纸钱等一大堆物事。然后尨老太的儿女们一一过来,拿着高粱秆子做好的筷子,在每一样东西上取一点东西放在烧纸上。尨老太三个女儿将妈的衣服鞋帽统统拿出来放在“房子”前,尨海潮帮她们铺上报纸,吩咐孙子辈的跪在坟前左右两侧,均一字排开。接着龙大从一个袋子里变出一只活鸡,割破了喉咙鲜红的鸡血溅到“房子”上,滴在纸钱里。被杀掉的鸡滴完血就随随便便地扔在一旁,时不时地跳动一下,有些恐怖的样子。接着尨海潮辈份上的,挨着将一把土洒在坟前,又在土上洒酒。 龙大河将袋子里的馒头倒在供桌上。“一个表示意思就可以了,留下给翔子吃。”尨海潮抓住龙大河的手。但被龙大河拒绝了。 香炉里的蜡因为天气寒冷,已经硬邦邦的了,烛很难插不进去。不是说到春天了吧,怎么还这么冷?龙大河心想着过去拈香,每一个环节他想了很多话,但到了自己总无法顺利说出,还是照他们的要求做了,尽管做得不标准。 烧纸,衣物,“房子”等一些东西顺序烧起来,接着点燃了鞭炮。火光,硝烟和纸灰一时间铺天盖地,龙大河和尨老太的子孙们一样跪着,心里却空空荡荡的,他觉得对不起她,更错怪了她。现在才觉得她就是自己的母亲,他要向她保证好好待她的海燕。但难以确定这样的沟通到底是不是有效?他如此这般的疑虑,脑子很乱,很乱,只能使劲地把照片擦擦干净,而他每次都忘记拿多一点的烧纸,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滴在上面加上飞来的纸灰,尨老太的相片被擦得黑乎乎的了。他完全明白他的话、他的心根本传达不到尨老太那里。上坟,祭祀,哪里也去不了,只是给活着的人一点安慰罢了。 龙大河不解,他想留着纪念。他觉得上面这一切麻烦,浪费,连温饱都解决不了,还这么复杂。他觉得,把遗像留下来,把她留在心里比任何祭祀的礼节更为重要。 第124章 没收祭品 正在大家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龙大河的时候,黄金槐和三个公社里的人,骑着自行车跑来,他们下了车,跑到尨老太的坟前。黄金槐问:“这是迷信!谁让你们烧纸、扎纸草的?”? 尨海潮跑过去,回答:“没烧纸,也没有纸草!” “这是什么?”黄金槐从坟茔旁找到一根柳棒扒着纸灰。 “烧的都是母亲留下的东西。”向来老实巴交的尨海潮向领导扯了谎。 “你们将肉、鱼也扔这里了!”黄金槐似乎闻到了烧纸里烧烤的肉香,愤懑地说,“尨老太的衣物,可以送给那些没儿女的老人。? “这肉鱼的,活人都吃不上,那能给老妈呢。我们摆着做个样子。”尨海潮说,把他领到供桌前,“如果你不嫌弃,取两样回去哄孩子。”? “把这些都带走!你们天天哭着,喊着,没粮吃,怎么摆这么多?连人带物一起带走!”黄金槐吆喝跟他来的人。 尨海潮扑通跪在黄金槐的脚下,恳求:“这些都是我们到处借的啊!用完了,还要还给人家啊!”尨海潮见他们去抬桌子,突然抱住了一个人的腿。 来祭祀的人一一跪下,唯独龙大河站着喊:“黄主任!把供品留下吧。海潮哥说了,借人家的。他老实人不会说谎。我们出自孝心,一时愚昧没按公社的要求做。那些馒头是我的,你可以拿走!” “龙大河,这里不关你事。”黄金槐说。 “怎么不关我事?我是觉得给母亲上坟摆个供品,怎么就封建迷信了?你想用就带走,我看还不至于把尨海潮带走?教育教育算了!” “都是我的错!下次上坟不会供品了!”尨海潮怕龙大河惹事急忙把话拉到自己身上。 “谅你们也不敢违抗命令。恐怕背后有人指使吧。(.)”黄金槐看了看看人群,问:“尨海声,尨海鸣,尨海涛都没有来!” “他们忙呢。我一个在家办呢。”尨海潮说。 “也是他们让你这么做!”黄金槐企图把责任推到这是人的身上,只要成立了,他们一定会丢官罢职。如果尨海潮一个扛着,大不了把他的大队书记撤了,可是有尨海声他们撑着腰,谁又敢撤尨海潮的职呢。 “他们真的不知道,我怕反对,才背着他们。”尨海燕用早已哭哑的嗓子喊,“这是祭品,你们是公社的干部那吃这个啊!” “抬走!你也太小看我们了。我们先抬回公社,把你几个哥哥请过来看看!是让你们再送回去呢,还是给老红军、孤寡老人吃了?抬回去!” “黄主任。”龙大河把他们喊住,“前后村住着,你和尨海声又都在公社一起革命,即使违背了政策,也留点脸面吧。尨海潮哥毕竟是青龙岭大队队长。” “违背政策?亏你还是教师!留点脸面?我们是执行政策。当初,母亲粥棚救难,你亲自看着尨海声来粥棚的,他留面子了吗?母亲活活饿死,尨家怎样对待我们黄家的?再说破除封建迷信是尨海声提出来的。”黄金槐搬出旧账。 龙大河说:“当初做粥棚的粮食哪儿来的?现在的供品哪儿来的?黄主任应该清楚吧。” “还轮不到一个小小的发报纸的说话!”黄金槐根本瞧不起龙大河。 龙大河上前一步抓住黄金槐的领子,气愤地说:“我今天连报纸也发不成了!可我在就容不得你在这里撒野!” “要不是我家静槐看你可怜,恐怕你现在还是右派!你不知感恩戴德,反而助纣为虐。”黄金槐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外亲不管家里事。[.超多好看小说]大河,把手松开!”尨海潮跑过去把龙大河拽到一边,然后帮着黄金槐将供品装上了黄金槐他们的车。 上坟的人饿着肚子各自回家。唯有龙大河呆呆在站在尨老太的墓前,将尨老太的遗像抱在胸前。 “人家都走了啊!”不知什么时候,何仙客走过来,“尨老太的遗像怎么没烧啊!”龙大河说:“我要放在我的床头上。让我和海燕天天记着,将来翔子长大了,也让他记着。”? “你傻啊!放在床头上招鬼啊!”何仙客说着去夺遗像,被龙大河摔在一边。他站稳了,问:“大河哥,我怎么看见黄金槐车上带着好吃的?”? “我们的祭品。的确,我们违背了上级的指示。再说他们要走了,也是给老红军、八路、孤寡老人吃了。”? “走这么长时间,你真的不知道啊!他们收了好多的祭品,贪污了。人饿了,有吃供品的,吃老鼠的,还有饿吃婴儿尸体的,还是婴儿的亲生母亲。”? “还有这等事?”? “没……没有!”何仙客怕龙大河过于伤心,暂时将龙大河家的灾难回避了。 “听说你在钢铁红专大学会计干得不错,怎么也回小尨河了?”?龙大河问道。 “凡是进那大学教书的,会计,医生和领导可以进城,全是屁话!政策变得快,谁敢不听党的话?送你们去红校不久,我就跑回来教我们的孩子!”何仙客满脸的怒气,清瘦的脸青筋迸出。 “又是一个逃兵!”龙大河说。何仙客志愿军当逃兵,龙大河非常反对。而何仙客这次逃回来教书,龙大河万分钦佩了。 “这一年你怎么过来的?”何仙客问。 “说来话长,我离开了校办工厂。龙海涛介绍我去了师范学校。真没想到是黄静槐安排的,我不想和她在一个地方。但是学校师资不足,请了一些中小学教师任课、辅导,可偏巧碰上了大跨越,老师大都参加大炼钢铁运动去了,学生们见没有老师教了,也申请出去锻炼。对于大跨越,当然有人说是超脱现实的冒进,但对能坚持留在学校的老师、学生来说,却是理想的天堂。大食堂里的饭菜虽简单而粗劣,但每天的一日三餐却使学生不但活了下来,而且学到了东西。我这一去,必然成了学生们喜欢的老师。”? “你真是一条狼,一条蛇。走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回去看看。”何仙客埋怨着,?“你还是大槐树的子民吗?不管混得露屁股还是穿红袍,都要回家看看。”? “我胡里糊涂地被划为‘右派分子’被批斗,就一直和家里联系不上。由于我表现好,黄静槐到处托关系,最后根据中央《对表现好的‘右派分子’甄别、摘帽的通知》托人给我摘了帽。现在回家看一看,不知天翔还好吗?? “可害苦了尨老太。”? “怎出现这样的饥荒啊!龙大河没有想到在他劳动改造的几年时间里,家乡竟然发生了难以预料的灾难。” “尽管上面曾对国民经济计划指标做了较大的缩减,着手纠正浮夸风,但第二年起遭遇天灾而大减产的时候,粮食储备严重不足,全国农民无法及时转移回农业以应付人手的不足。大饥荒的前一年,下边上报是创世纪的丰收年,粮食多的无法储备。从那年起,上面错误地认为下边的产量可观,加之苏联背信弃义的撕毁合同,便把大量的粮食平调补缺用来还债。出现了因大跨越人祸、自然灾害引起的旷世大饥荒。”何仙客慷慨陈词而毫无顾忌。 “这不能归罪于大跨越,而是自然灾害。”龙大河说。 “我们去那一片槐树林里。”龙大河紧跟在何仙客的身后,向槐树林走去。零零星星的老槐树间,一块块青石散落其间,像一个个小馒头一样的坟墓杂乱地躺在这里,每一个槐树桩上都生长着一棵嫩绿的幼苗,树桩的周围大概曾疯长过大大小小的幼苗,看来这树桩在初夏的时候被整理过。 何仙客告诉龙大河:“龙大河一直爱惜着槐树林,你和尨海燕走后他很痛惜,想找机会忏悔、赎罪。结婚拜祭大槐树的时候,为这片树林,他在蜜月里都哭了好多天。”? 近几年好多事情,不能怪罪于哪一个人?只是龙大河的代价太大了啊!?龙大河想到他和于槐江创办学校的艰辛,想到黄静槐的失踪和田田的死,泪水难以自制滚落在腮上。 “据说,一个尨城县死了上千人。”何仙客说。 “应该是病死,营养不良使一些年老病弱的,对疫病的抵御力下降,故而使老年人、孩子去世了。一家五口,一人饥饿待毙,其他救助,一家如此,一个村如此。而饿死人是另一种情形,它会引起社会振荡和恐慌,必将震惊全国。” ?“大河哥,你让我怎么说你才相信?这几千人的死,难道真的是自然灾害?病死吗?”何仙客越说越激动,“我也想是,但事实上,它不是!为留下今年的种子,度今年的饥荒,自然要留一些粮食,可是尨海鸣、尨海涛把我们堵在窖子里,自然得罪了黄家。尨海潮是一个老实人,为救群众宰了牲口分给社员,黄家又让尨海潮披着牛皮示众。像尨海声这样的好书记,被黄龙槐兄弟整得几乎没有了领导地位。他们几乎把每家每户的生命粮都要征购,去邀功,去统一分配。连他老母亲上坟的祭品,他们都不放过,还要做什么文章?这些能用一个自然灾害,一个病死解释得了的?” 龙大河的头很大,如果那一袋子祭品去年早一些送回来,她们也不至于临死前没能吃到一粒粮食。 第125章 婴儿坟之谜 黄金槐没收祭品的事传到龙永图的耳朵里。(.)龙永图电话里狠狠痛斥黄金槐做事太蠢,又为尨老太的死深表悲痛。 黄昏,龙永图亲自来到尨老太的墓前,将一簇鲜花放在墓碑前,没有像城里那样三鞠躬,而是按照民俗双膝跪下。礼毕他很悲伤地对身边的陪同和龙大河说:“我真的对不起她,让一个老人去为青龙岭的乡亲背着劫粮的罪名。” “龙书记!你怎么也这样认为?”龙大河心里想。 龙永图继续讲:“据乡亲们讲,好多青龙岭的社员下半夜都听到了敲门声,从门缝里看到穿黄军装的人,也同时看到了尨老太。等他们走了好久,才敢打开门取走他们留在门口的粮食。” “人饿慌了,才编出黄鼬借粮、尨老太送粮,说不定下一步还要编出什么鬼故事来?”龙大河对近来发生的事情非常明白,真正的黄鼬和鬼神一定是人装扮的。 “尽管我们下拨了粮食,做了周密的安排,没想到路上出了纰漏,还让死去的尨老太背这个黑锅。”龙永图正说着突然止步,惊讶地问:“怎么这里还有哭声?是不是我听错了?” “没有!龙书记。”龙大河指着一片新坟说,“在月白星稀的晚上,也有人听到孩子的哭声,看见一个农村素妆的少妇在坟间小路行走。” “这好像是失散的一对母子。就没有人过去帮一下?”龙永图紧跟着龙大河走,对出现这样的现象不可理解。 “不是不帮,没有人有这个胆量。何仙客胆子大,一天夜里他朝着哭声的方向去找,结果发现许多光屁股的男孩,满嘴上吸着鲜血。起初这些孩子常在晚上吃少妇的白馍,后来连一些十五六岁的少女也作过这样的梦!噩梦醒来就发现白乳上有些紫红的牙印。为镇住地下成百上千的冤魂,何仙客赶着骡车去小尨山拉回这些青石,放在坟墓的周围……说来也怪,哭声渐渐少了。(.)”龙大河说,“前面这些坟墓都是饥饿病死的。” “没有什么可怪的。那些夜里来哭泣的人,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吓得谁敢再来?大河,你是当老师的,不能信仰什么鬼魂之类。他们在人世间得不到温饱,到了地下就不要镇邪了吧!活着的人觉得愧对死去的人,过分忏悔、过分痛苦所致。”? “龙书记!我也这么想。何仙客亲自告诉我,每夜他到这里凿墓碑,确实听见孩子的哭声,时常看见素装的少妇。他就决定给饥饿中死去的每一个人立一块墓碑,让这些冤魂不再出来吓人。” “我看何仙客这办法好,人死后不要不再槐葬了,而要立一块碑!但不要搞得太神秘。”龙永图望着不远处矗立于墓前的石碑,泪水滴落在脚下的青石上,“真没有想到是这样一种原因改了槐葬的葬俗,代价也太惨重了啊!” “龙书记,前面不远处就是田田的坟茔。”龙大河引导着龙永图继续走,一边走一边讲起何仙客不知从何处搞到的传说: 小孩是管生死的大槐树神送的。因此在孩子五六岁前要举行酬谢槐树神的仪式。如果孩子不到这个年龄死了,认为孩子的灵魂又回到槐树神那里投胎了。为了让他们投胎,对亡故的娃子采用“树葬”,请巫师或道公转魂。先给婴儿穿好了衣服,放在簸箕中,用新白布或黑布裹好盖上,挂在村子槐树枝上或用草绳捆好挂好,任野兽野禽吞食,这样才能使母亲再孕,转换成新的灵魂进入更加美好的境界。因为大跨越杀光了槐树,校园里的那一棵总不能让孩子天天看“挂葬”吧。槐树林被砍剩的树上还偶尔挂着,但一到晚上死尸便失踪了。后来把埋葬婴儿、幼儿的葬俗也改了,直接在地上挖个坑把孩子埋了。埋葬的,吃都是问题,干脆连坟上的“植槐”的仪式免了。 “刚才,你提到婴儿的母亲吃了孩子的尸骨?有这事?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这是很严肃的政治问题。(.好看的小说)”龙永图不想让龙大河触犯他当年的错误。 “我随便说。大饥荒,田田饿死在黄静槐的怀抱里……” “谁?田田?”龙永图着急地问。 “田田,于槐江的孩子。” “黄静槐的孩子?”龙大河非常地惊恐。 “黄静槐嫁了于槐江,生了田田却没有一滴奶。田田和我家的香子、山子同一天出生的。借奶没有什么可说的,可偏偏遇上饥荒年。于槐江把借来的奶水给天翔了……” “天翔大了,还喝奶?”龙永图更纳闷了。 “天翔是我的儿子,当年我们大炼钢铁的时候托付给了于老伯,后来就成了于槐江的养子。田田饿晕在母亲的怀里,急需要那救命的奶;可是天翔腹涨如鼓,生命垂危。黄香槐是个医生,她说需要用奶水来调拌蛇皮、槐米。龙大河先是取来奶水救活了天翔……”? “后来呢?”龙永图突然感到这几年龙大河的家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龙书记,下面的故事谁也不信,会发生在建国后。等于槐江从我家提着接济的米,过了河,头晕目眩,一头栽倒在渡口。醒来已晚了!他的妻子抱着快要饿死的儿子跑向了大街——静槐在饥饿、耻辱和疾病中睡了。那夜于槐江回来,窗外没有风,整个世界仿佛万籁俱寂。月光很苍凉,朦胧中那只白狐朝墓地跑去。于槐江把躺在地上的妻子抱在床上,很想抚摸一下她那张冰清玉洁美丽的脸,很想为她梳洗一次头发。他发现她的眼角还留着一滴晶莹的泪花……”? “饥荒快过去了,怎么又添了一座新坟?这是一场空前未有的饥荒啊!”龙永图还是不解,带着一种难解的冷淡,沉默的、忧郁的、不安的环视着槐树林。 “前面不远处就是婴儿坟。“龙大河陪龙永图往前走。 两人又走了一阵,听到前面啜泣声又起,定睛一看,只见一位三十左右中等身材的男子,在两座凸起的土堆旁,挥舞着铁锨,给一大一小的槐树培土。“那人正是于槐江!”龙大河说。 于槐江取出一个窝头放在坟前,双手抓着土给刚栽的槐树的幼苗培土,“孩子,现在有了槐树,你仙客说这样可以转世了!请到那有奶水喝的母亲那儿奔生吧。别在啃食姑娘、少妇的馍,好不好?” 于槐江跪在刚植下的槐树旁,悲切地大喊:“静槐,你怎么就坚持不下来?坚持不下来?”他喊了几声,从怀里取出妻子的信,用沙哑的嗓子读到: 亲爱的槐江,我流着泪给你留言。首先让为妻发自肺腑地感谢你,是你给了我一个家,让我完成一个做女人的旅程。虽然你陪我的时光不多,没有好好地体贴我,爱护我,保护我。给我一个天天等待、夜夜期盼的日子。但我知道,你为了学校的孩子们,付出了那么多。当初我放弃了槐花岗教书的机会,嫁给了你,并不仅仅为了你家的红薯干和红薯叶,而是感到你为了小尨河干了了不起的事业,你的事业可与龙槐公相媲美。我想陪你在槐树园把书教下去,可是槐树园没有空缺的名额,而黄龙岭早有人顶替了我,据说是尨海鸣安排的。我就这样永远与教师的岗位别了!但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教下去,相信有一天苍天开恩,把你送上公办教师的渡轮,等到那一天你会高兴地说爱我,我以为能等到那一天,可是我等不到了。 亲爱的,写下面的文字我的心在流血。你给了我一个孩子,是我亲自将他吃了。我不想让人世间的豺狼和毒蛇吞噬他的肉体,我想来世他重新来到我的肚子里,做一个有奶喝的白胖小子。槐江,等我清醒过来,只剩下一堆白骨。或许是苍天怜悯我,给我最后一个机会向你诉说。我记得他走前喊我妈妈的那一刻,那一刻我泪如雨下。我依稀那张枯黄干瘦的脸和苇秆一样的躯体,为什么苍天对他如此残忍?为什么让他的母亲吞噬他的血肉?孩子一定在地下很孤独,很可怜,他在等妈妈,喊我去陪他,只顾他。 亲爱的,亲母食子的故事,你就永远留在记忆里。这不能归罪于谁?这完全是我的罪过。虎尚且不食子,我不配做孩子的母亲。你作为教师要为党、为国家争光。是我拖累了你。对不起,我没有能够陪你度过最后的时光。我走了,你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少抽烟,少喝酒,那样对你的身体不好。冬天撑船的时候,注意多穿衣服,河面上风大天寒。 亲爱的丈夫,你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男人,当我离开这个世界,你将成为我永远的男人。记得,你最后一次离开,我最后在你的脸上轻轻的吻着,那是深情而又长时间的吻,让我苦了多年的泪水迸发出来。我走了,我会在地下好好地照看我们的儿子。 你放心,你永远的女人。 ………… “没想到静槐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龙大河说。他认识黄静槐的时候,虽然她已经是一个三岁女孩的母亲,但是天生丽质、超脱凡尘的气质以及让无数孩子倾倒的教学艺术,还是深深地烙印在龙大河的脑海里。后来,大槐树下选师招婿会议,加上尨海燕的穷追不舍,他只好放弃对黄静槐的爱情,把黄静槐托付给于槐江。而于槐江这个工作狂,天天围着学生转,就少了对黄静槐母子的关爱。小女孩因吃观音土连个尸体未曾找到,田子在母亲的怀抱里饿的面黄肌瘦,这一切给黄静槐的身心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后来饿慌的黄静槐出现了幻觉,满水缸的黑鱼让她的精神最后崩溃……“槐江,你让我怎么说你?”龙大河握紧了拳头想狠狠地打他一顿,然而到了冲击的时候,却打在了一棵槐树上。 “田田饿昏在怀里,嘴里还含着妈妈的白馍。饥饿的静槐疯了!抱着孩子跑向大街。我亲眼看见她到大街上抢食,被人拳打脚踢,还说是丢人民公社的脸。静槐把抢来的半个馒头给早已奄奄一息的田子,可孩子再也张不开嘴。她抱着田子往回走,路上丢了馒头。没想到她将田田的尸体吃了!这是我的错!我不是丈夫,不是父亲,不是人!”于槐江双手捂着泪脸蹲在田田的坟前。 第126章 编委主任 “这次编纂《尨城县志》要把小尨河教育写进去,好多事情需要找于槐江他们调查清楚。(.无弹窗广告)”龙永图一边对龙大河说,一边向槐树林深处走。 “就这点事儿还劳驾您亲自跑一趟?”龙大河觉得龙永图作为一个县委书记事事身先士卒不值。 “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来组织这个编委,我只能亲自出征了。大河,你继续说说于槐江一家的事。” “黄静槐在县师范学校的那段日子,疏忽了对于槐江和龙天翔的爱,她觉得对不起爱她的丈夫和养子。这次回家生孩子她要弥补这份关爱,于槐江每一个加班的晚上她都在门口等候,给他们做饭,然后托着怀孕的身子还帮他批改学生的作业。她对他们的好,于槐江难以忘记就经常来坟地诉说。一看那儿——” 于槐江抚摸着田田坟前的槐树,哭得是那么伤心,凄凉地喊:“亲爱的静槐,我爱的女人。我爱你,真的,很爱,可是我只顾得学校却没尽到一个丈夫或父亲的责任。过去,我对你多么冷酷。我对不起你,现在是多么地惭愧。我亲爱的女人,你现在去哪里了啊?” “你是不是教师?是不是兄弟?是不是男人?”龙大河抓住了于槐江的衣领,将他提起,悲伤地问他,“你只为了你的事业,那么漂亮、贤惠的女人,你保护不了,还哭什么?你对得起老师这个称号吗?对得起兄弟?对得起地下的田子?对得起失踪的妻子?你这样做对得起谁?”? 于槐江沉默了,泪水滴在坟上。 “听说你们收养了大河的儿子?”龙永图突然问起天翔的事。 于槐江激动地说:“是的。为了天翔,全家的饭票被停发了!为了天翔,让亲生的不满一岁的儿子饿死在娘的怀抱里。这里是历史的见证。龙书记你知道吗?这坟下只有孩子的尸骨啊!”? 龙永图惊奇地望着龙大河的脸,他不相信于槐江说的会是真的。[.超多好看小说] “这坟下的孩子是被人吃了,而且是他的妈妈……”于槐江说。? “什么?大跨越死了那么多人,不可能。母亲吃了儿子,不可能。是狗扒了,吃了!都饿疯了!都是天翔那狗日的连累了田子!”龙大河耳朵翁翁作响,头要炸开一样。 “大河,你不是说,这几年好多事情不能怪罪哪个人。为什么把她们的不幸怪罪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要怪就怪这自然灾害,怪苏联背信弃义,怪政策的浮夸,怪一些干部欺骗了党和领袖。”于槐江毫不避讳身边的龙永图。? “都过去了!不管怎么说我要带走天翔。”?龙大河说。 “你也太自私了!我还有什么,如果你把他带走了。天翔属于小尨河的孩子,为了他老妈去了,静槐疯了,田子死了。”于槐江说着竟然唱起那悲惨的歌谣: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政府说假话……?? 今反右,明反右,反得社员吃人肉…… 龙永图听着,脊背像一条冰冷的河水流淌,心脏也痛得要命。在他看来,学习中国没有错!当时的中国是一个人民当家做主的国家,没有压迫,没有剥削,没有贪官污吏没有劫匪盗贼,没有卖淫piaochang,没有吸毒贩毒,没有瘟疫传染病,没有懒汉二流子,真正实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是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这是一个火红的时代,广大工人、农民、干部和知识分子的历史主动性,聪明和才智最充分地调动起来了,人们做到了应该做到的一切,贡献了可以贡献的一切,完成了能够完成的一切,是一个一天等于二十年的火红的世界。这是一个创造奇迹的时代,各地大大小小的水库的建成,当登上珠穆朗玛峰的顶峰,当大庆工人们高呼把“贫油国”的帽子甩向太平洋上的时候,人们仿佛听到了中国大地的脉搏的跳动声。大地在抖擞,人民在欢呼。这是一个人们的思想真正获得解放的时代,一切崇洋媚外,迷信洋人,美国月亮比中国圆的洋奴思想被扫进历史的垃圾,一切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古为今用,洋为中用。”这个时候,凡是与上述相悖的思想,都是右或“左倾”冒进。 当龙永图、龙大河听说这个悲惨的场面,能不怀疑吃人的事情?龙大河不止一次地问:“是真的吗?真的吗?”他们对于槐江的言论难以置信,人已经死了,何苦还要像编小说一样啊! “这种可怕的事情是能虚构的吗?当看到类似的事情,泪水就流下来,根本不敢相信人世间还有这样的事情。但还是发生了。”于槐江的脚步越来越快,他再三叮嘱他们:“快走,这里常常闹鬼。” 龙大河知道世上没有鬼神,但是他不想龙永图知道更多的事情。他希望于槐江能快点走出这痛苦的、悲凉的槐树林。 但龙永图只想探个究竟。 真的是大跨越饿死了人吗?是母亲蒸着孩子吃了吗?龙永图放慢了脚步,趁着天没有全黑,急匆匆向树林外走去。走着走着,他们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槐树林。 西边小河里芦苇被寒风吹得刷刷作响,成群结队的夜莺在芦苇荡里鸣叫。“田田真的是被饿疯的母亲吃了吗?”龙永图再一次问龙大河。 “他们说我摸了尨海燕的白馍你怎么就信了呢。你不知道,每一次我来取奶水,取出充盈的饭囊挤奶,我从来不看一眼。傻静槐,你怎么就疯了呢?你在哪里啊?”随着风声传来于槐江的呼喊声,那声音时近时远,时断时续……坟墓上突然火光通红照亮了槐树林,一片片黄色的、透亮的纸灰袅袅飞上树梢。于槐江仍跪在田子的坟前哭诉: 天快黑了,静槐怎么那么想,想男人和海燕勾搭成奸,静槐无法控制愤怒,抱着田子去找男人。静槐过了河,没想到龙大、龙二早已盯上了。静槐怕极了,紧紧地抱着孩子。他们问那馒头呢?任凭静槐怎么解释,这群饿狼怎么也不信。??龙五公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当初小尨河两岸都有尨家大院的土地,青龙岭没有一户地主不好交代。黄家岭和龙永图的父亲为了巴结尨海声,就耍了一个鬼招把龙五公套进去了。龙五公不知什么是地主?以为是模范,那太光荣了!就高兴地按了手印。没想到这地主帽子戴在头上,整天挨批挨斗,一来运动就成了专政的对象,四个儿子本来其貌不扬,加上地主成分,龙大、龙二都是三十开外的男人,家里又没有妹妹换亲,就只好在女人的梦想里煎熬。 本来二兄弟为饥饿的父亲和龙三、龙四出来搞点儿吃的,当看见裸露在孩子嘴边的水肿的奶子的时候,或者是一个幻觉,错当了白莹莹的馒头;或者认为从这“馒头”上找到充饥的美食,不管从那个方面,都知道那是孩子的,但饥饿难耐的折磨的痛苦,已经迫使他们丧失了理智,决定和孩子争食。龙大抱住了她的身子,龙三、龙四在身上乱翻。龙二将奄奄一息的田子扔在一旁,她拼命地喊着田田,昏迷过去。他们没有找到白馍,却意外发现女人的东西。对黄家的仇恨之火和储藏十几年的欲火拧成一股难以扑灭的火焰,向孤立无援的少妇蔓延。疯狂地揉搓着、像一只只饿狼吸着静槐的耸立的地方。当他们吸不到一滴奶水的时候,还是无望地逃走了。 静槐终于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摸了一下下身,静槐知道属于龙大河的女人珍贵的东西还完好存在,静槐微笑着站起来,接着心突地一跳,静槐迈着沉重的步子,寻找着孩子。突然,静槐闻到了烤肉的香味,那四条“饿狼”在前面升起了火,他们搜集来不及埋葬的孩子的尸首当猪肉放在烈火中,烧着吃了!他们的旁边躺着的孩子正是田子,嘴上还放着一块胳膊大小的烤肉。“孩子已经死了,静槐过来啃一块!”他们中不知是谁在喊静槐。 “吃奶的孩子,啃不了……”黄静槐自言自语,抱起了儿子,在羞辱、疼痛、饥饿和劳累中再次倒下,身边的小水沟里被血水染红了,一具裸尸漂浮上面…… 他们把黄静槐和孩子送回了家,为了救她,他们蒸了田子的尸体。为了让黄静槐吃肉活下去,他们以强奸静槐为要挟。可怜的黄静槐,和他们一起吃掉了孩子。等他们走后,黄静槐疯了。 “是于槐江老师把那群流氓没有啃尽的孩子骨头埋了!”龙永图长叹一声,又问龙大河:“刚才你说这里闹鬼?” 龙大河对龙永图解释:“我也听何仙客说过,这里闹鬼和田田有关。因为那孩子没有了尸骨只好托化为‘蛇’。那条‘蛇’恨这个世界,魂魄不放,就一次次去咬伤少妇、少女的双乳、双唇。好多刚成熟的女孩、漂亮的少妇遭到过‘蛇’的袭击。于槐江按葬俗在孩子的坟上栽了槐树,让儿子的魂魄早依附在槐树上,别在满山遍野地跑,别在到处吓人。” “大河,你看那边好像有一个女人。”龙永图指着于槐江身后不远的大槐树的后面。?? 龙大河也隐隐约约地看到火光中黄静槐的倩影,他的心开始跳动起来,他想过去问个明白,然而那双腿迈不动脚步。他看着那熟悉的美丽的身影在火光中慢慢消失,又随着火光的再次升腾再次出现。 “大河,我今天到这里来,让我知道了大跨越运动背后的灾难,既不像有些人说的死了成千上万,也不是病死了几个老人。尨海燕给我写了一封信,说你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你就出任这个编委吧。要把这次大运动和大饥荒实事求是地写进去。” “这么重要的事让我考虑考虑,后天对你说。我们到那边看看。”龙大河说。他们想走过去,但不知为什么怎么也走不到她的身边。就这样凭感觉往前走,猛一抬头,那少妇不见了踪影。 【温馨提示】明日即将上传《师道官途》第二卷结局,往新老朋友不要错过机会啊!再次感谢! 第127章 永远的墓碑 骡蹄声声,一匹枣红骡子在槐树林里飞驰。前面是弯曲的坟间小路,一块快青石堆在路边。 龙大河拴好了骡子,在石堆里见到了何仙客。何仙客蹲在田子的墓前,在一块青石上刻碑。那叮叮当当的凿声回荡在槐树林里,异常的凄凉而又悲壮。 等何仙客歇息的片刻,龙大河肯定地说:“仙客,昨天我和龙永图书记来过,在于槐江给儿子烧纸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黄静槐。你在这凿石碑一定见过她。只是没留意罢了。” 何仙客长叹一声,说:“哎!你看到的那是黄静槐,而是黄晓槐。他们不让于槐江说田田饿死了,不让把病死的人说成饿死的,怕遭到反对‘大跨越’、反对人民公社的嫌疑。但黄晓槐就是不听,到处为姐姐喊冤叫屈,被她二哥黄金槐一巴掌打出了病—就聪明一阵糊涂一阵。” “人都饿死了,还要编造什么谎言?面对一座座新坟,面对留在世上的亲人,你们还要让我们做人民教师去说谎?”龙大河慢慢地对某些人的说法有些怀疑了。 “我当然不信,黄晓槐也不信。一天,黄晓槐去证明,他们又牵出黄家岭的‘瞒产’。黄家岭不服气和兄弟黄家林过去评理,尨海鸣抄起棍子要打,被黄家河挡住了。本来黄家河腿脚不好,被棍子一打算是残疾了。后来,尨海声出面,不再追究黄家的一些事情,让黄家河继续在黄龙岭教书。就这样,黄家河的一条腿换了黄家的暂时平安。这样黄家人也就不支持黄晓槐再去论理,烈性的她就被气疯了,三天清醒两天糊涂。昨晚上,她又犯病了。她犯病的时候就去姐姐的坟上哭。”龙大河为黄晓槐的病而痛惜。 龙大河非常惭愧,“怨我无能,和你们没有及时联系上。” “你打算回来做什么?”何仙客问。 “我也不想回来啊!只是那车粮食的事情,我一直愧对领导的栽培。龙永图刚走,为这件事亲自来调查。不谈这些了,仙客,我回到槐树园教书,你这校长不会不收吧。” “我虽然是槐树园的校长,但好多事情要问过公社才行。公社里管文教的是翔子的舅,没大问题。”何仙客把工具放到另一块青石上准备去凿。 龙大河说:“本来我想等一段时间再说,没想到龙书记突然让我任《县志》的编委主任……” “那可是比师范收发报纸的官大多了。”何仙客打断龙大河的话很羡慕地说,“你可以进城了,怎么想着回来当教师啊?” “组织那班子写那书不是我们这些人能胜任的,真的实事求是地写,很可能再一次被扣上什么帽子;如果隐瞒事实去歌功颂德,他们自然高兴,可我又不想昧着良心!又怎能对得起那些饿鬼的冤魂?回家这么长时间无所事事,龙书记的安排实在难以拒绝。如果我能够继续在槐树园教书,我看龙书记也不会硬把这差事按在我头上。再说还有那么多人排队等着当这个编委主任呢。仙客,你大哥到难处了,帮帮我,什么时候回槐树园?” “别着急,泰山不是一步登上的。你也知道,青龙岭、银龙岭等大跨越上马的村办小学,不具备办学条件需要停办,那些学校的社办教师就面临辞退,纷纷向槐树园涌来……大哥,但你别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回槐树园教书,你安排了?”龙大河望着何仙客那一双转动灵活的眼睛,那是一双他至今没有读懂的眼睛。 “公社里早就同意了。”何仙客伸出颤抖的手握在了龙大河宽大的手背上,激动地说:“你从师范刚回来尨海声就给我打了电话,说你的‘右派’早平反了,在槐树园任教是合情合理的事情。还要恢复你校长的职务。为了你教书,大队、公社、县城,不知跑坏了多少双鞋子。可是尨海燕不稀罕,说大哥是城里的人,她要向龙永图写信。你看她来了!” 尨海燕在前,何玮、黄龙槐左右,各自骑着自行车来了,何玮、黄龙槐叉好车子,径直向墓碑走去。 尨海燕见过龙大河,没有说话,绕过去走到何仙客的身旁,问:“何校长,幼儿园教师的事办好了吗?” “你听我说,整个尨城县幼儿园调整解散了90%以上,小尨河也只保留了中心幼儿园一处。所以……” “我不管您怎么处理,当不上中心幼儿园,就不能撤槐树园的,何校长,我不为难您。我找上级,找尨海声、找龙永图行了吧。” “尨海燕,我求你别再找人家了。我的教师给你。我去抚养天翔,我参加生产队劳动。”龙大河直截了当地训斥尨海燕。 “我忙里忙外图什么?就是让你政治上过硬,事业上有所成就。好不容易让龙书记答应你回城当编委主任,你却要在家当社办教师?没出息。”尨海燕的眼泪流出来了,“我去找龙永图,明天你就进城上班。别在家当社办给我丢人现眼!”尨海燕几步走到尨海鸣的身边,去推自行车。 “尨海燕,停下!龙大河说的没错,为了一个幼儿教师别再求人家,现在你大哥、龙永图都不好过。小尨河出了这么大的差错,让一个大队书记披着牛皮游街,他们或许在县城写检查呢。在这个时候,能让龙大河教书算不错了!你教什么幼儿园?安心在家照顾孩子吧。”黄龙槐幸灾乐祸地说。 “那是二哥的事,与大哥无关。你们这是陷害!我去县城!”尨海燕说着去推车。 “你别添乱了!”何玮按住了她的车把,“你冷静些。在尨城县一次大会上,尨海声将这次灾难的程度和死亡人数扩大了,还纵容家里为给母亲上坟,大肆挥霍供品。现在找人为母亲立碑,碑文里记载母亲让饭票饿死的事迹,有反对大跨越、人民公社的企图。” “这是阴谋!你们这样做会造报应的!”尨海燕登上了车子,歪歪斜斜地行驶在坟间弯曲的小路。 “我们走吧。”何玮吩咐黄龙槐。临走的时候,黄龙槐再三对何仙客命令:“现在提倡移风易俗,立这么多的石碑干什么?搬走!” “许许多多的男人在外拼杀,来不及好好安葬他们的亲人。活着的时候,没能吃一顿饱饭,现在就建一座碑吧,刻下死难者的名字,做个安慰,做个证明。”何仙客说着,又一次拿起了凿子。 “现在祖国江山一片红,杀牛保命都是反对大跨越。尨老太的碑文是尨海声兄弟们指使的,看在你老爸的面子上不予追究。但这群成堆的饿鬼,立碑就是你自己的事了!”黄龙槐生气了,要不是他叔在身旁,他准夺过了凿子扔出去。碍于大家的面子,他领着何玮离开了槐树林。 何仙客望着他们远去的影子,手里紧握着那把凿子,无可奈何地说:“还是大哥你看得远,还没回城又一个运动来了。我们这些当社办教师的,算是家乡最有文化的人。我们不能让他们一张席子、一个坑就埋了。我要给他们刻一个碑,让大槐树的子孙永远记着。不管怎样运动这不会错吧。” “碑不刻就不刻吧。埋了的就埋了吧。只要活着的人用心记着。”龙大河走到何仙客身旁,握住了那只紧握凿子的手。 “我立碑是为了告慰地下的冤魂,安慰活着的人。什么错?”何仙客很激动地说,“起初,放卫星,吹大牛。后来什么人都去生产,都去炼铁,学都教不安心!丰收在望的粮食眼睁睁地烂掉,绿油油的麦苗眼睁睁地冻死。人折腾,天才折腾,到后来连天真活泼的孩子都眼睁睁地饿死,连个尸骨没有!我们也是小尨河一代有文化的人啊!我就是要告诉后人,谁再折腾,早晚会得到报应,人鬼的报应!大自然的报应!” “这些话,你就不能少说!当初,砍大槐树的时候,我说话不注意才出了那么多事!如今,我也回来了,我们兄弟仨抱成团要把槐树园学校建好,把孩子教好,就成了!别再这么执拗立什么碑?” “大河哥!我立碑除了告慰地下饿死的冤魂,更重要的是想告诫活着的人:大到国家干部,小到每一个家庭的成员;大到宇宙,小到一个小小的小尨河,都要找准自己的位置,一旦越位就可能违背自然之道。好比小尨河和大槐树,女人是河,男人是树。如果女人甘愿做树下的花草,因为得不到阳光雨露必然枯萎。但女人非要当一棵与男人并肩而立、相互对望、相互欣赏的女人树,甚至去争夺本来属于男人的那片天空。那男人树便不再俯视脚下的女人河。一旦另一条女人河横跨男人树、女人树之间,那一个悲情的故事又将重演……”何仙客抬头仰望树叶的缝隙里那片片灰色的云和朦胧的月光,他故作神秘地说,“这几天我夜观天象,一场更大的运动即将开始了。这几年主要是天灭人,恐怕明年起就要人灭人了!” “仙客,你说你整这些封建迷信有何用?” “大河哥!我何仙客敢和你打赌:大运动又来了。我把这个预测刻在石碑的背面,埋下!” “憨子!前面的路很长,你不能再出事了!”龙大河拼命想把何仙客拽上骡子。 “你走吧。你让我一个人想想。前面的路很难走,但路再长,没有比脚再长的路啊!” 龙大河见何仙客执意不走,生气地将鞭子一挥,骡子四蹄分开往前一蹿…… 何仙客眺望着远去的车子,一直目送着骡子跑出了槐树林。大河啊!你怎么那么混?当一个编委主任有什么不好?那也是事业部门的干部,是龙永图身边的人。你也是党重点培养的干部啊!你回来对得起黄静槐?还是对得起尨海燕?你回来,我何仙客的校长放哪儿?可是,龙大河的心在小尨河,早已与大槐树结缘了。 骡子跑出了槐树林,越过了槐树园,又一个清晨悄然来临了。骡子一声长啸陡然转身,龙大河勒紧缰绳久久地注视着从远方飞来聚集在大槐树的鸟儿们。在他的心中,早已为老人,为那次灾难死去的小尨河人,修建了一座永久的墓碑。 骡声渐渐地消失在小尨河畔,龙大河望着渡口。渡口的青石板上,美女如云,她们趁着黎明的空儿在河边洗衣。龙大河看着这一群如水做的女人,突然想到家里的妻子。 小尨河水潺潺地流着,岸边的大槐树依然伟岸挺拔的支持起半壁天空…… 【温馨提示】非常感谢帅哥美眉对《师道官途》的偏爱!是你们的支持给了我煽情教授最大的鼓舞。不论任何困难,都没有停更过。从明日起,第三卷《总裁之裸游岁月》精彩呈现!希望您继续关注!当然能够向您的亲朋好友多宣传,再来个收藏投票什么的,拜托各位了!谢谢! 第128章 洗手洗澡 穿越历史的隧道,来到1965年寒风怒号的尨城县一候车厅里。门口站满了正风华正茂的学生。何仙舟白肤细嫩、棉衣上套着洗过的洁净的衣裤、很笔挺地站在最前面,默默地等待着缓缓驶来的客车。 这群青年是来自县师范学校即将毕业的学生,然而阳历年过后刚返校就接到上级的最新部署:由于革命形势需要,大学暂停招生,高考推迟。要全部到农村去参加“洗手洗澡、洗脚洗脑”的所谓“四清查”运动,让他们在阶级斗争中摔打锻炼,接受革命实践教育和贫下中农再教育。同学们顿时如同掉进深不可测的暗井,感到浑身冰凉,眼前一片漆黑。随着又热血沸腾起来,从井底冲出,一跃而上九天,看到遍地都是红浪滚滚,烈火熊熊,仿佛要烧毁人间的一切,重新建立一个崭新的世界! 启程的当天,天气骤然冷了下来。时值清晨,一种凄凉的感觉袭上同学们的心头,很不是滋味。他们将被分到不同的公社、不同大队参加运动。尽管学生们走得匆忙,但是来送行的人不少,不过在当时的政治气氛下,大家都不肯多说话,人们的心头都很压抑,那种滋味拔凉拔凉的很。 大饥荒后的东夷国的经济,和当时的中国局势一样陷入谷底。如何找到化解这一危局的办法,泡在东夷首都某温水池内的龙大槐主席向副主席何江龙伸出一双大手,幽默地说:“人为的错误好比这一个指头,而天灾好比九个指头。”而何江龙却真实地说:“应该是三个指头和七个指头的关系,有些地区,缺点和错误不止是三个指头,‘三分天灾,七分人祸’的结论不是空穴来风。而要让十个指头去抓经济建设,我看要包产到户。”针对何江龙等一线领导人对形势的估计,龙主席不以为然,愤愤地斥责:“提起当年的‘大跨越’,他们就说得一团漆黑。红旗也否了,地也分了,你也压不住阵脚顶不住了?赫鲁晓夫还不敢公开解散集体农庄呢?南斯拉夫和苏联都已变成‘修正主义’,而且国内存在着一个‘官僚资产阶级’或‘资产阶级’。我们要经常洗手,不要拿了集体、国家的东西;要不断地洗澡,洗去‘资产阶级’一身臭气;脚要经常下去,脏了可以洗吗?现在的一些人头脑里满是‘资产阶级’思想,灌满了资本主义。(.无弹窗广告)对这些问题,有一条比较清醒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路线。要好好教育青年人,教育干部,教育群众,不然,搞一辈子革命,却搞了资本主义,搞了修正主义。”浴池里的谈话之后,一场以反修防修、防止和平演变为主旨的“四清查”运动在东夷国展开了。 汽笛高鸣,汽车缓缓开动,车上车下的人挥手告别,许多都是父母亲自来送别,何仙舟是何玮的义妹,当何仙舟高声喊叫“哥哥再见”的时候,心中感到无限的凄楚。民间谣传,何江龙是何仙舟的继父。那一次离开何江龙的身边来到尨城县,不过七八岁,但一滴眼泪未掉。那一次不过是一次壮别,而眼前才使她领略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别离滋味。 上车后何仙舟躺倒卧铺上,想把情绪稳定下来。但天是阴沉沉的,山是光秃秃的,田野是莽苍苍的,时卧时坐,心中仍是烦躁不堪。于是便吟诗解闷:“不是说已到春风了吗?为何车外寒风萧萧!”想了片刻,后面的想不起来了,却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一觉醒来,凭窗一看,漫山遍野的风雪。 从尨城县到小尨河公社大概要兜200里的路程,况且多是山路颠簸、水路泥泞。那时一个尨城县委还没有一辆像样的客车,40多名队员挤在一辆“解放”牌大卡车上。黄静槐老师想起去清点人数,拿一个运输公司开出的票据和队员一一对照,“运货品名”一栏,赫然写着“四清查队员”,让乘坐的同学们觉得又气又好笑。 汽车到了尨城县一中,在校门口稍停后,师范学校学生和一中的队员们汇合。 “我叫尨顺行。记得你曾是银龙岭村的吧。”一个男生走过来说,“我是一中毕业班的一名班长,多关照。”。 “你怎么知道?”何仙舟看着个头不高、大脑袋、娃娃脸的学生,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去年就和耿兆麟参加了近半个学期‘四清查’工作。这个工作对个人来说十分重要,不仅要写进人事档案,连户口簿上都有记载。我没有毕业,还没成家,由学校给统一出具的集体户口。” “你这同学真的可笑,你还没成家?这和当工作队什么关系啊!”何仙舟禁不住一笑,见满车的男生往这边看,羞涩地低下了头,说,“一切都是何玮大哥交涉的,我只管去。” “尨海声是我大伯,尨海鸣二伯,他们很严。”尨顺行说。 “工作队真严格,其中有一条是工作期间不许谈恋爱。”尨顺行身边的同学说。 师范的女生们觉得好笑,有一个大胆的女生说:“运动要分期分批地搞,要搞好多年。不许谈恋爱,行吗?年长的倒也没什么,不过也难说,也许还有人憋不住呢。” “至于我们学生,要等到‘四清查’完了,恋爱才开禁,这样的规定合适、合法吗?行得通吗?”尨顺行的几句话倒把大家都逗乐了。 大家唧唧喳喳地纷纷议论起来,耿兆麟忽地向尨顺行问道:“你说怎么办?” 尨顺行满不在乎地答道:“很好办嘛,等这运动结束了再搞啊!现在谁要谈恋爱就是瞎子戴眼镜多此一举。” 他的话一说完,大家都表示赞成,于是“工作期间不许恋爱”的那些纪律便被搁置起来。 汽车到了小尨河边的大槐树下,去小尨河的黄静槐、何玮、尨顺行、何仙客下了车。何玮对黄静槐说:“你先带他们去小尨河,那里是工作的重点。我把队伍安置好马上回去。” 何玮上了车和余下的队伍往北走,黄静槐领着大家来到大槐树下的渡口,乘于槐江老师的小船顺流而下,约莫半个钟头到达了东岸。去小尨河公社报到还需步行跋涉近七八里的路程。好歹三人都生在小尨河,对这里非常熟悉,就顶风冒雪,背着行囊走在空空荡荡的林间小路,真有走进林海的感觉。对于多年离开农村到都市读书的青年来说,重新来到故乡,而家乡经过1958年的“大跨越”和三年的大饥荒,如今已是面目全非,一会儿如同走进一个史前社会,一会儿走进理想王国。 太阳透过白云将红亮的面庞展示在南天上,用温暖将春天的雪融化,田野里的麦子和小树像从牛乳里刚洗过似的晶莹闪亮,小路像刚冲刷一样地干干净净。黄静槐带着两个学生,各自背着背包,拎着生活用品来到了小尨河公社报到。 让黄静槐感到惊喜的是接待他们的是龙大河。龙大河热情地招呼大家:欢迎,欢迎!你们这些知识分子来了,给我们‘四清查’工作队增添了新生力量!”当他发现黄静槐身旁何仙舟的时候,便十分惊喜地说:“你长这么长高了!比你何玮哥还要出挑。他怎么没来?” 何仙舟激动地回答:“哥到别的公社去了。他经常夸你呢,说龙大河是党的好干部,最关心老百姓的疾苦!” 龙大河哈哈一笑:“你何玮哥过奖了。小何,好好锻炼,今后一定比你玉莲姐有出息。这样吧你就留在我的身边,作会议记录,整理文件和资料。” 黄静槐边站出来替何仙舟解围,“何玮早安排好了,让她跟我一组,从最基层锻炼吧。” “大河,何仙舟可是你师范学校的高材生,你可要看好了!稍有半点闪失,我龙永图拿你试问。”龙大河突然想到龙永图的吩咐,见黄静槐主动要和何仙舟一个组就放了心。 尨海燕过来问: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 “坐汽车来的。”尨顺行告诉她。 尨海燕好奇地又问:“什么是汽车呀?”小尨河运货主要靠人背牛驮,很少有骡车,大跨越运动的时候有了一些胶车,但对汽车的概念还非常陌生。 何仙舟说:“汽车,就是把一只大箱子安在四只轮子上,人都坐在箱子里,轮子一滚就来了,很快的。” 尨海燕又问:“什么是轮子呀?” 黄静槐用一个绝妙的比喻,说:“你们不是天天磨面吗?轮子就像石磨盘啊。你把石磨盘竖在地上一滚,不是跑得很快吗?” 尨海燕装着恍然大悟的样子,喊:“到底人家师范学校的老师,就是聪明!” 龙大河在一旁哈哈大笑,黄静槐才觉得尨海燕是有意损她。尨海燕只跟龙大河读过几天的夜校,但去县城如走自家的大院,什么样的汽车没见过啊!黄静槐的脸蛋羞得比何仙舟的还要红。 龙大河不再笑了,对黄静槐说:“今天早晨才接到龙永图的安排,带领先进群众和教师做你们工作队的协助员。” 黄静槐主动与龙大河握手,很激动地说:“感谢龙书记,感谢龙大河。” “来我们小尨河的大都哪个单位的?”龙大河问。 “我们正式工作队员36人,另外有10名协助员。正式工作队员,大都市县干部。协助员是工作队从县一中、师范挑选、确定的学生,到所在出生地。当然还可能请一些民请教师协助……”黄静槐还要向龙大河介绍其他事情,却见何玮的汽车驶进了大院。 满公社大院的人大都没见过汽车,将汽车围住听龙大河煽讲。 何玮将黄静槐叫到一边说:“对工作队员的单位和名单,以及去工作的单位都是保密的。这也是一条纪律。我和尨海鸣等同志,主要负责‘粗线条’工作,在面上开展,主要宣讲上面的精神,让干部‘洗手洗澡’;你带领学校来的学生,由龙大河配合,主要负责‘细线条’工作,在点上开展,也就是参与各大队的工作。让你们几个跑遍小尨河公社不现实。龙大河会带领协助员,组成强有力的工作队配合你们到村。” “这里有没有‘洗手洗澡’的地方?”黄静槐问龙大河。 “静槐姐,我知道你一路风尘仆仆。到地方,让你们洗手,再洗个澡,吃饭!” 大家被尨海燕这一说,满屋里笑声不断。 “静槐姐说的是运动上的词语,后面还有‘上楼下楼’呢。”何仙舟忙过来解释。 第129章 上楼下楼 “虽然我没有文化,这里任何地方我抹黑也能找到。一切听我的。”从公社大院出来,去哪,找谁?看来尨海燕想说了算。 “要么你暂留在公社等我,要不你先回家。你跟我们干什么?”龙大河站住了,厉声呵斥妻子。 “我想帮你们找地方吃住。”尨海燕支吾着。找地方吃住只是她的借口,前几年一个黄静槐够她吃醋的了,现在又突然蹦出一个比自己还要苗条、俊俏的大学生,龙大河要是动心了呢。 何仙舟默默地听着,也没往尨海燕多心的上面想,反而觉得他们一唱一和地争辩很有意思,就退后几步似听非听。 “说不明白,你别想走!”尨海燕跑到他的前面站住了,像一条顽皮的小狐狸望着龙大河,“你们是一个楼上,一个楼下,但楼梯在一座楼上啊!” “我们要去开展‘上楼下楼’的工作!”龙大河告诉她。 “你们回城里。我也跟你一起回去!” “我回城里干什么?” “大河,你别骗我,农村哪有什么楼房啊?还上楼下楼?” 何仙舟紧跑两步过来,禁不住又笑,“嫂子!你又误会了。大哥说的是请有问题的人,做‘上楼下楼’的工作!” “你认为嫂子傻啊!我也是协助员,去哪我有权利知道。”尨海燕说。 “谁批准你啦?我们这是工作!尨海燕同志。”龙大河一直拒绝,见她仍跟着不放不再管她。 说着他们来到了槐树林,在上船之前,龙大河又对尨海燕说:“这个工作队由一个临时党支部领导,何玮、黄静槐和尨海鸣三人组成。只要他们同意,你爱干什么干什么。” 由党支部直接向群众发号施令,根本不符合我党的建党原则和共和国的宪法,但从反右派以来,人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了。而三人组成的党支部委员会,竟有由小尨河公社的副书记担任,这样其他二人不过是一个陪衬,这种滑稽的做法,简直把党章糟蹋得不成样子!但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话,因为谁说话谁就要挨剋,被剋为反对党的领导,反对无产阶级,反对社会主义……总之,不是右派,也得是右倾。就因为这样,尨海鸣才能潜伏在工作队伍里瞎指挥,人们敢怒而不敢言。 尨海燕一听这三个人心花怒放,她知道二哥海鸣不会反对,何玮又是嫂子的大哥。就那个黄静槐最不喜欢,但看在龙大河的面子上……她这么一想,就不再纠缠龙大河,告辞了! 从槐树林到渡口不过一里多路,由于他们早上起点早,一天还没有吃饭,何仙舟实在饿极了。龙大河领着何仙舟去吃饭。 “上面要求我们工作队吃‘派饭’”何仙舟说。 “什么派饭?菜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干革命身子是本钱。吃吧。”龙大河说着去请何仙舟。 “经过大跨越运动和大饥荒,这里没什么好吃的,只是一些便饭。” 何仙舟耐不住龙大河的热情,跟她去了槐树林的一家小饭店。 二人饱餐了一顿,龙大河自己结了帐,三人逆风而行,走到渡口,不见船只,就在寒风中站立了一会儿,于老伯将船驶过来。“天快黑了,风这么大,你们这是去哪?” “去你们银龙岭。”何仙舟没注意说了去处,想到龙大河的叮嘱。 等小船过河已是掌灯时分。于老伯很热情地邀请他们:“要不,你们去我家。自于槐江二婶走了以后,于槐江几乎住在学校。黄静槐也忙着和你们干同样的事情。” 何仙舟看了看龙大河,说:“要不我们就住大伯家。” 龙大河看着于老伯满脸堆笑的样子,赶忙把何仙舟拽到一棵树旁,轻声地问:“你忘了组织原则?” “组长,我知道工作团的规定,凡是地、富、反、坏、右和村干部以及他们的亲属的家,工作队员都不能住,可是他家也不是一般地主家庭啊!黄静槐还是我们工作队里的人。” “你没看他那笑脸。晚上,他一个大男爷们在家,我们两个女人怎么防范?以后姑娘家多长一个心眼。” “尨队长,你们商量好了没有?”于老伯站在远处喊。 “于老伯你先走吧,我们不在你家住。”龙大河喊,转过身对何仙舟说,“我们就是住牛棚也不能住他家。” 黑灯瞎火的找不到好人家,好容易找到几家贫农,又大都孩子多、房子上,三四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的多得是。有的干脆住在地铺上。何仙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跟着龙大河继续找,最后还是答应住在何仙客老师家里。 何仙客算是何书记的堂侄,父母都在革命战场上牺牲,也算根正秧红。父母给他留下两间草屋。客房不足10平方米,但收拾得干干净净,靠着夹山支着一张木床;从里屋门往里看,那里堆满了农具和粮缸,缸上堆满了沾满灰尘的破衣服。何仙舟看着屋子里的苍凉皱着眉头,她的家就在附近,但父亲是书记,她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就不能住干部家里。 何仙客倒是很热情地说:“这屋子小了些,但也宽敞。我光棍一人也住不那么多。但让你们住确实不忍,但这也是革命工作的需要。何叔那里,我去!” 龙大河见他把自己的房子留给了工作组,不好意思地说:“要这样的话,我们走!”何仙客只好回来,说:“好!好!那我不走,我住在里间。今晚将就一夜,明天我收拾收拾。你们饿了吧。” “别?我们吃过了。”何仙舟告诉她。 “我出去走走,你们准备准备。”何仙客说着离开了。 二人刚铺好床铺,何仙客不知从何处端来两碗小米,见龙大河、何仙舟站在一起,微笑着说:“看你们的个头真的好般配啊!” “胡说!人家还大姑娘,你以后少开这般玩笑。”龙大河狠批了何仙客一通。 “哎!你们吃就吃,还得罪你了!” 大家看看那碗里的小米。这样小米在饥荒后的小尨河也算最美味的面食了。但工作队有非常严格的纪律,她们也不敢接受,油饼在何仙客兄妹的手里推来推去,“我是你哥!”何仙客很不高兴地说。 龙大河见此情景,觉得如果辜负了他的一片诚意,以后必不好相处,于是就从一个碗里取出一个分成两半,一大半递给何仙舟,一小半自己留下,并对何仙客说:“你也当过兵,咱们军队的纪律你是知道的。何况我们今天是吃了饭来的,肚子并不饿,现在我们一人一半,算领情了吧,以后咱们都是革命同志。” 大伙全都笑起来,又谈又笑的挺欢畅。等何仙客端着盘子走出屋门,龙大河对何仙舟说:“今天我们违犯纪律了,是不是要把这情况向上报告一下呢?” 何仙舟说:“哪有好好的皮找膏药呢?” 龙大河说:“既然不向上报告,谁也别往外说。” 何仙舟说:“好!谁往外说谁就是混蛋。” 人心如此一致,龙大河也就放心了。 一切准备就绪,何仙舟觉得总该休息了,尽管那个条件很差。何仙舟正为怎么睡犯愁,何仙客说:“看你的名字,我们应该兄妹呢。” “当初何玮哥说他有一个叫何仙客的弟弟,起初不信,现在倒信了。我和弟弟不和,妈就把我从北京送到尨城来读书,就拜了何玮做大哥。” “看来你妈对这里还熟悉。” “何止是熟悉,是有缘……” “何仙客你过来一下。”龙大河把何仙客喊出门外,说要到大队部去,来一个措手不及,自然这下通知的任务交给了何仙客。 到大队部的第一堂课,就是参加在全大队召开的批斗会。大队部里挤满了各生产队的大小干部。包括生产队的所有干部,含会计、保管、记工员、妇女、民兵干部,龙大河进行了精彩的动员讲话: 把大家“请上楼”就是要解决经济这不清那不清的问题。这是运动的首要工作任务。我们来不是给你们加压,不要有什么负担。我们集中起来进行教育,讲意义、搞启发、交政策、摆利害;但有一点不准干部之间、干部与群众之间通气、串联。今晚不能回家,完全与外界隔绝,连亲人也不能会面。在这里一是学习上级文件,开会讨论,互相揭发问题,二是写大字报,写自我检讨书等,让干部“洗手洗澡,放下包袱。轻装上阵,下楼过关”。 大家分头行动,自我检查。子夜时分,大队部里几个生产队长作检查。他们都是先学习关于阶级斗争的教导,然后痛哭流涕回忆旧社会的苦,再讲自己当了小队长忘了本,不参加劳动,侵占社员集体财产…… 有一个年轻的队长检查时说,他们开会工作到夜间,用公家的米面熬大米粥、烙油饼,还喝酒。他说,过去地上掉个大头针,也得拣起来用。现在随便使用公家的信封、信纸,这都是多吃多占,都是忘本。 天亮,那年轻的队长被软禁在大队部里。龙大河他们和几个得力的助手开始访贫问苦。其实银龙岭的贫苦一看便知,何待访问?每个家庭都一无所有,床上有条破被就是比较富裕的了。 太阳出来,南墙根就有一群“日光浴”者,老头、老太太用草绳捆着旧棉袄,有的痒极了,冒着初春的寒冷光着上身捉虱子。何仙舟肝胆好奇,望着龙大河,问:“这是为什么?” “到了夏天,十一二岁以下的男女小孩,几乎是是赤身裸体。为什么?没有衣服穿。好多像你这么大的姑娘没有裤子,一家人合穿一条,谁出门谁穿。一个周末,我到一个女学生家家访,可那学生躺在床上很尴尬。她妈说不是懒,也不是思春,而是她的裤子多被姐姐穿走了。” “多么凄惨的景象啊!”何仙舟说。 “龙永图知道这种情况后,才把市里的救济物资集中往这里投放。但河东的几个大队比起河西的还要凄惨!灾情太重,灾区太大,分到每家每户的东西也就少得可怜,哪家能分到一条被子、一两件衣物就是天大的幸运了。” “龙老师,为什么?” “走吧。” 经初步了解,这里遭受‘大跨越’的灾难很深,三年困难时期饿死的人很多,几乎每个小队都有。龙永图当时带领工作组来作过调查,并发了些救济品。群众对他敬若天神。可是,拨下来的物品被某些人私吞了。我们这次来,也叫工作组,群众就以为下拨物品的工作组又来了,对他们的希望很高。他们哪里知道我们是来搞阶级斗争,是专门整那些这不清那不清的干部问题呢? 由于群众对他们多怀好意,所以他们了解情况比较容易,访贫问苦效果也很好。然而,我们村干部“懒、馋、占、贪”材料的时候,群众却举出干部一连串干部家属子女饿死的例子。 “不反映这方面的材料,这是包庇村干部,受了村干部的收买。”何仙舟对群众反映的情况并不满意。 慢慢的,群众见何仙舟爱听假报告,不听真情况,一些老实人就和他们疏远了。然而,等到把一个人的问题搞清楚,上级下了结论后,这个干部才能放回家去,这就叫“下楼”。工作了半天,毫无结果。龙大河只好将工作开展情况向上级汇报。 上面指示:要抓重点,加压力,让重点干部暂停工作,集中检查自己的问题。经过半日的工作,好多人将矛头指向了于老伯。 于老伯成分不好,虽然都知道他家的地主是冤枉的,但也没碍着他儿子当老师,自己也当上了生产队的副队长,是专门带大家干活的第三队长,往往要分工,最后最累的活留给自己。 于老伯不服气,又找到了何仙客,何仙客找到了龙大河,说:“于老伯,于槐江的爹,老实、勤快。那米饭就是他送给你们的。” “你们这是拉拢工作同志下水知道吗?”何仙舟问,“哪来的米饭?”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他儿子还在学校呢。” “饥荒的时候,于家曾送一袋子红薯干,黄金槐搞了一袋子小米给您,这是不是他家送的?” “是黑龙岭的黄老师。” “必要时,工作队找干部谈话,予以重点帮助。”何仙舟征求龙大河的意见。 由于年长日久,像于老伯等干部的问题往往纠缠不清,无法落实,这些人就不能“下楼”。于是继续学习,交代问题,写检讨书,没完没了,就象坐牢一样。 【佳作推荐】生者也在,死者也在天界观望:一个大山里走出的双眼瞳的少年,在物欲横流的繁华都市怎样横天夺命,走出一条血腥的暗黑大道?请看乌江泪新作《欲都》!http://xxx/ 第130章 串联揭发 黑龙岭百分之八十以上是丘陵,与丘陵共生的就是那里的贫穷,五六个生产队竟然穷得一个地主都有不起。何仙舟看小说看到主人公和阶级敌人开展斗争的时候就兴奋起来,她对分到别处的同学非常得羡慕:因为他们那儿有地、富、反、坏、右,而黑龙岭连一个富农也没有。好在于老伯举报他家烙饼的白面是从这里搞到的。既然开宗明义地说了,那就从这白面开始吧。 黑龙岭地处深山,与外界几乎隔绝,种地的肥料只有牛粪和“卧羊”两个来源。有的人家大人、小孩齐上阵,上山捡拾羊粪蛋,碾碎后备用。说来可笑,鸡蛋是用来换盐打酱油的,雄鸡只为打鸣儿(当然也用繁育后代的作用)。鸡的结局大多死后丢入粪坑,活着的时候大多成为黄鼠狼等的猎取对象。连鸡都不吃的村落却不知大白菜、胡萝卜等最常见的蔬菜为何物。龙大河、何仙舟为了找到黄家岭的证据,先到几家农户了解黄家河的材料。 黑龙岭人非常穷,却很热情。妇女在山区地位更重要。每个成年妇女除了下地、做饭、缝缝补补、推碾子、腌菜,还要制米醋,喂养鸡鸭,还要织土布。中年妇女产后这等大事却令人十分费解:只能喝很稀的小米粥,长达一个半月以上,不许吃任何其它食物。 龙大河一再强调吃派饭,她又来问吃咸还是吃甜头,咸的,就是端来一小碟盐末;甜的,就是没有任何调料了。有个大嫂有一次拿了些淹菜,说是山葱、野芹,她说是从沟里找来的,没想到21世纪却端上了上等酒家的桌子上,而且能够品尝的多是大款和腐败干部。 他们蹲到半夜,也没有从大嫂口里掏出关于黄家河的任何材料,就暂时住在她家。龙大河住伙房,大嫂和何仙舟住堂屋。 何仙舟留着内衣内裤坐在被窝里,问床那头正脱裤子的大嫂:“黄家河真的什么没有?” “他真的什么也没有!他在我们的黑龙岭,既当校长又当老师,教书好着呢。你们放着贪官不管,别整一些冤枉人的。”大嫂喜欢光着身子睡觉,两条雪白顺滑的腿伸进在被子里,然后去脱上衣钻进被子里。 “听说他多吃多占,多的都吃不了送给银龙岭他一个亲戚!”何仙舟觉得时候到了,亮出了来此行的目的。 嫂子猛地坐起来,麻利地用衣裳遮住了那丰满挺拔的白鸽子,待穿好了衣裳,对身边的何仙舟说:“工作组同志,我去趟厕所。” 草房位于坡脚下一个“大跨越水库”,远离农户,一入夜就死一般安静。 虽说当年这里还有狼,但只听说只被狼叼走了一支羊。然而一场小雪之后,各个村子里的道路上,连接各个小队的山头上,布满大小不一的狼踢子印。又给人十分可怖的感觉和印象。狼是可恶的野兽,实在是一大冤屈的无头案。听老百姓说,从没有发生过狼吃人的事,即使旧社会也没有发生过。一次,只不过隔了一道一米多深,两米多宽浅沟的对面,它与龙大河对视了一二分钟,在暮色中走开了。 夜,很深很深,正睡得熟,突然间似有细声在后窗外外不停重复,含糊不清。再仔细听,好像是在喊“何仙舟同志”(当时农民见了工作组都喜欢喊同志) 何仙舟被惊醒了,也不知道嫂子什么时候回来,她不好意思去惊醒人家,就小心翼翼爬起来走进伙房推推铺上的龙大河,原来他也早醒门外人的声音弱微如蝇,以当时的年纪、当时的嗜睡,能被惊醒,肯定是叫很久了。二人窃窃交换意见,一致认为门外人叫的肯定是“黄家河”,即黑龙岭的老师了。 正要起身开门,何仙客突然表情严重地提示:“小心!深更夜半,会不会阶级敌人前来行刺杀人?” 龙大河很舒服地斜躺床上,不慌不忙指挥,要大嫂和和何仙舟手提棍棒站在门后以备不测,然后才猛地拽出窗上的破旧衣裳,大吼一声: “干啥的?” 原来是黄家河。那大嫂看清了,正是他们学校的黄家河。于是厉声喝道: “深更半夜,你来干啥?” 黄老师很害怕,含糊不清地又说了些什么。其意大约是,那天何玮对全队地富训话,要他们写“认罪书”并限期交出。黄老师想来想去吃过家长的“面鱼儿”,属于多吃多占。只好翻山越岭,路太远了,怕超期受罚,故而深夜赶来交卷,说着便抖抖索索将一张皱巴巴的纸头递上。至于时限,他自己也已模糊--他将“认罪书”接过收好,训斥了一声“行了。你回去吧!” 虚惊一场,大大松一口气,重新把门掩了。正要准备上床睡觉,龙大河突然又语意严重地提示:“你们注意到他的表情了吗?夜半深更来交“认罪书”,心理压力一定大得很!万一今儿晚他寻了短见,出了人命,你们都得写小楷呢!” 他所谓写“小楷”,就是写检讨书。龙大河的话把二人吓得面面相觑。龙大河非常舒服地斜躺在床上不紧不慢指示,要她们立即出去跟踪他。要猫着腰走。不能让他发现。不要打草惊蛇。过河过桥过水塘时候尤其注意。万一对方跳水,你们马上先把人救起。 他们连连称是,照办不误。 那位大嫂终于说出黄家河来过他家吃“面鱼儿”,就送了一一瓢白面。 他们去学校的时候,正赶上黄家河牵着一只瘦羊往一拐一瘸地往公社赶。虽然龙大河要拿他的“面鱼儿”搪塞过去,但觉得自己公事公办,和他个人并没伤和气,于是笑脸迎上去问:“黄老师!赶集么?” 黄家河说:“是呀,我吃过学生家长的面鱼儿,我哪有钱赔?只好把羊牵去卖了。” 何仙舟说:“好啊!这羊一卖,你可就发财啦。”在城里人的心目中,一头羊是很值钱的。黄家河突然受辱一般悻悻了: “你这位领导真会开玩笑!一只羊能卖多少钱?差得远呢!” 何仙舟硬着头皮又问:“你说一头羊值得多少钱?” 他回答说:“就四、五块!” 大嫂在旁边证实了这一价格。那一刻,何仙舟我非常尴尬。后来更尴尬的是,运动到了“组织建设”阶段,他们终于发现黑龙岭实在没有比这个多吃多占几碗“面鱼”的黄家河更合适的人选,而感觉到所发生的一切好像有人告诉了黄家河。 到了第二天,何仙舟终于发现这位大嫂帮着黄家河拆洗被子。才知道她们一对公开的恋人,怎么不可以互相帮助?即使是一般的男女同志互助,也是正当的,无可指责呀。 何仙舟实在难以忍受,决定站出来说话了。尽管是我的,她还是不避嫌,在提出了严厉的批评。 但大嫂说是在“维护纪律。” 何仙舟质问道:“哪里有不许男女同志互助的纪律?” 何仙舟回答说:“‘运动’期间。” 大嫂说:“难道‘运动’期间男女互助就犯了法?” 何说:“这期间是不许谈恋爱的。你们这是串联!” 大嫂说:“这是谁的规定?谁作出这样荒唐的规定?” 龙大河对这大嫂早就认识,这大嫂是于槐江的婶子,年轻轻的成了寡妇。她和黄家河的关系龙大河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一对孤男寡女这样做也在情理之中,没想到何仙舟很生气,也很认真,便出来打圆场,说:“何仙舟,你真的误会了,一切怪不得大嫂。”再去向大嫂赔不是,“是谁告诉了黄家河,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你调查什么?黄家河谁啊?黄静槐的二叔,会眼看着她亲叔丢人现眼!”大嫂一点儿没给龙大河留面子。 “这件事儿,只有我、何玮知道,何玮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他。因为这个纪律就是何玮决定的。” “说不定你们和黄静槐串联的呢。竟然把这事儿搞到我的头上!我今天事儿我找你们组长去!好吃好喝地伺候你们,却落得一个串联的骂名!” “黄家河要接受调查的事情,是我告诉黄静槐了。” 何又说:“你怎么告诉她?她是黄家河的妹妹!你这是出卖革命!” 龙大河连忙说:“是!是!我是说等着上面的处理呢。”随后他想把话题岔开。 第131章 办班包户 繁星在瓦蓝瓦蓝的天空中闪烁,小尨河、田野里鸟声如潮。(.好看的小说)槐树林间一束光亮在树丛间穿越。黄静槐在前面走,尨顺行在后面打着手电帮她照路。 “黄老师,天这么黑,你急匆匆回银龙岭干什么?”尨顺行问。 “办班包户!”黄静槐回答。 “银龙岭是您婆家,你包哪一户也不容易啊!”尨顺行小小的年纪却知道怎样关心起女人来。这令黄静槐非常地感激。 “于槐江老师,你觉得怎样啊?” “于老师很好啊!黄老师,你要办的班、包的户不会是他吧。” “我知道他是我的丈夫,但我不能回避。你想想,你是他的学生,大河又是他拜把子的兄弟。这个难题我不能留给你们吧。” “可我们的原则是要回避亲属的啊!听海鸣二叔说龙永图很关心你的工作。我知道你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黄静槐一听,突然站定一字一字地说:“以——后——不——要——再——提——及。”然后就沉默了。 一路上,尨顺行想说话让黄静槐高兴,却捉摸不出恰当的话题来。等过了槐树林,突然黄静槐惊叫一声:“蛇!”然后扑在尨顺行的怀里。 尨顺行用手电一照,也吃了一惊。这个季节怎么有蛇呢?一条近三尺的花蛇正从树林里溜出来,悉悉嗦嗦的爬到他们前面的小路上,尨顺行见过很多蛇却从未见过敢横在前面挡路的蛇,“别怕!花蛇虽花但无毒。只要我们不去惹它,它断然不会咬人的。”话虽然这么说,但双脚也是瑟瑟发抖了。 “你这是怎么啦?”黄静槐这才发现双手扶在他的双肩,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推开他揽在腰身的颤抖的双手,“你走前面,我走后面吧!尨顺行!”那颤音令人惊慌,更令人爱怜。 尨顺行走在前面,回头担心地说:“天这么黑,你一个女人,真让人担心!” “倒用不着担心。自来这里我觉得每一个社员朴实,善良,阶级觉悟也高,这一点倒不像我们城里有些人……” 尨顺行自然知道这所谓“城里有些人”是谁,对于黄静槐来说,不过是过于惊慌引起的下意识地动作;而尨顺行却是借机感受女人胸膛的柔和与温暖。(.)当占了便宜之后还要开脱责任。 到了小尨河渡口,黄静槐坐着于槐江的小船回家了。 尨顺行握着还有黄静槐体温的手电筒,快速回到了尨家大院。几天几夜的操劳虽然把他搞得很疲倦,很狼狈,然而却久久不能入睡——总感觉有一对温热的挺立的东西挤在他的双肩上。 黄静槐早听说于槐江也被列入“未下楼”之列。这么长时间,就是没有空回家一趟。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作思想工作的机会,今夜与丈夫见了面。 于槐江轻声说:“是我对不起你,现在未下楼。” 黄静槐很沉静地问:“于槐江,你还有问题没有交待?” 于槐江叹了一口气,说:“哎!放学周末我到河里捉鱼去集市上去卖,帮学生换点笔墨;河滩上空地多,我植了一些芦苇,换点钱修缮学校。这些工作组却说我人家开荒种田,你却拿社会主义的鱼虾、芦苇搞起副业,走资本主义道路,要割我的尾巴。我找过何玮,他却说人证物证都在,早做检查,早立功。静槐,你是老师,我们教书是本分,你看运动到咱自家头上了。” 黄静槐笑了笑,赞叹道:“于槐江,这些你都交代了,并且交代的很好。” 于槐江着急地问:“那我怎么就下不了楼啊?” “你家的婶子和黄家河什么关系啊?”黄静槐很平和地问。 “父亲把她介绍给黄家河了,当初有媒人的,这件事龙大河知道。”于槐江瞪大了眼睛说。 “能不扯出龙大河好吗?你只说你二婶和黄家河……” “当初是定了亲,倒没有确定关系。” “他们定了亲,现在就不是谈恋爱。你要替他们说话?”黄静槐看着于槐江,她知道他不会撒谎。 “静槐,我爸,我,都尽力了,有什么说什么。就是游街、批斗,只要对你的前途有利,我们什么都可以豁得出。只是,你们不要对二婶她们上什么楼?” “你要相信党和政府,好人冤枉不了,坏人也跑不了。”黄静槐说。 于槐江无奈地说:“你也这么说。这世道人心叵测。我一个男人家怎么都行,只要让我教书。可你一个女人家,别让人家无故栽赃了,下不了楼!” 黄静槐一听是何仙客的检举一下子懵了。工作组刚进村的时候,他靠跑里跑外取得了龙大河等人的信任,不但进了村贫协会,还当上了村贫协副主席。不久,成了运动的骨干。以前,他们结拜兄弟,只能代表过去,现在他到处说要划清界线,站稳立场,与于槐江那批蜕化变质分子作坚决彻底地斗争,将他们打翻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更有甚者,何仙客一直想娶黄晓槐,可是黄家河一直反对,想想借整她父亲的机会迫使她就范。所以,于槐江置个人安危于不顾,求他的妻子,说:“我希望你不要再去黑龙岭逼我婶子和家河。” “这倒不用我去,她们是龙大河包户的。” “你帮我劝劝龙大河,不要让黄家河再为难了,本身就是一个残疾人。”于槐江这样说着,眼圈发红了。 黄静槐诚恳地点了点头。 因为黄静槐和于槐江的关系,上级决定黄静槐留在家里,有尨顺行去帮助龙大河完成任务。为了避嫌,尨顺行只是带上了何仙客,踏上黄龙岭那熟悉的土地。看见连绵起伏的丘陵、农舍和许多熟悉的面孔,他们的心里非常不安。 尨顺行正准备调查材料,断断续续听到一些黄家河和黄晓槐的谈话,心里不禁怦怦直跳。进了院门,那姑娘出来了,只见她上身穿着粉红色的确良衬衣,下身穿着浅蓝色布裤,宛如凌波仙子。可能碰上尨顺行,羞得两颊通红,显得更加靓丽照人。她走到尨顺行的身边,轻声地问候:“老师,你好!” 尨顺行忙说:“晓槐姐姐,过来坐。我们找你为你爸爸的事。” 当她看到何仙客进来的时候,欢快的气氛嘎然而止。 尨顺行惊奇地望着亭亭玉立的黄晓槐,刚才阳光、妩媚的大姑娘,刹那间变得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她的眼里顿时露出了惊疑的亮光。她问尨顺行:“爸不会有事吧。” “是的,你不要为他担心。上面派我们继续调查他,他不会有事的。”尨顺行这么说有他的理由。虽然他不能断言,但凭着他对政策的理解,象黄家河、于槐江等民请教师不会是运动的重点。这场运动是一场农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上面的意思是教育干部,解放干部,决不是整干部、整一些连国家教师身份都没有的教师。他坚决地说,“你爸只是一个小学两个教师的校长,哪里算得上当权派呢!我们再次来,就是早日澄清事实的真相,解决群众反映的问题,早日让他回到讲台上。”龙顺行说着,看了看龙大河。 龙大河坐在上面,很郑重地问:“黄家河,今天工作团里又派来尨顺行同志帮助你下楼,希望你以一个教师的身份,事实求是地剖析自己……” 黄家河重复说:他吃过家长请得“面鱼儿”,还把学校自养的一只羊买了办公,但只字不提和于槐江二婶谈情说爱的事儿。 “你和于槐江二婶的事呢?”龙大河问道,自然想起他为他们做媒的情景。 “大河,有人给我们提过……”黄家河看看身边的人。 “这算什么,男女间很正常嘛!”尨顺行插话说,当看见龙大河那威慑的目光的时候,他把头低下打开一个笔记忙着作记录。何仙客却迎面而来,附在黄家河的耳朵说:“我知道你惜香怜玉,帮忙疏通疏通也在情理之中。但要站稳阶级立场。” 尨顺行对何仙客本来就有火,现在无异于火上加油,立即反唇相讥:“站不站得稳还用你何仙客来教吗?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巴结人家的父亲,算那路英雄好汉!有本事和晓槐较量较量去。” “尨顺行,你,你……走着瞧,我要到工作团告,告你!”何仙客气极了,边走边说,“我非要到何玮那里告你不可!” 龙大河又劝了黄家河一阵子,黄家河仍然执拗地坚持自己没有越轨。龙大河累了,把这事儿交给了尨顺行。黄晓槐又一次找到了尨顺行。尨顺行大着胆子让黄家河回家,自此尨顺行的所有教育对象全部“下楼”。 黄家河安全回家,黄晓槐非常高兴地跑到槐树园告诉黄静槐。何玮了解了情况,对黄静槐说:“我们差点儿酿成大错,要不是尨顺行这一次复查!尨顺行就表现得不错。革命战争年代提倡火线入党,我们也可以火线入团嘛!黄静槐,等这次运动一结束,争取在参加‘社教’的学生中发展一批新团员。为共青团增添了新鲜血液,为我党准备了后备力量嘛!” 黄静槐高兴地说:“听从何队长的指示,我立即抓组织发展工作。” 何玮说:“尨顺行就算一个,黄晓槐算不算一个群众代表?” “可以!帮你?”黄晓槐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这样是不是觉得我有一些官僚!”何玮微微一笑,打趣地说。 黄晓槐涨红了脸,故作生气地说:“我早已有人了,没想到他用这样的法子?” 何玮哈哈一笑,以为指的是尨顺行,说:“尨顺行能得到你们的关心和帮助,就是福气。我没有别的意思。” “知恩图报,顺行救了你爸和你,将来就嫁给他吧!”黄静槐趁机插嘴说。 黄晓槐的白脸蛋顿时如盛开的桃花,顺手打了黄静槐一下:“静槐姐,开什么玩笑?我心里的他你也知道!” “爱他为什么不敢接受?”黄静槐故意调侃她。 “我看何玮还爱你呢!你能把于老师丢了……” 黄静槐也还手打了黄晓槐一下:“你不要把我扯上。姐是给你开玩笑,像妹妹这样天仙一般的姑娘,就准何仙客一个男人追啊!” 黄晓槐努着嘴唇,生气地说道:“谁不知道你和何玮天生的一对儿?你也能背着于槐江和他好啊!” “看我撕烂你的臭嘴!”黄静槐说着去揪黄晓槐的嫩脸,黄晓槐急忙用双手护着,两人闹成一团。 何玮站在旁边笑得前颠后仰,而站在他身后的何仙客气得拳头握得蹦蹦响,狠狠地说,那几条蛇丢在路上,你们都不怕啊! “怕你个头呢。”龙大河往何仙客的头上一拍,“我们是工作队,还要和贫下中农同吃同住呢。” 第132章 同吃住同劳动(一) 形势急转直下,计划中的黄家河调查还没有彻底完成,龙大河的工作队就接到上级的紧急通知,要在大雨来临之前撤出黄龙岭。他们只好草草收拾了行李,徒步返回公社。 刚回到公社,何玮接待了大家,说:“大家辛苦了!县里有急事,我需要马上回去。上面新的精神由尨海鸣传达。” 大家送走了何玮回来,尨海鸣面容狞笑着走到大家的中央,说:“龙书记非常肯定大家的工作,命令我们到槐花岗去,与贫下中农‘同吃同住同劳动’,要求自愿报名,在那里自觉劳动,没有谁监督谁。” 那时候真的没有谁厌恶劳动。对于龙大河来说,庄户活样样精通:送粪、耪地、锄草、拉犁,到拔麦子、打场、秧白薯……但对于何仙舟来说,虽然童年在农村读过书,但大部分的日子在县城,养得细皮嫩肉。况且今天的劳动是人拉犁,一个生产队没几头耕牛,三四个人拉一把犁,真的是重体力劳动! 槐花岗与小尨河迥然不同。教师带着学生举着挂着红色横幅标语在街道上穿行,两边的高墙上写满了红色的语录,屋顶插满了红旗,整座槐花岗仿佛在红色的烈火中燃烧。 到了槐花岗村一律吃派饭。吃派饭有严格规定:清查对象、五类分子、富裕中农及发现有疑点的人家,都不能派。龙大河强调利用吃派饭时间,给贫下中农担水扫地。 耿兆麟曾是龙大河的学生,现在县城读书,看见老师灰尘满身,先打了一盆清水,后送了一壶热水,让大家洗用。龙大河警惕性很高,知道耿兆麟的母亲是黄静槐的亲姑,耿亮是耿兆麟的叔兄,稍有不慎就可能传到黄龙槐那里。于是,龙大河把热水退了回去。 “那你们吃点什么?”在槐花岗村黄静槐如同自己家一样,知道姑姑身体不便,一切替她做了主。知道大家饿了,就主动过来问。 “‘五不准’的饭千万别拿出来啊!”龙大河说。所谓的“五不准”,即不准吃鱼、肉、蛋、粉条、干豆腐;主食不准吃大米饭。 “我们每人三角钱。”龙大河将派饭的饭钱交上,给黄静槐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去厨房帮忙。黄静槐正要去厨房,姑姑烟熏火燎地出来了,弯腰驼背地说:“知道你们来,没什么好吃的,备了一锅粥。”看见侄女往厨房走,一把抓住,“你领着领导先进堂屋。饭我自己来。”姑姑对黄静槐连用带推,见她答应了,又喊儿子到邻居借一些板凳。 耿兆麟的家里很穷,就两间堂屋和一间厨房。黄静槐带领大家进了堂屋。门没有折页,是木轴门,一推“吱吱”直响。堂屋正北墙上悬挂着领袖像,下面贴满了耿兆麟的奖状。本来屋子又矮又窄,中间偏外又用高粱秆子夹出来一个里间。 耿兆麟妈把剩下的一点大米饭,掺上大馇子,给工作队熬的粥。当端上来时,看见大米饭粒,就谁也没动。 “你们吃什么。端上来!”龙大河说。 “我们和你们不同啊!过午,耿兆麟进城去,我一个老妈子能吃多少啊!几个大饼子凑合了。”耿兆麟妈笑着相劝,“粥已经熬了,吃吧。” 龙大河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纸票递给耿兆麟妈,对尨顺行说:“把这粥送给本村的鳏寡孤独成分好的老人。” 一会儿尨顺行回来,大家就着辣疙瘩咸菜吃大饼子,喝着凉开水。 这时候,里间的挂帘徐徐拉开,透出一张漂亮的脸蛋。这小女人龙大河认识,是何玉莲的妹妹,初中没有读完就给耿兆麟生了孩子。[]见大家在外间吃饭,也不避讳坐在床上摸出一个雪白滚圆的奶子给孩子喂奶。小孩吃了几口奶哇哇大哭,耿兆麟妈跑进去,原来小孩拉了泡屎,耿兆麟妈很自然地拿起推在墙角的苞米叶子在小屁股上轻轻一抿,就扔到了地上。何仙舟恶心得要吐,耿兆麟妈忙着跑出来,很关爱地问:“你是不是有了?” “有什么啊?她还是学生。”黄静槐告诉她。 她摇了摇头,自然想到了尨海燕。见大家都瞧着她,便很尴尬地进了里间。 何仙舟知道她说的是有了孩子,连脖子都被羞得白里泛红。她不敢再看里间发生了什么,一直强忍着吃完了这顿饭。 “我们要注意与贫下中农的阶级感情,要狠找差距,”饭后,龙大河也没给何仙舟留面子狠批评了一顿,他说:“这个村子里的人生活很苦,用个破手巾把头一包,就出去干活。耿兆麟读到中学了还穿个破胶鞋,里面絮些苞米叶子,磨破脚是常用的事。对于那些不上学的半拉小子穿什么,可想而知了。上中学生孩子的何止玉萍一个。这里的小姑娘十几岁就有了婆家。还常在一起议论,谁的女婿长得好,谁家富裕等等。我们不理解,就向她们宣传,要为革命先干出一番事业再说。她们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们,似懂非懂。我们怎么知道她们的难处?我们有的生活在大院,有的生活在县城,而他们吃不饱,还要参加劳动,‘掉磅’的青年到处是。” “再这样下去,我们越来越苗条了。”何仙舟说得苗条绝不是秀美,而是面黄肌瘦的样子。 龙大河开玩笑地说:“现在你们想杨贵妃煞白大胖的美,说不定二十年后瘦得像干鸡一样的才最苗条呢!”说着,又感慨地说,“没有经过小米加步枪的锻炼,哪能经得住喝稀粥的考验啊!” 何仙舟模仿尨海燕的强调说:“大河,我肚子没有经过革命,顶不住呀!你可否向龙永图反映一声,先解决一下革命问题。” 那一天,龙大河带领工作队和社员参加了同样的劳动,领略过一次红旋风的奇特景象:红色的旋风自西北而来,沿着小尨河如同大军向前飞奔。社员们都拼命往家跑,边跑边喊:红旋风来了,快回家呀!那股风其势之猛,但说来也怪竟然没有半间房子倒塌。只是小尨河面上芦苇和一些树木倒了,幸亏走了河面。于是有人预测不久的将来,这里也要掀起一场红色风暴了。 何仙舟那见过这阵势就慌了阵脚。龙大河让队长带领大家先撤到工地用餐的地方,自己留下断后。 狂风卷着树叶、杂草向半空飞扬,所有经过的地方几乎不用清扫。龙大河拽着何仙舟低着头迎风前进,此时一股狂风顺着道路凶猛地向他们扑来,龙大河急忙将她拽向路边,哪知道她脚下一滑,啊地一声滑进路边抗旱挖掘的方形土井,龙大河果敢地拽住她的胳膊,一同被晃了下去。 由于龙大河体重,先坠毁了井底的冰冻两腿被没进冰里了。何仙舟紧接着落下,却被龙大河揽腰抱住,双脚停在冰上。双方顿感到对方胸部撞击的温暖,听到对方的呼吸,脸几乎贴在一起了。二人都知道,这时不管谁稍一松懈,何仙舟将面临龙大河同样的遭遇——下半身子要掉进冰冷的冰窟窿里去。 “快抓住井沿,爬上去!”龙大河喊着。 井里的空间不大,勉强容纳二个人。何仙舟转过身来扒着井壁,龙大河的一只手托住了她的一条大腿,另一只手托住了她的浑圆的臀用力向上托举。何仙舟在上试了几次,手怎么也够不着井沿,反而把沿上的土抓了下去。 “怎么也抓不住,喊他们过来吧。” “不行!仙舟,你海燕嫂你不是不知道。我们能上去!” “那你来!”何仙舟放弃了,龙大河没有留意,她的整个身子迅速下滑,由于龙大河的双臂但没有松开,刚好抱住了她那一对耸立的家伙,急忙往下蹿了蹿手,问:“你怎么下来了?” “你来吧。上面抓不住。” “仙舟,你也抱不动我。这里容不得我们换来换去,再换,你脚下的冰踏了,就掉进来了。” “上又上不去,喊又不能喊。我们吃住在这里了。” “像冰窖一样冷飕飕的,能住啊?你吃冰块啊?我的腿刺骨的痛!你一定要爬出去。”龙大河又托住了她的双腿。 “谁让你领着我们同吃同住同劳动了?受这么大的罪!” “你这姑娘怎么这么说?这是上级的命令!我龙大河可没向师范学校请你啊!上去!抓住井沿,站在我肩膀上。”龙大河的手又从她的大腿处滑向她的小腿。那小腿没法看清,但从刚才的感觉,龙大河意识到她的小腿属于修长秀美的那种,最适宜穿着短裙跳舞。 何仙舟站在龙大河的肩膀上终于爬出了土井,好容易找到一根树枝,试着伸进去都无法将龙大河拽上来。她知道没在冰水里的龙大河的双腿早已麻木了,也顾不得少女的羞涩和顾及,呼喊:“龙大河掉在井里了!龙大河掉在井里了!” 呼喊声随着风声向南传播,早已去了工地用餐的人们却难以听到。 第133章 同吃住同劳动(二) “龙大河掉进井里了!”何仙舟拼命地跑到用餐的地方。 “掉哪井里了?”耿兆麟父亲着急地问。 “掉田里路边的土井里了。” “他龙大河也算小尨河的能人,一米八多的男人,怎么掉进一个土井里?”尨海鸣觉得可笑,就催大家:“快吃饭,仙舟,不要管他。没事。” 何仙舟看大家一点不在乎,就把他们一起掉进土井里的事情说了。大家听了不但不救,反而哈哈大笑,直把何仙舟羞得从脸蛋红到脖子。 尨海鸣见何仙舟站在那里也不吃饭,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关了两次他都能完好的出来,一个土井会淹死他?一会儿会上来的。” “井里有冰,那冰塌了,冰都快浸到他的屁股了。会冻坏的。”何仙舟的心仍在那个土井里。 “坏了就坏了吧。他龙大河三个孩子的父亲了。”尨海鸣说。 “仙舟还是黄花大姑娘,哪能这么说。”耿兆麟父亲恨不得照尨海鸣就是一脚。那脚刚伸过去,被尨海鸣躲过了。 “你看——龙大河回来了!”队长喊道。 大家往南望去,龙大河拄着一根木棍走来了。何仙舟一见他手里的正是她丢在井里的那根木棍,没想到他就是靠这么一根小木棍自救了。 龙大河回来人就齐了,工作队同社员一起在工地上吃了中午饭。所谓的中午饭还能吃上白面做的薄饼,那里面多是玉米面糊糊,几乎没有什么菜,有个凉拌或炒咸菜之类就相当不错了。 这薄饼之后只剩下粥了。粥里面放一些蒸不熟煮不烂的红薯干和埋在地下的红薯叶子,不过还准备了一些烂红薯,专供那些吃不饱的大肚汉用的。 何仙舟没有吃下一口薄饼,看见那粥又想起耿兆麟妈给玉萍的孩子抹屎的情景,看看大家忙着吃,再不吃那烂红薯也没了啊!何仙舟捡了一个红薯剥掉了皮,啃了一口,拿在手里端详。 “就在嗓子苦一些,咽下去一样地饱啊!”一个浑厚的铜铃般得男高音把大家下傻了。“原来是你龙书记!”龙大河惊讶地喊了出来。 社员见龙永图和尨海鸣蹲在一旁正吃着烂红薯。耿兆麟的父亲说:“劳动的时候,他就来了,还和我一起干活呢。我哪想到是龙书记啊!” 何仙舟手里拿着红薯不再剥皮了。龙永图又摸起了一个,看看黄静槐说:“你是何仙舟吧。”何仙舟点了点头。龙永图又说:“像你和尨海燕这样的,自小蜜糖罐子里泡大,那吃过这个苦啊!不像黄静槐成熟。成熟才最美啊!” 天越阴越厚,西北的红云变成黑色的了。龙永图站起来,问尨海鸣:“人不留客天留人啊!今晚我们住哪?” “不瞒书记,我们这里的确很艰苦,真的没有你住的地方。”尨海鸣拒绝了。 “这里的条件不错吗?”龙永图说。 “龙书记,吃红薯已经够辛苦的。我们不能再让你住这。我们让龙大河的骡车把你送走。”耿兆麟父亲过来相劝。 “这红薯的味道不错!龙大河的裤子怎么啦?”龙永图突然发现了龙大河被水浸透的裤子。尨海鸣就把他们掉进土井里的事说了。龙永图看着何仙舟调侃地说:“那我就更应该留下来了,体验一下与县师范校花同在一个土井的快乐。” “龙书记你怎么和尨主任一样。”何仙舟羞涩地说。 “我哪能和他一样,要和龙大河比,我还差不多。”龙永图一说,大家先是面面相觑,然后禁不住都笑起来,原来个头、相貌他们的确像父子一样。 “龙书记,要不我送你。”龙大河走过去。 “今天,我与社员同吃同劳动,还没同住呢。”龙永图说。 “我还没送过您一次,给我这个机会。”龙大河说。 “你从县城往小尨河送过,那一次你的尨海燕还坐在车上呢。”龙永图说说笑笑,只是不提回去的事情。 尨海鸣见龙永图心意已决,只好同意他今晚和黄静槐、龙大河一样,与贫下中农同住。 大家把一天的活计干完,被大雨点子追着回到各自的家。龙大河、黄静槐等6人回到耿兆麟家,大雨遮天盖地来了。 在昏暗的小碗棉线油灯下,耿兆麟妈正在捉虱子。这里的人很少洗澡,没有不带这种小动物的人。不论时间、地点,只要它们想吃,便会使人痒起来。居然用手指头蘸了口水将它从背后捉住了! 何仙舟站在最前面,看得也最清楚,真感到为难。尨海鸣做了安排:“你和黄静槐住在里间,和媳妇儿住在一起。龙书记到外间和兆麟他爸住在一起。我和龙大河、尨顺行住在厨房。” 尨海鸣带着大河和顺行去了厨房。厨房里靠墙堆满了麦穰子。将麦穰子摊开,躺在上面滑滑的,温温的,好舒服。忙碌一天的龙大河和尨海鸣聊了一会儿,便鼾声如雷,大河的梦里回到了那个草垛,他搂紧了尨海燕……尨海鸣的梦里,麦穰子变成了金条,他抱着沉甸甸的金条向何仙舟求婚……可尨顺行怎么也睡不着了,他也在想和何仙舟在一起的美好的日子…… “你是大贵人。我把结婚的喜床从里面腾出来,你用吧。”耿兆麟妈过来对龙永图说。 “腾也不方便,黄静槐她们那吃过这苦,尤其何仙舟更娇嫩,让人看了心疼。这方便给她们吧。我在外和耿叔凑合一夜。”龙永图谢绝了,把方面留给了女人。 何仙舟听了激动地流着泪进了里间,坐在耿兆麟妈的床上,何玉萍非常地热情,特意将新婚的棉被找出来。被里子是自纺布,何仙舟很过意不去,何玉萍笑笑说:“本来是婆婆准备给兆麟结婚用的,你看我孩子都这么大了,这被子也用不着吧。” “起来!他大姐!”耿兆麟妈过来赶着何仙舟到腾出的那张床上,“这是我们结婚的喜床,怕占地方闲起来放些东西。没想到现在用上了。等静槐进来,你告诉她别坐我的床,直接过来。你们俩凑合一夜。” 何仙舟推辞不过就只能从命了。可是怎么也难以入睡,全身上下的痒痒,忽然想到兆麟妈捉虱子的情景,可能是虱子!但又一想,人家新婚的被子,不可能吧。或许刚才坐在她的床上爬上了虱子呢。又折腾了个半个小时无济于事,也顾不得她们在场,是否那几个男的突然进来,才下定决心把上衣全脱了,上半身已是红红的一片。觉得天凉正要把上衣穿上,又觉胸膛裹着的地方奇痒无比。她披着上衣忍着痒痒走到门帘用板凳挡着,怕是男人们进来。她回去也不敢再上床,就站在地面上,将那乳罩解下。啊!一大一小白米粒一样的虱子正爬在罩子的边沿上舞着前爪子,肚子已是紫红的了——那是少女雪峰上的鲜血。更可怕的是虱子屁股的后面是密密麻麻的白色的比谷粒还要小多少倍的东西,那是它们的后代——虮子。她把乳罩扔了,跺了跺脚,又怕外面听见,只好穿了衣服站在屋子里。 后半夜就冷了,冷时尿多,屋里又没有入厕的地方,想小便也得硬憋着,让一个城市的姑娘真感到了苦的滋味。 雨过天晴,院子里的景色别具一格,月光显得特别得清明。尨顺行一直没睡,看着门外的月光,突然看见龙永图和黄静槐站在石磨道里,在轻声说着什么。尨顺行推醒了尨海鸣。尨海鸣看了看把尨顺行按下了,笑笑说:“看来这书记看上成熟的女人了。” “以前你说他看上海燕姑了呢。现在又……”尨顺行又抬头去看,又被尨海鸣按下了。 “想不想当官?想不想找漂亮的女人?”尨海鸣听他一笑,又拍了拍他的头,说:“想就别告诉任何人,尤其不能让于槐江和黄灵槐知道。” 第二天早饭又是稀的,一大盆粥里稀稀疏疏地只有几根面条。尨顺行有经验,用勺子一搅,把自己那份子面条和米粒捞上来;而何仙舟没这本领,拿着勺子拼命地在盆里搅和,可盛到碗里时几乎全是清汤。尨海鸣看着心疼,走过去把那碗里的清汤倒进锅里,竟然把龙大河的那份子也搅给她了。但何仙舟不领情,把碗里的又倒进锅里。 龙大河知道何仙舟的用意,把大家的碗都放在桌子上,均匀地搅上,然后再一一倒上面条水。 何玉萍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乳罩,微笑着问何仙舟:“这是什么啊?” 何仙舟以为她有意找她难堪,她那里知道当时的农村女人哪见过这样的东西,都是用一条布条裹紧。黄静槐推了推何仙舟,何仙舟想到上面的东西支吾着说:“给你了!” “何仙舟!你跟我马上到槐树园。”黄静槐半碗面条没有吃下,和何仙舟骑着自行车离开了槐花岗村。 第134章 三榜定案 小尨河公社地处黑龙岭、槐花岗和小尨山组成的盆地,小尨河南北贯通。春天的脚步刚刚踏进这两岸的土地,一场春雨比夏日的暴雨还要来势凶猛。 春雨过后,小尨河一片汪洋。 “我早就在那里待烦了。多谢静槐姐。”何仙舟骑着自行车和黄静槐并排前进。 “仙舟,我们涉水组织人员挨家挨户发动社员到槐树园开会。”黄静槐交代新的任务。 “这个村子于槐江熟悉,我去喊他一起去?他熟悉水性!”黄静槐这么说。没想到他以夜里查看学校病了为由拒绝了。 二位迅速准备就绪出了校门和青龙岭的尨海潮联系上,由他负责下好通知。回来的路上,校门前已是白花花一派浩淼,却见于槐江的头“飘”在暴涨的河水之上,整个身子泡在水下面像是摸索着什么,眼睛笑眯眯的,显然水中的双手正正干着很惬意的妙事。 “于槐江,你在干什么?快上来!”黄静槐淌水过去。 “摸鱼呢。”于槐江见她们过来非常的尴尬,“今天雨水大,就别工作了。上午,我炖鱼你们吃。自从那个大饥荒,很少有鱼。没想几场雨水,鱼虾又满河了。”于槐江飘在水面上那个头因为尴尬而笑得灿烂。却激怒了黄静槐,“大家忙着工作,你还有闲心摸鱼儿?喊你下田,你说你昨夜淋着呢。快上来!” 水面上的头对黄静槐的命令置若罔闻,依旧笑眯眯的望着茫茫的水面,水下的身子依旧忙着什么,“稍等,刚才碰到一条了,估计一条黑鱼。” “你快上来,暂时离开这里。一会儿开会的全来了!” 何仙舟见黄静槐动了真格,拽着她就走,“你也给个空儿,他总不能光条条地从河里出来吧。” “仙舟,回去抓紧对于全村各的阶级成分进行复议、审定和重新登记。采取‘自报、评议、审定’的方法,主要解决自身革命化的问题。”一路上黄静槐认真地部署了“三榜定案”的策略。 黄静槐讲话之后,不管是贫农、下中农、中农、上中农,还是富农和地主,都一一登记,等待着“洗手洗澡”交待清楚个人问题,好“轻装上阵”参加革命生产。[]于槐江早在银龙岭村登记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让重新登记,将土改时确定的“地主”,在银龙岭定为“富农”蒙混过关了,这次在登记表上干脆填上了“上中农”。 当场就有人检举于槐江不应该登记在学校,改为“上中农”必然引起对黄静槐包庇之嫌疑。便不准他参加一般会议和讨论,只让他“考虑问题”“晾”他一段时间再说。 如果说“贫下中农最伟大无私”的模板是黄静槐寻找到这次运动的重大发现,而真正触动过她心灵的,是敢于揭发隐瞒的事情和人物,哪怕于槐江是她的丈夫。黄静槐正在为于槐江烦恼的时候,突然何仙客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黄静槐走出了大门,何仙客也同时来到了身边,看来她是豁出来了,迫不及待地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当年晓槐进的那个红薯窖……” “红薯窖?”何仙客的举报一下子命中了黄静槐的兴奋点,“那个红薯窖?”她突然觉得这红薯窖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在红薯窖里,你和大河挖窖的事就是他说出去的。后来他把学校里的红薯都藏在那个窖子里……”何仙客嘟嘟哝哝说了许多。 可以说黄静槐压根儿就没听明白他都说些什么,但她可以认定何仙客就是她要寻找的革命骨干。他突然想起那些无私无畏、为革命牺牲生命的农家子弟。她马上决定把他圈定为“贫协”代表。 开始她觉得他知恩图报,革命劲头十足,几个回合下来,果然把学校和几个大队的事情摸得清清楚,有的干脆变卖了家里的牲畜换钱退赔。运动搞了半个月,她们突然发现这个当社办教师的贫下中农代表所做的事情很难以服众,除了搞斗争,干正经事一点儿不行。黄静槐很想从组织上捍卫革命运动的胜利成果,让他坚决彻底地革命,可没有想到他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还沾惹人家貌美的少妇。只要少妇一滴泪,他就想办法放过了她们。 实事求是地说,和于槐江共同生活了这么一段日子,黄静槐一点儿也不因为他毫无掩饰的自私自利而认为他有什么不好。(.好看的小说)恰恰相反,他朴实无华、为人厚道、真诚待人,尤其面对艰难困苦的生存环境所表现那种顽强的生命意志……这些,至今让她感念于怀。一次次政治运动再伟大那毕竟是运动,一个个政治口号再响亮也毕竟是口号,而小尨河的农民,包括社办教师在内,她们每一天面对的是实实在在的油盐柴米和残酷的生老病死。她觉得她没有任何理由用动人的口号去苛求他处处和她一致。 然而,后面发生的故事让他难以理解。把工作组安排在槐树园吃住,这对于长期只吃红薯、苞米等粗粮的穷困山区来说,无疑是上面看她的面子给予的关照,因为工作队员所交给他的都是白花花的官粮。每次她们从公社把米面领回来交给他,他都异常神秘地扛进龙槐公祠堂里,小心翼翼收入黑暗中某个罐子,然后堵上青砖,盖好。他每天为工作队备餐永远谦卑而虔诚,有时她们深夜回来,她仍在门槛上等候,然后把菜热了、饭热了,恭恭敬敬端到她们的面前。所谓的饭不过是清水稀粥或用苞谷磨成的稀糊糊。 每一次黄静槐看见他无望而又渴望的眼神,她总会想起昔日他等她夜归的拳拳巴望之情。他的眼神无奈又充满渴望。他是地主,就如黑夜里的一根蜡烛,说不准什么时候一场风暴,就把他整个儿吹灭。工作组来了,几乎每天帮他们向上级汇报工作,整修房屋、桌凳,要回笔墨纸张的办公用品……还带来白花花的大米和伙食费。而这一切,她们没有给于槐江任何回报,反而以下面的事实说他克扣了她们的口粮。 黄静槐非常知道于槐江的德行,他肯定不愿意这样做却又要本能地这样做。她喊来何仙客偷偷钻进于槐江的房间探查过,暗无天日的木床之下,挤满了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坛坛罐罐。当把手伸进坛坛罐罐里一摸,令人难以想到这里面盛的全是粮食:玉米、红薯片、绿豆……品种齐全、数量充足,足够对付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黄静槐看着眼前一片漆黑,她把五指分成两部分狠狠地捏压着太阳穴,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等稍微稳定下来,另一只手指着何仙客,轻轻地说:“你快把于槐江找来!” 于槐江满头大汗跟何仙客跑来,一句话不说钻进床底下把那些坛坛罐罐都抱了出来,那张本来就黑得脸迅速变得蜡黄,他慢慢地站起来,紧紧握住了两个拳头,拼尽全身的力气大喊:“谁这样陷害我啊?我弄你八辈子祖宗!” “你吆喝什么!”黄静槐手狠狠砸在桌子上,对于槐江说:“什么也别说了,我知道你对女人的好。你别说了!好不好?” 事情至此,她再也找不到一条合理的理由说服自己,真心诚意认同了何仙客的看法。长期以来自己的想法、做法往往与运动的要义相违背,她乐于怀疑和批判自己,而今天却为了学校这个小集体的利益牺牲工作队的利益,甚至牺牲自己的前途为代价。他压根儿就是没有进化完全的脊椎动物,而缺少社教运动的圈养驯化。眼下,于槐江等人的成分经工作队审定之后,下一步就要狠抓阶级斗争。她经过再三的考虑,终于做出和于槐江离婚的决定。 做出这个决定,黄静槐就病倒了,病得天昏地暗。于槐江没有再让她喝清水稀粥,而是把一碗香喷喷的荷包鸡蛋端到了她的床前,还放了红糖。 黄静槐端过来,哭了,那泪水滴进红糖水里。她悔恨地说:“于槐江,我们离婚了,你狠我吗?” “确实不是我搞的,我也不知道会出那样子的事。”于槐江说。 “我知道植槐定亲以后,你用一袋子红薯叶子和半袋米把我娶进了于家,你一直觉得对不住我,是不是啊?” “这是两码子的事!那罐子里的粮食确实不是我搞的。”于槐江越说越觉得委屈,那泪水已含在眼里了。 “生田子的时候正赶上灾荒,田子死了。那个龙大为了救活我竟然把孩子的尸骨煮了,我得意苟延残喘。想起来就很可怕,那时候,我念你一条汉子,老婆、孩子饿成那样,你还留在学校教书。我知道你饿怕了,就想着办法搞这些粮食。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你别说,槐江。” “那个时候,我是对不住你,可是请相信我,我于槐江真的没有克扣工作队的粮食。”于槐江尽力地辩解。 “工作队平时吃住在槐树园,我们的饭都是你做的,粮油都是你管的。你能说,是大河,顺行,还是何仙舟搞的?” “昨天上午你们去槐花岗劳动的时候,龙永图和尨海鸣来过这里……” “你难道还想,想是龙书记陷害你?”黄静槐看着那碗荷包蛋说,“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还端这个干什么!” “你吃了吧。都我的错!”于槐江担心黄静槐病情加重,就不再争辩了,站在一边流泪。 黄静槐勉强吃过了一半,喝了点水,看着流泪的于槐江说:“我和你离了婚,我知道你很伤心。” “没什么只要你好。我继续教我的书。”于槐江非常理解她的抉择。 “我不知道这以后还能不能教书?但我知道以后你要和其他富农和地主分子一样,经常地挨批挨斗。不能与贫农、下中农、中农、上中农家庭的人说话、接触,更不能帮忙。你不要乱说乱动;外出的时候一定多汇报;要好好地听话、接受任何改造。要用工余时间义务扫街、掏粪……” 于槐江非常理解黄静槐的决定,他说:“我知道这是为了女儿。好女儿不能因为她爸是地主,不能和成分好的通婚,不能当干部;好让女儿干农业生产中的‘好活儿’,参军、上大学、入团、入党、脱离农业参加工作、当干部;找一个家庭成分好的嫁了……” 何仙舟进来了,黄静槐摸出一张票子说:“这是鸡蛋钱,收下吧。” “工作组同志,我不能要。明天,我不能给你们做饭了!”于槐江看看何仙舟,很固执地断然拒绝接受任何额外收费。 【温馨提示】好多网站擅自转载《师道官途》,此小说字字句句是煽情教授心血凝聚而成,望这些网站尊重作者劳动,立即停止侵权行为!同时拜托各位朋友捍卫版权,到红袖添香搜索煽情教授《师道官途》 http:///a/45166或http://xxx/451665/ 第135章 动口不动手 于槐江天天把长脸蹦得紧巴巴的,天天像拉不开枪栓的样子,见谁都不愿多说一句话,除了任劳任怨地干活之外,每天还要向生产队长汇报一天的思想和表现。 这一天,于槐江在晒谷场里扬场,不远处的田野里社员们正忙活着整理庄稼。风速不稳,时而风吹过河面,河面上吹起阵阵涟漪;时而卷起草叶、纸片,时而如狮子般狂奔刮倒了小树苗。风刮起的尘土吹到田野里迷了社员的眼睛。 “快停下!你这是干什么?有意陷害革命青年!”来视察的黄金槐放下自行车,狠狠地训斥于槐江。 扬场迷了社员的眼睛本是无意中的一点小事,却被黄金槐“汇报”给了工作组。晚上,黄静槐听说了,以为是她们的离婚把于槐江伤了,于槐江有意报复,便和尨顺行骑车去找于槐江谈话。找了半天,却找不到他的踪影,尨顺行立刻警觉起来,说:“地富反坏右要报复、倒算,我们是不是要做好一切准备。” 大家分头去找,尨顺行最后再次找到于槐江家,推了推门,从门缝里看到里面用镐顶着,菜刀、斧头都准备好了。尨顺行胆子大,翻墙而入。 于老伯听到动静披着褂子腆胸露腹出了屋门,却见儿媳妇进了院子,不好意思回到屋里把衣裳穿好,尴尬地站在那儿。他早已知道儿子和媳妇分手之后,后来干部的“生活作风”问题不绝于耳,先是听说黄静槐和龙大河去了晒谷场的草垛,后来听说何玮送黄静槐一块香皂就发生关系的事情,很让他这个做公爹困惑不解。好在儿子离家之前也没有说儿媳妇半个不字。 黄静槐见公爹满脸的怨气知道问也是白问,就喊着尨顺行离开了家。 没办法她们走访知情人员,落实干部交待的问题。从早晨出发走遍了于槐江好去的地方,访了上百户社员,一直忙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她们托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往槐树园赶。 龙大河他们早回来了,黄静槐、尨顺行凑合着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各做各的事情。 黄静槐累了一天,回来还要整理材料,思考问题,她对近来于槐江的表现越来越不满。离婚之前不管他,会落得徇私舞弊的嫌疑;而今天管他,又落个忘恩负义、以权压人的罪名。她反反复复想从何处落笔,搞得半夜还难以入眠。 屋子里还剩下龙大河陪她。小屋里烟雾缭绕,龙大河瞌睡来了,黄静槐让他先睡吧。可是,龙大河半夜醒来时,看见她还在伏案工作,又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抽烟,直呛得她直打喷嚏,又很歉意地回到床上坐在那儿抽烟。 “黄主任,你找我。”门被推开了,于槐江进来,屋里充满了刺鼻的烟味,烟头丢了一地,很心疼地问:“你抽烟了?” “不是!龙大河抽的。”黄静槐坐在一张桌子的后面,去看于槐江的材料。 于槐江没有说,坐到桌子对面的凳子上,垂着头,听候询问。 “大饥荒那两年你把学校的红薯卖了,钱都哪里去了?”黄静槐为了落实问题,就象审问疑犯一样问他,手里不停地做着记录。 于槐江回答:“学校买了化肥。” “剩下的十元呢,怎么帐上没有?” “学生劳动买了包子。” “发票呢?” “公社饭店发票用光了,我们几个人写了张便条。” 黄静槐驳斥道:“不对吧,你一人写的条子也算数?” 于槐江委屈地辩解:“原来的条子掉了,我补了一张。” “我们调查了何仙客,说当时你个人请大家的,既然你请就应该私人掏腰包,却为何记账?” 于槐江慌了,竟然骂道:“他太无良心了,吃了不认账,要我一人背黑锅!” “怎这么说他?当年窖子里的事败露了,何仙客一口咬定自己藏的红薯,你呢,去躲了起来。[]现在说人家没狼心。只能说他的觉悟比你高。”黄静槐审到这里已是疲惫不堪,上眼皮像灌了铅一样地沉重,直往下垂。她意识到,只要稍一松懈,自己就可能睡着,于槐江的案子一旦落在别人的手里后果可想而知。不行!她发扬“悬梁刺股”的精神,将左手伸进裤兜里狠狠地掐自己的大腿,以疼痛催使自己恢复精神。 “只要坏不了你的前途,我坐牢都行!你睡吧。”于槐江站起来要走。 黄静槐也站起来走到于槐江的身旁,发现他的纽扣左右交错着,就主动过去让扣子并排扣好,然后缠绵地说:“我以前怎么也没有权利问你这一些,现在可以了!但是,我不知道我的记录算不算数?”黄静槐说着那泪水充满了眼眶。 “我知道你累!”于槐江把她揽在怀里眯着眼睛,等待着她魅力的嘴唇长长地一吻。然而,等他的胡须的嘴唇碰到柔软的地方的时候,她没有给他机会——嘴唇紧闭着,用牙齿狠咬下嘴唇的内侧,咬得都出血了。她突然感到钻心地疼痛,大脑立刻清醒过来,她说:“不行!你仔细想想,还有什么问题没有交待?” 黄静槐想到了睡觉的那些队员,想到了人民给予她的权利,她让他重新坐好,坚持把问题问完。 夜,万籁俱寂。隔壁传来龙大河的鼾声,其他也进入梦乡了吧。于槐江禁不住浑身往外喷涌的爱情之火,趁黄静槐没有注意将她死死地揽住,重重地去吻。不知是长期工作的劳累,还是她的心已不在于槐江这里了,她勉强地接受他的热吻。于槐江慌乱中将满口的津液浸润她的香舌,突感到胸前来自对方的一股暖流,他无法控制,那手伸到该去的地方了。 “动口不动手!”她挣脱了他的手离开了他的怀抱,又严肃起来,喊道:“你老实点,坦白交代!” 于槐江又坐到凳子上,他非常明白:这次运动和往常没什么差别。一开始都要放手发动群众,对所有的对象都要大胆怀疑,用尽方法搜集所有的材料,尽管有些材料捕风捉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就是按照黄龙槐的看法,把农村看成一团漆黑。这和当年“搬石头”的情况十分相似,不但不相信某些公社、村干部,而且也不相信群众,甚至自己的亲人。搞什么秘密串联,搞得很神秘,有时采用当年在白区的工作方法。工作组大都先入为主,看见哪个干部都不顺眼,总以为他们都是这不清、那不清的同志,偏听偏信,只要得到一点材料就穷追不舍。 工作组的权力很大,既可以随时审问,也可以任意隔离审查。这些和私设公堂、批捕有什么两样。即使逼死了人,也往往逃避法律的责任。但仔细想来,在那个年代里,谁怎能阻止得了呢? 黄静槐继续跟他谈话,继续说明政策,鼓励他交待问题。 “还要召集群众大会或者教师大会吗?” 黄静槐不敢答应。她心里很明白,现在已有人说她右了。历次运动形成了一种惯例:只要运动一来,什么党章,什么国法,都可不要。这就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了。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逼死人的事情经常发生,就不足为怪了。 “当初,生田田的时候,你哪里搞来的小米?”黄静槐突然提到了那半袋子小米。 “我们自家生孩子的事也是工作吗?”于槐江觉得她问的荒唐。 “严肃点!不然就找地方好好反思!他们给你几棍,踹上你几脚,关你几天就明白了!”黄静槐完全沉浸在工作种了。 “动口不动手!”龙大河进了屋子说,“小尨山出现逼死人的事件,要引为教训。尽管那里的工作队比我们更‘左’一些,但我们要严格要求自己,未经向上级报告的一律不得隔离审查,更不得任意设法逼供、诱供,要大力调查研究,注重事实。我知道只动口不动手,审查的战果不那么辉煌,也不能得到上级的嘉奖或者升官。但等到后期进行甄别时,我们的工作会越来越顺利,不会制造出小尨山事件!” “好多事情我想于槐江能够理解、配合。因为他毕竟是老师。这‘minzhu补课’他还受得了!”黄静槐说。 黄静槐说的“minzhu补课”就是找出漏划的地主、富农来斗,或者把地富分子再拉出来斗一遍。银龙岭找不出一户漏划的地富分子,只得把不服的一家地主又斗了一次。 “党的政策是不许打人,要只动口不动手。”龙大河狠狠批评了黄静槐,“我们要批斗的是这不清那不清的干部,于槐江是槐树园的民请教师,你拿他当什么靶子。照你这么做,好像要把槐树园的老师一一筛一遍算了!” “你还别说,那个何仙客也该下下马威。算命、看阴阳宅,还唱流氓小调。群众反映他不少意见了。”黄静槐说,“只是碍于何玮的面子,我们……” “怕他什么?你连丈夫都离了婚,调查审讯。为什么他的兄弟就不能问?下一步,连我龙大河一起审了!”龙大河越想越气,把门一关跑到河边坐下。 【温馨提示】为感谢新老朋友帅哥靓妹的支持,今天在家看病人(老娘),一边照看,一边就多码了字。今天就多更一章!但愿老母亲早日康复!祝天下父母康乐!幸福! 第136章 有的放矢 何仙客会不会算命已无据可考,但他说书唱曲远近闻名,还传出一群狐狸跑到他家的院子里听他拉二胡。每到月光朗照,某些男青年喜欢跟他到一个秘密的地方,伴着他的二胡长韵,跟着他学唱几首卿卿我我的民歌小调。 “清思想,清政治”是清查远动的发展阶段。这次运动的主要工作方法就是“树靶子”,也就是制造矛盾,然后利用矛盾,解决矛盾。龙大兄弟就给黄静槐、龙大河出了一个难题。 何仙客被龙大兄弟一揭发就一发不可收,受牵连的不仅普通社员,而且不少共青团员、团支部书记,都被他一一“拉下了水”。拉下水的铁证就是这些年轻人用本子抄录了他说书里唱的“下流歌曲”。本子的封面上还骇然印着雷锋等英雄人物的头像,里面歪歪扭扭抄满了《月儿往西斜》、《shiba摸》等诲淫诲盗的段子。 调查工作组在“大跨越”水库大坝上发现一个可怜巴巴的茅草窝棚:几根树条搭成一个三角形支架,稀稀疏疏盖上了茅草。屋里一架破破烂烂的床上无衣物被罩,仅几团互不连接的棉絮罢了。一把二胡,一把笛子和一对铜板。这便是何仙客的宣扬“资产阶级思想和生活方式”的全部铁证。连同缴获听书青年的本子,一律严密地锁在工作组组长何玮的抽屉里。 过了几天,一封封举报信送到了公社。迫于群众的压力,何玮把此案交给了龙大河。 龙大河没有召集干部们开会,却先召集四类分子开“下马威”会。 “下马威”会设在槐树园大槐树下。参会者热涌如潮。这种会,对于何仙客来说不过是凑凑热闹罢了,反正自己不是清查对象,又没有什么新的问题怕人家抓了辫子,所以吃过晚饭,便按步当车慢悠悠地向槐树园走去。 何仙客哼着小曲一脚踏进会场,四类分子们大都已经到齐,公社尨海鸣和工作组成员坐在会议桌后面。尨海鸣一眼见他进来,拳头在桌子上“咚”地一擂,大吼一声:“何仙客!”接着拔出腰间的手枪,“啪”地拍在桌子上:“你要坦白交待,敢有一点儿不老实,老子毙了你!” “怕我还没有这么大的罪,哼!谁给予你这么大的权利?”对于尨海鸣装腔作势的下马威,何仙客打心里好笑,就阴阳怪气地敢和公社主任顶撞。 “我没没有这个权力是么?”尨海鸣铁青着脸立刻把手枪从桌子上拿起来对准了他的脑袋,大发雷霆,“对你这样的逃跑分子,我就有权枪毙你!” 三五个四类分子都被揪到大槐树下的高台之上罚站,尨海鸣的吼叫所造成的恐慌气氛足以让他们一个个发抖,一个根正秧红的革命后代尚且如此,对他们就不仅仅是威吓了。他们一个个愣愣的眼神不知所措、四顾茫然。 何仙客见尨海鸣并不敢把子弹推上膛,判定他不过装个样子罢了,对这样的干部嗤之以鼻,自找了女人多的地方坐了下来。尨海鸣见一个个少妇忙着给何仙客让座,自己站在那里下不来台,就晃着手枪大喊:“何仙客!到这边来!” 何仙客见他色迷迷地望着台下,想起她昔日的流氓行径,如今装作革命的样子,心里更加反感,就一声不响地走到会议桌前面,低声下气地问:“主任,你看中哪个了,我帮忙叫过来。” 尨海鸣黑着脸冲何仙客大叫:“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习气!你给我好好儿坦白交待!” 何仙客沉着地反问:“我怎么流氓了?要我交待什么问题?” 尨海鸣又拍了一下桌子:“交待什么,谁让你说那样的书,唱那样的小曲?” 何仙客突然大笑继续顶他:“我以为什么问题呢。说书唱曲啊!你回去问问你家海燕妹妹也去了,她算不算流氓?” 尨海鸣气得怒发冲冠,抢又点到我的脑门子上,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你别指望何玮是你姐夫。你传播资产阶级思想,私藏红薯窖卖红薯,走资本主义道路,破坏农业生产,难道这些不是问题?你都交待了没有?” 何仙客冷笑一声:“私藏红薯是尽人皆知的事情,没有你们批准,我敢胡来吗?水有源,树有根,你去问问海燕,问问尨老太吧。” 尨海鸣被说得张口结舌,龙大河走出来打圆场:“对于贫下中农虽然坚持说理斗争,但必要的时候采取必要的手段并不是强迫你认罪,而是给你敲响警钟。(.好看的小说)你好好反省反省,把问题交待清楚。” 尨海鸣给龙大河递过一张纸条离开。龙大河把何仙客喊到一间办公室隔离审讯:“我替你捏一把汗!自古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跟他这样的官儿顶什么嘴?” 何仙客笑着说:“不是也有一句话,‘钢刀虽快,不斩无罪之人’么?我犯什么法,他敢枪毙我?再说我犯了死罪,也轮不到他枪毙的嘛!我七岁小孩啊!” “消消火!告诉大哥,那说书唱歌怎么回事?”龙大河声如宏钟突然问道。 何仙客见龙大河是来帮他,他知道龙大河不让传播那些曲子,估计是怕青年们年幼无知,看了变坏。就照实说了:“一天,一个青年的笔记本传到了尨海鸣的案头,那笔记本里就有《shiba摸》:‘一把摸到妹的头,头上抹了二两油;二把摸到妹的脸……’” “别念了,什么玩艺儿!”龙大河不屑地骂一句,猜想无非是情哥哥不安分的手继续下行,直至敏感部位,最后真枪实弹,如此这般而已。 龙大河回到公社本以为这事情算是结束了,没想到尨海鸣非常恼怒:“何仙客如此公开腐蚀青少年,真是闻所未闻,可恶得很,满以为何玮该下令狠狠整治,结果却大出我们意料。何书记知道还不服气指桑骂槐把何玮大骂了一通。明天,开会。我不信几个小疙蚤,能顶得起铺盖?” 何书记听说尨海鸣发火的事,拄着拐杖、提着长烟袋气冲冲地走进会场。尨海鸣主持会议,见何书记这副德性,用手一拍桌子,“立正站好!你这是腿折了,还是腰弯了?” 何书记枪林弹雨出生入死,哪怕这个阵势,就用手杖敲敲桌子,回答:“你是个什么官儿?革命党人革命队伍对待俘虏还不打不骂呢,对待敌人都不像你这样的态度,从来没有拍过桌子骂过人。咱们都是党员,党员不怕死,怕死非党员。希望彼此尊重。你认为我不该拄这拐杖?我告诉你,因为这里时有豺狼挡道。” 尨海鸣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好“请”他坐下,然后宣读了上面的文件,就散会了。 何书记和何仙客虽然对付政治运动最有一手,但对于尨海鸣的突然变化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把何玉莲喊回家,让她到尨海鸣那里探一个虚实。 夫妻俩一见面就是进行连拥带抱,尨海鸣被撩拨的心里痒痒想去吻她,被何玉莲一把挡过,“先别急,我问你我把和兄弟怎么样躲过这场清查?” 尨海鸣的嘴算是移开了,但那手却直奔主题。 “还查何仙客?我看他的《shiba摸》你全用了。”何玉莲挡不住他的手任凭它到处游动。 尨海鸣说:“被清查的对象好比怀里的女人,别发火,别惊慌,胆子大,逐条讲。” “我还是点儿吃不透。”何玉莲竟然去解他裤裆前的纽扣…… 尨海鸣将她的裤子拽到大腿间,痛快淋漓地一阵子之后搂着女人说:“历次政治运动不是像你前紧后松,就是像我虎头蛇尾。乍看运动一来声势汹汹,实际上是雷声大雨点儿小,就像我们电闪雷鸣一阵子,累得浑身汗水、气喘吁吁,但运动一过去,书记还是书记,社员还是社员,老师还是老师。就说你爸要让人家感觉到你立场坚定,绝不妥协,很有必要站出来大义灭亲。” “你尨海鸣真行啊!刚舒服了就让我爸陷害仙客弟弟。”何玉莲忙着整理自己的衣服。 “这会给群众还没有交代啊!我的意思是让把做出点儿样子来给大家看看。反正何仙客交给群众监督就算快结束了,不犯刑事罪,也判不了刑、坐不了牢,无所谓的。要是上面的整出来,还不知道要怎样处理?让你爸做出榜样,自然会得到上级的谅解,何仙客也就很快得到解放,继续当他的教师。”尨海鸣说得眉飞色舞竟然忘了扣好衣扣。 何玉莲将他的甩在裤子外的“软黄瓜”帮他送进去,得到他的指点欣然离去。 当天下午会议再次召开。“有揭发何仙客的吗?”尨海鸣一连问了三声,会场上冷清清的。领导除了何仙客的舅子就是仙客的拜把子的大哥,谁愿意说呢。 工作组连连催促,会场还是没有人举手。“我来揭发侄子!”坐在角落里的何书记突然大声叫喊。大家一下子傻了,见何书记站起来向他的亲侄子开头炮,既感到意外又感到新鲜,都紧紧地盯着他看,议论起来。 只见他将长烟袋往窗户上磕了三下,大家不再说话洗耳恭听:“没想到他就是埋藏在学校里的一颗定时炸弹,是要把银龙岭大队推上资本主义复辟的祸根儿。我亲自见他藏红薯,卖红薯;听到他给青年、媳妇们说书唱戏。唱什么shiba摸?” 何书记的发言把媳妇们羞得低下了头,却博得男青年们哄堂大笑。 “请大家想一想,这多危险?何仙客就是要用这一套来收买我们贫下中农,要我们跟他一起走资本主义复辟的道路啊!”尨海鸣说完要散会,何书记还要继续发言,还站在那里瞪着眼睛不知道大家究竟笑的是什么。 会场上又一次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原来何仙客站在台上指手画脚地骂何书记。工作组哭笑不得,正要收场,何仙客举手大喊:“我要揭发何书记!” 会场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经何仙客一折腾要走的社员又回来。何仙客到底是老师,他讲起来绘声绘色,有条有理,先说何书记解放之初就有计划有步骤地设下了美人计;后来当了书记家里买了二胡、笛子和放声机,天天听那淫词浪调;最后列举他用糖块等小恩小惠拉拢陪他听书听歌的种种事实,说得既生动又确切,把何书记说得当场气晕过去。 社员们都在交头接耳,说何家内讧了。尨海鸣却认为这一炮火力很足,当场表扬他们大义灭亲的精神,并决定要广泛发动社员群众,向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开火。 终于散会,龙大河趁人不备在何仙客的后背上重重地揣了一拳。事实俱在,无法辩驳,何仙客深深懊悔不该在这个时候、这红场合编出那样的谎话揭发自己的亲叔。如今悔恨晚矣,只好流着眼泪频频检查,连连认错。 第137章 忆苦思甜 就像反右运动一样,在这次运动中,尨海鸣人为地制造了不少问题使阶级斗争不断激化,产生了打人、捆绑罚跪甚至吊人等极端现象。当何玮得知这一消息之后狠狠地批评了尨海鸣,并没收了他的枪支。尨家的地位急剧直下,没想到尨家大院也成了运动的重点对象。 那天,天高云淡,一群白鹭在小尨河面上滑翔。尨海燕离开了渡口直奔槐树园,去参加一个忆苦思甜大会。 忆苦思甜是这次运动中必不可少的重要环节,每一个上台的人无疑是找到了一次宣扬家族、张扬自己的机会。尨海鸣精心策划让三弟尨海潮走上了讲台——忆旧社会的苦,思新社会的甜。谁知讲着讲着,竟然扯到了“三年大灾难”时期,讲到尨老太饿死一事,禁不住是声泪俱下,那伤心就像样板戏《红灯记》里的李奶奶“痛说革命家史”一般。 工作组想通过忆苦思甜来拉近与贫下中农的感情距离。谁知一发动就碰了尨家这一难题:尨家大院有河段、树林、饭店和农田,但尨家几代都多行善事、布施百姓,况且尨海声是抗战英雄。于槐江和龙大兄弟家怎样被划得地主人人皆知,何况于槐江家被调查过。连夜去村子里找了几位看上去较老的贫下中农,请他们讲讲旧社会所受的苦,被地主的剥削和压迫。多数人都不愿意讲,尨海鸣自告奋勇推荐海潮来讲,那知道尨海潮说起困难时期没饭吃饿死人的事。对此,工作组同志面面相觑,不敢做声。那尨海鸣脸色铁青,急忙打断了他的话头,“你胡扯什么啊?快下来!” 尨海潮没有多少文化,加之又是公社革命积极分子,就是看在尨海声的面子上这件事应该不了了之。但尨海鸣怂恿何仙客大庭广之下让亲叔难堪让何玮非常不高兴,斗争是无私的,既然你尨海鸣不让尨海潮说完,就让社员自动上台替他忆苦思甜。 大槐树下人山人海,在那高台子上,先后有3位社员诉说解放前受尨家大院的剥削和压迫,但是,社员们反应很平淡。接着,龙大跑上去诉说了尨海鸣在大饥荒期间多次诱奸妇女的罪恶。社员们知道尨海鸣不是个东西,喜欢往女人窝里钻,但谁也找不到证据,今天龙大站起来,他们觉得游戏,也不管尨海鸣在身边,都偷着乐,有的竟然拍手叫好。 “我诱奸谁呢?把证据拿出来!”尨海鸣从人群里站出来,非常激动地喊,“这是诽谤!诬陷!凭白无故地往我家头上扣屎盆子,我要到龙永图那里告你们!” 尨海鸣刚坐下。何玉萍直接奔到台子上,对龙大说:“你那也叫苦?尨海鸣把我姐妹都霸占了,那算什么苦?你下去!”社员们一听都连连咋舌。 何玮感到今天的诉苦会没有把群众情绪调动起来,于是挥挥手说:“玉萍,那你来诉苦吧。一切要实事求是。” “大饥荒的第三年,我每天吃二个糠馍,还要拖着浮肿的腿去教书;因为我很少有奶水,婴儿靠一碗像水一样的拌汤度日。姐姐让我到尨家大院去。玉莲姐顶了我的名字进城上了学,凭这个她不能把我饿着。”何玉萍抑制住心中的痛苦开始了她的诉说: 尨老太去世的前三天晚上,我去了尨家院子,从窗户里看到尨海鸣再喝酒,身旁由尨顺行陪着,他们各拿着白馍就着葱花炒鸡蛋。姐姐不在家,我知道姐夫的为人,我想回去吧。但馍香和葱花的味道逼得我挪不动脚,心想,无论如何我要美美地吃上一顿,好让干瘪的奶儿膨胀起来。我死了不要紧,但要让女儿活下去,不然将来谁给我们上坟?我猜想那馍一定在厨房里,趁他们不注意就溜进去,将锅盖揭开一锅的大馍,白白的,圆圆的,用手一按就像未生孩子前的奶子。我赶紧拿起来急匆匆吃了一个,因为吃得太紧噎着了,咳嗽了两声赶紧摸了两个逃出了伙房。 我刚走到门外,看见尨海鸣出了堂屋门解了裤子将那男人的家伙别了出来,我一阵惊慌,知道他喝多了,揣着两馍急匆匆往门外走,却被大门槛绊倒了。 尨海鸣跑过来问:“谁?” “我,何玉萍。” 尨海鸣将我扶起,问:“黑天半夜的你来干什么?” “饿了,想找点吃的。”我说。 “狗日的,倆人吃五个馍啊!准时谁偷去了?”这时尨老太在伙房喊。何玉萍的脸像火烧一样,一个女人竟然偷到姐夫家。 “妈这人刀子嘴豆腐心。你先回屋,我去对妈妈说说。你要不回去,我可解释不清楚了。”尨海鸣连拉带拽把我拽进了他吃饭的地方,尨顺行不在,大概被尨老太喊去了。 “那白馍我吃的。”何玉萍觉得这件事是拖不了,干脆三个全吃了,吃姐夫家的白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个你吃了,另两个馍就藏在你衣服里。”尨海鸣淫笑着把门关上,趁我不注意将我搂住,用手去摸胸前凸出的馍,眯缝着小眼睛说,“这是饭馍呢,还是奶馍呢?” 不管是那样的馍,我都不愿意让他发现。就俩手捂住胸前怕那一对馍掉下,马上向他求饶:“海鸣哥,放了我吧,你知道,耿兆麟那是我男人。我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 尨海鸣禁不住一声淫笑,说:“你把我想哪里了?你偷的馍就藏这里,把褂子脱了!” “我和女儿一年多没有吃过馍了。”何玉萍还是承认偷摸的事。 尨海鸣说:“要吃白馍可以,拿你的奶馍来换,让我摸摸看看,我把那一锅都送给你。” 我说:“你看我腿脚都浮肿,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你就饶了我吧。” 尨海鸣说:“把衣服脱了!不然我给你声张出去。” 我站起来转过身,从前胸把俩馍摸出来。尨海鸣突然将我抱住,解开我褂子的纽扣,很失望地问:“你的奶子呢?” 我说:“吃都吃不饱,那还有饱胀的奶呢!放过我吧。孩子等我吃饭呢。” 尨海鸣上下打量一会,看我瘦得不成人形,就放弃了奸污我的企图,用穿着大头皮鞋的脚踢了我一下,骂道:“耿兆麟他妈的熊包!这样的奶还稀罕?滚!” 我连滚带爬回到家。父亲见我那狼狈不堪的样子说,孩子,挨打了吧?我说什么来着?不要去尨家大院,你就是不听,还是去了。没借着东西吃,还白白挨了一顿打。我摸摸胸口,才想到那白馍没有带回来,就放声大哭…… “这就是我的苦、我的恨。”何玉萍诉苦结束不慌不忙地走下高台来到尨海鸣的跟前,指着他的脑袋说:“我没有冤枉你吧。要不是我奶馍饿得瘪,那个晚上你还不狼吞虎咽地把我吃了?我们几个大队多少女人被你搞过,你说啊!” 尨海鸣一点也不慌张地说:“她这是诬陷!来我家偷东西被逮着了,编出这样的谎话!她上中学的时候,就偷过船篙上的铁!和耿兆麟怀上了。现在……”突然他觉得裤腰带被她拽断了。 原来何玉萍趁他说得得意处迅速蹲下身去,左手伸进尨海鸣的腰间使劲一拽,右手伸进他的裤裆里,大声骂道:“我要看看你的臭蛋咋就那么坏……”话音未落,尨海鸣挣脱出去,抱着裤裆蹲在地上,说:“大家都是明白人,谁没有得到我老妈的帮助?老妈活活饿死,我家哪里有白面馍馍?” “尨海鸣,你敢说我编的?”何玉萍又蹿到尨海鸣跟前指着鼻子说,“你家没有白馍?没有小米?尨老太陪葬的时候,就葬了好多粮食!我敢和你打赌:棺材里要是没有粮食,我跳进去活埋了;要是有粮食,你敢让尨老太站在台上接受群众的批判?” 挖掘坟墓已经是大逆不道了,何况要批尸问罪。为了证明母亲的无辜,惩治尨海燕,尨海鸣果断地答应了。 为了斗争的需要,工作组还赶排了一场文艺节目。 女生合唱:“天上布满星,月牙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伸……” 男生朗诵:“斗啊斗\你在刘文采的手\你是地主的嘴\你是豺狼的口\你喝尽了我们穷人的血\你刮尽了我们穷人的肉\可你\你装不完地主的罪\你量不尽我们穷人的仇!” 最后,自编自演了《家史诗》,控诉地主残酷剥削穷人,使之卖儿卖女,最后走上了革命的道路。扮演母亲角色的女生,朗诵得悲悲惨惨、凄凄切切,台下的社员们受到感染,泣不成声,哭成一片。 “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坚持无产阶级专政!”大家在悲愤激昂地呼号中徐徐离开了大槐树。 第138章 鞭尸丑剧 龙天翔才四五岁,很懂事地跑到尨老太的身边。[.超多好看小说]在场的老人、孩子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里,偌大的一块地方,没有谁发出一点声音。她用生命的最后一点力气,依恋地看着她深爱的天翔,那眼光流露出疼爱,流露出万般不舍,深深地看着,仿佛要将的影像永远地映在眼里,只是嘴唇微微一动。黄香槐噙着泪将药水往嘴里灌。她又蠕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一滴泪从她的眼里流了出来。黄香槐懂她的心思,抖着手替她抹去了那最后一滴泪水,去喊天翔。 龙天翔靠近身边,尨老太眼睛大张着,闭着嘴嘴边却带着微笑。他将永远看不见她的外婆了。 尨老太死了,身体摆在大槐树下,等两个老汉拉一辆排车走来,龙天翔的眼睛哭得红肿。 老汉浑身颤抖着走近,想把她移到车上,因为饥饿,抬不动。他们就翻着轱辘,把尨老太从地上翻到车上。 这是尨老太临死前的一幕。 当时尨海声虽然不在场,但母亲是饿死的,这是不争的事实。怎么一个忆苦思甜大会尨家成了剥削者了呢?当何玮把这事和尨海声商量如何解决的时候,尨海声非常震怒,说:“这样的事情,群众说的,再让群众自己澄清吧。” 何玮没有采纳他的意见。但愤怒的社员群众被一些人的唆使并没有善罢甘休,而是联名上书要求继续对尨家大院进行批斗,尤其是大饥荒有饿死人的家庭,曾和尨家大院有仇怨的人,纷纷找到公社里的工作组说,尨老太将大量的钱粮带进了坟墓,如果不掘坟验证,以后任何社员群众不再参加工作组的任何会议。甚至以向龙永图,向龙大槐写信来要挟。 何玮立即召集工作组员会议。对于掘坟取证只有黄家兄妹表示赞成,各村书记对掘坟调查真相大都不表示意见。 而龙大河坚决反对:“这些都是谣传,别说尨老太支持儿子参加了抗战,自己也对小尨河的解放做过贡献,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哪怕死者是大地主、大土豪。人死了,死了!何苦要掘坟墓!” “尨海鸣,你是死者的儿子;又是我们工作组的同志,国家培养的干部,挖与不挖,你也表个态。”何玮征求死者家属的意见。 早已站在一旁肺都要气炸的尨海鸣几乎丧失了理智,他看看工作组的每一个同志,又看看围观的群众,突然冒出了这么几句:“我告诉你:你这是官报私仇!就以为你父亲被何仙客揭发了,就怀疑到我的头上!我没有什么把柄你捏着,就挖空心思找我死去的老妈的错!何玮,你错了!今天当着父老乡亲的面,你不用问我大哥和兄弟,我说了算!要是从老妈的墓里找到半袋子粮食,你就是把妈的尸骨抬到大槐树下批斗,我尨海鸣毫无怨言!如果找不到粮食和钱,你们,包括你何玮马上辞职不干,从这里滚回去,永远别踏进小尨河半步……” “尨海鸣说完了。”何玮表现出异常得镇静地说,“挖人家祖坟的事不是小事!这墓还挖不挖?” 在场的所有的人看这阵势,听尨海鸣这一睹,都不再表态了。 “看来大家没有意见。这么重要的事情还要请示龙书记,因为尨老太还是革命干部家庭。”何玮说。 散会后,也不知道何玮向上面是否请示过,第三天吃过早饭,面无表情的何玮就布置了掘坟的部署,为了保全尨老太的尸骨,他亲自指挥。然而,等坟墓被打开的时候了,挖坟的都傻眼了:尨老太的尸骨无损,瘦削嶙峋的面孔布满微笑。在身旁散漫了铜钱、撕碎的面饼、各种粮食和豆类。黄金槐从她的枕骨下取下枕头,沉甸甸的,打开一看是金黄黄的一袋子小米。 领导和看景的都惊呆了。看景的怎么难以置信当时的尨老太看着这一袋子粮食怎么就饿死了!令何玮等领导不解的是:传说埋葬尨老太时陪葬了大量的粮食那里去了!黄金槐握着铁锨在坟茔壁上到处铲,企图有什么奇迹发现。(.)突然,在靠老槐树方向的墓壁上塌下一滩黑色的活土,他随着这活土拼命地往前去挖。 龙大河听于槐江说大槐树下挖掘坟茔的事,他以为是有人寻找龙槐德之墓,藏下《大槐不是传说》,摸了一辆自行车跟于槐江回去。 “你们干什么?”龙大河跑到墓前大声喊。 “我们挖的是尨老太,不是你爷爷!”黄金槐听见龙大河来了,头也不抬继续挖。 龙大河摸起一把头握在手里,愤怒地说:“我不管挖谁,尸骨都挖了,还要干什么?” “说不定前面有一个穴道,那里藏下了粮食和金银珠宝。”黄金槐很有把握地说。 龙大河觉得可笑,蹲下了,把头放在身旁,对黄金槐说:“你怎么挖都行,如果你们挖断了一根槐树根,龙家的子孙饶不了你们!你们挖的黑土大概就是龙家或尨家的老坟,只要见一根尸骨,会有人敲断你的腿!”龙大河迅速又把头紧握在手里,突然站起来。 跟随黄金槐挖土的三个汉子怕龙大河的头,慌乱中爬上来了,唯独黄金槐不理不睬。等他猫身进了自挖的洞,那洞突然塌了,幸亏挖的不深,他捡了一条性命。 墓前人越来越多,满脸泥土的黄金槐跟何玮找个地方商量。龙大河和工作组的同志都在。 铜钱、粮油、面饼,这是都是小尨河一带的葬俗。尨老太是饿死的,她的儿女们大概是想让母亲在那边有粮吃,所以省下或者借来这一袋子小米。然而,在那大饥荒的日子竟然还有这么多粮食陪葬,就难免让人难解。 “现在召开一个紧急会议。坟墓里确实有陪葬的粮食,我们需要给尨海鸣一个机会。他亲口说,见半袋粮食要鞭尸批斗。这是他与老母亲划清界限、彻底决裂的表现!我也不想我们滚出小尨河公社啊!大家想想办法怎么办?” 尨海鸣装出泰然自若的样子,既不赞成,也不反对。而黄金槐站在一旁,腿和手一直在颤抖,他想起刚才那塌方的惊险,就想起了尨老太生前的厉害。他把这狠记在一架尸骨上面了。他歪着嘴说:“要对尨老太‘鞭尸’!这也是为了洗净她生前贪污死后企图报复的罪恶心灵!” “要鞭尸,要批斗,要抬到台子上批!”一些与尨家结下冤仇的人大喊,一些不明真相的跟着起哄。 何玮坚决地说:“群众的反应大家都看见了,如果我们不答应他们,就会挫伤他们的积极性,下一步对敌斗争就更难开展。就这样定了,开会的时候派两个人把尸体扶起来站着,让社员批斗。” 谁愿意扶尸体?何况是尨老太的尸体!大家沉默起来,何玮注视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当目光回到黄金槐的脸上时,黄金槐说:“现在阶级斗争十分尖锐复杂,阶级敌人随时可能狗急跳墙,报复我们。工作组只有我一个人有枪,我去扶尸体谁能保证斗争会上广大社员的人身安全?所以让我扶尸体不合适。” 龙大河也找了一个借口说:“我是工作组里的人扶尸体不合适。斗尸体是群众要求的,应当由群众选两个。” 选来选去谁也不愿意干这个,何玮最后决定龙大和何仙客来干。因为龙大为父亲的地主对尨家结下冤仇;何仙客苦大仇深,父母为了小尨河解放事业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他俩说,他们根本就不愿意干这件事。 何玮让黄静槐找他们谈话:“你们不干就是和阶级敌人划不清界限。” “要不,给我两瓶槐花香壮壮胆。”何仙客提出要求。在那个岁月搞两瓶酒比现在进三星级宾馆还难。但黄静槐还是答应了。 二人喝酒的时候,龙大河也凑合着喝了半碗酒,说是有事就附在何仙客的耳朵上嘀咕了几句离开了。没办法何仙客和龙大硬着头皮干这件事。 当天夜里,铮亮的汽灯将大槐树下照得如同白昼。何仙客和龙大将尸体扶起站立在台子上。很多社员低着头用眼睛扫视了一下,悄悄站起来,弓着腰想悄悄地溜走,被民兵们挡回了重新被赶了回来。 何仙客和龙大为了壮胆酒像是喝多了,脸色通红、两眼冒火。两人一边一个站着,抓着尨老太的胳膊保持着平衡,谁也不愿正面看她的尊容,把头扭向了一边。 何玮站得离尸体比较远,也不敢去看,对着群众安排发言。 尨海燕刚开口发言,扶尸体的人不知是酒醉还是故意失去平衡,两个人都摔倒了,尸体刚好压在何仙客的身上,只听他惨叫一声:“有鬼啊!救命啊!”何仙客推开尸体就跑,那龙大已跳下台子。整个会场就乱成了一锅粥,社员们惊叫着,大喊着,像逃命的一群羔羊迅速逃离了会场。批斗会在混乱中匆匆收场。 当晚两个扶尸体的人和靠前的社员一一发烧,被送到了公社卫生院治疗。何玮和黄金槐觉得有假,去医院探问他俩摔倒的事情。两个人都说,这年月白酒供应,就每人喝了七八两白酒,壮着胆子把尸体扶正了,谁知酒上来,头重脚轻站立不稳,手脚一哆嗦,就倒下了。 社员们都说批尨老太批冤了,她的灵魂才来了。再说在学校里批尸,孩子们怎么上学啊!何玮觉得在理,派人连夜把尨老太埋了。 然而,从那天晚上起,没有人敢晚上出门,早早地关了门,工作组通知开会怎么也叫不开门。 “四清查”工作陷入了停顿状态。为了将工作开展下去,尨城县委决定在槐花岗召开“槐树园经验交流会”。 第139章 槐树园经验 一个闷热的晚上,黄静槐正在办公室里用一盆清水抹着玉一般透亮的身子,电话铃响了。[]她认为何玮回来了,就披着浴巾拿起电话嘘寒问暖,没想到是龙永图打来的紧急通知,要何玮第二天到大槐树下听重要报告,不得缺席。 第二天黎明,何玮连早饭没吃来到了大槐树下,正碰上前来开会的龙永图。龙永图谈了龙大槐对本次运动的看法。 为进一步了解“四清查”运动的进展,龙大槐于今年春夏之交,一路南下视察,同各省负责人了解运动的开展情况,并对阶级斗争形势进行了估计,说:“我们所清查的大队三分之二是好的,天下三分,我们占二分了不起了。”关于开展运动的时间问题,龙大槐多次强调:不要着急嘛!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要打个漂亮的歼灭战,没有四、五年功夫不成。同时,龙主席还向何江龙提出“我们东夷国如果像中国一样出了修正主义怎么办?”的问题。 何玮将“批尸”的事情向他汇报:“一切开展的很顺利,只是……” “只是什么,你向来工作雷厉风行,今天怎么啦?一定要考虑周密。”龙永图不想听到那些不利于运动的消息。 “只是他们对尨老太的尸体的批判,我监管不力。”何玮将黄金槐批判尨老太的事揽到自己的头上。 “这样什么不好的?‘批尸’是鞭打死者的灵魂,教育生者,也是给一些执迷不悟的人敲响警钟啊!”出乎意料龙永图对“批尸”的做法不但没有一点指责,反而非常地肯定。 “小尨河和别处不一样,尨家大院虽然富有,但有两革命的儿子。找地主批斗?龙书记,龙大河和黄静槐不是没找,包括龙五公和于老伯在内,小尨河很难找到一家像样的地主啊!许多社员群众多是和工作组抓迷藏。‘批尸’的目的想把运动引向深入,结果社员想着法子闭门不开。党的任务我没有完成好。反而在这开经验会……”何玮边走边说。 “你不要有抱负吗?批判尨老太这不是给尨海声过不去,而是对那些犯了错误的人就是要鞭笞,只要他敢占用公家的,就狠狠地批!哪怕他已经死了!以后就是黄灵槐犯了错,你们怎么批,我没意见。这次运动的根本目的就是‘挖修根’。目前,社会上的阶级斗争仍然十分尖锐,地富反坏分子活动还十分猖狂;基层干部多吃多占现象还十分严重。[.超多好看小说]我派你来尨城县东片工作,就是要给尨城县提供一个样板……”龙永图的指示让何玮明白:国内形势严峻,上级领导人高度重视,下一步“四清查”运动必须大张旗鼓,集中火力,一致对敌,才能让运动走向最后的胜利。 龙永图和何玮来到了槐树园。大槐树下坐满了人。当他们一前一后走向台子,全场鸦雀无声。是谁作报告呢?大家还是对龙永图格外地尊重、严肃。 一会儿,龙永图引着何玮走到台中央,向旁边的人问了一句话后,对台下的群众说:“今天我们欢迎龙大河介绍槐树园开展‘四清查’运动的经验。” 龙大河以为听错了,当何玮跑过来向他说明的时候,龙大河满头大汗。虽然台下早准备了发电机,桌子上也备好了扩音器,但对他来说不过摆设而已。他声音时而大,时而小;时而急,时而缓,他讲过了如何清查教师的槐树园经验,接着做简短的总结: 县委龙书记多次规定,要求各部门的负责人每年至少要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到基层去。可是有一些人总喜欢呆在办公室里喝着茶,看看报,就因为什么都了解了,只会在上面指手画脚、发空头指示。其实,他们什么也不知道。每一个单位情况千变万化,新鲜事物层出不穷,只有到基层才能了解新情况,发现新问题,想出新对策。我看大家还是到槐树园这样最小的基层单位来,越快越好! 龙大河讲到此处,看了看何玮,然后继续讲:我提一个不成熟的建议,今后谁要老坐在办公室瞎指挥,就把他赶下去…… 龙大河的讲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龙永图那不高兴的方脸。 何玮大概也没有想到龙大河的讲话如此简短,以为矛头指向自己。确实工作组到基层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黄静槐和龙大河他们亲自下去,自己坐在办公室里多一些,而龙永图都能和大家一起同吃住同劳动。所以当龙大河提到“到最小的基层”的时候,自然反思。等讲话突然结束,何玮略略思考了一下,就马上起来圆场——很温和地对大家说道:“龙大河同志的讲话,虽然很短,但讲得很实在,很有政治意义。那是工作小组集体智慧的结晶,代表着领导组织的决定。虽然不是很周全,但目的只有一个:希望大家赶快下去运动,执行上级领导的决定。” 龙永图脸上的愁云散去,一缕阳光爬上了他的脸。他神采奕奕,很兴奋地说:“龙大河的报告,尨城县委将作为重要参考,以正式文件发下去!”他又转身向龙大河说:“我看你们的工作组把这个材料再好好地组织一下,可以让黄静槐到各单位去作报告嘛。口头报告要比书面报告更生动些、丰富些。女同志嘛!更适合演讲!” 这个会议之后,由龙大河等人参加、黄静槐起草、何玮审阅的“关于基层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经验总结”迅速送到龙永图手中。这个总结是在农村进行社会主义教育的一个比较完全、比较细致的典型经验总结。文字洋洋洒洒万余言,但生动好读、案例充分,各地党委,特别是农村和城市的社会主义教育工作队,急需了解这种材料和经验。龙永图拍案叫绝,立即批示:此经验可推广,特发!望各级党委和所有社会主义教育工作队的队员阅读。 这仅仅是几个大队和学校的经验。在许多问题上有普遍性,但在另外的许多问题上又有很大的特殊性。所以槐树园的经验只能作为参考。为慎重起见,龙永图又将“槐树园经验”拿到县委重要会议上讨论。讨论的结果是速向上级申报,顺利得到同意并以文件正式转发了“槐树园经验”,把学习对象迅速扩展到普通的教师。 时光荏苒而去,转眼到了年关。年三十那天,黄静槐觉得把工作组的同志们丢在乡下,于心不忍,就提了许多肉食、糖果、烟酒,不顾家人的挽留,一个人搭车消失在年夜的灯光里。 到了小尨河畔,夜色已晚,半路上又下起了大雪,黄静槐顶风冒雨徒步前进。 槐树园工作队办公室里,龙大河和大家围坐在一堆篝火旁“守岁”,因为大雪让他们没有搞到年饭,正枯坐着拿一瓶槐花香轮着干喝。龙大河说:“如果,黄静槐在,我们也不会饿着吧。” “谁背后捣鼓我啊?”说话间黄静槐推门而入,手里提着好多好吃的东西。大家一见只顾得兴奋,唯龙大河跑过去把东西接下。 龙大河扛过来一张桌子,何仙舟急忙打开嫂子的包裹,把烧鸡、熟肉切好放进盆里,再和花生瓜子等摆在桌上。大家站着围在周围,酒香肉香扑鼻而来,叫人心旷神怡。 大家举杯庆祝,先是猜谜,都是自己编出来的独出心裁的诗谜、灯谜。酒意正浓,篝火正旺,何仙舟先唱起歌来,那歌声悠扬,情真意切,引得黄静槐跳起舞来。她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腰肢柔软灵活,随着节奏更突显胸部、臀部的线条的优美。龙大河也兴致勃勃跟随她跳起来,后来于槐江等几个也跟在后面乱舞。 何仙客不跳,仍坐在桌子前吃剩下的肉,抽空的当儿观看一下黄静槐的舞姿,见大家如此酣畅淋漓,故意把灯吹灭了,擦着了一根火柴将碗里的酒点燃,淡蓝的酒光下,大家的脸突然变成了蓝色的了,如槐树林里传说的鬼脸一般,先是黄静槐看到何仙舟吓得惊叫起来,接着是何仙客捧腹大笑。 大家一直狂欢到新年的黎明。风停天晴,何仙客将桌子上最后一块肉吃下了。 “我们开一个会,研究新年的计划。”黄静槐召集大家说。 “我要去‘蹲点’!”何仙客捂着肚子出去了。 何为“蹲点”,即大便也。因为农村没有坐便器,男女都是蹲着,便戏称为“蹲点”。那个时期,许多领导或工作组到农村长住,也叫“蹲点”。往往到了关键的时候,许多同志为了躲避,对领导请个假说是“蹲点”。由此可见,阶级斗争的弦绷得过紧,大家发点牢骚也情有可原。 从办公室离厕所太远,何仙客拽着腰带到了半路,见没有谁来,支撑不住就地解决。四周的景色实在迷人,那雪落槐树枝头宛若梨花一般晶莹明丽,远望小尨山幻如琼楼玉宇,将阳光化为七色笔把美丽的小尨河描绘得无法表达。何仙客看呆了,黄金槐不知什么站在他的后面,他竟然毫无察觉。 “你来干啥?吓死我了!”何仙客匆忙地收拾好起来,把大裤腰一掖惊慌地说。 “静槐是不是在这,我爸妈让她到家里吃饺子。”黄金槐告诉他。 “她没有来!”何仙客不知何因要说谎。 “这是《全国工作会议纪要》。”黄金槐从衣兜里摸出一份文件,很认真地说,“这个文件很重要,一定要交给黄静槐。尽快传达到工作组每个同志,最好让老师们也知道。” 黄金槐踏着积雪走了。何仙客将文件交给了黄静槐,黄静槐浏览了一番递给了龙大河,“你看批判‘槐树园经验’的文件来了!” 龙大河怎么看也看不出一个批判,确切地说,他对这个文件是衷心拥护的,并一时引起很大的兴奋。 黄静槐根据上级的指示精神认真组织对此文件的学习与讨论。大家争论得非常热烈。工作队及槐树园得老师们多数想不通,尤其黄静槐对这个文件并不百分之百的赞同,她说:“我们原先的那一套搞法,也是根据上级指示办的,因而成绩很大。现在新的文件,新的指示,来了!我们照办就是了,但用不着大张旗鼓,大肆宣扬。” 何仙客说:“黄主任的意思是要加强宣传。” “也看不出批判‘槐树园经验’啊!”龙大河一边读文件一边说。 “这个文件里的许多新精神,与‘槐树园经验’大不相同,甚至批判了‘槐树园经验’中的某些做法,例如搞秘密串连等神秘化的做法,都提出了批评。更重要的是对干部情况的估计,这个文件没有提多大比例的干部烂掉了,而是说我们绝大多数干部是要走社会主义道路的,这样一来,我们几乎把所有的村干部一律审查的做法显然过分了。当然,这一切我负主要责任。”黄静槐剖析得非常彻底,她已经认识到自己的某些过激行为。她能把责任推给谁呢,龙大河等都是她的下属,而上面直接就关联到何玮了。她想独揽这个责任,她慢慢地走向窗口,打开了玻璃窗,耀眼的雪光映着她俏丽的脸庞,她爱这个世界,也爱自己。她不想任何人,包括自己,受到什么批评或者批判。所以,她在想一个既照办上级指示又能开脱责任的办法。 龙大河也走到窗台,望着白皑皑的雪地说:“这个文件里规定要从‘当地情况出发,实事求是’,所以我们下一步工作一定要摆事实,讲道理,防止简单粗暴的做法,严禁打人和其他形式的体罚,特别要防止逼、供、信。” “可我为了这次运动,我跟于槐江离了婚。现在我担心追究到何玮的身上。我们的很多做法与文件相反,违背了一些规定。如果不把这些问题讨论清楚,明确正确和错误的界线,大河,你说下一步我们怎样开展工作?” “要勇于承认错误,纠正错误,我们才能使这个运动得到较好的收场。静槐,你看,我们是不是写一份反思给我们的龙永图书记?” “大河,这样一定会影响你的前途。甚至连累何玮。”黄静槐的眼睛里一汪清泉涌出来…… 第140章 文化阵地 惩治何玮一时拿不出材料,重新将何仙客传播歌曲的事情翻了出来。龙永图知道勃然大怒,说:“就我们这块文化阵地,无产阶级不去占领,资产阶级就一定去占领。” 龙大河感到问题的复杂性和严峻性,经过几夜的辗转反侧,终于向龙永图递交了对指示的深入领会,并提出了让文化系统派电影队来放露天电影、派剧团到村里演出的事。之后,他找出童年跟龙槐德演出的皮影戏到附近去演。每一场演出给冷僻的山乡带来了无限的欢乐。 龙大河非常清楚小尨河没有电、没有电话、没有一条像样的东西贯通的公路……与外部世界相去何其遥远!对于文化的渴望需要整个一生,或者说世世代代对文化的冥想。仅仅靠一个个运动去“支持”难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每当夜幕整个儿覆盖了河畔和山岗的时候,农民们除了上床,还有什么好地方去呢?用小尨河人的话说,“搂着女人做娃娃”。当太阳爬上小尨山山头的时候,他们回味着昨夜的爽快来了坡头、河畔、地边,聊起前夜床上的男女之体的融合。除了这些,你让他们还能什么更多的话题?那一次,那几个无辜被收缴了笔记本、作了检讨的年轻人,如果他们有书读,有电影看、有戏听,还会那么痴迷迷地去听何仙客说唱《18摸》?他要把山外的文明引进小尨河畔。 一天中午,何仙客坐在大槐树下歇息,情不自禁地唱起歌来: 麦苗儿青青菜花儿黄,龙主席来到咱们农庄…… 龙大河一听这跑了调子的歌曲觉得可笑,也没有打搅他们,就提着皮影戏的包裹走出槐树园。槐树林那边也响起同样跑调子的歌声,他就非常地纳闷:莫非槐树园人的声带都出了问题?他来不及多想,快步来到河边。 河水不深,船只难行,三五个孩子等在岸边叽叽喳喳地唱着那跑调的歌儿。[.超多好看小说]龙大河张望着河面,却见尨海燕把裤腿卷得高高的,正把一个女孩背在背上,还一边唱歌。龙大河提着包裹,另一只手背起一个小女孩也下了河。 河西岸是一棵孤零零的老槐树,一座孤零零的旧庙,现在成了护林的房子。只是这里找不到会唱歌的人。尨海燕对农民孩子、对她从事的乡村教育事业充满热爱,就把进城模仿来的再教给幼儿。她算得上小尨河的美人,声音也甜润如清泉,只是唱歌时嗓子老是跑调,让人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遗憾。小尨河这个遥远的山村水寨压根儿就是一片文化沙漠,哪怕从天空上降下一滴甘霖,都会毫不保留地被拼命吸纳。 龙大河背着孩子跟上了尨海燕。尨海燕看看大河,微笑地说:“以前,我没有文化在农民面前总感到自卑。连你都瞧不起。后来上面号召建设社会主义的文化阵地,我是你龙大河的女人,总不能落后吧。就每天跑进城里跟着城里人偷着学唱。总是跑调!”尨海燕提起跑调又微微地一笑。 “但每一个群众对我们非常尊敬的:因为他们把我们看做有文化的人。对于我们这些教师,像何仙舟、尨顺行从城里来的学生,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无所不能了。公社、大队干部和群众无论如何要我们为他们表演一台文艺节目。我们工作队从农村出来的最多,都不喜欢抛头露面,更别提文艺演出了。但是社员们的要求迫切,黄静槐也一直赶我这旱鸭子上架,让我把皮影戏搬出来。我也只好滥竽充数了。”龙大河又将裤脚往大腿上卷了卷,看着自己多日不见的妻子。 “什么?黄静槐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啊?大河,你工作队可以,如果你整出什么花花肠子来,我们就散了算了。”尨海燕说着,又将耷拉下的裤脚往上卷起。龙大河忙蹲下去替妻子去卷,等露出雪白的大腿,他禁不住用手轻轻地抚摸,那种麻痒的感觉很微妙地透过细腻的肌肤融进血液里,迅速往上攀升。 “我才不散呢。”尨海燕说,“我不会傻,给骚狐狸腾空子呢。” “别当做孩子的面瞎说,人家正与何玮好着呢。别捕风捉影!”龙大河再给她卷另一条裤脚。 “准你给人家玩影子戏,我就不能说说。用不着你,你忙去吧。”尨海燕说着回到河里去东岸接最后一个孩子。 演出在渡口的大槐树下举行。 每次演出都让龙大河他们感动的流泪。为了演出的顺利,黄静槐担任舞台调度。上台之前,龙大河给演员们表白自己的精神压力:小尨河沿岸的社员群众用自己的血汗来支持我们的演出,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儿卖力啊!工作队来到小尨河帮公社在“跨越水库”安装了一个10kw的小水电站,雨水丰沛的时候,可供小尨河镇上一些大队两三个小时的电。然而,一个多月的干旱,河水几乎枯竭,电站基本就停了。为了看演出,几个大队书记一致表示愿以省出电以供晚会之用。水是农民的生命啊!龙大河他们自知自己的演出非常蹩脚,不像给群众增添困难。于是派何仙客早早备好了气灯。 每发一次电,等于少浇多少地。然而,过于固执而真诚的社员群众还是执拗地坚持发电。天刚上黑影,龙大河先给观众表演一段皮影戏。 等正式的演出开始,为了准确地控制演出的时间,没有参于节目的何仙客一直不停地在漆黑的河岸上来回地奔跑,给演出报告即时水情。 为了回报社员群众的大力支持和对工作队的热情,节目准备的既多又精彩。既有快板,又又三句半;既有独唱,又有诵读。可惜演出进行了一半,何仙客气喘吁吁跑来了,那满脸的无奈和紧张让调度的黄静槐明白:水情告急。便下决心把余下的、精彩的几个压轴节目忍痛砍掉。 “等等,水库的水会泉,水位上来了,再演。”人群里有的观众喊。 “那等到什么时候啊!用汽灯。”有的观众耐不住了。没想到这观众一喊,下面人声鼎沸…… 看来不演是不行了,社员们不知从哪儿弄来一盏气灯点上充气,然后摇摇地悬挂在大槐树上,演出继续进行。 其实后面的节目也算不得精彩。只是一些革命歌曲和一些忆苦思甜之类,谈不上什么艺术性,只是稍稍地将“天上布满星,月牙亮晶晶”改编一下,歌词里唱什么,就让角色在台上比划什么,和龙大河的皮影戏差不了多少。所不同的是龙大河的人物都是一些皮影,那些演出的人物是活生生的人。 这时,点灯突然亮了。看来上游又发电了。大家等了一会儿觉得通电正常,就灭了汽灯。演出了一会儿,到了最后的《白毛女》选段: 演白毛女的是何仙舟,生就的好五官不说,光那娇美的身材令观众惊叹。随着《北风那个吹》的旋律,她跑上舞台。没有化装,没有舞台服,只是为了方便舞步,穿得稍微紧了一些,自然那挺拔浑圆的前胸就凸了一些。观众们被搞得惊心动魄,尤其昂头挺胸的那个动作下来,台下已是目瞪口呆了。幕布徐徐拉开,黄世仁走上了舞台,幕后恶狗狂咬学得太逼真了,黄世仁顿生歹心追去,把喜儿手里的碗吓落砸地,摔个粉碎……幕布拉上准备下一幕…… “哎!嫂子你知道那个黄世仁是谁?龙大河。”何仙客对站在身边的尨海燕说。 “他何止是演,他就是黄世仁。他就是想千方百计地霸占喜儿。”尨海燕望着舞台说。 “别瞎说,那喜儿可是我妹妹。” “快看!你看那黄世仁的眼——不是好东西! 黄世仁一把搂住了喜儿,幕布拉上在灯光下舞动。那些男人们正发挥着想象,电灯突然熄灭了。 水库外流的水终于流尽,水轮机缓缓停下,大槐树下沉浸在男人们久久难舍的、温馨的黑暗之中。 演出队已搞得饥肠漉漉,大家坚持把剧场收拾完来到何书记家用饭。大队里端上来一个大钵来。大家把筷子伸去钵里一夹便拉出长长的霉丝,也许大家饿慌了,把变味的粗饭用尽。这时,龙大河自然想念在家龙槐德每天将稀粥端到面前的日子。 这时候,何玮将车子放在院子里,走了过来,告诉大家一个惊人的消息:“本次运动暂告一个段落,龙永图书记指示,在工作队的同志中,凡是教师和学生身份的立即回去。骡车已在门口,今夜马上动身!” “什么事情这么急啊?就不能等明天吗?”何书记问儿子。 “爸,这是命令!黄静槐,尨顺行,何仙舟,还有龙大河,跟我走——”何玮说,领着大家走出了屋子。 临行告别,何书记非常伤感,一手拉着龙大河,一手拉着何仙舟,一直送出围满竹丛的院子,把大家送到渡口的大槐树下。 龙大河等五人坐上于槐江的骡车向西行驶。听到远去的骡蹄声何书记跑不动了,他站在大槐树下的高岗上一直再喊“龙大河,玮子,仙舟,黄主任”,一直喊到河风从西北方刮起来,把他拿苍老、粗狂的声音吹散。 龙大河坐在马车上,吱吱扭扭地向岔路河车站走去。想象着着那低矮的茅草房、歪曲孤零的树木、荒凉的田野,想象着何书记那头被风吹乱的白发,想象尨海燕跑过来美丽的影子……这一次回城又要发生什么运动?他又能做什么?龙大河的心倍感肩上担子的沉重。 第141章 煽动罢课 尨顺行回到尨城县一中,正赶上一次忆苦思甜报告选拔赛,他的报告字字句句催人泪下,顺利通过预决赛。他的一篇家史,被油印机印成小册子传遍了整个尨城县。 尨顺行以超人的煽讲天才,被选拔到县师范学校读书。之后迅速成为学校宣传部的学生干部,一个个校花也被他忽悠得跟随左右。他“煽情学子”的绰号就此校园传开。 1966年秋,龙大槐主席效仿中国领袖北京接见红卫兵之举,在欲都也接见了来自东夷国的几百名红卫兵的代表。那场面虽然没有北京人民广场那样庄严而辉煌,但东夷人民期盼着亲眼看见老人家,那种幸福感油然而生。何仙舟和同学们更懂得党和领袖所赋予的学习重任,没有动摇努力学习文化知识的决心,仍然坚持在校读书。然而尨顺行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为了能够在同学中取得威信,更为了赢得像何仙舟等女同学的崇拜与爱慕,他几乎每天下午在学校门前的小路上独自散步、思索,他没有一日停止串联。 学校好多日子没有上文化课了,更谈不上到操场上参加体育锻炼。操场上少了学生,给足了野草生长的空间。温暖的太阳的余晖洒在碧绿的操场上,何仙舟穿着漂亮的学生裙捧着课本在青草之间的小路上散步。她不想没有丢下文化课的学习,每天清晨和太阳落山的时候,她都要来这里学习。 一天,尨顺行来了,动员她和他一起去欲都。她是几个班级最负责任、最有威望的课代表,她的发奋读书带动了好多好多的同学,让老师们在那段日子里看到了希望,没有失去认真教好学生文化课的信心。一旦她加入到他们的组织,那么整个师范学校受她的影响,会排着队求他。何仙舟又是学校的校花,论相貌,论身材都令他仰慕,而想入非非。无论从哪一方面,吸收她都是上上之策。 何仙舟崇拜他的演讲和作文,但又憎恶他的不自量力。她听到许多女同学分别接到了求爱信。虽然没有署名字,但大家都猜到了是谁所为。因为,只有一个人才有那样的文采,才那么不要脸。论文化,学识,相貌,何仙舟算的上学校最棒的女孩,然而,她没有接到他的求爱信和一起去欲都、去北京的承诺。 “何仙舟!我有事找你。”何仙舟蒸鱼听到了浑厚的男中音。她没想到这磁力的声音来自那个她瞧不起的小不点。尨顺行已站在她的面前。 “你不要找我了!欲都我不去,就是中国我也不去!”何仙舟躲过他犀利的眼光,照旧看她的书。 “我现在在帮你,谁叫我们小学、中学都同学呢……”尨顺行希望通过这个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希望她没有忘掉那个回忆。 记得大饥荒的最后一年,何仙舟被送到槐树园上小学的第一天,她遇上了正埋头学习的尨顺行。何仙舟讲一些城里的大楼和汽车,尨顺行讲大槐树上的知了、鸟窝和河里的鱼虾。她跟他跑到槐树林看坟墓,跑到河边看芦苇荡,看渡口。她看得发呆,不小心掉下了停泊在渡口的小船。他把她救上了岸,那时他不过十一二岁,个头还很小,不知他那里来那么大的力气,那么大的胆量!也许小尨河的孩子是水里长大的缘故吧。后来,何仙舟跟黄静槐到了县城,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没想到命运捉弄他们在“四清查”运动中重逢。后来,都回到县城。何仙舟好容易避开了他,却没有想到一篇忆苦思甜的作文让他又回到她的身边。 “以后不要纠缠我,好不好?”何仙舟看他都不想看一眼。在她的心里,那个知识丰富、机智勇敢的孩子,永远消失了。 “我把好机会给了你,怎么就是纠缠呢?”尨顺行不无感慨地说,那语气里带着几分伤感。 “以前你是一位非常用功的同学。可是进了师范整天不读书,给这个女生一封信,约那个女生见见面。你变得不可思议!”何仙舟仰起头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这和你有关系吗?不高兴是吗?我改!”尨顺行望着她说。 “我不高兴?要不是我们曾经一起跟仙客哥上过学,谁想关你那些屁事!你走吧。我不想见你!”何仙舟想打发他赶快离开。 “我们一起上过小学,也算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吧。我们现在一个学校,自然就有关系了啊!因为这一种关系,我才想和你走。(.)” “你走吧。我想静下来读书。”何仙舟转过身,继续看她的书。 尨顺行竟然跑到她的前面把她拦住了,激动地说:“到什么时候了,还有心读这些东西。别说你是学校出类拔萃的,就是一般的同学都不再读书了。” 何仙舟看了看周围,除了他们,校园里不见一个人影。心里有些害怕了,既然他小时候能把她托到船上,今天就有可能将她按在操场的草地里。当看到几乎矮了她一头的尨顺行的时候,又觉得他是那么不堪一击,只要他敢动手,他一定不是她的对手。 “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去。好多的同学想去,都去不成。” “你找他们吧。” “他们哪有资格?找你是我尨顺行看得起你。你考虑考虑。别在读那些无用的书了。” “你们自己不学习,别煽动我们不学习。你走吧?不走!那我走!”何仙舟生气了,想走,又被尨顺行拦下。 “放心!我看你可能把我想歪了!我来就是想和你去见龙主席。我绝对不会碰你。我一直不敢给你写信,因为你的美,让我看着觉得神圣不可侵犯。” 何仙舟往左走,尨顺行跟到左边;何仙舟往右走,尨顺行跟到右左边……二人这样僵持着,一个走不开,一个想拦又拦不住。 黄静槐来看何仙舟,正好碰上刚才尴尬的场面。 尨顺行一见黄静槐过来,站住了。他对眼前的少妇基本了解:当年黄静槐想把龙大河留在槐花岗,被龙大河婉言拒绝了。黄静槐突然嫁给了于槐江,后来却不知为什么离婚了,和何玮好上了。黄静槐和何玮,对尨顺行的所作所为非常生气,而对何仙舟能够认真学习非常关心。 尨顺行等着黄静槐批评他:“尨顺行同学,你给女同学写信我们当老师的,非常震惊。你们的年龄正是为将来建设国家储备知识的时候。可你挖空心思地谈爱情。现在竟然拦着仙舟,你要干什么?” “老师,我们没干什么啊!”尨顺行非常镇静。 “你们条件还不成熟。还是一个孩子,还需要学习。”黄静槐看看尨顺行又看看何仙舟。 “嫂子!尨顺行没谈那个,他要我去见龙主席。”何仙舟白净的脸蛋变得绯红。 “什么事你问问她。老师,我走了!”尨顺行给黄静槐打了一个招呼,跑开了。 尨顺行一走,黄静槐对何仙舟狠狠地批评了一顿。事与愿违,那一天,何仙舟第一次顶撞了嫂子,她说:“我怎么会看得上他?你这么猜疑,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是啊!尨顺行怎么会配咱何仙舟呢。”黄静槐知道刚才的猜疑和批评错了!耐心地劝着,“仙舟,嫂子不好!错怪你啦!但是你要理解嫂子的心。我做这些都是为你好。” 何仙舟自从离开了欲都来到了尨城县,和何玮哥哥相依为命。后来黄静槐嫁给了哥哥。哥哥工作忙,许多许多的事情,都是嫂子帮她做。嫂子为她做饭,为她辅导功课,教育她如何做人。然而,对于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来说,她的过多干预反而促使他们的逆反心理的形成。 “不管怎么说,嫂子为你好!你要安心读书,那里也别去。” “嫂子,我知道。”何仙舟答应着,在她的内心深处,感情的潮水在汹涌澎拜。虽然她不想和尨顺行友好,但是她还是想和他去北京,去见她梦寐以求的龙主席啊!亲自让老人家接见,那是多么幸福和骄傲啊!这一生能见到龙主席,就是挨嫂子十次骂也值! “别在这逗留久了,快回去吧。嫂子不陪你了。” “嗯!我想一个人走走。”何仙舟送走了嫂子,她又一个人在操场上散步。她想打开书看看,她觉得嫂子的话非常有理。她需要储备知识,好好学习。然而尨顺行“去欲都见龙主席”的话又在耳旁响起。 “去见龙主席的同学还坏吗?要不,和别的同学一起去。”她开始考虑尨顺行的要求,去见龙主席。 “我直接告诉你吧。”尨顺行见黄静槐走远,又跑回到何仙舟的身边。 “谈去欲都的事,我听!之外的其他事情一句话不能说。否则,我不再理你!”何仙舟认为这样说,她既可以去欲都,又可以保护自己。 尨顺行看见何仙舟终于妥协了,开始他最精彩地煽讲:“那场面,我们手都拍红了,都流下了最激动的眼泪。龙主席走到群众当中,同群众握手,向群众招手致意。此时此刻,广场上沸腾起来,人人双手高举过顶,向着龙主席跳跃着,欢呼着……龙主席要第三次接见红卫兵,我们要赶在前面等待接见。” “我真的能见到龙主席?”何仙舟怀疑日理万机的龙主席哪有时间接待那么多的群众啊! “你不相信!你可以不去!免得路上我控制不了自己对你使坏!你不去吧。留在学校好好读你的书!免得你嫂子找我训话!”尨顺行欲擒故纵。 “不是,那意思。我怕去了看不见龙主席,还把学习耽误了!” “你在学校好好读你的书!你不去欲都,有人去。我不勉强人家。免得人家往坏处想。” “尨顺行,我去!能见到龙主席吗?” “我谁啊?尨顺行!能救落水人,现在就能带你去欲都,然后去中国北京!” “去北京!那地方我去!什么时候走?”何仙舟非常激动,不知道中国文化大革命一开始就炽热化了,就需要他们这些十六七八岁的青年。当他知道去北京,就是参加红卫兵。当红卫兵就是他们的理想的时候,就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了! “现在!马上!晚了,就可能排不上。”尨顺行也没想到北京对何仙舟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我这样一走,嫂子一定不高兴。” “你嫂子那死脑筋!是不是让我二叔给你嫂子做做工作?” “不,不用!”何仙舟语无伦次地说,但她的心里还是想回去向嫂子请示一下,“去北京那么远的路,我应该回去准备衣服吧。” “你这裙子挺漂亮的,不过到欲都不行,到北京更不行。但你放心,等你备好了衣服,我们一起去北京。这个小旗子是我们联乐用的。”尨顺行一边给她一把小红旗,一边保证说。 第142章 我也想去北京 在海那边的中国,像何仙舟年龄相仿的的学生,都争先恐后地去搞所谓的“革命大串联”。有的学生发扬两万五千里长征徒步精神,背着背包,带着干粮,一路风尘仆仆奔赴欲都;有的涌向离家乡较为偏近的大中城市,参加那里的两派之间的“阶级斗争”;还有的不花钱坐火车到北京去等待被中国第一领袖接见。 何仙舟并没有直接去车站,而是将这消息马上告知了当时在县城师范当保卫科长的龙大河。她说:“中央小组指示学生是‘革命小将’,是领袖请来的客人住在那都要免费接待。我们去北京的学生,有的穿着薄衣服去都借了军大衣回来,还有的借了中国粮票和其它钱物。我的同学尨顺行,就是我们工作组那个矮个子青年,也去过北京。现在他说龙书记又派他再次前往,他让我一起去。大河哥,你说我去好,还是不去!” 龙大河何尝不知中国领袖接见红卫兵的事情,又何尝不知东夷国领袖龙大槐主席先后派遣青年学生到中国学习。他望着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学生们神气的样子,既羡慕又嫉妒,恨自己父母为什么早生他们十多年,以致错过见领袖的千载难逢的好机遇。听说尨城县带队的是尨海鸣。他竟然有机会赶上进京见中国领袖了,中国领袖接见红卫兵,这对于一个东夷国派遣的特使,又是何等的光荣啊!当龙大河听何仙舟说她也要去北京,他用异样的眼波注视她讲述着外出串联的故事,看着她眼里泛着的光和激动得快要落泪的样子非常好奇。 “尨顺行作为尨城师范普通高中的学生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何仙舟望着龙大河那一张泛红的方脸,她希望龙大河不会欺骗他。 龙大河如实地对她说:“龙书记是派人去过北京参加那里的革命活动,回来的同志都讲到中国领袖接见时的场面就流涕满面,并握着拳头举过头顶竭力高呼:‘中国领袖万岁——!’全场也接跟着喊:‘中国领袖万岁!’但没有一个人说过尨顺行也去过。” “大河哥,我知道你和何玮、静槐嫂子一样,都担心我去中国北京会出什么事情。但是,我知道:在北京那么多的红卫兵模仿大人的一举一动高呼。在他们的心灵里都会感觉到中国领袖是神!去北京回来的人能够每天的‘敬祝’。为何我们不能去学习?” 龙大河沉默了,何仙舟没有从这沉默中寻找到沉默的含义,她不知从何处、后来听说是何仙客帮她找到的一套绿军装。她抖晒于阳光下的抗美援朝的服饰,上面的尘埃飞扬着那一群战士留恋的往事。也不知她从何处搞到了照相机,让龙大河帮她拍下身穿军装、头戴军帽、胳膊上戴着红袖标、手拿红宝书的神采美照。 这是一张有着特殊含义的照片,只保留在那个特定年代的人群的集体记忆中。作为那个火红年代的侧写,可以非常典型地映射出那个时代青年学生的特点和人类心理。当记忆的长镜头拉回到那个岁月,我们自然陪伴着主人公走进那个狂热浮躁的年代。 那是一片绿色的海洋,自从中国领袖穿上军装,戴上红卫兵袖章,检阅了数以千万的红卫兵以后。草绿色就成为动荡十年间中国上下流行的最美丽的颜色,就开始了“十亿人民十亿兵”的军便服时代! 对于龙大河来说,他已经进入三十而立的黄金时段,有了自己的思考‘然而对于何仙舟不足十八岁的青年来说,她们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新鲜,自然对草绿色军装也是一往情深,连做梦都梦着自己能拥有这样一件穿着最流行、最漂亮的衣裳。但在那个物质生活极为拮据的年代,一切都需要凭票供应,因此这个梦想让她很难实现。 为了实现这一梦想,何仙舟开始一步步实施这一计划。每天主动地认真地帮助黄静槐批改作业,终于有一天鼓起勇气说:“尨顺行有一件草绿军装好看极了,大家都很羡慕。听说他玉萍婶子还要帮他做一条草绿色裤子呢。” 黄静槐被她打动了,终于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同意了给她买布做一件草绿色的上衣,虽然不是一套,但也大大地满足了她小小的虚荣心。 何仙舟匆忙地扒拉了半碗米饭,就手握着黄静槐嫂子节省下来的几尺布票和钱,跑到县城汽车站前国营百货商店,然而那里做军装的黄布卖空了。老板见她心诚,就把店里剩下的一块黄绿色的旧军装卖给她。 等何仙舟出了店门,夜幕早已降临了,她登上了一辆解放牌汽车,当抚摸着手里好不容易买下来的军装,想象穿着军装站在首都人民广场前得样子,那心里美滋滋的,早已忘记了方向。车子开出几站路远,何仙舟估计到了家,猛一抬头向窗里看去,忽然觉得窗外的景致和来时的景致完全不一样。此时她才感觉到上错了车,好歹那时的售票员非常热情,喊司机把车停下。 她急匆匆、晕乎乎地下了车,早已辨不清方向,我该怎么办呢?没有老师同学,没有哥哥嫂嫂,她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她站在路旁等思绪有了点名目,她就沿着车来的方向往回跑。耳边的风呼呼地刮着,心直怦怦乱跳。没有路标,没有指示灯,黑漆漆的世界仿佛要将她吞噬,她的脑海里涌出许许多多可怕的传说,那眼泪也扑簌簌地流了出来。她拼命地跑回买布的那个车站,她突然惊喜起来,龙大河找她到了车站。 “仙舟,何玮哥到处找你。我留在这里等你。我们马上回校吧。”龙大河告诉她。她很内疚地跟龙大河坐上了另一路车。当车窗外露出她熟悉的景致的时候,她这颗恐惧的心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龙大河回到了保卫科,黄静槐家透出一缕灯光。当她推门进去,黄静槐正焦急万分地等她,看到她惊恐的样子,静槐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泪水打湿了何仙舟的脊梁上的衣裳,“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何仙舟把如何坐错车、如何遇上龙大河的事告诉嫂子,“仙舟,你妈在北京,把你交给我们。一旦有一个好歹,我怎么和他们交代?”当何仙舟把军装拿出来时,她们姑嫂俩刚才的恐惧抛到脑后了。 何仙舟回到自己的那一间卧室,当穿上梦寐以求的军装的时候,心里美滋滋地对着镜子前后照着,虽然军装过大过肥而且好多部分褪色,无法凸显她那优美的腰身和隆起的胸部,领子虽然保守但是当时新版的翻领。 然而,正当她做着身穿绿军装,头戴绿军帽,胳膊上戴着红袖标,手拿红宝书照像的美梦的时候,寻找她的何玮回来了,并把何仙舟买军装的可能告诉了黄静槐,他走到黄静槐的身边坐下说:“现在的中国大中专院校的红卫兵重走长征路,重走井冈山。我们的龙书记要求尨城县革命委员会尨海鸣同志出具红卫兵介绍信,开列人员名单。并领取串联补贴和中国通用粮票。何玉莲亲自制作了一面红卫兵串联队的红旗。我想仙舟很可能从何玉莲或者尨顺行那里,得到去北京的消息。这件事,你一定要耐心劝住。”何玮说着那胳膊搭在了黄静槐的肩上,想把妻子揽到怀里。 “怪不得这些天她和尨顺行来往频繁,不能让她去北京!”向来支持何仙舟的黄静槐却改变了对她的态度,她从沙发上起来跑进仙舟的屋里。何仙舟正在一边欣赏自己的军装,一边哼着:“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反对……”黄静槐生气地喊道:“你一个姑娘懂什么?把这军装脱了!” “买黄布做军装你不是同意的吗?嫂子!”何仙舟感到惊异,急忙转过身子,那裤脚太长被她的脚踩住了。 “现在改变主意了,你大哥和我都觉得你穿这军装不合适。”黄静槐打量着何仙舟,本来何仙舟的苗条和优美的身姿令多少男人神往,而今天这军装一穿,怎么看怎么别扭。她来到了何仙舟的身边,“把它脱了吧,明天还给人家。” “嫂子!那是我花钱买的,不用还!我还没稀罕够呢。我穿着它睡觉。”何仙舟这样回敬嫂子。说着,又要唱那革命歌曲。 “我们都需要休息了,明天我们都有事。睡着。”黄静槐说着帮何仙舟去解纽扣。何仙舟知道嫂子的脾气,她知道再和嫂子执拗下去,她是去不了北京了。想到这里,她就主动将全身的军装都脱了。那留在身上的短裤和乳罩却难以遮住少女的神秘之处,她委屈地钻进被窝里大哭。 何仙舟携带简单的行囊天拂晓就出发,她想到了联络的信号,就拔了路边的一根杆子,套上小红旗走在大街上吸引了路人的眼光。没想这一招很灵,七八个同学跟来了。她跑在最前面,自然在心里生起了无限的自豪感。大家跑出了尨城县城,公路两边是连绵的丘陵,何仙舟扛着旗帜一直坚持到中午,大家又累有饿又急。何仙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样下去不行!尨顺行让我们以旗为号,现在还不见他的踪影。说明他可能没有从家里逃出来。我们一定要找到去中国的列车。这个小红旗大家轮流举吧。也许会召集更多去北京的人!” 何仙舟话音未落,跑过几个争着要旗,她说:大家轮流扛红旗吧。 在路人眼里,他们不过是一批毛孩子,可是她们没有谁觉得小,都把自己标榜成红卫兵,俨然自己是一位革命者。起初,轮到谁举红旗谁都觉得走路神气,可到了下午,谁都不愿再扛旗子。 “我们每到一个地方撑起红旗,到了路上再收起来。”大家听她的指挥步行了几个地方,后来红旗也没有人扛了,何仙舟索性收了起来放进背包,那旗杆就扔在路边了。 沿途的红卫兵接待站,凭县级以上介绍信就可以免费享受吃住接待。而介绍信她们每一个人都没有,好歹还有那面小红旗,经几个人再三恳求,接待站勉强答应,但吃饭要凭粮票。何仙舟急了,找到炊事班长摸出她买军衣剩下的钱,说是用钱补粮票。起初说什么那班长也不行,后来那班长见她长得漂亮,说话又温柔可亲,就破例给了她们一点吃的东西,并安排了她们的住宿。 晚上,何仙舟取出带来的地图册,大家围了上来指指点点的,那地图上芝麻点的距离,都需要她们每日徒步丈量里程,当初越窗爬墙跑出来的激情早已随着步行的艰难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们正议论着怎样离开东夷国,又怎样去北京,那个炊事班长笑眯眯地送水来了,那人给大家倒了几搪瓷缸子热水,看着何仙舟说:“就算你们到了中国,也到不了北京见不了领袖。你们坐哪路车哪班车?满车上都是红卫兵,连过道上都挤满了人。有宣传队慰问车上的红卫兵,唱《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造反有理》……那歌声雄壮有力,久久在站台上回响。唱完了曲子,还要振臂高呼:‘向红卫兵大哥哥大姐姐学习、致敬!’,‘誓死保卫中国领袖!’” 呼口号是那个特定时代的时髦。对于何仙舟来说根本弄不懂是什么意思。要不是这位好心的班长一说,她到北京准喊不出来。想想在语文课站起来朗读课文的尴尬时刻,又如何带领大家去呼喊,去找回自信?她心里想:这个班长一定是北京通,要么他去过北京。 “不瞒你说,我就在北京出生。我们的领导也是北京人。你跟我来!”炊事班长主动、热情地邀请她,见大家跟着要去,挥挥手说,“这里人多,去多了容易走失,我带她去去再带回来!” 何仙舟一个人跟他穿越密集的人群来到车站后院,进了一个独院。那班长随后关了门,上了门闩径直向屋里走。何仙舟把那门闩拽开也进了屋。谁知前脚刚踏进门槛,差点绊倒在那班长的怀里。何仙客知道进了狼窝,急忙转身离去,那班长蹿上一步将她一把抓住。就听门“咣”的一声大开,龙大河突然站在身前,高喊:“你要干什么,放开她!” “她们吃了我们的饭,住我们的店,不给粮票!” “这几张够了吧。”龙大河从上衣兜里摸出几张粮票扔给他,那班长见龙大河高大勇猛,声如洪钟,就放了何仙舟,捡起地上的粮票站在院子里。 龙大河拽着何仙舟跑出了院子,穿进密集的人群,喊道:“快!跟我回尨城去!” “不!我也想去北京!”何仙舟不想跟龙大河回去,“你攥痛我了!”人越来越多,龙大河也觉得手过于用力,想缓解一下,刚好七八个青年涌来,手一松,再去找,却不见了何仙舟。 第143章 北去的列车 何仙舟在列车上遇上了尨顺行。她们并排坐在一个座位上。座位上下铺,没想到如此拥挤的列车,铺的上面没有人,对铺的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男人和一个和她穿着同样蓝裙的少女。那男人不由偷看了何仙舟一眼,正好和她窥探他的眼神碰了正着。啊!他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美妙的少女!长长的辫子披在修长的身腰,天使般的脸蛋,眉毛弯弯仿佛大槐树上悬挂的新月,鼻子挺拔,尤其那柔媚温软的眼波和他的眼光一碰,眼神仿佛滴出水来,她的脸上飞起的两片红晕,隐约透出青春的热情与羞涩! “姑娘你这是去欲都,还是北京啊?”那男子主动打招呼。 “二叔,你不认识哪!她是何仙舟,我的同学,从家里跑出来的,上北京见伟大领袖的。”尨顺行介绍。 “别理他,我们在‘四清查’运动经常见面。”何仙舟认识他尨海鸣。 “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何仙舟越来越出脱了!”尨海鸣从包里取出衣服和军帽走向何仙舟,端详了片刻,顺手牵了一下裙边,把衣帽给她。见她不理,顺手又在她圆实弹力的屁股蛋上摸了一把,笑着说:“这么漂亮的裙子,让你换了实在委屈你了。马上到卫生间换上!” 何仙舟心突地一跳,脸就红了,心想:尨顺行啊!你这是什么二叔啊!大天白日摸屁股,流氓!但又一想,也许是领导关心学生呢,别把人家往坏处想。 “我二叔就那样!”尨顺行也看到了尨海鸣那只手,劝何仙舟不要见怪。 “卫生间在哪?”何仙舟的手臂上托着衣服,难为情地问。 “在那—”尨顺行手指着前面说,“不远,右拐。[.超多好看小说]” 何仙舟去了卫生间,由于第一次出远门,忘了上门闩,就轻轻地解开了裙子上最后一根带子。在她温柔的喘息声中,那身裙子轻轻的滑落在地板上,那浑圆柔润的肩膀裸露在空气中,接着那丰满而完美的胸脯,纤美的细腰和玉腿……完全暴露在一个男人的眼前:一个完美的、匀称的、炫目的、诱人气息的少女之躯。 门闪开了一条缝,进来半个男人头来,何仙舟只剩下最后的短裤,他恐慌地收回身子,犹如触电一样惶恐,神经连着骨髓一样酥麻的震颤。 “把门关好!”何仙舟听尨顺行喊他,急忙转过身,用胳膊抱着羞辱的胸膛。 “我忘了告诉你要关好门,其实我什么没看见。”尨顺行也转过身急忙关好门。他来不及思考,好奇、欣赏、窥探、向往说不清楚的复杂心情,把眼睛再次贴在门缝,只望着她白嫩光华的脊背,想象着那胳膊内暴露的胸和雪白挺拔的峰,“谁叫你让她关门呢。”他自言自语,恋恋不舍地回到座位上。 等何仙舟穿了军衣,把长辫子盘好,戴好帽子回来坐下,尨顺行看到了她脸上淡淡的红晕,听到渐渐不规律的呼吸。 爱情是一种本能的追求和向往,这不是政治倾向和上层建筑领域的革命和混乱所能改变和扼杀的。客观地说,虽然60年代中国传统文化中许多美德被否定,但青年对于爱情的态度普遍怀着一种朴素的坚守,加上意识形态对个人情感的强烈压制,在男女关系上相当严肃和保守。学校经常举办一些活动,尨顺行和何仙舟虽然不在同班,但都是学生干部,常常在一起,何仙舟苗条的身材,白皙的皮肤,甜润的声音,优雅的举止早已让尨顺行等学生所倾慕。(.好看的小说)尨顺行矮不要紧,丑也不要紧,反正那个时代永远没有帅的概念,相反长得漂亮反而缺乏劳动人民的本色。论及家庭成分,他是贫农,他也有资格追求女生。然而,他却始终难以启齿,只是默默地去想,今天能够偷窥一个半裸体的少女,他感到一种罪恶在包围自己的灵魂。 “你在干什么?”尨顺行听到有人问他。 尨顺行见二叔站在他的背后,心越发跳动得厉害,紧张地说:“我……我……” “我知道你喜欢她。但是你们应该把革命放在前面,革命的爱情是不能拥抱、亲吻的。这样你才会更有出息。”尨海鸣的谆谆教诲敲击着尨顺行的耳鼓。 “二叔,我们甚至连手都没有牵一下,我们只是革命同志关系。”尨顺行脸红到了耳根。 “没牵手都这样关心人家,要是牵了手还不有男女作风问题啦?你们不过十六七岁,青春是什么,是战斗、是劳动和创造,而不是爱情和美酒。你到别的车厢看看,好好干。”尨海鸣拍了一下尨顺行的圆头,回到了自己的车厢里。 列车在丘陵间蜿蜒盘旋,车厢里的灯突然灭了,女生惊慌的尖叫声和男人睡觉时的呼啸声顿时响彻了整个车厢。按照平时,尨顺行一定是鼾声最响的那一个。然而这一次,何仙舟魔鬼般身材始终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她的呼吸让他去想象那起伏的胸膛,他难以入眠,见车厢里一片漆黑,心中不由一动,猛地伸手碰了一下何仙舟柔滑细腻的手。 “你干什么?”何仙舟警惕地问。 “那边……”何仙舟的手在尨顺行的手里握着。 何仙舟感觉到对面一男一女坐在了一起,也意识到尨顺行再逐步向自己靠近,她推开他的手,挪挪身子。 从车窗投进的月光让何仙舟看到:那少女趴在车窗上,像是遥望着星空,那少女想透一下气,解开了上衣的一个扣子,修长的美腿微微交叉在一起。 那少女身上散发一股淡淡的香气,月光照着她俊俏的脸。何仙舟借故离开了尨顺行走到那少女的身旁,像是找到自己的伙伴或者说是姐妹。她们互相感觉到同性、年龄相仿在一起会安全一些,就往对方靠近了一些。 “你好象舍不得离开家乡,离开爸爸妈妈。”何仙舟说。 那少女的眼睛很亮,何仙舟感觉到那少女也许哭了。那少女很悲伤地说:“我好像没有爸爸妈妈。” 善良的何仙舟没想到还有一个姑娘比她可怜,赶忙道歉:“对不起。” “没必要这样客气!”那少女却述说起自己的身世,“我爷爷,救我的爷爷发现我的时候,一只狼正围着它扒出来的女孩转悠,也许想着从何处下口,爷爷的猎枪响了,那狼托着受伤的腿逃进了山谷中。爷爷救了我,但我先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何仙舟借着郎朗的月光端详着这位少女,突然觉得她那眼睛,那嘴,那脸蛋和黄静槐嫂子长得如此相似,想到了嫂子曾经给她说过,嫂子有一个叫翠槐的女儿,可惜在大饥荒的时候,跟着于槐江二婶去小尨山找观音土,因为偷着多吃了观音土,就被撑死了。于槐江二婶就含泪把翠槐掩埋了…… “那你哪个公社,哪个大队的?”何仙舟多了一个心眼,她想把车上的奇遇将来告诉嫂子。 那少女正要回答,尨海鸣也走过来挨着她扶在窗前。 月光朗朗,尨海鸣轻而易举地看到衣扣下少女的春光,他情不自禁地将一条腿慢慢靠近了她修长赤露的美腿,虽然隔着裤子,却依然感受到肌肤的光滑柔腻。那少女身体一震,但没有把腿移开,或许她也感觉到他火一般的体温了,仿佛不经意地晃动一双长腿,依旧望着深邃的太空。 尨海鸣晃动着膝盖,轻轻摩擦着她的大腿,用手掌的边缘在她柔嫩的屁股蛋上抚摸。那少女突然反应过来,一只手隔着裙子按住他的魔爪。 “到卫生间换了衣服,不要失去进北京的机会。”尨海鸣又催促那个少女。 “嗯!”那少女脸发烧似地趴在车窗上,过了一会儿离开了,尨海鸣也跟了出去。 何仙舟乃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孩,她不知道那个少女为了进北京做红卫兵的头目,为了表示对党的“忠诚”,正一步步坠向他设置的深渊。 那少女犹豫了一下,还是到卫生间去了。 美丽的东西总是隐藏着罪恶,越是美丽的就越容易使人犯罪,就像大烟花一样。车厢里剩下尨顺行和何仙舟,尨顺行便放肆起来,他抓过了她的手,急促地喘息,他感觉到何仙舟身体的微微颤抖着,却没有任何声音,就壮大了胆子,不再满足于轻柔的抚摸,而是微微加大力量揉捏起来。这时,何仙舟鼻翼间发出难耐的哼声,脑袋里好像要爆炸一样,他的左手轻轻地揽过柔软的细腰,右手向她的酥胸移动,发出很危险的信号。她在他的怀里浑身酥软仿佛没有骨头一样,想到卫生间在他面前暴露酥胸的情景,本能地挣脱了尨顺行手里的手,“不,顺行!” 第144章 北去的列车 车厢里灯豁然亮了,一种深深的罪恶感使尨顺行从情欲中解脱出来,“不,我这样怎样去见龙主席啊!”他看到尨海鸣和那位少女回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尨海鸣在两个少女之间坐下…… 何仙舟的耳根滚烫而且绯红,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盯着对面的尨顺行……“我不想去欲都,去北京,想回家,哥哥嫂嫂一定找我好苦。”慢慢的眼睛里蕴满了泪水…… “等天亮的时候我们就要进京了!”尨海鸣淡淡地说,手握住了那位少女细腻的手,用眼睛看着她。那少女换了一身衣服,腰扎皮带,头戴军帽,低着头,没有反抗。 “我们就要离开尨城县了!”尨海鸣告诉大家,尨顺行站起来走向车窗,那少女没有先前的微笑,木然地躺下,转过身啜泣起来,那臀部印出一片血迹。 何仙舟坐在那儿看得清楚,似乎也知道了那少女哭泣的缘故,不由想到了哥嫂,泪水也充盈了眼眶。 “哭什么?一点考验都经受不起,到什么北京啊?你看尨顺行的同学多坚强啊!”谁知尨海鸣一劝,那少女越发哭得厉害。 尨海鸣从少女身边移到何仙舟的身边,聊着,聊着,一支大手竟然拍在了何仙舟的肩头,“党中央龙主席把你们看作早上8、9点钟的太阳,我们尨城县也需要你们这些如花似玉的革命小将打天下啊!” 尨海鸣另一只大手想去扶何仙舟的另一个肩头,何仙舟却像灵敏的小兔从他的怀抱里跳出去,不声不响地扶在车窗。尨顺行走过去,借着月光打量着眼前这漂亮的女孩,他想到了一个人,问:“你长得太像欲都的何江龙副主席!” “好多人说我他是我的父亲呢!”何仙舟说着,望着即将离去的家乡。 “何副主席经常去北京。据说他从北京带回来一个什么大革命的方案,回来就得到龙主席的更大器重,据说连经济大权都交给他了。”尨海鸣口若悬河地说,“到了欲都,你见到何主席多替我美言几句。” “是何副主席。”何仙舟纠正说。 “早晚的事!”尨海鸣非常懂得这政治措词,他怎么不知道正副之别呢?可是有哪一位下属称呼副职的时候在姓氏后面加“副”字呢?“什么不用提,只说跟我到欲都、然后去北京的就行!” 何仙舟淡淡地一笑,说:“我倒希望有这么一个爸爸呢,可惜我们没见过面。我妈好像回避这件事。” “或许你妈妈有难言之苦。”尨海鸣说,“或许你父母都另有新的家庭……” 何仙舟开始还说上几句话,后来就一直沉默,任凭尨海鸣滔滔不绝地讲。 好像到了一个小站,列车停下,那少女急匆匆地下了车,说要去卫生间。何仙舟纳闷了,列车上有卫生间啊,怕她出事也下了车。等她回去的时候,列车开动了。 何仙舟拼命地大喊:“停车!停车啊!” 尨顺行非常不解,生气地说:“准是二叔你倒的鬼!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姑娘出了事,我们担当不起!” “龙主席不接见这样的学生,像个资产阶级小姐,一上车和你卿卿我我谈起恋爱来。(.无弹窗广告)革命尚未成功,你们这样子怎么去见龙主席?……” “我们谈什么啊,不就靠在一起看了窗外吗?她想家啊!”尨顺行站起来,“那我不当这红卫兵,我也下车。” 一阵鸣笛,列车缓缓前进,还未等列车停稳何仙舟先下了车,尨顺行抓起她忘在车上的行李爬出了车窗…… 尨顺行跳下了列车,奔跑、呼喊,终于追上了在月夜里奔跑的何仙舟。“即使这一次去不了,还有机会。伟大领袖龙主席就是要保证无产阶级江山不动摇,就是要搞倒‘小五界’里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会有第四次、第五次接见。放心吧,我一定带你们去。大伯父在警卫团干过,见龙主席不成问题。” “你看你二叔哪像指导我们去北京?”正值妙龄靓丽的何仙舟,出去一躺已累得异常的狼狈,想到车厢里的那个少女,身体就自然有些颤抖。 “他又不是说你,何必生这个气!再磨蹭列车真的要启动了。”尨顺行说。 “走就走吧。不稀罕!”何仙舟告诉他。 “你真的想回去?”尨顺行靠近她问。 “是又怎么样?”何仙舟没有接尨顺行的包,拼命地跑上回家的路。 “一切由我在!再不回去就没机会了!”尨顺行拼命地追上,抓住了她的胳膊。两人靠得更近,几乎能听到对方因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声。 “仙舟!”随着一个洪亮的男子高音喊过,一辆骡车带着臭气飞奔过来,那男子汉正是龙大河。虽然尨顺行和何仙舟都穿着军装,他还是认出了他们。他说:“我听说你们去北京,正遇上何仙客去城里掏粪,就抓了车来,总算找到了你们。” “大河哥!”何仙舟惊叫起来。 “何玮和你静槐嫂子到处找你!你却和他……”龙大河说。 “不,不……我和他只是同学。”何仙舟羞涩地解释:“当初我也是顾不得换衣服就坐上了北去的列车,身上穿得还是尨顺行备用的。” “你是说学校让我们回去?”尨顺行问。 “你们回去好好读书!该去北京的时候学校选拔。我想你们都是高材生,还到过农村基层实践过,没问题。回去等下次吧。”龙大河苦口婆心地相劝,“黄静槐大小是师范学校的领导,她不会骗我们。她说,关于去中国北京的报告已经递交上去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何仙舟着急地喊。 “要不我们回去等?”狡猾的尨顺行不是不知道错过这个村再也没这个店!但看着龙大河那带不走何仙舟誓不罢休的样子,只能用缓兵之计。 “这车臭死了,我们不如步行自己回家。”何仙舟虽然觉得坐这粪车委屈,但还是跟尨顺行一起上了车。 “坐稳了?!”龙大河见他们坐好,一扬手中的鞭子,身子往后一仰,“啪啪啪”几声脆响,骡车像离弦的飞箭一样在弯曲的小路上飞驰,飞扬的尘土在晚霞里渐渐弥漫了走过的小路。 “那驾车的什么马啊?”何仙舟问龙大河。 “不是马!”龙大河答道。 “驴吗?”何仙舟又问。 “那是马和驴配的。”尨顺行向何仙舟说,娃娃似的胖脸布满了红云。 月光朗照下,何仙舟更显得妩媚动人:那鹅蛋脸看上去足以让人惊艳不已,两条柳叶眉灵动非凡,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秀气挺拔的鼻尖冒出点点汗珠,而一张自然润红的小嘴更是销魂,那薄薄的衣服下丰挺的山峰随车子的颠簸轻轻地颤动。 在这如诗似画的月夜,那粪车上的臭味完全被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淡淡的温馨所淹没了。尨顺行紧挨她坐着,似乎感觉她身上的体温,甚至感到跳动的心脏。对尨顺行来说,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构成极大的威胁。她的那种性感的美,那种野性的诱惑足以让他不能自控,然而龙大河就像一只随时咆哮的雄狮,那股冰冷肃杀的气势,何仙舟再秀丽无比,让尨顺行也不敢靠近。 蟋蟀儿在路边的草丛里弹奏,夜鸟们在树上轻轻吟唱。车子停在了路边,龙大河将骡子拴好,说:“稍等,我到那边儿方便一下。” 方便,不过撒一泡尿而已。在这夜晚,他完全转过身摸出水枪解决完事,但龙大河不是那样随便的人,因为何仙舟还在车里。龙大河探索着到左边的沟里,找一棵大树挡着,刚打开那门,总觉得那女孩的目光望着他。他急忙收起,再往沟那边的田野去…… “再不走等待何时?就是等也不能回去等!跟我走—”尨顺行连哄带骗把何仙舟拽下了车,迅速越过右边的路沟,钻进茫茫的田野…… 第145章 色狼入室(一) 县师范大院静悄悄的,闲聊的人也回屋休息了。(.无弹窗广告) 黄静槐每天都这样把学生的作业带回家。往日作业总改不安心,何仙舟时常缠着她辅导功课,而今晚有些异样,她去卧室里看了几趟,何仙舟仍没有来,听说学校里的学生都外出了,她可能跟他们搞什么活动去了。已是师范的高材生了,还这样叫人不放心。 黄静槐又改了一会儿作业,心又放在何仙舟那里了。她回来的时候,一定饿得不轻。黄静槐去伙房准备好小姑爱吃的饭菜,熊熊燃烧的炉火把她烤得汗水湿透了蓝色的褂子。菜做好了,她将饭菜放在大锅里盖上锅盖,马上回到客厅脱了褂子,那汗衫上透着她胸部凸凹有致的曲线。 何仙舟仍没有来,她坐在连椅上,默默地等。 她把何仙舟当亲妹妹一样关心、爱护。自从何玮把何仙舟领到黄静槐的身边,何仙舟每一次外出都要告诉她。而今夜,她离开了这个家,怎么还不回家?黄静槐突然觉得屋子里空落落的,她的心冥冥地游荡着,她想她,她不会在外面过夜吧。 黄静槐又奔了卧室,看了看何仙舟的书包和衣物,那书包扔在床上,衣物没有动。她忐忑不安的心暂时平静下来,仙舟不可能走远。黄静槐将床上的东西整理好,等她回来好好休息一下。 窗外很静,静得连人的脚步声听得出来。脚步声很有力,很稳健。黄静槐的心就越发跳起来,她想起前三天晚上校园里发生的事情:一个女生中午去厕所,竟然在厕所里被一个男人强奸了。那男人什么样子,那女生根本没有看清。只记得小便完了,还没提上裤子就被流氓抱住了,捂上了嘴巴。可怜,那女生也是师范学校的校花,就这样被流氓糟蹋了。出现这样的丑事还是第一次,她觉得这个流氓一定非常熟悉这位女生,她联想到了新进来的尨顺行,但很快又排斥了,因为这流氓足可以在几分钟内完成欲望的发泄迅速撤离因,这娴熟的过程非尨顺行一般小青年所具备。那一定是尨海鸣,那夜他在尨顺行的宿舍里半夜才回去。黄静槐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尨海鸣非礼她的情景…… 不!不会是他。每一次,他对她不过是骚扰罢了,根本没有实质性的深入下去。目前,社会上乱得很!极有可能是那些来校园里串联的红卫兵。那红卫兵里面藏有好几匹色狼,他们根本不是串联而是打一些漂亮女学生的主意。在校园里尚且如此,出门在外的何仙舟又会是怎样呢?黄静槐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想。 脚步声好像到了门口停止为这时候有人跟龙大河说话:“这些学生都到哪里?不会出事吧。” 黄静槐的心又紧张起来,连褂子没来得及穿,就跑出了屋子不见了龙大河和说话的人,就直奔传达室,说:“大河,我找何玮。” 龙大河看她急促的样子,替黄静槐拨通了电话,将话筒递给她。 黄静槐说:“仙舟不见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要哭。 “你是不是告诉她的身世?告诉了她爸爸?”那边的何玮急促地问。 “那些都是谣传的事,我帮她解释还来不及,我何苦要告诉她捕风捉影的事情?” “她一定去欲都了!”何玮很肯定地说。 “不会的,我亲眼看见尨顺行找过她,让她去欲都。她拒绝了。”黄静槐又想起尨顺行纠缠何仙舟的情景,说:“她一定被尨顺行哄去了!” “别激动,仙舟最看不起他。”何玮说,“近两天好多红卫兵要去北京。” “不可能。那军装我给留下了。”黄静槐紧张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你快回来找找她!” “我工作太忙!她又不是小孩子?”何玮把电话挂了。 龙大河站在一旁看她欲哭无泪的样子,心疼。她是他的朋友,她的姐姐曾经介绍她给他做媳妇。他娶了尨海燕,就一直当姐姐保护着,他很愧疚地说:“这事怪我没有给你带回来。” “怎能怪你?”黄静槐很纳闷地问。 龙大河就把借车、路上与她们相遇,她们逃走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说了,“当初何仙舟怨车上臭,我还认为她徒步回了家。她一定是迷路了,奔了小尨河的方向。我给公社打个电话,让何仙客、于槐江找去了。”龙大河说着去摸电话,结果没有拨通。 “让我黄金槐哥去找。”黄静槐想到在小尨河公社的哥哥。 龙大河又拨了三遍,没有打通,就安稳她:“仙舟她不会有事的,也许她回到学校了,现在某个地方睡了。我拨通了,喊你!” 黄静槐急匆匆地往后院去,大门和屋门都敞开着,她当时的挂念之苦被一种兴奋代替了!她进了厨房揭开锅盖,丝毫没动。仙舟一定很累,很累,睡了吧。她直奔卧室去摸床上的东西,似乎屋子里那个方向有人的动静,她问道:“仙舟,你怎么连灯都不打开?” “仙舟还没有回来?”一个熟悉的、可怕的男人的声音。 “你怎么进来的?尨主任!”黄静槐听出说话的是尨海鸣,随手将灯拽开了,“黑灯瞎火的,把我吓一跳,你怎么进来的?” 黄静槐走出卧室,尨海鸣站起来,说:“你没有关门啊!”说着坐下。 黄静槐想起自己忘了关门,见尨海鸣又坐下,眼睛连转不转地打量着自己,才想到自己没有穿褂子,浑圆雪白的胳膊路在外面,胸膛高出的地方被汗水浸出了一对晕圈。她突然觉得羞涩起来,那褂子就坐在尨海鸣的屁股底下,她不好意思开口要。 尨海鸣不明白向来对他没有好感的黄静槐,今天那眼睛看了他好几眼。他随她的目光搜寻,才知道自己把人家褂子坐屁股下了。他抬起屁股将褂子摸起扔给她,说:“对不起,你穿着这汗衫漂亮多了!” 黄静槐麻利地穿好褂子,解释说:“仙舟也不知野哪去了?我想何玮、龙大河帮我找找,就把门忘了,褂子也忘了。”然后在他的身旁坐下,中间留出一个人的距离。 “她真的没有回来?她和顺行下了车,我是副总指挥需要对她们的人身安全负责。不会她回来了,你藏了,故意吓唬我。她一定回来了,是不是?”尨海鸣往她的身边靠近。 “我急死了,她真的没有回来?”黄静槐又往外挪了挪,“何玮经常提到你能干,有才华。仙舟这么不争气,让你半路上下了车找她。我给你倒杯水吧。”说着站起来,就走。 “何主任一定有上等的好茶。喝杯水,我聊会儿就走。天亮前,还要赶往码头。然后集中去北京。” 黄静槐急于打听何仙舟的下落,赶忙去沏了一杯茶恭敬地端给尨海鸣,“我家那口子,干得是党的工作,哪有谁送好茶?你不要在意茶孬好,帮我找找仙舟。” 第146章 色狼入室(二) 尨海鸣从黄静槐柔软而秀美的手里接过了茶,慢慢放在茶几上,把脸一沉问:“何仙客当兵、炼钢铁可是逃跑了两次啊!后来还私藏了红薯,谁帮他打圆场?龙大河打了右派,谁帮他到师范学校看门?你又是谁批准你进城深造留在学校?还有你大哥、二哥度饥荒的时候,在公社大院借的那一袋红薯干……” “这一切多亏了你大哥,多亏了龙永图。我记得……”黄静槐站在他的前面,那秀美笔挺的鼻子上浸出了汗。 “没有我去求大哥,找龙永图,他们会毫无理由的帮你?真正帮你的是谁?我尨海鸣!我天天盼着你幸福、平安、快乐;夜夜担心你出什么事?”尨海鸣喝过了茶。 “尨主任,让你操心了。对不起,我去问问龙大河,和大哥他们接上电话了吗?”黄静槐非常想知道何仙舟去了哪里,但是她不想和他斡旋,因为她非常知道他的为人。她想这么一说,他该离开了。 “又是龙大河?怎么就没想到我尨海鸣?我确实知道她在哪?我的烟忘在褂子里了。来得时候匆忙,忘车上了。”尨海鸣手不由自主地在身上摸,他那三根带的汗衫露出男人的肌肉,很健美,很有诱惑力。 黄静槐正看着,听他说:“有烟吗?来一支!” 黄静槐到卧室门旁的厨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盒槐花牌香烟,放在茶几上,说:“何玮不抽烟,我家很少客人来,烟可能长毛了,将就用吧。” “我喜欢!”尨海鸣抽出一支香烟,捏着一头在茶几上爽了又爽,阴阳怪气地问:“火呢?” “忘厨房了。尨主任,我去找。”黄静槐到了厨房,在锅台上摸到了一盒火柴,握在手里。她想:不能让他在家抽烟,一旦抽上,那一盒还不抽到天亮啊! 一个影子尾随她进了厨房,没想到是尨海鸣。[]股饭菜的味道扑鼻而来,他打开了大锅盖子,像自家人似的一手端着菜,一手端着蒸米饭进了屋子,将饭菜放好。 “别拿自己不当外人!仙舟回来一定很饿。给她准备的。”黄静槐仍站在他的面前。 尨海鸣一听给何仙舟留下的,禁不住一笑,说:“‘仙舟回来一定很饿’,她回来了!”他上下打量着黄静槐,突然发现了她手里的火柴,猛地站起来。黄静槐怕他硬抢,便把火柴扔了过去。 “我下车后,坐了三轮摩托车找她们,见她们上了龙大河的车。然而,等追上去的时候,那车上竟然没有人。一路上不见,她至少是回尨城了。”尨海鸣话说了半截,点燃了烟,连抽了三口,喷了三次烟雾。 烟雾慢慢地弥漫了整个屋子,黄静槐越发紧张了。也许尨海鸣真的知道何仙舟的下落。难道何仙舟和尨顺行真的还在一起?白天她在操场上就发现她俩在一起。“仙舟要是出了好歹,我看你如何向何玮、向龙永图交代?”她说。 “要不是为了一个好交代,我会半路上回来?”尨海鸣继续喷着烟雾。 “茫茫月夜,龙城外荒郊野岭的。万一遇上狼什么的。你去想办法找啊?”黄静槐给他倒了一杯茶。 “急什么?这么好的饭菜不用一杯酒,太可惜了!”尨海鸣把烟火在茶几上碾了,笑嘻嘻地说:“静槐,把何玮哥的那一瓶槐花香拿出来,尝尝。” 他怎么连这也知道啊!黄静槐知道:现在的形势对何玮越来越不利。何玮工作光明磊落,刚直不阿。身边藏着尨海鸣这样一个小人。那一次,尨海涛偷红薯的事情,表面上他支持何玮处分了尨海涛,但他的心里一定记恨着这件事,巴不得出一件大事,将何玮的官职罢了,他好顶上。何仙客的两次逃跑,龙大河上师范进修的名额给了黄静槐,虽然是尨海声和龙永图从中帮忙,但尨海鸣至少没有从中作梗,因为他尨海鸣从心里喜欢黄静槐。去槐花岗教书的路上,他尨海鸣就曾调戏过她;去槐树园挑水的黄梦槐也曾碰到过他,黄晓槐妹妹谁提起尨海鸣她就跟谁急,这些都是为什么? “把酒拿来吧。”尨海鸣喊。 “等何玮来了,你们好好喝,我多炒几个菜。今天你一个男人家在我家喝什么酒啊?我急于找仙舟呢。”黄静槐生气了,再次下逐客令。 “我知道你的酒量,你们结婚的时候,你喝多少谁不知道?今天何玮不在你陪陪我也行啊!” “我不能陪你,夜深了,你该走了!” “我知道何仙舟在哪!你不想知道?下半夜之后,月亮就没了,黑漆漆的,看不见手指。我侄子尨顺行可是沾花惹草的情种,学校称他什么‘煽情学子’。仙舟又是校花。一对青年男女情窦初开,茫茫黑夜走在一起,要是顺行控制不了,握了她的手,抱了她,吻了她,摸了她,难说不继续碰她……” “尨主任,不要瞎编了好不好?”黄静槐不敢再听下去,但是又不得不听。 尨海鸣又点上了一支烟,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暗自好笑,继续发挥着他恶毒的想象:“如果他们失散了,仙舟那走过这黑路啊!她哭着,走着,突然蹿出一个黑影来,蒙着面,手里拿着家伙。要是她从了倒也罢了,要是不从,被人强奸了还遭杀人灭迹?都不敢说。” “我们现在的社会风气很好,‘道不拾遗,夜不闭户’,不会有流氓事件的。你别在吓唬我。仙舟她不会有事。” “没事更好!即使人不坏,也难保路上碰上狼什么的。她不知道走在哪里,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前面阴森森的一片高粱地,突然前后蹿出几匹红眼睛的狼来。她吓得连哭带喊,还是被凶恶的狼扑倒了,撕了,吃了……” “你别说了好不好?我头都蒙了。”黄静槐被吓出一身冷汗,重新来到尨海鸣的前面,心悦诚服地恳求他,“不要在磨蹭了好不?我希望你帮我马上去找她。仙舟找回来,喝什么酒,吃什么饭,全有你点。” “你慌什么?我不过给你开个玩笑。仙舟什么事没有。” “她真的没事?你不要再开玩笑,她怎么了?” “她早已回来了。别再吓唬我。她明天好好地回来。今晚,你尽情地陪我喝一杯吧。我知道何玮,仙舟不在家,你孤独、害怕!我陪你。” “你还是走吧。要不我去喊龙大河陪你吧。”黄静槐急中生智,一个龙大河在尨海鸣也不敢非礼,再说也好对何玮解释,她想出去。 “回来!不用请他了。我自己喝吧。喝足了,我就走。” 黄静槐信以为真,就去了卧室在床底下找了半瓶回来。 谁知尨海鸣自个儿喝了,非要进卧室去翻,冷笑道:“你认为我傻子!她要是没回来,你静槐有心思待在家里?何仙舟一定藏在卧室!” 黄静槐担心他赖在卧室不走,就说:“你先坐着,等我把那瓶酒拿来,我陪你喝个痛快。” 尨海鸣满口应着,知道黄静槐为了何仙舟要陪他饮酒,然后喝醉了,就……尨海鸣越想越高兴,美滋滋的在外面抽烟。等了半个时辰不见黄静槐出来,就跑到卧室门口,“嘡嘡嘡”地敲起了门,“你快回去吧。这样对你我都不好,要是人家知道了。”黄静槐在卧室里说。 “我真心实意地一次次帮你,你一点不领情。今晚我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何仙舟回来了没有,想借机讨你一杯酒。没想到你这样待我,何仙客的事,我以后不会管了!有好多人算计何玮,我也不会帮他了!你以后回乡下教书,当社办教师,就是混到身败名裂,我尨海鸣也不会帮你了!就是何仙舟被狼吃了,碰上色狼了,我尨海鸣也不会管了!” “只要你不算计,我们什么事没有!”黄静槐用肩膀扛着门。 “那我拿东西砸门了!你让我进去,我们好好聊聊,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你不怕邻居听见,不怕大河来,你砸啊!”黄静槐想到邻居,想到了大河,顿时有了战胜尨海鸣的勇气。有他们在,你尨海鸣也不敢胡来。 “好!好!我走!”尨海鸣知道稍有点动静,让龙大河过来撞上不好解释,就编了谎话想骗过她。他站在卧室的门外,听不见她说话了,他想入非非:那黄静槐脱了衣服进了蚊帐里。那诱人犯罪的雪白之躯,那秀美的曲线…… 尨海鸣想想就心里痒痒得难受,他退一步说:“也许你说的是真的,我陪你去找!” “外面黑灯瞎火的,我对你不放心!”黄静槐吹灭了灯。 黄静槐对他格外地提防,他懊丧地出了院子想关上大门,突然一束强烈的灯光照射过来,他镇静地说:“大河,我帮她找仙舟呢。她说不在,龙大河你今晚见过何仙舟吧。” 第147章 走出那一片高粱地(一) 一片深远的高粱地望不到尽头,一辆骡车缓缓驶进了两块地间的幽僻的小路。(.好看的小说)秋风瑟瑟,高高的高粱秆举着沉甸甸的高粱穗子不停地摇晃,又宽又长的高粱叶子刷啦啦的响。那声音时而如优美的旋律,时而又似血腥战场里的拼搏声之可怕。 骡车继续向小尨河的方向前进,“噗”—车走不动了!何仙舟和尨顺行先后下了车。 憨子蹲下去查车胎。车轮被扎坏了,这是明摆着的原因,可是憨子硬是爬到车厢底下去这敲那砸。 尨顺行左右搜寻着,从路边搬过来一块石头。这是当年社员耙地的时候压在耙子上面用的。何仙舟以为他搬过来让她坐在上面让她歇息一会儿,就激动地说:“你坐吧。” 尨顺行把那块石头放下,将何仙舟拽过一旁,轻轻地说:“让他碰上了,说不定他把我们拉回去了。回去就再也去不了欲都和北京了。” “你是说我们快跑。”何仙舟说。 “这么深远的高粱地,我们能跑哪?干脆,我狠狠心把他打晕。我驾车带你去!” “你会驾车吗?砸伤了怎么办?”何仙舟非常担心地问。 “等车修好了,我把砸晕了,我们就跑。”尨顺行坚持自己的想法。 “这么大的石头万一砸伤了,怎么办?”何仙舟非常善良,她还不至于离开县城去伤人。 “他是从生产建设兵团回来的,憨子,我认识,小尨河公社的,像是教书的。” “憨子?教书的!”那赶骡车的背影,多么像一个人啊!何仙舟想到了槐树园的那个何仙客。[]没想到急于去海边,竟然坐上了他的车。 “再犹豫我们准去不了欲都、北京了。我敢和你打赌,憨子不会送我们去海边……” “憨子也是你叫的?论起何玮哥,那是我哥!”何仙舟说。 “憨子”不憨,名字叫何仙客,槐树园的社办教师,“四清查”运动那年,因为鞭尸怕尨家人报复,跑到了千里外的生产建设兵团的一个农场,和来自五湖四海的战友们全天候地开荒修渠、引水灌溉。农场除了他,还有一些从别处转移过来的“右派”和许多青年学生。他跟一个“右派”的女儿恋爱了。后来,那女孩为了回城革命去找连长申请,那个连长是一个禽兽,竟然……女孩自杀了!何仙客去找他们理论,结果被打成了结巴。何仙客回到小尨河之后,人们大都忘记了他的名字,喜欢喊他“憨叔”或“憨子”。 尨顺行又抱起了石头,他知道这车子修好了,他想趁他露头的时候砸下去。没想到石头还没举起来,何仙舟就狠狠往下拽。 “你们挣挣石头干嘛?”憨子从车底下爬出来问。 “我们见你累了,想让你坐下来歇息。”尨顺行来得机警忙把石头放下。 “没没时间了。前面是……农场,大跨越那年,尨海燕嫂子上农业大……学的地方。”憨子对尨顺行说。 “我们去海边,你拉我们到这里干什么?你个憨子,耽误我们得大事!”尨顺行握紧拳头,要不是刚才何仙舟抢得快,那石头砸下去准够你憨鸟揍的受用的。[.超多好看小说]他有些后悔,拳头攥得脆脆响。 “我是憨,但我知道走县城那条路一定走不了。我们从这绕道走。我先找工具修……修车!你们在这等……等我。”憨子再三吩咐,快步奔向有灯光的地方。 那个地方何仙舟并不生疏,她曾经跟静槐嫂子去过,一千多亩的荒地,石子、盐碱、茅草,到处是啊!硬是靠人力整出了一片良田。谁知丰收的粮食没有人收获,都忙着大炼钢铁。好容易种上了麦子,却没下过一场透地的雨雪。大家发扬“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的精神,硬是挺了过来。 “仙舟,我们快走!憨子一定是来骗我们回去的。这一定是龙大河的主意。今天回去了,你哥嫂还不看着你,以后就没有去北京的机会了。我们找地方先呆一夜,明天再去北京。没有火车爬货车也行!”尨顺行动员她。 “我好害怕,我真的不想去北京了。嫂子一定到处找我,一定做好了饭,铺好了床,等我。”何仙舟看着茫茫夜色,她仿佛看到嫂子站在学校门口等她。 “我知道你很着急,仙客到哪里找修车师傅?我去催催他。” “我一个人怕!”何仙舟不让他走。 “这样吧。这地方离县城不远,这路,我熟!路上一定有车辆,我们悄悄回去,悄悄地回家睡觉,第二天,像什么事情没发生一样。” 他们等了一阵,仍不见憨子回来。 “跟我走吧。”尨顺行想抓她的手。 “什么意思?”她把手拽回来,心跳加速。 “没什么意思,我怕你走丢了。”尨顺行在前面领路,她跟在后面,保持一段距离。 微风吹过,高粱叶子互相交错着唰唰地响,如同走进电闪雷鸣的暴风雨之中。何仙舟跟随在尨顺行的身旁往前走,看着近在咫尺的尨顺行,心里像揣着活蹦乱跳的小兔似的。 尨顺行已嗅到了何仙舟身子上散发出的淡淡的少女的馨香,透过淡淡的晚霞,他试探性的欣赏着身边的美人。师范学校里,他学习有些点匆忙,没有在意她的美;去北京车厢里的卫生间,因为惊慌,没有敢细细地欣赏。而眼前,他痴呆地欣赏着上天赐予的美妹,骚扰性地威吓:“越过这片高粱地,前面是芦苇荡,经常有女鬼和毒蛇出没的。听说那蛇专咬女人的奶儿。”他知道大凡女孩是最怕鬼的,这个时候最容易俘虏跟他夜行的女孩。 “尨顺行,我听表哥讲过。”她突感自己的双峰一阵紧缩,她往前紧走了一步。 “你表哥谁啊?” “黄龙槐,在你们小尨河公社是一个主任。” “没听说你和他家还有这亲戚?” “我妈和黄龙槐他妈是姊妹,可惜我大姨在饥荒那年饿死了。听说,是一些饿鬼把她招去了。顺行,真的有鬼、有毒蛇吗?” “1960年左右,小尨河一带闹饥荒,死了许多人。好多就埋在这片高粱地里。” 何仙舟几乎和他并肩前进,壮着胆子听他讲故事。越听越害怕,越害怕越觉得好奇。在后面的鬼妖之类的故事更恐怖、阴森。 那时候的高粱地,好神秘的一大片地方,也是青年男女爱情浪漫的地方,多少男女借打叶子喂牲口来到这里,然后男青年跑进瓜地里偷回来一抱的甜瓜,女孩吃足了瓜,看着男孩被蒺藜划得布满血痕的胳膊和大腿,心疼地去抚摸,招来克制欲望的男孩的疯狂攻击…… “这高粱地里好多好多甜蜜的爱情故事,讲一个吧。顺行。” 于是尨顺行就讲:“我的老师姓于,是一位社办教师,妻子生孩子的时候没有奶水。于老师就去龙大河家借奶,借回奶水的时候,翔子躺在他家的门外,这奶水给翔子喝了。翔子得救了,于老师再去借粮。她的妻子等啊等,不见他回来,就抱着孩子出了门槛,几个流氓饿极了,看见喂孩子的馍。他们喝了一阵不见一滴奶水,就放过了她,在前面生了一堆火。她将孩子抱回家,时时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见孩子已经没有气了,就蒸着吃了自己的孩子。那孩子没有了尸骨只好托化为‘蛇’,‘蛇’恨这个世界,魂魄不放,好多刚成熟的女孩、漂亮的少妇遭到过‘蛇’的袭击。” “饿死了那么多人,当时的书记没有向上面申请供粮?”何仙舟的眼睛湿润了,问道。 “当时尨海潮宰了耕牛分给群众,披着牛皮游街;我大伯向上级告急,说是把灾害扩大化,说是对‘大跨越’不满,被降职。那些地下的饿鬼常将魂魄依附在槐树上,满山遍野地跑,就一次次去咬伤少妇、少女的双乳、双唇……”尨顺行见何仙舟靠得近,趁势想揽住她的细腰,“有我在,别怕!” “我才不呢。担心你……”何仙舟跳出了老远,站在前面,故作镇静地说:“我不信鬼魂!继续讲你的故事吧。但不要鬼故事。” 尨顺行紧走几步,跟上,继续讲:“其实鬼故事就发生在我们身边。” 第148章 走出那一片高粱地 “谁让你又讲那蛇、那鬼?”何仙舟害怕的要哭。身边的高粱地里野鸟在凄厉的哀鸣。 尨顺行心里有鬼,紧靠在何仙舟的身边,双腿有些发软。他甚至全线崩溃,屏住了呼吸,生怕一张嘴那沸腾灼热的心会迸出喉咙,声音有点变样了,带着一种色味,“讲个爱情的?你想吗?” “我想听你爷爷和奶奶的故事。”何仙舟想起尨顺行讲过他爷爷在尨家大院当长工的故事。 “我的爷爷和奶奶就是在高粱地认识的。有一天,傻奶奶内急,脱下裤子在别家田头方便。奶奶的妈妈说,‘肥水不留外人田’,拉屎撒尿一定要到自家田里,在家要在自家茅坑里方便,可以肥自家的田地。奶奶记住了。到了一天夜里,奶奶跟爷爷过河去看皮影戏很晚回来,路过大槐树下的红高粱地,奶奶捂着肚子不进高粱地,偏要找自家的田,爷爷却要把尿撒到奶奶那里边,让她带到奶奶田里一并撒出来。[]傻奶奶一想这主意不错,就把爷爷的‘尿’也捎到奶奶地里了。回去老奶奶问奶奶:是不是被娃子欺负了?你瞧奶奶咋说?就流一点血呢,可是那小子流脓呢!” 这个“皇家级”的段子,要是在农村妇女们会哄笑着一拥而上,把讲故事的男人按翻在地去扒他裤子、逼他撒给她们看……然而,何仙舟是城里培养的师范学生,对于男女之事不谙世故,听着听着把脸蛋羞得绯红。 “有意害我是不?”何仙舟几乎要吐出来,心慌意乱,那刚才的恐惧早已被青春蠕动的欲望所淹没,感到尨顺行在诱惑自己,羞涩地说:“谁让你讲哪个?讲个战斗的故事都比这个好!” 尨顺行又讲:那年一个鬼子头子看黄灵槐长得貌美,就令手下几十号鬼子去追,黄灵槐就把鬼子引导高粱地里,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原来尨海声早已隐藏在高粱地里…… “跺开!”尨顺行迅速把何仙舟推到高粱地,自个儿也顺势倒了过去。(.)“快回去,你妈都想你想疯了!”那憨子的骡车像脱缰的野马从身边飞驰而过,想拽住缰绳已来不及了。 “快跑!他来抓我们的。要是送给了海声大伯,大伯非揍我不可。”尨顺行紧紧抓住了何仙舟的手。 “我大哥也很厉害。我们怎么办?”何仙舟怕何玮。因为她,整个学校的学生都停课了,想办法去欲都。大哥不会绕她的。 “快跑!”尨顺行拽住她跑向高粱地,跑到比较茂密的地方,估计憨子找不到了,便停下来。 骡子的喷嚏声,憨子的吆喝声越来越远,他们又走出了高粱地。 何仙舟站在那条小路上,翘首望着远去的骡车,透过朦胧的夜色,为难起来,“我怎么回家啊?出来的时候没有告诉他们。现在搞了一身粪便怎么回去啊?” “把军装换下吧。我给你站岗。”尨顺行把包递给她。 何仙舟接过跑到高粱地间的小沟里,脱去上衣,然后解开裤带……去换那绿色的长裙。 站在外面的尨顺行先是看到何仙舟隆起的衬衣,接着看到光华的白腿,尨顺行真是豁出去了,跑过去,喊:“有人来,我担心,所以……” 何仙舟急忙系好裙带,在沟坎前一下没有站稳,一个趔趄掉进小沟里。尨顺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娇小细嫩的手,用力一拉,谁知用力过猛,脚下一滑,搞得何仙舟朝相反的高粱地倒去。“嘭”地一声,两人重重地跌倒在地里,何仙舟在上,尨顺行在下,把何仙舟紧紧地抱着,何仙舟的脸和软唇正对着尨顺行的嘴脸,身子紧紧地贴在尨顺行的胸口上,她感觉到了他的心脏的狂跳声,两个人都愣住了,三五分钟之后,何仙舟终于反应过来,红着脸,从他怀里爬起来,“对不起。” “没什么”尨顺行尴尬地说,刚才那短短的几秒,血脉脉地流动着,心急剧地跳动着。太美妙了!他怀念刚才那温香玉般入怀的一刻,是那么温暖柔软,好像一点骨头没有。他鼓起勇气问她,“别说话,让人看见多不好。你知道海鸣叔给你介绍的小伙子是谁?” “谁?”她惊惶起来。 “我—尨顺行!”他趁她不备又一次将她拉进身边。 第149章 走出那一片高粱地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何仙舟几乎没有一点儿思想准备。凉风轻轻地摇动着高粱的叶子,远处皎洁的圆月在古槐树上晃动,小尨河潺潺地流着,她爱这片土地,她说:“再有一年我们就要毕业了。城里那么多那么好的学校,大家却不喜欢读书;而乡下条件那么差,槐树园还是山草房子,那么多那么多的孩子还没上学。有一天我会回到乡下的,和于槐江、何仙客哥一起给孩子们教书,教一辈子。” “那我也回乡下陪你一辈子!”尨顺行向她的身边靠得更近。她静静地低下头,看着他突起的喉咙和稀疏的胡须,嗅到了男人身上发出的汗味和他吐出的热气,这种味道和气息刺得何仙舟全身痒得难受,燥热得坚持不住而瑟瑟发抖。 何仙舟不敢在看他,慢慢抬起头,透过茂密的高粱叶子的缝隙望着蓝蓝的天空。这时候,一阵夜风袭来,那种凉意让她急需要来自男人怀里的那一份温暖,她突然感觉到自己被龙大河一把抱起来闯进深远的高粱地里,啪啪啪,被他的大脚踏倒了一片。顺着她慢慢地躺在高粱秆上,一棵又高又粗的高粱缓缓地压在她起伏的胸膛,接着,漫山遍野的高粱齐刷刷地倾倒把他们埋在下面。风在刮着,那一片高粱一起一伏…… “你喜欢龙大河乡下的日子吗?”尨顺行摸过她细腻的手问。 “你好不容易进城,你回去干什么?”她知道尨顺行在迎合她,她这样问。 “我回小尨河当然不是教师。龙大河、于槐江、何仙客,还有黄晓槐,他们当老师也太辛苦了。我要当就当尨海声大伯那样的书记,关心关心这些当社办教师的。[.超多好看小说]我羡慕海鸣叔,搞政治在行,什么运动都抢甜水,搞女人也有一手……”尨顺行的手一阵颤抖,他刚来将她从小沟里拉向高粱地的时候,鬼使神差般左手拦住了她柔嫩的左胸……那里有一颗硬朗温暖的突起,以及……少女的急促的跳动的心! 何仙舟突然感到身边不是她所喜欢的恋人,而是一条想吞噬自己嫩肉的毒蛇,她拼命地往前挣脱,脚不小心滑进小沟里。尨顺行仍然拦住她的腰,站在沟沿上,抓住她的手,已经不满足手上的爱抚,双唇带着他急促的呼吸声像一只野兽舔食羔羊吻向了她柔滑的小手,吻向了少女的脖颈,滚烫的双唇顺着天鹅般优美的曲线一直向上吻去。 “原来去北京,下车都是为了你?”她总算躲过了那灼热的唇惊呼起来,感觉胸前那一只颤抖的手,往衣服里伸去,抚过前胸直接攀上柔软的圣女之地。何仙舟赶紧跑了出来,“我可要喊人啦!” “你要干什么?”高粱地里响起一声炸雷,一个身高魁梧的男人,疾步串过来……唰唰,牲口鞭子像刀削一样削去一大片高粱叶子。 “她是我的未来的革命伴侣,管你什么事?”尨顺行想支开那个男人。 “不……不是……大河哥,我们只是想一起去北京。”何仙舟躲在一边,尨顺行想过去拽住她。 “是不是?尨顺行你说!”未等尨顺行解释,劈里啪啦削去了一片叶子。 尨顺行一见那架势知道自己不是龙大河的对手,喊:“何仙舟快跑!” 龙大河见何仙舟跟尨顺行要走,疾走几步跑到她的前面,喊道:“我还能再让你跑吗?仙舟,去北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要跋山涉水。龙大槐也知道大家羡慕中国的运动,早派出中国学习的代表团正在酝酿一场和中国大革命一样的大变革。尨城县有你们施展能力的革命的空间。回去吧。你静槐嫂子,你何玮大哥,都半夜打电话到公社找你,你快回家吧。” “大河哥,你放心,北京我不会再去了。”何仙舟站住了,向龙大河保证。 “拴住了人拴不住心哪!一切要靠你自己把握。天也快亮了。要不,你跟我到银龙岭,先去于槐江老师家。” “不……不……”何仙舟往龙大河走了几步,又站住了,她告诉他:“你一个大男人,还是离姑娘远点!” 第150章 漂亮的裙子 何仙舟走着走着,前面没有了路。“扑棱棱”从不远处飞过来一群野鸭,接着是潺潺地流水声,她猜测离河边不远了,或许找到了河流便找到了路。她这样想着,两只小手在前面左右分开,急匆匆地往前走,闪在身后的高粱沙沙作响。她怕极了,手拨拉得更快,以致手被如剪刀的叶子划破了全然不知。她只是想找到回家的路。 龙大河老远地跟着,生怕她会发生什么意外。 到了下半夜,月亮坠入西山了,高粱地漆黑一片,静得可怕,何仙舟摸索着到了一条小河边,前脚刚进去迅速退了回来,一把抱住了河边的一棵大树。“这哪儿呢?”她默默地问自己,她蹲在大树边默默地流泪。 龙大河断定她不会跟他走,可能到了渡口,就走进了大槐树下的小屋子里,让于槐江点亮了煤油灯,故意将门窗敞着。灯光越过高粱地照着河边的小路。龙大河想:这样能给姑娘一点儿慰藉,要是有人对她图谋不轨看到灯光也不敢胡来。 于槐江的家,四周是被树丛围着,树丛上爬满了野草,散发着牵牛花的芳香,窗口的灯光下坐着一个男人,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她想敲门去问问,又怕屋子里的男人比尨顺行更可怕,就回到那棵大树下。 朦胧中,树下有一只小船,她试探着上了船,坐在船舷上,这哪儿呢? 那年的夏天,为响应党中央“到大风大浪中锻炼”的指示,尨城县师范学校全体师生来这里参加了“游泳锻炼”。那一天河面上近千人。平时的河面上,白天里只是男人们洗澡;就连小学生,老师和学生大都分男女下河;而从城里来的却不分男女,半裸体就下了河。岸上来了一些色胆包天的男爷们儿,站在远处偷窥男女共浴的壮观。由于何仙舟的浴衣格外洁白,后面飘浮在水面上的秀发格外柔媚,尤其那漂亮的鹅蛋脸经河水的滋润顺滑透亮,身体透着成熟的玲珑的曲线,满岸上男人的目光集中在蛙泳的何仙舟身上。 “我来这里洗过澡的啊!”她突然想起了这条河叫小尨河,那救她生命的大树叫大槐树,这里是银龙岭的渡口啊!现在哪里也不去,等到天亮再说。 她望着亮光的小屋子,苦苦去等东方的太阳,后来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她抱紧了膝盖,希望得到一份温暖。 初秋的下半夜天有些凉,她的腿上盖着去北京的衣服,但上身瑟瑟发抖,她意识地抱住双臂护着耸立的峰,朦胧中看到龙大河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抱着一个粉红的床单,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缓缓地离去…… 那灯光格外地亮,屋子里贴上了“囍”字,她头上盖着粉红的罩头,那个打高粱叶子的男人站在面前,去揭盖头,她亟不可待地想看新郎,可等抬头看时,尨顺行淫笑着站在胸前…… 像是起风了,高粱的影子峭楞楞的,如鬼影一般,被风吹过的声音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何仙舟从梦里惊醒,已是太阳挂在东南方了。她知道盖在身上的床单是那小屋子里的,就叠成方块,想送回去,那个男人不在,就将床单随门缝送过去,然后糊里糊涂地走,到了银龙岭村上的一条大街上。 沉闷的空气似乎要爆炸一般,在“滚,滚,滚,滚它蛋”的《造反歌》的鼓舞下,一队腰扎皮带、头戴军帽、胳膊上缠着红袖章的红卫兵在街道上贴出《向旧世界宣战》的大字报,高呼“我们是旧世界的批判者,我们要批判、要砸烂一切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他们宣布所有为资产阶级服务的理发店、裁缝铺、照相馆、旧书滩……统统是“旧世界”。 她看着这些红卫兵,有点儿犯傻,她感觉到这些穿着大小不合身的旧军装的乡下姑娘们,如果有一身她脱下的裙子,那姿色不亚于城市里的姑娘。正纳闷,隐约地听到那火车上巧遇的少女说:“港式的发型没了!港式的衣裤脱了!按你的意见全部换上了军装……” 尨顺行从排头看到排尾,左看看又瞧瞧:哪里还像一个姑娘吗?那胸前的耸立的曲线,那臀部翘起的轮廓,那修长俊美的长腿,到哪里去了呢?尨顺行转而一想,笑了笑嘴角,说:“谁让我们加入红卫兵呢。干革命不能后悔,干革命就会有牺牲,大致生命,小到一件裙子,一个发式。干革命就要随时准备着献出青春、热血……”你听,他的话是多么动听,他的煽动又是多么得狂热。 尨顺行怎么在这儿,正所谓人们所说,漂亮媳妇、姑娘们在哪,那尨顺行就在哪。尨顺行也发现了何仙舟,又离开了那群队伍来到了何仙舟的身边,告诉她:“我们总有机会出去。” “别在骗我了!我们根本去不了北京。早知如此,我不如好好地读书,害得嫂子们到处乱找。” “你也后悔了不是!我们多亏没有去海边。去中国北京也不是容易的事,听说去那边被龙主席派遣的部队赶了回来。”尨顺行如实地告诉她。 “这么说我永远没机会了。我没有必要加入红卫兵了。”何仙舟大失所望。 “有的,有的。将来二叔有一个名额,也给你!大部分人是回来了。但去北京的人把中国的经验全带回来了。我们的龙主席在欲都也接见了来自五湖四海的群众、学生。我们的红卫兵队伍也要壮大,也希望县师范学校的高材生加入我们的红卫兵组织。” “干!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允许我穿着裙子。”何仙舟北京一行委屈地穿了军装,回来的途中就换上了,看这身裙子是多么漂亮啊!尨顺行那一群红卫兵投来异样的羡慕的目光,她们在嫉妒她,又在埋怨尨顺行为什么何仙舟能穿裙子? 第151章 漂亮的裙子 前几日,何仙舟听说要加入红卫兵,要去欲都,要去北京,还哭着闹着搞一身军装。[]龙大河伯父借她的那身军装被黄静槐藏下了,北去的火车上,尨海鸣给她的那身还穿在身上,尽管很合适像定做的一样得体,但是她还是希望换回那一身漂亮的裙子。 “不行!哪有红卫兵穿着裙子满街走的?”尨顺行思索了一会儿没有答应。 “你去跟你海鸣叔说说,就允许我穿裙子吧。”何仙舟恳求他,指着那一群红卫兵,说:“你看她们一个个像个男娃,确切地说像打败的兵,没一点儿女娃的俊气!” “露胳膊露腿的,像个资产阶级小姐,哪像红卫兵啊!”火车上的那位少女喊道。 “尨顺行,你要是看裙子好,你把她带到家里,晚上穿给你看嘛!何必在这儿穿着碍眼啊!” ………… 尨顺行被这群姑娘们激怒了,竟然当着大家的面去掀何仙舟的裙子,“换了!换了!再让我看见我给你脱了信不信?” “怎么不信啊?就是……尨顺行他也敢啊!”她们越说越刻薄,越黄。 “快换了,军装在你包里。”尨顺行控制不住又摸向她大腿处的裙边。何仙舟手一挡推开了他的手,不高兴地说:“你走吧。我不想见你!我想一个人走走。” “好!好!我走!”尨顺行离开了她。他没有想到,红卫兵的疯狂的野蛮,给群众、给自己带来了斑斑血泪…… 何仙舟扎着一条乌溜溜的大辫子,穿着绿色的长裙和一双头部略呈尖型的皮鞋,在街道上跑着,大辫子在浑圆的小屁股蛋子上一颠一颠的……三五个红卫兵看见了,疯狂地追了上来,还没等她明白过来,一个小个子红卫兵从她后面将她抱住。她知道稍为挣扎,她那还算丰满的峰还不知被揉搓成什么样子,因为那一对儿鸽子就藏在他交叉的双手里面。或许那红卫兵还没有注意到,但她清楚地知道必须将这双还稚嫩的手移开,却没有想到跑过来第二个红卫兵,将她那漂亮的大辫子齐耳根地剪去,第三个红卫兵脱去了她那一双皮鞋,左手提着,站起来脸几乎贴着她的脸上,嗅着她馨香的花露水,那贪婪的右手从她那白净的美丽的脸蛋上,摸向她那挺起的胸膛……何仙舟身子颤抖了一下,觉得里面被他摸出了她珍贵的东西—那是大嫂给买的雪花膏,好歹他没有触到那个地方。他把那雪花膏、鞋子当成资产阶级用品全扔到下水沟里去了。 “流氓!敌友不分的强盗!”何仙舟骂起来。 最后一个跑过来,也在她身上搜索着什么,几乎同时触到她带电的东西,缩回了手站在那儿说:“怕是工农兵吧,先问问再说。” “难道工农兵还抹香水、穿高跟鞋吗?”扔皮鞋的红卫兵说,突然发现了一件“资产阶级的东西”—那是何仙舟的裙子,他想去掀起她的裙子,她跑开了。 她拼命地跑,她想那个打高粱叶子的男人在一个地方等他,她跑啊跑,再次跑回大槐树下的那一片高粱地里。只见那间屋子,门像是锁着,要是那个男人在一定会救她。她敲了敲门,没有人出来,又沿来时的小路跑,跑着,跑着,突然被一个娃娃脸的小男人绊倒。就在她被摔倒在地上的一瞬间,裙子自然地向上翘起,小男人贼贼的目光顺着她白皙的大腿一直向上延伸。 “撞得好痛!”她娇声呻吟着,飞快地把那双腿合上,纤长的手指仿佛拍打灰尘,很自然地把裙子下摆整理到原位,喊道:“是你啊!顺行!” “对不起了!对不起了!同志们不知道是你?”尨顺行一边赔礼道歉,一边扶她起来。一阵少女的幽香沁入鼻中。他的鼻血差点儿喷出来。 那群似乎发现了她的秘密的红卫兵见尨顺行来,各自散开了。何仙舟的裙子紧紧贴在身上,显露出魔鬼般的曲线,长长的辫子,天使般的脸蛋,眉毛弯如新月,鼻子笔挺,嘴唇红润,尤其她的眼波又媚又软。当她看到尨顺行窥探的目光相碰,她的脸上马上飞起两朵红霞,眼睛如清泉透出无辜的表情。尨顺行扶着她慢慢站起来的时候,轻而易举的从她的低领处看到了她雪白、浑圆的半座山峰。她有些紧张,刚刚站起的腿像是摔伤了,柔软的身体居然倒在尨顺行的怀里,他立即感到一阵阵热浪挤压,想去揽她的细腰。 “讨厌!”何仙舟拣起书包就跑。 第152章 漂亮的裙子 何仙舟哭得似雨打梨花一口气跑回了家,一进门就蜷缩在床上。 黄静槐进来,心痛而关切地说:“好小妹,回来就好!把嫂子吓坏了!嫂子找了你一夜。后来听说尨海鸣带队去北京,我跑去火车站,还是晚了。是不是他带的队?” “我在车厢里见过他。”何仙舟低着头说。 “他和你在一个车厢里?”黄静槐坐在床沿上问。 “我只是碰上。”何仙舟头低得更低,几乎埋在两个膝盖之间。 “他怎么你啦?”黄静槐惊讶地问。 “嫂子!我不想提他,想起他就要呕吐。”何仙舟抬起头,只是不敢看嫂子。她不知道嫂子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提起他是那么好奇。 黄静槐想起几年前她离开槐花岗来师范学校读书的路上,碰上了尨海鸣。要不是耿兆麟及时赶到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后来,由于耿兆麟在身边,尨海鸣没有敢对她非礼。而现在小妹竟然和他在一个车厢里度过了一夜。她似乎感觉到发生了什么。她抚摸着小妹的头发,看着小妹的眼睛里布满一缕血丝,不再先前那一汪清泉晶莹透明,她更犯疑起来,“你眼睛怎么啦?是不是尨海鸣欺负你了?” 何仙舟躲过了嫂子的眼睛,说:“嫂子!车厢里还有尨顺行,我一夜没睡还不熬红了眼啊!”提起尨顺行,她的脸上自然飞出一片红晕。 “就学校里女生围着天天转的小个子!”黄静槐非常知道尨顺行,也非常了解小妹,小妹绝不是她那些同学,但是两个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一旦心中的情海决堤将不可收拾。她突然看见小妹裙子上斑斑点点的草汁,闻到惜别多年的泥土的、庄稼的味道,立刻在庄稼地里男女拥抱的镜头浮现在脑海里。她的情绪难以自控,生气地问:“你身上哪来那么多泥土、草汁?告诉嫂子他欺负你了?” “还没有。”何仙舟把怎样同尨顺行上了火车、下了车、到了高粱地、到了大街上的事情一一诉说。也许是出自少女的羞涩,也许是对尨顺行或多或少产生了那么一点情愫,任凭嫂子怎样询问,她还是将尨顺行如何拥抱她的细节隐瞒了。 越是何仙舟不想说,黄静槐越是想探个究竟,她的眼睛几乎围着小妹绕了几圈,当目光集中在女子裙摆一点血迹的时候,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不想问小妹,她知道在这个时候任凭怎么问小妹不会说,甚至会逼到自杀的地步。她转而一想,去了伙房,不一会儿烧了一壶水,一手提着水壶,一手提着毛巾、香皂回来。等端来一盆清水的时候,何仙舟早剥光了衣服,那挺立的白鸽随着走动微妙地颤动,见嫂子的目光过来,不好意思地戴上了乳罩,转过身在嫂子的眼前向浴盆走去。 黄静槐是一位学识渊博的老师,也是非常关心小妹成长的嫂子,对小妹的言行举止身体变化了如指掌。她观察着小妹,那结实的臀与细软的腰肢是那么地协调,修长的两腿间没有缝隙,与轻盈的脚步步调一致。小妹走到浴盆,解了乳罩,背向着嫂子,抓过毛巾揉搓着胳膊。“疯了一天一夜,让嫂子搓搓背吧。”黄静槐征求小妹的意见,见小妹点了点头,就轻轻走过去,也许水热的原因,在下颌靠近颈脖的地方泛出一片淡淡的红晕,星星点点,白里透红,似朝阳泛上了面颊。黄静槐心里踏实了,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意,她兴奋地但虔诚地说:“是嫂子想多了!” 小妹转过身,突然和嫂子抱在了一起,激动地说:“嫂子!你真好!我们是同学,他还不至于动粗。”她的双手揽在嫂子的脖子上。 黄静槐抓住了她的手,着急地问:“手怎么啦?这么多血道子!” 何仙舟松开嫂子,笑了笑,说:“高粱叶子划破的。都结血斑了,没事!” “一个姑娘家要学会保养自己的身体。”黄静槐将湿漉漉的毛巾拧干。 何仙舟侧过脸看着嫂子雪白的身体。16年前嫂子和母亲同一天生孩子,母亲生下何仙舟就死了。嫂子没有一滴奶水,皮肤仍像青年一样细嫩,尤其那双乳依旧挺立而丰韵。嫂子急了,把孔雀送人了。 “嫂子!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欣赏出浴的美人。” 黄静槐用梳子梳理着何仙舟顺滑的长发,非常自信地说:“嫂子是漂亮,其实我大姐灵槐、三姐香槐、四姐梦槐个个比嫂子漂亮,不过大姐残了,三姐脑子病了,四姐去世了。话又说过来了,数仙舟最漂亮。漂亮的裙子外面不让穿,这漂亮的长发见一个剪一个,多可惜,就安心在我们师范好好读书吧。” “嗯!”何仙舟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然而,当何仙舟不再憧憬去中国北京埋头苦学的时候,一场“破四旧”风潮席卷了整个尨城县。 第153章 破“四旧”风潮 “四旧”指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被一些人简化为焚书、毁古。当时小尨河中学拟就了《向旧世界宣战》的战斗宣言,以横扫一切之势席卷东夷国大江南北,各大中小城市和广大乡村“破四旧”运动势如破竹,真正地把整个社会震动了,把旧世界震动了! 一些清乾隆年间,尨家大院尨老爷捐资修路的功德碑,卧龙潭天然生成的一条口里喷水的龙头石,统统成了红卫兵破四旧的革命对象,有的被砸毁,有的被抛进小尨河里。 他们把除领袖著作以外的书,都说成是“封资修”的东西,起初“四书”、“五经”、《红楼梦》、《水浒转》、《西游记》、《三国演义》等等,后来连《大槐不是传说》一类的普通小说也难逃毁炬的厄运! 然而,谁也没有出来制止,相反当时的媒体对此进行了连续、正面的歌颂性报道:“许多地方的名称、商店名号,服务行业的陈规陋习,仍然散发着封建主义、资本主义的腐朽气息,毒化着人们的灵魂。[.超多好看小说]尨城县小尨河广大师生忍无可忍,举起了铁扫帚,走向街头,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把这些代表着剥削阶级思想的许多名称和风俗习惯,来了个大扫除。” 在这一媒体的充分肯定之下,红卫兵运动的狂热几乎吞食了每个适龄青年,各地红卫兵竞相效仿:冲击小尨山寺院、槐花岗古迹,捣毁神佛塑像、牌坊石碑;禁止信徒宗教生活,强迫僧尼还俗……砸毁文物,烧戏装、道具,勒令政协、各党派解散,抓人、揪斗、抄家……民间多少的珍贵字画、器皿、饰物、古籍,仿古工艺品、花发卡等商品在火堆中消失。(.无弹窗广告)剪指甲、美容、摩面、洁齿等服务项目被取缔;仿古工艺品、小裤腿、飞机头、火箭鞋也被列入禁止之列。其斗争锋芒,所向披靡。 然而,留在龙城师范学校保卫科的龙大河,好像不识抬举,把当时社会发生的一切,用书信的形式送给了龙永图。信中说:“破四旧变成了践踏法律、恣意妄为的绝对律令、通行证件、神符魔咒。破四旧造成了社会生活的混乱,财产、文物的损失。而人们也被从日常生活秩序的规行矩步中拽了出来,受了催眠似的,在暴力残害面前变得懵懂麻木,束手就擒,逆来顺受。”当时的龙永图接到了龙大河的书信,破例接见了龙大河,拿出来那一封信,看看寄信人的地址说:“《尨城县志》编的如何?” “关于大跨越、大饥荒的定性,我们很难把握,所以……” “所以停了编辑关心起‘破四旧’是不是来了!”龙永图非常气愤地说,“这封信寄给我什么用?有能耐寄给龙主席好了!当年,要不是那一封《万言书》,爷爷能是右派?当然,你的帽子是抹了,‘四清查’工作队干得相当好,我让你暂回到县师范保卫科,我们教育部门正缺少一个副局长。那年的文教科长你丢了,现在又要错过这个机会。再不注意的话……”龙永图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取来火机将龙大河的信烧了,“今天的事等于没有发生过。大河,你要加强政治学习。” 龙大河沮丧地离开了县委骑车来到大街上,没想到“破四旧”运动来得这么快。尨城县中学先行组织红卫兵从贴大字报开始到杀向社会,大字报铺天盖地,破“四旧”活动横扫大街小巷,抄家飓风越刮越猛,某些“地富反坏右”的家庭抄了,有历史问题的家庭抄了,反动学术权威的家庭抄了。不少人家的金银细软和书画文物都被抄走了。红卫兵举行焚烧“四旧”东西的仪式,场面远比现在工商部门烧假烟酒热烈。一时间整个龙城县城人心惶惶,不知那天抄到自己的家里。有的人家自我革命,与其等别人来抄还是自己先抄好呀。 这时的龙大河突然想到了家乡的槐树园。他家和一般人家一样,没有字画古董,也没有祖传珍宝,但正堂上有一幅《龙槐公》的年画和桌前爷爷生前摆放的龙槐公的瓷器,大门上有一幅财神什么的图案,该藏的藏下,该交出去的交出去。 第154章 破“四旧”风潮 容不得多想,龙大河骑车到了大槐树下,正遇上撑船送学生的于槐江。二人倾诉衷肠半袋烟的功夫上了岸。 龙大河加快车速,向火光冲天的槐树林奔驰,又一次目睹了焚烧“四旧”的场面:尨海燕带领小尨河中学的红卫兵围成一个圈,圈里大火劈里啪啦地响着。龙大河停下车挤进了人群,在未燃烧的“四旧”中发现了自己皮影戏的戏服行头。据说多少年后这皮影戏申报了世界非文化遗产。然而在那个年代,龙大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宝贝被扔进了那熊熊的火堆里…… 龙大河急匆匆回到家。爷爷曾是一个木匠,门窗上雕着龙凤祥云和花朵,已被砸得破烂不堪。搞得窗子上糊上白纸,门用木板钉着。当年爷爷收藏的瓷器、古物、字画和书籍是砸的砸,烧的烧,昔日书香小院变得一片狼藉。十多岁的龙天翔站在院子里,儿子紧皱眉头,那泪光里却带着一股仇恨的火花。当爸爸到来的时候,极力克制自己没有哭出来。 龙大河一句话不说,推开了堂屋门。“你把门打开了,他们再回来就砸光了。”龙天翔终于放声大哭。 龙大河把儿子抱进屋子里,目光扫视着屋子,除了年画、皮影戏和龙槐公之外,屋子里完好无损。看来这些红卫兵只是破“四旧”,并没有想借机偷抢的嫌疑。龙大河想到了那本书,那本尨老太留给他的《大槐不是传说》。里面的秘密虽然没能破译,但他知道这本书里一定有关于大槐树的玄机。他把龙天翔放下爬进了床底下,将床腿边的书摸了出来揣在怀里,还拾到了爷爷丢失多少年玉做的龙槐公。这无疑是一个额外的收获。 一切都在横扫,一切都在被打倒。人们无不在惊慌之中度日子。然而,尨海燕却像一切没有发生一样,还是特别地爱干净,非常地爱打扮。当看到家里被翻被抄得惨状没有感到心痛,而是在一旁傻笑。 不知尨海燕在什么地方烫了头,这个时候回来自然惹得龙大河生气。龙大河愤怒地喊道:“好好的家你不看,你到哪里了?今天抄一张年画,砸一个瓷器;说不定明天把天翔也抄了!你看看你把自己搞得女不女、男不男的,全身上下涂得香水气冲天;还穿什么奇装异服,你这样做与时代是多么地相悖。真给我们龙家丢脸!” “我怎么就丢脸了?你不是天天和黄静槐在一起搞什么运动。现在好了运动自己家里来了。我看下一步把人也带回来了!”尨海燕说着把龙天翔抱起要走。被龙大河一把抓住,龙天翔被放下了,谁知这个时候龙大河竟然动粗——一双大手不停地揉挫着尨海燕的头发,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吼道:“你不是烫头吗?今后你烫一次我揉一次,把你的头搞得像乱鸡窝,看你还进城找不着他?” 尨海燕对丈夫的愤怒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就顶了几句:“烫头,我遭惹你什么了,你就对我这样的狠!要不是我去的及时,你那一封信还不惹怒了龙书记?那些红卫兵还会把咱家留着?” 龙大河一听这样的话,心中的火烧得更旺。一巴掌就打在了尨海燕的脸蛋上,“你果然去了!怪不得他找我谈话!我家就是他们放一把火烧了,我不想他可怜!现在运动正急,你给我听好了,不要乱跑!” 尨海燕嘴唇更红,那是从鼻子里流出的鲜血,流过尖尖的下巴,一滴滴滴在了地上。龙天翔吓坏了,抱着母亲的腿大哭。 哭声和鲜红的血,让龙大河的手软了。他沮丧地倒坐在床沿上,阴耷着一张红里泛紫的方脸,好象有恨铁不成钢的痛苦感觉。他颤抖地说:“你……你我管不了,可你就不能替天翔想一想。” 尨海燕弯下腰,抱起龙天翔的头痛哭着。边哭边说:“你认为龙书记稀罕你婆娘?他喜欢的是黄静槐和何仙舟这样的女人。你是不是心疼了,满肚子的火没地方发。一两个月不知道回家看看,就知道冲我们母子发火!”哭够了的尨海燕象疯了似的,把龙天翔推在一边,打开当年出嫁时带来的衣箱,甩出几件衣服,对着坐在小方凳上的龙大河说:“这些布兜兜、花衣服你也剪了算了。免得你对我这也看不顺眼,那也看不惯似的。一切看似‘封资修’的全都毁了!就省你的心了吧。” 龙大河的心在痛,尨海燕哪里理解他当时的心情。一切事情他愿意一个男人自己去扛,他不希望把龙永图也他们牵连在一起。他并不是怀疑他们,他还不至于狭隘到那种地步,他相信龙书记和妻子。但是,他知道谣言像软刀子一样随时会降临到这个家!他不愿意自己受到了‘委屈’再祸及到她们母子身上。他让尨海燕生活上检点一点,是对她们的负责。 龙大河一次次平白无故地被整治,向龙永图的建议非但没有被采纳,反而挨了一顿训斥。这窝在心里的火,既不能向天发怒,又不能向地发怒,他不向自己的女人发又能向谁发呢? “海燕,刚才是我不对!现在运动正如火如荼,你还是整过来吧。”龙大河镇静下来。 “大河,整天在‘破四旧’中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那该是多么难受的事情。”尨海燕说,“好,大河你别发火,今后我听你的,只要属于‘四旧’的东西,我统统毁了!”这时候,龙天翔抱过来一个暖水瓶,瓶上有一束在绿叶衬托下的玫瑰花。艳丽的花朵让她心里不安,怕被列入“四旧”之列,一把接过来,问龙大河:“你看这暖瓶算不算是四旧的东西,若是四旧的东西马上摔了。” 龙大河父子盯着那水瓶不知说什么好。 尨海燕不知所措,干脆走出了屋门,就把暖瓶摔在了地上。院子里先是“砰”的一声爆炸声,紧接着是玻璃“稀里哗啦”的破碎声。 第155章 捉奸捉双 雨沥沥下个不停,奔波一天一夜的何仙舟仍在睡梦之中,突然院门响起“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她猛然坐起来,半眯着眼睛,那漂亮的衬衣显得她的身材格外得好看。她睡意正浓,懒得去开门,又迅速回到被子里去。 院门吱吱地响,像是谁在开门。她静静地听着,随着吱呀一声,大门开了,一个熟悉的脚步走向屋门,接着又是急促的敲门声。 “敲什么敲?我累死了,困死了,连个觉都睡不好。”何仙舟喊着又坐起来。 “是我!我有重要事情向你说。”何仙舟听出来是尨顺行。他又来做什么?何仙舟想着,懒洋洋地下了床,打开了半扇门。 “你这一身衬衣好漂亮!”雨伞下尨顺行眯缝着小眼睛打量着她。她下来的匆忙,只穿着衬衣。 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是让我参加红卫兵,我才不去呢。昨晚要不是遇上槐树园的龙大河,你尨顺行还不把我毁了!何仙舟抓着门框要关上,她想到了嫂子找她的焦急的心情,想到回来后何玮哥愤怒的脸。 “关于你嫂子—” “嫂子怎么啦?”何仙舟把静槐当母亲一样尊重,一样爱戴。静槐嫂子帮她洗澡、梳发之后,她一躺下就睡着了。静槐嫂子什么时候不在身边,她不知道。(.) “你昨天晚上回来没发现你嫂子什么异常?”尨顺行望着她,把她望得小脸蛋通红。 “没发现香烟?泡茶?还有酒?” 何仙舟至始至终没有说话,看你尨顺行玩什么花样?她记得前天晚回来的时候,桌子上是放着烟灰、酒杯、茶碗之类,她认为是静槐嫂子等她心急,才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这样等她。 “这烟!茶!酒!是一个男人昨夜用的。”尨顺行很快就否定了她的想法。 一个男人来过?何仙舟想到了何玮哥,自从“四清查”运动,何玮来过这里喝过茶,抽过烟。但他和黄静槐之间除了工作上的关系之外,绝无其他关系。后来,何玮听说她和于槐江离婚了,他和她喝过酒,狠狠地批评了她:“干革命是为了大家,也是为了小家。如果革来革去把千万个小家庭革的分裂了,还革什么命?”记得那一天晚上,静槐嫂子哭了,哭得好伤心。何玮后来又来过几次,几乎每一次来,都要烟酒茶伺候,但静槐嫂子很乐意。想到这里,何仙舟毫不在乎地说:“你说的这个男人我知道,是何玮哥。” “如果是他,就好。”尨顺行不再大惊小怪了。 “你走吧。我没兴趣。”何仙舟去关门。 “你让我进去说,外面的雨好大!”尨顺行的伞太小,雨已经打湿了他的脊背。 谁还上你的当?何仙舟把门关上了,怕他推门进来,还上了门闩,然后奔到床上,盖上被子不再理他。 尨顺行见敲门无效,便跑到窗户下去敲,密集的雨点子打湿了他的双眼,本来眯缝眼睛就不大,被这雨水一浇睁不开了。这尨顺行对待女人有的是耐性,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他半眯着小眼睛,敲了好一阵子不见里面的动静,又担心被邻居们听见,轻轻敲了敲窗户,似乎里面有翻身的动静,于是喊:“是龙大河在这里喝茶、抽烟、喝酒。现在你嫂子去大河家了……” 何仙舟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了,越想越害怕。她怕嫂子出事,跳下床像是找什么雨具。雨具没有找到,干脆打开了屋门,跑进了沥沥的雨中。 尨顺行像雨夜的幽灵突然跑过来,为何仙舟高高举起了伞,安慰道:“一定不要着急,我已经派人盯上了!” “我不信!你跟我一起去!要是你乱嚼舌头,小心我剁了!”何仙舟被他的伞罩着跑到了大门口。保卫室里替换的老汉说,龙大河已回小尨河了,他们自然没有再问。 他们在雨中寻找车子,希望车子带他们去车站,然后坐车去小尨河。 龙大河的院子里空寂寂的,雨不停地击打着树叶和房子,奏着秋雨的乐章。屋子里,非常的寒酸:没有里外间,两间房子客厅、卧室兼用。靠西北一张木床,床上放着还没有开捆的被褥;对着门口一个书橱,上层摆着一些书籍,下层橱门关着,大概也没有值钱的东西;靠东墙是尨海燕从龙永图家里拉来的旧连椅,这算是他家最豪华的家具了。那天红卫兵来这里“破四旧”,要不是龙五公说出这连椅的来历,恐怕这群红卫兵也抬出去当了烧火柴。椅子前摆着一张石桌子,黄静槐和龙大河就坐在连椅上,中间隔着好大一段距离,聊着什么。 “大河哥,我知道你绝对不会生老何的气。他父母在战斗中牺牲,何仙舟虽是他的义妹,也算得上他的亲人,他太爱这个义妹了。当听说仙舟误了学业去北京,他的心情你应该理解。”黄静槐脑海里又浮现何玮摔电话的情景…… “你这样说不公平。他不是为了何仙舟一个人,而是为了师范学校的每一个学生。那么多的学生停了课去欲都,有的奢望着去北京。我当门卫的,竟然没能拦住他们。我有责任。” “全国那么多学生、群众去欲都谁也拦不住啊!我们学校的优秀学生大都弃了课堂去闯。我知道你痛。”黄静槐捂着心口,继续说,“我这里也不好受啊!一千多位孩子的家长把孩子交给我们,我们没有看好。大河,我知道你怕学校追究仙舟的责任,你替仙舟扛了!我,我代表何玮兄妹谢谢你!” “仙舟是一个内向的好孩子,没有尨顺行的挑唆,她断然不会组织同学去闯。现在他们回来是回来了,我担心尨顺行纠缠她入伙。”龙大河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目前的时局,别说一个风华正茂的一介书生,就是欲都里的一些领导人,甚至是重要领导人,都对这次自上而下的文化运动深信不疑。加上尨顺行的煽动天才,那些早加入红卫兵组织的同学的相邀,何仙舟很难躲过这一个关口。 “下一步我们不仅要看好何仙舟,而且要想办法让尨顺行之流远离她。” “他和尨海鸣柳条穿鳖一路货,欠揍!” ………… 何仙舟和尨顺行跑进了候车厅。车站本是一个小站,天有下雨,自然少了一些客人,来往的车辆也少。尨顺行去售票口问了两次,都说去小尨河方向的车没有了。 “我们还是回学校吧。你嫂子不会有事,他们也是瞎猜瞎说。”尨顺行站在何仙舟的面前,他想他们应该回到何玮家。 第156章 捉奸捉双 外面茫茫大雨下个不停。[] 何仙舟不走,也不说话,呆呆地看着外面的雨。突然,一辆熟悉的骡车奔来,那骡子是枣红的。车上的主人瘦高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何仙舟高兴地要跳起来,跑到门口,大喊:“仙客——!” 尨顺行也认出了何仙客,撑开雨伞跑到何仙舟的身边,说:“你可以跟仙客回小尨河了。” 你要去哪?你不是喊我去捉奸吗?怎么这时候打退堂鼓了?何仙舟心想。 “你嫂子的事,我想我不能去,去了她不恨我啊!自然想到我告你的。你跟何仙客回去,我也放了心。”尨顺行走了几步又打着雨伞跑回来,说:“你嫂子和大河的事,我也是听说。你不要去问了。” 何仙舟不想再搭理他,忙着去和仙客说话:“静槐嫂子去了小尨河。” “出什什么事了?”憨子好奇地问。 “这事儿你别问。”何仙舟有些心烦地回答。 “我……我也去。”何仙客将蓑衣、斗笠取下来,给何仙舟穿上、戴上。 尨顺行趁这功夫溜了。(.好看的小说) 何仙舟看着雨中尨顺行那狼狈不堪的样子,上了憨子的骡车…… 龙大河取来暖水瓶给黄静槐倒了杯开水,很关切地说:“外面下着雨,有些凉意,先喝杯水吧。等何仙客回来了,炒几个菜,把于槐江也喊过来……” “就不麻烦他了,我冒雨来一是给你道歉,二是请你继续关照我仙舟妹子。”黄静槐将热水先放在一边,然后望着他。 “我龙大河说了嘛,尨顺行带一批学生逃学,那是我的错!三番五次地离开槐树园,深造,炼钢铁,当门卫。我现在回槐树园很好啊!你就让我安心地在这教书吧。” “你就别自责了,学生参加运动大势所趋,你的保卫科很尽力了。就是找一群老虎把着大门,这群野孩子也逃得出去。大河哥,你原谅老何吧。他打电话让你离开师范学校,那是在气头上。他把何仙舟看得比亲妹子还重!我今天来请你回去,这也是何玮的意思。” “何玮不是针对我。师范那么多一线的教师下放了,我一个看门的算什么,所以我想回槐树园。[.超多好看小说]” “师范学校多你一个不多,可少了你一个不行啊!你进学校以来,得罪了好多人,可没有谁能从学校带走一件学校的东西,学校也没出一件不愉快的事。何玮忙着没黑没白的,你对我和仙舟帮助那么大,我们不能因为仙舟,让你回来。要是小尨河人知道了,还不说我家老何依仗权势欺负你们龙家?”黄静槐急忙端起茶喝了一半,说,“你今天就回去,何玮不来,我来接你。快收拾收拾,等何仙客来了我们就走。” “我真的不是生你们的气!”龙大河激动地说,“我真的想在槐树园好好地教书,这里有我们创业的艰辛,有我和尨海燕的爱情,我与槐树园有感情了。希望你能理解。” “何仙舟来城里读书,他哥忙。我为照看她,我天天放学后来师范学校。你不止一次地帮我们。”黄静槐也有些激动,“我们无缘做夫妻,但我把你当朋友。现在你走了。我总觉得对不起你。” “从银龙岭到师范学校不足40华里,但路不平坦,野草、树林多,你一个妇道人家放学后早回去,如果晚了,遇上风雨暴雪的,别一个人走,到槐树园说一声,我们都可以把你送去。” “你对我们姑嫂的情谊,我领了!” “我这一走,师范学校从领导到教师再到学生,很多运动的远动,转岗的转岗,下放的下放。何仙舟也不可能安心读书,不如借我走的机会,找一下耿兆麟让仙舟去看门。” “哪有女娃看门的?你也好意思让女娃看门?谁替仙舟的安全负责啊!” “看门只是暂时的,等一段时间让她到前线去教书。” “她一个学生,怎么留校教学生啊?你要是真的关心她,让她到槐树园教书,当一个社办教师。” “你怎么这么想?她毕竟是学生。你还是考虑好了再说。” “她如果在师范学校,尨顺行就会三番五次地找她,北京那么大的事她不跟我说一声,跟尨顺行就去了。将来,尨顺行还不把她给毁了?想一想,真的好害怕。农村还算稳定,我想让仙舟到你的槐树园当社办教师。” “小尨河的社办教师不是好当,需要申请,需要大队、公社领导和学校领导同意,少一个关口,难办!说心里话,于槐江、何仙客到处求人帮忙,我至今没有着落。” “我知道你为难,所以我和何玮商量好了,让你回师范学校教书,至少看你的大门。这样腾出教书的名额给何仙舟。” “你黄静槐为了小姑煞费苦心啊!你作为银龙岭的社办教师你应该知道:办一个手续需要公社、大队和学校开介绍信,少了那一关都办不成。” 黄静槐又沉默了。她想:只要龙大河愿意那手续很好办,黄龙槐是她亲哥,尨海声是她大姐出生入死的战友,县里的龙永图是她的大姐夫,尨海燕又是她老公原来的情人。在这些复杂的关系中,不管找到谁让何仙舟来教书都不是一件难事。 “可是我来槐树园和何仙舟并不矛盾啊!”龙大河站起身走到床边将行李上的绳索解开,激动地说,“静槐!说心里话,你把我从炼钢铁的基地调到师范学校看门,还差点儿提升副局长。我一辈子忘不了。但是你不应该为了仙舟每天跑那么远的路。你知道他们怎样猜疑我们,你知道吗?他们说你是为了我才到师范学校的啊!”龙大河说着徐徐将行李展开。 “不!今天无论如何我不会答应你留槐树园。”黄静槐疾步走到床边,将龙大河刚展开的被褥重新卷好,龙大河不让又把被褥展开,你卷起来我放开,二人各不相让之间,屋门被“咣”的一声打开了。 第157章 捉奸捉双 何仙舟兄妹俩进来了。[.超多好看小说]何仙舟跑过去将龙大河的被褥重新展开,用那双眼睛鄙视地看着,似乎在告诉他们:静槐嫂子留下就留下吧。尨海燕不可能来,嫂子你真行啊!追龙大河追到这里来。何仙舟越想越气,一口唾沫吐在被褥上,那泪水就流下来了。 “仙舟!你什么意思?你嫂子怕你出事,一夜没有睡好。现在怕你走街串巷乱来,怕你遇上坏人,让你来槐树园教书。你却这样对你嫂子?”龙大河看着怒目圆睁的何仙舟耐心地解释。 嫂子一夜没有睡好,你龙大河怎么知道?何仙舟心里犯嘀咕:现在龙大河回到小尨河,嫂子你再也不用跑三四十里到师范学校。我何仙舟怎么把你们的方便给搅了呢?她说:“你骗得嫂子跟你上床,骗不了我?” 她的话像天空中爆发的闷雷,“啪”的一声,黄静槐将耳光子重重地打在何仙舟的耳朵上。[] 何仙舟的耳朵顿时红起来,她含着泪站在那儿,在她的心里完全被误解占据了:她进城读书,是静槐嫂子每天骑车来回跑七八十里路送她;每天给她做饭,缝补衣裳,铺床叠被,她认为嫂子是关心她,她就那么傻,她把嫂子当做母亲,她认为嫂子是那么伟大,那么神圣。可现在糊涂了,她认为嫂子这一切完全为了每天能够见到龙大河。现在,龙大河刚回来,嫂子就背着何玮来和龙大河相会。 “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何仙舟顾不得抹去脸上的泪水,冲进茫茫的大雨之中。[]天空又一个雷声震响。 何仙舟站在院子里,雨水将何仙舟长长的辫子淋得湿漉漉的,衣服被雨水浸泡紧贴在她玲珑的身体上,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打湿了她漂亮的脸蛋,令人心痛! 黄静槐冲出去,将伞罩着她,说:“好妹妹,你对嫂子说什么都可以,但不能对龙大河这样态度。远的不说,就是你去北京的晚上,他到处找人找你。上面追究下来,是他替你扛了责任!” 何仙舟抹了一把脸蛋上的雨水,哭泣着,她心里想:嫂子只想着龙大河,是她把他调进师范学校。如今,龙大河回到槐树园了,你还是想着他。可你想过我,想过我大哥的感受吗? “到什么时候,我是你嫂子啊!”黄静槐耐心地劝着,把伞给她打好。 你只为了大河,把何玮哥都忘了。我不管是你的小姑,在你眼里我算什么啊!何仙舟向伞外走了一步。 黄静槐眼睛涩涩的,要不是雨天,她一定是泪流满面了。她说:“我把你当做亲妹子,甚至女儿。可能你误会嫂子了。” “我没有!去北京的路上,我觉得嫂子在家做好了我最爱吃的,铺好我的被褥等我回来,我觉得对不起嫂子,我跟尨顺行在外,让嫂子苦苦等我;回来的路上,恨不得一步到家,去接受嫂子的唠叨和大哥的批评。然而,我错了!是嫂子和一个大哥之外的男人,在家里抽烟喝酒,甚至……龙大河刚回到小尨河,你就冒雨前来。大白天你们关着门干什么?你们拉扯着被褥又为什么?孤独的小院里,外面下着雨,一对男女要干什么?你!以后不要管我!”何仙舟说这话的时候,她咬着性感的芳唇,一滴鲜血流了出来,顺着雨水流淌下去,把她高耸的胸染红了。 “你对嫂子什么不解,痛快地说出来,别这样,你这样子让嫂子好难受。”黄静槐用手指按着她的血唇,把何玮搬出来,“既然学校下放,我们留在学校也没意思。这个意见我请示了你大哥的意见。” 别拿我大哥搪塞我!你回来就是想和龙大河在一起。可怜我大哥还蒙在鼓里。何仙舟嘴唇咬得更紧,两眼汪汪地看着他们。 黄静槐想解释,可是能解释清楚吗?人证物证,捉奸捉双,还要什么证明?没想到,尨顺行告诉她嫂子找龙大河去了,她还认为是尨顺行多事。现在亲自目睹了他们的拉拉扯扯,她觉得嫂子不在伟大,而是比尨顺行还要渺小。 何仙舟没有顾忌静槐嫂子这时的感受,她抛开了伞,大雨仍在继续…… 第158章 头发革命 尨二婶理发店就在师范学校门口左侧不远的地方,昔日学校里的学生常在这里排队,现在却冷清得很。 透过玻璃窗,何仙舟看着一个漂亮女孩正坐在椅子上看报,她认为是尨二婶家的女儿,就敲了敲门。 那女孩来开门,年纪和她相仿,也穿了和她同样的学生裙和一双半高跟鞋,不过颜色过于鲜艳,随着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那腰肢总与两腿难以协调,像是腿的什么地方受了伤害。等走到门口,让何仙舟着实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少女就是她去北京的列车上哭泣的少女。 既然尨二婶不在,就让漂亮的长发再漂亮几天。她想回家,就听那少女细声娇滴地问道:“来理发吗?” 何仙舟犹豫了,那是陪伴她十几年的头发啊!她不知一次地在镜子前欣赏,那头长发既可以顺滑地披在肩上,成为尨城县师范学校最时髦、最漂亮的发式;也可以扎成长长的辫子,跟哥嫂回到小尨河,那辫子摆动在脊背上就像小尨河面上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可是,自从来了这场大革命运动,在一夜之间,整个尨城县城不再欣赏来自大街上漂亮的长发,相反人们像躲避瘟疫一样避开那些长发飘逸的女人。(.无弹窗广告)她说:“还是剪了吧。” 见那少女不悦,说“尨二婶不在,改日吧。” 等何仙舟转身的空儿,那少女似乎从来没有看见这么漂亮、这么潇洒的长发。她见何仙舟要走,大方地介绍道:“尨二婶将铺子给我了。进来吧。” 何仙舟进去,那少女顺手将门关上,拴好。何仙舟就跟那少女到了里间。 “洗头吧。”那少女示意她到一个盆架前坐下。 “不用,昨天刚刚洗过。趁我主意没改,抓紧剪了吧。”何仙舟到一个镜子前站着,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怕看到了那一头长发突然改变了主意。 “看你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男朋友惹你了?舍得剪?” “我没有男朋友,是因为嫂子!” “为了嫂子,这发不要了,不可思议!” “你话这么多?让你剪,剪吧。”何仙舟咬咬牙做出最后的决定。 “我原来也有你这一头长发,要不是去见龙主席,我才不剪呢。龙主席没有见着,长发却丢了。现在我脱了军衣换了裙子,还是裙子大方、漂亮。”看样子那少女非常怀念那一头失去了的长发。 “我在火车上看到你。半路上,我下了车。”何仙舟说。 “你多亏下了车,我真的后悔跟他在一起。”那少女漂亮的眼睛里喷出一团怒火,手里准备着理发的东西,她说:“你我早认识。尨城县师范学校谁不认识何仙舟啊?漂亮,学习棒,活动的骨干!” “没这严重吧。你是?”何仙舟打量着她问。 “不要问我是谁,知道师范院校有我这样一个同学就行了。” “你在这理发,学业呢?参加红卫兵不?”何仙舟关心地问。 “就是想参加红卫兵,我才……”那少女的脸蛋上布满了一层阴云,她看了看何仙舟,哀怨地说,“我们是同学,我也不怕你看不起我。我被尨顺行骗上了北去的列车,和你,和尨顺行,还有那个可恶可恨的尨海鸣,都在一个车厢里……” “尨海鸣?不是那个主任?尨顺行的二叔?”何仙舟觉得尨海鸣和她之间一定发生了可怕的事情。何仙舟记得,当时那少女和尨海鸣就一同趴在车厢的窗户上。 “当时,我扶在窗上遥望着月亮和家乡那边的星星,我想透一下气,解开了上衣的一个扣子,没想到是他……他尨海鸣一只魔鬼一样的手摸到了我衣扣下浑圆的峰……” “我和尨顺行都在,你怎么不喊一声?又怎么没有躲开?”何仙舟难以置信在她们面前,尨海鸣竟然做出这样的丑事。 那少女说:“你和我一样都是懵懂的少女,心里想得很明白,可碰到这样的事你根本无法拒绝。我当时也想喊,但是我想给尨海鸣留一个面子,他是有头有脸的人,万一这事传出去,他的前途会毁了!他一定会疯狂得报复我!我的毕业,我的工作和我将来的爱情都将毁了。我也想避开他,可是……虽然隔着裤子,我感受到他那里的温热与挺拔。我一个少女啊!那经得起他这样的攻击,没有把他腿下的臀部移开,而是不经意地晃动一下……我望着深邃的太空,我想这样也没有什么伤害,他尨海鸣也不敢再前进一步,因为你和尨顺行都在。可是他晃动着膝盖,轻轻摩擦着我的大腿,用手掌的边缘在我的屁股蛋上抚摸。我突然反应过来,把他的手挡在了裙子外……” “我明明看着你下了车,可我怎么也没见你。反而耽误上车了!”何仙舟坐在椅子上说。 “我想到车站卫生间的时候,溜掉!远远地离开他。可是,我站在卫生间门口望着茫茫荒野,茫茫月夜,我到哪里去啊?我心慌了,又回到了列车,我感到两腿粘稠稠的,那是我腿间流出的血。我恨尨海鸣,是他的魔掌扣破了我那地方。何仙舟?尨顺行?你们都走了呢,到哪里去了呢。”那少女说到这里,一滴清泪滴在何仙舟的脖子上。 后面的事情何仙舟想象得出,尨海鸣这匹混在党内的恶狼一定占有了眼前这位可爱又可怜的少女,她说:“出现这样的事情,你应该告公安、法院,告他的领导也行。现在最狠某些领导的作风问题了。” 第159章 头发革命 “仙舟!你不知道,论长相和学才我都不如你,可是对世道我比你看得清。我谁也没找,我知道尨海鸣怕他老婆。可是,我把列车上的事告诉尨二婶的时候,她却给我跪下了,求我不要告诉任何人,还说我说了,我也完了。说我要对得起党和龙主席,这样的事不能让他们操心。全国上下一片红,出了这样的事情不是玷污党和人民吗?她后来还认我做干女儿,把理发店给了我经营……” “你现在当了红卫兵?”何仙舟问。 “我动摇过多次,我们党内出现了这样糟糕的事情,不值得我们革命吗?何仙舟,你说。” 何仙舟不再说话,点了点头。 “靠后一点。你这头发是我见到的最漂亮的长发,再配上你这身裙子……” 何仙舟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背带里洁白的衬衫凸现少女的成熟之躯,绿色的裙摆就像小尨河里微风中飘动的荷叶,修长的双腿宛如挺立的莲花的茎,又似洗净的白藕。她不由自主地侧过身,那飘逸的秀发就像莲叶上飘落下的串串水珠般轻柔。[]她抄起一把秀发,又放下,“这头长发要不是那一天跑得快,早被那群流氓剪了。还是你剪吧。”何仙舟说着,坚定地说。 “你看你在发型、衣着上的标新立异,被他们当做‘资产阶级小姐’、‘流氓’、‘阿飞’了。” “我又没有烫头发,只是留着长辫子,这在乡下到处都是,我怎么就成资产阶级小姐啦?那我该怎么才算革命?” “穿得越朴素、补丁打得越多,自然就越革命,还要会背诵主席语录。我觉得这革命,女孩不像女孩,干脆留在这里理发为人民服务。没想到现在破‘四旧’连理发店都砸了。你这头发剪了怪可惜的,你再想一想。” “剪啊!”何仙舟的语气更坚定了。 那少女梳理了几下她的秀发,在顺滑的脖颈处用手一撸,左手抄起剪子“咔嚓”—那整整留了六年的长发就在一瞬间剪去了一大截。 门“咚咚咚”响着。“对不起,先等一会儿。那群流氓,来了!” “别开门,躲着好。”何仙舟怕少女惹事,忙劝着。 “这年月没有整治后台,谁敢开理发店?没事。”那少女安慰了一下何仙舟,去开门。 一个体胖肢短的青年来进来,走到何仙舟的背后。何仙舟从镜子里看得清清楚楚:他浑身是圆圆的,特别肚子膨胀得像酒桶一般凸起来,像一只青蛙。 这青年捏了捏何仙舟的背带,恭维中夹带着嘲笑说:“还是裙子漂亮啊!” 何仙舟忙站起来,离开座椅。 青年主动介绍:“我叫耿亮。以后有困难找我。原小尨河公社的秘书,现在参加县城的运动。”然后坐下朝理发少女大喊:“孔雀,给我理理发。” 孔雀?原来这少女就是孔雀?何仙舟想到六班的课代表。 “别来踩点了?我哪敢理发啊!现在革命正紧。”孔雀想“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既然你们到处砸理发店,这里就不给你们理发。 “哪她呢?不是理发的?”耿亮发现镜子下面的头发箱里刚剪下的头发,又嘲弄起来,“这么长的头发要是遇上拨浪鼓的,准换好多的顶针儿、洋红儿。可惜啊!这么漂亮的脸蛋!这么漂亮的裙子,失去了这么漂亮的头发,也算是为革命牺牲了,但要当红卫兵,还需要献身啊!” “说这种粗话,是不是红卫兵的领导?”孔雀生气地说:“你还知道啊!这里是女子理发店。一个大男爷们跑这里不合适吧。” “前几天我还看见几个男学生过来。你嫌弃我啊!得罪了老子看我不敢把店砸了?” “这店是专门为师范学校的学生开的!砸不砸你去问尨海鸣主任。”孔雀搬出了救兵,可耿亮好不在乎,“啪啦”一声,他拿起剪子扔向了镜子。剪刀一到,镜片呼啦啦掉了一地,何仙舟急忙站起来,扯开椅子。 “开这理发店连县里的尨海声都支持,希望你控制住情绪,事态发展下去,我毁了一个镜子没什么,担心你怎样交代?” “尨海声?你认为我怕啊!”耿亮抄起了吹风机“啪”地摔在地上,接着手指已勾放进嘴里,两声口哨,也不知从哪里窜进来持短棒的红卫兵,不容分说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临走的时候将门踹坏了。 耿亮更是气势嚣张地说:“把房子再装饰一遍,我们再砸了!不然给你们没完。孔雀,你回来告诉你那相好的,记着!” “相好的?”何仙舟突然想起和她坐在一个车厢里的少女,久久凝视着她的面容,何仙舟难以置信孔雀本来是受害者,而在他们眼里却是狼狈为奸的一对。 孔雀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没有反抗,只是木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见何仙舟在门口站着,先前那娇声细气的嗓门变得有一点沙哑,“你怎么还没走?他们只顾得砸,要是他们注意到你,会扒了你的裙子的!” 何仙舟不知道说什么好,手按在孔雀的肩膀上,滴了几滴眼泪,刚走到门口,龙大河跑过来一把抓住了何仙舟的手,喊:“快走!他们是路线兵的。快走!” 第160章 “三红”风景线 “大天白日你抓我手,干嘛?”何仙舟已是气喘吁吁的了。[.超多好看小说]大街两旁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把何仙舟看得无地自容。别说在那个男女青年携手都可能被非议的年代,就是今天有一对男女突来跑在大街上,也会有很多的人议论。何况,那时候的龙大河早已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了。 “快走!那些路线兵惹不起!”龙大河紧握着她的小手,继续跑,一直跑到尨城县政府大楼门前,觉得安全了,就放慢了脚步。 何仙舟生气地说:“什么路线兵?我看你就是想赚我便宜!” “我以教师宣传队的名义坦白,我龙大河绝对没有那心思!”龙大河说着,尴尬地松开了那一只柔软的已被攥了通红的小手。 “没听说有这个红卫兵组织。”何仙舟两手交错在一起搓搓捏捏,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教师宣传队就是全县公社办教师为主体的红卫兵组织。主要参加全县运动的宣传工作。”龙大河说。 “我也想加入红卫兵!跟你在一起。”何仙舟很兴奋地说,那美丽的脸蛋泛起一朵红云。 龙大河一听禁不住大笑,说:“我还认为你们嚷着、闹着去欲都,还要北京,却对红卫兵一点儿不了解。” “红卫兵”在中国最早出现在学生中,后来发展成为除‘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以外的所有工人、农民、干部和居民都参加的不同地域、不同派别的组织。主要有思想兵和路线兵之分,具体有战斗队、战团、青年军、“灭资兴无”挺进队等几十个战斗组织。这些组织对于发奋读书的何仙舟来说,能知道多少呢?按理说,何仙舟所在的县师范学校的学生应该走在红卫兵运动的前列。然而由于黄静槐、何玮等人对师范教育的重视和控制,致使何仙舟没能正式地及时加入到红卫兵组织。 “我还认为坐上北上的火车就算红卫兵呢。” “即使去了北京也不能算,何况你根本去不了。因为你没有正式加入。” …… 二人边聊边走,一群英姿飒爽的青年迎面走来,一律穿着崭新的绿军装,佩戴着金光灿灿的红袖章,右手里握着红色的领袖选集。那神气不亚于隆重的国庆阅兵仪式。红卫兵、红袖章、红宝书,一道如此靓丽的“三红”风景线,把何仙舟看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龙永图眼里的红卫兵。”龙大河说,“今天我带你去见一个重要人物。” 还没等何仙舟问个明白,龙大河把她带给了龙永图。那天,龙永图在县府大院自家后院里接见了她。龙大河怕他们说话不方便,领导有什么秘密指示,自动推出了屋门,去院子里看景。 “伟大领袖教导我们……根据龙大槐的指示精神,我们县政府组织一只以全县集体单位及县属单位干部为主体的战斗队,东方红战斗队。从今天起你们的教师宣传队以团体的名义全部加入东方红战斗队。”龙永图说着站了起来,开门见山地给龙大河交代新的任务,“你任这支队伍的副队长,相当于县级部门主任的官衔。你要发展壮大这支力量,把何仙舟这样优秀的学生、老师吸纳进来。” “我,我觉得我没这个能力,我想参加龙大河的教师宣传队。”何仙舟抬头看龙永图的那一张大脸,显得局促不安。 “根据你到基层‘四清查’运动的表现,证明你完全胜任这支战斗队。伟大领袖龙主席教导我们说:‘这个军队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它要压倒一切敌人,而决不被敌人所屈服。’让你一个学生参加这样的组织的确有一定困难,可党相信你能克服。黄静槐是你的老师,又是嫂子。她现在还是你的领导,任何时候听从党的安排。至于龙大河那支宣传队,你可以去学习嘛!我们不管多少派,都是红卫兵嘛!天下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再有困难,也可以经常向我单独汇报。那时候,龙大河就不要来了。”龙永图说着,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红绸子的包裹,徐徐地打开,一个耀眼的红袖章展现在何仙舟的面前。 第161章 “三红”风景线 “红袖章”,是红卫兵佩带在手臂上用朱红布印着“红卫兵”三个金黄色龙主席手写体大字的一种标识。戴着红袖章,就表示他是“革命造反派”的成员之一。 “好,现在就戴上。”龙永图说,但何仙舟没有听见。龙永图以为她犹豫,就拾起红袖章,抄起她的胳膊。何仙舟心跳加快,就觉得有一股温暖通过胳膊迅速向全身扩散,她容不得拒绝乖乖地让龙永图把红袖章戴好。 “太神气了!”龙永图看着她通红的脸蛋和通红的袖章,为了看得准确后退一步,左右换了几个角度,说:“你这身衣服虽然漂亮,但当红卫兵要穿军装的。” “我家里有,龙大河的大伯在县汽车站,他给了我一身。”何仙舟说。 “他啊!老革命,他的军装又旧又脏。我给你准备了一身。你稍等!”龙永图说着进了里间,手里捧着一套军装出来,“你进去换上,让我看看!” 何仙舟激动得泪水滴在了绿军装上,一个普通的师范学生受到县委书记的如此器重和关怀,她感动自豪和无上的光荣,然而在打开上衣的时候,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尨顺行偷窥她在火车厕所里更衣的眼睛,她犹豫了! “回家换上吧。我们的队伍需要你。”龙大河迈着大步进来。何仙舟看看他们,拿起那套军装跟龙大河要走。 “何仙舟,你回来,我还有点事。”龙永图喊住了他们,把早备好的“红宝书”递给她。 “红宝书”,就是中国领袖的著作,有是甲、乙两种本的选集,有全集,也有单行本,还有语录本。《毛主席语录》的典型格式是红色塑料袋装的64开本,共270页。毫不夸张地说,当时6亿5千万中国人,至少每人都有一本红宝书。成千上万的捧着一本红宝书,走向“抓革命”的不同岗位。夜里捻灯苦读,多少红宝书映红了多少门窗;白天人人高举红宝书,加上手臂上佩带的红袖章和胸前佩戴的金光闪闪的老人家像章,汇集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 何仙舟用白嫩细长的小手轻轻拭过红宝书上的泪痕,她决定要跟龙永图干革命了,哪怕扑汤蹈火,贡献青春! “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龙永永图告诉她,要多背诵一下语录。 当时的人们,学习和背诵“主席语录”及称为〈〈老三篇〉的〉“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反对自由主义”,达到了狂热的程度。也难怪龙永图一说话总以“伟大领袖龙主席教导我们”开头。这种表达方式在10年大变革期间成了全社会通用的交流及表达方式,既表现在官方文件、报刊杂志中,也流行在民间语言文化上。 龙大河和何仙舟走在大街之上,见成百上千的群众向广场涌去,他们骑车奔往现场。龙大河挤进人群里突然惊呆了:学习主席著作积极分子代表团到尨城县城传经送宝,没想到才十三四岁儿子龙天翔赫然位列其间——是这个光荣的代表团正式成员。他站立在临时搭建的戏台上,虽然小小年纪,但是却能滚瓜烂熟、口齿清楚且一口气不打重复地背诵龙主席语录几十条,何况一字不差!非但如此,据他的老师于槐江介绍说,他阶级觉悟特别高,阶级斗争意识特别强,同一切违背龙大槐思想的人和事作斗争态度特别坚决。可以说,在该代表团所有成员中,他是这支队伍里最夺彩的一个。 台下时而报以热烈的掌声。这时候,龙永图的轿车徐徐越过,县城居民紧跟其后敲锣打鼓,那被于槐江老师领着的龙天翔频频向群众挥手,当龙永图的车队走近他们的时候,龙天翔指了指龙永图的轿车说:“叔叔,我要坐那个小车。” 这无疑是一出令人笑不出来的闹剧。自然,我们不能苛责那个十二三岁的龙天翔,只是当时社会赋予了孩子们太多太多的政治责任。当何仙舟看到眼前的情景的时候,她又何尝拒绝一个县委书记给她的历史使命? 第162章 写语录收徒 龙大河和何仙舟回到了县师范学校,龙大河身为分文、手无寸权,仍在保卫科上班,何仙舟也被黄静槐劝回了班级读书。(.无弹窗广告)不久,尨城县城大搞“红海洋”的狂热席卷全城。那段时间,几乎天天可见龙大河穿着沾满红黄油漆的衣裤,象现在的迷彩服一样,在单位或商店门前写语录。 一天,龙大河在某单位的大门左右的墙壁上刚刷过大红油漆,何仙舟却气喘吁吁地跑来了。 龙大河看了一眼淡淡地笑了一下,提起毛笔用黄油漆写上毛公的语录,标准的仿宋体,写得得心应手。等写诗词需要爬到长梯子上书写。那大笔一挥的架势,总带着梯子微微地颤抖。 何仙舟见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跑过去扶梯子。她一面耐心地扶梯,一面张望着那站在高处的龙大河和他手下洋洋洒洒的毛公原书的真迹。 街上车水马龙、红卫兵往来如梭,大家似乎习惯了这墙壁上的诗词、语录,只是扫了一眼过去。龙大河写过了左侧墙壁上的诗词,从梯子上下来,怕何仙舟累着,自个儿将梯子搬到门右边的坑里。梯子离书写的地方尚差一段距离,又把一张学生桌搬过去,跳下了坑,喊道:“何仙舟,你帮个忙,扶一下!中午,我请你吃饭!” 龙大河把梯子放在桌子上,何仙舟过去扶好。龙大河一手端着漆碗,一手抓着竹梯爬了上去。何仙舟在下扶着,那手一直打颤,倘若一不小心,梯子在桌子上稍一打滑,龙大河就可能从十米多高的梯子上摔下来。她在心里祈求毛公多多保佑,让他平平安安写完毛公的这段语录。龙大河写语录十分在行,字体端正大方,布局美观,而且不出半点差错,包括标点符号在内。(.)因为他知道一旦出了半点差池,就可能招来弥天大祸。毛公本人倒不至于降罪,而毛公底下的人则要重重的治他的罪,一个恶意篡改伟大领袖语录的罪名听起来就吓死人。所以这方面龙大河一万个小心再加一万个小心,只有这样才不会出事也绝对不会出事。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果真没出事,等龙大河从梯子上提心吊胆地下来,左看右看却一直摇头。因为每幅语录的长宽比例按墙面大小安排,看起来比例适中,字的大小也要合适;况且每幅语录还要加双线条方框,线条外粗内细,比例也要适中。而眼前的字体有倾斜现象,大概因为站在梯子上不易把握的缘故吧。 龙大河左看右看觉得极不理想,雇主过来了却满口说好,付给他一元二角钱。这是当地一般小工的薪酬标准。“如果您有白漆或白灰的话,再刷一遍,我们重新写。”龙大河想把毛公语录写得比例适中。 “我们还有剩下的白灰,劳驾你了。但下午我们的领导不会再给你工钱了!”雇主这么说。 “我们浪费了你们的白石灰已经过意不去,怎么能再要另一份工钱呢?”龙大河和雇主商量后,再次爬上梯子一鼓作气用白石灰将那语录涂了。 龙大河用那工钱在附近的一家国营饭店请何仙舟吃了一顿,一对男女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自然招徕许多异样的目光。 “没想到写语录这么难。”何仙舟说。 “站在地上或者站在桌子上,字基本和眼睛平视的角度。一旦爬高去写,难度大一些,每幅字要从墙面的面积大小宽窄,然后按比例放大才不失原作的韵味和布局。我白天写语录,晚上在家先设计,做好准备。但还是难把握这字的水平线。所以,我上墙的时候,你替我看一下。”龙大河说。 龙大河爬上梯子,何仙舟用尽全力摁住梯子的脚。谁知龙大河刚写了几个字,梯子慢慢向外倾斜,龙大河感到不妙迅速滑梯下来,刚滑了三个台阶,扑通一声,连梯子带人砸在了沟里。何仙舟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儿,早被龙大河连带着滚了下去。龙大河怕她摔着,情急之中一把抱住了何仙舟滚在深沟里,把何仙舟压在身子底下。幸亏梯子长,沟小,那梯子的一头搭在了沟沿上。 龙大河突然感到来自女人身体的温暖,支撑起来;何仙舟红着脸蛋,从龙大河大山一般的胸膛里站起来,浑圆的屁股下沾满了泥浆。 何仙舟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去整理裤子,就往卫生间跑。 第164章 写语录收徒 何仙舟进来感到那内裤也浸透了,竟然找不到卫生纸去擦,见厕所的墙上贴满写着语录的红纸,就一一揭下去擦泥浆。等用过了,系好裤袋出来,迎面过来一个少妇,瞥了了何仙舟一眼进了何仙舟去的那个毛坑,接着气冲冲地出来,追上了何仙舟,一把将她抓住,愤怒地说:“你敢用语录揩大便?” “不知你那个眼看见了?”何仙舟一听来气了,把那少妇的胳膊甩开。 那少妇又把她抓住,指着何仙舟被纸染红的屁股,威胁她说:“还嘴硬?我向革委会报告。你这辈子就完了!” 四周围了过来,自然有几个男人起哄,说要验明正身,如果是何仙舟用语录擦了屁股,一定变了猴子腚。因为那写语录的都用的大红纸。这时的龙大河也跑过来,一听何仙舟惹了祸:一旦上报,那何仙舟就是现行反革命,下场可想而知了。就把那少妇叫到一边,说了这样几句话:“哪有把领袖的语录贴在厕所里的?声张出去谁也不好。” 那少妇觉得有理,笑嘻嘻地回来说:“误会!纯属误会,这姑娘来例假呢。走吧。大家走吧。” 何仙舟跟龙大河回去已近黄昏。龙大河把何仙舟交给黄静槐,也顾不得吃晚饭,就为那墙上的语录犯难。用什么办法既简便快捷又不失真,他先想到画画的打格子,把人的肖像放大而与原照片基本一致,有很强的逼真感。于是向黄静槐借了尺子、铅笔和纸张,用打格子放大的办法尝试起来。结果字放大以后倒不怎么走样,但每个字单独放大后,再排在一起,与毛公原作的字距行距很难一致,这便是毛公字体最难把握的特点,字有大有小。要是写在墙上效果一定不好。后来在屋内墙上按单位上需要字幅的大小贴上白纸,反复计算比例,把放大的字反复摆放,还是达不到理想的效果。 这时候,于槐江和何仙客进来了。龙大河去准备酒菜回来突然看见灯光下他俩的影子照在墙壁的白纸上,比他们的身形大了许多,但姿态不变。“别动!别动!”龙大河喊着,摸起铅笔把他们的影子勾勒下来,“你们看看像不像自己?” “像极了。”二人异口同声地说。 这让龙大河心花怒放,豁然开朗。他们走后,他反复端祥墙上勾勒的身影,终于找到了一个简单的办法:先把毛公手书长征诗压在玻璃下面,然后用毛笔极细心地把毛公的书法一个字一个字毫不走样地描在玻璃上,笔锋粗细一圈一点,精彩再现。然后再用手电筒,照这块玻璃,可是墙上虽有字影,但不清晰。他想灯光把人影照在墙上非常得清晰,为何电筒不行?他把电筒前面么的罩子拧下来,让电珠的光直接照射,奇迹出现了:毛公的字迹清楚地呈现在白墙上了! 夜巳深了,龙大河把电筒固定好,然后把映在墙上白纸上的《长征》,用铅笔一气呵成地勾勒出来,简直与毛公的字相得益彰,实在妙极了!龙大河成功了,他端着一杯茶走到窗台下,看着窗外的天也快亮了。 第二天,龙大河和和何仙舟又来到了那个单位,要了复写纸、图钉、胶水、之类。一切就绪,龙大河让何仙舟把勾勒好的白纸,用图钉固定在墙上,(复写纸巳在昨晚就粘在白纸的背面了)。 龙大河一边做一边讲:先用铅笔勾好线条,再细心地描一遍,待描完后,取下白纸,墙上就留下整幅《长征》手书的字体,但这些字体的笔划是空心的,下一步就是用毛笔把黄油漆充填到每个空心字体笔划里。龙大河心细眼亮,笔笔准确,字字逼真,一个个酷似毛公长征手书的字体展现在墙上。围观的人连连称赞:真象;真不错;真好看……那单位的头头们也闻讯来到墙边,见龙大河果真有两下子!那一天,领导破例给他一块五的工资。 从那一天开始,何仙舟正式称龙大河为师傅了。 过了几天,何仙舟也能独自去书写了。一天她照例去街上宣传龙大槐思想——书写、张贴主席语录。当写到“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这一段语录时,她竟然把“去”字漏掉了。 尨顺行来了,让何仙舟抬头看看她贴得什么。何仙舟一看,傻了。尨顺行却不依不饶,起先的同学关系,一瞬间变成了敌我矛盾,他威胁她说:“这些日子你跟龙大河就学习这个,恣意篡改领袖的语录。我一旦报上去,恐怕你要游街示众!” 何仙舟不是没有见过。她突然想到前些日子几个“红卫兵”不由分说将一个青年教师双手扭起,推推搡搡、游街示众的情景。那青年教师游街之后还不依不饶,又被迫挨家挨户向门沿上挂着的主席画像请罪。 “看在我们同学的份上,顺行,你还是?”何仙舟求他。 “现在你是龙大河的徒弟,有什么你求他啊?”尨顺行阴阳怪气地说。 正巧,龙大河过来,就把这件事揽了过来,说:“这样四个字一句,作为标语显得对仗、工整一些。” 不料话音刚落口,一“红卫兵”马上振臂高呼:打倒现行反革命龙大河!龙大河篡改主席语录罪该万死!然后,跑去了院子要去报告。 何仙舟吓得脸色苍白,龙大河急忙取出纸,写上一个“去”字。 “你嚷嚷什么?”何仙舟跑了出去,把尨顺行他们喊进院子里,等尨顺行带领红卫兵进来的时候,突然发现粘在争字后面的“去”字,只好灰溜溜地离去了。 第164章 父子同写语录 十天过去,写语录之风刮到小尨河公社大大小小的街道。一夜之间,街上贴满了红底黄字的主席语录,远望去就好比现在街上的霓红灯和广告一样。走进街道仿佛走进红色的海洋。 天还没亮,于槐江家的院墙上就呈现出一块长方形的白墙,那是于老伯给儿子写语录准备的。这在当时的银龙岭大队算是晚的了,因为隔壁两户的语录早已上墙了,于槐江家现在才动手,何况他家地主出身。 于槐江仍在睡梦里和龙大河到处写语录、诗词,就被父亲喊醒:“学校给你停了课在家反省,今天再不表现表现,恐怕要开除了。” 于槐江揉了一下惺忪的睡眼,喊道:“天都还没有大亮,这么早把我喊起来做甚?” 于老伯说:“你再不起来,就不是开除的事了,恐怕要成落后分子了。” “本来这书我不想教!要不是当初你请龙大河逼我?”于槐江又提当年教书的事情。 于老伯一气之下把他的被子掀了,说:“你出去看一看那家那户的墙上没写语录。你还不抓紧把油漆收拾出来,等龙大河来帮我们写。” “又是龙大河!”于槐江爬起来,看着父亲说,“要不是龙大河搅和,那黄静槐会和我离婚吗?”然后转过身要躺下,只听“啪”的一声,于老伯的手掌打在了儿子的后背上,就是红红的一个掌印。于老伯颤抖着手说:“好多事情要不是龙大河帮咱,你几个槐江也坐牢了!现在媳妇丢了,不自身检查反省,反而怪罪起大河来。” “现在我们怎么写也是落后。”于槐江说。 “人家写一块语录,我们写两块语录。字,我们请龙大河来!虽然晚,要比任何一家更好。”于老伯说着去帮儿子拿裤子。 于槐江知道老父亲的脾气,三下五除二把衣服穿好下了床,去准备桌凳、油漆和梯子。 父子出了院子。于家的土墙经过二百年的风蚀雨刷,没有了昔日的光滑,早剥落得凹凸不平,坑坑洼洼,那沟痕处的青草留下了太多的沧桑与悲凉。 于老伯对儿子说:“要把语录写好,首先要用灰泥子把不平的墙壁抹平了,再把红漆刷上去,等红漆干了才能在上面写字。你去何仙客家借点。” “太麻烦了,不抹灰泥子了,直接刷上漆写上字就完了。”于槐江这么说,并不是想偷懒,而是那刷墙的腻子足可以把房子里打扮得油亮雪白。 于老伯说:“这个不能偷工减料,图个方便,对领袖忠不忠就是看行动,你这样的做,让别人看到了,不把我们推上大槐树下批一顿才怪。你要是不想咱家被别人批判,你就老老实实地去借灰泥子,来把墙壁抹平了。” 于槐江不敢怠慢提了一个尿罐子去了何仙客家,恰巧他家的灰泥子也用光了。于槐江正要走,被何仙客喊住了,何仙客告诉他,龙大河从县城带回来什么腻子,那个铮亮雪白。 于槐江渡船去了东岸,走进了青龙岭大队。龙大河正帮着大队部写语录。那语录的上面尽管有房檐遮挡着,但始终遮不住阳光的照射。那雪白的腻子里散发着刺鼻的桐油味。难闻的味道一股股随着风不停地往于槐江的鼻子里灌,于槐江几乎要被这桐油味熏晕过去。但一看到这抹平的墙壁上的语录的确比石灰泥墙上的语录上档次,这一股臭味就渐渐的淡了下去。 “你可以装罐子腻子回去,让于老伯写。”龙大河站在桌子上说。 “我爸非要等你呢。”于槐江喊。 “我尽量吧。把那腻子板带上。”龙大河交代好继续写字。 不一会儿,于槐江把借来的腻子交给了父亲。于老伯怕耽误时间,又怕儿子抹不好,干脆自己动手,那手里的腻子板如同女人们烙煎饼的板子游动。一袋烟的工夫,墙壁上不平处被于老伯用腻子一片片地抹平了。于槐江提过来一桶红油漆,于老伯一道又一道地刷在了腻子的地方。一共刷了三遍,一堵红彤彤的壁板在阳光的照耀映入了于槐江们的眼帘里。 这红色让他们父子俩的血管里的血在喷涌,满脸的高兴比阳光还灿烂。 于槐江说:“人是铁,饭是钢。语录上墙是重要,但不能饿着肚子干吧。”干了一早上的于槐江的肚子已肌肠辘辘的,提意见了。 其实于老伯何尝不饿?只是不好在于槐江的面前开口说而已。听于槐江这么一说,就答应了:“收拾一下,喝完粥继续干。” 那个岁月,老百姓吃饭之前干活之后,都要背诵一段领袖语录,背过的就能吃饭,背不过不能吃饭。 于槐江是背诵语录的先进代表,至于父亲就不那么幸运了,等于槐江二婶端上早饭,于槐江要监督父亲背语录,那一碗粥都端到于老伯跟前了,于老伯正要端,于槐江立即制止,说:“背一段语录才能吃饭。”“好吧,背就背。”可于老伯想了想还是背不好。“你背: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喔,干吗不要忘记公鸡打鸣。”“不对,再背一遍。”就这样,于槐江一遍遍地教,耳背的于老伯一个劲地撇音,满嘴的唾沫星子象喷壶,好不容易通过了,于老伯抬头一看门外,惊叹道:“哎呀!快吃饭,说不定龙大河早到了!” 吃饱了肚子的父子俩,干活的劲头又来了。可是,龙大河没有来。 “不能再等了。龙大河一定有事。槐江,看你爸的。”于老伯跑进屋子里取来一支刷子笔,爬上桌子,一笔一画地用黄漆把语录写在了红红的墙壁上。 等写过了,过路的人看见了墙壁上俊秀的一手毛笔字。于老伯逢人便夸:“是我儿子槐江写的。” 于老伯从小练过真草隶篆,龙大河那手毛笔字就是跟他学的。那时的用毛笔,就像今天要用的铅笔、钢笔写字一样。龙大河写得多了,自然练出一手好字。这在当时的语录上墙正好派上了用场。 于老伯看看字,想想龙大河,就对儿子说:“你有空了,好好地练习一下写毛笔字。草书如龙飞凤舞,行书就是一幅美丽的山水画。这一点,龙大河领悟得比我要好,你多向他学习学习。” 于老伯说着,说着,“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gongchandang。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语录被于老伯如画一样的绘在了那片红艳艳的油漆上。 微风在噬干着漆里的汽油味。观景的人们谁也不愿意离开于老伯那一手漂漂亮亮的语录前。他们议论着,说笑着。于槐江在吹过来的风中粗略地听到:“要不是地主成分,人家早上省城了!” 于槐江在为父亲高兴,也为老父亲用毛笔字写出的语录被人们称赞而自豪。于槐江暗暗地下决心,一定向父亲和龙大河学好毛笔字,把领袖语录写在学校、大队、工厂和商店的墙壁上,让红太阳的精神永远地照在人民的心里。 从那天起,于槐江除了认真地教书之外,跟龙大河认真地学习写毛笔字。慢慢地都知道于槐江也写一手好字,家家户户便去请他去写。写完字后得到别人家好菜好肉的招待。于是,于槐江再没有了愁眉苦脸,每一次见到龙大河,吃得满脸红光的于槐江,笑哈哈地问龙大河:“今天又去写语录了。你知道是那条吗?” 龙大河笑笑回答:“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gongchandang。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 于槐江真正地知道了这条语录的深刻的含义,但是他怎么也难以明白:为什么东夷国要在效仿中国在举国上下掀起声势浩大、长达十年的变革? 第165章 一张大字报 龙大槐要在东夷国发动一场文化大变革,起草了一张大字报想在中央媒体上发表,当时的电台、报刊不予采纳。(.好看的小说)传媒的落后使许多消息被封锁,言论的一律化又使真理和正义被淹没,但那个年代的慌诞与愚昧却留给了后人。 作为一国之君的龙大槐非常气愤,秘密召见了尨城县委书记龙永图,他说:“我让他们抓经济,现在何江龙他们把中央的所用权都控制了,我不能让他们像赫鲁晓夫一样搞修正主义。” “龙公,他们惹你什么啦?我去解决。”龙永图主动要求任务。 “现在的中国大革命如火如荼,我国搞一场变革也迫在眉睫。我写了一张大字报,像号召全国人民效仿中国开展一场自上而下的文化大变革。你是我派遣到中国学习的代表团之一,并且有许多同志也去了北京接受中国领袖的接见。(.好看的小说)”龙大槐给龙永图倒了一杯茶,“在这次大变革中,你们尨城县抢先一步了。你们尨城县是全国学习的榜样啊!” 龙永图受宠若惊,突然站起来,坚定地说:“龙公,这都是领会您的意图行动。您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把我的大字报在你们尨城发出去。”龙大槐从抽屉里取出一封密函递给龙永图。龙永图双手接过,龙大槐又说:“你们尨城是革命老区,我在那里战斗过。群众基础很好,尨城和小尨河一带进一步扩大革命战绩。” “我不会辜负领袖的期望。”龙永图站起来。 龙大槐走过去要送,他说:“永图啊!我知道你们尨城也不是一池平静的水。好多的同志以抓经济为由不予支持。你让他们抓经济好了,人总是要吃饭的嘛!这张大字报,我已经录制好了。你可以依靠群众,走群众路线。‘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等着这张大字报把东夷国燃烧得通红一片。” 龙永图带着领袖的委托连夜回到了尨城县,于第二天召开了由黄龙槐、何玮等重要领导参加的会议,会上龙永图传达了龙大槐的指示。正像龙大槐所预料的一样,他们以多数优势反对。 少数服从多数,全党服从中央,这是党一贯坚持的原则。要在尨城县点燃一场空前绝后的文化大变革,龙大槐的信息却难以通过媒体来传播。 媒体的监督机制非常严格,各级电台均实行军事管制,当时饿公检法已经瘫痪,军管一是防坏人冲击夺取yulun阵地,二是监督工作人员是否与中央的声音保持一致。群众监督如若电台播错了字词,特别是反领袖的或有嫌凝反领袖的字词,立即就会闹过不少事件。那时报上,天天都几乎有统帅的照片或头像,如若那个用来包东西、垫坐、被人发现,检举,就有可能作为政治事件,不少人也因为不慎剪坏了报上的领袖像而被打成现行反革命。那时各省市的电台主体是转播国家人民电台的节目,地方节目受到严格的控制,像尨城县一级只能通过广播站转播,下属公社、大队只能把国家电台的声音通过小喇叭进每家每户,传播到百姓的耳杂里和各单位。有关国家的重要新闻发布,比如:社论和重要文章、领袖的最新指示、最高指示,国家人民广播电台都要提前预告,各单位各群众组织,届时组织收听。各地的有线广播其内容都必须同国家保持一致。如若越了雷池半步,极有可能成为“现行反革命”。没有县委领导集体的批示,谁也不敢将大字报传播出去,尽管那是一国之君的号召。 消息不胫而走,后来就有人传出在收音机里听到了龙大槐的《一张大字报》。不过几日,整个尨城县收音机被抢购一空。不久,上面来人到处查敌台。什么“美国之音”,伦敦bbc电台,莫斯科电台,台港之声,都被列为“敌台”。何仙客从龙大河的手里搞到了一台单管收音机,悄悄收听却没有听到什么大字报,一次却听到了“全国大乱老百姓惨遭zhenya”的外国台评说。结果被勒令交待收敌台的动机,并没收了收音机。幸亏这红卫兵的头是何仙舟,在奔往公社武装部的路上,有意将收音机掉在地上,摔坏了,没了罪证。 何仙客无罪释放,仍不死心,自装了一台“矿石收音机”,用耳机可以听到好多台的声音,甚至外语台。何仙客白天不敢,晚上躺在被窝里收听。 第166章 一张大字报 尨顺行是一位极左的红卫兵,在清查中一口咬定何仙客老师收听敌台。(.无弹窗广告)龙大河追问:“你是怎样知道的呢?” 尨顺行说:“他家的邻居半夜起来去茅厕撒尿,经常听到他家传来外国台的声音,那是美国的不是敌台是什么呢?” “他们听见什么啦?”龙大河追问。 尨顺行找人把那两个邻居请来。她们也说不清。其实这外语台,别说普通的百姓,就是在城里做官的许多人听懂的也不多。因为拿不出证据,也无法定何仙客的罪。 “哪县师范学校的高材生应该知道那里面的内容吧。”龙大河问。假如尨顺行真的编出了敌台播放的内容,就一定有办法解脱。 尨顺行也不是等闲之辈,他非常清楚一旦编出内容,不但治不了何仙客,反而将犯“传播敌台”之罪,也难摆脱关系。再说,他也不想因为何仙客去得罪了美人儿何仙舟。就找了个理由,送了人情。 龙大槐的《一张大字报》在尨城县传播受阻,于是想出了另一个办法,把龙大槐的这篇文章写成大标语,组织队伍上街游行呼口号;找些会写毛笔字的人迅速抄写成大字报,张贴出去,或印成传单散发出去。捎信给龙大河,不知何因,尨顺行去了龙永图的办公室。 “尨城的未来就交给你了。你们是早上8、9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不管哪一支队伍,只要不反党,反人民。都要团结起来,特别要和龙大河的教师队伍联合起来……”龙永图再三叮嘱。 尨顺行离开之后,造反派组织之间进行了笔墨口水战,即所谓的“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各个造反派组织还出动宣传车巡回宣传,车上则装有高音喇叭,整天“哇啦、哇啦”。大小标语、传单、群众组织办的小报,许多内容都在传播《一张大字报》里的内容,当然也少不了来自非正渠道的马路消息,甚至是不少是捕风捉影的谣言。而组织更为广泛的是召开各种会议,大型、中型、小型,街头自发性都是传媒的途径和载体。假如那时有今天的电视和互联网,那场轰轰烈烈的大运动将是什么样子,简直是无法想象! 那场十年浩劫打碎了多少孩子的梦。槐树园和小尨河中学的少男少女们整日在教室里外儿呐喊:“我们贴大字报去!”尨海燕等班主任老师也按照学校统一的旨意,不断地鼓动他的学生们给校长、给其他老师提意见,并说这是叫什么群众运动的“文化革命”,新“五四”时期的复活和再现。在这样的政治背景下,老师和学校不但不能打击报复那些参与革命的红卫兵和红小兵,而且还要放手组织孩子们参与,那些昔日淘气顽皮的孩子们,以前常常因为不好好上课竟挨老师批,现在终于有了与老师平起平坐的“反击”的机会,把纯洁的师生关系演变为“同一个战壕”的战友了。那张《大字报》里鼓动的是“造反有理”,于是,他们写出了一张张大字报,把学校白白的石灰墙面上沾满了一溜黄纸、红纸,那上面尽管是歪扭扭的毛笔字。 县师范学校买了一部分油印机和钢板蜡纸,说是尨顺行成立了红色“造反团”。这个有“造反团”的学校还给开介绍信到公安部门换信后去刻公章,这样便合法地在大字报的尾巴处光荣地盖上自己团的名字,到那儿去介绍信上盖了造反团的公章就可以呼风唤雨了。 记得一次在县师范学校的大字报棚上,何仙舟替黄静槐贴了一条来自中国北京的消息:据医界学家给主席检查身体得出的结论是;“主席的健康状况很好,要活到150岁”。这条消息刚贴出去,一群红卫兵就围了上来,抓住何仙舟质问:“你从那里得来的消息只能活150岁,简直是在跟革命人民唱反调。” 何仙舟解释说:“这是首都传来的消息,是有科学依据的。” “不对,你在有意早造谣!”那群红卫兵的头目说。 “你凭什么说我造谣?等主席活到万万岁再来辩论。”何仙舟理直气壮毫不畏惧。 于是辩论开始升级,那头目竟然一把抓过何仙舟的前胸,嚣张地说:“走,跟我们去请罪消毒。” 何仙舟心跳加快,因为那头目已抓到她挺立温暖的地方了。她红着脸蛋挣脱了那只抓在山峰上的手,愤怒地看着他,说:“山中难找千年树,世上难逢百岁人。” 那头目又抓住了她的胳膊,非带走她不可。 这时尨顺行气喘吁吁地跑来,拽起她便往人群外走。那头目看他戴着革命造反组织的红袖章,怕后面支持的人来,就放过了她们。 第167章 洗脑革命 何仙舟和尨顺行跑进了师范学校,穿过一道道小巷,来到西北角的一个院子里。 “凡漂亮的,根本不敢跟他们革命。前几天,一个工厂领导领着三四个女职工去革命,晚上就把其中的二个做了!”尨顺行松开了她的手,编着不知从哪里听到的绯闻。 何仙舟上气不接下气,扶在门口的一棵树上,等尨顺行开了门,鬼使神差地跟着他进了那桩院子。 尨顺行打开了屋子,何仙舟进去。只见东墙上悬挂着龙主席的画像,画像下面的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一摞“红宝书”,两侧连四周的墙壁上贴了几幅革命标语,中间摆着用砖头垒起的锅灶,上面的锅像是没有洗过一样。锅的西面放着四张上下铺的木床,床单和衣服混乱地堆放着,床底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以前是我们的宿舍,现在不是革命吗?就变成我们‘思想兵’的司令部。” “你也是‘思想兵’?”何仙舟想到了龙大河,她知道龙大河就是‘思想兵’,连龙永图书记也是,但从没有听说尨顺行也加入了这个“思想兵”,也没有听说还有一个“思想兵”的司令部。就试探着问:“我怎么从没听龙大河说过你和这司令部啊?” “我们和他的‘思想兵’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尨顺行说。 “既然你们和龙大河的组织不是一回事,你让我来这儿干什么?”何仙舟想走。 尨顺行很狡猾地劝住了她,说:“‘思想兵’是最大的战团,分好多派别,其实都是一回事,都是捍卫龙大槐思想。我们和龙大河战团所不同的是:他那个战团多是教师、医生等知识分子,多是成家立业的青壮年;而我们多是大中院校学生和部分中学生参加的,多是青年或小青年。像你何仙舟这样的学生大都在我这支队伍里。你加入吧。”尨顺行尨顺行眉飞色舞地解释,然后到床铺间取来一把暖水壶和一个瓷缸子,给缸子里倒满了水,然后笑着说,“水温正好,喝吧!” 何仙舟在凳子上坐下,看了看水没有喝,泪水就充盈了眼眶。 “是不是到这里有到家的感觉?当初我来这里像你一样地激动。” 何仙舟的芳唇辍动着,尨顺行坐在对面望着她,赶忙安慰她:“是不是怕我坏啊?我敢保证,我们的‘思想兵’清一色的革命者,绝对不会犯男女的作风问题。(.好看的小说)” “我问你,你海鸣叔是不是思想兵?”何仙舟问。 尨顺行被何仙舟突然一问,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但又一想,她这样问很可能怀疑二叔的作风问题,他必须先从语言上降服她。他说:“你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思想兵,我不清楚,但去北京,他是总指挥。” “我问你,孔雀躺在车厢里,她屁股上流血,你是看见的。是不是你二叔做的。” “这事别人问,可能答不上来。可是,你问就有点装糊涂了。那是你们女孩子的事!”那个年月虽然没有开设生理学科,也不像有广泛的媒体传播,某些小学生都懂得男欢女爱之类,那个年月许多大中学生连例假都觉得丢人。但尨顺行不同于一般的师范学生,他对女孩的生理非常了解。 “我不是指女孩子的那事。”何仙舟的话里是指男女间的性事,她的话里带着怒气,“你真不知道还是装憨卖傻?在那辆火车上,你二叔毁了她你知道吗?” “我哪知道啊?二叔是党培养出的优秀干部,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尨顺行非常知道尨海鸣的为人,虽然搞过许多女人,但在火车上糟蹋一个女生绝然不会,因为众人看着,他也亲自目睹。要是摸摸扣扣还有可能,如果再跨越一步绝对不可能。“我们,还有龙大河。那夜都在一个车厢里的,你也亲自看着的。这种事情可不能瞎说。” “今天,孔雀什么都告诉我了!还要说什么?” “别听她瞎说。她是害怕革命,更害怕别人革命,才编出二叔的坏!” “再会撒谎,一个女孩子总不能拿自己的贞操编故事吧。” “即便二叔有贼心也没贼胆,相信二叔,相信我。今后,我会像你静槐嫂子一样保护你,喜欢你。”尨顺行看着她,想想怎样在一个天真清纯的少女面前发誓?怎样骗得她的芳心? 何仙舟看他那起誓的样子,竟然哭出生来。 尨顺行急了,着急地说:“我本来打算你加入我们的组织,没想到像一个资产阶级小姐一样娇气。到底为什么?说出来,我可以帮你。我们这里是一个无产阶级大家庭,就会给每一个同志温暖。为什么哭啊?” 何仙舟撸了一下耳朵旁的头发,生气地说:“谁让你关心我?保护我?你根本没在意我,我的长辫子没了,你都不知道!” 尨顺行一听笑了,“干革命何止为了头发,就是一条裙子和一双高跟鞋都可能随时扔了。党叫我们抛头颅洒热血也未尝不可!你以后跟在我左右吧。让我时时刻刻保护你。” “还是让我走吧。我不想为了一个红卫兵,扎腰带、穿军装把自己打扮得男孩子一样!”何仙舟站起来要走。 尨顺行上前拦她,她抓过他的胳臂甩在一边,啜泣地说:“谁想加入你们这个流氓组织……” “胡说!不要恶意攻击无产阶级革命的红卫兵,就凭这一点,就可以打你一个反革命!” “怎么就不是呢?连你们的总指挥在火车都那样了……你骗我去欲都,去北京,让我脱了裙子换军装,剪了长发换短发……你怎么想我不知道?要不是碰上龙大河,你一定做出你二叔一样的事情。”何仙舟说着要走。 第168章 洗脑革命 尨顺行蹿过去,伸开两臂,靠在门上,厉声道:“你不能对红卫兵这样污蔑!” “闪开!”何仙舟怕走过去被他抱住,停止了,站在面前,听他非常虔诚地恳求:“何仙舟同学,你听我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每当看到你扎着长辫子或是披肩的长发,穿着裙子、高跟鞋从我身边走过,那昂首挺胸、亭亭玉立的样子,是那样得高贵,那样得秀美,那样得清纯,我为你夜不能寐。去北京的列车上,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你中途非下车不可。” “你去问你那个海鸣叔,多的我不想解释!”何仙舟侧过身,想出去。 “为了你,我下了车。”尨顺行又拦住了,继续表达他的真诚,“我怕遭不测跟你下了车。让我失去了见龙主席的机会,我不后悔,只要你每一天平安。车厢里,我不该偷窥你;高粱地里是,我不该去拥抱你。是我不好,这是我的错!可是你太漂亮了,让我难以自控。一声鞭子的炸响,情急之中让我们分手了。我为了找你,找遍了高粱地,找到了小尨河,找到了大街上。”尨顺行一边说着,一边去推门闩。 “你要干什么?尨顺行!”何仙舟去抓门闩,白皙而圆实的手腕被攥住了。 “我要给你洗脑!你对二叔太有成见了!对我太成见了!对我们红卫兵太有成见了!你拒绝参加红卫兵,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能不相信我们。我们是诚心诚意带你去北京。” “你和二叔一样,虚伪!阴险!流氓!” “你把我想得太坏了!”尨顺行自我表白:“我也是龙主席的好学生,我们毕竟师范学校同学一场,没有资产阶级的温情与爱情,但我们还有无产阶级的革命友谊。如果我是资产阶级纨绔子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流氓,别说在高粱地,就是你换衣服忘了上闩,在那卫生间里,有你几个也被我欺侮了。现在你我在这里,就是你喊救命,不会有任何人来。大门、屋门都关好了。如果我有歹心,会轻而易举地扒了你的衣服,去拥抱你,去抚摸你,去吻你,去疯狂地爱你,让你一步步成了我的人。我可以告诉你,你错了!革命不成功,我怎能卿卿我我儿女私情?仙舟!跟我加入组织吧。你长发已经剪了,现在只要你答应,马上就可以成为我们组织上的人!” “你让我走!我不会答应你,更不会答应加入什么红卫兵?什么红卫兵?光天化日之下砸了孔雀的店铺!什么同学?把我们骗上列车,眼睁睁地看着孔雀被骚扰而无动于衷。如今又骗到这里来,洗什么脑?我看你是想我像孔雀一样被你们糟蹋了,还不反抗?还要加入你们的组织随时由你们蹂躏!”没想到一个弱女子却能慷慨陈词。 大门外想起急促的敲门声,接着门“咕咚—咔嚓”像是被什么砸破了。 “是耿亮他们回来了!过一会儿他们会走的,等等。现在不能走。”尨顺行紧紧地将何仙舟控制住,放低了嗓门说:“你可以怀疑我,但不能怀疑红卫兵这个组织。你可以不答应我,但不能不答应组织的要求。现在,好多英雄,好多干部表面上对男女问题批判,但暗地里变着法儿奸污。你是我们学校最漂亮的女生,又穿得这么标致。花开引蝶,树大招风。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同学被人欺负。加入我们队伍吧。我们可以保护你。我们同学大都加入了红卫兵。我们这个队伍不像耿亮的‘路线兵’,不像龙大河那个装b的虚伪的‘思想兵’,我们是学生组织起来的‘思想兵’,一个要冲冲杀杀的红卫兵!” 大门又响起来,黄金槐大骂:“孔雀背叛革命,我们已经收拾了!有一个穿裙子的资产阶级小姐进了屋子,再不交出来,你尨顺行要考虑窝藏的后果。” “看来你是躲不过了。床铺上有一身军装,床下有一双布鞋。你马上将衣服换了!”尨顺行命令的口吻说。 “这时候你还想着使坏?让我出去!”何仙舟想到火车的卫生间门外那双狼一样可怕的眼睛。 大门闩“卡啦”打开了,尨顺行再三吩咐:“有我在,他们不会对红卫兵怎么着?我出去,你换了装出来。要是不舍得裙子和鞋,先藏好了。等我出去你马上上好屋门闩!” “你出去了,他们不会打你吗?”何仙舟还是担心他出去遭到一顿毒打。 “我在屋里你又不敢换衣服。”尨顺行觉得为难。 “你出去了,我害怕!”何仙舟突然将尨顺行的两只手握住了。院子里“扑通”几声跳进了几个人。 “上好门闩换衣服,穿好军装出来!”尨顺行挣脱了那双白嫩修长的手,将门半开侧身出去,还没有站稳,全身挨了几棍,抱着头趴在地上。 “我们是‘思想兵’,为啥找我?”一个穿军装、扎腰带的女红卫兵站在门口。 那几个红卫兵见何仙舟出来,放了尨顺行,将何仙舟围了起来。 黄金槐打量了一下何仙舟,皮笑肉不笑地说:“看来这些学生的红卫兵不一样啊!男女就可以处了,新鲜!” “你不能这样侮辱她!”尨顺行说。 “侮辱她?允许你在高粱地搞,大天白日关在屋子里,干什么?” “我记得你在公社跟我大伯工作,不这个样子啊!” “别提你那海声伯,他看我不顺眼,我还不跟他干呢。”黄金槐盛气凌人地说,突然抓住了何仙舟的手腕,“看在我静槐姐姐的份上,我们是亲戚,不然你就是被尨家糟蹋了,我才不管呢。跟我们走吧。” 第169章 洗脑革命 尨顺行见黄金槐要把何仙舟带走,急忙跑到中间将两人隔开,“你不能碰她!她是何玮的妹妹!” “吆哈!我还静槐的哥哥呢。我三十多还光棍一条,正好亲上加亲。跟我,总比他好多了吧。你看他没有我的鸟高!” 尨顺行容不得羞辱,朝黄金槐的胸脯上就是一拳,他认为凭他几个叔叔的势力,揍他黄金槐也是白揍,然而他想错了,自从来了这场轰轰烈烈的运动,尨海声已是自身难保了。 黄金槐被这一拳打愣了,半晌没有说话,突然怒冲冲地对耿亮等手下人喊:“你们来看景的吗?给我揍!出事我顶着!” 还没等尨顺行知道怎么回事,被他们连踹带踢打倒在院子里,耿亮骑在他的身上用巴掌闪着他的娃娃脸,其他几个用脚猛踢…… 龙大河似乎从天而降,双臂抱在胸前观赏着这恐怖的一幕,何仙舟跑过去大喊:“大河,你什么时候来的?管管他们!要出人命的!” “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我们走!”龙大河仰起高傲的脸,蔑视着耿亮、黄金槐,对被他们打得鼻青脸红的尨顺行毫无同情之心。 “你的冷酷比这些人更可怕!”何仙舟没有办法了,跑过去拽耿亮。而耿亮狠狠地卡着尨顺行的脖子,说时迟,那时快,何仙舟摸起身边一块砖拼命地往耿亮的头上砸去…… “你等着!”黄金槐见耿亮头上血了,愤怒地冲向了何仙舟,刚要下达命令,却见龙大河抱着双臂站在他的前面,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眼睛里藏着怒火,稍有一点儿点燃,必将不可收拾。那黄金槐看手下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又怕事情弄大,命令手下的人背起耿亮跑出了院子。 等他们走后,尨顺行迈着被棍子打伤的腿过来感谢龙大河和何仙舟,“要不是你们,恐怕我没命了。” “我没动一根指头。要感谢就感谢何仙舟。你以后稍打她的注意!”龙大河并不领情,依旧那威严的样子。然后对何仙舟说,“你跟尨顺行走了,还是跟我走?” 何仙舟没有说话,很敬佩地望着龙大河。 “我们去看一下孔雀。他们什么事情干得出!”龙大河迈开大步离去,何仙舟望了望尨顺行,然后紧跑几步跟上了龙大河。 何仙舟先到了理发铺,惊呆了!铺子比先前更乱了,瓶瓶罐罐散了一地。何仙舟直奔了里间,见孔雀躺在被单里瑟瑟发抖,被扯烂的漂亮的裙子、油亮的半高跟鞋、还有洁白的包裹白馍的带子、红色的短裤扔了一地,还散发着鱼腥的味道。 “孔雀!孔雀!”何仙舟喊了几声,孔雀也不说话,只是牙齿咬得格格地响,一双泪眼呆呆地看着墙上用染发剂书写的一行文字:请看背叛革命的下场! “孔雀去了北京回来就脱下了军装。”龙大河进来站在何仙舟的身旁,一边介绍一边在开导,“因为她不想当红卫兵了,就自行脱离了组织。” “所以你二叔来报复一个女学生。”何仙舟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孔雀和尨海鸣并肩扶在车窗上的情景。 “不可能。孔雀通过二叔开了这家全城唯一的女子理发店。脱离了组织,耿亮和黄金槐才敢来骚扰她。我们想保护她也难啊!我们每天有革命任务,再说现在也不允许理发店。”龙大河说着,捡起了一团粘稠的卫生纸,惋惜地说:“这么好的姑娘被他们糟蹋了。何仙舟,我们走吧。” “我想留下来开导开导她,我怕她自杀!”何仙舟同情而又担心。 “对于她,这样的情况不止一次了。不过几日她又坚强地站起来。” “让她怎么出来?衣服都糟蹋了!”何仙舟目睹了这样的惨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店子。 “仙舟!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会削了这群畜生!加入我们的组织吧?” “可我想不通,革命就革命吧,不留长发、不穿高跟鞋都可以理解。为什么要砸人店铺、弄人家姑娘?还要打人?”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伟大领袖毛主席说,‘红卫兵的革命行动,说明对一切剥削压迫工人、农民、革命知识分子和革命党派的地主阶级、资产阶级、帝国主义、修正主义和他们的走狗,表示愤怒和声讨,说明对反动派造反有理……’” “可我怕大哥大嫂不同意。我还是回去争取他们的意见。” “连龙主席在人民广场上接见群众、学生,说明他热烈支持啊!”龙大河又来了一遍。没想到把龙主席搬出来竟然那么好使。何仙舟在龙大河的教育下,带着对领袖的崇拜和敬仰,暗暗下定了决心。 第170章 散发传单 穿行在街上的人越聚越多,有工人、农民、士兵,还有一群群红卫兵。[.超多好看小说]花花绿绿的传单飞舞着,比秋天的落叶还多。何仙舟独自走在这天街上,时而弯腰拣起脚前的传单,时而伸出细长的小手接过正飞舞的纸张。 这些传单多数为油印。传单的前面一般都有一条最高指示,下面才是文章的标题。有的文章的开头还有主席诗词,然后才是内容。而传单的内容大致是攻击对立组织的,也有为自己唱赞歌的,最后就是喊破天的大口号。 传单落了一地,脚不能踏过一张。倘若一部小心把传单踏在了脚下,往往会招来一群红卫兵的围攻。所以,何仙舟一路上格外小心。她从尨顺行那里知道:只要是成立了自己的战团,就有权利向社会播撒传单。这些战团多则上百人,甚至上千人,而最少的造反团队只有二三人。虽然那名字起的五花八门,但大抵跟“红色”的联系居多,大多红军长征去过的地名都是“团”的名字,还有的“团”把名字起得神秘而恐惧,比如什么“鬼见愁”之类。[.超多好看小说]她不想加入尨顺行的战团,她觉得那个战团里的色狼太多,对她这样青春怒放的少女来说,无疑是把自己送进狼窝。她觉得龙大河很可靠,他一次次保护他。可是这个战团的人“双轨”靠边站了,因为各团的团长大都是班里的班长或委员,课都上不了,老师们自然控制不了那个“团”。选哪一个战团呢,她现在很迷茫。 何仙舟跟着的那个团的任务就是县电影院剧院等场所撒放传单,说白了就是用言论保卫“革命路线”,每个人的左胳膊上别个红底黄字的“红卫兵袖标”儿。何仙舟见那团的人排成队走到国营饭店齐声背诵“主席语录”,她觉得那个阵势非常热闹,也跟在后面背了一段语录。背完了语录,何仙舟又观看了他们自编自演的“造反有理”的小舞蹈和一个快板的节目。 这样折腾了半天,他们就没劲儿地回去。 何仙舟跟上头儿来到了一家厂棚,却见龙大河一个人刻着蜡纸。何仙舟正要说话,龙大河问:“听说你要参加尨顺行的团,那个团可是敢砸敢抢。” 何仙舟的脸蛋刷地红了,看来没有事能逃脱龙大河的眼睛,就难为情地说:“不错,他是让我加入他们的组织,我只是想自己搞一个团。” 龙大河听了哈哈大笑,说:“不管你加入那个团,或者成立什么团,我也拦不住你,但要凭良心去干。你的看法,想法和做法,都要想着人民,这才是忠于党,忠于领袖。有什么困难找我。” “我想从散传单开始。但我不知道到哪里找纸张和机子?”何仙舟用羡慕的目光看着龙大河桌子下的那台油印机。 “等你组织起来战团之后,可以拿着战团出具的介绍信,到相关的部门领取纸张和油印机。”龙大河向她介绍了方法,看她为难的样子,又说:“这样吧,你先借我们的用,明天送回。” 何仙舟像小尨河里的莲花亭亭玉立在他的面前,不愿离开。 “怎么还不走啊?”龙大河很纳闷地问。 “大河老师,我从里没干过这活儿啊!”何仙舟看着龙大河红着脸蛋说,“我,我想借人,让你教我啊!” “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免得你嫂子找你。你找一个地方,我忙完了这边过去教你。” “大河老师,你帮我帮到底。回去,嫂子一定不同意!我还是在这里把传单印完。” “别得寸进尺啊!”龙大河耐不住她软磨最后还是答应她留在身边。 龙大河的字写得相当不错,刻起蜡纸来既轻便又用力,铁笔在蜡纸上刷刷作响。刻过蜡纸,龙大河忙着去用剪刀裁纸。 何仙舟被革命冲晕了头脑,沉浸在革命浪潮中,看过一遍就照龙大河的样子刻起蜡纸。初刻写蜡纸不是件容易事:先把横竖小方格的蜡纸铺在一块密纹的专用钢板上,右手指握铁笔在蜡纸上一笔一画用力刻写,尽管记住了龙大河的要领,因为初次,还是戳坏了蜡纸。 龙大河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到她的身后握住了她的手。一股热流从手背迅速涌向胸膛再往全身各个方向散去,何仙舟的心怦怦直跳,那只柔嫩的小手在他的大手里游动。龙大河一边手把手教她刻字,一边谆谆教诲:“上手不要太重,太重了容易戳破,印出来的纸上容易出现黑洞,印不了多少张蜡纸就坏了;又不能太轻,太轻了印出来的传单上看不清字迹。要均匀用力,力透蜡纸而又不不至于戳破……” 何仙舟试了几个字果然凑效,侧过脸朝龙大河笑笑。龙大河见她掌握了要领,去点燃蜡烛,轻轻的,缓缓的将蜡烛泪滴在那几张被何仙舟戳破的蜡纸上,那功夫恐怕比今日戏说火补避孕的什么套还要精细。 第171章 散发传单 天渐渐地黑了,何仙舟几张蜡纸刻写下来玉腕已是酸痛,浑身上下也不是滋味。但是为了宣传大革命的形势,宣传领袖的最新指示和一些中央领导人的讲话,为了打倒党内的走资派,为了成立属于自己的战团,提高自己战团的战斗力,就是再累再苦她已下定决心、不怕牺牲地去完成。 何仙舟刻好蜡纸就要印刷了。当时的油印机是用木板做的壳,先把蜡纸粘在油印机的尼龙网板上,再用木板上四周的铁夹把蜡纸死死地固住,下面提前放好白纸,最后用沾油墨胶皮辊子在上面来回滚动,油墨透过蜡纸上刻写的字迹印到白纸上。龙大河非常得熟练,那传单印得清清楚楚。 何仙舟接过了辊子去尝试了三张,不是黑乎乎的满纸黑墨,就是字迹不清。何仙舟用乞求的目光看着龙大河,龙大河领略那目光里的意思,过来抓起她的胳膊教她,往后拉回辊子的时候龙大河的胳膊肘无意碰到了她的一个女人馍。何仙舟痛得前额上浸出了汗水,同时龙大河也觉得自己的失误,忙抽出了手尴尬地站在一旁。 何仙舟是一位非常聪慧的女孩,几下子便掌握了要领,随着“咣当咣当”的印刷的声音,近百张传单印了出来,那额上的汗水滴在传单上,她忙着用手去抹,没想到粘在手指上的油墨把她白皙的俊秀的脸蛋涂抹成一张花脸。龙大河在一旁禁不住笑,何仙舟看着出自自己劳动的成果,心里有说出不来的高兴,从她那微笑的嘴唇上猜得出她当时的自豪,还有对龙大河的那份感激。 当时刻印传单是很枯燥的事,可撒传单就很刺激了。何仙舟顾不得吃晚饭,就背上仿军用书包消失在暂时宁静的夜晚。她到了县委俱乐部的电影院,她想在这政府的重要场所散发她的第一张传单。检票人员看她目光到处乱看,拦住了她。她说是发传单的。那检票人员不敢再过问只好放行。 何仙舟发完包里的传单,就呆在电影院里美美地过把电影瘾。 黄静槐做完晚饭不见何仙舟回来,就找到了龙大河。龙大河和黄静槐将何仙舟送回家,已是深夜。 第二天拂晓,何仙舟一边散着传单,一边向街上行走人的大呼小叫地吼着:“今天的传单上有主席的最新指示,也有中央某某人的讲话。为了保卫主席,保卫主席领导的红色政权。你们快抢传单看啊!” 红的、绿的、黄的,那些整整齐齐的传单,一旦从何仙舟的怀里抛向空中,就如同不灭的熊熊火焰,张开,升腾,飘落。 吃早饭的时候,各路红卫兵都来了,大家都在撒,你撒你的,我撒我的,还一边呼喊口号,有的不同组织的红卫兵还对喊口号。对他们来说,谁占据了重要位置,谁就像是最革命的了!渐渐地传单演变成了一个个红卫兵和造反派组织的战报,小组织又联合成大组织,最后形成完全对立的两派。到了有派别的时候,那战报就在报社铅印了,有时还带彩色带图片。这么大张的战报,撒是撒不出去了,红小兵就成了报童。这是后来的事情。 散传单的红卫兵发现了新的散发目标,都拿着还散发着油墨味的传单,你追着我,我追着你往尨城县最高的楼房攀登,想把一张张的传单散发到楼下行走人的手中。 大家正往上攀登,龙大河早站在楼顶上了!他手里的厚厚的一叠传单,转眼间全部成了飞舞在空中的纸张,一张张从高高的楼房上,慢慢地向地面飘落下来。楼下的人把传单抓在手中,就是掉落在地上的也被行人拾起揣在衣兜或包里。 当时抢传单看,还真成了热门话题。要战胜对方,就要了解对方的弱点,准确把握对方的实力,打倒对方的可能性才越大。所以各战团互相抢,互相看,这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说起来,各造反派的头头门也够辛苦的,晚上研读分析抢来的传单,每一个战团都口口声声称是龙主席的红卫兵,都是保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组织,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整天遮天蔽日地传单,怎么不滥? 何仙舟的传单只是一些想看美女学生的男人要了几张,但大部分没有发出去。不是没发,而是人们不相信这个一个女学生独自成立什么战团。何仙舟抱着传单找到了龙大河。 龙大河劝走了何仙舟,让她好好地在师范读书。龙大河接了很多很多像何仙舟一样求他帮忙散出去的传单,堆在棚子里行走都不方便,散不出去又担心他们再来催促,就装了好多筐子,好多麻袋。有的被群众要去糊了墙壁,封了窗子;还有的成了孩子屁股下面的卫生纸。 这样下去,总会出事,龙大河就趁夜色把这些传单送到乡下,刚好遇上了何仙客,龙大河说:“这些都是未发出去的红卫兵的传单,放在我那里怕鼠咬,虫子吃。学校、棚子都没有地方放,若你觉得还有用,你就拿去。” 何仙客打开一个袋子,看到五颜六色的纸,说:“你看这些传单,一张张皱巴巴的,字写的歪歪扭扭的,文字也不通顺,给我擦屁股我还嫌脏。找个地方卖了废纸。” 龙大河吓了一身冷汗,对何仙客说:“亏你说的出口擦屁股,你不怕打成反革命啊!别人出高价也不能卖呢。你要发给孩子们,这背面可以在上面打作文的草稿,算术题的演算。” “你不怕他们看了也参加革命去!” “不会的,我们要正面引导,让我们的子子孙孙牢记这段历史,不要让那样的历史再重演。” “何仙舟在城里好吗?”何仙客问。 “还行吧。有我在,她不会出事的。”龙大河说着要走。 第172章 佩戴像章 朝霞满天,大街上被一夜的大雨冲刷得干干净净,唯有墙壁上的标语和传单依稀记住昨日的热闹和繁杂。(.)在这条街上,何仙舟左顾右盼竟然找不到自己的一张传单,她大失所望地跑到龙大河印制传单的棚子。龙大河不在,她匆忙地在屋子里乱翻。 “你这是找什么?”龙大河突然到来,看着满屋子被翻,问道。 何仙舟不做声,继续乱翻,竟然快翻到他藏主席像章的地方。 “什么事你告诉我,你翻成这个样子谁收拾啊!”龙大河站在她的面前想阻挡她。 “你帮我散发的传单呢?”何仙舟问。 “都发出去了啊!”龙大河摊开一双大手说。 “你根本没有散发!墙壁上没有一张我的传单。” “也许,收传单的人没来得及张贴。” “我要是找到了跟你没完!”何仙舟从龙大河的身边过去,找到了一张木板拼成的床的底下,拽出来一个沉甸甸的纸箱子,打开一看:金光灿灿的主席像章。 主席像章。当时制作主席像章的工厂之多无法统计。有条件的工厂要生产,无条件的工厂创造条件也要生产。其生产的质料就有铝质,铜铁、镀金、纯银、水晶石、塑料、有机玻璃、陶瓷等等。像章的图案五花八门,像章一般为圆形,少有桃心形、五角形、方形,制作工艺有的粗糙,也有的精致。像章的主体是主席头像:半身像或全身像,大多数为红色底黄金色的像,下面配有主席语录或主席诗词,背景多是韶山、井冈山、遵义、延安、人民广场等革命圣地,环绕以松竹梅日月星辰等吉祥物、八个样板戏之类的图案。 “这是我收藏的主席像章,准备给加入我们组织的人佩戴。”龙大河见她那一双渴望的眼睛,说。 何仙舟将一捧像章放回原地,站起来注视着龙大河说:“我把你一直当朋友,可你们总把我当憨子哄。” “这就冤枉我龙大河了。从写标语到刻印传单,那一样不是我手把手教你啊!你不知道感恩,反而把我屋子折腾成这样子!” “你们每一个真心让我加入红卫兵。尨顺行让我剪了长发,背诵语录。你呢,让我写语录,刻传单。可我至今什么也不是。” “我现在留给你选择的机会。其实,你跟我写标语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是我们战团的人了。只是我们还是想你多读书。” “我不信!你还在骗我。你看你的胸前戴几个像章啊!可我一个没有!”何仙舟说着,那表情带着哭的样子。 那时的人们怀着一颗无限忠于领袖的心,每一个人的胸前至少都别有一枚主席像章,有阔绰的甚至别上四、五枚像章。龙大河看着何仙舟的前胸竟然无一枚像章,就选了一枚像章走到她的前面说:“这黄静槐也是,竟然连这个都忘了。只要你听我龙大河的话,时刻不要忘了是师范学生,还要读书。该你来的时候,我们会叫你参加,平时留在师范学校读书。如果你能够答应,今天就把这枚像章戴上。” 何仙舟点了点头,但没有接过那枚像章。 “要不你自己选。”龙大河以为她嫌弃手里的不理想,刚要放下,却见何仙舟满脸的绯红,羞答答地说:“就要这个。(.好看的小说)你帮我戴上!” 龙大河走近何仙舟望着她凸起的地方,这是女人向男人展示魅力的最佳所在,也恰好是佩戴像章的重要区域。不管怎么小心,都有可能触到那圆实挺立的地带,所以龙大河就不去拽那地方的衣服,而是直接用像章后面的针去戳,或许是怕戳破了衣服里面的东西,好几次没有别上。最后还是轻轻捏过来一点衣服,总算把像章别上了。 何仙舟发现龙大河脸上的汗水,轻轻地问道:“大河老师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我突然想到龙永图帮我佩戴的情景。”龙大河说,“你们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革命的希望寄托在你们的身上。龙永图告诉我:吃水不要忘了挖井人,幸福不要忘了龙主席。我们的胸前佩戴主席像,不仅仅是表现我们神气。更主要地是表现我们对主席的忠诚。” “你胸前的像章是龙书记亲自戴上的?”何仙舟很羡慕地问。 “嗯!”龙大河点了点头,又说:“我们的龙永图书记和龙大槐主席,都非常崇拜中国领袖。他经常去中国,每到一处他首先想到地就是多买几枚像章给黄灵槐寄回来。黄老师先是用一个小匣子装他寄来的像章。时间一长匣子装满了,她改用大箱子装,几十枚,几百枚,几千枚,最后黄老师也懒得去数了,只要是像章,就统统往箱子里装。我们床下的这箱子里的像章都是龙永图搞来的。” 何仙舟又一次蹲下打开那箱子,看着眼花缭乱的像章。让龙大河解释那像章下面的图案。龙大河也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一枚枚像章,很耐心地说:“这是韶山、井冈山、遵义、延安,都是我们向往的革命圣地。” 何仙舟问:“你也过哪些地方。以后带我一起去!” “只去过北京。”龙大河告诉她。 何仙舟的眼睛里突然带着一份羡慕和惊奇之光,她问:“你一定见到了龙主席了吗?” 龙大河回答说:“见到了,就是远了一些,只看到半个头像。但是能听到老人家那浓重的湖南话:‘红卫兵小将们,你们辛苦了!你们要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我们胸前佩戴的像章,也随着起伏的胸膛而跳动着。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久久在人民广场的上空回荡。” “没想到这像章里还有许多的故事。”何仙舟欣赏着一枚像章。 龙大河说:“就你手里的那一枚就有一个故事。外国人喜欢像章的程度不亚于我们。多少外国的朋友到中国来都是来实现三愿的:看见伟大领袖,得到红宝书和主席像章。特别是老人家的像章在他们的心中就像命根子。听说有一位古巴的工人见了主席像章,就象是见到了宝贝似的,千方百计地想把像章抢走,抢走了再也要不回来。” 何仙舟摇摇头觉得是龙大河编故事,就告辞了。没想到刚到了大街上正好遇见了一个黑人,两眼直盯着何仙舟的前胸,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 何仙舟一句也听不懂,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多认为那黑人在赞美何仙舟凸起的优美轮廓,都趁机去看,把何仙舟看得不好意思。那黑人开始只用手势表达他说话的语言,倒后来竟然大着胆子去摸何仙舟胸前。何仙舟以为碰上了流氓连连后退,吓得全身发抖,“你要干什么?” 那黑人仍在比划着,咕噜着。等再去抓何仙舟前胸的时候,那只发亮的眼睛也被跑来看景的尨顺行打成黑色的了。 那黑人的眼睛肿起来,却看着从何仙舟身上抢来的像章傻笑,然后小心翼翼地佩戴在自己的胸前,立刻神气起来,似乎早已忘记了被打的痛疼。何仙舟明白了这黑人原来是想要自己胸前的像章,但这一枚是龙大河亲手给她戴上的,怎么也不能落在外国人手里。正好何仙舟从龙大河那里出来的时候随手拣了了几枚特别精致的像章。她从衣兜包里掏出来那几枚像章放在手心里,那黑人一看在阳光下发着金色光芒的像章,就缠着她不放。何仙舟指了指他的胸前,又比划了几下。那黑人领会了她的意思,急忙把自己胸前的取下来要戴给何仙舟戴上。却被尨顺行一把抢回,挡在了一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何仙舟只好把手里的全部像章给了那位黑人。黑人接过去小心地取出一个崭新的洁白的手帕包好放进衣兜里,留出一枚像章恭恭敬敬地别在了自己的胸前,并深情地向何仙舟,向围观的群众深深地鞠躬,用生硬的中国话说:“我们古巴人民也非常地热爱龙主席,我要把你赠送的像章带回国去,让我的父母,我的妻子,我的女儿们也戴上。让他们和你们一样想念龙主席。” 听到这几句话,何仙舟相信了龙大河那黑人抢像章的故事。要回尨顺行手里的那枚龙大河送她的像章,别在她最美最诱人的地带。世界人民都喜欢老人家的像章,何况我们是伟大领袖的红卫兵,她要永远佩戴着参加革命,参加工作,甚至是参加未来的婚礼。 第173章 标语出错 何仙舟加入到龙大河的红卫兵组织,正憧憬着她和龙大河的美好日子。这时候,早对何仙舟垂涎三尺的尨顺行,也在千方百计地想着怎样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 何仙舟正和龙大河一起为某单位书写革命标语,尨顺行来了,对站在梯子上的何仙舟大喊:“快下来!我们到小尨河公社一边实习,一边组建红小兵。”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事情?”正在为何仙舟扶梯子的龙大河问。 “你怎么会知道?又不是我们战团的?”尨顺行很高傲地说。 何仙舟听见他们的谈话,停下手里的刷子,转过脸来,对尨顺行说:“对不起,我已经加入到龙大河老师的红卫兵团了。” “他是教师,你是学生。上面不是没有规定,你必须加入我们青年学生的战团。”尨顺行下达命令。 何仙舟哧溜溜从梯子上下来,走到尨顺行跟前,说:“尨顺行同学,我想你应该知道。当年的国共合作,gongchandang还允许保留gongchandang的身份加入guomindang呢。” “加入那一个红卫兵组织,没有严格的限定。我记得当初我们的龙永图书记就允许师范院校的学生加入到我们教师的红卫兵团。我们的战团是由县社干部参加的知识分子战团,其他的任何战团要服从这个战团的组建。”龙大河耐心地向尨顺行说明吸取何仙舟的充分理由。 “情况有变。不瞒你说,我正是接受龙书记的命令。”尨顺行举起大拇指说,“现在我们需要到乡村去指导工作。我要不要把龙书记的通知交给你啊!”然后,他走到何仙舟的面前,说:“你不会违抗县委书记的命令吧。你加入那只战团,我也不强求你。你看着办吧。” 何仙舟看看龙大河,说:“这个,我回去告诉嫂子再说。” “这个不用了。你嫂子已经同意了。希望你不要再犹豫。如果现在走,我带你去。”尨顺行说着去推自行车。 “我自己有腿!”何仙舟告别了尨顺行辞别了龙大河回到师范学校,从黄静槐那里知道尨顺行没有撒谎。 姑嫂临别之时,黄静槐再三叮嘱:“龙书记安排你们到乡下实习教书,这是好事,一定要认认真真地教。当然也可能遇到写语录什么的,你一定要认真,万万不可出错。”还是不放心,又讲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个会写大字的人经常被安排写领导圈定的标语。有一次写了《敬祝龙主席万寿无疆》就走了。不到半小时,一块“打倒现行反革命分子xxx的牌子就挂在了他脖子上。原来他写的那个真笔的“万”字变成真笔的“无”字了。他知道字被谁改了,但又找不到证据,只好自认倒霉了。 何仙舟被安排在槐树园一年级。那个班是何仙客教的,本来何仙客水平不高,加上学校这些年一个运动连着一个运动。学生的学习质量严重下降。 有个小学生,家庭成分贫农,又聪明,下象棋堪称一流,到渡口的大槐树下跟大人对弈,结果那些大人都败在他的手下,唯独学习不好。何仙舟觉得这孩子一定是发展的最好对象,于是邀请何仙客陪同去那小学生家做客,指着门上的对联“跟gongchandang走,听龙主席话”问:“这门上的对联你会念吗?”,他说:“不认识。”何仙舟又打开他的语文课本指着“跟gongchandang走,听龙主席话”说:“这句子你认识吧”,他说:“认识。”“那门上的为什么就不认识了呢?”他看了看书,又望望大门,然后肯定地说:“不一样。书上的字小,门上的字大。” 何仙舟很失望地跟何仙客来到了槐树园,她没有认识到运动影响了小学生的文化学习,反而认为他们之所以不认识门上的字是因为宣传的不够。更说明张贴标语做好政治宣传的重要性。 第174章 标语出错 掌灯时分,没有谁安排,何仙舟就决定写一张大字报张贴出去,到何仙客的办公桌后面的书橱顶上小心地取下一捆彩纸,取出几张,又从何仙客的抽屉里找出一把半边的剪刀去彩纸。 外面的夜晚静得可怕,唯有院子里的老槐树上的夜莺的哭叫声,时时从门缝里传进来。何仙舟把裁好的纸铺好,刚好桌子上一个放墨水的碗,碗沿上依着一支毛笔。何仙舟跟龙大河学过毛笔字,提起笔在碗里用墨,正要大笔一挥,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进来一个披着长发的青年女人。还没等何仙舟弄明白怎么一回事的时候,那青年女人抓过何仙舟手里的笔,连同那盛墨水的碗狠狠摔在了地上。 何仙客跑了进来赶走了那青年女人。何仙客说这个女人叫黄晓槐,曾是他的恋人,也是槐树园的老师。前几天夜里,也不知龙大河从那哪里搞到了一摞厚厚的传单,本来是准备给孩子们当打草纸的,谁知黄晓槐喜欢练字,结果就在上面写。一天,觉得这传单内容太好,字体刻得清秀规范,就照着上面的去练,没想到一时的大意,竟把“狠抓阶级斗争”的“狠”,误写成“恨”字了,这下可惹下了连天大祸。当天下午,尨海涛来了,恰巧发现了那张误写的传单。在暴风骤雨般的轮番审讯中,黄晓槐老师被无限上纲成“仇恨无产阶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仇恨阶级斗争”、“反对伟大领袖”……幸亏,黄龙槐兄弟出面,黄晓槐没有被打成“反革命”,但槐树园社办教师的权利被剥夺了。当年因为黄静槐和田田的死,她落下了间歇性精神病。现在又一次打击,她又犯了! 何仙客斐然泪下,取出几张白纸,很严肃地说:“我知道你来的任务,但我们的任务更急迫,更棘手。上面让我张贴关于于槐江的标语,你不知道?于槐江可是和我拜把子的弟兄啊!” “他不是槐树园最好的老师吗?他怎么啦?不会也因为标语吧?”何仙舟问,那心里滋生一阵阵痛楚。 “仙舟,你猜对了。有一造反派组织被公安机关取缔,几个造反战士来到了槐树园让于槐江写一幅标语并贴上墙。于槐江事先写好,每张全开纸两个字。谁知张贴的时候忙中出错,把‘坚决拥护公安机关zhenya反革命’的标语贴成了‘坚决拥护zhenya公安机关……’这还了得,胆敢‘zhenya公安机关’!被压制的那一派造反战士正找不到气出,就通过于槐江来报复另一派。现在另一派逼我张贴标语。” “仙客哥,我知道你很为难,但是你不写也不好交代啊!”何仙舟决定替哥哥写。 “不行!仙舟,哥讲这些你还不明白?这运动不是你们学生要参加的,还是回学校好好读书吧。总有一天,你们的本领会用在祖国建设方面,而不是我们成年人的运动和斗争上面。”何仙客想要过已握在何仙舟手里的刷子。 “我们是早晨8、9点钟的太阳。”何仙舟容不得何仙客劝解,洋洋洒洒写出下面的一行大字:于槐江是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 按照他们的要求,这幅标语要张贴在街头一楼房门沿上。没想到,当贴到“地主”二字时,上方正好是主席像。何仙舟犯难了:继续贴吧,领袖像下面“地主”两个大字格外显眼;不贴吧,先前粘贴好了的那几张纸糨糊已干,不便撕开,况且一上一下搬楼梯也很麻烦。 多日的打击和来自多方面的压力,何仙客的精神也几乎崩溃。何仙舟觉得和他商量也无济于事了,就自作主张把“地主”那两个字挪一挪位置,使领袖像下边形成一段空白。 谁知,尨顺行来了,严厉批评了何仙舟:“把伟大领袖的画像同‘地主’二字排列在一起,用心何其毒也!” 何仙客听见尨顺行这充满火药味的批判,跑过来揽了下来:“这事儿不能怪她,是我让她这样安排的。” “英雄救美来了不是?我明明看她爬上了梯子贴的。别说是你,就是龙大河来,也救不了她。” “你们还是同学吧。我们都是你的老师,你不至于上报领导吧。”何仙客求他,差一点跪下。 “要站稳立场。说不定,你,何仙舟,于槐江,还有龙大河,是蓄谋已久的想反对文化大革命。” 何仙舟怕连累了他们,决定跟尨顺行走一趟。尨顺行笑了笑,说:“现在谁也救不了你,只有你救自己,就是将功补罪把槐花岗给我砸了。” “不!我不!”何仙舟非常反对。 “不然,你们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都蹦不了。现在只有干出惊天动地的事情,或许得到上级和人民的宽恕!” 何仙客向何仙舟递了一个眼色。何仙舟和何仙客跟着尨顺行走了。谁知到了半路,尨顺行竟然当着何仙客的面动手动脚,何仙客过去制止被尨顺行打在身下,情急之中何仙舟摸起一砖头往尨顺行的头上砸去…… 二人跑了回去,把那罪证销毁。却碰上了黄金槐的自行车队。 第175章 严峻考验(一) 芦苇浩荡,何仙舟和何仙客被黄金槐秘密带到了槐花岗,关在龙槐公祠里。 窗户禁闭着,看不见外面的天空。 “仙客哥,是我不好连累了你。”何仙舟坐在一块石凳上。 “不!我应该感谢你,你救了我。如果是我恐怕要死在大牢里了。你是何玮的义妹,他们也不敢拿你怎样。”何仙客真诚地说。 “那尨顺行会是什么样子,他满头是血,我当时吓傻了。” “你这一砖头把他们镇住了,要是参加了红卫兵一定是英雄。” “要不是参加红卫兵,会出现这么多事?现在被关在这里,怎样联系啊!你想办法啊!” “像是有人来—”何仙客话音未落,门被打开了,黄金槐握着一把手电筒进来,朝他们两人的身上照了又照,带着流氓的口气说:“给你们提供了这么好的条件,你们怎么不亲密亲密啊?过了明天,你们就要阴阳相隔了。一个风华正茂,小尨河公社的才子;一个花容月貌,师范学校的校花。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走进监狱,走向刑场。” “到底怎么啦?何仙舟出于失手,为了救我。不然不只是伤,而是我死在他们的拳脚之下。你当时在场,你应该公平作证。”向来聪慧的何仙客今天竟然糊涂起来,向黄金槐求情。 “这样吧。为调查当时的事发原因和真相,我们需要对你们单独调查,希望配合,也好早回去。”黄金槐说着,走向了何仙舟,“你哥嫂还在到处找你,跟我走吧。” 何仙舟站起来,想到嫂子的姐姐黄灵槐是这里的校长,黄金槐也不敢对她怎样。人家是弄清真相,何仙舟回头看了看何仙客,跟黄金槐走了。 黄金槐将何仙舟带到后院的孔子庙,进了圣殿,点亮了蜡烛。 烛光照着他阴沉的脸,他坐在圣殿旁边的高椅上,阴阳怪气地说:“你是学校最优秀的学生,又长得水灵,苗条!怎么就糊里糊涂地跟他们乱闯!跟他们能到北京吗?能见龙主席吗?不能!要不是我二姐,你嫂子找得紧,你几个何仙舟也是他们的猎物了!他,尨海鸣,尨顺行,他们尨家几个是人?他要人没人,要身高没身高,你怎么就看上他啦?为他去拼命!” “我当初也是想去北京,才跟尨顺行坐上火车去海边。后来跟龙大河回来了。”何仙舟告诉他。 “那龙大河不是个东西,当初和我静槐姐好,却娶了尨海燕,生下二子。现在又打你的主意。”黄金槐想起龙大河就想骂他个八辈子祖宗。 “他作为老师,只是想收我为徒,或者说想帮帮我,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你看看龙大河收那个男青年教他写字了?你别忘了你是女的,而且年轻、漂亮。还有那个何仙客,你以后也注意一点。” “黄主任,我和何仙客兄妹关系,你不能乱说。”何仙舟低着头不敢看他。 “胡说!算我胡说。没有那种关系更好!我们就有了机会,好好谈谈。”黄金槐狞笑着说。 “没有事情,我回去了!”何仙舟想走。 “想走?你不想问问尨顺行的情况?” 何仙舟站住了,她担心尨顺行会出事。 “你那一砖头可够狠的,至今尨顺行还在医院昏迷不醒。[]医生说,即便醒了,他最低是脑震荡,傻子!” “那我怎么办?求求你!”何仙舟一听尨顺行的严重性自乱了分寸,对他苦苦哀求,“我回去让哥和嫂子给你准备钱。” “没用!再说你大哥那傻样,只想着工作,他有钱?” “可以借!” “不用。我可是正培养的年轻干部。别拉我下水。” “大哥是师范的校长,在教育部门有要职,他说句话包你提拔。” “我现在参加革命,公社的官都不在乎,在乎他提拔?我现在什么?” “那我们能做什么?你们才放过我?” “在大是大非、大风大浪面前,你要经受一场严峻的考验。”黄金槐走到何仙舟的跟前,说,“用不着你们为我,为组织做什么,只要你一个人就足够了。” “什么意思?”何仙舟的心跳加剧,其实她早已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希望他作为党的干部,黄静槐嫂子的弟弟,能够清醒过来把他们放出去。然而,她的想法太天真了。 “还师范的高材生呢。不懂得这些我可以理解,你毕竟是处吗?我只要你一个人表达衷心、诚心!我可以向上级领导请示,赦免了你们。而且我可以站出来作证:是尨顺行看你十分姿色,想亲你,抱你,摸你,弄你。你想自卫打伤了尨顺行。” “你让我回去想想。”何仙舟紧咬着红唇,那泪水已在眼眶里了。 “可以,我不会强迫你。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为什么要帮助你?让何仙客的下半生便在牢狱里度过。如果你愿意,就回来,把生米做成熟饭。免得我几个姐为我黄金槐操心!”黄金槐终于露出了色狼的尾巴,说明了关押他们的目的。 夜阴沉沉的,小路上被槐树罩着不见一丝的亮光。何仙舟徘徊,在徘徊。她不想回到龙大河那里去,黑洞洞的屋子里,一对男女,只要他一旦失控,她就完了!也不想去找黄灵槐姐。如果她不支持,黄金槐斗胆不敢把她们带到这儿来。她想跑回家里,有哥嫂保护她。可是他们怎么保护的了呢。尨顺行昏迷不醒躺在医院里,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解决。 何仙舟不想连累何仙客重新回到龙槐公祠。 龙槐公祠的门没有关,黄金槐见她回来洋洋得意地将她抱起,扔在床上,肆无忌惮地用双唇在她的脸上寻觅。她想了想,让他脱去了外面像连衣裙的衣服,只穿着一件内衣,当然里面还有胸罩,下身有一条裤子保护着。他想直奔主题,可是她死活不让他掰开她的双腿。“你既然还没有想好,就算了!”他怎么威胁,她始终不肯让他去解她的衣裳…… 门外响起“哒哒滴滴”的声音,黄金槐知道那是残疾的黄灵槐姐提着木屐过来。声音好像到了门口停止了,一阵敲门声响过,黄灵槐在门外喊:“好兄弟,你不要干伤天害理的事了,姐姐帮你找媳妇。” “我现在是干部不会的,姐回去睡吧。”黄金槐喊着,听木屐声走远了,他那被兽欲折磨得难受的身躯,在进退两难的窘迫下停止了动作。何仙舟在他的身子底下不停地哭泣,她后悔黄灵槐来的时候她没有喊出来。而她当时的沉默被他误认为决定接受了,腾出一只手伸进了她的内衣,开始在她双峰上摸索。她两颊绯红,气喘吁吁。她全身散发着少女浓郁的体香,他缓缓地用手摸到她的腰带,突然她一下子将他的手牢牢抓住,双眼紧闭,两腮泛红,娇喘不断,频频摇头。 黄金槐见她反抗的力量薄弱,他的欲望喷薄而发,将她的内衣掀了,大面积地去吻她的上身。他一边深吻着,一边触到了她的高耸的双峰,趁她没注意伸进了她的腰带里。她像条件反射一样,用手紧紧地挡住下面,不给他丝毫的进入的缝隙,嘴里不停地说着“不要动我下面”的字眼。 这时候,又听见那木屐声传来,接着听见龙大河再和黄灵槐说话,像是来找何仙舟。何仙舟刚要喊嘴唇被一只手捂住了,“大河也救不了你和仙客。”黄金槐听见他们走远了,又开始进攻她的那片少女花园,可手刚触到,被再一次死死挡住了。 享受欲望是非常渴望的,尤其是那些被男人撩拨的懵懂少女。然而,她的理智是非常坚强的,反抗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她同样处在进退两难的纠结状态。“你起来,我只是拥抱你一下,你可以走啦!”他对她说,她顺着他站起来,但她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他解开了她的裤带,她被他重新压在床上,在男女实质性地接触的刹那间,她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发疯一样地在他的怀抱里挣扎…… 门“嘡”的一声被踹开了,尨顺行喊来了尨海鸣等人。 何仙舟来不及系好扣子,含泪跑进了茫茫黑夜里。 尨海鸣的手下一阵拳打脚踢将黄金槐收拾了。见他不再反抗,才想起去追何仙舟。尨顺行不再追究那“地主”的标语,也不再追究头被砸之事,何仙舟终于被尨顺行感动了。 第176章 严峻考验(二) 第二天,何仙舟当了红卫兵预备兵,跟着尨顺行很认真地龙主席像前宣誓,学会了背语录,搞串联,不久成了“破四旧”的急先锋。 这一天早饭后,何仙舟突然接到了上级的命令,要她火速去槐花岗。因为那里有孔庙和龙槐公祠。她忘不了昨夜龙槐公祠她的耻辱。 她身背着一个红色透明塑料袋子,里面装着龙大槐著作,一份时髦的派头,带领十几个红卫兵出发。不到中午,她们离开了小船登上槐花岗。岗上没有大门,只是两棵大小形状相同的槐树。槐树下是一对大石狮子,四面围着木板,外面贴着“龙主席语录”。她们不敢承担撕毁龙主席语录的罪责,就径直进了龙槐公祠。 这里的龙槐公祠比大槐树龙槐公祠富丽堂皇多了。何仙舟向后面的红卫兵把手一挥,“同志们,把这龙槐公祠给我砸了,越彻底越好!” 满屋子全用木板将壁画覆盖,也贴上了龙主席语录。一幅《龙槐公颂》,用盖有“尨城县文物保管会”印章的封条将字幅盖住,仿minguo大总统“热心公益”的匾现在用写有“破除迷信”的红纸盖住;梁柱上的“龙凤朝阳”覆盖上“革命到底”。在附近生产队的协助下,祠里的龙槐公雕像则用龙大槐画覆盖,墙上的花窗、雕砖均糊上白纸,两旁的建筑贴上类似“敬祝龙主席万寿无疆”和“紧跟龙主席永远革命”的革命标语。 前来的红卫兵没有谁敢动手,因为触动了那带有领袖语录的封条就等于离反革命走近了一步。然而,何仙舟却手握着锤子向门口的狮子一阵乱敲。 何仙舟的手腕被龙大河的手攥住了。“给黄灵槐留下点东西吧。龙槐公精神是她的命啊!我爷爷生前,一再告诫我要保护好它。” “她的命!你要保护好它。”何仙舟禁不住一阵冷笑,说:“昨晚,我被一流氓骗到这里,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的时候,黄灵槐来到门口,你也来过。可是,谁珍惜过我的青春,我的贞操,我的命。要不是尨顺行及时赶到,我早已成了小尨河里的冤魂。还要这槐公祠干什么?” “这一切都是误会,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过来。”龙大河拦住了义愤填膺的何仙舟,坚决地说:“只要我在,任何人不能毁了龙槐公祠,除非从我身边踏过去!” “走!去把孔老二砸了!”何仙舟见形势不好,就给龙大河留足了面子,然后吆喝着红卫兵,去了近邻的孔子庙。[] 孔子庙的门紧锁着,由于红卫兵来得突然,黄灵槐没来的及给孔庙写标语,几个大个子红卫兵模样的人早站在门口,在墙头上打出红卫兵的旗帜。耿亮人没有出来,肚子先腾出来了,站在那儿喊,“哪一部分的?谁的指示?” “龙大槐思想红卫兵司令部的,尨顺行的指示!”何仙舟没想到被她砸得头破血流的耿亮突然威风凛凛地站在了对面。 “他算个球!乳臭未干的娃子,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动孔子庙一根草。我们是龙大槐革命路线红卫兵司令部的。”耿亮想吓退她们。 “这时候你还敢做孔子的孝子贤孙?连曲阜的孔庙都查封了,北京师范大学的红卫兵、曲阜师范学院的红卫兵,拉出了孔老二的泥胎,孔老二及其龟子龟孙们的坟墓掘开了,‘万世师表’的大匾砸了……” “你懂个屁!你给老子挣功论赏,没门。我们顷刻将孔子庙烧了!也向毛龙主席汇报激动人心的消息。” 何仙舟是何玮和黄静槐的小妹,尨海燕是耿兆麟的妻子,耿亮是耿兆麟的亲兄弟,怎么论耿亮和何仙舟也算是兄妹,不管是“龙大槐思想”,还是“龙大槐革命路线”本来是同根生的,没有想到在那个岁月里,竟然难以尿到一个壶里,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男女有别,而是他们都标榜只有自己才是最革命的,都恐怕另一派是阿q里的“假洋鬼子”吧。为了辨别谁是真正的革命,谁有资格摧毁这里的孔子庙,他们决定采取打“语录仗”的战略论英雄。 两个司令部势均力敌,“路线兵”大都是时髦青年,背语录出口成章,像耿亮这样的“学习龙主席著作积极分子”、“学毛著标兵”能背上成千上万段,不止一次地到各地去演讲“学习龙主席著作心得体会”。但“思想兵”也不逊色,大都是中学、师范的高材生。待“路线兵”一出口,何仙舟不仅对答如流,而且对每一段语录的出处、主题、背景及其语录的原因阐述的一清二白。嗓音清脆,如小尨河的水潺潺流动。 那耿亮的“路线兵”里有一部分是流里流气的青年,见“思想兵”个个如早晨8、9点钟的太阳亮丽、散发青春的朝气,竟然在语录里动起了粗,如洪水猛兽滔滔不绝。 可以这么说,50年代,青年手中的武器是用来训练,对付帝修反的;而60年代,他们的武器就是来对付原本在一个学校里一起背龙大槐语录的同学,没有想到今天碰上的是大于他们纯男人组成的队伍,他们会如此“流氓”,经过两个多小时何仙舟被羞得哑口无言,在对方煽情的攻势之下,何仙舟被“路线兵”打得落花流水,没有办法只好派人去请尨顺行出动。 这次“破四旧”,对黄灵槐校长不能不说是一个教训,当初何仙舟还是“破四旧”的受害者,转眼间成了英雄。黄校长未雨绸缪,她知道靠贴标语、假扮红卫兵的办法坚持不了多久,即便能哄过了何仙舟,不可能骗得了那狡猾的尨顺行啊!她将多年研究龙槐公的资料搬出来烧了!那时候她的心一定很疼痛,不知流了多少泪水啊!那线装的书籍,孔子碑帖的拓片,《龙槐公画传》都烧了,那是烧她的心啊!如果现在放在“鉴宝”节目里该是怎样的风采? 黄灵槐唯恐自己连累了与各处设龙槐公像小学的老师,凡与他们有关的照片、信件和资料(按现在来说有价值的论文成果)等等,统统拿了出来,放进了那烧她心的大火里…… 等尨顺行赶来,耿亮的“路线兵”早已仿照砸碎曲阜孔家店的样子,砸了‘万世师表’的大匾,将孔子塑像的眼睛挖空,然后用粪便涂了一身,就连门口的石狮子也成了“封建产物”,被砸得肢体断裂。 “你们去准备收拾一滩纸灰吧!”耿亮讥笑来晚的尨顺行。 “你们窃取别人的果实算什么英雄?糟蹋孔雀这样的弱女子算什么好汉?”何仙舟站出来说。 “孔庙是我们砸了,怎么窃取你们的果实了?谁骗孔雀去了北京?孔雀知道你们披着革命外衣的大流氓,才脱了军衣。可你们为了清理门户,又砸了理发店,糟蹋人家女孩子。如今还陷害我们真正的龙主席的红卫兵战士?”耿亮据理力争。 “放屁!何仙舟亲眼目睹了你耿亮砸了店,扒了孔雀的裙子,糟蹋了人家姑娘。”尨顺行怕何仙舟不是对手,出面论证。 “黑的白不了。何仙舟,我们是兄妹,哥不会骗你。快离开他们,不然你会后悔的!”耿亮喊着,然后和大家扬长而去。 尨顺行要何仙舟领着红卫兵去揪斗黄灵槐,“我知道她是你的亲姨,但黄顽固坚持资产阶级反动立场,反对龙主席的革命思想,52年龙槐公就批了,她还保护着,真是死不改悔。糟蹋孔雀的是谁,黄金槐。他是她的亲兄弟。” 何仙舟听了,不由义愤填膺。再说耿亮与她早划清界线了,她觉得她不能落后于他,她还是和尨顺行去了。 她敲响了黄灵槐的门。屋子里通红一片,焚烧的纸味从门缝里挤出来。尨顺行踹开了门。她们拥了进去。 黄灵槐是“牛鬼蛇神”吗?会指使兄弟扒姑娘的裙子、糟蹋人家吗?她细长的眉毛下一双善良的温和的眼睛,慈眉善目的,她的心顿时慌乱起来。随着那一把火,烧断了与她联系的学者与亲人的联系。有关龙槐公的资料也随着那场大火烟消灰散了。直到21世纪的今天,当年这些材料再也无法弥补。 “怎么是你?仙舟!”黄灵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打量着她,心急如火地告诉她,“你哥嫂子到处找你,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 “和你们在一起,你能保护我吗?那个深夜,你兄弟黄金槐把我和尨顺行带到槐花岗,编出耿亮快要死的谎言逼我。你去哪里了?” “那一夜,我根本不在学校!” “编吧。你们兄妹串通一气,就是想我做你们黄家的媳妇!要不是尨顺行喊来尨海鸣,恐怕我……要不是尨顺行从中帮忙,耿家会绕我们吗?” “仙舟!你太幼稚了!是你嫂子看你惹了事,找了耿兆麟。他出面调停的。” “低头认罪,不许负隅顽抗!”尨顺行见黄灵槐跪在那里,(其实她根本站不起来,解放战争中,站在冰凉的小尨河里,支撑起过河的战士,战争胜利了,而自己落下终身残疾)。黄灵槐默不作声,在那里用教杆轮着纸灰。 “你们去准备收拾一滩纸灰吧!”耿亮的嘲笑声又在耳鼓回响,孔雀躺在被单里瑟瑟发抖被人糟蹋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尨顺行愤怒了!轮起带着铜扣的军用皮带,呼啸着甩向已是残疾的黄灵槐,“让你指使你的兄弟去强迫何仙舟!让你反对龙大槐思想!” “别打她了,她没有指使,那晚上她根本不在学校!”何仙舟突然喊起来。 “没有罪?50年代她勾结龙大河的爷爷替龙槐公喊冤,公然跳出来反对龙主席。” “她没有勾结龙老公!” “没有?把儿子的模范教师的名额都给了她。这就是证据!” “别打了,她是我姐姐!” “她和静槐一样,反对红卫兵。差点儿毁了你的前途!你的的爱情!”尨顺行手里的皮带停在半空中,那青春的目光里滋生出一种狞笑的淫荡的诱惑。何仙舟虽然第一次见到这种目光,虽然不知道里面的意思,但自己跳动的心让她粗略地知道,如果黄灵槐躲过了这一劫,而自己恐怕永远无法逃避眼前这凶神恶煞的东西,她能说些什么呢,眼睛呆呆地看着姐姐挨打。 尨顺行的皮带再次轮起来,顷刻间黄灵槐被打得遍体鳞伤,鲜血直流。 黄静槐听孩子说,黄灵槐被何仙舟打了,喊来龙大河火速奔了槐花岗,一跑进来见尨顺行正拿黄灵槐发泄淫威,抓住了尨顺行的皮带,“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书不好好读,到这里干伤天害理的东西!” 几个孩子也跟着跑来,见眼前的情景吓呆了,嚎声大哭。 “黄校长什么错?就是有错她也是残疾人。”说着要给尨顺行一记耳光。 尨顺行躲得快,对龙大河怒目而视,“你还来求情,她们私自保护寺庙,收养幼儿园,你知道他们干什么?是‘培养修正主义苗子’的黑窝。这时候,你要经得起严峻的考验啊!老师!” 龙大河夺过了皮带朝河里扔去了,嘴里说:“我用不着你考验,我还知道谁是谁非!” 几个同来的红卫兵也不敢对龙大河怎么样,只是往黄灵槐的脸上唾沫。何仙舟知道这是在考验她,在逼她,如果再求下去,和姐姐同流合污是小事,尨顺行一定不会放过她。脑海里孔雀发抖的样子让她心猛地一颤。她心里很害怕,但不能表现出来,她知道大家的目光在示意她是真革命,还是假革命,她终于怯生生地走到姐姐跟前,打了她一巴掌。那巴掌打得很轻很轻,但她的心很重很重。 黄灵槐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没有怨恨,那目光里是深深的怜悯,深深地刻在何仙舟的心底里。 第177章 活学活用 黄灵槐被打一事传遍了整个尨城县。(.无弹窗广告)何仙舟好几天藏在师范学校大门不出,她知道自己惹事了。黄灵槐不仅是嫂子的亲姐姐,而且是县委书记的原配夫人。要是黄灵槐姐妹向龙永图说一个不字,她要开除学籍,而且极有可能被打成反革命。 黄静槐见何仙舟茶饭不进跑去问龙大河,“何仙舟是不是出事了?槐花岗是不是她带人砸的?是不是她打了我灵槐姐?” “都是因为我,不要怪罪她!”没想到龙大河把责任独自承担了。 “姐姐是一个残疾人,她是你龙大河的老师,况且她和你爷爷一样都是崇拜龙槐公的人。你么会带人砸龙槐公祠和孔子庙?怎么会打我姐姐?大河,你说,你是不是想替她扛罪?是不是?”黄静槐希望他说的全是假的。 “我说的一点不假。孔子庙我砸的,黄灵槐我打的。”龙大河坚决地说,“我曾是右派,无所谓少点或多点罪名。这一切的罪名和帽子都冲我来好了。” 啪啪啪——龙永图拍着双手走了进来,板着一副严肃的面孔说:“那好啊!明天,你就在千人会议上发表你的观点,让大家认识认识龙大河同志。” “让大家认识认识龙大河同志。”黄静槐看看龙永图那严肃的表情,再想想这“认识”里的另一层含义,她担心龙大河要上台交代了。龙大河曾是右派,再也经不起折腾;何仙舟毕竟还年轻,不懂事,犯点错误也再说难免,将来咸鱼翻身还是大有机会的。再说了,这庙本来是她领人砸的,灵魂也是她打的,何必要龙大河承认呢。她稍作镇静思索了一会儿,很认真地对龙永图说:“何仙舟还年轻,父母又不在身边,我们把她当做亲妹妹。无论如何不能把她做的错事让龙大河承担吧。我想这件事,大家都知道。” “我今天来就为此事。我基本调查清楚了,想过来核实一下,布置一个新的任务。[]”龙永图的脸上还是那么严肃,他果断地说:“槐花岗这件事龙大河是最主要的。” “姐夫!龙大河确实没有,是何仙舟一时糊涂,加上尨顺行那同学蛊惑,所以……” “山由头,债有主。尨顺行又不是何仙舟的领导,她为何听他的呢。我看龙大河上台最合适不过。” “龙大河确实不合适,何仙舟也太年轻,要上我上。”黄静槐说, “你上不合适?我问你,何仙舟是不是加入了龙大河的红卫兵战团?龙大河是领导,自然上台吗?是他!”龙永图额头上的阴云渐渐散去。 “我看你还是放他们一马。”黄静槐说。 “你想哪里去了?我想让龙大河上台介绍‘活学活用’主席著作的经验!党中央文件指出:无产阶级革命,从根本上说,就是要彻底挖出封建主义、资本主义和修正主义的根子。活学活用龙大槐思想同广大工农群众密切结合起来,这是这场大革命的根本任务,又是这场大革命取得胜利的保证。”龙永图看看黄静槐,脸上终于露出了以往的笑容,笔锋一转,说,“我哪能治龙大河的罪呢。我不但要推广他做典型,而且提拔他任革委会副主任。” 活学活用主席著作经验交流会在槐树园大槐树下召开,那个时候不像今天某些单位、部门“七点会,八点到,九点听报告。”刚吃过早饭,革委会副主任尨海鸣提前到了会场。接着来参会的同志陆续到了。 那个岁月大大小小的会议和工程,什么忆苦思甜会啊,斗私批修会啊;什么挖河打堤啊,平整土地啊,植树造林啊,抗旱浇地啊,等等。都要先造议论,布置场面,烘托气氛。槐树园都是彩旗飘飘,大标语牌子、小语录牌子,在会场上到处都是。当时,各机关、学校、工厂、商店,每天一上班,首先要开展“一祝二学三唱歌”活动。“一祝”就是祝愿主席万寿无疆,祝愿副主席身体健康;“二学”就是学习主席语录,“三唱歌”就是大唱革命歌曲,比如唱《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等。(.无弹窗广告) 龙大河绕着槐树园转了一圈,最后到于槐江的教室里把他喊了出来,着急地说:“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让孩子在龙槐公祠上课?” “孩子们在里面上课好好的,你们是开经验会,这个不会碍事吧。”于槐江说。 “连槐花岗的龙槐公差点儿砸了。龙永图认为我砸了,让我介绍经验,这个时候槐树园还有龙槐公祠,要是他们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那我暂时把门锁了,孩子们上体育。” “行!越快越好!”龙大河一切安排就绪回去。 尨海鸣宣布大会开始,所有参会的人都起立将面对主席像的方向,左手里拿着语录本,齐刷刷地举过头顶,像宣誓一样跟着台上的一位领导一本正经地“祝愿”:“首先敬祝我们伟大的领袖……万寿无疆,龙主席的亲密战友……身体健康!”那拜谒的虔诚之后,方可坐下来听会。 龙大河做了精彩的典型发言。他说: 祖国各地学习龙主席著作的群众运动兴起。我们由教师参与的、县社队领导同志支持的红卫兵战团,像全国的工、农、商、兵,各行各业一样。在中国人人踊跃背诵《老三篇》,在我们东夷国,《老三篇》也是我们工作的指南针,革命斗争路上的航标灯。我们背诵不是目的,重要是“活学活用”、“急用先学”,我们带着问题学,破私立公,斗私批修,重在“立竿见影”,“抓革命,促生产”。每一个同志,每一个教师,学生,都能够做到身不离龙主席的书,嘴不离龙主席的话,心不离龙大槐思想,行动不离龙主席的教导…… “何仙舟去槐花岗明明是我唆使的,怎么这功劳全成了龙大河的?”坐在听会者人群里的尨顺行在下面议论开了。 “你支支吾吾个头!人在做,天在看。是你的终究会来,不是你的得到了也会失去。”坐在他身旁的尨海潮批评了他。 “你懂个屌!你认为这是交流会啊?这是龙永图在选得力干部。你不信,过不了几天,龙大河的官要升了!”尨顺行还是不服。 “下面请青龙岭大队长尨海潮做典型发言。”尨海鸣主持词刚说完,台下响起像小尨河的洪水涌动的声音,尨海潮很拘束地走上讲台,他说: “在我们村,大小队都有学习龙主席著作理论辅导员,由一把手亲自抓。我们每天晚上都要召集全体社员学习,遇上下雨天下不了地我们要学习,田间地头歇息的时候我们也要学习。我们大队在喇叭上天天喊:去商店买东西,要对答龙主席语录,答不上来就不卖给你;过路口也要对答龙主席语录,答不上来,你也不别过去……” 尨海潮讲到这里台下笑声不断。这时尨海鸣拿着学校里的板擦往桌子上一拍,厉声喊:“严肃点!严肃点!”尨海潮见下面缓缓地静了,接着用他朴实的语言讲: “学习龙主席著作,要联系实际,要斗私批修。有人下地捎带着拾点柴,打把草,你说是不是有私心,是不是资产阶级思想作怪?有人为了赚钱,倒卖个东西,你说是不是投机倒把?有人偷了队里的一个红薯,算不算挖社会主义的墙角?这些思想,这些行为都应该大会批,小会斗,让这些坏思想,坏习惯永远不得安生……” 等二人典型发言之后,尨海鸣代表龙永图发表了热情洋溢的重要讲话,台下掌声不断。尨海鸣站起来,铿锵有力地喊:“当人们在阶级斗争中,在革命工作中,在生产生活中遇到困难的时候,不要被困难所吓倒,要时刻不忘中国伟大领袖的谆谆教导:‘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然后,在一阵“万岁”和“健康”的祝愿声中结束了会议。龙大河和尨海潮的经验报告坚定了群众的革命信心,鼓舞了士气。这不是空话,大话,假话。在那个岁月里,还是挺管用的。 会后,所有与会同志参加了青龙岭大队第三生产队的平整土地,大马车、小拉车、小推车、框子土篮一起上,真是热火朝天,汗流浃背,太阳还没有落山,一块两头高中间低的地,渐渐地被整平了。 不运处的村庄炊烟袅袅升上了半空,人们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尨海鸣把县里的一些干部带回去了。在平整土地的附近,还有一块不大的乱石丘,那上面多是一些瓦砾石块,传说这里曾是大槐安国的城池。好多石块,没有铁锹一类的工具很难铲平,怎么办呢?是收工回家,还是把活干完?尨海潮的思想上也产生了矛盾。同来的与会者看着尨海鸣等领导离去的背影,也满腹牢骚。然而,龙大河没有忘记龙永图的栽培和厚爱,他说:“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我们要学习愚公移山精神,‘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天是晚了点,我们累了点,但和当年在小尨河与敌人浴血奋战的战士相比,这点困难算的了什么?” 就这样,大家在龙大河的鼓动下,鼓足干劲,多快好省地把那块乱石丘铲平了。大家望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非常地兴奋,一路上由何仙舟起头唱着歌儿顶着星星回家。 等龙大河的车队回到县城,大家在县师范学校准备吃饭,却发现少了何仙舟,尨顺行、龙大河让大家先吃,说是去找。 他们在黄静槐家找到了何仙舟。当时何仙舟独自躺在里间休息,听龙大河的叫不进来了,就问:“饭准备的怎样啦?再做不出来,我不吃了!” 尨顺行劝道:“快起来!大家正在喊‘祝……副主席身体健康’呢。” 何仙舟勉强支撑着起来,脱口而出:‘祝什么……副主席?怎么不祝我身体健康呀,我忙活了一天骨头都散架了!”这话被尨顺行听得一清二楚,要不是龙大河在一旁劝,恐怕要增加一个现行反革命。 第178章 爱情保卫战(一) 龙大河是尨海声、尨海鸣的妹婿,“活学活用”又被龙永图赏识,加上他和黄静槐的特殊关系,官职扶摇直上,迅速晋升为尨城县师范学校教导处副主任。但为了感情的事夫妻不和,尨海燕文盲不说,突然变得像农村的一个泼妇,动不动拿孩子出气,常常连打带骂。 听黄静槐说黄灵槐那里办了个托儿所。没办法,龙大河将山香、山会送到槐花岗;龙天翔又在于槐江那儿。儿女们不在身边,龙大河日理万机又很少回家,尨海燕正是妙龄少妇欲望过剩,只是一个吃奶的山宇陪着,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到了晚上,山宇入睡了,屋子里空荡荡的,床上空荡荡的,心就空荡荡的,慢慢地对黄静槐滋生一种妒恨,对丈夫多了一种猜疑。 到了周末,龙大河回了家,把自行车放好,夹着一个包裹进了屋子,见尨海燕正在揉面,亲切地问妻子,“海燕,你看我能帮你什么忙?” “你最喜欢的三鲜馅早拌好了。知道你来。”尨海燕朝丈夫笑了笑,“这么长时间在外忙着,难得回家一趟,你好好歇歇,吃饱了早歇着。” 龙大河闲着无事便去了伙房捣了一叠蒜泥回来,重新坐在妻子身旁观察:尨海燕满脸笑容卖力地揉着面,那一对久违的峰随着擀面的动作前后震颤,或许是因为身子热,或许是有意识让丈夫欣赏,上面的扣松开了,那雪白的馍像一对待哺的鸽子时而探出头来,龙大河因为妻子揉面腾不出手来,起身将那鸽子送了进去,妻子一揉又跳了出来,龙大河再送进去,将那纽扣扣上。妻子停了一下,嬉笑着说:“这么长时间不来,不是工作的,天天练这个啊!”见龙大河不说话,又让丈夫解开,“下腰的时候不方便。我们都注意点。他爸,吃饭的时候尚早,你去槐花岗把山芋接来,十五节一家吃个饺子。明天再送去。” “我和黄静槐去过了。”龙大河回答说。 尨海燕手停了一下,又继续揉面,问:“去了,顾得了看风景,就把孩子忘了?” “孔庙被砸了,黄校长家被砸了。(.)你想想谁砸的?何仙舟!那么好的一个学生干部,说变就变了呢。”龙大河一边说,一边洗手。 “这年月谁不在变啊!”尨海燕将揉好的面从中间弄出一个洞,抓起,两手交换着转动,揉成一个圆圈,接着两手攥了攥,火辣辣地望着丈夫,“你看像什么啊?” “晚上告诉你。你说在那种情况,我也不好意思将孩子抱回来。”龙大河走到桌子前坐下,帮妻子按面团、擀面皮。 尨海燕不在说话,麻利地拿过面皮,放上馅儿,旋转着捏捏,往盖顶上一放,饺子算完成了。不一会儿,成群的燕儿便排满了顶盖儿。 包好了饺子,尨海燕非常内疚地说:“你看你老婆多糊涂,酒备好了,却忘了备个酒菜。” 龙大河托起那个包裹,兴奋地招呼妻子:“把花生米炒了,新鲜的,我们要喝一盅。这是黄静槐从姐姐那里要的,给了我一包。” “黄静槐对你不错啊!她长得是不是比她何仙舟还漂亮。那仙舟我见过。”尨海燕阴阳怪气地说。 龙大河一听知道妻子吃醋了,知道自己好长时间没有陪她,自然寂寞,寂寞自然多疑,就耐心地解释说:“你小心眼了,人家把给她的花生米给了咱,不感谢反而往歪处想。黄静槐是我的同事,她小妹是我的学生,过节送点礼物人之常情吗?值得生我的气啊!” “我一个乡下婆娘,谁敢生你的气啊?”尨海燕口气依然强硬,将那包花生米急匆匆倒进盘子里,不轻不重地下了告诫令:“你要是还有我和莲子就收了这份心。如果再有个三心二意,我什么脾气?你知道!” 龙大河无可奈何地说:“放心吧,我教书精,可玩弄那些风花雪月还不如那群红卫兵。黄静槐再漂亮,我哪敢呢?” “还狡辩?你一趟趟跑着找黄静槐干什么?” “何仙舟一砖头把人家差点打死了,跑到槐花岗把黄灵槐打了,这些事,黄静槐找我我能不管吗?” “偏偏找你,你又不是老大?” “胡搅蛮缠,欠揍!”龙大河举起拳头吓唬她。 “怎么样?我一提她,你急!老娘今天让你知道—”尨海燕容不得解释,啪地一声将盘子摔在地上,花生米洒了一地。 “打好的老婆揉倒的面,我看你欠揍!”龙大河摸起擀面杖想教训妻子一顿,见她摸着泪去捡地上的花生,还是放下了擀面杖,“嘭”地一声关了门,离开了。 尨海燕知道丈夫的脾气,过一阵子会抱着山宇回来。但她的心里始终绷着一根弦。明晃晃的圆月从东方升起来,久等的尨海燕站在门口盼望着丈夫回来,她自感她的话严重了,自悔地流泪。丈夫回来,她一定向他道歉,给他炒出香喷喷、脆生生的花生米,斟上满满的一杯槐花香,端上饺子。饭后给他洗脚,陪他上床,让他美滋滋地享受享受。可是他真的生气了,没有来。 这时醉醺醺的尨海鸣趔趔趄趄地过来,半眯着惺忪的醉眼,说:“看你的眼睛就知道,左顾右盼的,不是想,就是渴了,饿了。” 尨海燕看看左右,被他丢得要死,赶忙将他搀住往自家院子里拽。 “你急什么?我尨海鸣也是个干部。做那事要讲个套路!”尨海鸣在她的搀扶下乱说一通。 “二哥,你眼睛瞎了!”尨海燕骂着将他推到屋子里,一把按在床上。 “这么快就上床了?我不是你二哥,是你阿哥!”尨海鸣站起来,晃悠悠地走到尨海燕的前面,满嘴喷粪地说,“我就看中你了,你的脸蛋多白,你的身材虽然生了孩子,还她妈的苗条!该凸的地方就凸,该凹的地方就凹……” “二哥!你胡说什么啊?我你亲妹子!”尨海燕解释他也不听,还要摸她的脸蛋,一气之下把他揍了一拳。尨海鸣未曾防备,一下子躺在床上,见她要来第二拳,一把抓过来用力拽到怀里,另一只手正要去摸她胸前的高地,尨海燕躲过了,大喊:“我你亲妹子…尨海燕!你喝醉了!” “尨海燕?”尨海鸣愣住了,他再色还不至于乱伦的地步。他看来看去还是不相信他搂错了女人,再定睛一看证实了自己刚才的言行,就左右打起自己的耳光子,见尨海燕站在一旁哭,也不理他,竟然一边号哭一边诉说自己醉酒的原因:“我没脸回去,我尨海鸣什么女人没见过,上至带孩子的年轻少妇,下至十五六岁的少女;城里的女学生,乡下的清纯女孩,我收拾过多少,娶那一个不行,却偏偏娶了你二嫂这个骚狐狸!” “我你妹子!你管好你的嘴,不然我不会理你!”尨海燕心想:不管怎样,他毕竟和她一母同胞,就压住了愤怒的火。 “何玉莲个狗r的!却给我戴绿帽子……” “二嫂是浪骚,但不至于做那种事。再说,她也不敢啊!二哥,你谁?龙书记身边的大干部!” “还没有?玉莲个狗r的!”尨海鸣把帽子摘了扔在地上,啜泣着喊:“她要是跟龙书记,跟欲都的领导人睡了,我也好升迁。可这个狗r的,偏偏喜欢上公社里的混混——黄金槐!” “够了!还用我给你醒酒?”本来尨海燕为丈夫和黄静槐的事情就心燥气盛,恨不得把龙大河劈了!现在又碰上这样一个畜生不如的二哥,非常生气地说:“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龙大河这样子还不是你带坏的?” “我的好妹妹来!这就错怪你亲哥哥了,自古皇帝都3宫6院72妃,就是我们县里的龙书记,槐花岗一个残疾的,还不是看上了你和黄静槐,现在又听说对那个何仙舟有好感。男人,这就本事;可女人和另一个男人,那是失贞洁的事!” “你和谁喝这么多猫腻?”尨海燕准备了一杯水给他。 尨海鸣接过一饮而尽,说:“你猜我和谁喝?你一定猜不出!”尨海鸣又站起伸出三个手指比划着喊:“和我小舅子——龙大河!他历来自命清高,最看不起我们这样做官的人!可他今天和我一起喝了……三瓶!你知道他为什么吗?和我一样因为女人!不过不一样:我的女人跟别人去了,我无脸见人!他的女人——你——我的小妹,放着龙书记那样的男人不嫁,却傻里傻呼地跟着他。” “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喝那么多酒干嘛!”尨海燕又给他倒水,心疼地关爱着。 “我想和他喝啊?一个穷社办教师!要不是老妈活着的时候把那什么《传说》给他了,他能办出学校?升了官?现在行了,革委会副主任,小尨河最美的两个女人都让他摊上了!” “大河还是不能和你比呢。你什么官啊!龙大河怎么两个女人啦?” “你慢慢地听:我早就听说何玉莲和黄金槐有那件事,我就跟踪她多日。这次被我逮个正着——她们见我踹开门进去忙着提裤子。我当时恨不得毙了他们,可一想:黄龙槐还在我之上,欲都的何江龙那是何玉莲的叔。我谁也得罪不得,就独自来到槐树林酒家喝恼酒。喝着,喝着,就听隔壁黄静槐在说话。我就端着杯子去,一进门却发现龙大河和黄静槐在一起……” “那间就龙大河和黄静槐两个人?” 尨海鸣抬起手打着手势说:“当时龙大河喝多了,还弄脏了黄静槐的裙子。”突然,尨海鸣觉得头晕,他说:“让我在床上趟一会儿,给二哥准备好烟,茶,还有酒!” 【温馨提示】多谢朋友对煽情教授和《师道官途》的支持,但小说总要上架的啊!9月1日上架。你别忘了来看看,如果把你亲朋好友喊过来,那才给力啊!有钱帮个钱场,没钱帮个人场!本小说能否成功全靠你了!拜托啦! 第179章 爱情保卫战(二) 尨海鸣躺在里间的床上,尨海燕备好了烟、茶,回到外间一屁股坐在连椅子上。 二哥向来诡计多端,和龙大河不和。他今天说的这些是不是一个阴谋,何况他喝醉了。但几句充满想象空间的话,不仅让尨海燕浮想联翩。裙子,怎么弄脏的?为什么?她对这裙子敏感起来,让她心里疑窦丛生,七上八下,一想到丈夫白天要面对漂亮的助手,晚上要借口为何仙舟去家访,就感到如刺在喉,既吐不出,又拔不掉,放进手指干呕,拿出手指喉头抓狂。到底会有什么猫腻,姑且他们还没有做出丑事,她的丈夫她清楚,但去晚了恐怕什么事情都发生了,尨海鸣是她的哥哥,不可能开这么大的玩笑,不可能听错了。 她从正堂的八仙桌上取来一个苹果,到厨房洗个干净,觉得还不妥当,用菜刀剥了果皮来到了尨海鸣面前,尨海鸣几口将香烟吸进,忙着要苹果,“快拿来,二哥好久没吃苹果了。这个醒酒!” 尨海燕将苹果在他眼前旋转着,说:“这可是来自槐树园产的,是送给欲都领导的上等苹果,洗了,削了。龙大河和我那几个孩子,就是老妈活着,都没有享受这样的待遇,今天给你了。” 早已馋诞欲滴的尨海鸣急不可耐地喊:“快给我!小妹你有什么事尽管说。”他已猜透了尨海燕的心思。没有什么大事,她断然不会这样求他。 “你要老老实实的、毫不添枝加叶地告诉我,龙大河怎么把黄静槐的裙子搞脏了呢?” 没想到尨海鸣接过了苹果,嚯嚯啃了半边,然后放在枕头旁边,添油加醋地讲了弄脏的过程:“我不是和龙大河一起喝酒了吗?喝到一半,菜才上了一个,坐在龙大河身边的黄静槐去厨房催菜。一会儿,她端着一大碗虾烫,那是咱小尨河的特色菜,是用小尨河里的虾和槐树园的萝卜做的,碗没过来,虾烫的清香鲜嫩就已经沁人心脾了。黄静槐端着那虾烫,龙大河心疼她,怕她烫着,赶忙起身,谁知这一起身把她手里的虾烫搞歪了——滚烫滚烫的虾烫泼在她高耸的地方——龙大河用手去抹,抹了好一阵子……” “你是说龙大河故意占她的便宜?”尨海燕急切而忿然地问。 “这个倒不好说。后来黄静槐找住的地方去换衣服,我估计那雪白的奶儿早烫成红色的了!” “少用这些字眼,二哥!这么说龙大河还没有回来,一定跟着她去了!” “我心爱的女人,一个个和别的男人好了。我继续留在那里喝酒,酒没了,来你家了!现在他们旧情人重逢,这样的机会很难说谁能把握住自己?” “二哥,你先休息。我去去就来!”她决定去丈夫吃饭的地方来一个突然检查。 尨海鸣洋洋得意地抽烟。 尨海燕的突然来临,着实让龙大河大吃一惊:“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也不告诉我去接你?” 尨海燕却非常镇静地说:“我让谁陪我啊?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对不起事先没告诉你,让你紧张了。” 龙大河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非常疲惫地说:“人家都是清清白白的,你偏要这样疑神疑鬼,非要弄出我的作风问题批斗我,你才罢休是不是?” “她们姑嫂清不清白,你搞破鞋我哪里知道?”尨海燕态度强硬地反问。 “谁破鞋?你说不出,我今晚就揍你!”龙大河抓住了妻子的胳膊要打。尨海燕虽是一个少妇,但生在农村自小在农活里成长,锻炼出一个结实的身子,龙大河未必打得过,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去结账的黄静槐跑过来劝架,尨海燕将矛头转向了黄静槐,以挑衅的眼光看着她,问:“你就是那个母黄鼠狼。龙大河说他不解风花雪月,没想到有你这样的骚女人诱引!”突然放开了丈夫,一把抓住了黄静槐,越来越脏话连篇:“没想到你倒贴养汉,你花钱吃酒,还要把人贴上,妹子,你傻不傻?” “你别乱说,我们只是吃一点饭,别的什么没有?”龙大河鼓起勇气说。 “你敢说什么没有?”尨海燕有力的手抓住黄静槐的肩膀,看着她胸前凸起的地方,说,“这地方怎么湿了?” “你往哪里想了?龙老师只是不小心碰歪了菜盘子,菜水泼在这儿了。”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菜水偏偏泼在你奶子上?是大河帮你擦的吧。你们一定坐在一起,很近,不然泼在你身上?没泼在你大腿上吧?”这个没有文化的女人,在这方面的想象力简直超过一个作家。 龙大河不敢激怒她,怕她连饭店咋了!然而,看着她越来越阴沉的脸和她手下娇小的黄静槐,听着她泼妇一般的谩骂,不能容她再骂再想象了。他说:“本来何玮请酒,但他有急事没有来,黄老师就代办了。一是感谢我们找何仙舟,二是想商讨让何仙舟回槐树园教书的事!龙大河、于槐江都在。” “何玮那么大的官,城里什么工作找不到,回乡下当一个破社办教师?他什么事情,也轮不到和社办教师谈!还商量?什么事?他不是一句话说了算了!就算是家事,他找我,也不可能找他们啊!” “你确实误会了!”黄静槐拽着尨海燕的手腕,那肩膀被她抓得好痛。 “有人发现就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尨海燕不松手。 “大河他们都回去了。”黄静槐解释。 “我知道,当年龙大河到槐花岗拜师学艺的时候,你这狐狸精想诱引人家,人家看上尨海燕了。你把龙大河调到师范学校,名义上看门,实际上和诱引人家方便。龙大河不从,把他一脚蹬回了槐树园,你又不要脸跑到槐树园,结果被你小姑看见了。你现在已是何玮的人了,为何变着法子诱引我家大河……” 这时候,饭店里工作人员停下了活计过来劝架。外面也来了好多人看热闹,看泼辣女人和女教师打架那是怎样一番情景啊!更何况在泼妇的嘴里还能听到刺激爽快的字眼。 尨海潮老板看来了这么多人,怕生是非,过来将尨海燕的手拽开了,补充说:“人家没还手,没还口。四五个人一起吃饭,又不是你男人一个。既然,这年月开得起店,就不怕谁在耍横!” “你们收了狐狸精多少钱替她说话。谁耍横了?谁耍横了?”尨海燕先是掀翻了两张菜桌子,再抄起板凳打碎了玻璃……龙大河上去也抱不住,被她一胳膊甩在一边。 围观群众中不乏看着打架手痒痒的人,他们趁机打、砸、抢…… 尨海燕傻眼了,呆呆在站着。尨海潮老板往手痒痒的人作揖求饶。 此时此刻,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像是有备而来,扛着一台照相机拍下了眼前荒唐的一幕。 龙大河眼看苗头不对,将她拉到外面愤愤地说:“工作上我们难免在一起,何玮是她的丈夫;我们这地方你不是不知道,我担心她出事,陪陪她。她说既然有我陪,就吃了饭再走!你不要乱猜疑。” “你们只是工作上吗?去接孩子在一起,回来在一起。你担心她,就不担心我?我还怀着你的孩子!” “你别把问题整大了。整出那么多人砸了饭铺,还整出一个拍照的来!”龙大河以为是她安排的。 “怎反打一耙?你老婆还没那本事!”尨海燕的确没有那个本事,别说农村,就是县城也不过一二家会照相的。 “我们拿什么陪人家?”龙大河犯愁了,他那点少的可怜的工资。 “谁让他开饭店?” “这年头敢顶风而上的,除了尨家谁敢啊?你回家准备点钱陪人家。抽空对黄老师道个歉!”龙大河说着回到饭店,见那黄静槐已走了,给尨海潮老板陪个不是回到单位。 “这日子不过了!你黄静槐等着。”尨海燕气冲冲地回到家,将那一顶盖饺子拨拉了一地,又去摔碟子打碗,山宇听到妈妈的喊叫和“噼噼啪啪”的摔砸声,吓得哭了。尨海燕解了衣扣,摸出雪白饱胀的奶儿,想哄着山宇睡觉,才想到自怀了三孩,多个月没有奶水了,于是将那奶儿又送进去,去厨房里熬了一碗米粥,给山宇吃了。 半夜,龙大河回来了。酒虽然醒了几分,但一天的忙忙碌碌,他实在身心疲惫,进家就上了床,突然发现床上的烟头,问:“你抽烟了?” 尨海燕头也不抬。 “我问你,这烟谁抽的?” “一个男人!”尨海燕如实回答。 “谁?” 尨海燕避而不谈继续给天宇喂粥,有意弄洒了一点粥,低着头喊:“快把碗端住!” 龙大河懒洋洋地过去端碗,碗啪啦摔在地上,家里唯一的一个碗就这样摔了,心里烦躁的龙大河将怨气发在不满周岁的儿子身子,“他根本就不饿,我没工夫陪他玩!” “你心烦,我还心烦呢。”尨海燕抓起枕头扔到龙大河头上,见龙大河生气,把山宇放下,“你没有工夫陪儿子玩,却有工夫去摸人家大奶子!那大奶子烫着了吧?你没去帮着人家脱了衣服,帮人家疗伤?” “胡说什么?”龙大河劝道。 “我胡说还是你胡说?二哥早早地回来了,你半夜留在她身边干什么?我二哥醉了在妹子的床上躺一会,你怎样想?你有意碰歪了碗,有意去看人家烫伤了红奶子是不是?” 龙大河知道越解释越糊涂,干脆翻过身子酣睡;尨海燕在一旁诉说着他们爱情的艰辛。山宇吓得一直大哭,哭累了,睡了。 【温馨提示】多谢朋友对煽情教授和《师道官途》的支持,写得不好多多包涵,当然最精彩的章节留着挣钱的啊!9月1日上架。你别忘了来看看,如果把你亲朋好友喊过来,那才给力啊!有钱帮个钱场,没钱帮个人场!本小说能否成功全靠你了!拜托啦! 第180章 小报风波 龙大河给饭店送钱去赔礼道歉。尨海燕觉得没脸就抱着山宇回到了娘家,老妈说可以让何仙客写一个小报贴出去,看几日便好了。何仙客找来一张黄纸,裁好了,每页上写着:天黄地绿,小儿夜哭,走路君子看一遍,一觉睡到太阳出。 尨海燕将小报贴在大槐树等过路的地方,谁知过了三天,山宇却奇迹般睡得香甜。 孩子已安慰,尨海燕又犯糊涂了,对丈夫和黄静槐的事越想越不甘心。怎么让她不再和自己的男人一起呢,她刹那间从女儿的小报上得到了启示。一张小报,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在大槐下、村口、地头,让那么多人无意间读过。小报强大的宣传威力,让尨海燕大加感慨。这个斗大字不识一升的农村妇女,突然间闪过一个念头:贴小报,让黄静槐这个狐狸精现出原形,也好掌握丈夫出轨的证据,以要挟丈夫将黄静槐从身边调走。 一大早,何仙客来到槐树园,催孩子们背书。他们所背诵的不过是主席语录和“老三篇”。上级要求除一年级教材继续使用外,二至六年级语文课本停止使用;还要求所有教师倒背如流。学生们背了一段《愚公移山》似乎觉得无趣,教室便是鸦雀无声。突然,何仙客的读书声响起:“替法西斯卖力,就比鸿毛还轻;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于是在老师的导引下,教室里又响起琅琅的读书声…… “哥你过来,你过来一下。”尨海燕的话让教室再次静了下来,何仙客怕尨海燕耽误了孩子读书,安排好默念,走出去问:“白求恩同志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玉萍从……从哪里来?” “家里。龙大河不在?”尨海燕问,因为她担心龙大河把她来校的事告诉了黄静槐。[] “你找龙大河?”何仙客很惊讶。 “不是,找你!求你帮个忙。”尨海燕流着泪让何仙客不顾事实、不计后果、无中生有地杜撰一份“小报”,要贴在师范学校的墙壁上。何仙客毕竟是教师,对没有证据的事狠批了尨海燕一通,最后补充了一句:“这……这是陷害龙大河,甚至将何玮圈……圈进去。你……你回去吧。” 尨海燕只好回去。过了一夜,她又来学校把何仙客从办公室喊出来,说:“我老妈给龙大河那本《传说》我想办法偷给你看!” “之乎者也的,没……没兴趣。我正忙,你……你怎么又来?”何仙客夹着语录本过来,结巴地说:“我……我说过没有证据的事,没……没用!” “昨晚我家的窗户纸被戳了一个窟窿。估计是龙大河领着狐狸精来了,看我在不在家?多亏我在,不然她们准到家里鬼混!”尨海燕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那种兴奋无以言表,她以为有了这个证据何仙客一定帮她整整黄静槐。 “哈哈!”何仙客禁不住一笑,说:“都……都说你没文化,没……没想到你……你比我……我都强。但不可能,不过晚上要……要注意。很可能是偷……偷看!” “不可能,他来家都不看我一眼,哪里会偷看我啊?” “那是想灌迷魂药,企图暗……暗杀!更……更不可能啊!”何仙客忙收拾好桌子上的书,跟尨海燕到了她的家,仔仔细细地观察了窗户,又认认真真地分析,然后恍然大悟地问:“那就是往……往里送东西。” “地面上像是有一个卷着的纸条,被我扫了。”尨海燕也想起了什么,跑到门外从垃圾堆里捡回了那根纸条,交给了何仙客。何仙客徐徐打开,然后慢慢地卷起来,放进衣兜里,临走的时候,告诉尨海燕,“兄弟帮你把小报贴了!” 何仙客揣着那纸条,匆忙过了河,钻进了芦苇荡,将那纸条再次打开:这是一张龙大河和黄静槐坐在一起吃饭的照片。本属于正常的同事交往,但在那个禁欲的年代,经过拍照人的艺术加工,那张照片上的男女就好像超出了男女的正常交往,就连何仙客也难逃阴谋者诬陷的圈子。何仙客本来是可以进师范学校深造的,因为给饿死的人立碑,是黄家说他反对“大跨越,撤了他的名额。这些已经让他无法卷入了一个计划:图文并茂的小报足以收回龙大河的花心,也足以惩罚毁掉他名额的黄金槐。此时此刻,脑海里响起“这个军队,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要发扬愚公移山精神”等口号,他觉得他这样做是响应了党和领袖的指示,他下定决心将照片贴好。但他很清楚“小报”的厉害,所以留了一个心眼,在小报里没有暴露自己、海燕和龙大河的身份,删去了照片中的部分,配上了火爆的内容,贴在了师范学校最显眼的地方。 小报传遍了校园,不明真相的师生,开始在背后讨论、去想象男女在一起的细节;有好事者尽情发挥着民间绯闻的天才,毫不负责任地进行夸张、迁移、扩充;更有过激的学生对黄静槐老师的行为进行口诛笔伐。在法不责众的支配下,自然的情绪宣泄促使了情绪化的形成,使局势完全出现了一边倒的局面,没有一个人替黄静槐说话,没有一个人证实她的清白。 看着小报的成果,以及群众议论的浩瀚,何仙客已经心满意足了:自己都不用路面,光群众的唾沫星子都能将黄静槐淹死。她揭下了那张小报,到了龙大河的办公室,放在丈夫的面前:“看看她,多么风流,又是多么风光!” 龙大河先前只是听同事们议论黄静槐的作风问题,但不知道有这样一张小报。当看到自己的妻子那种得意的样子,愤怒了,“你,你这疯子!你在造谣,诬陷!你知不知道这是承担责任的大事?撕了它!” 何仙客将那小报收回,“你急什么啊!报上说的是黄静槐,没提你一个字。你心惊什么!” “你被人家利用了!在这样下去,后果自负!”龙大河如此严重的警告,并没有让何仙客罢手。她想当然地认为,自己揪出了第三者,丈夫才坐不住了!自己付什么后果?被谁利用?丈夫的话不过想逼她让步罢了。 龙大河感到问题的严重,但还是原谅了愚昧无知的妻子,他关上了门,耐心地开导着。但尨海燕早已昏过了头,临走地时候她冷笑地说:“你心疼她,早晚让狐狸精喝静了你的血,连你的皮也啃了!你就后悔吧!” “够了!”龙大河怒吼着说:“你是作死!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本认为这次警告小报的风波会得以平息,没有料到尨海燕从师范学校离开的下午,龙大河到了操场,竟然小报贴到了那里,更不可思议的是:照片上竟然是他们在一起,文字里也填上了和黄静槐勾搭的男人的名字,那男人的名字就是龙大河。小报下面的浆糊还没有干,尨海燕已经走过了两个多钟头。就是她和何仙客的所作所为,她们又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更为爆炸的图文并茂的小报。自己和黄静槐同样被曝光,这张小报会像上一张小报遍地开花。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这样安慰自己。当再次读一遍,满纸的攻击、谩骂,他的脑袋“嗡嗡”作响随时要裂开一样。他非常明白:他和黄静槐都已被谣言捆绑了,妻子怎么解释、悔恨也无用了。 尨海燕回家之后,听人们议论纷纷,跑到大槐树下,傻眼了:树干上贴着一张小报,她不认识字,但认得丈夫,怎么将丈夫也曝光了。到了这个时候,尨海燕见事情闹大了,借了何书记的自行车去了师范学校,战战兢兢地找丈夫道歉:“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把你牵出来;有你和黄老师合影的小报,我确实不知道。” 龙大河心跳加快,一把抓住了妻子的肩膀,一记耳光子就要扇过去,尨海燕扑通跪下,泪就出来了,“你常常不在家,我怕失去你,做出那么愚蠢的行为:想让小报把你拉回来,找人写了,贴了,但那上面没有你的名字、照片。你是孩子的爸啊!大人不计小人过,好男人不跟女人计较。黄老师那儿我去赔礼。” “你蠢,被人利用知道吗?找她赔礼道歉,黄瓜菜都凉了啊!”龙大河的拳头颤抖着,咯吱咯吱地响,他恨不得一拳头砸下去,还是松开了,他不是原谅了妻子,而是觉得这一拳头下去对妻子起不到教训作用,沉默了一会儿,他让妻子走了。 【温馨提示】为感谢朋友的支持,下午还有一更。 第181章 小报风波 黄静槐和尨海燕差点儿撞在一起,见尨海燕满脸是泪,以为龙大河打了她,就进了龙大河的办公室,“就这样沉不住气,把怨恨朝自己的妻子发泄?” 龙大河看到哭得满眼透红的黄静槐,万分愧疚地说:“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没有管教好她,让你遭受这么大的委屈。(.好看的小说)” “不会!嫂子刀子嘴豆腐心,再说她那么在乎你,爱你,怎么会把你牵进去啊?”黄静槐怎么也不相信尨海燕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做人光明磊落的龙大河不得不将实情告诉了黄静槐:“有合影照片的小报确实不是她拍的,但第一张是她找人做的,导火索是她。你不要有什么顾虑,该告就告吧。我没有她这样的妻子!” 黄静槐做梦没有想到贴小报的是龙大河的妻子,她哭着说:“操场的那一张小报把师生激愤了,好多的师生侵入了我的生活,到处是侮辱、谩骂的言论,我受不了,我关进屋子里不敢出来,又担心女儿回来。她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想反映,但不管怎样,尨海燕是你的妻子,让你怎么办?我暂时不想追究她。” 刚送走了黄静槐,门口就被师生们堵住了,指着龙大河就骂: “搞男女关系配什么领导?” “作风不正天理难容!”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臭流氓!” 还有人幸灾乐祸地说:“花心主任,恭喜你出大名了!” 龙大河呆呆地站在门口,连他要好的同事、自己教的学生对一张小报的反应如此激烈,这让他措手不及,他想到了耿亮,也想到了何仙舟。不管谁来,对黄静槐,对自己都不可能给予理解。他感觉到自己就像祭坛上的羔羊,随时任人摆布、宰割。他不予理睬他们,他认为他们发泄一会就会走开,谁知脚步刚踏进宿舍门前,却见门上就贴上“伪君子可耻”的大红标语。此时,不堪师生骚扰的龙大河将门关上,结果玻璃窗上被摔了浆糊,之后从被打碎的窗口投进了恶搞的裸体漫画。 “我该怎么办?”龙大河看着简直疯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就像一场噩梦,他实实在在尝到了小报的滋味,不敢出门,也不敢接电话,一切的一切,已经严重干扰他的正常生活,不堪忍受。没办法,龙大河公开了那次同黄静槐同去槐花岗同到饭店吃饭的内容,只希望用事实真相来昭示他们,然而他们又怎能相信龙大河的任何解释?他们大部分离开了,但还有三五个人留在门口,抱着起哄、看热闹的心理,希望此戏离奇地发展下去。 尨海鸣突然找到了龙大河谈话:“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影响极为恶劣,校领导的压力很大,书记、校长被上级传去开会,组织上让我来给你说说。在你和我妹子、黄静槐老师之间发生的事,本来是你们三者之间的私事,我也不好干预,但群众的呼声很高,目前从城市波及到你们的老家,如此轰轰烈烈的风波难以平息。我们毕竟都是小尨河出来的人,我对你们的遭遇很同情,但是我也很为难。” 尨海鸣的态度很委婉,但意思很明显。龙大河非常激动地说:“既然看在尨海燕的份子上,就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我。过去劫路、杀人的还告诉原因呢。到今天这个结局,我就是死了,也想搞明白。” “事情很简单啊!是你的背叛害得尨海燕铤而走险。” “你认为可能吗?如果一般群众相信我能理解,可你谁啊?就别瞒我了。说吧。” “何玮在县委的班子里处于非常重要的位置。他和龙永图几乎具有同样的权利,几乎掌握了全部的经济的权利。打倒何玮自然要搞到黄静槐,而你总是和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时局对你非常地不利。尨海燕这么做也是在帮你做官。” “这个官我可以不做!尨海鸣,你不要把黄静槐和尨海燕这些女人搅进来,好吗?”想当初,龙永图来槐树园找龙大河去县城当文教科副科长,是尨海鸣替他去了。他和于槐江创办槐树园学校,上级来了一个去师范学校学习的名额,本来是给龙大河的,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幸运却降临到黄静槐的头上。黄静槐学习后留在学校,而爷爷却含冤葬在大槐树下。不久,龙大河因反对砍伐大槐树到炼铁厂改造,却因为表现积极,被黄静槐调到师范学校保卫科。再后来,参加了一场场运动,他对黄静槐和何仙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想到还是把黄静槐他们无辜地卷了进来。 “这场运动让敌人跳了出来,但是也锻炼了群众。尨海燕也参与了运动,何仙客秘密策划,何玮在幕后撑腰。在这种情况下,我也帮不上你。” “他们的事我清楚,我不会记恨他们,更不会怀疑他们。我现在非常担心耿亮回来,不知会出现什么事情?” “我说的信不信由你!你考虑考虑。”尨海鸣下了逐客令。 当龙大河递交了检讨材料,从文教科回来的路上再次遇上了黄静槐,什么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摆了摆手。 黄静槐无助地说:“没有谁想知道真相考虑我们的伤害?都在关心谣言对运动的影响。我的压力太大了,何玮不但不帮我们的忙,反而提出了分手。我快要崩溃了!” 自己丢了官职、身败名裂不说,还让同事备受伤害,龙大河对尨海燕已经达到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了,愤怒地说:“我回去和她离婚!” “也不能全怪她。你好好待她。你想想我们都离婚了,谣言会怎么样?”黄静槐没敢多说,就告辞了。 龙大河回去之后,暂时得到了片刻的安静,没有谁在贴小报,没有谁在议论这件事。然而,事过半月,群众的声讨和责骂像潮水一样铺天盖地,迅速向何玮扑来,有人说何玮无产阶级立场坚定,与资产阶级的婆娘划清界限;也有人说是何玮喜新厌旧沾染了资产阶级思想。何玮几乎走向崩溃的边缘,向来不喝酒的却把自己灌醉了。饭桌上,他坦荡地跟龙大河交了个底:“我这样做虽然对黄静槐太狠,但为了何仙舟的未来,为了我的政治前途,我不得不这样做。总有一天,黄静槐会理解我。” “你太残酷了!何主任。我会以诽谤和侵犯他人名誉、隐私为由,将尨海燕告了。她毕竟一个农村妇女,他们能拿她怎么样?或许能够收场,虽然不圆满,至少能够给黄静槐一点说法。” 龙大河被逼到绝路,但经过何玮的一番劝告,还是犹豫了。 龙大河和何玮分别之后,小报不再流行,但谣言对黄静槐夫妇的攻击一浪高过一浪。他们时常收到侮辱的来信。而尨海燕后悔不已,本来想借助小报的力量稳固自己的婚姻,没想到被人利用,不仅仅亲手毁了自己和他人爱情,而且葬送了丈夫、哥哥的政治前途。 【温馨提示】多谢朋友对煽情教授和《师道官途》的支持,写得不好多多包涵,当然最精彩的章节留着挣钱的啊!9月1日上架。你别忘了来看看,如果把你亲朋好友喊过来,那才给力啊!有钱帮个钱场,没钱帮个人场!本小说能否成功全靠你了!拜托啦! 第182章 乱中夺权 尨城县师范学校,学生们的声讨和责骂像潮水一样铺天盖地向龙大河涌来。[.超多好看小说] 龙大河关了卧室倾尽力量找遍一些机要文件和材料,放进煤油灯上点燃,烟雾慢慢弥漫了整个屋子。龙大河处理好材料,突然想到了那两枚宝贵的印章,起身正要去取,去见玻璃窗被推开了,一个着军装的美丽少女跳下窗子。 “是你——何仙舟!这个时候来干什么?”龙大河喊道。 何仙舟围着刚燃过的材料的灰烬转着,似乎要说什么,就几步蹿到龙大河的床头,从床头桌子的抽屉里摸出了两个硬皮纸包括的东西,迅速打开,那是龙大河的两枚印章。 龙大河着急地喊:“快拿过来,仙舟!” 何仙舟问:“大河老师,你觉得今天你能拿出这个学校吗?” “这两枚一枚是龙书记交给战团的印章,一枚是何玮交给我们学校教务印章。不管那一枚都不能丢了。”龙大河走到床边,想要回来。 何仙舟微微一笑,说:“大河老师,你让我太失望了。是我看错人了。你和黄静槐做的好事,谁能相信你?马上就会有作风问题升格到经济问题,政治问题。这印章放你这没有作用了。我有了它,就有了统帅红卫兵的权利。从今天起,让我代替你革命到底!” “这支队伍你领导不了!你还没有毕业,在上面没有对我撤职之前,我还有这个权利。”龙大河的大手一把抓住了何仙舟那柔滑富于弹力的玉腕,他不想强迫她,而是想她心甘情愿地交出来。 “你难道要等你撤了职再交出来吗?你想我们的权利白白交给别人吗?大河,我是你的兵,现在只能这么做了,对不起!”何仙舟见他松手了,想忙把印章放进胸前的衣兜里,也许因为那像章后别针阻挡的缘故,只装进了一枚,另一枚滚在了床上。龙大河正要拣起,何仙舟手疾早把滚在床上的印章藏进了裤兜里。 窗外人声鼎沸,有几个学生耐不住去敲打着屋门。 “这个担子不能给你!你把印章快掏出来去走。(.)”龙大河见她没有交出来的意思,一把将她揽住,另一只手伸向她胸前的衣兜,或许因为他的手太大,或许因为那衣兜口太小,或许因为匆忙中手指触到了那衣兜后面温柔凸起的东西,那手最终缩回来。 “我才不稀罕这教务副主任呢。”何仙舟摸出上衣兜的印章扔到床上,望着龙大河喊:“还不打开门让我走!” 龙大河望着她的裤带,知道她不会轻易交出来,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压在身子底下,将手伸进裤袋里去掏。 何仙舟拼命地反抗,她气喘吁吁地说:“你再不起来,再敢摸,我就喊。一个黄静槐已经把你打败了,再加上我,你就彻底完了!” 龙大河知道人言可畏,窗外边就是几十双眼睛,但他知道那印章是龙书记委托的使命,需要用生命去捍卫。 “再不起,我就喊了!”何仙舟威胁他,那裤兜里的手紧抓住印章不放,“我不过暂时替你保管,等你的艳史搞明白了,我还给你。” “你必须答应我,拿到这枚印章,一定不要让他们抢走;一定不要打、砸、枪……” “我答应你!”何仙舟轻声说,“大河你放心,他们不会认为我们为了印章扭打在一起。” 龙大河站起来,还要说什么,就听何仙舟骂着“你个流氓!”,那一张本来泛红的方脸上就挨了她重重的一掌。 何仙舟顺利地离开了人群,但龙大河被闯进来的学生敲了一棍子,那枚滚在床上的教务印章也被红卫兵扔出了窗外…… 何仙舟搞到了那枚印章之后,队伍越来越小,起先跟着龙大河革命的一些老师纷纷撤出。只留下一些看美人的男人跟着她到处吆喝。正在何仙舟到处求援的前提下,尨顺行凭着他三寸不烂之舌和伎俩,将她纳入他的部下。就这样何仙舟在尨顺行的荐举之下,成了槐花岗分部的主要领导。 白天,何仙舟将红卫兵分到槐花岗、小尨河公社各个中学、小学去做工作;晚上,回到槐花岗背语录,搞文艺演出。(.好看的小说) 黄灵槐开始不大同意,后来见她们对学校没大妨碍,再说每天能见到她,也就放了心,当然没有告诉黄静槐。 谁知道一个阴雨天,尨顺行突然来到了槐花岗,唆使何仙舟去砸槐花岗的孔子庙。 何仙舟非常认真地说:“庙里到处贴满了《龙主席语录》的封条,没有敢动。” 尨顺行嘲笑的口吻说:“可以理解黄灵槐是你的姐,但革命不能讲个人私情。你第一次来是那么勇敢、彻底。现在怎么啦?有了灰尘就要扫除。你不扫,灰尘不会自己跑掉……” “那龙主席语录怎么办?是不是对龙主席不忠?”何仙舟为难地说。 “曲阜的孔庙早砸了!那封条是他们的伎俩、野心。砸了封建的东西,不是对龙主席不忠,反而是捍卫龙大槐思想。” “上一次我打了灵槐姐,我至今感到愧对她和我嫂子。黄金槐逼我做他的女人,这事都是黄金槐编的。我了解了,灵槐姐当时根本不知道。我现在一闭上眼就看到她的眼神和残疾的身子。我不能再去!”何仙舟说。 “干革命不能仁慈,不能手软,不能讲亲情。什么贴了龙主席语录?我知道你何仙舟怕革命!” 在他的怂恿之下,何仙舟招来红卫兵,不到两个钟头,孔子庙已是遍体鳞伤。 尨顺行刚走,黄灵槐双手提着木屐过来,眼泪汪汪地说:“你们很长时间没有回家,‘革命’在外,说不定革了自家。何仙舟,你嫂子的风波还没有平息,你哥哥又卷入了风浪。你们回家看看,再回来砸了我不会反对。” “我没有时间与你闲扯。”何仙舟不再理她,猛转过身对红卫兵说:“同志们!现在祖国革命形势一片大好,都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争分夺秒地参加革命。都是总有一些阶级敌人出来破坏,出来阻挠。一些地盘无产阶级不去占领,资产阶级就要去占领。龙槐公祠像个老佛爷蹲在槐花岗,要不要砸了?拆了?” 何仙舟的提议立即得到红卫兵的响应,大家喊:“砸了!拆了!” “砸了!砸了!” “拆了!拆了!” 黄灵槐提着木屐又走在何仙舟的前面,为了保护好龙槐公祠,退一步说:“你们留在这里我没有反对吧。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把龙槐公祠留下吧。留多长时间都行,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只要不动龙槐公祠。” 何仙舟蹲下来,看着黄灵槐说:“尨顺行领着革命小将们在槐花岗天天革命,没想到身边还留着你一个资产阶级臭知识分子!从今天起,是不是把学校的大印交出来?” “你们要哪何用?我们哪有什么大印?一个普通的乡村小学,没有。就是公社教育组的大印也在公社。” “别想糊弄我们?别认为教育组的大印我们不敢?就是党委的大印也敢去取!把大印拿出来!如果能拿出来,龙槐公祠,我们可以暂时保留。” “我校长可以给你们,但没有大印。”黄灵槐说。 “要你一个破校长什么用?没有大印,我们拿什么证据到上面请功?我们把龙槐公祠砸了!”何仙舟站起来,要走。 黄灵槐的木屐很快,跑到了何仙舟的前面。她说:“我也是替你们考虑。我们干革命不能把孩子也革了吧?” “你什么意思?”何仙舟问。 “我是说孔子庙砸了。你们办公、开会、宣誓,到哪里?总不能到孩子们读书的教室里吧。现在完整的只有这祠了。你要大印,我可以到上面给申请。祠不要动它!” “让我想想……”何仙舟片刻沉思之后,还是决定去砸,“马上去砸了!” “想拆!除非你们今天从我身上踏过去!”黄灵槐拦住了去路,向大家说起她和尨海声参加革命的过去,讲起槐花岗小学创办的艰辛,她声泪俱下。 何仙舟心软了,她不想踏过残疾人的脊梁去破四旧,她不想孩子们没有玩的场所。上一次她觉得对不起黄灵槐,也对不起嫂子。她还想给她们的队伍留下停留的地方。 “暂时留下吧。等有一天我们有了办公的地方再拆吧。”何仙舟终于做出决定。 他们放下了斧头、头、铁撬。 何仙舟离开了槐花岗,耿亮领着队伍又来了。何仙舟的离走,让耿亮的“路线兵”全部窃取了胜利的果实。由于黄灵槐残疾,他们担心看管带来许多麻烦,就把她留在槐花岗戴罪立功。没想到一张小报竟然揪出何玮这样的“大鱼”。一些“思想兵”加入到“路线兵”中,让耿亮的队伍迅速扩大。司令部也被耿亮的“路线兵”占领了。 尨顺行带着队伍一口气回到槐树林,非常狼狈地进了林子。尨顺行下令:“找地方坐下!我们开一个短会。” “我们的司令部没了!”尨顺行非常沮丧地说。 大家面面相觑。 “但也没什么?失去的果实我们要挣回来!司令部,县城还有。应该好好地总结今天的失败原因:我们虽然朝气蓬勃,但气力不如他们,他们都是青壮年,大都是工人、农民出身。我们多少带有资产阶级公子、小姐的娇气。关键是有的人,因为是亲戚,就手软了,下不得手,推三阻四,造成革命的被动……” “有话直说,你什么意思?”何仙舟站起来,“一群狮子遇上一只绵羊做领袖照样被一头狮子带领的群羊打败!我们进了槐花岗怎样砸?砸哪些?为什么砸?谁指挥?都没有方略。我们糊里糊涂地乱打一起,才失败了!” “那我今天就给你这个权利!”尨顺行非常坚决。 “听我的都站起来,拿好家伙,把尨海潮的饭店砸了!”何仙舟望着伙计们,那眼睛扫了一圈,那气势像一个女英雄。 “砸了!砸了!”有好多人响应,也有人站起来握着家伙要走。 “那是我三叔开的店!没碍着谁啊?也没破坏革命啊!”尨顺行站在何仙舟面前。 【温馨提示】多谢朋友对煽情教授和《师道官途》的支持,但小说总要上架的啊!9月1日上架。你别忘了来看看,如果把你亲朋好友喊过来,那才给力啊!有钱帮个钱场,没钱帮个人场!本小说能否成功全靠你了!拜托啦! 第184章 乱中夺权 “那黄灵槐就不是我的姐!我何仙舟也没碍着谁啊!办学校教书没破坏革命啊!让我们去砸了!尨顺行,革命不能手软,不能讲亲情。(.无弹窗广告)大家说是不是?” “是!”手下一群红卫兵异口同声地喊。 “既然是!我们就走,要一切行动听指挥,一定不要乱来。走!”何仙舟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把尨顺行压下去了。尨顺行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跟着队伍,直奔尨海潮饭店。 十几位红卫兵握着棍子、铁锤堵住了尨海潮饭店,尨顺行靠后,何仙舟站在前面,扫视着饭店里的一桌一凳、一盆一碗,甚至门窗上的玻璃。 “你们革命不容易,来了,里边请!”尨海潮将他们领到屋子里,找两桌子坐好。 “稍等,这就来!”尨海潮披着一条毛巾要去做菜。 “不用了,尨三叔。我有事问你。”何仙舟喊住了他,“前些日子来,这凳子、桌子的还旧的?玻璃满上面是灰。今儿个都换新的了。” “这不前些日子你家玉萍姐砸了店铺……”尨海潮小心地解释。 “为什么啊?” “我哪知道啊?我正忙着做菜。” “什么原因不知道?砸了,砸了吧。还记仇啊?” “不敢!不敢!两口子吵架不小心,砸了就砸了。可龙大河非送钱不可!我不要,可说不过他,还是要了。” “耿家的钱,你也敢拿?”何仙舟将一只脚踏在一条椅子上,又说,“尨顺行服从尨海鸣的指示,他让我砸谁砸谁?” “我们的店面刚整理完,你不能听他的,那是混小子。”尨海潮望着队伍后面的尨顺行,想让他过来求情,但尨顺行将头一回装作不知道。 “黄灵槐是我姐,但我们为了革命还是砸了槐花岗的龙槐公祠和孔子庙。我姐多支持我的工作。尨三叔,今天你要支持你顺行侄子。” “不行!我没有耽误生产队一天的活!我抽时间,雨天,晚上来挣点钱。我还上交一部分给生产队。” “这么说你是上级批准的?是不是尨海声啊?现在理发店、饭店……等等凡是与旧世界有关的,统统打掉。尨三叔,我看这第一锤应该给尨顺行。你过来,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尨顺行从别人手里接过铁锤走到窗户前,看着尨海潮乞求的目光,他的手软了。 “你是英雄!真革命!多少青年学生、群众看着你,鼓起勇气来。”何仙舟继续煽动。 “啪”的一声,玻璃碎了!那锤子砸过了。 十几个红卫兵也不顾尨海潮的反对,一袋烟的功夫将饭店砸了个底朝天。 尨海潮派人将何仙客请到。何仙客到了,正赶上尨顺行掀翻桌子,喊道:“干……干什么,砸……砸几张破桌子行,别……别砸了人家的锅!” 尨顺行经他这一点化,奔了厨房摸起炒勺乒乒乓乓、噼噼啪啪乱砸。尨海潮瞪了何仙客一眼跑进去,一把将尨顺行的手抓住,哀求:“你怎么就犯糊涂呢。自家不认得自家人呢。我你三叔啊!” “我没你这样的叔!硬着头皮开饭店,丢尨家人的脸!”尨顺行极力争夺炒勺。 “你不认你三叔,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不在城里好好读书,到这里干什么。好,侄子,放下来,你忘了小时候叔给那么多好吃的。”尨海潮握着炒勺不散手,向何仙客喊:“仙客,让你干什么?快让停下。” “你们尨家家……家里的事,我……我不该管,我……我走了。”何仙客要走。 “要你管管你的妹妹!” “她没……没动手,管……管她跟什么?” “她今天是头!” “尨顺行的指……指挥,尨海鸣的司……司令” “憨子!别装糊涂!我们论起来都是亲戚。我让你来就是劝劝你妹妹。”尨海潮和尨顺行挣着,外面的人也停下了,跑进来看景。 “你们尨家爷儿俩赶上了。”何仙舟跑进来鼓掌,“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你不斗他,你就被打倒!”然后向众人推荐,“尨顺行为了革命大义灭亲,这种完全彻底、坚决斗争精神值得大家学习。” 何仙客说:“算……算是教训了,不要再砸……砸了!” “你算老几啊?跑这里指手划脚。不就槐树园一个社办教师吗?你唱的哪一出戏啊?你认为大家不听尨顺行,听你的!把炒勺放下!放下!不然,我们继续砸!”何仙舟摸起一个碟子,逼尨顺行和尨海潮。 “放肆!你疯了!”龙大河进来,大怒。 “你不会黄静槐让你们来的?”何仙舟问,她又把这件事和小报的风波联系上来了。 “你海燕嫂子刚闹腾完,仙客,仙舟你们来这搅和什么?好好一个店铺就砸了,谁批准的?营业、停业都要有手续,你们这是犯法!你承担得了吗?我们怎样给广大群众交代?”龙大河狠狠批评了何仙舟。 何仙舟将碟子放下,尨顺行和尨海潮也松开了手…… 当尨海涛听说尨海潮吃了苦头,带领队伍火速奔往槐树园,何仙客正上着课,被请进了办公室。 “饭店被……被砸……不不是仙舟的事!”何仙客以为他们一定来咨询尨家饭店的事,吓得心怦怦直跳。 “那是谁的事?” “你家顺……顺行带……带队!” “他砸的对!可你不同,你们是聚众滋事,指示仙舟对尨家报复。” “怎么处置我……我都行!” “饭店的事暂且不提,那天黄地绿的小报是不是你贴的?”尨海涛转移了话题。 “是,我……我想教训姓耿的。” “你作为槐树园的老师,不带领广大教师认真学习上面关于“大革命”的决定,研究主席语录,却为了个人私愤杜撰出封建思想的东西,攻击、陷害革命同志。鉴于你出于无奈,背后有何玮指使,只要你老实承认,不再追究你的责任。” 何仙客虽然承认“天皇地绿”的小报,至于后来的照片,何玮是否指使,他矢口否认。 “我看你的老师当到头了!你认为你不承认,就不能治何玮?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既然不领情,算了!我们走!” “不管怎么说,何仙客也是你的老师吧。”龙大河想帮何仙客。 “我没有这样的老师!你不知道当年红薯窖子里,他和晓槐干那丢人的事!”尨海涛没有给他们留半点情面,说:“我马上向革委会,向海鸣叔请示:将憨子的槐树园校长职务,撤了!不过,看他也曾教过我几天,保留社办教师。” 何仙舟带领红卫兵砸了尨海潮的饭店,将目标扩大到公社大院,她们狂想夺取党委大印,最起码夺回教育组大印。然而,当她们跑步到了公社大院。党委大印已经被尨海声转移了,教育组大印已被先来的耿亮的队伍强行取走了。 “我们还是来晚了。只顾得砸尨海潮的饭店,没想到耿亮抢先一步。”何仙舟给队伍们讲话。 “广大党员、社员,同志们!下面播送重要新闻:……”小尨河公社喇叭想起黄金槐的声音,“耿亮率领无产阶级革命战士,经过一天一夜的激烈奋战,已夺回小尨河公社教育组的大印,黄灵槐和何仙客迫于政治攻势先后辞去校长职务,这是无产阶级……大革命的胜利!这是我们坚决执行龙主席革命路线的胜利!然而,我们还要有清醒的头脑,有人将党委大印转移了!不过,请广大群众放心,请革命队伍里的每一个人放心。我们会乘胜追击,将无产阶级革命进行到底……” 何仙舟和尨顺行知道,宣传阵地已经被他们占领了!他们非常懊丧地离开了公社大院。 近几天的夺权运动让尨海鸣抓住了机会。他迅速召集心腹大作文章,表面上以保护龙大河老师的名义进行调查,避开了尨海声,将矛头指向了何玮。终于挖出了何玮是“贼党的残渣余孽,将他揪出并汇入浩浩荡荡的“牛鬼蛇神”的队伍里。 按照“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的逻辑,何仙舟作为他的亲妹妹顺理成章地被排除在“红卫兵”的队伍之外。 哥嫂的遭遇给了何仙舟沉重的打击,如果说这是对她是否真革命的一次考验,但她无法理解自己真心“革命”,却革了疼她爱她的大哥的命。她回到家和嫂子抱头痛哭。不管嫂子如何开导,她还是觉得党和领袖都不会错的!希望“红卫兵”像往常一样接纳她。她在家等了好多天,没有哪个红卫兵愿意和她联系;她走上街头,连尨顺行都有意躲避她。这样她就无缘再受到斗老师、批亲人的折磨,成全了她做人的德行和人性。 【温馨提示】多谢朋友对煽情教授和《师道官途》的支持,写得不好多多包涵,当然最精彩的章节留着挣钱的啊!9月1日上架。你别忘了来看看,如果把你亲朋好友喊过来,那才给力啊!有钱帮个钱场,没钱帮个人场!本小说能否成功全靠你了!拜托啦! 第184章 牛鬼蛇神(一) 终于一场暴风骤雨席卷了整个尨城县。而此时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运动也正如这场暴风雨一样迅猛异常,凡是历次政治运动中的“右派”、“黑帮”、“反动学术权威”、“黑五类”等被打入另册的“反党、反shehuizhuyi、反龙大槐思想”分子成了本次运动的对象,迅速蔓延到只要是造反派、当权者不喜欢或认定应打击的对象,无论你的出身好不好,已否做过历史结论,还是说错了一句话,都可以被拉进“牛鬼蛇神”这一张无所不包的天罗地网.一个个“牛鬼蛇神”被打得落花流水、威风扫地。轻的被贴大字报、批斗、审查,剃阴阳头,限制人身自由,关进牛棚;或送到五七干校劳动改造,注销城市户口,遣送农村落户,甚至家属亲友也受株连。 何仙客继何玮之后被县教育部门打成“教育战线牛鬼蛇神”。他替何仙舟藏下的那枚印章并没有保住他,相反成了他的罪证。 “牛鬼蛇神们”被关进当年龙大河大炼钢铁的营地。那一个个土造的炼炉早已成了一座座废墟。在这片废墟里建起了“牛棚”。龙大河没有想到当时让何仙舟拿走的印章却害了何玮兄弟。他觉得有愧于他们,暗地里帮着何仙舟疏通了关系,让她顺利地能给何玮兄弟送去第一次饭。 一场暴风雨之后,城里的电线杆子被挂歪了不少;小尨河公社的庄稼横七竖八地趟了一地,地里、处在洼地的公路上还是汪洋一片,从小尨河里蹿上来的鱼儿乱窜乱蹦。何仙舟不再是往日的一身军装,而是换上一身村姑的衣裳。她挎着一个包袱向前面不远处的棚子张望。 “到那里你一定少问少说,放下饭菜就走。”和她并肩行走的龙大河再三叮嘱。 “嗯!大河老师,我听你的。”何仙舟点了点头,一滴泪水便挂在她白皙俊秀的脸蛋上了。起初,她要是听龙大河安心在学校读书,也不至于硬抢了龙大河的印章让何仙客藏下,害了何仙客。 “牛棚”外等了许多来看望的亲人,大部分“牛鬼蛇神”关在“牛棚”里。 何仙客被关进一间阴暗潮湿的屋子里。说是屋子倒不如说是牲口棚。因为“牛鬼蛇神”队伍的急剧扩大,就临时像搭牛棚一样搭了些窝棚。何仙客身子高,瘦的像仙鹤,在这队伍中显得突兀、引人注意。 “那是憨子哥!”何仙舟高兴地喊起来。 “别喊!”龙大河喊住了她,那双深邃通亮的大眼睛静静地观望着前方。 一排七八个“牛鬼蛇神”站在龙主席的像前,像是进行一次特殊的“汇报”。队列前站着憨子,他举起语录本,满怀感情地朗诵: “首先,让我们心……心向北京,面对着红……红太阳,衷心地祝福我们伟大的领袖、伟大的导师、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万寿无……无疆,万寿无……无疆!祝○○○的最亲……亲密的战友、●●●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全体人员手里举着“红宝书”,随着何仙客振臂高呼:“……万寿无……无疆,万寿无……无疆!……祝……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耿亮愤怒了,黑红脸膛上那几粒黑麻子变得明亮起来,将手里的语录本扔向了何仙客,大声呵斥:“不服气怎的?老子让你带领大家喊,你看你喊什么,结结巴巴的!” “我不服气是……是一个男人!将心比心要是你耿亮没有罪,把你……你关到这……这里来,你能服气?”何仙客像走向了刑场的英雄慷慨激昂地说。 “你觉得委屈了不是?谁让你怜香惜玉替何仙舟扛罪?你现在能证明是她让你藏下印章,我可以现在就放了你!”耿亮像是对他同情,又觉得他替她扛罪不值,更为他放过了应该惩治的罪人而怨恨,又问:“这印章是不是何仙舟的?是不是龙大河的?” “不是,不是何仙客。”何仙舟脱口而出,幸亏那声音不大被龙大河的大手遮挡了,不然被耿亮听见了还不知要发生什么。 “你说不是憨子是谁?”耿亮厉声问道。 “她说不是何仙舟,也不是我,是何仙客。”龙大河忙着去解释。 “是是我!我的任务完完成了。”何仙客走下去,如释重负地完成了耿亮交给的呼告任务。 耿亮又开始对“牛鬼蛇神”们进行严厉的训话:“你们这些牛鬼蛇神,吃饭的时候要好好想一想,你们曾经残酷地剥削劳动人民,害得我们牛马不如,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现在是人民的天下,只许你们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否则,砸烂你们的狗头……人民还给你们的出路,你们要在灵魂深处向伟大领袖○○○请罪!” 接下来,那些所谓的“牛鬼蛇神”们,就对着主席像,向领袖“请罪”。 “该我哥请罪了。”何仙舟站在门口,看着何玮哥怎么样在领袖面前忏悔。 何玮深深地在老人家像前鞠躬,口中念念有词:“龙主席啊龙主席,爹亲娘亲那有您老人家亲啊。您的孩子向您请罪了。我的历史罪孽深重,作为龙槐公的研究学者,不去批斗,反而为资产阶级的东西歌功颂德,鼓惑劳动人民不去斗争,不去革命,我是不拿枪的刽子手,手握笔的反动派……我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党和政府宽大为怀,没有清算我的罪恶,反而让我从事历史的教学与研究……龙主席啊龙主席,您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比地厚……我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您对我的深恩。我愧对人民对我的培养,愧对您老人家啊……” 何玮是一位不善言辞的人,没有想到他的“认罪词”是如此的熟练、如此的情真意切!在这微微颤抖的声音里似乎看不出他的深刻,他把小妹送来的饭狼吞虎咽下去。 吃过饭,何仙舟突然问:“大哥!你为什么到这里来?是不是嫂子害的?” “她为什么要害我?你可以怀疑我但不能这样对待你嫂子!”何玮坚强地反问,他觉得小妹不该这样问他。 “大哥!嫂子不是你的人了,你没见嫂子和龙大河吃饭的照片?嫂子还去和龙大河老师……”何仙舟一双泪眼凝视着大哥。 “你嫂子没有做对不起我们的事情,你要相信嫂子。” “哪为什么嫂子要和你离婚?为什么现在不来看你一眼。你让我怎么相信她?没有她,你怎么成了‘贼党的残渣余孽’?你给我解释啊?” “你嫂子和龙大河确实吃过饭,也确实单独和龙大河在一起!你何仙客哥和尨海燕姐也确实出过小报!可是这一切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他们为了我的‘罪名’准备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仙舟!哥不在家,你好好待你嫂子,听嫂子的话!还有你一定要理解龙大河,以后许多问题多向他请示。” “何玮哥,我觉得龙大河变了!”何仙舟说。 “怎么变了?”何玮感到何仙舟一定误会了。 “不管怎么说何仙客也是他拜把子的兄弟啊!那个印章是龙大河的战团的,本来关牛棚的是他,可我夺下的印章交给了何仙客,何仙客够仗义,可龙大河应该站出来承认是他的啊!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兄弟关在这里受罪!” “龙大河一定有他的苦衷。这印章谁给他的,如果追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已经有一个何仙客进来了,就是龙大河站出来说是他的,多一个人进来也解决不了问题。再说了,何仙客只藏了一个大印,他又没有领导一个红卫兵革过谁。不久,会出去的。”何玮一再安慰她说。 “是我害了何仙客!我多少次想站出来说,可是龙大河不让。”何仙舟说着要哭,“何玮哥,你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别哭!你看风雨再大总有天晴日出的时候。”何玮很乐观地说,龙大河进来了,对何玮下了保证,说:“大哥,关于何仙客,我一定让他出去的。”然后握紧了他的手,“你要相信政府,相信人民,相信党。不久,你也会无罪释放的。” 何玮淡淡地一笑,又对何仙舟说:“你不要再跟尨顺行他们胡闹了!我们何家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你应该好好想想。你嫂子让你到槐树园教师没有错!” “经过这么些事情,我还会轻易地跑出去闹吗?哥!你也要好好改造,听党和龙主席的话!”何仙舟要走。 何玮本来想给小妹交代路上要小心的事情,见龙大河陪着也就放了心。他看看龙大河,临别时说了这样一句话:大河,你一定要理智,千万不可感情用事。能让何仙客出来是好事,但万万不可把自己送进来。 “一切你放心。我们走了!”龙大河转身,示意何仙舟离开这里。 二人泪洒“牛棚”门前的小路,依依不舍离去。 何玮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他苦笑了一下,再去吃饭,是那样的索然无味…… 【温馨提示】[上架倒计时:3天] 多谢朋友对煽情教授和《师道官途》的支持,写得不好多多包涵,当然最精彩的章节留着挣钱的啊!你别忘了来看看,如果把你亲朋好友喊过来,那才给力啊!有钱帮个钱场,没钱帮个人场!本小说能否成功全靠你了!拜托啦! 第185章 牛鬼蛇神(二) 何仙舟很长时间没有来参加运动。自从何玮、何仙客突然之间成了“牛鬼蛇神”,她总是默默不乐,找借口拒绝尨顺行的命令,在师范学校里用功,几乎成为龙大河老师的得意门生,她不在出去串联,不在随意一个人儿出外。在一般人看来,何仙舟出自这样的家庭,已经没有再当红卫兵参加革命的权利。 然而,尨顺行以“争取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为由,希望何仙舟继续革命。还有一个原因,他希望她来求他,然后搂着她的细腰、吻着她那微笑的甜甜的嘴唇,让她乖乖地成为他的女人。 “如果今晚再不参加,将永远取消你的红卫兵!”尨顺行下了最后通牒,在上课期间将一张纸条放在她的书里。 下课了,何仙舟握着那纸条找到了尨顺行,愤怒地说:“我为什么要参加?上面不是号召‘复课闹革命’吗?我想好好学习,不要来打搅我,行不行?” “我希望你继续革命!” “革什么命?把两个哥哥都送进牛棚里了,还革命?” “为了补充‘牛鬼蛇神’的数量,领导给我们分了名额。我二叔也是没办法。你这种态度,这种价值观。别说你哥哥保不下来,我看你嫂子,你,说不定那一天都进了‘牛棚’。你好好想想,革命还继续不?” 何仙舟突然流泪了,她说:“我把你当作要好的同学,才信任你,去斗黄灵槐。可到头来,两个哥哥都进去了。这就是你的帮助。” “那是你哥哥立场不坚定。我几个叔叔心明眼亮,所以不至于进了‘牛棚’。” “你们耀武扬威的,是你们尨家的本事!你们为什么拿我哥哥问罪?你们算什么?” “仙舟,我这次来就是想帮助你。继续革命吧。” “我不够条件,我不配!我是牛鬼蛇神的妹妹。一家子牛鬼蛇神!你不要纠缠我好吗?行不行!”何仙舟说着竟然控制不住啜泣。 “何仙舟,我真的是为你好,为你哥哥来的。” “你要是我的同学,朋友!你想办法救救哥哥啊!不然,我不会革命!永远不会理你!”何仙舟甩着胳膊哭着跑进了教室,扶在桌子上好声大哭。 这时候围过来好多同学。几个男同学冲出教室找尨顺行评理。 何仙舟当着同学的面拒绝他,让他丢了面子。尨顺行好容易给同学们解释好,然后懊丧地去找尨海鸣叔叔出主意,想办法。 尨顺行喝了点酒,急匆匆跑到师范学校的家。觉得那斤白酒涌遍了全身,脑袋向外膨胀,双脚轻飘飘要飞。家里没人,他将自己花费三天三夜写好的长长的情书,从门缝里送进去。 傍晚,雨沥沥,风啸啸。那一封情书被黄静槐老师拣到了。黄静槐气得浑身哆嗦,雨水打湿了她单薄的衣服,她本来想到门卫室给尨海声打电话,让他去教训侄子,但觉得他们毕竟一个尨家。但又不能这样下去,她不能让尨顺行毁了小妹,为了小妹她急需要寻找救命的稻草,她找到了龙大河。 “兄弟,看在你大哥的份上,想办法救救孩子吧!”黄静槐站在龙大河的办公桌前说。 “让仙舟留校吧?没问题!”龙大河以为大嫂来求他让小妹留在学校。 “我只是想你帮助小妹,不管分哪儿,只要能避开尨顺行就行。我在银龙岭教书。何仙客暂时当作‘牛鬼蛇神’嫌疑犯,他根正秧红不会多久就会出来教书。让仙舟也去那儿吧。他们毕竟是兄妹俩,再说于槐江在那也多关照着。孩子说起她和尨顺行在一起的朝朝暮暮,就相当可怕。” “现在形势对我们何家非常不利。何仙舟带人砸了尨家饭店,虽然你和大河帮着陪了人家的钱,但尨家人会放过你们吗?再说,你和大河的事,让她误解那么深!她一个姑娘家到槐树园教书,抬不起头啊!运动在她的心里扎了根,太深了!何玮哥出了这么大的事!尨海燕还不把责任推给何仙舟啊!不管怎么说,仙舟还不能当槐树园的老师。[.超多好看小说]” “这不可能!不可能!大哥犯事了,仙舟又领着学生罢课。不可能。”黄静槐突然想出一个惊人的举措,但一想当初的处境还是否定了这一举措。 龙大河听出了她的意思,他也知道留仙舟在校难以上青天,但还是安慰他:“龙主席要求学生停止串联。何仙舟曾是品学兼优的学生,现在学校还有领导是何玮哥的部下。仙舟留校,有我提议,几个领导支持。留她在校,应该有把握。大嫂,放心回去吧!” “你大哥已经进去了,凭我们的政治背景,仙舟至今对我们还误解。仙舟不可能答应留校。我不想您受牵连。”黄老师总是不放心。 “我没有问题,仙舟也不会有问题的。”龙大河说得非常坚定。 雨沥沥地下个不停,何仙舟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黄静槐和龙大河谁也没注意到,而何仙舟呢,早已忘记了雨。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脸蛋、衣服,整个何仙舟像一个落汤鸡一样站在茫茫雨雾中。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更难以相信他们对她的好。然而,他们确实真心实意地为了她好,甚至牺牲自己。她又难以置信,尨顺行对她的好。他的那一封信,她刚刚读过,里面热情洋溢的爱,让她难以拒绝。那一封信就攥在她的手里。 何仙舟跑回家重新打开尨顺行的信,泪水就流下了! “她没有见过世面,我担心顺行纠缠她,有您我也放心了。”黄静槐说着要走,却被尨顺行领着一群红卫兵,堵在龙大河的办公室内。 “一个乡下娘们!竟然跑到这里,想协助成立独立王国,企图一统天下?”尨顺行根本不把龙大河看在眼里。 “你越来越不象话了!你眼睛里没有我这个主任,我不在乎。但你应该懂政策,听党的话。学校恢复上课是让你们好好读书,等毕业了能够胜任教学工作。”龙大河想唬住他这个不争气的学生。 “吓唬谁?现在是‘复课闹革命’,不是说不革命!是原地闹革命。你竟然替她呐喊助威,你们穿一条裤子,一对狗男女!” “你们错了!龙主席的指示是要你们接受再教育!” “龙大河,再教育?再教育的应该是你,你应该把她打翻在地永世不得翻身。可你在资产阶级的小恩小惠、泪水的乞怜面前丧失了立场,鬼混在一起了。你们告诉我把何仙舟藏哪儿了?我要拯救她逃出你们这水深火热的资产阶级家庭,她太可爱了。” “她可爱不可爱关你屁事?” “我们去北京,在高粱地就确定了关系。” 黄静槐知道高粱地的事,她曾劝过小妹,小妹总是胳膊肘往外拐。现在亲眼目睹了顺行那淫笑的嘴脸,整个神经便混沌、恍惚起来。头嗡的一声,她感到顺行对小妹的挑衅越来越猖狂,尨顺行要毁了小妹,这一天是迟早的事情。她想着小妹那一副稚嫩的脸,说:“你就放过仙舟吧!我求求你们。” “龙大河是无辜的,他真的不知道仙舟在哪?”黄静槐拽住尨顺行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份凄凉。 “草他祖宗,我就是搞垮他,他竟然让仙舟留校,却教唆她不参加革命!”尨顺行骂着,“我恨不得给他重重地一棒,把他的衣服扒下来,捆住了双手,游行!” “有你们这样的糊涂虫,就能‘文攻武卫’、‘天下大治’?”黄静槐骂着,已气得浑身哆嗦起来。 他们好象什么没有听见,尨顺行望着黄静槐老师,忿忿地说:“你想何仙舟到槐树园教书,也是想她逃避革命斗争,是能逃避的了的?” “什么革命斗争?参加什么红卫兵?”湿淋淋的何仙舟站在尨顺行的前面,此时此刻她算是明白了,她泪在眼圈里,问:“这就是你帮我?两个哥哥进去了还不行?还要添上嫂子?你干脆把我也拉进‘牛棚’里?” “你们听我解释。我找到了二叔,二叔对你们何家非常关心,也担心你们姑嫂的命运。让我找你嫂子参加革命,与何玮决裂。谁知道,这个节骨眼上,你嫂子又和龙大河好上了。龙大河算什么?他一贯对革命持有反对甚至攻击态度。你让我怎样帮你们?” “我哥嫂是我们的家事,用不着你管!你走!”何仙舟越发愤怒了。 “继续革命吧。你可以保护自己,保护家人和朋友。对待牛鬼蛇神,我们队伍里的人可以保释一个出来。何仙客老师已经回槐树园教书了。关于何玮,我二叔说了也不算,需要向上面请示。如果她划清界限,如果愿意跟二叔革命;如果何仙客和你愿意跟我继续革命。对于这样的革命家庭,二叔保释何玮没有问题。反过来,简直无法想像。为了这个家,你们好好想一想。” 黄静槐说:“顺行,我知道这一切你是为何仙舟好。爱一个人就应该引导她向真正的革命目标前进,而不是不动脑筋地打、砸、抢,不是想整谁就整谁?到仙舟明白的那一天,她不会爱你,反而狠你。” “这样吧。静槐嫂子想革命,今天发生的事情可以不予追究,我保密,我可以向二叔推荐。何仙舟如果给面子,就配合何仙客到小尨河开展红小兵工作。”尨顺行委屈地走了。 “仙舟!你不要相信顺行的鬼话!好好读书,别参加!好不好?”黄静槐劝她。 “嫂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不能天天听着,想着大哥在牛棚里受罪!我受不了。”何仙舟一只脚迈出了门槛。 “你要到哪里去?到槐树园教书吧。” “你教!大哥没有结果,我教不下去!我去看看那里的红小兵。” 【温馨提示】【上架倒计时:2天】多谢朋友对煽情教授和《师道官途》的支持,但小说总要上架的啊!写得不好多多包涵,当然最精彩的章节留着挣钱的啊!9月1日上架。你别忘了来看看,如果把你亲朋好友喊过来,那才给力啊!有钱帮个钱场,没钱帮个人场!本小说能否成功全靠你了!拜托啦! 第186章 红小兵革命 尨城县红卫兵在尨海鸣总策划之下,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将县主要负责人何玮打入“牛棚”取得了龙永图的信任。之后,又将龙大河赶出了尨城县师范学校革委会。 那一天,夜幕悄然降临,尨城华灯初上,一辆解放牌轿车驶向县师范学校大门。那辆轿车龙大河认得,是龙永图书记的。除非有特殊的紧急任务,否则连龙永图也很少开这辆车。 “哗啦啦”——龙大河刚推开铁门,那辆轿车就驶进了院子,在黄静槐的办公室门前停下。 龙大河以为龙书记找黄静槐有事,就回到了保卫科。刚坐下,电话铃声响了,龙大河摸起电话,是黄静槐打来的。“是!是!我马上去!”龙大河满口答应着,不多时来到了黄静槐的办公室。 “我还以为是龙书记来呢。”龙大河进门便说,“没想到是尨主任大驾光临啊!有失远迎!” “龙书记日理万机,我只是来替他传达一个指示。”尨海鸣对龙大河说,但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始终向黄静槐斜视。 尨海鸣像在自个儿办公室一样,没有谁请自个儿先坐下,自倒了一杯水,喝了半口说:“龙大河对红卫兵的建立和红卫兵的工作,龙书记非常赏识。今天特意让我来告诉你:从明天起,你到小尨河公社负责红小兵的指导工作。” 红小兵在中国历史上虽没有红卫兵热烈、庞大,但给人们留下了一段难以磨灭的历史。红小兵是整整一代少年儿童的光荣和梦想,它虽无法为未曾亲身经历的人们理解,可也不该被无情地尘封。 龙大河非常明白:尨城县大革命开始。在中学和大学,红卫兵作为一个新兴的学生组织迅速蔓延开来,后来扩展到有教师等知识分子参加的革命组织。一个教育部门的红卫兵战团革委会副主任,虽不是一个大官,但在那个特殊的岁月,一声令下足可以让全城上下他所领导的红卫兵战团,为捍卫政权,保护龙永图和革命的教育路线的成就,一日之内遍布全县大街小巷。然而,让他负责的红小兵,是在小学和中学低年级,年龄不够加入红卫兵的学生所成立的红小兵组织,以代替从前的中国少年先锋队。这个红小兵组织一切隶属红卫兵管理,去指导红小兵工作说白了这个差事还不如当时公社里的教育组长,不过是一个空头领导。 “大河,你要记住:这个组织发展比少先队更讲究阶级路线;日常活动内容、形式更加配合当时政治形势的需要;建制可以年级为单位组成红小兵连,下设排、班;红小兵的标志你可以和何仙客、于槐江等老师们商量,比较常见的是一个佩戴在左上臂的写着‘红小兵’三个字的菱形臂章,也可以与红卫兵标志类似的红底袖标,上面以黄色书写‘红小兵’三个字。” “这么说,我可以到槐树园或者小尨河中心校教书了。”龙大河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兴奋。他并不是官职的升降,而是能回到久违的课堂干些实事,再说他根本不乐意当这个天天为政治宣传的革委会副主任。 “大河,你这个理解就偏差了。你回到小尨河的任务就是想方设法指导创建小尨河红小兵队伍,组织领导那里的红小兵参加‘停课闹革命’、批斗教师、学雷锋等活动。比如在公路上、小尨河渡口等要塞地方设关卡,挡住行人,要对方背一段主席语录放可放行。” 【温馨提示】多谢朋友对煽情教授和《师道官途》的支持,但小说总要上架的啊!9月1日上架。你别忘了来看看,如果把你亲朋好友喊过来,那才给力啊!有钱帮个钱场,没钱帮个人场!本小说能否成功全靠你了!拜托啦! “这孩子王我恐怕有违重托!”龙大河没想到在那个年月干什么工作能逃避政治呢。 “当然,这群孩子们年龄小,对社会的冲击远不如红卫兵冲击力大。我们要注意培养嘛!让那些年龄较大、思想先进的红小兵早日加入到红卫兵的队伍里。龙大河,你还有什么意见可以向组织提出来嘛!”尨海鸣见龙大河沉默不语,摸摸自己的衣袋,又含笑问坐在一旁批改学生作业的黄静槐,“黄主任,有没有香烟,来一支!” “我们这些搞业务的,那顾得上时间买香烟呢。对不起!”黄静槐照旧忙她的工作,然而她却对龙大河的前途担忧。她不相信,这么快,龙永图让龙大河回乡下去革命。她说:“龙书记来过多次,一直没谈过红小兵的事。” “龙大河,如果你没有意见,我向龙书记汇报。”尨海鸣说。 “领导这么信任我龙大河,我答应。等这边的红卫兵的一些事情安排好,我马上动身。” “这个嘛!不必了,我会安排黄静槐和何仙舟她们替你做好。” “那个印章我马上要回来交给黄静槐。” “何仙客那里的印章你也不必操心了。你的战团现在也归我管,你还不放心吗?” 龙大河觉得这事儿不妥,龙书记怎么会出尔反尔地折腾他龙大河,但又望望院子里的轿车,他还是相信了。很友好地和尨海鸣握了握手,当夜就走进了他久别的槐树园。 明晃晃的月亮在天空中随风摆动,大铁门被风刮得乱响。那间保卫科的门紧锁着。 那辆车一直停在院子里,办公室的灯光依旧通亮。黄静槐改过了作业去备课,尨海鸣坐在桌子的对面,仍眯缝着色迷迷的眼睛端详着久违的美人儿。 黄静槐既不能赶他走,又不能给他好脸,就一直坐在那儿挨时间。后背墙上的小闹钟时针指向一点。尨海鸣终于耐不住寂寞和正欲喷发的欲望之火,突然抓住了她柔美的双手,露出了狼的尾巴,他说:“跟我好吧。只有我真心爱你!” “这事儿回家跟玉莲嫂子说。”黄静槐抽出来自己的手,那手背留下红红的掌印。 “她跟你二哥好多年了,你当妹子的不知道?”尨海鸣站起来走到她的身旁。 何玉莲跟黄金槐好,黄静槐还是头一次听说。她没想到眼前这位征服不知多少位女人的色狼,却让自己的女人和别人上床。她更看不起他。 “何玮哥的事我一直想帮他。可是他抓经济,抓教育的傲气让龙书记简直难以接受。我在龙书记面前说过多少次好话,还不都是为了你。”尨海鸣左手搭在了黄静槐的左肩上,很心疼地说,“何玮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我知道你是女人,龙大河也想和你好,但尨海燕那个厉害我当哥哥的知道。你何必想着大河?”尨海鸣的前胸已经靠在她的脊背了,那耷拉在她腰际的魔掌随时都会向上、向前,向高处攀援。 “何玮做牛棚了!龙大河你赶走了!你满意了?”黄静槐陡然站起来,还未转过身子,那气得上下颤动的乳房已被他禁锢在两只胳膊下了。“再不放开,我告诉龙书记!”她左晃右晃想挣脱那箍子一般的胳膊。 “告诉他没有用!当初我妹子海燕结了婚,他就死心了!现在你都是两孩子的母亲了,何况你跟龙大河好,嫁过两个男人,龙书记会对你一个娘们感兴趣吗?她的心思在何仙舟那里。现在只有我对你好。”尨海鸣说着,腾出来一只手摸向了她柔软的高地。 黄静槐狠狠地咬住了他毛茸茸的一只胳膊,血已染红了她半个褂子。这时候,满院子的狗狂吠,大铁门咣当当作响,门外人声鼎沸。 尨海鸣见势不妙,松开了停在她乳房上的魔掌。黄静槐也同时松开了那胳膊上的牙齿。 “不识好歹的东西!明天你也从这儿滚出去!”恼羞成怒的尨顺行愤然地喊着,抱着血淋淋的胳膊钻进了轿车,不知怎么离开了师范学校。 轰轰烈烈容易记住,而平平淡淡容易忘却,因而后来的何仙舟就少有人知,在人们的记忆中倍受委屈。 整整一个冬天,黄静槐不见了何仙舟,后来听说她常常和小尨河公社的一些红小兵在一起。何玮住了牛棚,龙大河丢了岗位,何仙舟也不回师范家属院住,黄静槐自然被红卫兵从学校赶出了校门。 小尨河公社教育组将黄静槐调到槐树园,说是教书倒不如说是接受改造。这一天她提着沉沉的大提包去了槐树园,那里面是给槐树园学生的见面礼。 刚到学校门口就遇上了把守的红小兵。一个扎小羊角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瞪着眼睛厉声对黄静槐老师说:“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gongchandang……” “我知道,你是尨海潮的女儿――尨仙荟。”黄静槐想进去。 “想拉拢无产阶级下水啊!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gongchandang……”尨仙荟上前去拦。 这时候憨子忙跑过来,接着说:“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列主义。”没有想到结巴的憨子背起龙主席语录却滔滔不绝。 “不!刚来的这位阿姨对伟大领袖龙主席的态度有问题,要背诵《愚公移山》。” “这是新来的黄……黄老师。”憨子急忙给尨仙荟解释。 “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是你说的,一律要过‘语录关’。” 没有办法,黄静槐背诵了《愚公移山》,问:“要不要再背《为人民服务》啊?” “欢迎你来到群众中间。”尨仙荟说。 “有这张嘴,不是我猜错的话,你一定是槐树园品学兼优的少先队员,或者是班长。” “不是!龙主席是我们的红司令,我们是龙主席的红小兵。我现在是排长,我们排好多班长。” “你们多少个排长啊?”黄静槐问。 “原来的班长都当排长了。”尨仙荟想告诉她,现在的红小兵都以班级单位。由“班”而改成了“排”、小组升格为“班”了,原来的班长变成了排长、小组长变成了班长。 “你们多长时间开展一次少先队工作?” 这问题把尨仙荟问差点儿问傻了。过了片刻,尨仙荟突然背出来:“少先队基本上是一个少年儿童的全民性组织,它抹煞了阶级和阶级斗争,根本不突出龙大槐思想,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先锋战斗作用。” “你当红小兵可以,但不要误了文化课的学习。”黄静槐拍着她的肩膀说。 “红小兵团是少年儿童的一种很好的组织形式。它富于革命性、战斗性,有利于推动少年儿童的思想革命化。”尨仙荟的背诵可以说倒背如流,连标点都读得很标准。 经过一路的攀谈,黄静槐知道尨仙荟是小尨河一带最小的“文工宣传队队员”。为了欢迎新老师的到来,学校在大槐树下由何仙客老师组织欢迎大会。 第187章 红小兵革命 “何仙客?他不是进‘牛棚’了!”黄静槐问陪同的红小兵——尨仙荟。[.超多好看小说] “憨子老师是抓错了!但错了不要紧,改过了就是好同志。他根正秧红,爸妈都为革命牺牲了!尨海声伯伯亲自过问此事,所以憨子老师还是校长。”尨仙荟用超出年龄的话告诉她。 “憨子老师也是你喊的?”黄静槐真心狠批她一顿,但转而一想:尨仙荟不过是小学高年级的学生啊!按惯例她应该在教室里学习文化,或者走出教室搞一些实践活动。谁料到这一代孩子要和他们的父母一样参加一场又一场的政治、经济、文化的革命运动。黄静槐一边跟尨仙荟去找何仙客,一边思索着如何让这些红小兵安心读书? 何仙客站在大槐树下的主席台上,老远就认出了嫂子,他是多么激动啊!他多么想跳下去握住嫂子的手痛苦一场,诉说这一段的苦。然而,他又非常明白,干革命要立场坚定,分清谁是革命者谁是‘牛鬼蛇神’。他好容易回来,不想再回到‘牛棚’去。但对黄静槐的人品和业务能力,他又非常地崇拜,可以说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地步。经过和龙大河再三酝酿,报请公社教育组批准,可以由红小兵组织一个简单的欢送会。 他到了主席台得边缘,望着尨仙荟,挥挥手喊:“给黄老师唱支歌吧。” 凭尨仙荟她伯叔的地位,她完全穿得像县城女孩子一样像春天的花朵。然而在那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年代,她模仿着姐姐们选择了一身黄军装,腰间扎一根军用皮带,带一顶黄军帽,露出两把“小刷子”,飒爽英姿,倒也是十分得俊俏。她听到校长的命令,挥动着灵巧的胳膊,纤纤小手合着节拍舞动。“拿起笔做刀枪,集中火力打黑帮……”然后做了一个预备的动作。 “……革命师生齐造反,文化革命当闯将!”十几个红小兵开始唱起来。 红小兵越唱越起劲,嘹亮的歌声响彻学校的上空,几只思想鸟在天空中徘徊。黄静槐听着、看着,怎能不激情澎湃、热血沸腾?仿佛一条通往gongchanzhuyi的金光大道上,龙主席站在前面向她们挥手。然而,想到还在“牛棚”里的丈夫,想到被顺行纠缠着的仙舟……却让她黯然伤感起来。 “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要革命就站出来,不革命的就滚他妈的蛋!”后面的歌词让黄静槐的心陡然冷却了许多。她不能不联想到丈夫和何仙舟。仙舟自然属于“混蛋”的队伍中的一员,想革命谁又会信任她?不革命不就“滚他妈的蛋”吗?她感到何仙舟的不幸,她到了哪里呢?黄静槐起初满腔的热情荡然无存了。 何仙客听得兴高采烈,他哪里知道批斗的阴影正慢慢向他逼近。 黄静槐勉强听完了歌,坐在大槐树下,再也提不起精神来,她突然从何玮联想到龙大河的未来命运:他戴着纸糊的高帽子,脖子上挂着厚重的木牌子。接着,在批斗的舞台上扭胳膊、扇耳光;然后,被关进丈夫的“牛棚”里,先“坐土飞机”,后是无情的皮带的鞭打…… 黄静槐不敢再想下去,怕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当场被活活打死,害怕不堪受辱而自杀身亡。她知道她的丈夫的“档次”还远远不够,不过是上面的“陪斗”受点儿皮肉之苦罢了。但想到龙大河,心就惊慌起来。 听过了革命歌曲,于槐江来了,一见黄静槐就流着泪说:“我们天天盼,你总算来了。” “你上课了。刚才何仙客举行欢迎仪式,我到处寻找你不见你。”黄静槐望着他,泪水也布满了眼眶。 于槐江无可奈何地说:“自从憨子当了校长,就很少上课。龙大河带领我们偷着给学生上课。我们到龙大河的教室转转。我们商量了,暂时有你代大河班的语文课,龙大河负责业务指导。” 黄静槐跟着去了。龙大河的教室就是当年的尨海公祠。 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教室门口,龙大河没有认出是黄静槐,就扫视着学生问:“孩子们!你们想不想做龙主席的红小兵?” 下面齐齐地回答:“想!” “这篇课文你们学习的不错。大家除了掌握一些字音词句之外,更重要是要记住龙主席的伟大教导。” 话音未落,同学们齐声朗读:“做龙主席的好孩子!做龙主席的红小兵!” “怕是外面检查的或者来学习的人,龙大河这样教。等这些人走了,再教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于槐江告诉她。 “再这样教下去,我们怎样向家长交代,向孩子交代啊!”黄静槐非常感慨地说。 “到现在我更羡慕你,你的银龙岭一定像一个世外桃源。可是在这里,别说老师,就是孩子回到家里,他们的爸爸妈妈都鼓励要做忠于伟大领袖龙主席的红小兵。” “培养有理想、懂政治本身不是错。我的意思是一定不要丢了西瓜捡芝麻。”黄静槐说着脚步踏进了门槛。 没有布置阅读作业和书面作业,就下课了。龙大河朝黄静槐笑了笑,对同学们说:“从现在起,你们的语文课由黄静槐老师教。黄静槐可是小尨河一带,附近的公社,乃至尨城县有名的语文教师。她从城市进修过,在城市教过。现在你们要珍惜机会,好好学习。” 同学们被黄静槐的漂亮震住了,心思不再听龙大河怎样介绍,而把心思花在黄静槐老师的欣赏上。当看到黄静槐提着手提包大大方方地走上讲台,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教室好像很长时间没有用了,梁上、墙角结满了蜘蛛网,六条槐木板放在石头上,那是当年尨老太给学生上学的课桌,如今已布满灰尘。 黄静槐拿起课本,说:“同学们,你们学得认真,但需要作业,把本课生字表的字工工整整写三遍。谁写的最好,奖励一块糖。每学期下来,最棒的奖励一个铅笔刀。”黄静槐打开手提包,将作业本拿出来,“谁学习委员?” 同学们直摇头。黄静槐暂时代发。 每人手里一份作业,黄静槐工整、美观的粉笔字留在黑板上。 同学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去写。多么可悲啊!他们宁可不要玩具不要糖果哄着,也要争做龙主席的红小兵。这是幼小心灵中一种纯洁的虔诚,这种虔诚是多么的可爱和可贵!然而,正是这种幼小的虔诚也被利用了,也要参加史无前例的革命。 下课了。黄静槐又找到了于槐江和龙大河。 “你是不是觉得孩子们变了?”龙大河说。 “是变了!我记得这里还有一尊龙槐公的石像。灵槐姐姐精心选料跑百余里雕刻的。”黄静槐说。 于槐江回答:“一场运动席卷了农村。小尨河中学的革命师生挖出了龙槐公的尸体,抬尸游行,并在大槐树下审判大会,最后将尸体砸烂焚烧。龙槐公在槐树林安息了两千多年,竟也成为清算的对象。当年龙大槐批判《龙槐公传》所写的文章在今年春被《尨城市报》重新发表。这是一个标志性的事件,与50年代的首次发表遥相呼应。十多年过去了,在今天这一个特殊的历史时刻,被特意重新发表,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深思的稀罕的事情。而这一次,陪同《龙槐公传》一起,自下而上被批斗的不仅仅是小尨河公社死去的龙大河的爷爷,甚至指责到市县主要领导,何玮便是其中之一。” 黄静槐不是不知道这些事情,而是感到在小尨河这样偏僻的山村水寨,竟然也会围绕一个雕像革命。她突然想到了小妹,问:“是不是何仙舟来过?” 龙大河唉声长叹,说:“说起来,我很惭愧,我对不起何玮。那一天,天刚上黑影,一场大雪纷纷扬扬下个不停。何仙舟跑来了,问我何仙客呢。我告诉她,何仙客进‘牛棚’呢。她一听就往外冲……” “你没有拦住?她一个女孩子上哪?雪这么大?”黄静槐已猜测到后面的事情。 “我说,雪这么大,等明天一起去。她瞪着眼睛问我,住哪?我告诉她可以住龙槐公祠,她先去了,我准备好一些木柴,又备好被褥。她非要走不可。我想拦她。她说,说……” “她说什么?”于槐江问。 “何仙舟说,龙大河和黄静槐在城里呆不下去了才回到乡下。第二天我看见她和尨仙荟在一起,认为没事了,没想到忽视了尨仙荟—好漂亮的女孩却参加我们大人都看不清楚的运动。何仙舟动员她参加了红卫兵。没想到啊!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领着红小兵将龙槐公的雕像拴上了绳子拖着游街示众。一边游街一边鞭打那石头,好象龙槐公的灵魂依附在石头上似的。游完街,又去找我爷爷的尸体,要不是当年葬在大槐树下,要不是她们怕树洞里的蛇,早已将坟墓被铲平了。现在,我发现她到各处学校游走,像是串联。” “她们打烂了龙槐公的神龛,撕下老槐树的神位……换上主席像,供上主席语录……”于槐江接着说后面的故事。 黄静槐无奈地望着他们,因为她知道: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别说龙大河就是龙永图、尨海声这些老革命家也无法将这群革命的红卫兵以及红小兵们拉回到读书的教室里。 【温馨提示】《师道官途》明天就上架。 多谢朋友对煽情教授和《师道官途》的支持,写得不好多多包涵,当然最精彩的章节留着挣钱的啊你别忘了来看看,如果把你亲朋好友喊过来,那才给力啊!有钱帮个钱场,没钱帮个人场!本小说能否成功全靠你了!拜托啦! 第188章 原地闹革命 过了几天,谁也想不到“原地闹革命”的龙大河和黄静槐,每一步都在尨海鸣等人的严密监控之中。 夜,万籁俱寂,龙大河和黄静槐仍在批改孩子们的作业。天还没亮,他们又开始了备课研讨。他们不光在工作上相互支持,相互帮助,而且在生活上相互关爱,相互理解,慢慢地又恢复了那一种超出同事间的伟大友谊。 他们想法设法把孩子们耽误的功课补回来。在那个年代,这是孩子们的荣幸,也是家长们的荣幸,更是小尨河人的荣幸。然而在那个年代又是政治领先的年代,在很多人还没有搞清是“停课闹革命”还是“原地闹革命”的时候,他们先恢复教学就是非常不正常的事情了,因为教学抓紧了,文化课就多了,作业就多了,同学们到外面疯狂的时间就少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心在那儿智慧就在那儿,不干这个就要干那个,自然影响了一些革命活动。如何解决学习和革命的问题,他们非常注意。 这样的“原地闹革命”必然惹怒尨海燕。(.无弹窗广告)本来她一直对龙大河、黄静槐疑心重重,出来干预他们在一起这是早晚的事情。当有一天雨夜,尨海燕打着雨伞去槐树园的时候,刚好发现他们并肩坐在一张桌子上讨论什么,她哭着跑回了家,遇上侄子尨顺行。 “上面号召原地闹革命,他们竟然深更半夜的勾搭在一起,还开什么课?”尨顺行立即站在了尨海燕一边,并做了保证,“姑,你尽管放心,我一定给你证据,教训一下这对狗男女。”见尨海燕同意便立即行动:丛恿尨仙荟监督龙大河和黄静槐的一举一动。 深更半夜勾搭在一起,那是作风问题啊!龙大河非常明白:在那个时代,虽然政治挂帅,但作风问题整人几乎超出经济犯罪和政治路线。因为经济犯罪还不具备条件,政治路线如果不掺杂作风问题只是派别之间的斗争,一旦作风出了问题,没有谁同情,就是自己派别的,哪怕自己的亲人都反对。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里供职,怎么也难免在一起。(.无弹窗广告)而在一起便会成为他们整人的证据。他们的阴谋一旦得逞,龙大河就不是罢职的事情了。于是龙大河被迫向上级写了一份辞呈,想辞去小尨河公社教育系统革委会成员的职务。 尨仙荟就给尨顺行、何仙舟分别写了一封汇报信:一是汇报批判龙大河的成果,二是连黄静槐也一同告了。 第二天清晨,尨仙荟从尨顺行那里拿来笔墨纸砚,将一些标语贴满了大街小巷。 龙大河担心事态的继续发展,就主动找到了尨顺行,以曾是老师和姑父的身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批评了尨顺行的所作所为。尨顺行热泪纵横表示悔过,也为了讨何仙舟的信任,以“原地闹革命”为由让黄静槐回到银龙岭教书。 但尨顺行也提出了一个条件:请不要过问他和何仙舟的事,一再强调他们是要好的同学,关系如何如何,怎样去北京,怎样去孔子庙,怎样在革命中结下了深厚的无产阶级友谊,希望龙大河不要破坏。又说很多人把黄静槐告了,要不是看在何仙舟的面子上,这次黄静槐和龙大河一起挨批。 尽管尨顺行三番五次地纠缠,但是龙大河倒不希望连尨顺行和仙舟妹妹成为运动的牺牲品,当年尨老太、龙槐德对教育,对小尨河人付出了那么多;何玮为了教育至今还在“牛棚”里。作为小尨河人往往把善待孩子作为报答恩人的最好方法,尽管这孩子做了许许多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放心吧。谁敢批我?斗我?我可是根正秧红的。”尨顺行非常的高傲。 “还是注意些好,黄静槐非常关心你和何仙舟!”龙大河继续劝他。 “她关心我们!”尨顺行惊喜起来,他认为黄静槐终于认他了,同意他了。一个小尨河最漂亮最温柔的女孩将属于他了,他能不惊喜吗? “你误会了,她非常关心你们的学业和前途,所以不希望你和仙舟走在一起。”龙大河站起来要走。 “大河老师,你就像一只老狐狸。眼见黄静槐快成二叔的女人了,你改变了主意,瞧上何仙舟了是不是?当年海燕姑不过十五六岁,被你骗了,现在又看上何仙舟了,对不对?大河老师,你不要不承认。”尨顺行说。 龙大河握着一个拳头,恨不得揍他一拳。 尨顺行连连后退,嬉皮笑脸地说:“你敢那样做的话,我姑饶不了你!” 龙大河将那拳头打在墙上,尘土落在地面上。 “你还是要想想,后来的事情恐怕我做不了主了!”尨顺行等龙大河走后,就把任务交给了“龙大槐思想红小兵司令部”的领导――尨仙荟。 自从尨顺行鼓舞“红小兵”也参加革命,尨仙荟就很少上课,加上她非常崇拜尨顺行哥哥,除了背诵龙主席语录之外,她很少看书了,在这之前,她曾因为不会读书受尽同学的白眼,现在终于找到了翻身解放的感觉,自然不可一世。如果评论那个年代,可以说培养了你今天想象不到的天才的“革命家”和“演说家”。尨仙荟就是其中最小的一个。 【温馨提示】因周末上架推迟到周一9月3日,离上架还有2天 第190章 原地闹革命 对龙大河和黄静槐一事,尨仙荟又写了一封信告到了龙书记。理由非常充分:龙大河故意将学生圈在槐树园里“革命”,实际上狠抓了功课:先是来一段《龙主席语录》,后是《算术》,到最后连语文课也改了,不再让学生天天写“四史”。尤其对尨仙荟等同学们的要求非常严格,对红卫兵“停课闹革命”的做法非常反对,还经常鼓舞红小兵要好好学习,不要参加大人们的革命。 尨海鸣接到了红小兵的来信转交给龙永图。当时龙永图一掌把办公桌都拍裂了。尨海鸣异常兴奋,取得了龙永图的信任。龙永图让尨海鸣马上回信,要追究他们的政治路线,还要追究作风问题。 政治和作风终于挂上了,尨海鸣回家之后突然想到了尨海燕,就打电话咨询龙永图,要不要拿他们一个典型。 “龙大河也是你的妹婿,他们没做什么出格的事,都像他们这样对学生负责,尨城县的教育质量不愁提不上去!”龙永图不但没有反对,反而对他们的做法大加赞赏。 “倒不如说看尨海燕的面子上!”当初尨海鸣夫妇想把尨海燕介绍给龙永图,谁想龙大河竟然娶了她。 “开什么玩笑?就是我对你妹妹有那份情谊,我不会做出违背原则的事!既然有人举报了,按程序调查。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让事实说话。”龙永图对尨海鸣六亲不认、无事生非的做法非常不满,将电话挂了! 尨海鸣怕调查有误,派心腹去调查,结果何仙客站了出来: “夜……夜里和静槐在…在一起的,不……不是龙大河。”何仙客结巴地说。 “你们学校一个学生揭发的,怎么会不是?”那领导很严厉。 “小姑娘懂……懂啥?大河有……有女人,海燕美……美着呢。” “不是他,是你?”那领导眼瞪着他。 “黄晓槐和静槐姐长……长得像,曾是我……我的女人!还生过一个孩子!”何仙客说着泪水直流,又说:“何玮蹲‘牛棚’,女人嘛,可以理解。回来了,我照照应着……那夜是我和黄晓槐……仙荟一定看错……错了!” 尨海燕听说这件事,知道是误会了。就去县城哭哭啼啼地找到了龙永图。 龙永图送走了尨海燕,摸起电话问及尨海鸣调查的情况,尨海鸣一一说了。没想到龙永图异常愤怒,“你尨海鸣就不能动动脑筋,拿一个十来岁的学生的信当真?” “那不是普通的小学生,是尨城县树立的红小兵典型。”尨海鸣说。 “早知道红小兵的信,我不该让你下去!刚才尨海燕来了,连哭带闹!你搞的什么调查?我们稍有不慎,会造成影响,造成被动。还解释什么?再调查下去,你的工作不用干了!” “尨海燕找你,你替龙大河求情,按您的意思办就是了。何必生那么大的气!” “连何仙客、龙大河这样的老师都反对我们了,我们还革谁的命?连一个结巴都不放过,下一步我看连龙大河,连我也抓了审,关进牛棚!你不用给我解释,什么大事大非?还轮不到你教训我?”龙永图连电话都摔了。 没想到尨海燕这一出场,上面不再追究龙大河他们的事情。但有人就说了,何仙客和黄晓槐在一起,也是作风问题。 第三节课,尨仙荟将学生们就集中在操场上,让何仙客和黄老师坐好。何仙客检讨完毕,尨仙荟觉得还行就放过了,突然问:“黄老师还有什么说的?” “尨仙荟,你是尨海潮的女儿吧。” “嗯!什么意思?你尽管说。” “你现在是五年级,上两年初中,将来要考中等学校。” “嗨?你不懂了吧。现在由公社、大队推荐经过劳动锻炼的知识青年入学。” “那也要出几个简单题目考考文化知识吧。” “嗨!根本不用,靠得是政治条件。” 黄静槐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曾经八面威风的何校长禁如寒蝉一样弯着腰,接受尨仙荟的训斥:“站好了!只许你们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尨仙荟又举起“红宝书”高声朗诵:“革命的同学们,战友们!龙主席光辉照耀下,今天充满了革命阳光,我们满怀革命激情,迎接着一个火红的年代。让我们面对伟大祖国的心脏,红太阳升起的地方—北京,怀着对龙主席他老人家无限忠诚、无限敬仰、无限崇拜、无限爱戴的心情……”接着几百名小学生同声呼喊。 尨顺行坐在一旁,尨仙荟列举了何仙客的罪名:“一是抗美援朝期间当逃兵。” “你那时……在妈肚子里转悠呢。”何仙客嘟囔着,得意地笑。 “等一会儿让你哭。继续批判。何仙客罪证之二,给饿死的人树碑立传,反对大跨越;罪证之三,制造小报,攻击革命干部龙大河。在铁的事实面前,还不向广大人民群众低头认罪?” 何仙客忽然手捂肚子,慢慢弯下了几度,脸上的汗珠子就下来了。“我……我想上厕所。” “赶紧去!要有人监视,谁去?”尨仙荟看按着眼前的同学。 “不……不用了!我……我来不及了!” “要不我先请示请示。”等尨仙荟向尨顺行“请示”之后,何仙客蹲在侧所里近四五个小时了。尨仙荟虽小,但毕竟是个懂事的女孩子,也不好去厕所里看老师方便,所以就在厕所外耐心地等。 何仙客去了厕所,解了裤带,蹲下去不起。就这样一个上午慢慢过去了…… 学校的派性越来越严重,耿亮抢夺了龙大河的喇叭,占领了宣传阵地;尨顺行、龙海涛夺了大印。这些“造反派”们为了争权夺利,顾不上“牛棚”里的“死老虎”了,何玮等“牛鬼蛇神”们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温馨提示】离上架还有2天 第192章 原地闹革命 这一天,黄静槐和龙大河来给何玮送饭,正巧被前来闹事的尨海燕撞上了。(.好看的小说)尨海燕领着一个三、四岁的龙山会,怀里还抱着一个吃奶的男娃,腾着肚子进来,一把抓住了龙大河,“你这个该千刀剐的,万人狠的,耍流氓耍到这里来了。要不是我在海声、海鸣那里求着,你早进来了。现在不知道感恩,却贼心不死,在这搞男女关系。” “龙大河是什么人,别人怎么说都行。可你是亲眼看着他一步步成长的。”黄静槐坦荡地说。 “龙大河是我男人,那花花肠子我还能不知道啊?”尨海燕生气地说。 “回公社好好教你的书,放心吧,我不会做任何事情。”龙大河安慰着妻子。 “还教什么书?女人快领家里了。”尨海燕将龙大河甩在一边。 “你是我的婆娘,不去避谣,为什么还在这搀和?!等过了这阵子,我还要回去工作的,你回去吧?”龙大河望着眼睛发绿的尨海燕。 “再让你留这,连孩子都给我生了!我们不走,山会!”尨海燕拽住要走的大女儿。 “你简直疯了,我做了什么啦?”经龙大河这么吆喝,怀里的孩子大哭起来。 “你知道!”尨海燕看了丈夫一眼,坐在丈夫对面的草垫上,摸出白莹莹肥墩墩的奶子,把黑乎乎像葡萄一样的东西放进孩子的嘴里,“等山宇饱了再算账!” 等尨海燕把那白莹莹肥墩墩的奶子收回去,站到丈夫的面前,指着黄静槐问道:“你敢说你没有碰过她?” “我们是同事,你胡说些什么啊!”龙大河说着去拽妻子。 “你碰过她的心!”尨海燕挥开了丈夫的手。 “我知道你拉扯孩子不容易,我帮黄静槐给老何送饭来,你应该理解。我来疏通疏通关系,晚上来也是比人眼目……” “用不着你来看,你放着自家的男人不管到这里来,你这狐狸精,一个还不行,娘两个来,呸—”唾沫向黄静槐的脸上吐去。 “啪”地一声,龙大河一巴掌将尨海燕扇了过去。(.无弹窗广告)尨海燕哇地一声坐下,两手扑地,哭喊着:“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还老师啊,让我拉扯着山会、山香,怀里抱着山宇,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你整天价教书、革命,你管过我们吗?还搞姑嫂两个。我不活了!我回去就死给你看……” 尨海燕娘儿仨离开之后,槐花岗传来晴天霹雳的噩耗,尨海燕在玉龙潭里淹死了! 据小山会说,他们也不知妈想什么,不住地哭!给他们穿了崭新的棉衣,说去水库看一个爷爷。天都快要黑了,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还要去。到了玉龙潭,看见一男一女坐在岸边,那男的没有看清,背着脸朝她们,那背影和爸爸多么相似啊!那女的是学校的黄静槐老师。明明走玉龙潭危险,潭面的冰比别处要薄很多,可妈妈非要走,说是抄近路。既然有急事,为何要等他们走了再下河。小山会跟妈妈小心地走在打滑的冰面上,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只手把她拽到前面,滑进冰窟窿里,接着妈妈抱着三弟也进来了!他感觉那只熟悉的手是妈妈的,可是怎么会是他的呢?他们被一个人救上了,像是一个男的。他们俩再岸上哭喊着,那男的又跳下去。群众听到哭喊声跑进,几乎打碎了河里所有的冰,跳进冰冷的水里寻找,但尨海燕却没有再上来。 那一天,天阴得厚,河边哭声震天。那些夺权的人回来,不但不为自己的造谣生事而惹得祸端忏悔,不去安慰死者的家属,反而再次将龙大河带来一场更大的痛苦,龙大河被列为重大杀人嫌疑犯。 龙大河将帽子耳朵遮住苍白的脸,头发蓬松着。他怕人发现。他觉得和黄静槐在一起,虽然没有做对不起尨海燕的事,但妻子对他疑心很大,他担心妻子会做傻事,他想地给妻子好好解释一下。然而还没有见一面,妻子死了!她的心情非常悲痛、内疚。 夜,一次批判龙槐公的大会在槐树园举行。主持这次大会的是尨海鸣,他“语重心长”地对台下的群众说:“……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我们有些同志思想麻痹大意,大家看看,我们出去几天,活生生的阶级斗争就发生在我们的身边……资产阶级决不会自动退出历史舞台,一有机会,他们就会与拉拢那些意志不坚定,与资产阶级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同志,靠结亲与我们争夺下一代,本来心明眼亮的同志被资产阶级的卿卿我我腐蚀了。这是一场殊死的较量啊……我还要说的一个事实是:你们中间有个人,她的父亲是贼党的残渣余孽,姐姐和丈夫都是‘牛鬼蛇神’。她和她的小妹为什么热衷于听龙大河又搬出龙槐公精神,就是要灌输资产阶级的东西,其中的问题发人深省啊……他们一小撮联合起来杀死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这事情还要请示上级。现在,我们教育系统有一部分人,故意在‘原地闹革命’上做文章,说什么‘教好文化课就是闹革命’,就是要‘复课’!我告诉你们,‘原地闹革命’和‘停课闹革命’实质上一样,‘停课’是走出去,‘原地’是走进来,是搞斗争,干革命,不是今天上课,明天上课!最近革命的重点:‘原地闹革命’!” 【温馨提示】明日《师道官途》精彩上架!黄静槐和龙大河【裸审】【裸游】精彩章节即将呈现!有钱帮个钱场,没钱帮个人场!欢迎你给力啊!没钱的话读读前面免费的吧。一定回味无穷啊!哈哈哈! 第192章 雪夜冤魂 今夜,天阴得很厚,淡淡的月光好久爬出云层泻下一点儿银灰,但天空却飘着几朵零星的雪花。突然,一个身穿白衣的长者站在幽静的槐树园里。“爷爷!爷爷!”龙大河急匆匆跑过去,那白衣长者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那棵苍劲挺拔的老槐树。那树主干向西北倾斜着,有的地方已被雪花铺盖了。 龙大河穿着黄色军大衣,手提着一个布袋子,独自在雪夜里的大槐树下徘徊,他无法抹去记忆里那雪花飞舞的世界里,龙槐德爷爷没有见到他一面就被送进大槐树树洞里。那天,萧瑟的北风吹着漫天的飞雪,龙槐德爷爷飘舞着长长的衣袖而去。 1957年的今天恰是龙槐德的忌日。那天,龙大河去了小尨山没能给爷爷送行。到今年的今天,整整十年了!十年坟的日子应该是一个很隆重、很场面的祭祀的日子,死者的亲戚都要过来。然而,龙大河出了这样的大事:人们传言他和黄静槐偷情被尨海燕逮着了,所以尨海燕才想着投河自杀,至今不见她的尸体。上面正怀疑龙大河是杀害妻子的凶手,此案正在调查之中。谁又能顾得给龙槐德上坟?现在尨海鸣又说龙大河搬出龙槐公精神,谁不怕牵连到自己的身上? 龙大河离开了大槐树到了大门口,起风了,雪花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 我来了总该给爷爷烧一刀纸吧。那时候忘了植槐,今年也该植了吧。龙大河这样想,慢慢地回过头,却见一位白衣乞丐拄着一个拐杖站在院子里。 龙大河看到的白衣乞丐不是济公佛,也不是洪七公这样的世外高人,而是东夷国小尨河畔一名乞丐。在各地他做过各种各样的农活、杂耍、手艺—推磨,割麦,浇园,挑担,拉车,纺线,竖鼎,捏糖人,捻线头,轧棉花,甚至做红媒……为了筹办义学的经费,大槐树下实现他第四处义学的心愿,不止一次地来到尨家大院门口。等尨家大院关门,乞丐就回到了土房里,在房子的东面用自己的槐木棍做桩,选了校址离去了。后来有婆婆命令人在槐花岗义塾的屋檐下,发现了他手里握着一本《大槐安国》,睁着眼睛含笑而逝,仿佛在倾听一群群学生的念书诵读的琅琅之声。龙槐死了,但他留在大槐树下的槐木桩却奇迹般地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龙槐先生,当时社会最底层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乞丐。尨老太爷并不忌讳这位疯疯癫癫、四处“跪求”的苦行者,让儿子将孙子尨海声送义学读书,龙槐先生死后,尨老爷在大槐树下建立了龙槐公祠,并亲手书写了匾额和碑文,塑造了一尊泥像,以实现尨老太爷临死前的遗愿。从此,这位乞丐被人们号称“千年乞丐”、“龙圣”、“平民教育家”。其办学事迹与精神被尊为“龙槐公精神”而发扬光大。龙大河的爷爷龙槐德便是研究、发扬龙槐公精神的代表之一。然而十九世纪五十年代初的“批判龙槐公”的一场运动,龙槐先生被东夷国龙主席定性“大地主、大封建、大流氓的代表。”全国好多知识分子因为推崇“龙槐公”被列为黑名单,龙槐德便是其中的一位…… 雪飘飘,风萧萧,龙槐先生不再是乞丐装扮,而是襟飘带舞飘然若仙,在大槐树下跳舞。龙大河踏遍校园的角角落落,追寻龙槐先生当年乞丐办学的半丝足迹,那白色的影子换做几十、几百个在槐树林间舞动。大饥荒的岁月,那里几乎每天都有人埋下死去的亲人。从此,在龙大河的记忆深处,槐树林就是一座堆积着累累坟墓的陵园。 龙大河拍了拍额头,发现前面的槐树林,意识到自己看错了东西,突然想到爷爷的纸还没有烧,那槐树桩还没有植。 如今,他的爷爷又去了哪里?龙大河干枯的眼眸再也挤不出一滴苦涩的泪水。他躲在大槐树后背靠着西北的方向,用大衣挡着刮来的风雪,慢慢地蹲下,取出烧纸和火柴,在大槐树前点燃着一堆被夜风吹拂着乱舞的烧纸,树下是爷爷的葬身之处。烧纸熊熊燃烧照亮着,四周是刚挖掘的墓坑,据说挖出的棺材大都解了板子给槐树园小学做了板凳、桌子,修缮了门窗。白天,这些红卫兵们刨开了一座座坟墓,似乎想从里面挖掘出一些“封资修”的影子。没有了棺材,没有了一块骨头,只有还没来得及填好的坟坑,好多飘渺的影子在坑里左右舞动,刺眼的火光将它们的魂魄灼烧…… 爷爷出殡的那几天也是风雪天,龙大河去了小尨山没有来给爷爷送行。龙槐德去世的第二天,老人们用雪水沐浴了尸身,然后用槐木制成一个特制的棺材,把龙槐德装殓以后,停在龙大河家的门口。棺材旁边摆满了锅碗瓢勺,都敲掉了一块,课本剪掉了一角,砚台砸去了一块,这大概算是龙槐德的陪葬品了。 一阵狂风从西北的黑龙岭方向凶猛地刮来,把未烧尽的纸卷向天空。那只雄鹰飞来蹲在棺材上,用锋利的喙撕咬着棺材上的绳子,似乎帮助望着解脱身上的束缚。白茫茫的天空,下起盐粒大小的圆圆的冰粒,不一会儿挂满了枝头。“卡啦――!”老槐树从枝丫处裂开,“扑冬――冬!”骨灰盒刚好掉进裂缝处,龙老公就这样被送进了大槐树的树洞里。于是,深不可测的树洞便成了龙老公的墓穴。没有坟头,没有墓碑,没有占有一寸土地,龙老公的死给后人留下世界上最先进的殡葬理念和一个民办教师对不公平的政治的控诉。 风呼呼地刮着,雪越下越大,烧纸渐渐地燃尽,周围化满了雪水,龙大河起来转到大槐树祭坛的南面跪下,从那布袋子里取出一把斧头和十几根槐木棍子,他想把这棍子砸在大槐树下,这么多根总会有一根发芽吧。龙槐树总有一天会死去,但新植的槐树会奇迹般地活下来。于是,风雪中又夹杂敲打棍子噼噼啪啪的声音,那声音很闷,也很凄凉。龙大河抽泣地说:“爷爷!你走的那一天,不孝孙子没能送你。你的棺材被挂在大槐树上,一场大风把你的尸骨还原大地,证明了你的冤枉!证明了你的清白!把你的灵魂召到天上,让你早化为天上空中的一颗星星在黑夜里闪耀。我听抬棺送行的人说你没有死……” 送龙槐德的那天午后,大雪挡住了凝望槐树林的视线。在人们抬着尸首奔往槐树林的时候,忽然刮起了大风,风声夹着雪花怒吼,屋上、田野里,槐树林里经风的袭击,张牙舞爪起来,迫不及待地抖落身上的雪。忽然,一阵旋风刮来,抬棺材的人把棺材丢了找一个墙角暂时避开风雪。几个人袖着手说着龙槐德生前的好,一匹红骡子飞驰而来,骡背上那人戴着三山帽子,穿着黄军用大衣,勒着缰绳将骡子围着棺材正看,喀喇几声,棺材盖搓开了,只见龙老公从里面露出了头。还有人亲眼目睹,那骡背上的高个男子将尸体抱起来放在骡背上飞驰而去…… “爷爷!他们敬仰您的精神,他们都不希望您死,都希望您能和龙槐公精神一样发扬光大。这么多年我一直认为所谓的鬼混纯属于无稽之谈,你早已去了。这么多年没有给你植槐,我总认为有一棵老槐树足以证明了,再说周围还有那么多的大槐树,还有南面不远处的槐树林。再在老树下植一棵槐树,大冬天的它会活下来吗?然而,我错了!跟尨海燕结婚这么多年来,我进过几次城,又几次回到乡下;几次升迁,又几次落魄,几次被批斗。我敬仰尨海声,敬仰黄静槐,敬仰所有崇尚龙槐公精神的人,我踏踏实实教书,老老实实做人。我怎么落得如此惨状?尨海燕怀疑我和黄静槐的关系,竟然带着亲生儿女一齐投河。孩子们安然无恙,但尨海燕至今没有找到。爷爷,我相信你的魂灵。如果她去了,你告诉我吧;如果她没有去,你帮我找找她吧。或许还在人世间,或许走在阴阳两界。你总要告诉我啊!再过几天找不到尨海燕的下落,恐怕黄静槐和您的孙子就是杀人凶手了!” 龙大河插完了所有棍子,抬头一看:前面几十位穿着白衣的少女、少妇们立在面前,脸上冷冰冰的。尨海燕在哪?他想去寻找她,然而起身的时候却觉得身体后面被谁死死拽住了!那些女人越来越近,随着狂风摇曳着身姿,像是在索取他的命! “我还不能去!爷爷还等着我平反昭雪,那些大槐树下饿死的人还需要我伸冤,尨海燕和我的孩子们还需要我去爱,黄静槐还需要我帮她还清白。我不能跟你们去!非要我走的话,我只能和你们一拼。”龙大河终于挣脱了,用拳头向一个个女人冲击:这边的打退了,那边的又起来……反反复复地冲击,直到眼冒金星昏到在茫茫大雪之中。 等龙大河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躺在黄静槐的屋子里。屋子里十分得暖和,见何仙舟微笑着站在身边,就说:“仙舟,我向来不信什么鬼神,可昨夜我去大槐树下给爷爷植槐,我不仅看到了龙槐先生,还看到爷爷,还有大饥荒饿死的那些人。” “是你的压力太大了!”何仙舟说着去倒了一杯热茶过来。 “我砸过了棍子可怎么也起不来。好容易挣脱了,却发现好多白衣女子来索命,我就向她们冲击……” “大河,这个我会让你明白!”何仙舟望着龙大河,觉得一个教师信仰鬼神的确好笑。 第193章 深夜裸审 何仙舟从连椅上抱过来他的军用大衣递给龙大河,然后坐在他的身边说:“你看这两个窟窿,就是你把棍子插的!你夜里看过的那些鬼影都是被雪花覆盖的树的影子!你拳头冲击的也是树,她们脸上的雪正是你拳头上流下的血!我当时和嫂子去了,你正躺在大槐树下。” “你嫂子呢?”龙大河着急地问。 “不会有事的。我去给你找。”何仙舟起身出了院子。 龙大河等了好长时间不见她们姑嫂回来,正要下床去找,却听到院子里“噗通!噗通!”跳下几个人来。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龙大河还没有听清是谁说话,他已被二三个手持棍子的男人按到在一辆三轮摩托车里。 凭龙大河的身板和力气,这样二三个男人又怎么是他的对手?他不想反抗,就跟着他们走了。那黑夜里,一束灯光向小尨河公社延伸。 耿亮的人把龙大河带到公社后院的审讯室里,然后去命令尨海涛去提一个年轻少妇到隔壁的所谓“询问室”,并再三吩咐:“如果再不承认,就让她知道自己是不是女人?” 尨海涛在桌子前坐下来,两个青年站在他的身后,黄静槐就坐在对面。她怎么也被带来了呢?他盯着她看:她也算的上是一位美人,白净的脸,淡淡的眉毛和大大的眼睛轮廓清晰而又圆润。鼻梁直,鼻尖略带点红晕。胸部凹凸有致,手臂白腻细长。 “黄静槐!论起龙大河,你应该是我老师的情人,至少是师妹。龙大河把进城深造的名额给了你,正赶上大炼钢铁的好时候,你如鱼得水,你成了营地的副主任!为了几个红薯,你将我辞退了!我应该好好地感谢你!没有你们那辞退,我年纪轻轻也成不了小尨河革委会骨干力量。跟龙大河老师读书的时候,他不知一次地教育我要学会感恩。现在我接替了龙大河的教育系统革委会副主任的官职,而你呢,即将成为破坏无产阶级‘原地闹革命’的罪犯!我能不帮你吗?” 黄静槐面对这样的败类,毫不含糊地说:“什么话直说,我栽在你们手里了,不用浪费时间了。” “我海燕姐死的前一天晚上,有人听见你和龙大河正在讨论如何上好文化课。对不对?” “我没有和他在一起!即使在一起讨论上课,也没有错!”黄静槐坚决地回答。 “上面要求我们在原单位继续革命,而你们断章取义,故意停止了一切革命行动,把老师、学生整天关进教室里上课!这不是反革命是什么?”尨海涛怒目圆睁瞪着她。 “上课是最好的革命,是用实际行动响应党中央的指示!你们到处打、砸、抢,才是对龙大槐思想的玷污!” “黄静槐!到什么时候了,还不认识到你们的错误?谁指使你们这样做的?说!” “是祖国革命和建设的需要,是家长和学生们让我们这样做的!是有良知的中国人看着国家和民族的未来被你们糟蹋了,出于良知要求我们这样做的!是每一个教师的责任要求这样做的!” “不是,绝对不是!你们小小的社办教师没有这个能力。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胆量!一定有人指使你们这样做的,公社、县里有,省里有,中央里也有!”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们是看不下去才自觉上课!这没错!” “真的你们自己想的?说的?做的?”尨海涛继续盯着她。屋子里一片沉默,突然从隔壁传来浑厚的男高音:“耿亮你个狗日的,编出这样荒唐的故事害我们!”龙大河痛快淋漓地骂道。 “要不要去那边看看?我们不能剥夺你们相互观光的权利。是不是过去想办法救他出去?”尨海涛转过头一挥手,两个青年想架起黄静槐去。 黄静槐甩开了他们的手,跟在他们的身后去了审讯室。门接着关上了。 龙大河光着身子被挂在屋子的一头,嘴巴里、脖子上乱七八糟的到处是血。为了制造效果,耿亮把他反绑上双手用一个大铁钩从颌下钩穿他的下巴挂在天花板上垂下的铁链上,让他的双脚只有脚趾着地。 他凄惨地往后仰着头,下巴尖奇怪地成了整个人的最高点。龙大坐在龙大河的前面守着一个小煤炉,过了一会儿,从炉子里抽出一根烧红的铁条,猛地按到他的脊梁上。他全身象鱼似的一扭,因为嘴中插着钩子不太喊叫得出来,他每次只是从嗓子深处发出一声惨痛不堪的呜咽。 被带进来的黄静槐眼含泪水,转过脸躲避着酷刑场面,不过她并没有因此变得合作一些。 耿亮在靠墙的椅子上坐下,下令说:“让她看看她心爱的人!” 龙二用一个垂下的钩子钩住龙大河的绳索把他双脚离开地面悬吊来,然后挥舞军用皮带狠抽他的身体。那烙伤的地方凸显一道道血印! 打了大约四十多下耿亮喊停,把龙大河从上面放下来。 龙大河用手臂支撑着上身坐在下,急促地喘息着。皮肤表面上高高地鼓起了一条一条的青紫色伤痕,汗水流淌在宽阔的额头和脸颊上。 这场鞭打和裸体审讯是为了震摄黄静槐的决心,使她认识到这里有着完全不同的行事规则,进而怀疑自己事先积蓄的意志力是否足够。 “黄老师!你打算让你的心上人活活打死?”尨海涛望着她问。 黄静槐用眼睛呆呆地盯着他看了半天,一声不吭。 耿亮拿来一块厚木板压在他的踝骨上,把穿着军靴的脚重重地踩上去。龙大河痛苦地眉头皱起,耿亮抬起脚一下一下地跺着,终于使他一连声地惨叫起来。这是用刑以后他第一次忍不住喊痛,“哪有不通的,但没有的事我死也不会承认!” 耿亮在他脚边蹲下摸索着大河已经皮破血流的脚踝,大概是想看看骨头有没有碎。但是接着他却握住他一只脚打量了起来。他的脚背宽而厚,足趾因为粗大显得强壮有力。耿亮带着“看你脚硬还是筷子硬!”那样的神情捡起扔在地上的筷子夹进他的足趾间,直接用手使劲压着,开导他:“说不说?这种刑本来是用在女犯手上上,因为你是爱她的,先让你试一试。” 他们把他拖起来仰天捆上了那张铁床。在脚那一头垫进几块砖头使他的头部低一些,用湿毛巾堵住他的鼻子。这样为了呼吸他不得不张开嘴。 “把一桶冷水全给我灌下去!”耿亮下令。 龙大兄弟不停地往他的嘴里灌水。龙大河又咳又呛地在水柱下面挣扎着,耿亮像是老手,一会儿功夫就把他的肚子灌得大大地挺了起来。 “解下!”耿亮指着地板喊。 龙大河被拉到地上,耿亮猛踩他的肚子。龙大河软弱无力地试着把耿亮的皮鞋从自己的肚子上推开,那当然是毫无用处的。水从他的嘴里、鼻孔里和屁股中一股一股地涌出来。弄得他满脸满身都是水淋淋的,地面上也变得又湿又滑。 “那边来你的电话!”尨海涛进来。 耿亮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两个青年站在一边,留下他一个人躺在那里全身抽搐着没完没了地呕吐。这时他吐出来的已经是小口小口淡红色的血水了。就在地上按住他又给他灌了差不多一铅桶水。 看着龙大河把铐在一起的双手捂在圆滚滚的大肚子上可怜地扭动身体努力避开皮靴的踩踏,那种地狱般的情景是每个人都要同情的吧。不过耿亮刚才接的电话是队里打来的,上面的怒吼声听了令人毛骨悚然。 为了完成上司交给的任务,耿亮不会有多大的耐心,他弯下腰抓住龙大河湿漉漉的头发。这时的龙大河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那样一本正经的教师模样。他脸色惨白,半张着的嘴里满是清水,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干呕使他全身颤抖得象风中的树叶一样。耿亮看见旁边的黄静槐早已处于昏迷之中,他靠近龙大河轻轻地说:“我跟你无冤无仇何必要和你过去,你怎么样和我升迁毫无关系,我只是同情你,一个尨海燕死了,何必为眼前的女人支撑着。你只要告诉我尨老太给你那一坛子大洋的出处和大槐树的秘密,我完全可以放了你。” “你凑近点!我告诉你——”等耿亮凑过来,龙大河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耳朵,一口鲜血吐在他的脸上。“你死定了!别指望谁救你们!”耿亮一手捂住耳朵,一手砰砰啪啪去打龙大河的嘴巴…… “求、求求你们……别再打了……我和……大河真的……想补文化课,没有谁指使。”黄静槐拼命地喊。 “啊,看来你想替他说。”耿亮阴沉地笑起来。虽然她仍然在否认,不过看来已经快要垮掉了。 “到询问室开导开导她。”耿亮对跑过来的尨海涛说。 尨海涛和两个青年押着黄静槐离开了审讯室。 第194章 深夜裸审 何仙舟听说耿亮等人押走了黄静槐和龙大河,气喘吁吁地找来了尨顺行,“快去救救我嫂子和龙大河老师吧。” 尨顺行正听着收音机,降低了音门,说:“这一对鸟男女迟早的事!我们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 “好像不是男女关系,他们为了给学生补课,把一切有关革命和思想政治的活动内容都停了。耿亮一伙人疯了一般就把我嫂子和大河抓走了。” “你不是狠你静槐嫂子吗?” “嫂子只是认识上、观念上有问题,在县师范学校的时候,她盯着我学功课。她还不至于反革命,她那心慈手软很善良。你救救她们。龙大河是好老师,论起你海燕姑,他不仅你老师,还是你姑父吧。” “别害怕!看我大伯,二叔,他们还不敢对龙大河怎样?我看他们抓得进去,恐怕难以再放出来。” “尨顺行!你革命到底的决心呢?你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窃取我们的果实,要是审他们,也应该有我们。你不去我自己去!” 尨顺行见何仙舟一个人去了,腾地站来来打电话召集了他的队伍,手持棍棒坐憨子的骡车直奔公社大院…… 回询问室的路上,尨海涛告诉黄静槐,他们对龙大河做的还仅仅只是个开头而已。他们将要如何如何,对女人还可以如何如何。 黄静槐轻声说“你们杀了我吧。” 尨海涛向她解释:“我们决不会简单地杀掉你们,相反我们要让你们一直活着经受无穷无尽的痛苦,我们甚至会让医生给你们治疗,直到你们不得不把我们想要知道的所有一切都告诉我们。当然在那之后事情就会变得非常好了。我们会放了你们,会给你们一定的补偿,给你们在别的什么地方找个教师做。” 这当然是谎言。只要确认尨海燕死的晚上坐在河边男女的身份,无论他们供认与否,极少有能够被释放的。象他们具有尨海燕杀人嫌疑犯一旦屈打成招肯定会被处决,或者会长期关押起来,准备以后还可能有什么用。不过这并不是眼前的问题。眼下的问题是他在注意到在喋喋不休之下那黄静槐根本没有什么反应,尨海涛意识到她只是狡猾地利用这个机会休息。 黄静槐回到了询问室,当时的龙大河也在。尨海涛又劝说了她一阵。她还很年青,黄静槐眯缝着她的细眼睛很蔑视地看着他。 “我知道龙大河和黄静槐老师每一次苟合是多么得不易!要选择最恰当的时间,还要挑选最隐蔽又最方面苟合的场所。每一次急不可耐,又每一次提心吊胆。今天,我要是不成全你们就算不得好学生。”尨海涛高傲地笑着,从门后取来一个尿罐子放在他们的身边,又说:“我知道你们要在这里度过三天三夜,在没有交代之前是不能出去的。所以,学生特意给你们准备了尿罐子。你们可以在一个尿罐子上撒尿、大便。” “我们一男一女关在一起这个很不方便。”龙大河说。 “你说的不错,不过你们单独一个房间的时候还不到。我想审讯之前让你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完全可以装着对方不在,该拉的拉,该尿的尿。如果你们觉得不好意思脱裤子解了,就拉尿在裤子里吧。” 尨海涛走后,龙大河和黄静槐经受了一场大小便的考验。窗外的阳光通亮,他们都有方便的意思,但屋子里没有半点的遮拦,总不能当着异性的面脱下裤子吧。他们只好再去忍耐,充盈的膀胱把龙大河憋得满额大汗,反复蠕动急于排泄出去的玉臀折磨得黄静槐围着尿罐子转圈。龙大河知道她的意思,背过身子。黄静槐走近罐子拽开裤腰带刚要蹲上去,突然觉得自己这样面对着一个男人太不尊重自己和他人,于是又转过,刚露出半个雪白的臀儿又急匆匆收起了裤腰。这样试探着多少次终于没有卸货。龙大河见黄静槐走近窗台,几步跑过去,多少次解下腰带,但最终没有把那东东拿出来…… “人不能被尿憋死吧。”他们一起被关的第三天傍晚,耿亮和尨海涛进来了,尨海涛贴在他的耳朵上回报了这几天几夜的情况。 耿亮冷笑着,说:“上面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没有那么多的耐性。”然后对一直没敢进行审讯的尨海涛挥了挥手,“我倒要看看她黄静槐哪里和其他女人不一样?” 跟耿亮一起进来的龙大、龙二上前,先抓住她的衣襟用力地往一两边撕开,再给她打开捆在身前的双手,顺带着把她的手臂反拧到身体背后。再把她向下按跪到椅子前面的地板上,踢飞了她脚上的布鞋。转眼之间她上衣连同衬衣全都被从身后撕扯下来扔到了屋角里。 “不要碰我!不要啊!”黄静槐喊着,推开龙大摸在胸前的魔掌。 “还不承认是不?继续!”耿亮转过头去。 训练有素的龙大把半裸的静槐扔回椅子,给她反剪在背后的手腕咔嗒一声重新锁上手铐。兄弟俩转到她身前蹲下,用废电线把她的脚腕分别捆在椅子的两条前腿上,顺手撤下她仍然穿着的白布袜,拽下她的棉裤、衬裤,最后用一把折刀割裂她身上仅剩的内裤,黄静槐啊地喊叫了一声。 那折刀没有丝毫伤到她的皮肤。龙大盯着她的小腹,龙二从她的臀下把碎布片一块块抽出来。每抽一块让她异样的难受,意志几乎崩溃。 这一次,黄静槐没有挣扎,也没有说什么别碰他们、自己来脱之类的蠢话。 耿亮转开脸看着墙上挂的字画发呆。龙大兄弟向被迫赤条条地分开腿坐着的黄静槐俯下身去。龙大用一只手玩弄着她的一个峰尖,另一只手从上到下抚摸着她的身体,最后停在她的两腿之间翻来覆去地摆弄着,她惊讶地啊了一声。 听到喊声耿亮跑过来,“你们伤她哪里了?我查查!”少顷,他从她两腿之间抽出沾湿的中指举起来,上面有不多的一点淡红色血迹。停了两秒钟,随即大笑起来。他把手给她看,粗鲁地说:“谁指使的?再不说,我让龙大、龙二做了你。” 黄静槐在开始时用不太大的声音骂了几遍“畜牲”,现在闭上眼睛把脸转向一侧。 隔壁的尨海涛在屋子里踱步。是否要让耿亮他们继续干下去,尨海涛就有些犹豫不决了,有些女性被奸污后会完全放弃抵抗,象失去了支柱似的问一句回答一句,但也有可能变得完全一言不发。从黄静槐被侮辱到现在的反应他判断不出她会是那一种情况。让一个女人脱了裤子审讯,就是对待敌人也不能容许这样灭绝人性的行为,何况黄静槐只是一个嫌疑犯。 “也许他们的出发点没有错,只是耽误了革命的宣传,教育教育算了!何必连她们衣服扒了?……”尨海涛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现在突然站在耿亮的面前,想制止这场不见天的裸审。 “她们不是不老实说吗?再执迷不悟的样的话,我让他们象公猪一样爬到你的肚子上来。”耿亮看了看尨海涛,简直不把他的忠告放在心上,他望着他,讥讽地说,“你想试试看一个晚上能招待多少头猪吗?三十,四十?可以啊!” 什么鸟人?简直比当年的小日本还要畜生!尨海涛生气地回到了询问室。 黄静槐害怕了,软弱地说:“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 耿亮向她逼近过去,这才第一次仔细地审视她的裸体:她的胸脯上鼓起着两个不大的半球形乳房,又白又嫩,乳头和乳晕细致得就象蔷薇花瓣。不过她的双腿和她的脖颈与手臂一样,纤细修长,看起来很引人注意。 “说!谁指使你们丢了革命,天天补课的?”站在她身前一步远的地方,耿亮突然大声地吼道。 “我们是教师,我们做了教师应该做的。” “混蛋,自找麻烦的母猪。”耿亮装做怒气冲冲地冲出门去,对龙大兄弟说:“带到隔壁去,看尨海涛怎样审讯?” “主任!我们这样她都不肯招,尨海涛那询问管用吗?”龙大问。 “送过去!他拿不出结果,看他怎样向他二哥交代?我们也累了,找地方放松放松。” “这黄老师够味,我们……” “放屁!混蛋!”耿亮呵斥着,眼睛直溜溜地在黄静槐的身上打转…… 门闩刚打开,咣的一声被踹开了,何仙舟、尨顺行领着十几个人拿着棍棒冲进来。何仙舟捡起墙角黄静槐的衣服扔给嫂子,然后走到尨海涛的身边,啪啪左右各两个耳光子,“亏你还是党培养出来的师范学生,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知当年的尨老太在那草垛、墙旮旯拉拉你这个畜生!” 耿亮眼见不是来者的对手,趁着乱溜掉了。龙大兄弟等人挨了几棍子狼狈逃窜。 尨顺行、何仙舟没有放他们走,让他们上了车,准备到槐花岗司令部审讯。 第195章 作风问题 黄静槐愣了。她记得她和龙大河被尨顺行等人押送到槐花岗。半路上,他们佯装开会,有意放走了她和龙大河。谁知,他俩逃出了狼窝又进了虎口,半路上,又被一伙穿军装的青壮年带走了。 穿过一片荒凉的野芦苇荡,进了当年大炼钢铁的营地,到了尨海鸣的地盘。 “我犯什么罪了?把我带到这里来?放我出去!”她和尨海鸣见面就问。 “静槐!我碰你一下你都不肯,怎么就犯作风问题呢?你让我找什么理由把你放了?”尨海鸣两腿盘着悠闲地蹲在椅子上,手里夹着香烟,烟雾中一双淫笑的眼睛在盯着戴着铐子的漂亮少妇。 “作风问题”这是上世纪五十六十年代经常出现的词语,一直延伸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从字面上看,这个词儿并没有一点肮脏的意思。但谁也知道,它是一种指代——“不正当男女关系”的代称,特指那种男女之间的暧昧亲系甚至奸情。 “我怎么就犯男女作风问题呢?”黄静槐抬起头,反问道。 “你不觉得和何玮是作风问题吗?”尨海鸣问。 黄静槐一直洁身自爱。她和何玮虽然没有举行婚礼,但事实上谁不知道她是何玮的妻子。难道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也是作风问题?。 “怎么不是作风问题?何玮给你的信里已经承认了。”尨海鸣说着抬起右腿,从裤兜里摸出一封信,那是何玮在牛棚里写给她的信。“‘每当回想起我们在一个被窝里翻滚的时候,我总是感到无限甜蜜。’”尨海鸣读着信里浪漫的句子,公开别人的隐私他一点儿不感到尴尬、慌乱,反而觉得这封信黄静槐应该向上级组织汇报,“这封信是那派人从你家卧室里翻出来的,如今这一封信在我手里。(.无弹窗广告)‘每当回想起我们在一个被窝里翻滚的时候’完全可以作为名言传遍整个尨城县,包括你的老家小尨河公社。” 散布对方男女关系的传闻,是那时诬人清白的最有效的手段之一。黄静槐知道,何玮的一封家书被组织或者对手结结实实抓住了,等待她的不只单位要“严肃处理”,而且周围的同事们同仇敌忾的愤怒谴责,甚至一些喜欢猎奇艳遇的男女们也喜欢指指戳戳,奚落嘲笑。传播绯闻无需证据,但唾沫星子淹死人,黄静槐和何玮都要等待组织处理和民间谣言的双面夹击,何玮面临的是更大的批判和打击;自己也将开除职务,即使侥幸换一个地方吧,也丢不起那人。 “谁家夫妻不上床?”尨海鸣对黄静槐的遭遇似乎理解和同情,他反复掂量着家信说:“我不希望你深情回想你们交欢的经过。但此信白纸黑字,铁证如山。奸情败露,将谣言四起。你跟于槐江离婚这么长时间,和何玮好了这么长时间,常年性情的隔离,何玮正值青春期,性躁动格外强烈。你们干柴烈火,异性身体的神秘诱惑点燃了偷尝禁果的欲望。小两口的秘密,甜在心里,谁也没人知晓。谁料你们信来信往,还偷着看牛棚。看来纸包不住火,我也只能向向组织汇报了!” “尨主任,我们青年男女相亲相爱这本没有什么错!是有些人别有用心抓个把柄有意陷害,我希望龙永图培养的干部不应该是这样的人。”黄静槐说。 尨海鸣双手鼓掌,淫笑了一声,说:“只希望你配合我,否则我也帮不了你。我们这个战团多是青壮年,每一个男人身壮如牛,性烈似狼,绝不是尨顺行那一群毛小伙子。” 黄静槐早就听说尨海鸣他们对性越轨行为的严酷处理,有时做出毫无人性的荒唐审讯。他们把人的一切活动都和世界观联系起来,即使作为人的生理需求和肉体发育,那种连动物都具备的天性也成了思想品德问题,把人性也纳入道德品质的范围去衡量裁度。在他们的审讯室里,不知制造了多少荒诞和残酷的人生悲剧。 “你们还没有举行婚礼,怎么就糊涂到这个地步!”尨海鸣说。 “我怎么啦?他们一群红卫兵年轻不懂政治,而你们龙书记身边的人应该明白一个道理。我和何玮虽然没有举行仪式,但我们已经领取了结婚证。并且,龙永图书记就是我们的证婚人。”黄静槐以为说出这个,尨海鸣会放了她。然而,尨海鸣哈哈大笑之后,把矛头又指向了龙大河,他说:“尨海燕至今下落不明,极有可能淹死在小尨河里,生存的希望不大。” “即使死了,也是你们逼的。” “我一直关心你黄静槐,甚至超出对何玉莲的关爱。你一点儿不领情。”尨海鸣穿上鞋子下了椅子来到黄静槐的身边,说:“人生在世,犯错误不可避免。这错误,当然也包括男女的作风问题。犯错误,组织当然要处理,同志们当然要批评。对于和配偶之外的异性发生性关系,我们的态度是,未发生时,刻意防范,互相监督,如同恩格斯所说的人人戴一副‘妓院眼镜’。一旦发生有了人证物证,我们组织处理一定从重从严,通过一次次思想批判大会深挖‘思想根源’。有文化的人会批判你们的‘资产阶级淫乱思想’;乡村的大老粗的批判火力更猛,都会痛骂‘禽兽不如’,有的敢跑上批斗台脱了女人的衣服游街。” 黄静槐和何玮之间再平常不过的亲昵行为,在那个特殊年代里却会被看成是伤风败俗的大事,甚至会上升到政治的层面。她知道,何玮蹲“牛棚”已经成为事实,但她不想龙大河再拖进去。她一直替龙大河辩解:“我和龙大河从来没有男女关系,你把龙大河放了。” “放了!”尨海鸣认真地说,“他们,青年学生年青没有经验,抓错了龙大河。把龙大河放了,槐树园需要他。我也给海燕妹妹一个交代,最关键的是我给你黄静槐一个面子。”尨海鸣异样的目光欣赏她无可挑剔的脸庞。 “为什么把我送这里来?送我回去!”黄静槐宁可回到槐花岗被何仙舟审讯,宁可死在她们的手里,也不想在这里多看他一眼。 “你和他不一样,你和何玮有男女作风问题。只要你配合我,乖乖的,可以放了你!”尨海鸣恬不知耻地说着,两只胳膊从黄静槐的身后揽住了她高耸的地方。。 “无耻!流氓!放我回去!”黄静槐挣脱开那一双抚摸在胸前的魔爪。 “为什么要回去?我既然能救你到这里来,就能保证你无罪。如果想跟在我身边,我可以保证你上面的司令夫人有什么你就有什么。我也可以帮你找回当年送走的女儿,帮你丈夫官复原职。帮何仙舟、何仙客早日实现自己的理想。甚至帮转国家教师吃国库粮,可以当校长,当尨城县教育部门领导。”尨海鸣失望地回到那把椅子上,点上第二只烟。 “痴心妄想!这些回家对你女人说吧。”黄静槐不依不饶地说。 “我很欣赏你的坚强!你能够经受不吃不喝不睡觉的折磨,不知你能否经受后面的肉体折磨?即使能挺过去,但还有亲情折磨和精神折磨等着你。我知道你很爱你的丈夫和小姑,我可以让你丈夫身败名裂!让何仙舟去偷、去抢、去卖淫!可以让龙大河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轮奸!甚至还有可能把你和龙大河弄到一张床上,拍照,散小报……让你死了也要背着对党对丈夫不忠的罪名……可是,我哪里舍得呢?因为你也是我尨海鸣喜欢的女人。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把你像对龙大河一样把你放了。” “你也是有组织、有俸禄、有妻室、有女人的人了!说这些话,你对得起我党的培养?你有脸去见你的妻子和女儿?没想到,你比耿亮还要卑鄙!” “我可以把龙大河放走,就可以把另一个男人带来!”尨海鸣将未燃尽的烟火灭了,刚才皮笑肉不笑的脸变得阴沉起来。 “不!不!海燕是想和女儿同归于尽,我们没有害她!哪有你这样喜欢一个人的?你搞倒了何玮,让尨顺行引导何仙舟跟你们做事,还编造这样的故事害我和同事。看你那副嘴脸,让我配合你做你的情人,妄想!” “你跟何玮这么多年也算对得起他了。”尨海鸣扔掉了半截烟头,霍地站起来,狠狠地说:“你能对龙大河好,对大河好,也不多我尨海鸣一个。” “我即使跟他们睡了,那是我个人的权利!我也不会真心让你碰一下。”黄静槐越发瞧不起尨海鸣。 “既然不配合我,就让你的亲兄弟黄金槐来,看他怎样审讯他的亲姐?让耿亮来,看他怎样审讯他的亲嫂子?让你小姑何仙舟来,让你亲眼看看我和她怎样配合?” “我……我配合!”黄静槐想到何仙舟眼泪直流。 第196章 作风问题 “这就对了,一切好说。我马上派人打开脚镣!”尨海鸣阴沉的脸有了笑容,那笑容很可怕。他急匆匆地来到黄静槐的眼前,用手去理她额头上散乱的头发,被黄静槐吐了一脸唾沫。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脸又挨了黄静槐重重的一记耳光。 “给我拖过去!重刑!”尨海鸣摸起电话去打,他要把他得不到的东西彻底毁了!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休想! 门开了,进来了耿亮和龙大兄弟们。 黄静槐被再次送到了审讯室,被扒去了上衣。由于疼痛加上脚镣的重量,让她抬不动脚,只好扶着墙壁用脚掌擦着地面往火炉前移动。 她从耿亮身边经过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也许阳光耀眼的缘故吧。她顺滑的背在逆光中显得更为光洁,模样显得更令人想入非非。怪不得龙大河哥在石榴裙下不能自拔。耿亮越想那个东东越是疯狂,他恶毒地想要是她今天还是那么顽固的话,尨海鸣即使不动她,他也要趁机饱餐秀色,关键的时候摸上一把。 脚镣声在窗户的地方停住了。耿亮走过去,黄静槐斜靠在窗户下,一手扶着窗棂,一手捂着小腹,她闭着眼睛,很深地弯着腰,她怕窗外的阳光照着她赤条条的上身。 “哼,敢跟尨副司令作对!你可想好了吧。”耿亮冷冷地站在窗下观看,直到她重新慢慢地向前移动。 “来啊!铁床比龙大河的怀里还舒服啊!过来!”龙大喝道。 “前来,再往前来,跪到炉子边上!烤烤!”龙二伸手招呼她。 “给我紧紧盯着火一动不动。”龙大又喊。 “听话,这里一定比河边暖和吧?”耿亮说,那意思是:谁让你跟龙大河去河边呢。尨海燕死了,龙大河被你牵扯进去,你黄静槐怎么能逃得了的?要不是尨海鸣护着,他早结果了她,给龙大河哥报仇。 龙大兄弟们站在一旁,你一句我一句地描述起黄静槐和龙大河河边偷情的情景,那粗鲁的解说一个比一个更加没有顾忌,以至于连耿亮站在窗户下听着都皱起了眉毛。[.超多好看小说] 他们兴致勃勃地品评着黄静槐。他们越说越高兴,哄笑着要她将下身的衣服也脱了,黄静槐已是带有哭腔的声音重复着:“不——,不——!” 他们疯狂地用手扇她,用脚踹她。然后将她拖到了屋子中央,龙大抓着她的头发。她的脸正好对着窗户,一双眼睛象是被逼到了屋角里的小鸟看到了透着阳光的窗户,顿时有了一缕希望。然而,另一匹狼凶恶地站在那儿,黄静槐的目光里又充满了绝望。 “这样没有效果!把她全剥了,吊起来!”耿亮喊,龙大兄弟们心里早痒痒了,听到命令美滋滋的,把她推到铁床上,三下五除二剥下了她的裤子,逼她倒拖双脚,下面烧着火,面向一盆水…… “你说不说?”耿亮将手里的绳索一松,黄静槐的头被浸入水里,过一会儿再把绳头一拉,使头部脱离水面,“你承认了,就放你回去。” 或许是耿亮累了,将绳索拴在窗户上。他抽着烟,那淫邪的目光望着被水浸泡的黄静槐,威胁她,“现在只是让你大山露在外边,再不承认,我让你丛林显现。” “我承认—”黄静槐捋了一把头发,慢慢地说,“那一天有雾,一个揭了挖光萝卜的窖子,爷爷想把它填了,去取铁锨。窖子里一张破席,我和你爸用那席子挡着干那勾当……” 啪!啪!耿亮狠狠地抽了黄静槐两个嘴巴。那萝卜窖子里的一男一女正是他母亲当年和尨海鸣,那生下的孩子就是耿亮。 “上面烤过了,再不烤烤下面会不均匀。”龙二向耿亮推荐他的意见。 几个人将她捆在床上,龙大把棉花团倒上酒精,龙二用细铁丝捆绑到她的脚底上。咔哧一声火机点了起来,蓝色的火焰烤着她的脚心。黄静槐偏过头从旁边看着自己正在散发出青色烟雾的两只脚,紧咬着嘴唇,用力地往回收腿,到后来连铁床都摇晃起来,一长串令人胆战的哀鸣掩盖住她坚毅的神情,最后冲开她紧闭的嘴唇,那两条漂亮的白腿已变成烟熏火燎散乱的抽搐的弯腿! “继续烫她!知道承认了为止。”耿亮一次又一次地发布命令,龙大兄弟一次又一次加大火的温度和减少烧烤的面积 这样熬了半夜,他们没有得到任何战果,出外用餐去了。他们临走的时候,吹灭了油灯。 黑暗的屋子里,黄静槐抱着胸坐在椅子上,她知道任何解释对他们没有用,他们的目的就是通过她去整死丈夫和龙大河,企图篡夺权利。 大约一个钟头,门被打开了,先是令人作呕的酒气袭过来,后是一个黑影站在黄静槐的面前,“说吧。配合我,我可以把尨海鸣杀了!救你出去!”接着黄静槐那丰盈的胸膛伸过来一只颤抖的手。 她左右摇晃想挣脱出去,“要不是我爷爷心软,你妈早被龙埋了,还有你这畜生!呸!流氓!”黄静槐将满口的鲜血吐了耿亮一脸。 “用烙铁!”耿亮像匹疯狂的恶狼在嚎叫。 龙大兄弟听到主子的命令,淫笑着跑到黄静槐的面前,强行脱去了她的衬裤,还趁机在她小肚子上摸了一把,“队长,干脆把短裤脱了”,他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大腿间的短裤。 “留着,让她好好想想。让这么多男人扒光了衣服,看你将来如何在世上混?说吧。”尨海鸣等待着,等待着,突然像狼一样嚎叫:“用烧红的烙铁烙!”那叫声震破了屋子。 尨海鸣进来,朝审讯的人每人一个耳光子。他们出去了,屋子里剩下他们两个人。铁床上铺了一块破线毯让她赤条条地躺在上面,尨海鸣了一条肮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棉被盖在她身上。“他们竟然这么狠!静槐,我不会强迫你!那样没意思。我尨海鸣不会逼一个受伤的人!你可以回去了,好好养伤!” 黄静槐用了很大的力量和勇气扶着铁床站直身子,两条腿一直在不停地颤抖。她的大腿上面已经被烙出了一块块伤痕,大多被烧坏了表皮,露着积蓄着体液的浅红色肌肉。还有多处烤焦的皮肤象皱纸那样缩成一团。从第一块烙铁烙向她的大腿到尨海鸣的到来之前,龙大兄弟们已经把她折磨一个多小时了。 “其实,你承认了也不过从犯,龙大河才是主谋。就这点事儿,我尨海鸣完全可以摆平,可是你……现在的感觉肯定很复杂吧,不想和我谈一谈吗?” 黄静槐低着头,象放留声机似的重复着“我是教师,没有害她!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之类的话。 尨海鸣绝望了,没有再碰她离开了。 少顷,龙大兄弟们又回来,把走到窗户下的黄静槐又拉到铁床上,重新扒去了她身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他们不知从哪里搞到了手摇发电机。这群禽兽不如的东西,丧尽天良地将当年日本鬼子发明的宫刑拖了出来。把发电机引出线的铜丝绕在黄静槐的乳头上猛力地摇着摇柄,电流把她捆紧的裸体打得象落在河岸上的鱼儿般拼命地乱跳。 黄静槐昏死过去,他们用烟把她熏醒,竟然解开其中一个线头缠在一根铜棒上,把铜棒插进她的大腿之间…… 龙二机械地摇动发电机。黄静槐惊吓般地大大张开嘴巴,一开一合地挣扎着,呻吟着,那种恐怖怪异的声音现在写进书里谁也难以置信。 汗珠一颗一颗地从她的胸脯上冒出来,在白馍上停留几秒,变得象一粒黄豆那样大小,越过她光滑平坦的小腹,倏地滚落到身体下面去。随着摇动发电机的节奏,时而黄色、时而白色、时而红色的液体,时急时缓地从她的身体下部流淌出来,在她臀部下面积起了一滩污水。“尨海鸣,你狗日的。你有种就进来!整不死我黄静槐,你就不是你妈养的,你亲爸草的!”她攒足了力气重复着,那嘴边涂满了带血的口涎,嗓子已经完全喊哑了。 尨海鸣狞笑着进来,估计让他们这样下去将毫无结果,甚至她会经受不住而死掉,于是她决定暂时停止,把满身都是虚脱的汗水的黄静槐扶起来,硬灌了点盐开水,对耿亮说:“让她休息几个小时,醒来一定给她吃点东西。你们可以陪她,她一个人躺在这里一定很冷清。这整件事必须完全地保守秘密,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凌晨两点钟尨海鸣再次返回审讯室,屋子里点着油电灯。黄静槐依旧裸体靠着墙壁跪坐在自己的脚上,双手反铐在身后墙脚边横钉着的铁管上,两条腿不再弯曲而是浮肿着分开。她非常疲惫地低垂着头。在她身旁的龙大兄弟也光着没穿短裤。旁边那小煤炉熊熊燃烧。 “我们已经按你的意思干了,她还是不承认?”龙大向尨海鸣报告说,报告的问题大都是淫秽的下流问题,龙大多少次,龙二多少次之类。 “谁让你们干那事?蠢货!”尨海鸣对龙大兄弟的做法非常不满,“如果,她再不承认,他们追究起来,你们是刑讯逼供,第一个抓捕的就是你龙大!想办法,让她承认!” 龙大兄弟知道尨海鸣还是默许了他们的恶行,尽管他尨海鸣非常爱这个女人。然而一次次遭到拒绝之后,尨海鸣就决定让龙大兄弟们把黄静槐彻底毁了!龙大兄弟用炉子里烤得通红的细铁条折磨她的下身。他们认为:她经受不住被烧烤的痛苦,开始用沙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地回答,再转到重要的问题上来。连一个女人最珍贵的东西都废了,再抵抗还有什么意义。 然而,到第二天黎明毫无结果。尨海鸣丧失了理智,竟然把一双破鞋强系在黄静槐的背上,把一张狗皮给龙大河披着,在小尨河公社,创造了建国后裸体游街示众的先例。 第197章 裸游的维纳斯 让黄静槐扒光了衣服游街,耿亮的心软了!这不仅是因为天寒地冻冻坏了她,而是因为她毕竟是女流之辈,让一个少妇挺胸露背走在大街之上,将来让她怎么有脸活在世上?他又怎样对龙大河交代啊! “让黄静槐裸游,倒不如把她毙了!”耿亮找到了尨海鸣。 尨海鸣看出了耿亮等人的心思,以推荐上学为诱饵让他们上钩:“目前,全国都在推荐选拔优秀的青年进入中等院校。从今年,尨城县革命办公室要求:农业、林业、水利、卫生等中等学校应面向社队招生。将由公社、大队推荐选拔经过生产斗争、阶级斗争锻炼的知识青年入学。就是说你们一旦被推荐上学,毕业之后就是工厂工人阶级的干部。但选拔推荐是有原则的,就是选拔那些革命敢走在前头的同志。” 经他这一番煽动,为了表现革命的立场,耿亮决定当好尨海涛的助手,将黄静槐、何玮、龙大河抓过来,用栓狗绳前后三个牵着,再将何玮和龙大河的下衣扒了,只剩下一件大裤头。 不管怎么说,耿亮和尨海涛都不愿扒下黄静槐的棉袄。 “这一点也算不得什么。”尨海鸣去里间搬出来一件裸体的石膏像,耿亮的眼睛绿了,紧盯着那断臂近处凸起的曲线。尨海鸣一边用手轻抚着石膏凸起的地方,一边煽讲:“这是西方女神,叫什么维纳斯。黄静槐就是用这个带领男女学生画这个。学生们也喜欢喊黄静槐维纳斯。今天我们就要让裸体走向大街,让大家看看东方女神长什么样子!” “让一个女人一丝不挂游街,我不干!” “我也不干!”耿亮、龙海涛先后拒绝。 尨海鸣传来了龙大兄弟,对他们说:“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烟快抽完了,仍没有任何结果,“今天他们要不是光着身子上街,我们把你们毙了!” 龙大在尨海鸣的淫威之下不得不将黄静槐的上衣扒了!龙大本想抚摸一下那乳罩里藏着的东西,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好流着口水离开了。 “到现在,只要你承认你和何玮、龙大河的男女关系,我们不但给你衣服,而且让你……”尨海鸣话没有说完,被黄静槐唾了满脸。恼羞成怒的尨海鸣,喊道:“拉倒大街上羞死她—冻死她!” 何玮病重暂时不能游行,再说对何玮这样的县级干部需要龙书记批示。但对于黄静槐这些普通的领导干部就没有这个幸运了。她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和龙大河一起被耿亮一伙人赶上了街头,裸露着上身走在毛毛雨雪之中…… 从公社到槐树园,又从槐树园到槐树林,他们就这样被游行着。几千年来,从皇宫六园到平常百姓家,女人之躯一直被罩上一层遮羞布。据说,三宫六妾也是穿了睡衣陪皇上的,后来的旗袍因为时而露出雪白的大腿掀起了一场场风波。而百姓家上床也是吹了灯的,有被子或被单罩着。像黄静槐这样将整个上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还是第一次,雪白的身躯,挺拔的雪峰,融在寒冷的雪花里。雪花遇上热身子化了,把她的身子冲刷得晶莹透亮。 “太美了!简直就是东方的维纳斯!”围观的队伍中有人这样惊叹。 善良的社员群众满腔怒火,敢怒不敢言。但他们知道:在这个时候,最大的抗议就是不去看她。没有人去看她的躯体,也就失去了裸游的价值。或许是因为雨夹雪的恶劣天气,或许是因为对黄静槐老师的敬仰与同情,无奈地站在门口扫一眼便各做各的事去。 后来连好奇的孩子也被大人们喊回家,只有少许前来饱餐女人秀色的男人围观,见没有几个人,也就羞愧地躲到自家院子里从门的缝隙里远眺。 耿亮等人觉得没有人来看,也就没有必要为了裸游,在冰冷的天地间挨冻。再说,黄静槐早已冻得全身发抖,已迈不开脚步,路途上已摔倒过几次。耿亮他们也怕事,等黄静槐游过了槐树林,他们决定送她过河。 到了河心,他们将两人的鞋子脱下赤着脚往前走。走了一段,黄静槐不小心仰面朝天摔在冰面上,龙大河也被拽倒,两个人搅在一起。于是河面上便响起他们的淫笑声和嘲笑声。 “光天化日之下还敢苟合?不知你们日弄了多少回?”耿亮怒骂着,将手里的棍子分别在他们的小腿上猛击。 等他们刚刚站好,又是一拌,再次摔倒在一起。这样起了倒下,倒下再起来,反反复复多少次。等他们打够了,骂累了,戏弄足了,便催他们在光滑的冰面上前行。 过了河,到了渡口的大槐树下,耿亮又让他们承认:“你们是不是经常在一起亲嘴、拥抱?” “我们为了工作,为了革命是常常在一起,但我们连碰过手没有!”龙大河坚定地回答。 “哪为什么经常关门?一对狗男女关了门干什么?” “工作?你们一定是偷偷摸摸,要不关了门干什么?” “你回去问问我和你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就关着门,我们干了什么?”龙大河戏弄他。[.超多好看小说] 耿亮嘻皮笑脸也不恼,继续问:“你们到槐花岗干什么?” “龙大河去接孩子!我是黄灵槐的妹妹,我想去看看姐姐。”黄静槐告诉他们。 “看了就看了,为什么回来聚在一个饭店里,还并肩坐着?” “我担心黄老师路上有事,去陪她。走到饭店吃了饭再赶路。我们坐在那张桌子,对面离厨房紧,我们就坐在一起了。”龙大河再三解释。 “啊呀呀!这不还在一起苟合了吗?继续坦白!”耿亮狠狠地踹了龙大河几脚,突然眼睛一亮,像一只发现羔羊的恶狼盯着黄静槐,“龙大河都承认了,你说说他怎样扒了你的衣服上了床。” 黄静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重复着萝卜窖子的丑闻。 这时候,西方开过来一辆解放牌汽车,从车上跳下尨顺行,去恳求耿亮,“给黄老师穿上衣服吧,她是个女人!” “管得了你的兵,凭什么管我们啊?”耿亮不予理睬。 “不管‘思想兵’,还是‘路线兵’,都是龙主席的好战士。谁反对党,反对龙主席?谁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尨顺行突然从哪里跑过来,个子不高但从而没有今天如此高大。 “说得比唱得好听,不会来窃取我们的果实吧?”耿亮歪着脑袋看他。 “不管怎么说,城里也没有你们那样革命的?扒人家女人的衣服!” “顺行,你怎么来了?城里的革命怎样啦?”耿亮问。 “我只是搭车回来。城那边已经准备批斗何玮。黄静槐虽然是他的女人,但她自愿到我们的槐树园改造。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现在再批黄老师确实没有意思。” “顺行,你不知道她竟敢编着艳事来骂我老娘。” “你让一个女人光着身子在雨天游街,还不准骂娘啊?就是革命,也让人家穿上衣服。” “你们为什么把龙大河也抓来游街?连我二叔都说他无罪,释放了他。要是被我海声大伯知道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游龙大河也是你二叔批准的。你可以问问他。”耿亮告诉尨顺行。 “我已经请示过了,这是他亲笔签下的指示。”尨顺行将尨海鸣的纸条给了耿亮。那字很草但耿亮认得,就下令将龙大河放了。 “你们以后不要乱抓人乱游街!黄静槐老师裸游也不是二叔的初衷,给她穿上衣服!不然,我告到龙永图那里,给你们定一个流氓罪!”尨顺行态度非常坚决。 龙大河拉着沉重的腿久久不愿离去。尨顺行作为龙大河的学生,眼睁睁地看着老师受如此的侮辱,而万份羞愧。 这时候,疯子龙大披着黄静槐的棉袄跑来,笑嘻嘻地望着,看了看耿亮,将褂子扔过去。 耿亮接过扔在地上,“黄静槐你听着,你要好好反思,与何玮划清界限。服从党的安排,尊重我等领导同志,不然的话连你的裤子也扒了,让你下河。” “你要是不敢就不是你妈养的。你要是有种,回家把你妈全扒了,让众人看看你妈从什么地方下你这样的杂种!”黄静槐越骂越厉害,最后半裸着身子被捆在渡口的那一棵老槐树上反思。 傍晚,毛毛细雨总算停了,吹来一阵阵寒风,树上、屋檐下挂满了冰凌。龙大穿着草鞋捆着草绳袖着手往槐树园跑去。原来被批斗的地、富、反、坏、右被集合在大槐树下的斗争台上,黄静槐等“牛鬼蛇神”们正接受着民兵的呵斥、清点。 黄静槐算是一位美丽的女教师。像龙大这样的男人大都是来饱眼福的,看斗美丽女人的刺激远远比看斗罪恶的恶霸地主过瘾—把美丽女教师吊在大槐树上,那美丽柔润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谁也不会相信,黄静槐的身体精致得宛如冠玉,她虽然有了孩子,但该挺的地方依然那么丰满而挺拔,蓬松的乌发掩着羞红的脸颊,本能地抱着胸前的玉兔。那种可望而不可及的体验远比搂着自己不喜爱的女人要爽多少倍。 附近乡镇那些做梦都想偷窥美女的男人们都去了那里。白天里看过黄静槐裸游的疯子大谈收获,“那胳膊像河里的白莲藕,那馍又大又白,被雨水一冲滑滑的馋死人……”龙大的话语不堪耳闻。 “你个死球!撑死眼饿死你个鸟!跑上去抱她干一顿。”另一个疯子嘴角里已流下了涎水。 ………… 不知是谁的发明,把吃腥的猫儿放在黄静槐的脚边,猫儿去舔、去抓黄静槐的脚趾,舔过了,抓过了,噌噌从小腿肚爬上了大腿……被抓过的地方露出一道道血痕。 月亮当空,把台上照得如同白昼,能见度很高。不过半个钟头,大槐下人群攒动:害怕的女人走了,不忍心去看;那些嫉妒心强的女人等在那儿看着去满足那可怜的心;那些想看女人身体的男人越聚越多,越来越靠前。 耿亮准备了一根大拇指的粗绳,先用麻绳把黄静槐的手绑好,再用几根纳鞋底的麻绳、棕绳,像一条毒蛇拦着她的腰和胸,准备把黄静槐挂在大槐树上…… 台下的民兵和某些来观景的人已经义愤填膺,没有必要再发动、再煽动,再宣泄……台上的摩拳擦掌,等候着胜利果实的到来。 耿亮宣布斗争开始,会场上静得像死水一般,上千双眼睛一齐投向了台上。他们或许是搞创新的花样,他灵机一动把黄静槐的大拇指绑了起来,然后再结绑在粽绳上,创造了用一个大拇指吊起来的新记录。 成功了!吊起来了!在一片撼天动地的喊声里听到了对当时政治的诅咒,这是历史的创新。黄静槐忍住了万箭穿心的巨大的疼痛,紧紧闭着双唇,任他们喊叫:“摆在你面前的路只有两条,不把你和龙大河的勾搭一事交代清楚,等你的是就是死路一条!” 黄静槐被民兵抽打得鲜血淋漓。耿亮越是抽打得厉害,人们的嫉妒心越发空前的安慰和快意,情绪就越高涨。 “老实交代!不交代就扒了她的裤子!”下面两个疯子撕破喉咙大喊:“抽她的大腿!” 这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台下来了那么一股力量,要黄静槐把裤子扒起来,要求全部扒光! 耿亮或许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默许龙大上台,解开了黄静槐衣服上的最后一根带子,衣服轻轻地滑落到了地上,面对天生丽质的女人,龙大拽下了裤子,细细的纤腰,纤美的玉腿……只剩下最后的内衣。黄老师急忙把衣裤提上,愤怒了!眼睛里喷着烈火,她用脚对着耿亮猛踢过去,那像冬笋一样的小脚,像探矿锤一样砸在一头凶猛的野兽。 更为凶残的抽打还在进行,耿亮捂着那神圣的东西嚎叫着。黄静槐的长发被血糊在树枝上,糊在她的躯体上。她两手拼命地抓着裤子,本能地保护着自己,但自己的上半身已无能为力了,任凭无知的群众拍打着光滑的脊背;那两个丰满的白馍被流氓和疯子揉搓得像尿泡一样膨胀起来,晶莹而透亮,再后来她那一条坚强的神经把全身痛神经控制住,嘴唇咬出了鲜血。 耿亮似乎看到他的爪牙们抓到一只老鼠打啊,烧啊,撕成碎片踩成肉糊啊,看着她的痛苦而感到痛快而淋漓…… 第198章 满街流行色 何仙舟像泪人儿一样跑过来,跪在尨顺行的脚下:“求求你,让他们放了大河和我嫂子!” 尨顺行为难地说:“这么长时间,你跑哪里啦?我们的红卫兵是龙大槐思想武装起来的革命队伍。(.)你愿意脱离我们的组织,我为什么要帮助你?为什么去得罪他们?” “我没有脱离组织!求求你放了大河、嫂子吧。” “看在我们同学一场,也曾为了革命赴汤蹈火。只要你能够认识到组织的重要性,重新回到队伍里。”尨顺行看着泪流满面的何仙舟,安慰她:“放心吧,你回家吧。过会儿会放回去的。” 何仙舟不放心,“我要嫂子一起回家。你快求求你二叔。” “二叔那个样子就像一匹狼。这时候求他没用。二叔也想放了,可那么多干部、群众监督着。等二叔晚上回城,我和你一起去。”尨顺行告诉她。 “等那个时候,大河和嫂子都会冻死的。我求求你。”何仙舟泪如河流。 “你先找二婶吧。在很多事上二叔听她的。快去吧。”尨顺行给她写了一张纸条,递过去,说,“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你的嫂子,相信我。我不是你的朋友,同学。但我们还是同一战壕的同志,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同志的亲人遭受不公正的待遇。” 何仙舟刚要跑,被尨顺行喊住了,“你这身衣服不行,要换一身军装进城,佩戴红袖章和红宝书。你先去找我二婶,我随后去找二叔。” 何仙舟点了点头,冲出了人群,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她拿着这张纸条要去找一个人。 何仙舟跑到了小尨河公社的街道上。街上是红色、绿色汇集的海洋,可谓绿叶衬托着红花,体现了那个时代全新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色彩。到处飘动着的是红色的战旗,富于节奏摆动着是胳膊上红色的袖章,舞动的就是高出头顶握在手里的红宝书了,就是墙上的地图也是用红色标识着。(.)在这条街上,绿色是太太普遍的了。哪里有武斗,哪里就有人民的解放军,哪里就有绿色的潮水在涌动。在那个时代,谁不希望自己拥有一套绿色的军服,那怕是一个军用包,一顶军帽。每一个人对绿色军装的向往,远远胜过现代人对任何流行色的青睐。工人、农民、教师、干部、知识分子,从大城市到农村,到处卷入了这绿色的流行旋涡之中。 “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何仙舟想到了和尨顺行去北京的路上,要不是龙大河及时阻拦,或许她们早已飞向北京,去看一看伟大领袖在人民广场门前检阅来自五湖四海的文化大军。每一位出场的中央领导穿着军装,紧随主席向台下挥手,城楼下涌动的红卫兵个个身着绿军装。那场景汇成绿色的海洋,红色的天空。这些都成了她的想象,她永远失去了这次机会。 当初,为了搞一套绿军装穿在自己身上,她不知一次遥望中国,希望母亲寄回一身崭新的军装。一封信刚邮寄出去,就开始日日夜夜地盼着回信。说白了她们不是在等信,是在等回信中看问妈妈要的那一套军装落实了没有。 比她大几年的姐姐、哥哥们先穿上了军装走向了街头,那神气、那派头令人羡慕。她不知一次地跟在队伍的后面,盼望着有一天搞到一套军装,像他们一样威武地走向街头,呼唤着口号,挥舞着手里的红宝书。 总算从龙大河的大伯那里借来了一身军装,然而,黄静槐嫂子总是禁止她穿这身军装参加红卫兵队伍。何仙舟跑进了槐树园,推起自行车便走。等何仙客和于槐江听学生们说跑出了教室,她早已离开了校园奔往小尨河公社大院。 她知道龙大河大伯借给她的那身军装,已被耿亮他们翻走了。何仙舟悄悄地溜进了公社那暂存从各家搜来东西的屋子里,她想要回那身军装,搜寻了一周,但见那身军装就挂在在门旁厨子的抓手上。 屋子里没有人,时间紧迫,她没有时间在思索,迫不及待地取下那身军装换上。或许过于紧张,或许这身军装和她根本不合适:裤角还需要上卷,褂子穿在上身她那么高耸的地方很难凸出,太大了!帽子还没有戴好,军皮带还没有系好,就往门外跑。 何仙舟看见尨仙荟眼瞪着自己,知道她是自己原来亲自培养的红小兵,就放慢了脚步,装作显摆的样子问“你这样看我干嘛?” 尨仙荟说:“偷我表哥的军装穿,羞不羞人啊!” “这身军装本来就是我的,是红卫兵查了黄静槐嫂子的家,拿来了。” 尨仙荟斜眼瞅了一眼何仙舟,耸了一下肩膀说:“你的?你别穿着臭美了。等表哥回来我一定告诉他,你趁他不在偷他的军装穿。你身上长的肉皮子就得让爸爸帮你蹭蹭痒你才知道什么是利害。” 一时套着军装急于进城的何仙舟,听尨仙荟这么一说,一下子成了蔫了的气球。向她求饶:“你只当什么都没有看见,等你表哥回来你装哑巴好不好。等我进城回来,我卖糖给你吃。” “别拿糖衣炮弹收买我!你快把大一送回去,别进城显摆了。快送回去,不然你少不了挨揍!”尨仙荟说着,指着前面放自行车的耿亮说,“表哥来了,看你如何收拾吧。” 耿亮眼皮不抬径直到了那桩仓库,眨眼之间就听到了从室内传出来的咒骂声:“大天白日招贼了,谁偷走了我的军装?” 走在外面的何仙舟撒腿就跑。这一跑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告诉了耿亮此事就是她干的。耿亮从屋里追了出来,何仙舟刚要骑上自行车离开,那裤角缠在车轮里了。何仙舟停车拽出那油污弄脏的裤脚,耿亮就赶到了。 何仙舟怕事情弄大,只好低着头跟耿亮回到了那间仓库。还未等何仙舟解释什么,耿亮的拳头如鼓椎一样落在了何仙舟的身上。起初她还躲避求饶,后来就一声不吭任凭他处置。 耿亮一边打一边叫道:“谁让你穿的,裤子搞脏了,我怎么去见领导?” 耿亮好不容易搞到了这身军装,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穿上显摆就被她穿在身上了。他突然接到上级通知要带着自己战团的骨干分子到一个重要的地方去串联。那要见到领袖的心情,让他久久不能平静,心潮澎湃,血管膨胀。他要把自己武装一下,穿上绿军装去见领袖。如今这身军装已经被车轮上的油污搞脏了。 何仙舟木然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够理解,放她走,“耿亮,我用过了今天,明天一定给你。” “你给我回来!这身衣服你不能带走!”他拦住了她,把她推到门后的角落里,拔下她身上的军装。何仙舟尽力反抗,后来怕她非礼,就让他剥去了上衣。“你起来,我自己脱给你。”何仙舟气喘吁吁地说。 耿亮起身站定等她脱下军装,但何仙舟想到明天的嫂子,又担心这个时候他会占自己的便宜,迟迟不肯去脱。她几乎向他哀求:“你救救大河和我嫂子吧。” “你让我救救他们?”耿亮立即想到那一双喷着烈火的眼睛,愤怒的黄静槐用脚踢向自己,那像冬笋一样的小脚,像探矿锤一样砸在自己裆里罪恶的凶猛的野兽。耿亮想到那天被踢的东东就心跳如雷:“你要救他们!休想!我恨不得他们天天光着身子游街!” “龙大河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要这样置他于死地?你也是女人生养,你怎么能够亲眼看着我嫂子裸游于男人眼下!”何仙舟说。 “你让我怎样救他们你才肯把军装还我?”耿亮做出了让步。 “我要进城去见一个人,这一趟必须穿军装,否则根本见不上他。等我见了他,放了他们,我一定还你!”何仙舟说。 等的不耐烦的耿亮急了,又把她揽住推到一滩麻袋上。经过几个回合的搏斗,虽然隔着衣服的接触,但最后还是点燃了他的欲望之火,他已经不是单一的要军装了。他摸进了她的前胸,找到了温热的女人的东西,威胁她,“再不脱了裤子,我摸死你!” “我知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人。你放过我出去,我给你裤子!”何仙舟上气不接下气去拽那手,终因拽不过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此时的耿亮愤怒至极,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死死地把她压在身子底下,拼命地剥下那一条军裤,恨不得把她打扁,捏碎。由于动作粗暴,耿亮不小心用手指甲划破了何仙舟的大腿,鲜血浸染了她的内裤。 看见自己流血了,何仙舟怒从胆边生,气从胸中冒。她满手沾满了血迹,跑向耿亮,将血抹向了他手里的军裤。 耿亮一见军裤沾染了血迹,扔了裤子拳打脚踢,疯狂地去撕裂着她的上衣、内裤。那半个乳房带着手痕暴露出来,一条红色的短裤边沿也露出了内裤……房门被推开了,耿亮站了起来。 尨仙荟站在他们的身边,抱起了那一套沾满血迹的军装,几步走到何仙舟的身旁,给他遮挡女人的羞涩之处,轻轻地说:“军装的衣兜里有一样东西,也许对你有用。” 耿亮退出了房子,何仙舟在尨仙荟的帮助下穿上了那套军装。何仙舟刚迈出门槛,头一阵眩晕,前面呈现一片绿色。在这片海洋里,有文艺演出、会议、大型迎送外宾,但每一个人都穿着一身绿色的军装,手里挥动着红宝书。刹那间,绿色的海又变成一个“红海洋”的世界。 “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何仙舟突然想到这样一句诗来,那烂漫的青春与革命的豪情又鼓舞斗志,让她重新振作起来。 前面是一条通往县城的小路。 第199章 夜闯蛇穴 何仙舟穿着带血的军装,怀揣着尨仙荟给她的便条,就疯了似的奔跑。她的泪水像潮水似的一阵阵涌上来,她不想擦去它们,她惧怕用被泪水淹痛的眼睛擦净之后看到这陌生的、可怕的世界。 灰色的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又把月亮藏起来,何仙舟要被忘在这冰冷的世界里了。她凭着早已麻木的腿,凭着感觉来到了尨县城,她的心也像这时阴时晴的天空,这会儿是阴的了。 她继续往前走。突然,月亮躲过了乌云把大地照得透亮。她看到残垣断壁的城墙,去农村“串联”离开城市的时候,这城墙还好好的,大概这段日子,也当做“四旧”被推倒了吧。一截断壁上,刷着一条红颜料的标语“hongsekongbu万岁!”这条标语让她心里发憷,那里透着血淋淋的恐怖,还有股子浓厚的血腥气。她知道哭没有什么用处了,她要尽快找到尨海鸣或者尨二婶,她茫然地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现在,她知道她已经远离了小尨河畔,前面纵横的铁轨告诉她,沿着这条铁轨就能找到她要去的地方。 何仙舟要去的地方是1958年“大跨越”大炼钢铁的营地,大饥荒的时候来自全县的工人、农民、教师、学生和干部陆续撤离,这里再无人管理,一座座土窑如同一座座坟茔,被杂草遮挡了,时常有豺狼出没,尤其那土窑里多是花蛇,又大又粗的,听一些老人讲有些花蛇听了人语、喝了人血会成妖的。她没有见过,但听了不止一次。 提起这花蛇,何仙舟自然想起槐树园的大槐树以及大槐树洞里的花蛇。她在槐树园读小学的时候,何仙客给她讲过一个花蛇的故事: 很早很早以前,在槐树园大槐树的树洞里,住着一只白狐,领着一群活泼可爱的小狐狸,靠偷食大槐树上的喜鹊和树下的野鸡蛋、小野鸡为生。一天不知从何处爬来了一条长长的花蛇,与狐狸争食。每一天,这条花蛇吃掉一个鸡蛋或野鸡之后喜欢去大槐树上绕一圈,然后有闲地钻进树洞里。聪明的狐狸妈妈就拣来一些圆圆的石头,藏在蛋壳里等花蛇来吞,谁知这条花蛇吞了假鸡蛋,不去绕树而是去树底下伸出信子去吸一块石头,大概无事了再爬回洞里。龙大河做了一个怪梦:一只白狐狸把石头的秘密告诉了他。龙大河醒来搬走了那块石头。后来,那条蛇又误食了假鸡蛋,它又去找那块石头,结果没有找到,就慢慢被肚子里的石头撑死了。那龙大河搬回家的,原来是一块乌头金。 花蛇死后,一条雌性花蛇带着一群小蛇与狐狸又展开了一场场斗争。这群曾来不与人类为敌的花蛇也经常出没乡里残害家禽,还不至于咬伤人。谁知于槐江的儿子夭亡只剩下一堆尸骨,从那时起,这里的花蛇就经常咬人,大多咬伤漂亮的少妇或少女,更为惊奇的是花蛇咬伤的多是女人胸上高出的风景…… 何仙舟想起这个故事浑身的打颤,她双臂挡在胸前,生怕突然钻出来一条花蛇咬了她的雪峰,脑海里继续她的故事: 龙大河、何仙客和于槐江,甩开膀子在槐树园创建了学校,又经过轰轰烈烈的“大跨越”运动,校园里白天黑夜从不少人,这群花蛇突然从大槐树下消失了。谁知大炼钢铁运动一结束,一座座土窑没有及时推倒,那条大花蛇觉得这一片地方很少有人来,就带着它的子孙在窑里安家落户了。后来,常听说,谁家娘们被蛇咬破奶儿的绯闻,这片地方更少有人来。只是在播种、收割的时候,生产队派一些大胆的男子汉拿着家伙前来……再后来,大革命席卷尨城县,派别林立。尨海鸣看中了这一片地方,把大炼钢铁的营地指挥部稍微修缮,成立了他的司令部。 月亮像是落山了,她感觉到越来越严重的饥饿和寒冷一步步逼近,泪水就一直不容商量地漫出来,像泛滥的洪水不可阻挡。突然她要去的那个方向骤然传来“叭勾—叭勾”的步枪声和“哒哒哒—哒哒哒哒”的机枪声。枪声很清脆,很有节奏感。她觉得就离她不远,可能就在射程范围以内。她不是怕死,感到为了嫂子,应该活下去,必须找到那个方向。 远处有一束灯光,仿佛一只迅速移动的眼睛,向她碾压过来。她犹豫了,然后走下轨道,眼看着那只眼睛坚决的凶狠的光射过来,然后又淫笑着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她把那火车当做蛇了,她紧抱着丰满的胸膛站在那里,感觉死神的黑爪慢慢伸过来,要把她那儿抓住,然后粉碎在它残暴的魔掌里。 死神嘲笑着在寒冷与饥饿中颤抖的何仙舟,嘲笑她的渺小与虚弱。月亮升得老高,马路上突然出现了一群一群的人,闹哄哄的,很多人脑袋上缠着纱布,血迹斑斑,朝她去的地方踉跄地走去。何仙舟觉得这些人远比她还要狼狈,一定是刚刚参加了战斗。前面一定有重兵把守,仍然会有一场战斗。她不知道是谁创造性地提出了要“文攻武卫”的口号,这里像全国一样由长矛铁棍等原始武器,发展到真枪实弹。 她很累、很饿、很冷,她在死神傲慢的余音里跌倒,恐惧像恶狼一样奔来,四周一片漆黑,她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羊,面对虚伪的凶狠的狼,她昏到在要去的那个地方的路上。 “真他妈的,没有想到他没有在这辆火车上。” “以后会有机会的,我们一定把他干掉!这是欲都来的最新指示。” 何仙舟昏迷中醒来,朦朦胧胧听到两个人谈话,像是要谋害某位领导。知道他们刚从火车上下来,其中的一位像是尨海鸣。他坚持着支撑着身子坐下来。 “对不起,我让你们错过了见龙主席的机会,其实那天龙主席接见的四五万人,我们大都被编在队尾,大部分也没有看着。事后我一直惦念着你,这么漂亮的少女,那么漆黑的夜晚,那么寂寥的荒野,我真的怕你出事,告诉叔叔,你那天怎么回尨城的?”黑暗里那近四十的男人就是他。 “海鸣叔,看在我是尨顺行同学的份上,帮帮我。”她爬起来把尨仙荟写的便条递给面前的男人。 “你怎么和他一起来?一个小小的红卫兵就想图谋不轨,不老实,你以后要防备他一点。看你今天这样子是不是他欺负你啦?说出来,我揍他!”尨海鸣一边说,一边轻扶着何仙舟的肩膀,“这也不能怪尨顺行,也不能怪你二婶,现在的婚事谁不想攀有政治地位的人啊!那小子早晚后悔,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一个,跟我关系太近了,家庭很革命的,就是身体不大好,你同意的话,我告诉你二婶。” “海鸣叔,我不是来让你提亲的!”何仙舟痛楚地说:“叔叔,你快救救龙大河、放了嫂子吧。” “她怎么啦?”尨海鸣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又非常关心地、惊讶地问。 何仙舟把龙大河和嫂子裸体游街的事告诉了他。然后跪在他的面前,等待着他伸出援救的手。突然,那一双手变作两条花蛇,血红的信子舔着她冻得通红的脸蛋上。那蛇头变成尨海鸣的样子,笑眯眯地说:“他们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里,我可以扒了他们衣服游行、批斗,也可以让他们回家。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 “二叔!”何仙舟按尨顺行对他的称呼喊他,“让我干什么事情我万死不辞!只要你放了他们!” “我介绍的这个人家庭出身好,只是身体残疾了点,但不碍于夫妻生活。政治上、生活上有我。你要是答应的话,不仅救下你的嫂子,就是你大哥也安然无事。” “嗯!”何仙舟思索了一阵,最后还是含着泪答应了。她以为尨海鸣会马上给小尨河公社打电话,没有想到尨海鸣突然变脸,愤怒地说:“龙大河死不改悔的右派分子,你嫂子私通反革命,如今勾搭在一起有了人命案子,裸体游行倒是便宜了他们!按照条文要执行枪毙!” “你救救龙大河!救救嫂子!”何仙舟抱住了尨海鸣的双膝哀求着。 “为党表示衷心的时候到了!只要你答应我,不不仅可以放了黄静槐,而且放了你心爱的龙大河,甚至把何玮也放了!”尨海鸣淫荡的目光注视着眼前送上狼口的白鸽子,那下面的欲火就要燃烧起来。 “让我干什么事情都行!”何仙舟啜泣地应着。 “这么漂亮的美人死了太可惜啦!我尨海鸣也是惜香怜玉的男人,嫁给那瘫儿太委屈你啦!美人儿,到我这儿来!”那张脸变得恐怖中夹杂着淫荡。 何仙舟猛地爬起来便跑,感觉后面一群好多好大的花蛇紧追,她再也跑不动了,站在那儿喊又喊不出来。一条蛇的尾巴缠住了她的双腿,头抬得老高,用那血信子吻她的脸,然后沿脖颈往下缠绕,到了胸部迅速窜进怀里……她终于喊了出来:“救命啊!蛇!……” 第200章 夜闯蛇穴 “哪儿有蛇?姐姐!”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抓着何仙舟柔嫩顺滑的小手,很友善地问。 “到处是蛇!”何仙舟满额汗水。 “这是冬季,哪里会有?都藏了。” “路上,土窑里,青草丛里。” “你像是做了噩梦,拼命地喊救命。”那少女从裤兜里摸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替她擦汗。 “你是翠槐!”何仙舟突然想起大饥荒时被于槐江二婶丢弃的翠儿。翠槐早已饿死了,据说那尸骨埋在小尨山上。 “我是尨海鸣的女儿。不叫翠槐叫山翠!”她说话声音清入流泉。 可尨海鸣一直没有孩子啊!那个尨仙荟是尨海潮的女儿。他哪里来的女儿呢?何仙舟看着漂亮、善良的少女还在怀疑。 那少女自我介绍道:“我是尨海鸣的女儿,但不是亲生的。是我妈带过去的。不过这个海鸣爸对我真好,派好多好多的人把我找了回来。要在天亮之前跟队伍下山,半路上碰到了你。你像是做恶梦了,老喊救命。” “我想找你爸爸。”何仙舟将纸条给了少女。那少女打开了手电筒,仔细地看着,然后温和地安慰她,“这里是我爸爸的地盘!这里枪打得紧,绕道坐车回去。龙大河是一位好老师;你嫂子很漂亮,很善良,他们都不会出事的。你饿了吧?你先回顺桥那儿吃过饭。我送你。我一会儿回去。”她用博士钢笔写上一行字,连同手电筒递给何仙舟。 何仙舟不接,尨山翠硬是塞到她的手里,“这地方用手摸着我也不会错了路。你拿着吧。如果遇上男人,说你是尨山翠的朋友,就没事了。”尨山翠说着走了。 按字条的地址,何仙舟敲开了一个棚子的木门,门开了,走出来一个瘫子,双手提着木屐,“你找谁?”那瘫子声音很圆韵。 “尨顺桥!” “我就是。” 何仙舟把字条递过去,发现这是一位非常英俊的小伙子。 “进来吧,吃饭再走。”小伙子像关心自己的小妹妹,让尨二婶忙着做饭。 “不!他们会害死龙大河和嫂子的。”何仙舟着急地哭了,跪在尨二婶跟前,“我知道尨海燕是你的小姑,也是龙大河的妻子。他和我妈都是冤枉的。你帮帮他们吧?” “是龙大河害死了尨海燕,你知道吗?”尨二婶愤怒地质问。 “不!龙大河是爱尨海燕的,他绝对不会害他心爱的女人。您帮帮他!” “大河心爱的女人是黄静槐,你嫂子!” “不要这样侮辱嫂子。嫂子不是那样的人!嫂子爱的是何玮哥,我是他们的妹子,我保证。您帮帮我,把我嫂子也放了!” “那龙大河爱的是你!” “这不能乱说,他只是教过我,是我同事。” “这才有感情基础吗?要不要连你那位何玮哥也放了!” “谢谢您!永远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 没想到尨二婶的脸上突然阴云密布,她厉声喊道:“想得美!你也是县师范学校的校花,还是‘四清查’工作组成员,还是红卫兵的重要人物。你就不想想,尨海燕谁啊?尨海鸣的亲妹子。” “你不帮倒也算了!你加棒带刺的干什么?”何仙舟转身要走,被尨二婶拦住了。 “别哭!这么漂亮的脸蛋儿。”尨二婶转怒为喜,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突然想到了他的瘫儿。桥儿虽然家庭出身好,是干部的儿子,但这一身病恐怕有政治背景、身体健康的女孩子不会嫁他。眼前这漂亮的少女要是进了她的家,虽然出身不好,但在尨海鸣的庇护下生个漂亮的孙子,多好啊!想到这里她决定抽机会给儿子,就像母亲劝自己的孩子劝着,“这样会哭丑的。别哭了!我给公社先打个电话。”尨二婶向小尨河武装部打去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尨海鸣。 “她早回去了,这就好!”尨二婶应道,顺手放下了电话。 “谢谢你,二婶!”何仙舟觉得先前的寒冷和恐惧慢慢地消失,一股暖流和喜悦在身上渐渐沸腾起来,“我该回去了,嫂子一定在等我。” “别忙!”尨二婶又想到了尨顺桥,她决定把这孩子让尨海燕说给儿子,但又担心何仙舟不是处子,因为她知道她事先介绍给了侄子尨顺行,凭尨顺行的德行,恐怕有多少这样的如花似玉的姑娘也被他废了。尨二婶看着这个妙如仙子的女孩,她觉得侄子又怎样舍得离开呢。不管怎样,她都要试试。 “你看浑身的土,小脸蛋都花了,洗洗吧。”尨二婶说着领何仙舟进了卫生间,备好了水。 何仙舟当二婶的面,不好意思脱衣服。 “你自己来吧。你放心,我再给你二叔打个电话,保准大河和你嫂子都没有事。” “你可要打电话!”何仙舟关了门,脱了衣服,用温水冲刷着身子。 尨二婶说不清什么心绪,把眼睛小心翼翼地靠在门的那个小孔里。何仙舟的身子离小孔很近,昏暗的灯光正好映照她的侧面,细腻如玉似梨花的肌肤上滚落水珠晶莹圆润,吸引着尨二婶的目光,在这小孔里,她为儿子不知挑选过多少姑娘,她不知疲倦地凝视着,但从没有见过如此完美的、雪白的、韵致的性感躯体,姑娘丰满圆润的乳房娇巧圆浑,挺立如盅,经水的冲刷,俏皮颤悠,尤其滚圆翘实的肥臀更灵动可爱。小孔不大,无法窥视全貌,这时姑娘一个转身仿佛故意暴露春光,匀称韵致的曲线令人目眩,姑娘的手伸向柔润润的腹部,再往诱人的蓓蕾滑动,或许是含苞未放的缘由,姑娘的脸色绯红,姑娘用毛巾擦着身上的水珠,缓缓地穿衣,那姿势优雅,举手投足间醉心落魄。 “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姑娘,洗完了?”尨二婶坐在沙发上问。 “嗯!二婶问过了?”她还是担心嫂子的事情。 “他忙得很!不来了!”尨二婶告诉她,她想留何仙舟住下。 “那我去找。你告诉我。”何仙舟决定去亲自求他。 “那好!”尨二婶认为尨海鸣没有见过姑娘,让他看看未来的儿媳未尝不可。她看来不好出面了,她虽然把尨顺行介绍给了一个大他许多的女人,现在顺行沉浸在那女人的骚浪里,等一天清醒过来,他来怎么办?于是她决定让尨海燕出面,“你回去的时候,别忘了找尨海燕。她告诉过我要给你找婆家。” “可我不想,大河怎么样?嫂子怎么样?” “你嫂子和大河的事非同小可。他虽然答应了,只是暂时让他们回家和亲人告别。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一对相爱的人能够一起赴黄泉也算爱情经典了!” “他们谁也不能死!二婶,你找二叔再说说。”何仙舟拽住了尨二婶的手,哀求,“你好好求他!好好求他!不然,他们没有命了!” “既然不信任我,就自己去吧!那里是秘密的地方,你需要蒙上眼睛,才能到那里。”尨二婶说着,叫来一个和尨海鸣年龄相仿的男人给她蒙上眼睛。 那男人在前面带路,将她的嫩手握在手里。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起初何仙舟的脚步还有些颤抖,后来感觉到这位叔叔真的可以帮助她,就加快了步子紧紧跟在那个外貌和声音很威严的男人,朝她不知道的地方走去,“尨叔叔可以让我温饱一些”她这样想,甚至害怕他突然不见了,又把她扔在黑夜里。 “你找他做什么?”那男人突然问,脚步停止了,看了看四周。 “救龙大河和我嫂子。”何仙舟如实地告诉了他。 “嫂子叫什么?” “黄静槐。” “她?算得上尨城县的美人!听说尨司令婚前曾经追过她。她和何玮婚后,尨司令一直默默地关心她,可是她辜负了尨司令的一片爱心,跟龙大河,尨司令不计前嫌依然关心她,想法设法救她。可是你嫂子怎么也不领情,尨司令干脆不管了,可是他又不能不管。听说耿亮连嫂子衣服都脱了,当即骂了他们一顿,掏出手枪要枪毙他。要不是他跪下来求他,耿亮早见阎王了。那狗日早该枪毙,玩了不知多少女人。尨司令这几天茶不进,饭不香。看来,他还是对你嫂子念念念不忘啊!” “快!别说这些了!帮我快找到你们尨司令。”何仙舟脑海里又浮现嫂子裸游的情景…… “有人!别说话。往前面继续走!”那男人轻声对她说。 何仙舟往前走了几步,一个个房子横七竖八地坐落在那儿,到哪座房子里找到他啊?她感到为难,停下来回头望着那个男人,希望他帮助她。 那男人紧走几步到了她的身边,突然摸了一把她浑圆的屁股蛋儿,“到了!就在前面。”那男人去解遮眼布,碰到了她丰满的胸部,隔着棉袄感到青春的火力,但他明白眼前俊俏的女孩是司令夫人看中的女人,那只企图摸遍少女全身的手只能隐藏在黄大衣里…… “那你等我,我不知道路。”何仙舟不知道他的歹心,希望他和她一起回去。 “尨司令会送你!”那男人向何仙舟打了敬礼,转身离去了。 第201章 革命歌曲 院子里冷清清的,墙上的大字报被风吹得乱七八糟;法国梧桐的落叶散满一条羊肠小道,一阵寒风刮过,哗哗作响。(.好看的小说)何仙舟走在这条小路上,仿佛听到昔日琅琅的读书声。现在的师范学校每一处教室已是一片沉寂,门窗上的玻璃破碎不堪,能挡风的几片玻璃上贴满了胶布。县城的学校大都瘫痪很久了,大多以学生、教师等知识分子为主的红卫兵运动偃旗息鼓,工人阶级队伍介入到这场大革命之中。各地各单位都出现了造反派组织,打出革命的旗帜,声称代表革命的造反派,各地的高音喇叭里由最初的口号演变成了歌曲: 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 天气异常寒冷,又飘起了几片雪花。她想到那天傍晚,很晚才放学回来,黄静槐已经烧好了炉子,熬好了面粥,贴好了面饼子。冻得直哆嗦的何仙舟一进屋,就很惬意的坐在炉子边,一边喝着粥,一边感激地打量着嫂子,一句话脱口而出:“天大、地大不如我的粥碗大,爹亲、娘亲不如我嫂子亲。” “还整天疯疯癫癫地往外跑,说出这样的话就不怕谁扣你高帽子?”黄静槐严厉的目光里透着几分关爱。 没想到几天后,黄静槐却被关押审讯,还裸游于风雪袭人的大街之上…… 尨二婶摇身一变,从一个普通的工人代表迅速走向新的造反派的领导岗位,并被派遣到中国北京学习,回来之后便效仿北京在尨城县开展“文攻武卫”之运动。现在黄静槐被赶到路上裸游,她何玉莲会同情吗? 何仙舟怕走错了地方,把右手摊开发现手里的纸条上的文字,她知道何玉莲没有骗她。何玮是她的哥哥,也是何玉莲的亲兄,看来何玉莲还有一点儿良知。何仙舟把纸条攥紧,抬头望着前面房子上的居高点上架着机枪,心怦怦直跳。三四十位全副武装的人刚走出院子去什么参加派性武斗,一群头破血流的人狼狈不堪地走进那座房子。 那座房子就是她要去的地方。何仙舟进去,饶了一圈来到一间阴暗简陋的屋子里,尨山翠端来热腾腾的饭菜,端到她跟前,又将筷子分给她。 何仙舟把筷子放下,她很饿,但是想到裸体游行的嫂子,没有了半点食欲。 尨山翠很尴尬,看着她吃饭。尨海鸣也站起来看着,那眼睛很诡秘。 “吃点吧。姑娘!你的事情,玉莲电话里告诉我了。”尨海鸣劝着,坐下,拿过来筷子。 何仙舟肚子饿得慌,两天两夜没有吃一点东西,但她吃不下。看尨海鸣那关心的样子,就勉强地吃了点东西,又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住她。他在想什么啊!她猜不出。 “黄静槐执迷不悟,谁也救不了她!你拿什么替她求情?”尨海鸣的筷子放在碗上,他在想一件与女人有关的事情,目光始终在她的身上游离,让这个饥饿的她不知所措。 何仙舟走到尨海鸣跟前恳切地说:“尨叔叔,我们该回去了,我总是不放心,恐怕他们明天还要裸游……”她说着禁不住要哭。 尨海鸣沉默不语,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不会的,仙舟。有我呢,这么晚了,路上叔叔不放心啊,你这么漂亮的大闺女了。等我把饭吃了,送你!” 何仙舟站在那儿,看着他吃饭。 尨海鸣吃过了,跑到门外看了看天,回来对她柔和地口气劝道:“外面白茫茫的,像是有一场风雪,路上一定不好走;车子也难开,这年头我革命难免得罪了不少人,半路上,说不定有人朝我放黑枪!不如住下吧。等会儿,我女儿和你二婶回来,你们聊聊。[.超多好看小说]” 何仙舟望着门和站在门口的尨海鸣。 尨海鸣把屋门上了拴,说:“我们这里乱,老鼠也长进来。不过你放心,有我女儿陪着。”尨海鸣见何仙舟不语,就领她到了女儿的房间。 少女的温馨还留在房间里,尨海鸣告诉她,仙荟、山翠上一会儿回来,他示意她可以和女儿睡在这一张宽大舒适的床上,然后把录音机打开,“你先听一段从中国北京带来的音乐,我抽一支烟。” 外面刮着寒风,室内一曲《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如春天般的阳光温暖着何仙舟的心。“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您的光辉思想永远照我心……”她听着旋律优美的歌曲心潮起伏:过去的旧中国,是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统治的中国,劳动人民过着暗无天日的苦日子。新中国成立了,劳动人民当家做主,以龙大槐思想为武器,向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冲锋,为的是保证无产阶级铁打的江山永不变色。水有源,树有根,对毛主席的热爱千言万语说不尽;对毛主席的颂歌千遍万遍唱不尽,亿万人民要高声地歌唱伟大的领袖毛主席,歌唱伟大的毛泽东思想,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有一次,她跟龙大河学习印制传单,从黄静槐嫂子那里得到这个录音带,她熬更打夜地把《毛主席你是世界人民心中的红太阳》、《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等五首歌曲刻成蜡纸,等一份份地印出来后,一轮红彤彤的太阳也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好象是完成了一项伟大的事业一样,她把手中印好的歌曲一份份地交到了路过每一个革命师生的手中。然后,一边走路,一边哼唱着往龙大河的棚子里去。由于这棚子的门槛太高,何仙舟唱着歌,一时沸腾的热血让她忘记眼前的门槛,重重地被门槛绊了一脚,幸亏龙大河跑过来一把将她揽住,否则一个狗吃屎还不知摔成什么样子。 “好听吗?何仙舟。”尨海鸣用手指弹去燃尽的烟灰,笑眯眯地看着木然的何仙舟,“这带子复制过成千上万张,但原声带好像给了你的静槐嫂子。” “我嫂子很少教我们唱歌。”何仙舟说,“学校的音乐课上,多数学的都是以毛主席的语录和诗词谱写的歌曲。我记得最先唱的是《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gongchandang》,《下定决心》的歌词:由于我们对毛主席的无限忠诚,我们每唱一句都不是喉咙在乱喊乱叫,而是用丹田在唱歌:‘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gongchandang,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我们越唱越有精神,好象是毛主席就在指引着我们进行着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尨海鸣听何仙舟谈起歌曲,自己兴致勃勃,也亮起嗓子唱起来: 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条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 敬爱的毛主席,敬爱的毛主席,您是我们心中的红太阳…… 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您的光辉思想永远照我心.……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就是好呀,就是好…… 尨海鸣唱吧歌曲,热情洋溢地说:“现在几乎男女老少都会唱其中的几首歌曲,唯独没有听过你嫂子唱过。你比她年轻,更比她漂亮,我想你给我唱上一段。” 何仙舟算得上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的一代。她们行动是红色的,所唱的每一首歌曲无不浓厚的政治色彩。在那个岁月里生活着的人,无不对中国老人家,对东夷国龙主席是无限的忠诚;对社会主义是无比的热爱;对党是无限的信仰。她们每一个人都高唱着革命的歌曲盼着gongchanzhuyi早一天到来。然而,何玮、黄静槐和龙大河,等一个个亲人、朋友、同事的先后被整,让她对这些革命歌曲慢慢地失去了兴趣。 “吃水不忘挖井人,幸福不要忘了毛主席。你要像你静槐嫂子一样,把上面的每一个歌曲唱会。”尨海鸣以为她听得如痴如醉,后来才知道她的心思一直在黄静槐那里。他想把她留在这里,于是从床头柜里又找出一个布满灰尘的带子,绕过何仙舟打开录音机,换出来那红色的带子。 小小的录音机里顿时弥漫着女孩在男人的身边撒娇的声音,这声音让她感到震动而不安,她只希望尨叔叔能够安慰她“别怕!仙舟。”让他了解她的急切与牵挂,帮助她以最快的速度奔到小尨河。她感觉到录音机里的女人被拉到男人的怀抱里,因为男人饥渴难耐的喘气的声音让她难受,她突然觉得尨海鸣正扶着自己在坎坷的山路上往回走…… “没什么?睡这里吧。明天我开车送你。别担心,我会让顺行告诉龙大河和你嫂子的。”说着又摸起了电话。 或许我是想多了?我怎么把大河、嫂子的救命恩人想成那样的人呢?睡下吧。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地幼稚可笑。 “放心吧,他们早放回家了,没事的。”尨海鸣放下电话。 “替大河、嫂子谢谢你!”何仙舟那种喜悦差一点儿笑出来,小脸蛋儿火辣辣地燃烧。 “洗个澡吧。”尨海鸣走到客厅。 “在二婶那儿洗过了!” “这里条件好,是蒸气浴。这是我女儿的浴衣。” “不用!” “那棉衣到了浴室一蒸还不是湿了啊!一夜又干不了,明天怎么穿啊!用吧。” “我,真的不洗了,二婶那儿洗过。” 第202章 愤怒的子弹 “不洗就不洗吧。我那女儿哪像你?有一天,我在她床上歇了一会儿,她来了,用崭新的毛毯一遍一遍地抹,还逼着她妈将被子拆了重套。她洁癖得很!但你是姑娘。” 女儿再洁癖也到不了这地步吧。何仙舟转而一想,尨海鸣副司令就是副司令,那意思不洗澡的话,别进女儿的卧室,更不能上的床去。 “他们没事,我已电话通知放了!我家是蒸气浴,和你嫂子家不一样。洗洗吧。” 何仙舟一想在二婶那里仓促地洗过,现在还是第一次洗蒸气浴,看来大河和嫂子是没有事情了,就接过尨海鸣女儿的浴衣,到他女儿的房间将浴衣换上急匆匆去了浴室。 何仙舟进去,接着出来。说是水不是太热就是太凉,她以为这样可以不洗,可以婉言拒绝尨海鸣,可以避免他怎样使坏。 然而,她想错了!尨海鸣非常乐意为女人服务,尤其她这样年青漂亮的女孩,让他去死都行,只要…… 尨海鸣进去调试了一下笼头,将不热不凉的温水冲了一池,出来,说:“关好门,小心着凉。”然后从她的胸前擦身而过,随手把门关好走开。 何仙舟觉得尨海鸣刚才那一碰,像是有意的,她从他的目光里注意到。她拽了拽门,关得很好,就将赤条条的身子淋浴在温水里。 何仙舟刚洗了一会儿,听门外尨海鸣走过来,她感觉他到了隔壁的洗脸的地方,在那儿站定了!何仙舟知道她的身体早被尨顺行偷窥过,想到这里不能不担心尨海鸣。其实,她现在的担心多余,浴室里热气蒸腾,玻璃上弥漫了一层水雾。 反正在尨二婶那里洗过了,就麻利地用水笼头冲刷了一下,穿着薄薄的浴衣跑出来。刚迈出浴室的门口,她犹豫了——去她女儿的卧室有一段路是暴露在他的面前的,但后悔已经晚了。瞥见他坐在客厅里抽烟眼睛不在她这儿,就小心翼翼地轻手轻脚地向卧室去。 其实尨海鸣早已留意了她,把她看得清清楚楚。她摇来晃去的搅着湿润的头发,随着头的摆动,她苗条的身子在轻飘的睡衣下展现得淋漓尽致。灯光下粉红的内裤在浴衣下若隐若现,一对大酒盅倒扣在胸前高高挺起,几滴晶莹的水珠欲然想要从里面脱颖而出。 他好长时间没有品尝到这“酒盅”里的东西了,趁何仙舟刚进卧室没有关门的时候,他突然进去了! “这么快就洗过了!忘了给你准备浴巾——给你!”尨海鸣把一条毛巾递过去。 “嫂子、大河的事,二叔解决得怎样?”何仙舟站在茶几和沙发之间。 “我知道你性急。”尨海鸣觉得眼前的美人介绍给自己的瘫儿也太委屈了她,“放心吧,我会救你的嫂子,也会救你的。” 尨海鸣端过一杯水走进来,淫秽的目光舔在她挺拔的胸脯,还未等何仙舟明白,已被他偷袭的手臂紧紧地揽住了——因为她从茶几和沙发之间根本没有空间反抗,腿在那狭小的空间里根本无法挣扎。他就像录音机的男人那样肉麻地说:“你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我多么喜欢你,愿意以我的生命陪你一生。”他重复录音机里男人的说话,一手搂住她,一手摁住她反抗的两手,等何仙舟惊恐地想躲过他贪婪的目光的时候,他的嘴像吸盘一样早已将她嫩滑的香舌吞进去了。 她的舌头像小鱼一样躲闪着,想扭头,被他的胳膊死死夹着动弹不了。她慌了,可腿被茶几挡住,一只手被他的臂弯挡住,只能另一只手徒劳地抵挡。她后悔在这等他的女儿,后悔穿婶儿的浴衣,那种大开襟的用腰带固定的浴衣,根本无法挡住那一双贪婪的手。她用力扭动着温软如玉的身子,试图躲避,结果把腰带弄开了,就一览无余暴露在他的面前,他挪开身子把她逼到沙发上,她的腿被茶几别着,无法反抗只能躺下,睡衣被整个地拉开,两只白嫩挺立的馍弹出来。她别过脸去想把嘴躲开,可是那敏感的脖颈,被他一阵吻着几乎喘不过气来,头发散乱地盖住了她的流泪的脸庞,她艰难地喘息,低声说:“求你了,放开我。” 她的腿被压得发麻,她还不知道在她的身上有什么宝贵的东西值得他卖命的索取,两个馍被轮流揉搓着。何仙舟本能地哀求着,“二叔,你要干什么?”那一声声绝望的求救,希望他停止对她的贪婪地摄取。当她意识到必须用自身的力量拒绝他进一步行动的时候,他早已紧紧地抱住了她往床上按着。 她的两个手腕被叠在一起,突然感觉他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膝盖把她的腿分开了。何仙舟的手抓住床单,哭叫起来,她不理解尨海鸣为什么这样做,也不知道在自己的优美动人的身体上哪一个部位值得他用这种方式残酷地掠夺。[.超多好看小说]两片温软的东西印在红唇上,他贪婪地揣摩着她圆实的白馍,揣摩着她光滑平坦的腹部,抚摸着她光滑而弹力的大腿…… 她本能地挣扎、哭喊,请求他看着她惊恐绝望的眼睛,能够良心和道德的发现,而停止对她的躯体和心灵致命的冲击,然而她不知道这些纯属枉然。尨海鸣把录音机的声音开到最大,唱歌的人的吼声远远超过她颤抖地求饶,“春季流浪的人归来,鲜花遍地开……秋季流浪的人归来,树叶落满地,我心爱的妹妹吆,你如今在哪里……” 何仙舟拼命地去挣脱那双大手和那条在大腿间游动的毒蛇,她本能地明白尨海鸣企图夺走他想要的东西,他气喘吁吁地拦住她,阴沉地狞笑着,说:“想不到,你龙大河是一个下货!你龙永图也无用!我才是碰何仙舟的第一个男人!宝贝儿,你是我的女人。”何仙舟顿时感觉自己的下半身有一根火箸一样的东西即将撕裂自己的躯体…… 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一张帅气的男孩的脸伸进来,傻乎乎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何仙舟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慌乱地穿好衣服,她知道那男孩的突然闯入,保护了一样东西。她突然看见一缕沾在手指上黏糊糊的可憎的白色的东西,啊,这条毒蛇吐出的给自己的是一把什么样的毒液啊!他用它想击穿连自己都未曾涉入的洞穴,想野蛮地开拓出一条鲜红的流淌着热血的小河,这条河本来是隐蔽的,被茂密的芦苇荡隐藏着的,清清的小河,他疯狂地贪婪地迅猛地企图泻入一条连自己不曾相识的河流。 “别怕,那是个瘫儿,什么也不懂。”尨海鸣追出卧室把跑出去的何仙舟拦了回来,“答应我,为你的大河!你的哥和嫂子!” 瘫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客厅里只剩下尨海鸣和何仙舟。只要他能够救嫂子不在裸体游行,她什么可以做。她从出生到今天,她还是第一次关注和了解自己刚刚成熟的玉一样温润细腻的躯体,那玲珑剔透的双峰在起伏,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想强迫她去了解男女间的性爱。啊,尨海鸣,在他的大腿间爬出来的是怎样的一条有毒的蛇啊!企图钻进自己那一片草木尚未茂盛的洞穴。她想先稳住这条毒蛇,“你让我有个准备。我想喝水!”她想到了那灵与肉的撕裂的疼痛,希望在他吞噬的口舌里逃走。 他楞了一下,翻身躺在旁边,眯着眼睛半喘着气说,“暖水瓶里,自己取吧。” 她终于摆脱了那在腿间来开垦处子地的那条毒蛇,离开了他的怀抱,打开了门。 “你走?那你嫂子就光着身子游街!大河和她都死定了!”何仙舟听到这威吓,突然站在门口,转过身。 “你不想为了大河,为了嫂子今晚留在这儿?这样的黑夜很令人担心—”尨海鸣看着她羞红的脸和掉了扣子半露着的馍,感到自身又爆裂起来,他狡黠地狞笑着看着即将被他全部占有的漂亮少女,将她拽回那种罪恶的沙发床,撕开了她的衣服,露出刚刚被牙咬破的桃子和毒蛇多次冲击未开垦的河流……他脱下裤子企图开拓那条小河,把那一双含苞未放的荷花捻得粉碎,抛向河流…… 什么革命?什么动员她们姑嫂参加革命?什么逼着她们交出她们的上司?完全是披着革命的外衣,打着“三忠于”的旗号,却干出丧尽天良的勾当。一个个头不高的男人贴在门口,手里紧握着枪! “你不答应我,明天连你一起游街!”尨海鸣撕毁了她胸前的浴衣,用嘴猛啃…… 突然“哒哒哒—哒哒哒哒”的机枪声冲击着门…… 尨海鸣还没有明白过来,龙大河端着枪站在门口,他那罪恶的身躯就倒在亲侄子的枪口下:胸膛浸出殷红的鲜血,那一双淫笑的眼睛睁得老大,那曾祸害多少纯情少女和丰韵少妇的根,像被鹰撕裂的毒蛇埋没在鲜红模糊的血肉里。 抢扔在尨海鸣的身边,何仙舟从尨海鸣的身体下爬出来,把枪移开,木然地走出这扇门,满身是血地站在那儿傻笑,呈现在酥白的胸前的“桃子”她似乎忘了。她在寻找那打枪的人! 尨海鸣的部下谁也没有注意这样一个被糟蹋的女子,都忙着去抢救尨海鸣。 何仙舟走出去,关上那个差点儿被夺去她童贞的地狱之门,双手攥住掉扣子的衣服走了,就像一片槐叶瓢在茫茫的小尨河的岸边…… 龙大河端着枪木然地望着河水,挡在了她投河的路,劝道:“何仙舟,这里不是你姑娘们来的地方,你要逃得越远越好,找一个偏远的地方,发奋读书吧。等有一天,祖国需要你。” “这个时候,你来干什么?他答应放你们!是不是他们接了尨海鸣的电话把你们放了?” “糊涂!他根本没有打电话放人,而是督促明天一定要问出证据,不然和龙永图不好交代!这是我亲自听到的。” “不可能!他们一定放了你!” “我是从审讯室跑出来的!” “我何玮哥呢,我静槐嫂子呢。”何仙舟问。 “他们,我们会想办法的。现在,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告诉你。听说,龙永图看上的不是尨海燕,也不是黄静槐,而是你。就算龙书记没有这么回事,但尨海鸣他们不会放过你。要不是尨二婶想把你给她瘫儿,有你几个何仙舟也被尨海鸣糟蹋了!”龙大河说着迈开大步要走。 何仙舟喊住了龙大河,“你要到哪?你让我到哪里啊?” 龙大河停下,很坚强地说:“我是从他们的审讯室里逃了出来,天亮之前我必须回去。要是回去晚了,必然连累一些有关的人。他们必然联想到我,到那个时候,就不是关几天审问的事。” “你让我一个人走!”她死死地瞪着龙大河那黑夜里如雄鹰的目光,也不知道现在为什么,对比自己一旬还要大的龙大河竟然有了万般依赖,他高大的形象越来越高大起来,在她的前面形成一个强大的牵引力,她无法自控极情愿地扑了过去,少女俊俏的脸膛实实在在地顶在他的胸口。 一阵慌乱中,龙大河情绪失控,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身,两片温软的东西印在她白白的额头上。 她觉得小蛇一样的东西游遍了自己的身体,她脑际间空白一片,没有任何抵抗。她希望激起他压抑很久的欲望,疯狂地吻向她的唇……把一个清纯少女吻得像没有了骨头一样。她喃喃地说:“我不想那些臭男人天天算计着我,我要你永远保护着我。” “不,我马上回去!”龙大河推开怀里师范学校最漂亮的少女,“你海燕嫂子是一个多疑的人,希望我们以后少在一起。” 龙大河高大的身影慢慢模糊起来,何仙舟眼睛湿润了,她漫无目的地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第203章 阴谋策划 龙海鸣没有死,躺在医院里。龙大河愤怒的子弹在尨海鸣的腹部擦过,后来的几枪打在右大腿上,只是肌肉模糊,离根部只差一豪。 尨海鸣怎么想也没想到要杀他的龙大河,从疯狂的子弹感觉那人却是他的侄子!他分析的理由非常充分:尨顺行也爱何仙舟,没有什么事比争夺心上的女人更疯狂。事发的当天,何玉莲说尨顺行在看裸游的时候,眼睛里迸发出愤怒的火焰。尨海鸣带红卫兵去北京,遇上了何仙舟,就被她的超凡脱俗的气质、荷花一样清纯富丽的美貌和身段吸引住,不是这一切他怎么会去和侄子争一个女人?对于他来说,得到一个少女易如反掌。万万没有想到,他亲自培养的侄子竟然对他下如此狠手。 他怕打草惊蛇,设计让尨顺行到医院看他。正巧,尨顺行为了何仙舟想为黄静槐求情,就欣然去了。 尨顺行提着水果进去,房间里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衣天使也到别处忙了。一切寂寥无声。 尨海鸣揭开了遮在头上的床单,强忍着坐起来,从身后摸出那架刺客扔给他的长枪,放在身子前面。 “二叔,对不起,你给我的枪我没有保护好。”尨顺行非常惭愧地托着枪说,“听婶子说,你的那个东东被枪毁了,我看看!”尨顺行掀开了被子,见那双腿的根处用纱布裹着,只露出根上的小窟窿,上面插着导尿管,他禁不住开起玩笑,“二叔,你说以后没这家伙,还想不想折腾女人?要不,侄子帮你享受享受。玉莲,是婶子!她那里由我收拾,免得她饥渴红杏出墙。” “你认为二叔傻子?要是我的毁了,以后你搞的女人,我就是用手,用腿也给你毁了。”尨海鸣愤怒地说。 “二叔,你这是什么意思?”尨顺行一点不含糊,手已经伸到尨海鸣根处的纱布了。(.) “你要让它毁了!”突然尨海鸣从身旁的被子里摸出一把手枪对准了尨顺行的脑袋,淫笑着大喊:“你认为它毁了是吗?我照样操你婶子,操你娘!我问你,你那天晚上在哪?” “我一直看护着黄静槐。如果那个色狼动了她,那问题就大了。”尨顺行镇静地解释,突然感觉到二叔话里有话,就问:“二叔,你怀疑我枪杀你?” “你也不敢!”尨海鸣早就派人调查了尨顺行和龙大河昨晚的行踪,虽然回来的人汇报一个看护着黄静槐,一个关在屋子里。但尨海鸣还是觉得侄子可疑,这才对他一个下马威。他知道尨顺行的前途还攥在他的掌心里,再说尨顺行是他的亲侄子……枪杀自己的绝对不是他! “顺行,你是聪明人,对待黄静槐一事你有什么看法?直说无妨。”尨海鸣把枪收好,征求他的意见。 “我觉得审讯黄静槐于情、于理、于法都解释不过。单一个何玮就抓她,这与黑暗时代的株连九族、万人坑什么区别?二叔,我看你还是放了她。” “你不是昨晚把她放了吗?为了讨好何仙舟,对吗?” “二叔,你觉得这样不妥,当然你可以再抓她,把她驯服成一只温顺的羔羊,想吃那都行!”尨顺行这么说,但心理不明白,黄静槐再漂亮,再浪骚,那也是有两个孩子,睡过两个男人的女人了。有什么稀罕的呢。 “枪杀我的到底谁呢?”尨海鸣自言自语。 “那一定是龙大河。你能保证出事的那天晚上,他一直关在那屋子里。”尨顺行非常肯定地说。(.好看的小说) “那是谁呢?我也怀疑是龙大河,或者说是何玮他们安排的,就加紧了对他们的刑讯逼供,但毫无结果。” “这东东之仇就这样算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关押了何玮,现在龙永图还在追问关押的证据。关了黄静槐民愤极大,多亏了你给放了。现在,我总不能再把龙大河抓了再审。说不定那一天龙大槐发怒。说不定这龙主席就和龙大河几百年前一家人呢。” “我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尨顺行附在尨海鸣的耳朵将他的计策说了。 “我们马上去准备。”尨海鸣从床上起来去穿衣服。 “二叔,你的身子板厉害,怪不得玉莲那么浪骚都管不足你。”尨顺行就纳闷了,不是他挨了好多枪吗?几天就起来了。 “都是皮外伤,擦了点皮而已。”尨海鸣下了床去收拾长枪。 丧心病狂的尨海鸣企图从黄静槐那里找到突破口,在槐树园的办公室里,在夜色的掩护下,将正在办公室备课的黄静槐又堵在了屋子里。 “来的太急,也没有准备什么,就买了点水果。”尨海鸣把尨顺行看他的水果送给了黄静槐。 “谁让你进来的?怎么进来的?”黄静槐收拾着桌子。 “整个尨城县,哪个部门我去不了?我回老家看看,想过来看看那个在风雨中光着身子游行的女教师现在怎么样?”尨海鸣找一条板凳坐下,两眼注视着黄静槐的一举一动,“当年尨海声极力推荐龙大河上师范,谁想到龙永图大发雷霆,我铤而走险将你推荐到县师范学校。你不好珍惜机会,与龙大河整出那件事,是我打电话放了你,怎么一个‘谢’字没有啊!” “你唆使你那些爪牙让一个女人光着身子游在大街上。你认为把我放了,我就算了!你也是女人养,你也有女儿,怎么不扒光她们的衣服挺胸露腿示众?还让我谢你?亏你还说得出口!” “你看是不是这些人?”尨海鸣双手一拍,龙大兄弟们推门进来。 “实在对不起,是手下人无耻。当我听到消息,马上下令把你放了。现在你不是好好地教书吗?以后,你们像保护我的玉莲一样保护好黄老师。” “是!”他们异口同声地喊。 “有一件事我想你一定知道,你必须告诉我,没有选择。”尨海鸣向龙大兄弟们递了一个眼色。 四个帮凶退了出去,顺手将门带上了。 “你要干什么?”黄静槐蹿到门口,门摇得“哐当哐当”作响。 “干什么?你知道。何仙舟来求我,我答应了放你。你回去了,却找人来报复我!” “你把何仙舟怎么啦?” “她回去了!”尨海鸣一把揽住了她的腰拽回到办公桌按到椅子上,狞笑着说,“看你长得端庄华贵、秀丽无比,没想到你的手段比蛇蝎还毒!差点要了我的根!” “罪有应得!”黄静槐转过脸不去看他。尨海鸣简直就是一个流氓,当着她的面要脱裤子给她看看伤,见她不予理睬,将解开的裤腰带系上了。 “黄老师,我知道你和何仙舟都是无辜的,你们都是很善良的女人,你们不过被人利用做出了傻事。”尨海鸣说。 “在游行的时候,你把纸条给了你小妹。让你的小妹打扮得花招招展去诱惑我,另一个人开枪想打死我。你小妹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是她开得抢,你小妹呢?” “不!不是小妹。她怎知道你秘密的地方?是你为了你的瘫儿,不,为了你自己,是你的夫人看破了你的色胆贼心,只是想让你的侄儿教训你一下,本来她想把小妹给你的瘫儿,没想到你是一个畜生!你不知道尨顺行一直爱着她,尨顺行无法自控,才对你开了枪。是你的亲侄子要杀你,你回去宰了他。我该休息了!” “不可能,他怎么会到哪里?你想我们叔侄起内讧。” “小妹怎么会有枪?会找到地址?你想想谁知道?你走?!我该休息了!”黄静槐忙去拽他的胳膊。 “你们,我完全可以原谅,但你要告诉我是不是何玮致使你干的?是不是龙大河帮你干的?” “何玮不是你们抓去了吗?我和龙大河没有任何关系!你滚!这里不欢迎你!”黄静槐将尨海鸣拽出了桌子,推到门口。 “我能把你放了,就能再让你游街!信不信?”尨海鸣威胁着,和黄静槐扭打在一起。本来黄静槐不是尨海鸣的对手,但想到姑嫂俩的羞辱和丈夫的冤枉,那满腔怒火涌上心头,已变得不再是女老师那般的举止文雅,发疯似地将膝盖往上猛冲,似乎撞到了他还没有痊愈的根,他“嗷”的一声尖叫,门被打开了,黄静槐还没有明白怎么一回事,被尨海鸣的帮手打倒在地上。 黄静槐被他们装进了麻袋,翻墙抛了出去,装进提前备好的汽车。等憨子听到动静拿了棍子出来,他们早已离开了小尨河远去了。 黄静槐被送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四周是光滑的粉白的石灰墙,屋子中间摆放着一张圆桌,桌子上放满了美味佳肴,龙大河戴着眼镜靠在椅子的后背上。昏迷的黄静槐像是在汽车里被灌了什么东西,经过一路的颠簸慢慢有点儿明白,但挣不开眼睛,身子像是被捆住了。 第205章 阴谋策划 “把她放在龙大河的对面坐好。(.好看的小说)”她隐约地听到尨海鸣在喊,接着感觉到像是一个袋子从身上拽开了,她想站起来,但身子很软;想说什么,但张不开嘴。任凭他们给戴了眼镜,然后按在桌子上,一手托着腮帮,像是凝视龙大河的样子。 “这么好的一桌酒菜,这么美的氛围,这么苟合的一对情人,不拍下照片太可惜了!”在尨海鸣的命令下,那个会摄影的帮凶留下了经他们精心策划的照片。 尨海鸣笑眯眯地坐在黄静槐和龙大河之间,对那摄影的说:“经过我们耐心地开导,我们已经能够坐在一起吃饭、喝酒,当何玮看了照片的感觉一定不错啊!”龙大三兄弟过来,架起了黄静槐、龙大河的胳膊,随着碰杯的声响,“咔嚓”一声,留下了刚才的假象。 而更为卑鄙的还在后面:黄静槐和龙大河仍在昏迷之中,坐在椅子上任凭龙大三兄弟欺侮。他们先是剥光了龙大河的衣服,只留下一条短裤;接着脱了黄静槐的棉衣、衬衣,露出少妇丰韵的胸膛。 龙二问:“是不是将乳罩摘了?” 龙大说:“干脆下面的也给脱了,拍个精彩的!” 他们这样议论,但谁也不敢再往下脱,再等待尨海鸣的指示。 此时的尨海鸣像饿狼遇上了羔羊似的,两眼火辣辣地注视着黄静槐的身子,她三十有余,皮肤细腻、雪白,也许那乳罩太小,边缘露出一轮秀美的曲线。他突然想到了他曾搂抱过的少女的躯体,那是她的小姑何仙舟,要不是那一梭子愤怒的子弹差点儿要了他的命。自从那次看过何仙舟躯体之美,他一直解释不了那仙舟的线条、皮肤怎么会如此美妙?今天他终于找到了答案:原来何仙舟有如此标致的嫂子传授润肤之法。姑嫂的身材雕琢之美如出一辙。 “上一次,我们对她裸审了,没用!”龙三说。 “那电棒都插进去了,还是不服!我看我们来真的!我们多么想……”龙大流着口水,两手揉搓着急不可耐。 尨海鸣听到他们的请求,但也看到帮凶们和他一样的眼睛,他不想让他们共餐秀色,而是想找一个机会独自享用,他挥了挥手把他们撵走。 他们离开,尨海鸣顺手将门带上。龙大兄弟们争着将耳朵贴在门上正要听里面的动静,寻求刺激。却听到“啪啪”两声传来。 “静槐那娘们欠打,要我干脆直来,磨蹭个鸟!” “你懂个鸟,尨司令想……”龙二话音未落,里面又“啪”的一声。 “娘们要发了疯,尨司令也不是对手。”龙大这么一说,龙三把门撞开了,只见尨海鸣一手捂着通红的脸,一个巴掌印深深地印在上面。 “她打了你耳光子?”龙大问。 “啪”尨海鸣朝龙大脸上一掌,“我是牙痛!给她加了什么药?反了!把药量加大,再脱了抱在龙大河的腿上,让她端一杯酒送到他的嘴边。” 龙大兄弟们照他的命令,很快做完了布置。那个摄影的,“咔嚓”几下留下了更“卑鄙”、“精彩”的一幕…… “你们干得很好!趁天没亮将她送到槐树园,要不留任何痕迹。”尨海鸣抽了一支烟,等龙大兄弟们收拾好,将二人送上车,狞笑着回到桌子上,独自享用美酒佳肴。 第二天上午,天空一片灰白,黄静槐才从噩梦中醒来,昨晚上的事情似乎没有发生一样,她只记得备课的时候,尨海鸣他们来过,让她承认什么,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但是她还是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去问于槐江,憨子说于槐江回银龙岭了。“找他有……有事啊?”何仙客问。 “昨晚上是不是有人来过?”黄静槐又问。 何仙客告诉她,他听到西南方有跳墙的声音,看到墙根处几个鞋印,担心有人到学校来盗窃,就跑到门外,见一辆汽车运去了。回到校园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少,就到了黄静槐的卧室门前,他喊了几声没有动静,认为黄静槐睡着了,就回去休息。 “可我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黄静槐疑惑地问。 “或许,你……你做梦呢。” “可我明明见他们问我关于龙大河、何玮的事情。今天是周末,我还是怕,你能不能不走啊?” “你想……想院子里只有你我,出事我跳进黄河洗……洗不清。”何仙客怕一男一女留在一个院子里让人说闲话。 黄静槐想上次小报委屈了何仙客,就愧疚地说:“没想到那小报连累了你。今天我希望你陪我一天。” “不是那……那意思,听说夜里有……有风雪,回家把屋子压……压,要不风刮了草,我……我等你一上午,我……我走了。” “求他没用!小报差点儿将他整苦了!”黄静槐自言自语,“我该收拾收拾,还不知发生什么事情?” 黄静槐回到了卧室,将盘在头顶的头发披散开来,梳理着,突然一个熟悉而可怕的男人声音:“黄老师,你一个人怕寂寞,不是有我吗?”话音刚落,尨海鸣笑眯眯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的黄书包。 “怎么?又是你!”黄静槐惊讶地问,手里的梳子颤抖了一下。 “你不承认?我怎么向上级汇报?” “我承认什么?”黄静槐继续梳理着秀美的长发,“我没空和你闲扯!我要到家看看。你走吧。” “你就不想看看昨晚的杰作?”尨海鸣说着从书包里摸出厚厚的一摞照片,走到黄静槐的背后,取出第一张翻过来面向镜子,那照片的内容和尨海鸣狰狞的面容映在镜子里。 “这是你们阴谋杀害我的证据!一起苟合的证据!这张照片,让何玮知道了,会怎么样?” “我们早已离婚了!”黄静槐坚定地说。 “演到什么时候?你们不过是想逃避人民的审判!你再看这一张,龙大河静静地品尝着你的浪骚。你的玉腕揽着他的脖颈,雪白硕大的两个宝贝儿挤压在他毛茸茸的胸脯里,修长光滑的大腿坐在他的腿上。这一张比起小报怎样?拍得像真的一样,我是从县里请来的摄影师。这张裸照刊登在报纸上,那流言蜚语的威力怎样?我们要不要试一试?” “尨海鸣!你不觉得太愚蠢了吗?你们关了龙大河,他怎么会和我一起裸饮?天寒地冻,谁还光着身子?除非比你更愚蠢的人才会相信。你可以在报上登,像那张小报到处贴。他,你关了;我,你裸游了,我还怕一张照片吗?愚蠢!卑鄙!”黄静槐愤怒地说,扔下手里的梳子。 “你在大街上裸游,是我放了你。你不知恩图报,反而对我如此不忠不敬。你们派人暗害我,我不想给你计较。其实,这些证据对你,我知道你不在乎。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写自白书,我们党历来的政策对坦白、悔过的人从宽,甚至不予追究。这样或许能保留你可怜的社办教师。然而,你的丈夫和龙大河将永远蹲在‘牛棚’里;另一条路执迷不悟,继续与我们为敌,甚至唆使坏人对我和同志施以报复。你替丈夫想过吗?替你的小姑想过吗?” “我知道你们什么都做得出,但我悔过什么啊?我忠诚党的教育事业,认真教书,错哪里了?写自白书的应该是你!你在这里吧。我走!”黄静槐拽开门,跨出门槛,好大的雪花纷纷落下。 “你想冻死啊?”尨海鸣蹿出去,一把将黄静槐拦住,拽回卧室,气喘吁吁地说:“请原谅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倍受耻辱。你知道在17年前我就默默地喜欢上了你。后来我结了婚,那不争气的婆娘只生下了瘫儿。我抱养了仙荟和山翠,可我做梦都想有自己的儿子。你有知识、有涵养,风度和魅力让我不能自拔。你要答应了我,恩恩怨怨一笔勾销。我的灵魂,连同我的肉体属于你……” “话说得出格了!你?!”黄静槐甩开了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让我做奴隶的母亲?现在是龙主席领导的天下,哪有借妻生子的道理?你想得太简单了!” “再简单不过了!”尨海鸣过去再次揽住了她的细腰,“只要你愿意付出灵魂和肉体。”然后腾出一只魔掌在身上乱摸,“哪怕只给我肉体也行!” “大白天,你要干什么?”黄静槐挣脱出去,站在那儿愤怒地注视着他。她突然想到了何仙客,想到了于槐江,他们会来学校的。如果再这样和他对抗,就很难逃脱。她需要坚持,需要靠机智,转怒为笑地说:“看来,我不答应你是不行了。可是,大白天随时会有人闯进来,发现了多不好。你既然爱我,就应该温柔一些。你的儿子为什么不健康,估计你耐不住性子,用了药,或者太粗暴了。天黑了,我好好地陪你。” “最好别给我来猫腻!如果敢戏弄我,我找几个流氓轮奸了你!”尨海鸣想这么大的风雪,不会有人来,就耐心地坐在椅子上去等夜幕降临。 第205章 色狼与美女 夜幕徐徐拉开,大雪纷纷扬扬弥漫了天空,没有一丝儿风,大槐树默默地承受着雪花飘落在身上。大门依然关着,校园里异常地寂静。 卧室里,黄静槐和尨海鸣面对着坐在一张桌子前,桌子上的小闹钟滴答滴答地走着。“这屋子里真冷!怎么不生炉子?”尨海鸣打破了沉默,搓着毛茸茸的双手取暖。 “他们翻山越岭的搞那点煤炭,不过供做饭用,哪有取暖的煤!这里哪是县城啊?趁雪还没有盖地,你还是走吧!不然你的车子走不了!”黄静槐轻轻地说,但心在怦怦直跳。 “车送我的时候走了,今晚我回不去了,在这等一个人。” “谁?” “龙大河!怎么心急了?” “他不会来!” “怎么不会来?龙大河和你都无罪释放,久违的一对情人一定会来这里。外面飘着雪花,一对男女重逢在这里,诉说几日离别的苦,然后紧紧地拥抱、热烈地亲吻,最后狂风暴雨般来一场情人间大汗淋漓的战斗,多惬意啊!突然,几个红卫兵冲进来……” “我们刚刚放出来,你又要干什么?” “干什么?”尨海鸣冷笑一声,“我就这样放了你们,我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更对不起尨海燕!” “听说尨海燕已经找到了,她还活着。你当二哥的不知道。我和龙大河有没有那种关系,你完全可以找到她,什么都知道了。你根本不是为了替海燕喊冤叫屈,为她报仇雪恨,而是有别的原因。”黄静槐说。 “你到底是师范学校的教导主任,龙永图培养的对象。你说的不错,我也听说尨海燕还活着,但这个我不感兴趣。重要的是我对龙大河感兴趣,非常感兴趣。”尨海鸣站起来来回踱步,然后愤愤地说,“龙大河那么狠心刺杀我。要不是我给尨顺行的枪不合格,射程太近,射出去的子弹软软无力,我那裆里的一枪两弹早被他打飞了!”尨海鸣怒视着她的胸膛愤怒地说,“如果真的那样,你的双峰我也给割了,你信不信?” “你这样禽兽不如的家伙什么也干得出。我相信!你不要再无中生有说些没有证据的事情。你们不是调查过多次,他没有罪!” “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吗?”尨海鸣狂妄地大笑起来,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尨海鸣很自信地说,“等一会儿,我一定会有证据。要么,我撤出去,给你们相拥相聚的机会。这个镜头便是你们苟合的最好证据。要么,我们在一起,他龙大河一定不会看着他心爱的女人被我揽在怀里。他一定会向我打过来,甚至再次开枪。到那个时候,我会让他死!死无葬身之地!” 黄静槐沉默了,面对尨海鸣这样的恶魔,她知道他什么都干得出来。大河啊,大河,你今晚无论如何你别来,希望他无事。她在默默地为龙大河祈祷。“龙大河他不会来。”她说。她走到窗台想把粘在玻璃上的一张黄纸撤掉。 尨海鸣一把将她的手抓住,拽到一边说:“这黄纸不要动。他一定来的。如果不来那更好啊!那我可以陪你。等天亮的时候回青尨岭。” “你还是回去吧?这儿天冷!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犯错误,影响了你的前途!你别等了,我不会给你,除非你用非礼。我想你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干部。为了一个女人不至于吧。” “英雄难过美人关。但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我有时间等。”尨海鸣又翻出那一摞照片,得意地欣赏。 “你在这儿等,我去搞点干柴取暖。”黄静槐取了一把砍刀要走。 “我能坚持!回来!”尨海鸣认为她借机想逃走,喊道。 “我们不取暖,也该做饭。” “中午从海潮家吃过了,晚饭没那必要。(.好看的小说)” “可我一天没吃,你替我想想吧。” “你那里别想去!在这里好好陪我,等会儿会有人送饭来。”尨海鸣站起来盯着她。黄静槐看走不了,又转过身坐下。 “我让憨子捎点干粮来,说不定他快回来了。你走吧。他们看见了对你我都不好。今天,真的不是时候。改日吧。”黄静槐又站起来,望着窗外飞扬的雪花。 提起憨子,尨海鸣拿尨海燕来威胁她,“他会帮你?尨海燕的死他能忘了?” “和我什么关系?”黄静槐反问。 “怎么没有关系?不是那张小报,不是你和龙大河苟合,她会投河自杀?是你们逼的!” “凭什么?”黄静槐想到了“小报”的风波,想到了尨海燕闯进学校找丈夫大闹,想到了她投河而死,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又为她领着的,抱着的,喂着的孩子滋生同情之心。 “凭什么?凭这个!让你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一看—”尨海鸣将照片散满了桌子,然后说,“逼死了她,要不是我帮你。你何止裸体游行?你是死罪!” “这样我不如一死!”黄静槐毫不畏惧地说。 “算你坚强!算你英雄!你可以一死,但你别忘了这些照片足以让你身败名裂。退一万步说,你愿意遗臭万年,但你考虑过你小姑吗?” “你把她怎么啦?”黄静槐惊慌起来,不再像先前一样泰然自若,放在桌子上的手在颤抖。 “哈哈!你还是怕了!”尨海鸣狞笑着,打量着她表情突变的脸庞,一字一句地说:“我还不至于卑鄙无耻,说不定何仙舟是我儿媳妇!侄媳妇!” “你们要是动了她,我豁出命给你们没完!”黄静槐也一字一句地警告他,手里摸起了柴刀。 “我告诉你,我能拍下你和龙大河的照片,就能制造你小姑的照片,把她抓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剥光了她的衣服,找几个肮脏的流氓,一个一个将她做了,然后拍下照片公布于众。新生的共和国还没有卖淫的,我想你小姑是第一个!”“啪”“啪”尨海鸣将照片抛了出去。 黄静槐想到了小姑,犹豫了,最后将柴刀慢慢地放下,像是一种无奈地“恳求”:“游行批斗、坐‘牛棚’都行!但你不要动我小姑,她还是个孩子!” “你怕了,终于怕了!哈哈!那你别给我玩秘藏,外面下着雪,谁也不会来救你!你老老实实给我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尨海鸣过去抱紧了她,往床上按,“我不要你游行、批斗,更不会让你坐‘牛棚’,我会把何玮放了。我只要你乖乖地脱了!” “等一会,天没黑!”黄静槐还想再一次骗过他。然而早已欲火难熬的尨海鸣已情不可耐,去脱黄静槐的衣服。任凭她怎样反抗,都无济于事,尨海鸣脱下了她的棉袄,抽下了她的裤带,将她的双手捆好,然后去拽她的棉裤…… 龙大兄弟在槐树林饭店里喝酒。酒过三分,兄弟又聊起女人来。“我们审过那么多女人,也摸过许多,可是我龙大就想她黄静槐一个女人把鸟毒解了!可他—尨副司令—尨海鸣,就不准我们办一个。那晚的枪声听到了吗?谁的?” “谁的?”龙二、龙四围上去急切地问。 “尨顺行的!为什么?他想霸占侄子的媳妇,那个何仙舟!” “其实,何仙舟根本不爱尨顺行,也是自作多情。”龙三说,“尨海鸣确实该打,老的,少的,想都搞到手。一点不考虑我们兄弟的感受。他天天让我们给他卖命,说我们的媳妇他包了。可我们呢,还光棍一条!抓了那么多女人,他最多让我们摸上一把,可实战性的,那个鸟连个女人的沿没碰过。他都留着自己吞了!现在跟他到处抓人,审人,他司令暗地里指使,抓到的,他玩了,他放了,他送人情了。可我们得罪了人啊!别说媳妇,人家翻了身不枪毙我们才怪!我们不跟他干了!” 龙大端起酒杯,在仨兄弟面前晃悠着,说:“我们听老三的。想当年,我们饿慌了啃了于槐江老婆的馍,后来她死了!我们就感到背上无可饶恕的罪恶!我和老二年龄大了,不会找到媳妇。可老三,老四。我们该留一条后路了。” “我们家要不是地主,我们还受这么个鸟罪?”龙二说。 “尨海鸣做了那么多坏事,儿子都瘫了。三位哥哥。从现在起,我们谁也不跟他们干了!”龙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尨司令,不行!你容我好好想想……”黄静槐狠狠地抓住了尨海鸣解裤腰带的手,气喘吁吁地告诉他,“山翠是你的女儿,长得那么可爱,为什么非生个儿子不可!” “我手里的权利虽不是尨城一把手,但我手一挥尨城县叫风刮风,喊雨下雨!房子,车子,公家给我准备了。老婆有体面的工作,女儿,是你说的很可爱。可是,我想一个儿子。静槐,你帮我生一个。你做了孩子的母亲了,你们还不跟我享福?”尨海鸣解自己的裤腰带。 “想,想儿子,也不能打我的主意啊!二嫂年纪轻轻的……”黄静槐趁他犹豫的时候,悄悄拽上棉裤。 “别提我那骚娘们!跟小尨河中学看门的有一腿,就是没怀孕!我恨不得杀了她!”尨海鸣竟然连老婆的事说了。 “我更不行!想到田子的死,我不会给你生一男半女……” “别再骗我,你有一个女儿,当年送人了!我到处帮你找!你和何玮不再生了,不一定跟我不行!来!把手松开!”尨海鸣拽着她的手。 “这样强干,一定又是一个瘫儿!不行!我老了!”黄静槐拼命反抗。 第206章 色狼与美女 “那仙舟如何?”尨海鸣狞笑着狠狠将她压在身下,他不仅要占有黄静槐,而且要占有她年轻漂亮的小姑子。 “仙舟是不一般,不知多少禽兽打过她的主意,可都是想想罢了。”黄静槐一边极力抓住他的手,保护着胸前挺拔的东西,一边去劝他:“你应该清楚,她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 “别拿那个继父吓我。我不是吓大的!要真的是龙主席身边的人,他不会让她在我们尨城县折腾!”尨海鸣将她的两只胳膊全按在手下了,“你这样不识抬举,让我怎样放过她?” “她不足十八岁,是师范生,家庭出身又好,长得漂亮,一定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将来一定是贵妇人,说不定将来你我都需要人家帮忙。如果你把她祸害了,就毁了她一辈子。或者说,你敢祸害她一点点,你的灾难就来临了。” “老子用不得你劝。恐怕龙永图还没有娶到县城,她早被龙大河这个流氓占有了。为什么他们能行,我就不能动的。” “那姑娘烈性。她就是死也不会给狼生下狼羔子。”黄静槐有些力不从心了。 “那就你来替我生养!”尨海鸣掰开了她的手扮在她的身下,麻利地拽下她的裤腰带,拽出她的手,捆了!见她左右摇晃,用尽全力用胳膊肘击打她的胸脯。 她忍着疼痛在寻找反抗的办法,最后趁他脱衣的时候猛一抬头狠狠咬住了他的胳膊…… 屋门被踹开了。龙大、龙二各抱着一捆干柴闯了进来,龙三抱一个玉米秸随后跟着,目瞪口呆地站着。 “你们来干什么?”尨海鸣松开了手,那血从手腕上流出来滴在黄静槐的脸上、胸膛…… “这么大的雪天,我们想看看黄老师。(.)”龙二说,接着放下柴禾。 “黄老师在县城教书,一定认识好多人,想让她帮我们兄弟搞个女人。”龙大放下干柴,然后要过龙三的玉米秸送到干柴之下。 龙三见尨海鸣还在那里跪着,不解地问:“你按黄老师干什么?” “我……我在执行任务,尨海燕的死与她有关,她和龙大河苟合。我想把她抓了!”尨海鸣慌乱地系好自己的裤带,正要起来的时候,就听“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 “你们把她轮了!”尨海鸣站爬起来,狠踢了她一脚,捂着流血的胳膊大声喊。 “常在井边走,哪有不湿鞋?什么执行任务?是想占人家的便宜被咬了吧。我说司令啊!我们革命就讲革命的,不要乱动女人,伤着了吧。”龙大抱着胳臂,站在烈火旁问。 “你别装?裸游的时候你们跟了一路,裸批的时候,谁跑上台去揣摩她的馍?现在的美人就躺在那儿,等你,你上啊!”龙大听得清清楚楚,双眼欲火迸出,他往前走了一步,黄静槐就躺在他的前面。 “为什么要听你的?”龙三问。 “这女人乳大腚白,一个何玮满足不了她,勾搭龙大河,害死了尨海燕。你们兄弟四个,上!弄死了她,我帮你们把地主帽子抹了!” 经他这么教唆,龙二走到黄静槐的身旁,一把抓住了她的裤子。 “是他尨家给你家扣得地主帽子!”黄静槐突然坐起来,她知道腰带已经捆在了身上,一旦起来,那棉裤自然脱落。 “她在胡说!”尨海鸣怕黄静槐泄露了秘密。 “让她说下去!谁也不准动黄老师。如果敢欺骗我,我们四个就把你做了!”龙三过来说。 “那年闹土改、化成份。整个小尨河是尨家人说了算,整个的青龙岭在小尨河那么多河段、土地、树林,按土地、财产尨老太数一数二的,可是他家都是革命英雄。没有一个地主给上面不好交代啊!万没有想到:他尨海鸣家动员你的老父亲当地主,‘当地主好啊!地多!’就像戴光荣花的模范,将来娶个媳妇不难。你父亲是个老糊涂,就在一张表上按了手印……” “她这是诬陷!是对无产阶级专政的攻击!”尨海鸣愤怒地喊,想走过去教训黄静槐,被龙大拉住了。 “我和龙大河被他们诽谤,为了龙大河我来到槐树园教书,就知道了你们兄弟的不幸。好端端的一表人才,都是一副能参加革命生产的好身子骨,被他家这一闹,三四十岁的人了,说不上媳妇。我听说了,在槐花岗,在县师范学校,现在来到这里,我时时留意给你们谋划一个媳妇,过上幸福的日子。我今夜遭遇了坏人,你们不帮我倒也算了,不应该听他的话!” “别听她的煽动!她要真心为你们说媳妇,为什么不把小妹介绍给你们?那个何仙舟比她身子更笔挺、秀美,皮肤更细腻、白嫩,乳房更雪白、丰满。谁搂上她,准叫你销魂!”尨海鸣见四兄弟被他煽动得眼睛冒火,像个疯狂的野兽吼叫:“谁把黄静槐的裤子扒了?把她日弄了?我保证让何仙舟成为谁的女人?” “我知道你什么丢人的事干得出。”黄静槐不慌不忙地说,“当年你为了巴结领导,将刚满十四五岁的妹妹介绍给大她二三十岁的龙永图。好歹龙永图是党培养出来的好干部,没有答应。我相信龙家四兄弟也不会动何仙舟的主意。” “当时因为龙永图有了妻室,再说是干部。龙大、龙二你们光棍一条怕什么啊?谁搞到手谁有能耐!”尨海鸣继续煽动。 龙三把龙二拽起来,看着龙大、龙四说:“何仙舟就是给老四都小了!我们几个都是她父辈的男人。她是个孩子。再说了,她是红卫兵,还是让黄老师以后介绍吧。”他们四个回到火堆旁,那透红的火映着他们过早衰老的沧桑的脸庞。 “你们叫女人渴死活该!你们这群蠢货!好多大干部年龄比女人大二三十……”尨海鸣话出了格忙往回收,但已晚了,被黄静槐抓了小辫子。 “他公然反对和攻击领袖,你们听到了吧。听他们的才是真正的反革命!”黄静槐说,“龙三过来,帮我将带子解了。” “你们敢不听我的命令?你们如果愿意和她同流合污,龙大河、何玮就是你的下场!无产阶级专政的铁蹄永远踏在你们身上,永不得翻身,永远是地主,永远是摸不到女人!” “哼!能和龙大河、何玮进‘牛棚’?我们没有那个资格!我们一人吃了全家不饿,就是游街批斗,我们怕什么,我们还愁没有管我们饭的!”龙三毫不在乎尨海鸣的报复。 “怕事的应该是你尨海鸣。你坐了牢,你婆娘就是人家的了!还有你那小姑,哈哈!” “与他婆娘、小姑什么关系,大哥说话别那么损,就凭他侮辱领袖,我们就可以告他,让他坐一次‘牛棚’试试!”龙三一把抓住了尨海鸣的下颌,说:“我就是看不惯你嚣张气焰的样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连黄老师都不放过。” “龙三,揍他!”龙四忍不住了,大喊。 “会有人收拾他。我们走!”龙大一声命令,四兄弟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可悲可耻的尨海鸣见他们走了,狰狞的面容变得更可怕,他狞笑着几步来到黄静槐的面前,“连疯子都不弄的臭婆娘!你谁啊?敢闪我的耳光子?”“啪啪”几声,黄静槐的脸被他的巴掌扇得通红,留下血红的手印。 “臭流氓!你不得好死!”黄静槐将一口鲜血吐到他的脸上。 “你站起来啊!我倒要看看你黄静槐和别的女人什么两样?能把龙大河勾搭到‘牛棚’里。”丧心病狂地尨海鸣突然跪下,去扒黄静槐的裤子。 “你疯子不如的禽兽!动我一个指头,我死给你看!”黄静槐拼命地反抗,尨海鸣抓住她的裤角站起来,终于拽下了她的裤子,“顺滑修长、皮肤细腻,那群疯子却不知道享用!”尨海鸣淫笑着,上前搂住了黄静槐。 “咚”的一声巨响,那贴着一张黄纸的玻璃被打成了筛子眼,尨海鸣吓得身子一软瘫倒在黄静槐的身边,耳边突然响起那“哒哒哒—哒哒哒哒”的机枪声……满脑子里呈现那可怕的情景:胸膛浸出殷红的鲜血,那一双淫笑的眼睛睁得老大,那曾祸害多少纯情少女和丰韵少妇的根,像被鹰撕裂的毒蛇埋没在鲜红模糊的血肉里…… “尨海鸣,你太可狠了!”那放枪的男子汉站喊道。 尨海鸣摸摸肚子,摸摸大腿和大腿的根处,看看手掌,知道自己没有被伤着,就狞笑着说:“龙大河,你终于又来了!” “恨我手软,滚!别再让我碰见!”龙大河用脚将尨海鸣踹到一边,然后捡起裤子递给光着屁股的黄静槐,背过身子等她去穿,陡然发现四五个红卫兵站在门口,耿亮用照相机拍下了刚才的一幕…… 第207章 冰天雪地 天亮的时候,小尨河已是白茫茫的世界了。昨夜偷偷下了一场雨加雪,雪花许多地方刚刚盖过路面。 大街上,人们谈论最多的还是尨海鸣进槐树园找黄静槐,早已忘记雨加雪那美丽的时刻,似乎龙大河也参与进去了。这天实在太冷。如果不是草丛间,树枝上还有那么一点雪,也许昨晚的雪真的就像梦一样。往年的第一场雪过后,正是大人们扫雪,孩子们掷雪球、堆雪人、打雪仗的好时候,于槐江和黄静槐就在一起了。今年又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昨天的事,吓得于槐江一夜没睡。今天起得晚,也不过太阳挂东南方啊!他突然感到一阵不祥的预感。 太阳从小尨山上升起,阳光虽然很足,但在这冬天,不过是衬托罢了,寒冷是冬天永恒的主题,雪后的冬天更甚。 美丽终会付出代价,这代价就是更冷。 于槐江扛了一把铁锨到了大槐树的渡口,用铁锨试探着过了河。槐树林里,一个个白皑皑的雪坟参差而错落,一棵棵胳膊粗的槐树默默地伫立期间。以前一搂粗的大槐树多得是,说是为了“大跃进”才砍了。为了这件事,龙大河老师找到了公社,结果被“派”到炼钢厂改造。何仙客给饿死的人刻碑文,也被当做“反对大跃进”的典型停职检查过。他们三人可以说是创办槐树园学校的民师之祖,如今也只有他还算政治清白。龙大河、黄静槐在城里书教的好好的,说下来就下来了。听街上的男人议论:龙大河的一声洋炮,尨海鸣算是彻底地记着了。 大门外,雪像是打扫过,堆在门旁。按照往年,门口的雪早打扫净了。这龙大河净干些为女人擦屁股的事儿,人家尨海鸣图谋不轨,于槐江都不曾管,碍你龙大河什么事了。不远的地方,四道像车辙的印痕向东延伸。于槐江俯下身子,剥去沟里的雪,露出汽车碾过的胎印。看来汽车是来过这里了。他突然想到昨天傍晚前后停在槐树林的那辆汽车,他“铛铛”地敲响了大门,大喊:“大河!龙大河!我是于槐江!开门来。” 于槐江喊了几声不见动静,他爬进了院子,龙大河的门紧锁着,到了黄静槐的卧室门前,敲了敲门。他觉得自己一直对不起她,没有保护好她,于是自卑起来。黄静槐和龙大河曾有过一段恋爱,自从黄静槐嫁给了于槐江,龙大河不再和黄静槐有任何男女的瓜葛,尽管尨海燕多次怀疑他们。但于槐江对龙大河非常地信任。他知道龙大河不是那样的人。而黄静槐呢,跟何玮就是有一腿,他也理解。他和黄静槐算什么关系呢?就算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吧,也该关心一下。 于槐江又喊了几声黄静槐,跑到屋檐下从玻璃窗往里一看,心陡地一沉:一堆干柴燃过留下的灰烬,四周散满了龙大河、黄静槐一起饮酒的照片,不堪入目。他又爬出了大门,才注意到斑斑驳驳、大大小小的脚印。大雪天,门前这么多的人来过?他沿着脚印往前走。 到了青龙岭大队村口,见男女老少簇拥着往大队去。于槐江发现了人群中的龙海涛,将他拽到一旁,着急地问:“这些人干什么?不会是那龙大河真的又出事了?” “谁想和黄老师那个了!”龙海涛告诉他。 “哪个啦?” “听说昨晚,耿亮带着红卫兵到我们学校查夜,龙大河和黄老师忙着穿棉裤。龙大河还用洋炮把尨海鸣打了,在尨海鸣的屁股上取下近百个砂子呢!” “你说他们通奸?不可能!他们的为人我知道。龙大河要是想那个,当年就娶她了。(.好看的小说)黄老师的人品,我们有目共睹。这其中有问题。哎呀!你怎么站在这儿不去帮他们啊?” “我怎么不想帮啊?要去你去吧。论起香槐、梦槐,你说我们好意思看孩他姨光着身子游街?” “到什么时候还讲这些?我去!”于槐江连拥带挤到了最密集的人群里,就听几个妇女议论:“这城里来的娘们骚着呢。前一段日子和她的领导勾搭,和她的同事相好,都光着屁股游街了。还不改?在我们槐树园教书,又勾搭一起了。” “看皮肤嫩着、白着呢。女儿活着都十六七了,看她奶子还这么挺!能不浪吗?” “命硬着,克了她的男人、情夫、同行的,不回去看你的男人,别让她克了。要不是抓了,恐怕何仙客也被她克了。” “说来这老师也怪可怜的,到了农村。就有那事,不该脱人家衣服游街啊!” “就你知道疼她,是不是想她给你介绍个勾搭男人的法儿,去勾搭龙大四兄弟啊?看不出你比黄老师还骚浪啊!” 议论中带着嫉妒和解恨,也不免同情和无奈。于槐江没有犹豫钻进了人圈子,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七八个游街的人都戴上纸糊的像个圆锥体一样的帽子,上面写上:现行反革命分子某某某,名字上还用红笔打上歪歪斜斜的叉叉,意思是被定了罪,永世不得翻身。他们的胸前都挂着一面面的木牌子,白底黑字地写着“打倒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xx”之类的内容,名字上也用用红墨水打个叉。有海外华侨关系的,写上里通外国的特务;是贼党军官遗弃在大陆的妻子,写上贼党反动派的官太太;出身地主家庭的,写上地主老财的孝子贤孙。那吊牌子用的铁丝细细地勒进了他们的脖子,暴露出红红的血渍,甚是悲惨、可怜。 除了这些之外,龙大河还披着一张狗皮,穿着一件大裆的别腰裤、上身光着站在黄静槐的前面,尽力地遮挡着男人们投来的射线。黄静槐的上身唯一遮羞的是鲜血染红的木牌子,下身那遮体防寒的衣裤也脱了下来。她颤抖着双腿本能地靠紧,蹲着;冻得通红的胳膊交叉着抱着,想遮挡自己的胸;肩上背着一双破鞋。被一些戴红卫兵的袖标的学生推拥着前进,那眼光有点黯淡。她见于槐江挤进来,木然地看着,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大流氓!”“搞破鞋!”孩子们吆喝着,将手里冰冷的雪团分别投向她们的身上…… “她什么罪?谁让你们干的?她是黄老师!”于槐江已经忘记考虑后果了,他一边斥责,一边脱下了自己的棉袄想给黄静槐披上,结果被一个红卫兵看见了,抢过去扔到人圈之外。 “又来一个会疼女人的。”人群里的议论围绕着于槐江。 “也没见这王八相的,自己的女人看不住,勾搭一个大干部,那干部进“牛棚”了。勾搭当大哥的,从城里勾搭到农村了,现在游街了吧。绿帽子戴了不是一顶,现在还关心起她来了。” “没出息的东西!还不把那女人那里割了,挂在树枝上晾晒,看她还浪骚不?” “那龙大河也不是东西!那尨海燕那个漂亮,那个脸蛋看着不用,偏偏和一个娘们搞。”恶毒的语言从指责女人转移到龙大河身上了。 “龙大河和于槐江都是拜把子的!这年月还有这样不要脸的,当众人搞弟妹!还是老师!城里当干部!听说槐树园的老师都好这口!” 于槐江听不下去挤出了人群,穿上棉袄要走,听见女人在人群里为黄静槐连哭带号,走过去发现是龙海涛的妻子替姐姐喊冤,身旁围着黄家人和何家人再劝。他们见于槐江过来,像是碰上了救星,你一言我一语劝起来: “他们这样做纯属伤天害理。” “我不信他们不是妈生的?没有姐妹?不冻死也丢死!” “没有证据就乱来!” “男女关系也是人民内部矛盾,哪有这样的往死里整?!” “龙永图知道了这件事,非枪毙他们不可。他们一定是背着干的。去告他们,到县里,省里,再不行去欲都找龙主席!” “现在就你是教师,你学问高,去县里吧。” 在他们的哀求劝告之下,于槐江答应了,“我去,你们到村头堵住,别让他们再到别的大队游了!” 于槐江告状去了。黄龙岭和银龙岭的人几乎到了青龙岭村口,但还是在耿亮他们的淫威之下退缩了。没有群众的堵截,他们更加肆无忌惮,让龙大河披着狗屁、黄静槐背着破鞋只穿一件短裤,先在黄静槐的娘家—黄龙岭转了一圈,游过了小尨河,再到婆家的村庄游行。 龙大河和黄静槐上了岸,被他们逼着在银龙岭大街小巷游了一趟。那本来已冻得麻木的躯体接受着孩子们从四面八方掷来的雪团和男人们淫邪的目光。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说一句话,或送一件衣服帮她们。 现在想起来,那时怀着“让无产阶级江山千秋万代永不变色”的崇高责任感的男人,不但不制止,反而参与围观。虽然可笑,但是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是无可厚非的。处在同一个年代的民办教师于槐江,没有顾及自己的处境,跑到县城向尨海声反应。 第208章 冰天雪地 红卫兵看腻了游行的队伍,就让他们自己游街。 领头游街的人手从耿亮手里接过铁皮喇叭好边走边喊:“我是走资派某某某——”,后面围着一群半大孩子往他们的身上扔砖头子、吐唾沫。后面轮流去喊,一拨又一拨地十分得热闹,喊过了便弯着腰双手捧着胸前那个牌子,担心歪了。 轮到龙大河怎么也不接不喊,耿亮见他“不老实”就喊过来几个红卫兵,用粗麻绳反绑着他的胳膊,然后将他按着,再逼着往前走。黄静槐走着走着就晕倒了,后面的红卫兵连踢带踹,一直到她爬起来继续走为止。 逛街看热闹儿成了当时孩子们的必修课。所有游街的人按照红卫兵兵团的指定时间和路线在小尨河等附近公社走上一遭。 龙永图突然接到尨海声打来的电话。龙永图将盒子枪往桌子上一拍,“这是对无产阶级专政的玷污!谁给他们的权利随便抓人裸体游街?要是让龙主席知道了,别说那群畜生,就是我们这些干部拉出去毙了!谁也无脸!荒唐!什么红卫兵?一群流氓!什么抓某些干部的作风问题?是满足不了自己的淫欲企图发泄私愤!” 为了慎重起见,龙永图觉得大革命中不可能会发生如此难以启齿的丑事,他亲自传令尨海声向那个反应问题的于槐江详细了解情况。 “因为他们怀疑龙大河和黄静槐有男女关系,才逼死了尨海燕。”于槐江将知道的事情一一诉说。 “立即放了黄静槐,龙大河证据不确凿,调查清楚了再游街不迟!”龙永图作出了让龙大河暂回一中问题待查、释放黄静槐的指示。 下午,龙大河被转换地点审查,黄静槐继续裸游。或许是天气异常寒冷,或许是他们没有耐心等到那唯一的短裤脱下,或许是不忍心看到后面的情景,围观的社员群众慢慢地离开了。黄静槐在政治和天气的攻势下没有屈服,但是作为一个女人,为了那一点点遮羞的短裤,那双透红的泪眼搜寻着能搭救她们的人,确切地说是维护她做女人尊严的人。(.无弹窗广告)突然她发现尨顺行穿着黄色军用大衣站在前面。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岂能让一个女党员裸游于天下?我劝你们赶快把黄老师放了!”尨顺行义正言辞地跟耿亮他们讲话。 “要放的话,你请示你家二叔,我们一天也累得够呛,冻得要死。”耿亮看起来也不想这样寒风里东奔西跑。 “要是龙永图,能说的算吗?”尨顺行质问他。 “不会的!”耿亮不信,站在一边去抽烟。 “顺行,你来了,求求你帮龙大河一次。”黄静槐恳求他,对自己的安慰丝毫不顾。 “你让我怎么救他?他与你的事,我去找过二叔;我相信龙大河的人品,相信了你,为你再去求人;现在这些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他怎么又与你,还开洋炮打伤了我二叔……我为了你一次次求他,差点儿毁了自己。”尨顺行胳肢里夹着一本“红宝书”,抽着烟,眼睛避开她的躯体。 “顺行,我不是让你求他!至始至终都是你二叔的阴谋……” “他为什么要这样,尨城县他也审过不少人,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与你过不起?” “你二叔在我未结婚之前就拼命追过我,后来,我结婚了,谁知他偏偏贼心不改?这些,你可以不信,可你二叔怎样对何仙舟,你应该清楚吧。” “整个尨城县方圆百余里,比你年轻的有,比你漂亮的有,为什么偏偏花这样的代价追你?你让我怎样相信你,大街小巷上至七八十老人,下至刚入学的孩童,谁不知道你跟龙大河,跟龙大河的事?你为了苟延残喘,竟然让何仙舟深夜独创司令部,要不是我去的及时,何仙舟早成人家的羔羊!谁不知道连龙大兄弟们躲你远远的,不敢碰你?偏偏把你小叔拉下水!你就是《封神榜》里的那个妲己!” “我不想对你解释了。你看我一个女人赤条条的,借我一件衣服吧。你毕竟是男子汉,少了一件没什么。”黄静槐看着尨顺行的大衣,她多么希望有这么一件大衣遮羞、暖和啊! “你什么意思?我不是怕冻着,牵连着,我怕你赖着。”尨顺行猜不透她的心思,向后撤了一步,不去看她。 “你一定知道何仙舟在哪?速去告诉何仙舟,让她拿衣服过来。” “如果我和仙舟是朋友的话,我可以冒死去求情,让你有衣服穿,放你回家。可是现在她将要成了顺桥的未婚妻。你如果答应我,我可以帮你。” “你是说何仙舟要成尨海鸣的儿媳妇?”黄静槐着他的侧影问。 “你搭上了这么多人还不够吗?让你小姑来?好好读读红宝书。”尨顺行话里有话。 “不!她不能来!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她。”黄静槐发现了夹在书里的纸条,不再求谁给她衣服了。 “多读‘红宝书’,会得到阳光一样的温暖!”尨顺行说道,然后离开。 “让我……穿上衣服。”黄老师瑟瑟发抖,双手将“红宝书”捂在胸前。 就连这一点做女人的尊严,他们也置之不理,逼迫在饥饿、寒冷、羞辱的死亡线上挣扎的黄静槐老师,读了不知多少遍语录。可怜的黄静槐这时候眼不能睁、口不能言,泪流满面,脸冻得发紫。 后来不知谁告诉了耿亮,于槐江告到县城了,龙永图正在追究此事。这些造反派足足折腾了一个下午,把奄奄一息的黄静槐丢在那棵大槐树下,扬长而去。 黄香槐骑一辆自行车跑过来松开了绳索,把丈夫的破大衣给黄静槐披上,喊了几声听不见回应,“姐!你等着,我叫大夫去。” 黄香槐安排好黄静槐回去了。走的时候,把自行车忘在了姐姐家。 不行!我不能这样躺下!今夜不能解决的话,明天何仙客就完了!黄静槐心里想。她爬起来,到镜子前打扮了一番,到了门口又回来,回来了又走,反复多少次,最后还是摸起自行车去了县城。 龙大河那一枪,他尨海鸣是不会就此罢休。我不能在连累何仙客,我必须救他。尨海鸣一次次挖空心思地去追她,甚至动用了裸审、裸游和宫刑,但没有动摇她。今天,又和龙大河一起游行,于槐江去找人评理。他找的不是龙永图就是尨海声。上一次裸游,龙永图惩罚了他们,可是之后呢?尨海鸣躲过了一阵子,现在还是说了算。如果再不救龙大河,恐怕明天连于槐江也牵连了,那么后天的后天,尨海声、龙永图又会怎样呢?他尨海鸣要的不就是她女人的身子吗?什么爱情?什么生儿子?都是借口,都是想发泄一下他的兽欲。她终于敲响了尨海鸣的门。 尨海鸣穿着睡衣跑过来开门,黄静槐进去了。 他把她揽在怀里,佯装心疼地说:“天寒地冻的,你怎么来?” 她没有反抗,任他狂吻乱摸。她觉得自己麻木起来,她说:“放了龙大河吧。我们根本没有做那事!明天再游我们的街,我死给你们看!” “别!别!那帮畜生怎么又那样做!我明天毙了他们。”他的手已经触摸到她胸膛的高地,他觉得她的身子一颤。 “别在装了!你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不就是为我一个躯壳吗?除我的心一切给你。”她任由他摆布。 “龙大河用洋炮打我。上次差点断了我的根,一定是他。他三番五次地报复我。一个穷社办教师没有这么大的胆量?一定是你们指使的?说不定是尨海声、龙永图,甚至……” 因为龙大河还牵出这么些无辜的人。为了他们,也值!黄静槐的身体变得麻木起来,她劝他,“把龙大河放了吧。以后别在整人的话,我都给你。”她认为他揽紧她想上床。 “可我现在不想要了!”尨海鸣突然推开了她,阴阳怪气地说,“你这是拉拢干部下水!” 黄静槐木然地站在他的前面,她哪里知道尨海鸣的逻辑:轻易得不到的是珍品。他一次次为一个个喜欢的女人通过种种手段得到,那是一种体验。 “奶儿瘪瘪的,下拉,没个弹性!起初,我想!可现在需要你的小姑。她一定挺挺的,圆圆的,很结实,很圆滑。我知道你不舍得,可为了龙大河,为了那么多人,你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游街、批斗、坐牛棚。现在,只有何仙舟能救你们。你让她过来……” 啪的一声,黄静槐的一个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尨海鸣狞笑着看着黄静槐跑出了屋子。他没有追,一个人气冲冲地瘫在沙发上…… 于槐江从尨海声家出来,看一个女人慌忙中上了自行车,他骑车追了上去。从背影认得那女人就是黄静槐。深更半夜到尨海鸣干什么?他一路上跟踪来到小尨河。 黄静槐下了车,趔趄着双脚向渡口走去,在他的小船上待了一会儿,也许感觉到有人跟踪她。她下了船看了一眼大槐树下,沿着河岸北上到了玉龙潭,坐在潭边背诵了一阵“红宝书”,然后将书放在身边,怕风刮走了,拿一块石头压着,泪眼注视着捕鱼人砸开的冰窟窿,哭喊着:“海燕嫂子,黄静槐没有对不起你。你怎么就跳河走了呢。我们没有害你,是你自己。不!是他们逼死了你!你也没有对不起我,别躲着我!不是你害了我,也是他们!海燕,你等等我……” 黄静槐拢了拢额上的秀发,抹干了脸上的泪水,毅然向冰冷的河走了过去…… 第209章 哭泣的红宝书 去县城归来的于槐江目睹了黄静槐投河的一幕,他拼命地跑,扔下大衣,跳下冰窟窿里,水里溅起一片水花,就不见了于槐江…… 于槐江在冰冷的河水里摸索了一会儿,终于将她抱出了水面,往大槐树下的护林房里跑。[]他将她的脸朝下抱着,希望空出她肚子里的水。 水是空出来了,他突然感觉到她的胸颤抖了一下,鼻孔里蹿出一点热气,他激动地喊了几声,她依旧昏迷不醒。 于槐江坐下,让她倚在自己的胸脯上,先把她嘴上、鼻子边、脸上的泥浆轻轻地甩手擦去,再掠去她的头发上的一缕缕冷水,然后轻轻地摸她的眼皮,想让她睁开眼睛重新打量这个世界…… 她的眼皮动了一下,没能睁开。她不愿再看这个奇耻大辱的世界,她希望永远地闭着下去,永远不看这个世界…… 于槐江把大衣盖住她的腿上,把脑袋落在自己的双膝上,两手捧着脸哭泣,“什么世道?比野兽还残暴!我怎么来晚了啊?你醒醒啊!黄老师。”他喊着,捶打着自己的胸脯,“你不能死!你喝了那么多的水都吐了啊!为什么不醒啊!别吓我了好不好?” 突然见黄静槐的嘴唇微弱地动了一下,于槐江忙控制住哭泣,“黄老师,我家就在大槐树下,到那一暖和就没事了!” 黄静槐慢慢睁开了双眼,那几乎冻僵的手伸向于槐江,她想挣脱出去,想重新回到冰冷的水里去死,但没有气力了。她轻轻地说:“那么多的事,我死了,你们就不会有事的。” “我找到了龙永图。不会有事的,你要好好活下去!”于槐江告诉她。 黄静槐伸手抹去了于槐江的泪水,终于开口了:“兄弟!龙大河呢?” “已放他回家了!你们没有事了,到我家暖和一下。”他知道她这么多天被折腾,她根本没有好好地暖和一下。 “现在—见被批斗的—躲还来不及—我不能—去你那—我回家。”她觉得自己已经连累了他们,不想再把于槐江牵扯进去。 于槐江双手将她扶起来,摸着寒冷的湿漉漉的衣服,“到我家换上吧。当年你出嫁的棉衣还没穿过,你就走了。” “槐江,我对不起你。我不能去你家。去了还不知要编出什么绯闻?我们毕竟离婚了!”黄静槐还是替于槐江考虑。她用痛苦与怜悯、友善与关爱的眼光凝视着于槐江,一丝一丝的情,一丝一丝的慰意在牵动她即将死去的心—死去的灵魂。 他想让她多暖和一下,抱住她。 她用力想推开他,“何玮、龙大河因我受罪!好兄弟!你不要救我了!家?我不想回,我想死!我要找尨海鸣解释,我没有做对不起尨海燕的事!” “你傻啊!他们受罪该你什么事?尨海燕的死该你什么事?” “我要早死,尨海燕就不会干傻事了!我好端端地在银龙岭教书,干嘛要跑到槐树园?干么顶了龙大河的名额进了城。进城就算了,又干嘛把他调到师范给我看门。看门也就算了,又干嘛让他帮我照看着何仙舟啊!这一串串往事都伤了尨海燕,也连累了龙大河。我今天不死,还会连累多少男人!你说我活着干啥?” “你们的事尨海声知道了,龙永图也很重视让我回来。”于槐江把进城的事告诉她。 “他们要是早知道,我不会脱了衣服受审,还游街?他们要是下令—他们不会把我—丢在大槐树下。他们也自身难保,不会过问此事。别哄我了好不好?”黄静槐摆了摆头,她认为于槐江不过在安慰她。 “或许是他们惧怕龙书记,才把你丢在那,离开了。”于槐江坚信龙永图,不然他们不会轻易将黄静槐放下。 “槐江,你忘了永图—他是—我姐夫。尨海鸣夫妻俩曾想把尨海燕给他,他不可能帮我们。背叛—我姐的人—我不想见他。但我谢—谢你。”她说话的声音很低。 “我总觉得龙永图、尨海声和尨海鸣不一样。也许你误会了他们。但总有一天,会弄明白的;你也会洗清罪名的。”于槐江坚定地说。 “我等不—那一天了,让我—跳河。”黄静槐想推开托在后背的手。 于槐江紧张地把她抱紧,担心她离开他的怀抱会再次跳进河里去,“你不能死,宁可在世上受难也不可土里埋啊!我再去找尨海声,他一定能救你,让我先回来。” 经过于槐江的温暖,黄静槐全身涌遍了一股热浪,“如果尨海声像你说得那样,不要再连累他们啊!豺狼当道,还打着大旗。我就是躲过这一劫?哪里是我的容身之处啊?” “我真想把你背向世外桃源,躲避这一劫啊!”于槐江蹲下身子想去背她走。 “我不想活,你成全我。把我放开。我不希望有人戳你的脊梁。” “你死了?何仙客怎么办?何仙舟又怎么办?!”于槐江松开了双手,觉得自己太匆忙,后悔自己抱着她,可是当时不那样,她跳水了怎么办? 黄静槐试着站起来,“你一个大男人背一个女人回家,不行!”她自己想走,但摇摆着身子站不稳,要摔倒的样子。 于槐江又去扶她说:“你不能死,我背你回家找你小姑去,行了吧!”于槐江去背她,她想反抗也无力了,还是伏在了他的脊背上。恐惧、愤恨、怜悯、爱护、羞涩,感情在激烈地变化。她那软软的、绵绵的、柔柔的身体,曾让人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受着蹂躏,他想起那悲凉的一幕,心像刀绞一样痛疼。 “槐江,我不是你的妻子,你背我干啥啊?”一个漂亮的、年轻的少妇驮在他的身上,他背着她往银龙岭走去,突然感到上千双眼睛、上万张口舌朝向他们,他的脸发热得厉害,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为什么刚才有那么大的勇气和胆量,在众目睽睽之下,背着“美女蛇”前进了! “槐江!我们的田子是我害的,我糊涂,我怎么吃了他的肉呢?”黄静槐在他的身上不停地咳嗽,于槐江感到身子上一震。他知道她的心一直在颤抖。 “我们唯一的田子至今还不能找到他应该去的地方,到处啃咬女人的奶。这是我的错,我早早去了那儿,田子再也不会啃咬别人的奶了。槐江!”黄静槐喊着,继续说,“翠槐虽然不是你亲养的,我知道你喜欢她。我总觉得她没有死。” “她饿死了!老妈亲自埋了!”于槐江消灭了她的半点希望。 “是啊!她怎么会活下来呢。槐江,我第一眼见到何仙舟,我就认为她是翠槐。怎么是翠槐呢,翠槐活着的话和何仙舟相差六七岁,怎么会呢。尨海燕是一位疑心重重的人,那儿都好,就这点差点儿害了龙大河的命!何仙舟不能交给他,我死了,尨海燕会猜疑她。” “不会的,尨海燕早死了!”于槐江告诉她。 “怎么会呢?槐江,你答应我照顾好何仙舟。” “人家有何玮哥,何仙客。” “他们自身难保。你答应就是。” “即便那二位哥哥不管,那个在欲都的何江龙会不管女儿?”于槐江说。 “你个傻子!谣传你也信?现在好多好事的人,喜欢把下边的人和欲都的领导人联系在一起,不是兄妹关系,就是上下辈关系。恐怕,何仙舟连亲生父母还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她和龙大河要走在一起,一定要等尨海燕嫂子回来……”这时的于槐江只听黄静槐在背上重重地咳了一下,稍微静止了一会儿,就用手拍打着他的肩膀。 于槐江怕在出事,慢慢把黄静槐放下来,却见她满手是血,激动而紧张地喊:“静槐,你这是怎么啦!别吓唬我。” 黄静槐指了指他的大衣,轻轻地说:“你大衣上的血,等我回家脱下来。”于槐江将大衣脱下一看,早已被血浸透了一片,又看她的胸前也是鲜红鲜红的,“走!我背你去找黄香槐看病!”于槐江抓起她的胳膊要背她走。 “你帮我解开!”她拒绝了,她的声音很微弱,但于槐江听得清清楚楚。于槐江将她揽住,腾出一只手伸向她的胸膛。那里面藏着他久违的男人的渴望的东西,他不止在那个地方享受过多少次,欣赏着,抚摸着,啃咬着……然而,今天他已不再是她的男人。正当他的手要抽回的片刻,她说:“那个地方,你忘了。每一次都是你替我解开……” 于槐江终于鼓起勇气伸向了那儿,却被一个硬梆梆的东西挡住了。他摸了出来,确实一本被鲜血浸红了的“红宝书”和一本《大槐不是传说》。 黄静槐见里面的内容还清晰可见,那血只染红了前几页,就会心地一笑,说:“把‘红宝书’给何仙舟,《传说》给龙大河。我们走吧。” 于槐江再次背起她前进。她在背上喃喃地说:“语录还能看。槐江,对不起,我一直没有给你洗一件衣服。今天又把你的大衣染了。等回家,我给你洗干净……” “嗯!”于槐江流着泪水答应她。 天快黑的时候,他终于把伤痕累累的黄静槐背到何仙舟的身边。 第210章 哭泣的红宝书 经过一路的颠簸,黄静槐感到了来自男人宽大脊背的温暖,包括一种疲倦的温暖。于槐江把她背到家里,自个儿踏着夜色离开了。 黄静槐只希望有一张床躺下,休息。这个世界除了小妹的一张床,再没有别处了。她怕惊醒自己的小妹,怕小妹醒来因她白天的事情而伤心,她去烧了一锅水,然后无限忧伤、无限疲惫地扑倒在那张属于小妹的小床上,钻进小妹的被窝里,她突然感到身下黏糊糊的东西,她把灯重新点上,看见鲜红的血。她联想到前几天小妹曾经告诉她下面流血、腹部痛疼的事情,她知道小妹已长大了,她曾默默地祝福小妹的将来,但转而一想,那事情已是半个月前的事。黄静槐再次接触到小妹大腿的那个地方,再向灯下仔细地看,她是有过孩子的母亲,她知道男人的东西早已触到这个地方,她想到了尨顺行他们,知道小妹去过尨海鸣那儿,怀疑和憎恨像两股绳索拧缠在一起在她的心底开始萌生…… 何仙舟慢慢地醒来,梦里的恐惧和挣扎还没有淡忘,她清楚地看见眼前的这扇窗。天色正由傍晚进入夜里,“你怎么睡在我的床上?!”何仙舟像惊恐的狮子去指责嫂子,然后用脚踹了嫂子一脚。 “我?你的嫂嫂啊!怎么不能和小姑睡在一起?”黄静槐对小妹的举止非常不理解,因为在她的心目中,何仙舟是一个温柔文静的女孩,今天这样的惊恐、烦躁,她突然意识到小妹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何仙舟坐起来,作好了嫂子唾骂痛打的准备。于是那个短发微卷、嘴唇性感的嫂子冷淡而认真地说,“孩子,你像是丢了什么?尨顺行欺负你了?” 何仙舟愣了一下,接着明白了过来,似乎曾裸露在陌生的男人面前,她的嘴唇颤动了一下,摇摇头。惊恐而悲惨地望着眼前这位熟悉而又陌生的嫂子,她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宣泄她的无法承载的羞耻和痛楚,但她信任自己的嫂子,还是在本子上写下“尨海鸣”三个字,抹着眼泪说:“妈,他拼命地要我为党为革命做一件大事。” “你答应他了?!”黄静槐万分惊恐。 “没有……但他们不会放过你和龙大河叔叔的,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嫂子。” “你于老师找到龙书记了。”黄静槐告诉她,她相信于槐江办得没错。 “龙书记,就是县里的龙永图书记。尨海鸣说龙永图书记看中了我,要娶我!” “那你怎么说?” “我说,这件事要龙永图亲口说。要欲都的何江龙亲自答应。他尨海鸣却哈哈大笑,那意思是我做梦想攀皇亲!嫂子,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何仙舟,当初,因为你姓何,和何玮一个姓氏;长得和我家翠槐相似。我们就把你带回尨城县。你爸是不是当朝欲都的副主席何江龙,谁也没有核查过。但我们去问过你妈,她也是回避。不管你是谁的女儿,你都是我的好妹子。到任何时候,你都要用自己脑子去想。当初,有人传言龙书记要娶尨海燕,后来传言要娶我,现在又说想娶妹子。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你想想龙永图是什么人?他们是什么人?如果龙永图想那样,他们又怎么敢纠缠我们!” “嫂子!你说得很对。可是,我不按他们说的去做,他要找人把你们废了,把我毁了,还要去欲都把我妈也做了。你让我怎么做?”小妹跑进屋子里,关好门。 黄静槐看着小妹的字条,绝望了,泪水倾盆而下,她甚至想到去死。她想起尨海鸣是一条毒蛇,最终所有的情绪变成深切的绝望,如汹涌的海水排山倒海般击败她。这时突然看到一束光亮,那是何玮从“牛棚”里写来的信,她哭了,给丈夫写下了一封长信,在信里说:“只要对党、对龙主席、对革命事业有利,我个人无论经受怎样的痛苦和不幸,我都心甘情愿地为党献出一切。昨天是这样,今天是这样,明天永远是这样。何玮,我们是革命伴侣,曾在龙大槐思想的光辉照耀下结下了无产阶级深厚的友谊,今天我却不能和你共同在革命的道路上牺牲在一起。你要叫孩子们永远听党的话,听龙主席的话!那年进城进修的名额本来应该于槐江老师的,你让我进了党的学校,我一直对他有愧。你出来后,和仙舟别忘了报答。你们要永远坚信我们的党是伟大的,龙大槐思想是伟大的,社会主义和gongchanzhuyi的事业是伟大的,你要继续改造自己!永远革命!”她决定为“信仰而殉道牺牲,保持以死抗挣的“忠诚”与“清白”,她走出去,最后一次走向渡口,走向那棵大槐树。 她仿佛看到了尨海鸣那群流氓拍下的不堪入目的照片,大街上裸露的脊背飞来的雪球,看到了自白书,看到了尨海鸣为了生一个儿子跪在她面前的可耻嘴脸……她想早早地离开这个世界。然而,另一个黄静槐想到了大槐树下的孩子们和老师们!想到了龙大河和憨子,想到了他们会随时毁了心爱的丈夫和可爱的漂亮小妹……她再次鼓起活下去的勇气。尨海声、龙永图为了正义而来,然而,在他们的身后乌云滚滚而来……经过生与死的思想抉择,她离开了大槐树,走向回家的路。 回家后却不见了小妹。夜,是那么漫长,她知道何仙舟去革命了。只要自己活着,就必须写好“自白书”。而一旦写了,势必要向世人“承认”她和龙大河、和憨子的“作风问题”,可那样丈夫和小妹的前途就将毁在自己手里。谁也没有想到,黄静槐含着凌辱,撩下唯一的小妹—何仙舟,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挪到了小尨河畔的大槐树下…… 清晨,人们在大槐树高六七米的树枝上发现了一名女子,面朝河东岸的槐树园小学的方向,双脚悬空挂在细弱的分枝上,左手自然下垂,右胳膊肘仍搭在树杈上,胸前握着一本厚厚的书和一本破烂不堪的书。等公安人员赶到现场取下的时候,她早已身体冰凉僵硬,但面部呈现深红色,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不间断的、浅浅的、但似乎完整的绳结的怪圈,舌头却被咬在嘴里,从嘴里溢出鲜红的血,足可以揭示着死者生前的“故事”。 “是她!黄静槐,槐树园的老师。”有人认出了她。 “还抱着书呢。”人们惊讶地喊,发现了紧贴在在她的胸前的“红宝书”和《大槐不是传说》…… 她为什么要死?为什么选择这种死亡方式?又怎么爬上去这么高的树?这么冷的天,她过来爬树上吊这一路上不冷吗?树枝那么细,为什么没有踩断的痕迹?……一连串的关注和质疑,同时也引起了警方和领导的注意。 很快这质疑消失了。警方很快从群众的调查中获悉:黄静槐是一个“作风有问题的人”,从和好几个男人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况且这些男人个别还是主要领导。生前几天,耿亮等人曾经过问过她的生活问题。东窗事发,她自然无颜面活在世上。然而,还有一点不明白,一个女教书先生何以跑到五六米高的树枝上?树枝细软而没有折断?最后,办案人向上级请示,就有领导做出这样大胆地猜测:死者是顺着树干的外部支架先爬上去又顺着树枝往上爬的,由于死者身材“消弱”,所以没有踩断树枝。 尨海鸣很快就主动关押了耿亮和四弟尨海涛,扬言是他们办事不力导致黄静槐老师自杀,并主动要求领导对本人给予处分,要求把何玮从“牛棚”里暂时放回来,早已让黄静槐入土为安。 何玮从于槐江捎来了黄静槐的遗书,她的最后请求是:“请允许我最后一次高呼:gongchandang万岁!毛主席万岁!”这使我们不难想起邓拓、老舍、严凤英……那一长串被陷害致死的人,为自己的忠诚、善良而遭到毁灭,他们毕竟是名人,毕竟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自己的点点声音。而在这些名人之外,像黄静槐老师一样默默无闻的人,他们忏悔、请罪、甚至献身、牺牲,即使在含冤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依然念念不忘献上最后的忠心与善良,却悄然无声地走了。多少年后,谁也不知道这个地球上他们曾经悄悄地走过,因为他们是普通的工人、农民、战士、基层干部、知识分子……他们真的像荒野里的小草而微不足道。 黄静槐当年跟父母逃生没有死在日本鬼子的马蹄之下,贼党严刑审讯她的父亲,她和母亲被特务所追杀而获得第二次生命,然而在那冰封大地的岁月里,她竟然死在她死后依然忠诚的祖国,死在她生过爱过的大槐树下。 “这‘红宝书’给仙舟吧。让她别盲目造反、革命,看老人家怎么说。”何玮给于槐江说了几句话,就被再次架上去“牛棚”的车远去了。 小尨河在哭泣,老槐树在哭泣,她的群众,她的同事,她的学生们在哭泣。 何仙舟听说嫂子死去的噩耗,脱下了那身红卫兵军装,在嫂子的尸首面前悲痛欲绝,在一场风雨中,她想淹埋了嫂子。可是,他们不允许,说是要娶什么证件。 他们走后,尨顺行跑到黄静槐的尸体前,当着何仙舟的面扑通跪在那儿忏悔。 何仙舟指着尨顺行说:“你起来,你不配。你们满足了吧,哥哥牛棚去了!嫂子去哪里啊!你滚!我永远不想见你!伪君子!” 第211章 超度灵魂 太阳在乌云中时隐时现,小尨河畔飘着零星小雨…… 龙大河和何玮依旧关在“牛棚”里。黄静槐的死,小尨河里又多了一个冤魂。她的死,并没有唤醒他们的良知,更无法证明自己的无辜,当时的革命代理人对她的死,定论是:“勾结封资修的美女蛇”,“畏罪自杀,死有余辜”。 为了证明她所谓的罪证,前一个晚上,她的尸体被挂在渡口的大槐树下,汽灯照着她半裸的身体。虽然已死她的身体依旧透亮光滑,她手里握着打开的一本“红宝书”扣在双峰之上,却难以遮住那圆润而雪白的乳迹。那一本《大槐不是传说》却不翼而飞。或许,谁无法目睹眼前的惨状,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块破布扎在她的腰际,勉强遮住了女人的最羞于见人的地方。这不是模特儿的展览,而是一场难以启齿的剖腹取证。 少有良知和良心的人都不忍目睹如此惨剧,唯有龙大兄弟们要完成他们上司交给的任务,手里都握着杀猪宰牛的家伙。 早已被雪白之躯馋得唾涎三尺的龙大兄弟四个,早已过了娶妻生子的年龄,只因为是家庭被错化成地主,家里又没有一个姐妹去换、去转,所以就一直让那东东们忍受着欲望折磨的痛苦。 他们像一群色狼围在她的周围仔细地观看,他们对这个魔鬼般的标准身材就这样剖了可惜,都企图尽力地享受一番。对这个身体他们并不生疏,大饥荒的那年,一股难闻的烤肉的味道弥漫着,龙大兄弟们搜集来不及埋葬的孩子的尸首当猪肉放在烈火中,烧着吃了!他们的旁边躺着的孩子正是死去的田子,田子的嘴上还放着一块胳膊大小的烤肉。黄静槐发疯一般去抱起了儿子,在羞辱、疼痛、饥饿和劳累中再次倒下,面对美丽的女人,他们没有去碰她一下,而是为了救她,竟然蒸了田子的尸体。可怜的黄静槐醒来,得知吃了儿子的肉的时候,疯了!后来,遇上了何玮,她却奇迹般地痊愈。 “大哥,一次次我们把她放过了。这一次我们兄弟们享受享受。”龙四说,那涎水早留在了下颌上。 龙二跑到黄静槐的身子底下,“这布用在她的身上什么用?不如送给五保户做缝补用!”他撤下了她的裆处的破布,那罪恶的手早已摸在美丽的小丘上面了。 “把她放下来,趁着小雨弟兄们放放火。”龙大终于也克制不了欲望下令,这一群色狼要光天化日之下轮奸她的尸体。 “我们不能拿死去的女人出气!”龙三还算有理智,握着刀愤怒地大喊:“现在剖尸为了取证,你们一梭子子弹射进去岂不是新的证据?还不把我们一起毙了!”那兄弟仨还在犹豫,那火败不下来确实难受。 “说不定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群众的监视之中。”龙三话音未尽,耿亮领着一群五类分子过来了,他们是被逼过来做见证的。当然个别贫下中农也抱着不同的心理前来观看这史无前例的剖腹验证。 那夜黄静槐的腹部被剖开。第二天黎明,当社员群众出工的时候,那从腹里取出来的早已成形的胎儿,像挂牛的胎衣一样被挂在老槐树上,社员群众义愤填膺,都在替龙大河喊冤: “这孩子都五六个月大,怎么是龙大河的呢?” “他们抓奸到现在还不到三个月,明摆着是想栽赃陷害大河!” “大河既然冤枉,就该官复原职。马上把他放出来。” ………… 群众的呼声很高,后来连龙大也站出来说话:“龙大河那鸟也神了,二个多月能搞出这么大的孩子?” “去你的!连女人b沿儿未碰过,你懂个鸟!”耿亮狠狠地用枪托撞击了龙大的膝盖。龙大嗷嗷直叫离去。耿亮担心围观群众失控,趁乱势溜了出去向尨海鸣请示…… 尨海鸣正在公社的办公室里和一个少妇说话。那少妇不是别人正是尨海燕。她不是跳进冰窟窿里淹死了吗?怎么藏在这儿。耿亮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着里面说话。 “这个时候你怎么活着回来了呢?”尨海鸣显然对她回来不高兴。 尨海燕一听禁不住哭泣,“你也是我亲二哥,怎么巴不得我死啊!这么长时间我一直不敢回来,我对不起龙大河,对不起黄静槐。(.无弹窗广告)” 原来尨海燕被耿兆麟救了上来,正巧何玉萍出去闹革命去了,整天整夜的不回家。耿兆麟呢,工作务实,自然得罪了领导就被开除了。终于在一个雨夜,一对同命相怜的青年拥抱在一起好声大哭。 尨海燕知道龙大河和静槐都关在‘牛棚’里了。她一直愧对他们而不敢回去,每天藏在耿兆麟的家里。然而,黄静槐一死让她的理智彻底地崩溃了,她跑了回来,找到了尨海鸣。 “这么长时间来,我一直接受良心的谴责。二哥,你知道,我要不是为了你,我不会等这么长时间才出来。”尨海燕说。 “怎么是你为了我?要不是当初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怎么会背着龙永图去审讯他们!现在我还不知道怎样交代?” “你只是借刀杀人!我只是让你教训教训他们,谁让你们把他们裸审,还关了‘牛棚’,光着身子游街?你把黄静槐逼死了,还留着龙大河干什么?” 门“咚咚”急促地响,尨海鸣打开了房门,耿亮跑进来附在尨海鸣的耳朵嘀咕了一阵,走了! “我要去看看黄静槐——”尨海燕冲到屋门口,被尨海鸣厉声喊住,“这时候,你那里不能去!”尨海鸣竟然拔出手枪对准了她,说:“我把龙大河给你放了。黄静槐肚子里的孩子都五六个月大了,但不能排除她和何玮的关系……” 验尸的第二天,龙大河果然被释放了。被他们定性:和尨海燕都是受害者,也没有谁去追究。等埋葬了黄静槐,槐树园也没见他去教书。 上过了三天坟,龙永图又派人调查黄静槐那两本书的下落。有的群众说:黄静槐死得冤枉,会在尨海鸣的噩梦里索命。果然尨海鸣梦见黄静槐,噩梦醒来却见黄静槐披头散发站在他的屋子里,一连几夜被尨海鸣夫妇吓得要死。有人提议找个阴阳先生来想个办法。哪里去找阴阳先生?那个年代,封建迷信没有了市场。尨二婶一下子想到了娘家兄弟何仙客,就派人去请。没想到何仙客却猜到何玉莲要找就婉言谢绝了。 尨二婶不知从何处请来了一位阴阳先生。那位阴阳先生就蛊惑群众说:将来的小尨河定会出很多风流女子,就扒开了坟墓,倒了两升油菜籽。据说油菜籽很细,阎王规定,不数清油菜籽的个数不准变鬼。又怕此法不灵,还要往坟墓里倒两担大粪,插上永世不得超生的牌子。 快上“五七”坟了,何仙舟仍摆放着油灯、烧纸盆。每天夜里,何仙舟孤零零地守着,添油、加纸。火光中,她总能看到嫂子坐在灯光下备课、批改作业,然后拿着书回来,温和地微笑着关爱她。何仙舟一天天消瘦下去,在落后愚昧的山村,那几年很多好人不明不白地死去,好多坏人不明不白地骑在人民群众头上作威作福,他们把这一切归结为命运。相信命运就相信鬼神,他们不知道何仙舟极度痛苦、极度饥饿、极度思念所产生的幻听、幻觉,他们把这说成是黄静槐觉得冤枉不愿奔生,每一次幻觉让痛不欲生的何仙舟感到一丝儿的慰藉和幸福。她巴不得世上真有鬼神,让嫂子永远陪她。 但一些农民不忍心看着她们姑嫂“人鬼”相伴,让何家人去请阴阳先生招魂,希望死者早日奔生,活着的振作起来好好生活。到了一天晚上,何仙客被请到了她孤零零的房子。何仙客收好伞放在门旁,从包里拿出一个罗盘放在屋子的中间,又取出一个黄纸剪成的纸钱,走到何仙舟的身后,手拉着纸钱紧贴着墙壁。 何仙舟突然站起来,“不!我不要嫂子走,嫂子晚上陪我。你再来我死给你们看。” “你死都不怕了,还怕活着。”何仙客劝着,又去剪第二个纸钱,何仙舟又去阻止。 何仙客装作同情的样子说:“仙舟,你哥会回来的,你要好好活着,为你嫂子报仇!” “我要嫂子,嫂子不来我很孤寂的。”何仙舟泪眼望着他。 “死者很痛苦,孩子也很痛苦。他们派人在你嫂子的坟墓上插着牌子,那是永不超生的牌子。如果你嫂子的冤魂还留在人世间,我们要让她投生或灵魂超度;如果招魂不成,她很可能被他们压在了牌子底下,我们再想办法。”何仙客很自信地说,顺手剪着纸钱。 “不!嫂子不要走!他们在牌子下倒下大粪,再往下是油菜籽,嫂子压在下面翻不了身。我要嫂子永远留在这里!” “再不让她回去,恐怕她永远在人鬼之间忍受煎熬的痛苦。让嫂子早日超度灵魂吧。”何仙客安慰着仙舟。 “嗯!”何仙舟应着,木然地看着被何仙客拉动的纸钱,她想把嫂子留下,但更希望让她早日超生,到另一个幸福快乐的世界。 何仙客拉了几圈,那纸片怎么也贴不到墙上。他的额头上浸出了汗珠,陪同招魂的何家人紧随其后,焦急地等待着。“她会到哪里呢?”何仙客自言自语。 “嫂子一定被他们压在牌子下面了!哥,你救救嫂子!”何仙舟发疯一般拽住了何仙客的手。 “或许她到处喊冤。该回来了!”何仙客话音刚落,何仙舟突然感到一股温暖,是嫂子在身后拥抱了她。 “在这—”何仙客在何仙舟的身后找到了黄静槐的灵魂,那纸片像被抹了浆糊似地贴在墙上。 何仙客嘴里嘟囔着,但纸片像不愿离开的灵魂紧紧地巴在墙上,“烧纸,叩头。”他命令何仙舟。 何仙舟木然地跪着点燃了烧纸,顺着飞腾的灰片和升腾的热气,那纸钱飞起来,飘飘悠悠地落下在她的手里。 这时候,何家三个兄弟冒着被牵连的危险,再次来到了何仙舟的家。于槐江也跟在后面。 “你要收好到坟墓上去,拔了牌子,取出大粪,要仔细地取棺材上的一粒菜籽放在纸钱上,黄静槐就可以超生了。你回来!”何仙客又把迈出门槛的何家人喊回来,“你可想好了!一旦拔了牌子,黄静槐超生了,不管生男育女,皆风流成性,会让你们何家不得安宁!” 几个何家男人听了何仙客的话额上冒汗,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何仙客的方法给黄静槐超生去了。 第212章 超度灵魂(二) 何仙客带着何家人去黄静槐的坟墓上超度灵魂去了,尨顺行从里间跑了出来。何仙舟正在愣神,那无力的身子就被他抱住了,她拼命地挣扎,嚎哭、痛骂。 “仙舟,你听我说,我是多么爱你,这几夜,我站在你家院子里为你守夜,看你哭就哭,见你流泪我也流泪。我有心进来,担心你把我当流氓赶走;有心离开,怕坏男人闯进去。我怕你因你的年轻貌美会引来色狼,我只好在你的门外老远地守护着你。仙舟,你知道我多么爱你,怎么离不开你?” “说心里话,我对你没有好感,但我不想伤害你的心。嫂子被裸体游行,我决定做你的未婚妻的时候,需要你的时候,你为了升官,为了你所谓的革命,他们把我嫂子丢在冰冷的大槐树下,而你不是去定亲了吗?”何仙舟质问他。 他听到何仙舟提及他的那个不是女人的女人,几乎要哭了,“我也不知道他们会畜生不如。要知道,我定亲干吗?我定的哪是个女人,比我整整大了十岁,长得五大三粗,粗皮粗胳膊,而且精神还有点问题,简直就像我的妈!定亲的那天,大白天把我当着娃子抱起来,先是自己脱了,露出肥白的肚皮和硕大的奶儿,未等我反应过来,她摸向了我的下身……这哪是女人?简直是母夜叉!”说着要哭。 “别假惺惺的样子?你是她的人了?”何仙舟不相信。 “她欺侮了我。可我的心思在你这儿,听说他们逼你做瘫儿的媳妇,我就寝食难安。” “他比你强多了,虽是残疾人,可他是个好人。我不能嫁给他,但不会做你的女人。” “可蓬松的乌发掩盖不了你羞红的脸颊,白色孝服里依然透出丰满的山峰,我依稀看到那山峰上的红枣……那扭动的腰肢和小臀却让我心慌。你那憨哥一个钟头他不会来,他要一锨一锨地翻,才能找到那一粒菜籽。”尨顺行企图用暴力的手段占领她的身子,那一只手伸进她的胸膛。 “你们男人怎么一个个都这样!家里看着一个不知道珍惜,却偏偏想着外面的。”何仙舟抓着他的手说。 “龙书记不会娶你的,社会上都是谣传;龙大河经这么折腾,他怎么保护你?只有我尨顺行是真心爱你!” 何仙舟拼命地拉开他的手,你来我往,终于无力,依在门上,何仙舟想夺门而出,尨顺行的手被抓破。 尨顺行顾不得撕破的外伤,抱住何仙舟往麦穰铺上按。何仙舟拼命地挣扎,手脚全用上,用嘴咬破尨顺行的胳膊。 “啊!”尨顺行痛得放开了,何仙舟转身要跑。他用力使劲一拉,何仙舟重重地被摔倒在铺上,头眩晕起来。尨顺行把她的衣衫从腰间向上把她的双手缠住,然后把乳罩撕下,何仙舟白嫩的皮肤被勒出一道血痕。尨顺行不放手,将下身拉到她的膝盖处,腾出另一只手揉捏着白嫩弹力的大腿……何仙舟的手被缠绕着,想拼命地挣脱出来,可是越挣脱越紧,尨顺行更是厚颜无耻,“我们两个人的那一位都是残疾人,可我们为了政治,革命,可我们也是人哪!我们也要肉体,也要爱情。仙舟,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说着,俯下身去吻她的唇。 “你要是个男人赶快起来!”何仙舟知道,无论如何要想法设法让他滚开,“仙客回来狠狠揍你!”她哭喊着,扭动着身子去挣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让我牺牲一切个人利益,我连大哥、大嫂都革进去了;而今天,你却要为了个人感情,跟你在一起?” “我们在一起,正是为了革命……”他的嘴唇和唾沫吻向了她的脖子。 “可我怕—” “你仍是处子之身。是我保护了你,你是我的。”说着那嘴唇粗暴而热烈印向何仙舟的嘴唇,何仙舟再次躲开了! “你老实点!你们将‘红宝书’埋了,让龙大槐思想作陪葬品,凭这一条……企图将龙大槐思想埋葬……再一个,你嫂子临死前还有一本《大槐不是传说》。这部奇书看似传说,实则在宣扬龙槐公思想。这是东夷国自上而下批判的,你不知道?有人反映,这部书很可能还在龙大河手里。”何仙舟听他这么一说,吓得浑身瘫软,尨顺行乘机而入,将一只魔掌伸进那含苞未放的玫瑰之门,企图摧毁任何少女的最后一道防线。 正当何仙舟在他狂轰滥炸中即将缴械全部武装的时候,尨顺行忽然感觉到一把铁锨拍在了头顶,头顶塌了一个圆洞,汩汩流血。站在面前的虽和他高不了多少,但那火一样的眼睛,要是反抗一定会死在他的铁锨之下,尨顺行抱着血头,见龙大河像一头愤怒的雄狮站在前面,灰溜溜地逃掉了。 何仙舟忽然感到上面不动,毫不容易从恐惧中挣脱出来,呆呆地站在那儿,只见一个男人拿着铁锨僵硬地站在那儿,“何老师让我早回来,没想到这畜生又打你的主意。” “他……没有!他……我同学!来劝我继续革命。”何仙舟支支吾吾,满脸通红。 “我不是红卫兵,但我知道龙主席的红卫兵绝对不是你们这样子。你跟着他们,你的嫂子教书那么认真,结果怎样?你大哥拼命工作,结果怎样?现在还要跟他们闹。要不是我发现你埋在嫂子坟前的‘红宝书’,下一步你连自己革进去了,还不知道?主席的书,埋了太可惜了,用自己的头脑读读,中国领袖说:‘对于犯了严重错误的人们,在指出他们的错误以后,也要给以工作和改正错误重新做人的出路。’可他们往死里整,何况你嫂子,还有你大哥,哪有什么错误啊!还有这一本传说,表面上看是一本宣扬龙槐公教育思想的书,但字里行间隐藏着什么做官之术和藏宝的秘诀。可惜,我们没有解读到,尨老太就饿死了。”龙大河将扒回来的“红宝书”和早已破烂不堪的《大槐不是传说》放在一张桌子上,“‘红宝书’上面有黄静槐的血迹,“传说”也有她勾划的地方。他们一定会追到我这里来。放在你这里会更安全一些。” 何仙舟看着被血染得更红的“红宝书”,又翻翻嫂子折叠勾划的页面,向龙大河点了点头。 龙大河低声说,“何仙客为嫂子伸冤,假扮黄静槐的鬼魂去威吓尨海鸣,如今又拔了他们的牌子;于槐江留下一封信说要讨个说法。这些一旦被尨海鸣知道,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必须让龙书记知道这件事。” 何仙舟哽咽地说,“他们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将来怎样向嫂子交代?” “不会有事的。”龙大河见何仙舟泪在眼眶里,安慰道:“相信我,我会像你亲哥哥一样关心你。” 何仙舟望着他诚挚的样子,想到在高粱地里多亏了他那一鞭子,慌乱中撤下衣服盖住羞处,顾不得拉下上衣扑入他的怀里大哭起来,“呜呜—我还是怕!” 龙大河从呆愣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手中的铁锨掉在铺上,他想抱住眼前这个女人,突然感到身子被电触了一样,猜到触到她温热的胸膛了,接着看到了人世间绝美的雪白的酥胸,妻子尨海燕那美丽的影子又在脑海里浮现,他还是松开了她,替她拉下了衣衫…… 一匹骡子拴在了门口的树上,于槐江和超度灵魂的人进了院子直奔堂屋。龙大河一见何仙客双手捶打着他的胸,激动得热泪盈眶,“我还认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于槐江,替我……我们办了大事。”何仙客用感激的目光望着于槐江的脸。 原来于槐江找到了龙永图说理,被大院的警卫当作了疯子赶出门外,恰好被黄龙槐碰上了。黄龙槐听后非常震惊,带他见了龙永图。于槐江大喊黄静槐死得蹊跷,当时龙永图问黄龙槐什么看法。黄龙槐将黄静槐吊死的所见所闻一一诉说:如果黄静槐真的自杀,那么供给头部的血液很快被切断,头部无法得到足够的供血,脸部一般都不会出现淤血,所以她的脸色通常会变得煞白,耳朵就更不会外出血,她脖子上的勒痕,虽然线圈浅浅的,但不间断,相比自杀者v型的缢痕更完整,更细致。如果黄静槐自杀,由于呼吸道受阻,为了使口腔张开,舌头很可能由于绳子的挤压‘吐出来’,而黄静槐咬坏了舌头,满嘴是血,可以推断她死之前很可能会发生与凶手的激烈搏斗,或者担心将什么说出来而故意将舌头咬掉。如果凶手先将黄静槐麻醉了,再“帮助”她“自杀”的话,那所有的病理特征可就都和上吊完全一样了。龙永图听后勃然大怒,立即做出决定:黄静槐一案继续调查,尨海鸣身为领导负有直接责任,要停职检查。于槐江就这样回来了。 “你是说自杀是脖子勒绳子,他杀是绳子勒脖子?”龙大河握着于槐江的手,非常感动。 “我希望通过这次教训,海鸣哥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好好地跟党好好革命。我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龙永图的请示报告,龙大槐全部批示了。近几年因各种原因离开县师范学校的老师经过申请可以回原单位,就是说龙大河老师可以回去了。还有一个好消息,凡在县师范下农村串联的学生限期回校就读。尨海涛、尨顺行和何仙舟都能安心读书了!好我走了。”于槐江站起来迈出了门槛。 于槐江他们将他送出了大门。龙大河望着东方无比感慨地说:“乌云是遮不住太阳的,冬天都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乌云淡淡地散去,一轮通红的、温暖的太阳重新挂在小尨山之巅。 于槐江终于控住不住感情,哽咽地说:“何仙客你用骡车送送他们,我去陪陪黄静槐。这个时候,谁也不会陪她了!” “我们一起去看看!”龙大河含泪作别。 何仙舟、龙大河一同上了何仙客的骡车,到了黄静槐的坟墓,烧了纸,磕了头,最后围着坟莹左转三圈,右转三圈。泪水浸湿了脚下的土地…… “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尨海声和黄龙槐都向有关领导推荐,黄静槐留下的担子,极有可能由你担当。”于槐江很激动地对龙大河说。 “我龙大河何德何能胜任如此大任,我干点档案、后勤还行!”龙大河说着,和大家上了骡车。 何仙客的骡车向尨城县方向驶去,雨越下越大,龙大河一袋烟的功夫,那马路已是白茫茫的了。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回师范学校不久,一场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运动彻底打碎了他们为中华崛起发奋读书的美梦;尨海鸣之流摇身一变又登上他们的政治舞台,变本加厉地疯狂报复…… 第213章 何玮出狱 何仙舟在龙大河一起坐着骡车回到了县师范学校,多么熟悉的学校啊!从校园到教室,从图书室到保卫科,何仙舟几乎每天要经过这些地方。外出参加运动的学生们陆续回来,任课教师基本到齐,却不见黄静槐的影子。到了晚上,何仙舟依旧回黄静槐嫂子的院子去。 龙大河的保卫科离这座院子不远,院子里的小树被风吹着沙沙作响,似乎女人的哭泣声。他时常从这种声音里听出何仙舟的伤感和黄静槐的冤屈。 为了让何仙舟安心留在学校读完毕业前的课程,龙大河回去找到何仙客,何仙客一家为了让何玮早日出狱已经债台高筑。何玮不明不白地投进了大牢里,何书记依靠的肩膀,何仙客依靠的大山就这样地倒塌了。何书记不再过问大队里的事,在家闭门思过,一家人的吃穿等费用都靠何仙客一个人的收入支撑着。先是靠亲戚朋友的救济。但是时间一长,远亲的人都知道何玮戴着“右派”“反革命分子”的“双冠”,进何家门槛的次数就很少了,怎能顾及与何家毫无血缘关系的学生?。 龙大河突然想到了远在欲都的何江龙,城里城外流传着他就是何仙舟的亲生父亲。又一想,找他也不是一个办法,听说他的女人在解放尨城的战斗中牺牲了,他后续的女人并不喜欢他原配的孩子。他虽为国家的元首之一,也可能被何玮的案子牵连进去,也可能会被打成为东夷国最大的“反革命”或“右派”。我龙大河全包了吧,可是向尨海燕如何交代?龙大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何江龙身上,何仙舟不靠他的帮助又能靠谁呢?龙大河的心中明白,即便何江龙不是何仙舟的父亲,他见到他的信后也会帮忙。何仙舟唯一要靠的还是何玮早日出狱。 龙大河起来点上了马灯,坐在被窝里给何江龙再写第二封信。 何仙舟越想嫂子越怕,干脆把思绪转移到龙大河的身上,一想到他却翻来覆去更难入睡了。龙大河写完了信下了床,保卫科房门的吱哑声,让何仙舟的心又悬了起来。她从床上爬到了窗口前,睁着一双黑夜里星一样神秘而美丽的大眼睛盯着龙大河的房门。龙大河宽宽的的高高的身子通过他拉开的房门,走进了布满月光的校园里。 何仙舟通过月光看到了他高昂着头呆呆地站在院子里。她想起来黄静槐和龙大河曾有一段幸福的浪漫史,后来尨海燕的出现,让嫂子在大槐树下的群众大会上答应与于槐江为妻。在这校园里黄静槐生前讲过牛郎和织女的故事。这是一个很凄美动听的、千古流传的爱情故事。龙大河是不是想着牛郎和织女鹊桥相会。织女已去了,但她的妹妹还在,他多么希望何玮能够早日出狱回到他们的身边。 牵挂是一种期盼。何玮进了监狱、静槐被裸游冰天雪地,何仙舟的饭量一天一天地减少。俊俏的脸蛋上再没有绽放过一丝笑容。整天愁眉苦脸的她,小脸蛋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对酒窝却越来越深。黄静槐走了,她对大家更是沉默寡言,偶尔只是问一问:“嫂子都走了,他们什么时候放过何玮哥?……”龙大河听着她这样问话,自个儿的眼圈都红了。但他总是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不想让无辜的何仙舟年轻的纯洁的心灵受到伤害。其实她非常知道龙大河心中的祈盼,心中苦。也同他一起暗暗地祈祷着何玮能早一天出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有一天放学后,何仙舟好容易从学校餐厅里打回来晚饭来到了保卫科,见龙大河在就说:“学校就知道赶课程,这晚饭就这几块冬瓜,怎能咽下粗糙的玉米窝头?”龙大河把自己的稀饭和她交换过来,说:“我们老师的只是稀饭,如果你喜欢就换过来吧。”其实,这冬瓜和窝头,已经不错了。要不是龙大河从牙缝里省出来一点钱付饭钱,恐怕她要喝西北风了。 “好香的窝头啊!吃起来像香酥。”等龙大河何仙舟把头抬起,天哪!这不是梦吧。何玮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了。他们都用惊诧的目光看着满脸胡子拉碴身板瘦削的何玮。 龙大河先说:“何主任你终于出来了。”说着两个男儿紧握着双手,然后紧紧拥抱着,泪都流出来了。要不是龙大河何仙舟同坐在一个饭桌上,她根本无法听得清龙大河说了什么。 “快毕业了吧,功课怎样啦?”何玮去问站在一旁的何仙舟问,这轻言细语的话里蕴含了多少的埋怨和关爱。她是多么期望这两个男人也把她拥进怀里。让他们那宽广的肩膀、火热的胸膛复苏她即将死寂的心脏。 “先在这里,我去看看伙房还有什么饭菜。”龙大河松开了双臂。 “不用,这窝头很好。”何玮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像是几辈子没有吃过饱饭似的。龙大河看着何玮狼吞虎咽地说:“慢慢吃,先缓一缓,过两天我给你接风洗尘。”何仙舟端过来那碗稀饭,递到了何玮的面前说:“喝一口稀饭吧。别噎着。”那碗稀饭到了何玮的手里,不是在喝,而是在往嘴里倒,几乎能听到那喉咙里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不大一会儿,三个玉米窝头和一大碗稀饭被何玮吃得精光。龙大河问何玮:“还要不要再吃一点,趁伙房还没有完全熄火,让师傅再给你蒸几个。” 何玮说:“别麻烦了,用不着再做了。”突然想到把龙大河和何仙舟的饭吃了,就不好意思地问:“你们呢?” 何仙舟说:“大河喝过了一点,我本来就不想吃这窝头。留着肚子等大河给你接风的时候吃过来。” 何仙舟这么一说,大家互相看着,禁不住都笑了。 月白星稀,万籁俱寂。他们好久没有在一起聊天了。他们不知道何玮在“牛棚”里受过多少罪,在那里摆着多少辛酸的故事。龙大河从床头下摸出一盒香烟,抽了一支给了何玮说:“你不知道我们当时听说你被打成了‘反革命’进了‘牛棚’,都心急如焚,恨不得和你一起去受那样的折磨和痛苦。” 何玮从龙大河那支烟上借了个火说:“你哪里知道那里的苦,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没有床,同棚的四五个人晚上靠着墙根就睡着了。在里面没有人身自由,大小便都必须在房间里的便桶里解。等解满了才由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进来拿出去倒了。你知道我是一个爱抽烟的人,在那密不透风的棚子里,找不到烟抽,干脆把用来上厕所的纸裹成烟卷抽起来,烟味、屎臭味和人们身上的汗臭味把一个小小的房间笼罩得来密密实实的,雾气腾腾的。哪还有心思吃又粗又脏的饭。要不是他们把何任能自杀的工具都没收了,还不知道这暗无天日的‘牛棚’里会死多少的人。起初我觉得住几日就放了,后来听说黄静槐裸游的事,我真的也曾有想死的念头,可是我想到还有好多好多的事需要我出去做,还有好多像龙大河这样的朋友,像何仙舟等好多亲人在外面等我回去,我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突然,有一天,说是一位重要人物从欲都来到尨城考察,第一站就来到了‘牛棚’。谁知今天下午他们就把我释放出来。” “那位领导是不是姓何?”龙大河激动地问道。 “只是听说,但我们也没有亲眼看到。大河,你说,何主席日理万机他从欲都怎么知道尨城的事情?”何玮说。 “他没有提及女儿的事情?”何仙舟问道。 “何主任,是这样。我前些日子给何江龙寄出了一封信,提到何仙舟,我们也不过猜测罢了。” “我出来的时候,碰上了大河的大伯,他说何主席没提过女儿。”何玮说。 “他根本不是我爸爸。我没有爸爸,大河老师偏偏不信。现在好了吧。”何仙舟倒埋怨起龙大河来,“你们聊吧。”何仙舟眼含泪水跑出了保卫科。 何玮和龙大河见何仙舟进了黄静槐的院子,也就放心地回到屋子里休息。多日困在“牛棚”里的何玮一触龙大河的床,就脱了鞋子上床。 龙大河一把将他拽起,说:“哎!哎!注意点形象啊!你也是尨城县分管教育的副县长啊!看你的脚臭的屋子熏天,一闻就想吐。你只顾了上床就不想想我的感受。暖水壶、洗脚盆都在桌子底下,去把脚洗了。要不然明天何仙舟过来,她那洁癖,恐怕再不到我这屋子里来。” 何玮下了床洗了脚,龙大河帮他将洗脚水到门外的下水口倒掉回来,说:“当初,龙永图书记再三叮嘱我要保护好何仙舟,我也认为他看上了她;现在看来这女孩一定不是一般的来头,不然一个县委书记不可能这样关心她。” “谢谢你大河,我进‘牛棚’这些日子让你操心了。”何玮上了床说,“龙书记也让我多关照她,我认她做妹妹,也是龙书记的主意。” 第214章 何玮出狱 龙大河也洗了脚,拿起香烟靠何玮的身边坐下,说:“这仙舟可以说是师范学校的校花,身边没有人照看,现实又如此残酷,稍有疏忽,她都可能出事。我看等她毕业了,就留在学校吧。” 何玮接过了烟,说:“这办法很好,你再抽个机会帮她物色一个。我在‘牛棚’里一直担心她们天天忙着运动,学业是不是丢了?” “只怕他性子不允许,她喜欢的刀山火海敢闯;不喜欢的你说破嘴皮子无用。”龙大河继续抽烟。 “不管怎样,我们要想办法把她们在外狂野的心收回来,没有真本领将来怎样建设祖国啊!” 何仙舟住在黄静槐家,一宿都没有闭过眼。一直在偷听两个男人说话,有的话搞得她在床上面红耳赤、心怦怦直跳。 太阳缓缓升起来,整个校院的房子照得如黄金一般,金灿灿的光线早早地射进了保卫科的窗户上,早起床的何仙舟看这里的房门还紧闭着,就没有打扰他们的好梦,去准备他们吃的早饭。 “我该起来到院子里转转,领导让我暂时来这个学校分管教学的校长。”何玮几次想起来。 “县里你不去了?”龙大河惊讶地问。 “嗯!现在正是抓质量的好时候。我们需要学生把损失的时光补回来,将来毕业了,才能成为社会国家的栋梁之材。” “急什么?今天是周末,不会有人过来。你就痛痛快快地睡吧。二人挤在一起我知道你没有睡好。我准备饭菜去,哪里也别去!”龙大河起来。 房檐处的喜鹊飞出去觅食了,黄静槐家中饲养的鸡咕咕地叫着到院子里寻找学生们丢失的食物。一大院子的人该去逛街的,工作的都走完了。何玮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和痛苦,床上的温暖才能使他忘掉暂时的痛苦,回到幸福的生活中。那呼噜声一阵高过一阵,让整个院子寂静不下来。 出了狱的何玮,暂时还没有获得完全的人身自由。但党和人民交给他的任务还必须完好地完成,他通过龙大河找来一间办公室和当时认为不三不四的书拿出来看。何玮看书总有一个习惯,就是一边看书一边做笔记。何玮虽然是龙大河的上司,但对他却从不回避,有时还拿给他看。他是在用心血和文字写出要恢复良好教学秩序的讲话稿。 何玮仍坐到书桌前继续写点东西,龙大河刚回到了保卫科,就听到大门外有人通知何玮到县教育局参加一个会议,那人见龙大河到了保卫科门口,就从门缝里递进来一张通知,上面用一块石子压着。龙大河本想问明开什么会时,等打开大门那通知开会的人转眼间不见了踪影。龙大河的心里忐忑不安,恐怕何玮一去开会再不会回来,又被投进“牛棚”里。 龙大河把开会的事儿告诉了何玮,何玮换衣服准备去开会,龙大河不放心地说:“这一次不会又被谁拿把柄了吧?才出狱可不要又被关了进去。” 何玮大笑说:“没事!我昨天回来就来到学校报到,见了你和何仙舟,要拿什么把柄?只能你们吧。没事的,你放心吧。” “大革命”的到来谁又不想安心地过日子。说要拉谁上街游行,只要黑牌子往你的脖子上一挂,高高的尖尖的帽子往你的头上一戴。你就成了批斗受训的对象,就得接受“红卫兵”的种种侮辱和打骂。何玮刚回来,就开什么会,龙大河怎么放得下心?等何玮登上自行车出了大门,龙大河还对着他的后背高声喊:“你千万小心,不要给别人斗气,该忍就忍着一点,该顺着的就顺着点。一定不要把犟脾气时不时地在会上发。我们学校的师生都等着跟你大干一场呢。你要小心又小心呀。” 何玮的车子在街上转了拐角,龙大河就看不见他的背影了,仍站在门外张望。何玮的牢狱生活是让龙大河怕了。在那样的岁月里谁不怕:在亲的人都会因你成了“反革命”或“右派”,完完全全的背叛你,与你划清界线从此再不来往。这样的苦头龙大河是吃够了的,他又怎能看着何玮又进入“牛棚”呢。 龙大河回到院子里,一个人独自地坐在保卫科里,茶饭不食地望着天花板发愣,那何玮被捕、黄静槐裸游的一幕幕情景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何仙舟进来见他发呆的样子,知道他也在为何玮担心,就安慰他说:“何玮刚出来,你别诅咒他啊!他不会有事的,好人自有好报,吉人自有天象,他会平安回来的。你就等着当教导主任吧。” “当什么教导主任?我当保卫科长都不合格,前些日子让你们这些疯丫头骗子跑出院子跟他们乱闯。当个老师吧,教语文还行!” “你的语文最棒!尤其作文!这可是尨顺行等同学说的。何玮原来在县委分管教育,就一直关心教育。现在他来学校抓教学,我看嫂子的这个教导主任非你莫属。” 龙大河说:“我看何校长这一去可能凶多吉少,回来的希望很渺茫的。你不知他在‘牛棚’里,就忙着偷看,偷写的。看书、写文章是你何大哥的命根子,你要让他一天不吃饭可以,你要想让他一天不看书、不写文章不行。就象谁把他的魂魄偷走了一样。”龙大河从床上的被子里摸出来一个破布包打开说,“昨晚上他把这包忘这里了。你看他的稿纸上写了些什么?你就会清楚他现在的处境了。” 何仙舟从龙大河手里接过一份密密麻麻的稿件,醒目的标题引入了何仙舟的眼帘——《发扬龙槐公精神建教育强县》,里面的内容不是什么为何把他打成“反革命”,就是“抓经济必须抓人才,抓人才必须抓教育,抓教育必须抓质量”,甚至他在狱中的丑闻也写进去了。何仙舟越往下看,越感到大事不妙。看来她的何玮哥可能又回不来了。 “你说这何玮哥怎么像我就一根筋,记得龙槐德爷爷因为龙槐公死了,何玮哥因为这个进了‘牛棚’,静槐嫂子要不是天天抓质量会遭人陷害?他怎么就不记得呢?”何仙舟拿着厚厚的一沓稿纸说,“我看这些给烧了!” “尊重作者的权利吧。等他回来,我们劝他留意一些。” “不行!龙大河老师,烧了!不要让我改变主意。” ………… 正在二人决定如何处理稿件的时候,何玮那有力的脚步声在大门外响了起来。何仙舟和龙大河同时从室里迎了出来,看到何玮的脸上没有一点沮丧的表情,还满脸地充盈着喜气。 大门拉开,何玮扬着手中一叠纸质的东西,在校园里对着蔚蓝色的天空高声地喊:“平反了!我头上的‘反革命’帽子摘掉了。我何玮平反了!” 龙大河、何仙舟很激动地望着他,不相信佳音这么快降临于此。 何玮认为他们不相信,就把手里的文件摆开,说:“这是《平反书》;这是一封《慰问信》;这是一份向我们那些无辜被打成‘反革命’的人的《公开检讨书》。” 二人看着那三份用铅字印发的公文,心潮澎湃。这公文对何玮这些被打成“反革命”或“右派”的人来说,真可谓一字值千金啊!他们不仅获得了人身的自由,而且可以上班,可以拿国家俸禄。这让他的亲朋好友听得都心里乐滋滋的。 何玮进了保卫科,在书桌下、床上东找西寻,最后竟然喊起来:“我写的稿纸呢?” 何仙舟骗他说:“烧了!” “什么?你们给我烧了?”何玮几乎是吼叫了。 “这稿子对你很有用!”何仙舟问。 “你们没有烧,你们一定藏起来了。”何玮对稿子还抱有希望。 “我和龙大河老师怕你再出事。” “不会的!你放心!明天我就是你们的校长。你可以好好学习,龙大河可以进学校的班子,那保卫科长太屈才了!” “我算是看透了!学校和国家一样,抓正事是暂时的,只是昙花一现。只要过了几天安慰的日子,有些人就要折腾,要搞运动……” “何仙舟,你终于长大了。但你要放心。” 龙大河抓过那破包扔过去,说:“你找的是不是这一份稿件。” 何玮一把抢过去稿件,连声说:“是它,就是它。你们知道吗?它马上就要发挥它的威力了。明天在小尨河的槐树园龙永图要为我们开平反会,还点名让我在会上发言。这样的机会我不会放过!我要趁开会之机好好地洗刷我们的不白之冤,提出抓经济、抓教育、抓质量的建议。” 龙大河的脸上突然严肃起来,他猜想既然平反昭雪,为何不给何玮官复原职?只给了一个师范学校小小的副校长;为什么不补发他坐‘牛棚’欠发的工资?为何不在县城大张旗鼓地开平反会而要到一个乡村小学开会?这说明什么?他们根本无法承认他们所制造的冤假错案,只是不敢违抗何江龙副主席的指示……龙大河对何玮说:“作为你的下属,我只是劝您少出一点风头,好不好。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何校长这些你比我懂得的要多!” 然而何玮为了他的理想,还是认一个死理。参加会议的那一天,从来不注重衣着的他,竟然站到了穿衣镜前,把自己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才去开会。在大会上发泄了一通的何玮回到了学校。心中没有的疙瘩,思想上没有了包袱。 为了给何玮接风洗尘,学校特意给他设了饭局,尨海鸣也从百忙中过来参加。并让尨顺行组织同学跳“忠字舞”祝贺。 第215章 忠字舞 提起“忠字舞”,相信经过那个年代的人,自然就会想起自己也曾经狂热地跳过。这“忠字舞”是当时中国群众创造的一种表示对伟大领袖忠心、忠诚为内容的狂热集体舞蹈,不久传播到东夷国。 午后,县师范学校餐厅一排排餐桌排列在墙壁的周围,在腾出来的一块地方,师生们整齐地肃立在等待“忠字舞”上演和领导的到来。少顷,学校班子陪同尨海鸣走进来,立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在何玮报到的第二天,尨海鸣提议安排这样的表演,不仅仅是为了给何玮和龙大河接风洗尘,更重要的是让他的侄子——尨顺行的组织才能得意展示,当然还有他神秘的政治意义和不可告人的目的在里面。 “敬爱的毛主席/敬爱的毛主席/您是我们心中的红太阳/你是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我们有多少贴心的话要对你讲/我们有多少热情的歌儿要对您唱/千万颗红心向着北京/千万张笑脸迎着红太阳/敬祝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敬祝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餐厅外一曲嘹亮的歌曲响过,大家的目光一起汇聚在餐厅门口。 舞队徐徐而入,每个学生都穿着一身绿军装,头上戴着一顶黄军帽,腰间系着一根军用黄牛皮带,肩上还斜跨着一个军用挎包,胸前别着一枚主席像章,胳膊上套着红袖章,分成一男一女的两队到尨海鸣等领导的前面站好。尨顺行和何仙舟悠然地走出,用当时最流行的方法报幕。那标准的普通话,那夹带着时髦的政治的串词,那优美的动作又引来雷鸣般的掌声。 二人入队,狂热的“忠字舞”开始跳跃。其实这舞近似于广播体操,动作又非常得粗糙、僵硬、稚拙、单调、机械,用现在的话说是缺乏一种美感。无非也就是弓腿曲臂手拿“红宝书”在胸前抖来抖去,但尨海鸣就喜欢看这几个动作,师范生啊都在十七八的年纪,虽然没有现在女孩的早熟,但也是一个学校百里挑一的女生,不论相貌还是身材都是一流的,尤其这何仙舟身材的曲线特别得优美,顺着她手里的“红宝书”在抖来抖去,那挺拔圆润的一对山峰也左右上下地颤动。尨海鸣先是想他的瘫儿能够娶上这样的媳妇,也对得起死去的女人了。后来那欲望就难控制了,女生们抖得越快,他那东东翘得越高,怕万一控制不了出了丑,趁大家不注意用手去将那峭立的东东悄悄放下……这才想起何玮和龙大河都在身边,就说:“何校长,要不我们过去来几个动作?” “这个我不大在行,要不你来?”何玮说。 尨海鸣说:“尨顺行、何仙舟他们跳的只是典型的一曲。还有《大海航行靠舵手》、《在北京的金山上》、《满怀豪情迎九大》……多以主席语录歌等歌曲为伴唱、伴奏。我们东夷国效仿中国,就全盘挪过来了。” “看来尨副司令对这‘忠字舞’颇有研究。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自愧不如啊!”何玮不无讽刺地说。 尨海鸣说:“大革命初期我也是不懂,后来一次到小尨河公社中学参观,当时“停课闹革命”正开展的轰轰烈烈,我家顺桥他二姨组织学校‘龙大槐思想宣传演出队,’就跳过这个舞。我一时兴致跟何玉萍学会了。很简单的,不妨让龙大河教教你。” 所何玮不会跳“忠字舞”谁也不会信,从上到下的造神浩举愚昧了百姓,全社会都在变革中寻找一种思想的支撑和灌输,显然尨城人民不知道这是被一些人歪曲了的龙大槐思想,正像当时的中国不知道这是被歪曲了的毛泽东思想一样。何玮身为高级知识分子、尨城县高级干部,他既不想搞这些形式主义的东西,更不愿听尨海鸣之流指手划脚的安排。所以,对尨海鸣的光临何玮只是应付罢了。 “谈教学我是外行,何玮是内行。政治嘛,还是要大讲特讲的。龙大河你说呢。”尨海鸣被何玮拒绝,觉得无趣就找龙大河说话。 龙大河见他们之间一见面就处于尴尬的局面,也不能眼看着何玮惹尨海鸣不自在,就主动靠过去,一边指着学生的舞蹈,一边讲解:“‘忠字舞’的语汇,据说是从大型舞蹈史诗《东方红》里衍生出来的,为了通俗易用又给予简化。其动作粗放、简单、夸张,大多采取象形表意、图解化的表现手法。”龙大河讲着站起来示范:“这舞蹈最大的特点是政治性强。应该说当年跳‘忠字舞’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象征。双手高举,表示对红太阳的信仰;斜出弓步,表示永远追随伟大导师;手指怒指地面,表示彻底砸烂资产阶级;紧握双拳,表示要将革命进行到底……” “大河,你不用教了,何校长根本没这个心!”尨海鸣突然站起起来要走,龙大河停下讲解向舞蹈队要来一对红绸巾,给了尨海鸣一块,自留一块,微笑着说:“副司令,我陪你跳。” 尨海鸣笑笑说:“人老了,还跳什么忠字舞,扭伤了腰和腿,龙书记还有好多事交给我办呢。” “全国人民都在跳‘忠字舞’,跳舞者不分男女老少,不分白天黑夜,车间、操场、码头、街头、田间每天每夜有人跳。你是我们的司令,百忙中亲自看望何校长和师范学校的全体师生,您跳是最有意义的。你家岳丈为了表达对领袖的无限忠诚,六十多岁还会跳呢。”龙大河说着将尨海鸣拽起来,“尨司令怎能不跳呢,县革委会每一个人都是跳‘忠字舞’的典型。现在这么多学生看。我们一定要跳好。让师范的师生们看一看我们的副司令怎样无限忠于领袖的。”龙大河跳“忠字舞”真的是全身心充溢着朝圣的庄严感,情绪激荡。她带着对伟大领袖、对龙大槐思想、对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无限热爱、无限崇拜、无限信仰、无限忠诚,早已忘记了官民之别,将尨海鸣拽到了跳舞的中央。 龙大河和尨海鸣以红绸巾为道具跟着舞蹈队伍去跳。尨海鸣跳着跳着那酒劲上来了,看见何仙舟在队伍里翩翩起舞就一边看着她浑圆的屁股,一边趔趄着脚步跟着。龙大河见状也紧跟了过去。 尨海鸣跳“忠字舞”如中了魔一样,总是喊何仙舟纠正他跳舞的每一个动作,“何仙舟,你看我双手举得高不高?” 龙大河担心尨海鸣酒多出了洋相,又怕何仙舟吃亏,就跟过去说:“举得高。很标准。” 尨海鸣又说:“这就对了,表示我对红太阳特别地信仰。你再看我斜出弓步怎样?”龙大河说:“挺好的。” 尨海鸣说:“这斜出弓步跨好了,表示我永远追随伟大导师。你再看我的手指和紧握的拳头做得怎么样?” 龙大河被问得心烦,就说:“尨司令样样都做得好。” 尨海鸣说“你可不要蒙我,这手指表示砸烂资产阶级;这拳头表示要将革命进行到底。” 尨顺行看到尨海鸣跳得别别扭扭的,就喊:“二叔,你就不要再跳了!”尨顺行这一声喊没起多大的作用,大家依旧在跳。围观的师生们看着领导们都在认真的学着跳“忠字舞”,有的手握“红宝书”,有的掏出红手绢,什么也没有的就空划着手臂,都纷纷加入这个队伍。 这“忠字舞”的动作粗放、简单,像尨海鸣酒醉的人往往上台容易下台难。稍有激动透支身体将会累倒在台上。稳坐在观看台上的何玮见尨海鸣离开了舞队,独自舞在房屋的中央,胡乱地比划着“忠字舞”,感觉到时候了,带着满脸地笑容,一手拿着一本红宝书,一手拿着一根红绸子,走到了尨海鸣的身边。 尨海鸣问他:“何校长,你去看‘忠字舞’跳得如何?” “场面太热闹了。县革委会的副司令坐在看台上,真让我何玮的脸上增添了光彩。您跳得真不错,跳出了领导的丰采。让我们学校的每一个领导个个扬眉吐气。”何玮说着去邀请尨海鸣。 “我累了,单位那里还有急事,龙书记有很多很多的事交给我办!”尨海鸣趁机要走。龙大河也顾不到去送,已醉得眼花缭乱,仿佛看到尨城的一条条大路上,成千上万的人民群众组成“忠字舞”方阵载歌载舞前进。那队伍逶迤数里,其场面、规模之庞大,气势之磅礴,为史无前例地恢宏无比、狂热亢奋。他龙大河,县师范学校的师生们,还有家乡槐树园的老师们都游行在这支队伍里,而唯独不见黄静槐那美丽的影子。 “大河,我们该到黄静槐的墓上看看她了。”何玮突然提及了黄静槐。 “过些日子就到清明了,我们也该把我们的喜讯告诉她。”龙大河的心也很痛。 第216章 清明禁日 一大早龙大河找来了一辆拖拉机停在师范学校门口,喊上何仙舟把何玮叫过来,一同去了小尨河公社。 黄静槐的墓在乡下,埋在小尨河边的槐树林里。给黄静槐上坟的事,龙大河和何玮都没有告诉她,但从两位哥哥的脸上已经猜到了。 一路上,龙大河怕何仙舟过于伤心,就和她谈起过节的事情:“小时候,我嘴特馋,总是缠着爷爷要一些好吃的,好玩的。总是想过节过年的,但我喜欢的是:清明、端午、中秋和春节。现在爷爷不在了,每次过节都很伤悲。但想想活着的人,又不得不振作精神,抬起头来向前看。” “是的,多谢谢龙大河老师。当初嫂子的死让我真的想死,在你的帮助下还是挺过来了。你说的一点不假,应该向前看。你看那端午节,一大早儿小尨河岸上人挤人,看着河面上敲着锣鼓划着龙舟的人们。那热闹的场面让我也为之鼓掌,孩子们喊叫饿了,回到家里总要饱吃一顿粽子。中秋,一家人守着月亮,吃着月饼,盼着月儿圆。春节到了,不仅能吃到鸡、鸭、鱼、腊肉、香肠,还能吃到元宵和饺子。特别是腊月三十夜,也叫除夕,又叫团圆夜,在这新旧交替的时候,在这除夕的晚上,孩子们和家人一起熬年守岁,边守夜,边向亲戚们要压岁钱。新的一年我还能穿上一套新衣服过节。这一切,可惜我无法和父母在一起,我应该感恩黄静槐嫂子和何玮大哥。”何仙舟说到伤心处禁不住泪水充满了眼眶。大家见她伤心便沉默起来。 拖拉机快出县城了,何玮喊司机:“停车!”司机像是没有听见,照旧开他的车。龙大河拍拍何玮,说:“什么事?还不到啊!” “来的时候仓促,我竟然忘了在城里买一些祭品和烧纸。乡下要比城里贵一些,在前面买吧。” “这何校长就不明白了,现在党中央号召缩小城乡差别,往往城里买不到的乡下能买。现在物资是相当的溃乏:在城里,每逢过节,吃的尽管是按人头多计划供应一份,但人人还是在节日里过得提心吊胆。就是为了得到那多一份的供应,小孩子们天不亮就到购卖物处去排队。看着长长的队伍,大家深恐当天买不到东西,白排了一天的队,往往推关系早早买到。有一次何仙客托我在城里帮他叔买过年供应的鸡蛋,还没有等卖到我,鸡蛋就卖完了,说是要过完节了才能买到。”龙大河向他们解释着,满脸的无奈。 “这些都算不了什么。总有一天,我们会想吃啥就吃啥,想做啥就做啥,想到哪方去玩,你就开心地去玩。”何仙舟鼓励大家。大家被她这一说还真灵,都信息倍增。 拖拉机停在银龙岭村口,大家正愁着买祭品,见何仙客甩着胳膊过来了。龙大河把他喊过来,让他去准备祭品。 何仙客眉头一皱,已经结巴的他竟然能将当年国务院下发的通知一字不差地背出来: 各省、市、自治区革命委员会(筹备小组),军管会、各大军区、省军区、中央国家机关各部门:各机关、各部门、各企业、事业单位要……安排好节日期间的生产和工作……要动员说服广大职工就地休假,尽量不到外地去探亲或旅行……对外地来访串连的人员,要动员他们一律于一九六八年一月二十日以前返回原单位,抓革命,促生产……要组织有关部门,当地驻军,共同组成春节运输领导小组……要提高革命警惕,严防阶级敌人破坏活动。 “别整这些不拉屎的玩意儿,这祭品你能不能买到?”龙大河问他。 怎么是不拉屎?何仙客说的可是国务院的通知。在那样的通知下发后,多少人为了革命和生产,为了稳定当时已经混乱的局面。不得不放弃了回家与家人团聚的机会,而工作在自己的岗位上,有的没有回来忙着支“左”去了;有的没有回来奋战在了教育战线上;有的没有回来忙着工厂的生产和保卫着工厂的安全。父老乡亲们是天天地站在门口盼着龙大河他们回来,多想让他们和家人,和光屁股长大的、拜把子的弟兄们能够团聚在除夕之夜。可是,人们不都是怕了吗?遵照上级指示去做,却糊里糊涂地不明白,春节怎么没了,清明节怎么也没有了呢。 何仙客激动地说:“我……我夜观天象,推测今年的端午节没……没了。”何仙客说到此处,看看大家。 龙大河接着何仙客的话说:“今天见不到挂在门框处的艾叶、菖蒲。明天也难以闻到刺鼻的雄黄酒,看到划龙舟的场面,吃不上粽子了。就是以后的冬至节、七夕节、重阳节、鬼节也无法逃脱同样的厄运。都会一样地在成了‘大革命’禁止的节日。干革命不能这样的伤感、悲观。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是一些人曲解了领袖的革命思想。” “现在到处在大串连,到处都在进行着大大小小的武斗。坟上,想听到鞭炮声,看到烧香、烧纸钱的人,难啊!”何仙客哀声长叹。 “‘大革命’整治一下你们这些巫婆神汉、阴阳先生也不错,免得你们到处骗人。”何玮坐在一旁耐不住了,对自家兄弟狠批了一通,“龙大河让你准备祭品,你不去倒也罢了,还整这些没有用的屁话!” “大哥,你是校长应该明白:‘大革命’人们要破除迷信,要相信人死后不会成为鬼,不会下地狱,也不会升天堂。祭祀死者的活动就是迷信,就得完完全全地破除掉。你这不是让兄弟犯错误吗?大哥,你刚出来,我看你还是小心些。” “你这样对待大哥?”龙大河愤怒了,那把像蒲扇一样的大手推向了何仙客的胸膛,像长了吸盘似的紧紧地巴在上面,只要他敢说一个“不”字,龙大河这一掌下去,那苗条的像豆芽菜一般的何仙客就会立刻摔倒在地上。 “烧……烧纸,他们知道我……我会阴阳,就查得紧!”何仙客结巴地说,看了看何玮和何仙舟,好像对他们还不放心,就附在龙大河的耳朵上,告诉了他一个秘密去处。 龙大河等三人在槐树园找到了于槐江。于槐江对何玮的突然降临激动万分,当龙大河说明给黄静槐上坟买不到祭品和烧纸的时候,于槐江像见到了亲人泪水直流。他爬到床底下拿出来一捆用塑料薄膜裹了多层的烧纸,哽咽地说:“我找了好多好多地方,才从小尨山一位老太太那里,认了干妈,才要回来这些纸钱。我多少次想到黄静槐的坟上烧。尽管她带来的翠儿我没有看好,亲生的儿子也去了天堂,我们在一起度过了一个个甜蜜的日子。可是她和我离婚了,我知道她心底里爱着的是龙大河,将来要嫁的是何玮哥,我到她的坟上送一刀纸,还不知道她在九泉之下高兴不?你也知道,我家成分不好,我太自私了。我怕一刀纸会戴上高帽子,游街,坐‘牛棚’。现在,何校长和龙大河都来了,你看我有没有资格和你们一起过去?” “起来,槐江兄弟。你才是她真正爱的人,当初和你离婚正是为了保护你。走吧。”龙大河将于槐江扶起来,于槐江抱着烧纸,龙大河扛着铁锨,何仙舟在前面带路,何玮紧跟其后,先在大槐树下对龙槐德烧纸、叩头,然后徒步向槐树林走去。 清明节不准上坟,没有人照管的坟墓,有的完全遮蔽在萋萋的荒草和杂乱的树木丛中;有的坟堆在风蚀雨淋下,棺材也露在了外面,让人感到几分的凄惨。就是黄静槐的新坟也被人平了,墓碑用来建了队上的牛厩,完好的棺材也用在了建大队的公共厕所上,颇有让死者永不得翻身,遗臭万年之意。等他们赶往坟墓,哪里还有她坟的遗迹。当年何仙舟和龙大河为死者所值的那棵槐树也没了。 “就让她……她在这里吧。”何仙客找到一棵小槐树,折一根树枝在树下画了一个半圆圈,在西面留了一个缺口。 等何仙客放完了鞭炮,龙大河在那圈里培上一丘新土,何玮折几枝槐枝插在坟上后,于槐江将祭品发给大家,大家坐在地上吃着一个个莴笋丝拌着腊肉的凉菜饼子。一边吃着,一边摆着她生前的故事,以此寄托生者的哀思,让死去的人在九泉之下能保佑活着的人平安、和谐、幸福。 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哭,然而等大家离去的时候,何仙舟突然跑回去跪在那土丘旁好声大哭,于槐江也终于克制不了跟着哭起来。他们是在哭述着苍天没有眼,“大革命”中疯狂了的人也太没有人性了——就连死去的人也不放过。龙大河没有哭,只是忙碌着去给那些露着棺材的坟墓填上一把土。他们哭得死去活来,何仙客结巴着怎么也劝不好。这时候,何仙舟站起来抢去了龙大河手里的铁锨,拼命地往小丘上培土。 龙大河木然地站在一旁,他看见何玮也不停地流泪,看见何仙舟眼睛也哭肿了,白嫩的小手也被铁锨柄磨破了。他站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才从悲痛之中缓减过来,喊道:“别填土了!红卫兵不来铲平,开门办学的学生也快来乡下了!” 龙大河的一声呐喊,让二人停止了哭泣。 “我们今天没带什么礼物给你,下一个节日我带好多好多的东西给你。”何仙舟对地下的嫂子说,然后在大家的劝阻下离开了槐树林。从那以后,他们中再没有给黄静槐放过鞭炮,烧过香、烧过纸钱。 第217章 开门办学 龙大河有了龙永图的赏识和同事们的信任,迅速开展教学管理工作:白天除了4节语文课外,还要组织骨干教师听课;晚上,伏案备课,翻阅一些教育管理书籍。几点休息他也不知道,只记得看着书就睡着了。 拂晓,校园里鸟声清脆,散发着空气的清新,溢满青春朝气的学生们开始晨练了。龙大河也在这晨练的队伍之中。这时候,何仙舟跑步过来,非常着急、又格外兴奋地说:“大河老师,何校长叫你好像有什么急事,看校长的脸色又好像是好事。在那——!” 何玮和尨顺行同学正在篮球架下谈话。龙大河跑步前进,到了他们跟前一个立定,用标准的男高音请示:“何校长,什么指示?” 尨顺行见龙大河这个样子忍俊不禁地笑。何玮对尨顺行说:“你先回去吧。好好想想。” 何玮看尨顺行离开,转过脸说:“目前,就这小子还不安分:不专心学习倒也罢了,到处煽情。我担心他再带领一部分学生逃学,在外面疯闹。” “何校长让您操心了!我马上回去组织教师对他这样的学生进行教育。”龙大河意识到这一段教学管理的疏忽。 “这不能怪你,你毕竟是小学教师,对于师范教育还需要加强学习。听学生反映,你半夜不睡,一直在学习,这很好!但要注意身体,好多事情不能急于求成。”何玮对龙大河非常关心,但对他的工作也非常肯定,“你任教导主任不久,我们的教学井然有序:老师们备课、讲课、批改作业精益求精,恨不得把过去丢掉的时光夺回来;学生们,上课、作业、讨论,多认真啊!”何玮说到此处,那脸上的笑容悄悄淡去,龙大河看得清清楚楚。 “何校长,我虽然没有参加战斗,但我也磨难中爬过来的。我龙大河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要批评尽管批评。”龙大河凝视着他那张过早沧桑的目光说。 “大河,你真的干得不错。我代表师范学校的全体师生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那我怎么看您不高兴啊?” “大河啊!我不是批评你,而是有一件事我真的没有勇气向你说……”何玮把要说的话又收回去。 “放心吧。校长。”龙大河一猜测到何玮要说什么,尽力平静自己的心情。 “刚才尨顺行转交我尨海鸣下发的一份紧急通知,要求我们学校派一名最得力最有培养前途的教干,先带毕业班学生到小尨山中学学习……” “到那学习什么?一个中学连个院子没有,半天上课,半天学农、学工。” “我们这次去就是要学习黄金槐的经验,回来也搞‘开门办学’!我看黄龙槐他们的意思是把黄金槐调过来任教导主任。” “如果学校走这条路,我这主任还有什么价值?让黄龙槐请回这个高人吧。” “你龙大河就是高人,从大槐树下龙槐公祠里创办小尨河公社第一所联办中小学,参加过1958年的‘大跨越’大炼钢铁,经历过1960年的‘大饥荒’的磨难,1964年亲自到基层搞‘四清查’运动,1966年‘破四旧’,组建教师为主的战团……你经受住多少次考验啊!让你去你会辩证地把好东西借鉴过来,派别人去,我们还不放心啊!” “我们这几年大‘革命’小‘运动’几乎没有断过,谁替学校的质量、孩子们的未来着想?我们刚刚有一个好转,又搞什么‘开门办学’?”龙大河越说越激动,“这不能代表人民的愿望!一定是黄龙槐他们篡夺了中央的指示!” “他黄龙槐还没有这个胆量!这‘开门办学’是龙书记贯彻中央的指示。” “那我去找龙永图……” “你回来!”何玮喊道,见龙大河站在那儿,走过去温和地说,“这儿学生多,让他们听见不好,到我办公室吧。” 龙大河跟何玮来到了校长办公室,“把门关上。”何玮说。见龙大河关了屋门,各自坐下,何玮说:“我向来说话公开,办事公开,但随着形势的突变,我第一次关门和你说说悄悄话。(.)当我从尨顺行同学那里接到这个通知,我比你还要着急、激动,恨不得把这文件烧了,装作不知道这么一回事,让你们专心地教学。可是这尨顺行早已向一些要好的同学传播了。即使他没有说,也不行啊!黄龙槐那边交代不了。我打电话和龙永图书记解释,要求每周拿出半天的时间参加‘开门办学’。龙书记怎么也不同意。‘开门办学’在中国1958年就鼓吹,小学入学率由1957年的61.7%大增至1958年的80.3%。后来老人家退居二线,教育政策亦随之改变。小学入学率便跌至1962年的56.1%。大革命到来,随着毛泽东重新掌权,1964年小学入学率便提升至71.1%。毛泽东对当时教育体制提出了很大的批评,认为缺乏实践,学校又被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统治。亦不满前些年国家发展侧重城市,而忽视农村,便推动了一场城市知识分子‘上山下乡’运动。” 何玮对当时中国的教育形势分析透彻。“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这是老人家说的。他老人家是金口玉言,除了那个副统帅敢不听,其他人都听。龙大槐主席将老人家的教育思想照搬到东夷国,自然也要开展“开门办学”。 何玮也对当时中国教育特别是中国领袖无限崇拜,但他对“大革命”中存在的极端“左”的错误深恶痛绝。“开门办学”传到尨城县,他也不能够准确地把握这一思想,但是他相信龙永图绝对不会将他们领向教育的死胡同。所以,他说:“大河,你也知道龙书记也是中国迷,不止一次地到中国去。这次我提出异议,龙书记亲自点了你的名。我还是解释,结果他那边电话都扣了!现在,我慢慢地也接受了。教大家准备一下,明天你去吧。只要看好何仙舟,别让她跟黄金槐接触就是了。” 又是一个不眠长夜。天还不亮,龙大河带领学生们披星戴月徒步离开了县城。小尨山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他们到达了小尨河的大槐树下,尨顺行带领男同学先下了河。河面上只有于槐江的一只船,何仙舟等女生们等得不耐烦了,也脱下鞋子卷上裤脚下河了。四月的河水还刺骨地冰冷,但同学们没一个喊冤叫屈。 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大家徒步十几华里到了小尨山脚下的尨山中学。接待他们的是黄龙槐的兄弟黄金槐,曾在小尨河中学保卫室工作过,靠何玉莲的帮助进了小尨河党委。听说欲都的何江龙狠抓教育,何玮即将出狱,黄龙槐觉得好事来了,让黄金槐来到了小尨山中学。当了校长就不愁提拔,更不愁娶不上何仙舟这样的媳妇。 学校没有院墙,北边三口教室,每教室各三间。教室的后面是一个大土坑,乱长着茂密粗壮的杨柳树。南边一排六小间房屋,那是老师的宿舍兼办公室,前面稀疏散落着几株榆、槐树。在老师宿舍与教室两排房中间有一条土路东西穿过,是村子前后街的分界线。整个学校布局很符合老人家和那个年代的教育思想——“开门办学”。 一所没有院墙的中学,在现在平原地区是很难想象的。那个学校的教室像戏台子,附近村子里的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里走来晃去。教室前面有一个砖垒的乒乓球台子,在学生上文化课的时候,村里的孩子们经常吵闹着打球,声音太大影响教学,老师走出教室吼一声就把小孩子吓跑了。可这吓不跑后街的那个疯子,患有间歇性精神病,不犯病时老老实实,一犯病就没腔没调地站在乒乓球台上乱叫,过路的人笑,教室里的学生笑,最后老师也跟着笑。这疯子还经常打孩子,但谁也不敢惹,因为他家庭出身好,等疯子唱累了走开,老师们才敢下课。后街的一位老太太举着棍子追赶两只斗仗的公鸡,一只鸡扑棱着翅膀就从窗户飞进了教室,老太太哪管那是课堂,气喘吁吁跑进教室里与鸡赛跑。邻居家的儿媳妇就追上来保护自家公鸡,见自家公鸡受辱就说道:“人家护上的老母鸡,跟人家挣什么,快回家!”老太太一听,也嚷起来,“那只丢蛋的母鸡有什么你喜欢的,为它流血流汗。”那儿媳好像与这校的校长私通,听这么一说,闹了,就指桑骂槐……老师们谁也劝不了,女生听得脸红心跳,男生却趁机起哄。老师眼看课上不下去,就把学生们带到操场玩游戏,输了的同学要唱歌,过路的农民把农具一放,就坐在乒乓球台上欣赏。那媳妇的男人牵着驴准备下地干活,听回来的人说他媳妇和老太太吵起来了,准备去看看没想到这驴也驻足听歌,学生合唱声音一大,不知驴是受了感染还是受了惊吓,毫无顾忌地仰头引亢高歌,里面歌声嘹亮,外面驴鸣震天,外面和里面就笑作一团。 就是这样一所中学,却成了当时一所“开门办学”的典型。黄金槐还介绍说:他们把学生分为两批,上午出外实践的,下午上文化课;下午出外实践的,上午上文化课。况且上文化课的时候还要一、三、五加上一节政治课…… 黄金槐校长的报告除了搞笑之外,绝对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但黄龙槐却给予了肯定,还对身旁的同志说,这样的好校长最适合到县师范学校当个教导主任。等那位校长报告结束他第一个鼓掌…… 一阵掌声刚落,又雷鸣般地响起,龙永图在黄龙槐、尨海声兄弟等领导的陪同下走进了这所没有院子的学校,他看了现场,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好像他对黄龙槐推荐的这所学校并不赞同,反而很诙谐地对龙大河说:“大河啊,你觉得这所学校的‘开门办学’如何?” 陪同的人保持沉默,龙大河实事求是的回答:“我觉得这所学校不是‘开门办学,是曲解了老人家的思想。也许在中国是正确的,但不适合尨城。” 龙永图对黄龙槐提议:“提起‘开门办学’,我想龙大河的‘骡背小学’最为典范,从1953年就创办了,领着一群放牛娃在槐树下、小河边读书,写字。”然后对龙大河说,“你敢于说真话,我也告诉你,像这样子不是‘开门办学’,这方面我们要虚心向中国学习。下一步我想也学习‘上山下乡’。不过我们尨城条件还不成熟,你先搞一些阶级教育。” 第218章 阶级教育 龙永图的突然到来让黄龙槐兄弟措手不及,他本来对“开门办学”心存疑虑,亲眼目睹“开门办学”的典范,当场做出批评。这是过去也是今天推广成果现场会上少有的现象,黄金槐进县师范学校当教导主任、与何仙舟订亲的希望成了泡影。政治风云多变,领导,特别是主要领导上午阴转晴,傍晚暴雨滂沱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然而黄龙槐兄弟把这次失败的原因归结于尨海声和尨海鸣。 “这一定是尨海鸣兄弟在龙永图面前煽风点火,不然,龙书记亲自号召的教育运动,为何在现场会上,当着众人批判?”黄金槐找到了何玮校长,进门便说。 “坐!”何玮虽然对黄金槐不喜欢,但碍于黄龙槐的面子,他还是热情地用茶招待了他,“龙主席要效仿中国教育,龙永图作为县委书记他有什么办法?听说,他去龙山中学之前先到了附近的大队了解。他表面上应酬来自欲都的指示,而他的心里还是支持如何提高教育质量?” “哪也不能再推举龙大河啊?这一定是尨家捣的鬼!” “这倒未必。对龙大河龙书记历来很赏识,那一次运动被整了,最后不是他出面调停。” “何校长,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龙大河是尨海声的妹婿,尨海燕文化不高但天生丽质,在嫁给龙大河之前尨海鸣就有意介绍给龙书记续弦。龙大河稍有不测,或者说教育部门有提拔的迹象,尨海燕就一定找龙永图。如果,尨家取得了龙永图的高度信任,龙大河很可能超越你的位子。” 何玮禁不住想笑,又给黄金槐倒了一杯水,说道:“我巴不得龙大河当教育局长,说心里话,这段时间师范学校翻天覆地地变化,多亏他啊!我真的很爱惜这个人才。” “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在尨城县很不稳固。(.无弹窗广告)下一步他尨家的目标就是你!”黄金槐凑近何玮说。 “这没原则的是我们不能说。” “不瞒你说,我来和你讨论的都是我大哥的意思。” “你大哥?我听说出狱你黄龙槐大哥没少在龙永图面前帮忙,我一直想找他谢谢,但一直抽不开身。” “话我带过去就是了。何校长,为了尨家不骑在我们的头上拉屎……”黄金槐凑近何玮的耳旁说出了如何削弱尨家势力的密谋。 “让何仙客在学校‘忆苦思甜’报告,这个不行!尨家虽是地主,但从尨海声的父母那时候起就很开明。我告诉你,尨顺行就在学校,他敢把捅破天你信不信?何仙舟恐怕也不乐意。” “听说尨顺行暗中看上何仙舟了,让何仙舟去开导尨顺行,没问题。” “不行!怎么把他们又搅到一起了。再搞阶级教育,这书真的没法教了!”何玮依然坚持自己的立场。 “一切不用你管,由我们来办。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免得到时候你出来干预,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黄金槐起身高傲地离开,何玮坐在办公桌前没有起来,气得捂着疼痛的肚子发呆。 黄金槐所提及的“忆苦思甜”大会,是阶级教育的主要形式之一。从那个变革年代走过来的人都不生疏。当时,无论小学、初中、高中甚至大中专院校,都会经常性的组织师生参加这样的“忆苦思甜”大会。 那次大会开得很隆重。何玮、龙大河等学校领导和县贫宣队代表都坐在主席台上,会场还是设在学校操场上。何仙客是苦大仇深的贫下中农代表,自然是大会的主角。何仙客参加这样的大会,起初龙大河也不同意,但从何仙客的前途,从当时的国家教育形势,龙大河还是同意了。(.) 会场主席台上挂着一幅横幅标语,上面大红纸上由龙大河亲笔书写着《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忆苦思甜报告大会》,全体学生分别由班主任老师的带领下,整齐划一地坐在指定的区域。广播、扩音机先播出那《不忘阶级苦》的歌曲:“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怨申:万恶的旧社会,地主鞭子抽我身,抽得我鲜血流;可怜我……” 曲毕,贫宣队队长耿亮便请出报告会的主角——何仙客。何仙客声情并茂地讲述了尨家庄园尨老爷的罪恶和他的爷爷在旧社会当长工如何受地主的剥削和压迫,受尽了惨无人性的折磨。爷爷和天下受苦人一样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当说到,年轻漂亮的奶奶给尨老爷喝人奶的时候,说得有声有色,泣不成声,还时不时地抹下几滴眼泪。 每当这个时候,耿亮总是拿过手帕给他抹眼泪,拍拍他的胸脯。何仙客接着演讲:“尨老爷住在豪华的地主庄园里,过着骄奢淫逸的腐败日子。他残酷剥削当地农民,搞得何家家破人亡。印象最深的是尨家的水牢,不知害死了多少劳苦大众;尨老爷六十多岁了,还娶小妾,强迫青年妇女给他喝人奶……” 尨老爷罪行累累,欠下了很多血债。所有受到阶级教育的同学们,人人都义愤填膺。这个时候,早已安排在学生队伍里的贫宣队的人,领着呼喊口号:“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打倒万恶的狗地主xxx”…… 学生们跟着振臂高呼几句口号,最后催人泪下的精彩报告引来了何仙舟等同学们的一片哭声,被感动的人们拿着手帕抹泪。 大会在哀怨悲壮的音乐声中结束了,师生们陆续走出操场,接着进行的是一项最神圣的仪式:全体师生吃忆苦饭,品尝旧社会的苦。原先的餐厅只能容纳住校学生就餐,现在都来吃这样的话,好歹龙大河事先有安排,所有学生一律就餐于教室,每人分到一个糠面菜团子。所谓糠面菜团子,就是用糠和剁碎了的烂菜帮子蒸出来的,糠就是稻谷轧大米剩下的稻皮和碎屑,放到嘴里,有一股涩拉拉的味道。 吃“忆苦饭”的感觉就像吃锯末,难以下咽。何仙舟和尨顺行那吃过这样的苦,但见领导们都吃,也装作一本正经的吃,可心里在想些什么,每个人只有自己知道。何仙客在餐厅吃了几口,端着菜团子悄悄地对龙大河说:“有咸……咸菜吗?” 龙大河不支声拿起菜团子就走,何仙客以为他去找咸菜就跟着去了。 龙大河打开了自己的一间宿舍,刚在床沿坐下何仙客就进来了,问:“抓抓紧准备点咸……咸菜,今天来的大多是贫宣队的领导。” “没有!”龙大河不理不睬地答道。 “真的没……没有?我们咽……咽不下去?” “忆苦思甜吗?我们都在吃这个啊!你们是领导!但也要与我们同甘共苦啊!” “我……我们到那里报告,师生吃……吃他们的,我们都是俩……俩菜。” “你好好说。”龙大河用那威慑的目光看着何仙客。 “我就是那样,结……结巴。” “那你忆苦思甜报告怎么不结巴了?” “大河哥,你别……别生气。我来要咸菜,也是为你好。” “我们不准备咸菜也是响应党的指示,遵照领导的安排。” “别跟你兄弟唱……唱高调!” “你没有唱高调,是!你爷爷什么时候给尨家当长工?那是我爷爷龙槐德!旧社会尨家庄园的雇农、佣人真的吃不饱饭、穿不暧衣吗?是不是当年尨老爷对农民真的那么坏?还喝农家少妇的奶?你奶奶又粗又黑,尨老爷好几房女人就稀罕你奶奶?你阴阳先生编着谎话骗人钱财,现在连祖宗都编着骂,你还是教师吗?人都不如!”龙大河气得站起来,要揍他。 何仙客笑笑后摇摇头,一付无可奈何的样子。见那巴掌举起来了,反正要挨打了,干脆把心里的话说了,“大哥,你有……有女人,家里、外面都那么漂亮;有儿有女,聪颖……健康……快乐。我……我有什么?黄晓槐爱……爱上了我,可我娶不到!现在她为……为他哥找……找我,我能不帮吗?尨家是你丈人家,也不用怕……怕他。你大哥早把大院都给……给国家了。” 何仙客说的一点不假,等贫宣队走后的第二天,学校接到县教育委员会的通知。毕业班的学生们吃过早饭,在学校的精心组织下,在龙大河老师的率领下,排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扛着红旗,手捧“红宝书”去观看尨家大院。 据《尨城县志》载:尨海声、尨海鸣等兄弟们,为了全身心地投入大革命,与大地主家庭彻底决裂,将尨家大院全部交给当地政府,成了“尨城尨氏地主庄园博物馆”,成为青少年、大中小学生的阶级教育基地。作为阶级斗争的活教材,向世人开放。县革委会和贫宣队联合筹办:首先收集地主剥削农民的文字材料,确定交租,验租,风谷,过斗,算账,逼租,反抗几个片段,接着请县大槐剧团排演,定格动作,制成照片,然后请农民模特实地做动作,最后由美工人员制成与真人等大的泥塑作品。作品生动形象的表现了旧中国农民饱受的苦难和地主及其走狗的穷凶极恶。 尨海声兄弟万万没有想到:捐出尨家大院之后,一场更无残酷的斗争如狂风暴雨袭来。 第219章 文攻武卫 校园里冷清清的,墙上的大字报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的,没有了往日的整齐划一,贴得到处都是,连龙大河办公室的门口也贴满了;法国梧桐和槐树叶子,被雨点击打着劈哩啪啦作响,代替了以往琅琅的读书声,龙大河独自一人沿着树林间蜿蜒的小路奔向教室。[.超多好看小说]那里一片沉寂,找不到几块完整的玻璃窗户。“开门办学”号召传达之后,学校几乎瘫痪了!外面的红卫兵运动也偃旗息鼓,工人阶级介入到这场“大革命”之中。尨城县各单位都出现了工人阶级为代表的造反派组织,纷纷打出革命的旗帜,声称代表自身是最革命的造反派,各地高音喇叭的宣传战也不久演变成了武斗。龙大河在尨海声的帮助下去面见龙永图:“尨家大院无偿地捐给了国家,造反派将尨家财产全部充公,有的分给了农民。尨老爷的坟墓也被铲平,尸骨丢在荒郊野外,连棺材也被槐树园小学利用起来。” 龙永图异常镇静吸着槐花牌香烟,他说:“在这一点上你不如你尨海声大哥,尨家大院拱手交出来。尨老爷是你岳父,你有这份孝心我可以理解。现在造反派把你岳父的棺材用做学校的门窗有什么不好。人死如粪土,生前不去孝敬,死后恋一把骨灰干什么?回去多看看马列的书,中国领袖的书和龙主席的著作。” “我哪里是恋一把骨头?我的意思是说当前的形势:听说中国武斗伤亡十几万人,我们欲都的造反兵团与兵团之间的武装冲突死伤也不下一万人。尨城是各造反派集中的县城,现在连人家的祖坟都敢扒了,下一步一定会跑到学校来闹,说不定连我们的县革委会也毁了!龙书记,形势严峻啊!” 龙永图担心武斗影响了正常的教学秩序,甚至影响尨城县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就拿中国的经验说:“天下大乱达到天下大治,这是人心所向。‘文攻武卫’我看也适合我们尨城吗?” “这些道理和上级政策我也懂。问题是尨老爷的坟被扒了,我们学校的好多学生也去了!尨家认为学校组织的,所以尨海声找到了我。你说这个问题怎样解决?” “你让尨家找我好了!你转告他们!”龙永图送走了龙大河。 龙大河骑着自行车在返回的路上,亲眼目睹汽车中心站的大门口的居高点上架着机枪,有些出去参加派性武斗的人头破血流的回来。 龙大河左思右想:“大革命”初期各派组织矛盾发展到焦点,不过是大辩论、大字报,最多是一场荒唐的口水之战,万不回动手动脚。然而,尨家等一些祖坟被挖之后,再靠那些“文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谁都是主席的红卫兵,谁都是保卫党中央的司令部,说谁是反革命、资产阶级谁都不服气。先是攻击对方的司令部,抢战旗、砸油印机,发展到大规模的武斗。动棍、铲、镐、锄、钢钎、甚至动用了枪支弹药。 龙大河回校之后,多如牛毛的无产阶级革命造反派组织,从政治态度的认知上发生分歧,决裂成具绝对冲突的两大派别。同事、战友、同学、父子、夫妻、兄妹之间因观点不同、派系不同而断交绝裂者比比皆是。两派成员争辩口角不断,直至大打出手。社会秩序开始混乱。先前的造反运动已将“公、检、法”机关砸烂,社会领域处于“无政府”状态。武斗的规模和范围在县城内不断地升级。 小尨河当时正处于两派的中间地带,往尨城方向的是一派,往小尨山方向的是另一派,双边的派别斗争有时很激烈。龙大河所在的学校里,今天听到尨顺行说“某某派”又打到哪里了,明天又听何仙舟说“某某派”又打到哪里了。龙大河考虑到学生上下学路上的安全,向何玮请示。最后尨城县坚持教学时间最久的中专学校为了躲避那些不长眼睛的子弹,提早放学停课。至于那一天开毕业会学校另行通知。 天气有点凉了,大概中秋时节,县城方向的一派为了打击小尨山方向的一派,进行了总动员。起初是一些工人、青年教师,后来连村里的青壮年都动员起来了,民兵小分队队员们都发了枪,何仙客当了一小分队队长,一人就背了三枝枪,一支是人人羡慕的驳壳枪,一枝是雷锋的照片上的那种冲锋枪,还有一枝旧式的步枪。其他的青壮年,扛的是红缨枪或是一些古旧的大刀或是剑、或棍、或叉。一些大胆的中小学生们就跟着龙山会跳了学,跟着大人们跑,看大人们的神色似乎真的要打一场什么大仗,一个个乱哄哄地但却无比的兴奋。这帮顽皮的孩子回到家里,准备夜里的捉迷藏的游戏。 夜色朦胧,小尨河岸秋虫开始吟唱,上面的人突然来了招呼,这帮准备总攻的人就连夜出发了。 大约是第三天的下午,何仙客背着一个沉甸甸的袋子来到了龙大河暂住学校的家。龙大河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猜测这次战斗应该不会有多大的伤亡,否则他不会那么高兴。这帮人回来除了带去的武器扛回来之外,也没看见带回什么胜利品回来,只有这何仙客背回一麻袋子东西过来。 “这麻袋子装得什么东西?”龙大河问。 “子弹壳!”何仙客眉飞色舞结巴地解释这子弹壳的来由:那天他们大队人马在县委领导黄龙槐的指挥下,一夜就打到了小尨山,有没有伤人他不知道,他只跟着一个机枪手跑,机枪手拼命地放枪,他就拼命地收拾子弹壳。 “要这子弹壳干什么?”龙大河又问。 “全是铜……铜的,一个换几分钱,很值钱的。我发……发财了!你帮我……我卖了,我可以找……找黄晓槐去。”何仙客炫耀着他的战利品,露出他飞飞的大门牙笑着。他怎么不高兴呢?一是打了胜仗,头儿让人人都吃了两顿白森森的大米饭和油油的红烧猪肉;二是子弹壳换了钱说不定领回他心爱的女人。 时局越来越严峻,小尨山战斗打响之后,全县各地的造反派组织纷纷选调精干力量组成武装自卫队。有这样一支年轻人组成的队伍,队员们身着无帽徽领章的军装,腰扎武装带、头戴建筑工人安全帽、手持钢钎,个个血气方刚,一言不和,便持器械斗,每天都会发生流血事件。此时又遇一些驻地部队暗中支持观点相同的派系,以群众组织抢夺枪支的形式,半送半就地提供出一些轻便武器,如手枪、步枪、手榴弹等,再次加剧了两派群众组织间的武装斗争的升级和蔓延。 尨海鸣所领导的青年知识分子队伍也受到了驻军支持,拥有了不少枪支,在街头巷尾里打得黄金槐节节败退、落荒而逃。 黄金槐立即请示黄龙槐,秘密筹划抢劫驻地部队和武装部枪支弹药。深夜,黄金槐组织了三卡车人员分别从驻地部队和武装部抢得了大量武器弹药,并立即开始对尨海鸣进行了军事围剿。 尨海鸣因准备不足,加之弹药稀少,自然死伤众多。而更令人痛心的,他的队伍里还有许多大中专院校的学生,其中死亡的三位学生只县师范学校就有两位。学生的家长聚集了几百名学生家长围攻了县师范学校。何玮校长在龙大河等人的极力要求下,被迫离开了学校。龙永图处于家和政治的双重压力,不得不做出“凡大中小学生一律不得加入任何派别的战斗,否则出现学生的伤亡事件由组织者和学生家长共同承担。” 所有停课的学校又开始召集学生返校,龙大河在无法与何玮取得联系的情况下,迅速召集教学管理人员开会,通知各班主任组织学生上课。会议传达了三天,各班还是没有到齐。即使那些来校的学生也无心学习,教师也无心上课。向来不服输的龙大河看着眼前的学校哀声长叹:“好端端的学校,停课才几天就变得学生不像学生,教师不像教师,学校不像学校了!”龙大河一拳砸在办公室门口的槐树上,鲜血一滴滴顺着树干往下流淌……“何仙舟,尨顺行……你们上门去喊,我不信好端端的孩子学也不上了?” “给你!大河老师!”龙大河抬起头望着站在面前的何仙舟,没有去接她手里的洁白的手帕,而是弯腰从树底下拔起一棵野草,用手拍了拍按在流血的口子上。那野草却很灵验——把血止住了。 “听说,尨海鸣获欲都某司令部的大力支持,已集结数千名成员携轻、重机枪、迫击炮、榴弹炮,准备进攻县城。尨顺行动员我多次参加。大河老师,我听你的,去不去?”何仙舟征求龙大河的意见。 “龙书记亲自下的批示不让学生参加,你们怎么不听呢?”龙大河觉得不该批评她,又说:“何仙舟你做的很对,一些特殊的情况我们不可能给你把握,你一定要用自己的脑子。尨顺行对你动员之外,是不是动员别的同学了?” “好像是没有!”何仙舟告诉他。 “你走吧。一定不要离开校园半步。”龙大河叮嘱她,然后去找老师核实未到校或早退的学生的原因,马上去找家长。 晚饭刚过,尨城炮声隆隆、枪声大作,急促奔跑的脚步声、拉响枪栓的机械声、惊慌失措的惊叫声起此彼伏。出外家访的龙大河大着胆子去看,只见县办公楼都被摧毀了大半,死伤者遍地都是。黄金槐、耿亮等人正往板架车上搬运尸体,运往郊外掩埋。 龙大河回到学校查夜,突然不见了何仙舟和毕业班的女生,正要询问,尨顺行跑过来说:“你走不久,黄金槐等几个人来到了学校,说是替黄静槐报仇的时候到了!这是她留给你的纸条。” 第220章 文攻武卫 “糊涂!她那里知道黄金槐不是个东西!”龙大河愤怒地将那纸条抛到门后的纸篓子边,摸出一辆自行车跑向大街,见不远处一支女子敢死队,个个头戴钢盔、身系披风、脚穿马靴、腰插双枪,他奔到前面拦住了去路,狂喊:“你们是学生,这样去等于送死!你们会开枪吗?” 何仙舟往天空开了三枪,向龙大河表示她的枪法和愤怒:“是县师范的都给我抖起精神来!我们要深入尨海鸣的老巢,风卷残扫,一定打得他部落花流水。” “你们这是孤军奋战!你们这是为谁卖命?黄金槐找过你是吗?”龙大河见何仙舟点了点头,继续说:“他只是想利用你。他还没有媳妇,你知道吗?” “这个你不用管!嫂子不能白白死了!何玮哥不能这样被逼走了!我要让他们把何玮请回来,要用他们的血为嫂子上坟!” “你不能为黄金槐卖命!给我们回去!”龙大河下着最后一道命令。 “我不管这些,谁能替我们报仇,我服从谁的命令!”何仙舟执迷不悟,命令同学们,“快走!” 夜色茫茫,一群女生跟着她继续前进,起先都觉得新奇、有趣,但跑了一会就觉得索然无味,有的打起盹来。也不知啥时,一个女兵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前面的一条巷子说:“你看,那边有火光,一闪一闪的。” 另一女生本能地抓起枪,惊叫:“哪里?哪里?”并用枪瞄着火光,手一扣板机,“砰——”一发子弹就飞了出去。这群女生虽暗地里跟何仙舟扛枪有一阵子了,但真开枪还是头一次,着点吓得把枪扔了。 何仙舟猛然蹲下用手捂着膝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娘,“哪个天杀的,乱放枪,想打死我啊!”何仙舟被两位同学扶起,龙大河骑车又到前面了,将她扶到车座上,“快走!那是尨海鸣的部队!”何仙舟一听要下车子,被龙大河喊住了,“你这是让几十名同学白白去送死吗?” 何仙舟沉默了,双手抱着他的腰,亲眼目睹尨海鸣聚集数百之众,携各式轻、重武器,乘汽车从那条巷子出来,看来他们要去攻打黄金槐驻地的小尨山公社。[]女子敢死队看着呆若木鸡的何仙舟都没有开枪,只是跟随着龙大河返回校园包扎伤口。 天空乌云翻滚,一个个闷雷又在县城的上空响起。龙大河见何仙舟只是子弹擦了点皮,怕她再出去惹事,就让她先到教导处里休息,叮嘱她:“不要出门,天快下雨了!” 龙大河出去了,何仙舟就独自在屋子里看书。蚊子在她的身边飞来飞去,不停地嗡嗡叫着,似乎要喝她膝盖浸出的血。一只可恶的蚊子终于叮在她裸露的膝盖上。它两条细细的后腿一跷,整个身子和嘴都贴在了那白嫩的皮肤上了。何仙舟起初没心思理它,只顾得看书,没想到这秋后的蚊子比夏夜的蚊子叮咬得更深、更痛。何仙舟一巴掌拍了上去,那蚊子成了肉浆,在她细腻柔润的掌心上留下一片不大不小的血红。 或许是那群蚊子见牺牲了伙伴,都飞过来不停地骚扰,何仙舟实在是无法看书,趁龙大河还没有回来就溜了出去,去找同学们玩。一走到中间的小路却见校门口聚满了人,一个个是身着绿军装,手戴红袖章,手里握着棍棍棒棒。何仙舟一看知道这是尨海涛战团的人。他站在门口也不嫌累,口口声音地吆喝着:“‘保皇派’滚出来,辩论辩论,谁是革命派,谁是保皇派?”他身边的人也破着嗓子直喊,仍不见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大门的锁锁得得紧紧的,那一根根铁柱子想搬开很难。(.好看的小说)那群人拼命地摇晃着大铁门,急得就像一只只热锅上的蚂蚁,难熬死了。恨不得破了对方的铁门涌进去。 尨海涛把手一挥,喊道:“革命不是做文章,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暴烈的行动。对这一帮狗日的臭知识分子讲什么客气,去砸烂他们的司令部,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利害。”尨海涛的话,像一把火点燃了干柴,站在大门口的人你拥我挤——往那道紧闭的铁门撞去。这铁门着实得结实,都是用无缝钢管焊接而成的,加之里面的锁顶得死死的。铁门的上方嫁接着尖尖的像红缨枪头的东西,只要爬在上面极有可能划肚破肠。 那群拥挤着的人们无法通过大门进入院子。尨海涛把目光盯在了那高高的上面布满铁蒺藜的院墙。比尨海涛还大的头儿终于发怒了,“你们这帮蠢材连院子都进不去,还谈什么革命?”尨海涛身边的两个人挺身而出爬上了高墙,双手被扎得血淋淋的先后进了黄静槐家的院子里,很快地把楼梯搬了出来,架在了铁门左侧的墙上,摸起砖头去砸碎墙上的玻璃渣子和铁蒺藜。 何仙舟正想观看他们越墙时被划破身体精彩的一幕,她的后脑勺被重重地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龙大河站在她的身后,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拽到能藏身的一棵槐树后面,批评道:“这样的场面多么地恐怖。你还敢来观景。老老实实地回房呆着,再挨上一枪就怕不是擦伤皮了!”龙大河说着,攥着她修长秀美的手把她往他的房子里拉,只听见吱呀的一声,她的整个身子都被关在龙大河的屋子里了。灯随即被龙大河吹灭了。 一个个脚步声来到了屋门口,接着是咚咚揣门的声音。好歹这不是玻璃门,也不是现在一拳就可以打破的门,那是用槐木板做成的。龙大河一声不吭,何仙舟心跳加快,外面的吼叫声响起在她的耳畔:“革命不怕死,怕死不革命。”不远处教学楼上噼里啪啦的捣毁门窗的声音越来越响,龙大河攥着何仙舟的手越来越紧,几乎能够听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教学楼的楼壁被攻击者用钢钎、铁锤砸烂。那群人想乘虚而入,谁知那楼里早有人做了防御,都握着一根钢钎对准入侵者,那眼睛里喷着愤怒的火焰。一个魁梧的身躯躲闪不及,幸亏有两颗大金牙挡住了钢钎,喉咙躲过了,身子在楼梯上晃了几晃,就跌落到楼下的人群之中,把人砸到了一片,等清醒过来叫着:“我的两颗大金牙呢,怎么不见了。” 说话的人伤得不轻,像是一个头目。那人满口是血地喊:“他们成了困中兽,笼中鸟,瓮中鳖,插翅也难逃脱。尨海涛带我去医院。”在这样的情况下,进攻楼房的人停止了攻击。 尨海涛带着一队人去给头儿治伤,剩下的人去商量对策。就在他们停止攻击的空儿,楼上的人悄悄地撤离到安全的地方。等他们攻上去的时候已是人去楼空,连一面战旗也没有抢到。失望至极的人将办公桌和书橱里的教材、备课本和学生的作业本撤下来,散乱在地板上。 哐啷啷——大铁门打开了,警笛在鸣,闪光灯闪烁不定;人影晃动,校园里一片密集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刚才还喊杀一片的人包围起来如一个水泄不通的桶里。在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雨夜,周围昏昏沉沉,整个空间好像穿上了丧服,如在举行悲惨的葬礼。 外面的械斗在升级,就有流血的,死人的喊声,手中的扁担、锄头、钢钎、铁铲、在拥挤的人流中相互碰撞着。在这混乱的嘈杂声里有的叫喊着:“不要轻举妄动,别伤着自己的阶级兄弟。” 龙大河也是他们要找的死敌,要是撞进来要人怎么办?虽说龙大河一身武艺,也敌得过这气势汹汹的人群。龙大河紧握着何仙舟的手,等待时机出去。 “外面像是没有人了。”何仙舟轻轻说。 龙大河说:“他们可能到哪里了。马上撤离!”然而何仙舟始终不愿意离开这个屋子,她担心他们会卷土重来。何仙舟的脾气龙大河非常清楚,她不愿干的事情谁劝也没有用。在这种僵持的情况下,何仙舟眼含着泪水,深情地在暗淡的夜光下,把龙大河瞧了一个够。龙大河眼看再不走来不及了,就一把将她抱起推出了门外,迅速地把门关上,上了一把大铁锁。当何仙舟听到锁门声,感到不能躲避在那间屋子里了,只好快快地趁着漆黑的夜色逃遁。 当他们刚踏上那泥泞的小路跑向操场准备后院逃跑的时候,附近几个院子里的人也陆续地跑出来,匆忙地奔向操场从后墙逃走。墙外的树影在风中婆娑摇曳,已成熟的高粱林沙沙作响。他们像在地府里游荡的鬼魂一样不再害怕黑夜,各自呼唤着每一个人的灵魂。龙大河把何仙舟的手攥得很紧,深怕她在这一次逃亡中丢失。何仙舟也不愿挣脱他那双箍着我小手的大手,尽管她感到他的手心在渗着汗,她感到那小手依偎在他的大手里有一种幸福和安全。黑暗如形成了一所无情的监狱,但她希望黑夜永远把他们牢牢地禁锢在被保护的雨夜里。 天亮的时候,他们回到了县师范学校,经调查咨询学校没有一人失踪,也没有谁受伤。除了教学楼散乱一地以外没有多大的损失,但那样的夜晚想起来令人毛骨肃然,那场武斗的场面,在何仙舟混乱模糊的梦境里却挥之不去;那挥动的武器、流淌的血,让她感到了阵阵的可怕和恐怖。 第221章 南下之梦 “再找找!把厨子里、办公桌翻一遍,他们不可能什么没拿?”龙大河对各部主任、组长进一步部署。(.) 龙大河坐在办公桌上在分析昨夜:他们究竟来干什么?难道仅仅是耍耍威风?不!他们一定另有目的。 门“咚咚”敲了三下,何仙舟等三个学生站在门口。“进来!”龙大河喊。 “不好了!大河老师!我班主任让我来告诉你,档案室里重要的档案、文件不见了!” “把你班主任喊过来!你们来干什么?”龙大河生气了,把拳头握得老紧,正要赶她们走,突然想到何玮的一些东西,喊道:“一定是调虎离山,何仙舟我们马上去你大哥房子里看看!” 龙大河带着她们去了何玮的办公室,门押着一把破锁挂在门挂儿上面,推开门一看,满屋子井然有序,走到何玮的办公桌,果断地说:“你们现在这里等,谁也不要进屋乱翻。我去想办法把抽屉打开。” “不用去了,大河老师。何玮临走的时候把钥匙给了我,让我一定看好办公桌上的钥匙。”何仙舟从裤腰带上去解钥匙,越是紧张越是解不下来。同来的两名女生帮着去解,谁知越解越乱,最后将活口解成死扣了。龙大河也顾不得男女有别,过去半蹲着抓过那腰带上的结,动了牙齿去咬,结是开了,钥匙取下来,但何仙舟的裤子突然掉在膝盖,幸亏里面有一条红裤头,不然就要春光外露了。“你是要钥匙还是想解腰带?”何仙舟生气地喊,羞涩地提上裤子。 龙大河得到了钥匙,霍地一声打开了!龙大河大失所望,因为那抽屉里除了几本日记本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龙大河抬头看看何仙舟,说:“没有什么啊!”何仙舟说:“没有丢失什么更好。”“桌面上的灰尘好像有一个手掌印,他们一定来过。就是这几本日记也用不着咱三叮嘱你啊!” 大门钥匙,另两个抽屉没有上锁,上锁的只有一个,为什么两把钥匙呢?龙大河观看着钥匙沉思,想了一会儿把打开的锁又锁上,然后用两把钥匙同时开锁,却发现其中的一把怎么也打不开锁。龙大河将没上锁的抽屉拉出来,陡然发现在上锁抽屉的侧面竟然有锁的机关,未用钥匙就顺利地从抽屉的后面拽出一个抽屉,那抽屉里只是一张刻着尨城县师范学校所有印章的名称。很明显,这些印章被盗了! 龙大河满额大汗,一句话不说,大步流星地走向广播室,想用喇叭下一个通知,打开厨门一看:扩音机和录放机都不见了! 龙大河急匆匆摸起自行车去向教育局汇报,回来的路上就听学校的喇叭在宣布新的领导机构和学校管理章程。就这样以工人阶级为代表的造反组织夺了学校领导权,那个造反派的头子——夺了大权,尨海涛进了学校的领导班子。 龙大河的教导主任自然没了。尨海涛看在师徒的面子上,让龙大河继续干他的保卫工作。 一年一度的师范学校毕业之际,大部分毕业生找到了工作岗位,但何仙舟的工作问人问津。何仙舟跑了很多地方,都无济于事。 夜静得可怕,只有学校保卫科里的挂钟的摆动声,龙大河像往常一样坐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校园。这时,何仙舟向这边走来,还未等龙大河穿好褂子,那何仙舟就哭着进来了,“龙主任,你帮帮我。”说着就要跪下,被龙大河一把托住了,“别哭!别哭!我最怕见女孩子流泪。什么事,慢慢说。” 何仙舟把龙大河不仅仅当做好领导,而且当作兄妹、朋友,就眼含泪水把跑工作的经过向龙大河一一诉说。(.好看的小说) “你先等着,我找他们去!”龙大河将何仙舟安顿好,气冲冲到了尨海涛的办公室,见尨海涛坐在一张办公桌前喝茶,那张大手一把将杯子夺过往桌子上一放,茶水泼了一桌子。 “大河老师,你要干什么?”尨海涛忙着用手擦拭着胳膊,那被茶水烫着的地方通红。 “对不起,海涛!”龙大河控制住情绪,然后望着尨海涛说,“把今年师范毕业生分配、留校的材料,还有有关教学的材料都找出来,我看看,或许对你有所帮助。” “大河老师,现在举国上下都在‘闹革命’,自从大革命开始,我们哪有什么正规的毕业啊!没有正规毕业,当然也就没有必要懂这个脑子去准备这方面的材料。要是关于革命运动方面的,我给你找去!”尨海涛说着要走。 “不用了!”龙大河望着尨海涛皮笑肉不笑的脸,很失望地说,“海涛,你变了。当初我们在大炼钢铁的时候,你满怀壮志。还……” “还偷了红薯烤了孝敬你!大河老师,自始至终我尨海涛没有忘记老师的大恩啊!老师,你别转弯抹角了。看你来生气的样子,你一定有事。我给你解决。”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关于何仙舟的工作问题,希望你帮她一把。” “我的好老师啊!怎么非提这一把不开的壶啊?何仙舟的亲生父母至今没有确定身份,她现在拜的哥嫂,一个坐‘牛棚’,一个是‘封资修的美女蛇’。这样的家庭背景,哪个单位敢收啊?细皮嫩肉的,体力又干不了;当教师吧,政治又不过关!” “既然他们不要,就留在师范学校吧。”龙大河说。 “留校?”尨海涛禁不住大笑起来,“留校的每一位学生都要经过严格审查的,需要县教育革命委员会批准。岂能我们说了算啊!” “别给我打哈哈!你认为我不知道:尨顺行留校教政治,何仙舟哪一样不比尨顺行啊?” “就政治这一条,她就过不了关?” “怎么就过不了关了?当初她也想去欲都,去北京,后来参加了红卫兵,参加了好多活动。她的各科成绩一直很好,综合起来,我认为把她留下来都不为过。” “大河老师,现在是‘推荐选拔’,谁还管它质量啊?” “不管质量的学校是不合格的学校。彻底完了!彻底完了!” “老师,你千万不要提这个,某前学校正准备批判教干和教师这种思想。你不妨和槐树园联系联系,让她到那里当一名社办教师吧。” “当社办我用着找你啊?现在给你两条方案:一个是马上给何仙舟办手续、开介绍信,推荐她到基层工作;一个是让她留校,她什么科都能胜任。” “老师,你这是逼我啊!如果你当这个教导主任,也会像我一样,这么做!” “本来这教导主任我的,不是你们篡了权吗?” “大河老师,她的家庭背景是‘四类分子’、‘牛鬼蛇神’!政治不清白!” “怎么就不清白了?黄静槐死得冤屈,何玮平反了,不是你们逼走的吗?再说他们不是她的亲哥嫂!她的父亲很可能就是欲都的副主席何江龙!何主席想让女儿到基层锻炼,不想搞特殊化。现在,你明白了吧。”龙大河说着站起来,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威严地望着尨海涛。 “她是你什么人啊?用的你这样疼她,关心她?”尨海涛也站起来,想想尨海燕就来气了,他说:“念你是我的老师,我才敬你、怕你!可是看看我海燕姐,因为你和黄静槐跳河自杀。好容易捡回来一条命,你怎么又怜惜起何仙舟来!就算她是何江龙的亲女儿,你为了什么?攀龙附凤,升官发财?大河老师,你这是一场大槐梦!你不能再对不起姐姐了!你要加强政治学习。这些文件、通知你拿回去看看!”尨海涛坐下从抽屉里取出一沓厚厚的材料往龙大河面前一推。 “你认为我像你们一样的灵魂肮脏?”龙大河将材料推了一地,“我龙大河还用不着你教训我?我手指缝里丢的都比你多!” “谁叫您是我的老师呢。”尨海涛走过去弯腰将地上的文件材料一一捡起,很庄重地说,“大河老师,你的脾气该改改了。这就是对你学生我,要是换上那些人,恐怕不是游街就是蹲‘牛棚’。这些文件都是近来发下来的,有的是紧急、绝密的,我把你当作老师,才冒着危险给你看这个。”尨海涛从中抽出一份加急电报,走到龙大河的身边将电报递给龙大河,龙大河不接,他又在龙大河眼前晃悠着,“何仙舟可以去南方,你转告何仙舟,让他亲自申请。你不要再为她跑腿了,海燕刚刚缓过神来,你不要再让她受伤害了!” “怎么又扯起尨海燕来了?”龙大河扫了一眼,心突地一跳,仍没有去接,依然生气地问道:“你不安排她工作倒也罢了。你怎么想到让她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去南方?你安的什么心?” “怎么是一个人呢?实话告诉你,据我们队伍里的人了解,那个何玮已经去了南方。听说何江龙离开尨城县就一直在南方。如果,她愿意去,我可以帮忙。” “但愿你不要骗我!”龙大河警告了一句,大踏步离开了。 第222章 南下之梦 何仙舟独自坐在保卫科的大门槛上,望着半晴半阴的天空,泪水在眼眶里滚动。这时候,一群鸟儿掠过冷清的院子的上空飞往南方去了。她低下头,修长俊秀的小手交叉着按在白净的额头上,静槐嫂子就这样走了,何玮没有音信,何仙客也好多天没有来,这龙大河去找他们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呢。我多么想他指一条光明大道啊!她轻轻地抹了一把眼泪,看着奔向教导处办公室蜿蜒的小路。她看着泪水模糊了,便站起来等。 “仙舟!你要走出去,振作起来。”龙大河来到了在她的面前,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木然地对她说。 “大河老师,你说我到哪里呢?我家接二连三出现这么多事情。”何仙舟望着他,他是她的老师,她把希望寄托在的身上。 “现在无论到哪里总要讲成分,讲政治背景。看来此地对你的发展不利。我向尨海涛推荐了你,只要有了一张证明信,你可以到南方发展。” “是仙客哥当年去的地方吗?”何仙舟问。 “但你和他不同。”龙大河安稳她,“何仙客是偷着去的,你是开介绍信去的。” “什么不同啊!仙客哥被打成了结巴回来,他成分好;而我何玮哥是反革命,我就是去了,恐怕比他要惨!” “放心去吧。南下才是你发展的地方。” “不会是尨海鸣带队吧。”她想到当初去北京的列车上,那个带队的领导。想到了他便想到了大嫂的死,就有一种对尨海鸣的仇恨和对尨顺行的不解。 “这次很可能是尨海涛。”龙大河说,“尨海鸣是披着革命外衣的色狼,而尨海涛是我和于槐江培养的高材生……” “我还是没有勇气去!”何仙舟怎能不犹豫呢。 “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先做好准备。欲都的何主席也去南方了。” “他和我什么关系啊?你怎么知道的?” “极有可能是你的父亲。仙舟,我在办公室里,尨海涛递过来一份文件,我知道何主席去南方了。他不是降职,而是去考察。你们可以母女团聚啊!” 何江龙,何主席,父亲?何仙舟早就听说过她和何江龙的关系,却没有机会相认,没想靠父女的特殊关系得到工作、生活和学习,乃至爱情的特殊优待,她想靠自己打拼。当然何玮和黄静槐的事情,让她想过找他,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他。现在得到了他的音信:一个国家副主席亲自到南方考察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这个时候她怎能去给父亲找麻烦呢?然而,她还是一个孩子,从懂事的那一天起,就没有见过父亲,她多么想像其他孩子们一样扑倒父亲的怀里,去诉说这分别的苦,和思念的痛! 何仙舟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被龙大河说服了,终于答应了,“大河老师,我去南方。过段日子,我回来看你。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啊!” “仙舟,现在政治风云变幻莫测,人生难料,就像那天上的云说变就变。”龙大河说着,遥望窗外的天空,乌云张着黑色的大口渐渐向太阳逼近,突然屋子里暗淡下来,龙大河告诉她,“以后,我们可能在槐树园见面了。从尨海涛那份保密文件看,不久,各中学下放到区(公社)管理,小学下放到大队管理。” “大河老师,你放心。我们是师范学校。”何仙舟安稳老师。 “可我的身份是公办小学教师,很可能要下放原籍,并转为农业户口。好了,这都是以后的事。我送你。”龙大河说着去推自行车。 龙大河送她到了火车站,让她想起两年前和尨顺行去北京的火车,在那辆火车上,她少女的雪白之躯被他偷窥了。北京没有去成,回来的高粱地里,那是她第一次与一个男孩子身体接触,后来鬼使神差般跟他参加了红卫兵。 “这一次我不陪你去了,尨海涛在车站,你上车后找他。”龙大河丢下这句话就回去了。 龙大河不在,她感到孤独无助。“南方是我发展的地方吗?有尨海鸣这样的畜生吗?”她这样一想,心就跳起来。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拥挤的人群涌向了车门。 “证明!”一个中年男子拦住了她,又问及她的家庭情况。何仙舟如实说了,那男子把她当做“混进南下的知青分子”赶下了车。 火车开动了。何仙舟想坐下一班车,刚回到站口一辆解放牌汽车嘎然而止,“何仙舟,你在等火车吗?”尨海涛坐在司机旁边,关切地说。 她喊:“海涛!我想到南方去。希望你帮我一个忙。” “龙大河都告诉我了。我派车去接你,没想你早来了。”尨海涛告诉她。 “龙大河让我到车站找你。”何仙舟说。 “没有证明的一律不准上车,上面刚下了通知,尤其对南下的青年要格外注意。”尨海涛把头探出车窗外,非常和气地解释。 “我也不为难您。”一缕忧愁悄然爬上她的眉梢。 “下班车需要等两个钟头,先到我那里等吧。我再给你补一个手续。”尨海涛打开了车门,本来想替她解下行李,但转而一想没有动手,站在一旁说,“行李送到车厢里。” 尨海涛腾出一个座位给她。她上了车,挤在尨海涛一旁。 一路上,尨海涛俨然正人君子,拿一个包放在中间,担心触到她的身体,这一点的确像龙大河所说。 到了尨海涛办公的地方,他邀请她暂留在他那里等,他说他很同情何仙舟的遭遇,他愿意帮助她南下,但很困难。“以前,我还有权利让你坐我的车,但现在你要去找我二哥办一下证明。你亲自去显得对二哥重视。去吧。”他对她说。 “找他?”何仙舟想到了尨海鸣,那可怕的情景历历在目: 何仙舟拼命地去挣脱那双大手和那条毒蛇,她本能地明白尨海鸣企图夺走他想要的东西,他往床上死死地按……顿时感觉自己下半身被一根火箸一样的东西企图撕裂自己。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顺桥头先伸进来,傻乎乎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尨海鸣看着她羞红的脸和掉了扣子半露着的馍,感到自身又爆裂起来,他狡黠地狞笑着将她拦住拉回那罪恶的沙发床,撕开了她的衣服,露出刚刚被牙咬破的桃子和毒蛇多次冲击未开垦的花瓣,退下裤子企图开拓那条小河……突然“哒哒哒—哒哒哒哒”的机枪声冲击着门…… 何仙舟知道那一次要不是瘫儿碰上,要不是尨顺行那一枪,她一定完了。现在尨海涛让她去找尨海鸣,是不是设下一个陷阱等你跳?她越想越不放心,“不为难你了。我还是回去吧。” “我看你对二哥的成见太深了。这年月他手下的人做了对不起你何家的事,但他确实有悔过之意,也许这个忙他能帮。”尨海涛说着摇起电话,对尨海鸣说:“尨顺行的同学想求你帮个忙。她家出身还行,就是她的哥嫂政治问题很严重。想南下,需要二哥开个证明。”尨海涛挂了电话,亲切地对何仙舟说,“不过,二哥回电话说,要有点儿意思才行。” 何仙舟胡乱地穿过一些小路,游荡在来时的公路上。寒冷,刻骨的寒冷鬼似地跟踪她,纠缠她,她抱紧胳膊不住地颤抖,泪水不停地落下来,和她的脚步一样摔碎在地上—她记得她的一位女同学告诉她要向党组织表达“赤胆忠心”,何况自己是有政治问题的小妹,假若自己听尨顺行的安排,自己就可能当上知青,哪怕被送到最偏远、最艰苦的地方也可,只要能与哥嫂划清界限,让她找到报党恩、为国家出力的机会……将来就一定有发展的空间。不然,留在县城或者农村,她一定会遭人欺负。这样等着被欺负倒不如到南下打一个翻身仗。 何仙舟把找到她左思右想,漫无边际地在大街上走了一个上午,后来碰到了看“牛棚”的龙大伯,她不好意思再求人家,当初去欲都、去北京借他的军大衣还没还人家。她转身要走,被龙大伯喊住了。 何仙舟说明了来意。龙大伯非但不借,反而狠批了她一通:“你这丫头,当初去欲都的时候,我给你的军装还没有还,现在借什么钱去南方?” “龙大伯,那军装和钱,等我见了爸爸我一定还您。” “哪来的爸爸?”龙大伯问。 “何江龙!”何仙舟说。 “何主席?”龙大伯一听来气了,把何仙舟往外赶,一抬头却见龙大河站在眼前。 “她把您怎么了?大伯!”龙大河问。 “你问她!”龙大伯未等何仙舟说话,接着说:“她来借钱到南方下乡,去就去吧,却编出来一个当国家副主席的爸爸来?小小的年级不学好。当初骗走了我的军装还没还呢。” “何江龙是不是她的父亲谁也不敢说。那大衣被一群红卫兵翻走了……” “大河,你个东西!当初要不是你,我会借给她。你知道那大衣可是我们营长舍不得穿给我的。等我们炸了暗堡回来,那营长却牺牲了……”龙大伯说着流泪,看来他对这军衣有着特殊的情感。 经龙大河再三解释,龙大伯从床底下摸出来一个用塑料薄膜包裹的东西,送给何仙舟,很慷慨地说:“那大衣要是找着一定还我。钱,我分文没有。我知道你找他们,这烟酒本来是黄静槐生前送来的,她让我送给这里的头,让何玮在里面少受罪。我始终没有送出去。现在给你了,仙舟。” 何仙舟想起黄静槐嫂子就流泪,她一双泪眼看看龙大河就把那东西接了,一连对龙大伯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南下之梦 下午,何仙舟提着烟酒摸索着到了尨海鸣的司令部,这地方去年冬天的一个深夜她来过,是一个中年男子带她来到这里。[] 何仙舟将烟酒放在尨海鸣的桌子上,紧张地说:“尨司令,尨海涛让我表示一下意思,别嫌弃。” 尨海鸣却不置一顾:“这些东西家里都堆满了,卖都难啊!我是同情你。你是最优秀的学生应该到最美丽的地方去,可你的哥嫂,这你非常清楚,你的思想究竟有没有改造好?究竟听不听党的话?究竟愿意不愿意向代表党的革命干部,献出自己的一切?” “嗯!”她点了点头。 “有一个干部生下一个残疾的儿子,如果你能够和他结亲的话,你的前途还是光明的。”龙海鸣给她指明了一条“光明大道”。 何仙舟一听,漂亮的脸蛋飞出一片红晕,她为难地说:“我怎么和一个瘫子生活啊!” “困难别说给我听,按照党的一贯政策,那都是要你去克服的。当然,这是假的。按我给你的地址去吧。你回去好好想想,否则就不要再找我了!”尨海鸣从衣兜上别下钢笔,撕开一张烟盒,在背面上留下了纸条。 “我看看再说。”何仙舟接过了尨海鸣的纸条,找到了那家楼房,她的心痛了一下,觉得这地方好像在一个晚上来过,记不清什么时候。楼房大都这样设计的,她小时候去过好多这样的楼房。 楼上没有人下来,觉得没有走错又往上走,突然楼道里“踏踏”过来一个瘫子,瘫子双手提着木板,一个楼梯一个楼梯地往前挪动,把何仙舟着实下了一跳—一这瘫子是尨海鸣的儿子。他坐在面前,怀里揣着一簇野花。 何仙舟还没有反应,他早把野花放进她的手提包里,一股清新浓郁的香气弥漫了整个楼道。 何仙舟一愣,又要返回楼上,“不要去!那个流氓马上回家!”他试图去拉何仙舟的裙子,何仙舟一闪,满腔怒火涌上心头。 “我见过你!”何仙舟突然想到他就是尨海鸣的瘫儿,那一天是他突然撞开了门,救了她,她觉得这瘫儿人虽然残疾,但人品还好,心也就平静下来。 “楼就比农村的房子好,还能养花。”何仙舟看着了露在包外的野花说。 “秋天,我到了小尨河,怕这些花被霜打了,刨了些栽在家里。爸妈给扔了,现在只剩下这一棵给你。” “我想找你家办个证明。”何仙舟要上楼去。 “你忘了上次了?不能去!”他着急中差点儿拽下了裙子,那裙子漏出她半个雪白的胯骨。 “你?流氓!”“啪”地一记耳光甩向他的脸上,气恼地把那些野花从包拽出来,扔在地上,踩得粉碎。那是什么花啊,无非是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山花,小尨河边亮灿灿的一片。 “我是顺桥,你误会了。如果你想得那样,那个晚上我不会去救你。”尨顺桥的脸被她打得通红。 “你不要来了,我爸不是给我找媳妇—你快走吧,他来了,你走不了啊!”顺桥扶着木屐“踏踏”上楼去了。 何仙舟跌了一脚,差点儿晕了过去。她不是不能接受瘫子,自尨海涛告诉她为革命做出牺牲,她就想怎样适应这瘫子,怎样适应黑暗,为了自己的前途,也为了早日洗去哥嫂的冤仇。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尨海鸣所介绍的瘫子竟然是他的儿子?但是,她还是回到了尨海鸣的司令部。 胸膛浸出殷红的鲜血,那一双淫笑的眼睛睁得老大,那曾祸害多少女人的根像被鹰撕裂的毒蛇一样埋没在鲜红模糊的血肉里……尨海鸣淫荡的面容再次闪现在她的眼前。她坐在他眼前的连椅上。 “仙舟,我知道你对我怎样想,我确实做了对不起你和你哥嫂的事情,但我也付出了很多,我堂堂一个县革委会副司令员,因为管教不严,写了检查,降了职务,现在只是一个办公室主任,还差点儿坐大牢,蹲牛棚。你嫂子走后,我到处找你,可今天才找到你的消息。那一夜我为你差点儿被打死了。”尨海鸣坐在椅子上,眼睛直盯着她。 “你有你的妻子,不应该那么做。”何仙舟鼓起勇气说。 “对不起,那一天真的醉了!你穿着浴衣从浴室走出来,那身段,那美发,那皮肤,那胸……我控制不了。我把你当做当年新婚的妻子了。没想到对你的伤害那么大,我真混!我没能保护好你的嫂子,真的很愧疚!当四弟打来电话,让我帮你开一个证明。”尨海鸣将提起蘸水笔放下了,又说,“你们都想得太简单了。南下的知青,那应该是政治出身好、品德优良的好学生啊!我替你开一张假证明,意味着什么,那是背叛党和人民,一旦东窗事发,就不是简单的写检查、降职了。会走上人民群众的审判台,会成为比你哥嫂还要反动的反革命分子、极右派,会被整死而又不能喊冤叫屈。但是,我给你开了,有这张证明,你坐车、报到、生产、工作、返城、再工作,将一帆风顺,一路鲜花。我多么想你有这一天,对你是一个补偿,对你哥嫂是一个交代,对我也是一次赎罪……”尨海鸣将蘸水笔又提起来,犹豫难以落笔。 天真的何仙舟被他这一番狂轰乱战感动了,突然在他的桌子前跪下了,“那是你醉了,我不记恨你;哥嫂身上你也尽力了,怪你手下人狠;现在我想当一个革命青年,我的前途命运掌握在你的手里。那么大的事情过来了,给我办个手续,谁也不会追究你。尨海声大伯是你大哥,你们市里县里多的是你,你帮我一下吧。” “你能原谅我,你二叔就高兴了。我帮你,快起来!”尨海鸣一把将她拉起来。 “您这次帮了我,我南下返城一定报答您。”何仙舟非常感慨地说。 他把她柔软温热的手抓在手里,说:“我不用报答,可是这证明一开,你就是我瘫儿的媳妇。虽然是假的,但你去,你来,这年年月月,谁不知道你是我瘫儿的媳妇啊!即使假的,也真的。你同意吗?仙舟!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做你儿媳妇?让我做你儿媳妇?真的要做?”她失声问道,“他我见过,可是瘫子啊!” “是啊!是那样子!我和你二婶结婚后先生了山翠,后来怀孕就掉,好不容易保住了,竟然是个瘫儿。你二婶多少次让我抛掉,可我抱着他到河边、地头、大槐树下,丢下,希望谁捡到。可是我们还是国家户口,怎忍心让一个农民捡去?更担心被野兽拉去。我最后还是抱了回来。他腿瘫了,但脑子聪明,心眼比谁都好。也不指望他养家糊口。我和你二婶都是国家人员,凭我的权势、俸禄,跟我瘫儿,我们不会让你亏着。”尨海鸣说到这里竟然当她的面啜泣,“我哪辈子做的孽啊!” 何仙舟看着他一个大男人哭成这个样子,顿时起了恻隐之心。没想到一个叱咤风云的副司令竟然哭得一塌糊涂,“我也是想有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将来顶班。可是你二婶根本不能生,我也傻想找一个女人给我生儿子,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啊!我党把干部的男女作风问题当作同政治问题一样的大事来抓,还会搞的满城风言风语。”何仙舟听他这么说,心理就难受,慢慢站起来安稳他,“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你只因为一个瘫儿,就这么苦。那我还不能活了?”尨海鸣这一哭竟然勾出何仙舟的眼泪来。 “可怜的仙舟,以后要什么有什么。”尨海鸣突然将她揽住了,见她反抗,又说, “人家混得比我差的人,将来子孙满堂。我官太大,又何脸面做人?求你了。南下的事,好说。” 何仙舟被抱在腿上,她的脸蛋贴在那坚实的胸膛,一种前所未有的眩晕让她差一点摔倒。她开始怀疑他,想挣扎,可是后来就不想拒绝了。既然想为了南下做人家的儿媳妇,就没有必要反抗了吧。起初对他的所有成见早已烟消云散了,对他当初对哥嫂的所作所为慢慢理解了。 尨海鸣气喘吁吁地说:“答应我,仙舟。” 何仙舟被搂得也喘不过起来,断断续续地说:“瘫子,我可以当你儿媳妇,等我返城,你把我放下。” “要什么我给你,我不能亏了你。求你,你先答应我,那证明好办!”尨海鸣的嘴已吻向她白嫩的脸蛋。 “叔,今天没醉吧。”她推开脸上丑恶的似乎喷粪的嘴。 “看你,醉了!那瘫子做那事不行!”尨海鸣这个要当公公的流氓,早已忘了做长辈的尊严和品行,他的手伸进她的衣服内,向她高挺圆滑的地方缓缓摩挲,“等我生了孙子,别说顺行那龟儿子,和谁都行!” 第224章 少女脱险 “别这样,叔,你是我叔!”她微弱得口气恳求他放了她,悔恨之泪奔涌而下。 “做了,你就南下。生了孩子回来给我当孙子。”尨海鸣露出狰狞的面容,容不得她哭喊,揽近她的细腰将她抱起,扔在沙发上…… 龙大河借着夜色悄悄来到了尨海鸣的那座小楼,在屋门的瞭望口里看到了客厅里发生的一幕,他握紧了拳头正要去敲门,觉得头“嗡”的一声就倒在了尨海鸣家的屋门口。 两个蒙面人见龙大河倒了下去,仓皇而逃。 尨海鸣似乎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丢下何仙舟跑向门后从小孔里往外看了看,正要开门去看,却见何仙舟起来冲过来,“海鸣叔,我不想去南方了,你放过我!” “什么?到这里了我会放你走?”尨海鸣难以控制自己的欲望一把将何仙舟抱起往沙发上放。 “不!不行!我答应做您的儿媳!”何仙舟急中生智喊道,她希望通过伦理来保全自己,然而丧心病狂的尨海鸣没有停止他的罪恶,手已经触到她的领口处的纽扣了。 咣当一声,瘫子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尨海鸣收回了罪恶的手,何仙舟坐在沙发上。 “你出来干什么?天这么晚!”尨海鸣显然对瘫子的出现极为不高兴。而这个瘫子还是替他的父亲的安危担忧,瘫子告诉他,“爸,近两天有两个大汉找你,那怒冲冲的样子很可怕,好像是伺机报复您。爸,咱以后不要再外面做坏事了!” 一个瘫儿怎么能让尨海鸣回心转意?他天真地认为整个尨城就是他尨海鸣的了。他得意地告诉儿子,当然也是说给何仙舟听,“孩子,你不要替爸担心。我的出行有警卫人员,我们住的地方有人巡逻。你回去放心睡吧。” “爸,我想到门外看看。(.无弹窗广告)”瘫子说。 “那也行!不妨到楼下转转。”尨海鸣一想,既然不想睡觉,就下去吧。免得碍事! 瘫子提着木屐踏踏地到了门后,勉强取开了门。何仙舟这才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想趁机跑出去已经不可能了——那双手被他牢牢地捆在沙发上了。 尨海鸣淫笑着看着挣扎的何仙舟,他知道那个瘫儿早已走远了。他倒了两杯热茶,从抽屉里取出一包白面,倒进两杯茶里,自己喝过了一杯,另一杯端给何仙舟。何仙舟头一摆,那杯茶泼了一半。尨海鸣一把抓过她的下颌,硬是把那半杯给她灌进去了,说:“过了半分钟,我们可以进入温柔乡了。我真的不忍心你嫁给瘫儿,你以后就是我的。” “有人吗?抓流氓啦!抓流氓啦!”何仙舟想到了呼救,然而在那个岁月里谁敢到尨海鸣家去救人,更何况这个小区里住着的大都是尨海鸣的人。何仙舟喊了一阵,终于疲惫地睡了。 屋外的瘫子到了门外,发现了躺在血泊里的龙大河,他知道龙大河和尨海鸣的关系,这个时候告诉了父亲,还不知道父亲如何处置。这时候的瘫子多了一个心眼,他想把龙大河拽到小区的医务室里抢救。他一个瘫子怎样把重他几乎两倍龙大河托到那里呢。正在瘫子为难的时候,尨二婶上楼了。 尨二婶未嫁给尨海鸣的时候,一直暗恋着龙大河。也许因为她们年龄的差异,也许因为当初龙大河爱着黄静槐,尨海燕爱着龙大河。她又羡慕尨海鸣的家庭和他的官职,就匆匆嫁给了尨海鸣。嫁给尨海鸣之后,突然发现他的前妻给丈夫留下了一个瘫儿,而尨海鸣花心不死,三天两头换女人。她想管又管不了,因为她跟了尨海鸣就没有生育。没办法,她把尨海潮的女儿——尨仙荟叫来送进县城上学;又收养了一个叫翠槐的姑娘。小日子过得也到甜蜜,然而一提到香火,尨海鸣就大打出手,一周半月地不回家。尨二婶又属于那种一夜不挨男人一枪不能入睡的浪骚女人。为了讨好尨海鸣,就想出来给瘫子物色个媳妇儿,早日抱上孙子。却没有想到她们精心物色的媳妇竟然是龙大河最为关心的女孩。 “要不,让爸出来帮忙。”瘫子说。 “最好不要让他知道。”尨二婶也不知道从何处来了一股力量,她把龙大河搀扶起来,一个楼梯一个楼梯地往楼下去,“你把楼梯上的血抹去,免得你爸追问。”瘫子按母亲的话,两手提着木屐下楼,每发现一处血迹就用衣袖擦去。 龙大河被尨二婶母子送进了小区卫生室,大夫说病人没有大碍,等过会儿自然苏醒。瘫子还是不放心要留下来看护,尨二婶不高兴地喊:“顺桥,我们马上回去,你媳妇还在家等我们。” 瘫儿不解惊讶地望着母亲,见母亲走出门外,回头看了看龙大河,对大夫说,如果有事到楼上找他,一定要救活他。大夫一再说无事,他这才提着木屐离开。 深夜,城市边缘的深夜,没有月亮和星星的深夜。何仙舟经过白天的打击昏睡着,做了一场噩梦: 龙顺桥父子追着她,她拼命地喊,喊不出来——她躺着,嘴被毛巾堵着,衣服像是被剥光了。 瘫子爬在身上,何仙舟感到沉甸甸的,想转一下身,但手脚被尨二婶按着…… 瘫子折腾了一会,好像没有伤及她,就一身大汗爬了下来,蹲在床头颤抖。 何仙舟全身光着,被一个男人和女人束缚着,这不是梦,而是在尨海鸣的老家。 她记得白天,她要南下找到尨海鸣,尨海鸣起初要将她介绍给他的瘫儿,后来就要替儿生子做他的孙子,自然她不会同意。她拼命地挣扎,拼命地喊,拼命地骂…… 门被打开了,尨二婶气冲冲地过来,连拥带推将他搞到一边,嘴里骂道:“色狼!披着人皮的色狼!我怎么没看透你!你妈跟野狼苟合的杂种!” “你妈了个b,敢打老子!”尨海鸣从地板上站起来,抓住了尨二婶的衣领,刚要扇她,那落在脸庞的手被她一把抓住,怕婆娘打他,急忙解释,“我刚进屋,没注意,她什么时候跟着我进来,就要替哥嫂报仇。她哪是我尨副司令的对手,没几个回合,就将她翻在底下了。” 尨二婶一听,嘲笑着说:“编吧。仙舟是位好姑娘,你别仗着手里的权利欺男霸女!要不是把女人关在屋子里审讯,你会没了副司令?上次要不是谁朝你大腿开了几枪,你早把她糟蹋了!” “当着外人的面,我不说你。好汉不跟女斗。放手!”尨海鸣威胁她。 “你说啊!我怎么啦?我什么把柄你攥着?说啊!”尨二婶毫不示弱。 “你跑小尨河中学干什么?那看门的认识吧。不跟你计较。”尨海鸣还是道出了尨二婶的丑闻。 “你没有!事实就在眼前。”尨二婶松开了手,恶狠狠地跑到沙发上,将要起身的何仙舟按倒,不容分说拽下她的棉裤,愤怒地说,“尨海鸣,狗日的,看什么?” “二婶,你要干什么?”何仙舟气喘吁吁地抓住尨二婶的一只手,保护着她唯一的遮羞布。 “看来你还没动。错怪你了!”尨二婶从何仙舟的短裤里抽出另一只手,“这狗日的,还是人给你留着。起来,跟二婶吃饭。有你二婶在,他敢碰你,婶子给剁了喂狗!” 何仙舟从惊慌、羞辱中站起来,要走。门吱呀一声,瘫子提着木屐踏踏地进来了。 尨二婶问明何仙舟来的原因,尨二婶让何仙舟吃过饭再说,“不管你南下北上,这证明你二叔都给你开。我给你们准备饭去。” 尨海鸣去了卧室关了门。何仙舟坐在沙发上,等饭上来。不,是在等那一张能够实现她人生价值的证明信。瘫子蹲在她的前面,很友好地和她闲聊。 半个钟头过去,尨二婶端上了饭菜,笑嘻嘻地说:“顺桥,你陪仙舟姐吃吧。”我还有事跟你爸有事商量。 他们两个去了卧室,瘫子看看羞答答的何仙舟,温和地说:“吃点吧。饭不吃,恐怕那证明开不了。”见她没有回答,提着木屐到了茶几的对面,给何仙舟倒了一杯水,微笑着说,“我知道你没心思吃饭,喝杯水走吧。” “谢谢你!上次多亏了你!”何仙舟见他不方便,要过了水壶,给他斟了一杯,自己倒了一杯。 这时候,卧室里传来互通互通的声音。 “爸妈又闹起来了。为了我见面就这样,吵吵闹闹。盼了十几年就想要一个健康的儿子。”瘫子说着,泪在眼圈里。 “二婶很漂亮,很年轻,就生一个吧。”何仙舟说完去喝水。 “可生了山翠姐之后,妈妈再也没有怀上孩子。” “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我头有点晕,好困!不知为什么?”何仙舟半眯着眼睛,看着瘫子。他慢悠悠地站起来,变成一位英俊的青年。 “我也是,妈!妈!”瘫子提着木屐去敲卧室的门。 何仙舟慢悠悠地躺在沙发上,后来就什么不知道了。 ………… 第225章 少女脱险 何仙舟慢慢有了知觉,她意识中感觉被按在了一张床上。 白皙而细长的脖子,纤细的腰,平实而光滑的小腹,丰满而修长的腿,粉红的脚,身上的皮肤晶莹剔透。尨二婶看着嫩白漂亮的何仙舟,笑的合不上嘴,她替瘫子扒去了何仙舟的短裤。 尨海鸣伸手想解开何仙舟的乳罩,觉得裤裆里被尨二婶狠狠抓了一把,就退了下去,一边喊:“顺桥,你这瘫子真憨,还不快点……怎么?这用教吗?你想断香火是不是?完了,咋办啊?” 瘫子被尨二婶抱在何仙舟的雪白之躯上。何仙舟左右摇晃想挣脱,瘫子不知是找不到位置,还是那东西不听使唤,尽管那酥软的躯体被压在身下,还是不情愿地躲避着母亲。 何仙舟拼命地挣扎,想喊嘴被塞着;想蹬开身上丑恶的男人可双脚被按着。当尨二婶看着儿子累得大汗淋漓,急得臭骂:“你真想绝后啊!快摸摸顺桥的蛋,教桥儿使劲!” “放你妈的臭屁!你不见软成了油条!要不是当年我们喝醉了办鸟事会生这瘫子!”尨海鸣嘴里骂着,借给儿子摸卵趁机抚摸何仙舟的腿间…… “快按着她的头,别让她撞墙,儿子不能给她送殡。不是为你尨家的香火懒得理你个熊!” 一个自诩文明的国度竟然会发生如此的悲惨故事,为了给尨海鸣传宗接代,夫妻俩竟然串通一气干起了灭绝人性的勾当。他们怕何仙舟挣脱了,失去了机会,索性用绳索将她捆上,“海鸣,你按住,我找绳子去。” 尨海鸣忙抽出腿间的手替瘫子按着。少倾,尨二婶找来了绳子。三下五除二,把何仙舟捆了个严严实实,那光滑细腻的胳膊被捆在床头上,绳子的勒痕处浸出了鲜血,丰满的上身连床捆在一起,绳子缠在床沿上。 顺桥俯在她的身上,触到了绳索缝隙凸起的地方,这次他无法自控了,他不知道母亲提前在他的饭里下了春药。(.好看的小说) “傻蛋!别捆脚,那样桥儿不爽!你来按!”尨二婶轻声说。 何仙舟双手动弹不得,使用双脚在床板上乱蹬乱躲,头左右摆脱桥的乱亲乱吻,但最后还是停止了,散乱的头发被泪水洗过一样,有几缕被瘫子的唾液粘在脸上。 又过了一刻,或许是那唯一的理智战胜了欲望,或许是那药力不足,瘫子下来,抓起木板凳出去。 狼狈为奸的夫妻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尤其尨海鸣在欲望的折磨中备受煎熬。他们对视了一会儿,最后尨二婶看着门外蹲在木板凳的儿子就哭泣起来:“怎么那药不管用啊?” “下哪啊?” “面条里。” “啊!我吃了!” “这不是让尨家绝了吗?我不活了,不想活了啊……”突然,这个变态的母亲,竟然让孩子的父亲:“你来,你当年弄我的勇气呢,要不是你留下这个孽种,她那太紧张……还是处……快……揣摩她的白馍!” 尨海鸣听这一骂反而笑了,多少年他对何仙舟这一朵校花口水直流,但一直畏惧何玮。后来何玮坐牛棚了,没有想到尨顺行打上了她的注意。尨顺行哪里是他的对手,他想占有这个少女。他记得她的胸脯比起尨二婶略显青涩,但弹性和光滑却胜她一筹,虽不及少妇的丰满,但有少女的挺拔和圆润,按在上面如同陷入一团弹性的棉花之上。他多么想永远控制,可是他的眼前又浮现那端着枪横目冷对的尨顺行,那一枪几乎毁了他的阳物。他感到阳物又被捅了一枪。 “快……揣摩她的白馍!”他听到妻子的命令,阳物刚才被妻子摸了一把。刹那间他腾出一只大手按在那一团柔软而弹性十足的物件之上,又缩了回来,“这可是你今天主动提出的,为了不绝后,让我给生个孙子。”他想验证妻子的话。因为每次在外干那事回家,妻子总拿剪刀要去掉他的阳物,尽管每次挣脱了,但想起来总是可怕。 “我让你快,你磨蹭你妈b!” “你起来,我听你命令。” 尨二婶把按住那条腿转给了男人,知道尨海鸣完全有能力制服一个少女。尨海鸣的兽性膨胀到了顶点,觉得自己晕乎乎地爬上一座高峰,变成一只贪婪的饿狼,半山腰一只可爱的小羊羔在呼唤,他扑过去疯狂地蹂躏…… “谁让你上?畜生!你下来!不让我们活啦?”尨二婶一边哭,一边去拽正在解裤带的尨海鸣。 尨海鸣下来,手里似乎还残留着那柔软的芳香。 瘫子对龙大河不放心,自个儿溜出来想看看,到了楼下却见龙大河正往这边走。龙大河非常感激地说:“谢谢你和你母亲救了我。何仙舟是不是在你家?她怎么样啦?” 瘫子为之震动,怎么刚醒过来就这么关心她。“没有事情,我爸妈陪着聊天呢。” “真的没事?和你爸妈聊天?”龙大河说,“顺桥,我知道你和你父亲不一样,你善良、正直、善于助人。作恶总有恶报,不是不报而是时机未到,我今天挨了这两棒子,绝对不是冲我来的,是冲你爸来的!顺桥,你真的想何仙舟当你的媳妇?” 瘫子微笑道:“她这么漂亮我怎么不想?但我是一个瘫子,我不会答应父母。” “我说一句话你可能不高兴。我亲眼从你家门的小孔里看到你爸对何仙舟图谋不轨?” “什么?这不能瞎说。” “你爸根本不是要何仙舟当儿媳妇!你马上回去救何仙舟。” 瘫子看看自己的双腿,望着龙大河,那意思你龙大河让一个残疾人怎么救美?龙大河看懂了他的眼神,再三叮嘱他,“你一定不要离开何仙舟半步。我去找尨海声过来。” 瘫子点了点头,提着木屐转过了身。龙大河离开了。 “踏地――踏地”,瘫子扶着小板凳冲了进来。啊!他平生第一次见到惨不忍睹的情景:何仙舟几乎裸体躺在床上,父亲站在一旁系着裤腰带。尨海鸣本想解释,见儿子恶狠狠地举着小板凳要扔,被母亲拽住了。尨海鸣趁机溜出了屋子。 瘫子提着板凳到了何仙舟跟前,目睹女人腿间的精斑,知道刚才来了一场“地震”,他知道自己没有那性生活能力,就蹲在地上,双手抚摸着何仙舟刚才挣扎而留下的伤痕,嚎声大哭,给何仙舟解开了绳索。 何仙舟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去。 这时候,瘫子出来,紧张地温和地关切地喊她,问她怎么一个人在这深深的暗夜里能到哪里去,他说他能带她逃出这个可恶的世界。她哽咽着激动着走开了,她曾尝过轻信的痛楚,受过男人罪恶的侵袭,再也没有勇气去靠近任何人,包括她打算为了前途牺牲爱情而托付一生——眼前这个不是男人的男人,“你保护不了我。我能到哪儿啊?”她的声音里带着哭泣。 “我一定和他清算,相信我会为你报仇的。”瘫子发着誓言。何仙舟还是要走。 看来何仙舟是留不住了,瘫子愤怒地去找他的父亲。 许久之后,何仙舟发现自己来到大槐树下,对岸的地方发出红黄色的光芒,那从窗户里射出的温暖柔和的气息的灯光里,出现了嫂子温和美丽的面容,出现了大哥使人充满希望充满信心刚毅的脸。 她眺望着他们,决定到达那个地方。她不知道路在何方,她能够做到的就是看着那个目标靠近、到达。她开始淌水过去,她听到河水“哗哗”地流淌,没有冰,衣服就浸在水里。在寂静的夜里好象爬到了对岸。 她只有一直朝那个方向,在她的脚下本来没有路,除了朝着眼前的目标,她别无选择,她坚持再坚持,最终还是躺在那里…… 龙大河的骡车从县城尨海声那里回来,绕过了小尨河到了槐树林,天色已黑了。他不由想起了黄静槐,大饥荒的时候疯死了,因为饥饿把儿子的尸首吃了;说是跟他龙大河勾搭,结果龙大河披着狗皮、黄静槐披着破鞋裸体游行在白雪皑皑的街上,最后不忍侮辱吊死在渡口的大槐树上。他又想到了尨老太生前给他讲过两个故事。一个是冤死的女人等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出来陪伴她最爱的男人。另一个便是美女蛇的故事。小尨河边有一种蛇叫无毒蛇,常会变成漂亮的少女,专恋那些勤劳善良勇敢的后生,据说它就住在校园的大槐树的树洞里。尨老太死去多年了,黄静槐也离开很长时间了,一条条蛇也经常出没在校园里,但至今没有见到妻子的影子和美女蛇。 不知不觉,骡车来到了槐树林。这时,坟茔里传来女人的哭泣声,他似乎感觉到黄静槐的魂灵降临于此。他走过去,先是一愣:一个女人不醒人事地蜷曲在坟茔上。龙大河伸手抚摸在女人的额头,那女人烫得要命。记得尨老太说过,大凡女鬼的身体冰凉冰凉的,嗅到酒气就跟着醉酒的男人。他知道自己没有酒醉,眼前趟着的的确是一个实在的、额头烫手的女人。 “同志,你醒醒!怎么趟在这里啊?”龙大河连唤几遍,女人只是微弱的喘息。 他把女人抱上骡车来到槐树园。 第226章 枯萎的山花 龙大河把女人背回到自己的家里。尨海燕不在,微弱的煤油灯光从屋子里透过屋门照到院子里,一条光亮的路上躺着龙山会和龙山香,龙山会躺在姐姐的小胳膊上,大概是当姐姐的关心弟弟抱着他在等母亲,慢慢地都睡着了。龙大河背着何仙舟从两个孩子身上跨过去,却见龙山宇也爬在屋门槛上睡了。龙大河一阵心酸,也顾不得去管他们。 龙大河到屋子里一看,把何仙舟放那儿呢?家里只有一张木床,那是龙大河的婚床。在那张床上,龙大河和尨海燕度过了他们最甜蜜、最温馨、最浪漫的日子,尨海燕不止一次地把那热烈的吻印在他的方脸上,他装作不理她的样子依旧睡觉,她继续吻他,直到把他吻急了方可罢休。他又不止一次地将她掀翻在身边,然后用男人的力量和快乐将她彻底地征服。而他和她因为黄静槐闹别扭之后,就很少睡在这张床上了。 这张床上不仅要躺下他们夫妻,而且要躺下他们的三个孩子。如果龙天翔来,只能打地铺了,所以龙天翔很少回家,一直留在于槐江的家。现在,何仙舟睡哪儿呢?他看看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的孩子们,容不得多想,暂时把何仙舟放床上吧。尨海燕睡哪等她回来再商量。 龙大河把何仙舟放在床上,去将三个孩子们一一抱在何仙舟的身边,然后去伙房里看看锅里有什么饭没有。等龙大河摸索着进了伙房,摸到了锅台上的火柴擦着了一根,却发现锅里什么也没有。三个孩子一定是饿了!他回去到厨子里找粮食准备做饭,翻找的声音很大,很烦,但孩子们和何仙舟依旧再睡。 龙大河继续翻找着,尨海燕回来了。 “大河,你总算回来了。”尨海燕埋怨中带着激动,又夹杂着惭愧,向龙大河解释:“我在大队排练节目演出,听说下乡的知识青年要来。这两天苦了我们的娃!没有吃饭就睡了!大河,你先歇着,我给你们烙油饼去。” 大概半个小时的光景,尨海燕把喷香的油饼端到屋子里。饥饿的龙山会和龙山香在睡梦中闻到了香味,先爬下了床过来,龙山宇被他们搞醒了,爬起来便哭。尨海燕跑过去将他抱在怀里摸出雪白的奶儿要喂,突然发现床上的女人,腾地站起来,喊道:“龙大河!”龙大河放下油饼跑过去。 “你真行啊!龙大河,把何仙舟都领床上了!”尨海燕一眼就认出来何仙舟。 “小点声,别吓着孩子们!”龙大河轻声劝道。 不说孩子倒也罢了,一提孩子们尨海燕哭了,说:“我每天领着两个孩子,抱着一个孩子,去幼儿园教孩子!还要给孩子做饭,喂猪,去生产队忙活。晚上演出。你爷爷去了,没有爸妈,你又不回家帮个忙。我认为你工作忙,原来你忙这个啊!以前,你和黄静槐就算我错怪你们了,可今天你又把何仙舟一个大姑娘家领到床上来!” “别嚷嚷,让她听见不好!她只是冻着了。”龙大河恳求妻子。 “我就是让她听到!龙大河,你也不想想。黄静槐是右派何玮的未婚妻,你天天围着她转!你想过于槐江没有?于槐江是你拜把子的兄弟,黄静槐是他的妻子!她和于槐江离了去跟何玮,你跟她瞎掺乎什么?要不是尨海涛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早就从师范学校走了!你怎么不记得这个呢?现在二哥想把何仙舟当儿媳妇,你怎么胳膊往外拐?” “那顺桥是一个瘫儿,你也是女人,你就不想想她?”龙大河握紧了拳头。尨海燕不依不饶靠得更近,指着昏睡的何仙舟说,“不是我嫉妒她和你好,怕你和她好。而是和她不值!你想想黄静槐,再想想何玮。我怕你被她牵连进去。” “他们又不是她的亲哥嫂。何仙舟醒了,她一定走,她要找她的父亲。何江龙可能就是她的生身父亲。” “我知道你看人家父亲当副主席,就想把我们娘了五个踹了!龙大河,我告诉你,过世的凤凰不如鸡。她就是想招婿也轮不到你。你不想想历史上多少攀皇亲的人有好下场!再说了,何江龙去南方,那是在欲都蹲不下了,被贬!” “小点声!我的祖宗!已经害死一个了,你想把她也害了?”龙大河望着床上。 “我走!山宇,咱走!”尨海燕抱起了龙山宇,龙大河去夺,龙山香和龙山会跑过去抱着母亲的大腿不让走。 “你让我睡哪?”尨海燕对龙大河说,“我带山宇回娘家住一宿。锅里还有一块饼和一碗姜汤,等何仙舟醒了给她。” 龙大河一句话不说,将何仙舟背起来就走。 龙大河将她背到槐树园。屋子里漆黑一片,龙大河摸索着把女人放到地铺上,去摸火柴。 女人扶在他的脊背上,经过一路的颠簸和男人身体的暖流的烘烤,慢慢醒了。她躺在那里听男人摸索着,一会儿她觉得冷又开始了,刚才男人身上传来的汗水现在像一层薄冰似的贴在身上,她的手触到地铺上感觉又被冰了一下,那地铺是用破木板搭成的,发出和铁皮一样的寒气。槐树园的老师们工作一天,夜里就是这样休息的啊!她昏睡过去! 龙大河终于摸到了火柴,可怎么也划不着。等划最后一根火柴的时候,火柴闪了一点火光,遗憾地灭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更半夜里到哪里去买、去借啊?! “冷……冷……”女人抖动着冻得麻木的嘴唇轻轻地说。龙大河俯下身去,靠在她的耳边。拉开被子把她紧紧裹起来。 “我……我冷,要……棉……衣。”何仙舟感觉到冷冰冰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开始脱衣服,因为她没有办法想象再从被窝里出来没有衣服可以穿的滋味,手冻得不听使唤,但说话还勉强:“帮我把棉衣……脱了。” 他的手触到她结冰的棉衣,他突然想到他的妻子黄梦槐,亲成的时候第一次就住在岳父家,第一次轻易地解开了妻子的衣扣,后来用一袋红薯叶子和半袋红薯干娶了她,那腰带又轻易开了。但那是他的妻子。今天,又怎能去脱人家姑娘的衣服? “快……脱了!快……冰……死了!”她的声音很微弱,那手伸向左胸的纽扣很无力。 这冰冷的衣服她怎么受得了啊!容不得他再多想,颤微微的手终于解开了她的衣扣,翻转她的身体…… “裤子!”她像在说梦话。 龙大河触到了她的腰带,他觉得空气在凝固,使她像狂风中的单薄的树叶一样剧烈地颤抖,她体会到剔骨的割肉的寒冷,让人疯狂的凝固死亡一般的寒冷,使她在被窝里止不住地颤抖。 他似乎感觉到女人的胸膛像夏天的麦浪在起伏,他的心就要跳出来。他尽力克制着自己,眯着眼拽开她的裤带,等把姑娘的棉裤拽到半截处,朦胧中似乎意识到她有一对雪白的大腿。他又给她穿上,“那滴水的裤子一定会湿透棉被的。”他自言自语,又眯着眼鼓起勇气终于把她的棉裤脱下来。 他的心跳得更加厉害,想把她抱起来,尽力躲开她丰满挺拔的胸膛,一不小心触到那高高的圆实的馍,他自个儿浑身的热血就要迸出血管。“妈……我要……抱”,龙大河听着她喊,自个儿浑身地抖动,汗水浸出了额头。 “我……我要……被”女人声音越来越弱。 龙大河他把女人放到地铺上,盖上被子,把那薄被子裹得不能再紧了。他就坐在地铺边的冰凉的地面上,看着她。 “我要……被。”她没有感觉到身上盖着的被子。这哪里是一条被子啊!缝缝补补十几年了,棉絮堆成冰冷的疙瘩。龙大河看着她呼出的白雾变成冰水贴在她白皙的脸上,恨不得脱去衣服,钻进去给她取暖,或者干脆紧紧地拥抱着她,把自己变成一个燃烧的火炉。他脱下尨老太死前给他的棉大衣,给女人盖上……脑海里又想到死去的梦槐胸膛上那熟透的苹果。他仿佛看到她静静地看着他,抽动着嘴角微笑着。他分不清她在嘲笑还是鼓励,只感觉她很冷,她实在需要一种温暖啊!“烤烤吧!”他把她的头放进被子里去,去找烤火的东西。 他穿着一件破衣衫,那是梦槐定婚时给他的唯一情物。他取了斧子,刚要走,听到“踏地—踏地”像是小板凳擦地的声音。他走出屋子,借着火光发现一个影子蹲在一簇树丛边,他以为是一条狗没有在意,绕到大槐树后砍些干柴。等抱着干柴回来,那被子里的苹果和玉腿足以诱惑自己犯罪。他知道她惊吓、恐惧、悲伤和劳累早已蜷在被子里颤抖着睡着了。他觉得占有这样虚弱的女子比什么都可恶。 第227章 枯萎的山花 龙大河在校园里不知踱了几十圈,好容易找了些木柴,又好容易点燃,突然发现躺在铺上的是何仙舟。何仙舟也认出了救她的是那个男人。那夜,她为大嫂守灵,突然闯进一个阴阳先生,阴阳先生让何仙客去坟墓上挖出油菜籽。他走后,没想到阴阳先生是尨顺行装扮的,他企图强奸她,是龙大河赶来。何仙舟那一双感激的目光,一滴清泪滚落下来。 龙大河不断地加柴火。大火把小屋照得通红,她的脸蛋也被烤得绯红透亮。何仙舟不再感到令人窒息的冷了,她把被融化了的留着温暖的被子从紧裹的上身扯下来,靠墙坐在铺上,想着什么。这时候龙大河泡了壶槐角香进来,“你终于醒了!”把茶给醒来的姑娘喝了。 “你一夜没睡,好冷吗?”天亮的时候何仙舟问。 “我再去拣些槐树枝来。”龙大河答非所问出了屋子。看见一个瘫儿两手抓着木屐蹲在路上,两手冻得通红。龙大河问了几句,那瘫儿不说话,抓着木屐走了。 不一会儿,龙大河抱来干柴放在那堆火上,去烤姑娘的衣服。 屋外,干柴堆了像小山,几十个学生还在不停地放。 何仙舟把茶放下,打量着办公室。这是一间办公、吃饭和睡觉的屋子。有一张床和办公桌,除此之外堆了这一滩篝火。没有电灯,没有炉子,唯一的光和热就是他和学生们带来的树枝,它在床边温和燃烧着,释放它的能量和光明。 “仙舟,昨夜我满城的找你,你怎么跑到这里啊!”龙海涛进门便说。 何仙舟把自己去南下的经历一一诉说,但出于少女的羞涩还是隐瞒了尨海鸣和他的罪行。 “吃一堑长一智啊!我看南方还是不去了。现在许多有知识的人都下放到农村。你大嫂的班级还没有人教,我看当一个社办教师不错!本来我打算在槐树园的,你要是愿意教书,我去槐花岗,黄灵槐校长非让我去不可。你也是帮我一个忙。干吧。” “龙老师,谢谢!我不想当教师,想起大嫂就心酸……”她极力控制自己,但泪水还是流在白嫩的脸蛋上。 “你怎么把她说哭了呢?”龙大河埋怨他。 “她就是黄静槐的小妹何仙舟啊!” “我觉得嫂子好凄凉,她一直在等我呀!”何仙舟听说嫂子头又晕了。 “我搞两个菜去,等吃过了,送你进城去搞个证明,去南方。”龙大河出去准备酒菜,为她压惊。 “别,南方我不想去。”何仙舟说。 “那你同意接嫂子的班了!”龙海涛激动地插了一句。 “不是!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说着,何仙舟披上龙大河烤干的棉袄,坐在被窝里。经被子的暖化和烈火的烘烤,何仙舟的衬衫热气腾腾,龙大河感觉到那衣衫内藏着的是刚出笼的白白的热馍。 “今天一定让你过一个快乐的温暖的日子。”龙大河一边把棉裤递过去,一边关上门,走出室外,却见那个瘫儿又回来了,同学们正围着他问这问那。 “你真幸福,祝福您,老师!你要好好待仙舟。”瘫儿微笑着对龙大河说。 “你认识她?你从哪里来?”龙大河很惊讶。 “她是我一个朋友。有你在她的身边我很高兴。本来,我我有件事想告诉她,算了吧。”瘫儿说着抓着木屐走了。 “瘫儿还有这么漂亮的朋友?”同学们议论起来。 “或许吧。”龙大河唤着门外的孩子们,“来,进来,都进来祝福啊!唱歌啊!舞蹈啊!” 孩子们像潮水般涌向屋子,手拉手围着火,边唱边舞。龙大河突然发现一位中年妇女静静地站在门口,不像是看歌舞。 龙大河认出那妇女是尨二婶,便走过去问:“嫂子,你怎么到这里来?” “我来看看何仙舟—我有话对她讲。”尨二婶看看同学们,又看看龙大河。 同学们与何仙舟告辞了,龙大河把门拽上去了大槐树下。 尨二婶赶忙取一条凳子将屋门顶上,来到何仙舟的床前苦求:“仙舟,我们对不住你。是我犯浑,不是他们父子的事。你不要对任何人讲。” 尨二婶想去摸何仙舟的手,何仙舟抽出手将身子转过去。 “尨海鸣是喝多了,才做出傻事。你不原谅他,他就完了。他完了,我,怎么办?瘫子怎么办?山翠和你年龄差不多,她爸要是完了,人家还不欺负她?看着我们的面子上,你原谅他们父子吧。” “你替我想过吗?我一个姑娘家,让我嫁给你们的瘫儿,还要那样伺候当爸的……”何仙舟的泪水又出来了。 “那狗日的不是人,喝多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喝多了?三番五次地这样,对我的好我记着,今天不告,明天不说,后天一定伸张仗义。” “你放过他们!我给你跪下。”噗通,尨二婶跪在何仙舟的面前,边哭边说,“他们做了蠢事,可你二婶没有让他们得逞,你现在还标准的黄花大姑娘。抱一下,摸一下算什么,咱女人最珍贵的还完美的在……可不要听瘫子瞎说,他的脑袋也不好使……我在饭菜里什么没有放……” “瘫子说什么啊?什么意思?我不想见你们!”何仙舟又转过去。 “瘫子没说什么就好。”尨二婶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暂时有了点平静,她站起来说,“吓死我了。以后你干什么,到哪里,只要说一声,我和你二叔一定帮你。” “你……你离我越远越好!我不想见你,你,滚!滚!”何仙舟想起他们对他和哥嫂的朝朝暮暮,心中顿时涌起万丈怒火…… 慢慢地天亮了。何仙舟望着这群山村里的孩子们,感觉到他们有了比城市孩子更快乐、更富于诗情画意的幸福感。她想到了茫茫雪地里那个提着木屐的瘫子,他为什么要来槐树园,又是怎样来?他的父亲尨海鸣知道吗?她突然觉得瘫子像是出事了,她非常同情地说:“这么久,瘫子回城了吗?怎么过得河?” 她让龙大河陪着到了河边,她的脑海里呈现那瘫子送给她的野山花,白的,黄的,在风雪中轻轻地舞动。她愣了愣神,发现花早冻得枯萎了,她还是笑了笑。 “你今天心情好多了,我们去河里吧。” “嗯!”何仙舟答应着,同龙大河到了河心,见对岸的大槐树下堆满了人。他们上了岸,一辆汽车载一个尸体向尨城驶去。 大家议论起来,“一个瘫子怎么能投河里淹死呢?” “他看中了爸爸爱的女人,是他爸把他害了!” “昨晚,我看见一个漂亮的姑娘过了河,他在后面跟着,就投河了。他是个瘫子,双手提着木屐。” 何仙舟走上去,弯腰将人们踏坏的早已冻得枯萎了的山花,从雪里采下,一朵,两朵……募然间,几滴清泪滴落在山花上,她努力劝自己,他是不小心掉进树下的冰洞里,他和她无关。 龙大河下坏了,递过汗巾,大胆地问:“别触景伤情了,不要去想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我说了你也不信,他和我不仅仅有关,而且他爱过我。”她的声音低沉而舒缓,“他是个瘫子,我讥笑过他,伤害过他。他救过我,也误食了父母下的药做了错事,他担心我跳河,想来保护我,可自己悔恨而死。” “我救你的晚上就见他来了。我认为一条狗。”龙大河突然想到那天晚上的情景。 “那天晚上他该进来—在师生们面前又感到自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我?自己成那个样子。” “在爱的季节里,每一朵花儿都应该盛开,都是美丽的,都有盛开的理由,即使它是一朵不起眼的山花。现实不能给他结果,但可以留个空间。不要为了那朵枯萎的山花紧闭你的情感的大门,别错过最美的花期。” 何仙舟会心地点头,站在他的身边,从那悲惨的回忆中走出来,微微笑了笑,蹲下身去,沿着船边将那山花慢慢捧在小手里,这时候从西岸突然刮来一阵旋风,将大槐树刮得吱吱乱叫,带着枯萎的花旋转着吹向高空,寒风夹着雪花吹满她的头发,迷了她的眼睛。 “给—”龙大河把带有男子汉臭的手帕给她,“你嫂子的班不能总空着。” 她接过来擦过眼睛,说:“听嫂子说龙大河原是小尨河的老师,现在公办教师不是下放吗?不如把他请回来。” “听说他当了这次下乡女学生的队长。我送你去县招待所吧,说不定遇上他,答应你当知青。住在那里的大都是女学生,很多你也认识。”龙大河这么说,在他的心里不想让一个姑娘住在学校里,担心别人说闲话。 “让龙大河操心了!”何仙舟站在大槐树下,望着山花飘舞的天空。风停了,山花慢悠悠飘进河面上。岸边寂寥无声,一只老鹰在大槐树上盘旋。 第228章 苦涩的青苹果 瘫子死了,尨海鸣又一次被接受调查。这一消息从小尨河传到了县城。 尨仙荟、尨山翠姐妹俩每天遭到一些男同学的围追堵截。尨仙荟是当地赫赫有名的红小兵哪怕这个,斡旋起来游刃有余,大不了和他们一起打打闹闹。但尨山翠文静老实,三天两头哭着回家。 尨二婶听着她们被人欺负,自己在单位又造冷落。而尨海鸣不管不问,一个人关在家里闭门思过。丈夫是靠不住了,便想到了龙永图。龙永图身边没有健康、有姿色的女人,也算是人生一大缺憾。当年想把尨海燕介绍给他,遭到他一顿批评。龙永图既然不喜欢尨海燕,为什么尨海燕生了天翔他还送了黄褂子呢?尨二婶半夜睡不着觉。她披着棉袄倚在床头上,分析着尨海鸣的今天,推测着他的明天,那白白的额头上就浸出了汗水……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这么晚了,谁来了呢?尨二婶坐在床上辨别着敲门声,那声音又那么地悠远,不会是瘫子的冤魂回来了吧。本来,瘫子是不该死的,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是尨海鸣的错,不!是我的错!那声音大概邻居家发过来的吧。她这样安慰自己,又躺下去——咚咚,咚!那敲门声急躁而熟悉,是尨海鸣回来了!她顾不得也没有必要穿好衣服,只戴着白乳罩、穿着红短裤下了床。 尨海鸣看了看女人的身子不屑一顾爬上了床,倒头便睡。起初的那几年,每次回家,他都是饿狼捕食一般把她抱住去摸、去啃那罩下的东西,直到将男人的那一梭子子弹射尽,然后才滚到一边大睡。尨二婶想想过去,看看今天,那泪水就流出来了。 闹钟在床头边的桌子上滴滴答答地响,她打开灯注视着秒针移动。她又可怜起龙永图来。一个县的一把手,和黄灵槐分居后竟然多年没有再找。黄静槐生前的时候,尨二婶认为黄静槐曾是他的秘密夫人,后来黄静槐的死让她彻底明白:非但龙永图没有碰过,就是龙大河也未曾享用过。(.)这也叫龙永图受煎熬了。尨二婶想来想去挨到下半夜突然豁然开朗:不错,我分析得不错。龙永图还是喜欢女人! “海鸣!你醒醒!海鸣!我有事对你说。”尨二婶连喊带晃。 “什么事不能明天?我没醒!”尨海鸣迷迷糊糊地说。 “你是怎么回来的?”尨二婶问。 “他们没有证据就放回来了。”尨海鸣说。 “没这么容易!你还是注意点好!” “没事!我们明天该干什么干什么。” “瘫子的死也许龙大河知道。即使瘫子不会追究在你身上,你的前途也好像完了。” “他一个穷教师能蹦哒哪里?那欲都的何江龙还不知什么时候完?”尨海鸣说着又睡。 “再这样睡你永远醒不了!你完了不要紧,可我们怎么办?山翠来家就哭,仙荟跟不三不四的男孩子学坏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尨二婶喊,接着去晃男人。 “喊,什么喊!我什么办法?”他转过身来,又是睡。 “狗日的,谁叫你作弄呢?好好的儿媳妇,作弄跑了,还搭上瘫儿。自瘫儿生下来你就想弄死他,现在也巴不得我们都死了,你清静了,好再找小狐狸精!”尨二婶说着去抹眼泪。 “你究竟要干什么?半夜三更的。”尨海鸣坐起来,“你赌什么咒?” 尨二婶见老公生气了,不是怕他,而是觉得在这个时候惹他生气,做妻子的有愧。她也坐起来将棉袄给他披上,温和地说:“我们不能这样消沉下去。瘫子走了,但我们还有女儿,你要干,还好好干,干出一个名堂来。” “你说怎么办?上一次跟龙永图差点丢了性命。好容易翻了身,如今南下的事,他不会不问。再和他们拼,没有勇气了。” “谁让你们作对?我们要好好地讨好人家。” “怎样巴结他?” “海鸣你想想。当初我们把尨海燕说给他,他是批评了我们,但后来你是步步高升。说明什么?十个男人九个色,一个不色的是装b!” “你是说我们靠色?” “是!” “想当初,龙永图刚和黄灵槐离了婚,尨海燕虽然才十五六岁,一掐小脸蛋流白水,那一对奶儿早熟、特大,像一对鸽子在胸前摇摇欲飞;现在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皮粗糙了,肉也松了,那对鸽子头恐怕也摇摇欲坠了!” “狗日的流氓!哪有你这样当亲哥的?这样说你亲妹子不怕雷轰!一般女人生了孩子是那个样子,可尨海燕天生的美人坯子。黄静槐活着的时候,也是两个孩子的妈,不是三五个臭男人围着转!” “玉莲!你是真帮我还是奚落我?你这是关心我前途啊!唠叨什么女人?” “以后能救你的,还是女人!”尨二婶肯定地说。 “你是说用色打拼江山?”尨海鸣终于悟出女人的心计。 “是!”尨二婶点了点头,然后试探他说:“我吧。还有几分姿色,只要你舍得……” “你想想你什么馍?”尨海鸣把手伸进妻子的胸膛就是一转,“像乞丐扔下的馍,也就狗还吃。”然后又在妻子的大腿间一摸,“一条干河旱鸭子都不进!” “狗日的海鸣!逗你呢。把我们山翠……” “放屁!女儿多大?龙永图多大了?”尨海鸣愤怒了。 尨二婶“哐哐”打了尨海鸣两拳,说:“你怎么想到龙永图了?我说的是龙大河。你想想,现在的何江龙和龙主席平起平坐,搞经济的威信和权利几乎凌驾龙主席之上,要是龙大河真的和何仙舟好上了,还有你尨海鸣的天下吗?想办法把何仙舟介绍给龙永图。如果何江龙不同意,何江龙和龙永图,龙大河和龙永图一定会翻脸。这样你可以和黄龙槐密谋篡权,待成功之时再把黄家灭了。” “你这娘们的心够狠的!”尨海鸣对女人的那个情愫上来了,把女人的鸽子头狠命地一捏,“要是他们都乐意呢?我们就落空了!” 尨二婶哎哟一声,也狠命地在他的根处回敬了一把,说:“所以,还有第二部方案。你把山翠和龙大河联系起来想想。” “这也太便宜龙大河了!亲妹子给他了,黄静槐他搞了,何仙舟围着他转。现在你又想出如此的馊主意!山翠,虽然是你从小尨山捡来的,但也跟我们这么多年。这注意我不同意。” “什么不同意啊!我看你没起什么好心!把她留在身边想干什么?” “这不能乱说,虽是养女,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女儿啊!” “装你妈什么b?何仙舟当你儿媳你都敢,什么养女不养女的。” “不是没弄成吗?说什么我不同意。别说山翠,就是考虑海燕妹子,我也不同意!” “他爸!你误会了。我是说把山翠说给龙大河的儿子龙天翔。” “跟龙大河的儿子?龙大河不过是给知青们当引路人,最多是一个队长。我当初也是县城叱咤风云的副司令,我们去巴结他?” “别小看他一个队长。他带的学生好多好多是高干子弟,县城干部到处是,也到不了龙大河啊!选他去,说明什么,对他的充分信任啊!重点培养对象啊!知青是党中央支持的。我们把女儿许给了天翔,龙大河一定高兴。他一高兴,说不定我们和黄静槐的冤仇就弥补了。山翠大概就是于槐江二婶送出去的翠槐。龙大河一高兴,龙永图那儿就好说了。” “天翔和龙永图什么关系啊?你扯远了!睡觉。”尨海鸣往被窝里搐,大腿被女人拧了一把。 “你好好听我说。”尨二婶给老公拽拽被子说,“龙永图和翔子他妈有关系,这个我不用再解释了吧。现在翔子也十四五岁了吧。把山翠给翔子当媳妇,尨海燕一高兴,龙永图自然快乐。他一高兴,尨海鸣就有了靠山。” “可山翠是我女儿。她的脾性我们非常清楚。这样吧。给仙荟说说。”尨海鸣到底是个副司令,一下子把事想好了,“尨仙荟虽长得像出水的芙蓉一样美丽,个头像大姑娘苗条,鬼点子也不少。上学出奇得笨,也没大出息。她喜欢和红卫兵来往。我看她倒和天翔那混小子合适!” 尨仙荟,尨海潮的大女儿。何仙舟到小尨河串联的时候,见她小小的年纪就喜欢政治,就让她加入小尨河“红小兵”组织。尨顺行凭着叔伯的权利和威信,破天荒地将小学还没有毕业的尨仙荟当做“红小兵标兵”重点培养,多次让她参加县里的活动。尨仙荟常常和流里流气的红卫兵一逛就是一天,还常常彻夜不回学校。 尨仙荟到尨海鸣家吃住,起初尨二婶怎么也不同意,后来尨仙荟越长越好看,要是男人见了,那小脸蛋谁不想捏一把,那嘴唇儿想亲一口,那苗条的身子想搂一搂。尨二婶的主意来了,就是看那家高干看中了嫁出去,哪怕男的年龄再大也行。谁料这孩子“疯疯癫癫”的,哪像一个女孩子?尨二婶多次批评她。从尨仙荟充满敌意的目光以及侄子尨顺行对尨仙荟的眼神看,尨家早晚要出什么大事、丑事。现在把她介绍出去,也算治了她的一块心病。 第229章 苦涩的青苹果 “准成!那仙荟早熟,大胆,别说翔子,就是我看着都想多看两眼……” “狗日的,她你亲侄女啊!”尨二婶狠命地摸到了他的根。[] 尨海鸣不再说话将棉袄铺在被子上,钻进被窝,然后把妻子拽进去,心里把妻子当成了仙荟,慢慢地抚摸,慢慢地哄着。后来觉得太混蛋,就把意淫转移到当年在槐花岗教书的黄静槐身上,慢慢地移动。尨二婶也在他慢慢地征服下慢慢地回到了她的第一次。她想到那个男人,好潇洒,好会疼他。可是那男人是中学的一个社办教师。她向往城市的生活,跟吃国库粮的尨海鸣来到了城市。 尨海鸣见火候到了,翻身上去就是一阵冲锋…… 尨二婶勉强地应酬着,她的心早已飞到小尨河畔,把一个僵尸一般的肉体给他,随他怎样折腾都行。 第二天,尨二婶回到了尨家大院。尨海潮夫妇见了弟媳妇,想起尨海鸣来少不得泪流满面。不一会儿转移了话题,感谢这么多年照看女儿不容易,想把女儿要回来。 尨二婶寒暄一阵,笑着说:“应该的,一家人说这些我不爱听。仙荟是我们的侄女,自家的闺女。我这次来想给仙荟找个婆家。” “她还小!”老实巴交的尨海潮开始并不同意,但又一想,仙荟虽然年龄不过十三岁,但想到小尨河有定娃娃亲的习俗,用一个男孩拴住她的心也不是坏事,也顾不得那么多,就同意了,“有合适的,她婶就操个心吧。” “尨仙荟和龙天翔倒是一对。”尨二婶直截了当。 尨海潮夫妇犹豫了。尨海潮说:“我们尨家和龙家世代友好,但当年海燕和龙大河的婚事,老妈就一直反对。” “后来不也答应了?我们现在亲上加亲,就这么定了!” “你是她婶子,你定吧。”老实巴交的尨海潮夫妇还是答应了这门亲事。(.无弹窗广告) 谁知,尨仙荟把这亲事告诉了尨顺行。尨顺行怎么也无法接受,当天下午去了尨二婶家。对她的做法狠狠地痛斥了一顿: “尨城县所有的初中、高中班全部毕业,农村户口的全部回乡,城镇户口的学生全部下乡。为响应党的号召,一些根正秧后的城镇户口的学生被陆续安排了下乡。现在正是大有作为的时候,应该想想怎样锻炼?怎样大展宏图?小小的年纪结什么亲?” 是啊!对于那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白面书生来说,迈出上山下乡这一步非常地艰难。他们每天坐在风不打头雨不打脸的教室里,现在让他们到农村和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滚爬在一起,他们会得到锻炼和培养。 “你懂个屁!就知道领着妹子到处乱窜。在小尨河老荒坡创办了一所中等学校,命名为尨城县农业学校,主要招生知青、优秀的社办教师和各公社干部子弟,经培训后送往各地。凡是进过这所学校的,听说是老师的可以转正,是城里的学生可直接回城工作,是农村的可作为后备干部率领知青下乡。你不去找你海声大伯闹一个差事。把一个队长给了外人,让龙大河带队。” “那也不能把仙荟妹妹说给翔子当媳妇。”尨顺行对尨二婶的做法非常不满。 “你认为我想这样做吗?你二叔和你大伯矛盾那么深,我们再不找办法,我们尨家就完了!” “我看你找人家的志气灭自家的威风。我们尨家怎么啦!二叔是暂时的休整,酝酿东山再起的计划;大伯是个清官!好官!实干的官!到什么时候,谁都喜欢。我现在是失去了一次机会。只要我想做的事,龙大河的队长会乖乖地给我,我会把小尨河搞个翻天地覆,二婶你信不信?” “吹吧。小母牛没尾巴你就吹吧。我没空与你闲扯。”尨二婶忙着去打电话。(.) “不管怎么说,仙荟妹妹小,就像还没熟的苹果,青青的,涩涩的,你不能摘。”尨顺行抓住尨二婶的手。 “你要干什么,我你家二婶!”尨二婶眼睛瞪着他。 “没什么,你你去把仙荟的亲事退了。要不,我去跟海声大伯说。” 尨二婶突然笑了,“还都说你聪明呢,我看傻到屁股了。我们是想和龙家结亲呢。可龙家未必看中。” “知道人家不愿意,还说?”尨顺行摸不着头脑。 “傻了吧。龙家同意了,哪有知青订亲去下乡的?应了个名分,等几年下去了,还不知谁巴结谁?龙家不同意,他们觉得不好意思,求他办得事更妥。把电话给我吧。” “二叔是老狐狸,你是母狐狸。”尨顺行放了手,“不管怎么办,不能伤害妹妹。” “你走吧。”尨二婶撵走了尨顺行,找关系非要让仙荟到知青队里去锻炼。即使他们一对情窦初开的少年走不到一起,她也算非常体面地给尨家人做了一件大事。 尨二婶把电话打到县师范保卫科,与龙大河寒暄了一阵之后,试探性地说:“大河,现在让仙荟大展宏图的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来了?” “说什么也要让仙荟到尨城县农业学校锻炼锻炼!正在报名,听说还要培训。” “是报名,培训。她又不是城里的孩子?下乡?乱弹琴!” “所以,我想她以县中学的名义给她一个名额。” “但那所学校只是一片红专大学开垦的和未开垦的荒芜的土地。” “不经风雨那见彩虹啊!你不想办法我给你急?” “这次运动可是老人家亲自发动的!” “我知道,正是老人家发动的,他老人家能让儿子锻炼锻炼,咱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在温室里吧。让她在农村锻炼锻炼,将来回城干革命。” “这是党的政策,不是一般的学生能到那所学校的,需要过三关斩六将。因为她年龄小,她怎受得起阳光的煎熬?再说了,她小学还没有毕业,要上面知道了不好交代。” “我觉得龙海燕是咱小尨河的能人,你让她通融一下。” “你和她谈吧。我还有事?”龙大河挂断了电话。 “叮铃铃—”龙大河的电话响了,是妻子尨海燕打来的,“当初她说过和天翔要定亲,我以为她开玩笑。这次是真的,拒绝了亲事,但农校的事答应了人家,就让她锻炼锻炼吧。” “我什么时候答应让仙荟到农校了?乱弹琴!”龙大河反问。 “是一码子事。仙荟的关系我们跑,但怎样带队,你安排好就是了。” “我们不能欺骗党中央毛主席。今天所有的女生送走了,她不是县城学生,身份在农村下什么乡啊?你不要再闹了!”龙大河在电话里训斥尨海燕。 “你发什么火?她在我这儿,你给她讲。”那边的尨海燕把话筒递给了尨二婶。 龙大河刚要给尨二婶解释,那边哭起来了,“亲事不成就不成吧。我知道仙荟配不上你家天翔。海潮是山翠她三叔,说县城教学质量高让仙荟来县中学读书。她跟我们吃住在一起,上学、生活都交给我们了。可是仙荟这孩子不争气,白天黑夜里想着闹革命、搞运动,和一些不三不四的男孩子玩到半夜,我真担心弄出大事来。让她跟知青们锻炼锻炼,你要,一定要答应。” 龙大河说:“不管怎么说,尨仙荟还是个小丫头,他们都是正常的同学关系,何必想三想四。” “大河,你给她报名她去,不报名也去!”尨海燕夺去话筒命令。 “有你们这样作弄,不出事才怪!”龙大河关了电话。 龙大河气得也没吃早饭,木呆呆地坐在电话旁。电话急促地响了,是上面来的指示:要龙大河马上去县城宾馆商量知青留宿的事。 龙大河准备好,与同事交接好要走,尨仙荟进来了。 “大河老师,耽误您五分钟就走。”她站在他们的面前。 她身材高挑,五官标致,除了该丰满的地方还尚不足之外,看不出她是十三岁的女孩。但从她的脸蛋和眼神还保留着孩子的稚嫩之气。 “我有急事,快说。”龙大河倒有些着急了。 尨仙荟见龙大河的同事要走,不慌不忙地说:“没有什么怕人的。大河老师,我为什么不能到乡下知青?” “是你妈让你来的?”龙大河问。 “为什么我不能来?我为什么不能当知青?” “你年龄小。”龙大河说。 “当然文件上有年龄限制,但是有一个补充条件,政治思想过硬的可以适当放宽年龄。我曾是尨城县红小兵的典型,戴过大红花的,能算吗?”没想到她早已熟记了文件。 “你二伯的事多少影响吧。孩子回家吧。” 她听后有些激动,她说:“二叔只是调查调查,什么罪还没有定性,说不定冤枉的呢。我记得,当初,老师您还划过‘右派’,后来不是大炼钢铁改造好了吗?再说了,二叔不影响大伯和顺行哥,偏偏影响我啊!” “本来让顺行当这队长的,结果上面没有批。我们到农村,那里是有狼的,你真的还小,不光是革命的问题,还有生活问题。许多话不能说。” “这个我明白。要革命就会有牺牲。农村那些男人还没那胆量。听说,我们多是女孩子。大伯,你就放心吧。” “不管怎么说,我们回小尨河。你户籍就是小尨河的,这次知青是县城的学生。”龙大河说着要走。 “海燕婶早办好了。”尨仙荟想留龙大河多聊一会,但被龙大河拽到了一边。 尨仙荟哼了一声,跺了跺脚,生气地说:“还我老师呢?你不答应我自己去!” 第230章 兄妹孽恋 夜晚的尨城显得很静,一辆解放牌汽车在县城马路上疾驰。 红卫兵好久没出来运动,大街小巷也很少人出来,因为在那个年代,除了国营单位以外是反对私人出摊的,所以很少碰到今天繁华的夜市。听说最近县城有个流氓犯在流窜,稍有几分姿色的少妇少女们个个生怕被奸杀了,就早早的关门,只有县城宾馆还亮着灯。 司机奇怪的说道:“刚刚十点多,怎么大街上一个人影也没啊?” 坐在司机身旁的尨海鸣回头看看,对龙大河喊:“把尨顺行喊起来,别睡了,等会找个房间好好睡。” 尨顺行听到尨海鸣的喊声从温馨的睡梦中惊醒,尨顺行揉着眼睛问道:“刚把美女抱上床,被喊醒了。已经到了?怎么一个人影也没有啊?” “我也觉得奇怪,龙大河不管他,让他在车上与女人约会吧。”尨海鸣又对司机说,“我们先到那里住下,再联系知青的事情。” “或许,她们早已到了!”龙大河猜测说。 汽车开到了尨城县招待所,说来也怪,宾馆甚是独立,周围无有一家店铺,它孤零零的坐落在一条柏油马路边,那招牌金光闪耀,在寂寥的夜街上特别得刺眼。这个昔日最热闹、最高贵的地方,门前却一人。龙大河和尨家叔侄下了车,夜晚的寒风洗过门厅,他们冷得直打哆嗦。 龙大河大步走到宾馆门口,这里竟然在关着门,玻璃门里空荡荡的,只是门里两侧放着一对欢迎知识青年上上下乡的牌子。尨顺行跑过来拽着龙大河到大门西侧的小屋,趴在玻璃窗上往里瞅着,里面像是被窗帘挡住了,一点儿看不清楚,只听见里面床上有人在活动,便大声喊道:“有人吗?有人吗?快开开门?尨司令来了!” 不一会,大门被打开了,走出一位漂亮的黄晓槐,那棉袄的扣子还没扣,里面的东西还耸立着,见尨顺行侧着脸看她,打探了一眼问:“就你们两个吗?” 龙大河说:“还有一个在车上。” 尨海鸣见门开了走过去,说:“同志!你抓紧找一个房间给他们睡了!” 那服务员一听转身就走,被尨顺行抓住了,说:“那是尨司令!找个地方睡了。(.无弹窗广告)” 黄晓槐看看尨顺行咕噜道:“看他那样子不是好人!” 龙大河嬉笑道:“姑娘,不知这里还有房间没有?” 那黄晓槐又仔细的打探一番,说:“您三人干啥的?都带证明信了?最近这里有一个流氓犯在活动,怕你们是坏人闯进宾馆女知青遭罪。” 龙大河一听断定她们早睡下了,就呵呵一笑:“我们就是来送这群知青的,夜深了,尨司令要亲自来看看。我想问下,这里才十点多为何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宾馆也关了门,看着冷冷清清的。” “这很正常啊,又不准开店,没了夜市自然冷清。知青们都睡觉了,这几天有那个流氓犯,所以店里早关了门。” 黄晓槐把三人带进了屋内,司机把车子停到了后院,也跟在身后去忙活。此宾馆三层楼,勉强找了一间,条件太差。龙大河主动进去。又找了一处里外间的,里外各一张床,条件不错。尨顺行征求尨海鸣的意见,就定了。 龙大河累得要死,冲了个澡便一身疲惫第躺在床上大睡起来。尨顺行见黄晓槐身子细软、双峰凸起,就一直目送她下了楼。 尨海鸣也有了那个心思,淫笑着说:“你这小子又想了吧。等会儿叔领你找那服务员慰劳慰劳。”那尨顺行一听很是满意,笑道:“那多谢谢二叔了,嘿嘿。” 尨海鸣往黄晓槐的房间一指,然后上了车离开招待所。 那黄晓槐正想要关门时,突然见一辆骡车疾驰而来,她停止了关门,奇怪的瞄了一眼,随即见一个男人把骡车停在不远处,把骡子拴在电线杆上,急匆匆来到大厅,跟黄晓槐进了屋子。 黄晓槐按顿好那个男人,刚走出屋子在大厅里坐下,尨顺行看看四周随即一笑,轻声问道:“真的没有想到是你黄晓槐,斗胆问一句,不知你们宾馆有没有小姐啊?” 黄晓槐把眼睛一瞪,傻了,想了一阵笑着说:“建国的时候龙主席就向世界宣布,我们东夷国再无一服务小姐。(.无弹窗广告)你要是非要的话只能到西方国家了。” “你敢说没有?刚才那个拉骡车的男子?”尨顺行故意讹诈。 黄晓槐笑脸绯红地说:“不瞒你说那是我未婚夫何仙客!” “怎么说你们还没有结婚啊!当初黄静槐和何玮……你是知道的。”尨顺行在威胁她。 黄晓槐深思一会,最后说道:“看把你小子猴急的,我就是找不到小姐,就是从知青里帮你物色一个。放心回去吧,今天一定把你整舒服。” 尨顺行知道黄晓槐向他开玩笑,但还是想着是真的。黄晓槐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尨顺行笑着回到了客房,把衣服一脱,那娃娃脸上多了一颗烟在嘴里放着。等一支烟吸完了,奇怪的骂道:“妈的,这黄家的小姑娘也知道戏耍人。说要找人陪我的,连个鬼影也没见!”随即拨打了大厅的电话,过了一会只听里面一个阴森可怕的男中音传来,“喂,你好,……请问你有啥事?”尨顺行吓了一跳,核实了一下电话号码,壮着胆子喊:“找老板黄晓槐,她刚才说有小姐来,我等了好久了!” 那电话里面的声音可怕而熟悉:“先准备着,稍后就到!”啪——电话那边挂掉了。尨顺行抱着一线希望去准备毛巾、茶水和炉子,然后躺在床上无聊的异想天开。 夜静悄悄的,隔壁的知青们早已睡去,他还在摸着那挺立的家伙等待着那小姐的到来,终于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一股刺骨的阴风透过缝隙灌进房间内,尨顺行难以入眠就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走廊空荡荡的,左右两侧的房间里住满了上山下乡的知青们。接受完一天政治培训的知青们像小猫小狗躺在床上休息,也许是一种警觉,早在房内上了锁。 由于尨仙荟报到来迟了,黄晓槐告诉她:“女宿舍所有的床位占满了。” 尨仙荟说:“那我可以到其他床铺上挤一挤吧。” “不行!每一个床铺上都挤满了三四个姑娘。” “为什么不行?你这样对待知青不行!我上欲都揭发你。”尨仙荟生气了,三下五除二将门踹开黄晓槐的门,何仙客跑到门后躲避。尨仙荟去整理黄晓槐的铺盖,“今晚我就住这里了!” “你不能住这—你起来!”黄晓槐跟进去耷拉着脸去拽尨仙荟的胳膊。 “哪你让我住哪?天这么凉,我怎不能在走廊里站一夜吧?”尨仙荟说着去揭床上的被褥,“你总得给我一个地方吧。” “爱住那上那!就是住在男爷们屋里也不关我的事!”黄晓槐抓住了尨仙荟的手。 “早说啊!男爷们来,方便给你啊!”尨仙荟毫不示弱。 “我看你是来找男人的……你滚出去!”黄晓槐骂着往外推。 尨顺行的房间里,炉子已被他整得红红的,放上一大锅水;搬来破桌凳劈了一大堆木柴,拿一根在炉子上点燃,再去将木堆引起;到每一个床上捡来一条条毛巾扔在盆子里,然后去“请”黄晓槐来帮忙,没想到碰上了尨仙荟。 “那我就在男爷们屋里站一夜!你不让我睡好,你休想!”尨仙荟连扛带甩将被褥紧紧地抱在胸前,然后大踏步地往男爷们屋里闯,被尨顺行喊住:“你一个女孩怎么能睡这?” 尨仙荟不理他,进了屋子将被褥往地板上一扔,见男爷们异样的目光望着她,嬉笑着说:“我姑娘都不怕,你们还怕一夜出了问题啊!小资产阶级思想!” “这不行,一个女生怎么和男生一起呢?睡在那凉地板上,女孩会生病的。”尨顺行抱起被子给了黄晓槐,对尨仙荟十分关爱地说:“你到我办公室吧!里外三张床。你住外间。那里炉火正旺。今晚我值班。” “那行!还是顺行哥哥好。” “希望你帮哥哥一个忙。很长时间红卫兵没有革命了,我想组织起来搞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以此迎接新领导的到来。” “我不过是红小兵,再说现在的人生目标是当一个优秀的知青。红卫兵的事,恐怕我帮不了啊!顺行哥!” “对你来说易如反掌。我们的几条毛巾脏了,你帮我洗洗。” “顺行哥你也太懒了!自己洗吧。”尨仙荟说着想回去。 “小白眼狼!谁给你报的名?你来这里学习,我宁可自己在外面冻着,把值班室让给你。如今让你洗洗毛巾都不干!让你当知青,还是回槐树园上学?我只要跟三叔说一句话……” “顺行哥,我答应你便是了!不过你那屋子太冷,生炉子了吗?” “保准你暖和,我去看看你分到什么地方。你快回去,不然木头着过了就冷了。”尨顺行将一窜钥匙递给了尨仙荟,去找女黄晓槐咨询何仙舟住在哪。 尨仙荟来到尨顺行的客房,上了门闩。这客房里外间,外间两张床,被褥早已铺好。里面一张,床头上放着一本书,大概尨顺行就住里间。凭什么我住外间,我非住里间不可。想到尨顺行给她的任务,听到铝锅里水响,见到木柴正燃烧着,“洗吧。”她自言自语把门闪了一条缝隙,将锅里的热水倒进大盆里,再提着水桶把铝锅灌满,回来便搓毛巾。 毛巾虽然太脏,但不过一节课的光景,黑乎乎的毛巾就变成洁白的了。这时候,木柴燃得正熊,把墙都烤热了,锅里的水也开了。这么好的条件,不洗洗太可惜了—用毛巾抹抹也好!就脱了棉衣棉裤,上身留一件露脐的小背心,下身是一条紧窄的小短裤,少女可爱的肚脐和雪白的美腿都呈现出来。 她又忘了给屋门上闩,尨顺行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已站在身前。她望洗脸盆里倒了热水,拧了拧,将半干的温热的毛巾想递给他,微笑着说:“谢谢你,抹一把脸吧。” “何仙舟被槐树园的老师送来,本来想聊聊,一张床上睡两个人。”尨顺行接过毛巾。毛巾散发的热气迷蒙蒙的,在心神恍惚下竟然看到她那尚在发育中的青苹果,装着递毛巾的空儿竟然将湿毛巾推到她的青苹果之处。 “这么热!”她突然惊叫一声,整个人呆住了,两朵红晕飞上了她的面颊…… “对不起,对不起”尨顺行急忙用手去抹。但见她身材苗条诱人,眼睛不大如一汪清水,脖颈优雅而美丽,酥胸白嫩光滑虽不见丰满,但已圆润挺拔…… 第231章 兄妹孽恋 尨顺行感到嗓子眼里一阵发干,手一阵颤抖,毛巾掉落在地上。 尨仙荟低下身子去捡地上的毛巾,尨顺行抬手的时候,像是有意识地触到了尨仙荟白馍上嗷嗷待哺的“红鸽”。她差点儿被椅子绊倒。尨顺行急忙一手搂住了,一手拿毛巾给尨仙荟擦干了脸上的汗珠。她被尨顺行的大手抱住肩头擦脸,那种羞涩爬上心头。尨顺行心头一荡,把她搂住,他感到了她逐渐变硬的凸起的东西和少女急促的心跳。 尨顺行松开了手,尨仙荟将毛巾扔在盆子里,“顺行哥你好坏!再不转过身我不理你了!”尨顺行乖乖地转过身,那一双窥视的火辣辣的眼睛斜视着:尨仙荟蹲在盆边,用毛巾沾着热水洗过头发,再擦拭着漂亮的脖子,最后将那双又肥又白的脚放进去,娇声娇气地喊:“顺行哥,你看毛巾洗得漂亮不?” “既漂亮又洁白。”尨顺行走过去。 “哥哥得感谢我啊!”她轻轻地说,但不敢抬头。 “帮你洗洗脚!你的小脚真白!”尨顺行握紧了她的脚趾头,端详着。越是美丽越容易使人犯罪,美丽的东西隐藏着罪恶,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堂妹,一个刚满十三岁的姑娘……他狠心地捏了她的脚趾,她惊叫起来,“你捏痛我了!”喊了一声他不予理睬,却挠起她的脚心来。尨仙荟痒得难受,弯腰抓紧了他的手。而他的右手此时此刻伸进了她的胸口轻柔的抚摸着。她没有反抗,以为这就是哥哥对妹妹的关爱。 尨顺行依旧感受着少女惊人的弹力,脑袋里好像什么东西爆炸了,他的左手放下她的脚,轻轻地揽过她柔软的没有多余脂肪的少女腰肢……这是一场噩梦,可悲的是他不愿醒来。(.无弹窗广告) “有我在,你怕什么?我去巡逻,一会儿来!”尨顺行站在门口望着可爱的妹妹。 尨仙荟想到由他保护着,不行!毕竟男女有别啊!她趟了一会儿,不见尨顺行回来,窗棂被风刮得挺响,她有些害怕了,到隔壁硬是把熟睡中的两名同伴拽进来,三个人挤在外间的两张床上。 尨顺行本想去安慰一下何仙舟,当着大家的面,也不敢非礼。脑子里突然闪现当初何仙舟在海鸣叔叔的床上挣扎的情景,他走出了男生宿舍回到办公室。 到底仙荟她们还是个孩子,竟然连门没有上闩。尨仙荟觉得太挤,里面的床他又不来,闲着可惜就下了床,烤了一阵炉子钻进尨顺行的被子里。 尨顺行回来屋子里灯一灭了,“仙荟!仙荟!”喊了两声不见她的动静,就直摸索着进了里间,点亮了罩子灯,却发现尨仙荟趟在那儿,轻轻拽下她的一根头发,先缓缓地伸向她轮廓分明玲珑剔透的耳朵,在耳孔里轻轻一转,尨仙荟像是受了刺激,转过身子脸朝外,笔直秀美的鼻梁上浸着汗珠,一条皮肤细嫩浑圆的胳膊伸出被子,耷拉在床沿上。尨顺行疼爱地将她的胳膊拿进了温暖的被窝,那顺滑弹力的胳膊着实让尨顺行心动,不过那种感觉随即消失。 他想躺在妹妹的身边看看“红宝书”,又拽了一根她的头发在她的鼻孔里转动,那种奇痒一定令她难受,主动向里挪动,腾出了一个身子,用一只胳膊枕着。对于一个才十三岁的少女来说,那感觉会给他一种刺激的欲望。尽管那美丽的眼睛闭着,那长长的睫毛很美。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望着那玻璃一样透明质感焕发青春色泽的白嫩皮肤,他的心砰砰直跳。 他不能躺下,也不敢躺下。因为他知道他的神圣的职责,他和她都是尨老太的孙子。如果她知道他在她的身边,哪怕什么没有做,他也感到无地自容。 她是他的妹妹,他是她的哥哥,哥哥需要给他温暖,他这样想用火钳动了动炉子,希望屋子里更温暖。他傻呆呆地站着,望着尨仙荟。 尨仙荟似乎感到被子里太热,变换了睡姿—仰卧着,把两只胳膊都露出了被子,像两只开弓的箭,几乎占据了整个床位,那姿势既诱人,又有点神圣不可侵犯。他终于用手在她白皙滑嫩的胳膊上轻抚,轻轻地抬起她的小手。小手非常得别致,好象会说话,至少让他感觉手指的某种弹性。“那头!坏死了!”她喃喃地说了一句,又睡着了。 现在她让他到另一头去。他觉得没有什么,兄妹间躺在一张床上本来没有什么,也许是自己罪恶的心折磨着自己。她躺在那里,怕打搅她,就悄悄地脱了鞋子,慢慢地把腿伸进被子。被子里很暖和,他对挠脚心非常的得意,也是一种向往,常常在梦里抚摩孩子的脚心。他伸手触摸女孩神秘的脚心。他盘腿坐在身边用小指轻轻地挠她的脚心,她只是抽动了一下。他把那腿轻轻地抬起,放在他的膝盖上。当他再次触摸脚心的时候,她把双腿都放在他的腿上,像是碰到了冰冷的蛇,突然将腿抽了回去,喊了一声:“凉死了!你出来!” 他的腿被她很踹了几下,他站起来爬到她的那头,将两条腿伸进温暖的被窝里。见她背朝外躺着,胳膊又放在头下枕着,他想替她放下但又怕惊动她,既渴望而又感觉自己的罪责。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她向他转过身来,想不惊动她抽出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的手掠到她的额头,先是轻抚黑发,闻到她发根的味道,再是爱抚她滑腻的肌肤,然后爱抚她长长的睫毛。他发现她的眼睛一个是双眼皮,另一个是单眼皮。她的感觉怪怪的,好像她清楚地知道哥哥在抚摸她,只是没有反对。鼻梁有一点儿凹,但看上去小巧玲珑;小鹅蛋脸白里透红,实在不敢抚摸,恐怕一不小心那细嫩的脸皮里要流白水一般;他又把手放在她白皙脖子上的肌肤上,他颤抖的双手向上轻拉红衬衣,他想到是她的父亲毁了他爱的何仙舟,他还亲叔叔吗?他面对眼前小巧玲珑的少女,已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像叔叔一样去占有不属于他的女人……她拼命地挣扎,醒来后发现自己的手已经破了,手背上浸出一道血痕…… 龙大河脱了鞋子想休息,尨海涛打来了电话,说是在宾馆找一间住三人的房子,让“工农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住下,讨论工人代表派驻学校的事。龙大河也听说过许多公社的学校已经由贫下中农管理学校了,中学下放到管理区,小学下放到生产队管理。早听说当工人的尨海涛要来校任职。龙大河虽然不喜欢尨海涛,但迫于上面的压力他只好答应给“宣传队”腾房子,便找服务生,服务生让他亲自去,因为尨顺行娶了一个母夜叉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谁也腾不出这房子。 龙大河见门在里闩着,敲了敲没有回声,来到窗户前。 尨仙荟在尨顺行的怀里挣扎,“哥,不……不要……”。尨顺行从裤兜里摸出一块高粱饴,急忙去皮,塞进她的嘴里。一种又甜又香的味道让她不再挣扎,她紧咬着糖块由尨顺行乱摸、乱撞。突然他竟然去解她的裤带……似乎忘记了龙大河的存在。 龙大河起初认为兄妹俩嬉闹,等看到尨顺行那罪恶的摸索的手和腿间竖起的旗杆,他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远远超出了兄妹之情,他不能让他们毁了,他咳嗽了一声。 尨顺行急忙收回了那罪恶的家伙,一股乳白色的东西射在枕巾上,满脸透红地站在那儿,慌乱地问道:“你,你来干什么?” “先问你自己,你要干什么?”龙大河关了门。 “动员她下乡啊!我我本来不想,可是……” “有这么动员的吗?顺行,她才13岁,还是个孩子!” “老师,你看她1米7了,让她到农村去吧!”尨顺行想转移话题。 “不行!尨仙荟需要到龙天翔的学校读书。我跟尨二婶商量好了,仙荟不再下乡。”龙大河看着蜷缩在床边的尨仙荟,心疼地说:“以后可要系好自己的腰带,别为一块糖就……” “关你什么事?我狠你!”尨仙荟气得踹了踹被子…… 龙大河刚要走,突然听到另一个少女时断时续的啜泣声。隔着玻璃屋子里清清楚楚呈现在眼前:一个女学生傻呆呆地躺在床上,正用枕巾擦拭着身旁的鲜血,羞涩地将血巾扔在纸篓子里。 龙大河转过身,装作什么没有看见,从心里去安慰她,“别哭,孩子!说明你长大了!” 龙大河没有时间再等了,着急地敲门。这时候他又发现在门口那一张床上也住着一位少女。“嘭!彭!彭!” “敲什么敲!”尨仙荟站在靠门的地方,越发哭得厉害,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如今充盈着对龙大河的怨怼和愤怒。 第232章 流氓教师 清晨,当县招待所女学生们睁开惺忪朦胧的睡眼,一辆三轮摩托车驶向了招待所,将龙大河带进了办公室。(.好看的小说) 接着招待所传出来,昨晚龙大河利用工作之便,强奸了3名住宿的学生。并且还传言有2个女学生天还没有亮,就将血书送到招待所办公室。 女学生们挤满了走廊,昨晚还是嘻嘻哈哈的天真烂漫的女孩,现在已变得沉默起来。她们知道自己身体的珍贵,然而又为有这样的身体怕侵害感到恐惧。有的双臂抱在胸前,有的双手搭在小腹上,还有的不时去摸臀部和脊背,这些孩子们下意识地去保护自己,生怕人群里暗藏一个流氓去摸自己。 “都到院子里去!都到院子里去!”三个便衣男子从三轮摩托车上跳下来,耿亮留在院子里等候,另一瘦一胖的男人持枪跑进了大厅,正遇上黄晓槐。那个胖子喊住了黄晓槐:“没有我们的命令,谁也不能走出院子,负责枪子可不认人。你把所有的男同志请到院子里站成一排等候训话。”见那瘦子往楼上跑,命令道:“让所有的女同志马上到院子里站队!你去每间房子的卫生间、门后、床下看看。免得流氓藏在那儿。” 楼上楼下顿时乱成一锅粥,夜里看见流氓的怕出去被问话,一夜做着美梦的嘟囔着“什么也不知道”都不愿意站在院子里去,那三个说是被“强奸”了女孩聚在一间宿舍里,羞答答地低着头啜泣。那瘦子把门用枪顶开了,一猜被男人欺负的三个女孩就是她们,就脖子上暴跳着青筋喊道:“哭什么?那么多的女孩看着一个流氓糟蹋自己!有的还喊大哥轻一点……” 尨仙荟一听越发伤心地哭,另两个抬起泪眼看了看瘦子。 “哭什么?院子里那么多人都在等你们,去好好地认一认谁上了你们的床!”三女孩见他说话这么厉害,又端着枪就跟他去了院子。 院子里女人们围成一个大圈,尨顺行,何仙客,龙大河和另三名男服务生站在中央,耿亮等站在南面,一胖一瘦的分别站在东、西面。半个小时过去,哪个女人也没有认出昨夜的流氓是谁。何仙客碰了碰龙大河轻声说:“你厉害!这回……回三个。”“别瞎说!”龙大河告诉他。“谁办……办的都不知道,该……该办!”耿亮听他乱说过去一把抓住,瞪着眼睛问:“别装了!昨晚上你来干什么?” “他找我唠嗑!”黄晓槐红着脸蛋喊道,“他在我屋子里喝醉了,睡了!” “是!我们三个人,黄晓槐叫过去陪他喝酒。”三个男服务生过去证明。 “我也过去喝了一盅,后来去给他们找酒!”尨顺行也说。 一排男人只剩下龙大河难以解释了。大家的目光几乎向龙大河聚焦。他们怎么也不相信那个对她们关爱有加的大河老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然而,龙大河第一个被怀疑,第一个被传讯。龙大河,流氓老师,一夜强奸了三个学生。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尨仙荟和身边的两个女生却低着头不敢看龙大河一眼。也就是这三名女生在天亮前把电话打了出去。这三个女孩也不可能拿自己的青春开这样的玩笑吧?故事会有怎样的结局?她们拭目以待。 “走!走!大家都回去!不要耽误了办案。”耿亮等3人赶走了围观的女学生,关上了门。一人记录,一人坐在龙大河身边怕他激动,当然耿亮坐在桌子的中央最显要的位子。 “抬起头来,姓名,性别,年龄,职务,一一说明……”耿亮问。 “你认识我,应该知道!” “姓名,年龄,职务,一一说明……”耿亮又重复一遍。 “我带她们去报到,你审我干什么?” “审你?你最有机会接触她们,你下半夜去哪里?这里有她们的检举信。[]” “谁?笑话!荒唐!事情下半夜发生的?还把检举信给你们了!龙大河,你变得让我们都不敢认识你了。”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尨海鸣副司令的爪牙!帮凶!因为对黄静槐老师的刑讯逼供,被革职检查。但我不知道像你这样凶狠毒辣、投机钻营的人怎么一下子有了抓人、审人的权利?” “我甚至有权毙了你!”耿亮站起来,一只瘦得露骨的大手拍在桌子上。 “我犯什么罪审我?”龙大河也站起来,被身边的人按下。 耿亮也坐下,很严肃地说:“龙大河,这次不同于上次,上次是龙永图帮你,让你侥幸被无罪释放,还提拔当了县师范学校的教导主任。不过,不久就被尨海涛代替了。她念你是尨海燕的丈夫放你一马让你稳当当地当上保卫科长。来自农村的公办教师一律回原籍任教,尨海声又让你当这个知青带队的队长。你不珍惜机会,他们不讲原则,可我是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你既然没犯什么罪就应该好好配合我们破案。只有你能帮你自己。姓名,性别,年龄,职务,一一说明……” “龙大河,男,33岁,曾任小尨河公社社办教师,县师范学校值班教师,现任小尨河等三个公社下乡青年的队长。” “龙大河,我问你,你要老老实实回答……”耿亮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老老实实,把我当什么啦?”龙大河又站起来,身边想按也按不下。 “现在向你了解情况总可以吧。昨天晚饭至熄灯这一段时间,整个宾馆就你,尨顺行和宾馆三个男服务生。宾馆几个领导是男的,但去开会一夜未回来。我不光是对你一个人要谈,而且有关的人都要过问。你说说你昨天你做了什么?” “昨晚,我将下乡的学生们安顿好,正准备休息,宾馆的一个服务员跑来说一个女学生非要住她的房间。我很纳闷一切都安排好了,哪里又跑出来女学生。我怕她们影响宾馆的工作去看,没想到是尨仙荟来了。她也想下乡去农校当知青,我没有答应,没想到她跑这里了。我们正要劝,尨顺行不知从哪里跑过来,让她到他的办公室去……” “你是说尨顺行住在宾馆?他来这干什么?”耿亮继续问,记录员一字不差地记录下面的文字。 “他来这我怎么知道?尨仙荟开始还犹豫,后来听说他屋子里有炉子就去了。半夜,尨海鸣打来电话,让我找服务生联系一个三人床位里外间的房子,为开会方便。我想到了尨顺行,我去了却发现他和三个女学生在一个房子里,其中就有尨仙荟。她们好像并不欢迎我,就打电话回去让尨海鸣另想办法。然后,就睡了。天亮才知道发生了这么丢人的事。” “你认为我吃素的!龙大河!”耿亮“啪”地将匣子枪拍在桌子上,猛地站起来,很威严地说,“你认为我好骗是吧。我要吃素的,不会被隔离审查还有今天这样的要职?你放明白点!” “有什么你们说了算,上有苍天为鉴,下有大地为证。即使你们闷着良心把我捉了,由你!”龙大河也站起来。 他们同时坐下。 龙大河问:“有什么话直说,到底宾馆或者我们的学生出了什么事?” 耿亮又问:“你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啊!三名女学生昨晚在这里被奸污了!她们的检举信里提到你龙大河。” “提到我?不是陷害吧。”龙大河愣了。 “三名女学生和你有冤?” “没有!” “有仇?” “也没有!” “那怎么是陷害呢?她们已经被伤害了,不要再说她们陷害你了。有什么直说。” “要是别人想陷害我呢。” “你与谁有怨仇?这么说我给你动过刑,是我陷害你了?哼!你不要狡辩了。龙大河,3个女生住在尨顺行的办公室里,当初尨顺行也进去了。不过尨顺行走后,你趁夜深人静,由于尨顺行门忘了关,你悄悄地顺利地摸进了里间,当尨仙荟从疼痛中醒来,你怕她发现抽出了家伙,将罪证留在了她的枕巾上。你慌忙中逃跑,没想到碰到另一张床和一个颤巍巍的女人,另一个女学生本来想太跑,没想到刚下床被你撞上。你本来想逃跑,看到她们没有半点能力反抗,又一次将求饶的女学生抱进了被窝。当罪恶的毒蛇蹿过女学生的腿间,你罪恶的子弹提前射了。这时候,你听到临床的女学生的哭泣,又一次激起你的兽性,你蹿进了第三个女学生的被子里。你疯狂地摸过,吻过之后匆忙逃窜。” “荒唐!荒唐!天方夜谭!”龙大河愤怒地说,“领导怎么让你这样的无能之辈编造谎言欺侮群众?” “龙老师,巧言令舌你无法开拓你的罪证。你不承认是吗?” “我没有罪!” “看来需要给点厉害。” “大不了动用上次的裸身。耿亮我告诉你,上一次罢了你的官,停了你的职。这一次如果你再敢乱来,恐怕不是丢官罢职的事情了。” “龙大河,我不会那么傻!今天不会动刑,我们是不是让你的妻子来?” 耿亮想传唤他的妻子尨海燕,来逼迫他就范。 为了避免连累家人以及家破人亡重覆黄静槐的旧辙,龙大河多么想承认轮奸三名女学生的罪行啊!然而,他又怎么委屈地毁了自己成全罪人啊! “凭你们编造的谎言和检举信完全不能证明,你们这样做只能冤枉了好人,让罪犯逃之夭夭。这样的调查是糊涂虫!” “那好吧。本来想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可你你不见黄河不流泪。让龙大河到作案现场看看。” 第233章 流氓教师(二) 龙大河跟他们去了。他们先后掀开了外间床上的被子和里间的枕头,那上面的东西他认得,因为他已是过来人。虽然早已风干,但在布面上留下深深的花印,那是男人的精斑。 龙大河惊慌了:“我根本没有干那事……” 耿亮让两个同事再去调查女学生,领龙大河重回了办公室,喊:“龙老师,把门关好。” 龙大河把门关好坐下,说:“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你们一定要弄明白。” “我们不会轻易抓人,但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罪犯。龙大河老师,我多么想帮你。我们都是小尨河人,你只有老实告诉我,我才能帮你啊!” “凭空诬告的事,你让我说什么?” “比如你看着她们的漂亮顿生邪念,你怎样窜进女生宿舍,怎样脱了衣服,怎样摸了她们的馍和腿,又怎样上了身……说吧。”耿亮见他沉默,走到他的身旁装着非常友好的样子劝,“海燕嫂子是小尨河有名的美女,当初听说要介绍给龙永图的。年龄刚刚三十出头,那苗条的身材谁见谁想搂,那脸蛋谁见了谁想亲,那馍挺挺的,看她脸蛋的白就可断定那馍雪白雪白的。谁见了谁想摸,还有那腿……我就想这样的女人,可我没这个福分。你摊上了,却不知道珍爱。你说嫂子那样不美,那样不好。她是成熟的红苹果,可你为什么偏偏喜欢上一个个苦涩的青苹果?大的十九岁,小的十三岁吧。当然,年龄小但身体有成熟的感觉。一个个女学生出挑的俊!出色的挺!我也是男人。是正常男人就有欲望,我也想搂,想亲,想摸,想进……可是我们是党培养的干部、知识分子,我们有妻室儿女,有父老乡亲,我们不能干这缺德的事情啊!当年,嫂子十四五岁你就搞到手了,尨老太和尨海鸣夫妇极力反对,但法律支持你们,你们反对婚姻包办追求自由爱情,我们羡慕。可今天,你是有妻有子的男人了,为什么还要当‘流氓老师’?……” “你才是真正的流氓!”龙大河霍地站起来,手差点儿指到耿亮的鼻子上,义正言辞地说,“看你刚才的话像人话吗?什么脸?什么馍?什么腿?不像审讯,倒像是教唆我怎样流氓;不像批判,倒像是想向我请教……” “没有,你慌张什么!你和嫂子分居了?我怎么忘了呢?也难怪你从姑娘身上下手。我理解,我也想,大河老师,你教教我,你怎样得逞的?”耿亮在龙大河的身旁坐下。 耿亮这一着够绝,一是讨教了占有少女的高招,二是龙大河说了就等于承认了罪行。但龙大河气得双手捧着胸口,舒缓着因愤怒而急跳的心。 “那看他们的调查吧。”耿亮去办公桌前坐下,扔给龙大河一支烟,大河没接掉在地上。耿亮自点一支,吐着烟雾。 尽管龙大河解释,女学生和宾馆工作人员作证,他们还是把龙大河锁定犯罪嫌疑人之一。 尨顺行知道耿亮他们会进一步取证,一旦对女学生重新谈话,就有可能暴露自己。自己的计划难以实现,恐怕坐牢的不是龙大河,而是他尨顺行。为了保全自己,他再一次约尨仙荟到宾馆附近的一间闲置的小房子里。 “顺行,这样做太对不起龙大河老师了。”尨仙荟一进来就后悔了。 “干革命不能心慈手软。你不想办法打倒他们,他们就会骑在我们的头上作威作福。” “那也不能编造他轮奸我们啊!传出去我们怎样嫁人啊!顺行哥。”她望着他,眼睛里含着委屈的泪水。 “干革命不牺牲能行吗?没人要,哥哥要你。”尨顺行把她揽过来,他试着触摸到她胸部肌肤的时候,他的心紧张的跳动…… “顺行哥,我也不知道我是那样想你,想你和我永远在一起,永远抱着我,挠我耳朵,脚心,抚摸我……我知道这样不行,可我又不能没有你。”她伸出小手抚摸着尨顺行的嘴唇,“顺行哥,你长胡须了。” 尨顺行被她这一撩拨,心快跳到嗓子眼了,他控制不住激起的热浪,将她狠狠地吻了起来,也许过于着急,也许还不曾懂得男女之欢,把嘴唇吻到鼻子上、眉毛上、额头上。 她觉得裤袋被解了,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甜甜地梦。在这睡梦里发现一根毒蛇在向她慢慢地逼近…… 她抓紧了腰带,喘着气说:“哥!干什么?我们告龙大河流氓教师,你这是干什么?” “你们告了龙大河。现在要拿出证据,要检查你们的身体,可你们好端端的姑娘身子,我们不是诬告无产阶级革命战士吗?诬告罪和流氓罪一样要检查、坐牢。你不是想当知青吗?” “嗯!可现在我怕!我想到龙大河,就心有愧,就……”她抓住他的手,像一只羔羊恳求一只饿狼。 “现在只能你为党,为革命,为上山下乡运动作出牺牲,找到一个证据。”他拽开了她的手。 “那也不能干这个,我要嫁人。” “嫁我!” “我们是兄妹。” “我是大伯捡来的,与你不是亲兄妹。” “可我还是怕!顺行哥。” “必须拿出证据,才能把他告倒。你不能当知青吗?”尨顺行已经变化成一条饿狼,再也容不得尨仙荟求饶,将她按到在身旁的烂草上…… 当耿亮将调查的材料上交,发现龙永图坐在局长办公室里。耿亮的预料果然应验了。黄静槐一案在尨城县造成了恶劣影响,龙永图作为县革委主要领导,毅然承担了主要责任,提出辞职。县领导根据他的要求,让他负责尨城县公安、司法工作。 那时候公安司法几乎瘫痪,主动权掌握在造反派手里。因此这方面的领导几乎成了闲职。但龙永图不这么想,他想将一些冤假错案重新审查,至少不再或少发生黄静槐之类冤案。“交给我吧。”他对耿亮说。 “老领导呢。”耿亮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是不相信我?还是没调查好?” “不!不是!材料全放这里了。”耿亮退下。 龙永图全权接受了“教师轮奸案”,立即传唤龙大河去县公安局进行抽血化验。 这是龙大河的第一次化验血型,又将耿亮取回来的枕巾上的赃物进行化验,得出的结论是:龙大河的血型和现场遗留的精斑血型一致。 “我历来把你当做当代包公,没想到办案如此荒唐。为什么不验证一下尨顺行?” 根据龙大河的提议,龙永图又将尨顺行传唤进行验血。奇迹出现了:尨顺行的血型和现场遗留的精斑血型一致。 难道是尨顺行、龙大河两人作案?还是验血还不够科学准确?龙永图想到了那三个女学生。 她们来了,当龙永图请来女工作人员对她们验明正身的时候,除了尨仙荟的处-女膜有微创之外,其他两名丝毫无损。况且尨仙荟多次证明不清楚,龙永图只好将龙大河、尨顺行拘留了三天。 第四天,尨二婶领着尨仙荟来了,“我听了简直难以置信,原来是有人教唆女儿,为了当知青。有人起草了一份龙大河的检举信,让她们抄写了一遍再签名。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当知青……” 耿亮再次传唤了尨顺行,在人证、物证面前,他不得不说了真相。尨顺行与三个女学生,其中一个是他的堂妹,虽然没有实质性进入,但他毕竟接触了她们的肉体,甚至留下了脏污。完完全全治他的罪。然而,这一消息传到家长那里却出现荒唐的结果。 尨海鸣和何玉莲没有来,只是尨海鸣在电话里大骂一通,说是尨顺行和尨仙荟是兄妹,兄妹之间怎么会出现如此丢人的事情。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尨家,往尨家脸上泼脏水。 “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看谁敢陷害副司令?” “查什么?再查连我祖坟都挖了!”尨海鸣的意思是想不了了之,怕消息传出去丢了祖宗,但耿亮却故意装傻向尨海鸣保证:要是谁敢挖尨家的祖坟,我日他祖宗八辈! 尨海鸣那边就这样交代过去,另两位女学生的家长从孩子的名声考虑,力保尨顺行无罪释放。还有其中的一位看上尨家的势力和钱财,又怕尨顺行继续纠缠,就向尨家提亲,被拒绝了!尨顺行发泄了私欲企图将罪名转嫁到龙大河身上,并窃取龙大河知青大队长的职务,所策划的一场阴谋差点了把自己圈进牢狱里去。恰逢上尨海鸣的面子和另两位家长的愚昧,也看得出那时法律的不健全。他算是无事了!然而这没有人性的指控,这残忍的诬陷,差一点毁了龙大河,同时毁了她们自己的一生。 龙大河虽然无罪,但是带队期间发生这样的事情。处于保护同志,教育他人,立即撤销了龙大河队长的职务,并按照“中小学公办教师一律下放回原籍,恢复民办教师身份”的指示精神,告知他已经不是尨城县师范学校的教师了。龙大河没有埋怨任何人,没有责怪任何人,他希望那些制造冤假错案的人们能够像三个女学生一样有一个良心的回归。 当龙大河回到县招待宾馆的时候,那群女学生早已坐上汽车踏上了茫茫的知青路。招待所里住下的是参加修筑“防空洞”的一些指挥官员。 第234章 修筑防空洞 1969年春,中苏两国在黑龙江省珍宝岛上发生了武装冲突,这便是举世闻名的“珍宝岛事件”。[.超多好看小说]国际问题一下转移了人们的注意力,全国备战气氛十分紧张,几乎随时可能爆发战争,伟大领袖毛主席出于对国际形势的估计,提出了“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号召。中国一个大国尚且如此,作为海那边的东夷国龙主席也察觉到本国的处境,也发布了一号命令:“准备打仗。” 龙永图接到欲都的“最高指示”迅速组织此项工作,无论县城还是乡下,都开始作好反侵略战争的准备——“深挖洞”,即修建“防空洞”。县委书记一声令下,机关、工厂、学校、街道,几乎各行各业,家家户户,人人都参与了挖“防空洞”,形成了一场以“深挖洞”为形式的波澜壮阔的人民战争。 龙大河背着行李找到了尨海涛,尨海涛热情地将他喊到屋子里,“你这是干什么?” “响应党的号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这么多年绕了一个大圈子,走了很多的弯路。我觉得这座城市不属于我龙大河,我要回到乡下去!”龙大河站在门口从衣兜里掏出来一把用线拴着的钥匙,要递给尨海涛,“你来这么长时间,我早该交出来,只是好多事忙不过来。现在交给你!” 尨海涛不接,说:“大河老师,你这样做,好像谁赶你走似的。” “不是!因为槐树园还需要我。上级的文件都下来了。你说我也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了,也是国家培养的小干部。现在我总不能给我的学生找难题吧。我还有我的尊严。”龙大河弯腰把钥匙扔到屋子里的连椅上。 尨海涛也来了气,推着龙大河进了屋子,然后去解他背上的东西,埋怨道:“大河老师,你这一走,让我怎么回小尨河?又怎么面向我那些同学?您是让别人指着学生的脊梁骂我忘恩负义!早知如此,我不该接您的教导主任!” “就是你不接,也会有别人接。尨海涛你不要自责,为师从来没有埋怨你的意思。”龙大河微笑着安慰他的学生。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就这样回去了。大河老师,等一段时间我送你回去,或者通知于槐江、何仙客他们来接你,风风光光地离开。”尨海涛想起昔日龙大河对他的好,想起老师来师范学校的朝朝暮暮,所做出的贡献,这个心肠硬朗的汉子也禁不住悲伤起来,“这样吧。大河老师,你就是帮帮学生留下吧。” “你说我留下能干什么?这里的班子都是你们的人。”龙大河把背上的行李放下,“你让我天天看着志不同道不谋的人,我有什么心情干好工作。” “大河老师,您怎么这么说。是我,您的学生想留你。现在班子把学校修筑防空洞的任务交给了我。要用到许多老师和同学。说心里话,这些人我还真指挥不了,大河老师你帮帮我吧。”尨海涛见龙大河不再说话,就把修筑防空洞的任务交给了他,“你依然干你的保卫工作,另外全盘负责工程的修建。” “上级要求每户人家都必须挖一个防空洞,一般先挖竖井,然后再在下面横向打洞,既无标准,也无具体要求,只要人进得去,藏下2到3人就行。修建这样简易的防空洞,主要的目的是万一战争爆发,能有效地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而我们师范学校这样的大学校分成这样的若干小组,势必浪费资源和人力,劳动效率不高。[.超多好看小说]恐怕洞没有挖好,敌人早打进来了……”龙大河一想自己就要离开了,何必替人家操这份闲心。 “老师你同意了?”尨海涛见龙大河口若悬河手舞足蹈地高兴起来。 “行李你都卸下了,我能不留下吗?”龙大河说。 尨海涛一听一把握住了龙大河的手,热泪盈眶地说:“方案你定,人由你指挥。建材的事,我亲自办!” 龙大河没有走成,学校到处张挂着世界各国飞机徽标识别宣传画,尨海涛让教师们教学生学习战场救护知识,进行国防教育,准备打仗的氛围非常浓烈。在那个计划经济的年代,钢筋、水泥、木材都非常得紧张,尨海涛也难以购置。龙大河提议利用附近山地的石头、黄泥来作材料,得到了尨海涛等领导的支持。龙大河便带领学生,在龙大槐思想指引下,用手拉车推,用簸箕挑。一些体弱的女生干脆用自己的黄布书包,一包包地把黄泥背过来。 他们修筑的防空洞和曲曲折折的地道一般都比较粗糙,没有很好的防水和防潮设施,来检查的尨海鸣满脸铁青地追问:“谁让你们这样做的?来几场暴雨,基本上报废了。你们就不能走出去看看?” “我也到一些单位学习了,他们挖掘的大部份防空洞和地道都没有多大实战用处。”龙大河说。 “在小尨山脚下的那个防空洞,这里是最早建造的是人防招待所,应该是尨城县最大、最好、最成气候的防空洞,那是召集了小尨山近一个公社的整劳动力用铁锤、钢钎手工打出来的,把炮眼打成梅花形,再用tnt一点点炸出来的。山巅上按装了警报鸣放器,招待所距地表大概有10多米,宽2米。顺着略陡的楼梯下到里面,厚重的铁门,宽阔的甬道四通八达,生活设施齐全。”尨海鸣介绍着他心目中的防空洞,然后对尨海涛说:“明天抽时间到小尨山看看,别做井底之蛙。”又说龙大河,“要少一些主观因素,我看防空洞建不好关键是你怎么想。” 陪同的人听尨海鸣这么一说,才真正认识到了什么叫作防空洞和地道,领略了真正意义上的防空洞-小尨山地下城。然而龙大河却要将师生们的情绪汇报出来:“苏联和美国不会打进来,原子弹也不会扔过来,说不定十年后埋掉还来不及呢。县委等重要基地修倒也罢了,那里是大官,是重要场所。可一个学校也修这防空洞就有些……” “小题大做是吗?县师范学校,未来全县的教育精英都在这里。他们安全不保,还谈什么人才?建设社会主义?”看得出尨海鸣不高兴,没有看完就提前告辞了。 那是一个政治氛围浓厚的时代,全国人民特别听话,上面叫怎么干就怎么干,人民群众在参加紧张、繁重的修建防空洞之余,还要不时地手举“红宝书”开誓师大会,批斗大会和学习会。在一次学习会上,师范学校的校长针对龙大河的话提出了严厉的批评:“目前我们全民动员、全民动手,轰轰烈烈地挖掘了大大小小许多防空洞。许多人下班后放弃休息,拿上自家的洋镐、铁锨等劳动工具,参加单位,社区的防空洞挖掘。没有条件创造条件,大家拼命地去挖去掏,磨破了手,累损了腰全然不顾。男女老少齐上阵,夜以继日三班倒。其精神可嘉值得学习。然而还有人为难发愁,等等靠靠,还说敌人不会打进来,原子弹不会扔进来,还说将来要填平了,这是拿我们全体师生的人身安全于不顾……” 会后尨海涛拿着一卷图纸在保卫科找到了龙大河。龙大河正躺在床上生气,尨海涛把他喊起来,“还生我的气啊!我也不知道二叔今天突然袭击检查,对防空洞的要求这么高。都是学生不好,没解释清楚,让您为我受气了。” “我是生尨海鸣的气!什么玩意?当年要不是他顶替我当了文教科长,会今天这样子——在我面前摆什么官派!” “肥水不流外人田。怎么说人家那么漂亮的妹子给你当了女人,生了孩子。”龙海涛把图纸徐徐展开,说:“其实,尨海鸣还是心为了您好。这图纸可是他亲手设计的。我们要在学校建设地下城防工程,分为三个防御工事小区,并通往城区的四面八方,形成初具规模的人民防空地道网。地下城距地面八米,最深处可达十几米,通道高2.5米,宽2米,最窄的地方需要至少3个人并排行走,而最宽的地方需要容下5个人,甚至可以通过一辆吉普车。通道顶部每隔5米安装一个节能灯,全长30余公里,可容纳30余万人。出于备战考虑,现在在前门地区修建防空洞,第一站就在我们学校操场上。只要男女老少齐上阵,十年后即1979年将修建挖成一个巨大的防空洞。” “工程如此浩大,任务如此艰巨,工期又如此长。这那是保卫人民的安全?非命是折腾。我们学校与其折腾,倒不如像其他地方的师范学校也撤了!你走吧。我累了!”龙大河面对尨海鸣如此疯狂挖掘“防空洞”的方案不解,但那是摆在他面前的工作和政治态度,他无法迥避。当年他在大槐树下教书是他最快乐的日子,那是确确实实乐意去干的事。他和于槐江、何仙客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也深深地留在他的记忆深处…… 第235章 管校代表 龙大河的教导主任被尨海涛顶替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尨海燕的耳朵里。(.无弹窗广告)那一天天还不亮,尨海燕精心打扮一番就离开家去了县城。 龙永图向往常一样都要到县委前面的广场上散步。广场不大,但也垂柳依依,遍地的迎春花迎着朝阳盛开。龙永图见尨海燕往这边走来,就疾走几步想躲避她,结果还是被她拦住了,微笑着说:“龙书记,您稍等一下,愚民有一件事想向您反映,希望您能为民做主。” 龙永图看了看她,知道是躲不了就站在那儿,笑呵呵地问:“是不是又为龙大河来的?” “他的事我才不管呢。我是问一下近来的政策,比如工人宣传队和贫下中农管理学校的事儿。”尨海燕委婉地说,她想从侧面了解有关龙大河的情况。 “你这还是关心他嘛!”龙永图一边散步一边说,“好多事情你不要去埋怨尨海涛,他是你的弟弟。他代替龙大河任教导主任也是响应龙主席的号召。也是国内外形势发展之必然。” “这么说,尨海涛是你批准的?”尨海燕紧跟着他的步子问。 龙永图诙谐而幽默地说:“我怎么有这么大的权利?是龙主席说的。是中国伟大领袖的‘最高指示’,要实现无产阶级的教育革命,必须有工人阶级领导,必须有工人群众参加……我看龙大河降职的事情,问我没有用处,我看你去欲都找龙主席,去北京找毛主席也行啊!” 尨海燕说:“现在尨海涛把龙大河留下修筑防空洞,将来大河还有没有恢复职务的可能?尨海涛毕竟是工人。工人需要做机器,生产产品,天天留在学校干什么啊!” “我看你下一步要跳出家庭的圈子,该多学习了。中央指示:工人宣传队要在学校中长期留下去,参加学校中全部斗、批、改任务,并且永远领导学校。现在的中国由近百万工农群众组成的‘工农毛泽东思想宣传队’,顺利地进驻了包括北大、清华在内的全国数百所高等院校和数以十万计的城乡技校及中小学。我们的尨城县也顺利完成了这个任务。” “龙书记,我们乡下娘们跟不上形势,我又不识字,是一个瞎人。虽然我们离婚了,但我觉得龙大河不能这样耽搁了,应该到最需要的地方去。” “修筑防空洞就是很艰巨而光荣的任务。农村是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将来要不要他到农村锻炼锻炼。” “回农村就算了!我一个瞎人没有德才就算给我一个管校代表也干不了。请您原谅,书记。我回去啦!” “我倒觉得这代表不错。‘在农村,则应由工人阶级最可靠的同盟军——贫下中农管理学校’要不我帮你推荐推荐?” “不劳您大驾了,您日理万机。”尨海燕说。 “我是你和大河的朋友,不要客气。”龙永图从中国但当时的“教育革命”谈到欲都的“教育体制的重构”:“确立贫下中农对学校的管理权,这是无产阶级占领教育阵地……彻底摧毁剥削阶级教育制度,建立社会主义教育制度的根本保证。学校置于公社、队革委会的统一领导之下,公办教师的工资也由县教育局拨到大队,再由大队发到教师手上;教师任免也将实行‘由贫下中农讨论,大队革委会提出意见,公社革委会批准,县革委会备案’的程序。倡导贫下中农占领讲台……” 尨海燕虽然文化不高,但聪颖的她很快从中学到了不少,未等龙永图把话说完,她就告辞了。 龙永图望着她远去的倩影微笑地点点头,又摇摇头,长叹一声,说:“如果龙大河在领导面前有她一半就好了。” 尨海燕有了龙永图的话如同有了一把尚方宝剑,回到槐树园没敢找于槐江商量,而是直接找了何仙客,把尨海燕进城被龙永图谈话的内容一说,还说尨海燕要上讲台开一个会。于槐江非常怀疑她这么做,就说:“但贫管代表需要大队推荐,学校提议,报请上级主管部门审批的啊!” “你怀疑她?海潮她二哥,你补……补一个提……提议,上……上面龙书记批准了。” “我看嫂子的事,要请示一下大河哥。” “大河,过时的凤……凤凰不如鸡。现在,你槐江是……是校长。大河能管……管得了嫂子?” 于槐江沉默了,摸出长烟袋抽了一袋,无奈地说:“大河哥都拿她没办法,龙书记都答应了。就让她对老师讲一讲吧。只限于老师。嫂子喜欢张扬,千万不可让她把社员喊来。” 何仙客说:“我……我用骡车把她接来?” “她还不蹬鼻子上脸?让她自己来!” 何仙客去“请”尨海燕的空儿,于槐江觉得不妥就骑车去城里找龙大河去了。 利用中午休息的空儿,于槐江回来了。尨海燕把小头梳得铮亮,脸蛋上也涂了一层脂粉,换了一身洗得干干净净非常得体的衣裳,跟着何仙客也进来了。何仙客跟在身旁鼓掌欢迎,槐树园的五六位教师一起鼓掌,何仙舟也做了旁听。于槐江也给足了面子,鼓掌欢迎之后,强作笑颜地招呼,“你开始吧。” “让在座的各位见笑了。于槐江,何仙客都是我的兄弟,龙海涛和黄香槐,论起庄临,我应该喊叔婶……不是龙大河不当教导主任了吗?我去请,是县委的操场上碰上龙书记。龙书记是嘘寒问暖非常非常地关心群众,才知道龙大河是另一安排,负责修筑防空洞的后勤主任,以后想吃想喝到师范学校找他去。龙书记给我讲了国内外的形势,就那个中国的贫管都进大学了。让我来当着贫管,我能辜负党的培养吗?辜负龙书记的重托吗?我就毅然地接受了。龙书记给我这个重担,还不是看大河的面子?说明什么,大河还行,还能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大家忍不住想笑,何仙客看她要生气,在一旁就劝道:“有话快说,有……有屁快放!” 尨海燕拿起身边桌子上的一本书照他的脑袋就扔过来,何仙客抱着头不敢声张,大家不再笑了,尨海燕就很严肃地讲:“从五十年代初,尨海声就为了培养一支和贫下中农贴心的教师队伍,从龙大河创办槐树园小学的第一天起,就把培养一支不脱离无产阶级政治,不脱离生产劳动,和贫下中农贴心的教师队伍,作为贯彻执行无产阶级教育路线的一项重要任务。何仙客等民请教师,现在叫社办教师,都是由贫下中农从成份好、路线觉悟高、劳动积级、对贫下中农感情深的优秀青年中挑选的。贫下中农一贯重视对教师的培养,在大队,学校是大队的一个组成部分,教师被看作是‘教书的社员’。今后,我们贫管要协助大队党支部组织教师学习马列著作、毛主席著作和龙主席语录;我们还要参加党的中心工作,经常发动贫下中农对教师进行讲评,不断提高教师的阶级斗争、路线斗争和继续革命觉悟。要制定教师坚持参加集体生产劳动的制度。社办教师和社员一样实行工分制。每个社办教师除了带领学生参加校办‘三场’(农场、林场、牧场)劳动外,还要坚持利用假日参加生产队集体劳动。” “尨海燕,你这是开社员大会还是开教师会?”龙海涛站起来说,然后走到于槐江面前要了一代烟抽。 “嫂子,老师们还要教课,哪有时间干这些。”于槐江坚决地说。 何仙客想报刚才那一书的仇,嘟囔着:“这……这些还是回家搂……搂着大河哥被……被窝里说。” “憨子!你站到那一个阵营里了!你别放着社会主义金光大道不走,偏偏走资本主义雅路!”尨海燕话音刚落大家笑得更为厉害,尨海燕又补充说,“是资本主义‘雅路’,和鬼子的‘八个雅路’差不多!”尨海燕以为大家被镇住了,转怒为笑地讲:“你们只管教你们的书!‘三学’(学工、学农、学军)教师由贫下中农代表担任,一边生产一边来学校上课。以前的老师,由我们群众选,今天培养革命后代的老师更得由我们选。通过授课方式的改变,给广大基层群众以锻炼的机会。如果条件成熟,也可以鼓励他们从事社办教师。” 散会之后,尨海燕亲自选派“三学”教师,每选一个教师她都要和何仙客商量,但把于槐江排除在外。每天,那些教师来校上课,她也不给于槐江打一个招呼。于槐江担心她把学校整乱了又去请龙大河,把尨海燕的所作所为一一诉说,最后恳求大河务必回去一趟,就说:“我看嫂子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会上提过你多次。” 龙大河只是笑笑,没有答应,将一封信交给于槐江让他转交。 尨海燕读罢来信,竟然当着于槐江的面哭了,说:“你说我错哪儿?大队书记上政治课,贫协主席上忆苦和阶级教育课,大队会计上珠算课,民兵连长上军事课,赤脚医生上医学卫生课,老贫农、拖拉机手、农村电工和木工为学生开设农业、工业基础课。这错哪儿了?我响应党的号召,遵照主席的指示。你以后不要再找他去。”尨海燕觉得有些失态,就摸干了眼泪说:“我和龙大河井水不犯河水。槐江,你要是怕了,我自己来,我一定要带领学生们‘学工、学农、学军’。” 第236章 学军学农 尨海燕找到小尨河中学的何玉莲,一起请来了银龙岭的老红军何书记,再有何书记出面到县城请来了驻地的解放军指导员——龙天昊来进行军训。 龙天昊,龙永图和黄灵槐的儿子,听到家乡的人请他格外兴奋,第二天黎明便身着绿军装、佩戴红领章整装待发。吃过早饭,大槐树下,一群中学生和小学毕业班学生整齐地站在他的面前,接受他的队形训练。虽是初春,但紧张加上运动量过大,到中午的时候就满头大汗了。同学们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无产阶级革命精神,一直坚持到夕阳落山。 训练的第二天,同学们个个如同打败的兵垂头丧气。龙天昊为鼓舞斗志做了动员,然后部署军训的任务:“我们经过常规队列训练之后,将穿过敌人封锁线练习匍匐前进,行军拉练,夜行军……我们先温习一下队列训练,再进行匍匐前进……” 两天下去,便进行中小学匍匐前进的表演: 全体集合站立操场之上。龙天昊在队伍前面扫视着每一个同学的眼神,随口喊过“这个同学出列,演示一下。”班长根本没有转过神来,就跑步出列,随着龙天昊的的口令,班长完成了训练动作。龙天昊讲评了一番,随后又叫了体育委员等几个优秀同学。 一个个同学演示过关,三五成群地来到树下歇息,望着补丁裤子膝盖附近爬出来的两个窟窿,都在联想着回到家里,母亲一针一线地在夜晚用旧布头缝补的情景。突然一声集合哨子把他们重新拉向操场,原来贫管代表尨海燕过来讲话: 我今天少说两句,按龙大河的话说就是精讲多练。过去,我们每个同学都在喊“向解放军叔叔学习!”“怎么学?学什么?”这一直是大家的问题吧。自从我们成立了贫管会,我们请来了龙天昊同志,问题就势如破竹,迎刀而解了! 下面一片哗然。(.)何仙客就在她的身边,赶忙纠正:“是刃……刃不是刀!” “是刀破竹,当然用刃最好!”尨海燕搪塞过去,继续讲:“我讲话的目的就是落实伟大统帅关于教育体制要改革的最高指示:学生也要学工、学农、学军。‘军’这两天学了。下一步我们学农,我和中小学校长商量,决定在老荒坡建学农基地。1958年,为了‘大跨越’。我们挖地三尺一亩红薯几十万斤哪!大家不要不相信,堂目结舌。别笑!明天小学生就不去了,参加附近大队的劳动。所有中学生自带工具、铺盖步行前往,需要走二十里地。” 贫管的安排谁也不敢不听,何玉萍满口答应了,小尨河中学成了这次“学农”的开山大哥,反正也没有新教材,就靠实践当好这开路先锋。一支近四百人的队伍就这样浩浩荡荡开进了老荒坡——当初尨海燕劳动过的农场。 每个排(班级)前往一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挨着山坡而建,看着高大的粮仓便可以找到。何仙客被中学借调来带队。他的队伍要经过一座木板搭成的“桥”,面前是近似篮球场般的晒谷场,虽没有水泥硬化,但都是硬土,下雨过后像铺了柏油路一样。场外便是丘陵,四周尽是小丘。村子里住着一二十户农家,村口边有条小溪,还有石头砌成的水池。 说是学农,实际是来建中学的学农基地。老大也是不好当的。尨海燕在五十年代大跃进的时候,曾经在此开荒种植红薯,丰收了几年,大饥荒那几年红薯都烂地里了。后来改种水稻,烂泥田也收成不好地就荒在那里。这次让给学校使用反正也无所谓收成。 何书记很重视也早早地等着,就领着何仙客他们绕了几道山梁,在一个山谷里,师生们看到了满目杂草覆盖的水田。那杂草是往年留下来的,有的地方泛着一点点草绿,那是早春的草。田埂尚在,田型依稀可见。何书记说:这田能够收成,只是因为离银龙岭太远,这几年运动不断,近处的良田都种不好,就搁下了。如果抢在谷雨之前翻好田,每天安排同学们去挖田两次,适时在播种上一定又是一个丰收年。 同学们虽是农村长大,可哪里干过这样的活!穿鞋子是不可能的,怕不小心踏在水里湿了,再多的鞋子也在坷垃上磨破了。同学们就光着脚走上田埂,那坷垃尖尖的挺扎脚,真是个考验,光脚走多了一段路刚适应下来,又要用脚踏铁锨。那柔软的脚面与硬铁摩擦着,不一会儿就磨出了血泡。有的同学忍不住再跑回去取鞋子过来,那走过的地方已是鲜血染红了。 生产队看着学生们这样卖力,就帮他们在水田旁选了一块高地搭建了一个伙房,村里把会做饭的二位大婶喊来帮忙。这饭菜也是学生自出的,每生每月27斤定量,全部换成地方粮票交给了学校。每人一个陶瓷蒸饭罐,饭罐每次吃完要清洗干净搁在蒸笼里。学农是体力劳动,菜也见不到油水,但同学们在一起吃大锅饭、大锅菜,过着集体生活有趣,个个狼吞虎咽,还没有感觉到饭菜的味道就饭罐见底了! 翻过了土地便是清除水田的杂草,这件活儿相比要容易的多,田地是稀泥,双手一拔就连根起来。水田最深处没到大腿,光脚踩进田里,冰凉冰凉的,腿脚麻木得像针扎一般。水稻田清理出来了,同学们站在田边,满腿是泥,一阵山风吹过,心里泛起又苦又甜的滋味。 等送稻秧的社员来了。同学们几百双目光向地头小路上望去,那驾着骡车的竟然是龙大河,大家顾不得脚下的酸痛,高兴得跑出了水田,去看望久别的老师,与他说话,和他一起将秧苗放进簸箕、篮子里,学着他的样子运到农田里把秧苗块分开,再往田里摔。 龙大河等几位老农在前面做示范,同学们跟在后面学,到底是农家的孩子,转眼工夫都心领神会——一字排开,插起秧来。插完一块田,同学们站在田埂上欣赏着自己劳动的成果,哈,歪歪斜斜的。漫天的蜻蜓飞来捕捉秧苗上的飞虫,燕儿们站在不远的田埂上叽叽喳喳地叫着。突然,同学们,都感到腿脚异常得麻痒、疼痛,接着就听到老农们噼噼啪啪地拍着自己的腿脚。同学们才注意到自己的腿脚爬满了水蛭,好多的水蛭露着尾巴前半身已经钻进肉里了,自然想到那从肚子里取出半盆水蛭的老牛,好多女生就哭喊起来。男生们早学着老农的样子,也拍打着腿脚,也将腿脚上的水蛭拍掉;女生们也许力量小,也许皮肤细嫩,好几个女生把腿拍打得通红,那水蛭仍然巴在那儿拼命地吮血。几个男生们过来帮忙,几巴掌下去水蛭下来,但那腿脚上却留下一道深红的掌印。 尨海燕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卷着裤脚来到何仙客的面前,歪着脖子喊:“你看看什么?是不是水蛭叮在那儿。” “脖子不在水里,怎么叮……叮那儿。”何仙客仙鹤腿一撑站着比她高半个头儿,拽着她的领口往里观望。 “插秧的时候脖子痒,我用手挠痒可能把巴在手上的水蛭带到脖子上了。快帮我搞下来。” “我手够……够不着。”何仙客眼睛窥视着她的脊背,慢慢地眼光转了弯,那一对白鸽儿在那挺立着,急忙收回了手,说:“那地方也有!大河哥帮你取……取下。” 尨海燕含情脉脉地看看龙大河,龙大河会意地跟她到了长满芦苇的小沟里。尨海燕麻利地将上衣全脱了,龙大河也没有找到水蛭叮的地方,又将那乳罩也解了,反复抚摸仔细观察,除了手抓的指印,的确不见水蛭。龙大河才知道这个仙客是故意让他们团园。 “今天,要不是我和老农去,恐怕要出大事了。孩子们那知道这水蛭的厉害。尤其女孩皮薄,一旦钻进肉里自己又不知道,将来水蛭在她的身上繁殖。我想起生产队那头被水蛭吸进鲜血死去的水牛,我心就打颤。”龙大河轻轻抚摸着妻子乳上的指印,耐心地教育,“这片水田连老农都很少光顾,你让孩子们干这么体力的活,你觉得好伟大啊!” 尨海燕被他这温柔的抚摸,久违的情感自然升腾起来,她情不自禁地扑在他的怀里揽住了他的腰,喃喃地说:“或许脊背上有,你细心找找。” 龙大河的大手轻轻滑向她顺滑的脊背。尨海燕自豪地说:“现在我们军学了,农也学了。下一步我们带着孩子学工。” “我们没有工厂,海燕别折腾了好不好?” “将来我们可以把工厂搬到学校来,给学校创收,又培养学生做工的能力。” 龙大河说:“找你的意思不如把学校搬到田里、工厂或部队里?海燕,我知道你想办一件大事,但教育你确实不懂,你不要再干预了!” “我也是为你好,你被龙永图中了不好的印象,我不打拼出来,你行吗?那水蛭找到了吗?” “没有!” “你就是贴在我身上的水蛭!”她把身子靠得更紧。 “确实没有!” “你这么蠢!怪不得你升升降降,现在修筑防空洞,将来也是回家的料!别在回来求我?”尨海燕松开了龙大河,捡起放在穗槐上的衣物穿好,“大河,我永远不想见到你!”就扬长而去了。 第237章 去请龙大河 清明过去好多天了,小尨河的防空洞还没有挖上一个,社员群众都说看看学校的老师挖不挖,说老师是知识分子,上通天文下懂地理。公社党委就在大槐树下召开了全体中小学教师会议,让老师们带头完成这个政治任务。既然上升到政治的高度,谁违背了自然要追究。于槐江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早上起来整个大地白茫茫的,一片白霜。筷子粗的树枝变得比胳膊还粗。当地的老百姓叫“百草戴孝”,不是要死人,就是有灾难。 于槐江从二婶那里听说公办教师下放的消息,决定让何仙客去城里请一个人。 何仙客在当“抗美援朝”志愿军的时候学了点文化,走到半路上,朝鲜解放了,他觉得没意思就回来了。文化不高,但他对党、对领袖特别得忠诚,在家里摆了“宝书台”,正面是“弓”形,高约三四寸,长不足一尺的木台,上面加一个小一点儿的半圆柱。红漆,两边用黄漆写上对联,中间画一棵“心”,两边是向中间靠拢盛开的向日葵,心形内写上方正的“忠”字。民办教师大都是乡村里的能人,何仙客会木匠,用不了请人,“宝书台”自己做成了。 “就是缺……缺石膏像。”他自言自语,这“像”要请,自己做就是对主席的不忠。如果能“请来”主席石膏像,把宝书台作底座供在堂屋的上方,像供奉的菩萨一样。 于槐江什么时候进来他全然不知,等放好了“宝书台”发现于槐江凝视着“红宝书”,笑着说:“槐江,这就是我们的菩……菩萨!是我……我每天早上的第一课。你看快到清明了,还白霜一片。今年有天上的星要要走了!” “你就是每天跪求三遍,也帮不了你挖防空洞。”于槐江说。 “怎么没……没用?我求主席保佑!真真灵!供了主席以后,我我没在出……出事!” “进趟城吧。[.超多好看小说]去请一个人。”于槐江说。 “好吧。我正好把‘老人家’‘请’……‘请’回来,让大家羡慕一回。”何仙客笔挺地站在于槐江的前面,向于槐江打了一个军礼:“是校长,保……保证完成任务!” 于槐江故意卖关子,“某报发表了来自两位一线教师的一封信。那两位教师建议:‘所有公办小学下放到大队办,国家不在投资或少投资小学教育经费,教师国家不再发工资,改为大队记工分。’” “他们大河里摆……摆鸟冲什么脓?”何仙客粗俗地骂起来。 “可你别说,这一封普普通通的书信,却引起了国家办学体制的调整。到今年年底,尨城市师范学校将下放到尨城县领导和管理。县革命委员会指示,农村公办小学从今年春天一律下放给大队,槐树园小学由公办小学改为村民-联办小学,小尨城里的大批公办教师放回原籍,并转为农业户口。我们槐树园不是缺老师吗?” “就让……让何仙舟教吧。” 于槐江保持沉默。 “她县中学的,原来的师范。她教……教准行!” ………… “装……装什么?还……还不好意思?你们都在一起了,你说了她不听?” “别忘了你还老师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还装……装,尨仙荟县城学习,晚上谁陪……陪何仙舟?一个院里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堆干柴,一盆火。还还装?”何仙客朝于槐江笑了笑。 “话越说越离谱了!我觉得让何仙舟教还不是时候!让她暂时帮个忙可以,要是让一个城市里的姑娘跟我们这些社办一起教书,太亏了人家。” “还装……装,都知道疼……疼了。(.)她帮个忙就一人教……教一个班了。”何仙客说,在他看来在那个年代每人一个班已足够了。 “何仙舟是龙大河最为关注的同学,他把她当亲妹子一样疼爱、关心、保护,他把她交给我们,以后不要乱说。” “行!听……听你校长的。” “我们都是民办教师,就是缺公办老师。他们虽然是农业户口,但在城市干过。县城的防空洞修筑的好,在这个方面我们也急需要他们回来!” “你要请……请谁?” “请我们小尨河的人。快去备骡车。” “要是小尨河的人,我去!到底请……谁啊?” “我也不知道啊!是尨海声叫我们去城里。” “哪……哪你不说,我就不去了。” “是龙大河。” “是他啊!他大河,强……强奸了女学生!” “那不过是谣传,龙永图看了龙大河的案例,以证据不足将龙大河无罪释放。” “于槐江!你想……想什么?脑子里进水了吧。大河强奸了学生,把他请……请到槐树园,还不翻……翻了天。” “胡说什么啊?龙大河和尨二婶是亲家,他会与未来的儿媳妇有那种事情?” “成……成了吗?” “没有!” “谁的孩子愿……愿意嫁给流氓的儿子?” “是龙大河嫌孩子都小。” “那是他心……心虚。听说尨仙荟当知青了,龙大河他不同意,为……为何把……把仙荟送去学习?” “别扯远了好不好?请龙大河你去不去?”于槐江生气了。 “你不说明白,我……我不去。免得流氓老师来害……害我们的孩子。” “是尨顺行找他的三叔办的。好了吧。” “请……请他,你去!嫌疑犯也不光彩!” “龙永图亲自调查,以证据不足将龙大河无罪释放了。那次人性的指控,残忍的诬陷,几乎毁了尨仙荟,同时毁了龙大河,你知道吗?外人可能相信大河是个流氓,但我们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现在我们需要他,去吧。”于槐江再三要求何仙客。 “槐树园是贫下中农……管理学校的试点,你得……得请示尨海燕。”何仙客突然想到了龙大河的妻子。 “都说你憨不憨啊!她们在大跃进、人民公社是分歧过,在仙荟一事上也怀疑过,但他们是50年代相应党的号召自由恋爱、自由结婚的一对夫妻。我请示过她,她没有支持,但也没有反对啊!” “那还……是没有同意。她是贫下中农……管理学校的代表,她要是不同意……请不了。她有本事?”何仙客摸着脑袋。 于槐江拍了拍何仙客的脑门,“那流氓罪是‘莫须有’。还是我陪你去吧。” 他们离开了银龙岭,到了大槐树的渡口。 “你让我……相信龙大河,尨仙荟出事的那一天,尨二婶怕……怕人传出去……不好,带仙荟来找……黄香槐。那黄香槐再……再傻也知道仙荟出事了,因为她是个医生。你说不……不是龙大河,会是……是谁呢?” “仙客,黄香槐毕竟脑子不好使。”于槐江说。 “何仙舟认为是……是尨顺行,不是大河……是他。”何仙客不止一遍地唠叨。 于槐江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一幕幕可悲的情景……“何仙客,见了尨海燕一定不要提及尨仙荟的事情。”于槐江和仙客穿过槐树林,路过槐树园,在一条小巷里碰上了尨海燕。 于槐江说明了来意,只字不提龙大河。但尨海燕非问去城里请的是哪一位老师,“管理学校我有这个责任,我不能让政治上不过硬、作风上有问题的人进了槐树园。” 于槐江见瞒不过,只好将请龙大河的事说了。尨海燕一听脸色煞白,好一阵子才缓过气来,缓缓地说:“他是流氓,你不知道?还是有意来气我?” “他和……尨仙荟的事纯属诬……陷。”没想到何仙客还是为龙大河喊冤。 “怎么就诬陷他了?怎么没诬陷你憨子?诬陷尨顺行?那么多姑娘证明还有假?” “他,无罪释放了!最……最多是一个嫌疑犯!” “什么嫌疑犯?现在是争先进、当英雄的时代,步子跑得慢了都可能没有地位!她一个十三岁的女孩会拿自己的贞操指责她的老师?不可思议!我当年被他骗到手的时候,也不过十四五岁。去请龙大河,我不能批准。”尨海燕站在那儿,虽三十出头的年纪,但皮肤依旧白嫩细腻,看上去这位丰乳肥臀的女人在十四五岁的时候是如何让龙大河乱了分寸。按现在女人的标准看,她属于前挺后翘的那种性感女人。 目前我们学校的防空洞的修筑确实需要龙大河这样有智慧的人!何仙客想给他解释,估计她会发更大的火,什么留这样的流氓还不把一个个小女生也做了!何仙客望望这位傲气十足的女人,不敢再提签字的事,非常懊丧地离去。 没有尨海燕的批准,于槐江决定找青龙岭书记。他觉得尨海潮比海燕好说话,就让何仙客拉来骡车,套上骡子去了尨海潮的家。等他恩准了,直接去县城。 “我看……看你别看人家的热屁股,那仙荟是他的亲……亲生女儿,见何玉莲不下蛋,给她坐……坐窝的。大河祸害了人家闺女……”何仙客将骡子栓在门口的大槐树上。 “尨海鸣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于槐江说着,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乱石垒成的院子。 第238章 去请龙大河(二) “快进屋,喝杯热茶。(.无弹窗广告)”尨海潮倒了杯水,满脸喜色。他既不同于尨海声深谋远虑,也没有尨海鸣的阴谋奸诈,更没有尨海涛的直爽、干练,但他有他们少有的憨厚、淳朴。 于槐江端过,说:“尨书记,我有一件事非您恩准不可。” “先喝茶,不急。”尨海潮将水端过来,很是关切地说:“防空洞的事,别愁。我知道你们师生全动手也完不成这艰巨的任务。这样吧,等我们村完成了,我派一些壮劳力去帮忙,再和其他几个大队书记联系一下。” “我想把龙大河接回来!”于槐江直言不讳。 提起龙大河尨海潮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感到惭愧:“仙荟出了点事,也害了龙大河。他还是好样的,留在师范学校修筑防空洞,忙得很!” “我正是想请他回来解决防空洞的问题。尨书记,事情是这样,”于槐江和善地说:“县一中、师范,教师大都要调到农村去。肥水不留外人田,龙大河是我们槐树园的,我们想把他接回来;何玮也将派到农村改造,也请示一下来我们槐树园小学。” “这个时候请他们……这样吧,你们去问一下尨海燕。她既是贫管又是他的婆娘,她要是不批准,我也没办法。”尨海潮给两位老师添上热水。 “我们碰……碰上她……她……”何仙客又结巴起来,脸被憋得通红。 “你们还是别请大河了!她怎么也难以接受那个事情。”尨海潮犹豫了。 “你是他亲哥,又是大队书记。贫管要听书记的吧,当妹妹要听哥哥的吧。您向她多开导开导。”于槐江说。 “还是找她吧,她那脾气上来八头老牛也拉不回来。你们还是去找她。” “知道她和大河最近关系紧张,没有问她。找她也还要找你,所以我们干脆找你,把骡车赶来了。”于槐江掏出事先准备的钢笔递给龙海风,“尨书记,开个介绍信吧。” “对大河的为人我敢保证。尨仙荟的事绝对不是大河,是另外一个人。”龙书记走到里间找出一张信笺,刚要起笔,突然眉头一皱,淡淡地说:“让我想想——” “学校得容下他们啊!龙大河可是无罪释放的啊!”尨海潮终于愿意为龙大河做介绍,在那张介绍信的右下角签上了“尨海潮”三个字。 “我们走了!”于槐江、何仙客先后站起来。 “先等一等。有脾气的骡子才好活,他可是我们学校受过师范教育的第一个教师啊!邻村的,要是来也接回来!他们可是最有学问的啊!” “是好骡子好马,一拉出来干活就明白了。”于槐江说着要走。 尨海潮的妻子从里屋里抱出一个坛子,尨海潮说:“这酒给龙海涛。请转告他,我们这里需要龙大河,更需要何玮这样的高知识分子。带上蓑衣,天要下雨了。” “不用!”于槐江坐在车子上抱着那坛子美酒。 “还……还没有雨?”何仙客收好雨具,赶着骡车出了尨海潮家前的小巷。 到了中午,骡车才转过小尨河向尨城驶去。“接龙大河这样的大……大学问家,要拜大槐树。再说,要何玮还担一定的风险。”何仙客勒紧僵绳拽住了骡子,望着前方的大槐树发呆。 在那个时代,所有旧的传统色彩东西被否定了,连习俗这个词语也含有了贬义色彩,拜大槐树早就废除了。(.无弹窗广告)何仙客因贪污了一块烧饼被批斗。在尨海声的帮助下,曾去了几千里之外的生产建设兵团一个农场,和来自五湖四海的兵团战友们全天候地开荒修渠、引水灌溉。小农场除了他,还有一些从别处转移过来的右派和许多青年学生。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当年因修“跃进水库”大迁移过来的恋人。那里物质待遇问题严重,生活实际困难,也想回城革命,没想到领导不准回家安置,要她们在农场继续劳动。不成,没想到恋人去找上一级领导申请,那个禽兽竟然……她自杀了!无望的何仙客也被打成了结巴逃回了小尨河。 他从千里之外的地方徒步回来,当他忍痛饥饿、忍痛寒冷,无助的情况下,突然小尨河边的那棵大槐树在他的脑海里萦绕。他就朝着有大槐树的地方奔走,走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在成百上千棵大槐树下歇歩,终于有一天,天空中有一只思乡鸟在头顶上盘旋,他站起来,跟着这只鸟,奔走。突然他见到了家乡的大槐树。 从那一天起,何仙客与大槐树结下了难解难舍的感情,每一次出走都要向大槐树告别,每一次归来都要向大槐树朝拜。结果有一次,他叩拜大槐树的时候,却被痛打了一顿。也就那一次脑子又出了问题。 “你当老师不信这个。可不要怕,这不是迷信,不会斗……斗你。去拜一拜,图个吉祥。驾—”骡车溅起一层尘土,向小尨河的渡口奔去。 到了渡口的大槐树下,“驴—!”何仙客喊住了骡子,“奶奶的,谁把玉米秸凑在槐树上,要叫顽皮的龟儿子点……点了火,还不烧……烧了大槐树。我草……草他奶奶的角!”何仙客骂着,奔向古槐,将围在树上的玉米秸转移出去,一边抱着,一边骂着:“谁这么损,不断子绝孙,也要穷……穷八辈。” “说不定人家是无意的。仙客,你这头犟驴!回来!书记让我们干什么的,快回来!” “把酒给我祭……祭树!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数,你是小舅子!”何仙客见没有理他,抱起酒坛子放在树下,然后扑通跪倒,双手合掌,连磕了三个响头。 这时候,从河里窜出几个青年,将何仙客按倒,别了胳膊。“你撒什么野?玉米秸怎么啦?我们就是要烧了古树。你搞封建迷信,走!” “我又没有烧……纸?” “摆着酒!干什么?”一个青年踹碎了酒坛子,一个青年把玉米秸点着。大火劈劈啪啪地燃烧,骡子咴咴地叫着,于槐江傻呆呆地望着何仙客被那两个青年架走了。 酒汩汩地从破坛子里流出来,洒了一地,被烈火的蒸烤香味向四面八方散去。于槐江见大火没有烧着古树也就放了心,要是正常人祭树非戴着高帽子,自敲着锣游街不可,猜想他们也不会拿一个何仙客怎么着。 于槐江收拾好车子准备进城,他哪见过这么多、这么好的酒。洒了一地也太可惜的,他走到坛子前,小心去取坛片上的酒喝。等喝没了坛片上的,到麦秸垛子上捡来麦秸,放进嘴里,一手扶地,趴在地上吸酒。 于槐江喝得醉醺醺的,听见“嘘嘘”的声音,抬头一看见有一个人用他同样的办法趴在地上吸酒,惊喜地喊道:“仙客,你好!我知道他们准把你放回来。” “尨……尨书记的介绍信管……管用,他们不敢……不放。”何仙客觉得麦秸吸不到了,干脆趴在地上用舌头舔被酒浸得潮湿的土地。 不知是闻到了槐花酒的酒香,还是经大火的烘烤,树洞里的蛇暖融融的,以为到了春天,一条接着一条爬出来,跟在何仙客的后面喝酒。 于槐江喝得头晕眼花,站起来去拽何仙客的耳朵,“让你进城请大河的事给忘了!你哪‘主席像’不请了?” “去……去,请主席。”何仙客回头一看,啊!好多喝醉的花蛇躺在身后,横七竖八的。他赶紧爬起来,跑向骡子车,驾车便走。 “将毛主席著作比太阳,我说太阳比不上。太阳上山有下山,毛泽东著作日夜放光芒!”何仙客一边赶车,一边唱歌。 于槐江坐在车上感到奇怪:何仙客虽然说话结巴,但唱起这首歌来却一字不错,流利而优美。 快到城了,他摸了摸怀里的语录本,硬硬的还在。他知道这是最红的“红宝书”,全国人民几乎人手一本。不大,放进口袋里,学起来方便,特别遇到任何问题可以用毛主席语录解决。 到了育红中学(原尨城县师范学校),两名红卫兵把守。何仙客观看了学校的墙皮上,满是毛主席语录,知道进门不容易,把那红宝书取出来,看了一遍,背着手,踱着方步往前走。 “你从何方来?干什么的?”一位红卫兵突然问道,另一位红卫兵早摸向了他的口袋,检查何仙客的红宝书。 “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由于何仙客背诵语录达到脱口而出、倒背如流的程度,用不着展示红宝书便进了校园。 于槐江拿出来证明信,门卫跑去喊来了龙海涛。 龙海涛是龙大河和于槐江的学生,和“尨海涛”一起考进了县城,后来工人代表篡夺了学校的领导权,尨海涛接替龙大河当了教导主任。现在他们要把龙大河接回去,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239章 背主席回家(一) 尨海涛知道槐树园的老师要来请龙大河,什么事情没做专门在办公室等。(.)等到午饭时刻,见槐树园的老师来了,就握着于槐江的手,很热情地说:“龙大河去取何玮的信去了。一会儿回来,我们好不容易凑在一起,厨房里准备了,记我账上。”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何仙客撂在一边,等尨海涛提到尨仙荟的时候,于槐江沉默了。何仙客总算等到说话的机会,着急地问:“何玮怎……怎么样?” “他可能又犯了错误,很可能遣送回来。” “那我们就找龙大河!”于槐江将憨叔拽到一边一再吩咐。 “何玮才……才冤,大河流……流氓。”何仙客对龙大河依然成见很深。 “你们不抓紧去接,晚了被别的学校抢去了。”龙海涛笑着说:“你们都是我的老师,什么话怕我啊!是不是不想龙大河老师回去,担心他的作风问题?他没事了!至于何玮什么时间出来,到时候我告诉你。龙老师回去上课还需要办个手续,到革委会文教卫生组。” 龙海涛给于槐江写了封介绍信,他们出了校门,何仙客一会儿唠叨何玮会不会回到“牛棚”;一会儿唠叨主席像还请不请?于槐江被他搞烦了,就合计着由他去办手续,何仙客去请主席像,然后二人到“牛棚”会合。 那年那月,城里的商店大都是国营的,也没有几个。何仙客很容易进了一家人民商店,一时找不到请“主席”的地方,就在卖鞋的地方转悠,想找一个人问问。这时候,却发现银龙岭的何书记过来。何书记是他的亲叔,他走过去,问:“叔,您来买……买什么?” 何书记朝他笑了笑对柜台里的黄晓槐说:“闺女,俺买鞋。” 黄晓槐听他喊“闺女”而不喊“同志”翻着白眼不理他。 何书记又喊了一边,黄晓槐气哼哼地说:“万里长征才走完了第一步!” 何书记不知道什么意思,还是说:“俺买鞋,不长征!” “以后的道路更……更漫长、更……更曲折、更……更艰巨。”何仙客忍不住在旁边接过话头。 黄晓槐这才把鞋递过来:“要节约闹革命!一元五角。” 何仙客接着说:“要勤俭办……办一切事业。” 何书记交钱接过鞋子一边往外走,一边骂道:“给老子讲什么长征?我爬雪山过草地的时候,你不知在何处刮旋风呢。” “你怎么骂人呢?”黄晓槐跳出柜台去追被何仙客拦住了,“你以为那……那是谁!何书记,何玮的父亲!我亲叔!”何仙客打量着她,不敢相信昔日扎一对短辫的漂亮姑娘今天对一位革命前辈竟然如此蛮横,正要去批评她,黄晓槐却毫不在乎地说:“我是黄晓槐,黄龙槐的小妹,龙永图书记是我姐夫。可这些没有用。我党最讲原则性,龙槐大哥还是把我从县招待所调到这里来,说不定哪一天也到您那里锻炼锻炼。党叫干啥就干啥么!” 黄晓槐说着见领导带着巡查的人过来,忙改口说:“何大哥,你也万里长征才走完了第一步?” “不……不,我家有红宝书吗?想‘请’主席……” “这边来吧。”黄晓槐朝何仙客微微一笑,带他去“请”。 黄晓槐那身段、那脸膛不亚于尨仙荟,但比她稍高了一点,成熟了许多,稳重了许多。行走的姿势虽不夸张,但显妖媚;不轻易多说多问,但不乏嘘寒问暖。何仙客跟着她去了雕塑的地方。 “大海航行靠舵手”卖石膏像的尨山翠说。 “红太阳光辉照千秋”何仙客答道。 “那‘三忠于’记得?”尨山翠又问。 “忠于毛主席、忠于毛泽东思想、忠于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何仙客和尨山翠一来二去,就抬过来一尊半身的主席石膏像。 “这样放……放骡车上,碰……碰坏了不好好交代,搞……搞个纸箱子,以后进城还……还你。” “行!”那尨山翠转身去找,那臀比尨二婶还要浑圆、勾人摄魂。 “袋子不用还了,我送给你装粮食吧。”黄晓槐取来一个塑料袋子递给了何仙客,蹲下身子帮他装。她的动作很优美,高耸的胸部差点儿碰到何仙客的鼻子。如果在夏天,闻不到少女的乳香,也能偷窥半个山峰的边际。 “这绳子也给你了。”尨山翠随手从柜子下拽出一根呢绒绳子,那是农村很少见的。一个绳子捆柴、拉耕,好多好多的用场。这姑娘对自己这么周到,而自己想入非非太不应该。山翠拿绳子在袋子上绕了几圈,然后打了一个死结。 何仙客见她不会打结要解,“看看你没……没干过农活。这是死……死结!” “路远,容易颠簸。还是死结结实!来我帮你抬车上。”黄晓槐直起腰拽着一头要走,那身高和他差不多。 “不用!”何仙客把“主席”抱起来出了商店把“主席”放在骡车上,去整理车子。 黄晓槐甩着小辫子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送你一样东西。” 何仙客打开盒子一看,是一个收音机,高兴得不得了,“学生们可以听到主席的声音了!” “那是送你的!”黄晓槐转身走了。何仙客准备去“牛棚”里请何玮。 何仙客过了县城,骡车驶向了坎坎坷坷的马路,过了中午才来到郊外的“牛棚”,见龙大河的大伯—龙海啸在那看门,就走过去,背了一段语录,可龙海啸眼也不抬,粗声粗气地问:“你是小尨河的?” “嗯!” “你来干什么?” “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何仙客又要背上一段,却被打断了,“我也不管你六江八河的,你到这干什么?” “一个中……中等个,男的,30以上年龄,教师,见……见过没……没有?” “你是何结巴,槐树园的老师?” “你怎么知……知道?” 龙海啸看何仙客的样子,冷冰冰地说:“你不告诉我,我哪知道?于槐江来过。” “在哪?我……我急事找他。” “他走了。让我告诉你。” “是……是不是和何玮一起回去的?” “倒没有!其实在于槐江来之前,何玮就走了!” “被谁‘请’……‘请’走了?” “像是自己走了!”龙海啸说着突然想起龙大河来,“大河,现在也没有个地方去!跟在学生尨海涛干也不是个办法。你们槐树园就不能请他回去?” 提他干嘛!何仙客想起就来气,和海啸抽了一根烟卷,也不见于槐江来,更着急了,“这鸟,叫……叫我在这回合,他……他在这等我。他来,告诉他,我来过,我回去了。” 何仙客离开了“牛棚”,骡车又驶向坎坷的马路。骡子一跃,骡车一晃,主席像就在车篮内左右摆动,何仙客怕碰坏了,停车将“主席”抱在怀里,继续赶路。 路上,何仙客碰上一家酒店。从早到现在,他是又紧张有劳累,又渴又饿。进去吧。他将车停在门口。 刚进去担心被人偷了石膏像,向开酒店的伙计要了一根绳子,把那袋子系好,提到桌子上,然后去卖了一碗白酒。刚坐下一股臭豆腐的味道袭来,让他走过去喊,“买豆腐卤!” 伙计听他没用主席语录就没有取货,而是鼓着眼睛对何仙客说:“要斗私……” “同志,我……我不要豆丝,要……要豆腐卤!”何仙客紧张地结巴起来。 伙计冲着何仙客瞪大了眼睛,加重语气说:“要斗私……” “……批修!”幸亏何仙客突然想到了这两个字,才如愿以偿地买了两块豆腐卤,喝了两碗酒……白搭上了2毛钱的川费不说,连“请主席”剩下的一毛钱也用光了。 过了中午,何仙客喝得大醉,出了酒店,那骡子挣了绳索带车跑了!又动起粗来:“你这色骡子,一定看……看见公马公驴了!发……发什么情?你那家伙废物,像玉莲!”何仙客骂了几句不见有人欣赏,就把石膏像抱着向小尨河趔趄地走去。这时突然从那里来了灵感,觉得把主席放进袋子里,不是想把主席捂死吗?就蹲下来,去解绳子。 不知是否酒力的作用,按照平时用他那钳子般的手一捏一拽,几个回合便解开了。这次却是越解越结实,只好动用他的绝门功夫——用牙去咬去拽,心里埋怨道:“这山翠大眼一眨……眨一眨的,怎……怎这么笨呢?死扣!”他开始怕撕坏了袋子可惜,后来就顾不得了,狠命地一咬一拽,被咬破损的呢绒撕破了他的嘴唇。袋子开了,鲜血滴在主席的脸上。 他抱出来用手腕给主席抹了抹,然后用绳子拴在石膏像的脖子上,背在身上就走。他想回到家里把主席请到正堂上,然后在下面一拜,托主席的福气,说不定他的政治前途和美女就来了。 第240章 背主席回家 到了学校,天色已晚。(.无弹窗广告)龙大河和于槐江正在校园的墙壁上掌灯书写革命标语,宣传防空洞的伟大意义。于槐江一见何仙客背着主席像回来,就问:“就你这样接老师的,龙大河早来半天了。” “他来……来了。还派我……我满城地找?” “我是说何玮呢,你接到哪里去了?!” “那骡……骡子跑了!发……发情呢!” “你喝那么多尿,干什么?你看把主席就哪样系着?快放下来!”于槐江一看问题严重了,问,“你来时没有人看见?” “在河……河里背……背着,谁知道……道有没有人看见?” “还不把主席放下来?那骡子带车早回来啦!” “它是不是配……配上了,你说生驴还是生马?” “骡子都知道到时候该回家,你是不是又去喝酒了?你不如畜生!” 何仙客蹲进地上,解着石膏像上的绳子,朝自己的脸上就是几个耳光子,那掌声也却是响亮,伴着那大槐树下的骡声,等他停下来,那骡子也不再叫唤。 “主席的书,我……我没有读好。请到教室里,教育孩子吧”,何仙客抱着主席石膏像,进了原龙槐公祠的那口教室。主席放哪呢?他为难了。龙槐公是小尨河一带传说的一位教书先生,靠乞讨的钱粮在小尨河畔办了四五处小学。大槐树下学校还没有办成他就死了。尨老为了纪念这位平民教育家就在他当年乞讨暂住的地方修了祠庙,塑了泥像。后来,黄灵魂送来石像。而主席呢,比爹亲娘亲,比海深。老人家领导全国人民南征北战,抛头颅洒热血,才有了新中国。老百姓的孩子才真正有学上,有书读。何仙客暂时难以取舍,到底放谁呢?最后竟然悟出:两位虽不能相提并论,但都为了百姓,都支持教育,就把主席像放在龙槐公左侧,这样离讲台最近,学生好第一眼看到。 于槐江见何仙客喝得大醉,没理他。自个儿掏了腰包在槐树林饭店为龙大河接风洗尘,喝过了几杯,于槐江自然提到提高学校质量和搞好政治运动的关系,说到伤心处,堂堂七尺汉子竟然哭鼻子抹泪,“大河哥,你不知道这一段时间你不回来一趟,我们真的不知道下一步怎样走?自从何玮平反当了师范学校校长,你当了教导主任。这一阵子,我们乡下都效仿你们抓教育质量。刚刚有起色,来了一场‘阶级教育’,又‘文攻武卫。现在又备战挖‘防空洞’。我们怎么抓教学质量?不抓质量我们怎么能对得起孩子,孩子的父母?列祖列宗?和自己的良心?抓质量,那防空洞就没有人挖!” “我们完全可以不动我们学校的一兵一卒,照样把任务交代过去。” “大河哥,你的意思是我们跑大队,求他们来挖!”于槐江一想觉得不妥,又说:“不行!每家每户都挖啊!” “你就不能再想别的办法?跟我走!”龙大河喊上于槐江,向饭店师傅借了一根绳子和铁锨到了大槐树不远的地方,找到去年冬季藏红薯的窖子,用铁锨打开了门,估计氧气进了红薯窖,说:“今天我们都不下去了,都喝了酒。” “修筑防空洞,带我到这里干什么?”于槐江很纳闷地问。 龙大河开朗地一笑,说:“现在我们学校的窖子空了!各家各户的窖子几乎空了,只要稍微地一改装,就是一个很好的防空洞。到霜降后藏红薯的时候,估计这股风就刮过去了!” “我怎么没想到呢?”于槐江一阵惊喜,说:“这方法太妙了!节约时间,材料,人力。现在为秋后准备着,力也不会白出。这方面好,我回去告诉村里的人,省得不抓生产搞这个运动,倒投来耽误了生产过饥荒!” 龙大河和于槐江去大槐树下改造红薯窖。何仙客一下午什么没干也不好意思去见龙大河,肚子趟在大槐树下的一间屋子里听收音机。他那见这玩意儿,照黄晓槐的办法听了回新闻,却不小心播到了“美国之音”。那时代美国之音和台湾的频率特别高,播到那声音就是收听敌台,就要倒霉了。 晚上,劳累一天的龙大河、于槐江住在学校里。何仙客酒醒了。白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彻夜难眠,干什么事情,遇上谁,说了什么话,他反复地掂量掂量,稍有不慎就难免犯错误。想当初,他就是不慎伤害了爱他的黄晓槐。现在黄晓槐嫁到了远方,才感到处子情结害了她,也害了自己。煤油灯灯光跳跃不定,恍惚之中那个漂亮的、开朗的晓槐站在以前,他抬头看时顿时消失了,他把被子紧紧搂在怀里,希望被子变成女人温暖的顺滑的身子。现在黄晓槐回来了,到县招待所工作,他去了,连个女人的半个身子没有看着,还差一点儿被当成尨仙荟等3位少女的强奸嫌疑犯抓起来。黄家为了躲避他,让黄晓槐调到人民商店。他知道黄晓槐爱他,至少对他有情有意。他抚摸着收音机,黄晓槐那微笑的面容萦绕在他的脑海里。她虽没有她姐姐的妖娆妩媚,但比她姐姐更大方、可爱。黄家为了攀上高枝什么事情可以做。她为什么白白将一个收音机送我呢?一定有她的阴谋。然而,再一想,她又何必自己掏钱来陷害我呢?她是他的梦中情人,他不能这样去想。 何仙客把被子拉开盖在身上,觉得没有请到何玮、龙大河并不是坏事,因为尨海燕并不一定喜欢他们来。他反复琢磨着,心还是跳个不停,心又想起黄晓槐来,她怎么把主席放在袋子里,还系上绳子?要不是这样我哪来绳子系在主席像的脖子上,更不该不慎拨到了敌台,这都是对伟大领袖的不忠啊!他打开自己的日记,写下自己的忏悔。 “嘭!嘭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彻了槐树园寂寥的夜空。 何仙客急忙收下日记,去取门,进来穿一件对襟棉袄、挎着军用绿色挎包、戴着主席像章的尨海燕。何仙客觉得好笑,都四个孩子的女人了,却姑娘一样的打扮。但仔细一看:她三十开外,但白皙的脸上依然透着红晕,没有一丝的皱纹,尤其那见人透着微笑的眼睛,按现在来说比较性感的嘴唇,让人看上去像个二十出头的姑娘。50年代,她15岁嫁给创办槐树园小学的龙大河,后来龙大河先后被打成“右派”到炼钢厂劳动,好容易“四清查”运动得到了锻炼的机会,来到到了师范学校并荣升教导主任,却遇上进城公办教师下放农村。通过尨海燕和龙永图的关系,好容易当上知青队长,却被3个少女同时指控为“流氓老师”。人性被扭曲,政治信仰和阶级立场代替了男女爱情,由此带来共和国历史上的第二次离婚的高峰,“划清界限”的原因迫使成千上万的夫妇劳燕分飞。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这一对在一次次运动中的革命夫妻,不可能没有裂痕。而何仙客根正秧红,又会装憨卖傻,一直支撑到今天。他觉得尨海燕嫁给他才属于天造地设的一对,他才有资格搂抱着漂亮的女人入睡…… “你把绳子系在老人家的脖子上什么用途?”尨海燕进门便问,把那纸糊的高帽子放在何仙客的办公桌上。 何仙客望着尨海燕美丽撩人的眼睛不敢撒谎,他的心忐忑不安,他认为白天背主席像的事情被人揭发了,上面派尨海燕来问罪了。 他低着头,不敢看她,不一会儿,汗流出来,他打开上面的两个衣扣,想放松一下,“我……我是去‘请’龙大河……”何仙客想解释白天的经过。 “他不来也好!免得大家被牵连。”尨海燕望着何仙客的眼睛,没有提白天的事情,何仙客的心才放了下来。 “何老师,我现在到了难处,需要找个老师帮忙。” “大河嫂,有什么事尽管说。看在大哥的面前,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对得起党和龙主席。” “别喊我大河嫂,我听了心烦,喊我尨海燕可以,喊尨老师也可以。”尨海燕说着坐在何仙客身边的凳子上,拉过何仙客的手,激动地说:“我知道你与何玮早划清了界线,你平时谁也没有得罪,只是上面给槐树园来了指标……你是我的好兄弟,当初要不是因为大河,说不定我们已走在了一起。” 当年尨海燕非要跟龙大河读书,但尨老太死活不让,最担心女儿和龙大河做出乡亲们认为丢人的事情。虽然那时尨海燕还不到十五岁,但过早的成熟比现在的尨仙荟还要高挑、丰满。为了读书,为了接近龙大河,尨海燕便与母亲进行了一场绝食斗争。是何仙客爬进窗户给她送饭,装扮阴阳先生逼尨老太答应女儿跟龙大河上夜校。再后来,何仙客把尨海燕救出来,在小尨河河面上龙大河和尨海燕举行了婚礼。闹洞房的晚上,他爬进新婚床下闹喜,半夜床疯狂摇晃之后,一件东西扔进了贞节盆,灯光下让他看见毛巾上鲜红的处子血,他流泪了。 何仙客暗恋的少女终于嫁给了他的同事。多么希望她把他当做朋友一样关爱他,然而龙永图却成了她的偶像。后来,他结巴了,她更不屑一顾。他盼啊,盼!盼有一天,他能够给她做事,哪怕回敬他一个微笑也行。 第241章 高帽子指标 何仙客的机会来了,上面给了槐树园一个指标,这是一个什么指标呢?他当社办教师以来还没有谁把指标给他。(.好看的小说)他猜一定不是一件好事,但又不好意思拒绝。 “仙客兄弟,事情是这样:昨天县里来了一个检查团查小尨河公社的防空洞,公社的黄金槐就挑选了我们槐树园和中学的老师,谁知道检查团去了,他们却找出红薯窖子忽悠。谁知道团长是农村长大的,一下子看出了破绽,就上纲上线说,我们公社,很可能就在学校,还有煽动对上级指示不执行的人,要我们找一个典型。否则,整个公社来一场大清查运动。也不知这红薯窖子替防空洞的点子谁出的?”尨海燕对出这点子的人恨不得挖地三尺找到毙了,但又觉得找到这发明的第一人如同大海捞针。 “是龙……”何仙客差一点把龙大河供出来,连忙改口说,“龙……龙书记关心的事情。” “这名额我想来想去给你!红薯窖子替防空洞也不是多大的罪!也许你把这个事顶了,没有谁再追究你勒主席像的事。”尨海燕望着他说。 “我怕拔出萝卜带……带出坑。” “我尨海燕做梦把你当做知己才这么做,要是大河我才不管呢。” 何仙客受宠若惊,想起龙大河替他做了那么多事,现在替他一次也值了!再说用绳索背着“主席”,挨斗挨批他忍了!看在过去曾经追求过的份上,他不想让尨海燕为难,“啪”的一掌打在桌子上,坚决地说:“只要你下……下命令,赴汤蹈火我……我也干。” 尨海燕见何仙客将手掌拍出几道红红的血印,中指像是拍在钉子上鲜血直流。她又心疼起来,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伸出嫩白的小手轻轻抚摸何仙客的血印,柔和地说,“谁让你那样背着主席?群众揭发了,我也没有办法。用不着你赴汤蹈火,就是委屈点……” “你安排的事我……我心里甜,我……我不委屈,快告诉我。什么名额?” 尨海燕继续抚摸着那血色的掌印,望着呆若木鸡的何仙客说,“不处理一个也不好交代,起初我想让你们抓阄,不管哪一位老师抓到都难免受委屈。我想你毕竟光棍一条,他们都是有家的人了。” “戴了高……高帽子!我……我的媳妇就没了。” “仙客,我知道你年轻,还要说媳妇。只要你答应我过了明天这一关,想女人了找我。” “想……想你也是白想。”何仙客那一只大手想拍胸为誓,没想到一掌拍在尨海燕柔软的手上,“对不起,大河嫂!” “你能为我受委屈,别说这手,就是……我现在大河靠不住了,龙永图也帮不了,我只好求你了。”尨海燕一边帮何仙客止血,一边感动地说,“他何仙客,你是个老先进,你就带这个头吧,明天戴高帽游街吧。要不我向上级汇报脸上不好看。你睡不着好好想想利弊,你如果不愿意,我明天挨批评事小,恐怕龙大河……我走了。” 何仙客送走了尨海燕,激动起来,躺在床上用手抚摸着手掌,去想象刚才抚摸在血印上柔滑的感觉,满脑子是她对他的好,便起来在日记上拟定了一份“结婚申请”: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衷心地向党组织表明,我要跟尨海燕结婚。过去,尨海燕被龙大河的糖衣炮弹迷糊了,走了不少的弯路,现在被无产阶级武装了头脑,和他分道扬镳了。今后,为了更好地参加阶级斗争和生产斗争,我们要共同捍卫毛主席,听党的话,党指挥哪里,我们就共同奔向哪里…… 此致 革命敬礼! 夜静悄悄的,院子里的大槐树默默地见证着他们的结婚仪式。何仙客和尨海燕共同跪在毛主席像前。尨海燕微笑着望着何仙客,又望望画中的主席,甜甜地说: “‘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今后,我要发扬愚公移山精神,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跟何仙客一个永远跟党走……” “我们这个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何仙客背诵起毛主席语录。 接着于槐江来了,老师们来了,大家一边齐唱“语录歌”,一边跳起了“忠字舞”…… “抓起来!强奸青年的流氓!”一群红卫兵冲起来……何仙客拼命地挣扎,好不容易从大槐安国梦里回来。 这一场梦让他陶醉,让他惊慌,让他后悔,尨海燕为了政治把心爱的男人丢了,会与戴高帽子的结婚吗? “我为什么忘……忘了讲条件,抱她一下,亲……亲一口……这高帽子是白戴了。”他看着桌子上的高帽子,一滴清泪滴落在床头上…… 清晨,龙大河去喊何仙客进城,门半掩着,喊了几声不见动静,以为他走不远就进去,却见床上他留下了一本敞开的日记,歪歪斜斜的几行,像是匆忙中留下的。龙大河读过,一滴泪水滚落腮边,然后将日记本合上,出了房门。 “这憨子不知又出啥事?”龙大河决定自己去接何玮。路上下起了雨,夹杂着冰雹。他心急火燎,车子颠簸得厉害,跑了一程身上的汗就出来了。龙大河怕骡子冻着,脱了外衣搭在骡背上。 雨住天晴,一辆解放牌汽车在骡车旁边刹了车,一个戴高帽的青年跳下车,喊:“大河哥!”那声音带着无奈和悲壮。 “一早上不见,憨子啊!他们真给你戴这个?”龙大河把骡拴在路边的树上,向车里的人大喊:“你们下来!凭什么抓他?” “你觉得他不应该吗?”耿亮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反问。 “你到底怎么啦?凭空无故地被抓来?”龙大河不理会耿亮,去问何仙客。 何仙客结结巴巴地想说,但又不想解释。耿亮从车上也下来了,阴阳怪气地说:“龙大河啊!你真的不知道?哪次运动没有何仙客的事?抗美援朝他当逃兵,当了社办教师;‘大饥荒’他为饿死的人树碑立传,反对‘大跨越’和‘人民公社’……他戴‘高帽子’,没让他关‘牛棚’,坐大牢,算便宜他了!” “上面没有批斗的任务,你们不能乱搞!”龙大河立场坚定地说。 “‘三忠于’、‘四无限’活动,你不会不知道吧?‘牛鬼蛇神’随时出来,勾结在一起,妄想颠覆无产阶级专政。你不能丧失警惕性。” “可现在的仙客不是‘牛鬼蛇神’,没有勾结谁?颠覆无产阶级专政啊?”龙大河毫不畏惧。 “到那时就晚了!” “当初尨海鸣背着大哥和龙永图干那么多坏事,结果逃跑了!我们干每一件事要留后路。” “我知道你厉害,你反映的。可这次我们带着任务来的。我们这是敲山震虎!你们槐树园是他们猖獗的地方。” “所以你就让何仙客戴那个?” “他自己愿意戴!”耿亮撂下一句话上了车,“嘭”地将车门关上。 并不是何仙客愿意戴这个,既然是党组织的需要,还有什么好说的,就带头戴起了高帽子,心甘情愿地为“党”和“人民”,做出牺牲;而是为了龙大河:因为“强奸罪”证据不足,尨海声为了保护他,让何仙客去县城请他回槐树园“改造”。如今公社分配了被批的名额,龙大河1958年到炼钢厂“劳动改造”过,爷爷又是“右派”,他戴“高帽子”是顺理成章的事。可何仙客愿意去戴,可见他和龙大河之间的友情之深。 龙大河跑过去敲着车门,“耿亮!你把他放了。” “你干啥?坏……坏我的好事!他们不给我戴,说我憨。我才不……不憨呢。现在有饭吃呢。他们吃什么我……我吃什么。”何仙客拽着龙大河的胳膊说。 “你是个青年,还要娶媳妇呢!” “担……担心什么?娶不到他们给我……我准备好啦!车上那个高个的妹妹是我……我的,矮个的姐是我……我的,胖子他……他娘也很骚浪。我只要对……对尨海燕一说,准……准成。”何仙客凑近龙大河的耳朵上,又说:“大槐树是神……神树,会保护好人。” “你还不跑。”龙大河示意何仙客逃走,龙大河想到了黄静槐老师的死。 车子开始鸣笛,“跑啊!”龙大河又喊。 “跑啥?我……我,等何仙舟来了你要多关照她,我不能再……再和你教书了。怎么说我……我是贫农,根正秧红。拿我不会怎么样。我又……又不是第一次,游街批斗我……我在行。” 龙大河明白了何仙客要戴“高帽子”的缘故,被感动得落泪,“你何仙客真够憨的!”龙大河见何仙客主意已决,还是担心他们拿主席像作文章,最好还是不戴“高帽子”,只好再去敲车门,“算了吧。” “不好说,他都主动承认了。尨海燕送来的。放了他,行!让学校贫管来领。” “让他跟我走吧。贫管那边我去说。我可以保证。”龙大河说。 “要不这样吧。我们这次集中游行,是小尨河、槐花岗、小尨山三个公社的统一行动。就是学校有领导敢保证,我说了也不算。需要找我们的组长。” “好!好!你们的组长是谁?”龙大河决定找他。 “尨顺行!找他是个办法,再说尨海燕是他的姑。他现在大概在护林房里取暖。” “谢谢!我代表槐树园全体师生感谢你!”龙大河跟耿亮握了握手,又叮嘱何仙客,“你一定好好听党安排,没事的!会回来的!” “不要……求……他们,我不游行,大河就去。为了龙大河,我……我乐意!”何仙客糊里糊涂地上了车…… 第242章 禁书《红楼梦》 转眼到了夏天,尨城县的运动也到了炽热化的程度,听说某某单位的领导在运动中被打死了。许多学校的领导都躲了起来,生怕被抓来批判、斗争游街,县城的、外地的老师也纷纷回家。龙大河便不用再回县师范学校去,安心留在槐树园教书了。然而,每天晚上喜欢留在校园里,一是批改学生作业,二是躺在床上看一些小说。 本是月圆的晚上,月亮却被乌云遮住了,几颗星星在黑云的缝隙里闪烁。空气闷热得很,屋子里连个风扇没有,龙大河看了看最后排伙房边的灯已关了,猜测何仙舟已经睡了,就穿着一条短裤,拿着毛巾、肥皂去大槐树下的井边洗澡,刚到了门口,马上回来把衣服重新穿好,心想:不能让她看着我半裸体的样子,那样是羞辱她。龙大河走到龙槐公祠,怕是惊动了甜美里的何仙舟就放慢了脚步奔往井边,一阵清脆的像是沐浴的水声令人无限遐思。突然,月亮爬出黑云把院子照得一片光亮,龙大河走又走不了,又不能前进,就站在老槐树下。 光洁如玉的颈项、香肩、双峰,高高绾起的长发乌黑湿润,小手纤纤细白,抄着清澈的井水泼向迷人的少女之躯。但龙大河却不敢看这香艳的美人沐浴,他的心好想回到了15年前的夜晚,他为在河里沐浴的尨海燕站岗……多少年过去了,再没有那时的浪漫,那时的狼情。何仙舟从水盆里起身,旁若无人地擦干自己的身子,优雅地穿上嫩粉色的睡衣,妩媚地坐在一块石头上。 龙大河悄悄地回到屋子里,怎么也睡不着,就把看了百遍的《大槐不是传说》从枕头里取出来,看了一两个钟头也没看出什么做官的秘诀和藏宝的地方,就小心地放回去,把一本手抄的《红楼梦》(上)取出来翻阅着,像是一下子去了欲都。(.)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校园的宁静,龙大河急忙收拾,穿上长裤去开门,见何仙舟站在门口,友好地说:“进来吧。” “天这么热睡不着,想过来借一本书看。”何仙舟进来很大方地在床前一张学生课桌前坐下,翻阅着龙大河刚批改完的作文。那身上的香皂味带着少女的馨香弥漫了小屋。 “哪里有一本好书看?市面上唯一可以卖书的地方是新华书店,书架上全是马、恩、列、斯、毛、龙的著作和鲁迅的各类杂文,还有几个革命样板戏的图书和孩子们看得小人书。大部分作家都被打倒了,书籍查封的查封,焚烧的焚烧,散落民间的很难找到;单位有图书的虽然幸运的没有当众销毁,但也列入‘毒草’被封存起来。”龙大河怕何仙舟看见,忙把枕头拿过来想坐在屁股下面。恰巧,枕头露出一本书的一角——刚才他收拾的仓促没有将缝隙折好,被何仙舟发现了。 何仙舟一见书的影子像没命似的想要过那枕头,说:“你看那上面被你头上的油沾得油光光的,我闲着没事儿,帮你洗洗,天亮就干了。” “我拿回去让你嫂子洗洗。” “嫂子那么忙。这点儿活我一会儿洗净。免得老师们和孩子看见多不好。” 龙大河见推辞不了,就把那枕头给她,反正那两本书藏在棉絮里面,你就是取了枕头面子也不可能发现。 何仙舟拉开那枕头上的拉锁取下面子,却用纤纤手指细心地捏捏棉絮,像是找到了一条缝隙,把上下两集的《红楼梦》和一本《大槐不是传说》缓缓地取了出来,笑着说:“大河老师,你真行。从哪里搞到这两本奇书?” “这《大槐不是传说》是我们创办槐树园小学,尨老太为了我和尨海燕不来往,给我这一本书和半坛子大洋。好多传言说这本书有做官术和发财梦。可我怎么也没有读透,就借给黄静槐去读,让她去解这个秘诀。” “记得黄静槐嫂子临死前还怀抱着这本书和主席著作,我也记得这本书你也让我保存,我没来得及看就失踪了。大河老师,不知这本书怎么又回到你手里了。” “事情是这样:我的一个朋友偶然走到县城大街上,看到卖瓜子的老人的凳子下面有这本《大槐不是传说》。说:你是用书页包瓜子吧,我想多拿几本跟你换行吗?老人猜他喜欢看书,就说:可以啊!朋友兴奋地跑回学校,把旧课本翻出来,在老人那里换了回来。我朋友把《大槐不是传说》送给我,《红楼梦》也借给我。我激动地再去阅读,读不懂的,就跳过去,理解不了的,就翻过去,遗憾的是现在还没有看出其中的秘诀,我欲哭无泪。仙舟,你是师范的高材生,想必你看得懂。拿回去吧。” “我好像对这一本不感兴趣,做官和发财那是你们男爷们的事!”何仙舟笑笑,放下这本书,拿起《红楼梦》说,“我听过老师讲过这部书,初步了解了里面的四大家族和‘宝黛爱情’。现在总算借到了。” “自书问世以来,这部书是不许青少年男女看的。小尨山公社有一个孩子成绩一直很好,人也聪明,不幸迷上了《红楼梦》,听说只看了一半,就成了‘花痴’,天天疯疯癫癫的,见女孩就傻笑。有一天控住不住当着好多人的面去搂抱姑娘,连嘴都没亲,就成了‘强奸犯’进了监狱。任何一个家长都不希望孩子成为‘花痴’、‘强奸犯’。只要好青年,也不希望自己成为疯疯癫癫的‘花痴’吧。” “我是女生,不至于对女孩‘花痴’吧。如果真的得了这个怪病,我对大河老师‘花痴’……”何仙舟说这话的时候,脸蛋泛起一朵靓丽的红云。见龙大河还是不借,追问:“你作为老师都能读,为何我们这些做学生的就不能?我过年19岁,不是小姑娘了。” “我青年的时候完全不敢去找,也不敢向年岁大一点的人去借。直到结了婚才背着尨海燕读到《红楼梦》。” “你不借给我,如果嫂子知道了……” “别告诉她!” “那你借我。”何仙舟伸出漂亮的小手要。 “禁书你敢读哇!” “怎么就禁书啊?一部爱情经典,多少同学都是从这部书学到了爱情。” “现今被世人津津乐道的许多文学名著,在历史上曾无数次地被禁忌过。《红楼梦》便是其一。《红楼梦》影射了当时的朝政,这和曹雪芹的身世有关。曹家世受皇恩,不想到了曹雪芹的父亲,却意外被查没。曹雪芹在这部书中影射了自己家族的衰败和对朝政的不满,而清朝前期也多兴文字狱,故而遭禁;书中多处描写了性的话题,必然遭到封建道学者的反对,他们认为这是‘有碍观瞻’‘诲淫诲盗’,因而遭禁。现在被‘大革命’定位重要的禁书。” “《红楼梦》属于中国,是当代伟大领袖最受毛泽东重视的文学作品之一。毛泽东一生博览群书,从青少年时代就对这部小说情有独钟。我相信经过历史大浪的荡涤,一些曾被禁忌的文学书籍,总有一天会大放异彩,成为人类文明的瑰宝,脍炙人口的文学名著。” “当然,我们的龙主席对《红楼梦》也偏爱,或许是研究历史,研究政治吧。但这不能证明谁都可以看。” “本是一部爱情小说。我只是想看看里面的金玉良缘和宝黛爱情。”何仙舟把脸蛋一捂,羞答答地说,“我怎么感到连发烧啊!” “什么‘金玉良缘’、‘草木爱情’?到头来万事皆空。里面四大家族的矛盾难以看懂,你看我们槐树园的龙、尨、黄、何,也是四大家族,谁又能看个明白?你还是回去找一些小人书看!” “大河老师,我那里都是小人书你随时看,我拿一箱子换一本《红楼梦》怎样?”何仙舟想到一个招儿。 “不好意思,说好明早要归还的。” “我保证不耽误你还书,你说几点拿去还。” “八点过去还。晚了,让别人看见不好,他们会借事儿搞事;传到尨海燕耳朵里不知她闹出啥事儿。” “大河老师,你今天怎么啦?吞吞吐吐这不是你的性格!是不是一个教导主任撸了,就怕了!没什么了不起。等我见了何江龙主席,我帮你推荐推荐,最低不搞一个县里的教育干部当当。别说县师范学校的破主任,就是校长咱也不稀罕!” “你和何主席接触上了?” “不谈这个,那《红楼梦》借不借啊?” “借!但你保证明天早七点准时还我。” “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倘若不还……好,我六点换你怎样?你如果想看小人书,自己过去取吧。放心,大河老师,我会藏起来慢慢看。” 龙大河找来一张旧报纸把书包起来递给她。何仙舟小心地夹在腋下,轻快地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一饱眼福。 第243章 借阅小人书 那边的何仙舟一夜未睡,有了《红楼梦》就像没命似的,整个晚上躲在蚊帐里,借着马灯的微弱光亮,如饥似渴地去读。一开始被书里的情节,只为尤三姐和柳 湘莲那高尚的,贞洁的爱情所感动,对于“宝黛爱情”的有关情节看了好几回,越读越有味道,越读越有那种属于自己的,好像亲身发现在我身上一样的故事。对于荣国府来说,那凤丫头可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于那个能够抢她丈夫的尤二姐来说,她更是恨之入骨。虽然但是那个尤二姐是如此的不涉人世,相信满脸堆笑的凤丫头,到头来只轮到个自吞生金而死的结局,连到死时,那个贾琏也不知尤二姐为何想不开而自杀。其实什么都没有错,错就错在那个“情”字上。尤三姐,活泼、泼辣,又有古代那个忠真,刚烈的贞女性格,让为了柳湘莲而吃斋念佛,而不受贾珍的诱惑,为柳湘莲保持那个干净的身子,等了他整整五年,一个女孩子的青春,到后来等到的却是他对婚姻的不愿和那种无情的语言。尤三姐如何能受得了这个打击,于是在柳湘莲面前自尽,向他证明府里还有干净的人存在,也为了那个“情”字。柳湘莲看到那个深爱他的,像尤物一样的美人儿,就这样在自已的面前死去,他是多么的心灰意冷,他为了尤三姐步入空门,出家做了和尚,希望来世再续这世的未了缘。那为的不也是一个“情”字嘛! 她看多长时间,就哭了多长时间。为了那个在现实难找的“情”字而哭,为了自己的将来而哭。夜读《红楼梦》会得到白天里难以找到的竟境。她喜欢书里的人物,书里的爱情!到后来她为里面的爱情故事而滔滔大哭,那个久远的爱情又呈现在她的梦里…… 龙大河和她同一个梦里醒来,窗外已出现一丝曙光。此时才感到眼睛有些发疼、发胀。昨夜书里的故事和房子里发生的故事让他记忆犹,才突然想起还书的事。怎么还没有来还,她说过要拿小人书换着看的。她一定看了一夜。所以才睡过了头。他不能让她再糊涂地睡下去,他要去把《红楼梦》要回来马上归还人家。 龙大河来到了她的房间的门口,想去敲门怕是惊醒了她。倘若她读了一夜,那天亮的小觉如同做神仙一样的舒适、惬意;不敲门的话,一定耽误了偿还的期限。想来想去还是早把她喊起来的好。正要去敲门,却见那门半开着,像里面没有上门闩。这姑娘也确实没数,要是流氓闯进来,有几个何仙舟也被收拾了。 龙大河轻轻推门,惊讶了一声——那何仙舟竟然只穿一条短裤平躺在蚊帐里,用分开的书扣在胸脯上,连个乳罩都放在了一边。龙大河马上后退要走,就听何仙舟喊:“大河老师,你别走!”喊着转过身子平躺着,把个光亮白嫩的脊背朦朦胧胧地给了龙大河。 龙大河进去才知道她刚才说着梦话,便不再看她,把目光集中到她床边的桌子上一个箱子和一摞小人书。龙大河跟尨海声在大槐树下读书、识字的时候,尨海声就给过他几本小人书。里面的形象和文字不断地填充在他的大脑里。识字渐渐增多,也产生了想看更多小人书的渴望,但那个时候正是解放战争打得正紧,却很少搞到一本小人书。现在这么多的小人书摆在眼前,他真的不知道看那一本了。他摸起厚厚的几本,将其中的《西厢记》、《孔雀东南飞》和《一块银元》翻了一遍又一遍,慢慢地觉得不过瘾,又把那箱子也打开了,对着里面的看得津津有味。正迷恋之中时,何仙舟醒了,这一次用床单遮着身子喊道:“大河老师,你真的把我不当外人了,私自闯进姑娘的屋子。” “见你没有关门,听到你喊我进来就进来了,那书看过了吧。”龙大河很尴尬地解释说。 “或许那是梦话。书太好了,我看着看着,累了困了就睡了,把门却忘了。幸亏是你来。你不要往我这里看,等我起来,书自然还你。” 龙大河接过还带着少女乳香的《红楼梦》,控制着稳定住跳动的心,继续看那些小人书。何仙舟穿好衣服下了床,将蚊帐拉上去,找到了那本《红楼梦》递给了龙大河,说:“1966年,‘大革命’开始,小人书的创作与出版与其他文艺作品一样,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好多耐看的小人书被划定为了封资修的大毒草,打入了十八层地狱。随着政治斗争的加剧,连环画创作由为人民服务演变成单纯地为政治运动服务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作品,歌颂英雄模范,描绘火热生活,宣传爱国主义、集体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的优秀连环画也相继问世,给荒芜了数年的连环画园地增添了几分春色。但很难再搞到像《西厢记》、《槐荫记》等好看的小人书。” “你从哪里搞到这么多的小人书。” “不瞒你说,何玮哥在南方市找到了何江龙。他现在当上了市文化局长,自然有这么多的小人书。” “这里的好多小人书是禁书,何玮哥不能再出事了。” “那些小人书有很多是何江龙给我的,里面的书随便看,但也要藏好,不是随便借阅的。我看着每一本上市的小人书,都要想尽办法收藏起来。把妈妈寄来的钱全部拿来买书外,还嫌自己的小人书没有别人的多,干脆悄悄地把黄静槐嫂子的乒乓球拍用去换成了小人书。放学后我的书包里装满了书籍。回家后,一本一本地放在了我收藏小人书的箱子里头。以前让妈妈转给我,现在让何玮转给我了。满箱子的书让我自豪,觉得自己比任何人优越似的。整天除了上学,就是躲在房屋里看小人书。我受书上一些思想的潜移默化,在梦里也想成为书上说的那样的英雄。放学回家走着路也是东瞧瞧,西瞄瞄看有没有阶级敌人在搞破坏,也让我给逮到一回当一回真正的英雄。可惜的是我读完了小学,读完了中学,也没有遇到书上描写的阶级敌人。” 龙大河一边听她讲故事,一边翻阅着小人书。他把小人书铺满了桌子,铺满了床,最后铺到了地面上,他手里摆放着几本说:“真有点火药味,算得上一触即发。先看那一堆书还没有感觉到什么,最后看得多了,觉得好多的书在里面穿插一点阶级斗争的事。不是工厂被阶级敌人破坏了,就是公路、铁路、某座大桥被阶级敌人捣毁了。要不然就是阶级敌人破坏革命和生产,制造反革命的谣言干扰无产阶级大革命的发展。在敌人破坏最严重,矛盾发展到最激烈的时候,总会有英雄的人物出现,一举打破敌人破坏的阴谋,保卫了生产,保卫了公路、铁路、桥梁,保卫了‘大革命’的顺利进行。” 二人聊得兴致,尨海燕进来了,看着满屋的小人书,讲了一大堆工人阶级占领上层建筑的意义。然后提醒说:“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总是有人中毒很深,看这样的小人书,这是放毒,要提高革命警惕。还要龙大河自己主动写个‘斗私批修’,我帮你看看。” 龙大河写了一份给她。大意是:我听了贫管的讲话,就像上了一堂生动的政治教育课。由于我思想觉悟太低,革命意志薄弱,我中了《红楼梦》的毒,我还放毒毒害同事、同学,我听了贫管一席话,思想上才醒悟过来。我看小人书中毒很深,我感谢党派尨海燕及时挽救了我的灵魂。我坚决与反动的《三国演义》决裂,划清思想界限,做一个红色的革命接-班人。 尨海燕一走,何仙舟抱了一包小人书送给龙大河,说:“我真的像用这些小人书换你的《红楼梦》下集看看。” “只是我不喜欢这些运动和阶级斗争的小人书。”龙大河蜿蜒谢绝了。 何仙舟将那一把小人书抱在怀里说:“批斗的人几乎天天有,连你的爷爷也被打成‘右派’逼死了,黄静槐嫂子自杀了。苏联的变修,一切反动派天天叫喊着要反扑。你说我党不搞运动能行吗?那一本本对小孩启蒙的小人书不宣传阶级斗争能行吗?” “我只是不希望太扩大化了。好坏也分不出来,成了鱼目混珠。最后搞得来黑白被颠倒,是非不清,天下一定大乱。” “我看你又被海燕嫂子洗脑了。一个大男爷们被自己的婆娘牵着没意思。大河哥,我马上给何玮写一封信,让他给你通融一下。”何仙舟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屋子,将那一包小人书徐徐打开,一本一本仔细地排放在小箱子里,希望留下“大革命”的痕迹。 第244章 家庭成分 家庭成分这个词,在那个年代它就像紧箍咒一样,紧紧地箍在每个人的头上;又像一把政治枷锁,束缚着那些成分不好的人。(.无弹窗广告)从孩子一出生,就无时无刻伴随着他的一生,影响着,缠绕着他上学、参军、招工、提干、结婚.……龙大河本来应该是贫农的儿子,革命者的后代,然而从龙槐德死后,一片片政治的烟云就一直笼罩在他升迁和儿子成长的天空中。 龙天翔是龙大河的儿子,自然是龙槐德的重孙。自龙天翔刚刚学会写字的时候,却有了别人不知道的烦恼,这个烦恼就像一个赶也赶不走的阴影,一个幽魂,不管是黑夜,还是白天,都一直跟着他,躲也躲不开。一次,龙天翔加入红小兵的时候,家庭关系上却没有填写龙槐德的名字,龙大河狠狠批了儿子一顿,并填上了龙槐德的名字。龙天翔哭着上学了,然而到了学校那个叫尨仙荟的班长竟然将“贫农”改成了“地主”。龙天翔极力反抗却招来同学们的质问:“龙槐德是你老爷爷,他是‘右派’,那你家庭成分就应该是右派。”他的心就针扎似的疼。像尨仙荟等“贫下中农”成分的孩子,炫耀着手里的表格,见他们扬眉吐气、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好生羡慕,然后偷偷地夹在书中,等到老师来收时赶快拿出来交上去。后来的红卫兵只有红五类的子女才能参加,佩戴的是印有仿毛体红卫兵三个黄色大字的红袖套。看着一批批同学都加入了红卫兵,佩戴着通红的袖章时,自己的胳膊上总是空空的,心里真不是滋味。看到人家穿着草绿色衣服,戴着红袖标照的像,既羡慕又悲伤。他好像是被时代遗弃的弃儿,蜷缩在壳中的蜗牛,无法像人家红卫兵一样骏马驰骋,内心充满了激情澎湃的渴望,也塞满铁蒺藜样的痛苦。他多么盼望有一天“法官的儿子永远是法官,强盗的儿子永远是强盗”引起无数人的共鸣,引发对血统论的辩论的反思。让每一个的简历中再也没有“家庭成分”这一项了。让它彻底在人们的悲、喜、爱、恨中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一天中午,青龙岭大队从南方来了三位干部,说是小尨河、槐花岗和小尨山三个公社选拔两位戏剧演员。这两位演员实习一年后将跳出龙门成为吃国库粮的国家干部。何玮接到何仙舟的来信,想把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给龙大河,免得何仙舟嫁给他的时候丈夫没有政治地位和经济来源,就派心腹前来调查一下龙大河的资料。然而,等问及“家庭成分”的时候,尨海潮为难了,贫农、雇农、革命烈士、军人……称之为“红五类”;地富反坏右、资本家被列为“黑五类”;小商小贩、上中农……被当作团结对象,其子女被叫作可教育好子女。而龙大河曾经被打成右派,老实巴交的尨海潮怕搞错了,去村子里找来了龙大,学校找来了何仙客,又去县城找来了尨顺行和黄晓槐。“龙大河已平反”的事很快落实了。然而,提起龙槐德的时候,尨顺行和黄晓槐都说,龙天翔在校多次填表都填了“右派”,连大河本家的龙大都证实确实有此事。 大队部里一片哗然。解放都20年了,龙大河家的成份一直都是贫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因此,不但本队社员们感到十分震惊,就连派来的工作组,尤其是工作组的领导感到十分意外。因为如果把“右派”的后代选为演员,这说明大队部和工作组都没有站稳“阶级立场”。这在当时可不是一个小问题,而是一个原则问题,大是大非的问题。工作组领导同志再次询问龙大,“听说你是龙大河的本家族的大哥,对他的家庭成分非常了解。” “我们兄弟四个因为地主,都没有娶上媳妇。他龙大河有了一个尨海燕,凭什么又爱上当官的女儿?我和他一个老爷爷的,我们是地主,他应该也是。”龙大显然是对自家“地主成分”不服,也想通过此事报复,一个“成分”没有搞明白,又多出一个作风问题。 “尨海燕和龙大河离……离了!”何仙客说。 龙大河的婚姻很好落实,尨海潮也出来证明。但龙大河家的成分到底是贫农还是右派这个问题必须搞清楚。大概是出于利益的考虑,工作组的那位领导同志对此事非常关心,在调查龙大河作风问题的同时积极派人调查落实他家的成分问题。 他们找到了龙大河父子的所有原始资料进行对照,荒唐的是龙大河的材料家庭成分一栏一律,而儿子却一直填了“右派”。要落实他家的成份必须从龙槐德的身世和龙大河的父母查起,工作组多次召集解放初期参与土地改革、定成份的当事人进行座谈和了解,让他们仔细回忆龙槐德是否和龙大河有血缘关系?当时给龙大河家定的是不是贫农?然而靠回忆这就难免掺杂个人感情,黄家自然想让黄金槐放映,毕竟在公社打杂改变不了身份;尨家也想尨顺行到放映队,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锻炼还不知道将来有没有这好差事;何家更想何仙客去,也好让黄家看得起把黄晓槐娶进门;还不知于家、耿家如何想。工作组座谈调查的结果是龙槐德不是龙大河的亲爷爷,这样龙大河家“右派”就很快排除了。却又多出一个说法:龙大河家当时定的成分可能是“中农”。 工作组组长站起来在屋子里踱步,左思右想:龙大河确实是一表人才,而且智慧超群,爱好广泛,几乎能胜任当时中小学的所有课程,只要给他三个月的时间,就能拿起来一门课程。在没有教室,没有黑板的条件下,他创办了“骡背小学”,之后创办“槐树园小学”,几乎幼教、夜校、小学都管理的井然有序。后来打成“右派”在炼铁厂白天劳动,晚上教职工识字。在县师范学校当保卫科长、教导主任和后勤总务主任。当《县教育志》的编委主任和社教工作组组长,那一样,那一次不令人称赞。如果因为这成分就可能影响他后来的前途,包括家庭婚姻。我们工作组的同志回去怎样向何玮交代? “大家当着派来的领导不会扯谎,也不会有意陷害龙大河,都一个队里的人。我看举手表决吧。”尨海潮说。 “这办法好!”工作组长回到座位上,同意尨海潮让当事人举手表决的办法来确定龙大河家的成分。结果,当时在场参与表决的9位当事人中,何仙客弃权;说龙大河家是贫农和中农的都是4位。 “作废!”工作组长让表决的重来,谁知结果还是一样。没办法工作组把何仙客叫到一间房子里,动员了多少遍他都不愿意参加投票。“你就不能投上一票!”组长要求他。 “尨家,黄家和龙家都……都想挣……挣这个名额,我投贫农,中农都得罪人!” “龙大河是你拜把子的弟兄!只要求你实事求是!” “这……这是讲原则的事。我要投贫……贫农,黄家不高兴。” “这与黄家什么关系啊?” “我与黄……晓晓槐就真的完了!”何仙客这么一说引得哄堂大笑,有人见工作组的纳闷就说明:何仙客想娶黄家的黄晓槐,可黄家说他懒蛤蟆想吃天鹅肉。 组长看何仙客是铁了心的不参加,只好重选,没想到选了三次结果相同。这时候,竟然有人说:抓阄决定。 工作组组长最终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被迫同意。抓阄龙大河不在场,所有人没有敢代替。何仙客去找没有找到龙大河,却把他的儿子龙天翔带了回来。没想到龙天翔手气不好,竟然抓了一个“中农”。 贫农,还是中农?对于今天80后、90后来说,他们永远也无法理解这个中农会产生什么样严重的后果,可对50后、60后,甚至70后来说,他们无不清晰地记得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家庭成份对一个人、一个家庭来说是多么的重要。“老子英雄儿好汉,他爸卖葱娃卖蒜”、“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的血统论发挥着关键作用。虽然说那时的国家政策也一直说“讲成份但不唯成份论”,然而事实上,绝大多数地、富、反、坏、右等“黑五类”的子女不但政治前途一片漆黑,甚至连个人生活一片迷茫;而家庭成份是贫下中农的子女,参军、上学、找对象……因为“根红苗正”而一路顺风。因此,“龙大河家是中农“这一意想不到的结果,不仅给龙大河家以后的生活带来了诸多的麻烦,就连工作组的同志也难以回去交代。但面对事实,工作组长又不得不认定:龙大河家的成份应该是中农。 第245章 家庭成分 “明明是贫农,现在却突然变成了中农。(.)”龙大河回到了家,这一次没有怪怨儿子,他知道儿子抓阄不是错,而是来的工作组太糊涂!龙大河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个在当时看来是非常残酷的现实。他一向刚直不阿、忠诚可靠,现在连家庭成分都变了,他感到非常难堪,感到自己无法面对父老乡亲们。尽管工作组把他家的成分定为中农,但他还是不情愿地找到了那个工作组的领导同志说:“我可以不当这个演员!但我的家庭成分必须是贫农。我不能承认我是中农!你那张表改过来!” “那是你儿子抓的!”一个工作组的同志说。 “他还是不满18岁的孩子!我们的党培养的干部、人民的公仆,竟然用这古老的办法定成分?” “你就承认了吧。于槐江家是地主不也在教书吗?”另一个工作组的同志说。 “我承认可以。这不说明近20年来,我龙家一直在说谎,欺骗组织,欺骗党,欺骗人民。谁要是在这方面整整材料,我不又是右派或反革命了吗?那我以后还有脸苟活人世?因此,我告诉你们,‘家庭成份’一栏你们必须像过去一样填为‘贫农’,并且告诉社员群众,我家以后无论是填表或登记什么的时候,一律填写‘贫农’。否则,关于我的调查材料你别想从槐树园带走!” “这样吧。大河,你的心情我理解。抓阄是不能定输赢。多亏你提醒了我。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你家暂定贫农。等找到证据,那时候该是什么就是什么。”组长修改了原来的决定,在那张表上圈去了“中农”,改了“贫农”,又在后面加了一个“暂定”。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龙大河想象的那么简单。正在上高中的龙天翔开学很久了依然交不起2块钱的学费。(.)因为当时龙天翔的学习成绩非常突出,所以班主任老师非常同情他,亲手把一张《困难学生补助申请表》递到他的手里,一再叮嘱只有贫农的孩子才有资格申请,你要把这张表拿回家后让父亲填好,找尨海潮书记加盖一个公章,然后把表拿回去,学校就可以免去学费了。龙天翔没有找父亲,也没有在“家庭成份”一栏里填“右派”或“中农”,而是十分工整地写下了“贫农”二字。当龙天翔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找到了尨海潮,他接过困难申请表后看了一眼,非常不满地质问道:‘你们家明明是中农,你为什么填贫农?”龙天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沉默了好半天才说:“困难补助用不着咱队上出钱,尨书记你盖个章就行了!”尨海潮把申请表还给他说:“那不行,你只有把家庭成份一栏改成中农后,我一定给你加盖公章。” 龙天翔没有改懊丧地回到家里,眼含泪水向父亲说明了情况。龙大河沉思良久,安慰儿子说:“是爸不好,我认为你妈帮你交了。我去借2块钱交学费,咱不交交这份申请表,免得学校老师和同学们说我们不老实,欺骗学校。” 龙大河给儿子借了2元钱给班主任老师交了学费回来,已是夜色朦胧。身心疲惫的龙大河躺在炕上,想着家庭成分不仅仅给自己带来了不便,而且影响了孩子的前途。他久久不能入睡。就在这时,龙大河突然发现爷爷龙槐德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边。龙大河一惊:“爷爷!爷爷!”龙槐德微微一笑,问:“大河,你又为家庭成分的事发愁呢?”一句话又勾起了龙大河的心事,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依然沉默。龙槐德依然笑着说:“大河,你随我来。”说罢,不由分说拉着龙大河的手朝屋外走去。[.超多好看小说] 龙大河不知道贺支书葫芦卖得什么药,只是身不由己地随爷爷大槐树下,爷爷指了指,说:“上边有个洞。”龙大河感到莫名其妙,说:“你说这些有什么用?”龙槐德答非所问地说:“爷爷走了,你龙五公也是贫农。大河!”说罢,在龙大河眼前一晃不见了踪影。龙大河一惊,发现自己依然躺在自家床上。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幕,他感到似梦非梦,亦真亦幻。 龙大河虽然不信仰迷信,但是一个遇事爱刨根到底的人。第二天黎明,龙大河找到了他的五叔——龙五公。龙五公有龙大、龙二等四个儿子,但因为当初龙五公不懂得“地主”的意图,他认为分派的名额一定是一件好事,就答应了领导的安排,他那里想到这“地主”帽子扣在头上再也抹不掉了,反而把四个儿子的婚姻全部耽误了!这当初的动员是尨家和龙槐德一同安排的,既然龙五公一直对成分怀恨在心,好坏由龙五公收拾了!所以龙大河已进五叔家,直截了当地说:“五叔,你家墙上或许有个小洞。” 龙五公看了龙大河一眼,非常肯定地回答说道:“没有!” 龙大河说:“怎么会没有呢?” 龙五公哈哈大笑说:“你这个儿好生奇怪,怎么你比老子更了解老子家的情况啊?” “您上去看一下不就全明白吗!”我龙大河固执地说道。 “那好啊!”龙五公见龙大河执意要上去看个究竟,说:“上去吧,看看就知道了。”说罢,龙大河帮着龙五公从院子里搬来一个梯子,放在大梁上。龙五公,说:“大河,你不相信我的话就上吊铺去看看吧。” 龙大河一言不发,抬腿沿梯子爬上了大梁往吊铺爬去。龙五公也随后到了吊铺。 龙五公经过仔细观察,在吊铺一个不太引人注目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约一尺见方、半尺深的小洞。因为洞口太小,又在吊铺上面,平时不太注意还真发现不了。龙大河把手伸进去摸了一下,发现里面除了有几页被钉在一起的纸张外,“这没有什么啊?” “心急喝不得热豆腐。下去便知。” 他们返回到地面,龙五公把屋门关好,龙大河翻开那几页纸仔细一看,原来这几页钉在一起的纸竟然是土地改革时,给各家各户定成份的花名册。龙大河怀着急切的心情翻了一下,发现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龙海啸,成份:贫农。龙海啸,即龙大河的父亲,在解放战争的最后一次战役——小尨河战役中不幸牺牲。龙大河手捧着这个只有薄薄的被烟灰熏得发黄的纸,看着字迹依然非常清晰的花名册,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事不宜迟,龙大河有了这个强有力的证据,立即拿着那这份花名册,理直气壮地找到当时的公社革命委员会要求:让他们很快专门就此发文,重新将龙大河的成份定为贫农。然而,当时负责户口的领导说,要更改龙大河家的身份必然牵扯龙五公家的地主成分,把一个中农改成贫农他还有这个胆量,然而,让一个地主成分改成贫农,他怎么也不敢! 事后,龙五公听说此事,提着两瓶槐花香找到了公社,保证龙大河成分怎么改都可以,他家不会攀比。当然能改了他家的地主更好。 龙大河感激不尽。龙五公非常纳闷地问:“大河啊!我家吊铺上有个小洞,你要是不提醒我都差点儿忘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龙大河想了想说:“是我的良知和同情心吧!五叔,我家改过来了,您家不会多远。我去公社帮您家说说。” “算了吧,大河。既然定了我家地主,就不会轻易抹去的。你快把贫农的出身证明寄到南方吧。” 龙大河回到家,连夜对南方的何玮写了一封信。信写完了,龙大河刚折叠好准备天亮寄出去。收拾好书桌,连脚顾不得去洗,就爬上床往后一仰躺下了。正要大睡,门被推开了。龙大河这才知道屋门忘了关了。 一股子女人脂粉和雪花膏饿味道迅速弥漫了屋子,未等龙大河起身,那煤油灯就亮了。灯光下一位漂亮的少妇站着,看着他说:“大河,听说南方来人要让你走?” “不是,只是想帮我一个忙,让我去公社放映。”龙大河发现站在面前的是他的妻子——尨海燕。 “这是好事啊!放映?将来就是文化部门的干部,要转正的。” “我也想,只是我家的成分。” “贫农啊!”尨海燕坐在床头,从那本《大槐不是传说》里找到了那封给何玮的信,粗略看了几眼,就生气地问道:“何玮是在帮何仙舟吧。” “这倒不是!” “怎么不是呢?他混到了大官,何仙舟是他的干妹。他凭什么要帮你?除非你和何仙舟有关系。”尨海燕读吧那信,越读越气愤,说:“大河,你已经折腾死黄静槐了,现在你就死心吧。何仙舟还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说起来,我真傻!我怎么忘了呢,当初你把我骗到怀里的时候,我还不满十六岁!我怎么忘了呢。” 龙大河一直再克制自己,黄静槐已经成为她们猜疑的牺牲品了,他不想何仙舟重复旧辙,就狠狠的一句话,想把她打发走,就说:“就算我龙大河有这个狼心也没有这个色胆。就算我们睡在一起了,也不用你唠叨——我们已经离婚了!” “好!龙大河你给我记着,没有我背后支持你,你别想何玮栽培你!你那封信就别寄了,别豆腐挑子一头热。那演员早安排何仙客了!” 第246章 革命样板戏 这是一个没有娱乐,更没有个性的铁幕岁月……城市的各个影剧院,除了“样板戏”之外没有别的作品。小尨河公社黄金槐主任主动向县委申请,要让样板戏进基层,他百分之百地欢迎。 但“样板戏”的电影片子除了县城影剧院留一套放映,另一套在公社之间轮换上映。像小尨河这些落后的地方,既没有放映员,也没有放映器材。小尨河要放电影需要连人带器材一同来,这需要等好长时间。黄金槐想到尨海燕与龙永图的关系找到了她,可是尨海燕婉言谢绝了。黄金槐带着耿亮找到了龙大河。 龙大河坐着耿亮驾驭的汽车找到了在县委办公室里,龙永图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对他们的提议非常赞同并立即写了一张便条。 龙大河有了这一张便条,很顺利地到了县影剧院。工作人员打开了影片存放室,很客气地让他们自由选择,然后离去。 耿亮捡了一些电影片子要走,被龙大河喊住了,“你拿那些片子干啥?我们要放的是‘样板戏’” “什么是‘样板戏’?恐怕黄金槐也不知道,随便捡些拿回去。你是老师,你懂吧。” “放下吧。耿主任,你说对了。我略知一二:‘样板戏’一词源于《人民日报》1967年5月31日的评论《革命文艺的优秀样板》,而被确定为样板戏的文艺作品只有8个,它们是京剧《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海港》、《奇袭白虎团》,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白毛女》,交响音乐《沙家浜》。”我们可以从中选两部片子。” 二人把几箱子片子倒了出来,龙大河好容易找到《红灯记》和《智取威虎山》两个片子,“耿亮,就这两个吧。[.超多好看小说]其他的片子可能在各公社轮放。这两部连领袖都看呢。” “怎这么说?”耿亮问。 龙大河在小尨河论阴阳不比何仙客,论学问不抵尨海声,但他确是当地农民能干的事儿他都能办,所有教师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对‘样板戏’他了如指掌,他抱着两片子说: “早在1964年夏天,中国中央领导人亲临现场观看了《智取威虎山》,第二天的《人民日报》则发表社论,号召‘把样板戏推向全国去’。一时间,各行各业几乎都成立了样板戏的宣传队,有条件演全场就演全场,不能演全场就演片段,连片段也演不了就清唱。收音机一打开都是样板戏,所有的舞台都是样板戏的天下,而其他戏都处于停演的状态。后来传到了东夷国,在全民大唱‘样板戏’的同时,全国范围内的专业剧团也纷纷办起了‘样板戏学习班’,地方剧种的剧团则组建‘移植学演样板戏’的机构,就连尨城县歌舞团也以小尨河歌剧形式移植了《红灯记》、《智取威虎山》。‘京剧样板戏’全民大普及的程度可以说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形成了一种罕见的政治文化现象。” “好吧,听你的,就这两片子!”耿亮说,“听说放电影需要发电机和放映机。在哪?” “跟我来!”龙大河招呼耿亮找到了工作人员。待工作人员帮着二人将发动机和放映机装上车,二人迟迟不走。那工作人员问:“什么都准备好了,怎么还不走?如果想留下吃饭的话,也只能跟我去单位餐厅吃大锅菜。” 龙大河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我们不是想你管大锅菜……” 话音未落,那工作人员笑笑,说:“既然龙书记介绍过来的,到他那里去吧。”“您误会了!”龙大河说,“我们那儿文化落后,说了不怕您笑话,我们还没有会放映的人。” “这个真的帮不上忙!”那工作人员一口拒绝。 “您无论如何帮个忙,我们通知都下了!”耿亮说。 “我们的放映员因为放倒了片子,刚好那片子上有领袖接见外国来宾,就这样被开除回家了。”看得出那工作人员对开除的员工很不理解,也很同情。见二人不愿意走,就推荐了县剧团,“现在都流行聘剧团的演出。” “何仙客就在那里演出。”龙大河说。 “哪有不是他家的?再说他去了几天,找他,没戏!”耿亮怀疑何仙客的能力。 龙大河没有回答,爬上汽车将放映器材放下,耿亮和工作人员抬进了屋子。 何仙客凭着他的悟性和演出天才,顺利成了龙城剧团的主角。“学演”,就是在样板戏的普及过程中,出现的一个新词汇和新现象。此时的样板戏创作及演出远不是一出戏那么简单,它已经被当时的主流政治话语所收编,成为当时政治斗争的筹码。而如何传播和复制样板戏就显得相当谨慎。如此慎重其事,学演样板戏的第一个要求自然就是“不走样”。对于学习移植“样板戏”,1969年10月《红旗》杂志发表“哲平”的署名文章——“学习革命样板戏,保卫革命样板戏”。他把广大专业与业余文艺工作者普及革命样板戏的活动,称为“破坏革命样板戏”。文章发表后,各地革委会又下达文件,规定县级文宣队和业余文宣队一律不准演样板戏。即使是省、地(市)专业文艺团体也“不准任意改动”,“不得擅自进行移植”。 但这个问题没有引起何仙客和他所在剧团的高度重视。因为“样板戏”有它的风格和艺术上的独到之处。问题是:再好的东西若是天天重复,那无疑超出人的审美承受力,于是变得乏味、甚至抗拒了……以何仙客为代表的农民艺术家,将“样板戏”花样翻新,可谓独树一帜——打着样板旗帜,娱乐农村民众。 何仙客及剧团主要骨干被请到了小尨河。大槐树下有现成的戏台子,第一场演出便在那里进行: 这个剧团大都是农村出道的,他们根本不关心什么剧本、剧情、冲突、人物等规范的戏剧元素。何仙客先演《沙家浜》里的刁德一,他一上台就给观众一个“反面样板”,按说书的惯例,临时发挥,增添了一些“噱头”。看戏的社员群众也大都凑热闹,寻开心。在他们眼里,胡传魁不是“胡传魁”,而是自己熟悉的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尤其农村妇女们,边看戏边议论阿庆嫂的扮演者:啍!她明明偷汉还装祘……哟!他多俊呀,听说他跟黄家岭黄书记的四姑娘提过亲啦……可以这样说:农村观众永远不会顺台词进入剧情;他们进入的,是日常生活的“剧情”;他们也不会进入戏剧的角色,他们进入的,是自己的角色。因为戏剧“点然了对现实的联想激情”“点燃”了自己,显得更自由、更特殊、更有创意…… 一阵掌声和笑声之后,何仙客又扮演《智取威虎山》里的座山雕。第六场“打进匪窟”,剧本规定是——座山雕:“脸红什么?”杨子荣:“精神焕发。”座山雕:“怎么又黄啦?”杨子荣:“防冷涂的蜡。”扮演杨子荣的演员可能由于太紧张,这段对话的台词变成了——座山雕:“脸红什么?”杨子荣:“防冷涂的蜡。”座山雕一时没反应过来,照问不误:“怎么又黄啦?”扮演杨子荣的演员一听,第一句说错了,又不能收回,遂改口现编词儿:“又涂了一层蜡!” 何仙客在“飞马比双枪”中加了些“噱头”,如“八大金刚枪法百发百中,杨子荣百发不中,且慢,杨子荣打了一百另五发,中了一百另五发。” 杨子荣在威虎厅和座山雕比试枪法:打吊灯。本来剧情是这样的:座山雕一枪打灭一盏油灯,众匪徒叫道,好!杨子荣振臂一甩,一枪打灭两盏灯,众匪徒又叫道,好,一枪打俩。而何仙客演的座山雕一枪出去,道具一不小心关了两盏灯,众匪徒叫道:好哇,一枪打俩。道具一听着急了,英雄人物可不能输给个座山雕,这可是个原则问题,再等到杨子荣振臂一甩时,把个总电闸给关了。结果众匪徒也不含糊,齐嚷道:好哇,一枪把保险丝都打断了…… 何仙客这一趟演出好坏不说,倒闹出了不少笑话。好歹农村可比城市宽松多了;很少听说有谁因说错话、写错字、念错书而获罪。要在县城,闹出如此笑话,那简直是罪大恶极的现行反革命……可是在农村,连黄金槐、耿亮等公社党委干部、各大队支书都坐在台下咧着大嘴笑个不停。 农村观众喜欢自已熟悉的语言和现实生活情节。如果让东夷国的农村观众去欣赏贝多芬、莫扎特;春节买几张凡高、毕加索的画贴在大门上替代哼哈二将……这不仅对欣赏者不公平,对艺术家也不公平。何仙客和他的剧团没有错,农村的观众们也没有错,然而,随着事态的发展就有人被列入“四类分子”的黑名单了。 第247章 四类分子 月牙儿当空,何书记家的房子里没有点灯,灰暗的圆土堆上还剩下一簇不适时宜的西红柿,圆圆的泛着青光,秋虫的低吟伴着远处的狗叫。[.超多好看小说]龙大河陪着何仙舟来了。 “听说何仙客在剧团成了‘四类分子’了。”龙大河走到何书记跟前说,“何玮在南方城市,是县剧团的上司,他要是出来,何仙客应该不会出事。” “何玮也出事了!”何书记抚摸着圆圆的西红柿,哀声长叹。 “大哥怎么啦?他不会出事!”何仙舟怎么也不相信。 “他被公社带回来了,在公社——”何书记又叮嘱龙大河,“何玮的事你们管不了,只是何仙客还有救,帮帮他吧。” “可是何玮救不出来,何仙客的前途也完了。走!”龙大河喊着何仙舟一人一辆车子离开了银龙岭。 离公社不远,他们来到了小尨河公社。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标语,上写道;“打倒反革命分子何玮!”标语旁写着其他口号,二人顺着标语来到了一小礼堂,那里曾是尨海声书记经常开会的地方,门口有把门的戴个红袖标是耿亮,与龙大河感情尚可,他一把将向里闯的何仙舟拽了过来说:“别去,何玮正在陪斗。” 何仙舟觉得脸蛋儿忽一下子热到了耳根,有种说不出的痛楚和尴尬,刹那间涌到了全身,她的血管就要迸裂开来,她只希望何玮能够把她和龙大河带到南方城里去,永远离开这个令她伤心的城市,却没有想到何玮这一去又落得这样可怜的结果。她静静地躲闪在门后的一隅处暗自怅然,乘人不备顺着人缝儿钻进了会场前面,看到何玮戴着高帽子撅着腰和几个“走资派”站在台上。 她不知怎样又跑了出来,把见到的事情告诉了龙大河。 龙大河陪着何仙舟回到了银龙岭。(.好看的小说)当何书记听后默默地抹着眼睛抽泣,昏暗的灯亮里三双手握在了一起,此情此景是如此那般的揪心裂肺。那个夜晚就象一根钢针扎在龙大河的心头,若干年后还是在纷纭世事的缝隙里隐隐地刺痛着。 半夜,何玮回到了家,一脸无奈般地笑了笑:“你们不知道好赖,怎么去看你哥哥挨斗啊!” “我,我是想……”何仙舟只有解释的份儿。 “从明天起,我要戴高帽子到大街上看风景。”何玮幽默地说。 第二天,何玮戴了一个一米多高的纸糊的高帽子,胸前挂个木牌子白地黑字地写着“死不改悔的走资派、反革命分子何玮”,那吊牌子用的铁丝细细地勒进了他的脖子有红红的血渍露在外面。他被一些戴红卫兵的袖标的学生推拥着折腾了一天,后来红卫兵腻了就让他自己游街。 何玮一只手拿个铁皮喇叭好边走边喊:“我是死不改悔的走资派、反革命分子何玮。”后面围一群半大孩子往他的身上扔砖头子、吐唾沫。 过了三天,城里乡下,大街小巷高帽子一股脑儿都是,一拨又一拨的,热闹极了,一个个弯着腰每个人的胸前挂个牌子,都戴着高帽子,有的“不老实”的还被用粗麻绳反绑着胳膊,腰被两人按着。甚至有的走着走着就晕倒了,后面的黄金槐带着红卫兵就用脚使劲踢,一直到那个人爬起来继续走了为止。每天逛街看热闹儿成了当时学生们的必修课。 一次,黄金槐正用脚踢何玮,被何仙客看见了,争吵起来。黄金槐正得势,何仙客受何玮的牵连,加上他的演出的荒唐,没了工作,自然一肚子怨气没地方发。但他结巴讲不好黄金槐,到后来动气粗来,黄金槐先揣了何仙客一拳,何仙客恼了,骂道:“操……操你晓槐妹妹!” 黄晓槐是何仙客的恋人,本来黄金槐父子都不同意,见何仙客这样骂人,就想借此就训他一顿,没想到何仙客带着一肚子的怒火,几个回合就将黄金槐摁倒在地上,由于用力过猛,收腰便裤的裤裆“嘶啦”一声,崩开了一条10多公分长的口子。[.超多好看小说] 那个年代,乡下大都穿大裤裆便裤,基本上无人穿内裤。何仙客的裤裆撕破了,那一窝至今还没用过的鸟儿、蛋儿的就要露出来现丑。他气馁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哀求:“去向晓槐要……要一根针线来。” 黄金槐拍手笑道:“看憨子的雀雀儿哟,看憨子的雀雀儿!”突然一想,向黄晓槐要针线,非命有非非之想,就向他揣了一拳,问看景的大娘大婶、姐姐妹妹们讨针线,但她们谁也没带针线。黄金槐却恼了,大喊:“滚!滚!这点忙儿帮不上,去干活儿!” “找你妹子啊!人来缝上。” “可要小心,别扎了那一窝,要是散了黄,将来苦着呢。” ………… 黄金槐继续驱赶群众,何仙客万般无奈,趁群众往田头涌去的机会,急中生智地取下胸前挂着的一枚主席像章,当成锁针,麻利地锁到撕裂的裤裆中间。他站起身,感觉勉强能遮掩住那一窝鸟蛋儿,不敢往有女同志多的地方去,提着锄头挤到几个老年男劳力中间。干活的时候尽量半勾半伸,他的动作,被在地头的一个红得发紫的小队长发现了,认为何仙客在“磨洋工”,故意不放下身子劳动。这位头头蹲下身子观察着,观察着,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一个箭步蹿到何仙客的跟前,猛地一把从他的裤裆底下抓出金光闪闪的像章,声嘶力竭地吼叫:“好你个兔崽子,竟敢侮辱伟大领袖!” 还没等收工后,那个小队长就像把何仙客送给公社戴上“现行反革命分子”的帽子,恰好被龙大河看见了,急忙跑过去求情:“你这是到哪去?” “公社!” “何玮已经被游街了,如果何仙客再有个好歹,那何书记还能受得了。何书记可是爬雪山过草地的红军。”龙大河见那小队长不知声,继续劝道:“快三十的人了,还没娶上媳妇。” “要是他娶上媳妇,还不像老鼠一样一年几窝小反革命啊!从现在就要赶尽杀绝。” 龙大河觉得没法再劝了,就配着他们去了公社。 耿亮被龙大河感动了,就给何仙客留了一条后路,说:“暂定‘四类分子’嫌疑吧。让他去看井。如果反省好了,就没事了。” 在那个人妖颠倒,有理无处讲,有冤无处伸的岁月里,龙大河知道这个结果算是不错了,就骑车回去。 那年的冬天,银龙岭村西老荒坡上打井,当年打井的家当,有一个大型纺车轮子,轮子转动带动钢丝绳牵引着井锥向下打井,吭——吭——的声音随着踩轮子的节奏而发生变化。何仙客就在打井工地上搭建了一个用玉黍秸围成的窝棚,看护的是他和龙大,到了晚上,龙大回家吃饭去了,只剩下何仙客一个人在棚子里。 天寒地冻,何仙客冻得浑身打颤,就搞了一抱干柴点上,那熊熊的大火照亮了黑夜。他坐在旁边,把棉衣也脱了,光着身子取暖(那时很少穿内衣的)。一会儿把身子烤得暖洋洋的,他的兴致就上来了,不时地哼几句当时被禁止的调子,那不过是哥呀妹呀的情歌。突然,一股狂风打翻了棚子门,把火苗吹到窝棚上引着了。 等何仙舟带着饭来看他的时候,窝棚早已化为一片灰烬,何仙舟从附近的一簇玉米秆子里找到了光着上身的何仙客,他双臂紧抱在胸前,浑身得打颤。何仙舟害怕起来,何仙客劝她不要害怕,二人商量又从别处弄来玉米秸依样画葫芦搭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窝棚。 按说这件事应该平安无事过去了,可没有不透风的墙,井上少了一簇玉米秸子生产队长自然要查。其实,那夜何仙客也是心急,如果每一簇取下一二个子,也不至于发现。黄金槐知道了这件事,何仙客和龙大都被传唤到公社。 “这火是谁点着的?”耿亮问道。 龙大心想:我如果不说实情,我还得挨整挨板子、牲口遛、鞭子抽,这滋味一定不好受,就低下头,任凭黄金槐处置。 “说,谁让你点的?”耿亮拍着桌子吼道。 “我!” 龙大话未说完,扳子已掴到他自己后背上,那板子是何仙客打的,当时惩治是四类分子惯用的都是这招,美其名曰:狗咬狗! “说,你用什么引……引着的?” “风刮的” 接下来又是一顿板子。 “我说,我用油引着的。” “还……还差不多。” 沉默,龙大看看大家,想说什么。 “用……用了多少油?” “一酒瓶子。” “继续打!”耿亮在一旁指示。何仙客这次换成了鞭子,那鞭子觉得高高的。 “我招,我全招”龙大喊道,嗓音已明显变调了,变成了哭腔,“我把工地上抽水的那一大桶油偷来,全倒上了。” “原来是这样啊!”耿亮终于有了收获,这可是他向上级表功的成果,“你为什么想这样?想干什么?” “我想把打井的井锥烧化”受尽皮肉之苦的龙大全招了。没想到龙大哄过了耿亮,却没有骗得过站在一旁的黄金槐。黄金槐夺过鞭子往龙大身上又是一鞭子,“狗日的,傻啊!工地上那桶油根本就没人动过,我回来时桶里面油还满着呢。这点燃窝棚的不是油,也不是你。而是何仙舟和何仙客在一起鬼混,不小心搞着了棚子,是不是?”谁着一声吆喝,那鞭子重重地落在龙大的脊背上…… 第248章 绑架人质 由龙大河等人出面,何仙客烧了窝棚的事在尨城县武装部的调解下,终于得到了平息。然而,何玮被送进了县城,武斗涌动的暗流仍在城里存在着,随时都有暴发的可能性。 龙大河站在县师范学校的门口,亲眼目睹何仙舟头不梳、脸不洗地就出了校门,就随后跟了过去,只见何仙舟到了被打得稀烂的对门“联合司令部”管辖的房区里,一屁股坐在了路旁的石凳上。 何仙舟竟然不顾身边走过的人群,眼泪汪汪地哭述起来。那悲惨的哭泣声惊天地、泣鬼神惊:“何玮哥呀,你的命为什么如此地不幸。听说是‘联合司令部’的人把你抓起来了。这挨千刀剐,万刀剁的‘联合司令部’的龟孙子们!究竟把您绑架到了哪里,有种地就站出来告诉我何仙舟。” 龙大河听到了哭声,老远地跑了过来,见何仙舟一个人哭得来死去活来,过路的人没有一个理睬她。 “何玮的事我早听说了。总有办法的,你回去吧。外面凉。”龙大河看何仙舟哭得像一个疯子似的就过去相劝。要不是龙大河出来劝何仙舟回去,她一定会把一个“联合司令部”哭得来天昏地暗。 何仙舟回到何仙客家里,何书记用好菜好饭招待了她,但她说:“何叔,我饿,但吃不下!”何仙舟一粒饭也不想吃,因为她的心里一直牵挂着何玮的下落,“他也是你的哥,你怎么不去问问,他现在哪里?” “我唱……唱戏的,我关……关哪里啊?” 何仙舟总是埋怨何仙客,说:“何玮哥都是受他的牵连,才遭到这样不幸的。要不是你演出《智取威虎山》跑了调子,何玮哥会替你扛罪?你快点把何玮哥找回来。” 何仙客怎么哄也不是,就匆匆地出了门。不一会儿又回来了。 回家的何仙客耷着一个脑袋,乖乖地听着何仙舟对他的训斥:“都是你惹的祸,你说你来小尨河唱什么戏?唱就唱吧,非改词儿不可,你看把何玮哥抓起来了吧。看你怎么去救?” 何仙客站在一旁,那两个拳头攥得紧紧的,整个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浓浓的卧蚕眉下那一双大大的眼睛都快要喷射出火来。 龙大河还在一旁还火上加油地说:“救不了何玮哥看我不把你揍偏!” “此仇不报,我……我就是憨子!”何仙客哪里受得了龙大河这样的刺激。袖子一卷,脸色暗得像猪肝色,气冲冲地就出了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空只有几个星星象是鬼眼一样的一闪闪的眨着。除了小尨河水面的亮光和各家各户的煤油灯的光亮,整个大街小巷、茫茫田野都笼罩在黑暗里。何仙客喊来一群壮实的、要好的小伙子们回来了。走在他们前面的是一个被他们五花大捆绑着的、还不老实的一个女人。 何仙舟走过去一看,眼傻了——被绑来的女人竟然是尨海鸣的妻子,何仙客的亲姐姐。何仙舟生气地说:“你个憨子!你要做什么?谁叫你把你的姐姐绑回来?” “是我……我姐姐,她也是海鸣的女人!” “你这样做,他在乎吗?”何玉莲说,“本来尨海鸣做梦都想把你姐休了娶一个黄花大姑娘快把我放了!” “大河哥的意思是,想办法把何玮哥救出来!”何仙舟埋怨道。 何仙客说:“我……我不绑人来,救……救不了我大哥。可……可以让他们对……对换人质。” 何仙舟一听气得来说:“有能力救何玮哥,你却干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你把你亲姐姐抓来,跟土匪有什两样?”何仙舟用食指指着何仙客说道:“你当兄弟的都不把亲姐当一回事,他一个做丈夫的恨不得她死了再娶!” 何仙客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自然没了兴趣,匆匆忙忙地带着何玉莲离开了。 谁知半路上,遇到了尨海鸣的人。他们见何仙客跟着一个女人,就大打出手,劫了他们的路,并窃持了他们。 消息很快地传到了何仙舟那里,气得何仙舟七窍生烟,气不打一处出。几乎差点晕了过去。一向很有主见的龙大河也一下子搞得来抓不到方向了,蔫塌在了一旁。 何仙舟吼叫道:“都是你做的孽,干的龌龊事!把我哥嫂都害了。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吗?带着你的人去救何玮哥吧。” 何仙舟的话音未落,何仙客的脚已经迈出了右脚,迫不及待地就要回去召集人再大干一场。龙大河早已跟在他的后面,见时机危机就一把抓住何仙客的右手臂,神情很严肃地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也不要把别人逼得太急了,兔子被逼急了都要咬人,况且你要对付的是一个可能触发武斗的对象。动粗对我们来说没有多大的便宜,说不定还要吃哑巴亏。” “这不行,那也……也不行,把人急……急死了。”何仙客越发结巴地厉害,说:“大河哥,你快……快出主意吧。” 龙大河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时他们拿何玮不会怎么样,毕竟他还有欲都的何江龙罩着。再说他们还有人质在你们的手里吗?你们这样对抗下去不是一个好办法,总得找一个解玲之人啊!每次你们发生了矛盾关键的时候不都是龙永图书记出面解决的吗。这次看来他非出面不可了,你们可以把扣押的人质带上与我一道到县委去,让龙永图带上你们,向尨海鸣赔一个不是,我看问题就会迎刃解决了,否则的话,你们不但帮不了何玮,反而被他们认为你们是他何玮指使的。” 何仙客在他们面前踱着方步,犹豫着说:“人质还……还了他们,他们不放何玮怎么办,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我……我不干!” 龙大河说:“不管怎么说,何玮在人家手里,那怕是有一线希望也要争取。你没有试,怎么就觉得不行。天马上黑了,等天黑下来营救人就不方便了。快行动吧。” 何仙舟先出了门,何仙客随着何仙舟也出了门。 何仙客带着何玉莲和何仙舟、龙大河一起去了县委大院。 龙永图一看这阵势就电闪雷鸣地批评了一通:“我好不容易把武斗平息了下来,你们又在外惹事生非,你们看来是不把对方打倒是誓不罢休。都是革命的组织何必要搞得来是仇人似的。” 龙大河站在一旁,听到龙永图误会了,就说:“何玮被尨海鸣的人抓了,何仙客是他的兄弟,一时心急,又感情用事,这一次看在他是老红军的后代的情面上,你就派人把他的何玮哥找回来让他们见上一面。” 龙永图对何仙客说:“他是剧团的领导,部下出了反革命事件,审讯审讯自然是常理。你们就知道喊冤,还把海鸣的媳妇当着人质,在‘大革命’之前那叫犯罪,要判刑的。你们这一群教师,教书教傻了,砸了武装部的窗户,还绑架县领导的家属就可以一手遮天了。你说你们做的那一件窝囊的事,不是我们出面给你们擦屁股?天下是人民的天下,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迟早会有一个朗朗的晴天会回到人民的手中。今天我看在龙大河的情分上让你们见上何玮一面。你以后要不要做绑架人质的事了。” 一阵集合号,县委大院门前站了一个排的人。龙永图的儿子尨天昊简单地说明了这一次出去的行动是营救人质。任何人不能带任何武器,只能赤手空拳地去面对可能发生的一切。同时让何仙客把何玉莲交给他们,并对何仙舟说:“你和龙大河都回去吧。等着我们的消息。” 夜晚下起了大雨,雷声震耳欲聋,风刮得门窗哗啦啦地响。煤油灯光下,龙大河焦急地在房内走来走去。一阵“笃笃“地敲门声,让龙大河走动的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又在瞬间迈动了起来。他喊醒了何仙舟和何仙客,向整个大院的大门走去,打开了门。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除了龙天昊带的人外,还有大家急盼的何玮。 龙大河握紧了尨天昊的手说:“多谢你们了,你们进来喝一口热茶吧。” 龙天昊说:“何玮天亮之前一定会去!这次任务也是父亲背着他们做的。希望何仙客能够理解。我们还得赶快回去执行另外的任务,回来的时候还要带何主任回去。” 何仙舟看着在雨中远去的尨天昊一行人。心里一酸,泪水就从眼眶里掉了下来。对着解救回来的何玮跑过去,和何仙客三个人抱在一起痛哭。 何玮说道:“这是什么世道,你好端端的,怎么尽干一些蠢事。让龙书记和龙大河为我们操不完的心。” 龙大河向何玮保证说:“明天我就叫何仙客退出剧团,好好地教书,再不让他干那一些不明不白的事了。” 明天的事谁也说不清楚,何仙舟当晚的梦里依然看见龙大河和何仙客游行在大街上。 第249章 欲火取暖 太阳照着河面变成耀眼的冰面,就像外国电影里的滑冰场。龙山会等几个年纪相仿的孩子们带上自制的滑冰车,和木棒、废铁丝做成的钎子,钎子在手里一滑,那飞翔的感觉真妙。不远处,一个少女和两个孩子出现在远处的冰面上。少女手握铁锨去铲露在冰面上的芦苇茬子,后面两个七八岁的女孩蹲着去拾铲下的茬子。也许害怕冰面不够厚实,小女孩谨慎地爬行,稍不留神就来一个“狗吃屎”,平展展地趴在冰面上喊叫,少女反应过来去拽,不小心滑到了,一根芦茬子插进她冻得通红的手面上,一滴滴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冰面,酷似一簇簇含苞待放的梅花。小女孩吓得直哭,爬向了她的面前,“咔嚓”一声,冰踏了一片…… 好歹那地方河水不深,少女一左一右将两个孩子救出来,往岸边跑。 于槐江听到孩子的哭声,正要往前奔,突然发现龙大河跑过去伸手去接少女怀里的孩子。 “大河老师谢谢你!这时候回家,她们的爸妈还不吃了我啊!”尨仙荟不愿回家,怀里的两个女孩不再哭喊。 “我们不能回家,我们拾的芦苇茬子放在护林房里,我们到那里烤烤。你帮我把茬子送过去。”尨仙荟恳求他。 “你们女孩子烤吧。我帮不上忙。”龙大河看着少女狼狈的样子,心疼地直搓手。 在那个岁月,别说解决温饱问题,就是冬天的取暖也是很棘手的事情。只有阔绰一点的公家人员能烧上炉台子,大多数家庭要靠庄稼杆子和野草取暖。能够铲些芦苇茬子算是不错的了。写到此处,蓦然想起那冬天清晨拾干柴的少女。那段艰苦的岁月便久久挥之不去,怎样将这一代人的故事原封不动地传承给下一代,但他们怎么也不相信那时候的艰苦,更不相信那时候的故事。然而,不该发生的故事还是发生了。 “你龙大河不让她们回家,领着去护林房干什么?”于槐江踏着厚厚的冰来到河心,发现一片冰碎了,“她们掉进冰窟窿里了。”他自言自语绕过冰洞来到大槐树下。 护林房的屋顶上有缕儿细烟袅袅升腾,想进去暖和一会儿再走。 没想到尨顺行,戴着棉军帽、穿着黄大衣,贴在门上,见于槐江过来,小声地告诉他,“看来是真的!你看—”然后闪开门缝给了于槐江。 于槐江发现龙大河靠着门口,双手提着小女孩棉裤的裤腿弯着腰站在火堆旁;旁边是尨仙荟,全身被烤得热气腾腾,同样拿着棉裤,烘烤着。(.好看的小说)龙大河好像不大方便,在他的大衣里是两个攒动的小女孩的头。 “起初,有人指责龙大河搞女学生,我根本就不信。今天我看他还真有那么回事。”尨顺行说。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不就是怀揣着小女孩烤火吗?” “只是烤火吗?哪有教师揣着光屁股的学生烤火的?”尨顺行去猜测里面发生的故事。 “一个是他自家的侄女儿,另一个是孙女儿,站在一旁的尨仙荟,你的堂妹!你怎么这么想?不可思议!”于槐江直起腰退到一边。 “我就要看看他敢把仙荟怎样?”尨顺行眼贴在门缝上观望。 屋子里的龙大河像是听到了他们的争论,想到在师范学校团支部的屋子里,尨顺行扔在纸篓子里被沾污的纸团,自己被指控“强奸女学生的流氓教师”,也风言风语听说他们兄妹俩的事情,一切又没有真凭实据,这年月做个好人真难!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他这样想,心就平静下来,继续给孩子们烤裤子。 裤子快干了,龙大河和尨仙荟分别给两个女孩穿裤子。 尨顺行看得更专注,“扑通”—门开了,尨顺行撞在龙大河的膝盖上,痛得喊了一声。 “卑鄙!无耻!下流!”龙大河连骂了几声,把尨顺行喝退了。 龙大河发现了他们,对于槐江说:“这两孩子冻成啥了?尨仙荟在给她们烤,握不忍心过来,给她们暖和暖和。只是苦了仙荟,她裤子还没有烤干,先让她烤着,我们先带这俩孩子回家。”龙大河给两个小女孩穿好裤子。 “我不要!你不要跟我爸妈说。”那小一点的女孩说。 “你带她回去吧。以后没有老师和大人带的时候,不要滑冰。”龙大河蹲下,给小一点的女孩系上脖子上的纽扣。 “嗯!”那大一点的女孩点点头,然后领着小一点的女孩,蹦着,跳着,跑着,离开了。 龙大河望着她们运去的影子,笑了! “那大小一点的女孩,耿兆麟、何玉萍的孩子。她的妈妈投河自尽了,说是因为黄静槐和耿兆麟?”于槐江说。 “哎!这年月,要相当小心,稍不留神,‘帽子’就戴上了!”龙大河想起自己的委屈就无必感慨。[.超多好看小说] “你‘强奸犯’怎么回事?”于槐江突然一问。 “一言难尽!今天不是你亲眼看着,说不定我又是‘强奸’犯了!我见路上难走,不请自来。遇上她们,她们怎么不回家怕挨父母打。没办法烤吧。”龙大河临走的时候,告诉尨仙荟,“烤裤子的时候,关好门。” “准顺行狗日的搞的鬼!”于槐江骂起尨顺行来。 “无凭无据的话,我们当老师不能说。这次回槐树园,以后不走了!” “真的!我,你,仙客。我们当初开创槐树园的兄弟又能在一起了!”兴奋的于槐江和龙大河抱在一起,两个人同时落泪。 “尨仙荟把你整得那样子,你还救她?”于槐江说。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告我只抓文化课不抓革命,又告我强奸罪,这些怪她十三岁的孩子?”龙大河心平气和地劝他。 “好,好,我听你的就是了!但你也听我们一句话,老老实实地在槐树园教书。别今天走,明天来;明天来,后天走。跟我去接何玮去。” “他没事啦?”龙大河激动地问。 “我也是刚听何仙舟说。她和何仙客先去了。”于槐江将龙大河的自行车放在骡车上,刚要驾车又跳下来,“大河,稍等。我回护林房看看!尨顺行在那里我不放心。” “仙荟是他的堂妹。走吧,我想狗日的也不敢,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龙大河催于槐江去驾车。 尨顺行见他们走远了,去推门。由于撑门的树枝太软,还是被推开了。尨仙荟正光着下身烤裤子,被吓着了—身体微微颤抖着,见是堂兄进来也就没了防备。 “龙大河怎么和你们在一起啊?”尨顺行进来就问。 “是他救了我们!”尨仙荟告诉他。 “这种人也会做好事?”尨顺行不相信。 “是他救了我们,真的!”大一点的小女孩说。 “怎么救的?说说听听。”尨顺行又问。 尨仙荟说:“这不我学习完了,就要派驻到一个地方当知青,我想走前回家看看,没想到到了大槐树,就听俩个孩子在碎冰的地方扑棱,情急之中我跳了下去。刚好龙大河拄着一根木棒来了,将木棒伸过来,把我们一一救上岸。两个小女孩大哭,怎么不愿回家,小的说姥姥会打她们,大的说烤干了回家。正好护林房就在大槐树下,龙大河就领着一个,抱着一个进去。我也就跟着进去。” “她们俩的棉裤他脱的?”尨顺行去问最小的小女孩。 “嗯!”小女孩回答。 “你的呢?是不是他?”尨顺行突然问起尨仙荟来。 尨仙荟很惊讶地反问:“怎么会是他呢?” “一定是他让你脱的!” “不是!” “他就没动手?” 尨仙荟又点了点头,那脸蛋连同脖子上绽出一片少女的红晕。尨顺行从大衣兜里掏出两块糖取开塞进两个小女孩嘴里,哄着她们说:“听我的话以后天天有糖吃。你们到门口看着,我帮仙荟姐姐烤衣服。任何人来都不要说里面有人。”尨顺行说着打开了门。 两个小女孩得到了甜头,笑眯眯地跑出去看门。 尨顺行兴奋地将门关好,把身上的大衣脱了,很关心地说:“你这样会冻出病的。把大衣披上。” “不,有火呢。”她用裤子挡着前面,聚精会神地烤她的裤子。 尨顺行从侧面还是窥视到她雪白修长的腿,心里滋生一种欲望,他走到她的身后,把大衣披在她的身上。 尨仙荟身子一颤,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紧紧裹在大衣里,浑身酥软的像没有骨头一样,鼻翼间发出啜泣的哀求声:“顺行哥,你干什么啊?” “龙大河太偏心了,把你冻成这样,抱紧我,给你暖和一下。” “哥我怕!你是—男人。”她抱紧两个小拳头放在自个的胸前,用力想推开。 他或许良心的发现,她还是个孩子,是一个13岁少女的事。他松开了她,又麻利地将她拥进怀抱里,“你都一米六了。”他威胁她,“不然,我告诉你妈:你和龙大河光着身子烤火。” 起初,尨仙荟也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但想到他怀里的温暖,就一直默默地承受他的拥抱。 他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少女,把她搂紧,已经不满足于手上的爱抚,那双唇带着急促的呼吸吻向了少女的胳膊,滚烫的双唇顺着天鹅般优美的曲线一直向上吻去,找到了脖子,找到了那张小巧湿润的嘴唇,舌头兴奋地往她的口腔里探去,贪婪地吸着她那条小小的香舌连同甘甜的津液。 “唔~唔~”尨仙荟的喉咙里发出一阵难过的呜咽声,她躲过了热烈的唇,“顺行哥哥!我们是一个老爷爷的啊!你还欺负我?我好……好难受!” 尨顺行的手正环过她的腰肢顺着脊背上下抚摸那两颗小樱桃,一声“哥哥”让他如遭雷劈!你在干什么?你还是哥哥吗?一种深深的罪恶感使他从情欲中解脱出来,他想离开,大衣却从身上滑落下来。 尨仙荟未曾防备,在他松手的刹那间刚好倒在大衣上。尨顺行乜斜着小眼睛盯着她顺滑细嫩的躯体,从胸膛起伏的小山移向腿间优美的轮廓……他呆呆地站在那儿…… 突然尨顺行喊叫着自己的身体非常地难受,希望她能够帮助他按摩一下,她给了他全身的无私的抚摩,他还是喊着他那个隐私的地方在爆涨,是被龙大河踢的,可能有脓了,肿了!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曾放过,竟然要把自己难受的东西放进她的体内呆上一会,让她帮助他治疗…… 尨仙荟竟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而且还帮助他这个流氓解开了衣裤,按他的吩咐将那个难受的东西送进自己的短裤里……她顿时感到肉体被撕裂了,才唤醒了少女的羞辱,她拼命地喊叫:“哥哥,不要啊!我,你妹妹。你是流氓!” “我流氓,不是,二叔才是,把何仙舟占了,她妈光着身子游街;二婶是流氓,把本来我的女人给了她的残儿。我要你来偿还,明天让山翠偿还。听话!二叔就是我打伤的,他敢碰我的女人。你要听我话,我会保护你。不然,他们脱了你的衣服让你也游街,我也不管!”尨顺行喘着粗气,想按住她挣扎的双腿。 “我不要‘光身子游街!”她信以为真,急得哭了。 “那你听话!”尨顺行的魔掌在她顺滑的腿间滑动。 “嗯!”她的腿停止了反抗,突然感到一条毒蛇进入了体内,那个东西再爆涨,她的身体拼命地扭动着,脸蛋滚烫而且绯红…… “不,我这是干什么啊?她还是孩子!”他的良心再一次被挖掘,他站了起来…… 尨仙荟躺在他的大衣里,整个下身着剧烈地痛疼,看到自己的鲜血和他的那白色的东西混在了一起,一双泪眼愤怒地直盯着他…… 尨顺行非常得意、淫笑着离开了屋子。那可怜的尨仙荟还是一个孩子,她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女孩最宝贵的东西,只知道他的病好了,觉得能帮助他治病也是自己的光荣。或许,为了他们,她的付出也值得。 第250章 何玮之死(一) 龙大河和于槐江在尨海鸣那里办了手续奔往“牛棚”的路上,骡车被一辆解放牌汽车撞坏了,等修好已是暮色降临。(.无弹窗广告) 去“牛棚”的车辆很少,只有汽车刚压过的车辙。路滑得要命,二人下了车。 骡车几乎是滑行,骡子摔到了几次。 晚饭后,他们才到了“牛棚”,找到了尨海风,说明了来意。 龙海风却非常纳闷地问:“你们听谁说的?何玮可以到小尨河教书?” “怎么何玮该不会再出事吧?”龙大河问。 “这个我不敢说,但天黑前,我发现他被带走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一个看门的也不清楚。”龙海风的语调不是很乐观。 “如果何玮回来,你摇电话到尨海鸣的办公室,我们在那儿等。”龙大河说,他想到尨海鸣那里住下,说不定何玮就在他那儿。 “我说,我们少麻烦他,他刚拾掇好,还是回去吧。”于槐江不同意住下。 龙大河爽朗地一笑,说:“没有事了!我大伯那是被运动吓怕了。本来何玮和黄静槐的事本来子虚乌有,何仙客的事也不能都推到他的头上,再说,何仙客都没事了。加上龙永图保举,我想何玮的平反也不会等很久。” “但愿如此吧。何玮回来的话,我回来我马上通知耿主任。骡车,你们放在门口。”龙海风说。 二人徒步到县文教组去找尨海鸣,到了尨海鸣的办公室门口,就听到尨海鸣在和一个人说话。 于槐江到了门口,听门里尨海鸣正在谈话,何仙舟不安地坐在桌子前。桌子上摆放了一根蜡烛,火光影影绰绰的,火光中映着她那长长的睫毛、漂亮的脸蛋和美丽的嘴唇。 尨海鸣为难地坐在对面,继续说:“你大哥是我家属的亲哥哥,自然你是我的妹子。路上这么滑,你一个姑娘家来求我,我必须告诉你,希望你冷静。我无能为力。你就是等上一夜,我也没办法。” 烛光中,一滴泪水滚落在她的脸上,接着传出轻微的啜泣声,“何仙客也是心急,说了过激的话,你就原谅了他。把他放了,让我们见一见我大哥。” “你看看,他来那架势?好像何玮是我藏下的怎的!上一次他在小尨河演出,要不是看在我家女人的份上,他和何玮一样!他来骂骂咧咧的!” “现在,你要是再关了他,我在尨城真的没有亲人了!”何仙舟用泪眼望着他。 尨海鸣站起来,摸出一个手帕走到何仙舟的身旁,很同情、很怜惜地说:“怎么我不是你最亲近的人吗?”说着给何仙舟擦了眼泪,竟然用手掌去擦她腮上的泪水。 何仙舟躲过了,低着头不敢看他那红辣辣的眼睛。 “你大哥不同,是反革命;仙客怎么那么糊涂,如果再追究谁把主席像装进袋子里扎着口?谁是抗美援朝的逃兵?这些我都帮不了。”尨海鸣上下打量着她,他突然觉得她比黄静槐更年轻,更漂亮,皮肤更细腻,胸膛更丰满。又说:“如果想住下,这里房子还有;如果要走,我估计龙大河和于槐江接不到你大哥准会到这里来,等一会儿和他们一起回槐树园吧。” 何仙舟仍不说话,默默地看着蜡烛流泪。看来这难捱的沉默已经许久了! 于槐江抹着泪水刚要进去,尨顺行手拿一顶纸糊的高帽子过来,见龙大河、于槐江在门口,故意嚷着嗓子大喊:“你们来这干什么?谁也救不了他!”然后又轻轻地问龙大河:“何仙舟是不是在里面?” “我们也是刚到。想等会儿进去。”龙大河说。 尨顺行狞笑着,推门进去,一见何仙舟便埋怨中夹带着关爱:“你急什么啊!大雪天一个少女不说一声就走了。让人担心!憨叔是你二哥,当然也是我二哥。为了他,我跑遍了公社、县革委会,他没事了,不戴‘高帽子’了。你看帽子我都拿来了。可你怎么到这里来?你嫂子的死,你忘了?” “她为了何玮和仙客在这一下午了,让我救救他们。我正着急,你说怎么救仙客?救了仙客就能救何玮。尨顺行,你帮个忙吧,槐树园正缺老师,让何玮戴罪立功。” “大伯、三叔我找过了,何玮不行。但到槐树园有一个人。”尨顺行说着将一张调令递到尨海鸣的手中。 龙大河对自己的结局非常地清楚,他知道县城的城关各小学,由工厂管理,尨海涛做工人代表进驻县教育局当了要职。为了打开一片天地,尨顺行很可能调到小尨河。但对于何仙舟来说,龙大河觉得让一个妙龄少女留在城市,也无回天之力,只是觉得何玮仍在“牛棚”里,让一个姑娘接受这样的现实,未免太残酷。他知道求尨顺行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希望通过他把自己的想法转给尨海声或者尨海鸣,于是借尨海鸣看调令的时候,把他叫到了门外,很认真地说: “尨海鸣是你的三叔,何仙舟是我的同学,如果何玮回不了小尨河,就等一等吧。但你要想办法把何仙舟安排在我们的槐树园教书吧。邻近也有女知青照应着,何仙舟没有人照顾,尽量把她调在一个地方。” “你认为你谁啊?资产阶级的情调不少!我海燕姑差点儿被你坑死了,她嫂子被你玩死了,如今还想再哄何仙舟啊!”尨顺行对龙大河的提议非常反感。 “难道你没有看的出你二叔……不瞒你说,我们刚来的时候,他用手摸仙舟的脸蛋呢。”龙大河知道尨顺行心里爱她,就把来时的发现说了。 尨顺行一句话不说,进门把高帽子放在尨海鸣的桌子上。 “你怎么了?吃枪药了!她父母早死了,爱她的嫂子早去了,大哥又不在身边,那何仙客像个憨子,你说我一个当姐夫的能不管啊?”尨海鸣也非常激动。 “何仙舟就用你照顾?憨子憨啊!他不知道疼爱他的妹子?就你知道,你谁啊!一肚子资产阶级思想流毒!”尨顺行又托起高帽子,眼睛蔑视着尨海鸣。 “你认为高帽子我怕啊!要不这样吧:我去坐‘牛棚’,让何玮和仙舟回小尨河!”尨海鸣毫不畏惧地说。 “当真?”尨顺行将帽子又放下。 “只要能让何玮去,我愿把牢底坐穿!”尨海鸣坚强地回答。 “哈哈!耿主任!我替同学谢了!我马上请大伯、三叔改一下手续。”尨顺行看来很有把握,眼睛盯着流泪的何仙舟。 “何仙舟,你快谢过尨主任和尨顺行!”于槐江跑进来,后面跟进龙大河。 “别让她为难了。要不今晚我们带何玮回槐树园?”龙大河跑进来,望着哭得泪人儿一般的何仙舟,“尨顺行是你的同学,相信他。尨海鸣不会到‘牛棚’的,何玮马上回槐树园。” “我的伟大的龙老师啊!‘牛棚’是我们办得吗?‘牛棚’谁也不用去了!”尨顺行的话让人捉摸不透。 “什么意思?”龙大河问。 “你龙大河能不请自到,他何玮就不能逃了!上面还没有批准,他去了。这叫畏罪潜逃!你们回去见到他,马上让他回来。我想有我当侄子的出面,他们准批准释放。如果不回来,恐怕谁也保不了他。”尨顺行站在何仙舟的面前。 “你是说何玮哥去了小尨河?”何仙舟抹去了泪水,脸上有了笑容。 “是!” “你三叔敢耍我们,你不会对同学如此吧?你大伯、三叔都可以帮忙,如果你忍心破坏,你还算仙舟的同学啊?”尨海鸣的话灼灼逼人。 “何仙舟不关你的事。尨海鸣,我告诉你。这是什么?”尨顺行指着手里的高帽子威胁说:“现在“帽子工厂”到处是,生产的‘高帽子’正找不到‘帽子’的主。你清楚,以后敢和她来往,恐怕也有你一顶!“ “你认为‘帽子’满天飞啊?谁都可以戴的?你总不能亲手将帽子戴在你叔的头上吧?”尨海鸣说。 “你如果做了对不起何仙舟的事,戴高帽子是小事。我就是认你这个叔,恐怕那枪子不认!”尨顺行把底线也拖出来了,“她是我的同学,而且是我的朋友。她的事我会安排。你的事只管把何仙客和何玮都放了!”尨顺行啪地一声拍扁了高帽子,“咣当”关上了门。 尨顺行的话像晴天霹雳把何仙舟振晕了。何仙舟不知当时尨海鸣怎样相劝,她又是怎样跑出了尨海鸣的办公室。 龙大河的骡车在后面跟随,“吱吱呀呀”轮子碾压大雪的声音响彻寂静的街道。 何仙舟跑过了小尨河,进了槐树林。静槐嫂子对她的好又浮现在眼前,突然那渡口的大槐树上嫂子自杀的惨象映在脑海里,她已经分辨不清方向,跑了大半夜还在槐树林里转圈子。天亮的时候,他们很高兴地遇上了何仙客,何仙客结结巴巴地把尨海鸣放他的事一一细说。 “那何玮哥呢?”何仙舟问。 第252章 何玮之死(二) 何仙客说尨海鸣暂时把他放了,但只是回家探望一下。何仙客又说,的确有人发现何玮来过小尨河畔。乡亲们帮着到处找,但至今却不见他的踪影,大概在小尨河边谁家住下了,估计吃过早饭,便会有他的消息。何仙客说这话的时候,尽管装得若无其事,但从他沙哑的嗓子和沉重的语气里,龙大河已经感到了问题的严重:何玮一定是出大事了! “大哥一定是怕戴‘高帽子’逃了!”何仙舟甩着胳膊向小尨河跑去,不小心脚下一滑,摔倒了。 何仙客将她扶起,终于把悲剧亮了出来,“何玮哥,不……不会来槐树园了!” “他一定会来的!尨主任说过。尨顺行说求他伯叔的,他是我的同学。” “他说得未必正确。不过别灰心。他或许自己到了小尨河。”龙大河安慰着她。 这时候,从小尨河的卧龙潭走过来一群村民,说是那人死得真惨,手里握着小学生的课本,可能是城里来的教书先生。尸体离冰窟窿很远,被冰盖着,看来他在冰下想出来,可是坚硬的冰还是让他走了。 “握着课本的教书先生?”龙大河猜到了何玮的不幸。何玮听说小尨河接他当教师,就找了课本,天天翻啊翻,时常拿“牛棚”的人当学生。“会不会是何玮?”他的心突然一阵痛疼。 何仙舟头懵了,晕倒的一瞬间被龙大河一把揽住,龙大河说:“不会的。我们去打听打听。” 何仙舟怎么也不信,从龙大河的胳膊里挣脱出去,来到了那“先生”跳河的地方,经一打听,说是从城里押来的一位先生,听说第二天要戴‘高帽子’游街就自杀了。何仙舟见龙大河跟在后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你不是说何玮没事吗?你看看!看看啊!” “或许认错了人。你大哥今天才出来,不会是他!”龙大河想找出证据证明,他也不希望那个躺着的是尨城县的副书记、县长啊! “你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你过来看看!看看啊!”何仙舟哭得更伤心。[] 龙大河看她的样子和眼前的事实,他觉得不能再隐瞒下去了,长痛不如短痛,就让她大哭一场吧。他说:“是何玮哥!但他在九泉之下一定不想你为了他哭伤了身子!” “以后,你就把槐树园的老师当做你的亲人吧。”于槐江说着泪水扑簌簌流了下来。 何仙舟跪在冰冷的小尨河畔,刚喊了一声“大哥啊!——”,就晕倒在地上。 没有棺材,没有花圈,没有大哥的遗像,没有殡葬仪式,只有成百上千的乡亲们默默地为他烧纸送行。 烧纸剥剥地响着,把河畔照得通红,她仿佛看到了大哥高大的身影,仿佛听到了大哥抑扬顿挫的声音。乡亲们谁也没有顾及牵扯连累,将一份慰藉和温暖送给寒冷中死去的人和寒冷中活着的仙舟。去年的初冬,大嫂黄静槐含辱在大槐树上告别了年仅38岁的生命;今天,寒冷中的小妹失去了她的一位亲人—爱她疼她关心她的大哥。 岸上的人越来越多,烧纸布满了河岸,顿时小尨河两岸像两条盘旋的火龙,烘烤着大地。筷子粗的树枝上的冰凌开始融化,化作雨水冲淡了流在何仙舟腮上的泪痕。 “仙舟,节哀吧。总有一天会为你哥嫂平反昭雪。”龙大河说。 “谢谢您为大哥送行。”何仙舟给他们一一叩头。他们又眼睛含着泪水将她拉起来。 何仙舟不明白,为什么所有关心她的人都要遭到不幸。龙大河由一名城里的公办教师变为乡村的一名民办教师。 “那最疼我的唯一的亲人离开人世到了另一个世界里。”她用力攥紧一棵小槐树,额头撞击着,哭喊着:“大哥呀,你的死太不值得,你的死怎能唤起他们的良知?大哥呀,你和嫂子怎都人走了呢,落下我孤零零的,遭人欺负,遭人怒骂。你来吧!带我一起走吧!” “何玮虽然是城里人,没有给槐树园人上过一天课。但他是来我们这里报到的。我们按城里人的程序开一个追悼会。”何仙舟听到了这同情的声音,她知道这声音是高粱地里救她的那个男人。 “何仙客该来把何玮安葬了。何仙舟只有他这个亲人了,真够可怜的。”贫管代表尨海燕过来说。 “那憨子也许到了城里找何玮,还不知闹出啥事来?何玮的事我们操办吧。大河我们去城里。让仙舟哭吧。哭累了会好受些。”于槐江和龙大河回去备骡车。 天上的苍鹰的哀鸣,树上落下“噼噼啪啪”的冰棒声,河岸上“喀嚓喀嚓”踏雪的脚步声,何仙舟跪在何玮身旁,那声声哭号让人无比心酸落泪。 等骡车过河上了西岸,尨海燕和龙三嫂架着何仙舟送进了槐树园。等她安顿好,众人各自散去。 何仙舟抓过一根木棍,跑到了卧龙潭,站在冰冷的冰面上拼命地砸着厚厚的坚冰。如果没有这冰,即使大哥掉进去也能爬出来,活着。而是这可恶的冰盖在了大哥的头顶,多少次想抬起头来喘息,却被这无情的冰夺去了他刚满40岁的生命。她恨这些冰,她觉得这世界,这天空盖着同样的冰。她挥舞着手里的木棒狠命地击打着冰面,每砸下一棒就发出“嗡”的一声。坚冰的反击力震得她的小手发麻,但是她仍是不断地捶打着冰面,冰“咔嚓”裂开了一条长缝,接着“哗啦”一声,冰塌了好大的一块。她照先前的样子继续捶打,冰继续坍陷,她的嫩嫩的手掌磨出了泡,鲜红的血从修长的手指缝里浸出来,她全然不知。喀嚓喀嚓冰块撞击着,河面上亮出了偌大的水面,她仿佛看到他的大哥还有玉萍姐在热气蒸腾的河水里沐浴,她乱扔了木棍,一只脚踏着滑动的冰块想跳下去。 “冰冷水深,不要啊!” 何仙舟好像听到天外之音,忙把踏向薄冰的脚缩回去,抬头一看眼睛一晕,跑来的是他的同学—尨顺行。她突然想到守灵的晚上,他企图奸污自己的情景,吓得便跑。跑了几步,转而一想,四周没人,跑是跑不开的,就停下了脚步,带着怒意地问:“你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想送送你,想给你道歉。你大哥和憨叔的事情,真的对不起。可我真的想帮助你。”尨顺行站在岸上,一手托着高帽子,一手握着棍子想拉她。 “你们尨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何仙舟急忙甩开那条自己扔掉的木棒,骂着。刚才踏在脚下的冰划进前方的冰下,她脚抽回到冰面上,“我今天要好好地看看我的同学!” “让我背着你去见你大哥!”说着尨顺行把高帽子放下,“我今天表示我的真心,来接着。”脱光了上衣,脱棉裤,何仙舟一一接着,脸红了,他只穿一条短裤,让人想入非非,一窝“鸟蛋”高高凸起,欲然想要挣脱短裤脱颖而出。 他走下河去,站在岸边,光亮的身子展现得淋漓尽致,活像一幅男子裸体画。何仙舟并不欣赏,“顺行,谢谢……”然后站在他的身后等他背着。 尨顺行突然闻到暖暖的少女的体香,抓住了她修长的双腿,感到了她身上的体温,甚至感到她那柔柔滑滑的身体和跳动的心脏。尨顺行先是从河的大槐树下的冰上走,几乎一步一滑。“你真的想死的话,现在我背你跳进去。”尨顺行再一次请求。 “现在你在,我敢死了!”何仙舟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尨顺行眯了眼,朝前跨了一步,冰塌了!他只好在流着冰块的水里,用身体阻挡横扫砍来的流冰,“把腿抬起来!”随着尨顺行一声吆喝,水没到了尨顺行的腋窝,求生的本能让何仙舟迅速抬起了双腿挺举着,尨顺行感觉脖子被温热柔软的大腿挤压着,几乎喘不过气,那是一对丰满修长的腿,性感粉红的脚…… “是不是我们在往深的地方去?”他听不见她说话,知道她犹豫了。他鼓起了勇气,忍着透骨的寒冷爬到东岸的冰上,到了岸上。 何仙舟把棉袄递过去,她的整个儿躯体被他拽过去死死地揽在怀里。尨顺行虽然谈不上帅气,但今天的举动和冻得发抖的躯体,对她身体里的每一个不安分的细胞构成了极大的威胁,她没有反对。 他被那种性感的美,那种野性的诱惑足以不能自控……然而过度的寒冷已经使他肢体麻木了,冻得发紫的嘴唇怎么也印不到那两片温软的嘴唇上,发抖的双手解不开裤带,他感到自己感到自豪的那个部件,似乎从大腿间消失了,只剩下被冰棱划破的地方淌出的殷红的血,一片乱蓬蓬的草丛……他最后把她放过了,去穿衣服、披大衣。 “谢谢!你救了我,我会好好活着。”何仙舟逃出了怀抱。 “等等我,等会儿我穿衣服暖和一会儿,和你一块儿给你大哥送葬。”尨顺行发抖的双手去穿裤子,腿软了,蹲在地上,大喊:“回来!我那高帽子呢?” “在河那边,找了给你爸妈戴!”何仙舟觉得骂得痛快,转过身姗姗离开。 尨顺行一边穿衣服,一边大喊:“那是给你大哥准备的,这可是真的!我不骗你。别认为他死了就完事了。戴不戴我说了算,看你给我留不留面子!” 第252章 叔侄反目 尨家大院的客人走了,家人也散了,只剩下尨海涛和尨顺行一边吃饭,一边闲扯。 “叔和那个龙海涛都是县育红中学校长的主要人选。叔叔希望你能留下来,继续在学校革命。”尨海涛在尨家大院自家的餐桌上动员他的侄子。 尨顺行放下筷子望着叔叔,他觉得能跟龙海涛竞争一个主任算是祖坟烧高香了,还想当什么校长?育红中学曾是县师范学校啊!那耿兆麟被整了,也轮不到你啊!他总觉得四叔的话是痴人说梦。 “是男儿汉就应该有大目标。现在的教育局长的位子还空着。” “四叔!你认为何玮死了,教育局长就是你的了?要是龙永图死了,公安局长也是你的了?”尨顺行接着吃他的饭。 “有头脑!不瞒你说我目前已经取得你大伯和龙永图的信任。说心里话,当初,要不是我站在黄静槐一边,二哥也不会落得这般惨淡。可是,我不出来,你二叔完了,你大伯一定受影响。他们倒了,我们尨家就完了。现在,我出来正适应新的革命形势,一旦有机会将龙永图他们取而代之。顺行,你是咱尨家最有出息的一个。希望你跟叔叔合作。”尨海涛将碗里的肉夹给侄子。 尨顺行没有拒绝,任四叔将肉放在红薯干米饭上。他说:“自从参加红卫兵以来,冲冲杀杀。到头来连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何仙舟的哥嫂死了,好歹还留下一个仙客,也是个结巴,脑子也时常有问题。为了一个何玮,让何仙舟受那么大的苦?为了一个龙永图还不知多少人受牵连?” “你喜欢何仙舟,四叔知道。可你混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会喜欢你吗?”尨海涛眼睛一动不动望着他。 尨顺行个头矮小,娃娃脸细皮嫩肉,看上去倒不像青年的样子。人长得像个孩子,但生就一副大脑袋,特别得灵活,革起命来令人敬畏。十五六岁,他停课串联煽动同学们爬车到了北京,去见毛主席,回来的途中竟然对大他2岁的何仙舟图谋不轨。十六七岁他砸了小尨河的龙槐公祠和孔子庙,成为“破四旧”的急先锋。更为惊奇的是二叔尨海鸣企图强奸何仙舟,被他碰上了,差点儿死在他的枪口下: 胸膛浸出殷红的鲜血,那一双淫笑的眼睛睁得老大,那曾祸害多少女人的根像被鹰撕裂的毒蛇一样埋没在鲜红模糊的血肉里…… 尨海涛想到二哥那惨烈的一幕,就毛骨悚然。他不是不知道尨顺行的虚伪、凶狠、好色,而是觉得自己要从一次次运动中掌握一定的权力,却怎么也离不开他,“跟叔叔好好干,将来我当了局长,你也是得力的后备干部。”尨海涛离开桌子,拍着侄子的肩膀示意他坐下,“你真的不想跟我干?你有什么打算给四叔说说。我们在自己家,现在就我们两个,把心窝子的话掏出来亮亮!” “让我跟你干,除非你也下乡。”尨顺行将半瓶子槐花香给四叔倒上。 “这点你傻了吧。和你大伯一……一样的观点。但你们不好好想想,我敢把话放这儿,将来有一天返城的时候比下乡还难!” “叔!我看上级指示你根本没通。” 是的,农村户口的学生回乡、城镇户口的学生下乡,这一指示,就像一道最高的动员令,又似一股强劲的旋风,给近乎停滞的上山下乡撑起风帆。广泛宣传、发动,使时断时续的上山下乡工作纳入大搞群众运动的轨道,这是尨海涛的政治使命。许多招工、招生、招干需要货真价实的下乡镀金的历史过程,甚至地富家庭出身,他们也赶出去时髦上山下乡几天,最后因国家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需要调用出去。然而,尨海涛所担心的是尨顺行还不能适应这场运动,如果说50年代以来的上山下乡主要还是属于国家的一种调控政策,一种经济范畴的人事措施的话,那么从1968年冬尨城县兴起的与“文化大革命”同步的进行的上山下乡,其性质则远远超出了劳动就业的范畴,真正演变成一场名副其实的政治运动了。这是一股奔腾不息的洪流。裹挟其中的不仅仅有百万计的大学生、中专生、高中生和高小生、社会青年,而且还有成千上万的城市居民,广大医疗、文教工作者、国家干部及一些受到运动冲击的专政对象……更何况连中央领导人的子孙多参加了这场运动。从一望无际的北大荒原野到孔雀开屏的西双版纳,从天山南北的戈壁绿洲到南疆海岛的橡胶林场,从呼伦贝尔盟大草原到西藏的世界屋脊,从西北的黄土高原到南国的红土地带,从黄河之滨到扬子江两岸……到处都是知青的足迹和身影。 “我当叔的不会坑你吧。四叔不仅仅是让你帮我,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你下乡没意思。”没想到尨顺行倒的酒尨海涛起作用了。他划着手势对侄子大讲特讲如何看国家形势,如何用自己的头脑分析未来从而判定命运的取舍。 然而向来革命最积极、有一定文化的勇猛的闯将,不想留在学校里;而是要到小尨河去开垦荒坡,种植槐树。尨顺行向四叔陈述他的理由:“从去年年底县教育革命办公室就要求,农业、林业、水利、卫生、教育等中等学校将面向社队,由公社、生产队推荐选拔经过劳动锻炼的知识青年入学。现在我们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农村广阔的天地,那里大有作为。要求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的初中、高中、大学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连愚昧的百姓也欢迎我们,而你是国家干部不是阻挠就是反对。四叔,不仅你要支持我下乡,而且我希望你们当干部下去锻炼锻炼。” “四叔的命运我把握着。我常常替你想,你老是不用脑子喜欢跟着风浪走,会被风浪卷走的。” “被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卷走,那也光荣。总比四叔你留在安乐窝里等死伟大!” “扯这些没用。我考虑了三天三夜,你不适应。”尨海涛话音铮铮有声。 “如今,每一个人民公社,每一个农场、牧场、林场,都有了安家落户、同工农群众并肩作战的知青。这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重要成果!是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伟大胜利!是我国历史破天荒的伟大创举!小尨河农业学校以培养农业骨干、教师、会计、赤脚医生为己任,那里是我们青年学生锻炼的好地方,实现人生目标的起点,我要到那里去!我心已决。”尨顺行站起来要走。 “那里是阶级斗争的前沿阵地,稍有不慎会败得很惨!可怜我们那个龙大河老师,50年代初就开创了牛背小说,我们跟他玩耍,劳动,读书;后来在大槐树下龙槐公祠敲响了小尨河社办教育的钟声,升起了第一面五星红旗;为了保护大槐树言辞犀利而遭批评,打成右派去钢铁场白天炼钢,夜里教同志们识字;因为立功摘掉了帽子,去师范学校看门;后来又回到槐树园,没想到又落个破坏‘原地闹革命’的罪名,而遭裸审;无罪释放重回学校,没想到提升为这次知青下乡的带队队长。他功绩够辉煌的吧?他阅历够丰富的吧?他革命够坚决的吧?可是他还没有报到,就背上一个‘流氓教师’的黑锅!顺行,龙大河老师就是一个教训。” “龙大河老师不是无罪释放了?”尨顺行又坐下,看着叔叔。 “是的。但队长还是没了吧。县招待所流氓一案的阴影恐怕要伴他一生。” “队长没了,知青们自己到小尨河公社报到,但到了农校,总该有队长吧。四叔,你看这队长我当如何?再给你倒杯酒。”尨顺行空了空酒瓶,没了。又去邻桌的桌子底下寻找,总算找到了一个,摇了摇,笑眯眯地走到尨海涛身边,全部倒出。 “这带队队长倒是行!不过让你海燕姑知道了,她还不骂死你啊!龙大河的队长没了,你当上了。” “海燕姑最疼我,这点你放心。大河老师就是在槐树园当社办教师的命!给他多少次机会了,还不是回到原地。大河老师就想教书。说不定撤了他的队长,调到槐树园,他正乐意呢。”尨顺行大口大口地吃饭,体重不足百斤,个头不足一米六,但馒头不比大个子少吃一个。 “你让我想想——”尨海涛放下酒盅,说:“海燕姑倒是不追究你,可我怎么办?” “你放心吧。这工作我去做。其他四叔你办。”尨顺行将菜盘子往他身边靠近。 “那里的困难不是你能想象得出,至今除了窝棚之外几乎没有建设……” “这算得什么?” “我知道你还在想着何仙舟?你是我的侄子我能不知道你花肠子几根啊?” 第253章 老荒坡的花蛇(一) “小尨河是个美丽的地方,水美人更美,谁不想到那锻炼锻炼啊?”尨顺行坚持自己的意见。他说的地方的确美人如云,历朝历代皇宫选美的地方。现在又多出一个多是知青加入的农业学校,况且这里多是十七八岁从城里来的女学生,皮白水灵的,让人见了销魂缺魄的。 “你说老荒坡除了蛇多草荒,还有什么?”尨海涛征求他。 “不爱江山爱美人,自古英雄多如此!我不想和你们比,去为了一个小小的官去拼杀!” “你傻啦!有了官,什么样子的美人不是任你挑选?” “除了何仙舟,我没兴趣!” “你怎么就爱上她了?一个家庭背景不清的人,你的政治前途就完了!留在城里跟四叔干吧。” “除非你能够把何仙舟留下来!” “二叔要不是因为作风问题会躲起来不敢出来?我好担心你,为了她一个女人不值得。还是留下来吧,和四叔一起干。只要你不去农村,什么要求四叔都答应你。” “把何仙舟调回来,留在县中学教书。一切不就解决了!” “你认为尨城县咱尨家的?说谁走谁走?让谁来谁来?仙舟的父母至今是谁都不清楚?你听社会上的流言蜚语,下面和欲都的领导是同姓的就是父子,异姓的不是小舅子就是私生子!现在何玮和黄静槐都和她有关系,你让四叔怎帮得了她啊?” “那我就到小尨河,谁别想拦住我?哼!”尨顺行离开了四叔的家。 这混小子留城是不可能了。万般无奈,尨海涛忙着打电话,通过关系想让尨顺行担任小尨河农业学校副主任。有了这个职务,尨顺行又机警,不愁将来混不出个样子来。(.无弹窗广告)然而,这一切,尨海涛都是背着大哥和尨顺行去联系的。 尨顺行给四叔、二叔留了一封信,背着行李去了老荒坡。 这里,1958年曾是红专大学,其实不过是大炼钢铁的营地。大饥荒的时候营地撤消了,留下了一个个窝棚和土窑胚子,经风吹雨淋,如今只剩下一些框架了。原先开垦的土地被槐树园的师生们种了一些粮食,与学校隔着河,又太远,就种不过来,大都在那闲着,长满了野芦苇。在这别说是开好牧业、种植业、果林,就是建一些厂房、办公室,开垦千亩河段的荒坡也需要流一把血汗。他认为农村像领袖说的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而且能够天天和何仙舟在一起。没有想到来到小尨河要日夜要与荒坡连在一起,深翻土地时常从掀翻的石头下看见蠕动的花蛇、白蛇,要是到了夏天漫山遍野的都是,吓死人了!他牢骚满腹;始终不见何仙舟的影子。由于,他个头太矮,加上风吹、劳累,个把月下来,已变得不像个青年的样子,俨然一个小乞丐。自然就不会有那个漂亮姑娘和他说话。这让他的劳动和生活没有了趣味。 然而,一辆绿色邮递车把喜讯给他带来了。他从邮递员手里签发的正是农业学校副主任的任命书。当天下午,就在贫瘠荒芜的老荒坡传开了。当天晚饭的时候,就有几位漂亮的女知青微笑着和他说话了。 尨顺行很快在这贫穷的荒坡上发现了乐趣,这便是一个个比小尨河的少女更白嫩、更丰满、更妩媚的女知青们,她们来自县城和省城。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惧怕草丛里的蛇。本来冬天里,蛇是不会出来活动的,但这群连蛇冬眠都不知道的少女们,只好在尨顺行一个个恐怖的蛇的故事吓唬了。(.)这时候,尨顺行竟然敢用双手拿蛇玩耍,所以她们把他当做玩蛇的“英雄”,就形影不离地跟在他的左右。 尨顺行将翻土翻出来的花蛇偷偷放在草丛里。一个省城的女学生,长得丰满诱人,被他导引着到草丛里割草,发现了一堆蛇扑向了他的怀抱。但在惊醒之后还是拒绝了他的调戏,他就每一天将蛇放在草丛最深的地方,再将她分配到那里,每天一个人去一个人回窝棚,只能吃一次饭。昔日白嫩的少女脸色发黄,半个月后她变“乖”了,让尨顺行陪着去了那里:芦苇荡、草丛是最好的地点,那里隐蔽偏远,很难碰到别的男人,而且在黎明前的黑暗时刻。他像毒蛇一样物色猎物选择捕食的最佳方式,终于有一天他把她调回窝棚的食堂工作,也就在那一天,少女的青春遭受了一条“花蛇”的吞噬。可怜这个女学生在他的怀抱里连挣扎一下都没有。 荒坡上冬蛇咬人的消息迅速传开,姑娘们或许意识到这个荒坡上有一条更阴毒、更凶狠的蛇,总是想法设法聚在一起,靠大家的力量避开“蛇”的攻击。 尨顺行着急几个女知青去商量如何对付“蛇”。尨仙荟跑过来说,办公室里有电话找他。 尨顺行和尨仙荟一路小跑来到办公的地方,摸起电话。那边尨海涛说:“你和尨仙荟的事被你海声大伯知道了,他非常生气。” “我们都是正当申请过来的。你一定给海声大伯说说。” “不过你们有一个心理准备。我看,你还是回来跟我干。” “你怎么又转过来了呢?我不会回去。我们在这里很好,和贫下中农打成了一片,有的住在村子里的大队干部或老贫农家里,剩下的也有棚子。人多很热闹。不信你过来看看!” “还过去看看?你海声大伯都要吃我。要你马上回校。他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 “我还有脾气呢。谁不让我当知青就是反对‘上山下乡’运动。你怕他,我为什么要怕他?”尨顺行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竟然挂断了尨海涛的电话。 尨顺行气冲冲走出屋门,刚好和尨仙荟撞了个满怀,把尨仙荟羞得小脸蛋通红。“大伯,是不是让我们回去?”尨仙荟问,她想躲开他。 “不会的!有哥哥我呢。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走!”尨顺行看看没人,竟然一把又把她搂在怀里,用手指擦着她泛红的脸蛋,轻轻地问:“是不是想哥哥我了?” “才不是呢。我只是想在农村锻炼锻炼。”尨仙荟转过身。 “你要是和我好,永远让你锻炼,将来回城去干革命。要是不听话,今晚就让四叔把你带回去!”尨顺行说着竟然忘了她是他的堂妹,伸手要摸胸膛。 “嗯!”尨仙荟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尨顺行正要继续却见那边几个女知青向这边走来,就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轻轻地说:“今晚上,有紧急任务!”然后就推开了尨仙荟奔向了那几个女知青。 子夜,一阵清脆的哨子声把尨仙荟从睡梦中惊醒,她以军人的速度和敏捷穿好棉衣,带上手电筒,挎上镰刀筐,穿上解放鞋,跑出了在槐树园小学操场西南侧搭建的临时窝棚。 外面枯干的芦苇起伏的阴影遮挡着黎明,几个小时阳光照进小尨河每一个山村,一盏盏晃动的手电筒说明又一个开荒植树的活动开始了。 手电筒在通向老荒坡的道路上汇拢了,蜿蜒盘旋,似一条长蛇,像是群星,又像萤火虫在飞舞。渐渐地,灯光稀疏了,人们一个个钻进属于自己的草丛,浓密的野芦苇叶子遮住了人影,只是那叶子的缝隙中透出的光亮如鬼火般吓人。 尨仙荟知道哥哥离他不远,稍微喘了口气,拿出锋利无比的镰刀,开始工作。她割得很快,也很认真,但这并不影响一颗年轻而不会停歇的大脑在跃动。 她是在尨二婶的帮助下离开学校的,为了避开尨顺行,担心尨家做出不光彩的丑事。本来说是响应周总理的批示到遥远的西双版纳,那里的传说和神秘吸引了年轻的少男少女们。却没想到汽车将她带回到自己的老家,更没有想到的是尨顺行成了她们的队长。她们怀着改造自己和改造农村的志愿离开城市,立志把青春和汗水抛洒给小尨河的一草一木。 是的,这里很苦,尨二婶、尨海燕姑姑常来看她,她回到家可以泡病假,其实谁也不会说她什么,因为她根本没有名册。但是,她不这样想,她觉得这里很好,不是因为是自己的家,更重要的是天天有她的顺行哥哥无微不至地关怀、呵护。 她曾为尨顺行治病被他骗去了处子之身,她恨他,可后来她觉得离不开他,她需要那一种关爱,远远超出兄妹间的情感,她天天期盼见到他,能够和他在一起。 她割了一会儿野芦苇,觉得身上太热,就解开了棉袄的扣子,继续干。这时上面的草丛里传来轻微的响声,她的心跳动地厉害,握紧了镰刀,她听顺行说过:这里的毒蛇常常啃女人的白馍和大腿。她知道喊是没有用的,会惊动许多蛇窜来吞噬她的嫩肉,就准备搏斗吧。 上面来一束灯光,她几乎要跳起来,是顺行哥哥,在上面帮她割草,她放心了。 第254章 老荒坡的花蛇(二) 这一次她割得比平时快了一倍,等和尨顺行相遇了,就坐在小快空地上,草柔柔的像地毯一样舒适。(.无弹窗广告) “还怕蛇吗?”尨顺行坐在她的身边,一只有力的手从她的后背伸进去,尨仙荟“啊”地一声惊叫:“蛇!” “胆小鬼!给哥哥暖和暖和手吧。” “原来你的手啊!吓死我了!你的手这么凉啊!拿出来,认真地砍柴就暖和了!” “我有时间干活吗?她们常遇到蛇,仙荟你怕吗?”那手爬向她的脊背,似乎在帮她驱赶什么。 “不怕,有哥哥呢。”她很感谢,侧脸冲尨顺行笑笑。尨顺行也在笑,眼中燃烧着一股欲火,这一次比上一次更为强烈。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笑,以至于他的手挪到她的衬衣里面,绕到肚子上慢慢往胸前爬行,她觉得妈妈经常给她解衣、穿衣的时候,经常不注意碰着,自己也不止一次地抚摸过但,从没有感觉顺行的手像带电一样。她记得一年前给他的时候,还没有戴乳罩,在妈妈的眼里她还是个孩子,过早戴那东西怕影响她的发育。可是在那个外面冰冷里面烘烤的护林房里,尨顺行看到白馍顶上樱桃一样鲜嫩的物件,在她还不明白怎么一回事挨过了一场撕心裂肺的痛苦。如今,她似乎成熟了许多,没有了先前的稚嫩。随着她衬衣上纽扣的徐徐解开,随之露出馒头一样丰挺的地方。他迅猛地靠近那一对白鸽子全力倾压下来,把她压在柔软软的草地上,一只手熟练地揭开了她的裤带…… 尨仙荟不像上次一样,顿时吓呆了。应该说她意识到他要干什么,气喘吁吁地说:“别说你犯病了?我不会给你!” “哥这次叫你想的,病得不轻。”他飞快地脱下自己的衣裤,像毒蛇吞噬小兔一样疯狂地占有了她。(.) 尨仙荟对这一次男人的侵入毫无先前的痛苦和伤痛,大概本能地抵抗了几下,但那样无力,她已经明白了男女之事,将他推开,说:“哥哥,你又做傻事了?” “刚才一条蛇跑了!别怕!”尨顺行帮她系好衣扣,抚摸着她,向她许愿:尨海涛叔叔手里握着团票、党票、当教师、调动、提干权、以及将来的病休等等。尨仙荟知道目前尨海声大伯基本上没有什么权力了,龙海鸣像是蒸发了。尨老太要是活着,该有多好啊!可是现在……尨家最有权威的算是尨海涛叔叔了,而尨海涛叔叔最疼爱的算是尨顺行哥哥了。然而,她想到她和顺行还是一个老爷爷的兄妹,她不能再错下去啊! “二叔想占有的何仙舟,那是我苦苦追求的女人。他现在就是回来,也没有脸面见我们。他要是回来,必须完完整整交给我一个女人,不然我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尨顺行提及尨海鸣,她就全身就颤抖。 尨仙荟从同学那里粗略地知道,二叔做了对不起尨顺行、何仙舟的事。她慢慢感觉到自己的不幸,即便自己全身心地付出,二叔所欠下的罪恶她也无法偿还。她怕得要死,怕落得个乱伦遭人唾骂,怕落下“拉拢干部下水的美女蛇”而被批斗。尨老太的尊严,妈妈的人格和慈爱,尨顺行的权势,红袖章、红帽徽的尊严,这些压力完全把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打跨,她无能为力地躺在尨顺行的怀抱里,去经受爱欲的冲刷。 尨顺行抚摸着她滑腻的肌肤,身体里的冲动让他孕育了无穷的力量。尨仙荟没有了县宾馆那次的疼痛,那种感觉让自己失去了一切,像是悬在了半空中,上下不能。尨顺行似一条毒蛇在她身上蹂躏,引导她摔向欲望的深谷……如果说第一次“治病”还不知道人间男女之爱,那么今天却让她感受到空气里感染了淫荡的气息,体验到他在运动中释放出生命的种子,她瘫软在他的怀抱里。 想当初尨海鸣占有他爱的女人,如今他把她的身与心全占有了。尨顺行想到这里狞笑着起身,抹去留在自身的污物,哼着毛主席语录歌,离开了被糟蹋的草地。 那片草地上传出尨仙荟的呻吟声,她用棉袄将自己包裹着,像一只受伤的小猫,萎缩在一旁,那地上浸透了她的鲜血。她摸着身子下黏稠的液体,又一次想到怀孕之后难熬的日子。 尨仙荟正值蓓蕾初绽的花季,她幼稚地认为靠自己的身体为顺行“治病”,不仅能够得到照顾,而且能够为二叔赎罪。然而,她无法预料到:胸部迅速地高耸起来,那肚皮也与一般少女不大一样,步子也像是怀胎数月的少妇。她的异样,渐渐的引来一些指指点点的目光和指桑骂槐的言语。 她起初不敢出屋,后来想到了死,用割野芦苇的刀试着割腕终没有勇气。她觉得在死之前,她对不起一个人,就是因她背黑锅的老师。她连夜跑回了槐树园小学,找到了龙大河。 “龙老师,是我对不起你……”满脸泪水的尨仙荟给龙大河道歉,想祈求他的原谅和帮助。 龙大河见了她没有从这方面去想。老师是不能随便问学生的私生活的,更不能怀疑什么,但是作为教师的职责,不得不关心她的身体。龙大河与尨海鸣、龙海涛曾有些冲突,尨海鸣打过他,曾阻扰他和海燕的婚姻;尨海涛一伙将龙大河逼回了农村,尨顺行对他也是耿耿于怀。这个问题稍有不慎,不知道会出什么结果。所以,当尨仙荟突如其来的道歉,没有回答。 “我想求你帮个忙。我身体病了,老肚子痛。”她羞涩地低着头,等待着龙大河说话。 龙大河看了看她,前思后虑,还是把尨仙荟叫到了办公室。然而他没有勇气去询问,龙大河只认为是学生身体有变化或者是出于其他的原因,看她脸上的斑,他自作聪明地认为她的胃一定不好。当仙荟告诉他并不感到痛疼,而是感觉跳动的时候,这位生理知识少得可怜的中学教师,其实他怎么也不敢往那方面去想,他知道自己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也不会有谁会对一个十三四的孩子下手,更不会想到哥哥会对妹妹发生暧昧关系。他没有再问下去,让尨仙荟走了。临走时龙大河叮嘱她:“你回家告诉你娘,去看看医生,是否生病了。” 尨仙荟从龙大河那里出来,觉得自己好傻,龙老师不可能原谅她,更何况求他帮忙。想到这里,一个人躲躲闪闪地步行去了县城医院。 等醒来的时候,躺在龙三婶的卫生室里。龙三婶告诉仙荟在槐树林见了她,当时她昏迷不醒,昏迷中好几次喊不要肚子里的孩子。 “三嫂,你做了孩子吧。”尨仙荟起身要下跪,被龙三婶按在床上。 “如果不要,就做人工流产吧。你这么小,到城里放心。” “不,不,那里一定会有好多的熟人,在这里吧。” 尨仙荟才14岁,她所受过的教育竟然使她还不大懂人工流产是怎么一回事!龙三婶告诉她要让那个人来照顾,她不想揭发奸污过她的那个人,她觉得他照顾得她很好,经常亲自给她送鸡汤。 “听同事们讲过,一个连长霸占了一个女学生,为了不被人发现,他先是一天数次与之发生关系,使其流产,不成功后,他竟然趁她不备,用穿皮鞋的脚猛踢她的后腰,这个女青年终于流产了。你还是怕他?所以不去县医院。”龙三婶给她讲了一个故事,希望给她一个教训。 尨仙荟不是怕他三番五次地纠缠,她现在觉得还需要他,她的难受的病需要他的治疗,她是怕他因为她毁了前程,他要入党提干,“我不能毁了他。”她作出了决定。 “那我也没有办法,这里条件太差,我的技术不行。”龙三婶想起那次抢救流产的尨海燕就心跳加快,她拒绝了尨仙荟的要求,“告诉你妈,让她陪你去。” 尨仙荟回到了家,没有告诉父母,只是经常睡觉。 虽然她妈是一个老实顺依的社员,但是女儿的情况却瞒不过她的眼睛。她在偷偷地仔仔细细地观察女儿的身材、面貌、吃饭、睡觉……终于断定女儿“有事了”。在那个年代的农村,根本没有科学的节育措施,谁出了这种事,谁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在母亲的紧逼下,尨仙荟跪在母亲的膝下,痛哭流涕:“妈,你千万不要给我爸说,不要告诉二婶,我才告诉你。” “我答应你。”母亲泪如雨下。 尨仙荟哭着把尨顺行怎样让她“治病”,怎样诬告龙大河的事情说了。如果母亲带女儿把孩子做了,为龙大河洗清罪名,龙大河不至于30多年背“奸污女学生”的“黑锅”;如果揭穿尨顺行的丑恶行为,或许女儿不至于30多年忍受“性奴”的折磨的痛苦,尨顺行更不会为金钱、权欲和兽欲横行在小尨河一带……然而无知而又愚昧的母亲啊,没有相信女儿的话,她不相信尨顺行会拿女儿的贞操给自己治病,他和她一个老爷爷的兄妹啊!倒相信或许那爬在她腿间的是一条蛇。在女儿怀孕期间,母亲去搜寻、哀求那些被批斗了的转入地下的巫婆神汉给女儿治病。 自此,小尨河畔“蛇咬美女”的传说越编越离奇,又蹦出一个“蛇妖托身”的神话。 第255章 雪落无声 晚上,下起了纷纷的雪雨。(.无弹窗广告)何仙舟倚在床头的被子上看着窗外。 满天寒星,槐树园异常得寂静。突然,一阵“劈哩啪啦”劈柴的声音传来。等声音一停,靠大槐树的那口房子亮起来,接着是水桶碰锅沿的声音,倒水的声音和叽里呱的拉风箱的声音。 何仙舟看着那间发光的房子,知道龙大河在给她烧水,静听了一阵烧水的旋律,然后下床站在窗前望着,起先为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叹息,后来替他叹息起来:“大河哥能写能算,人才出众,尨海燕怎么和他分手了呢?” 按何仙舟的年龄正是思念一个男孩子的时候,要不是先后遭到尨海鸣叔侄的伤害,她青春的骚动一定会催她也加入到青年男女的热恋中。一只猫在窗外吼了两声“喔—哇!喔—哇!”飞快地爬上了屋顶,何仙舟吓了一跳,屋子里的火光不见了,“这畜生!”她轻轻骂道。虽然她还不知道猫儿在叫春,也曾差点儿被那畜生叔侄糟蹋了,但她毕竟还是一个未曾有过爱恋的女子。而在今天,在这茫茫黑夜,似在近处,又似在远处,似在身边,又似在飘渺之中,一个男子已悄悄走进了她的心田,一股从没有过的幸福化作汩汩溪流涌遍全身…… 她当初摔倒在寒夜冰冷的小路上,龙大河将她背到了槐树园,用自己温暖的宽大的胸膛暖化她几乎冰冷的心。她的身心活了过来,但龙大河怕她受不了穷学校的苦,怕人非议,最后把她送到县招待所。他希望她一天天好起来。 何仙舟住在招待所的那几天,她认为公家花钱,直到女学生们从宾馆一一离去,她忽然大悟。可是又一想:那个槐树园她不止一次地去过,她知道学校也不会有这方面的开支。后来才知道龙大河为了付清招待所的吃住,他几乎借遍了亲朋好友。她被感动了,跟他回到了大槐树下。 县招待所条件很差,她住进了三天没有洗澡。她跟他说了那里的条件,说嫂子在的时候常常帮她搓身。无意间流露的信息却让有心的龙大河留意了,他说今后洗澡烧水的事交给他。 龙大河烧好了水,先在锅里放着,觉得这么冷的天热水和室内的温差太大,怕她受凉感冒,就抱来一捆木柴点燃。等木柴燃烧得正红,他温和地说:“学校不同于你们城里,将就用吧。” “有热水便可以了,让你还烧火。谢谢你,于老师。”她非常感激他,却不想麻烦他。她知道他教了一天的书,累了。现在让他劈柴、烧水,实在过意不去。 “我们民师都是农民,有的是力气。我去端水,先准备一下。”他去揭下床上的被单说,“用这个挡住窗户吧。” “我自己来吧。”她看着他。 “桌子上有线绳系住挂在窗户上的钉子上。水来的时候,我会敲三下窗,你可以把门半开,将水接进去。”龙大河吩咐好去了。 一会儿端来了兑好的开水,然后让她关好门。再去准备更多的热水。 那屋子里又出现了温暖的火光,她看着,她不再惧怕,她感觉到他不是尨海鸣那样的人,她没有必要防备他。然而,出于少女的羞涩,她还是将床单的两个夹用线绳系好,照龙大河的说法挂在钉子上,然后去脱衣服…… 龙大河加火烧水,疲倦了,就在身边的桌子上趴下来,打一个盹儿。他仿佛走进一个幽静的地方,一团团的花簇,五颜六色簇拥在他的身边,花团像是飞鸟似的扑了过来,花朵中几只花蝴蝶围住他。他无心理睬这些五颜六色的家伙。一下子这些鸟儿、蝶儿变成一团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火焰几乎把自己烧成了灰烬…… 他醒过来,感觉自己依然存在,他把火往水桶里浸了浸,提起一壶开水走向她那个房间。 她用修长俊美的小手抄着温温的柔柔的水,泼在丰挺光滑的胸前,水儿迅速从高山顶上飞流而下,越过乳山两边的山涧流淌,一股在两山之间如瀑布般迅猛流进两条长长的雪脉,顷刻间流进身下的大海之中……当啷一声,挡在窗户的被单连同铁钉掉在了地上,露出半个窗户。这时候,如果有人站在外面的窗前,一定能看到她洗浴的春光。谁还会来呢?这么晚了,还下着雪雨。只有他龙大河一个男人。但他不会偷看。如果会呢?她突然捂住了丰挺的地方转过身想起来重新把被单挂好。这时候起来,恰巧他来了还不整个儿看到了啊!她不敢起来,用手轻轻揉搓着,怕戳伤了白嫩的肌肤。(.) 他站在那儿,没有敲门,突然发现两只乳白色的小鸟在铺满小花的河面上跳起……她是在水盆里洗澡啊!“我……我怎么还是老师啊?”他不由自责起来,但是他还是男人,一个结过婚的男人,在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面前你让他怎么办?他把肩膀依在门上,怕走开惊动了她,就闭着眼不去看她,可是脑子里总是想,他觉得自己就躺在这弥漫着芳香的地方欣赏这美丽的小鸟。突然,彭地一声,似乎门被他的肩膀撞开了!忽然,两只小鸟不见了!而是一个身段苗条、温顺可爱的女子…… 他很紧张,他想躲又想看,非常尴尬,就转过身刻意去想死去的妻子。梦幻中妻子走近了他,身段不是先前那样的瘦,而是乳挺似峰;肤色不是那死人般的黄,而是白皙如玉。这样地诱惑让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像一阵风似地抱住了她,猛然间天旋地转,全身的颤抖,一股从未有过的兴奋像热流在全身波动、冲击、颤抖,一下子魂飞魄散,肉体似乎不复存在,和田子他妈融合在一起…… “彭”地一声,何仙舟关上了门。 龙大河终于清醒过来,他知道刚才楼在怀里的不是死去的妻子,因为他感到了女人的温暖和舒畅,感觉到她那绯红绯红的脸颊,羞涩而喜悦的眼睛,妩媚而艳丽的丰姿,他把梦幻当作了真实,他似醒非醒,要离开这里,他恋恋不舍……他不想睁眼,怕失去朦胧里的美女,朦胧里的魅力,他心跳起来,他发现身上的异常,不敢去摸、去触动,他把这场甜蜜的梦一样抹掉,他知道他是无法离开这儿了,她或许能离开,不至于发生尨海鸣那样的罪恶…… “水壶就放在门口,我去批改一会儿作文。”龙大河还是离开了。 何仙舟把水壶提进去,加在盆里。等感觉全部洗净了身子,抹干了,穿上准备南下的新衣裳。觉得这样可以找她的静槐嫂子了。她还是担心门没有拴好,门拴好后还要把栓子顶好,还要把她搬动的桌子移到门后,做到森严壁垒。 她看着嫂子站在大槐树下孤零零地看着她,她想去陪伴嫂子。她取来拴被单的绳子,用力拽了拽,啪地一声,断了!她试了几次,两股,十股并着也无济于事。 屋子里有点暗淡,阴森森的,要是有人进来会触目惊心。她想到了孩子们拔河用的绳子,她好不容易把它从床底下拉了出来,站在凳子上,但沉甸甸的绳子怎么也挂不到墙角的房梁上。她还认为这可能终究是她一条归路,便下来去破绳子,这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他。 她又想到那次海鸣企图施暴时瘫子的撞门,又想到去北京的火车的卫生间尨顺行偷窥的目光,她就把龙大河劈柴用的砍刀放在身边,就像一个军官放着一把手枪来护身防卫一样,她防万一有人来强行施暴,就用这把砍刀砍向他的头颅、脖子或者任何一个致命的部位,而同归于尽。 她听到有一个人在门外来回踱步,她想到了站在棚外看守嫂子的关羽,她知道今夜在门外的是龙大河。外面很冷,总这样会把他冻坏的,她终于打开了门让龙大河进来。 她静静地坐在床边,想说又难开口,不说又怕再也没有机会。他进来了也一直犹豫着。 何仙舟想龙大河在担心她,大方地握紧他的手说:“你先坐下。你救了我,我不知怎样才能感谢你,你放心,我不想死了,你是不是看到了那根绳子呢?” 龙大河随着她指的方向举目一看,吓得立刻打了个冷颤:“你这么吓人?我刚才没有看见,我—” 她觉得她不该提起这个,就说:“我不该说,我早想自己寻死的。是你,给了我的勇气,你放心,我能活下去。” “不,我不放心!你得想办法找活路。”龙大河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声音里有些啜泣…… 她认为龙大河感情冲动,青春亢奋,要给自己吐露个人方面的感情,她想了想说:“我活下来为你尽力找心爱的姑娘啊!” “不,我不放心,我不是为自己,你必须逃走,唯一的办法找个地方—嫁人。”龙大河觉得非说不可了,羞涩地说了。 “可我身份不明。谁愿意娶我啊?”何仙舟垂下头,等龙大河说。 “虽然将革命爱情相结合,但政治代替不了爱情。我成分不好,你海燕嫂子还是爱上了我,生了孩子。没想到后来她竟然和我分手了。” 两个人沉寂了很久,没有开口,只是呼吸时能感到空气的流动。可就在她的心头激起了巨大波澜,她活到现在心目中的男人只有面前的龙大河了,只有他才使自己感到人生有了春天,自己的日子好象刚出土的新芽,自己不知不觉的意恋,不,暗恋着了他。可谁也不可能冲破这个牢笼,他比自己大十多岁啊!那只是意念中的情人,尽管如此,但他比什么都神圣啊! 龙大河感到羞愧,他走到墙角,把那根一头搭在凳子上的绳子拽了下来,把下面的板凳搬到了另一边,将绳子送到原处。 龙大河走到窗前,从窗户那个小块空隙往外望去,寂寞的校园,雪雨变成纯雪了,纷纷扬扬地飘落。天空还透着月光,一切都苍茫凄凉。他说:“我求求你,好好活下去。你必须答应我。” “我现在还不想离开。那绳子我想套在梁上,下面吊个铁桶烧水呢。我总不能让你给我烧水吧。” “在这房子里烧柴满屋子的灰,太脏了!仙舟你怎么洗澡啊?还是我来吧。” “那你的房子不也脏了?” “我是男人!不怕!只要你答应留下。我天天为你烧水,给你站岗。” “只烧水,不准想坏。我答应你。”何仙舟在痛苦悲观中答应了龙大河的要求。 何仙舟的心情好转,一改常态,她把梳妆台擦得干干净净,早饭后出门前,要在镜子前心细地梳妆一番。她发现自己的外表不像内心一样发生了变化。脸皮虽然冻了一些,但显得灿烂,额发很美丽还像先前一样动人,眉宇眼梢更为秀美。她不再是被尨海鸣叔侄糟蹋的那位女孩子,仍然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闺女,她感到自己端庄优雅,她觉得前一段的心态,有点极端,不管怎样她的身心还属于自己。她觉得年轻的姑娘应该有火红的日子,应该有一个男人为她倾心,应该有一个小孩抱着、疼着,她想解脱自己并不是一件坏事……她意识到心扉就像屋子的这扇窗户,你严严实实地关着,一丝阳光进不来,你把它打开,一缕缕金色的阳光就会投入,你要是敞得开太阳光就毫不吝啬地洒来……就这样,何仙舟一天天地开朗起来、愉快起来。经常来到龙大河的家,替他的父母干些家务…… 龙大河不止一次地劝她留在槐树园教书,她都笑笑说:“等等吧。” 第256章 重返杏坛 转眼到了二月,河里的冰化了,何仙舟依然没有答应登上讲台。[.超多好看小说]于槐江勉强带着那个没有老师的班级,眼看半个学期就要过去了,他不是嫌累而是觉得他任的班级过多会亏了孩子们,于是决定让龙大河带那个本年级的课。 学校放学较晚,暮色已罩上了小尨河。于槐江对龙大河说:“大河哥,帮个忙,将河西的女生送过去,我到公社教育组把你的任课表送去!” “谢谢!放心去吧。”龙大河满口答应。 龙大河安排好放学步行去了小尨河的渡口,将船准备好等候学生。谁知每一个过河的女生宁可卷着裤脚趟着冰冷的春水里,也不愿坐他的船过河。 遇到这样不愉快的事情,他尴尬地开着船跟在后面,担心她们的安全。河水彻骨地冰凉,把一双双白嫩的腿冻得通红,他心疼地看着每一个学生在寒水里前进。 送走了学生,龙大河又将船驶向东岸,他独自坐在船上望着潺潺东南流淌的河水,从骑在骡背上创办“牛背小学”到大槐树下开办夜校、办槐树园小学;从闯公社大院保护大槐树到大炼钢铁;从县师范学校看门到女知青带队队长……一幕幕情景历历在目。这里面有鲜花和掌声,有泥泞和沼泽,甚至有委屈的裸审之血泪……这一切他都能挺起胸膛重新振作,然而这“流氓教师”的委屈之冤让他何时是一个尽头?虽然无罪释放,但怎能向愚昧的社员群众解释,又怎么和无知的孩子们说明?他反反复复思考着如何能重整旗鼓,又如何重新树立在小尨河人心目中的地位?前思后虑,天已黑了,一群鸟儿在河西岸的大槐树上鸣叫。 日子总要过的。何必和孩子们过不去,这书还是要教的啊!龙大河收拾好船上了岸。 他路过槐树林,看见黄静槐那片坟茔里走过来一个影子。黄静槐的死太冤枉啊!死岂能是羞辱自杀解释的了的?她曾在槐树园认真地教书,却落得落得“资产阶级的美女蛇”,死后还要剖腹,葬了还要在坟墓上竖起“永不得超度”的牌子。他龙大河曾是“右派”,现在又戴着“流氓教师”的帽子,又如何在槐树园站住脚? 龙大河猛一抬头看见:那么影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走到跟前,龙大河惊讶地喊:“原来是你啊!我还认为是静槐的冤魂在喊冤呢。” “她要真的能喊冤就好了。”于槐江长叹一声。 “槐江,以后来上坟早一点,别吓唬那些胆小的、迷信的人。刚才那样子确实像传说中的鬼影呢。” “大河,你说世上有鬼吗?” “没有。” “我巴不得有呢,让她们诉说冤屈,我们好替她们鸣冤啊!” “假设有,一个吊死鬼还不把你吃了。人死不能复生,哎!你怎么到这里来。” 于槐江笑着说:“你教书的事公社也通过了。希望你明天重返杏坛以实现你的人生夙愿。” “谢谢你兄弟!”龙大河紧紧握住他的手,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接着,一份忧愁悄然挂上眉梢,他为何仙舟求情,“何玮生前对我们个人、学校都有恩,黄静槐也是槐树园的老师。他们都去了,丢下一个仙客时而结巴时而憨傻。现在,何仙舟投奔学校,我们是救了她。但我们想办法让她有事做啊!当农校的知青人家不可能要,当一个社办教师总可以吧。”龙大河向于槐江摆手接着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为何仙舟多想想啊!让她留下,也好与憨叔兄妹俩相互照应,我们也好对九泉之下的何玮夫妇一点慰藉吧。” “如果她想去农校,尨顺行愿意帮忙;如果想留在槐树园教书,我们学校以后一定会缺名额。到时候让她补上。可她现在经常白天不明原因犯傻想睡;夜里又时常做恶梦,一梦醒来满脸大汗。我看她还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上讲台。现在,不能再等了。公社里的黄金槐主任一决定你明天就上任。” 黄金槐的决定代表小尨河公社的决定。上级的指示谁也不能不执行。第二天,龙大河毅然踏上槐树园的讲台。 这是他久违的讲台啊!50年代初他骑一匹枣红的骡子跑遍了小尨河畔,孩子们放好了牛,提前来到他们商定的草地、沙滩……他引领着槐树园的孩子们创办了牛背小学。或许是感动了苍天,感动了党,感动了尨家大院的大公子—尨海声。尨海声不仅帮他创办了槐树园第一所小学、第一所夜校,而且将刚满16岁的小妹做了他的妻子。后来,龙大河被打成“右派”去炼钢厂“劳动改造”:白天炼铁,夜里帮助工人识字。再后来,去了师范学校(后改为红旗中学)看门、教书。牛背小学没有校舍、没有黑板……帮工人识字要接受政治审查、承受精神压力,师范看门却一个屎盆子从天而降扣在头上。而唯一感到光荣的、骄傲的是他亲手创办的槐树园。在这讲台上教育学生,尽管脚下探索的路程是那么艰难。现在“右派”虽没有平反,但没有人再追究了,那个屎盆子也被龙永图给扔了!今天,他清清白白的、光明正大的重新站在这三尺讲台上,望着一双双渴望知识的眼睛,他能不热泪盈眶? “校长!怎么流泪了?”一个女同学在告诉同学们。 “今天我高兴……”龙大河侧过身抹去泪水。 “校长一定想我们,我们也想你啊!老师。”那个女同学也哭了。 “他不想我们,想漂亮的女同学。你们想吧,我不想。”突然一个男同学小声说,但却像一个炸雷,让每一个同学听到了,接着就有学生议论谁是流氓老师。 龙大河的心陡然一跳,但没有发火,呆呆地看着稚嫩天真的孩子,他们懂得什么,一定是有人在造谣生事,孩子们议论的流氓教师是不是她自己?他勉强上了一节课,课下把那个女同学叫到办公室了解,才知道孩子们议论的流氓老师果然是他自己。 “谁造老子的谣?”龙大河愤怒了,“谁说的?” “尨顺行叔叔!”女同学低着头,脸几乎贴在桌子上。 “我草她亲姑!敢这么害我?”龙大河几乎丧失了理智,情绪的失控让他暂时忘记了自己是槐树园的民师之祖,那墙上被他愤怒的拳头砸成了一个窝子,尘土散了一地。 女同学惊恐地望着眼前像一头雄狮的龙大河,吓得哭了。 “你吃多少炸药了?对学生发生么火?”于槐江突然过来,让那女生走了,然后狠狠地批评了龙大河。 龙大河默默不乐。越是这样,于槐江越想打破沙锅问到底,要到龙大河家喝酒。龙大河认为老同事见面,要到他家兄弟俩搓上一顿,就满口答应,回家准备酒菜。 “嫂子不在啊?”一进门,于槐江问龙大河,“听说你和嫂子分居了?” “天要下雨,孩他妈要改嫁,随她吧。来我们喝酒。”龙大河翻箱倒柜找到半瓶子槐花香放在桌子上,“我去煎个鸡蛋。” “别麻烦了,大河哥,过会就走,来点咸菜吧。”于槐江舍不得那酒,就催促要咸菜。 龙大河跑到院子里,从大铁锅地下的菜缸里摸出一块咸萝卜,正要切,于槐江在门里喊:“不用切,拿过来啃就是。” 于槐江打开酒瓶,各自倒了半碗酒。等龙大河拿回来咸萝卜,兄弟俩先是一人一口酒,后是一人一口咸菜。 不一会儿酒光了,于槐江非常严肃地说:“想当年黄静槐对我多好,大饥荒让她差点儿献出了宝贵的青春,至今还背着饿食儿子尸体的罪名。虎毒不食子,她那是饿疯了!社教的时候,她和我分手了,但她永远是我的妻子!我永远想念她,爱她。大河哥,嫂子虽然和你分居,但她还没有嫁人,她还活着。我想问一件事情,你打算真的和她永远这样牛郎织女隔河相望?” “他的脾性你不是不知道,听风是雨。我们难在一起。” “怎么听风是雨?黄静槐和我分手之后,她肚子里的孩子谁的?” “你不是东西!黄静槐是和我好,但那是教学工作的关系,我们以前是相互倾慕过,但她嫁了你之后,我没有碰过她一下。槐江,你以前不是这样啊!” “碰没碰我都理解,那剖腹剖出来的孩子,不管是大哥你的,还是何玮哥的,这些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值得她去爱。这个年月,有几个有姿色的年轻女子能够忠于我们这些穷社办教师?那个海燕,你再不上心,恐怕就不是我嫂子了!” “她还没有跟第二个男人上床,她就是你嫂子!”龙大河给于槐江倒了半碗酒。 “你敢保证?龙永图没有碰过她?摸过她?”于槐江端着酒,那酒已散在外面了。 “我敢起誓,龙书记绝对没有!海燕虽然脾气不好,猜疑心重,但她绝没有二心。” 第257章 重返杏坛(二) “那就是你的心先乱了分寸。大哥,没有女人陪着的男人最苦。我理解你。何仙舟那个少女你知道,白天黑夜几乎天天见到,她的微笑,她的美容,她的内在的无法形容的秀气和青春魅力,天天诱惑着我几乎犯罪。我敢说,只要我同意,她就是你弟妹。她那么白嫩,一想起都心血来潮。为什么?是不敢爱?她不漂亮?都不是!因为她没有父母,没有哥嫂,她比我小得太多,按年龄可以说我是她的长辈,至少是她的大哥哥。没有我,她一定能找一个比我强多少倍的男子汉。会幸福快乐,可跟我了,我能给她什么?” “槐江,你话什么意思?好像不是说你自己,而是说我?别含沙身影了,什么屁直放!” “作为一个好老师。好男人,不管她对你怎样?都要把握住自己感情的闸门……” “你到底要说什么?是不是你也听到风言风语了?”龙大河问。 “大河哥,你真的没有碰过黄静槐?”于槐江又转过来了。 “没有!绝对没有!” “那个孩子!” “哪个孩子?” “剖出来的孩子!” “谁的我不敢说,但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何仙舟经常和你在一起,你碰过,一定碰过,别不承认?”于槐江站起来。 “没有,除了尨海燕,我没有碰过别的女人。”龙大河说。 “黄静槐虽是一个娘们,她的风韵也算得上风情万种,你为何不去弄她?就是弄她,我作为兄弟让一次给你!我大不了为你戴上绿帽子!何仙舟,年轻漂亮,像待放的蓓蕾,你弄了她,大不了告了你,你坐几年的大牢!可是,你为什么偏偏放着她们不用,偏偏把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弄了!” “你醉了!一派胡言!” “我问你,去年的冬天你有没有强奸过女学生?” “荒唐透顶,我怎么会?要有真凭实据。(.)” “尨海鸣的女儿大了肚子,还需要证据?” 龙大河听到于槐江提起这件事,以为是他故意拿尨仙荟报复尨海鸣,大发雷霆,责问:“谁?你说仙荟那孩子?你怎还是教师?我知道你记恨尨海鸣,但也不能拿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开玩笑啊!你怎么也给风言风语煽风点火,是不是看仙荟一个孩子活在世上丢人现眼还不够?你这素质?缺德!” 本来是带着问题来帮龙大河的于槐江,没想龙大河会对自己如此无理,“谁还能理解你?相信你?连嫂子都在怀疑你。现在只有我了。提起这件事,我知道你伤心,可你不能这种态度?” “知道我伤心还提起来没完?” “你是清白的,为什么怕提?” “我什么苦难能撑,可仙荟是个孩子啊!”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她?” “你走吧?” 双方争吵越来越厉害。于槐江走前丢给龙大河一句:“我问你,尨海燕为什么跟你离婚啊?” 龙大河回去便睡,晕乎乎地躺在床上,竟忘了关门。半夜口渴了,起来喝了一勺子凉水,好像有人推开了门,接着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是尨海燕来了,她绕过去走到自己的床。 虽然她们离了婚,但没有离门,双方都可以回家吃住,只是分得很开,自然那床上的事就没有了!虽然,龙大河和黄静槐在一起,但那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后来和何仙舟在一起,那是兄长对小妹妹的关爱和保护,所以龙大河就没有碰过别的女人。而尨海燕呢,虽然口口声声说要离婚,但分居这么长时间她仍是洁身,和龙永图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今天,她听说了龙大河的事,一气之下回家早休息,却没有想到龙大河早回来了。 “你来了!”龙大河问。 “你不会也回来了吗?”她淡淡地问。 “我想这个家,想你!”龙大河突然说,正像当年第一次在她的面前第一次说喜欢她一样紧张。 那边的床上细细碎碎的声音,接着下了床,尨海燕来到了龙大河的床边。龙大河以为她要和他和好就往里挪了挪,腾出被窝让她进去。 “别脏了家里的床!流氓,你起来!”随着尨海燕的喊声,那床被她拼命地摇晃着。龙大河想起,他们的初次,他抱紧了她,她也曾喊他流氓,龙大河放弃了不再流氓她,结果近一个月她没有理他。现在又听见她喊着“流氓”来看望他,他感到她还是那么爱自己,饥渴得如久旱的土地遇上一场甘霖,他一把将尨海燕抱住,“我知道你会来,我好想你!” “我老了,丑了,哪有你学生白嫩啊!”她猛地推开他。 “别误会,我只是把何仙舟当妹子。龙永图和何玮都托付我保护好她。何玮死了,但龙永图还在。” “找人家龙书记证明什么!我巴不得你和何仙舟好上呢。可是,她不是,而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况且这孩子是我的娘家侄女……” “请你相信我,现在只有你了,你听我说……” “别碰我!别以为我是十三四的女孩子!真没想到啊。”没想到尨海燕越说越气,后来竟是劈头大骂:“一个披着教师外衣的色狼就在身边。你被人告了!你诱奸了女学生!你的妻侄女!卑鄙!禽兽不如!” “你是我龙大河的妻子,怎么也瞎起哄?我是你的丈夫,我什么样子你不清楚?”龙大河摸索着把油灯点亮。 “你还有脸见人?臭流氓!”尨海燕不依不饶地站在床前。龙大河望着妻子愤怒的眼神,一双泪眼像是希望得到妻子的理解。当他看着她只穿着一身衬衣的时候,他觉得她的身子已冻得发抖。他一骨碌跑起来,将她一把揽住拽进被窝里,“你这样冻坏了身子。你慢慢听我说,尨仙荟那么天真、单纯、可爱,我把她当香子闺女一样喜欢她,我怎么会做那禽兽不如的蠢事?我扒了内衣你看看我的心!”龙大河一手揽住妻子,一手去拽衬衣。 “扒了你的皮我认得,我15岁的时候你怎样骗得我?我还能不明白?你利用我们天真,单纯……”尨海燕觉得她的温暖、细腻、挺拔的峰已在贴他的胸上了——他偷解了妻子的乳罩。 “你听我解释,怎牵扯你身上了?”龙大河腾出一只手已摸到她的光滑的大腿了! 她突然感到一阵冰凉,那腿像蛇爬行一般的颤栗,她趁他脱下衣的时候,迅速爬出了被窝,她说:“你这色鬼!专吃嫩草是不是?要是说不清楚,我不会让你碰一下!” 尨海燕哭着走了,走得是那么坚定。 龙大河望着妻子头也不回地走了,突然感到害怕,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谣言和陷害不是自己就能扛过去的,妻子的压力和痛苦远比他大许多倍。起初,他想让时间来检验,黑的白不了,白的也黑不了。然而,妻子的一来一去,让他扛不住了,需要马上给妻子澄清事实,给她一个圆满的交代。第二天龙大河找到了回婆家的何玉莲,诉说自己连仙荟的手都没摸过,她凭什么说自己诱奸她。 龙大河的为人,何玉莲非常清楚,在他懵懂顿开的时候,她见他高大魁梧、英俊倜傥,曾经诱惑过他却没有得逞,现在传出龙大河奸污了尨仙荟,她说:“大河,我怎么会相信呢?我把仙荟准备给天翔当媳妇。仙荟毕竟不是我亲女儿,她是海鸣的侄女。她现在不为你作证,我也没有办法啊!” “荒唐!是不是阴谋?”任凭龙大河怎样地辩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那时,尨城县的医学技术还无法鉴定,其实他们也无须去鉴定。 “是尨顺行!”龙大河耳边一同学的声音。童言无欺,一定是尨顺行那狗日的。龙大河又去回忆知青住进县招待所的那天晚上…… 龙大河越想越气,拽过于槐江的骡子跨上去直奔农场的指挥棚子。尨顺行正端着一缸子热水,见他满脸怒气地跑来知道不好,刚要躲开,那骡子已到他的身边了。 “尨顺行!”那声音如晴天一声炸雷把尨顺行镇住了,“我问你,谁是流氓老师?” “姑父!有人说你吧。”尨顺行得意洋洋地说。 “放屁!小学生说你说的。是不是?”龙大河已站在他的面前。 七八个女知青跑过来,尨顺行为了面子,和龙大河辩解:“无风不起浪。好事无人晓,坏事传千里啊!听说你又教书了?我看你还是辞了吧,何仙舟等好多好多有知识、有思想、有能力的人排队,姑父,你何必再教书啊!谁愿意把孩子交给一个流氓教师啊!” “你妈了个b!”龙大河越发愤怒,想起在县宾馆的日子,他觉得尨顺行不是个东西了。他见尨顺行不服软,反而横着眉毛瞪着眼站在眼前,越发来气了,向前一推,脚一勾再一送,啪——尨顺行被踹到丈把远的地方,满嘴是血。 “是我说的吗?我说的人家信吗?我说你是好人!是好老师!社员们不信,学生们不信,连海燕姑都不信,就是你的亲生儿子龙天翔也不信!”尨顺行爬起来诉说着被打的委屈,龙大河跨上骡子离去。 第258章 美丽的雪莲 近几天气温骤降,初春之后又来了一次寒流,每天早上大槐树上还挂满一层白霜,但造田运动到了巅峰。[.超多好看小说]白天里,龙大河半天带学生们劳动,半天学习。晚上,龙大河搞了一阵子政治学习,觉得无趣就裁下了一张白纸,在上面画着一棵雪莲。 等雪莲画到半夜,龙大河干脆就睡在学校的宿舍里。刚躺下,就觉得头有点儿晕,就吹灭了油灯。谁知,灯一灭,那小尨山漫山遍野盛开了漂亮的雪莲花,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在花丛中跳跃、滑雪,那身子是那么优美,笑声是那么清脆,就像白皑皑雪山上的一朵雪莲,洁白而华丽。小女孩飞一样地从山上往山下滑,突然,前面的雪塌了一片,小女孩掉进雪橇之中…… 一阵哭啼声划破了沉寂的校园,难道是黄静槐的冤魂来到这里吗?哭声一会儿很远,像是在小尨河边;一会儿又很近,像是在校园的老槐树下。 龙大河起身坐在床头上,他想到了死去的黄静槐。黄静槐在小尨河大饥荒的年代和他的儿子田田一同走了,临走前她竟然吃了儿子的尸体。他想起来就心痛,像被堵了什么东西喘不过气来。这两天也许太累了,也许对朋友的思念太深了,又出现黄静槐的影子和声音。 虽然他是社办教师,但他自诩是人民教师。教师是不信鬼神的,他取来火柴梗投了投耳朵仔细地辨认,不是黄静槐,哪是谁呢?他最后定在一个小女孩身上。不是她们姐妹的声音,而是一个小女孩的哭声。那声音就在大槐树下传来。 龙大河急忙披着尨海声送他的黄大衣,来到大槐树下,借着清冷的月光,发现蜷伏在树根上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像是睡着了。自从黄静槐和田田离开他到另一个世界里,他好孤独,要不是每天放学回去能看到父母和翔子,他不知怎样痛苦死。翔子虽然是龙大河的儿子,但龙大河夫妻分居好长时间了,翔子早已成了于槐江的养子,而他的山会,天宇和山香也跟着尨海燕去了,一直住在外婆家。他多么想要一个小女孩在身边啊!有一个小女孩,他也算幸福的了! 小女孩的脸蛋上挂着几滴泪水。他帮她擦去,他知道她在做梦,在梦里哭。怎么办呢?先让她暖和一下再说。他轻轻地将黄大衣给她盖好。那个小女孩不再哭泣,像睡在妈妈怀里的孩子一样安详而美丽。 龙大河轻手轻脚地蹲下去,想把她抱回屋子里暖和暖和。突然,夹在胳臂弯里的手电筒“啪”地掉在地上。他慌张地把小女孩抱起,怕惊动了睡梦里的小女孩。 小女孩还是被手电筒的声音惊醒了。睁开美丽的惊恐的大眼睛看着站在眼前的龙大河。他微笑的面容,比天空的清冷的月光要暖和十倍,要慈祥百倍。 “对不起,叔还是把你惊醒了。我不是坏人,叔是槐树园的龙老师。”龙大河有些紧张,他不知道是把小女孩放下还是抱走?怎能随便抱人家的孩子?他把她放下,让她倚在大槐树上说,“我还不知道你家在哪?叫什么?” “叔!我不知道家在哪?”小女孩撑起身子望着他。 她不想回家,一刻也不想。害怕回家看到那男人严厉冷峻的目光,害怕不经意间遇到女人饱经风霜但带着苦笑的面容。她害怕那个家,冰冷的如寒夜里的月光照着睡屋里的窗,冻得像石头一样的红薯面做成的窝头难以下咽,多年没有拆洗的补丁落补丁的被子浸透着骨子里的寒冷……最好永远不要回到她们的身边去。 “叔!我真的不知道家住哪里?”小女孩重复着,她不是不想告诉他。(.) “路你不知道,总该知道你的爸爸妈妈,或者什么亲人名字吧。”龙大河以为小女孩故意不告诉他。 小女孩摇摇头。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没有大人的陪伴走这么远的路,她不会记得家里的地址,更不会记得回家的路线。爸妈叫什么名字她哪里知道啊?因为一切和家有关的东西都会在刺激中顿失,即使有人告诉她百次,上千次。 “不是叔不想送你回家,而是你没有告诉你家?你的爸妈?让叔叔怎么办?你家里一定会担心的。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来的,我听到你哭声出来,发现你睡在大槐树下,把大衣给了你。但无论如何,要送你回家。”龙大河看着小女孩非常镇定,只要她告诉他一点线索,今夜就送她回家。 “不要送我回家!不要啊!叔叔!” “你的家人会想你想疯的。”他用迷惑的目光望着她,希望她冷静下来想想。 “我想留下来,叔!不要回家!”小女孩的情绪非常激动,那夹带哭声的话从嘴里说出来,细细的,柔柔的,带着一丝苦味。那眸子里煽动着晶莹的泪花。 龙大河看着小女孩泪眼里水晶般的光芒,心窝里顿时泛起丝丝酸楚,不知道怎样帮她。然而直觉告诉他这个无助的小女孩家里并不富裕,而且并不温暖,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幸。他唯一能够做的是让她留下来,留在身边。眼前的小女孩可怜而又可爱。他想像当年保护天翔一样保护这个小女孩。 “我想留下来,跟着叔叔。”小女孩苦求他。 “那行!暂时留下。”龙大河说话的时候没有考虑他有没有这个能力抚养她。天翔说是跟他,其实自始至终都是他的父母代养。现在他又一次越过父母的权利给他们带回去一个女孩,他只是想以后每一天上学、放学能够看到她不再惊慌的漂亮眼神,看着她每天见他归来脸上露出的轻松无邪的笑容。 “真的?!叔!”小女孩惊奇地问。 “老师怎能骗你一个孩子?”龙大河坚定地回答。 “那我们拉钩。”小女孩站了起来,那大衣拖到地上。 龙大河弯下腰勾过了小女孩的右手,他笑着看着这个天真纯洁的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小女孩遥远而又熟悉,他想到何玉萍的孩子,想到了好多好多家庭不幸的孩子。他突然感觉到命运注定要赐予他一个女孩。“上课的时候,你跟我来不许顽皮捣蛋;周末的时候,跟爷爷奶奶在家,你要是听话,我留下你。” “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女孩呵呵笑了起来,她似乎重获新的生命。她的笑声如温暖的阳光洒向校园。 龙大河把小女孩抱回宿舍,点亮油灯,发现小女孩小鹅蛋脸冻得通红,焦急而心疼地说:“现在你应该相信叔叔了吧。告诉你家在哪?” “我家在大槐树下,大槐树是我的家。”女孩说着,又想哭。 “名字呢?” “我……”女孩说着就哭,慢慢地被桌子上的那幅画吸引了,她不再哭,而是微笑,那笑容就如同冰雪山上盛开的雪莲。龙大河突然来了灵感,对小女孩说:“雪莲是上帝的花,传说上帝下到人间巡视走出雪线时,一路上都开满了雪莲。苍鹰在空中盘旋,雪莲像纯白美丽的精灵笑傲于雪山之巅,岩石缝里。谁看到了雪莲谁就看到的好远的征兆,看到了幸福和吉祥。那就叫雪莲吧。” “叔,你怎么知道我叫雪莲啊?”那女孩问。 龙大河给他讲些雪莲的传说故事,哄着她入睡。 天刚放亮龙大河就到处寻找小女孩的家,中午,杳无音信;傍晚的时候,没有消息。 第二天,第三天……每逢星期天,龙大河就想尽一切办法到各村子去打听。找遍了好多村子,寻找了成百棵大槐树,仍没有找到她的家。 雪莲哭得更厉害,龙大河像待自己的孩子一样,耐心地劝她,“这里是你的家,你可以和小朋友去村里小巷捉迷藏;到了春天,叔叔带你去小尨河畔摸鱼虾;夏天带你去岭上岭下割青草,去屋前屋后拾石子;秋天里带你去学校操场滚月亮。好不好?” 雪莲在他的关爱里,不再提回家的事,慢慢地爱上了她的另一个家。 又一个晚上,没有月光,没有一丝星光,人们进入了梦乡。小尨河边护林房里,龙天翔和他的朋友们,正烧烤着不知从何处搞来的母鸡。尨顺行在一旁坐着,喝着酒,啃着一根鸡腿,“龙天翔,小学这块阵地,无产阶级不占领,资产阶级就会兴风作浪。何仙舟现在和你父亲同住在大槐树下,所抱养的雪莲很有可能就是极右派耿兆麟的女儿。” 大约有一顿饭工夫,他们便手持木棒、长矛,像狂风怒涛席卷了槐树园小学的武圣庙。 “天翔,你到哪里去了?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快进来吃饭吧!我给你温一下。”龙大河埋怨中带着十分的关爱。 “我要是在,你能夜夜给反革命的女儿烧水洗澡?搂着右派的女儿睡觉?” “翔子!你听谁胡说?” “请出来吧!这屋子是牛鬼蛇神的地方。烧了它!”天翔看着被窝里躺着甜甜熟睡的雪莲,一种嫉妒与怨恨涌上心头,讥笑着说:“没想到这牛鬼蛇神的地方,你们办起了小学,收留了牛鬼蛇神的女儿,收养了资产阶级的苗。” 第259章 火烧龙槐公祠 “天翔!”龙大河握住了他掀被子的手,说:“我们不能走,房子也不能烧,别凉着雪莲,那是你妹妹!” “我妹妹?不会的!你和谁结婚生的?何仙舟?也没有这么快啊!耿兆麟的两个女儿失踪了,躺在床上的很可能就是。我不会像你丧失阶级立场。” “你现在也是中学生了,将来毕业了,早准备考师范院校。这不是你们孩子所关心的事情。”龙大河转而一想,师范院校停办近一年了。教育部门几乎瘫痪,给孩子讲这些有什么用啊? “现在,上面说了,念小学不出村,念初中不出队,念高中不出社,学校办到门口,可就是不准办在这有鬼有神的地方。” “孩子,你不是往你爸的伤口上洒盐吗?”何仙舟想劝一下。 “还轮不到你。要不是你来,爸一个男人会收养她吗?” “你爸不容易,你要知恩图报。”何仙舟说。 “我们早和龙大河不是一个阶级的人了,要做无产阶级接-班-人,最重要的是和你们划清界限!”尨顺行对龙天翔说。 “你怎么这样教育龙天翔?”何仙舟质问。 尨顺行把双臂交叉放在胸前,走到何仙舟的面前说:“龙天翔不能像你这么糊涂,他心明眼亮得很!他不会像有些人灵魂思想被腐化了,拜‘右派’、‘反革命’为兄,说不定一不小心连那脸蛋和身子都成了人家的!” “你无耻!下流!我怎么认识你这样的同学?”何仙舟愤怒地说。 “我怎么就无耻了,孤男寡女的住在一个院子里,一个是烈火,一个是干柴会不出事?这雪莲也四五岁了,多少你们也不方便,不如交了出来吧。” “尨顺行!再胡说欠揍!”龙大河说,“你听说的话,要是你海燕姑知道了,不剥了你的皮!” 尨顺行也不害怕抱着双臂继续前去,由于个子矮,就歪着头对龙大河说:“你认为我们还是亲戚吗?你谁啊?一个强奸学生的流氓!我告诉你,自从你把何仙舟从我的身边骗走了,你就不配我的辜负。(.好看的小说)你凭什么教训我?我告诉你,龙大河,我来也是奉旨办事,你要不是容留雪莲,我们不会来骚扰你,更不会来找何仙舟。我你们在一起就作呕!”说着又走向了何仙舟,把双臂放开,伸出一只手轻轻弹着何仙舟白嫩的脸蛋,阳阳怪气地说:“这样的脸蛋也只能配流氓抚摸。”然后放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手帕擦了擦手,将那手帕扔了。 “呸!”何仙舟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尨顺行淫笑着一把抓住了何仙舟的一只手,说:“连右派、强奸犯都摸的,我为什么不能擦擦狗屎?”说着,将那涂上何仙舟吐沫的娃娃脸贴在了何仙舟高耸的胸膛…… 龙大河看在眼里,那拳头铮铮作响,正要狠狠往他的身上捅去,被龙天翔挡住了,“爸,你要再不交反革命的孩子,我也不认你了!”尨顺行借机摸了一把何仙舟的高耸的地方,说:“都是狗屎,我帮你擦擦!谁叫我们同学呢。” “孩子,尨顺行不认我这个姑夫,可你不能让爸揪心吗?跟这样的流氓能学什么啊!”龙大河一边推着儿子一边说。 “你不配教育我。” “我是你爸!” “我不是你的孩子。”龙天翔一边甩开了龙大河的手,一边叫嚷着。 “你不能和尨顺行在一起,我知道不是你的错。高粱地里被我裹了一鞭子,何仙舟为母亲守夜的晚上被我拍了一铁锨,怀恨在心。(.好看的小说)孩子,他在利用你。” ………… “龙天翔你要心明眼亮,明明是他图谋不轨,见何仙舟漂亮心动。” “龙大河,没想到你是一个披着教师外衣的流氓,你给我滚出去—”刚要上去拽龙大河,突然感到自个儿屁股一阵要命的疼痛。 龙大河窜到龙天翔的背后,手里紧握着鞭子,嘴唇被牙咬出了血,正欲举鞭,却被何仙舟拦腰抱住,“不,不能啊—” “哎——!”龙大河还是收起了鞭子。 “龙天翔!要彻底地与资产阶级划清界限,来啊,龙爪槐就是龙,龙就是封建产物。给我烧—”尨顺行从一个少年手中夺去了火把,投向了龙槐公庙。 闻讯而来的乡民跪倒一片,“这里是寻根祭祖的啊!留下这一座庙吧!”天翔和小将们那里听得进去,一个接一个地将火把投向古庙。 一团火光冲天,烈焰滚滚。龙大河跑进房子里救出了雪莲,用一床小被子盖着。几经风吹霜打、火烧雷击依旧残留的龙槐公祠啊!龙大河修修补补的教室啊!就这样在人为的大火中烧去了顶盖。 “谁敢救火?谁就是牛鬼蛇神的子孙!”尨顺行拉开了盖在雪莲身上的被子,那是一床带有双凤朝阳的丝绸被子。“龙和凤,这都是封建的东西。”他扯拉到手里,随手扔进屋子里,然后双手插着腰,盛气凌人地站在那里。 雪莲瞪着泪眼望着翔子哥,她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被子让她冻着?她被龙大河抱着跑出了屋子。 被子在烈火中散发出被烧焦的气味。烈火借着风势剥剥地响,一步步向老槐树逼近,群众围成人墙向大树靠拢。几百只思乡鸟飞向高空盘旋哀鸣。少倾,成千上万只小鸟仿佛从天而降。 “你这是要死,让于老师住哪?老师怎样办公?烧坏了房子学生上哪读书?”随着一声声指责,尨顺行突然感到脸一阵疼痛,尨海声狠狠扇了他几个耳光子。 龙大河在群众的帮助下将雪莲转移,群众提着木桶水罐,端着葫芦瓢冲进火海…… 豆大的雨点开始了,接着大雨倾盆而下,叩头如倒蒜的村民一直等大火被雨水浇灭了方肯离去。 尨海声依旧跪在风雨中,看着远去的群众,声音带着凄凉和愧疚,他喊:“那一年鬼子进了村,老槐树贴满了标语,鬼子大怒,放火想烧大槐树,好几个村子的男人跑过来救火,鬼子抓了我爸装进麻袋扔进滚滚的小尨河,是龙大河他爸救了老爸啊!如今老槐树差一点毁在儿子们的手里啊!我愧对列祖列宗,愧对父老乡亲,也愧对大槐树啊!顺行、天翔好端端的孩子,如今怎么变成这样子啊!” 救火的群众见劝尨海声无用,就挑担、提桶一一离去。尨海声一直跪到天亮,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大槐树。 于槐江因为匿藏雪莲的问题被开除了校长职务,根据党委的提议决定由龙海涛主持槐树园小学的工作。 龙海涛一上任,被黄龙槐叫到党委大院,准备学校的修缮工作。天阴得很厚,他没顾得带雨伞就跑到了小尨河公社,说明了情况。 现任书记黄龙槐一听,却拒绝了,“龙槐公批判十几年了,还修缮它干什么?尨顺行和龙天翔烧得好啊!” 龙海涛愣了,龙天翔误解了上级政策一把火烧了龙槐公祠和半间教室,他年纪轻轻,又被人唆使,可以理解。但小尨河公社坐第二把交椅的领导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有损公社副书记的形象?他站起来要走,但想到老师们没有了办公的场所,就耐住性子坐下,征求黄龙槐的意见:“黄书记,那三间房子可是我们的办公室啊!没有办公室老师们到哪办公?还有那半间教室还露着天,周一学生怎么上课啊!黄书记,你给想想办法吧。” “现在号召干部和群众打成一片,你们老师不如到教室里办公,这样的话,和学生打成一片,不是挺好吗?至于那口教室暂时把学生放了吧。” “黄书记,你看那三间祠庙没了盖子,闲着太可惜了。一闲着,一些信仰迷信的群众就一定来烧香、叩头,就影响学校的正常秩序啊!” “那就等开冻再说。”黄书记做出决定。 “现在已经是开春了。要早准备。”龙海涛继续要求。 “春天了,为什么还寒风呼叫?春天了,为什么还满地白霜?”黄龙槐心中一急诗兴大发。 “好诗句啊!”尨海涛拍着巴掌喊,“黄书记,什么时候学会作诗了啊!理是这个理,但不能这么说。” 春天寒风呼叫、满地白霜又影射当时大好形势的嫌疑,黄龙槐急忙解释:“你和我较真不是?我的意思是等大地开冻了再说。可不牵扯政治啊!” “黄书记,我的意思是公社出人协调,槐树园小学辖区的大队出芦苇、高粱秆。但木棒和大梁还要你们领导出面。” “要不先把教室修一下,槐公祠吗?先等一等。你们到教室办公怎么不行?”黄龙槐做出这样的决定。 龙海涛知道只要答应了,教室一修那龙槐公还不知那个猴年马月动工,就说:“上面号召和群众打成一片,大院的领导办公室总不能撤了吧。” 黄书记觉得不答复龙校长他一定会缠个没完没了;答应吧,怕是保护龙槐公落得个政治不清白,“找你们的尨海燕。”他推辞了。 第260章 学校修缮 龙大河在大槐树下找到了尨海燕,着急地说:“你儿子把老师的办公室烧了,也不知那于老师怎样教育的?” 尨海燕是贫下中农管理学校的代表,听了龙大河的意见,不但没有拒绝,反而非常高兴,“这好啊!我们要破坏一个旧世界……” “还要建设一个新世界。”龙大河抢过尨海燕的话说,“你快想办法吧。” “我们就是要在一穷二白的旧世界上,建立人民自己的学校。”尨海燕望着龙大河那一张方脸说,“你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办事情话多实践少。既是校长,就应该沉着应战多动脑筋。” “办法倒是想了,去了公社那边连木棒、大梁不曾给准备。黄书记让我找你,没办法只好来了。”龙大河说。 尨海燕看他着急的样子,想到是自己的儿子参与了烧房,老师们没办公室,自己又是贫管代表,就打算给他想办法。她说:“按照惯例,学校修缮由青龙岭等学校所辖区的村庄承担,出多少工,用多少料由他们负责。” 龙大河一听高兴地问:“什么时候拟定方案?” “不用了!”尨海燕说,“我已经想好了,老荒坡的知识青年老住在农户极大的不方便,当初大炼钢铁留下的棚子太少了。黄书记想在我们的槐树园找一块地方给他们建设几个窝棚子。只要这事情办了,别说修缮办公室,就是帮学校建几间棚子不成问题。” “可我们槐树园也腾不出地方啊!” “留这么大操场干吗?在这里挤一块给他们建棚子。” “这是学生炼身体的地方啊!不能占用。” “学生几乎每天要参加生产劳动,那就是很好的意志锻炼、身体锻炼、灵魂锻炼。” “想当年龙大河、龙大河带领孩子们铲草、耙平、压实、泼水需要多少心血,还有尨海声加入了拉犁……整出这一片平平整整的操场。(.好看的小说)后来,师生们在这里升旗,在这里游戏,在这里体育活动,三秋三夏在这里晾晒学生拾荒的粮食,假期里在这里晾晒树叶、青草……一幕幕情景仿佛就在眼前。” “我尊重你校长的选择,但你必须服从代表的决定。” 提起“校长服从代表”,他为当前的大破大立的教育大革命而不解,他激动了,“自从学校有了代表,学生不看成绩看出身,看劳动,谁上学,谁不上学,全由基层干部和贫下中农代表尨海燕按他们的头脑印象和学生的家庭成分定,学校无权选择,校长无权干预,学生听天由命。槐树园的体育减半,文化知识每况愈下。多少年后,我们岂不成了历史的罪人。我不干了!” “这很好啊!想进槐树园当老师的排着队。你们可以到城市发展啊!我们的农村这么广阔,却容不得你们?你们的学校你们不管,留给我一个贫管当校长也好啊!” 龙大河看见尨海燕生气要走,心情平静下来说:“我不是那意思。请原谅我是刀子嘴豆腐心。” “给知青地方建棚子,他们帮你们修缮。这是交换的条件。”尨海燕站定。 “我答应你。修缮越快越好,今天周六,近两天修好。那半间教室明天应该修好,不能耽误。” “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今天备料,星期天修教室,下周修龙槐公祠。你只管把操场腾出来就中!”尨海燕拍板定案,到联系建材、找尨顺行去了。 龙大河交出了大半个操场。他们果然守信用,建好了棚子准备去修祠庙。刚好赶上龙永图等县里领导到小尨河视察,尨海燕有意将龙永图领到槐树园。他们发现了被烧去房顶的祠庙,就现场办公,从尨城县劳动改造队调集流光铮亮的瓦,让黄龙槐书记调集木棒、大梁。 “这学校好地方啊!不过想办法建一个操场,没有操场的学校还像一个学校吗?”龙永图问龙大河,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知青的棚子。[.超多好看小说] “起初龙大河在这里建了操场……” “后来教室不够,在操场的地方建了三口教室。”尨海燕打断了龙大河的话,“等有一天我们有了条件建一个上规模的操场。” “不要等啊!学生不能等。”龙永图临走时再三叮嘱。 龙大河刚送走了领导,尨顺行接到尨海燕的指示带着尨山翠等知青们来到了操场,经尨海燕从中帮忙,知青们答应先修缮那半间教室。但做屋巴子的高粱秆还没有运来,龙大河和老师们先去操场丈量棚子的地基,知青们去和粘屋巴子的泥。 龙大河丈量好地基准备去等高粱秆,尨二婶急匆匆地跑过来,问:“尨山翠出什么事了?” “没有啊?”龙大河感到纳闷。 “她怎么啦?” “好好得啊!” “是这么回事,我接到尨山翠的一封信,急死了,来工地上查看。”说着尨二婶把尨山翠的信给龙大河。 龙大河接过信,“别急!我看看。”只见信上面这样写着:“我和何仙舟姐几乎天天到小尨山,与男同志一起打抱,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尨顺行哥对我很关心,听说他上吊了。哥上吊后,经常下雨。二婶,有命拿命来,没命拿钱来买命。” “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龙大河看完了信就走,尨二婶紧跟上来,“出大事了不是?” “是‘打炮’眼,‘胆子’大了。尨顺行要调往指挥部,‘上调’。” “是不是他欺负她了?还要拿命?” “你问她吧!”龙大河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走,她在那儿和泥。” 尨山翠七八个女知青正围着于槐江听他讲授和泥的方法: “一间屋子多少米,半间屋子多少米。每间屋子需要多少椽子,半间需要多少。每间需要巴泥多少方,半间多少方。每方需要多少水,多少斤麦糠,大家都要严格按照我刚才的方法去准备。” “大河老师,你说的很明白,可我们还是不会。你做个样子吧。”尨山翠问,看见龙大河和妈妈走过来迎上去。 “大河老师,我让你们和的泥呢?等高粱秆子来了做了椽子马上用到泥,可你们……” “这群学生什么不懂,却不虚心向贫下中农学习。”于槐江难为情地说。 “有情绪我理解,这校长好干啊!我可以还给你!和一滩泥,搞那么复杂。找个地方挖坑,加糠,倒水,拌匀,不干不稀粘稠就可以了。”龙大河一边批评于槐江,一边指挥女知青去干活。 于槐江笑了笑蹲在一旁。尨山翠尨山翠拉着妈妈的胳膊问:“妈,你拿的伞呢?” 尨二婶忍不住笑了,“我认为你怀孕了,要命买命!你看你写得信,当初让你好好在城里上学,你偏偏要回农村。这你的工地?” “不是!我们准备在这里搭建一些窝棚。妈,我们到工地看看怎样和男同志打炮,让胆子大起来。” “山翠,妈真的怕你出事。你仙荟姐出了那档子丑事,我们不能再出事了。” 知青们照龙大河的办法将泥巴和好了,天空掉下几粒豆大的雨点。知青们的高粱秆子还没有送来,龙大河急了,跑回了家。 老师们一袋烟没有抽完,龙大河拉着一车子高粱秆跑来。到了那口教室门前,大家愣了,那是三床高梁垫子。 六七十年代农村哪有现在的板床和席梦思?小尨河人用椿树、槐树做成木床,床面用六根木条撑起,上面铺上高粱秆子做成的垫子,再上面铺上麦穰毡子,最上面铺上席便可以睡下了。没有垫子破坏毡子和席子不说,稍不注意孩子会掉在床下;如果男欢女爱的疯狂,没有垫子缓冲压力,咔嚓一声床撑子压断是常有的事。 “大河,你把这个拉来了,孩子们怎么睡觉?你和香子妈还作弄不?”于槐江跑过来说。 “看不着天吗?都下雨了。这是麻,锥子,剪子,快,把椽子做了,越快越好。不能耽误孩子们上学。” 大家看龙大河心意已决不再劝说,过来一起动手。 龙大河见大家把椽子做了一半,号召大家:“于老师,我们先上屋。扎椽子的腾出两个人来送泥巴。” 龙大河蹬了脚踏爬上了屋顶,于槐江和何仙客也上去,一个在后屋檐,一个在前屋檐。下边一送上面一接,于槐江两手将椽子一折一排。反反复复,将半间椽子排好。之后,将泥巴传上来,三个人用磨子抹平,准备上稻草。 “大河,你下来!”尨海燕领着香子抱着山子站在屋檐下。 老师们多知道尨海燕脑子时常犯毛病,见她怒冲冲也不打伞过来,知道她犯病了。但知青们不知道去劝:“下雨了,别把孩子淋着。” “淋就淋,他龙大河连家里的床垫子都用在屋上了。还顾孩子吗?”尨海燕把山子从怀里放下。山子迈着刚会走的脚步蹒跚前进,香子看爸爸不下来妈又生气,便哭便去追弟弟。 何仙舟将山子抱在怀里,领着香子来到尨海燕跟前,微笑着说:“自己的孩子哪能不管啊?等知青送来的高粱秆子,让龙老师做新的。” “别理她!上草!”龙大河骑在屋顶上喊。 尨海燕提起水桶去润草,“我不跟你计较了,下来收拾你。” “你傻啊!早润过了。下雨了,往上扔。” 尨海燕来了那一股傻劲,扔!扔!扔!一个人将半间屋的稻草扔完了。大雨下了起来,她浑身湿透了。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她坐在一个稻草干子上好声大哭。 第261章 搭救何仙舟 龙大河也想回家,但想到回去后尨海燕的厉害,就退缩了。他想先到知青的棚子里躲避一会儿。 帮知青搭建棚子,修缮龙槐公祠,连续一周没黑没夜的劳作让龙大河又累又困。刚进了棚子,就坐在办公桌前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和何仙舟在一起的每一幕飘然于梦中,特别那双微笑着温和的眼睛让他飘然如仙。他们在丘陵上嬉闹追逐,手拉着手互相触摸,热吻中他感到下身一股热浪涌向全身…… 龙大河醒过来,去看那祠庙修缮的怎么样了。回味刚才的梦,感到自己是那样的卑鄙,那么地污浊。他仿佛看到何仙舟那双星一般的眼睛在鄙视他的魂灵,让他无地自容。此时,他甚至害怕她的出现,害怕她那一双柔滑的洁白的手。 天昏地暗,狂风卷起沙石像鬼哭狼嚎一般,太阳被遮住了,接着轰隆轰隆两声炮响。龙大河想到留在老荒坡上的何仙舟,跑出了学校,他想天快黑了,该收工了吧。 他走到校门口正要去那里接她回来,广播喇叭响了:“最广大的战友们: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要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斗则思变,其乐无穷。急风暴雨算得鸟什么,穷山恶岭又算娘比什么!穷能磨练我们战天斗地的革命意志,恶能考验我们革命的勇气和斗志。炮已放了,让我们与穷山恶岭做一次较量,今夜就是掌灯也要把最后一座丘陵拿下。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关系到听不听伟大领袖教导的问题,谁也没有埋怨什么。学生们挑着、抬着土筐,在副队长的带领下向放炮的地方前进。 工地上,男学生用肩挑,女学生每两个人抬一个大筐。风呜呜地叫,似乎没有歇息的意思。刮得人都站不住,铲起一锨沙土,没等装进抬筐,就被风卷走了,怎能干活呢。大家本来没有吃饱,怎么干活呢! 尨顺行没有再动员,自己趴在背风的一个大石头下面,大家跑过去。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风慢慢停了下来,龙大河跑到了工地,见人人蓬头垢面地站在尨顺行面前清点人数,尨山翠站在尨顺行的面前。 “何仙舟呢?你见她了吗?”龙大河问尨山翠。 “何仙舟?”尨山翠突然想到何仙舟跟着来的,便跑去寻找。 “你在哪里啊?何仙舟!”龙大河的声音有些嘶哑。 找了很久,龙大河在一个土坑里找到了被土埋了半截奄奄一息的何仙舟。(.) 何仙舟被龙大河背到槐树园卫生所。 黄香槐见她,昏迷不醒,鲜血浸透了衣衫,说:“还是去县城住院治疗吧。” “在……在这里吧,城里需要什么手续?”龙大河气喘吁吁地说,“连骡车没有,我只好把她背来了。” “没事?槐江,我被炮震晕了。土突然盖在头上,我认为埋了呢?刚才,我见到何玮哥和静槐嫂子了,他们嫌我年轻要我好好活。”何仙舟朝龙大河微笑了一下。 “看你脸色不大好。”黄香槐揭开了何仙舟的衣衫,听了听心脏,坚定而果断地说,“没有大碍,但需要住一阵子。” “目无组织纪律,未经批准,擅自住院治疗,这不妥吧?”耿亮从里间出来,那肥腆腆的肚子紧绷绷地鼓起来,像是用气筒打起的气球。他过来责问黄医生:“你知道她父母有严重的历史问题吗?” “谁的指示?眼看着伤成这个样子不能住院?”黄香槐质问,随手挂上了吊瓶。 “凡本人出身、社会关系、家庭成分有问题的,或因什么问题挨过整的,和臭老九一样,不能享受住院的资格。”耿亮摁住自己的肚子说。 “我只知道治病,不知道去查她家的政治历史。” “姨,用不了住院。挂过了吊瓶就走。”何仙舟怕黄香槐为难,所以这样说。 “学校修房子一定有很多事,你回去吧。仙舟有我呢。”黄香槐让龙大河走了,在何仙舟白嫩的手面上下了针,“在这住两天再劳动。” “你这是徇私舞弊。你请示谁了?”耿亮说。 “哪里的娃?在这充大人鸟?”黄香槐骂道。 “你等着!黄香槐你要替你的行为负责!”耿亮说着,人没有出门,那圆滚滚的肚子早出了卫生所。 政治形势如风云变幻,想当年耿亮是跟随黄龙槐叱咤风云的政治人物,如今沦落成一个乡村医生。而尨顺行从红卫兵的小队长跃升为小尨河农业学校的副校长,自然耿亮不是他的对手。尨顺行早听说黄龙岭来了许多女学生,放弃留在县城跟三叔革命,而申请来到这儿,没有想到他梦寐以求的何仙舟不在这群妙龄少女之中。他三番无次地找她,也许是何仙舟有意躲着他一直没有这个机会。现在见何仙舟被土埋了,机会来了,尨顺行和何仙舟憨叔进了屋子。 “龙海涛呢?”尨顺行过来就问。 “槐树园有事,让他先走了。顺行你坐。”何仙舟在黄香槐的帮助下侧过身。 尨顺行揍到何仙舟的跟前以领导加关切的语气说:“何仙舟,你来这么多天怎么不告诉我?我们毕竟是同学啊!同一个战壕的最亲密的战友啊!你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别说飞沙走石、炮声隆隆,就是抬那么重的筐走平路也确实受不了!” “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何仙舟突然想到老人家的两句诗来。 “你好一个革命浪漫主义啊!好诗啊!我历来就欣赏你的才华。我觉得你应该和我们一起干一番事业。” “我打算在槐树园当一名临时民办教师。龙大河替我问过了,公社里领导说上面不同意。现在没有指标。” “让你到工地上确实为难你……你这样苗条的身材,这样白皙的脸尨,这样漂亮的眼睛,这样温柔文静的性格到学校,龙大河当然喜欢。可我们那些同学都愿意到工地上锻炼。仙舟,你好好养病,等病好了,我替你办知青的手续,你这样才貌双全的高材生不当知青、当一个临时民办太可惜了。”尨顺行再朝床前靠近一步,伸出手想握她细嫩修长的手。 对于尨顺行的关心,何仙舟感到十分的惊奇,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一个被调查的女儿会得到他的如此照顾和关心。一股温暖的感觉在她的心里油然而生,她想去抓手绢擦去涌在眼眶的泪水,尨顺行急忙去抓,没想到碰了她一下,毛巾掉在地上。何仙舟俯身去拣,尨顺行抬手的时候,一下子碰到了她软软的东西,看到那里白白的馍心头一震。 何仙舟接过他拣起的毛巾,看了一眼这个关心她的尨顺行:“谢谢!如果龙大河确定不来,我便去教书,于老师已去找找领导商量了。” 尨顺行把那漂亮的手握在手里,那像狼一样的眼光似很多根针向她的身上,“你如果不愿当知青,我也不拦你。我有机会告诉三叔。我一直想当民师啊!可农校那摊子事离不开我。再说了,知青可以回城,但民师什么时候转正啊!你想好了?” “嗯!” “有啥困难给我说。” “现在初中教高中,小学教初中,初小教高小,教师一定不够,公社将招社办教师。这没问题。但房子是问题。祠庙破‘四旧’毁了,又挤不出民房,大槐树下露天上课,真是‘一唱雄鸡天下白’啊!” 尨顺行似懂非懂,连连摇头,武断地说:“错啦!错啦!还是师范学校的校花呢。只能天下红,哪能天下白?” “这可是毛主席《和柳亚子》的诗。” “毛主席怎么说这样的话?你愿不愿当知青?别扯远了!党叫干啥就干啥,当知青、当民师都是革命。” “革命?党?我完全服从。当教师是我的夙愿。当知青就不为难你了。当初留校把耿兆麟和我赶出了学校,这时候想到我了?” “我什么时候不想你啊?不想你我和三叔闹翻了?”尨顺行扶在床沿上,注视着何仙舟,那双眼睛里有一股欲火即将迸发出来。 何仙客在一旁默默不语,看着尨顺行的眼睛,听着他的话语,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憨叔心里一阵紧张,他觉得妹妹在尨顺行的身边早晚会出事,既然尨顺行愿意帮忙,不如顺水推舟。妹妹在龙大河的身边,看尨顺行也不敢怎么着。我先侮辱你一下,先引开你再说,“主任,妹妹那两句诗谁……谁写的?” “当然是妹妹的啊!” “我……我请教。‘未足奇’什……什么东西?”。 “不是什么东西。就是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意思啊。”尨顺行笑了! “你认识两个瓜子儿,日……日哄咱大老粗哇!这不是妹妹的诗!是毛主席的发……发现呢!”“我是说何仙舟的诵读就像泉水般甘甜,我说她读得好!毛主席发现了什么?” 憨叔得意洋洋地说:“我们见到的是绿头苍蝇、红头苍蝇、花头苍蝇,谁见过‘未足奇’苍蝇啊?” “都说何仙客二杆子,没想到学习毛主席诗词很上心,爱琢磨。我们尨家在你何家面前,书算诗白读了。可今天我真的想让你妹子当老师呢。病好后就不用去工地了!”尨顺行夸着憨叔,眼睛看着仙舟。 何仙舟觉得他就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影时时向她扑来,多少次想到他就会有多少次噩梦,而今天她觉得他是那样地关心自己,眼泪控制不住流了下来,她对他那点怀疑已打消了许多,“我本来去南方的,没有走成。”她好像遇到了知己。 “这事我知道了,因叔婶的问题一直不批准你下乡。还是当民师好办,就三叔的一句话。” “顺行,当教师我现在不想了,知青的手续你帮我办一办。” “你究竟想什么啊?”尨顺行被何仙舟360度的大转弯搞懵了,“为什么不想当教师了?” “一个父母有政治污点的孩子也能当教师吗?”何仙舟要和其他青年一样在做出一点小小的成绩,来报答领导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替父母洗清罪恶,“多谢了!我不想脱离群众,我应该在贫下中农中去锻炼接受再教育,再回到学校也不迟。” “没想到你的觉悟提高到这么快,我为你高兴。先到我那里去,当一个正式的女知青。”他走了,留下了一张纸条,“龙大河像是出事了。有事可以找我。” 尨顺行似乎早已知道修缮祠庙的瓦在狂风中被摔坏了大半,龙大河本应该在场,却为了何仙舟去了工地。尨顺行可以用“玩忽职守”让姑妈追究龙大河的责任,但是他知道何仙舟非常地爱他。是保护龙大河博得仙舟的爱心,还是借机打垮龙大河?他痛苦地抉择着,他在用心攻心的方式向何仙舟展开全面的包剿,但何仙舟这只小羊羔在狡猾的饿狼面前显得是那样的平静而无知。 转眼到了阳春三月,暖风吹得人身子软绵绵的。 龙大河好久不见了何仙舟,便到农校知青那里看看。一个叫尨山翠的知青告诉他:何仙舟去了小尨山。 龙大河快步前往,极目远望,连绵的丘岭延伸到天边。晴天丽日,金黄色的丘陵发出眩目的光采,展示着他辽阔宽广的胸襟,别有一番风光。 “龙大河,你快点啊!”龙大河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正是何仙舟。她亭亭玉立在一片丘陵之上向龙大河招手。 龙大河气喘吁吁跑过去,被何仙舟拽着爬了老荒坡最高的地方。满坡上春花烂漫,蝴蝶成双成对翩翩飞舞。何仙舟满脸笑容,就像春花一样明媚、怒放。 他们在花丛中找到了一块光滑干净的地方并排而坐。谈着,谈着,龙大河情不自禁地问:“好久没有看到你这么高兴了,没见你今天这么漂亮!”说着,龙大河去摘身边的一朵小花。 “是吗?”何仙舟抓住了龙大河摘花的那只胳膊,微笑着看着龙大河,说:“还是让它自由地开放吧。这样才是最美的。” 龙大河缩回了手,望着她含情脉脉地大眼睛,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何仙舟聊起了尨山翠:这是一个善良、漂亮的女孩,一点没有尨海鸣和何玉莲的样子。 第262章 小龙山之恋 何仙舟没有当上民办教师,却意外地碰上了尨山翠。(.)尨山翠在农校既当学生,又当知青。按理尨海鸣对何仙舟的伤害,她们应该成为仇人,然而,宽宏大量的何仙舟却不怪尨山翠,因为尨海鸣所做的任何事情与她无关。尨山翠很同情她的遭遇,把她介绍到了农校成了一名特殊的女知青。 这一天,尨山翠来到棚子说她们将由槐树林向黄龙岭进军——开岭造田。正缺人手,尨山翠很友好地对何仙舟说:“跟我们知青造田比当社办教师强多了吧,不仅有白面加玉米面的馒头,而且有房子住。再说农校除了尨顺行几个人之外,都是清一色的女生。”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何仙舟乐意地答应了。 开始,上面还拨粮食,派车接学生们回县城,据说在那个年代算是对知青最优厚的待遇。可是尨海涛等领导视察走后不久,上面突然停止了学生的口粮供应和生活费发放,学生们和贫下中农一起分得的粮食不够吃的,靠回家吃黑市粮过日子。不见一分钱的收入,房子不够住,冬春几个人挤着暖和,眼看快到夏天了,那么多人总不能挤在几间棚子里吧。尨顺行领着大家一边借贫下中农的屋子,一边再到大槐树下搭棚子。 “你打算跟她们劳动下去?”一天何仙舟收工回来学校龙大河这样问。 “困难越来越大,等造出农田我们的吃解决了。我们的任务就是平整土地,就是铲平一个个丘陵,造出一块块农田。希望你以后多关照。”何仙舟望着龙大河的倔态忍不住笑,大方的握着他的手,见他傻呆呆地望着一望无际的连绵的丘陵,一下子满脸透红。 “以后要我做什么,就说,别客气。”龙大河说完紧紧握住她的手,心脏也不停地跳动。等把她的手握痛了才抽出自己的手,看着她胸脯起伏心跳加快知道刚才不该握她的手那么久。 “组织批准我留在这儿了。”何仙舟看着他尴尬的样子说,“白天在这儿劳动,晚上槐树园住。我们又可以每天晚上见面了。” 龙大河也没有料到,组织上批准何仙舟加入农校,吃住就安排在槐树园小学的窝棚里。他很兴奋地说:“只要你高兴,我怎么都行。” “跟我找一个地方。”她的脸蛋阳光般灿烂、明媚。她拉着他的手找一处能藏身的地方——她怕被知青们看见。 龙大河觉得她的手是那么的细腻而洁白,这带有暖意的小手在他那粗糙大手里显得柔嫩而润滑。这是他在和尨海燕之外,又一次被何仙舟这样牵着手,她的微笑和温馨的小手能不再次焕发他的青春? “今天下午,等开了后面的这片丘陵,我们造田的战役就算闭幕了。龙大河你回去吧。我要等他们来。”何仙舟说。 “你喜欢小尨河吗?”龙大河问她。 “喜欢啊!还有大槐树,大槐树下的教师学生啊!” “你愿意留这吗?永远。” “怎么可能?我的成分不明!你是教师啊!”何仙舟犹豫了半天说。 “其实我和你一样。我是右派还是中农、贫农?我是教师还是流氓?谁又能说得清!”龙大河说起这个就满心得惆怅。 何仙舟睁大了眼睛望着他,“我的出身不明,你真的不在乎?” “我不在乎,但我真的希望你早日和父亲相见。何仙舟,你的漂亮,你的才能,你的品质,槐树园人都希望你留下来。” “我不是每天回到槐树园吗?”何仙舟问。 “我的意思是回到槐树园当老师。”龙大河非常诚恳地说。 何仙舟刚才春光烂漫的额头上顿时呈现一片愁云,她没有回答他的恳求。但是从她的沉默中知道:此时此刻又让何仙舟想起她的大嫂,勾起她的痛苦。[.超多好看小说]既不愿在农校待下去,论及她哥嫂的问题她不可能再回到城市去。她并不喜欢尨顺行,勿其在他面前天天提心吊胆地劳动学习,倒不如回到学校当一名老师。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伤你的心。我觉得在农校对你不好,所以……”龙大河很歉意地解释。 “大河哥,你没有伤我的心。我不接受你们当老师的邀请,并不是因为海燕嫂子,而是我觉得你最合适。” “我现在暂时代课。现在证明手续还没有搞定,如果流言再起,就可能随时离开。而你身份不明,何玮和黄静槐的事,都不能证明你个人政治上的污点。何况,现在有尨山翠这个朋友帮你,谁也不会再欺负你。” “大哥,当初你们风风雨雨创办学校,现在回来,是仙客哥和槐江请回来的,别人对你说三道四,但你不应该对自己怀疑。应该想方设法证明自己的无辜!” “你想想我来的第一天,何仙客替我戴‘高帽子’,以后还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今天有人说我,说不定过几天上面找上门来,我的学能教安心?” “安心教吧。我不当老师,但缝上坏天气,我们不能劳动就回来替你照看着班级,让你休息” “你的心太善良了!我们的学校随时为你们敞开着。”龙大河真诚地告诉何仙舟。 何仙舟已被“幸福”陶醉了,靠在他的肩上。他的胸膛散发着一种特殊的味道,让人昏昏欲睡的味道,这就是她眷恋的男人的味道吧。她想躺在宽大的温暖的胸口上,朦胧里总有股巨大的力量把让她紧紧地靠在了一起,羞涩地望着他的脸,她希望他吻向她的唇让她窒息。忽然,就地起了一阵旋风,卷着沙尘,夹带着黑压压的干草、瓜叶旋转着腾空而起,刹那间,龙大河用胸脯遮住了何仙舟的脸,接着泥沙拌着草叶盖了龙海涛一脸。 旋风过后,龙大河收回了胸脯,感觉眼睛生痛,像是眯眼了。何仙舟绵绵的手指像灵丹妙药轻轻擦拭着龙大河的眼睛,用口轻轻一吹便舒服多了,然后伸出柔软的手掌像块丝绸般在他脸上摩挲着擦拭尘土,“大河,哪来这么一股风把你搞脏了。这么长时间都是你为我烧水净身。到我们棚子里,姐妹们河西看戏去了。今夜我给你烧水—站岗!” “真的?” “只要你对我好,烧一辈子都行!”何仙舟刷的脸红了。 “真的?一辈子?”龙大河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 “你讲一下海燕嫂子和你草垛盟誓的故事。”何仙舟望着他,她想知道他们的秘密。 那年,龙大河的酒喝多了,脚步轻飘飘地被尨海燕领进了晒谷场的草垛里…… 尨海燕把他缠进草垛,刚要放下,被他狠命地压在了床上,她瞪大了眼睛,以最严肃的表情告诉他:“大河,你干什么?” “你是我的老婆!老婆—反正我们要结婚的,什么时候做都一样吗?你不想和我做,你不爱我?”龙大河用粗鲁的语气去激将尨海燕。 尨海燕天真的认为他这样甜蜜地喊着老婆,已经是他的女人了。既然是他的女人,就有责任和义务满足他的要求。然而,她看到他急不可耐的样子,他又难以拒绝。她还是怕一旦答应了他,一旦怀孕到哪里去做?给她的是一种悲惨,他躺在他的怀里好像一不留神将坠入深渊。她攥住了他解她裤腰带的手,坚决地告诉他,“我只是想你住下,你醉了。你想那事,绝对不行!” 不错!龙大河遭到拒绝的时候,他的心理和几乎暴涨的生理十分得难受。但想到自己还是教师,一旦做错了事不可收拾。然而,当看着她绯红的脸蛋和起伏的胸膛,他想看她的态度而定,他的手触摸到那个温热顺滑的地方。 “大河,你……你……不要下面。”尨海燕表现出懈怠的样子,她看他急的难受,心就软了,但手还是紧紧地攥住自己的裤腰带。 没想到他变本加厉,他竟然去解她的衣裳…… “龙大河老师,嫂子和你离了,你应该找了。你还年轻,很英俊。”何仙舟打断了他的回忆,微笑着说,“你就编吧,编吧。听何仙客说过,你们结婚的第二天晚上,你们才……” “我毕竟结过婚,现在社办教师,恐怕一辈子都转正不了。我坑害了一个尨海燕,我不想再有一个女孩子跟我受委屈。” “要是有一个女孩心甘情愿呢?”何仙舟觉得龙大河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能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她再次靠在他的胸膛,愿意为他献身,心甘情愿地,为他把自己毁灭。突然她想到那个狞笑的尨海鸣,曾有股撕裂心肺的痛,那种痛夹杂着失落与绝望,在那个罪恶的晚上,那个罪恶的尨海鸣,他让一个天真纯洁的少女差点儿变成了一个女人。想到了那个月亮的晚上,那个尨顺行……一种自我防范意识悄然升起,她轻声细语地说:“虽是三月了,回去多烧点水。一个大男人冻坏身子可是一辈子!” “说了半天,还是我回去自己洗好!”龙大河紧张起来,两只手不知道该放哪儿好,他知道她愿意为他心甘情愿地付出,还需要一段时间。 “大河哥!我不是那意思。我们那里还有一个没看戏。” “谁?是不是尨仙荟?”龙大河的话带着颤音。 “嗯!看起来她真可怜!像是怀孕的样子,要是能回家多好。”何仙舟同情中带着关爱。 龙大河沉默起来,他决定要做一件事情。何仙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见他加快了脚步,也疾走几步跟了上去,“大河哥,你可别干傻事,一切事情有政府。”这样安慰了几句,见龙大河一脸怒气的样子,就并肩下了黄龙岭。 第263章 动员打胎 一束手电筒射出的光束如蛇之目在知青们的窝棚前晃动,接着一个人影在光束之后慢慢移向一个窝棚,就听那人轻轻敲了敲门,轻轻地喊:“仙荟,开门来!我是你顺行哥。” 尨仙荟半裸着身子坐在床头半倚着枕头上,似乎听到了外面有人喊她。她不想回答,她觉得自己光滑白嫩的身子被尨顺行糟蹋不值。 从那次县招待所的“流氓事件”,尨顺行半夜钻进了她的被窝,虽然被他没有实质性地占有,只是圣女的那一层膜有了一点小小的创伤。那一夜同她一样被骚扰的还有两个同学。后来好像被队长龙大河发现了,她们没有引起警觉,反而为了当上下乡的知青竟然诬告龙大河是“流氓老师”。一次诬告让龙大河丢了队长,尨顺行如愿以偿地成了她们的领导。后来,她不止一次跟他发生了关系,她想拒绝但身子又那么需要他的冲击,甚至她不要脸地去纠缠他,她想他的身体。 “也不能全怪他,是自己不要脸!”她心里这样想,她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她伸出漂亮的手放在脸的左侧雨点般地扇着耳光子,对自己狠起来,骂道:“你还要脸吗?丢尽了脸。我怎么不要了呢?这张脸一掐就好像流水一般,在知青队伍里数这张脸最漂亮,最白,最细腻,怎么不要了呢?就这张脸也最讨男人喜欢,男人见了最想摸,最想亲,真不要脸。谁让你给他第一次呢?真不要脸!”她把左脸拍得通红,刚才将要流水一般的脸变得几道血印,像要流血了。她抬起了右手,又骂起来,“第一次也就罢了,那一次不会怀孕。是第二次,第三次……这张脸也不要了!我抽你!抽你!”几巴掌下去,右脸也是血红一片了。她抽了一阵子,竟然把手转到了自己的胸膛,歇斯底里地狂抽,骂着:“让你犯贱半推半就,摸着舒服自在,现在饱胀有了奶水。我抽你!抽……” 门外的尨顺行感到心已流血了,他感到她那疯狂的手打在他的娃娃脸上,一会儿打得红肿起来。他很愧疚,他也抬起了手想抽自己的脸,又怕她听见,外人看见,等抬到脸侧又放下了。少顷,一把摸到自己的下身,想把那罪恶的鸟儿拽死,捏死,攥死,反正没有更好!他觉得对不起她的不是自己的灵魂,而是这与灵魂分离的罪魁祸首。 尨仙荟傻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突然掀开了被单拍打着大腿间突兀的小丘,“怪你!图一时自在,现在现b眼了吧。这b犯贱!痒了想!我拍歪你,看你还贱不贱?还诬告龙大河?人家不爱……” 尨顺行听她这般地骂她自己无耻,接着听到哭声。那哭声让人心痛! 尨仙荟的肚子越来越大,她不能把孩子生下来。在求助无门的情况之下,她只能趁姐妹们听戏的空儿,拿自己的肚子煞气。也许胎儿在肚子里受到了击打,终于做出了反抗——连踹带蹬,疼得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捂着肚子喊:“顺行哥,你进来!痛死我了!” 尨顺行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不管怎么样他必须撇开,这个乱伦的丑行无论如何不能再粘在身上。 他站在棚外说:“除了用擀面杖之类打胎以外,只有等生下来了。况且擀面杖打胎的即使不死,留下终身残疾的很多。”看来尨顺行这个青年对打胎的事情知道得不少,可以说超出了他的年龄,甚至超出了他的那个年代。如果他生在今天,处处可见无痛流产广告的年代,还不知他们之流要糟蹋多少少女? “我不要擀!不要死!”尨仙荟双手抱住脑袋边哭边喊,“你上辈子作孽,你妈死了!你不得好死,你娶了老婆,娶一个死一个。我才14岁,你骗俺不痛,骗我说舒服死了。现在好,痛死了!你进来看看!要不去喊海燕姑,去喊二婶……我不行了!”。 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尨顺行只好去找人。那条如蛇的光束离开了窝棚,在槐树园门口那条小路上游动。 去找何仙舟的龙大河听到棚子里撕心裂肺地哭叫,以为是何仙舟,急忙撞开了棚门,见滚在床上号哭的竟然是举报龙大河强奸的尨仙荟,大喊了一声:“是谁搞大了肚子?要揪出这个道德败坏的人让他坐牢!”他突然进来,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让尨仙荟瑟瑟发抖。 尨仙荟吓了一身冷汗,没想到她和堂兄的事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害得龙大河上不了课。尨顺行正春风得意。说谁呢?尨仙荟陷入极度矛盾之中,本来一个学生未婚先孕,整个尨式家族让她丢尽了脸;何况与堂兄,是一个老爷爷的兄妹啊!尽管尨顺行是尨老太捡来的,但尨海声等伯叔们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呵护。不管怎样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极不光彩的,而且会惹怒整个家族,那样自己不是离开古槐远走他乡,永不回故里;就是到大槐树上吊死,到小尨河里淹死……而死后还不能埋在祖坟里:尨顺行不止一次地说,大凡丢人败坏的人死后埋在祖坟里,后代子孙必然重覆旧辙。所以将这些死鬼趁夜黑人静的时候,人不知,鬼不觉地抛到野外。于是,尨仙荟也不想做孤魂野鬼,就一直没有把尨顺行说出来。 “你不说是不?黄静槐老师怎么死的?你知道!何况你有了孩子!谁的?你告诉我,我送你去医院。”龙大河今夜如此心冷,冷得像一条蛇。 尨仙荟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大槐树下吊死的情景,浮现小尨河畔何玮躺在水边的惨景,她难以自控,抱住脑袋问:“我怎么办?大河老师!痛死了!” “只有告诉了我,我可以帮你。不然你比黄老师死得还惨。”龙大河坐在床沿上抽烟。 “我和两个一年级学生去河里去抢冰面上的芦苇茬子,不小心掉进冰窟窿里,我带两个小孩子去护林房烤衣服。你进来了,帮我们烤衣服。他走了,没想到尨顺行哥哥进来了……后来,还有一次……”尨仙荟刚说了半句话,肚子子的孩子又踹了一把。看样子肚子里的孩子尚且反对,就咬咬牙过去吧。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堂兄干的,那是一个极丢人的事情,那个事情扯得越远越好。 “谁?是尨顺行?是龙大河?再不说你只能用擀面杖把孩子做了!”龙大河盯着尨仙荟的肚子知道这大月份的孩子,在落后的农村,不去医院只能用着危及生命的着了。 尨仙荟曾听过大队里的女学生怀孕被擀面杖打胎惨叫的声音,她怕极了!想不出还有谁能够和此事连起来。她被逼无奈,无法回答的时候忽然想到了龙大河老师。她幼稚地想,尨家大都不喜欢龙大河这个姑父,再说批斗会都开了,反正他也承认了,于是她对他说:“是尨顺行……” “狗日的顺行!禽兽不如!”龙大河一拳头踹在床沿上,好歹他练过功夫不然这一下子准是鲜血直流,“不管怎样,你需要想办法打胎。”他继续说,“孩子千万不能生下来!” “大河老师,你怎么和他一样啊!” “我怎么和他一样吗?他在害你,可我在帮你。” “那一定痛死!我不干!”尨仙荟捧着肚子,脸上呈现疼痛的表情。 “但痛也不能生下来!早干什么了?”龙大河站在他的面前,看着她的样子,心疼着流泪。 “大河老师,我受不了!”尨仙荟痛得躺下,那床在她挣扎的身子下摇晃,“快把仙舟姐喊来!” “何仙舟—你在哪?你快回来,仙舟痛死了!何仙舟—你在哪?快回窝棚!我找医生去—”龙大河的喊声震荡着寂静的夜晚。 也许是尨顺行良心受到了谴责,也许是他被她那揪心的哭喊声所震慑,那束灯光又照进了窝棚。然而,错了!他这次回来是想借尨仙荟整一个人。他进门擦拭着她额上的汗珠自言自语地说:“我一定要找证据,惩办流氓。我不信逮捕了龙大河,龙永图能不闻不问?只要他敢来,就整死他。” “你说什么?痛死我了,这里—”尨仙荟拽着尨顺行的手向小肚子延伸。 尨顺行抚摸着她光滑的肚子向上延伸,眯缝着小眼睛问:“这馍比先前大多了,也膨胀顺滑。” “顺行哥,谁让你摸哪?”尨仙荟去拽他馍上的滑动的手。 “我认为这儿也痛呢。好好,哥往下摸。”尨顺行那手在她小肚子上旋转一周,突然向下滑动。 “哥你想死啊!肚子这么大了!”尨仙荟狠命地抓住,用眼睛瞪着他。 “谁来过了?”尨顺行突然发现床头的桌子上还没有熄灭的烟头,急切地问。 “是龙大河老师来过了。”尨仙荟不想隐瞒。 “他来干什么?”尨顺行问,那目光就像夜里蛇的眼。 “非逼我说肚子里的孩子谁的?”尨仙荟如实说。 “什么?你告诉他了!”尨顺行发疯般卡住了她的脖子。尨仙荟拼命地挣扎,总算有了一点喘气的空儿,从她嘴里迸出:“就说是龙大河。” 第264章 动员打胎 “就是龙大河!”尨顺行松开了卡在尨仙荟脖子上的手,恶狠狠地说,“你知道黄静槐怎样死的?” “反革命。”尨仙荟脱口而出,一只肥胖的小手抚摸着脖子上的掐痕。 “她不是反革命。”尨顺行告诉她。 “那为什么还抓了她光着身子游街?”这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来说根本无法搞得明白。 “因为她跟龙大河和何玮。本来想整垮龙大河和何玮,如果她至死不认男女朋友关系,也不会游街。她死了,可以说是一件冤案,可是,从她肚子里剖出孩子。这就证明她一点儿不屈。是她自己害了自己,还害了何玮。她埋了之后还要插上永远不得超生的牌子。尨仙荟,我警告你,你不坚定,黄静槐就是你的下场。” “顺行哥,我怎么办?”尨仙荟拽住了他的衣袖。 “不管谁问,包括你的父母,都要说龙大河。”尨顺行再次逼尨仙荟一口咬定,让她再想想黄静槐的死。 “你不要再害龙大河老师,那一次害得公办没了,老婆要离,天翔哥都不理他了。不要害他。”尨仙荟又反悔了,她下不了狠心。 尨顺行竟然跪下了,“你的肚子是龙大河的事。” “不!他是我们的恩师。你要干什么?”尨仙荟怎么也无法答应。 “我们的事情也许只有他知道,一旦说出去,我前途就完了,我们家全完了。我们尨家出了兄妹相恋乱伦的丑事,让尨家人子子孙孙在小尨河,在尨城县。不管今天,明天,都抬不起头。而龙大河只是强奸了学生,反正他被审过一次,当过右派,也不差这一次。他最多六年的徒刑。” “龙大河可是我们的恩师啊!”尨仙荟一行清泪留在腮上。 尨顺行也流泪了,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他刚才掐伤的脖子,心疼地说:“刚才是我不好,弄痛了你!对不起。仙荟,龙大河是你的恩师,可我是你的哥哥啊!” “是哥哥,为什么要骗我偷食禁果?为什么骗我说给你‘治病‘?你‘病’好了,可我腾着肚子怎么办?”尨仙荟见尨顺行哭了,痛疼和委屈汇集在一起,那哭声震荡着夜空。 “好妹妹。我们毕竟是一个老爷爷的,我爷爷就落下我这个独苗。我死了算了。可是我怎么对得起他们,尨老太活着待我像对待亲孙子一样,海声大伯,海鸣、海潮、海涛三个叔叔待我像亲儿子一样。龙大河,强奸了学生,他一个龙大河和我们尨家比算得了什么啊!我让你说龙大河,又不是让你去告他。老师爱学生常有的事情嘛!像鲁迅和许广平,有什么丢人的?恰恰证明你们是在追求革命的爱情。而我们之间,会是什么结果?你该明白?” “我怎么追求老师?他是我的亲姑父啊!海燕姑姑绝对不会绕我!二婶还打算把我给龙天翔当媳妇。你让我和天翔的爸爸谈革命的爱情?你让我死吧。只有死!”尨仙荟哭得像泪人儿一般。然而,尨顺行那一双魔掌在她的胸上和小腹上没有停止抚摸,慢慢的,一股暖流又涌遍了她的全身,她似乎又忘记了疼痛,任凭他脱下她的衣裳,不顾她怀孕的身子疯狂地撞击。她不停地呻吟起来,他认为她再一次体验到那欲望的快感,越发凶猛起来…… “顺行哥,痛死了!你送我去医院!”尨仙荟痛得大汗淋漓,大腿上流着鲜红的血! 尨顺行停止了运动,手掌“啪”地打在她的小腹上,恶狠狠地说:“这不能怪我!你就是浪!这个时候引我干这事!” “顺行,你简直就不是人!”尨仙荟抱着大肚子向桌子撞去,她想把刚才装进去的赃物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同倒了出来——白色的粘稠的东西和鲜血混合在一起,甩在桌子腿上和桌子下面。她的脸色蜡黄,浑身打颤。 “那你死吧。死了我洗得清,龙大河洗得清,你也洗不清。” 尨仙荟又一次向桌子撞去,被尨顺行抱住了腰,“这样会出人命的。我求你,去求龙大河老师进城流产吧。只有这样,我们家才不会出事。流产后,咱去槐树园当教师。”他把她抱在了椅子上,先是拭去了血迹和赃物,然后温柔地揉搓着她的肚子。 “让自己的恩师替你背黑锅,你太残忍了!”尨仙荟的肚子像舒服了一些,她不再喊叫了,只是咬着嘴唇,到咬出了血也没在喊一声。 尨顺行轻轻揉搓着、拍打着她的肚子,慢慢地孩子不再踹了。“你看今天这一闹腾,还痛吗?”尨顺行继续向下延伸,那游动的手就像那爬行的毒蛇。 “怪了!经你一抚摸舒服多了。”尨仙荟的脸上有了微笑。 “最好医生不来!如果来了问谁的,就说龙大河!”尨顺行狞笑着,那罪恶的“蛇”再次爬到那稀疏的嫩草丛。 “到什么时候了,还这样?!”尨仙荟挣脱了尨顺行淫荡的手,起身离开了窝棚。 尨仙荟回到母亲那里,愚昧无知的妈妈没有将女儿送往医院去节育手术,而是把她关在家里,等待着把孩子生出来送出去。纸里包不住火,尨仙荟的肚子越来越大,在小尨河已成了公开的秘密。 龙大河被公社的保安抓了,关押在大院的一间储藏室里。 当天气温三十七八度,储藏室又是铁门,被烈日炙烤着,没有窗户,透不进一丝儿风,像火炉一样。破破烂烂的桌凳和被老鼠咬碎的扫帚里时常有老鼠穿行,桌子上,有蚊子如飞机乱飞,脚下有跳蚤似坦克轰炸。被老鼠吃过丢下的骨头的恶臭弥漫了不足二十平方米的房子。龙大河就在这缺衣少食、酷暑中要度过他七个黑暗的日夜。 夜静得可怕,铁门咣咣打来了,龙大河刚透过一口气,就被尨顺行等几个送到一口屋子里,逼他承认奸污了尨仙荟:“大河老师,万万没有想到尨仙荟再次举报了你,他们还把你关在那个地方。我听说了,马上过来,想和你说说话。其实男人和女人之间就那么一回事:让你玩了和将来她的男人搞是一码子事。搞就搞吧,你怎么把肚子给搞大呢。大了,就该想办法打胎。你看现在搞成这个样子。大河老师,现在你只要承认,再给她一个补偿。我想她看在海燕姑的面子上,也不至于上告。现在,我和你师徒二人,你如实地告诉我,你做了没有?” 面对铺天盖地般的浊水泼来,刚直不阿的龙大河坚贞不屈,“我没有强奸女学生。” “铁的事实面前还抵赖。到时候就知道了!现在给你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 “你让她过来!”龙大河义正言辞,他相信青天白日只要她站出来证明自己的无辜。然而,他错了!在那个不需要事实,不需要走法律程序就可以整死人的时代,他的辩白已毫无意义。 尨顺行对他的不屈激起了反感,就有人狠抽了一下他的嘴巴,“你还要什么?让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站出来。你还让她嫁人不?” “抓贼抓脏,抓人抓双。她不出来,凭什么抓我?” “你当老师强奸自己的学生,不要脸。她一个女孩子还要脸。你不要狡辩!要坦白交代!” “你让我交代什么?你让她出来!” “她出来不出来并不重要,人证在,你不说也赖不掉。你如果态度好了,念你为槐树园立下了功劳,我们可以不开除你的工作。” 当一位民办教师是令人羡慕的工作,但是在这非常荣耀的职业面前,龙大河坚定地说:“教师?公办教师让你们当,你们去承认犯了强奸罪行吗?”龙大河毫不动摇,宁可丢掉自己热爱的工作也坚持自己没有强奸女学生。 龙大河的“不识相”让尨顺行越发愤怒,“你承认不承认无所谓,她是个幼女,你就是强奸罪!” 尨顺行总是千方百计地想法设法整掉龙大河,并不是让龙大河替自己扛罪,而是尨顺行看上了何仙舟,何仙舟偏偏爱上了龙大河。龙大河一日不除,他尨顺行就一日难以碰到这个尨城的美人儿。虽然尨海燕是他的亲姑,但是在那封建的农村,嫁出去的女人就不是自家的人了,何况姑与龙大河恋爱时,尨老太和二叔都极力反对过。惩治龙大河,也没有什么对不起良心的事情。 尨顺行劝告:“大河,你如果承认,那女孩就会出来说她是自愿的,我一定求她进医院把孩子做了!求尨海声大伯减轻你的罪行。如果你再不识相就把你放出来一段时间,给你一个机会。等尨仙荟死了,再把你送回‘黑屋子’,关死你!” “你要干什么?”龙大河问。 “这个你很明白。如果你不承认,尨仙荟打不了胎,说不定什么时候把我卖了。我不如让她自杀,整个尨城特别是小尨河的人,都会认定你龙大河在杀害证人。我看,你还是乖乖地承认。” “把你海燕姑喊来,我要告诉她知道的事情。” “姑还会跟你吗?你认为把天翔给了于槐江,神不知,鬼不觉?我不仅要告诉他‘强奸犯’龙大河就是他的亲生父亲,而且要对他实施特殊的照顾……” “对龙天翔要实行特殊的照顾……”龙大河的头蒙了! “让一个姑父承认强奸了妻侄女确实不好听,那就照顾照顾你的儿子,他也是十五六岁了,正是性萌发的好时候,编出龙天翔奸污了尨仙荟,顺理成章啊!我怎么忘了呢,何玉莲曾把尨仙荟说给你儿子当媳妇呢。虽然强奸了未婚妻不好听,但比父亲爬灰搞儿媳妇好多了吧……” 第265章 审判龙大河 尨顺行越说越下流,越说越狠毒,后来龙大河就听不清他说了什么混账话。但他明白:如果再不招供,他的小命就会丢在“黑屋子”里,他的尨海燕就真的永远地离开他了,他的天翔还会因此受“照顾”,小小的年纪也会蒙上“作风不正”,并因此毁了一生。如果不予承认,甚至尨顺行要杀害尨仙荟。为了不使家破人亡,或为了尨仙荟的生命和儿子的名誉,这个向来被小尨河认为最聪明的人却糊涂透了,竟然在尨顺行面前,屈辱地承认了自己强奸了女学生。 那一天龙大河审判大会在槐树园举行。西北的天空乌云滚滚而来,风越刮越大。尨城县公安局依据罪犯供词以及其他相关材料宣布:“龙大河不认真学习改造世界观,资产阶级思想严重,道德品质败坏,在当保卫老师期间,先后奸污翠翠(化名)十余次,致使该女生怀孕,摧残少女身心健康。后来窜到红旗中学,审判期间又抵御顽抗。等待他的,将是人民的审判!法律的严惩!” 此时此刻,群众蜂拥而上,将龙大河围了起来。于槐江窜上去,给了龙大河重重的一记耳光,下面尨海燕像疯了一样扯着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憨笑着跑出了会场。 拳头和脚像雨点一样朝向龙大河,有人拿来棍棒冲上去……这时候听到有人喊,“黄校长来了!黄校长来了!” 人们随着喊声望去,只见从何仙客的骡车上,下来一位双腿残疾的少妇。少妇直鼻子、大眼睛,虽40左右,但脸蛋皮肤白嫩,年轻时候一定相貌出众。她就是槐花岗的黄校长—黄灵槐。抗日战争期间,曾装扮尨海声的未婚妻,白天在大槐树办学为掩护,夜里在小尨河一带开展地下工作。在解放小尨河的战役中,她跳进冰冷的河水里支起木板,解放军踏在上面登上了对岸,解放了小尨河,正值少女例假的她由于在水里浸泡过长而双腿瘫痪。瘫痪后,留在槐花岗教书。一直被人们称为“抗战女英雄”、“模范校长”。 狂风掀去了标语,大雨倾盆而下……黄灵槐双手提着木屐穿入人群。人群非常敬仰这样一位残疾人,为自己康健的身体而不能为龙大河伸冤而自愧不如。他们不约而同地迅速向两边散开。 “大河,你真的强奸了学生?你说!”于槐江继续讯问,“你说,这不是真的?”于槐江抓住了龙大河的衣领。 说什么呢?于槐江的巴掌早打来了。没有必要和他解释。 “你没脸解释,是吧。大河,我们风风雨雨创办学校过来了,怎干这样的傻事?丢祖宗的事?你不说是吧。”于槐江气得自己也流泪了。 龙大河昂着头一句话不说,于槐江对着他的脸狠狠地踹了一拳,将他的嘴角打破了。 龙大河抹了一把鲜血仍旧昂着头,脸上表情非常痛苦,说什么呢,于槐江是他患难与共的战友,连他都不相信了,这是多大的痛苦啊! 黄灵槐及哒及哒地来到大会台,“槐江,你怎么打他呢?你是他最信任的兄弟啊!” “我没有流氓兄弟!”于槐江愤怒地说,“我恨不得劈了他!” 黄灵槐激动地拽住了于槐江的裤脚,看着那泪水从他的脸上滚下,那举得高高的手掌慢慢落下…… 于槐江和群众本来像揪斗地主一样去痛打披着教师外衣的“禽兽老师”,公安局几乎听从公社尨顺行等人的摆布,根本也无法控制局面。 黄灵槐的出现,群众放下了拳头、棍棒…… “现在人证不敢站出来,物证又拿不出来,既然怀孕了,就应该做鉴定,尨城做不了,就去北京。你们回去告诉龙永图:什么时候弄清楚了,再抓人,再审判。龙大河,我们走!”黄灵槐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要把龙大河领走。(.) 他们知道黄灵槐是龙永图的妻子,加上她的威望,谁也没有去阻拦,眼睁睁地看着龙大河离开了会场。 龙大河刚到了槐花岗,黄金槐就坐着于槐江的船来了。黄灵槐见二弟领着县公安局的,知道龙大河的事情闹大了。她向二弟递了一个眼色,黄金槐跟她到了一棵槐树下,直接问:“大姐,什么事?” “你怎么跟着瞎起哄?龙大河他不是强奸犯!”黄灵槐说。 “实事上他是!别起哄了好不好啊?” “我怎么是瞎起哄?就凭三个女生指控他就说龙大河强奸罪?你们验过举证的学生?” “大姐!这还用验证啊?其中一个女生都怀孕了。” “怀孕也不能证明是龙大河的啊!” “是女学生举证的,这不会假!哪个女孩子拿自己的名声告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 “要是阴谋呢?” “大姐!他们知道你不放龙大河,所以我陪他们来。你不要再掺和了!” “黄校长,是这么回事。我们是党的公安战士,没有一定的证据我们决不会抓人。因为当初龙大河的血型和女生丢在纸篓里的精斑血型完全一致,现在女孩怀了他的孩子。”执行任务的公安战士走到黄灵槐的木屐前面,蹲下身子耐心地解释。黄灵槐一听他们找到了证据,那抓在木屐上的手激烈地颤抖着,她说:“既然他是强奸犯罪嫌疑人。带走吧。” 人民法院对此案进行了不公开审理,到法院开庭才知道化验结果。龙大河的血型跟那个人提供的脏证的血型一致。法庭采取的法医证检验报告明确标明,龙大河的血型为b型,犯罪现场所留精斑血型也是b型,二者血型一致。这当初被龙永图否定的所谓科学鉴定,如今又被他们搬了出来。另外又加了一条:导致幼女怀孕。 龙大河晕倒了,不服,要提出上诉,要他们把他送回槐花岗和黄灵槐告别。根据龙大河的要求,他们再次要去槐花岗。于槐江开船为他们送行。 到了槐花岗,黄灵槐提着木屐在渡口等候。自从他们带走了龙大河,她每天下课后都要过来等上一段时间。见他们送龙大河回来,她认为大河的事情弄清楚了,高兴地提着木屐过来。 龙大河上了岸,在黄灵槐的面前扑通跪倒,泪流直下,“老师,请相信我龙大河没有糟蹋学生!” “别说了,大河!你辜负了黄校长,辜负了龙永图、尨海声,也辜负了槐树园全体师生对你的信任!做出这等丑事,我们替你脸红!”于槐江去拽龙大河,“别假惺惺的!你认为你能骗得了黄老师吗?” “我没有罪!槐江,他们是陷害我!” 于槐江禁不住一个冷笑:“你—龙大河面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你的学生,采用暴力手段,强行将她奸污。你真下得了手?现在有被害人指控,有知情人证实,有法医学物证检验报告在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你狡辩还有价值吗?” “我要见龙永图,龙大河是冤枉的。”黄灵槐极力替龙大河喊冤。 “嫂子!你就别找他了。上一次你把龙大河从大槐树下领走,龙永图就非常生气。嫂子,你不知道:你领走龙大河,按过去是劫法场,劫法场死罪你知道吗?为这事他差点儿丢官罢职。”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群众围攻,那样会出人命的!他在没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批斗龙大河,不感谢我怎么还生我的气?你回去告诉他,没有证据谁也别想再抓龙大河!” “我们是例行公事。这次来是他安排的。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你不要替龙大河辩解了,他没有希望了!” “没有别的希望了吗?”黄灵槐再问。 “除非等孩子生下来,但那时不可能推翻今天的事实。带走!” “没有证据别想从我这里带走!除非把我也带走!”黄灵槐在淫威面前毫不畏惧,但残疾的身子动弹不了,手被黄金槐攥得生疼无法拽开,本想再辩白什么,但看到他们盛气凌人的样子,知道无济于事了,一双泪眼望着龙大河被他们推上了小船。 船缓缓地向西南方向驶去,绕过了几个芦苇滩,进了小尨河的主流。过午的时候,小船从一片荷花荡出来,进了芦苇荡,最后靠近了大槐树。 “相信党和政府,你要好好改造,争取重新做人的机会。”于槐江将船靠岸。 龙大河突然紧握于槐江的双手身边,“于老师,槐树园就靠你了!”然后在他们的连推带拥下上了船。离开大槐树的时候,他叮嘱于槐江,“一定要相信我,一定告诉老师和学生我是冤枉的,一定不要去逼尨仙荟,她是个受害的孩子!” 龙大河走后,黄灵槐怀揣着一封封信件踏上了漫漫的申诉路。 尨仙荟没有想到于槐江竟然狠心背着尨海声,没有和谁商议,逼她离开家乡,“这些钱够你生养用的,走吧!孩子,我们能留你,唾沫也淹死你——!” 尨仙荟怎么也难以相信向来疼她爱她的伯叔们,为了尨式家族的名声,为了他们所谓的政治生涯,竟然让自己选择这样一条路? 她留下三叔给她的钱,腾着肚子冲出了家门。小尨河水哗哗地流淌,似诉说她的委屈;几只小鸟在河面上翱翔、鸣叫。她觉得那里是她最好的归宿。她艰难地跑向那个地方,一不小心摔倒在草地上…… 第266章 风流卧龙潭(一) 高温持续了近一个月,足有两个月没有下一场透地雨了,小尨河几乎断流,除了上面的跃进水库,只剩下卧龙潭那一片水面。(.好看的小说)说是卧龙潭,其实是当年打石头挖下的水坑。但小尨河的人都说这里曾有一条黄龙,救下一对青年男女远去了,给小尨河人留下了一个美丽的传说,留下了这个深不可测的潭。 槐树园人发扬“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的精神,用肩挑,用车推……将卧龙潭里的水运向干涸的庄稼。从早上东方刚刚露出鱼白肚,到傍晚炊烟弥漫了乡村,这里几乎是抗旱保收的人们。浑身臭汗味的男人和高温难耐的少女们就在夜幕来临的时候,来这里抢占地盘。一些胆儿大一些的就耐着高温在岸边的芦苇荡里,在柳树下稍休息一会儿,等抗旱的人走了,麻利地将衣衫挂在树枝上,再来抗旱的人知道潭里有人洗澡,只好回去了。 前天,于槐江带领大家将学农基地浇了个透;昨天,尨海燕领着大家给青龙岭干了一天。谁都没有提及关于龙大河的事情。 今天一大早尨海燕领着银龙岭的何书记来了,因为尨海燕是学校的贫管,就装着笑脸让何书记先在学校院子里转悠看看,自个儿进了办公室。 “是不是龙大河有办法了?”于槐江以为尨海燕匆忙来是为了龙大河。因为槐树园的人都知道,尨海燕见人微笑的时候,一定有要事求人家。谁知今天于槐江一问,她竟然恼了,一屁股从椅子上站起来,“要是不欢迎,嫂子走了!” “不是!不是!我们看在龙大河的份上……” “以后不许提他!再替我给你急!” “嫂子,你什么事情快说。” “这几天耽误了孩子们学习文化,但孩子也需要社会实践,参加集体劳动是不?” “你是贫管,什么事不是你说了算!” “银龙岭的何书记想我们派一些孩子帮他们抗旱。” 于槐江反对:“现在旱情这么严重,得想法子啊!那‘跃进水库’就不能抽水啊?” “县里说了,只要我们公社提前完成了抗旱任务,就奖励一台50马力的柴油机和一套水泵,放在水库里。现在让你们的学生帮个忙吧。” “不是我们不想帮,这样下去文化课上不好。龙大河走了,何仙舟在知青队忙着,我们少了帮手。再说孩子们连续两天的挑、抬。孩子们的肩膀肿得像个馒头,尨顺风的小脚都磨出了血泡。” “要不这样吧。挑水、抬水的事不让孩子们干,让他们拿着盆、瓢舀着水浇玉米。如果你为难,我让何仙舟组织组织。”尨海燕下达指示。 “我虽是校长,但您是贫管。按你说得去就是了。”于槐江送走了尨海燕和何书记,回来就带领槐树园高年级的学生,根据公社党委的指示精神,参加了“全民皆兵”的“抗旱保收”运动。 劳动了一个中午,他们在槐树园里休息,吃中午饭的时候,何仙客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八个学生。 “何仙客,你去河里找找。”于槐江对何仙客说。 “这群狗……狗日的,准……准偷着洗澡去了!”何仙客骂着快步走出槐树林,到了渡口,在河边的芦苇荡里向北穿行。 快到了卧龙潭,见一个人胖墩墩地、背着汗衫、光着膀子站在一簇芦苇丛旁,他认为是尨顺风,走向前,惊讶地说:“你……你啊!尨校长!没……没见七八个孩子吧?” “水这么深?七八个孩子?没见!”尨顺行嘴这么爱答不理,但眼睛不时地向那个方向张望。[.超多好看小说] “没……有?”何仙客不放心,绕过了卧龙潭,到了东北角的一块地方,突然发现小路边的芦苇荡里孩子的衣服,“果然是这些狗……狗日的。”他转身往南走,他快到潭了,听到泼水的声音,往潭一望,他的心一颤,屏住气息仔细地看着: 翠绿的芦苇的空隙里,呈现少女美丽的后脑勺,或是扎着红布条的马尾辫,或是油亮的麻花长辫。泉水泉了半个潭,刚好没过她们的下半身,清清澈澈的泉水爱抚着,像是抚过小山、平原、草地、小溪……何仙客被撩拨得顿时性起,那枪就支起来了,“你这……这家伙和流氓大河一样!”他将那罪恶的抢想搬到大腿间,却由于手的触摸,加上他的臆想,裤裆里已是潮湿一片。他觉得那个学生不可能跟一群少女一起洗澡,就准备后退,却发现尨顺行就在潭的南面附近的芦苇丛里,刚好偷窥她们的正面…… “哪群狗……日的日哪去了?不会跟着他偷……偷吧。”何仙客没有心思去看潭里的女人,他断定孩子一定藏在潭里的芦苇丛里,因为那地方水浅,孩子们不可能到前面的深水里。 何仙客那火暂时败了,他想继续找寻孩子,突然在他的视线中出现一个少女的背影,那轮廓那么熟悉,他不知一次地欣赏过,但又是那么陌生,他读过女友黄晓槐的脊背、肩头,但像泛读一样仓促地浏览还未等精读的时候,她去了城市,去得那样地匆忙,来不及一个道别。眼前裸露在水面的光滑的脊背和浑圆的肩膀他还是第一次。突然,她站来露出半个身子:红乳罩半遮半影,凸现那白花花、粉嫩嫩的春光。他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将精力集中到对岸的尨顺行身上。 尨顺行慢慢地起来,弓着身子往潭边靠近。何仙客心想:姑娘们来这洗……澡。尨顺行来……来干什么?再扫一眼,发现那露半个身子的竟然是尨仙荟,“你才狗日……日的!”骂了一句,再往自己的脸上打了一下,返回潭的前面去,也许孩子就藏在那里。 但尨顺行没有离开,一直等到那群少女跑到船上抹身子,那胸前的小山随时可鉴。他似乎嗅到那女子们身上袭来的缕缕细腻的芳香,他突然想起了温温润润的河水里,他拥抱着她们令人消魂荡魄的身子……这时候,他如同一个乞丐,撞进了一个富丽堂皇的舞池,正准备行窃的时候,突然灯亮了,让他们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而无处藏身。 “你干……干什么?”在他的身后,突然响了一声炸雷。 “那你来干什么?”尨顺行回头扫了何仙客一眼,那眼神告诉他,都是男人何必假装正经,都在偷窥又何必干涉? “我来找……找洗澡的学生。”何仙客斩钉截铁地回答。 “找到这里来啦?”尨顺行讥笑他在装b,“来看女学生洗澡。” “我找顺风他们,都是男……男娃。”何仙客又去问尨顺行,“你来干……干吗?” “我是来洗澡的。”尨顺行又转过身子。 “你不……不知道有女人洗……洗澡?” “她们既没有站岗,又没有做有女人洗澡的标志。我哪知道啊?” “你……你就来偷……偷看?” “她们在,我只好等啊。” “有……有这么近,等的吗?” “不靠这么近,能看清优美的曲线?”尨顺行转过身挑衅地说,生怕何仙客听不清。轻轻放慢了脚步,走近何仙客的身边,说:“我听得很清楚,何仙舟来过,可是没有欣赏到这女人,遗憾哪!” “卑鄙!大河在知道非剥……剥你皮!”何仙客骂道。 尨顺行突然想到高粱地里的那一条鞭子,匆匆离去了。要是何仙客告诉他偷窥何仙舟的事,那条响鞭还真的就剥了自己。 卧龙潭的少女们听到了岸上的争辩,不再说笑,不再嬉闹,不再释放青春的魅力……趁两个男人离开的空隙,跑上了潭边的小船,各自提着衣服蹿进了芦苇荡…… 你个狗日的,真不是东西!那尨仙荟的身子再白,奶儿再大,也才十三岁吧。你竟然狠心下得了手!比蛇蝎还毒!就算她十七八岁了,亭亭玉立的,胸膛挺拔挺拔的,大腿雪白雪白的,那也是你的妹子啊!比禽兽还禽兽!你办了自己妹子还把罪过嫁到龙大河身上!龙大河冤屈啊!我一定不能让坏人继续作弄,让好人背上黑锅。可是,告诉于槐江,他问起我看人家姑娘洗澡了没有?我怎么说。我是碰上的,只看了一眼。何仙客想来想去,觉得今天这事一定告诉于槐江。 “我看见尨顺行在……在……”何仙客一头汗跑回槐树林对于槐江说。 “关他屁事?让你找的是顺风他们!”于槐江看见何仙客一个人回来生气了,“你这个憨子找了没有?卧龙潭去了没有?你一定是贪洗澡……” “我……我真的没有,”何仙客硬把于槐江拽到一簇树丛旁,看学生没注意这里,轻声对于槐江说,“我没……没洗,是女知青在洗,尨仙荟在里面。” “你个臭流氓!又偷看姑娘洗澡了!”于槐江骂着抬手要打,何仙客越发结巴了,“槐江,你错……错怪大河哥了,我觉得办仙荟的是尨顺行!” “什么证据?” “他……他在芦苇荡偷……偷看仙荟!” “没功夫和你磨蹭!你看好学生,注意纪律。我去找!”于槐江以为尨顺风去了农校,急匆匆地去了老荒坡。 第267章 风流卧龙潭 知青们正在热火朝天地抗旱,大家大都住在槐树园的窝棚里,见于槐江气喘吁吁跑来,一个叫孔雀的知青急切地问:“于老师,什么事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我们准备吃中午饭,却不见了尨顺风他们。我估计他们来这里?”于槐江着急地问。 “是不是七八个孩子?领头的虎头虎脑,好像是尨顺行家里的一个兄弟!”孔雀将水桶在地上放稳,钩担放在肩上。 “是,是啊!他们来过?”于槐江看到了一线希望。 “是来过!不过听顺风说要去潭里,抓什么偷看知青洗澡的流氓?”孔雀把钩担放好,挑起水桶。 “这群狗东西!”于槐江骂着,又问:“刚才见尨顺行了吗?” “没有啊?他早去潭里没回来啊!那群孩子一定在潭子的周围,不知藏那芦苇荡里。您别着急。等何仙舟她们回来,我们一同去找。” “那你忙吧。孔雀!”于槐江沿着西岸疾走了一段路程,估计到卧龙潭了,正要钻进芦苇荡去找,何仙客像一只兔子噌地钻出来。 “你吓我一跳!不看着孩子吃饭,来这干什么?”于槐江一见何仙客气不打一处来。 何仙客也不说话,只是笑,那种笑像是遇到了高兴的事。于槐江以为孩子们找到了,就跟着他往里钻。走着,走着,就听到靠近潭子的地方传来女人的哭声,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何仙舟的堂姐何玉萍来。作为教师大都不信鬼神的,何况是白天,靠河东岸的地方还有洗澡的女知青。谁会在芦苇荡里哭泣?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会不会尨顺风他们在那个地方?会不会他们出事了?他随着哭声跑过去,那片芦苇荡像风吹过一样闪过两边。 找了一会儿,那哭声没了。(.无弹窗广告)他们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何仙客拽着于槐江的手示意着前方。于槐江透过芦苇的缝隙于槐江看到了一幕情景:靠潭边的地方空出一片不大的地方,没有长芦苇,水面清澈连一点水草都没有,水边有一块平面的红石头,像是1958年挖潭被人捡漏的。一个女人就坐在上面,赤着脚,那脚瘦长、略小,雪白雪白的,脚趾头像嫩藕芽儿似的,随着滚圆白嫩的小腿往上观看,那女人圆滚滚的大肚子高高隆起,像校园里的铁锅反扣在她的身上,可是那双小手却白白的,嫩嫩的,就像刚出锅的馒头一样搭在一个男人的脊背上,小胳膊浑圆、雪白,如两段刚出水的嫩藕一般。泪水滴落在男人的头上,“顺行哥,孩子都快生了!怎么办啊?一点办法都不想!” “到什么时候不要松口,那孩子就是龙大河的!”尨顺行的娃娃脸紧贴在肚子上,一只小手正在抚摸着女人白皙细腻的皮肤和因怀孕而饱胀的馍,慢慢地将圆润挺立的小东西猛吸在嘴里…… “就知道享受!把我肚子弄大了,现在一点不想想孩子?”女人推开了男人的手,推开了那张娃娃脸,系好了上衣的扣子站起来要走。 “送出去!不然对你我都不好!”男人像个孩子紧跟过去,拦住了女人的腰,那张开的双臂摇动不动,如同翻飞的翅膀。 “你们都在这—”于槐江愤然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尨顺行!当着尨仙荟的面,说这是谁的孩子?” “于老师,这和你有关系吗?”尨顺行松开了尨仙荟问。 “狗……狗日的,日妹妹呢!”何仙客气得又动了骂。 “尨仙荟!你怀了谁的孩子?你说!”于槐江又去问女人,“你怎么不说了?你为什么要陷害大河啊?” “老师!我不想说是龙大河老师的,可是……”尨仙荟哭着要给于槐江跪下,那腾着的肚子好像不方便,想慢慢地蹲下去再跪,被尨顺行喊住了,“我们没有做对不起龙校长的事情,为什么要跪下?你走吧。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我们解决。尨仙荟你走啊!你走——!” 尨仙荟腾着肚子离开了。小尨河没有一丝风,两个男人一高一矮在芦苇荡僵持着。尨顺行知道今天是非挨打不可了。于槐江虽比不上龙大河的高大,但他强壮如牛的身体让他生威,在那片高粱地里他已经领略过他的吆喝声和响鞭的震慑,在他们的面前,尨顺行简直就是一个孩子。 “尨顺行!说尨仙荟肚子里是不是你的孩子?” “我哪知道?” “你说是不是?给我一种答案。” “于老师,好汉做事好汉当,连龙大河都藏了,他承认了!你要是看他冤枉,是不是当你的孩子才好啊?” “啪——!放你妈的屁!”于槐江那只健壮有力的像熊掌一样的大手,在尨顺行小白脸上扇了过去。 “你没有搞?凭什么往我头上栽?我们是一个老爷爷的兄妹……” “妈儿个b!亏你还知道你们是兄妹!我问你仙荟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啪—”另一侧又挨了于槐江一个响亮的耳光。 “是怎么样?不是怎么样?”尨顺行摸了一把嘴角上的血,“你依仗什么?什么也没有,你是地主!龙大河依仗龙永图、龙大槐都完了!你算鸟老几?” “为何这……这样做?她是你……你妹妹,14岁的孩子。”何仙客歪着头问。 “妹妹又怎么样?去年她爸爸尨海鸣让黄静槐裸体游行,何仙舟去求他放了大嫂,可是这个色狼竟然把她占有了!龙老师,你知道吗?何仙舟是我爱的女人。我爱她,二叔是知道的。一个叔叔……占有了他的侄媳妇,我为什么不能弄他的亲闺女?” “混蛋!一样的畜生!尨仙荟果然你弄的?那为什么要让龙大河背这黑锅?”于槐江一脚将“畜生”踹出去丈把远,没有芦苇挡着准扑哧一个嘴啃泥了。 “于老师!相信我们,谁也没有说你?念你是我们的老师,我敬你三分。可你今天连打带骂,还老师吗?不管谁怎么说,我没有说,尨仙荟没有说。我与尨仙荟的事真的假不了,我不管你怎么说。你与何仙舟的事,假的也真不了。她不是不愿教书吗?让尨仙荟生过孩子去替龙大河上课。一个民办教师换你的名声合算吧。我知道你喜欢何仙舟。只要你不把我们的事说出去,何仙舟我愿意放弃!尨仙荟那边我去说。”尨顺行站在于槐江的面前,没有回手,在逼他的老师,“我们就这样争执下去,让小尨河的人都知道,我是流氓哥哥,而你是什么?勾搭知青的地主老师。你打啊!骂啊!嚷嚷啊!让全尨城的人知道,我们为了一个14岁的少女争风吃醋!” “呸!无赖!你要是男子汉自己承担起来,让龙大河回来!别让仙荟毁了!”于槐江发自肺腑之言。 “让我承认和妹子的事,亏你老师能说得出口?我知道你什么目的,不就是让我安心待仙荟,而你去独享何仙舟吗?你明说就是了!学生让给你,只要你不说出我和尨仙荟的事!” “无耻!你不是人!等我找到了顺风,我回来和你到县城去!”于槐江骂着,喊着,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那片芦苇荡。 茂密的芦苇荡里探出七八个孩子的脑袋,尨顺行和女知青们在孩子们窥视的目光里消失了。 “我们出来这么长时间,老师们一定找咱们。”尨顺风命令大家。 “我看见于老师来过这里。”最小的同学说。 “在哪?”尨顺风问。 “好像在那边的芦苇荡—”那个小同学指着刚才尨顺行和尨仙荟谈心的地方,“可这回儿不见了?” “到吃饭的时候了。回去!”尨顺风大喊。 “人都来了,我们洗会儿再回去吧。”他们听小同学一说,也不怕尨顺风制裁,或许他们实在热极了,“嗖”,“嗖”……一个个从芦苇荡里蹿出来,跳到潭里的渔船上,等会齐了,“扑通”,“扑通”……一个个扎进潭里。 “顺风,快回去吃饭!”于槐江喊着已来到了潭边,一汩汩清泉冒出来汇在一起将卧龙潭水位上涨。清冷舒爽的泉水已经让孩子们忘记了回去,或将肚子朝天仰卧在水面,或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或二三人打水仗,那种乐趣让于槐江想起了和龙大河他们在小尨河嬉戏的孩童时代。他不忍心把他们从热闹而欢乐的气氛中拽回到岸上,他下了潭就站在船上等。 几个孩子一口气从水里钻出来扶在船舷想上来,却发现于槐江双手叉着腰,眼火辣辣地望着潭水,情急之中又先后将一个个圆脑袋没入水里。小船摇摇晃晃像荡秋千一样,于槐江两条多里哆嗦的腿几乎站不稳,像软不禁风的干树枝,冷不防掉进深潭里。 于槐江从水下浮上来,船上或蹲或坐或立五六个光屁股的男孩子。他知道刚才摇晃的小船就是顺风的恶作剧,他突然觉得不妙,总觉得和来时少了一个同学,接着听到船上孩子们在喊:“顺风掉潭里了!” 第269章 死里逃生 万一龙大河被杀了,不仅给何仙舟不好交代,而且关系到他在公社里的威信,甚至直接关系到他将来在银龙岭如何立足,何书记左思右想决定趁夜深人静的时候,让民兵将龙大河赶到渡口。 大槐树下早杀了一棵大槐。龙大正接受“树刑”。“树刑”是小尨河发明的一种酷刑,即将树锯开成两半,再在两块合缝处凿了一个碗口大的大洞,逼“罪犯”将一只脚放进洞内,然后两块合拢,两端加锁,在半蹲半立的折磨里接受惩罚。方便的时候,将一头的锁打开。等结束了,再锁上。龙五公以为当地主像是当模范,将来儿子们不愁说不上媳妇,就乐意替尨家当了地主。兄弟四个没有了女人,便到处沾花惹草,不过也就是嘴上享受享受,婶子嫂子们大小便露着大白屁股的时候,经常偷看。有时碰上孩子喝奶,去摸上一把。 “当先生的也来了!”龙大讥笑地问。 “我和你不一样。你又耍流氓了?” “大河老师怎这么说?我们连女人的大腿没有碰过。阄” “你敢说你没有?静槐怎么死的?” “大河,对不起。我是摸过黄静槐的馍,她的腿,但她可不是我害死的。我是被逼的。” “狡辩!你和你兄弟就是流氓!哦” “你享受那么多女人,黄静槐,尨海燕和何仙舟,如今是不是和尨仙荟又那个……被抓了?你才流氓呢。” 龙大河想起了自家糊里糊涂地当了“犯”,如今又成了“杀人犯”,看着双脚套在枷锁的龙大,走到身边用怜悯同情的目光望着他。 “把龙大河捆在大槐树上,当教师的身子弱,他跑不了。”何书记命令民兵将龙大河捆了,向看守要过了枷锁的钥匙,放进裤兜里,“你们回去吧。累一天了。通知明天早上全体社员到大槐树下,开批斗会。(.好看的小说)这里你们放心,我也是从炮筒子里跑出来的人。走吧。” 民兵走后,何书记背着手,围着大槐树转。转了几圈,来到龙大河面前,“你罪不轻啊!把贫下中农的孩子推进河里,这是人命啊!” “何书记,你也这么说?我为什么要害他?”龙大河辩解。 “现在阶级斗争炽热化,当年龙老公殡葬的时候,他们怀疑你和龙大河救走了他。现在县城到处传言龙槐德,你的爷爷还活着。他调集了叛乱分子策划一场叛乱。你死定了,除非跑了!我亲自看着,你能飞吗?”何书记又转向龙大,“你真他妈的出息,牛累一中午了,放在地头歇息、吃草。你就把母牛办了?” “我控制不了。如果我爸不是地主,我早娶媳妇了。”龙大说。 “你小子报复牛呢。让你跑了,生产队的小母牛还不被你糟蹋了。”何书记在龙大的大腿间狠狠地踹了一脚,龙大喊了一声,豆大的汗水浸满了额头。“我见你一天踹你一脚。明天你们青龙岭书记来要你,到他们的手里就不是这一脚了。为了一个小牛,游街、批斗、坐牢不屈啊!滚!” 深夜,没有星星、没有月亮。龙大河在漆黑的大槐树下,他思绪万千。年代初,黄静槐爱上了他,然而却有情无缘,后来在龙永图和尨海声的帮助下,他放弃进城当文教科长的机会,在槐树园大槐树下,当了民办教师,娶上了尨海声的小妹。后来,何仙舟进入了他的世界里,他觉得她是那样的俊俏,那样的温柔,那样的善良……她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少女。但是命运对她又是那样的不公,尨海燕猜疑心重,投河自杀。黄静槐吊死在渡口的大槐树上,尨海燕又出现在小尨河畔……尨顺行这个伪君子!大流氓!他竟然奸污了十三岁的尨仙荟,将罪行转嫁给龙大河。尨顺行那一双的目光始终在盯着何仙舟。“我要保护仙舟,我不能让仙舟像梦槐一样。我已经对不起一个女人,我不能对不起仙舟了。我是个男人,不能再等。必须走!”他这样想,他在寻找机会。 “你死定了,你想跑,看你哪里跑?”何书记喊。 龙大河突然明白了何书记的良苦用心,他听到何书记酣睡的鼾声,知道他就倚在身边的大槐树睡着了,那打开枷锁的钥匙就在他的裤兜里。想到这里,龙大河双脚相互合作脱下鞋子,摸索着将一只脚慢慢伸向何书记的裤兜,可怎么也伸不进去。突然何书记屁股向后靠了靠,又鼾声震天。龙大河的脚刚好伸进去,用脚趾将钥匙夹了出来。摸索着轻轻敲了敲枷锁。 龙大明白了龙大河的意思,忍受着身体抽拉的剧烈疼痛,终于取到了钥匙,打开了枷锁,又替龙大河解开绳索,在夜色的掩护下逃走了。 当夜,耿亮过来查岗发现了,何书记不好交代,只好通知了公社,并向领导递交了一份检讨书。 黄金槐说:“小尨河一带一定有内应。地、富、反、坏、右等五类分子极其子弟们联合起来向干部和贫下中农要反-攻倒算,报仇雪恨。中国有一个邵阳县,一个什么队杀了很多人,先杀党,后杀团,贫下中农看情况,刀对刀,枪对枪,血洗万里如牛羊。龙大河的后台就在外地,为了加入组织,淹死了顺风。贫下中农要团结一致,向他们专政。他们很有可能在小尨河一带有他们的队伍。” 黄副主任的话给白热化的阶级斗争的烈火上浇了一桶油。 “龙槐德的叛乱分子来了!” “右派儿子造反了!” “地主儿子杀人了!” “地主儿子跑了!” “地主儿子跑小尨河里了!” ………… 喊声如潮,一浪高过一浪涌进银龙岭大街小巷。 群众迅速拿起扁担、锄头、鸟枪赶到小尨河,将芦苇荡团团围住。不敢近前,等待着耿亮的到来。这时,火把像一条火龙从远方游向了芦苇荡。 不到半夜,耿亮的队伍就把于槐江和刚抓来龙五公和他的龙三、龙四,用铁丝穿着。送到大槐树下,接受“树刑”。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没有见到龙大河的影子。耿亮仍不死心,仔细寻找,突然见树丛的小路上有丝丝血迹。“跟我来,其余的看好地主,别再让他们跑了!”耿亮像条嗅觉灵敏的猎狗随着血迹寻找…… 狗吠马鸣,小尨河西岸灯亮了,有一群人影晃动。在人影的前面,有一个熟悉的影子在拼命地跑,沿小尨河北上,眼看追人逼近,人影跳入卧龙潭。等耿亮和几个民兵赶到,只有水波荡漾。 他们以为有鬼,不敢下河。耿亮一声枪响,三个民兵跳下深潭,耿亮在后面逼着,像四个缩头的乌龟小心地上了岸。 民兵们站在岸上向东观望:卫生所的门前有个人影在晃动。不一会儿,影子消失了。 卫生所里夜不闭灯,人声鼎沸。 耿亮闯进来,对手下的人说:“把他们看好了,半夜了,就是个窝点,要不怎么灯亮到深夜,还有人讲话,把她们抓起来狠批猛斗。” 耿亮去了里间,转过来问黄香槐,“龙三婶,龙大河藏哪里了?” “不知道!”黄香槐非常果断,非常镇定。 “给我周围搜!”耿亮命令,“谁跑将罪加一等。” “他们来看病的!别把贫下中农吓着!” 耿亮对视着黄香槐,“你敢说这些人中没有大地主?这里就是个窝点。念你和三叔是贫农,希望你将功补过,现在交出龙大河一切不予追究。” 在病人中确实有一位地主,是银龙岭的,正是龙大河的父亲。他深知耿亮手段残暴,不死也剥层皮。连一些革命派都被批斗了,儿子到处被追杀。他一个地主落到他们的手里算是完了,手里握着剪刀藏在里间一张床下,早吓得瑟瑟发抖。 民兵进来,扫视了一周出去报告。耿亮不信,亲自过来搜查,见病床上躺着一个人:头往里,额头上盖着漂亮的毛巾,床单里的身子不停地发颤。 “你要干什么?那是孕妇!”黄香槐跑进来,情急中拽住了耿亮要掀床单的手。 “去你的!”耿亮甩开了黄香槐,忽地掀开了床单:那饱胀的白馍儿、高高的肚子、翘着的雪白大腿一览无余。女人像是害怕被谁认出,用毛巾捂住了脸。尽管痛得满头大汗、全身发颤,还是一动不动,一句话不说。耿亮饱餐了秀色,觉得不过瘾,伸长脖子探出头想看看是谁?“给你说没见于老师!”黄香槐一声喊,耿亮把被单给病人盖上。 “谁家的女人这么白嫩?让我看看!等生了孩子,好送馓子、鸡蛋啊!”耿亮想去拿病人脸上的毛巾,黄香槐疯了一般,拿针就往他的猴脸上扎。 “发现龙大河,要马上报告!”耿亮尴尬地出了里间要走。 身后的民兵突然听到床下的动静,将头伸进去看。这个地主见走头无路,破罐子破摔,横下心来挺而走险。趁民兵不备,抓起一把剪刀向民兵脸上猛刺,民兵急忙将头缩回,捧着血淋淋的脸。那地主将剪刀落在地上,趁人不注意逃走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270章 死里逃生 黄香槐见他们走远了,让龙大河从药厨后面的墙旮旯里出来。刚走到门口,没想到狡猾的耿亮进来了。就这样龙大河被送往大槐树南面的老荒坡,和他在一起的是他的战友—于槐江,龙五公和他的四个儿子。 耿亮让民兵扔过铁锨,逼着他们去挖深坑,只有龙大、龙二接过了铁锨。龙五公急得在一旁大骂,无济于事,让龙三去夺龙大、龙二的铁锨,耿亮要过一民兵的枪,狠狠地捣了过去,龙三喊了一声蹲在一旁。 “槐江没有罪,顺风不是他害的!饶他吧。”于老伯跪下哀求。 “放了?顺风谁?尨海声、海涛的侄子!他们也不会救你们!龙老公龙槐公的事没有平反,龙大河女学生,那个龙永图没脸救大河,会救你们啊!谁也不会!” 于老伯绝望了,站起来抱起儿子大哭阄。 等坑挖过了,耿亮将龙大河和于槐江一一踹了进去。龙大河双手紧按洞壁,屁股高耸,双脚叉开,将于槐江护在身下。 耿亮命令手下的人填土,沉重的沙土落在龙大河的脊梁…… 此事此刻,只见银龙岭的方向火烛通亮,喊声震天。火光中,冲过来手持农具黑压压的人群。还未等黄金槐、耿亮反应过来,就被用铁锨拍倒了,好不容易爬起来,“我们是公社领导。“敢活埋人,不是公社领导。往死里打,出事我顶着。”人群里有人吆喝哦。 耿亮见势不妙,放下埋人的家伙溜了。 何书记将松土往下扒,龙大河钻出地面,又将于槐江拉到坑外。正要跪下,被何书记一把拦住,“要感谢就感谢她吧,要不是她告诉我真不知道。” 在火光照亮的人群里,龙大河看见何仙舟那被照得通红的脸蛋,看见那一双汪汪的眼睛,他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和于槐江朝人群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过身往西走去。 何仙舟也走出了人群,亭亭玉立在那儿,望着龙大河离去的身影默默地流泪…… 一阵拼命的哭叫,一个小女孩生了下来,生在阶级斗争白炽化的年代,可怜她的母亲生她的时候,还不满岁。按着惯例即使孩子的父亲不来,爷爷奶奶会来;爷爷奶奶死了,外公外婆还在,姑姑婶婶们也应该来啊!可怜的孩子啊!还不知你是一个私生子,何况不是一般的私生子。为了保全名声、面子、人格和尊严,你只能孤独地来到人间。你哇哇坠地,只要医生阿姨陪伴着你。(.无弹窗广告) 一个女孩孤零零躺在沙漠上啼哭。悲伤,一种说不出的痛!让尨仙荟从梦中醒来,见自己孤单地躺在卫生室里,下意识地想找她的孩子做伴,却没有想到:小女孩已被尨家人抱走了。她哭得死去活来,哭声震荡着病床摇晃,黄香槐告诉她,“你还是红卫兵,你不能养活红小兵!要真想养那孩子回家吧。”说着也流泪了。 尨仙荟被黄香槐送回了家,当他歇斯底里地问母亲。 母亲告诉她:“孩子已送往人不知鬼不晓的地方了。” 尨仙荟流着泪大喊:“什么地方?我要见孩子。” 母亲看她痛苦的样子,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脊背,说:“你的孩子也算幸运了,妈会送一个好人家。以后你不要问了,要是被你几个叔伯和顺行知道,他们非把孩子弄死不可。” “我要孩子!证明龙大河的清白。”尨仙荟从母亲的怀里站起来。 当初尨仙荟一句愚昧而荒谬的话,害得自己的恩师身败名裂,身陷囹圄。她想通过孩子向龙大河道歉。 “他清白了。哪你的孩子谁的?别再傻了,就是你不在乎,我和你爸那张老脸也不要了!也要为你的顺路哥哥想想。他还要为咱尨家传宗接代的啊!” “孩子,我对不起你。”尨仙荟下定了决心,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个被送出去的孩子年后竟然重覆被人诱奸的车辙,更没有想到求人送走孩子的竟然是她老实巴交的亲生父亲…… 黄灵槐和何仙舟她们不惜一切代价为龙大河申诉,想挽回他的奇耻大辱,虽然在那个时代毫无希望,但是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每逢周末和假期,她就坐上骡车奔赴县城,希望洗脱他“犯”的罪名…… 龙永图还没有查清尨仙荟孩子的下落,暂时不再追究龙大河的问题,但龙大河没有回到槐树园。因为她们坚信终有一天会拨开“不光彩的岁月”重见天日。 “龙槐德的叛乱分子回来了!地主要杀人了!要杀党员,杀团员,杀贫下中农了!”这一消息不胫而走,飞快地传遍了整个小尨河畔,形势十分危急。 “全尨河的人民群众注意了,我们要团结起来……”不久,黄金槐在公社广播站发出了“保家卫国”的倡议书,“……一些在土改中上台斗过地主、分得过地主房屋财产的人,一些与五类分子有过摩擦的人……这些人都是我们贫下中农啊!可有些地主复仇,我们决不能答应。(.)我们要团结起来,保家卫国……” 连公社都说话了,看来地主杀人的事是真的了!起先对“地主杀人”的谣传持怀疑态度的人,根据上级的指示“保家卫国”—准备了砍刀、棍棒、石块、石灰、尿桶之类,作为防卫武器。做到白天不远行,夜里不出户。 大槐树渡口、公社门口、各村村头皆设关立卡,派专人日夜防守,盘查过路行人,还有的到小尨山、槐花岗公社探问情况,以便心里有数。 这样过了几天,抓不到被怀疑的人。有的村庄干脆把平时不服管教的,长期在外的,各种各样有历史问题的人,全部集中起来,名为“办学习班”,实则审讯。 开始被“集中”去的还大喊冤枉,放了!后来就有许多人为了减轻皮肉之苦,乱咬乱供,受牵连的人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 龙永图从市开会回来,已经身单力薄难以控制局势了。他坐三轮摩托车火速奔往尨城县,将问题迅速反映到尨城县革委会领导,龙大槐正在和尨海声谈话,急忙退回。“哎!龙包公进来,尨书记不是外人,什么事说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龙大槐肩膀宽阔,身材高大,结实得像一堵墙似的,那对耳朵像屏风一样突出肥大,手指粗大,拇指像个大萝卜,指甲厚得像古铜钱。他递过一杯开水给龙永图,“说吧。” 龙永图单刀直入,说:“对待地、富、反、坏、右,我们一再宣传龙大槐思想和党的政策,做艰苦细致的思想工作,一再强调不要任意抓人、打人,杀人,严防阶级敌人搅乱阶级阵线。可是在小尨河一带,乱抓、乱审、乱斗之风甚为严重,见生人就抓,有怀疑就审。一个大队书记就有权将一个龙大河押回村子批斗,一个公社主任就有权抓了人送武装部,一个耿亮就有权利在大槐树下审查,甚至敢活埋人。这纯属趁机公报私仇,挟嫌报复,假公济私,趁火打劫,浑水摸鱼。杀猪的要扯税票,杀牛的要经批准,他们却杀人和杀鸡一样,挖了个坑活埋人。一个地主逃命,不管男女老少,不管病弱孕残,只要是成分有问题,政治上有问题都捆绑成串,敲锣打鼓,枪炮喧天,在小尨河畔大槐树下批斗。社会主义的法制秩序遭到如此严重的破坏和践踏,是可忍孰不可忍,要立即采取紧急措施,坚决制止。” “你反映的问题,黄金槐已向我多次征求意见。”龙大槐像一堵墙立在龙永图的面前,那红活圆实的手指夹着香烟,猛抽了两口,说:“阶级敌人杀了贫下中农的孩子,企图斩草除根。现在贫下中农起来杀死几个阶级敌人,你们不要大惊小怪嘛!” “谁杀了贫下中农的孩子?是龙大河的那个班淹死了一个学生。那学生是我的一个侄子,我敢保证,那是有人在借此做文章。”尨海声说。 龙大槐又转向龙永图,“尨海声的学习班不要搞了。搞来搞去没有效果。在大是大非面前不要学习尨海声。对死人的问题不要指责,不要追究责任,更不要向群众泼冷水。这是群众运动,群众专政,群众专政是新生事物,是天然合理的。贫下中农是最高人民法院,打死几个阶级敌人算不了什么。打死又不是白死了。” 怪不得黄金槐、耿亮如此猖狂,原来有龙大槐这一把“尚方宝剑”。 “我给你们一把尚方宝剑,政策规定杀人的权利连县里说了不算,权在省里。要告诉群众嘛。黄金槐是偏激了一点,但他们也是捍卫人民当家做主的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头。谁动摇无产阶级专政,谁就被人民群众的铁拳砸碎!”龙大槐将未抽进的烟头往桌子上一捻。 “老人家在《给清华大学附中红卫兵的信》里说,‘对于犯了严重错误的人们,在指出他们的错误以后,也要给以工作和改正错误重新做人的出路。’何况一些人,比如槐树园和龙大河并没有犯严重错误,甚至没有犯错……” “孩子都生下来了,都淹死了!还不算严重错误?你龙永图是党一手培养的干部,在大是大非问题上要心明眼亮。” “就算有证据证明他们有罪,连老人家都给以工作和改正错误重新做人的出路。”龙永图站起来,差一点儿摔了桌子上的杯子,被尨海声挡住了。 “这段时间你在城学习,对公社里黄金槐、耿亮的事情,你不清楚。你刚才讲得不错,老人家是对红卫兵说的。我们不是红卫兵,我们抓阶级敌人要狠!要准!要稳!”龙大槐重新点上一棵香烟。 龙永图没能领会龙大槐的意思,说:“如果我们再给他们开绿灯,就是火上浇油!那事情就大了?” “怎么?我就是想阶级斗争的烈火烧旺,烧得冲天。让那些反对无产阶级专政、反对文化大革命的闻风丧胆。”龙大槐把刚抽了两口的香烟扔了,又说:“你龙包公这性子不好啊,贫下中农抓几个甚至杀几个,你们去制止,如果把你们当敌人杀了,丢到河里,我也救不了你们。尨海声你们,我看下去查一查,掌握一点情况,不要抓了人想杀掉,以免断线,不利于一网打尽。查清了就放了,该干什么干什么。比如那个龙大河,孩子淹死了,也不能全怪他。但对于槐江的父亲一些人,绝不心慈手软,刺伤了我们自己的同志。龙大河虽然出身贫农,但父亲对老人家批判龙槐公极力反对。他现在犯作风问题。我们的人民群众,最恨的就是某些人,特别是领导干部犯男女问题。听说,他现在还在槐花岗。黄灵槐是你的女人。你要站稳阶级立场,接受考验!” “你看这样做……”尨海声说。 “那你们好好调查。既不能让自己的同志受委屈,也不能放过一个阶级敌人。我还要到省城开会。”龙永图下了逐客令。 尨海声不敢怠慢迅速回到了小尨河。摩托车刚到了银龙岭大槐树下,看到岸上西北方黑压压的来了一队人马,气势汹汹,杀气腾腾,捆绑着一大串人往这边走来。 等那群人马快到跟前,却突然停下来。于槐江二婶一手拄着槐木棍,一手提着马灯颤巍巍地过来。 “二婶,大白天提什么马灯啊?”尨海声下了车。 “给于槐江和他爸一条活路吧。快救救他们吧。” “什么事告诉我。还塌不了天!”尨海声安慰于槐江二婶。 经龙永图再三询问,才知道他们要将龙大河和于槐江当阶级敌人处死。于槐江二婶清楚地记得年冬天,土地改革之时,乱抓乱砍在小尨河发生过,因为于大伯对自己划为地主不服,找到公社却被抓了。后来县里派人采取果断措施,使土改顺利进行,是眼前这位尨海声指示要引以为戒,这类事件的代价太大了,没有想到年后又在此重演。于槐江二婶说着就跪下了。“槐江他爸听说儿子又被抓回去了,不放心去打听,结果也被抓了。我把仅有的一只鸡杀了煮好送去,给他父子俩补补身子,可那个耿亮横眉怒目,恶狠狠地把鸡夺过来倒在地上喂狗。后来又押到在大槐树下批斗,打昏了,还勒令槐江照着念,高喊打倒他父亲……”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271章 死里逃生 于槐江二婶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哭起来,“现在老伴不见了。” “大妈,你慢慢说。有我尨海声在,小尨河还塌不了天。” “大槐树下要审讯,我以为老伴也在那就过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还说老头子跑了,去哪个队伍的司令部去了,逼我们说去哪里了?还说我们只要不再闹,他们就放了于槐江和他爸。于槐江对我说,未必天下大黑,要头顶一个斗大的“冤”字,手提一盏盏点亮的马灯,去县里鸣冤告状。那些老师字写得好,我不能再连累他们,就借了马灯出来。他们就打断了我的右腿。” 尨海声听了,非常地震惊,感到势态极其严重了,下定了决心,“哪怕丢官回家,这事儿我非管不可!” 耿亮押着群众来了,男女老少几十人被一根铁丝牵着阄。 尨海声突然想到去年用铁丝牵着耿兆麟和黄静槐老师游街的惨景,伤心的泪痕未干,惨痛的创伤未平,心灵深处的记忆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却难以淡忘。眼前的一串串系在手掌的铁丝和滴滴流淌的鲜血,让他受伤的心又隐隐作痛。他望着无奈、痛苦的群众,愤怒了,“为什么抓他们?谁给你们的权利?” 耿亮说:“近一段农民传说,外地有个组织,是‘五类分子’组织的,要杀贫下中农。贫协的孩子就是他们推下河的。说他们正在向我们蔓延。” “有没有证据?”尨海声进一步问哦。 “只是听说而已。”耿亮回答。 “听说了就抓?不需要证据?”尨海声问。 “我只是遵照黄金槐的意思。黄金槐说是上面领导的指示。” 尨海声深深地考虑一个问题:为什么有些号称完全彻底为人民服务的领导对此类事件不釜底抽薪,反而火上浇油、推波助澜?为什么要“水漫金山,生灵涂炭”?为什么有人趁火打劫,一手遮天,为所欲为?为什么群众敢怒不敢言,心有余悸、谈虎色变?自古一来,人命关天,没有任何证据胡乱抓人杀人,岂不是无法无天?如果不及时制止任其蔓延下去,不知有多少无辜者将被杀害,身为一个党员,不能袖手旁观,无动于衷。[.超多好看小说]一种强烈的政治责任感敲打着他的心灵,他决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坚决制止这种违法犯罪行为。“你想办法把黄金槐叫来。”那愤怒之声容不得耿亮反驳,只要去找。 黄金槐不一会儿骑一辆自行车过来。尨海声见面就问:“谁给你的权利让你随便抓人?” “因为原党委机关被冲垮砸烂,换成了‘抓革命促生产’临时领导小组。抓这么多人,我也是为难,想请示他,可他连电话也中断了。” “你身为主任,这件事你知道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为什么不去制止?”尨海声问。 “完全知道,也在做工作。我们只是敲山震虎,怕小尨河的五类分子与外面的勾结起来,保证在没有查清事实真相之前不杀人。我打了那么多人,担心有一天上面的领导变卦,可他知道了还骂我是地主阶级的保护伞,阶级立场有问题。还说小尨河的接-班人要再考虑。”黄金槐万不得已出卖了那个培养他的领导。 “能不能召开一个会,把基层干部召来,来一个大发动,下决心制止?”尨海声建议。 “我们开过会,根本无人来,无人听。”黄金槐说。 尨海声又问黄金槐,“要开个会,就在这!你主持,龙书记马上来,要做重要讲话。” “完全可以,听说您来,保证百分之百到齐。”黄金槐满口答应,骑车组织开会。 面对如此无法无天的混乱局面,地方无人过问。龙永图之所以冲破阻力、挺身而出,是因为他被一个党员的良知和正义所驱使,从早上到下午,忙碌一天的他来不及用餐,只是让尨海声书记到供销社卖了一条饼干充饥。 当天傍晚,各大队支部书记、大队长、民兵营长、治保主任、妇女主任等通知参加会议的人员提前到齐了,大槐树下被挤得水泄不通,会场纪律严明,鸦雀无声,一反以往噪杂的混乱现象,会议秩序出奇的好,大家聚精会神地听龙永图和尨海声报告。开创了有史以来会场秩序优秀之先河。 “很多人不知天高地厚,晕头转向,为报私怨,馊主意一个比一个高,冤情一个比一个大。冷水泼不得,意见提不得,老虎屁股摸不得。谁摸谁倒霉,轻则丢了乌纱帽,重则挨批挨斗,坐黑牢,抓辫子,戴高帽,打棍子,一些不法分子乘隙而入,顶着贫下中农的金子招牌,打着阶级斗争的大旗,高喊造反有理的口号,怀疑一切,打倒一切,气焰嚣张,凶狠而残暴……”龙永图的报告过了半个小时,人越聚越多,座无虚席,或坐草地,或依树木,或蹲或立,全场鸦雀无声,一片肃静。 “北京街头批斗某同志坐‘喷气式飞机’的照片,苏联拿到了大肆攻击中国的‘大革命’,这个教训是深刻的。”龙永图站在中间进一步指出:“小尨河近阶段发生的抓人、关人的恶件,是极其错误的,是违法犯法的。听说你们抓了一个叫龙大河的,说是他故意将孩子推下河去。还要去抓龙大河,说什么‘女学生’?至今这女学生还不知道是谁?听说孩子生下了就送人了。早晚有一天会知道那孩子是不是龙大河的!如果他们有罪就要交人民政府依法严办,谁也无权处置。这是破坏无产阶级专政,是往老人家脸上抹黑,是犯罪行为,这笔帐在运动后一定要清算的,即使你是贫下中农,也万万不能动手,法律规定得明明白白,谁杀人,谁负责,不管他出身如何,杀人要偿命的……‘今后谁要乱抓人,就要以命偿命!’” 龙永图的报告震慑力很大,尤其是“杀人偿命”一句,使不少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龙永图讲话完毕,尨海声做总结报告。报告的内容更切中要害,会场上格外肃穆。讲着讲着尨海声激动了,张开长长的胳膊朝会场外被抓的人群讲: “因为他们是地主、是右派……怕他们跑了,用铁丝牵着!看样子要推到河里淹死,要推到大槐树下活埋。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死尸像放木排一样,需要拉板车沿河捞尸首,接二连三,水质腥臭,不敢饮河水。这样下去,一个槐树林掩埋不了。要不是一个青年将小尨河的事态告诉了我,要不是一书记有意放了人,要不是跑去救人,连一些改造好的右派投进小尨河淹死,连龙大河这样的好老师都被活埋了!投河、活埋,这是黑暗的旧社会才有的事情。如今在小尨河发生了。据说公社里的个别干部参与了,县里干部还有支持的。丢人啊!为了一个落水儿童,为了一个蓄意制造的‘案’,差点儿酿成大错,危害了党的光辉形象。我希望真正的革命战士,广大的贫下中农,要勇敢地站出来宣传党的政策和国家的法令。至于被抓的,出逃的,全由特派员根据政策处理……” 尨海声的讲话把人们从疯狂迷雾中拉回到正义理智的轨道上来,有人说是茫茫黑夜中的一盏明灯,照亮了前面的道路。 “龙大河,证据不足,强烈要求放人!” “龙大河了谁,那就站出来!不出来是吗?证明蓄意陷害!” “于槐江无罪,请立即释放!” ………… 黄金槐在群众的强烈呼吁面前,额头上浸满了豆大的汗珠子,看了看龙永图和尨海声,当场表示:“我们不能以个人感情怀疑一个人,抓一个人。要不是龙永图书记高度重视,我差点儿为了一个溺水夭折的孩儿再酿成大错。错怪了当初跳进深潭救孩子的龙大河老师。这个报告,立即制止了将要发生的杀戮而幸免于难,讲出了我们想讲但又不敢讲的心里话,但放人的事我们是否请示县委和市委?”黄金槐的话是想搬出他的大哥——黄龙槐。 “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把他们现在都放了!”龙永图最后插话,“不管是谁追究,天塌下来我顶着。” 那一群人被解开了铁丝,释放了。他们没有一个愿意离去,跪在龙永图、尨海声的面前感谢活菩萨。 “哪个龙大河呢?”龙永图发现这群释放的人当中唯独少了他。 “是这样,所有逮捕的人都放回去了,唯独不见了龙大河。我们马上派人去找!”黄金槐说。 “找到他,无罪!让他好好教书。再一个请转告何仙舟,她能够挺身而出救下即将活埋的龙大河和于槐江,并将小尨河的事态告诉了县委。在这场斗争中,她经受了锻炼,上面已批准她到槐树园教书。” 黄金槐一再挽留龙永图吃饭被谢绝了,本次会议的精神像插上了腾飞的翅膀,迅速传遍了尨城县,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272章 沉重的代价 小尨河乱抓乱审算是平息了。但龙永图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黄金槐感到自尨海声县里学习的这段日子里,他背着尨书记抓了那么多人,其罪行不可饶恕。他想解释这是上面的意思,尨顺风的死只是导火索。没想到龙永图和尨海声一来,他被挨了一顿狠批,让他觉得无颜于小尨河公社干下去。 小尨河公社革委会会议室,所有公社干部坐在台下,尨海声进来劈头盖脸问:“这次运动谁批准的?有人说是上面。上面是谁?有文件、有指示吗?你们拿不出,说什么上面的意思。上面让你们到处抓人啦?我们小尨河出现游行、母饿食子的丑事,已经丢足了人。现在又光天化日之下要活埋人。没有国法、没有党了吗?我出去这几天,小尨河就搞得乌烟瘴气、怨声载道。耿亮!被抓的人全放了吗?出外的人回来了吗?” “报告尨书记,全放了!都回来了!”耿亮说完,坐下。 “还有近百名杳无音信,是土遁了,还是蒸发了?给你们三天时间全部查到龙大河的踪迹,要是找不到,你们全辞退了。包括你和黄金槐。下一周召开全公社党员大会,我们要在大会上检讨。黄主任,你要好好地写!要深刻一些!阄” 会后黄金槐想到了龙永图那尊贵的一笑,想到他的宽容与大度,想到老父亲南征百战出生入死,想到尨顺风毕竟是尨海声的侄子。或许他用不着检讨,他大小也是小尨河公社的二把手,在全公社党员大会上检讨,让他的面子哪里放啊?他去求尨海声:“我就是处分也行,党员大会上我就不检讨了!” “我们是党员干部,要勇于开展自我批评,承认自己的错误。至于处分的事要全体党员说了算,要向龙书记汇报。我看检讨少不了,要深刻地检讨。”尨海声仍不放过他。 “当时我对小尨河的情况向龙书记反应了。”黄龙槐最后搬出他说的上面的领导哦。 “他会同意这种事情?”尨海声非常惊愕。 “没同意,但也没有反对。”黄龙槐说,宽阔的额头上浸出几滴汗水。 “到什么时候了,还推卸责任?”尨海声厉声追问。 黄金槐觉得冤屈,无论如何要见龙永图,但龙永图总躲着不想见他,龙永图总是劝他,“耿亮等人就是利用了我们情绪的失控实施报复。” 黄金槐似乎感到自己的理亏与过错,最后一次见到龙永图,第一句话是辞去小尨河革委会副主任的职务。 “龙槐啊!我们是党的干部,人民群众的公仆,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你担心地富反坏右勾结起来,卷土重来。我可以理解。你作为公社二把手,掀起这么一场运动你没有告诉他,他批评几句应该的嘛!”龙永图接过黄金槐的香烟。 黄金槐替龙永图点上,脑海里浮现出被尨海声狠批的场面…… “黄主任!在想什么?有什么想法尽管说。”龙永图放下香烟,望着哭丧着脸的黄金槐说。 黄金槐坐在龙永图的对面,说:“全国好多地方在清查地主、暗藏的特务、反革命。又不是我们小尨河一个公社?欲都的龙大槐主席知道吗?年代连上面都反对的龙槐公,他却让我保护为龙槐公歌功颂德的龙老公。龙龙公死了,龙主席不止一次地提醒我记住那次教训。”黄金槐把龙大槐当做一颗暖烘烘的太阳。他希望龙大槐会支持他们的行动。 “谁也没有请示,是我派他们去小尨河调查的,特殊情况下特殊处理。”龙永图说。 “也行。书记你不知道,他们来小尨河那架势,好像他一跺脚足以把我投入大牢。顺风是尨海声的侄子。[.超多好看小说]不管孩子怎么死,作为一个伯父的心情我也理解。但我也失去了许多,大姐为革命落个残疾,二姐饿死了,三妹死在大槐树上,如今妻子担心坏人报复也逃走了。我大小是二把手,说批就批,说检讨就检讨。我还能干吗?我辞职!” “我们自作主张把人全放了,上面非常的恼火。我批评他们几句,他们说愧对小尨河人民,愧对党的培养,都把辞呈交了。在这个时候你又来辞呈?”龙永图生气地问道。 “他们虽然立下汗马功劳,但他们的个性……比如……”黄金槐抓住龙永图、尨海声的个性大谈对小尨河公社的影响,甚至影响到公社在市县革委会的地位。 “他们无意中破灭了革命群众斗争的火焰。那些外逃的阶级敌人时刻妄想窃取无产阶级政权。听说,他们还把何玮的女儿吸收到知青队伍里,阶级立场不坚定啊!我将让天昊到你们那里锻炼锻炼。”龙永图低着头,拼命地抽烟,等一支烟抽尽了,伸出那只粗大的手掌示意黄金槐走出去。 尨海声拼命地为党为人民工作,颇得龙永图的赏识,并传言为龙永图的接-班人。尽管心花怒放应该强迫自己严肃,但尨海声为胜利冲昏了头脑,还是违背了历代功臣们用脑袋写下的格言。于是在何玮之后,他自然被黄金槐、尨海涛之流牢牢锁在瞄准在镜中许久,但他完全一无所知。 夜幕深沉,坐在尨城县委的黄龙槐突感尨城的形势越来越对他们不利,就秘密召集黄金槐、耿亮等一批政治骨干,精心策划了一场阴谋。 当尨顺行得知何仙舟被列入了他们的黑名单的时候,连夜奔到县城,喊起了正与尨二婶拥抱在一起的尨海鸣。 “叔,你救救何仙舟。耿亮想活埋于槐江等人,被何仙舟救下了。龙永图追问这件事。” “你哪里得到的消息?别急!”尨海鸣一边穿衣服一边去开门。 “大伯让黄金槐写检查,他告了龙永图。龙书记非常生气。”尨顺行进来说。 尨海鸣让侄子坐下,点了一支烟,说:“大哥这次是完了,我都没有办法。你何必为一个女人来找我?既然是黄金槐告得状,找他好了。仙舟是他的外甥女。” “黄金槐的为人你也知道,仙舟的棋子早抛出了。你只要能帮助何仙舟,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尨顺行拍着胸脯向二叔保证。 “保证也无用。走吧。我现在管用的职务被撤没了,不再问政治。你叔已经够惨的了,不要再来折腾我。”尨海鸣下了逐客令。 尨顺行扑哧笑了,眯缝着小眼睛说:“叔,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我。你虽然不再重要岗位,但幕后策划要看你的。你一直再想东山再起吧。” “好!痛快!我们是保不住你大伯了。你以何仙舟的名义给欲都的龙主席写一封信,就说年轻没有战斗经验,是龙永图安排的。这是政治不能手软。顺行,你叔就给你这次机会了。如果何仙舟再没有意思,算了!住下吧。务必在天亮之前将信写完。我亲自转交过去。” 清晨,欲都的龙主席读完龙永图洋洋洒洒近万字的一封信,破例传令龙永图到他的办公室,命令他再次回小尨河调查,务必将逃跑在外的群众抓拿归案,调查有关尨海声对风波的言行。 尨海声是一位德才兼备的领导干部,不论在县城还是农村,都深得人民群众的拥护和爱戴,他总是雷厉风行,意气昂扬。而今天他不想去干违心的事情,他又一次顶撞了龙永图,“抓群众?调查尨书记?我不干,已辞职了!” “要辞职等办完这件事再说。辞职也得研究研究,不是你们自己说了算!这段时间你安心在小尨河现场办公。”愤怒的龙永图将辞呈和一份秘密文件还给了尨海声。 一份文件,说明龙永图对尨海声的信任和器重。尨海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去了小尨河。 趁龙永图和尨海声谈话的工夫,耿亮盗取了龙永图包里的那份秘密文件。他看着文件里吓傻了,那上面列举了重点排查干部的名单,包括他耿亮在内。名单对耿亮打击太大了,想到了他革命的朝朝暮暮,想到了自己的罪过,终于鼓起勇气做了一件善事。他递交了辞呈报告,之后动员那名单的人陆续辞职,让小尨河劫难减少到最低程度。 一些干部的辞职,壮大了黄金槐兄弟的势力,让一些打砸抢分子有了权力。 “现在你的伯叔只能苟延残喘,尨家的振兴只能靠你。我念你的能力,希望你能够听从我的安排。”黄龙槐亲自密见了尨顺行。 “黄副县长,请您吩咐。”尨顺行受宠若惊,响亮地说。 “有一个人历来对我们黄家和尨家不利。事成之后,我们当然会重用你,你可以顺利地娶了何仙舟;如果你不答应,你和尨仙荟的事情一旦败露……”黄龙槐话到嘴边留一半,知道凭尨顺行的头脑他应该明白两者选择的后果。黄龙槐见尨顺行沉默不语知道是时候了,便为尨顺行的前途做了一个梦一般的设计,又强调了几句:“这次行动,你一定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你的尨海声大伯。我知道你念他的养育之恩,让你背着他干我们的事情,你很痛苦。等我们成功之后,他会慢慢地明白。” 尨顺行点了点头退出了黄龙槐那神秘的房子,回去之后立即带领近十名革命小将冲进龙永图的办公室。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273章 沉重的代价 别说几名红卫兵小将,就是十名公安战士或者会武术的汉子,都不是龙永图的对手,何况他的抽屉里还放着盒子枪。(.无弹窗广告)但那抢和他的武功是对付敌人的,这群娃子属于人民内部矛盾,不管出现什么问题,没有必要向他们要揪斗的答案。 “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要见你,要我们安全地把你请到。”尨顺行说。 龙永图站起来,觉得和这帮孩子争辩没有意思,他想见那个重量级的人物,就跟他们走了。 大槐树下在准备一场揪斗,龙永图明白了,去质问坐在台上的黄金槐:“为什么要抓我?” 尨顺行狞笑着解释:“小尨河地主资产阶级要复辟了,你为地主阶级讲话,你是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龙大河了学生,你指使你的妻子黄灵槐将他带到槐花岗,你让他无罪释放而逍遥法外。你包庇何书记、于槐江和一些地主、右派、反革命,将一场群众的革命斗争扼杀了。你企图颠覆无产阶级专政,推翻社会主义制度。阄” “我草你姥姥!”龙永图愤怒了将他踹倒了,那双像骆驼掌似的大脚要踏上去准结束了他的小命。 “呯”—民兵队伍里有人向龙永图的腿上打了枪。几名大汉蹭蹭跳上戏台,狂暴地按头扭手,强迫他跪在黑压压的人群前。批斗开始了。 批斗的当天晚上,他住进了牛棚,失去人身自由和政治自由,以前每一天都是底气十足,现在情形截然不同哦。 第二天天亮,他的头发、胡子陡然全白了,又干又硬,没有一点儿油性,使人不由联想起那披满白雪的芦草,这是他历尽风霜、饱受折磨的见证。他颤抖地手不停地翻着主席著作,仔仔细细地向领袖寻求答案。有好几次,读着读着,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和鼻涕掺在一起坠落到瘦骨嶙峋的胸膛,那曾是宽大、满是疙瘩肉的胸膛啊!他不去摸脸上的泪,只是翻书的时候,将眼泪鼻涕涂在书上。 此后,批判升级,他被打得遍体鳞伤。革命小将把他拖进拖出。脸瘦多了,简直就像一个风干了的鞋垫,上面布满了刀刻一般的皱纹,头发像鸟巢一样随便堆在头上,后脑勺乱蓬蓬的,像个乱草窝,大概很长时间没有梳理了。但是他还是不低头,拒不承认错误。支持他的是心中那股气,他不服,他怎么能服?他立了天大的功,却授了天大的苦,这岂不天大的冤枉? 尨海燕知道了龙永图入狱的事情,找到了他的哥哥尨海声。尨海声给龙永图写信,给市县领导写信,杳无音信。 最后一次挨批斗回来,龙永图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等醒来的时候,龙永图忽然间看到美丽的少妇站在跟前,一个成熟丰满的女人,白细的皮肤和那一双星一般的眼睛……他问及龙大河的事情。 “你是知道的,那关于女生的事……”尨海燕转过脸来,怕龙永图看见她的泪水。 “还好,他的事情我一直调查,没有定论谁也判不了他。他需要你的理解和信任。” “我不想见他,在老百姓眼里,在老师眼里,在我们女人眼里没有作风问题更令人唾弃的事。你为什么要为一个嫌疑犯奔波?他在哪里,你知道,就告诉他们吧。你是县一把手,这样做不值!”尨海燕说。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就是知道也不能说啊!龙大河不仅是你的人,更重要的我把他当做兄弟。” “这样会连累你,知道吗?龙书记!放在大河身上只是作风问题,而放在你身上就是政治问题了!” “是政治问题。我能不知道?” “你知道了,知道就好!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不敢把我怎样。请你转交我的信,我要回去种地,去老家也行……我愿意做一个普通的农民……我真的累了。” 啊,龙永图!作为县第一把交椅的人,欲都龙主席培养的干部。他没有必要哀求,认错;更没有为了保命去求谁。然而,最有智慧的人关键时候往往最幼稚,事实上往往如此。他不知道病得要死而没有谁给治疗,他不知道他被开除了党,他更不知道批准揪斗他的偏偏是他忠诚的那位高大得像一堵墙的干部,在他平息小尨河案件最辉煌的那一天宣布的决议。这一切,都让他死,可他还想种地,希望小尨河有一寸土地容得下他。 尨海燕收起龙永图的那封信离开了,她感到当初还不如嫁给他,哪怕一死,陪他秘密地死去,至少得到百姓们的同情、崇敬和爱戴。而龙大河到什么时候也不得翻身,那可是像自己闺女的学生啊!他竟然下得了手,这披着人皮的禽兽!不如他死了干净,让龙永图这样公正、正直的男人永存。然而尨海燕的祝福没能让龙永图活下去,在她离开不久龙永图就转移了。 龙永图和他的战友们平息了小尨河波及小尨山、槐花岗的一次叛乱,还给群众一个安详的环境,但他却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啊,龙永图,千古悲剧的功臣,无依无靠的功臣,孤独凄凉的功臣,晚节不忠的功臣,在重复孙膑、伍子胥演过的剧目。他们都相信上帝被感动,相信石头会被感动,甚至妖魔鬼怪被感动的故事,但他不知道人心远比蛇蝎还要狠毒。他被剥夺了一切,审讯的最后一天连遮羞的短裤都抽打得零零碎碎布满血迹。 突然有一天,公社通知他的家属黄灵槐校长,然而黄灵槐双手提着木屐来到公社大院的时候,早已昏迷三天的龙大河很快被偷偷运走,说是要秘密地火化。 人们向她投来同情的、难以理解的目光,因为他们多年以前就离婚了。 黄灵槐蓦然回首,郑重地告诉他们说:“他是为了政治的分歧和我分道扬镳了,但生活中他是我的丈夫,离婚后他一直没有娶女人,包括尨海燕这么漂亮的女人。我要见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下午,有人送来一个骨灰盒,说是县里一个大官。那骨灰盒上虽然没有名字,但人们已猜得出那里面装着的恰是龙永图的一把骨灰。尨海燕也站在密集的人群里。龙永图的骨灰怎么处置,放到哪里?有人说埋在跃进水库边,有人说埋在大槐树下,也有人说埋在小尨河畔。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三五天过去了,没有追悼会,没有送别仪式,但谁也不知道他的坟墓在何方?他的冤魂不知飘向何方?正在人们寻找的时候,突然传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汉骑一匹枣红骡子将龙永图救走了!正像当年龙槐德的死和传言一样。 龙永图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逼得龙家人和尨海燕要发疯的时候,尨海燕突然被一个蒙面的人装进一个布袋子里,带到一个神秘的地方。 “你是谁?为什么带我来这个地方?”尨海燕被解开了眼罩和嘴里的东西,望着四周的湿润的洞壁,问前面坐在石凳上的男人。 “连你亲哥都不认识了!”那男人拿下了墨镜,站起来,亲切地喊:“海燕,我你二哥海鸣啊!” “你怎么还没有死?”尨海燕骂道。 “亲兄妹别话说的那么难听!” “亲兄妹用这种方式?带我来干什么?” “我不用这方式你会来吗?这个地方能让你们随便知道?海燕妹,我知道县里发生的大事——黄家抓走了龙永图。我恨不得他死,他也有今天啊!可是,听说他跑了!把你请到这里来,就是让他出来。” “他死了,好像你很痛快?二哥,你觉得我还有利用的价值吗?你这样做,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你不想想龙书记死了,那尨城的大权一定落到黄龙槐的手里。现在由龙书记牵制着,黄龙槐还不能让你死!” “女人,就是女人。龙永图死不了,那么龙大河还依旧活着。我知道你还爱着他们!”尨海鸣说,“说实话,我今天请你来,就是想告诉你,恢复我们尨家和龙大河清白的,只有你和龙天翔!” “什么?你又打什么主意?” “只需要动员儿子,龙天翔承认尨仙荟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别的我们去做!” “不不我不能让你们尨家毁了大河再毁了我的儿子!你们顺行干的丑事,还有脸栽赃!” “你非常清楚!龙大河的脏帽子一日不摘,龙永图就被牵连一天。就算有一天,流言蜚语不再绕着龙大河了,转到了尨顺行。你应该明白:他是你的侄子,他和尨仙荟发生了关系,你当亲姑的,能有脸苟合人世,我可是当父亲的啊,我的侄子和我的女儿,做了丑事!我没脸见人!如果龙天翔承认了,你,我,我们尨家;龙大河,龙天翔,龙家;还有龙书记,我们都解脱了……” “不行!怎么让龙天翔承认这个事情,本来他就不喜欢她。” “只要你答应,我会想法子让龙天翔承认,而且会娶她。到时候,你和龙大河可以和好,我们也会多了龙永图的信任!”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274章 鲜嫩的玉米 经过一年的基本建设,尨城县下乡青年和小尨河全体师生硬是在一望无际的荒坡上,开出了上千亩良田。(.) 持续一夏天的高温少雨,让庄稼渴得要命。人们期盼着“大跨越”水库派上用场,然而水刚注满了河床水库里的水就抽干了。于是小尨河公社倡议槐树园师生在内的十万大军,靠手提、肩挑、车运来抗旱保收。谁料小学生尨顺风的溺水身亡引发一场遍及全公社的“保家卫国”运动。或许是小尨河人民群众的抗旱精神和乱抓乱斗运动的冤屈感动了苍天,一场久违的暴雨在一夜之间浇灌了干涸的庄稼。 暴雨过后,庄稼如饥饿的孩子突然有了足够的奶喝,几日便有了生机,到秋收的时候还绿油油的一片。成群结队的家雀像乌云似的从谷子地里腾空而起,然后像一场冰雹似地纷纷簇拥在一个个沉甸甸的高粱穗子上。人们看着长势喜人的庄稼,等待着庄稼收割的时节来临,小尨河公社突然下达“抢收抢种”的指示,号召全公社人民为了早给麦子腾茬,将谷子、玉米、高粱、大豆,在十天之内全部收割完。群众望着发黄未熟、有的还流白水的庄稼,怨声载道。但迫于压力,又不得不挺起腰杆走进田野里。 成熟的玉米忧郁地发出沙沙声响,龙大河和何仙客走到玉米地头。龙大河说:“玉米还嫩,等我回来再掰吧。” 何仙客却不听,咔嚓一个掰下来了,说:“上面的指示谁敢……敢违背?阄” 龙大河弯下腰剥开憨子扔下的玉米,银色的玉米粒整齐排列着,就像小尨河姑娘洁白的牙齿好看,一股嫩嫩的清香味仿佛姑娘身上散发的馨香。他握在手里看着,用手指甲慢慢地一划,玉米溢出白色的奶水。他放在手里垫了垫,心疼地说:“还淌白水呢?等等吧。” “咋……咋不行?大河嫂不……不也生……生了翔子!”何仙客想起当年尨海燕追龙大河的情景,为尨海燕的漂亮心动,他抹着嘴角的口说辩解。 “当年要不是早结婚,生翔子差点丢了母子性命?”龙大河说哦。 “你收拾得是……是时候,田……田子还不……”何仙客提起龙大河妻儿的死。 “胡搅蛮缠!这时候收玉米一点道理没有!我们走!” “黄金槐公社广……广播:早收的嫩!香!面也……也白!” “别剥了,剥一个坏一个!”龙大河气得上了自行车,何仙客见跳上后座不停地唠叨,“你认为我……我想啊!我怕你们犯……犯错误。” “天塌下来我顶着。”龙大河坚定地说。 “顶……顶个屁。到时候别……别找我。” 二人吵着回校。天天上课,不再过问收庄稼的事。 谁知指示下达的第三天,槐树园学农基地来了好多的人、畜:几十个青壮年拿着棍棒,十几个老牛拉着碌碡、铁犁,在地头待命。有好心人跑去学校告诉龙大河。龙大河不在,去找何仙客。 何仙客一听飞跑来到地头,见领队的耿亮铁青着脸,走过去求情:“龙大河去开……开会,他来……来我们马上收割。” “公社喊好多天了,群众都收割了,你们还没有动静。影响公社扛红旗谁也担当不了。黄副书记下令,到今天没收割的,一律砸了!铲了!”耿亮望着一片违抗命令仍长在田里的玉米,向清理队一挥手,那气势十分地嚣张。 “你说你在县城多好……好啊!想抓谁抓谁,跑回小尨河干干嘛?你也蹲……蹲点的干部,这活他们办,我们找地方来来一盅。” “怎么?我现在不干公安,在公社照样整你。” “当……当然!你真的被降……降职了?因为贪污受受贿,还……还是男女关系?” 何仙客不是故意激他。他耿亮犯了错误被整回来别说何仙客不知道,就是大院里的人也多数不知道。大家不理解的是,好容易盼着他离开了小尨河,为什么将这样的打砸抢分子又整回来,小尨河人要遭罪了。 “憨子老师,今天的玉米你说了不算。”耿亮说着,然后指着手下人骂道,“狗日的,天天大米白面养着你们,让你们一个个来看风景的?砍不砍玉米不是他们说了算。” 青壮年拿着棍子进了地,几个雇来的老汉眼看不能再推只好硬着头皮去驾牛。 “等一等,大家等一等!”一个十七八岁的漂亮姑娘气喘吁吁地跑来停在地头。 “你什么意思?”耿亮打量她白白净净的脸,问道。 “龙大河忙着开会,等回来解决吧。”何仙舟窘迫极了,脸蛋涨得通红。 “原来是农校的何仙舟啊!你看你们大都加入了清理队伍。你不参加可以,可不能这个时候出来破坏生产。”耿亮根本不把一个女知青看在眼里。 “人家不光是知青,还在槐树园教书,和龙大河好着呢,能不管吗?”清理队伍里有人大喊。(.好看的小说) “我不是反对生产,是想砸了可惜了。尨顺行到了公社,公社也答应了,下午学校抢收。”何仙舟给耿亮解释。 耿亮一听她搬出了尨顺行,不再嚣张了。他和尨顺行从年开始对弈,一直打个平手。起初,他们都有后台,一个是何玮,一个是尨海声。可是运动到了顶峰,何玮就被打成右派,含冤而死;尨海声也降了职。后来黄静槐一案,让耿亮差点儿坐牢,是尨海涛从中帮忙让他过了这一关。尨顺行比耿亮年轻,但心计远超过他几倍。这样,耿亮就决定让着他。 “耿主任,要不要我们把尨顺行叫来?”何仙舟担心耿亮怀疑她骗他。 “这倒不用!既然尨顺行答应来帮忙砍,就给美女留个面子?”耿亮望着何仙舟。 “谢谢!”何仙舟慌乱地扫视了大家一眼,那么多双眼睛注视着自己,纤细的小手不知放哪儿好,脸庞更红了,低着头也不敢正视耿亮,脚不停地挪来挪去,似乎有些儿颤抖。 清理队走后,何仙舟回到了槐树园。龙海涛、何仙客等老师正在办公室商量割玉米的事情,见何仙舟来,大家起身,以礼相待。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我们的玉米地,他们放过了?”龙海涛问。 “是放过了,是暂时放过了。”何仙舟难为情地说。 “怎么暂时放过了?他们不是答应走了吗?”龙海涛反问。 “我只好把尨顺行搬出来,答应他我们下午收拾。如果不收拾,他们还来!来了怎么办啊!大家商量个好办法。”何仙舟望着大家。 “我们现在正是抓教学质量的黄金时节。我们要想办法挨到放秋假。” “现在上面号召中小学生支援‘三秋大会战’,只想着上课准挨批!” “好了!刚才大家都表态了。玉米确实是嫩了些。但我们不能拉后腿是不是?我说还是砍了吧。”尨海燕是槐树园的贫管,她无奈地说,“现在公社那里几乎黄家人说了算,再说上面开了‘三秋大会战’动员会,我们得想一个既让庄稼少损失,又能给上面交代。” “嫂子生翔子十六了,要叫你岁生……生孩,还不糟蹋?” “你憨子说什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尨海燕以为何仙客有意提尨仙荟的事,火就生来了,被龙海涛劝下。 “打个比……比方” 尨海燕又说:“要不是看大家的面子,我准拔了你狗牙换猪牙。跟你一般见识丢我贫管的脸!” “大河嫂子就是见世面,识大体,讲大局。”何仙舟拿一把凳子让尨海燕坐下,“大家坐啊!要觉得我是外人,我走,你们聊。” 黄香槐让何仙舟坐下,微笑着说:“你也是学校的兼职教师。再说上午要不是你来得巧,那片玉米就毁了!” “刚才何仙舟喊我什么?”尨海燕坐下问。 “大河嫂子啊!”何仙舟纳闷。 “不能喊,想起那个流氓就心痛!” “大河早就澄清了,你却把这帽子扣他的头上摘不下来!” “我看早晚少不了再戴上!” “你和大河一夜夫妻百日……日恩!别……别诅咒大哥,好不好?”何仙客说。 “没正经!谈正事呢。我看下午再不砍,那一片玉米只能是畜生的饲料了!与其让他们全糟蹋了,倒不如收一点晒一点,瘪子就瘪子吧。”尨海燕望着大家,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再征求大家的意见。 那尴尬沉默的气氛令人非常难受,学农基地的玉米虽然经过旱情的洗礼,但是由于全体师生的共同努力,比社员的庄稼多浇了两次大水,比往年非但没有减产,反而棒子大,颗粒饱满。预计比年还要高产的多。等庄稼收了,一冬明春的办公用费基本上解决了。老师们谁也不想在玉米还没有熟透的时候,把玉米砍了! “玉米一掐流……流白水,掰了,晒了,瘪瘪子。像十三岁娃生……生孩子。” “二哥,听尨主任怎样安排。”何仙舟那美丽的眼神将何仙客镇住了。 “这样吧。事情紧急,我们不等龙大河回来了。各班下好通知,低中年级准备提篮子,高年级准备抬筐,我们老师负责砍玉米。中午提前一节放学……” “不……不行!”何仙客打住了龙海涛的话,“瘪瘪子换……换不了几个钱,别听听大河嫂的,她拿……拿大队的工分,用不着为……为学校开支发发……愁!” “你认为我想这样子啊!顺风是我娘家侄子,他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帮助农校抗旱在河里的卧龙潭淹死了。”尨海燕摸出一个手帕抹了一下眼泪,长叹一声,继续说,“因为顺风的死,小尨河的‘保家卫国’抓了那么多人,龙大河被牵连进去,多亏了何仙舟找到县城,龙永图和大哥来才平息了。没想到他……他龙永图死后连个骨灰都找不到。”尨海燕说到此处泪就流下来了。 大家都知道尨海鸣夫妇曾经将尨海鸣介绍给龙永图,龙永图的妻子黄灵槐是个残疾人,在槐花岗当小学校长。尽管尨海燕出奇的俊,龙永图最终没有答应,况且那时尨海燕才岁,但对龙大河爱得如醉如痴。后来他们彼此当做要好的朋友,她在他的帮助下,当过幼儿园院长,入党后成了槐树园的贫管主任。她对他不能没有感情。 “为了一片玉米,我们付出了那么多,现在让我们将用心血,甚至生命换来的丰收在望的庄稼砍了,不忍心啊!”龙海涛说。 “龙海涛兄弟,你说得不错。可是上面命令下来,我们不能拖后腿啊!小尨山公社的庄稼收割完了,如果我们再不割,恐怕因为我们,那面红旗被他们夺了!公社怪罪下来,我们几个民办扛不了啊!做任何事情要讲大局,讲政治,就是牺牲点,也是小集团利益。何况明年的夏粮可以补吗?就按龙海涛的分工,大家准备吧。” “那个老师敢……敢砍玉米,我……我先把谁腿砍了!你看我敢不?”何仙客站在门口拦住了大家,那眼睛里先是喷出愤怒的火焰,再是豆大的泪珠滚落在瘦削的脸上,最后蹲在地上大哭。 大家忙着劝他,都说砍玉米是无奈之举,谁知何仙客一听突然站起来,喊:“为什么我们不能装……装样子?多长一天是……是一天。” 龙大河对大家说:“尨海燕是贫管他说了算。” “你是不是个男人?这点小时拿不定主意?”尨海燕说。 “既然我说了算,就照何仙客说的做,一边上课,一边找一部分同学装装样子掰玉米。他们追究下来,抽一个人回来报信,我们再带学生去。” “公社也是在帮你,让我们带这个头,树我们一个典型。听尨顺行说,农校还缺一个副校长,公社农技站也缺一个站长。都吃国库粮呢。说不定大河会被重新任用。别说玉米早拜了一点,就是一把火烧了,也要执行命令!” “一把火烧了,你海燕也说得出口。你知道这玉米地可是孩子们一桶水一桶水浇活的!尨顺风就是那天浇玉米淹死的。”龙大河想起尨顺风的死和自己的委屈,就想把玉米保护起来,因为他与这片玉米有了特殊的感情,“尨顺风就是那天浇玉米淹死的。你忘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275章 鲜嫩的玉米 龙大河这一闹,老师们谁也不愿去收割玉米,隔了三天老师们仍留在学校里上课。[] “龙大河你出来!”尨海燕又一次找到了教室门口。 同学们的目光从黑板上转移到门口那个漂亮的生气的女人。龙大河放下粉笔和课本,来不及拍拍身上的粉笔末跑出去,问:“贫管,什么事呀?这么急!” “你们还真的沉得住气啊!”尨海燕两手插着细腰说。 “我们遵照贫管的指示,课外活动我们马上去。”龙大河说着要回教室上课阄。 “不能再等了,我看耿亮骑着车子到玉米地转了好几圈了啊!抓紧号召老师带学生去!” “你看应用题讲了一半,总该讲完吧。今天不明白,糊涂明天。” “好!好!也不能亏了孩子。下了课抓紧带高年级的去。”尨海燕让步了哦。 “不瞒主任,我们还没有准备袋子、筐子。” “怎么搞得?我不是让你们准备好,一声令下跑到玉米地?别到时候抓瞎。” “叫学生到哪里找工具?每个生产队抢收正忙。” “你也知道啊!再等我们成坏典型了。”尨海燕转身就走,“我们虽然不是夫妻,但我们同在一个学校,我还是希望这次机会别让尨顺行抢去了!”没办法尨海燕只好去请尨顺行帮忙。 尨顺行满口答应:“姑,只要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夏天槐树园给我们帮忙浇水,我们欠他们一个情。不过,我托你的事别忘了?” “你是我侄子,姑能不管吗?放心吧。”尨海燕抚摸了一下尨顺行的头。那小不点的个头,在尨海燕眼里不过像个小学生,“看你?怎么也没饿着,多年这个头?” “谁看丑俊?我们出身好,我也是毛主席接见过的红卫兵,现在是农校主任,那么多的知青我管!”尨顺行说着,向尨海燕说,“我们正在翻地,人手不够,只能派几个过去。” “好,好!多派些学生吧。他龙大河再横总不能砍了我们的知青。你们越快越好,不然那耿亮去了,就糟蹋了!” 刚过午,何仙舟、尨山翠和尨仙荟姐妹三个,挎着篮子,拿着镰刀进了槐树园的学农基地,按照尨顺行的指示,何仙舟在北,准备安排来干活的学生;尨山翠去了地中间,由东向西劳作,如果耿亮来,就能老远地看着,这里有人耿亮就不会派清理队伍坏了玉米地;尨仙荟在地南头,由南向北劳作。 何仙舟啪嗤啪嗤地掰着玉米进了地,半个小时过去了,地面上就堆满了一个个小山似的玉米堆。为了给来掰玉米的学生开辟一道前进的路,何仙舟丢下玉米想去拿镰刀砍,就听地里悉悉索索像蛇游动的声音,正惊慌地要跑,却见尨顺行来到了身边,“看你进来不喊一声,吓我一跳。” “没想到曾冲冲杀杀的红卫兵战士是被吓大的。”尨顺行手里拿一把镰刀。 “我正想拿镰刀砍呢,你来正好。你砍吧。我掰棒子!”何仙舟啪嗤又掰下一个,玉米头上还长着一束枣红的缨子。 尨顺行看见了,说:“你看缨子这么鲜美!其实哪有你的辫子、眉毛、睫毛秀美?”尨顺行不去砍玉米,两眼看着何仙舟。 “光顾得贫嘴,需要动手啊!”何仙舟劝他去砍,然后脱下玉米浅绿色的衣裳,露出一颗颗珍珠般的玉米籽儿,“顺行,你看对鲜嫩啊!” “是啊!那玉米粒儿像你洁白的牙齿一般漂亮!”尨顺行被何仙舟那掰玉米巧妙的动作迷住了,握着镰刀向何仙舟走来。 “我是说掰了可惜!谁让你说这些!还主任呢!” “早种早收,早收早种。这么简单的道理。” “麦子种早了,不疯长啊?” “谁想你啊!快岁了,还不找对象?海燕姑像你这么大,天翔都岁了!” “你看仙荟岁生孩子,现在像啥?面黄肌瘦的!你还忍心让她来掰玉米?” “她?自作自受!也不能只怪龙大河。自己系不住裤腰带!她自己要来的。学生看来不来了!”尨顺行往何仙舟又近了一步。 “我一个人怎么干?那你还不动手?”何仙舟埋怨他。 尨顺行仍然不干,故意站在何仙舟投玉米的地方。何仙舟只顾忙碌,那顾得前面,一个玉米投在胸脯上,“是你先动的手,哥哥就不客气了!”说完,他跳到何仙舟身旁,一把将她搂住,“早种早收,你答应我吧。” “自重些!别忘了你是主任!”何仙舟义正言辞地说。 “主任怎么啦?主任也男人啊!我也有七情六欲啊!无知花鸟动情怀,岂能人无欢爱?你听大豆地里的蟋蟀在呼朋引伴。”尨顺行趁何仙舟一分神两只手揽住了。 “你要干什么?快放手!”何仙舟紧张地喘不过气来。 “我要是动你,去北京的列车上,回来的高粱地还不早动手了!你放心我不会动手。”尨顺行看她惊慌地样子,担心把她吓着,松开了手。 “帮我掰玉米就干一会儿,要是图谋不轨快走!”何仙舟抓起来镰刀,做出反抗的样子。 尨顺行哈哈大笑,说:“你总是把我想得太坏。谁北京的路上保护你?谁把你从尨海鸣的怀抱里救下你?谁介绍你来农校当知青?是我!这些你都忘了吗?我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你是我的同学,我们都是喝小尨河水长大的。”尨顺行又走到何仙舟的身边,要过镰刀,“别闪着细腰,你掰玉米吧。” 尨顺行要过她手里的镰刀,砍了几棵,说:“我那么帮你仅仅是同学、老乡吗?” “那为什么?”何仙舟继续掰她的玉米棒子。 “因为我喜欢你!”尨顺行鼓起了勇气终于说。 “我现在年龄还小不想考虑个人的事!”何仙舟不想理他,“你就不能聊点掰玉米。” “好吧。不谈个人的事情,谈玉米。你看这满地的玉米早该掰了,现在倒好生虫子的生虫子,招老鼠的招老鼠。到了火候就该收获。我看还是嫩一点好。”尨顺行说着慢慢靠近了何仙舟,眯缝着小眼睛窥视着她被汗水湿透的胸膛,他希望能看到那少女的珍宝来。 啪,啪啪——何仙舟手拿着玉米往尨顺行的头上、额上砸去,“你不要过来!你贼眉鼠眼的偷看人,太坏了!”她站在玉米堆子上,两手握着又长又大的棒子,望着他笑眯眯的眼睛,她紧张地要命!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尨顺行突然抱住何仙舟的修长的腿,想跪在她的身边求婚,“我喜欢香嫩的玉米,我不能等虫子叮了老鼠咬了再娶回家。嫁给我吧,龙大河有什么好?你没见我姑那架势?我给你说了吧,大河和我姑暗里还经常上床呢。” “不要牵扯龙大河好不好?放开我!”何仙舟说。 “你答应我,我今天不会碰你!如果不答应,我得不到的,他休想得到!”尨顺行弯着腰两手她臀部以上的地方,正要站起来向上延伸。 “那边来学生了!”何仙舟喊,“这样不行,我死不会答应的!” 七八个小学生挎着篮子在玉米地里朝这儿穿行,尨顺行忙松开了手,很尴尬地说:“你忙吧。我去安排安排学生。” 尨顺行握着镰刀出了玉米地,绕过了东边的闲地,到了中间,钻进玉米地,不见了尨山翠,就蹿来蹿去地找,被尨仙荟喊住了,“顺行哥,你怎么才来啊!把妹妹吓死了。” “你怎么和仙舟姐一样的胆小?” “你又去惹她了?她爱上龙大河了。” “我只是安排安排工作。” “顺行哥,我知道你爱他。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呢?你掰你的吧。我帮你砍秆子!” 天依旧闷热,没有一丝儿凉风,尨仙荟不停地掰着玉米,那一张漂亮的脸蛋似乎失去了光泽,消瘦微黄,还有几块淡淡的妊娠斑,那是生过孩子的女人留下的。她不到岁,就做了一个女孩的妈妈。孩子不知道被母亲送往何处,尽管她还是一个孩子,不想要那个孩子,但孩子生下来就有了母女的血缘。她非常想念着孩子,身体急剧消瘦、变丑,像是长大了十岁。每日里在人们的嘲笑的痛苦之中。因为那个孩子是私生女,所以她做妈妈的就没有享受被人伺候的待遇和休假一个月的权利。她怕人知道她在家生孩子,硬撑着虚弱的身子,在生下孩子天后就参加农校的任何劳动了。 她的额头上、脖子上浸满了汗珠子,用纤弱的小手抹汗,却不小心将玉米缨子抹在身上,被汗水一浸痒得难受,但还是用着蛮劲。她不希望尨顺行同情她,是他毁了她和龙大河。她掰了好大一片玉米,她知道尨顺行在她的不远处已经砍出了一块空地,她想去那儿歇息一下,随便问一问孩子的下落。她这样想,奶儿慢慢地鼓胀得厉害,她难受地用手揉搓几下,顿觉得一股热流喷涌了出来,浸湿了她的衬衫。她想找个地方捏出来,免得更多的乳汁弄脏了衣衫。 “你身子弱,过会儿歇息,歇息!”尨顺行喊她,她没有回答。“你还关我死活啊?”她这样埋怨着,继续掰着,掰着,胸前白花花的东西又溢出来。她不见了尨顺行的影子,跑到玉米地的空当坐在秆子上,解开了衬衫的一个扣子,一个雪白的丰满的鸽子跳了出来,乳晕已变得色素沉着,往日红润的鸽子头布满了小疙瘩。她不明白,为什么人逐日消瘦,馍变大了许多。她又想到了孩子,她想几日之后会来到妈妈的身边,因为她好几夜梦里一只凤凰在头上徘徊,声声鸣叫似将它的饥饿来告诉妈妈。她总想留着给孩子,可是那鼓胀的痛楚逼她不得不捏了,狠心地丢掉! 她捏过了觉得轻松了许多,想将另一个也摸出来,却碰上了一只顺滑的手——尨顺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正用手抚摸着她的白馍,那笑容狰狞可怕,将脸贴向她的胸脯,像待乳的孩子吸着挺立的鸽子头,一股香甜的乳汁流进他的心田。尨仙荟似乎想到了孩子,已经把尨顺行当做孩子了。“每天好几阵,晚上更多。现在轻松多了,顺行哥!” 尨顺行松开了奶儿,用手抚摸着,说:“过段时间就会好了!如果当年龙大河他婆娘有你这一对奶儿,田子也不至于饿死。该有的没奶,不该有的,下这么多奶干啥?” “我想喂孩子!我都坚持不了了,顺行哥,你帮助我找找孩子。”她的哀求带着悲凉。 “不行,那样你我,我们全家都完了!你要想法设法把奶儿戒掉,不要去想孩子。” “可我不能不想。你让我怎么戒掉?我们好多知青问过我为什么胸脯老湿老湿的?” “我小时候,于槐江向龙大河的老婆借奶,被我打了一弹弓,结果呢,我姑断奶了!原因是惊吓。我们试试?”庞顺行又抹出了另一个。 “你还是那么坏!你说它以后这么大?听说奶水没了,就不圆润了,瘪了,耷拉着,好丑,好丑。我的小肚子没有先前光滑了,还有花花的纹。顺行哥你把我害苦了,我以后还嫁人不?” “你别哭,让哥哥看看来。”尨顺行解开尨仙荟的裤带,摸着她淡淡花纹的肚皮。尨仙荟趁他不备,将一股奶水喷了尨顺行一脸。 恼羞成怒的尨仙荟将虚弱的尨仙荟按倒在秆子上,将她的裤子拽到脚上。她虚弱的身子无法反抗,只有身下的秆子还在颤抖。“什么时候不想孩子了,我就放过你!你记住!”发泄完兽欲的尨顺行站在地里,再一次警告她。 “你把她怎么啦?你看她的身下那么多的血!”何仙舟跑过来质问。 “关你什么事?你和我什么关系?凭什么管我们的事?”尨顺行问。 “尨顺行!你太不要脸了!仙荟已是龙天翔的媳妇,你不要再欺负她。”何仙舟步步紧逼。 “我怎么啦?就推了她一下。你心疼她,领她到卫生所看看。”尨顺行拿着镰刀去砍秆子。 “没什么?仙舟姐!刚才不小心摔倒了,正巧屁股被玉米茬插了。他想把我拽起来,你来了。”尨仙荟在何仙舟的搀扶下站起来,脸色蜡黄,大汗淋漓。身旁的秆子上沾满了尨仙荟流下的鲜血。尨顺行这个畜生,在尨仙荟生孩子刚满天的日子里,为了满足自己的兽欲又一次霸占了她还没有痊愈的身心。 第276章 麦子理论(一) 十天过去了,大片大片的田野是一片叫人心痛的景象,只留下碧绿的红薯地和少许的金黄的稻子。(.无弹窗广告)一眼望去,谷子、大豆、玉米地里亮闪闪的茬子像钢针、像匕首做出愤怒地抗议,刚收过的高粱地里,几头牲口拉着庄稼垂头丧气地往地头赶,成双成对的蚂蚱在砍到的庄稼上乱飞,蟋蟀藏在草丛里捏着嗓子喊叫。 处暑和白露刚刚交接,天气还异常得燥热,为给全县提供学习的经验,小尨河公社领导在尨城县委的命令之下,决定农校和学农基地提前播种。 农校的学生大都从城市来,大都没种过麦子,尨顺行就去请民办教师龙大河下田。 一大早,龙大河被尨顺行请去播种,耩子何仙客都给准备好了,但龙大河情绪非常低落,播种吧,荒了麦苗的话,老百姓准笑话老师五谷不分;不播种吧,落个抗拒领导的命令戴高帽子游街。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推延几天再说,便以上课、学生考试为由回校。 尨顺行跑到学校痛斥了他一顿:“什么时候了,还在这上课?阄” “尨校长,我们的毕业班,没有成绩不行。”龙大河走出教室说。 “什么?全部取消考试!”尨顺行说。 “连升学也不考了?”何仙舟插了一句哦。 “考试?考试,考试,你们老师的法宝;分数,分数,学生的命根。再考可丢了《毛主席语录》的法宝,学生丢了家史、村史、校史的‘命根’。语文课我们要上‘语录’,作文课要上‘三史’” “这些课……课本就丢……丢了算了?”何仙客说。 尨顺行夺过课本扔在地上,生气了,“全都是封资修的黑货,要全面的批判推倒,你们闷在屋子里上课,全都是培养修正主义的黑苗子,必须彻底砸烂、打破。现在教师要带学生走出教室,大办农场。学习‘三机一泵’(柴油机、拖拉机、抽水机和水轮泵),带好锄头、扁担、粪筐,现在当务之机拿铁锨、头到‘又红又专的实习园地’去砸坷垃,老师去耩麦子。要不与你学校临近的地块我们也只好放水了。” “你过会儿到操场上看看,我们学农基地的玉米、大豆?”龙大河想到早割的庄稼心痛地说。 “总比让家雀吃了强吧。”尨顺行说。 “小家雀不怕,怕……怕的是大家雀。”何仙客说。 “你看玉米煮着都嫩,大豆烧着都鲜。眼看着收成了,有些人有天种,没天收。”龙大河说,“我看我们的基地等一段时间。” “秋粮是损失了,明年的麦子补吗?龙大河,你说是不?” “再这样作弄,我看明年麦子连瘪子都收不了。”龙大河捡起地上的课本。 “上一次割庄稼让你带个头,你不干!早晚不是收了?现在给你学校一个机会,又不争取。” “这典型还是给你们农校吧。我该上课了!” “给我们帮忙可以吧。龙大河。”尨顺行见老师不给留面子,离开了学校。 龙大河他们照旧上课,他们坚信总有一天学生学到的会派上用场。槐树园的师生们没有“开门办学”,而是背了一段《毛主席语录》后,上了一节数学。 尨顺行等极了,出钱请老师们吃饭。何仙舟、尨山翠做饭,在大槐树下吃饭。两瓶槐花香下肚,酒就上来啦! …… $201c$2018$767d$9732$65e9$ff0c$5bd2$9732$8fdf$ff0c$79cb$5206$79cd$9ea6$6b63$5f53$65f6$2019$ff0c$8fde$8001$767e$59d3$90fd$61c2$ff0c$4f60$8ba9$6211$4eec$73b0$5728$5c31$79cd$ff0c$5929$6c14$70ed$ff0c$51e0$4e4e$96c6$4e2d$5168$516c$793e$7684$5708$7caa$3001$571f$6742$7caa$ff0c$53c8$52a0$90a3$4e48$591a$5316$80a5$ff0c$73b0$5728$6c34$5229$6761$4ef6$597d$3002$6211$6562$8bf4$5e74$5934$9ea6$5b50$4f7f$6ca1$4e86$52b2……$201d$9f99$5927$6cb3$8bf4$3002 “我们的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这是政治任务。[]不要干预怎样播种,至于你们的学农基地由你们!我们那里帮个忙,播了!”尨顺行和尨山翠饭没有吃,走了。 尨顺行走后,何仙舟端来饭,龙大河和何仙客顾不得吃,便去帮尨顺行种麦子去了。 何仙舟跟龙大河、何仙客下了地,第一次体验到种麦子的滋味。土早已松好了,何仙客先让骡子拉着铁犁拉开一道沟。那时候没有化肥,何仙舟在前面撒着干粪和碎豆饼混合的肥料,龙大河挎着椽子撒着麦种。由于何仙舟还没有经验,好几次将肥料散在沟外。 “这是做种肥用的,起到壮苗分蘖的作用。”龙大河种麦子的好把手,自然对播种轻车熟路,他追上去手把手地教她,耐心地说:“撒肥料总比撒麦种容易,撒种子不均匀出苗就厚稀不均。撒肥料不要怕臭,想着丰收的麦子你就觉得粪香了。” 何仙舟试了试还是不行,龙大河干脆把她俊美的小手抓过来,让她怎样做到五指分工才能均匀地将肥料集中在沟里。他感到那小手很细腻而又光滑,握在手里既柔软又舒适,他有点心疼地说:“还是我来吧。你小手那干过这样的活?” “我行!一个人干不了两样活啊!”何仙舟的脸蛋红红的,她照龙大河的样子试了试,终于撒得均匀了。 龙大河朝她憨厚地笑了笑,继续撒他的麦种。 “龙大河,农校帮过学校收玉米棒子,现在他们要种麦子,你们起初不答应,为什么?”何仙舟问。 “不是不帮,麦子播得早了不行。再说墒情太湿了和泥也不好。” “总不能等十二月吧。” “看来你真不懂了。”龙大河望着前面泥里的骡子。 $9aa1$5b50$62c9$7740$94c1$7281$8fdb$4e86$5c0f$6d3c$ff0c$7281$4e0d$662f$592a$6df1$9aa1$5b50$62c9$4e0d$52a8$ff0c$5c31$662f$592a$6d45$5212$51fa$4e00$9053$5149$6ed1$7684$6c34$75d5$3002$8fd9$9$6d47$6c34$7684$65f6$5019$5b58$4e86$6c34$ff0c$7ffb$51fa$6765$4e00$4e9b$6ce5$5757$3002$201c$592a$9633$521a……$521a$843d$5c71$6402$7740$5973$4eba$7761……$7761$89c9$7b49……$7b49$4e0d$5f97$4e86$ff01$9aa1$5b50$65e5$7684$987a$884c$ff0c$4e0d$80fd$7b49$7b49$51e0$5929$ff1f$201d 龙大河和何仙客换过活计。他把那些大泥块给砸破了,勉强种过了洼地。不到一袋烟功夫,那骡子和龙大河都是浑身汗水了。 “不如太阳晒晒吧。”何仙舟提议。大家到地头歇息,龙海涛来了。 龙大河从衣兜里摸出打草纸和旱烟叶,拿一部分递给龙海涛和何仙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烟雾袅袅飘向刚播种的麦田,慢慢地扩散开去,麦子慢慢地生长、吐穗。麦子是向往天空的,它们生活在一片片辽阔的土地上,千百年来被农民播种、收获。它们的土地虽然广阔却远不如那蔚蓝的苍穹,于是他们向天空生长着,是一种崇敬,更是一种坚持。展示朴实而渺小的的麦子,展示出它们自己的感情,这一片天空下最纯净的感情。 “何仙舟,近来教书还行吧。”龙大河问起她上课的事。 何仙舟一边扒拉着麦子,一边说:“班上几个顽皮的孩子,你怎么教她(他),就是不完成作业,考试也不及格。把作业逼急了,他们就抄袭!急死人了!我恨不得打,可是我又不忍心。怎么办啊!” “我们班上多得是,傻瓜!笨蛋!蠢货!缺心眼少肺的都用。不完成作业狠狠地打。棍棒出孝子,严师出高徒。”龙海涛自信他的棍棒教学理论。 “没见龙大河等前辈用棍子,从来没见他训斥学生一句,更不用说打他们了。结果呢,班上却没有一个差生,考试成绩最低的也过及格线。”何仙舟非常崇拜龙大河的教学法,她望着他的脸,希望从那脸上看出教学的秘密来。 龙大河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把半截烟头放下,对他们说:“心急吃不得热豆腐。随着孩子的成长,会有很多令老师、家长头痛的问题出现,比如一些不好的生活习惯,不好的学习习惯和一些小毛病,我们都希望学生是完美的,面对这些问题,总是像看到了杂草一样,恨不得立马斩草除根,甚至使用巴掌,我起初也同样,对此很是苦恼,能感觉到这样不对劲,不起效果,可是又不知如何对待。再后来我就想:对待孩子的一些小毛病不能强硬地拨除,因为杂草生命力很强,你拨了还会再长,关键是要种麦子,就是不断地给孩子输送正确的好习惯,因为这个年龄的孩子很多生活习惯其实并未固定,出现一些问题是难免的,对待这些问题,我们老师应该去淡化它,不去强调它,反之,去种上健康的麦种,让麦子的生命力去慢慢取代杂草。播种过晚,少肥料,长不出好麦子;过早,把肥料用多了,雨水调和,反而会疯长,甚至拔节。到了夏季吐麦穗的时候,麦苗没了力气,就不会高产,甚至绝产。教育孩子像播种麦子一样,要适时适度。” “麦子理论好是好,但好多学生不能等,也不能靠。和现在播种一样。”龙海涛说。 “我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只能从肥料和种子控制。”龙大河对现在种麦子很无奈。 “都想长得高,没想到龙大河还要控制生长。说说看。”尨顺行不知什么时候过来,自行车放在路上。 第277章 麦子理论(二) “抽一袋!”龙大河将大烟叶卷的纸筒烟友好地递给尨顺行。(.无弹窗广告) 尨顺行抽得都是名牌的香烟卷,他哪里看得起,就摆了摆手走到了何仙舟身边,看了看筐圆子里的麦种,又看看地,脸就拉下来了,就问何仙舟:“你就这样负责麦种撒播的数量?” 何仙舟脸一红,没有理他,看看龙大河,那意思是你龙大河“不懂金钢钻,别揽瓷器活。”现在尨顺行不高兴了吧。 “跟我到里面看看!”尨顺行踏着泥泞的麦垄走向最湿润的地方,发现泥块上面零星的几粒麦子,不高兴地指责:“我们准备的麦种,按一亩斤撒播。而现在你把麦种剩下近一半,这些地方又这么多丢在垄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确实土地太浓,铁犁都下不了土,是龙大河帮我仙客哥整的,换了别人根本播不下去。”何仙舟解释说阄。 “念你是师范学校的高材生,给你足够的麦种,这些地分多少垄,一垄用多少麦子,很好计算的。麦子这么稀少,将来怎样当样板田?”尨顺行脚下的泥黏住了他的双脚。 龙大河、龙海涛和何仙客怕何仙舟受委屈,跑过来。 龙大河看着尨顺行怒气冲天的样子,说:“麦种的数量和垄上的麦子,你不能怪何仙舟,是我定的数量,她跟我学的。至于露在垄上的麦种,是地太黏糊。哦” “墒情这么好,确实种得偏早。按你每亩播斤确实太密。龙大河是庄稼的好手。如果按你的要求播种确实太密集了。”何仙舟向着龙大河。 “再怎么种也不能丢在垄上吧。”尨顺行看着他们就来气。 “这很好办,拉过耙在地里拉上一个来回就解决了。”龙大河说。 “好办法啊!何仙舟,把麦种拿来全撒了,然后让仙客哥耙耙,只能如此了。”尨顺行被龙大河一提示,想出来这个办法。没想到龙大河极力反对:“你要全撒上,如果遇上冬天干旱,浇一次冬水,明年还收成;如果雨勤或者浇水次数多,就一定疯长,就会减产或绝产。” 何仙舟刚走出几步,听龙大河这么说又回来了。把尨顺行气得直跺脚,“龙大河的话,你听!我的话当什么啦?你干脆回知青别干了!”谁知一使劲,脚踹进泥水里了。 “谁可……可惜哪破农校?回槐树园教……教书。”何仙客忍不住了,替妹妹打抱不平。 尨顺行见自己独身一人没有谁替他说话,一气之下拔出泥腿,提着泥鞋子走到地头扔下,再走进地里挎起圆子,将麦种撒在地里。 龙大河等四人也不去帮助,来到地头看景。 尨顺行撒完了麦种,去套上骡子和耙。等套好了,一手拽住缰绳,一手攥住耙尺,没等吆喝,骡子四蹄飞奔拉进地中央,越过泥水。尨顺行那里干过这活儿,颤巍巍地蹲在耙上,等折回来的时候,再遇上泥水,骡子不干了,前蹄仰起。尨顺行霍地甩出长鞭,骡子被他一惊,迅猛地向前一窜,把尨顺行摔在了后面的泥水里。尨顺行想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衣服被耙尺挂住了。骡子像是惊了,拼命地往前跑,拉着尨顺行在泥水里爬行…… 龙大河一见不好,飞奔了过去,等靠近了骡子,一个箭步蹿到骡子侧边,纵身一跃跳上了骡背,将骡子制服了。何仙客等几个也跑来,将尨顺行扶起。好歹土地泥水多,尨顺行只是被一些庄稼留下的茬子划破了点皮。 “让……让香槐看看,我……我送你去。”何仙客倒是热情,扒拉着他身上的泥浆,同时叮嘱何仙舟,“帮着大河收……收拾工具。” “我划过的地方,再撒些种子。”尨顺行命令。 何仙客赶着骡车去请黄香槐,这边的何仙舟帮着龙大河耙完了地,问龙大河:“剩这么多种子,回去尨顺行一定批评。” “不能再播了!”龙大河说,“播了也是糟蹋,不如送我们小学换上烧饼、考牌,我们餐一顿。” “那行!只是这时候回去,他一定质问。不妨我们到地头歇歇,等太阳落山了再走。”何仙舟会意地朝龙大河笑笑。 龙大河见何仙舟要坐在地上,赶忙把耩子插在地头让她坐在把上,“一个姑娘家最不能坐在潮湿的地上,容易得妇科病。” “大河,没有你不懂的,不会的。公社让尨顺行播这么种子,我觉得也是糟蹋。怎么播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你在理。我就想听你讲。” “年之前,缝上旱天都是干播,把种子播在干土里。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出,亩产几十斤。修了‘大跨越’水库,有了水源。这灌水就有了学问:如果水只泼少了,上面是湿土,下面却是干土。如果硬往土里播种,种子就是发了芽,没有雨水也是干枯。如果,水大灌了,播种急了会板地,需要等上个把月,就把早茬麦子成了晚茬麦子。” “这么说,我们播种的土地会板地?”何仙舟依旧望着他寻求答案。 “也不可能。如果播种后几场小雨,再下大雨,土地便会松散。如果一场大雨之后,一冬少雨,地就板了。所以,我们播种要掌握土地的水分。你看——”龙大河拔去了身边的一簇草,抓过一把土,说:“这是一把潮湿的温润的土,最适合播种。过干不易出苗,过湿会耽误时候。生活中好多事情都是这个道理。” “这么说爱情也是一样。”何仙舟脸突地一红,沉默了。 龙大河不想和她谈论爱情的事情,他觉得她说的一点不错。女孩就是那干涸的土地,男孩子要想办法去浇灌它,湿润它,等它温湿的时候,在播种。此乃最佳火候。否则一片汪洋,反而并不高产。 太阳慢慢落山,田边地头为播种忙碌的人们纷纷回村。龙大河不能再待下去,他怕何仙舟又问什么爱情的事情,就扛起耩子要走,怕何仙舟跨着圆子一路泥泞跋涉太累,就把那圆子也跨在胳膊弯里,大踏步回去。 那时候,男女并肩走在一起路上免不了说闲话,何仙舟就老远地跟在后面,时常望着龙大河的背影和健步发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谁知麦子播过了来了一场大雨。这一场雨断断续续下个没完没了,白天火热的太阳烤着大地,晚上就下起了大雨。 过了寒露,到了立冬。往年霜降的几天,早上会是白茫茫的一片霜,尤其白露之后雨来得勤,按惯例“一场秋雨一场寒”,开始是白天晴、夜里下,后来翻了过来,白天雨,夜里晴,可小尨河的气温没有降下来。一些老农说,“干不愁葱,湿不愁麦。”意思是葱不怕旱,栽上了只要几场雨水葱会迅速地生长;地湿雨勤,不怕没有时间种麦子,种完了倒不影响产量。也有一些老民说,天气不正常,国家要出大事,要有大人物走了村民就在生产队里的棚子里干些搓绳、捡豆之类的闲活;农校的学生们留在棚子里,半天打扑克、下棋,半天学习政治。 何仙舟就抽大家玩的时间,去槐树园帮龙大河批改作业,有时也上几节课。 人们在等待,等待阳光灿烂的日子。 清晨,东方小尨山的天空中,几缕淡淡的薄云由东往西游动,衬托着山脊浅红浅红的霞光,如姑娘头上的轻纱围在山顶。过了一阵,小尨山映红了,一轮鲜红的圆轮涌出了山脊,慢慢地完全显露了它庞大的金身,通红的火焰照彻了大地,照彻了小尨河。红光又渐渐地变成了纯白的光亮,小尨河终于等来了阳光灿烂的日子。 远望槐树林农校的早茬麦子,已是绿油油一片;那么借着雨后的墒情待播的麦子,也刚刚踏入秋分的时节。 既然天晴日出,就应该把田里的红薯起了,公社一再号召今年扩大小麦的播种面积。雨后的第三个晴日,公社派遣工作组下来督促种麦子,要求所有空闲地务必在一天之内,就是掌灯夜战也要完成,这不仅是生产任务,更是一项政治任务。还在广播喇叭里说,从夜晚到明天、后天尨城县自西向东有暴雨。 社员们不情愿地将扒好的红薯堆在地里,然后跑到空地里播种小麦。然而,龙大河却让师生们扛着切瓜刀,挎着篮子,一大早奔往学农基地,却要将丰收的红薯切成薯干晒在暴雨来临之前。 “要不,我们再……再等等,玉米砍早了,损失了!不能让……让红薯干烂了。”何仙客见龙大河要切红薯跑过来喊。 “何老师,这两天保证没雨,三天过去了,红薯干拾了!再播种麦子也不迟啊!如果再等三天,下了大雨,地面水位上来,红薯干准烂成狗屎眼镜。那时候再播麦子,就真得成晚茬了!”龙大河望着东方的天空,很自信自己的判断。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278章 言传身教 “我昨晚夜观……观天象,明天有……有大雨?”何仙客抱着一把切瓜刀,问。 “还夜观天象,是广播上的天气预吧。你放心切吧。教学要讲方法,当农民要掌握天气变化、自然规律。”龙大河在一堆红薯前放好篮子用小板凳支起切瓜刀,坐在切瓜刀后面的木板上,抓过一个红薯在刀子上一推,呱嗒!再往回抽,再推,呱嗒!这样反复抽推,一个二三斤的红薯切成了十几片红薯干。 龙海涛走过来,说:“何老师让等一等不是没道理。他算准了明天有雨,公社在广播里也喊有雨呢,二是社员们等公社来估产。我们要不要给贫管请示一下?” “瞎折腾!上次要不是她们,我们的玉米现在掰也不迟,副校长和站长都没当上吧,还搞了一滩瘪子!” “这不能怪海燕嫂子骗你,要不是你贪污了农校半圆子麦种换烧饼,准提了!还陪着女知青坐在晚霞里看风景。你是经济问题和作风问题都有。海燕差点儿被你气死。等估产了再切吧。”龙海涛说阄。 “等他们估了产再收,什么红薯也烂在地里了。你看看我们的红薯,怎么估产?”龙大河摸起一个大红薯,笑着对大家说,“这样七八斤的红薯有的是。他们准会这样算:一个七八斤,一墩最低结一个,亩栽墩,那么一亩斤。又是继年之后的丰收年,他们准这样说。”龙大河说着便切。不一会儿,瓜地里响起呱嗒呱嗒的切瓜声。 “切红薯要注意手,一定要小心,别急躁!散红薯干的要尽量匀开,低年级去匀红薯干,一定不要压在一起,不然有的干了,下面还鲜着呢。” 同学们按龙大河的吩咐忙活起来,个个争先恐后,像一只只伸着长脖子吃草的大雁在地上匀着薯干。不一会儿,一片片雪白的薯干子像一条条白鱼儿飘荡在学农基地里,顿时田野变成了一片泛着白色浪花的海洋哦。 这时候,何仙舟和尨山翠扛着切瓜刀,踏进了红薯地。由于留下的小路只有一脚宽,她们怕踩坏了红薯干,走起来就摇摆着身子,藏在衬衫里的挺拔的馍也随着颤动,那姿势真叫人。那切红薯的男老师也放慢了脚步,在观赏似天上飘来的仙女。 龙大河头也不抬,切了满满的一筐。等红薯干散开了,何仙舟羞红着脸蛋来到他的身边,温和地微笑着说,“大河哥,你们忙啊!” “这么多的学生,不忙!你看你们回去吧。”龙大河认为她们来给学校帮忙,就想谢绝。 “你以为我们俩帮忙啊!”坐在何仙客身边的尨山翠说,“不是说今晚到明天有大雨吗?我们的尨主任怕你们烂得少了,让我们来,切得越多烂得不越多啊?” “亏这顺行想得出!不过能让你们来,我还得感谢他。” “龙大河,你要感谢他啊!”尨山翠对龙大河的“感谢”非常得不理解。 “别听山翠的,她给你开个玩笑。龙大河,是这样的。过两天我们农校的老荒坡红薯也起,可我们知青谁也没有切过红薯,让我俩来向老师们请教。”何仙舟弯腰将工具放下,去招呼尨山翠,“来,过来吧!” 尨山翠看了看龙大河,又看看何仙舟红红的脸蛋,朝何仙舟笑了笑,说:“我还是找何老师吧。” 尨山翠拜何仙客为师,蹲在地上看他劳动。何仙客替她将小板凳放好撑起切瓜刀,再两腿分开跨上切瓜刀下面的木板,然后从身边抓过一个红薯往刀上一放,一推,一拉……呱嗒呱嗒地想起来。“照……照这样子切!”何仙客站起来,将工具交给了尨山翠。 工具前高后低便于刀子下堆放红薯干,尨山翠试着跨上去,还是坐急了,一个后仰摔倒在地上。学生们一看这情景都大笑起来。 尨山翠脸红得像个红薯皮,忙从地上爬起来,见何仙客在篮子上切瓜,生气地喊:“你知道刀子放在篮子上舒服。一点也不关心学生。何老师,你起来!”然后把何仙客的篮子抓过来,放好,去切瓜。 有了尨山翠的教训,何仙舟小心多了,慢慢地坐下,看见龙大河朝自己看过来,忙将跨开的两腿夹住木板,拿一个点儿的红薯往刀上推,红薯一滚,手迅速离开,身体的重心一偏,刀子一歪差点儿切了手指。 “两腿是个支点,掌握重心。瓜在手里要注意平衡。”龙大河见何仙舟还是不好意思将两腿分开,担心她切了手,就和蔼地说:“你用我的篮子吧。练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何仙舟看见龙大河要起身,急忙说:“不用!我再试试。” “注意一点。”龙大河继续去切。 何仙舟试了试终于掌握了切瓜的要领,那切瓜的速度几乎超过了龙大河,到后来两手交换着切瓜了。太阳悬在头顶,像夏天一样,满地的红薯干子翘边了,像一群群展翅欲飞的小燕子。何仙舟白皙的脸蛋也晒得通红,望着喜人的红薯干笑嘻嘻地和龙大河谈笑,“但愿明天又是晴天吧。” “这红薯干上午晒出的,明天一天的好天,到下午拾了,能撑三五天的雨,雨后晒上几天就可以入仓了。” “要是直接入库呢。龙大河!” “给我三天的好天。” “你是天老爷啊!”何仙舟兴趣地说。 “累了就歇息一会儿。等一会儿,高年级的都来了!” “不累,龙大河。”何仙舟的双手更快了,叽里呱嗒地切瓜声奏出秋天里丰收的喜悦,几只蚂蚱扑闪着美丽的翅膀从身边飞过。太阳慢慢地向西移动,她的修长细腻的手和圆实的玉腕都染上了黑黑的红薯油,反反复复地推抽变得麻木了,她知道只要手把红薯握紧、两腿掌握平衡就不会有事。她突然感觉到腿下摇晃的木板怎么像搓板一样,随着双腿的前进后退木板不协调左右摆动,她想让木板听她的话,但木板和红薯不愿听她的使唤。 “木板一定要坐稳,你这样摇摇晃晃的,稍不注意会切了手,腿容易挤出血泡来。”龙大河见何仙舟还没有掌握,让她观察他的动作,然后叽里呱嗒地切起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只雌蚂蚱驮着一只雄蚂蚱飞到何仙舟的切刀上,何仙舟放慢了切薯的速度,她好奇地想将它们分开,却发现它们的尾部死死地连在一起,何仙舟脸上发烧,心也跳起来。她怕被人家看见,放了蚂蚱去观察龙大河。只见他以臀作为支点,靠上身前倾的惯性将手里的红薯推向刀片,这个时候两腿用力夹住木板,随着手前推红薯,两腿前后来回晃动……那全身的动作是那么和谐优美,又让她想起那可怕的一次: 尨海鸣端过一杯水走进来,淫秽的目光舔在她挺拔的胸脯,还未等何仙舟明白,就把她紧紧地揽在怀里了。她因为是从茶几和沙发之间走过来的,根本没有空间反抗,腿在那狭小的空间里根本无法挣扎。等仙舟惊恐地凝视着他贪婪的目光感到不对头的时候,他的舌头已塞进她的又嫩又滑的嘴里吸着。她慌了,可腿被茶几挡住,一只手被他的臂弯挡住,只能另一只手徒劳地抵挡。她别过脸去想把嘴躲开,可是那敏感的脖颈,被他一阵吸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被压在身下,腿被压得发麻,她的两个手腕被摁在床上,叠在一起,突然感觉他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膝盖把她的腿分开了。何仙舟的手抓住床单,哭叫起来,她不知道在自己的优美动人的身体上还有什么宝贵的东西,值得他用这种方式残酷地掠夺。何仙舟拼命地去挣脱那双大手和那条在大腿间游动的毒蛇,她本能地明白尨海鸣企图夺走他想要的东西……最后感觉自己的下半身有一根火箸一样的东西即将撕裂自己的躯体…… “扑哧”一声,何仙舟的小指碰到了刀片,她想她不该想这些肮脏的事。她好像没有察觉将未切完的红薯又推上去,正要推到刀片上,感觉红薯又了阻碍,想多用点力推出去,手被握住了。“切瓜敢分神?不要手啦!”龙大河一声喊,让她从痛苦的回忆中拽回来。 “幸好只碰了点皮,你和山翠回去吧。”龙大河心疼地抚摸着受伤的部位,用一块红薯皮摁住。 这时的何仙舟感觉到龙大河的手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温暖,按今天来说如同触电一样,通过流血的部位迅速流向玉腕,再涌上起伏的胸膛。她知道自己的心在跳跃,他的心海也一定在波涛汹涌。他们似乎都忘记了周围的老师、学生,静静地磨合在一起。 跑来喊她们回去的尨顺行,傻乎乎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龙大河去收拾剩下的红薯巴子,何仙舟捂着止血的手背,像小尨河里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亭亭玉立在尨顺行的身边。 “让你们来学徒,可真心地帮上了,血都搞出来了!”尨顺行的话说是双关语,倒不如说是粗俗。 “你看早切的都半干了!天这么好,不可能有雨。明天我们也切吧。”何仙舟望望红薯干,又去眺望河西大槐树上橘黄色的天空,那张半侧面的脸孔上是长长的睫毛,笔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芳唇,给夕阳下河边的田野增添了绚丽的一笔。 “龙大河,我让她们来只是激将一下,学农基地的红薯这么好,姑妈巴不得树典型、夺红旗。现在公社里讲究整齐划一、统一行动。砍玉米落后了,起秋红薯数你们早。黄主任怪你们不服从命令,尨海声大伯说看我们麦子的时候,随便看看槐树园的大红薯没什么不好。决定在槐树林开一个现场会。你看红薯收拾得这么快,明天拿什么给参观的领导看啊!” “明天看我们收拾白花花的红薯干子,后天看我们种麦子。”龙大河收拾完工具,组织好师生收工回家。 夕阳落在远处的县城之上,那些蓊蓊郁郁的树林,都变成紫褐色的一抹,涂在天边。小尨河的水波,和着天空的彩云飘动。槐树园的师生们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合唱着愉快的歌声离开了槐树林。 到了晚上,小尨河两岸汽灯高悬在地头的槐树上,像一个个小太阳照彻田野。只靠耩子是完不成任务了,各小队、农校全民皆兵,有拉绳子的,用铁锨扶畦子的;有用头刨沟的,有提着木桶、罐子洒豆饼、人畜粪便的,有端着盆子、漂子散麦种的。男女老少一齐上阵,参加这场抢播之战。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279章 科学种田 隔了一天,仍没有下雨,空气里带着雾气。(.)小尨山上抹上一条黑色的绸带。黑绸的边缘上,朝阳成为宽阔的扇子一般的光线,照到山巅的刹那间,像喷出的红球升在淡淡黑云的天空,雾气消失了,太阳把广袤的田野装饰得年轻而漂亮。 昨天,学校将薯干从地里拾起,如今已晾晒在操场上了。龙大河吩咐孩子们等太阳出来的时候要将薯干摊开,然后扛着耩子,喊着何仙客赶着骡车出发了。 龙大河放下耩子,定好闸子,称好麦种,在后架着;何仙客卸了骡车,架上骡子,在前赶着。骡子四蹄分开,稳稳当当;何仙客脚走直线,手牵骡缰;龙大河双腿叉开、双臂夹紧、双手均匀地摇晃,紧跟着左右摆动的耩子前行。 何仙客的一袋烟未完,已是两个来回了。 等骡子停下,尨海燕和尨顺行一前一后过来。尨顺行过来就问:“怎么就你们啊?何仙舟怎么没来帮忙啊?阄” “她是你农校的兵,我们哪敢使唤啊!”龙大河说。 “不是在你们槐树园吗?”尨顺行反问。 “不是我龙大河想批评你,前几天我们帮你们农校播种麦子,你当着我们的面批评她,确实下不了台。别说她一个姑娘家,就是我们男爷们都会和你打起来。哦” “我这人就这样。我让何仙舟、尨山翠跟你们老师学切红薯,现在派上用场,她到哪里了?” “手伤着呢,帮我们上课。让尨山翠先教着吧。”龙大河说。 “她到底是想教书还是想当知青?”尨顺行望着尨海燕,意思是让她来说。 尨海燕扒开了麦垄子,看了看麦子,望着龙大河故意转移了话题:“你们这是按每亩多少斤种子啊?” 龙大河只是笑了笑;何仙客把麦子放好,赶着骡子要走。 尨顺行跟在耩子后面,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蹲下扒土,就像小河里浮动的水蛭一样。他扒开麦垄看看麦种,觉得麦子太稀了,就紧跑几步赶上他们,说:“你们留下种子换锅饼的吧!” “我们槐树园不是你的农校,省下种子换钱逛县城,那是我们学校的事情。”龙大河说。 “有钱买粮没有钱买苗啊!你们是学农基地,上面拨了那么多种子就用这点儿啊!”尨顺行望着尨海燕说。 “每亩用多少?”尨海燕问。 “和那边的差不多。”龙大河望着不远处农校绿油油的麦田,“不过明年打麦子可就差远了!” “龙大河,你什么意思?你讥笑学生不懂种庄稼。我们那是早茬麦子,你这是晚茬麦子。早得分蘖多,晚的几乎不分蘖了!” “那……那你……你说每亩用多少?”何仙客拿瓢子去舀麦子。 “晚茬麦子麦种越多越好,县里有个专家指出每亩一百斤,就是一个麦子结一个麦穗,一个麦穗个粒,那亩产过长江。要想高产就要舍得种子!”尨顺行提起那袋麦子,嘲笑着,“四五亩麦子就这点种子,还高产?” “一亩地种……种一百斤麦子,还……还高产个屁?”何仙客越说越结巴。 “麦子使没了劲,过年再追肥。一个麦粒播在地里就是一穗麦子,一穗麦子就是两个麦粒的话,我们每亩播种斤种子,个麦粒就是斤,按个麦粒计算就是斤。”尨顺行“科学”地预测麦子的产量。 “你认为是大跃进啊!一个拖拉机拉一穗麦子拉哪里去了?年、年还不是把人饿死?我们现在不能再浮夸了!”龙大河激动地说。 “中国人就是像你们胆小,小脚女人才穷了!没有胆子高产不了!现在就是有一股风,走资派想翻案,没门!” “侄子也是为你好,没有麦种我去大队里凑!”尨海燕看见耩子又摇晃起来,忙跑过去拽过了缰绳,生气了,“别种了,就是种也要超了再种!你看现在泥这么大,冬天风大又多,风一吹满地的坷垃,地就僵了,明年收成个屁!等农校和青龙岭的红薯干子收好了,再种也不迟啊!” “等他们收拾好了,三五天过去了!说不定来一场大雨,再等四五天,麦子就不是晚茬了!成了埋头子的麦,过了年春天才发芽,和春小麦一样。大嫂,你不是不知道,我们这地方的春麦子十年九不收!” “姑!”尨顺行把尨海燕喊到一边,“你不是帮我请师生们帮忙的,怎么扯起种麦子来?他们不收成,我们也好做个对比。对龙大河这样的人,最好让他们见棺材才流泪呢。” “等一等,兄弟!嫂子有件事求你们!” 龙大河他们见尨海燕跑来,就停下来。何仙客着急地问:“还让我们种……种不?啥……啥事?说!” “事情是这样,农校的早茬麦子长势好。”尨海燕说。 “过苗了!”龙大河说。 “现在不是起红薯了吗?你瞧最大多大?斤!” “多大?你认为现在还是大跃进啊!” “上面知道了非要在我们公社树一个典型。要求全公社近天统一切晒。农校的人手不够,想请我们学校去帮忙。” “啥?这样的天切晒红薯?你没觉得西南风正紧。” “‘春刮东南夏刮北,秋刮西南不到黑。’我也知道。可我们相信科学。这两天的天气公社广播站吆喝得紧,只有局部地区有雨,我们这地方晴天。要是抗旱的时候,那个地方喜了!可现在不需要雨。” “公社广播站这么说:局部那个地方有雨?”龙大河故作认真地反问。 “你别讥笑你嫂子文化低,也当过幼儿园长呢!黄主任听收音机说,全省都是这样。” “种麦子要旱的时候,广播上天天晴;收麦子天天晴的时候,广播上天天雨。你听他们的,西风正紧,切红薯!喝红薯汤吧。” “下雨不下雨关你什么事?侄子来不是请你来看云识天气,而是请你们帮忙。” “嫂子!学生砍玉米,拉红薯秧,切红薯,拾薯干,几天没上课了?再让孩子劳动,对不起孩子!”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我们是友好单位如中朝两国唇齿相依,农校派人来砍我们的玉米,切我们的红薯。如今他们赶任务,就知道忙自家的。够朋友嘛?龙大河校长!” “我们学校不帮忙,农校少烂几吨薯干。何老师,我们抓紧播种麦子。” “嫂子!侄子!你们走……走吧。我们不想帮倒……倒忙!”何仙客抄起缰绳,举起鞭子要赶骡子。 “你们玉米砍晚了,红薯早收了,这麦子不要种,就是种了要打畦子。不和群众打成一片,是无政府主义、自由主义!你帮不帮考虑好。停了耩子去帮忙切红薯,小处说是还人家的情,大处说是一项政治任务。”尨海燕见劝不了他们,气冲冲地喊:“顺行,我们走!” 尨海燕娘俩个一走,骡子又四蹄分开,龙大河均匀地摇晃着耩子,两道笔直的平行线慢慢延伸。 中午,何仙舟右手挎着篮子左手提着茶壶放在地头,像一棵柔柳站在那儿笔挺笔挺,除了胸部和臀部高出来。龙大河知道她送饭来了,就放下耩子,何仙客将骡子拴在地头的槐树上吃草。二人各自到地头的小沟里洗了手。那是的沟水绝没有现在的污染,别说洗手抹脸,就是当井水喝都不会闹肚子。小时候去割草,经常喝沟里的水,不过要带着大蒜,说是能灭水蛭的子儿。二队就有一头牛喝了带水蛭子儿的水,死了!扒开肚子的时候,足足扒了满满的一盆水蛭。那令人惊恐的故事至今常在脑海里浮现。 他们卷着大葱伴着咸鸭蛋美美地吃了一顿,何仙舟说是吃过了,只是微笑着在一旁看着。等饭吃过了,何仙舟收拾好碗筷回去了。 龙大河见骡子还没有解汗,就和何仙客半躺在潮湿的地头,一边歇息一边聊着何仙舟。何仙客知道在龙大河的心里已经有妹妹的位置了,只是觉得仙舟漂亮又是城里姑娘、俩人年龄悬殊大,就把这爱深深埋在心底了。 聊了一会儿,也许何仙客太累手托着脸在潮湿的地头睡着了,那鼾声胜过那头骡子。龙大河也不忍心叫醒他,就坐在地头望着中午的果实,估算着下午的活计。不能在等了,如果大雨下得早,恐怕傍晚播下的麦子在土里还没有翻身就被大雨没了,烂了!他拍了拍何仙客。何仙客坐起来,结巴地说:“刚把山翠的手……手摸过来,你就叫!” “你好意思说。麦子不能播到雨头。动手吧。” 二人又开始了紧张的劳动。小尨河岸的地方飘来一杆红旗,举旗的是孔雀,尨山翠和尨仙荟抬着一个大筐,走到地头,原来是一个盛满筐子的大红薯。何仙客他们被大红薯惊呆了,在他们的心目中,年的红薯最丰收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红薯。 “红薯多……多大?”何仙客跑过去问。 “整整斤。黄书记想看一看,尨主任让我们展览展览。”尨山翠告诉他。 “这么大,也没……没有办法切!” “就不能用菜刀切了,再用红薯刀啊!”龙大河喊,“骡子脱缰了,快回来!” 何仙客不情愿地服从龙大河的命令,直到她们离开了才收住了荡漾的心,认真地赶他的骡子,来来回回多少趟,等太阳河边大槐树一般高的时候,近亩小麦就全部播完了。 龙大河想到了河那边的老荒坡上那一片片白花花的红薯干儿,就忍不住去观察太阳。西南风像是刹了,太阳似乎在暗黄色的彩霞里滚动,然后缓缓地沉入阴暗的地平线后面,接着远处的树林暗淡的轮廓突然浮现出连绵起伏的花纹,迸出斑斑点点的黑点。 后半夜,狂风从西南方向怒号着,卷着乌云如咆哮的巨龙向大地扑来。先是狂风张开黑色的羽翼扑灭所有的汽灯,接着一道闪电划破了长空。震耳欲聋的巨雷响过之后,一片片大雨点子,像一把把砂子一样狠狠地摔打在抢收薯干的学生们的小脸上,打着红薯干儿扑哧扑哧作响…… 薯干越来越少,一个个黑脑袋在地中央晃动——槐树园近四百名小学生在老师们的带领下匆匆忙忙拾着红薯干……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280章 阶级友谊 一连下了七八天的雨。(.好看的小说)绵绵的细雨梳理着小尨河,滋润着大地,地面上大大小小的水洼积满了水……等天晴了,槐树林农校的早茬麦子已是半尺深了,学农基地的晚茬麦子也露出了嫩黄的芽儿,远望去像黄金铺了一地。 青龙岭大半红薯地和老荒坡上依然是空荡荡的一片,还没来得及播种。大街小巷的庄户人,槐树园门前知青们的晒谷场上,铺满了席子、油毡之类,上面晒着槐树园的学生们从大雨中抢回来的薯干。 那时候,很少有水泥地面和平房,红薯干铺得又厚。上面的薯干长了红毛、绿毛,下面的薯干已烂成狗屎状了,那味道就像醉酒汉子吐出的酒气。 这一天正值周末,龙大河和何仙客帮着给青龙岭大队晾晒红薯干。龙大河埋怨起来,“黄书记,你也是南征北战过来的英雄,小尨河远近闻名的老书记了,怎么也跟他们瞎起哄?” “哎!上面来了命令,我们这些当书记的,哪条不需要跑在头里啊!你们扒红薯的那天,他们说有雨,结果没下。后来天晴刮西南风,我告诉群众暂时等等,可上面催得紧,我想我带个头算了,谁知我已切,他们却都跟着切了。只为了一个统一计划,给群众造成这么大的损失,我有责任啊!阄” “本来白花花的红薯干子长这么多毛,折分量了,烂了。让群众吃一年的烂红薯干子。”龙大河说,“秋红薯都烂了,拿什么交秋粮啊?” “只好拿春红薯干和玉米顶了!”黄书记说。 “这么多的鸟……鸟毛,怎咽得下去啊!”何仙客抄着红薯干一把一把地散开哦。 “什么毛?”尨海燕已站在身后。 “红花绿毛的,什么鸟……鸟毛?” “你再说一遍,说清楚!”尨海燕生气地问。 “红薯干子长毛……毛了。”何仙客看尨海燕生气的样子,突然意识到话可能说错了,忙改了口。“这还差不多。想当年我和大河去公社洗被子,被子长了红毛绿毛的。大河说掉了话,加上去质问砍槐树的事情,一个右派扣头上了。今天,黄书记念你是贫下中农才不和你们老师计较。” “我没那个意思!”黄书记走了。 这时候,尨顺行领着何仙舟、尨山翠等四五个知青,见姑和龙大河聊着,都蹲下身子。 “你们农校的红薯干没问题吧。”龙大河问何仙舟。 “正晒着呢。要不是你们学生帮忙去拾,凭我们知青恐怕红薯干在地里已成了眼镜了!”何仙舟说。 “十多亩怪……怪可惜的。不听老人言,吃……吃亏在眼前。好……好的红薯干,长毛了!” 尨顺行一听,苦笑地说:“长毛的红薯干三大好处:好切片,好推磨,好在鏊子上烙饼。” “师傅不如徒弟,你听听顺行这话多有政治色彩。你们还老师?好好学着吧。”尨海燕批评完憨叔到别处转悠去了。 “尨顺行你领她们来不会请我们吧。”龙大河停下手里的活计,站起来问。 “知我心者是老师您哪!我们想借耩子。想您指导指导。” “顺行,我们种麦子哪能和你们比啊!槐树林的都半尺深了,你们收的烂红薯干都有三大好处,说不定你们自己耩的麦子比你老师强多了。”龙大河看着尨顺行说。 “大河老师,我知道你怪我。可我们真的不会耩!所以又请你来了。”尨顺行用到龙大河的时候非常得谦逊。 “现在的麦子要大雪埋头了,闸关比我们学校的稍大一点,你回去自己定。”龙大河伸出小指补充,“一定注意再大塞进半个指头肚就行,不然明年春上就是猴子毛了。” “大河哥,你答应了。”何仙舟高兴地说。 “耩子在仓库里的梁上,去找龙海涛老师,让他搬下来。”龙大河说着从腰带上解下一把钥匙想递给何仙舟,想了想又说:“你们两个都去也扛不了,还是让于槐江送来吧。” 知青们在尨顺行的身后谈论着,大体内容是:地里泥水太大拉不动耩子。 “什么?谁要骡子了?我们农校多人就不能人拉啊?”尨顺行狠狠地批评她们,“那匹骡子是大伯送给槐树园的,谁想用谁用啊?” “现在闲着可惜,用吧。”龙大河答应了。女知青们说说笑笑去了槐树园。 不一会儿于槐江赶着骡车来到龙大河的身边,看着眼前一群知青们风趣地说:“这群城里来的姑娘都是水做的,扛不动耩子。到地里肯定拉不了几个回合……” “所以骡子也来了!”龙大河接着于槐江的话。 知青们围在骡车旁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鸟儿议论起来,尨顺行拽不住着缰绳,急得满头大汗。龙大河跑过来拍了拍骡子,骡子顺从地自拉着车子缓慢地前行。 “耩子,骡子都给你们啦!怎不走啊?”龙大河问。[.超多好看小说] 知青们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尨顺行那一张娃娃脸羞得像红红薯,不好意思地说:“我们想把人也借了!” “什么?”龙大河故意问他。 “你是知道的,我们不会耩地。”尨顺行不好意思地说。 “其实,我们社办教师也是瞎子点灯白搭。上次帮你们播种的早茬麦子,不是麦种少了,就是落在垄子上。差点把我们吃了!”于槐江说。 “那是在批评何仙舟。”尨顺行认为批评自己的兵当之有理。 “还不是给我们脸色看!我们脸皮再厚也不能重犯上次错误吧。”龙大河话里带刺越说越厉害。 “你们的早茬麦子怎样?很好吧。”于槐江问。 “很好!很好!绿油油一片,如今都不见垄啦!”尨顺行说起农校的麦子就手舞足蹈。 “过年收麦子的时候,不骂我们就不错啦!” “龙大河,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骂你们呢?”尨顺行说,“帮我们一个忙吧,把麦子耩上!” “种归种,到任何时候不要说是我们老师种的,更不能说我们看何仙舟的面子帮你们。我们社办教师丢不起人!” “好!怎么说都行!你们就是发扬风格,我们这次合作是无产阶级友谊。”尨顺行把这次求老师上升到政治高度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龙大河推辞不过,让于槐江回去,和大家到了渡口,先撑船将女知青送到对岸的大槐树下,再回来叫憨叔扛着耩子、尨顺行赶着骡子上了船。大家在槐树下等齐了,就去了老荒坡。 河西的红薯地大都闲着,老荒坡的凹处走上去还踏出水痕,再往里泥没到了龙大河的鞋帮,前面的不远处还有积水,上面飘满了因雨夜没有来得及拾起的红薯干,还有几条小鱼在那里游玩。“踹泥蛋子,再等两天吧。” “大河老师,您心疼你的骡子?让知青们拉耩子吧。”尨顺行说,他不是怜惜骡子,他龙大河一走,这麦子拨不上,就落在龙大河之后了。 “老师不是那个意思,和成泥蛋子,干了就是大坷拉,万一从现在冬天不下雨了,麦子会怎样?”龙大河说明要走的原因。 “不能顾虑那么多了!”尨顺行想的多是他的政治前途。 龙大河执意要走,说:“好多麦种还丢在上面。” “你看不是有何仙舟她们吗?让她们盖一盖。”尨顺行说着,伸手向知青们打招呼。 “地里来回地走,地踏实了像个钢板,麦子更出不好。”龙大河坚决地说。 “大河老师,别找借口了!上一次让你们帮我播早茬,你就说早了,泥水大,什么地板了。可是我们照播了。你看绿油油的,都这么深——”尨顺行用手比划着麦子的高度。 “还不如矮一些呢。现在疯长的麦子明年高产不了。那次雨水调匀,现在雨水不多了。”龙大河说的是实话,但尨顺行以为大河嫉妒,所以推诿。 “上面马上就检查了。龙大河耩吧。”尨顺行这才发现没来麦种,就喊:“仙荟,麦种呢。” “是孔雀她们负责的。”尨仙荟说着,连看都不看他。 龙大河和尨顺行把耩子抬下来放在地头,伸进小指去正调试闸门。孔雀和几个知青拉着一辆沉甸甸的排车,个个气喘吁吁。等到了地头,龙大河惊讶地问:“你这是拉多少麦子?” “袋,估计斤吧。”尨顺行答道。 “多少?每亩斤啊!”龙大河问。 尨顺行以为龙大河嫌少,忙着解释:“我们这里因为雨耽搁了一些日子,上面下拨的麦种让小尨山公社抢去了。我们只能每亩斤。” “斤还少啊?”孔雀在一旁咂舌。 龙大河说:“这麦子我播不了!” “老师,你想法设法把斤麦子窖在这地里。其他,你不用管。”尨顺行恳求说。 “我们学校的,和你们知青的矮了半截。你已经把我们比下去了。还有什么秘密怕我们学?” 尨顺行向龙大河笑笑,那意思是你龙大河知道这诀窍,也没有这胆量播种。就说:“也算不得秘密。播下的麦子就算出芽率%,每一棵麦子能长出个麦粒,这一亩就是斤,也比现在亩产七八十斤高产吧。如果每棵个麦粒,亩产就是斤,就走进世界先进行列。” “做梦娶媳妇想得美!这么厚,就是出芽的也有许多第二年夏天死掉,不死的也不可能长出麦穗。就是长出来了,也不可能有麦粒。就是有麦粒也是瘪子!”龙大河说。 “晚茬密播是省市里的农业专家研究出来的,他们还不如你们社办教师?你们就播吧。” “等麦子出了,没有谁笑话你们。你们是城里来的知青。可我们是社办教师。我们的身份是农民,在大队里丢不起人;我们是老师,在学校难以面对学生。每亩斤啊!想把麦子糟蹋了,用不着在这儿找累,泼在河里算了!”龙大河扛起耩子要走。 耿亮骑着自行车摇摇摆摆地过来,下车就说:“你们不抓紧播种,磨蹭个鸟!” 尨顺行想和耿亮搭讪,耿亮不理他,直奔了龙大河,问:“你们槐树林的麦子每亩播多少?”龙大河看他脸耷拉着知道不是好事,就试探着说:“少出说斤,多出说斤,我们绝对响应公社的指示。” “我问你,下拨给你们的麦种都用上了?” “都窖……窖进地里了!”何仙客说。 “你们编吧。认为我不知道!麦种就你们挪用了,不是饱了私囊,就是为了办公用品?” “天地良心,我可以发誓:麦种窖地去了!” “龙大河!我告诉你:都窖进去,麦苗还那么一缕一缕的,最多每亩用了斤。你骗我没打过庄户怎的?我耿亮生在小尨河,长在小尨河。” “耿亮,龙大河种麦子的时候我去过呢。种子用了不少,可惜播完了,晚上就是一场大雨,没来得及翻身的种子就被雨水浆了。” “如果被浆的话,应该是一片一片的,可没有断苗的地方。你播种的技术相当的高啊!” “耿亮夸……夸我们了!”何仙客说。 耿亮嘴一撇,一阵冷笑,说:“还老师?就你憨子脸皮厚!你认为我不知道那次麦种那里去了?你们播种的当天,忙活的师生吃了用麦种换的考牌。当初,何仙舟、孔雀也在场,你认为我不知道?” 尨顺行见耿亮赖上龙大河他们了,觉得是帮忙的时候了,就跑过去把问题全揽到自己的身上,眯缝着小眼睛说:“那天,龙大河他们吃的考牌,是何仙舟帮我们知青剩下的种子换的。这件事公社早处理了。” 耿亮说:“龙大河快把何仙舟搞到手了,你还帮他说话?” 尨顺行说:“这是两码事。要不你等一会儿,等我和大河老师播种完,去吃饭。” “人家尨主任有心留你。”龙大河说。 “你别打岔。你那次麦种搞哪里去了?”耿亮的话里带气。龙大河也不含糊,回答:“吃了!” “就是种子被你们吃了!龙大河你们就是自己买麦种,也要重播!”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281章 疯长的麦子 快到小雪了,大家走出去看田里的麦子,却听到一个晴天霹雳的噩耗,欲都的何江龙于月初就走了,据说死得很残,是什么叛徒?内奸?…… 早饭后,龙大河带领全体师生参加欢迎仪式:各持花环、挥着小手、喊着口号很有秩序地站在学校门口西侧离槐树林不远的路的两旁。这是从小尨河公社来的必经之路。 那天整个尨城县的大队书记、小队队长来了,挤在槐树林里三千余人,等候领导的到来。 陪同龙永图的还有一名漂亮的女记者。不知什么原因龙永图一来,欢迎仪式全撤了。后来才知道,是龙永图反对,说是国与国之间才有这样的仪式,我党领导下的真正革命干部不讲这样的排场。 黄龙槐没想到龙永图不去看农校的早茬麦子,反而要去槐树园的学农基地哦。 “近来阴雨连绵,到那边泥水大,我们还是不去吧。”黄龙槐几步跟上去解释。 “要是提前通知开会的带上靴子就更好了。以后开会尽量安排周密一些。”龙永图对身边的警卫说。 “实在对不起,书记!购买这么多的靴子,资金和货源都是问题。我看到那边吧。”黄龙槐指着农校那一片过苗的麦子。 “我的意思是让各位穿上泥靴子多到田间地头走一走。”龙永图摆着大手比划着麦田,然后俯下身子去脱鞋子。 “书记,现在泥水凉,别冻坏了脚。”黄龙槐吓坏了,忙去劝。 龙永图微笑着说:“还没有结冰,我们小时候雨水天不都是赤脚跑到学校,再赤脚跑回来啊!没事!” 来开会的人见书记脱了,照书记的样子将一双泥鞋子提在手里,踏着冰冷的泥水向学农基地走去。 到了地头,龙永图说:“站在槐树林远看绿油油的一片,我们要取得真实的情况还是走近一些了解得更清楚。” “我们的现场在那边,这里是槐树园小学生的。他们没有种田经验,所以……”黄龙槐怕龙永图误会,忙着去解释。[] “槐树园的龙大河很有经验吗?教学,庄稼都是好手。他的右派是我批准平反的,现在学校吗?”龙永图问尨海声。 “他去了槐花岗小学。”尨海声如实回答。 “原来这样。这片麦子差了些,最后创造条件追一下冬肥。”龙永图去摸烟卷,黄龙槐急忙接过他的鞋子。 尨顺行把龙大河喊过来了,黄龙槐当着龙永图的面狠批了龙大河一通:“当时,我们公社喇叭一天喊三遍,也派耿亮当你们片的工作组组长,你们既不抢收也不抢种,还大减了种子数量,你看麦子又矮又稀,等会儿去农校那边看看。” “我们担心麦子疯长,没有响应公社‘抢收抢种、科学密植的指示’。给小尨河丢脸了!”龙大河看着那么多领导在场,就给黄龙槐留足了面子。 “等会儿,龙大河到我们那边看看吧。”尨顺行得意洋洋地眯缝着小眼睛说。 “走吧。龙书记,您是专家,要多指导。”黄龙槐引领着领导要向农校进发。 龙永图说话了,“关于农业,这方面还是问问尨海声。” “这片麦子虽然不比那片深。如果一冬没有灾害,我看明年春夏也不比那一片差。”尨海声解释。 龙永图微笑了,连忙说:“很好,很好。但这一块没有那块深。” 尨顺行向领导汇报:“这是晚茬小麦。” “晚茬?长这么好?”龙永图惊讶地问。陪同的也不相信,几十双眼睛望着尨顺行。 尨顺行的小白脸红了,他振作了一下,肯定地口气说:“是晚茬!这都是龙大槐思想的伟大胜利!去年的夏季我们的麦子早割社员两天,收割的当天晚上就翻起了红薯沟。第二天我们发扬白求恩同志连续作战的精神,抗旱插秧。等他们收拾完晒谷场再来栽植红薯,我们的红薯秧早下沟了。这样的秋红薯和春红薯相差不了多长的生长期。[]由于栽植早,因而收获就早。收获早现在播种的就早。” “看来你们的早种早收、抢收抢种计划值得推广。”龙永图在事实面前肯定了尨城县的做法。 “这……这是我们槐树园的,龙大河的决……决策好。”何仙客不知什么时候从人群里钻到前面。 “这没你过来的权利?快走!”尨顺行狠狠递了憨叔一个眼色。 “我……我是槐树园的老师,这地是我……我们种的。”何仙客没有害怕,据理力争。 “何老师,我们开得是农业会议,希望你能够回避一下。”黄龙槐劝走了何仙客,又对龙永图说,“农校和槐树园是友好单位,这片麦子老师们参加了耕种。” “这很好嘛!让师生们来学习。”龙永图完全相信了,“我看今天我和县领导都不要说了,我们是现场会,要多看多听。让尨顺行和几位代表直接发言。” “外面天凉,泥水又大。龙书记,我们要不回公社……”黄龙槐观察着龙永图的脸,试探着,却见那四方脸上陡然升起几朵阴云,他接着说,“离槐树园紧,要不去那里开会。” “那里孩子们在上课!什么时候不要耽误孩子们学习啊!既然是现场会,就在这里开。”龙永图坚定地说。 龙永图话音刚落,耿亮领着两个买鞋子的人过来了。耿亮跑在头里,后面两人抬着一筐子鞋子。 “龙书记,穿上吧。这是何仙舟专门给您做的,知道您脚大。您穿上一定暖和。”黄龙槐取去一双鞋子递给龙永图。 龙永图接过欣喜地看看又放下,“准备开会吧。” “我们公社总不能让您大冬天光着脚开会吧。传出去人家认为我们给领导有意见呢。”黄龙槐说。 “当年红军过草地的时候,就是穿着草鞋。那艰苦今天怎么不能比。”龙永图先是很严肃,接着就对尨海声很风趣地说,“要穿的话,这点儿远远不够,你们小尨河公社能不能给全公社、全市都送上一双鞋子啊!” 尨海声也不好回答,想了想说:“既然做了,您们不穿太可惜了!” “怎么可惜啊!你们小尨河的老师起得早,晚上还要批改作业。送给他们。这件事让龙大河去办。”龙永图说。 “这一双太大,您不穿谁也穿不上啊!”黄龙槐又摸起那一双最大码的鞋子。 “给龙大河,要是他不用,让那个做鞋的知青改一改给龙大河。”龙永图把那双鞋又送回去,看着大家用洪钟一样的声音喊:“马上在这开现场会。” 龙大河被龙永图关怀得热泪盈眶,答应了龙永图的决定。 根据龙永图的要求,就减去了各级领导讲话的程序,尨顺行做了典型发言,几名代表表态发言,最后由小尨河公社黄龙槐书记做了总结: “……看了这一片片麦子,我心潮起伏,浮想联翩。当初播种这片麦子,有人说早了!糟了!大雨下下停停,雨停歇的时候完全可以抢种。有人说‘湿不愁麦子’,还有教师也跟着起哄。你看看快到小雪了,有的大队、生产队还没有播种,这片麦子快尺把深了。这也不能怪你们,是一些修正主义在煽风点火。有人搞‘一分试验田’想否定主席的革命路线,还有人想把地再分出去,调动什么农民的积极性?结果怎么样?都将被历史的车轮碾得粉身碎骨,都将淹没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大家可要擦亮眼睛啊!这片麦子是对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对“叛徒”、“内奸”、工贼”之流的有力回击;这片麦子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伟大胜利,是龙大槐思想的伟大胜利!……” “龙主席万岁!” “人民公社万岁!” “打倒叛徒、内奸、工贼——何江龙!” ………… 大会散了之后,龙大河向尨顺行要了一支烟,告诉他,“尨海声听说你的样板田非常高兴,要我来看看。没有想到这怎样交代啊!你这下子出名了,成典型了,明年麦子收获的季节他们一定来。” “这一片麦子绿油油的长势喜人。我们就是让丰收的消息传到欲都。我的农校的副校长,农技站长都来了,到时候,大河老师你可要来祝贺啊!”尨顺行兴高采烈地说。 没想到龙大河脸色一沉,话题一转:“你还配说见伟大领袖?尨海声恨不得让我赶着骡子给你耕了!他在那等你有话说。” “他有哪胆子?我就不认他这个大伯了!”尨顺行对尨海声的建议非常反感。 尨海声见到尨顺行,背着龙永图的面提出建议:“这片麦子一定要控制疯长。马上用犁每隔一垄除去一垄,剩下的用镰刀割,之后用打麦场的碌碡压实,一冬要严格控制浇水、追肥。第二年春天,追粪、浇水,或许还能收成,否则颗粒不收。要是龙市长再来,你怎么交代?” 龙永图站在不远处,没有听见他们伯侄的谈话,他深邃犀利的目光在女知青的队伍里寻找一个人,很失望地把龙大河喊过来,说:“今天,我怎么不见何仙舟?她好吗?” “像是病了,好多天了。”龙大河回答。 龙永图说:“我怎么忘了呢。她一定知道了何江龙逝世的噩耗。你要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多关心他。” “现在尨顺行对她一直很关心。”龙大河把人情给了尨顺行。 “这小子样样好,就有点花心。我们走了。”龙永图在黄龙槐等领导的陪同下离开了小尨河。 检查的一走,尨顺行埋怨龙大河在领导面前说他,“谁让你和尨海声伯拉疯长了?你这不是将我往死里整啊?我知道顺风的事情错怪了你。但你今天不应该想这样的馊主意骗我。你把我当三岁孩子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你尨大伯问你农田的事情,我才不愿管你呢?说不定一生气,将我拉到大槐树下……你要觉得我报复你,你写信问问尨海声。”龙大河说着,背起那一袋子鞋子就走。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282章 麦田怪圈 已到小雪的季节了,却暖和的让人感觉像到了春天。早晨,稍微加点毛衣就感觉温暖了;中午照旧穿着秋天的衣服,光着屁股的孩子们还不愿扒下那漏裆裤,那可爱的小鸡儿还饱胀饱胀的—不像冬天里因冷缩成小小的茧种儿。太阳落山的时候,鸟儿在绿油油的麦田上空飞来飞去,似乎也恋上了这暖冬的夕阳,久久不愿归巢。彩霞姑娘怜惜这舒适的暖冬,给西天下的尨城织出一片火红的锦缎。渡口的大槐树以为到了春天了,妩媚地伸出长长的胳膊,把长发轻拂水面。几只鸟儿停在树枝上,用清脆的声音唱着婉转悠扬的暖冬之歌。 农校的麦苗长得又深又绿,为什么那么多老农要反对呢?连槐树园的社办教师们多次要割了麦苗喂牲口:龙大河催尨顺行干脆请放羊的,把羊赶紧麦田想怎么吃都行;何仙客拉着碌碡驾上骡子要去地里压实。再到后来,人们连童话也编出来了: 一天夜里,突然飞来上万只大雁,飞到这片麦田里吃光了疯长的麦苗,把粪尿撒了一地,等明年麦子返青的时候焕发出勃勃生机。 人们合理的建议和美好的向往,尨顺行不理解,反而觉得是老师们和一些人在讥笑他。关于控制麦子疯长的建议,龙永图临走的时候曾经让他请示尨海声。但尨海声始终站在社办教师一方,尨顺行怎么也不明白,我绿油油的麦子怎么明年就减产甚至绝产呢?你们地里又稀又矮明年又怎么丰收呢?尨顺行非常地困惑,就给龙永图写了一封信。 龙永图接到来信找到了那位提倡早播密植的所谓专家。那专家替龙永图给黄龙槐捎了口信,要鼓励尨顺行一定要顶住修正主义的反扑。因为尨顺行样板田是黄龙槐亲自批示的,一旦失败也将影响黄龙槐的仕途,所以他亲自前往向龙永图解释“早播密植”的科学意义,并提出对“早播密植”的科研专家和推广的尨顺行重用提拔。龙永图保持沉默,在黄龙槐离开时,说:“如果农校的麦子丰收了,可以奖励一台拖拉机和一套农业机械设备。”但对重用提拔的事只字不提阄。 奖励的拖拉机先放到槐树园。小尨河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拖拉机,那天来看拖拉机的比看结婚的还热闹,人还多。又是放爆竹,又是敲锣打鼓。何仙舟、尨山翠和尨仙荟等漂亮的女知青们也在人群里攒动,不一会儿,她们来到拖拉机前。尨山翠提议上去试试。 尨顺行看着她们兴高采烈的样子,满口答应让何仙舟先上去。谁知,何仙舟不领情,说是上不去。尨山翠想上,却被尨仙荟挤在了一边。 尨仙荟想爬上去,但脚没有踩住一下子滑下来,她给尨顺行大胆送了一个秋波。尨顺行自然领会她的意思,跑过去左手托着她的大腿,右手托着她的小屁蛋,趁她没注意迅速滑到两臀之间柔软温热的地方……尨仙荟心一阵狂跳气喘吁吁下来,已是满脸透红瞪着眼睛看他哦。 谁也没有看见尨顺行在她臀间的行为。尨山翠看见尨仙荟下来以为她笨,便喊何仙舟帮她上去。何仙舟正在一旁愣神,尨顺行伸出手想托她,有人喊黄金槐来了。尨顺行只得松了手,去见黄金槐。黄金槐告诉他,要抓紧时间宣传农校的麦子,他正在和县宣传队的龙大河联系来小尨河慰问演出。要广泛发动群众,依靠群众,打一场漂亮的麦田之战。 尨顺行名噪一时,自然尨仙荟等几个姑娘向他发出了丘比特之箭。何仙舟和尨山翠虽然没有表示,但从她们的笑容里至少可以判断她们最近对他没有反感。尨顺行徜徉在河堤上,任凭风轻拂着那一张娃娃脸,在他的心里溢满了青春最甜的蜜。 等到夕阳收起最后一片锦缎,玉盘似的圆月明晃晃地挂上了天空,给小尨河两岸泻下一地银色的光辉。 月色越来越浓,空气里带着淡淡的凉意,和着新鲜的泥土香,还有淡淡的野花香和麦苗香。当尨顺行要尨山翠到农校麦田等他的时候,让她的心一下子跳了出来,她处处在他的身边小心,小心翼翼地怕他有一天将她占有了,而今天却心甘情愿地来到这麦田里,这大概就是麦田的怪圈吧。啊,麦田,家乡丰收在望的麦田,如今却令人流连忘返,大炼钢铁之前,这里还是那样贫瘠和荒凉,那样清冷和空荡。而今天焕发出新的容貌,孕育出绿色的希望和生机,给几十口农校的知青们丰收的喜悦和欢乐。 尨山翠的心融入这恬静的麦田里了。她见尨顺行在前面等她,她快走几步跟在他的后面。星星点点的野花或许知道冬天早晚会来到这片大地,尽情地释放全身的野性,飘散着淡淡的清香。翠滴的麦苗舒服地躺在月光下,蟋蟀和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协奏的月光曲,让月夜里的麦田充满了生机。 接着就是沉默了,尨顺行渐渐放慢了脚步,几乎和她并行。那田间的小路很窄,稍不留意就可能踹进麦田里。尨顺行一句话不说,但尨山翠已经感觉到他的心也在狂跳了。 “顺行哥,你让我来什么事?”她觉得这话她先说,她怕时间挨得太晚,回去知青们戏说她。还有一个总担心,那是女孩子的担心! “没,没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吞吞吐吐地说,“我只想这麦田了,忘了和你谈什么?” “顺行哥,你说我们进了一台拖拉机,想找一个开拖拉机的。”尨山翠照尨顺行下午给她那张纸条的内容说。 “我,我找你来,那是一方面。但主要的是谈什么……”尨顺行一紧张胳膊碰到了她顺滑温暖的手背。 “谈什么尽管说,说了,我好早回去。”尨山翠给他鼓鼓勇气。 “谈爱情!”龙山会终于说。 “你知道什么叫爱情吗?”她这样问,但心已跳到嗓子眼了,站住了。 尨顺行也站住了,镇静了一会儿说,“我讲一个故事吧。” 有一天,柏拉图问老师苏格拉底什么是爱情?老师就让他先到麦田里去,摘一棵麦田里最大最金黄的麦穗来,期间只能摘一次,并且只可向前走,而不能回头。 柏拉图于是按照老师说的进了麦田,结果是两手空空的走了出来。老师问他为什么摘不到?柏拉图说:因为只能摘一次,又不能走回头路,期间即使见到最大、最金黄的,因为不知前面是否有更好的,所以没有摘;走到前面时,又发决总不及之前见到的好,所以起先最大最金黄的麦穗都错过了,到了地头也一个麦穗没有摘到。老师,这摘麦穗和爱情什么关系啊!柏拉图问。 老师告诉他说:这就是“爱情”。 …… “这个故事我懂。要是我就不那么傻,左右前后的仔细看一遍,然后将那最大最金黄的摘下来。”尨山翠天真地说,她认为尨顺行只是讲一个故事。 尨顺行说,“我现在已经发现了这棵麦子。山翠,我想把它带回家,我要娶她。” “那你还不知道什么是婚姻?”尨山翠问。 “婚姻?你这么早就想嫁人?”尨顺行讲起了后面的故事: 又有一天,柏拉图问他的老师什么是婚姻,他的老师就让他先到树林里,砍下一棵全树林最大最茂盛、最适合的那一棵放在家里作圣诞树的树。其间同样只能砍一次,以及同样只可以向前走,不能回头。柏拉图于是照着老师的话走进了树林。这一次,他带回了一棵普普通通,不是很茂盛,亦不算太差的树回来。老师问他,怎么带这棵普普通通的树回来?柏拉图说:“有了上一次经验,当我走到大半路程还两手空空时,看到这棵树也不太差,又怕错过了机会就砍下带出来了。” 老师告诉他说:“这就是婚姻!” $5c28$987a$884c$60f3$8d77$4e86$4ed6$7684$4e11$964b$7684$59bb$5b50$ff0c$770b$5230$8c8c$82e5$5929$4ed9$7684$5c28$5c71$7fe0$ff0c$4ed6$8bf4$ff1a$201c$5f88$591a$4eba$8bf4$2018$4eba$751f$5982$540c$8fdb$5165$9ea6$7530$ff0c$800c$7231$60c5$5982$540c$6211$4eec$5f88$60f3$62e5$6709$4e00$9897$6700$5927$6700$91d1$9ec4$7684$9ea6$7a57$ff0c$6ca1$6709$8c01$4f1a$4e00$5e06$98ce$987a$ff0c$4e5f$6ca1$6709$8c01$603b$6625$98ce$5f97$610f$ff0c$5c31$8c61$6211……$6211$4ece$61c2$4e8b$7684$90a3$5929$8d77$ff0c$8bf4$8d77$6765$53ef$7b11$ff0c$6211$6697$6697$5730$7231$4e0a$4e00$4e2a$5927$6211$5341$591a$5c81$7684$5973$4eba$ff0c$800c$4e14$8fd9$4e2a$5973$4eba$7ed3$4e86$5a5a$ff0c$6709$4e86$5b69$5b50……$201d “你说的是于槐江老师的媳妇——黄静槐?怎么会是她?”尨山翠很惊讶,她觉得他在讲故事,就耐心地听下去。 “然而,我有一天突然发现,龙大河和我海鸣叔都爱着这个女人,而这个女人也爱着龙大河。我觉得我还小,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发誓长大的时候再夺回来。我一天一天地长大了,我发现我爱的女人是另一个和我年龄相仿、有文化有气质的女孩,我再也不想那个静槐了。可是——” “可是什么?” $201c$6211$62e3$5230$8fc7$6211$7684$9ea6$7c92$ff0c$66fe$7ecf$4e00$5ea6$6211$4ee5$4e3a$90a3$662f$6700$5927$6700$5b8c$7f8e$7684$4e00$9897$ff0c$66fe$7ecf$6211$4ee5$4e3a$5373$4f7f$90a3$4e0d$662f$6700$91d1$9ec4$7684$4e00$9897$ff0c$4f46$5bf9$6211$800c$8a00$4e5f$662f$6700$68d2$7684$6536$83b7$3002$53ef$60dc$7684$662f$5728$6211$6536$83b7$5b83$7684$65f6$5019$ff0c$5979$5374$9047$4e0a$4e86$4e00$573a$72c2$98ce$66b4$96e8……$6211$53bb$62a2$6458$5b83$7684$65f6$5019$ff0c$4e0d$5c0f$5fc3$6458$5230$8fd8$7559$7740$767d$6c34$7684$9ea6$7a57$ff0c$628a$8fd9$4e2a$6700$5b8c$7f8e$7684$4e00$9897$ff0c$4e22$4e86$ff01$201d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283章 麦田怪圈 “地球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停止不转,太阳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不再升起!”尨山翠想起了一个人曾对他说的话,虽然那个人一直在她的梦里。[]然而在每次很失落的时候,她总会想起。 “世上还有什么可以相信?权欲、金钱、美女,还是自己?在丧失了一段感情之后,恍然之间我突然觉得没什么可以再相信了。海燕姑怕我到处花心,到处去摘不该摘起的麦穗,替我选择了一颗,虽然不好看,但它成熟、实用。可我不需要。人生在世,纵情享乐几时?可放下来又是苦海无边,何处是岸?年纪轻轻就已经看破了红尘,似乎有点不适合此时。然而当我看到你美丽的身影在我身边擦过的时候,当我听到你和伙伴们那银铃般笑声的时候,当我看到了你…… “人生在世,要么事业辉煌,要么爱情幸福。而你刚踏上社会不久,就这样失去了一直信仰的爱情。如果说你与嫂子的爱情都不能忠贞,那么还有什么样的爱情可以长久?” “山翠,但愿我们能够地久天长。”尨顺行突然一把抓住了她柔软的、温润的手,“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对天起誓,离地为证,我会永远爱你。” “别这么傻了好不好?你和嫂子订了亲。你好好爱她,她就是你捡到的最大、最金黄、最饱满的麦穗。”她去拽他手里的手阄。 “不!她不是最大、最金黄的,你才是。”他另一只手也握上去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那目光就像夜里一只狼突然发现了一只羔羊在闪光。 “你忘了我们还是兄妹。”尨山翠喊。 “小点声。我们不是亲兄妹。一点血缘关系没有。我是尨海声大伯从战场上拾来的。”尨顺行看看四周说哦。 “虽然不是,但我们像亲兄妹一样。整个小尨河人,谁不知道我们是兄妹?我们不可能。” “我不能吹吹打打娶你,但我可以用我的心迎接你。我会暗地里一直和你好,你以后可以嫁人。从今天晚上,我的心就不在你嫂子那里,已在你这边了。上有朗朗的明月为证,下有绿油油的麦田为证。不管我尨顺行能不能娶尨山翠为妻,但事实上我会像她的丈夫一样爱她,保护她。”他把她拽在怀里去吻她,尨山翠个头比他高许多,要拼命地躲闪,自然那嘴唇吻到了她白嫩的脖子上,让她喘不过气来,接着那手便在她挺拔的地方摸索起来。他们一拽一拉,不知不觉一同进了麦田。 麦子很厚像铺了一床绿毯,这里定比田间小路平坦、舒适。如果尨山翠顺从他慢慢躺下去,两人平躺或是上下颠簸也不过制造出一个长方形或椭圆的图形,如果尨山翠拒绝,尨顺行不再乱来,可以在一条或者两条直线上造出一些脚印踏过的麦浪。然而,尨顺行不想用最粗暴的手段去占有她,他想寻找戏耍的美妙。尨山翠在答应与拒绝之间徘徊,她不想失去驾驶小尨河第一台拖拉机的机会,又不想将自己魔鬼般漂亮的身子给她一个不喜爱的男人。她们搏斗着,既不能逃跑,又难以躺下。他们就这样僵持着,慢慢到了地头。结果在麦田里打了好多个漩涡一样的怪圈。 “那边憨子老师过来了!”尨山翠挣脱了他的嘴,脚步踏向了地头的路。 尨顺行急忙松开了手,望着地头却不见半个人影,周围万籁俱寂,只有一只夜莺在槐树林中低唱。他才知道被骗了,等再去拥抱的时候,她的手里却摸出了家伙——一把像水果刀一样的器具对准了自己的胸口,月光下闪闪发亮。原来她早已经有了准备。 “别这样,我和你闹着玩的。我那个女人知道了,还有海燕姑都不会绕我。我马上就要升官了,不是农技站长,就是农校的副校长。我不会为了得到一个女人丢了美好的前程。”尨顺行贼心不死,这个时候还想用政治前途诱惑她。 “希望你不要拿美好的前程玩。”尨山翠留下这句话,怒气冲冲的走掉了,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里。 尨顺行饥渴难耐的心促使他赶快追上去,将她死死地按在麦田里去亲,去摸,去冲击……然而刚才的一场挣脱与搂抱之争让他消磨得毫无力气。但尨山翠不是尨仙荟,她敢爱敢恨,她会为爱上的人扑汤蹈火,但对不爱的人,她宁可去死。 这一次她是真的离开了么?就不想当那么多青年羡慕的拖拉机手?她还是想,不然她为什么敢独自一人来这相约?既然相约了,为何跑掉?也许他太着急了,动作太粗鲁了,让一个情窦初开的姑娘难以接受。尨顺行啊!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女人。在女人之外,他爱着何仙舟,已经占有了尨仙荟。为什么还要去毁了尨山翠?他不只一次的询问着自己却始终没有答案。他弄不懂她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是闹脾气,什么时候能接受他动真格的了。 多少次他和何仙舟分手和牵手,这么多次的反反复复。说真的他累了。一直以来的坚持就是因为对爱情的信仰。一辈子只爱一个人是最幸福的事情,但也有很多人在失去了这一次的爱情之后遇到的下一个人,又是一种什么样子的幸福啊!究竟谁算得上是他要摘下的最大、最金黄的麦穗?就在这反复寻思的过程中,他慢慢离开了田间小路来到了地头。 他守望着麦田,守望着爱情的麦田,他想用好久、好久,哪怕一生的等待去寻找麦田里最完美的种子,放弃手中已有的收获。他想“这一次”他是真的要放手了吧!再也不想顾虑什么?也许到了真的放下的这一天,他会比谁都放得轻松吗?他累了这一次又一次,不远的槐树林吹来一阵凉爽的风,尽管暖冬天气的异样,但毕竟是初冬的深夜了。他突然感到了寒意,只有被窝里想象女人滋生的温度才是最真实的,从今天开始要好好爱自己,不再混账地去挑戏一个女孩,他要好好地爱那个丑陋的、已订了亲的女人,在她的帮助下叱咤风云,让事业如日升天。然而,那裤子里常常犯罪的东西像等待发射的大炮随时向女人的战场开火,那里面的炮弹,只要他这个炮手一操作就会迸射出去。他觉得他什么时候不能没有女人。原来他我也如此优柔寡断…… 其实,每个人的爱情都像一片麦田,播种,耕养,然后在某个夏天,静心等待收割的时刻。 他蹲下身子双手捂着那个地方,希望它慢慢地消火,又渴望它来得更为坚硬挺拔。他望着月光下生机勃勃的麦田,绿油油的麦苗欢快的成长着,微风吹过,一片片绿浪像一幅美丽的画面。他看着,看着,突然感到脊背上温热地一对馍压过来,接着温热的嘴唇吻在他凉凉的娃娃脸。他心中一喜,笑着说:“我知道你喜欢拖拉机,不会反对我的。” “顺行哥,你真好!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拖拉机?”这声音甜甜的,柔柔的,但夹着一种淡淡地苦涩味。 “仙荟!”他突然发现趴在后背的不是尨山翠而是他想丢弃的女孩。 “我找你一天了,傍晚就发现你走在田间。你一个人来这里干什么?”尨仙荟跑到前面站在他的怀里说。 尨顺行不想再这样,因为他的心跟那个尨山翠走了。在尨仙荟面前的只是一个躯壳。他们各自脱下了鞋子坐着鞋子看着麦田。 “麦田里的圈好漂亮啊!”尨仙荟指着他和尨山翠踏倒了麦子说。 他的心一跳,解释说:“这是麦田怪圈。图案错综复杂,既有几何形状和圆形,也有抽象概念的形状,通常是在麦秆长到离地不久的高度因为当时大风的方向是一致的,当吹到一棵或几棵以后,就回把别的也压倒,然后倒向同一个方向时形成的。所以看起来很有规则。无法被证明是人类杰作的麦田怪圈通常表现出奇怪的特征。” 时间推移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人们开始注意到天空时有亮光出现,但他们无法解释这种现象。最终,在麦田怪圈的鼓噪中,撒旦被免除了“责任”,人们转而将这种奇怪的现象归咎于外星人及外星飞船。时至今日,麦田怪圈现象便与和外星人事件联系在一起。目前,许多人认为,倘若麦田怪圈果真是外星人所为,那么这些奇特的图案形状其实是外星生命向地球人传送的一种信息—或是警告人类正在严重破坏生态环境,或是暗示未来地球家园的命运。但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作为一个师范的差生自然被尨顺行忽悠得信以为真。 “年,在澳大利亚昆士兰州塔利,一个农民说他看到距地面至英尺的高处,有飞碟从一片沼泽地掠过。当飞碟掠过水面时,水面上的芦苇呈顺时针方向倒下。”尨顺行说着不知从何处得到的新闻,慢慢地感觉到少女温软的身子靠了过来,他将慢慢地掀翻在麦苗上,刷刷刷麦苗向后倾倒……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284章 麦田怪圈 尨仙荟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就被尨顺行扑倒在麦田里,她的眼前像一片滚动的乌云黑压压遮蔽了月亮和星星,他就像那狂风袭来,接着雷声隆隆,豆大的雨点敲打着麦子“啪啪”作响。(.)她知道尨顺行这不是爱她,而是疯狂地作践她的肉体,企图靠这样的发泄让她永远不再光顾。对于尨仙荟来说,有这样的疯狂她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她又看到漫天的星星和月亮了。她浑身的汗水,四肢无力。她慢慢睁开了眼镜,轻轻地喊:“顺行哥,你看我们的身后出现了麦田的怪圈啊!”她望着他们身后被他们糟蹋的倒伏的一片麦子。 “也许,那些麦田怪圈的奇闻都和我们一样,有一个浪漫的麦田故事。”他抓起一把麦苗去打扫刚才的战场,他不能让那赃物留在她的雪白之躯。 “你懂得太多了,从我们开始学校里就很少学到东西,更不知道这个麦田怪圈。”尨仙荟去握他的手,“顺行哥,你教我开拖拉机吧。” “我也没有开过。新的拖拉机手要到县城学习一两个月,吃住在县宾馆。”尨顺行说着,一只手拽过一棵麦苗轻轻放在嘴里吸,另一只手还在她柔软的手里阄。 “县宾馆?就是知青下乡前住的那个宾馆?”她惊讶起来。就在那个宾馆,一个刚过岁的她,靠关系破天荒地进了知青的队伍。知青们奔赴各地的前一夜,她跟他进了他温暖的屋子,盖着他的温暖的被子,没想到半夜里尨顺行却钻进了她温暖的被窝里…… “好仙荟,你听我解释。昨天你上拖拉机上不去,我觉得你还是个孩子。让你开不安全。一旦……我和二叔二婶也不好交代。” “当初你钻进我被窝里怎不嫌弃我小?”尨仙荟说到此处泪已盈满眼眶了,她说,“当初,在大槐树下的护林房里,在你的大衣里……我完完全全给了你。你那时候怎么不怕二叔二婶了?哦” “我向上面请示了,他们也觉得你不合适。你好好在农场工作,将来回城。”尨顺行抽出了她手里的手,放在她手的上面安抚着。 “回城?父亲那个样子,我能回城?开拖拉机我不适合,谁合适?”她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尨山翠!” “山翠!?”尨仙荟突然站起来说,“你现又打她主意了?” “她是你姐姐,你怎么那样想?让她干也是看你的面子。你当上面不同意,我不能眼睁睁的把这好机会拱手让人啊!黄金槐要让孔雀干。” “没那意思?我问你,昨天山翠上拖拉机你为什么要去摸她的大腿?” “我不是托你上去吗?” “你什么人我不知道?托我上去,为什么摸到那地方?” “你一下滑滑到了我手上。我不是故意的。” “要不是黄金槐来,你准摸我的姐姐。那拖拉机我不开,她也不会开!碰上你这样的流氓!” “消消气,我不让你开,另有打算。”尨顺行一把将尨仙荟拽下重新坐在他的身边说,“当社办教师以后可以转国家教师。国家教师就是干部身份,你可以转任何一个行业当干部。” “你是想让我当社办教师?我喝那点墨水你不是不知道。当年当红小兵领袖那顾得上读书?小学没读完爸爸让我进了县师范。勉强上了不足半年当了知青。我这点墨水教不了学生。” “你可以学吗?什么不是学的?你很聪明。” “我要聪明还和你好?干别的都可以,唯独学文化,那个笨啊!不如老太太。” “仙荟,你行!”尨顺行扳着她的肩膀让她靠着他。 “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教书的名额也不容易搞。何仙舟姐姐想当教师,至今上面不批。这个时候,我不想和仙舟姐姐挣。”她的泪已挂在腮上了。 “没想到仙荟这么善良,这个时候替别人想。谁能娶到你幸福一辈子。”尨顺行这么说着,一手去摸她的脸,惊讶地说,“你怎么流泪了?” “我想我多么傻,跟人家生了孩子!也想仙舟姐姐的苦,身份不明,好容易拜了哥嫂,他们也走了。”尨仙荟突然将头扶在他的怀里抽泣。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是我不好,拖拉机手还是你当。我觉得何仙舟、尨山翠当老师比你更合适。别在哭了!”尨顺行去抹她脸蛋的泪,慢慢地下滑到了她的领口,慢慢地将衣扣解开,又慢慢将手伸了进去…… “顺行哥,以后不要再打山翠的主意,更不要去纠缠何仙舟姐。我一定会对你好。”尨仙荟没有拒绝,任他的魔掌在她的挺拔丰满之处摩挲,“一生了孩子就不那么结实了。顺行哥,还喜欢吗?” 尨顺行沉默了,他摸着尨仙荟却想着何仙舟漂亮的身子,他在异想天开:他和何仙舟并肩来到麦田里,找到了一块麦苗厚实的地方,双双躺下,各自抚摸着对方,突然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在麦苗上翻滚、起伏、腾飞…… “顺行哥,我知道,你升了农校的副校长,吃了国库粮。就看不起仙荟妹妹了。是吧。”尨仙荟泪汪汪地望着他。 “这个名额听说是留给龙大河的。他们学农基地的红薯、玉米都比我们农校的收成好,龙永图又很赏识他。我海燕姑虽然离了,但背后总是帮他的忙。虽然我们麦田是样板田,你看这几场风雨扑倒了那么多。我很可能与他难以竞争了。” “这一次名额确实给你。前天,我和海涛叔叔去县城了呢。不过,没有成。龙永图好像对这里的麦子不高兴。后来,又去了你岳父家。这事就成了。你现在当了校长就不再喜欢我了?”她说着抽泣起来,“刚才,我为了你拼了一身汗,还痛呢。现在就不喜欢了。” “我最喜欢仙荟!”他的手越来越快,一直将那馍摩挲的温热温热的,像刚出笼子的白馍。 “妹知道哥馋那个,以后不要想别人的。我给你讲一个麦田故事吧。有一天,柏拉图问老师苏格拉底什么是爱情?”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你怎么听到尨山翠的故事?”尨顺行不小心说漏了嘴,慌忙去解释,“我也是前段日子,她讲给我们知青听的。” “原来如此!你既然听过了。你讲一个吧。自编的,最好是浪漫的。”尨仙荟恳求他,然后去系尨顺行的衣领,“这扣子怎么掉了?” 尨顺行知道那扣子是他和尨山翠拽拉过程中,被尨山翠拽掉的。他没有说,一个扣子这样的小事没有必要解释。 “等回去了,我替你缝上。现在你要讲个故事。”尨仙荟这一次大胆地坐在他的腿上。 他把她揽着,讲起了一个荤段子: 从前,有一个少妇问一个男人要钱,那男人怎么不给,还说有本事去告他。这少妇打扮了一番,果然去了衙门,去告男人在麦地里了她。县太爷怒道:“现在快收割麦子了,你们竟然糟蹋庄稼。把他们一对鸟男女各打四十大板再说。” 少妇连喊冤枉:“大老爷,我们怕糟蹋了庄稼,他顺着麦垄子霸占了农家。” 县太爷说:“干这事还有顺麦垄的?干一次还不能处理。” 少妇一听,又说:“好多次了,几乎天天啊!” 县太爷恼怒了,惊堂木一拍,喊:“天天还是吗?非明是通奸想讹人钱财,人家不同意便来告他,是不是?” 故事逗得尨仙荟格格笑了,笑得是那样灿烂,那样得好看。尨顺行趁机摸向了她的大腿,隔着裤子挠痒。 尨顺行这一摸,加上刚才的故事,尨仙荟突然觉得一把温热挺拔的东西挺在屁股底下,自己那个地方已是汪洋一片了。她拽着他的手往那个地方移动。 “不!仙荟!我们这样没有结果。谁也不会接受我们。”他把持住自己的手。 “这一次有了孩子就养着,你不要我一个人带。看他们怎么说。”她望着他的脸。 “当社办教师,还是当拖拉机手任你挑选。但这件事我们不能在做了。”尨顺行站起来。 “我什么也不当。只要天天能见到你,你爱我就行!什么都是我自愿的。”尨仙荟也站起来,两只胳膊揽住了他的脖子,将那胸膛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两腿也慢慢靠近。 尨顺行感到夏天般的热浪又迎面而来,他再也耐不住了,将她拥抱着拽到了麦田…… 他们忘记了冬天,疯狂的爱情之火将他们燃烧得全脱了衣服麦田……尨顺行那温暖的身子好像辣的太阳炙烤着她柔软的身子,接着一阵狂风吹来,麦浪一波接着一波顺风倒下。她在下面迎合着,随风起,随风落。慢慢地他们和着起伏的麦浪,慢慢地又制作了一个“麦田怪圈”。 尨仙荟想起刚来的痛,想办法逃出了尨顺行的怀抱,穿行在软绵绵的麦田。 欲火正浓的尨顺行提起裤子跟在后面狂喊:“你再不停下陪我败火,我找何仙舟了,找尨山翠了。我现在是副校长,这里的女人想搞谁搞谁。” “你别认为副校长什么了不起。除了我没人稀罕。”她暂时停下,说。 “不稀罕我喜欢谁?难道是龙大河?” “你说对了,他明天就调到县剧团当演员。我们女知青更喜欢他。顺行,你回家抱你那位丑女人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285章 女拖拉机手 小尨河水哗哗地流着,更显得初冬乡村的静谧。芦苇举着白刷子默默地伫立于河岸,多个村庄大街小巷没有了闲人,他们大都去了渡口的老槐树下观看龙大河演出。五保户、老革命等老弱病残的人坐在前面,其他社员群众站在戏台的左右和后面,中间空出一大片地方。 龙大河去了尨城县剧团不过两个月,变成了文艺宣传队的骨干力量。他性格开朗,演技高超。去了县剧团这些日子安心学戏,自然少了一些闹心的事情,所以脸上也泛着青春的光芒。所以,农校的知青们和尨顺行相好的年轻媳妇们,早吃了晚饭挤到靠戏台较近的空场上坐下。 “县里这次是破血本了,奖励了我们农校一台拖拉机,还派龙大河的剧团来演出慰问。”坐在空场最后面的尨仙荟对身旁的尨山翠说。 “听说龙大河不想来,还对领导的奖励有意见。但为了你吧。”尨山翠没有搭理尨仙荟反而去嬉耍何仙舟。 何仙舟被说的脸上发烧,故意转移话题:“龙大河再有意见,也抵不过尨顺行啊!现在尨顺行成了红人。有了拖拉机,以后耕地再也用不着去槐树园借人借骡子吧。阄” “拖拉机好什么用?又没有人会开!我们农校大都女的。”尨仙荟有意试探她们。 “你怎么老想着男的呢。”尨山翠侧脸去问。 “男人耕地、女人养孩子天经地义,没听说女人给男人耕地的。”尨仙荟说哦。 “说不定,这一次就是女的开呢。”何仙舟轻声说。 尨仙荟和尨山翠不再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美事。 等演出过了一半,但见人群中耿亮等人提着步枪从人群里过来,就说:县里的拖拉机不仅仅是对小尨河革命工作的充分肯定,更是对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的有力回击——他要借这次演出开一个会。 剧团演出得正精彩,耿亮用手提喇叭喊:“停下!停下!我有话要讲!” 来看演出的群众一听就知道后面准是关于批判“叛徒”、“内奸”的节目,就给耿亮一个脸面。等他讲过了再去看看拖拉机。 公社让尨顺行在大槐树下的学生棚旁边搭了一个厂房,没有谁能驾驭。尨顺行派人喊看演出的群众、知青。他们本来就不愿看节目,听说去拉拖拉机,就跑了过来。 “你好个尨顺行刚提了副校长,就与党委作对。看我不反应?”耿亮找到了尨顺行。 “黄主任,你可不能这么说,我让知青看拖拉机,正是让大家看看坚持无产阶级革命的胜利,鼓舞士气。这个拖拉机可是龙书记亲自奖励的。” 耿亮一听是龙书记也就不和他辩解,勉强讲了一段话骑着自行车离去。 不一会儿槐树园里人越聚越多。人们将拖拉机连推带拽放进了厂房。厂房没有门,那时用不着担心被偷窃,谁偷了也难卖掉。尨顺行把拖拉机留在槐树园,并不是农校没有场所,他只是想向槐树园示威:怎么啦,龙大河领着师生拿学农基地,敢和我老荒坡比,真实鸡蛋碰石头。 正在大家议论谁驾驭这辆拖拉机的时候,龙大河和剧团的人们卸了妆,到槐树园用餐,正碰上尨顺行。两人一见面,龙大河生气地质问:“尨顺行!你什么意思?在演出的时候,你让观众拉你的拖拉机。” “我只是想来一部分人来拉,没想到他们全来了。大家回去看演出。”尨顺行吆喝着,“大家饭后看演出,继续演!” “不用了,演出散了!”龙大河纷纷地说,然后会伙房吃饭。 吃饭的时候,尨顺行过来陪着。饭用过了一半,何仙舟骑着车子过来,递给他一封从县城发来的公函。 尨顺行当着大家的面把信拆开,笑着说:“眼看大地解冰了,县里说要培训两名驾驶员。”尨顺行看看站在一旁的何仙舟说,“你回去通知大家:开拖拉机,那可是技术员啊!比当会计、民办教师强多了。报名的条件两个,一个是女青年,一个是原为我们农校贡献青春。谁愿意的?到我那里报名。” 当拖拉机手,这在当时是非常令人羡慕的职业。还没有回到农校,女学生们就前前后后跟在尨顺行的身边,希望抓到这个机会。 太阳像金黄色的光盘慢慢地落下了大槐树,旁边的云彩变成金黄的了。夕阳向小尨河洒上了金辉,远处的小尨山,近处的河岸、村庄、田野,整个的小尨河公社披上了蝉翼般的金纱。随着颜色变淡,天边的千姿百态的云朵在夕阳的映照下,由金黄变成淡黄,越远越淡。这美丽的晚霞就像女知青的纱巾一样漂亮。 何仙客见一群女知青跟着尨顺行离开了演出会场,担心何仙舟也在里面,跟了半天到槐树林撒了尿,再去追他们已走远了。何仙客不见了何仙舟,担心去了老荒坡的指挥棚报名,急冲冲地跑向渡口。 尨顺行站在指挥棚的门口,贼头鼠脑东张西望,见四周无人进了房间。 何仙客过了河,钻出叶黄絮白的芦苇荡,蹑手蹑脚到了老荒坡,用田间地头的玉米秆子做掩护。他知道白天不会出什么事,即使尨顺行敢乱来,何仙舟高他一头完全可以逃出来,他一定会追。但到了晚上,要逃脱他的陷阱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何仙客想到这就一直在玉米秆后面潜伏着,等待着……等待着黑夜的到来! 夜静得可怕,冷清清的淡淡的月光洒满了老荒坡。坡上泛着一片轻烟似的薄雾,劳累一天的人们都回家了。只有一簇簇玉米秆子还留在这里,只能隐约地辨认出灰色的指挥棚。 一个模糊的倩影进入了何仙客的视线,一步一步、低着头走向指挥棚,没有直接进去,那纤纤手指钩住锁门的铁环,想去敲门,但停下了。何仙客猜测那少女一定进行了痛苦的心里搏斗:她渴望当一名驾驶员,白天人们对拖拉机的关注从人们的眼神里,抚摸拖拉机的手上足以看得出那份惊喜,那份崇拜。自然驾驶者这台拖拉机的人就是人们敬仰的英雄。但尨顺行会轻易答应吗?他的眼神自从尨仙荟怀上了孩子,就经常在她的眼前转悠。他至少喜欢她的美丽。只要她愿意付出他就会答应她。可是要是他提出那方面要求呢?她的一汪清泉般的秀眼,一张若似含丹的红唇,一对挺挺的圆圆的白馍……这些让他无法自控。她一旦进去,他就会毁了她。现在快走还来得及,要是他出来想跑也晚了!可他是一个党员干部,一个老师,一个哥哥,他可以不答应她,但万万不会去强行占有她的身子。她完好地回去,夏天风吹日晒,劳动时常常碰上那吐着红信子的蛇;冬天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夜里常听到下山找食物的狼嚎声。不是累死,也是冻死,吓死。还常常提防着尨顺行之流的非礼,除了侮辱什么也得不到。如果进去,她不仅是拖拉机手,而且入党,提干,以后回城就顺利得多。进去吧。他不至于那样……她最后还是推开了指挥棚的门,她的心情一定很沉重。 尨顺行的桌子上摆着两个白面馒头和一小盘花生米,还有一张选招拖拉机驾驶员的报名表和一个大印。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漂亮的少女,背上是一件绿色的军用挎包,印着毛主席头像,用刺绣绣上“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她将毛主席的一切成为她最崇高的饰物,既然为主席而战,就会得到领袖的保护,在毛泽东思想的威慑下,她将不会出事。她这样想,镇静起来。 “你想好了?你想当驾驶员?”他淡淡地问,头也不抬。 “嗯!”她点了点头,两手拽着衣领将脸几乎遮住,但脖子露在外面。这漂亮的脖子上看得出星星点点的红晕,据一些性颇有研究的专家说,这是纯洁女孩才有的圣女晕,一旦发生了关系就永远消失了。 “当可以,说明你想进步。但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要是没有想开,现在回去来得及。”他狞笑着,目光在她的身上扫视了好几个回合。 她的左脚向后撤了一步,想走开。但那无神的双目突然发出一道亮光,她看到了桌子上的“报名表”。她知道为了这张表需要为他做什么。她在家里是白面馒头和菜,母亲做好了喊她,在学校里也是按时去领,她那里受过这种罪啊!每天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只能吃一些窝头、咸菜。好长时间的一点荤腥味,来不及品尝早被大家分享了。晚上挤在夏天阴暗潮湿、冬天寒风侵袭的棚子里。她想结束这种罪,过上温暖被人尊重的日子,那怕一天也好。她坐下了,像一个被送上祭台的羔羊……先是羔羊被全身拔去了外衣,暴露出雪白的细腻的散着诱人气息的身躯,缓缓地躺在尨顺行的面前。接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浸出一滴滴泪水,在她胖嘟嘟的脸蛋上洗刷出一道道脂粉的印痕,那浑圆、挺立的双峰上伸过来一双魔掌,一个血舌在峰顶咂咂做响,那光秃秃如平原的小腹之下一对修长俊美的大腿发出惊恐的颤栗……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286章 女拖拉机手 又一位少女蹑手蹑脚地走到指挥棚门前,静候了半个时辰,像是知道了屋子里的事,转身离开。[] 何仙客见少女朝这边走来,看她的身影不像是何仙舟,转身离去吧,觉得那少女的身材,尤其那胸部优美的轮廓和低着头羞答答走路的样子,让他躲开是舍不得了。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干脆走近点欣赏一番。他想得正美,突然身子一撞,差点儿把那少女撞倒。他以为惹事了,那少女一定饶不了他。谁知那少女起来,也不好意思看,步子迈得更快,想从身边走开。 何仙客想到刚才与她的胸膛一撞,大概碰到女人温软的东西了,有点儿失控,喊道:“撞……撞了人,站……站住!”少女一回头,他才知道这少女是新来的孔雀姑娘。 “你找……找到尨顺行了!”何仙客肯定地说。 “我不想见他!”孔雀生气地答道阄。 她一定看到了不该看得东西,何仙客问她,“你是不是想……想当驾驶员?”“那那表……表拿回来了?”“何仙舟在……在里面?”何仙客再三追问,孔雀只是哭泣。 “不当还是……是个好姑娘。路上小心!”何仙客让她走了,心里一阵惊慌,以为孔雀是不好意思说何仙舟在里面,就又折回指挥棚。 一件飘逸的黑色衣裳裹着她的上身,黑色的纱巾绕着她的脖子,罩着她的头和脸颊,泪水闪耀在她的睫毛上。在暗淡的灯光底下,何仙客只能看见那一团黑色里的面孔,白皙,圆满哦。 屋子里的灯闪闪烁烁的,尨顺行一阵惊喜,他万万没有想到何仙舟这样一个倔强的美人,今天得到是如此容易。当年龙主席要接见来自全国的红卫兵,他和她去欲都的列车上,回来的高粱地里,师范院校红卫兵司令部里……一次次让她如玉兔逃脱了。其实,凭他的煽情嘴、厚脸皮和耍心计的大脑袋,只要看上谁没有谁能逃脱。但对何仙舟来说,不是因为她是他的同学,而是她身上的那种魅力尤其那眼神的威慑力不容许他侵犯。他知道即使他强行占据了她的第一次,就永远不会第二,第三次了。她一旦失去她一定会死,让他永远失去最喜欢的女人。他一直想逼她自己投入他的怀抱,虽然不是心甘情愿,至少他尨顺行没有强迫她。“我知道你有一天会答应我,今晚留这里吧。”他站起来笑脸相迎。 他知道何仙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不想明天及以后的日子里在黑夜里折腾,但他这一次错了!他没有想到愿意走进他的卧室的不是何仙舟,而是另一个少女。 那少女把纱巾卸下来,一头的乌黑的长发像是刚刚洗过,随意在迷人的后背散着。刚好灯光照着,何仙客就非常清楚地看到这长发和那白而细致、亮而顺滑的脊背。他在猜想那两只白莲藕一样白嫩的胳膊间,透着一对小半圆的足以令人的弧线,那前面看不到的该是何等的挺而圆实、白而细嫩。他觉得不该这样想入非非,那是自己的妹子!但目光再扫视而过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不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身子,但绝对不是何仙舟。 尨顺行看着眼前的少女,惊呆了。他想到了被他糟蹋生了孩子的尨仙荟,他的良心和意志渐渐涌进了他的脑海,他不能再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尨仙荟已经让他无地自容,他也愧对尨仙荟。给槐树园砍玉米的那一天,他再次欺侮了她。回来的晚上他将男人的家伙都拍打肿了,甚至想过削了它。他发誓不再欺侮她。而眼前的这位和尨仙荟一样,是他远房二叔的女儿。他停留了片刻,她和尨仙荟不同,她是自愿来棚子的。眼前的少女比仙荟成熟多了,那馍虽有些儿偏黄,但比尨仙荟的丰满,仙荟只有快分娩的时候才这么硕大饱满,尤其质感、那魅力已带有女人味了。一张好清秀好清秀的脸庞,柔媚的双眼,长长的眉,长长的睫毛,一管秀丽高雅的鼻子,红润的双唇像笔画的菱角一样。 “你比仙荟小,但比她要高,也苗条。”尨顺行赞叹地说。 “我大她一年,但她比我成熟。”那少女回答。 “长得都像个大姑娘啦!”尨顺行望着她,想到试验田里疯长的麦子,那旺旺地生长、长得可爱的麦田,软软的,躺在上面打几个滚,突然发现过早长出的挺拔的麦穗。他觉得苗条的少女就像这麦穗,虽然看上去饱满,但没有充实养分,只是嫩嫩的乳浆而已。她已将让他品尝的少女的羞涩和体香,就不要再毁了她的最后的防线吧。让她顺顺当当地托付给她未来的男人,他不过是她的远房哥哥。把表想给她,让她安全地走出去。 尨顺行站起来把那张表给她。她伸出颤巍巍的手接过了放在裤兜里。就在那一瞬间,窗外的何仙客清楚地看见,一对撅起的对称着的雪白的屁股蛋,那少女竟然解开了裤带。尨顺行接住了她掉下的裤子,想提上去。却意外地触到了她顺滑弹力的腿。那一刹那让他彻底崩溃,他急于摘下冬天里的麦穗,不再是一个哥哥,一位老师,而是无耻的流氓。他扯下了那裹在大腿间的裤子,才知道扔掉尨仙荟毫不可惜,就像扔掉无粒的麦穗。占有眼前的少女,就如同收获金黄的麦子。他不再犹豫,不再是人,将惊慌失措的少女摔倒在充满汗臊味的床上。 屋子里的灯灭了!麦田里下了厚厚的一场霜冻。 何仙客堵在后门,侧耳听了一会儿,少女一句话没有说,只是一个男人放肆的喘息和床棱子有节奏的摇响声狠狠地冲击何仙客的耳鼓。何仙客看不到女人的身子,只能凭空臆想。天下谁能比何仙舟更白嫩,只有白嫩的脸庞和小手,才可能有这么白嫩的馍,白嫩的屁股蛋。是不是自己犯罪想为自己解脱才说不是妹妹的。在那床上,在尨顺行的怀抱里的,一定是何仙舟。他的心直跳,他多么担心,他使劲地敲起了门。 约莫十分钟过去,灯亮了。何仙客冲进去,见床铺平整,少女背着何仙客只穿了件露背的衬衫,那光滑如玉的脊背浸出几粒珍珠般晶莹的汗珠。从露背衫何仙客已经联想到她那胸前的雪峰,他就心跳加快,鼓起勇气问道:“熄灯干……干什么?”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尨顺行拿出一枚有荧光的纪念章,解释说:“我们看领袖的像章。” 何仙客不愧是心细的男人,发现了床单上可疑之物。但尨顺行看着奇异的目光,解释说何仙舟根本没有来过。作为一个单身的男人,床单上有可疑的东西纯熟正常,因为在想女人想得发疯的时候,常常控制不了打了“飞机”。 “对……对不起。我对仙舟妹妹不放心。我认为她找……找这里来。”何仙客想刚才偷窥偷听的时候,自己的裤子里一直在犯罪,也就相信了他。 “我想让她明天一早把表转给何仙舟。”尨顺行让坐在床上、背朝着他们的少女转交。 “这样的司机……她不想当!敢打她的主意看……看我不削你?”何仙客走了,他没有想到为了一个名额竟然要用自己的少女之身作代价。那坐在床上的少女,那后影,那身段是那么地熟悉。不是仙舟,那仙舟呢?他突然感到一种不该发生的事情要发生了,他有一种预感。 何仙客又跑回来,想用脚踹开门。不可能是妹妹。他停下了,但没有走。因为他发现少女在尨顺行的房里没有出来。 一直到半夜鸡叫的时候。尨顺行手下的一个青年过来,说是他的叔叔尨海涛来过,给他的一个电话。何仙客知道这青年正是追尨山翠的龙天翔。屋子里的少女是尨山翠?她是尨顺行的堂妹,不可能吧?但他已经占有她的仙荟妹妹了。是何仙舟?年去北京回来路过一片高粱地……他到现在没有停止去猎取她。我不能让她去。 何仙客想着,龙天翔早跑过去,站在门外喊,可是尨顺行拒绝开门。 龙天翔无可奈何地离开了。何仙客扶在门上倾听,尨顺行正一边勒着裤腰带,一边面对哭泣的少女喊:“这不是我的错,本来我在等何仙舟,这名额给她的。可你来了!是你诱惑了我。我不能自控!是我错了!但这司机我会给你的。” 何仙客真没有想到那少女为了一个司机竟然如此下贱、可悲、可怜,而尨顺行作为一名副校长竟然如此卑鄙无耻,就像冬天里的霜冻将疯长的麦子毁为平地,还不知明年的夏天还会有丰收的麦穗?他慢慢戳开了窗户纸,把眼睛靠近,半眯着,在那棉被里,发现了哆哆嗦嗦的尨山翠,就像冬天里被霜冻僵的疯长的麦穗……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287章 麦芒的刺痛 转眼之间到了麦收季节,槐树园学农基地的麦子齐刷刷的一片金黄,何仙舟路过此处,小心翼翼地踏进了麦田,采摘一穗麦子在手里一搓,圆鼓鼓的麦粒聚在嫩红的手掌心里,一股清香沁人心脾,仿佛自己置身于这沉甸甸的金黄世界了。 龙大河及所有在县城的干部,都派到乡下支援三夏大忙,正遇上往麦田送粪的何仙客,“是不是想……想海燕嫂子那大奶子了?”何仙客开着玩笑。 “才不想呢。我们分居好长时间你应该知道的。”龙大河说。 “你不想,鸟……鸟才想呢。你是不是剧团有……有相……相好的?你一定有!”何仙客指着龙大河的红脸说,“这么大……大年纪脸红呢。” “别说这些,我跟你去看看麦子!”龙大河说着,骑车跟在骡车后面往田野里奔去阄。 何仙客卸下骡子泄粪,却见何仙舟站在一旁开心地笑着,说:“多谢您了,把粪送我们农校。” “你看看,是农……农校的,还是我……我们学……学农基地的?” “我还认为这是农校的呢。是我错了!”何仙舟的脸像太阳一般的红亮,她羞涩地说,“麦子真好,就是地头差了一些。哦” 龙大河抓起镰刀去割地头的麦子,连忙说:“没错!没错!槐树园的麦子有你一份功劳。” “这麦子还没熟好,割了不可惜?”何仙舟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熟练而优美的割麦子的动作。 “难免!也就搭上几两种子。现在送粪为了抢早茬。如果麦子熟了或收割了再运肥料来,我这里已经绿油油一片了。”龙大河介绍着,镰刀在手里舞动。少顷,直起腰去喊,“仙客哥,把铁锨拿过来。” “为什么地头麦穗小没有成实,反而往里穗大又饱满呢。”何仙舟问。 “地头太密,只能当草料了。[.超多好看小说]这割下的麦子也没有白费吧。”龙大河抱起割过的麦子送给骡子,“你想想每亩要播种一二百斤啊!能高产吗?” “龙大河,你的意思是地头装装样子,到里面合理密植。”何仙舟说着,又问:“如果老百姓都像龙大河这么聪明就好了!” “你认为他们都像尨顺行那么傻啊!省出来的麦子分给社员了。虽然麦子种晚了些,有的埋在大雪下,由于肥水适应,因而麦浪滚滚闪金光的憧憬成为活生生的现实。”龙大河抄起铁锨和何仙客一起卸粪。 “仙舟,你来喝……喝一盅吧。”何仙客捣鼓完了粪,从怀里摸出一瓶槐花香。 “放下粪就摸起酒瓶,手也不洗,人家城市姑娘喝这个啊!”龙大河批评何仙客。 “我们是无……无产阶级劳动本色,你看……看一堆粪想想一滩麦子,想到麦香就……就闻到粪香。” “龙大河,麦子收割了,种什么?”何仙舟问。 “扶红薯沟,或者种玉米。如果收了麦子再想起运粪,就常常遇上大雨,路上泥大,想运也晚了。”龙大河拿过何仙客的酒喝了几口,又说:“你们农校也运了?” “我们多是卫生田,用的是上面拨下来的化肥。” “如果只土杂肥,秋粮还收一些。如果只靠化肥,恐怕不会很好。”他们在田间地头边喝边聊。 “你们才是农业专家,我们农校也不过挂个名而已。过会儿去那边看看。”何仙舟奔往农校的麦地。 农校麦地和槐树园小学学农基地仅一条小沟之隔,金黄的麦穗一根根笔直竖着,没有一点弧度,而且穗小,下面的麦秸已是黑色的了;还夹杂着青青的麦穗。原因是尨顺行没有按照龙大河的办法控制麦苗的疯长,反而追了冬肥,浇了冬水,年前拔节起穗,年后勉勉强强抽了小穗,到了芒种,麦田里自然是黑乎乎地起烟。 何仙舟不好意思回去了,让尨顺行自己去看。 农校的麦子太惨了!这本来是不争的事实。但黄龙槐、尨顺行为了庆功,也为了部分学生早日回城、教书、做官、当会计……竟然请来一名女记者到丰收的地块拍照。报上刊登了丰收的照片,还写了一篇评论员的文章,内容大致是尨顺行的样板田丰收了,这是继年后的又一个丰收年,是“批判修正主义路线的辉煌成果”…… 已到市里做官的龙永图看了照片和文章,立即做出批示,给农校送来第一台收割机。 尨顺行不相信春天还像绿色地毯的麦子,怎么说不收成就不收成了。他趁人不备去看了他的那片麦子。他从地北头往南走,突然发现一个高挑的麦子伸着大大的麦穗,他搓了搓,感觉手里那一穗麦子被揉尽了,只留下青色的麦浆。尨山翠和尨仙荟一样,不过是刚灌浆的麦穗。而何仙舟才是那高挑的麦穗,麦粒表面上青色,但颗粒饱满,里面还有白色的麦浆。这正是采摘用手揉搓品尝的最佳时候,晶莹清香。再过些日子,成了金黄色,吃起来磕牙。再不能错过机会,把收割机驾驶员的名额给她。 然而等他将名额送给何仙舟的时候,被这个“流着白浆的麦穗”拒绝了。这时候,尨山翠又一次送上了门。这一次,是她主动的,自然表情和脸色甚是可爱。羞答答来到尨顺行的怀里要开那收割机。尨顺行被她这一招一式完全答应了:“拖拉机转你和仙荟妹妹一起开,你负责教会她。现在的收割机干脆你来驾驶。要从知青中选择德才兼备的进来。你就是农机队的队长。” 尨山翠心花怒放,乖乖地跟他进了里间,床碰着柱子,柱子带动棚子乱晃。他先是疯狂了一阵,再留她过夜,直到第二天的黎明,棚子门还没有打开。 正当尨山翠驾驶收割机在地头跃跃欲试,准备大显身手的时候。这时,尨顺行骑一辆自行车过来,传来一道命令,“根据上级的指示,不能用机械代替手工操作。农业机械可以节省体力,但是不能节省艰苦奋斗的精神。机械化可以代替手工干活,但不能代替世界观的改造。我们每一个革命青年要出一身臭汗,练一颗红心!要用小镰刀打败机械化。” “大面积播种的小麦最适应机械化作业,却为什么让收割机停放在场棚里?”尨山翠不理解,将收割机开回去,钻进了尨顺行的办公室休息去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一条花蛇爬上了尨山翠丰满的胸膛,那红信子轻轻地吸着。尨山翠惊叫一声从睡梦中惊醒,看见一张漆黑的鬼脸正贴在她的胸膛上,她差一点昏过去。 “我是你顺行哥。”尨顺行见她惊恐的样子说,“我刚从我们的麦地来,被染成这个样子,对不起。” “你吓死我了!你就像小尨河传说中的娃娃鬼,专吸少女少妇的奶儿。” “我就是那花蛇变成的娃娃鬼。就像喝你的奶儿。”尨顺行说着将尨山翠搂紧,去揣摩她耸立的白馍。 “你,别这样好不?我求求你。我一点情绪没有。”尨山翠想推开他,“我问你,你是不是想把收割机给哪一个知青?说不明白,就别碰我!” “你是我唯一的宝贝……”尨顺行容不得她哀求,三下五除二地扒下了她的衣服,“你再反抗,让你陪何仙舟割麦子!” “你把仙舟姐怎么啦?”尨山翠在他的身子底下喘着气问。 “不识抬举的东西!她就是天仙那就是花我尨顺行不会碰一下。”尨顺行的手像一条毒蛇向她的大腿间游动。 “你一定打人家主意啦!起来!”她想反抗,可无济于事,那蛇的毒液已经将她瘫软在床上。 “我就爱你一个,你是最漂亮的,浪的。她们谁也不能和你比。听话,配合我……” “痛!哪来的针啊?刺破了!狗日的!”尨山翠猛地翻身将尨顺行推在一边。 尨顺行从下身摸出一根像针的东西,淫笑着,说:“麦芒,一根麦芒!带进去了!割麦子不是轻活。听话。”没想到一提去割麦子,尨山翠就完全被降服了,在他的身下任凭他蹂躏。 农校的麦田里,何仙舟和同学们拿着镰刀,顶着炎炎的烈日,忙碌着收割着麦子。不一会儿,她白皙的胳膊上、脸上涂满了黑色的麦尘,只露出两排碎玉般洁白的牙齿。麦田里蚊蝇飞舞,盯在脸上、胳膊上,奇痒难耐。何仙舟从早到现在已经割过了近一亩麦子,等待她还有一亩多。 大家的麦子割完了,惟独剩下她长长的四垄麦子。望着无边的麦浪,延伸到了尽头。她腰酸得直不起来,她虚弱的身子在热风中显得无力,每割一把麦子都要使出浑身的力气,豆大的汗珠在灰色的脸上滚落下来,划出一条条洁白的沟痕。不一会儿眼冒金花,晕倒在最后的一簇麦子边…… 当何仙舟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黄香槐卫生所里了。她第一眼看见龙大河满头大汗的在呼喊她的名字。身边的何仙客告诉她,是龙大河从麦田里把她背了回来。龙大河从何仙舟的身上看到了她的倔强和刚强,佩服她与艰难生活做斗争的勇气,佩服她与造反派们斗争的胆量和决心。这时的尨顺行,一面忙着吩咐女卫生员给她打针,一面催促大家:“走吧,都到工地去!有孔雀照顾,有什么不放心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288章 麦芒的刺痛(二) 小尨河西岸长着五六个大人才能合抱过来的古槐,象这里的男人守卫在渡口和家园。一根枝丫伸向河面,宛如男人的根挺拔粗壮,村民们戏称男人树。远远望去可见一个窟洞,那是折断的枝桠留下的伤痕,里面串出几棵椿树的枝条,活像几条银蛇从蛇洞里爬出来……天黑或雨雪天走过,总令人心跳。树下有一座土神庙,庙前常见未烧尽的纸钱和蜡烛线香,透着无限的神秘。 “我们快到男人树了!”龙大河鞭策着骡子前进。 “男人树?”尨海燕喃喃地问,身子紧靠着龙大河宽大硬朗的脊背,似乎找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靠背。她沉默了一段路,觉得这沉默令人窒息,就向前靠了靠,伸手去抓龙大河握着缰绳的大手,问:“牛郎织女盟誓的那棵槐树也是男人树吗?大河。” “是大槐树就是男人树!它挺拔坚强。”龙大河就把小时候从爷爷那里听来的《天仙配》讲给她听,把尨海燕讲得泪水滴落在他的脊背上了,当听到天兵天将捉走仙女的时候,她竟然啜泣起来。 “你怎么哭啦?”龙大河觉得好笑,去安慰她,“小时候,我常常到槐树园或渡口的大槐树下,去听槐树神说话,但一直没有听到;每到月夜我就独自跑到小尨河边,看有没有仙女们来洗澡,有一个月夜,我终于等到仙女们脱光了衣服下河,就照董永的办法偷去了其中一个小仙女的衣服,正要跑,婶婶嫂嫂们跑过来在我的屁股蛋上狠狠几巴掌。原来那个小仙女竟然是后来的黄静槐。阄” 尨海燕被逗得呵呵笑了,眼泪快笑出来了,就说:“原来先生是‘小流氓’啊!那么小就看上静槐姐姐了!” “好多男女有缘无分。那次分别后,又一次相遇,她在挖野菜。可是长大了……那你讲讲《大槐安国》吧。”龙大河怕抑制不了感情的潮水忙转移了话题。 尨海燕沉默起来哦。 “我记得我们雨中相遇的时候,你手里拿着这一本画册。”龙大河松了松缰绳,让骡子慢下来。 “跟你爷爷当过学生的,都听过这故事。你一定会,你在逗我,我知道。讲一个《大槐安国后传》,想听吧?” “……”龙大河无语,观看着不远处渡口的大槐树。 “后来的大槐安国战乱不断,邻国见国王的公主们一个个像天上的彩云一样漂亮,就先下聘礼,再屡屡入侵。安国国王听说小尨河出美女,就把小尨河的美女选进了宫,献给邻国的国王们。谁知他们发现送来的不是公主,就生气把小尨河的美女一一杀了。淳于棼带着公主和儿女从大槐安国逃出来,断定敌人不会再来异国大陆骚扰,就定居下来以教书为生,过上农民朴实安祥的日子。” “你这小姑娘,怪会编故事呢。”在龙大河眼里,按今天的话说,尨海燕不过是涩涩的青苹果,但在她的故事里还是品尝到一点甜甜的味道。 “我这一天学堂没进过的,比一比你牛背小学的弟子们,怎样啊?” “那后来呢?”龙大河觉得她编不上来了。 “后来,谁家都不愿女儿白白去送死,到十四五岁就找个先生嫁了。远方的才子们听说了,都愿意来大槐树下安家。再后来,中国有一个皇帝派三个先生(教书的智慧先生、治病先生和主管命运的阴阳先生)不远万里来到这里,见这水好人美,就留了下来。教这里的人穿汉服、说汉语,一切效仿中国的样子去发展。于是小尨河畔的美女多了,大槐树下先生多了,被流传的故事多了。中国历代文人志士总喜欢当做世外桃源考查、研究,却不知道这里才是他的异国大陆。”尨海燕讲到此处,顿觉龙大河不愿理她,就用小拳头雷击他的脊背。 骡子跑得快了,差点儿将她摔下,龙大河急忙腾出右手将尨海燕揽紧,“小心别掉下去!编故事吧。” “你笑话我?我讲得不好您讲啊!”尨海燕刚要撒手去擂他,想到刚才的危险,就把柔软的身体如小尨河的水蛭紧紧地巴在那宽厚的脊背上。 龙大河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尽管早熟的尨海燕活生生地像一个丰满的少女,她将来还要做自己的学生,就别想入非非了吧。 “轮你讲了,讲啊!停下!”龙大河被尨海燕喊住了,说话间接近了渡口的大槐树,听尨海燕一喊急忙勒紧缰绳下来,牵着骡子过河。 大槐树苍劲的枝桠伸向河面,洒下一片厚厚的荫凉。树下扎了一堆的男人:或坐着,或蹲着,或索性躺在草垛上。已是初夏了,农民的衣衫还非常的寒酸,七八个男人用草绳捆着棉袄,露着黝黑的胸膛蹲成一圈,正用草棒、石子下棋……嘴里不停地说些黄段子,爆出粗犷的笑声。他们许多青壮年来这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看女人们下河时袅袅婷婷地路过,他们会笑的更响;等自家女人从青石板上捣衣、说些家长里短、哼着小调回来,编个理由走开,背后又响起一串串男女混杂的笑声。原来在男人七八步以外是一些女人,向姐妹哭诉着男人的暴力,有的干脆掀起衬衫去展示雪峰上被男人咬伤的血红。突然,看见骡背上的一对男女,就收拾好衣衫不约而同地张望。 “海燕,快下来!”龙大河几乎是命令。 “你怕你下,我这是替她们的孩子请先生呢。”尨海燕嘴硬着,但见那群少妇嬉笑,知道又冲自己来,就埋怨起来。 龙大河赶着骡子下了河。 河水不深,尨海燕跨在骡背上,听龙大河讲他爷爷讲过的故事: 在那久远的时代,尨府大院门口,站着一位端着破碗、带着竹杖的乞丐。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乞丐却有一匹好骡子,全身的枣红。骡背上坐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乞丐不足岁,衣衫蓝缕、只留一小撮头发结成小辫,时而唱着乞讨的段子,时而装扮成猪狗的模样,时而吃蛇蝎砖瓦…… 在外面玩耍跑回大院的大少爷,看乞丐好逗,跨在乞丐身上,让他学驴叫。乞丐俯下身子托着大少爷,像驴一样地听从叫唤,引得过路人一阵阵哄笑。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给我下来!”一声吆喝,大院内走出尨举人,喊走了儿子。乞丐过来,要求尨举人把大少爷送到槐花岗义学里去读书,而且恳求尨举人募捐要在小尨河畔土房子里创办义学。尨举人看他脏兮兮可怜的样子,纷纷摇头,心想:“乞丐还想兴修义学,不是痴人说梦么?” 这个乞丐不是济公佛,也不是洪七公这样的世外高人,而是东夷国小尨河畔一名乞丐。在各地做过各种各样的农活、杂耍、手艺—推磨,割麦,浇园,挑担,拉车,纺线,竖鼎,捏糖人,捻线头,轧棉花,甚至做红媒……为了筹办义学的经费,大槐树下实现他第四处义学的心愿,不止一次地来到尨家大院门口。等尨家大院关门,乞丐就回到了土房里,在房子的东面用自己的槐木棍做桩,选了校址。 尨举人被震慑了!却将乞丐请回家中,收拾出三间客房给乞丐教书,将大少爷送进去读书。尨举人命下人送去山珍海味和华丽的衣裳,谁知乞丐不愿接受,他说男儿志在四方,尨举人把他关进屋子里让他反省。这件事刚好被大小姐凤芝知道了,她愿意替父亲去试一试。 凤芝带上吃穿的去了书房,眼睛一亮,站在面前的先生没有一点疯癫的样子,衣着虽然褴褛,但相貌堂堂。凤芝落落大方走过去,嫣然一笑,甜甜地说:“我知道你的心思想办义学,不能只教几个富家子弟吧。家父请你到家也不矛盾啊!我可以劝父亲,多收穷人家的娃。我去找孩子,你放心在这教。教好了,父亲一感动,说不定找个地方建一所学堂呢。无论如何你先吃饱了,才能办学教书啊!先生穿得好一点,才像个先生吗?我们应该接受举人的好意挽留。” “要教富人家的私塾,我用不着跑这里来。我家和尨家大院差不了多少,我为了办学。给穷人家的孩子教书,我和父亲断绝了关系。你把这些拿回去!我吃好的,穿好的,那家穷孩子敢跟我读书啊?送回去吧。” 凤芝将东西原封不动地拿回去,尨举人大怒将乞丐赶出了大院。骡子又驮着乞丐和小女孩回到了那间土房里。 凤芝回到家,因为是女孩子要过河跟乞丐读书,自然父亲不同意。没办法,凤芝就常常偷着过河去读书。结果被她的父亲知道了,被关在了家。 有一天,凤芝跑了出来,他们隔河而谈,为表达忠贞的爱情,各自在对岸栽了一棵槐树。凤芝的父兄恼羞成怒,带人去砸学堂。龙家人也召集人马,骑着骡马,拿着鱼插杀过来,两个村子展开了一场血战……为了制止这场格斗,两个青年欲投河而尽。突然,一匹枣红骡子冲来将一对恋人托了起来,到了河心骡子变作了一条青龙飞向天空,雷声响过,大雨倾盆,两家去砍小树,谁知越砍越长……东岸的那一棵长在槐树园;西岸的那一棵长在渡口边。 也就在那一天,尨举人却听到了乞丐的一些消息,才知道登自家门乞讨的乃是大运河流域流传的千年乞丐—龙槐先生。一定要把他请回来,要多少给多少,可派出的人回来说乞丐已经去世了。他积劳成疾,加上好几天没吃东西,就卧于槐花岗义塾的屋檐下,手里握着一本《大槐安国》,睁着眼睛含笑而逝,仿佛在倾听一群群学生的念书诵读的琅琅之声。 十五年后,那跟龙槐乞讨的小女孩到了尨家当了丫鬟,小女孩经常说,龙槐先生不应该死的,因为她听槐公说过他有些珍宝不知藏在何处。那些珍宝足以在东夷国建十处校园。 龙槐先生,当时社会最底层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乞丐。但爷爷奶奶并不忌讳把这位疯疯癫癫、四处“跪求”的苦行者,就在小尨河畔大槐树下建立了龙槐公祠,爷爷亲手书写了匾额和碑文,塑造了一尊泥像,以实现尨举人临死前的遗愿。 “大河哥,你说凤芝活在今天,他父亲会反对吗?” “不会的,现在是新国家,会有新的学校,新的老师。”龙大河感到脊背上有一股暖流,他知道她已被故事感动了,她联想到了自己,所以流泪了。 龙大河告诉她:“你妈会让你读书的,将来你也当老师,到那时候,你会有甜蜜的爱情,幸福的日子。” “我老妈真的知道哪些珍宝吗?”她天真地问。 “或许吧。也许永远藏在她的心里。” “还有续集吧。”尨海燕莞尔一笑,那笑容就像河边的山花般灿烂、美丽。 龙大河牵着骡子停在东岸,看着河边并排着的石板,接着讲:“你看那个随着母亲玩水的女孩,再看那个站在石板上往河里撒尿的男孩。慢慢地他们长大了,女孩多了几分羞涩,男孩多了一些心跳,一段男人和女人的故事就在大槐树下小尨河畔有了续集。” 骡子也仿佛听懂了龙大河的故事,驮着一男一女轻快地跑向岸上。尨海燕不再担心大槐树下茶余饭后的谈资,紧紧拥抱着他的后背,仿佛觉得那匹骡子变成了青龙,驮着她和龙大河飞上了天堂……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289章 麦芒的刺痛(三) “起初,大哥让我到槐花岗上学,可老妈嫌过河越岭女孩家不方便。(.无弹窗广告)想跟你到河边读书,老妈又担心我跑坏了鞋子,晒黑了皮肤。”一提起上学,尨海燕就对老妈有意见。 到了尨家大院,龙大河在槐树下的马桩上拴了骡子,跟着尨海燕绕过黄狗,过了迎宾墙进了大院。 这院子他好像从什么时候来过。二三岁那年,他被龙槐德爷爷从火海里救出来,被爷爷用骡子托着来到了这里。那一天,一个中年妇女正托着饱胀的雪乳给小女孩喂奶,后面一个老态龙钟近岁的汉子躺在转椅上,一边抽着长烟袋,一边欣赏着女人和孩子。爷爷从不流泪,但那一天他不停地抹泪,拽起龙大河便走,到了大槐树下跪了一天,最后号声大哭,还说了一句:早知如此就不该回来。那时候就感觉爷爷和这女人有一种难以言状的莫名其妙的关系。但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时过境迁,大院经过几次战事已面目全非,但面前的大院的确是那样得熟悉,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好像昨日见过。他突然想到了那个邂逅相遇的雨夜。 “这拴骡子的柱子,前面的竹林,还有前面的房子,我都在那个雨夜见过。你就站在那饭店的门口,举一把花伞,见我淋湿了,跑过来和我共伞。后来邀请我到那饭店里吃茶,喝了点酒。”龙大河指着院子里,觉得那一夜好奇怪。 “我什么时候和你见过啊?不过,是有一个雨夜,我到老荒坡的时候,遇见一个醉鬼趟在泥水里,说的梦话好像和你刚才说的一样。什么饭店啊?那是老妈的六间闺房。阄” 说着二人到了一片竹林,走在竹间小路。龙大河站住了,继续给尨海燕讲爷爷的故事,“后来上初中的时候,我从一次酒桌上,终于知道爷爷并不是我的亲爷爷,他曾是尨家大院的私塾先生,爱上了尨老太爷身边的丫鬟,在竹林里相拥相偎私定终身,说在后院的第六间闺房里铺好了被褥,备好了茶。老太爷知道了这个消息,当天把爷爷赶出了大院。爷爷到外面流浪,像流传的龙槐公一样当乞丐,给矿主下井。由于精明能干,又有文化,矿主想把他留给女儿以便将来支撑门户。爷爷不辞而别,参加了抗战,又被负责抗战宣传的女战士看中了,爷爷还是没有答应,因为在爷爷的心里只能装下尨家大院的那个丫鬟。抗战胜利后爷爷拒绝留在尨城当干部,要求回小尨河教书。当他回到尨家大院的时候,那丫鬟早已成为尨家大院最后一位太太,还生下了三男一女。大院遇见的那位中年妇女就是尨老太,而怀里的女孩大概就是你吧。尨海燕。” “大河,你和你爷爷都错怪我妈了。我老爸心狠手辣,先后娶了五房太太,大太太难产死了,总算保住了海声大哥;二、三、四、五都没有生育,老爸想再续六房太太为了生儿育女就找了仙客的父亲来到大院,看看丰乳肥臀的妈妈说,臀大腰圆,多生四五,少生二三,将来相夫教子,定保大院兴旺。谁也没想到老妈和你爷爷的事情。你爷爷被赶走后,老妈逃出去找到矿上,听说你爷爷当上了乘龙快婿。她回来的路上被尨家抓住了,尨老爷发誓如果不答应将龙家男人赶尽杀绝。尨老爷害死的人太多了,妈为了救龙家人,为了老爸弃恶从善,含泪做了尨家第六房太太。从那以后,老爸不再杀人。没想到日本鬼子来到了东夷国,先后奸杀了四位太太,还是对老妈不放过。有一天深夜,七八个日本兵听说我大姐、二姐漂亮,闯进大院,老妈出去解说,谁知鬼子要老妈作陪。老爸急中生智,用酒菜招待他们,和鬼子同归于尽。原来,老爸早在酒里下了毒药。老妈率子女送走了这位令她狠、让她爱的尨家老爷之后,先后将大哥、二哥送到前线打仗,而自己也秘密参加了妇救会组织。不论多忙,老妈有一个嗜好,就是经常来六间闺房打扫卫生,将第六间铺好被褥,准备好茶水,然后锁好门,谁也不能动用。两位姐姐问过原来,都被骂了回去。有一次二哥爬窗户进去,被老妈的拐杖砸伤了腿。老妈说,除了龙家人来,谁也不能进这房子!” 龙大河的脑海里浮现尨老太那灼灼逼人的威严。在尨家大院里,没有谁不怕尨老太,就是尨老公生前也是敬她三份,虽然白天外场上威风凛凛、说一不二,但到夜间还是多采纳她的主意。兄弟姐妹七个,只有她敢在老妈面前争辩,因为她是尨老太最小的孩子,生她那年尨老太刚过岁生日哦。 “这次你大哥来,我想你妈还是听他的。”龙大河知道尨海声虽是大太太难产留下的唯一的儿子。但尨老太对他疼爱有加,待他像亲生的一样。 “四个哥哥数大哥最有文化,海潮太笨,也比我们姐妹仨强多了。她们是她们,我赶上了新时代,我不能睁眼瞎。可我妈不知道怎样想的?”尨海燕为有尨老太这么个保守的老妈感到委屈。 龙大河跟在身后,穿过了竹林,绕过了花园直奔客房,“我不是不想教你,真的怕尨老太敲断你的腿!” “别取笑我了!妈不让我读书,你知道我多伤心?你怕我妈,我理解。”尨海燕不高兴地说,“你怕我大哥不?” “你妈是老人家,我是敬重她;可你大哥是我老师,他的人格令我敬畏。” “我就那么可怕?”一个男高音如雷贯耳。 龙大河正担心碰上尨老太,猛一抬头,身材高大的龙海声站在面前,先伸出了大手。龙大河和老师握过手,惊慌地问道:“尨老师,您好!听海燕说您找我?” “海燕,你去那边玩着。我有话对大河说。”尨海声见海燕往竹子园去,却不提科长竞选的事,而是问起另一个话题,“上学的事怎么样啦?” 龙大河虽然高个,但和尨海声比起来几乎矮了半,听尨海声问起上学的事,他认为尨海声又提尨海燕跟他读书,就直截了当地说:“尨老师您听我解释,海燕倒是想上,但尨老太不乐意。您说,我敢收吗?草丛、树林、芦苇荡,对女孩确实也不方便。如果我这次能够进城,就把她转到城里去。我们兄弟都在县城,对她应该是个照应。” “那是好事啊!尨城县专署确定小尨河为农民业余教育重点镇。要利用春夏之交创办一个大规模的民校,把不识字的青年都吸进来。如果条件成熟的话,再办一个小学堂。眼下,就是缺老师啊!”尨海声说话的声音像一口敲响的洪钟。 “政府会派老师来的!” “现在到处都需要教师,我们小尨河政府一下子也派不来啊!所以请你。” “请我?我行吗?”龙大河心跳到了嗓子眼,觉得喜事降临了。但总有一种预感,但又不好直接去问。 “怎么不行啊?冬学你教了两年,现在牛背小学办得也挺好吗。” “在一穷二白的槐树园办民校不是吹泡泡糖。别说教师是个问题,就是上课的几间房子也没有啊!” “你的牛背小学办得挺好的吗?” “小树林、河边的草地上,可以当露天教室;没有黑板找一块地面,折一根树枝就可以写字。骑着骡子兜来兜去教几个孩子还可以,但办槐树园这样规模的学校没有房子哪能行吗?” “房子有!我家后院的六间闺房,大妹、二妹出嫁后闲着,可以做教室吧。只要你答应来当教师就行。” 龙大河的头懵了。来时的惊喜一下子变成了失望,他仿佛爬到了半山腰即将看到山顶上光芒四射的太阳的时候,突然涌来厚厚的乌云,接着一个炸雷将他从半山腰滚到万丈山崖,他拼命地抓住了一棵救命草——教师,一位普通的民请教师。 “尨海燕好像没有告诉你?结果太突然了。”尨海声非常理解他的苦楚。 “当教师,行。但到您的大院教书,不行!另请高人吧,尨老师!”龙大河想到尨老太绝对不会同意他来家里教书,便起身要走。 “那房子自然是妈留给龙家用的,龙槐德自然收养了你,你就是龙家人。就这样定了!”尨海声见龙大河执意要走,担心黄狗伤着龙大河,喊:“海燕,送送龙老师。” “不用,不用。”龙大河推辞着,告别了尨海声。 刚到竹子林,尨海燕突然站在前面,笑容可掬地问:“是不是你科长当选了?” 龙大河只好将尨海声让他办学校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她。 她漂亮的小脸蛋上先是涌出一片阴云,再是长睫毛藏不下那泪水的眼睛,最后阴云渐渐散去红霞慢慢透出,她故作高兴地样子安慰他:“留下来也没什么不好。安心教我们识字吧。我的那群姐妹还担心以后没人画袜垫子呢。” 龙大河淡淡地说:“恐怕我教不了呢。我什么本事啊!” 尨海燕听了竟然生气了,“闺房给你了,还得八抬大轿请你啊!” “你大哥同意了,你妈不会同意!我还是当我的牛背先生吧。没有其他事情,我告辞了!”龙大河躲过海燕就走。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290章 双份公粮 龙大河刚走,尨老太就让女儿把尨海声叫到屋子里询问:“海声,妈向来没有反对过你。妈希望这一次不要再为难海燕,逼她跟大河上学……” “怎么是‘为难’、‘逼’她呢?妈,海燕做梦都想上学。你怎么就不想让女孩子上学?在城里哪有女孩不上学的?” “谁不让女孩上学了,海燕都岁了,一个大姑娘跟老师一般高,天天和一群孩子疯疯癫癫的,你们不嫌丢人,我还要脸呢。” “在咱家办学校和海燕上学是两回事。” “怎么是两回事?在咱家办学校,海燕的房子就在附近,你说她不会找龙大河啊!阄” “妈!咱现在不谈海燕的事。你一向支持儿子,现在你儿子相应党的号召,想在家办我们自己的学校,不在咱家,上哪去找校舍呢?你忍心让孩子们在牛背小学里风吹日晒?” “校舍我想办法,只要学校不在咱家。”尨老太知道尨海声最关心他的事业,也最关心尨海燕的读书,所以想通过此招让他答应她的要求。 “只要妈能出钱把学校建了,我答应你。”尨海声想到了家境,不是参加革命,就是尨海鸣去赌,最后连一亩地也卖光了,让老妈出资建校不是逼吗?既然不能出资建校,留在自家就顺理成章哦。 “海声,给妈按一锅烟来。”尨老太好像对出钱早有心数。 尨海声走过去,按上,再点上,然后坐在一旁观看着缭绕的烟雾中老妈的特写镜头,同老妈一起回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上…… 等妈一袋烟抽完,龙大河领着龙海涛进来,“我还是留在河边教他们吧。尨老师。” “你们坐下!”尨老太喊过他们,然后用拐杖示意尨海声走近她的身边,告诉了一件秘密。 “走!大河。”尨海声接了老妈的钥匙,到门后取来一把铁钎握在手里,到后院喊了尨海燕,打开了六间闺房。 尨海声站在门槛里,向正北走了三步,右转弯向东五步,右转弯向南四庹……和尨海燕将床挪了,蹲下身子,敲了敲地面,告诉她:“在这!——海燕。” 尨老太抽了一袋烟的工夫,龙大河从东墙下抱出了一个坛子。坛子沉甸甸的,密封着。尨海燕要看,被尨海声拒绝了,“没妈说话,不能开封。你留在这里,将屋子打扫好。” 尨海燕以为母亲同意让出闺房,非常高兴地去收拾房子。尨海声将坛子抱到尨老太的床前。 照尨老太的吩咐尨海声揭开了坛子的盖,咣咣咣,四五百十块大洋滚落在床前,尨老太说:“大河,你爷爷和海声是一个主人,一个仆人,但我们家的老尨从来把你爷爷当兄弟。二儿子海鸣不争气,让你爸带着赌资,陪他天天赌。你爸怕我生气,就把自家的地输给了人家。再后来把我家小尨河畔的几十亩土地都输给了河西银龙岭的姓于的人家。海鸣和你爸带着卖地的钱,走到半路上,海鸣非要去赌,可你爸死活不肯,把这个坛子送给了我,说是海鸣卖地的钱。三亩地也没有那么多啊!你爸说,每一次怕输光了,就留一个大洋放进坛子里。(.)那一天他们叔侄闹翻了脸,你爸一气之下当了兵,再后来死在朝鲜战场上,我家一直愧对你们全家啊!” “尨海声也去前线了。爸的死,记在帝国主义的头上。”龙大河说。 “我知道这钱,你爷爷和你都不会收的。但这钱是给槐树园的,因为你将是那里的先生。你尽心办学吧。一部分用于建校舍、购置等费用。剩下的,做办公经费。每个班一盏灯,每灯每月斤灯油,每灯每月盒火柴;每个教员每月两张纸,每年盒粉笔,瓶墨水,支毛笔和个钢笔尖;书报费地方报纸份,给孩子们读一读。” “尨老太,我们怎么能用这些积蓄?还是留着吧。”龙大河把大洋放进坛子里,感动地说。 “海声和海鸣都在外,靠大家帮助种地,你说我一个老婆子用这些大洋何用?现在你爷爷在中学堂,我们缺一处小学堂。大河拿去吧。” “现在,大家互助合作,共同劳动。如果真的办学校,就先租谁家的房子用一下。”龙大河把坛子抱到尨海声的面前。 “是!大河,我妈的话是真的!收下吧!我想闺房闲着怪可惜的—”尨海声着急地说。 “留在咱家给私塾没什么两样。就是留,也不是长久之计。当年你曾祖父是我家的私塾先生。海声他爸在槐树园给他建了祠堂,取名“龙圣祠”。还想有一天大槐树下办一个学堂,就攒了这一坛子里大洋。现在好了,全国解放了,人民当家了,大洋该派上用场了。海鸣多次问我坛子的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他。龙大河,我想你替海声把学校办了,完成海声爸的遗愿。海声,把大洋给他。“ 尨老太的慷慨让大河和尨海声非常感动。“尨老太,你是小尨河一个伟大的母亲。我代表学生的家长感谢您。”龙大河激动得热泪盈眶,“您有什么话要吩咐的?” “我这辈子对不住龙大河的父亲,于家把地卖光了,我们成了中农、贫农,可于家买回的地好多一季没有收成,就成了地主。老于家的子孙上学,要多照顾人家,不要因为人家成分不好就欺负人家。” “尨老太,你放心。”龙大河说。 尨海燕突然进来,搀着老妈坐下,望着地上白花花的银子,“妈真棒!有钱建了学校,大河哥当了先生,我可以坐在校舍里读书吧。” “上小学你大了,上民校你小了。海燕,你一边去。”尨老太喊走了女儿。 尨海声把大洋装进一个袋子里,递给龙大河,“原打算小妹跟你到槐花岗读书,没想到老妈如此慷慨,海燕上学不愁了,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学校我要办好,书要教好。”龙大河万分感激正要迈出门槛,被尨老太叫住了,“大河,这钱不是白白给你,我知道你性格。我就海燕这一个闺女,她是快找婆家的人了,我不想让一个大姑娘家跟一个牛背先生东奔西跑的。她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学就不要上了!” “我收不收她们,与这大洋没关系!但希望您不要拿门第看我,牛背先生和您一样高贵,因为我的心也是普渡众生,给百姓的孩子文化、智慧和技能。没有众心再富有也算不得高贵,就像沉淀在小尨河底的淤泥。当然,您老是处在淤泥里的圣洁的莲花。”龙大河像一个哲人说话,那口气还是拒绝收钱。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好!和你槐德爷爷一样,有种的汉子!我想有一样东西对你有用。把那坛子再抱过来!” 尨海声再将坛子抱起,伸手从坛子里摸出一本《大槐传说》,看着母亲。 “给他,龙槐公办学的故事都在里面。龙槐公之所以被后人敬仰,是因为他能够跳出男人做官、美女如云的怪圈。”尨老太示意尨海声把书递给了龙大河。 “男儿事业泪两行:一行为做官,一行为美女。”龙大河低声读着书里的句子。 “你不要把这部书当做做官的秘籍。龙槐公历经坎坷,终于大彻大悟到处行乞办学,死之前留下这部书给有缘之人。”尨老太笑微微地叮嘱了一遍。 这时,尨海燕跑进来,提起大洋揣给了龙大河,微笑着对老妈说:“妈!我想跟大河哥读书,真的?” “差辈了!龙大河是你的侄子。”尨老太拿长烟袋敲击着那盛大洋的坛子,说:“把它送回去,免得你二哥来找。”又喊过来儿子,“海声,你和黄灵槐认识,帮着大河先到槐花岗拜师,办学校不是说句话就成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291章 双份公粮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好看的小说)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好看的小说)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292章 双份公粮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无弹窗广告)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超多好看小说]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293章 一封匿名信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294章 一封匿名信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295章 一封匿名信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超多好看小说]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296章 缴枪行动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超多好看小说]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297章 平息叛乱 于槐江答应了当民请教师,应该说是于家的荣耀。但不知为什么于槐江突然夜里辗转反侧,白天茶不思饭不进,更不下地干活儿,整天默默地蹲在门槛上,耷拉着脑袋远看就像夹在裤裆里一样。 这事儿已经有好些天了,只是槐江他二婶没告诉他,于老伯天天早出晚归忙着赶牲口下地,而于槐江起得晚,睡得早。于老伯自然不知道。今天早上,瓦蓝的天上还挂着几颗星星,于老伯赶着牲口出了院门,“噗通”一声坐在门槛上的男人差点儿倒在门槛里,匆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又蹲下,黑乎乎的像一座山。 “狗日的一大早蹲这儿干啥?”于老伯发现这人是自己的儿子。 于槐江没吭气,身子连动都没动一下,把鱼肚白的后背朝着父亲。 “哎!该准备准备上学堂了!”于老伯拍着儿子的脊背说阄。 “不教了!用不着咱了!” “刚上任就撂挑子,那不是要命吗?”于老伯气得正要发火,那骡子脚下绊着僵绳冲出了老远,于槐江扛着铁梨在后面紧追。小尨河的春夏之交早上的露水像刚下过的毛毛细雨,把脚下的草搞得滑溜溜的,他猫着腰磕磕碰碰地走路,眼睁睁地看着骡子冲下山坡,冲进黄家岭的麦地里。刚抽穗的麦子长势喜人,转眼间一阵旋风呼啸掠过,哗啦啦地扑倒一片——那骡子疯一样地狂跑。骡子觉得作的不够,又将蹄子像刀切一样踩踏了一遍。于槐江气得暴跳如雷,喝斥声随着麦浪向四处扩散,他真想用刀捅它的心都有,无奈骡子又冲下了山坡,他只好扛着梨在后面猛追。骡子被追到一面十来米高的悬崖上,骡子要是撒个欢儿或受点儿惊,再这样冲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狗日的怎就不跑过来帮老子犁地呢?蹲在门口干啥?于槐江的心里怎么也想不通,满肚子里生成的那股子火气,随时都要从嗓子眼里冲出来。既然追不上骡子就拖着汗津津的身子闷着头回了家哦。 于老伯走到门口抬头一看:怪哉,于槐江还是蹲在早上那个地方丝毫未动,脑袋还是原来那个耷拉的样子。于老伯健步绕过去到门后抄起一把长扫帚,冲出院门外,朝于槐江的身上狠狠地拍了过去。于槐江一声不吭,身子稍微颤动了一下。于槐江心软了,只是象征性地再次扑了过去,那招式就像孩提时用扫帚扑蜻蜓一样,既想捕着,又想不伤着蜻蜓。(.好看的小说)谁知那尖尖的竹枝儿把腰儿的地方戳破了!流血了!于槐江出声了,身子抽搐着喊:“你拍吧,拍死算了!”那嗓门又大又粗,跟那匹骡子吼叫似的。 于槐江这一嗓子把他二婶喊来了。于槐江看到儿子于槐江抽搐着大喊,举在空中的扫帚停了下来,才突然意识到这扫帚是几十根竹子捆成的,很有些分量,而且尖尖的,像一根根钢针一样。可这狗日的就是不起来,就不给老子赔不是,这一肚子火还是难以熄灭。当他咬着牙再次扑下去的时候,槐江的二婶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声音像一连串燃烧的小鞭炮。 “大哥,你不想活了吗?” “要他的命不是?” “你这样对得起槐江死去的妈?” “再不停下把我也打死算了——” 于老伯急忙收住了手里的扫帚,却看到他二婶红着眼睛冲了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他二婶,尨家大院的二小姐嫁给了于家,老实厚道的男人靠省吃俭用的钱把尨海鸣赌钱输掉的地买了回来,准备送到尨家大院。谁知正赶上土改化成分,尨家大院成了中农,而他成了地主。喝了一场大酒醉死了!一个地主的老婆谁也没有人敢娶,尽管她貌若天仙。这事儿怪了,贫农出身干部家庭的黄家河却爱上了她。谁知于槐江的母亲死了,二婶看着于槐江可怜,心里也暗暗爱上了大伯哥,但小尨河有个习俗:丈夫死了,嫂子可以跟未婚的小叔子过;婶子是万万不能和未婚的大伯哥过。因为成分的事,二婶和娘家不走动,就留在于家照顾他们父子。一个大伯哥,一个是弟妹,住在一个院子里,却像亲兄妹一样。而今天竟然为了于槐江抱住了他,确切地说是紧紧抱住了大伯哥的身子。 于槐江愣了,心想这二婶今个儿是老母猪护仔惹不起,就敢紧扔了扫帚,和他二婶去擦于槐江身上的血。 他二婶到自己的房间取了黄鳝的血纸给于槐江贴上。于老伯也没了火气,坐在门槛上一锅一锅地抽着长烟袋,听他二婶埋怨唠叨,摆出很有些当家掌柜的肚量。 “你就知道打儿子!四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槐江当了老师。可是孩子还没到槐树园就被黄家岭堵回来了。他心里堵得荒,才蹲在门口装熊。你不想想法子?”他二婶继续埋怨。 “我有什么法子来?咱家是地主呢。”于老伯哀声长叹。 “怎么就没有法子来?”话音刚落,龙大河牵着那匹骡子走进了院子,“这骡子烈性,地没有耕,反而糟蹋了黄家岭的大片麦子。”说着奔向了于槐江,心疼地轻轻触摸他身上的伤痕。 “我打了他几下。骡子糟蹋了麦子,他好好的学不去教。”于老伯说。 “我有个办法,把糟蹋麦子和教书的事都解决了。”龙大河看看槐江二婶说。他二婶明白男爷们一起说悄悄话就找借口回了自己屋子里。 “大河,你点子多。怎么帮槐江兄弟你说。”于老伯放下烟袋说。 “不瞒您说,反对于槐江当教师的不仅仅黄家岭一个,他们都等着黄家岭挑头。您把骡子没牵住吃了他家的麦子,他们一定认为您是报复。两条事联系起来,就不是于槐江教不上学这事了。” “什么法子快说。”于老伯急不可耐。 “给黄家攀亲!”龙大河不再寒暄直接把解决的办法说了。 “黄静槐虽带着孩子,但她年轻漂亮,家庭出身好。你要人有人,要才有才,他黄家岭都拒绝了!槐江哪敢想啊!”于老伯苦笑了一下说。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我成分好缺不了媳妇。要是黄静槐看上你家兄弟,我巴不得呢。”龙大河先是脸一阵火烧,后镇静下来说。 “阶级斗争把我一生毁了,现在土埋到脖子上了找女人没啥用了,但我不能毁了儿子啊!”说着,于老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手卷,擦着眼泪。 龙大河看了他的处境,心里生起几分酸楚。他年近五十的人了,可怜女人走后再也不知女人滋味,一生可能这样过去了。龙大河无限感慨,如果于槐江这次攀不上黄亲,学是教不上,恐怕命运还不如父亲,说不定一生碰不着女人边儿。于是很同情地说:“政府虽然没有对‘地富反坏‘的婚姻做出政策规定,但事实上,对出身不好的家属子女婚姻普遍受到严重的歧视和影响,特别是地主子弟,即所谓的“地主羔子”,或说得好听一点,叫‘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要让于槐江教书,找上媳妇。关键是攀上黄亲!” “大河,好多事情你想得太简单了。我家被抄家以后,穷得梆梆响,连吃饭都成问题,谁家姑娘愿意嫁给地主羔子饿肚子;我们出身‘低贱’,没有政治地位,再差劲的姑娘也不愿意往火坑里跳,嫁给一个被无产阶级专政家庭的‘地主娃子’,天天斗争,担惊受怕!何况是黄家的二姑娘?” “于槐江这事儿先放一放,我今天来主要想谈谈黄家河和槐江二婶的事。他们成了,于槐江的事不就顺水推舟。人家还在乎那片麦子?” “大河,你的新意老伯领了。你想想:解放前,像他二婶这样出身大户人家的闺秀,他黄家有钱有势争着登门求婚。她从小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和于家攀亲也算找了门当户对的殷实之家。可是,现在她还是那么漂亮,没有生孩子。地位就低了呢,成了改不了嫁的‘丑婆娘’。她吃尽了苦头,不愿再嫁给门当户对的地主富农羔子受二茬罪。而‘出身好’的男子谁不怕影响前途?谁又敢娶她?但说到他二婶结亲的事儿了,我把心里话说了。现在讲究个一步到位,河里的、山里的都到城里寻婆家去了。” “城里男人肯要她?” “嗨!怎么啦?乡里人脸上又没刻字。就是在城里找一个成分不好的,也比在小尨河受穷好啊!现在连牲畜配种都得去城里的配种站了!” “于老伯,您这是什么话?地主富农子女很难配上合适的婚姻。一些大户姑娘们虽然有文化,品质好,有的长得花容月貌,但为了生存,不得不降低自身的条件嫁给了比自己条件差好多好多的穷苦农民。十八岁姑娘嫁给三四十岁的‘出身好’的光身汉,或身体有残疾的‘困难户’,还有的甘愿嫁给那些离过婚、或死去女人的男人当‘填房’。这些仅仅为了饿不死、有一身遮羞布吗?不是!那为了什么?为了孩子的将来:报户口政审、上学政审、干临时工政审、招工政审、参军政审、评选先进政审、加入党团组织、提干有更严格的政审。在农村,当民请教师、生产组长、大队会计,甚至连看庄稼的巡护、过年耍狮子耍龙人员都要政审。出身地富的子弟一律排除在外。还是多考虑考虑黄家河吧。于老伯!” “我也希望她改嫁到黄家。”于老伯又把长烟袋摸起来,按上一锅吸了几口说,“我知道这么些年来,黄家河为了前途,对他二婶敬而远之。这个我们都能理解。他‘根正苗壮’的人不能找‘坏成份’的女人。他怎么会让‘阶级敌人’混入贫下中农、工人阶级队伍,玷污革命队伍的纯洁性。我们东夷国自上而下谁不知道,为了保持革命队伍的纯洁及工人阶级、贫下中农的‘良好基因’,不许党员、干部、军人找地富出身的姑娘,谁不‘听话’,谁就会受到‘组织处理’。这样的背景下,谁又“不听党的话”去钟情于地主羔子的女人?” “但黄家河愿意顶着压力,哪怕丢了党票,丢了令人羡慕的教师,永远不能转正,永远不能重用,不得提拔。他也认了!”龙大河见于老伯不停地抽烟,继续开导他,“城里女人多得成了灾,眼睛一闭顺手一抓就是一个。黄家河四十开外,脑瓜子灵活,腿虽然不灵便,但不影响给女人装料啊!如果再能开了巧,使上点儿手段把娃给弄出来,黄家河是黄家岭的兄弟,黄家岭忍心自家亲侄子当地主羔子?” “我只是想等于槐江结了婚把他二婶嫁出去。”于老伯一边说,一边去磕烟灰。 “于老伯,槐江连教师都没了,结什么婚?”龙大河用深邃威严的目光望着于老伯说,“二婶人才又好,长得白净秀气。你们一个院子住着,接触交往多了,难免产生了爱情,即使你们彼此不承认,但事实终归存在着。如果尨家知道了,一定规劝她马上离开不再和你来往。如果你们一直保持着这种关系,就必然接受组织的处理。” “你说得不错!大河,我没有必要隐瞒。但是在外面一定不要乱说。我们除了兄妹关系,什么也没有发生。如果他二婶愿意嫁给黄家河,也了却我一桩心事。”于老伯正说着,他二婶进来了。于老伯把龙大河来的用意说了。见他二婶暗暗流泪,自己也梗咽了,说:“我们的出身你知道,只好降低条件,找黄家河这样‘成份好’的教师为夫,一不受挨斗之苦,二可以保护自己。” 他二婶说:“黄家岭不止一次地严厉警告他不许找‘出身不好’的女人,何况我是地主羔子的女人。我不想让他违反纪律受到组织处理。” “这点你一万个放心,尨家大院是中农,你是尨海声的二妹,嫁到于家本身就是受害者。黄家岭娶你正是把你解救出来。婶子嫁过去,您和儿孙们都随黄家河的贫农成分。黄家河是龙永图的救命恩人,他去找龙书记一说什么事情就解决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298章 林秃子倒台 尨海鸣用借来的自行车带着何玉莲从尨城县出发,刚出了城门,一匹骡子驮着龙大河和尨海声过来。尨海鸣怕被大哥碰上,就绕了路走,等来到大槐树的渡口,已近黄昏了。 于老伯开船过来,聊起槐江他二婶的婚事。尨海鸣满口指责于老伯做的不是人干的事,把心爱的女人送给一个瘸子!于老伯有了黄家做靠山,根本不把尨海鸣夫妇当一回事儿,气得将船儿驶向河心,“你们爱坐不坐,要不是看在尨老太和尨海声的份上,谁理你们那碟子菜?” 尨海鸣夫妇将裤脚卷到大腿上,尨海鸣扛着车子,何玉莲在后拽着男人的衣襟,淌水过河。 尨海燕收拾碗筷回闺房休息,那二哥二嫂就像一对幽灵悄然回到了尨老太的身边。 何玉莲不好意思地说:“妈!帮海鸣的那个大贵人实在脱不开身,今晚不来了。”然后将龙永图青年时期的照片双手递给了婆婆,“相片带回来一张,给您看看—阄” 尨海鸣见母亲去取眼镜,就过去帮母亲戴上。尨老太觉得龙永图有几分英俊,但年龄上却看不清楚,就说:“我说呢,尨家祖坟上也没冒青烟啊!海鸣从一个乡下小学校长能当上县城的科长,原来有这个贵人托啊!人有了贵人一步登天;要是遇上小人使绊子,不摔倒几次才怪呢。玉莲,你是我家媳妇,你说我们怎样才能报答人家?” 何玉莲受宠若惊,来时还担心婆婆不接受她,没想到一见照片都乐得合不上嘴。她就把来意说了,“妈!人家还追究呢,他很生气。” “又是那龙槐德!我给足了他的面子,尨海声批准了龙大河办学,我将一生的积蓄也给了大河,还有那一本书也给他了,还要我怎么着?哦” “妈!这倒不是。(.无弹窗广告)现在连黄家河都和龙永图联系上了。我担心以后……那贵人和我们非亲非故的,为什么永远帮海鸣?” “把他们先放一边,咱说说照片上的贵人。如果有了他,别说海鸣,就是你大哥都可能用着人家。” “妈!有一个办法,我说错了您老一定不要生气。”何玉莲鼓起勇气试探。 “怎么像海鸣说话转弯抹角的?什么话直说!” “那我说了?”何玉莲观察着尨老太的表情,觉得是时候了,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尨海鸣,很认真地说:“我想把照片上的贵人当咱尨家的贵客。” 尨老太知道这贵客的分量,无疑是想把尨海燕嫁给这位贵客,沉默了片刻问:“这小伙子多大了?” 何玉莲也不敢隐瞒,说:“还不到四十吧。” “年龄也太大了!”尨老太把照片还给儿媳妇。 “龙永图是抗战英雄,是县人民政府的国家干部,年龄是大了点。可我小妹呢,没有文化。人家能看上咱家海燕,也算上祖坟烧高香了。” “他看过咱家海燕?” “倒没有,我是把妹妹的照片给了他。一看照片他就答应了。” “他一个大官能看上咱海燕?” “妈小妹是没文化,可她的漂亮数一数二的。再说他就喜欢没文化的乡村姑娘呢。” “还是二媳妇和妈一道呢。把照片再给我看看。”尨老太又要过了照片,“我觉得这不可能,城里有多少漂亮姑娘不让他挑啊!” “龙永图就看不上那些疯癫的城市姑娘。他对小妹没那意思,我敢吗?” 尨老太把何玉莲一个人留在客房,和尨海鸣来到里间坐在床头,借着微弱的灯光去仔细端详照片:眉头先是皱了一会儿,又放开;放开了,又皱起来;最后把照片递给尨海鸣,“找个机会见上一面。” “妈,急什么吗?工作组要是在我们的闺房住下,他能不来看看?我今天来就是先收拾一下房子。” “你收拾房子?不会你媳妇来挣那六间闺房吧?”尨老太突然把脸一沉,开始竹筒倒豆子般训斥起儿子:“你什么时候想到为你小妹好了?进城当科长这么大的事情不和我说一声?论功劳,论能力,你哪一样在龙槐德之上?龙家世世代代给我们尨家当先生,没有龙家教尨家世代读书,哪有你们今天?自从,你进了城,龙槐德天天醉酒在咱尨家大院门前晃来晃去,我怎有颜面见龙家人?见小尨河的人?” “妈,你不是把龙槐槐放一边了吗?” “那是对你媳妇说,可你我儿子呢。我看你还是回来当校长,那科长给人家。” “妈!您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我您亲儿子啊!”尨海鸣站在尨老太的身边。 “你这次进城得罪了龙槐德和龙大河不说,连黄家也得罪了!你怎么瞒着妈领着黄金槐爱的何玉莲进城?当年你和大哥参加革命,我反对过吗?玉莲的事,为什么不能和我商量一下?” “妈!我看你不是挺喜欢她的吗?” “你都把人家来家里了,我能说什么?哪有第一次见婆婆就敢给小姑说亲的?看她那眉眼,那嘴口,好会说话,这样的女人你也敢要?海鸣,我怕你将来吃她的大亏!” “哪你不是答应她要小妹和龙永图见上一面?” “我能答应吗?这是斡旋!我能得罪何书记?要是他找上门来,我们怎么给他说?” “妈!这你放心,一切都是她自愿的。我要不是一时被她迷住,我才不呢。” “什么?你把人家做了?!”尨老太愤怒地抄起拐杖要打,尨海鸣噗通一声跪倒,把槐花岗如何选招教师、如何和何玉莲上床的事一一说了。 “你就不怕那何书记杀到我们家里来?”尨老太越听越气,又担心何玉莲过来,就让尨海鸣起来说话。 “妈!到现在只能拿龙永图做靠山了。我们不打算他和小妹的亲事,至少他当工作组组长来我家住下,还是可以的吧。” 尨老太觉得尨海鸣这话有理,为了一个进城的科长,尨家人是四面楚歌,龙槐德尨家大院是得罪了,于槐江又和黄家攀亲,把尨家大院立于孤独。既然是为了给龙永图住,就到腰上找钥匙。 “妈,不瞒您说,他就是这工作组的组长。他乐意到咱家住,我媳妇帮着收拾收拾也没有什么不好。” “说一千道一万,百闻不如一见,要是碰上大河这样的,还是不答应的,好。为这房子,我拒绝了你大哥。这件事先不告诉你大哥,去跟你三弟商量商量吧。”尨老太将照片还给了尨海鸣。 尨海鸣没要到闺房的钥匙,丧气地回到了客房,告诉了何玉莲。 “还是老妈想得周全。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啊!”何玉莲故意让尨老太听见。 尨海鸣夫妇去找老三,老实巴交的尨海潮说:“老妈同意了,就行!” 他们折回竹子林一商量,决定由何玉莲出面找尨老太,没想到尨老太一个不字没说。何玉莲顺利地要来了钥匙,再次来到竹林里。 “海鸣,你怎样谢我?”何玉莲眉飞色舞地窜到他的跟前。 “我为什么谢你?你钥匙要到了?”尨海鸣知道老妈的脾气,老妈不可能把闺房的钥匙给她。何况还有那闺房的秘密。 “你看这是什么?”何玉莲细嫩的中指上挂着一串钥匙,那钥匙链他认得,那是妈妈的,上面还有海燕小妹编织的小鱼。这一见,尨海鸣跑过去想要,谁知何玉莲跑开了,二人在竹林间追来追去。最后,还是何玉莲缴械投降。 “没想到你能说通老妈。”尨海鸣对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感到事成之后,他飞黄腾达的日子不远,兴奋地将她揽在怀里,连亲带摸…… “我谁啊?白的能说成黑的,死的都能把他说活了。” “虽然有把握,但我担心出意外。你想想,海燕和龙永图年龄悬殊那么大,要是海燕不答应,醋就办酸了。” “海燕越是小越依赖他,龙永图是过来人,一定会哄。其实男女之间就那么一回事儿。”何玉莲一想到小姑会在龙永图的关爱下倾倒于怀,她的内心充满了春意,一种少女的骚动再一次在他的怀抱里滋生无法抵御的欲望……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299章 林秃子倒台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00章 尨顺行说媒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无弹窗广告)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01章 尨顺行说媒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02章 救济粮风波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03章 救济粮风波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04章 救济粮风波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超多好看小说]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超多好看小说]”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05章 救济粮风波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超多好看小说]”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06章 烤红薯的思念 “给你的那张试卷下着你了吧。[.超多好看小说]”尨海鸣给她倒了一杯绿茶。 “当时真的好害怕,你那手触到我那里了。可看到你塞给我的是一张做好的卷子,我错怪你了!”何玉莲接过杯子,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要帮她。 “哗啦”一声,尨海鸣拉开了背椅后面的锦旗,后面竟是一扇门。“跟我进来,便知道为什么要选你。”尨海鸣笑眯眯地告诉她。 何玉莲进去了,没想到刚才还沉默是金的校长!进门后不提教师录用的事,却笑面如花地站在她的面前,针对她的美貌肉麻地赞美起来,“真没想到啊!我尨海鸣有幸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清纯而不失妩媚,温柔而不失浪漫,尤其你这双眼睛有一种勾魂摄魄的灵光,嘴唇性感滋润,身子吗?前挺后翘,属于倒丫丫葫芦的那种,令男人喷鼻血……” “尨校长,为什么帮我?你不说的话我该回去了。阄” “我就是喜欢你这个性!有新时代女性的女人味。说实在的,只要我稍动手脚就让你顺利当上这个民请教师。只可惜,尨海声是龙大河的老师,黄灵槐的战友加恋人;龙永图是龙大河的同姓长辈,是黄灵槐的原配。龙大河、黄龙槐、黄静槐都可能有这次机会。黄静槐的优势非常大,何况她的笔试和面试都在你之上啊!评委谁不怜香惜玉啊?说心里话,我对黄静槐也喜欢十分啊!” “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回去,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我爸。”何玉莲将手里的大辫子往身后一甩,要走。 “你怎么还不明白?何叔爬雪山、过草地,南征北战的英雄,又在小尨河战役立头功。论这些那尨城县副书记应该是他,只是他少了文化。只要他出来说句话,龙永图也给足面子。只要我们尨何两家和在一起,这科长非我莫属。你也顺顺当当地当老师,将来我在你的身上活动活动,你便进城啦。像你这样才貌极佳的少女留在小尨河太委屈了。进城后,我再帮你提个干,找一个有钱、有车、有背景、会疼你爱你的老公,多好啊!”尨海鸣一副优雅可贵的姿态坐在床头前的桌子前,又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哦。 “别说我这老师没希望,就是你科长也拿不准。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当你的校长吧。”何玉莲把杯子放在一边,用这话去激将他。 “关心你,就是关心学校;关心学校也是关心你!”尨海鸣起来,走到何玉莲的身边,那一双狼一般的眼睛紧盯着她因紧张害怕而起伏的挺立的胸膛。 “科长,我才识学浅,不明白你的意思。”她说这话的时候,挺起的胸膛连绵起伏如春风吹过的河面。 “求求你,先让你爸帮我推荐推荐,等我进城了再想你的事!”尨海鸣手已经碰着她飘逸的长辫子了,有一股热流像触电一样返回到他的身体。 “来求我?怎么?未来的科长倒求我了!”何玉莲非常纳闷,“别拐弯抹角了!当民请教师你帮不帮?直说!” “你真不明白?——我要实现老妈的夙愿——娶你!”他抓住了她的手。 “我一个乡下姑娘,不配!再说黄家姑娘哪个不比我美啊?” “天下的女人,就只要你一个!你只要愿意,要多少彩礼都行!” “我渴了,想喝杯水。”何玉莲趁他倒水的空了,松开了手往外快走。 尨海鸣哈哈大笑,“没想到一个姑娘跟我玩起猫腻,把我想歪了吧。” 这么一笑,何玉莲却不好意思走了,人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世上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男女求爱是很正常的事情啊!就停在门口站着吧,看他也不敢放肆! 尨海鸣把话说开了,“我看你对我刚才的要求,心里挺痒痒的,对不对?这就是对我有好感吗?慢慢来,就会滋生爱情。既然能接受爱我,就给我吧。彩礼,我马上让老妈去准备。” “我早有朋友了!早把……身子……许给人家了!”何玉莲看到他那痞子的作风,再不扯一个慌,恐怕难以完美地走出这间屋子。 “有!当然我会祝福。可是你没有……你给我一个机会展现男人的魅力吧。”他说着,竟然脱光了上身…… 没想到身材瘦长的尨海鸣,胳膊上满是肌肉,尤其胸脯上那一对疙瘩不亚于那些胸部扁平的女人的高度。两疙瘩之间夹着黑乎乎的长毛,长到肚子上,向下身延伸…… 何玉莲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就低着头听他煽情。 “我知道我年龄偏大,但我性感健美,我健康,我阳光,我浪漫,我温情……”尨海鸣攥紧一对拳头,展示他胳膊的力量和魅力,自我陶醉他英勇威武的样子,“就我这身架,有多少女人是手下的俘虏,败将!可是这个,黄静槐偏偏不懂得欣赏。” “这个我也不需要!”她说这话,更紧张起来。 “我要是当上文教科长,地盘不大,整个县的文教卫生,属于我管,我将来不仅会有豪华车,有楼,楼还不止一座,还可能有追梦山庄。你嫁给我,别说你有享不完的富贵,就是我们的子孙,也够受用的了!” “我过惯了乡下的清贫生活,很平安,不用担心有朝一日官被罢了,人坐牢了!” “哈哈哈!你也想过世外桃源的清闲日子。我也想,只要你答应我,我今天就辞了,随你一起过随遇而安的日子。答应我吧。这就是我们的洞房。” “我该走了!当不当老师和婚姻是两码事。” “好,既然这样,我告诉你。嫁不嫁我无所谓,我只是想搞个交易。槐花岗新任教师的请示报告我早写好了,就在我的床上。进这个门的,还没有最后不答应的!他们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这个小秘密我保证不传出去。” “你?我看透了你!”何玉莲几步跑到门口。 “哈哈哈!”他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他见何玉莲去开锁,喊:“你可以走出去,马上,趁我还能控制自己。我现在还是校长,还是人!你走晚一步,我就不是人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何玉莲怎么也打不开锁,转过身想求他,却看到他狼一般的眼睛在闪着可怕的光。 何玉莲继续开门,突然整个身子被他拦腰抱起,就这样她被扔到了床上,几乎反抗不了。 “如果你不要,可以随便停下来,不会伤害你的。”尨海鸣装作慈悲厚道的样子劝她。 “我怕,你让我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她喘着粗气。 “别怕,表示我们结婚了!这方面我是老师,你乖乖地学习做快乐的事。不痛,那感觉奇妙,好美的,你会喜欢的!哎呀—”他摸向她胸膛的时候,那波涛汹涌的白兔儿撑开了衣扣跳了出来! 她仍在反抗。尨顺行拼命地撕咬,那双眼睛冒着寒光! 她的反抗没有停止,紧紧地攥住腰带,拼命地将两腿拢在一起,她知道一旦分开,她的一切就彻底地付出了。她想把男人想要的东西交给她心爱的男人。 “老实点。别忘了,院子里有几位老师住着,一旦传出去,你完了!爱情,事业,都完了。”尨海鸣看她流泪了,又劝,“你不能那么傻,要进县城,我知道这是你梦寐以求的事。你先要为我做出牺牲!但我不会强迫你,要你自愿。”他竟然站起来,去系上自己的裤子。 何玉莲以为放过了她,想站起来,没想到他突然回转身把她裤子脱了,狠命地将她压在身子底下。她拼命地蹬着双腿,拼命地抓着裤带,拼命地喊:“要是我爸知道,别说你一个未来科长,就是你十条狗命完了!”她见他一犹豫就爬起来。 “我怕什么,在小尨河镇,在尨城县,谁敢怎么我?宝贝,你要是听了我的,我是你的前卫!为你不顾一切!为你冒险挑战!你要是不听我的,别说进城,就是当先生,将来任何事情,我都不会管的!答不答应?我要你为我做一次牺牲。” 何玉莲知道如果他不帮这个忙,当教师的希望顷刻化为泡影,她知道在这小尨河一带,尨海燕是最美的,也是最妖气的,但她是尨海鸣的妹妹。在她之外,除了黄静槐之外,再没有谁和她比美了。她知道即便进了城,如果黄静槐当了老师,那尨海鸣的心随时会飞回来的啊!她暗暗发誓:要用漂亮的身体去实现自己的美梦。那些花枝招展回来过年的姐妹们没有文化,没有背景能在外独创天下,她猜到了她们的生意。她明白那是一条赚钱的捷径。她仿佛看到自己跑到河里全身洗了个遍,告别了父老乡亲们,告别了那风雨飘摇的乡村,飘着飘逸的长发走向了灯红酒绿的城市。外面的世界怪精彩,但外面的世界好无奈,然而,他还是以各种理由回到乡村,必须让和她媲美的少女永远没有和他接触的机会。这个道理慢慢地让她明白了,于是,她竟然在脱光衣服之前,提出一个荒唐的要求,“那你不能让黄静槐当老师。 “行!行啊!该答应了吧。”他停下粗暴地动作,他觉得那样没意思,他希望她怪怪地将激烈跳动的心也给了他。他摸出了一颗烟点上,欣赏着她令他销魂的脸蛋和曲线标致的身材。 “嗯!我真的想喝杯水。”她说。 “外间。”他知道她不会走远。 她到了外间,把身上血纸取下用报纸裹好扔到窗外的花丛里,阴阴地冷笑了一声。刚拉开那面红旗,被急不可耐的尨海鸣恨恨地抱住了。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不再拒绝,也不再流泪……就这样一个美人为了她美好的城市,确切地说,因为嫉妒一个女人,在尨海鸣的那间屋子里,在那床单上留下了鲜红的血!那血,比窗沿上那盆红海棠的花还要红。 “我觉得你当了科长,龙大河太可惜了。”她躺在他的怀里既羡慕他的能力,又替龙大河惋惜。 “他这个只知道跑车不知道看路的蠢货,做学问在行,但当干部不行!那夜他把龙永图一个人留在槐花岗独自跑了,我冒雨跟踪,结果看到尨海燕和他雨夜重逢。小妹真是遇鬼了,为他备了当年老妈招待龙大槐的第一饭局……黄灵槐是龙永图的原配,又是残疾人。我不信见着你这样的美人儿不答应我们的事儿。” “这机会还是留给海燕妹妹吧……”她推挡着他毛茸茸的胸脯。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07章 燃烧的爱情棚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08章 燃烧的爱情棚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超多好看小说]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09章 批判龙槐公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10章 饥渴的土地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11章 饥渴的土地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12章 箱子里的秘密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13章 箱子里的秘密 当最后一抹晚霞撒向河面,龙大河坐船南下。[.超多好看小说]一路上思索着黄静槐给他的那一张纸条,英雄模范是谁?是何书记,还是他的龙槐德爷爷? “你看,渡口那一只雄鹰!”龙大河告诉他,手里的船桨划得悠然自得。 龙大河眺望着渡口,想起去年冬天里的老槐树上的那只老鹰。一只雄鹰扑打着沉重的双翼拍击着河面,慢慢飞向槐树林的树梢之上,它向往更高远的天宇,但疲乏的翅膀却让它很吃力地在大槐树上二三米的高度徘徊。它似乎面临一场最痛苦的抉择:是栖息大槐树上慢慢耗掉最后一点能量摔死在大槐树下,还是经过凤凰涅槃般获得重生阄? “你爷爷这一次打击可不小?自己没能进城当科长不说,连你参加槐花岗教师的机会都没了。”龙大河非常同情龙槐德。 “爷爷经过南征百战从没有流过一点泪水,也从没有喝醉过。而他听说何玉莲跟尨海鸣进城的事之后,每天醉醺醺地去中学,每天又同何书记喝得大醉。周末一趟就是一两天。我也没办法。” 船驶向东岸,龙大河告别了龙大河上岸。去年春节的时候,龙大河跟爷爷来老槐树上坟,看见那只老鹰从槐树园老槐树上盘旋而下,最后蹲在伸向西侧的树枝上,用犀利带着困乏的目光眺望着河西遥远的县城,它的喙钩到了胸口,弯弯的如同园里的老槐,它想起飞,但是沉重的翅膀已经难以翱翔天宇了。何况昔日锋利的爪好像老槐树的枯枝,再以抓不住任何东西。 鹰似乎意识到自己生命终点的来临,它的喙开始不停地摔打在树干上,看它的样子一定很痛苦,每一次击打,喙的边缘处浸出淋漓的鲜血;每一次击打,都要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叫声,那声音撕心裂肺……突然,天空中一声霹雳,在一道闪电之中大雨倾盘而下,打湿了它身上的羽毛,旧的喙掉在树下! 要长出新喙重新飞向天空,还需要等待漫长的、难耐的,还有饥饿,似乎绝望中挣扎…… “龙槐德老前辈得到如此不公正的待遇,他现在已经酒醉在家。别忘了,烧足水给他喝!”龙大河吩咐好龙大河,驾着小船向西岸划去哦。 龙大河回到家,一股酒气和呕吐的异味呛得他要呕,但他这段时间也许习惯了。“爷爷!爷爷!”他喊了两声,见爷爷仍在床上打着呼噜睡觉,就取来毛巾和盆子,过来收拾爷爷的赃物。 爷孙倆相依为命,龙大河给爷爷盖好被子去取水,暖水瓶里水已光了,他去水缸里取水放在锅里去烧。没娘的孩子早当家,龙大河烧开了热水,去洗爷爷的脏衣服。在爷爷的上衣兜里发现爷爷的一本日记。在最后留下字迹的一页上写着这样一段文字: 周末放学,我独自在槐树林酒家喝醉了酒,在回家的路上听到林子里有男人的哭声,我顺着声音找到嚎哭的人。我惊呆了,那人竟然何书记,他跪在妻子的坟前嚎哭,口口声声说对不起死去的妻子,对不起女儿——玉莲。我把他拉起,同他再次回饭店喝酒,一直喝到夜幕降临。 我们都是为祖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多年浴血奋战沙场的战斗英雄,一个留在中学当校长,一个留在村里当书记。醉酒感叹世间的变化,让我们不由讨论起雄鹰再生的故事。 鹰是世界上寿命最长的鸟类,年龄可达多岁。但要活那么长的寿命,必须在岁时,做出一生中最困难又最重要的决定:等死还是经历一个血淋淋的惨痛更新过程而获得重生? 当鹰活到岁时,爪子老化了,喙变得又长又弯,几乎碰到胸膛;羽毛又浓又厚,翅膀也变得沉重,飞翔起来便十分吃力。这样,鹰就无法有效地猎物。这个时候,它必须果断地作出决定:为重生拼搏一次!于是它很努力地飞到山顶在悬崖上筑巢,停止了飞翔。这一停最短天,最长达天。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它要先用喙去磕打石头、树木,直到完全脱落,静静地等候新的喙长出来。天,仿佛走过一个世纪,又好像在一瞬间,等一个令百兽心惊胆寒的新喙长出来之后,鹰眯起了眼睛,狂风穿过槐树林时带来新鲜的野兔的味道——鲜血的味道!它开始用新喙把爪子上的趾甲一根一根的拔出来;最后再用长趾甲拔出一根一根的羽毛,更深的痛楚激起了它的野性,鲜血流遍了全身,它拔下的羽毛在大槐树下飞舞着,一只麻雀飞来尖叫。鹰轻蔑地转过身子,只是淡淡地一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佛祖就在前面看它,把它更生的过程看得一清二楚。它觉得自己不再痛苦了,而是一种抗争生命的享受!很难想象到鹰那种活生生的忍着剧痛一点一点撕扯自己身体的感觉,那重生的剧烈的痛疼唯有我能体会得出。让不让我当这个科长,我根本不在乎,在何处工作都是为了人民,为了祖国。而是我觉得,在我和尨海鸣之间,选择了他,这简直对我工作能力和赫赫战功的否定!他,尨海鸣算什么,不过是当年地下党的联络员,现在不过是乡村小学校长,他何德何能凭什么资格何脸面赴任?尨海声算是他尨海鸣的大哥,哪龙永图怎么犯糊涂用尨海鸣这样的小人?…… “是大河回来了!爷爷对不起你,麻烦你打扫我的战场。”龙槐德用胳膊支撑起宽大的身子问龙大河。 “爷爷,你终于醒了!刚才我看了你的日记。对不起爷爷!”龙大河将日记本递给爷爷,爷爷睁开半个眼睛又躺下。龙大河继续洗爷爷的衣服。 “大河,爷爷碰上毒蛇了。”龙槐德迷糊糊地躺着,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我是飞翔在尨城上空的一只老鹰,我还要经过凤凰涅槃般得痛苦洗礼,当新的羽毛长出来了后,我老鹰便获得了重生,重新焕发生命的光彩迎接生命的第二个春天,从那天起我还可以再活年的岁月。” “爷爷,今天我又看到了何书记家的那只老鹰在槐树园上空徘徊。”龙大河说。 “去年河里开始结冰的时候,何玮的爷爷死了,我也老了再也捉不到任何东西,何家没有谁再愿意放鹰。何书记带着何玮跑到了老荒坡,把鹰给放了。” 龙大河见爷爷又鼾声如雷睡去,急得摇晃着床,大喊:“爷爷,爷爷,你怎么啦?你怎么成了老鹰啊?” 龙槐德停止了打鼾,一边咬着牙,一边说:“如果我是那只老鹰就好了,昨天不过是一次重生后的试飞,即将焕发青春了。明天早上,小尨河又属于我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14章 知青返城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315章 表示忠诚 麦子吐穗的第一天,于槐江背着行到了小尨河,站在渡口的大槐树下,远望西方:一幢幢大楼耸立在隐隐约约之中,神秘而壮观,热烈而沸腾。[]他在那座城市里工作的很好,眼看就要提干了,却碰上了东夷国自上而下的清理队伍运动。刚开春他就放了假,一边参加镇里的植树活动,一边等候返城的通知。谁知过了这么久,音信全无,他打算回县城去,那里才是他施展抱负的地方。他不是不爱小尨河,也不是不爱大槐树以及大槐树下他的亲人、朋友,而是他更向往城市的生活啊! “我们家是地主,你可能被除名了!”于老伯像是得到了不好的消息,怕儿子进城惹事。 天没亮的时候,于槐江背着父母出发了。出发前,他叩拜了大槐树正要西行,突然想到河的对岸,他想和老朋友道别。 东岸,紧靠着槐树林新植了一片槐树。那片槐树林留下了他的足迹。在那里让他结交了好多朋友,而何仙客是他最好的一个。他不去道个别还算好朋友吗? 太阳升起来,树苗吐露鲜亮的新芽,小鸟儿在树梢上歌唱。一片被太阳晒得柔软的土地上,何仙客正地上铺着报纸,放着咸鸭蛋和大葱自乐,看见于槐江从那边过来,站起来喊:“你这是到哪里?大包小包的。阄” 于槐江将行李放在一块石板上,盘腿而坐,说:“我决定回到城里去!” “你们单位的运动——结束了?”何仙客一边吃葱一边问。 “没有,再等等,多陪陪我聊聊天。(.)哦” “几天没活干手痒痒,我觉得我能干,成绩也不错,清理的话也不可能把干活清下来。” “那你还不去啊?太阳老高了。” “我不是想着二哥吗?”于槐江说着找一块干净的地方将行李放下,然后坐在上面。 “谢谢你出发前想着二哥。来!就着大葱,以茶为酒。”何仙客拿一棵大葱递过去。 “看样子,你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就这样扎根乡村干一辈子革命?”于槐江故意急他。 何仙客喝了一口水,差点儿被水呛着。听他这么一说,把水壶往地上一放,冲动地说:“这片地荒芜着,让我们无偿地植树。我不是地主富农,也不是乡绅土豪,凭什么让我来改造?” “你认为‘逃兵’比我‘地主’强多少?战场上脱逃是要枪毙的!”于槐江注视着何仙客。 那年夏天,何仙客作为人民志愿军奔赴前线,谁知走到半路上,上面说国与国进行停战谈判了,就返回宿营地。谁知他等得不耐烦了,竟然逃回了小尨河。被人抓住就送到槐树园西南方的空闲里植树。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也就是于槐江敢指责他当“逃兵”!说心里话,于槐江做梦也想老朋友离开这片土地,然而,他的叔父何书记非要他在此锻炼锻炼。 “‘苟富贵,勿相忘’,仙客,总有一天我会带你走。谁叫我们是老朋友呢。” “到哪里?我们小尨河风光秀丽,美女如云,多少男人向往的地方。在很早很早以前,中国有一个荒淫无耻的骚皇帝,听说有一个岛国女人漂亮的无可挑剔。国王下令谁能从一个女人身上找到半点的瑕疵,这女人就嫁给谁。骚皇帝得到了这个桃色新闻,就立即派出童男去给他带回美女好给他享用。少女们谁也没有见过这么帅气的小伙,就想办法将童男捉回招婿。就这样有了我们的东夷国。” “怪不得何书记说你神神道道的,看你刚才编了一个什么故事啊!” “全是那美女惹的祸!尨海燕姐妹,黄家的静槐姐妹,一个个,那脸蛋,那眼睛,那臀,那胸,别说是龙大河人高马大,还是你于槐江英俊。就是我脖子长、身子细、长腿,长得似一支瘦鹤,也想!你们都飞了,小尨河的少女,我挑!” 于槐江瞪了何仙客一眼,说:“怎扯到海燕、静槐身上?”突然又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我何仙客谁啊?小尨河的二诸葛,上观天文,下通地理,前算年,后测年,天上、地下、人间,人妖神鬼,三世转生,我无一不晓。任你龙大河和黄静槐藏着,掖着,我也看得出。龙大河本是董永转世,却丢下仙女下凡的黄静槐,被大槐安国来的女鬼迷恋。” 于槐江气得站起来要走,被何仙客拽住了,“你这一走必然有官场是非,不但你工作没了,恐怕你将来难在小尨河混。你即将到手的美女也将离开你。” “你一定听说什么了?快说,仙客!”于槐江又将手里的行李放下。 “观你前庭饱满地阁方圆,你生一副贵人相。你不是城里做官人,定是人间一富翁,但观你上、中、下三停的布置,你一生破折不断。一是娶带草字头的女性为妻,因错配仙女,半路分开;二是与水有缘,收养一男一女,可白头偕老。” “仙客,你这些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于槐江注视着何仙客那多变的脸庞,他怀疑何仙客的话,但不怀疑他的神通广大,他一定获取到关于自己的消息。 “信不信由你!”何仙客仍然面不改色,很镇静地说:“人啊!这一生是是非非,说不定与谁有缘,说不清谁是贵人,谁是小人。好好的一个德才兼备的后备干部却因为上不得先辈庇荫而毁于前程。” “你是说我城里的工作完了?!”于槐江心跳加快。 “别心慌!” “为什么?” “因为何玮去了。” “什么?为什么?” “因为他父亲是老革命,家庭出身贫农;而你父亲,地主。” 于槐江霍的站起来,红着脸说:“这不可能!你胡说。” “槐江,别激动。你听我说,何玮哥得到这个机会未必好事,会得到一个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悲剧;而你失去这次机会,却能得到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虽然磕磕绊绊,但先后得到爱你的两个女人,得到大槐树子民对你的爱戴。最后名利双收。” “我失去了这次机会,我将一辈子与大槐树为伴?”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对!我来问你,你先回答我再怀疑。于伯伯是不是给你提过你当老师?” “老爸倒是想,可我不干!”于槐江话说得很果断。 “为—为什么?”何仙客急于寻找答案。 “急什么,在这样急,早晚急出结巴出来。”于槐江的话可真准,后来在冰封大地的岁月里,果然结巴了。那是后话。 眼前,于槐江对龙大河提起要他教书的事深信不疑,但他不理解他从县城回来了,何玮去了。他极力控制住情绪说:“在这个时候教学,群众不戳何家的脊梁骨,也不吐龙大河老师的唾沫!倒要拿臭鞋子扔我!说我看上静槐、或者海燕才留下教书。” “你别自作多情啦!你当老师才是真正的帮他们啊!稍有些文化的,进城了!我们槐树园有几个识字的?群众需要有人教书啊!” “说心里话,我并不喜欢教师,何况农村小学教师。仙客,你挖空心思地来安慰我,我理解!但是,空手把城里的工作让了,我不服!不管我和大河谁教,海燕一定来读书,尨老太就一定来反对!这书我不能教!我要找何书记。” “找他没用!这事不是他定的。倒是你教书的是,他亲自找尨科长定的。你知道他历来看不起尨海鸣,他去这一趟多不容易啊!” “我不领他的情!我要讨个说法,我要进城!”于槐江要走,被何仙客一把拽住。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16章 表示忠诚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无弹窗广告)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超多好看小说]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第317章 表示忠诚 于槐江答应了当民请教师,应该说是于家的荣耀。(.无弹窗广告)但不知为什么于槐江突然夜里辗转反侧,白天茶不思饭不进,更不下地干活儿,整天默默地蹲在门槛上,耷拉着脑袋远看就像夹在裤裆里一样。 这事儿已经有好些天了,只是槐江他二婶没告诉他,于老伯天天早出晚归忙着赶牲口下地,而于槐江起得晚,睡得早。于老伯自然不知道。今天早上,瓦蓝的天上还挂着几颗星星,于老伯赶着牲口出了院门,“噗通”一声坐在门槛上的男人差点儿倒在门槛里,匆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又蹲下,黑乎乎的像一座山。 “狗日的一大早蹲这儿干啥?”于老伯发现这人是自己的儿子。 于槐江没吭气,身子连动都没动一下,把鱼肚白的后背朝着父亲。 “哎!该准备准备上学堂了!”于老伯拍着儿子的脊背说阄。 “不教了!用不着咱了!” “刚上任就撂挑子,那不是要命吗?”于老伯气得正要发火,那骡子脚下绊着僵绳冲出了老远,于槐江扛着铁梨在后面紧追。小尨河的春夏之交早上的露水像刚下过的毛毛细雨,把脚下的草搞得滑溜溜的,他猫着腰磕磕碰碰地走路,眼睁睁地看着骡子冲下山坡,冲进黄家岭的麦地里。刚抽穗的麦子长势喜人,转眼间一阵旋风呼啸掠过,哗啦啦地扑倒一片——那骡子疯一样地狂跑。骡子觉得作的不够,又将蹄子像刀切一样踩踏了一遍。于槐江气得暴跳如雷,喝斥声随着麦浪向四处扩散,他真想用刀捅它的心都有,无奈骡子又冲下了山坡,他只好扛着梨在后面猛追。骡子被追到一面十来米高的悬崖上,骡子要是撒个欢儿或受点儿惊,再这样冲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狗日的怎就不跑过来帮老子犁地呢?蹲在门口干啥?于槐江的心里怎么也想不通,满肚子里生成的那股子火气,随时都要从嗓子眼里冲出来。既然追不上骡子就拖着汗津津的身子闷着头回了家哦。 于老伯走到门口抬头一看:怪哉,于槐江还是蹲在早上那个地方丝毫未动,脑袋还是原来那个耷拉的样子。于老伯健步绕过去到门后抄起一把长扫帚,冲出院门外,朝于槐江的身上狠狠地拍了过去。于槐江一声不吭,身子稍微颤动了一下。于槐江心软了,只是象征性地再次扑了过去,那招式就像孩提时用扫帚扑蜻蜓一样,既想捕着,又想不伤着蜻蜓。谁知那尖尖的竹枝儿把腰儿的地方戳破了!流血了!于槐江出声了,身子抽搐着喊:“你拍吧,拍死算了!”那嗓门又大又粗,跟那匹骡子吼叫似的。 于槐江这一嗓子把他二婶喊来了。于槐江看到儿子于槐江抽搐着大喊,举在空中的扫帚停了下来,才突然意识到这扫帚是几十根竹子捆成的,很有些分量,而且尖尖的,像一根根钢针一样。可这狗日的就是不起来,就不给老子赔不是,这一肚子火还是难以熄灭。当他咬着牙再次扑下去的时候,槐江的二婶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声音像一连串燃烧的小鞭炮。 “大哥,你不想活了吗?” “要他的命不是?” “你这样对得起槐江死去的妈?” “再不停下把我也打死算了——” 于老伯急忙收住了手里的扫帚,却看到他二婶红着眼睛冲了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他二婶,尨家大院的二小姐嫁给了于家,老实厚道的男人靠省吃俭用的钱把尨海鸣赌钱输掉的地买了回来,准备送到尨家大院。谁知正赶上土改化成分,尨家大院成了中农,而他成了地主。喝了一场大酒醉死了!一个地主的老婆谁也没有人敢娶,尽管她貌若天仙。这事儿怪了,贫农出身干部家庭的黄家河却爱上了她。谁知于槐江的母亲死了,二婶看着于槐江可怜,心里也暗暗爱上了大伯哥,但小尨河有个习俗:丈夫死了,嫂子可以跟未婚的小叔子过;婶子是万万不能和未婚的大伯哥过。因为成分的事,二婶和娘家不走动,就留在于家照顾他们父子。一个大伯哥,一个是弟妹,住在一个院子里,却像亲兄妹一样。而今天竟然为了于槐江抱住了他,确切地说是紧紧抱住了大伯哥的身子。 于槐江愣了,心想这二婶今个儿是老母猪护仔惹不起,就敢紧扔了扫帚,和他二婶去擦于槐江身上的血。 他二婶到自己的房间取了黄鳝的血纸给于槐江贴上。于老伯也没了火气,坐在门槛上一锅一锅地抽着长烟袋,听他二婶埋怨唠叨,摆出很有些当家掌柜的肚量。 “你就知道打儿子!四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槐江当了老师。可是孩子还没到槐树园就被黄家岭堵回来了。他心里堵得荒,才蹲在门口装熊。你不想想法子?”他二婶继续埋怨。 “我有什么法子来?咱家是地主呢。”于老伯哀声长叹。 “怎么就没有法子来?”话音刚落,龙大河牵着那匹骡子走进了院子,“这骡子烈性,地没有耕,反而糟蹋了黄家岭的大片麦子。”说着奔向了于槐江,心疼地轻轻触摸他身上的伤痕。 “我打了他几下。骡子糟蹋了麦子,他好好的学不去教。”于老伯说。 “我有个办法,把糟蹋麦子和教书的事都解决了。”龙大河看看槐江二婶说。他二婶明白男爷们一起说悄悄话就找借口回了自己屋子里。 “大河,你点子多。怎么帮槐江兄弟你说。”于老伯放下烟袋说。 “不瞒您说,反对于槐江当教师的不仅仅黄家岭一个,他们都等着黄家岭挑头。您把骡子没牵住吃了他家的麦子,他们一定认为您是报复。两条事联系起来,就不是于槐江教不上学这事了。” “什么法子快说。”于老伯急不可耐。 “给黄家攀亲!”龙大河不再寒暄直接把解决的办法说了。 “黄静槐虽带着孩子,但她年轻漂亮,家庭出身好。你要人有人,要才有才,他黄家岭都拒绝了!槐江哪敢想啊!”于老伯苦笑了一下说。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我成分好缺不了媳妇。要是黄静槐看上你家兄弟,我巴不得呢。”龙大河先是脸一阵火烧,后镇静下来说。 “阶级斗争把我一生毁了,现在土埋到脖子上了找女人没啥用了,但我不能毁了儿子啊!”说着,于老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手卷,擦着眼泪。 龙大河看了他的处境,心里生起几分酸楚。他年近五十的人了,可怜女人走后再也不知女人滋味,一生可能这样过去了。龙大河无限感慨,如果于槐江这次攀不上黄亲,学是教不上,恐怕命运还不如父亲,说不定一生碰不着女人边儿。于是很同情地说:“政府虽然没有对‘地富反坏‘的婚姻做出政策规定,但事实上,对出身不好的家属子女婚姻普遍受到严重的歧视和影响,特别是地主子弟,即所谓的“地主羔子”,或说得好听一点,叫‘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要让于槐江教书,找上媳妇。关键是攀上黄亲!” “大河,好多事情你想得太简单了。我家被抄家以后,穷得梆梆响,连吃饭都成问题,谁家姑娘愿意嫁给地主羔子饿肚子;我们出身‘低贱’,没有政治地位,再差劲的姑娘也不愿意往火坑里跳,嫁给一个被无产阶级专政家庭的‘地主娃子’,天天斗争,担惊受怕!何况是黄家的二姑娘?” “于槐江这事儿先放一放,我今天来主要想谈谈黄家河和槐江二婶的事。他们成了,于槐江的事不就顺水推舟。人家还在乎那片麦子?” “大河,你的新意老伯领了。你想想:解放前,像他二婶这样出身大户人家的闺秀,他黄家有钱有势争着登门求婚。她从小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和于家攀亲也算找了门当户对的殷实之家。可是,现在她还是那么漂亮,没有生孩子。地位就低了呢,成了改不了嫁的‘丑婆娘’。她吃尽了苦头,不愿再嫁给门当户对的地主富农羔子受二茬罪。而‘出身好’的男子谁不怕影响前途?谁又敢娶她?但说到他二婶结亲的事儿了,我把心里话说了。现在讲究个一步到位,河里的、山里的都到城里寻婆家去了。” “城里男人肯要她?” “嗨!怎么啦?乡里人脸上又没刻字。就是在城里找一个成分不好的,也比在小尨河受穷好啊!现在连牲畜配种都得去城里的配种站了!” “于老伯,您这是什么话?地主富农子女很难配上合适的婚姻。一些大户姑娘们虽然有文化,品质好,有的长得花容月貌,但为了生存,不得不降低自身的条件嫁给了比自己条件差好多好多的穷苦农民。十八岁姑娘嫁给三四十岁的‘出身好’的光身汉,或身体有残疾的‘困难户’,还有的甘愿嫁给那些离过婚、或死去女人的男人当‘填房’。这些仅仅为了饿不死、有一身遮羞布吗?不是!那为了什么?为了孩子的将来:报户口政审、上学政审、干临时工政审、招工政审、参军政审、评选先进政审、加入党团组织、提干有更严格的政审。在农村,当民请教师、生产组长、大队会计,甚至连看庄稼的巡护、过年耍狮子耍龙人员都要政审。出身地富的子弟一律排除在外。还是多考虑考虑黄家河吧。于老伯!” “我也希望她改嫁到黄家。”于老伯又把长烟袋摸起来,按上一锅吸了几口说,“我知道这么些年来,黄家河为了前途,对他二婶敬而远之。这个我们都能理解。他‘根正苗壮’的人不能找‘坏成份’的女人。他怎么会让‘阶级敌人’混入贫下中农、工人阶级队伍,玷污革命队伍的纯洁性。我们东夷国自上而下谁不知道,为了保持革命队伍的纯洁及工人阶级、贫下中农的‘良好基因’,不许党员、干部、军人找地富出身的姑娘,谁不‘听话’,谁就会受到‘组织处理’。这样的背景下,谁又“不听党的话”去钟情于地主羔子的女人?” “但黄家河愿意顶着压力,哪怕丢了党票,丢了令人羡慕的教师,永远不能转正,永远不能重用,不得提拔。他也认了!”龙大河见于老伯不停地抽烟,继续开导他,“城里女人多得成了灾,眼睛一闭顺手一抓就是一个。黄家河四十开外,脑瓜子灵活,腿虽然不灵便,但不影响给女人装料啊!如果再能开了巧,使上点儿手段把娃给弄出来,黄家河是黄家岭的兄弟,黄家岭忍心自家亲侄子当地主羔子?” “我只是想等于槐江结了婚把他二婶嫁出去。”于老伯一边说,一边去磕烟灰。 “于老伯,槐江连教师都没了,结什么婚?”龙大河用深邃威严的目光望着于老伯说,“二婶人才又好,长得白净秀气。你们一个院子住着,接触交往多了,难免产生了爱情,即使你们彼此不承认,但事实终归存在着。如果尨家知道了,一定规劝她马上离开不再和你来往。如果你们一直保持着这种关系,就必然接受组织的处理。” “你说得不错!大河,我没有必要隐瞒。但是在外面一定不要乱说。我们除了兄妹关系,什么也没有发生。如果他二婶愿意嫁给黄家河,也了却我一桩心事。”于老伯正说着,他二婶进来了。于老伯把龙大河来的用意说了。见他二婶暗暗流泪,自己也梗咽了,说:“我们的出身你知道,只好降低条件,找黄家河这样‘成份好’的教师为夫,一不受挨斗之苦,二可以保护自己。” 他二婶说:“黄家岭不止一次地严厉警告他不许找‘出身不好’的女人,何况我是地主羔子的女人。我不想让他违反纪律受到组织处理。” “这点你一万个放心,尨家大院是中农,你是尨海声的二妹,嫁到于家本身就是受害者。黄家岭娶你正是把你解救出来。婶子嫁过去,您和儿孙们都随黄家河的贫农成分。黄家河是龙永图的救命恩人,他去找龙书记一说什么事情就解决了。” 第318章 武装部副部长 尨海鸣用借来的自行车带着何玉莲从尨城县出发,刚出了城门,一匹骡子驮着龙大河和尨海声过来。[.超多好看小说]尨海鸣怕被大哥碰上,就绕了路走,等来到大槐树的渡口,已近黄昏了。 于老伯开船过来,聊起槐江他二婶的婚事。尨海鸣满口指责于老伯做的不是人干的事,把心爱的女人送给一个瘸子!于老伯有了黄家做靠山,根本不把尨海鸣夫妇当一回事儿,气得将船儿驶向河心,“你们爱坐不坐,要不是看在尨老太和尨海声的份上,谁理你们那碟子菜?” 尨海鸣夫妇将裤脚卷到大腿上,尨海鸣扛着车子,何玉莲在后拽着男人的衣襟,淌水过河。 尨海燕收拾碗筷回闺房休息,那二哥二嫂就像一对幽灵悄然回到了尨老太的身边。 何玉莲不好意思地说:“妈!帮海鸣的那个大贵人实在脱不开身,今晚不来了。”然后将龙永图青年时期的照片双手递给了婆婆,“相片带回来一张,给您看看—阄” 尨海鸣见母亲去取眼镜,就过去帮母亲戴上。尨老太觉得龙永图有几分英俊,但年龄上却看不清楚,就说:“我说呢,尨家祖坟上也没冒青烟啊!海鸣从一个乡下小学校长能当上县城的科长,原来有这个贵人托啊!人有了贵人一步登天;要是遇上小人使绊子,不摔倒几次才怪呢。玉莲,你是我家媳妇,你说我们怎样才能报答人家?” 何玉莲受宠若惊,来时还担心婆婆不接受她,没想到一见照片都乐得合不上嘴。她就把来意说了,“妈!人家还追究呢,他很生气。” “又是那龙槐德!我给足了他的面子,尨海声批准了龙大河办学,我将一生的积蓄也给了大河,还有那一本书也给他了,还要我怎么着?哦” “妈!这倒不是。现在连黄家河都和龙永图联系上了。我担心以后……那贵人和我们非亲非故的,为什么永远帮海鸣?” “把他们先放一边,咱说说照片上的贵人。如果有了他,别说海鸣,就是你大哥都可能用着人家。” “妈!有一个办法,我说错了您老一定不要生气。”何玉莲鼓起勇气试探。 “怎么像海鸣说话转弯抹角的?什么话直说!” “那我说了?”何玉莲观察着尨老太的表情,觉得是时候了,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尨海鸣,很认真地说:“我想把照片上的贵人当咱尨家的贵客。” 尨老太知道这贵客的分量,无疑是想把尨海燕嫁给这位贵客,沉默了片刻问:“这小伙子多大了?” 何玉莲也不敢隐瞒,说:“还不到四十吧。” “年龄也太大了!”尨老太把照片还给儿媳妇。 “龙永图是抗战英雄,是县人民政府的国家干部,年龄是大了点。可我小妹呢,没有文化。人家能看上咱家海燕,也算上祖坟烧高香了。” “他看过咱家海燕?” “倒没有,我是把妹妹的照片给了他。一看照片他就答应了。” “他一个大官能看上咱海燕?” “妈小妹是没文化,可她的漂亮数一数二的。再说他就喜欢没文化的乡村姑娘呢。” “还是二媳妇和妈一道呢。把照片再给我看看。”尨老太又要过了照片,“我觉得这不可能,城里有多少漂亮姑娘不让他挑啊!” “龙永图就看不上那些疯癫的城市姑娘。他对小妹没那意思,我敢吗?” 尨老太把何玉莲一个人留在客房,和尨海鸣来到里间坐在床头,借着微弱的灯光去仔细端详照片:眉头先是皱了一会儿,又放开;放开了,又皱起来;最后把照片递给尨海鸣,“找个机会见上一面。” “妈,急什么吗?工作组要是在我们的闺房住下,他能不来看看?我今天来就是先收拾一下房子。” “你收拾房子?不会你媳妇来挣那六间闺房吧?”尨老太突然把脸一沉,开始竹筒倒豆子般训斥起儿子:“你什么时候想到为你小妹好了?进城当科长这么大的事情不和我说一声?论功劳,论能力,你哪一样在龙槐德之上?龙家世世代代给我们尨家当先生,没有龙家教尨家世代读书,哪有你们今天?自从,你进了城,龙槐德天天醉酒在咱尨家大院门前晃来晃去,我怎有颜面见龙家人?见小尨河的人?” “妈,你不是把龙槐槐放一边了吗?” “那是对你媳妇说,可你我儿子呢。我看你还是回来当校长,那科长给人家。” “妈!您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我您亲儿子啊!”尨海鸣站在尨老太的身边。 “你这次进城得罪了龙槐德和龙大河不说,连黄家也得罪了!你怎么瞒着妈领着黄金槐爱的何玉莲进城?当年你和大哥参加革命,我反对过吗?玉莲的事,为什么不能和我商量一下?” “妈!我看你不是挺喜欢她的吗?” “你都把人家来家里了,我能说什么?哪有第一次见婆婆就敢给小姑说亲的?看她那眉眼,那嘴口,好会说话,这样的女人你也敢要?海鸣,我怕你将来吃她的大亏!” “哪你不是答应她要小妹和龙永图见上一面?” “我能答应吗?这是斡旋!我能得罪何书记?要是他找上门来,我们怎么给他说?” “妈!这你放心,一切都是她自愿的。我要不是一时被她迷住,我才不呢。” “什么?你把人家做了?!”尨老太愤怒地抄起拐杖要打,尨海鸣噗通一声跪倒,把槐花岗如何选招教师、如何和何玉莲上床的事一一说了。 “你就不怕那何书记杀到我们家里来?”尨老太越听越气,又担心何玉莲过来,就让尨海鸣起来说话。 “妈!到现在只能拿龙永图做靠山了。我们不打算他和小妹的亲事,至少他当工作组组长来我家住下,还是可以的吧。” 尨老太觉得尨海鸣这话有理,为了一个进城的科长,尨家人是四面楚歌,龙槐德尨家大院是得罪了,于槐江又和黄家攀亲,把尨家大院立于孤独。既然是为了给龙永图住,就到腰上找钥匙。 “妈,不瞒您说,他就是这工作组的组长。他乐意到咱家住,我媳妇帮着收拾收拾也没有什么不好。” “说一千道一万,百闻不如一见,要是碰上大河这样的,还是不答应的,好。为这房子,我拒绝了你大哥。这件事先不告诉你大哥,去跟你三弟商量商量吧。”尨老太将照片还给了尨海鸣。 尨海鸣没要到闺房的钥匙,丧气地回到了客房,告诉了何玉莲。 “还是老妈想得周全。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啊!”何玉莲故意让尨老太听见。 尨海鸣夫妇去找老三,老实巴交的尨海潮说:“老妈同意了,就行!” 他们折回竹子林一商量,决定由何玉莲出面找尨老太,没想到尨老太一个不字没说。何玉莲顺利地要来了钥匙,再次来到竹林里。 “海鸣,你怎样谢我?”何玉莲眉飞色舞地窜到他的跟前。 “我为什么谢你?你钥匙要到了?”尨海鸣知道老妈的脾气,老妈不可能把闺房的钥匙给她。何况还有那闺房的秘密。 “你看这是什么?”何玉莲细嫩的中指上挂着一串钥匙,那钥匙链他认得,那是妈妈的,上面还有海燕小妹编织的小鱼。这一见,尨海鸣跑过去想要,谁知何玉莲跑开了,二人在竹林间追来追去。最后,还是何玉莲缴械投降。 “没想到你能说通老妈。”尨海鸣对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感到事成之后,他飞黄腾达的日子不远,兴奋地将她揽在怀里,连亲带摸…… “我谁啊?白的能说成黑的,死的都能把他说活了。” “虽然有把握,但我担心出意外。你想想,海燕和龙永图年龄悬殊那么大,要是海燕不答应,醋就办酸了。” “海燕越是小越依赖他,龙永图是过来人,一定会哄。其实男女之间就那么一回事儿。”何玉莲一想到小姑会在龙永图的关爱下倾倒于怀,她的内心充满了春意,一种少女的骚动再一次在他的怀抱里滋生无法抵御的欲望……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19章 谁是流氓(一) 夜很静,尨海鸣揽着未婚妻静静地立在竹间小路上,看看四周没有人儿,就大着胆儿将她上衣前三个扣解开,那熟悉的体香,那熟悉的触觉,那熟悉的雪白,让他的骚动又蔓延起来,他忘记了在家,忘记了家里还有好多女人和刚懵懂的小妹、侄女们,未等何玉莲反应过来,那丰满挺立的峰已被他紧紧贴在胸上了。 “这哪啊?还有灯光,我们到闺房吧。”何玉莲怕被院子里的人碰上,拽着尨海鸣向后院走。 “那闺房海燕天天看着,要是她一闹,亲事就黄了。我们还是回自己的房子吧。” “你变卦了?真傻啊!海鸣,工作组会来吗?龙永图会来吗?那六间闺房我们不用,不是被大哥占了,就是妈捐出去?靠了龙永图这座大山,不愁你混不出人样来!” 尨海鸣抓住了她柔滑的手,“一切事明天再说。”说着,就要去亲她阄。 “要是海燕回来碰上,多没脸啊!”何玉莲知道尨海鸣什么样子的人,就将他拽进了闺房,顺手关了门。 闺房打扫得干干净净,靠窗户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一把茶壶和一个瓷缸子。靠东墙是一张双人床,被单洗过不久、铺得整整齐齐,还有一股晾晒的味道。这六间闺房大妹、二妹腾出来嫁出去,靠东边的那间尨老太说是留给外出的龙槐德先生的,但后来给了小妹。在这里不知当年母亲和龙槐德发生了怎样的故事。尨海鸣猜测当年一对青年男女曾在这闺房里翻云覆雨,那种亢奋如同鸭片一样让他从毒瘾中难以自拔。要不是图黄家是革命家庭,为了到槐花岗当民请先生,他才不会答应母亲,娶回黄家唯一一位又丑又胖的女人,他经常在外搞女人,却没有和这位丑女人一次大汗淋漓过。但这女人却为她生下一女一男:女孩天生丽质,又聪慧;而男孩却是一个瘫儿。二年后,他从一个普通的民请先生当上学校的校长的时候,女人却没有福分提前走了。他爱黄静槐,但一次欲望失控却让他不得不带何玉莲进城。他不是爱她,而是感激她为自己找到一条通往仕途的官路,将来会有一个个妙龄的美女闯进自己的怀抱,为了这贪欲的将来他必须先征服这个女人,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要是海燕有这个缘分,将来你要车有车,要房有房,要官有官,”何玉莲进来脱着上衣说,“要钱有钱。哦” “要女人有女人。”尨海鸣脱口而出。 “还想别的女人!?我一个也撑死你!”何玉莲一把将他揽在怀里,一条腿放在床上,另一条腿夹住了他的腿。 “你怎样想到的?龙永图整整比妹妹大了二十五。”他极力控制着,慢慢抬头看红着脸蛋的妻子,突然脸滑向女人的峰。 “当年你妈小了你爸两旬不也生了三男三女啊!”她喘着气应着。 “你说龙永图图小妹什么,小妹—不识字—是个文盲。”尨海鸣经她的一番话,觉得妹妹算是幸福的了。 “他要图文化,大学生排队呢!你想想他和你一个熊样,好色!你想想那残疾的女人跟他多年了,他哪像你啊,没渴着。”何玉莲紧靠着尨海鸣。 “可小妹才十五岁,不到结婚年龄啊!有难度。”尨海鸣推开何玉莲靠在胸前的馍。 “她小?大姑娘啦!让她闲在家里,等龙大河那小子享用?要不是我嫁给你这个没出息的,现在准嫁了龙永图”。 “这话欠揍!你是介绍小姑,还是自己想?那为什么当年嫁我?” “还不是因为你家那坛子大洋?” “我家是革命家庭,为了革命有多少大洋也花光了。哪些传说的故事不能信!” “海鸣,我觉得不是玩笑。尨家大院在赤尨城是出名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该剩下一坛子、两坛子吧。说不定就藏在这闺房里呢。你妈把钥匙看这么紧!” “不是玩笑,是真的!”她像是摸到他的一样东西,心跳加快。 尨海鸣经她这般浪骚,身体颤抖着,死命般抱紧女人的脊背,让她迷醉在胸与胸挤压的激情之中。当听到隔壁翻身的声音,他们已经无法自控了。 隔壁的窗敞开着,尨海燕听到了哥嫂的谈话和喘息声,第一次意识到男女间所激发出来的那种美妙,嫂子在哥哥的怀抱里的呻吟声已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这声音,这感觉,这是最羞人的事情,这对一个刚刚懵懂的少女来说是难以抵挡的,这强烈的好奇心迫使她坐起来,想要了解哥嫂到底做了什么,她无法想象嫂子怎么那么愿意被欺负,那么喜欢在欺负中轻微喘息,她从这声音里去想象嫂子扭动的躯体,去想象哥哥热烈地抚摸、亲吻和冲击,她藏在青春的心扉里的疑问和想象随时就要打开。 “这年月谁不把爱情和革命结合起来?”是二哥说话的声音。 “你终于想通了!当年要不是你那丑女人嫁给你,只凭你大哥那把伞恐怕挡不了风雨。你家没划上大地主,还不是黄家的功劳啊?现在她走了,靠黄家是靠不住的,只有靠我爸和龙永图。”何玉莲一边说话一边喘息。 尨海燕想去把窗户关好,然而心慌得让她迈不开脚步,那原始的生命的激情让她口干舌燥,对龙大河爱情的渴望在她的心里正像含苞待放的莲花,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尤其那裹在红带里的高耸的峰就要崩裂,脑子里满是哥嫂像两条蛇盘在一起的动作,她不能在听下去,更不能再想下去,她还不知道整个下午打扫的闺房已经被二哥占据了,她把被褥晒好、铺好,为了给龙大河清爽馨香的味道,她几乎用光她心爱的花露水,然而已被哥嫂的腥味玷污了。 天亮的时候,尨海燕用镢头踹开了闺房,将二嫂从被褥里拽起来,觉得不解气将被褥扔在了地上,衣服抛出了窗外。何玉莲光着身子下了床,捡起被褥披在身上,站在那儿喊:“尨海鸣,你跑哪了,死啦!看你海燕妹妹,疯了!” 尨海鸣从床底下穿着背心、短裤爬出来,全身是土,抱着一个空坛子,哭丧着脸说:“还在这里喊,我们被大哥耍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尨老太听到喊声,拄着拐杖来到了门里,不急不躁地说:“你抱着一个坛子干什么,像抱着宝贝似的。” “妈,是不是大哥来过?我们在路上碰着他了!我们确实有大洋存着,藏在闺房里。”尨海鸣把坛子抱给母亲看,那眼泪快要流出来了。 “妈,不是海鸣闹心,是您太偏向大哥了。”何玉莲将被单紧紧裹在身上。 “是我让你大哥抱出来给了龙大河。本来这钱你父亲留着建龙槐公祠,建学校。”尨老太苦笑着,说。 “你答应了海燕和龙大河?龙永图那头怎交代?妈!”何玉莲向尨老太身边靠靠。 “这是两回事!我真以为你给海燕提亲,原来想占闺房,想这个坛子!你们丢人哪!”尨老太看看儿子和儿媳,气不打一处来。 尨海鸣将地上的衣服拾起来,送到床上。尨海燕握着一把镢头站在母亲后面,一句话不说,已被哥嫂气得满脸透红。 何玉莲急忙跑回床上想穿衣服,龙海燕一个人把床拽到屋外,抡起头把床撑劈了。尨老太和海鸣站在一旁,知道这头咆哮的小狮子,知道谁劝也无用,只好眼睁睁地看着。 尨海燕觉得不解恨,又将席子抱出去,用铁锨去铲,发现了龙永图的相片,停下了。她想到了昨晚上哥嫂的提亲,让尨海燕处在痛苦的抉择之中,生产斗争的洪流迫使她来不及思考,新生的政权给她注入了新的血液。她的爱也应该毫不犹豫地献给战斗英雄。按照常理,那个时代,少女所爱的是战斗英雄,是劳动模范,至少应该是穿着印有“青年突击队”背心的青年。她没有亲眼见过二嫂所提到的英雄,但从照片上她意识到那个男人是城市姑娘做梦都愿意嫁的男人,然而却无法打动她的芳心,这不是因为她的年龄还小,也不像有人所说是老妈和哥嫂们惯坏了的,因为在龙大河办牛背小学的那一天起,她就对龙大河有了懵懂的恋意,这可能归因于她对知识的渴望。 何玉莲穿好衣服从闺房里出来,尨海燕又跑进去,将被褥扔出来,用镢头刨,用铁锨铲。 “停下!你疯了!好不容易弄了这床被褥,你大姐、二姐出嫁,没舍得陪送。你这样毁了!”尨老太手里的拐杖摆动着,要不是尨海鸣急忙过去扶着,早摔倒了! “妈!你看看被褥还能盖吗?二哥和这骚女人在上面弄了什么啊!”尨海燕委屈地蹲下抽泣。 “妈!我们真心跑回来给海燕提亲,你认为我们是为了一个空坛子,还挨妹妹一顿羞辱。海燕就是找那个穷老师,我也不管了!” 尨老太觉得何玉莲这样看不起龙大河太不应该,就不轻不沉地说:“海燕,别跟你们学坏了就行!我看那大河的心思在办学,不像你们,未定亲就在一起。”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20章 谁是流氓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无弹窗广告)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好看的小说)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无弹窗广告)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21章 谁是流氓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好看的小说)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23章 公审大会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24章 调查取证 天空中弥漫着小雨,龙大河独自走了,留下黄静槐母女俩徘徊在园中小路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那一天,黄静槐目睹了龙大河和尨海燕同在一把伞下去了槐树林饭店,饭店坐落在槐树园和槐树林之间的一块地带,青砖红瓦就像一块红宝石镶嵌在绿色树林之中。怀里的小女孩说饿了,头有些晕,她觉得母女俩该吃点东西了。 黄静槐没有雨具,衣衫几乎被淋湿了,她觉得凉气侵袭她的胸膛,就将褂子往前拽了拽,上下叠在一起尽量把小女孩包裹好,然后往前走。快离开槐树园的地方,不知从何处跑来一只兔子前爪离地站在她不远的地方,那毛白得出奇,就像林子里的梨花一样地雪白。 兔儿在前面时而跳跃,时而躲藏,她就好奇地跟在兔儿的后面。后来不知道兔子为什么不见了,原来一只鹰蹲在一个树杈上阄。 她好像被那只白兔导引着离饭店越来越远,大大小小的坟丘如馒头一样排满了林子。龙大河真的爱上那个尨海燕吗?她还没从情感的漩涡中走出来,似乎想让这淅淅沥沥的雨水洗刷掉她灵魂的痛处,什么老荒坡上的奇遇?什么龙大河见了大槐安国的公主?什么尨海燕见了大槐树下的董永?纯属龙大河胡说的醉话!你龙大河的心里根本没有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啊! 这时,一把雨伞遮在了头上,那是一把熟悉的花伞,是尨海燕给龙大河撑着的那把伞。黄静槐也不敢放任自己的思绪,想要离开花伞。 那男人怕她离开,就用关切的声音说:“你和孩子,雨淋了吧。会感冒的!哦” 黄静槐停下脚步,惊讶地回头一看:一个三十岁开外的男人举着伞立在她的身后,脸上还带着诡秘的笑容。她想,我们淋不淋,感冒不感冒,关你什么事!就走出伞让雨淋着,很并不领情地说:“我烦,别把孩子吓着!” 谁知那男子仍然笑着说:“你烦,我也烦啊!看来我们是同病相怜啊!小妹妹。我是尨家大院尨海声的二弟,县文教科长竞选人之一。” “从尨家大院走出来的都是书香门第出身啊!却没见过你!” “那就更有必要认识认识。”那男人主动向她伸出了手,“我叫尨海鸣。绰号傅员外。” 黄静槐看看他,眼睛不大但有一种让女人看着毛骨悚然的光亮在里面,鼻子笔挺但鼻尖往里一钩,让人自然想起何仙客放的那头鹰的喙。(.)衬衫没有领带却也白色整净,黄色军裤的裤脚上了溅了一些泥水,但并影响他整体的风度,虽然对他逐渐有了放松,但她还是表情淡然地一笑说:“傅员外?天仙配里的那一个。你倒不像,你比他更可怕。” “其实,傅员外让仙女们一夜织出绫罗绸缎,也不是难为她们,他不过也想多看看,仙女谁不喜欢啊!比如你,认识一下。” 黄静槐又一次推开了他的手说:“尨家大院出来的公子都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吧。” “哈哈,怪不得龙大河他们都说你‘带刺的玫瑰’。”尨海鸣竟然大笑,上前一把拉起她的手,“静槐妹很靓丽但很寂寞,一起到雨中散散步吧,相识是缘。” 黄静槐挣脱了他的大手,很生气地说:“我不寂寞!我有倩倩陪着。你错看人了,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个女人!” 尨海鸣捧腹大笑,然后说:“我看错了人?不管哪个女孩从我身边走过,我便知道她是不是处?你是倩倩的母亲?看你的身段,看你的肤色,谁会相信你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孩子的爸替大哥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连个骨灰都散埋在异国他乡。我们就是在这里最后一别。你不要碰我!”她这一晃把怀里的小女孩惊醒了,小女孩用大眼睛望着眼前的陌生人,小嘴巴忍不住要哭。 “不错!有个性,好!我可以不碰你的手,但有一件事我想你需要知道:这次文教科长和民请教师的竞选。陪我走走吧。” “关我什么事?”她虽然这样说,但想到龙大河和自己的处境还是跟他走了,走几步停下,再走几步。在毛毛细雨中,他们走在行人稀少的石子路上,最后,尨海鸣耐不住了,又主动向她介绍自己的未来和诚挚的邀请: “槐花岗在尨城县威名遐迩,可以和小尨河中学媲美,在我们一带民间有‘南有小尨河,北有槐花岗’之美誉。而我正是槐花岗小学副校长。我在槐花岗为崭新的共和国教育事业所作出的贡献众人皆知,必然是县文教科长的最佳人选。当然,中学校长龙槐德有大将之才,然而他年纪将近五十;他收养的龙大河年轻有为,但尚经验不足。(.无弹窗广告)一旦龙家出任,你的民请教师就不可能。我知道你和龙大河的关系非同一般。正因为你和龙大河的关系,但我可以断定,龙家不管是龙槐德当选,还是龙大河当选,都不可能让你当这个民请教师。” “即使龙大河爷孙不出山,也轮不到你尨海鸣。只要我大哥参加竞选,龙书记看在我大姐的面上,我劝你别趟这浑水。”黄静槐看他嚣张的气焰就像把他打得一败涂地。 尨海鸣竟然大笑起来,极有嘲弄的口气说:“一个男人连婚姻都离了不会在怜爱他的原配吧。静槐,你也不想想,要是你龙槐大哥进城了,上面会把民请的名额也给了你黄家?尨城县的教育不是你黄家办的!而我就不同了,海燕妹妹是一个半文盲,她不会出来。那个民请教师我自然选你。” “我倒不明白,我想不想当这民请与你的文教科长什么关系?”黄静槐问。 “在我调离之前,有两件大事须办:老妈亲为拴住我的花心,逼我上任前在尨河找一个女人把婚结了,然后带到城里去。我上任后,自然缺了一个教师的名额。来争这个名额的人很多。我们俩非亲非故的,如果我想把名额给了你,一定落得个好色之徒之嫌啊!” 黄静槐对于他的话,她半信不疑,她认为在这杂乱、浮华的异国大陆,她们不过是一对初遇的陌生男女,像尨海鸣如此敞开心扉、处处为她考虑的并不多,所以她只是淡淡地说:“哦!凭这些话也看得出你对我的坦白和坦诚。谢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狡猾的尨海鸣还从黄静槐的话语和脸部表情里,看出了她对他的提防、猜疑和不信任,也难怪这异国大陆茫茫人海人心莫测啊。尨海鸣转过头,无比感慨地说:“你我初次见面,你对我的猜疑我理解。可我是一个实在的人,喜欢为别人策划未来幸福的人。我真心希望我们要彼此真诚!小妹,能不能介绍一下你的情况?你对我的上任什么心态?” “其实对于我你不是今天才初次认识,而是故意设置一个陷阱让像我一样的女孩跳进去。你是不是?是的,我想当教师,做梦都想,但不想通过你去当!” 黄静槐第三次走出那把花伞,又一次被他握住了手。 尨海鸣像演讲家一样说得越来越精彩: 或许,从你喜欢来槐树园雨中散步的第一次,我就默默地跟随着你,来保护你,想着为你做一件事情。今天,我又一次走在雨天的石子路上,或许这已经成为我的一种习惯了,也许在这样的时候我期盼会发生一些偶然的事情,似乎我也像董永一样看到从天上飘到小尨河沐浴的仙女们!可是等我认真地辨认,在懵懂的视线所到之处,都被一层薄薄的雨雾所遮蔽,那亦真亦幻的感觉,既美妙又折磨我的神经。因为在搜寻的视线中有一道明亮的、虚幻的、美丽的光芒,撩拨开那曾薄薄的雨雾,突然梦幻变成了现实:一个真实的女人的脸庞和苗条的身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而难以抹去。当我看到你独自站在茫茫雨雾里,雨水不停滴落在你乌黑的长发里,并是顺着长发往下滴落,不停地滴落在阴郁的树林里。你无助的样子叫我心痛,那雨水在你下巴上慢慢汇聚细细的水流,淋湿了你的脸蛋,你的衣衫。我哪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也许看到你有些落魄,也许看到了你有些无助想让我给予你一点帮助,也许看到了你我自然想起了《大仙配》戏里男女主人偶然的邂逅,我也想尝试一次那男女间触电的美妙的感觉,也许什么也不是,就是因为看到了你的美,怜惜你被雨淋着,就想和你一块儿走走。” 黄静槐这一次是跑开了。雨还在滴滴下着,尨海鸣突然从后面追了上去,拦住她,跑到面前恳求:“静槐,我是认真的,你可否和我共伞一程,哪怕一生?” 黄静槐突然扔下这么一句话:“路边的野花,你还是不要采吧?”说着咳嗽起来,看来她果然感冒了。 他情不自禁地又笑了,靠!什么年代了啊,还复古?这在哪里啊,还保守?复古也罢,保守也好,对她刚才的话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也咳了咳嗓子,很生气、很关切地说:“小妹,你看你感冒了,咳嗽了。我的伞,借给你们行吧。” 黄静槐接过了伞,微笑着说:“这伞我认识,是你家尨海燕妹妹的。我用过了,给她。你们男人的身子棒,雨水淋淋更棒一些吧。” 尨海鸣看见她的脸上有了笑容,就心花怒放,那色狼的尾巴露出来了,他笑嘻嘻地说:“既然你答应了我,那就尽情享受吧” “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国度,不同的内容,变化也太大了吧。再说,我只是答应了你的伞,再没有别的意思。”黄静槐把伞还给了他,在他的身边并肩而行。 这一次她不再到伞外淋雨了。一阵河风吹来,混着少妇身上淡淡的馨香,此时此景,尨海鸣再一次细细打量她,一双大大的眼睛,透着淡淡的优雅的气质,只是被雨这一淋嘴唇有些发暗,他再一次握紧她的手,问:“冷吗?” “我倒没有,只是孩子有点!”她轻轻地说。 “我也有点冷,我们到饭店去吧。”他主动邀请她。 “不,不可……”黄静槐嘴唇有些颤动,却将褂子脱了给小女孩穿上,然后抱在怀里。。 “我一个男人的身子,我不能让你们母女凉着吧。”尨海鸣去脱下外套披在她冻得发抖的肩上,想借机将她拉入怀里,给她送去男人的体温。然而,黄静槐极力反抗,但他有力的胳膊却没有给她再次挣脱的机会。小女孩在他们之间受到了挤压,拼命地大哭起来。 “还文教科长呢?你的脸皮真厚!”黄静槐狠狠白了他一眼,把小女孩放下,做出反抗的样子。 “你是仙女,我无法拒绝!”他站住了,一只手把伞罩着小女孩,另一只手紧握少妇冰凉的小手,将她的头揽在自己的肩膀上。黄静槐抬头看看他,他闻着少妇身上特有的体香,趁她不备俯身吻向她的唇瓣长舌直驱而入,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胸前搜寻圆润的东西。黄静槐极力地挣脱自己的嘴唇,不时发出呻吟,泪水滴在她的脸颊上。尨海鸣那点仅存的理智也渐渐消失了,大手解开了她胸前的衣扣,离开她的红唇吻向她美白的耳廓,去激发女人最敏感的地带。 黄静槐下身不适地扭动着,似乎感觉到他的下腹急速肿胀……“龙大河在那儿呢。”她突然学会了扯谎,趁他四处寻找的时候,她挣脱了他的怀抱,抱起女儿向饭店跑去,她想在那个地方尨海鸣绝对不敢对她非礼…… 既然黄静槐这样不识抬举,尨海鸣就决定从何玮兄妹身上打主意了。他望着那远远离去的可爱又可怨的漂亮的背影,独自站在茫茫雨雾之中,那丢落在路旁的花伞,被雨点击打着啪啪直响……一只白兔藏在伞里瑟瑟发抖……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25章 保卫女知青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无弹窗广告)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26章 保卫女知青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超多好看小说]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无弹窗广告)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超多好看小说]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27章 好在投降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28章 自由恋爱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超多好看小说]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29章 关于孩子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30章 关于孩子(二)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31章 看电影去(一) 槐花岗河边渔翁垂钓,橹声咿呀,苇叶青青,因多植槐树,夏天槐花满岗飘香而得名。[] 龙大河穿过一片槐树林,走过一条弯弯的泥沙小路,他想起了办学的事情:不管在六间闺房里,还是在大槐树下,他都要办下去,因为这是大槐树子孙的期望,也是槐树园百姓的寄托和尨海声的信任。 “你到了槐花岗,便找到了办学的信心和勇气,找到了打开农村教育之门的钥匙。”龙大河想到了《大槐传说》里的句子,便加快了脚步。 一位女子穿着漂亮的蓝色长裙,胳膊夹着一本书领着三四岁的小女孩在他的前面走,那步态很轻巧,很矫健。身材苗条轻盈,像是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慢慢停下,装作系鞋带的样子,蓦然回首。这一回头着实让龙大河看清了俊俏的模样,心里便“咯噔”一下。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深深地望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睛时,他的心情自然滋生难以抑制的悸动。他好像在熙熙攘攘的女子群里一眼发现了天仙一样,觉得连尨海燕和她比都相形黯淡,心想:“黄静槐的步子和背影,这么漂亮啊!” 黄静槐系好鞋带站起来,看见眼前这位衣着朴素,但有知识分子气度的龙大河正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认为他在观赏她的裙子,因为在农村很少见到穿裙子的姑娘。那裙子还是姐姐托人从县城买来的,你就看吧,她心中暗笑。她已经习惯她的学生们盯着她,有时学生们不这样自己反而感到不习惯呢。然而,站在面前的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的时候,她的脸蛋就刷的红了。由于紧张,或许别的原因吧,她的书丢在了地上阄。 龙大河跑过去捡起来递给她。 她其实早已认识龙大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默默地等他,然而自从看见他和尨海燕在一个雨天共伞,就有意回避他,然而,又想见他,见他又不好意思,就故意丢下一本书。 龙大河用惊讶的但温和的口吻问:“没想到我和你在这重逢?哦” “哦!找我灵槐姐的,尨海声打过招呼的。姐在办公室呢。我陪你去。”她给了他一个迷人的微笑。 “不用!我自己去。”龙大河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她,见她还在那儿站着,自个儿脸也发烧。 黄静槐见他看她,笑了笑,然后往书声琅琅的地方走去。 龙大河到了办公室,见一位少妇坐在办公桌前,激动地喊:“黄—老师!” “你是?”少妇打量着龙大河。 龙大河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少妇是他的黄灵槐老师。那年,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的铁蹄踏向小尨河,一男一女骑在一匹枣红马上来到了大槐树下的龙槐公祠里,男的叫尨海声,女的喊黄灵槐。他们白天以夫妻名义在大槐树下教几个孩子读书,晚上开展党的地下工作。那时,龙大河五六岁,跟他们学了不少知识。那个时候,黄灵槐风华正茂,没想到小尨河战役让她落下终生残疾,只能蹲着走路。黄灵槐没有丢下忠诚的教育事业,解放前夕在槐花岗创办了一所小学、幼儿一体的学校。后来龙大河回到小尨河跟龙槐德爷爷读初中,但黄老师的音容笑貌和谆谆教导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没想到五六年过去了,黄老师的五官还是那儿标致,那白净微带点黄色的脸蛋漂亮得无法挑剔,要不是腿的缘故,可以说黄家岭四个女儿中数她最美。 “我龙大河啊!老师!”龙大河看着眼含泪水,搬一张板凳坐在黄灵槐的面前。 “没想到我教的学生能教书了。”黄灵槐含泪说,“真难为你了,听尨海声说,凭你的能力可以进县城读高中,最低可以到小尨山读高中吧。可家乡需要教师,这也难为你了。” “家乡没人教书不行!”龙大河说着,起身摸起桌子上的搪瓷缸子,到桌子底下取出水壶给老师倒了一杯水。 黄灵槐又推给龙大河,然后和他攀谈起来,从小尨河畔两岸的孩子没学上谈到小尨河需要办一处小学;从小尨河联办中学谈到小尨山高中,最后谈到尨城县的教育,最后话题落到龙大河的办学。“当我听说,你们青龙岭附近,还有西岸七八个村子,连一处小学没有,我就理解了你办牛背小学。尨海声动员你办一个有教室像样子的学校,还亲自给我写了一封信,让我指导你。” “黄老师,槐花岗是县里有名的学校,而我们办的学校怎么也不能跟这儿比啊!别保留经验啊!”龙大河从衣兜里取出一支铅笔头和一个烟盒,想把槐花岗的秘诀记下。 “老师巴不得你比老师强,你们的学校比槐花岗强。不用记录,要用心。办学的关键是看韧劲,就是你们大槐树那种风雨中刮不倒的精神。我看你行!” “原来骑着骡子,随便教几个放牛娃,还行。但办一个教孩子、教夜校的学校,我真的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这次来,一是看看老师,二是取经学艺的。” “你的牛背小学办得挺不错的吗?蓝天做教室,大地做黑板,你们是一所流动的学校吗?但办一所正规一点儿的联办小学,还需要你动动脑筋。” “黄老师,除了精神之外,是不是先找几口教室?”龙大河急切地问。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我们办学面对的是学生,活生生的人啊!地种不好,毁了一茬,可以再种;机器坏了一个,可以再做;面对敌人,再大的仇恨可以发泄出来,狠狠地打!可我们面对的是孩子啊!要公正,平等,不管是男娃女娃,贫农的孩子,地主的孩子,都要认认真真地教,教他们做人,学知识,练技能,强身体。还要对孩子有耐心,爱心,细心。” “西岸的学生中午要在学校用餐,所以他们不愿上学,女娃更不愿上学。” “说起这个,老师倒要批评你。尨海燕,你就不愿意教人家。”黄灵槐指了指自个的头,笑着说,“我看问题出在这里。你当老师的有这个观念,难怪家长不送女儿上学。”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黄老师,问题是那么多的娃,就我一个老师。” “你说到点子上了,找一个什么样人的教书这至关重要。你们那里的龙大河,龙大河等青年都可以考虑。但他们的心思暂不在教育上,一个想远走高飞,另一个好装神弄鬼的,都需要你做大量的思想工作。老师有了之后,就是培养什么人的问题。我们要培养祖国的建设者,最起码能为家乡的建设服务。” “明白了,黄老师。学校总该有一个办公和教书的地方吧。” “既然你这么急提出来办公室和教室。我们就谈一下:尨家那六间闺房,就是尨海声和尨海燕愿意让出来,尨老太也不可能同意,因为她留着等一个城里来的干部。” “谁?”龙大河问。 “这个人以后你会知道。对你们办学他会支持的,我非常了解他。支持你办学的是尨家人,反对你办学的,也是尨家人—尨老太的二儿子和二儿媳妇,他们不止一天算计过六间闺房。” 黄灵槐不愿说出那城里的干部是谁,龙大河不好再问。当初,尨海燕去河边请他到家里来,尨海声交给他办学的任务,他一个不字没说就完全接受了嘱托,没想到这么复杂。和自己争六间闺房的,是一位干部。这位干部和黄灵槐一定有一种特殊的关系。尨海鸣也需要,想起尨海鸣来,他就头痛,他们小时候就领教过多次,他非常知道尨海鸣的为人。并且尨海鸣还娶了一个善于心计的女人。 “在六间闺房不是长远之计。”黄灵槐说。 “实在不行,我到大槐树下的尨槐公祠吧。等以后村子建了学堂再说。” “形势逼人但形势不等人啊!龙槐公祠,小尨河人祭拜的地方,尤其你们龙家更不会支持啊!就是你的爷爷都可能反对。大槐树下确实是一个办学堂的风水宝地,学要办起来,需要镇上、村里给群众做做工作。你现在的任务是:安心留在槐花岗教书,慢慢地学。静槐来了,让她领着转转。”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32章 看电影去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超多好看小说]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33章 看电影去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无弹窗广告)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34章 一条腿的婚约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35章 一条腿婚约 麦子吐穗的第一天,于槐江背着行到了小尨河,站在渡口的大槐树下,远望西方:一幢幢大楼耸立在隐隐约约之中,神秘而壮观,热烈而沸腾。[.超多好看小说]他在那座城市里工作的很好,眼看就要提干了,却碰上了东夷国自上而下的清理队伍运动。刚开春他就放了假,一边参加镇里的植树活动,一边等候返城的通知。谁知过了这么久,音信全无,他打算回县城去,那里才是他施展抱负的地方。他不是不爱小尨河,也不是不爱大槐树以及大槐树下他的亲人、朋友,而是他更向往城市的生活啊! “我们家是地主,你可能被除名了!”于老伯像是得到了不好的消息,怕儿子进城惹事。 天没亮的时候,于槐江背着父母出发了。出发前,他叩拜了大槐树正要西行,突然想到河的对岸,他想和老朋友道别。 东岸,紧靠着槐树林新植了一片槐树。那片槐树林留下了他的足迹。在那里让他结交了好多朋友,而何仙客是他最好的一个。他不去道个别还算好朋友吗? 太阳升起来,树苗吐露鲜亮的新芽,小鸟儿在树梢上歌唱。一片被太阳晒得柔软的土地上,何仙客正地上铺着报纸,放着咸鸭蛋和大葱自乐,看见于槐江从那边过来,站起来喊:“你这是到哪里?大包小包的。阄” 于槐江将行李放在一块石板上,盘腿而坐,说:“我决定回到城里去!” “你们单位的运动——结束了?”何仙客一边吃葱一边问。 “没有,再等等,多陪陪我聊聊天。哦” “几天没活干手痒痒,我觉得我能干,成绩也不错,清理的话也不可能把干活清下来。” “那你还不去啊?太阳老高了。” “我不是想着二哥吗?”于槐江说着找一块干净的地方将行李放下,然后坐在上面。 “谢谢你出发前想着二哥。来!就着大葱,以茶为酒。”何仙客拿一棵大葱递过去。 “看样子,你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就这样扎根乡村干一辈子革命?”于槐江故意急他。 何仙客喝了一口水,差点儿被水呛着。听他这么一说,把水壶往地上一放,冲动地说:“这片地荒芜着,让我们无偿地植树。我不是地主富农,也不是乡绅土豪,凭什么让我来改造?” “你认为‘逃兵’比我‘地主’强多少?战场上脱逃是要枪毙的!”于槐江注视着何仙客。 那年夏天,何仙客作为人民志愿军奔赴前线,谁知走到半路上,上面说国与国进行停战谈判了,就返回宿营地。谁知他等得不耐烦了,竟然逃回了小尨河。被人抓住就送到槐树园西南方的空闲里植树。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也就是于槐江敢指责他当“逃兵”!说心里话,于槐江做梦也想老朋友离开这片土地,然而,他的叔父何书记非要他在此锻炼锻炼。 “‘苟富贵,勿相忘’,仙客,总有一天我会带你走。谁叫我们是老朋友呢。” “到哪里?我们小尨河风光秀丽,美女如云,多少男人向往的地方。在很早很早以前,中国有一个荒淫无耻的骚皇帝,听说有一个岛国女人漂亮的无可挑剔。国王下令谁能从一个女人身上找到半点的瑕疵,这女人就嫁给谁。骚皇帝得到了这个桃色新闻,就立即派出童男去给他带回美女好给他享用。少女们谁也没有见过这么帅气的小伙,就想办法将童男捉回招婿。就这样有了我们的东夷国。” “怪不得何书记说你神神道道的,看你刚才编了一个什么故事啊!” “全是那美女惹的祸!尨海燕姐妹,黄家的静槐姐妹,一个个,那脸蛋,那眼睛,那臀,那胸,别说是龙大河人高马大,还是你于槐江英俊。就是我脖子长、身子细、长腿,长得似一支瘦鹤,也想!你们都飞了,小尨河的少女,我挑!” 于槐江瞪了何仙客一眼,说:“怎扯到海燕、静槐身上?”突然又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我何仙客谁啊?小尨河的二诸葛,上观天文,下通地理,前算年,后测年,天上、地下、人间,人妖神鬼,三世转生,我无一不晓。任你龙大河和黄静槐藏着,掖着,我也看得出。龙大河本是董永转世,却丢下仙女下凡的黄静槐,被大槐安国来的女鬼迷恋。” 于槐江气得站起来要走,被何仙客拽住了,“你这一走必然有官场是非,不但你工作没了,恐怕你将来难在小尨河混。你即将到手的美女也将离开你。” “你一定听说什么了?快说,仙客!”于槐江又将手里的行李放下。 “观你前庭饱满地阁方圆,你生一副贵人相。你不是城里做官人,定是人间一富翁,但观你上、中、下三停的布置,你一生破折不断。一是娶带草字头的女性为妻,因错配仙女,半路分开;二是与水有缘,收养一男一女,可白头偕老。” “仙客,你这些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于槐江注视着何仙客那多变的脸庞,他怀疑何仙客的话,但不怀疑他的神通广大,他一定获取到关于自己的消息。 “信不信由你!”何仙客仍然面不改色,很镇静地说:“人啊!这一生是是非非,说不定与谁有缘,说不清谁是贵人,谁是小人。好好的一个德才兼备的后备干部却因为上不得先辈庇荫而毁于前程。” “你是说我城里的工作完了?!”于槐江心跳加快。 “别心慌!” “为什么?” “因为何玮去了。” “什么?为什么?” “因为他父亲是老革命,家庭出身贫农;而你父亲,地主。” 于槐江霍的站起来,红着脸说:“这不可能!你胡说。” “槐江,别激动。你听我说,何玮哥得到这个机会未必好事,会得到一个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悲剧;而你失去这次机会,却能得到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虽然磕磕绊绊,但先后得到爱你的两个女人,得到大槐树子民对你的爱戴。最后名利双收。” “我失去了这次机会,我将一辈子与大槐树为伴?”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对!我来问你,你先回答我再怀疑。于伯伯是不是给你提过你当老师?” “老爸倒是想,可我不干!”于槐江话说得很果断。 “为—为什么?”何仙客急于寻找答案。 “急什么,在这样急,早晚急出结巴出来。”于槐江的话可真准,后来在冰封大地的岁月里,果然结巴了。那是后话。 眼前,于槐江对龙大河提起要他教书的事深信不疑,但他不理解他从县城回来了,何玮去了。他极力控制住情绪说:“在这个时候教学,群众不戳何家的脊梁骨,也不吐龙大河老师的唾沫!倒要拿臭鞋子扔我!说我看上静槐、或者海燕才留下教书。” “你别自作多情啦!你当老师才是真正的帮他们啊!稍有些文化的,进城了!我们槐树园有几个识字的?群众需要有人教书啊!” “说心里话,我并不喜欢教师,何况农村小学教师。仙客,你挖空心思地来安慰我,我理解!但是,空手把城里的工作让了,我不服!不管我和大河谁教,海燕一定来读书,尨老太就一定来反对!这书我不能教!我要找何书记。” “找他没用!这事不是他定的。倒是你教书的是,他亲自找尨科长定的。你知道他历来看不起尨海鸣,他去这一趟多不容易啊!” “我不领他的情!我要讨个说法,我要进城!”于槐江要走,被何仙客一把拽住。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36章 陨石降落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37章 陨石降落 于槐江答应了当民请教师,应该说是于家的荣耀。但不知为什么于槐江突然夜里辗转反侧,白天茶不思饭不进,更不下地干活儿,整天默默地蹲在门槛上,耷拉着脑袋远看就像夹在裤裆里一样。 这事儿已经有好些天了,只是槐江他二婶没告诉他,于老伯天天早出晚归忙着赶牲口下地,而于槐江起得晚,睡得早。于老伯自然不知道。今天早上,瓦蓝的天上还挂着几颗星星,于老伯赶着牲口出了院门,“噗通”一声坐在门槛上的男人差点儿倒在门槛里,匆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又蹲下,黑乎乎的像一座山。 “狗日的一大早蹲这儿干啥?”于老伯发现这人是自己的儿子。 于槐江没吭气,身子连动都没动一下,把鱼肚白的后背朝着父亲。 “哎!该准备准备上学堂了!”于老伯拍着儿子的脊背说阄。 “不教了!用不着咱了!” “刚上任就撂挑子,那不是要命吗?”于老伯气得正要发火,那骡子脚下绊着僵绳冲出了老远,于槐江扛着铁梨在后面紧追。小尨河的春夏之交早上的露水像刚下过的毛毛细雨,把脚下的草搞得滑溜溜的,他猫着腰磕磕碰碰地走路,眼睁睁地看着骡子冲下山坡,冲进黄家岭的麦地里。刚抽穗的麦子长势喜人,转眼间一阵旋风呼啸掠过,哗啦啦地扑倒一片——那骡子疯一样地狂跑。骡子觉得作的不够,又将蹄子像刀切一样踩踏了一遍。于槐江气得暴跳如雷,喝斥声随着麦浪向四处扩散,他真想用刀捅它的心都有,无奈骡子又冲下了山坡,他只好扛着梨在后面猛追。骡子被追到一面十来米高的悬崖上,骡子要是撒个欢儿或受点儿惊,再这样冲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狗日的怎就不跑过来帮老子犁地呢?蹲在门口干啥?于槐江的心里怎么也想不通,满肚子里生成的那股子火气,随时都要从嗓子眼里冲出来。既然追不上骡子就拖着汗津津的身子闷着头回了家哦。 于老伯走到门口抬头一看:怪哉,于槐江还是蹲在早上那个地方丝毫未动,脑袋还是原来那个耷拉的样子。于老伯健步绕过去到门后抄起一把长扫帚,冲出院门外,朝于槐江的身上狠狠地拍了过去。于槐江一声不吭,身子稍微颤动了一下。于槐江心软了,只是象征性地再次扑了过去,那招式就像孩提时用扫帚扑蜻蜓一样,既想捕着,又想不伤着蜻蜓。谁知那尖尖的竹枝儿把腰儿的地方戳破了!流血了!于槐江出声了,身子抽搐着喊:“你拍吧,拍死算了!”那嗓门又大又粗,跟那匹骡子吼叫似的。 于槐江这一嗓子把他二婶喊来了。于槐江看到儿子于槐江抽搐着大喊,举在空中的扫帚停了下来,才突然意识到这扫帚是几十根竹子捆成的,很有些分量,而且尖尖的,像一根根钢针一样。可这狗日的就是不起来,就不给老子赔不是,这一肚子火还是难以熄灭。当他咬着牙再次扑下去的时候,槐江的二婶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声音像一连串燃烧的小鞭炮。 “大哥,你不想活了吗?” “要他的命不是?” “你这样对得起槐江死去的妈?” “再不停下把我也打死算了——” 于老伯急忙收住了手里的扫帚,却看到他二婶红着眼睛冲了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他二婶,尨家大院的二小姐嫁给了于家,老实厚道的男人靠省吃俭用的钱把尨海鸣赌钱输掉的地买了回来,准备送到尨家大院。谁知正赶上土改化成分,尨家大院成了中农,而他成了地主。喝了一场大酒醉死了!一个地主的老婆谁也没有人敢娶,尽管她貌若天仙。这事儿怪了,贫农出身干部家庭的黄家河却爱上了她。谁知于槐江的母亲死了,二婶看着于槐江可怜,心里也暗暗爱上了大伯哥,但小尨河有个习俗:丈夫死了,嫂子可以跟未婚的小叔子过;婶子是万万不能和未婚的大伯哥过。因为成分的事,二婶和娘家不走动,就留在于家照顾他们父子。一个大伯哥,一个是弟妹,住在一个院子里,却像亲兄妹一样。而今天竟然为了于槐江抱住了他,确切地说是紧紧抱住了大伯哥的身子。 于槐江愣了,心想这二婶今个儿是老母猪护仔惹不起,就敢紧扔了扫帚,和他二婶去擦于槐江身上的血。 他二婶到自己的房间取了黄鳝的血纸给于槐江贴上。于老伯也没了火气,坐在门槛上一锅一锅地抽着长烟袋,听他二婶埋怨唠叨,摆出很有些当家掌柜的肚量。 “你就知道打儿子!四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槐江当了老师。可是孩子还没到槐树园就被黄家岭堵回来了。他心里堵得荒,才蹲在门口装熊。你不想想法子?”他二婶继续埋怨。 “我有什么法子来?咱家是地主呢。”于老伯哀声长叹。 “怎么就没有法子来?”话音刚落,龙大河牵着那匹骡子走进了院子,“这骡子烈性,地没有耕,反而糟蹋了黄家岭的大片麦子。”说着奔向了于槐江,心疼地轻轻触摸他身上的伤痕。 “我打了他几下。骡子糟蹋了麦子,他好好的学不去教。”于老伯说。 “我有个办法,把糟蹋麦子和教书的事都解决了。”龙大河看看槐江二婶说。他二婶明白男爷们一起说悄悄话就找借口回了自己屋子里。 “大河,你点子多。怎么帮槐江兄弟你说。”于老伯放下烟袋说。 “不瞒您说,反对于槐江当教师的不仅仅黄家岭一个,他们都等着黄家岭挑头。您把骡子没牵住吃了他家的麦子,他们一定认为您是报复。两条事联系起来,就不是于槐江教不上学这事了。” “什么法子快说。”于老伯急不可耐。 “给黄家攀亲!”龙大河不再寒暄直接把解决的办法说了。 “黄静槐虽带着孩子,但她年轻漂亮,家庭出身好。你要人有人,要才有才,他黄家岭都拒绝了!槐江哪敢想啊!”于老伯苦笑了一下说。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我成分好缺不了媳妇。要是黄静槐看上你家兄弟,我巴不得呢。”龙大河先是脸一阵火烧,后镇静下来说。 “阶级斗争把我一生毁了,现在土埋到脖子上了找女人没啥用了,但我不能毁了儿子啊!”说着,于老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手卷,擦着眼泪。 龙大河看了他的处境,心里生起几分酸楚。他年近五十的人了,可怜女人走后再也不知女人滋味,一生可能这样过去了。龙大河无限感慨,如果于槐江这次攀不上黄亲,学是教不上,恐怕命运还不如父亲,说不定一生碰不着女人边儿。于是很同情地说:“政府虽然没有对‘地富反坏‘的婚姻做出政策规定,但事实上,对出身不好的家属子女婚姻普遍受到严重的歧视和影响,特别是地主子弟,即所谓的“地主羔子”,或说得好听一点,叫‘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要让于槐江教书,找上媳妇。关键是攀上黄亲!” “大河,好多事情你想得太简单了。我家被抄家以后,穷得梆梆响,连吃饭都成问题,谁家姑娘愿意嫁给地主羔子饿肚子;我们出身‘低贱’,没有政治地位,再差劲的姑娘也不愿意往火坑里跳,嫁给一个被无产阶级专政家庭的‘地主娃子’,天天斗争,担惊受怕!何况是黄家的二姑娘?” “于槐江这事儿先放一放,我今天来主要想谈谈黄家河和槐江二婶的事。他们成了,于槐江的事不就顺水推舟。人家还在乎那片麦子?” “大河,你的新意老伯领了。你想想:解放前,像他二婶这样出身大户人家的闺秀,他黄家有钱有势争着登门求婚。她从小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和于家攀亲也算找了门当户对的殷实之家。可是,现在她还是那么漂亮,没有生孩子。地位就低了呢,成了改不了嫁的‘丑婆娘’。她吃尽了苦头,不愿再嫁给门当户对的地主富农羔子受二茬罪。而‘出身好’的男子谁不怕影响前途?谁又敢娶她?但说到他二婶结亲的事儿了,我把心里话说了。现在讲究个一步到位,河里的、山里的都到城里寻婆家去了。” “城里男人肯要她?” “嗨!怎么啦?乡里人脸上又没刻字。就是在城里找一个成分不好的,也比在小尨河受穷好啊!现在连牲畜配种都得去城里的配种站了!” “于老伯,您这是什么话?地主富农子女很难配上合适的婚姻。一些大户姑娘们虽然有文化,品质好,有的长得花容月貌,但为了生存,不得不降低自身的条件嫁给了比自己条件差好多好多的穷苦农民。十八岁姑娘嫁给三四十岁的‘出身好’的光身汉,或身体有残疾的‘困难户’,还有的甘愿嫁给那些离过婚、或死去女人的男人当‘填房’。这些仅仅为了饿不死、有一身遮羞布吗?不是!那为了什么?为了孩子的将来:报户口政审、上学政审、干临时工政审、招工政审、参军政审、评选先进政审、加入党团组织、提干有更严格的政审。在农村,当民请教师、生产组长、大队会计,甚至连看庄稼的巡护、过年耍狮子耍龙人员都要政审。出身地富的子弟一律排除在外。还是多考虑考虑黄家河吧。于老伯!” “我也希望她改嫁到黄家。”于老伯又把长烟袋摸起来,按上一锅吸了几口说,“我知道这么些年来,黄家河为了前途,对他二婶敬而远之。这个我们都能理解。他‘根正苗壮’的人不能找‘坏成份’的女人。他怎么会让‘阶级敌人’混入贫下中农、工人阶级队伍,玷污革命队伍的纯洁性。我们东夷国自上而下谁不知道,为了保持革命队伍的纯洁及工人阶级、贫下中农的‘良好基因’,不许党员、干部、军人找地富出身的姑娘,谁不‘听话’,谁就会受到‘组织处理’。这样的背景下,谁又“不听党的话”去钟情于地主羔子的女人?” “但黄家河愿意顶着压力,哪怕丢了党票,丢了令人羡慕的教师,永远不能转正,永远不能重用,不得提拔。他也认了!”龙大河见于老伯不停地抽烟,继续开导他,“城里女人多得成了灾,眼睛一闭顺手一抓就是一个。黄家河四十开外,脑瓜子灵活,腿虽然不灵便,但不影响给女人装料啊!如果再能开了巧,使上点儿手段把娃给弄出来,黄家河是黄家岭的兄弟,黄家岭忍心自家亲侄子当地主羔子?” “我只是想等于槐江结了婚把他二婶嫁出去。”于老伯一边说,一边去磕烟灰。 “于老伯,槐江连教师都没了,结什么婚?”龙大河用深邃威严的目光望着于老伯说,“二婶人才又好,长得白净秀气。你们一个院子住着,接触交往多了,难免产生了爱情,即使你们彼此不承认,但事实终归存在着。如果尨家知道了,一定规劝她马上离开不再和你来往。如果你们一直保持着这种关系,就必然接受组织的处理。” “你说得不错!大河,我没有必要隐瞒。但是在外面一定不要乱说。我们除了兄妹关系,什么也没有发生。如果他二婶愿意嫁给黄家河,也了却我一桩心事。”于老伯正说着,他二婶进来了。于老伯把龙大河来的用意说了。见他二婶暗暗流泪,自己也梗咽了,说:“我们的出身你知道,只好降低条件,找黄家河这样‘成份好’的教师为夫,一不受挨斗之苦,二可以保护自己。” 他二婶说:“黄家岭不止一次地严厉警告他不许找‘出身不好’的女人,何况我是地主羔子的女人。我不想让他违反纪律受到组织处理。” “这点你一万个放心,尨家大院是中农,你是尨海声的二妹,嫁到于家本身就是受害者。黄家岭娶你正是把你解救出来。婶子嫁过去,您和儿孙们都随黄家河的贫农成分。黄家河是龙永图的救命恩人,他去找龙书记一说什么事情就解决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38章 爱情地震 尨海鸣用借来的自行车带着何玉莲从尨城县出发,刚出了城门,一匹骡子驮着龙大河和尨海声过来。尨海鸣怕被大哥碰上,就绕了路走,等来到大槐树的渡口,已近黄昏了。 于老伯开船过来,聊起槐江他二婶的婚事。尨海鸣满口指责于老伯做的不是人干的事,把心爱的女人送给一个瘸子!于老伯有了黄家做靠山,根本不把尨海鸣夫妇当一回事儿,气得将船儿驶向河心,“你们爱坐不坐,要不是看在尨老太和尨海声的份上,谁理你们那碟子菜?” 尨海鸣夫妇将裤脚卷到大腿上,尨海鸣扛着车子,何玉莲在后拽着男人的衣襟,淌水过河。 尨海燕收拾碗筷回闺房休息,那二哥二嫂就像一对幽灵悄然回到了尨老太的身边。 何玉莲不好意思地说:“妈!帮海鸣的那个大贵人实在脱不开身,今晚不来了。”然后将龙永图青年时期的照片双手递给了婆婆,“相片带回来一张,给您看看—阄” 尨海鸣见母亲去取眼镜,就过去帮母亲戴上。尨老太觉得龙永图有几分英俊,但年龄上却看不清楚,就说:“我说呢,尨家祖坟上也没冒青烟啊!海鸣从一个乡下小学校长能当上县城的科长,原来有这个贵人托啊!人有了贵人一步登天;要是遇上小人使绊子,不摔倒几次才怪呢。玉莲,你是我家媳妇,你说我们怎样才能报答人家?” 何玉莲受宠若惊,来时还担心婆婆不接受她,没想到一见照片都乐得合不上嘴。她就把来意说了,“妈!人家还追究呢,他很生气。” “又是那龙槐德!我给足了他的面子,尨海声批准了龙大河办学,我将一生的积蓄也给了大河,还有那一本书也给他了,还要我怎么着?哦” “妈!这倒不是。[]现在连黄家河都和龙永图联系上了。我担心以后……那贵人和我们非亲非故的,为什么永远帮海鸣?” “把他们先放一边,咱说说照片上的贵人。如果有了他,别说海鸣,就是你大哥都可能用着人家。” “妈!有一个办法,我说错了您老一定不要生气。”何玉莲鼓起勇气试探。 “怎么像海鸣说话转弯抹角的?什么话直说!” “那我说了?”何玉莲观察着尨老太的表情,觉得是时候了,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尨海鸣,很认真地说:“我想把照片上的贵人当咱尨家的贵客。” 尨老太知道这贵客的分量,无疑是想把尨海燕嫁给这位贵客,沉默了片刻问:“这小伙子多大了?” 何玉莲也不敢隐瞒,说:“还不到四十吧。” “年龄也太大了!”尨老太把照片还给儿媳妇。 “龙永图是抗战英雄,是县人民政府的国家干部,年龄是大了点。可我小妹呢,没有文化。人家能看上咱家海燕,也算上祖坟烧高香了。” “他看过咱家海燕?” “倒没有,我是把妹妹的照片给了他。一看照片他就答应了。” “他一个大官能看上咱海燕?” “妈小妹是没文化,可她的漂亮数一数二的。再说他就喜欢没文化的乡村姑娘呢。” “还是二媳妇和妈一道呢。把照片再给我看看。”尨老太又要过了照片,“我觉得这不可能,城里有多少漂亮姑娘不让他挑啊!” “龙永图就看不上那些疯癫的城市姑娘。他对小妹没那意思,我敢吗?” 尨老太把何玉莲一个人留在客房,和尨海鸣来到里间坐在床头,借着微弱的灯光去仔细端详照片:眉头先是皱了一会儿,又放开;放开了,又皱起来;最后把照片递给尨海鸣,“找个机会见上一面。” “妈,急什么吗?工作组要是在我们的闺房住下,他能不来看看?我今天来就是先收拾一下房子。” “你收拾房子?不会你媳妇来挣那六间闺房吧?”尨老太突然把脸一沉,开始竹筒倒豆子般训斥起儿子:“你什么时候想到为你小妹好了?进城当科长这么大的事情不和我说一声?论功劳,论能力,你哪一样在龙槐德之上?龙家世世代代给我们尨家当先生,没有龙家教尨家世代读书,哪有你们今天?自从,你进了城,龙槐德天天醉酒在咱尨家大院门前晃来晃去,我怎有颜面见龙家人?见小尨河的人?” “妈,你不是把龙槐槐放一边了吗?” “那是对你媳妇说,可你我儿子呢。我看你还是回来当校长,那科长给人家。” “妈!您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我您亲儿子啊!”尨海鸣站在尨老太的身边。 “你这次进城得罪了龙槐德和龙大河不说,连黄家也得罪了!你怎么瞒着妈领着黄金槐爱的何玉莲进城?当年你和大哥参加革命,我反对过吗?玉莲的事,为什么不能和我商量一下?” “妈!我看你不是挺喜欢她的吗?” “你都把人家来家里了,我能说什么?哪有第一次见婆婆就敢给小姑说亲的?看她那眉眼,那嘴口,好会说话,这样的女人你也敢要?海鸣,我怕你将来吃她的大亏!” “哪你不是答应她要小妹和龙永图见上一面?” “我能答应吗?这是斡旋!我能得罪何书记?要是他找上门来,我们怎么给他说?” “妈!这你放心,一切都是她自愿的。我要不是一时被她迷住,我才不呢。” “什么?你把人家做了?!”尨老太愤怒地抄起拐杖要打,尨海鸣噗通一声跪倒,把槐花岗如何选招教师、如何和何玉莲上床的事一一说了。 “你就不怕那何书记杀到我们家里来?”尨老太越听越气,又担心何玉莲过来,就让尨海鸣起来说话。 “妈!到现在只能拿龙永图做靠山了。我们不打算他和小妹的亲事,至少他当工作组组长来我家住下,还是可以的吧。” 尨老太觉得尨海鸣这话有理,为了一个进城的科长,尨家人是四面楚歌,龙槐德尨家大院是得罪了,于槐江又和黄家攀亲,把尨家大院立于孤独。既然是为了给龙永图住,就到腰上找钥匙。 “妈,不瞒您说,他就是这工作组的组长。他乐意到咱家住,我媳妇帮着收拾收拾也没有什么不好。”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说一千道一万,百闻不如一见,要是碰上大河这样的,还是不答应的,好。为这房子,我拒绝了你大哥。这件事先不告诉你大哥,去跟你三弟商量商量吧。”尨老太将照片还给了尨海鸣。 尨海鸣没要到闺房的钥匙,丧气地回到了客房,告诉了何玉莲。 “还是老妈想得周全。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啊!”何玉莲故意让尨老太听见。 尨海鸣夫妇去找老三,老实巴交的尨海潮说:“老妈同意了,就行!” 他们折回竹子林一商量,决定由何玉莲出面找尨老太,没想到尨老太一个不字没说。何玉莲顺利地要来了钥匙,再次来到竹林里。 “海鸣,你怎样谢我?”何玉莲眉飞色舞地窜到他的跟前。 “我为什么谢你?你钥匙要到了?”尨海鸣知道老妈的脾气,老妈不可能把闺房的钥匙给她。何况还有那闺房的秘密。 “你看这是什么?”何玉莲细嫩的中指上挂着一串钥匙,那钥匙链他认得,那是妈妈的,上面还有海燕小妹编织的小鱼。这一见,尨海鸣跑过去想要,谁知何玉莲跑开了,二人在竹林间追来追去。最后,还是何玉莲缴械投降。 “没想到你能说通老妈。”尨海鸣对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感到事成之后,他飞黄腾达的日子不远,兴奋地将她揽在怀里,连亲带摸…… “我谁啊?白的能说成黑的,死的都能把他说活了。” “虽然有把握,但我担心出意外。你想想,海燕和龙永图年龄悬殊那么大,要是海燕不答应,醋就办酸了。” “海燕越是小越依赖他,龙永图是过来人,一定会哄。其实男女之间就那么一回事儿。”何玉莲一想到小姑会在龙永图的关爱下倾倒于怀,她的内心充满了春意,一种少女的骚动再一次在他的怀抱里滋生无法抵御的欲望……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39章 爱情地震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第340章 爱情地震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341章 爱情棚子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42章 爱情棚子 春日艳艳,龙大河一梦醒来,像挺拔的大槐树一样立在槐树林酒店的门前。这里散发着诱人的芳香,那是从树林里传来的雨后的气息。他喜欢这片林子,喜欢这里的美食、美酒,更喜欢这里美丽的少女。昨夜,他跟尨海燕来到了这家酒店,今早结账的时候,他捏着几张十元现钞去柜台钱付款。 服务小姐看着龙大河手里的钱惊奇而又恐慌地说:“我们这里不收阴票啊!” “这怎么是阴票呢?”龙大河以为服务员逗他,反问道。然而仔细去看手里的钱,眼睛睁大了——周围好多坟茔上都残留着他手里捏着的一样的阴票。昨夜和他一起喝酒的尨海燕不见了踪影,他向另一位服务小姐打听:“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身材特别苗条、脸蛋特别漂亮的姑娘?” 她们互相对视了一下,其中的一位笑着说:“是有这么一位极品女孩,早上订了一个房间就离开了。不过,昨天晚上到没有来。” “明明是她昨晚在这里把钱塞给我的。”龙大河突然想起她把钱装进他的兜里,仔细地摸却摸出来一张纸条慌乱中递给柜台上那位服务小姐。这张纸条令服务小姐更为惊奇:这纸条是真的,上面落款竟然和订单上的签字笔迹一模一样阄。 这就神了,店里的人怎么也不承认他们来过,但那匹骡子还拴在店面附近的一棵槐树上,在树底下还有龙大河摔倒时躺过的身子的痕迹。龙大河要过了字条,便按上面的安排跨上骡子离开了槐树林。 一袋烟功夫,龙大河返回酒店照纸条的提示进了一个包间,却见尨海燕红着脸蛋问:“他们怎么没有到?” “随后到。”龙大河喝了一杯水又补充说,“你放心,一个差不了。哦” “龙书记怎么来?昨夜是你送他去槐花岗的。”尨海燕担心邀请的最尊贵的客人不来。 “先等等尨海鸣吧。”龙大河觉得尨海燕的任务他完成的很好,就随意找一个桌位暂时坐下。 尨海燕一想那纸条上列了赴宴的名单并没有说不请尨海鸣啊!这也怪不得龙大河,只是瞪了一眼算是把龙大河饶过,然后甜甜地说:“菜已经订过了可以说尨城县上等的菜,你只管陪好人家,倒足茶水。” “听说龙副书记很简朴的,菜用不着那么讲究。再说尨海声副局长,尨海鸣副校长,还有我爷爷,都没有外人。”龙大河给尨海燕倒了一杯水又坐下。 “刚才你说什么副书记?虽是副的,但正的在市委。还有什么副局长、副校长,都改了。这‘副’字说起来拗口,听起来当然不舒服。把称呼中的‘副’字去掉。记住‘正’比‘副’更有面子。” “人是脸,树是皮”,面子和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和声望息息相关。尨城人爱面子,死要面子,往往“打肿脸充胖子”,做事处世,最忌抹面子。这一切龙大河不是不知道,而是他喜欢实事求是,按老百姓的话说就是一是一、二是二,丁是丁,卯是卯。 “让你今天来就是让你玩好面子游戏。大河,如果让你来点菜准备让龙书记吃啥?” “家常菜吧。”龙大河觉得回答得不妥又说,“我怎么知道他们喜欢吃什么?” “你连领导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酒场上‘称兄道弟’?”尨海燕看见龙大河坐在那里难堪的样子,说:“菜已点好了。他们的饭局多,应酬多,哪个酒店有什么特色菜,厨师的手艺怎么样,都了如指掌。所以我把小尨河鲤鱼、槐树园野兔……都要了!他们肯定喜欢。” 龙大河大为震惊,一个农村姑娘竟然懂得投其所好。“不怕领导讲原则,就怕领导没爱好。”龙槐德喜欢吃狗肉,尨海鸣喜欢吃驴鞭,尨海声喜欢吃炸红薯、炒土豆丝,龙永图喜欢吃炖野兔;谁喜欢吃酸味,谁喜欢吃辣味,谁喜欢吃甜味,尨海燕心里有一本帐。 “这文教科长谁当都行,就我不胜任。海燕,趁菜没上来减减吧。”龙大河一是怀疑自己的条件,二是担心城进不空摆一桌子菜! “有我在,有龙永图的话,什么都顺理成章。俗话说‘吃别人的嘴软’,你只要把他们陪好了,没问题。”尨海燕的话就是要抓住他们的“软肋”,要他们为“吃喝”付出代价。 “龙副书记爱吃红薯、土豆,那些高档的野味减了吧。” “是龙书记!一定记住把‘副’字去掉!” 今天的某些官员也喜欢红薯、土豆之类,如果连续吃上几天,恐怕不再跑到深山老林去品尝吧。那个年代,像龙永图这样的的领导吃红薯、土豆,不是因为它们的营养成分高,有治疗习惯性便秘和预防血胆固醇增高等功效;也不是因为吃腻了山珍海味,反而把红薯土豆当成了山珍海味。(.)而是这些从炮筒里钻出来、从战壕里爬出来的革命干部把艰苦朴素当做一种工作作风,而不是时尚。 “还有什么吩咐?”龙大河问。 “去准备一些好酒。”尨海燕说话毫不含糊。 “龙永图,你大哥、二哥昨天都喝过了。” “‘无酒不成宴’、‘酒肉穿肠过,交情心中留’,几杯酒进肚,感情自然升温。一定拿最高档的。” “高档酒龙永图也未必喝。昨天在尨海声老师家里,我们喝了两瓶槐花香头曲。”龙大河看着尨海燕默默不乐反而手足无措。论起教书和文化他远远在尨海燕之上,而这饭局他只能甘拜下风,硬着头皮去柜台选酒。 看着琳琅满目的货架龙大河看花了眼。小小的槐树林竟然有这么多酒。龙大河想:今天来喝酒的大都是头面人物,普通的槐花香档次太低,槐花王在农村虽算得上高档酒,但在城里招待领导这种档次的酒是上不了桌面的;尨河酒和尨城府档次又太高,那是专供龙大槐等国家领导专用的。再说龙槐德在场,龙大河担心他喝着不习惯。经再三考虑,龙大河最终选了两瓶槐花香和一瓶尨河酒回来。 尨海燕处于对他的尊重也就默许了。谁知尨海鸣进来把那槐花香拿走。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不一会儿服务员小姐拿两瓶槐花王,往桌子上轻轻一放。尨海鸣很大方地说:“今天这场酒记在槐花岗账上。” 龙槐德站在门口等服务小姐走了,黑脸阴沉下来,说:“这酒我个人请了,怎能拿槐花岗孩子们的钱装阔充大!我们都喝尨河酒吧。”龙槐德说着将那槐花王拿到柜台上。 龙槐德刚要换尨河酒,尨海声提着沉甸甸的布袋子神采奕奕走来。龙槐德跑过去接过,握了握手,问:“今天我们是喝槐花王还是尨河酒?” “是你设场还是尨海鸣设场?”尨海声的意思是谁设场谁说了算。 “都不是!是尨海燕让龙大河下的通知。我认为你设场呢。”老实厚道的龙槐德道出了实情。 “这海燕天大的胆都有!昨晚一夜未归把老妈气得发疯。这酒谁也别出,袋子里我早准备好了。还是小尨河战役从敌人那里缴获的,一直没有时间喝。” “行!”大家异口同声地支持。 “近水楼台先得月”,尨海声作为龙永图的战友和身边的人,往往更容易获得实质权力,甚至大权在握。“不看僧面看佛面”,副局长官职不大,但手里的权力运作起来往往代表的不仅仅是他本人,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的也是县领导。在座的人,谁不听从他的安排? 约莫等了一个小时,龙永图自个儿来了,寒暄一阵各自找准自己的位子坐好。龙大河纳闷了,包括自己在内一个比一个晚了一些。是偶然?是巧合?还是必然?不可否认,他下通知的时候没有对任何人说请龙永图。如果他们知道龙永图来,谁不好腿放在头里走?人一旦为官,不论大小都知道摆谱、摆派。似乎不摆摆谱就不能表示自己是一个官!“等上级”是一条重要的官场原则,无权者等有权者,官小者等位高者,也好像自古官场天经地义的事情! 酒菜备好,人员到位。敬酒的时候谁举杯谁碰杯,都念念有词,但是龙大河却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每一次只是象征性地喝上一口。作为一个官场的局外人,刚开始不知该如何是好,也许是看不惯敬酒中逢场作戏的表演,更多的还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敬酒”。尨海燕借故送水瞪了他一眼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入乡随俗”了。 敬酒玩的是权力游戏,权力最大的人当然对某些游戏规则有权变通,“尨海燕你过来喝水!”龙永图再一次邀请她。 尨海燕看了看尨海声找了一把椅子坐在龙大河的身边,她用腿碰了碰龙大河的腿,想让龙大河通过敬酒把对权力的崇拜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尨海燕让龙大河敬酒有他的道理:不喝酒的人很难在官场生存,仅仅喝酒是不够的,还要有酒量才行。然而龙大河那半杯酒还没敢举起来,因为他昨天喝过了醉卧在泥水里,夜里又陪尨海燕喝了一杯。现在是一滴难进了,龙大河在一双双目光的鼓励下始终没有举杯。 “谈酒”是酒文化的精髓,曹操煮酒论英雄,李白举杯邀明月,苏东坡把酒问青天,酒给了多少英雄豪杰不凡的壮举,又让多少文人骚客醉倒在石榴裙下。当官的酒桌上,自然少不了谈酒。龙槐德讲《鸿门宴》的故事;尨海鸣也顾不得亲妹子在场说起黄色笑话来;龙永图为了显示自己是有文化的领导,或许是因为美丽的尨海燕在场想展示自己的“才华”,或许是今天兴致很好的缘故,竟然说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诗句来。 尨海鸣也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后来竟然把酒与人才结合起来,“不喝酒的人就不是人才,酒量不行的人也不是人才。”尨海鸣说得一点不假,“喝得满地爬,这样的干部要提拔。”这些怪论就体现了酒在饭局中的重要性,难怪有的领导在选拔干部时把酒量作为一条重要标准。 龙槐德和尨海声给足了面子喝了,自然谈起龙大河将来的前途。龙永图说话时都很注意分寸,知道哪些事可以说,说到什么程度,哪些事不能说,不该说、不能说的的坚决不说,只是点到为止。 酒场结束。龙大河留下去收拾饭菜,尨海燕坐在一旁气得眼睛都红了,等龙大河收拾到跟前,突地站起来喊:“谁让你收拾这个了?酒场就是战场,酒量就是胆量,酒瓶就是水平。那个当官的不是喝出来的!我背着妈妈把大哥请来付款,把你爷爷请来陪老战友喝上两杯,最后你再敬上两杯。可你,怎么话没了?你昨天的酒量酒劲呢?你看我二哥,酒场几乎他的了!龙永图对他有好感。” “还是让你二哥进城吧。我想一步步走。”龙大河依旧去收拾几乎没动过筷子的菜。 “谁让你把二哥喊来?”尨海燕夺下龙大河手里的菜,啪地一声摔在桌子上,含泪斥责道:“你想一步步走?你这样的懦弱,官场你混不了!谁家的姑娘敢嫁给你?” 龙大河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起先龙大河在她心里的位子超过了她的兄长,帮他沐浴,请他喝酒,留他住下,为他设置小尨河最高档的饭局。而因为没有敬酒,她却变了一个人似的。面对眼前这位热烈的女孩,他突然想到另一个冷美人。正为了她们的在乎,她们的爱,他暗暗下了决心,就是九九八十一难,他要从最底层一步步攀登上去……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43章 红葡萄酒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344章 红葡萄酒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45章 晴天霹雳(一) 中午,雾还没有散尽,龙大河、何玉莲坐上何仙客的小船,从大槐树下北上二三十华里,到了尨城的世外桃源——槐花岗。 这里和小尨河虽是同一蓝天下,却早现初夏的热闹:芦苇早已丈把高,柳叶青青,槐树生芽,七八只小船绕着一座土丘,河水里是轻轻漫漫的雾气,如一层亮丽的轻纱罩着女人们美妙的身段,清清澈澈的河水爱抚着,就像丝丝缕缕的朝霞抚过小山、平原、草地、小溪。龙大河就像一不小心进了城里的商店,呆头呆脑地望着,似乎忘记了身边何玉莲的存在。突然在他的视线中那些靓丽的女子向这边转过身来:红头巾半披半挂,红乳罩半遮半影,她们用美肤油擦过胳膊,弯腰去洗发的时候,凸现那白花花、粉嫩嫩的春光。女子们头昂得高高的,湿漉漉的长发甩来甩去,那隆起的小山也抖来抖去。一缕缕细腻的芳香弥漫在飘渺的轻雾之中。 这时候何仙客讲起槐花岗的艳遇:每年的春夏之交和秋冬季节刚刚来临,黄静槐姐妹们来这里洗第一个头和最后一次澡。但很少有那个男人碰到。今日却有幸从雾气里偷窥到河边的少女、少妇们,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家乡的芦苇荡,想起了温温润润的河水里,多么渴望拥抱着那令人消魂荡魄的身子……但每一次来都是失望而归。他好似一个乞丐,突然撞进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正准备行窃的时候,突然雾散了,在而那片土丘之上,那群洗浴少女顷刻消失,唯有她们的嬉闹声和穿衣的声音…… 岸上是绿色葱茏的芦苇荡,红男绿女穿梭其间。龙大河的目光随着最后一个女子上了岸。那女子正是黄静槐,高个,穿着靓丽的时装,那耐看的脸蛋,那妩媚动人的身材,又一次把龙大河的目光揪过去。黄静槐似乎看到了龙大河的小船驶来,飘着长发又转回到了岸边,取下了眼镜,喊:“龙大河吗?你们去哪?” “是静槐嘛!龙大河去槐花岗竞选科长,仙客和我竞选老师。”何玉莲哝着性感的小嘴唇回应阄。 “我也去。把船儿开快一点!”黄静槐喊。 龙大河让何仙客将船靠岸,黄静槐在那群沐浴姐妹们的祝愿声里登上了小船。她虽是少妇但眼睛不乏少女的温和和清澈,全身的旧衣裳和满脸的菜色似乎一层厚厚的茧束缚着她的青春活力,婚姻的不幸让她也很少说话。而今天那副让男人流鼻血的身材所酝酿着、积蓄着的青春活力,似乎在等待着激情和积怨喷涌而出。为了破蛹而出展翅飞翔,她就像那作茧自缚、到死丝方尽的春蚕,在寻找着实现人生价值的彼岸。 “玉莲姐,你也来了!”黄静槐被龙大河看得不好意思,忙推了一下眼镜转移话题哦。 “何书记的千金小姐何玉莲,侄子何仙客”龙大河主动介绍。 “我们早认识。”黄静槐话未说完,手就被何玉莲大方地握在手里了。“这教师自然是你的,但那些姐姐们非让我试一下不可。” 四人各怀各的心思走进槐花岗竞选办公室报名,之后走进一口教室。四十多名学生坐在六条木板搭成的桌子上静候教师的到来;靠窗的地方留着两条小路放着两条小方凳,留给参加竞选的老师坐;后墙与最后一排桌子之间的空隙,龙大河、黄龙槐、尨海鸣、何玮等八人坐在那儿参加文教科长的竞选。 “今天我受县委的委托在这里组织尨城县文教科长和部分民请教师的初选。”黄灵槐坐在黑板的右侧的评委里面,对今天的竞选做了精心的安排,她说:“被选上的还要到县里复试。参加民请教师选拔的,要根据进度讲一节课,可以提前半个小时进行讲课准备,讲课之后进行文化考试;参加科长竞选的,要根据今天的讲课和尨城县农村教育的现状发表十分钟的演讲,然后还要考察。讲课的顺序由抓阄决定,欢迎黄静槐执教第一堂课。” 当黄静槐第一次踏上讲台的时候,孩子们眼睛瞪大了,惊讶了!农村的孩子们那见过这么漂亮的女老师啊!教室里立即洋溢着孩子们的掌声、笑声。 谁知何玉莲一上讲台,起先亭亭玉立的美少女顷刻变得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没有讲话那绿裤子抖动得像夏风吹过的荷叶飘曳不定,眼前一黑,放佛天空乌云密布,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突然,茅草棚盖的学校屋顶被掀翻了,黑板也被摔在地上,成为碎片。何玉莲从讲台上爬出来,白嫩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坐在评委席上的黄灵槐温和地微笑着说:“看来你有些紧张,准备好了再上。” 黄静槐跑上讲台将何玉莲搀扶下去,像亲妹妹一样地宽慰她,“听说姐姐在城里上的中学,农村哪是你们受罪的地方?要是你真的想当这民请先生,我要是选上让你吧。” “早知道当一个民请先生,既考文化又上台演讲,我不如报名文教科长。”何玉莲回到座位上对身后的龙大河说。 “大河!轮你了,上来试试——”黄静槐不跟何玉莲计较,忙去邀请他。 “何仙客!”黄灵槐又喊,“今天连这讲台都不敢上,将来怎么教孩子?” 何仙客是小尨河畔远近闻名的阴阳先生,要是没那本事会四乡八镇的请。你们真的小看我了!龙大河被黄灵槐这一将就迈步要上,但一眼看见来应聘的都是女人,觉得和她们挣一个名额有失男子汉大丈夫的尊严,就把迈出的大脚收了回来。 “仙客兄弟,上!别给咱何家丢脸!”何玉莲坐在座位上喊,那意思只要何家赢了,谁干这教师不大重要。 “我只是把她和龙大河带过来。”何仙客解释说。 “何仙客!”黄灵槐那声音很清脆,但很威严。 “是!我真的不是,一点准备没有!”何仙客一边说,一边走到讲台下坐好。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自己拿主意!”黄灵槐坐在评委席上等了等,见何仙客犹豫不决,立即做出决定:“何玉莲,准备好了吗?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何玉莲再次走上讲台,她想振作精神以精彩的演讲给黄家姐妹看看,然而咳嗽一声之后,看着来时看到的满目苍夷的校园,眼前立刻浮现出孩子们可怜的望着她的眼神!糊里糊涂地讲了一些做官、挣钱的道理,竟然让学生将生字词抄写遍。布置完作业,何玉莲很自信地走下讲台说:“讲课的分数,你们看着给吧。” “那就进入下一关文化测试。”黄灵槐征求身边其他评委的意见。 尨海鸣站起来帮忙,从评委手里接过密封的盖着县人民政府大印的试卷站起来,先把小学生喊出教室外做游戏,让四位应试者远距离坐好。发试卷的时候,尨海鸣借机在何玉莲的怀里摸了一把。评委们因为他是犯贱,谁也没在意他的举动。 本来龙大河应该目睹尨海鸣发试卷的整个过程,但后来却把目光集中到黄灵槐姐妹身上。黄静槐貌若天仙,但黄灵槐的五官比她还要美上三分,不过遗憾的是:黄灵槐竟然是一个残疾,需要双手提着木屐才能坐在椅子上。 等大家做过了卷子交给了尨海鸣。黄灵槐和蔼可亲地对大家说:“今天每一个应试的青年都目睹了选拔的全过程,还有龙大河也在场。我们从出题、发布广告、面试和笔试,每一个环节都是公平的。下面进入科长的竞选演讲。” ………… 轮到龙大河了,他彬彬有礼走上讲台阐述了自己对农村教育的看法,之后话锋一转,说:“请问各位,你们是否有自己的理想,而不是某些领导给予的,或者说我们带着一群学生坐在教室里秉承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教育?仅仅为了考一个好成绩,一个好大学,一个好工作。然后呢?为了一官半职,为了挣钱养家糊口,为了找一个好男人,好女人。其目的就是教育学生用整个青春做交易。这仅仅为了生存而已。有多少人为了换回这些庸俗的东西付出了整个青春。而更为可悲的是,因为没有理想,别人如此,我们如此,让我们的后代如此。因为没有理想,我们屈服,我们沉默,我们麻木……” 黄静槐坐在阳光有些扎眼的窗台下,听到龙大河的声音,像从另一个世界飘过来的金声玉振,开始并没有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敲击耳鼓的声音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清澈,直到听到“做官、金钱和美女,这是病态的、虚假的理想,我们要摒弃这些庸俗的愚昧的东西,为新兴的国家和人民贡献自己的热血和青春。”她情不自禁地为这句“天籁之音”将漂亮的两只小手拍在一起,顿时教室里掌声雷动。然而,这个讲话也让混沌的何玉莲清醒过来,她走出了教室。 一阵掌声之后,来应试的青年们各自坐船离开了槐花岗。评委们坐了好久,沉默了好久,当黄灵槐转动轮椅要离开的时候,何玉莲的父亲何书记背着手生气地进来了。 大家见抗战英雄进来都回到原来的位子上,看后面发生什么事情。 “黄校长!”何书记将手里的烟袋放下,望着黄灵槐说,“谁让你们这样选拔干部和教师的?” “何书记,是这样……”黄灵槐微笑着对何书记解释。 “龙书记又怎么啦?我为他今天的安排感到丢人!龙大河和他同姓,曾是一个祖上的,自己不好意思出来,让他的女人组织。你黄灵槐谁啊?黄龙槐、黄静槐的大姐。选来选去,我们何家就没人是不?我告诉你们,当年我参加抗战、打游击的时候,你们还在妈肚子里转悠呢。进城当这个科长,我要是想,谁也没歌鸟门!” “何伯伯,我们今天在选教育干部和教师。”尨海鸣过去安慰,“你看我大哥也没有来,我不是照样参加?龙槐兄弟将来比这个科长出息呢。何玉萍要是当不上这个教师,我这个科长竞选也扯了。她的工作我去做。” 黄灵槐见何书记被尨海鸣暂时劝住了,担心何书记一气之下捅到龙永图那里,还不知闯出什么乱子,就把劝解的工作给了尨海鸣,也算是对他工作能力的考察。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46章 晴天霹雳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47章 远走高飞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无弹窗广告)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48章 远走高飞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49章 父子退亲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第350章 父子退亲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好看的小说)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无弹窗广告)”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第351章 透明的女尸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无弹窗广告)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52章 透明的女尸(二)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好看的小说)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53章 透明的女尸(三) 当最后一抹晚霞撒向河面,龙大河坐船南下。(.无弹窗广告)一路上思索着黄静槐给他的那一张纸条,英雄模范是谁?是何书记,还是他的龙槐德爷爷? “你看,渡口那一只雄鹰!”龙大河告诉他,手里的船桨划得悠然自得。 龙大河眺望着渡口,想起去年冬天里的老槐树上的那只老鹰。一只雄鹰扑打着沉重的双翼拍击着河面,慢慢飞向槐树林的树梢之上,它向往更高远的天宇,但疲乏的翅膀却让它很吃力地在大槐树上二三米的高度徘徊。它似乎面临一场最痛苦的抉择:是栖息大槐树上慢慢耗掉最后一点能量摔死在大槐树下,还是经过凤凰涅槃般获得重生阄? “你爷爷这一次打击可不小?自己没能进城当科长不说,连你参加槐花岗教师的机会都没了。”龙大河非常同情龙槐德。 “爷爷经过南征百战从没有流过一点泪水,也从没有喝醉过。而他听说何玉莲跟尨海鸣进城的事之后,每天醉醺醺地去中学,每天又同何书记喝得大醉。周末一趟就是一两天。我也没办法。” 船驶向东岸,龙大河告别了龙大河上岸。去年春节的时候,龙大河跟爷爷来老槐树上坟,看见那只老鹰从槐树园老槐树上盘旋而下,最后蹲在伸向西侧的树枝上,用犀利带着困乏的目光眺望着河西遥远的县城,它的喙钩到了胸口,弯弯的如同园里的老槐,它想起飞,但是沉重的翅膀已经难以翱翔天宇了。何况昔日锋利的爪好像老槐树的枯枝,再以抓不住任何东西。 鹰似乎意识到自己生命终点的来临,它的喙开始不停地摔打在树干上,看它的样子一定很痛苦,每一次击打,喙的边缘处浸出淋漓的鲜血;每一次击打,都要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叫声,那声音撕心裂肺……突然,天空中一声霹雳,在一道闪电之中大雨倾盘而下,打湿了它身上的羽毛,旧的喙掉在树下! 要长出新喙重新飞向天空,还需要等待漫长的、难耐的,还有饥饿,似乎绝望中挣扎…… “龙槐德老前辈得到如此不公正的待遇,他现在已经酒醉在家。别忘了,烧足水给他喝!”龙大河吩咐好龙大河,驾着小船向西岸划去哦。 龙大河回到家,一股酒气和呕吐的异味呛得他要呕,但他这段时间也许习惯了。“爷爷!爷爷!”他喊了两声,见爷爷仍在床上打着呼噜睡觉,就取来毛巾和盆子,过来收拾爷爷的赃物。 爷孙倆相依为命,龙大河给爷爷盖好被子去取水,暖水瓶里水已光了,他去水缸里取水放在锅里去烧。(.无弹窗广告)没娘的孩子早当家,龙大河烧开了热水,去洗爷爷的脏衣服。在爷爷的上衣兜里发现爷爷的一本日记。在最后留下字迹的一页上写着这样一段文字: 周末放学,我独自在槐树林酒家喝醉了酒,在回家的路上听到林子里有男人的哭声,我顺着声音找到嚎哭的人。我惊呆了,那人竟然何书记,他跪在妻子的坟前嚎哭,口口声声说对不起死去的妻子,对不起女儿——玉莲。我把他拉起,同他再次回饭店喝酒,一直喝到夜幕降临。 我们都是为祖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多年浴血奋战沙场的战斗英雄,一个留在中学当校长,一个留在村里当书记。醉酒感叹世间的变化,让我们不由讨论起雄鹰再生的故事。 鹰是世界上寿命最长的鸟类,年龄可达多岁。但要活那么长的寿命,必须在岁时,做出一生中最困难又最重要的决定:等死还是经历一个血淋淋的惨痛更新过程而获得重生? 当鹰活到岁时,爪子老化了,喙变得又长又弯,几乎碰到胸膛;羽毛又浓又厚,翅膀也变得沉重,飞翔起来便十分吃力。这样,鹰就无法有效地猎物。这个时候,它必须果断地作出决定:为重生拼搏一次!于是它很努力地飞到山顶在悬崖上筑巢,停止了飞翔。这一停最短天,最长达天。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它要先用喙去磕打石头、树木,直到完全脱落,静静地等候新的喙长出来。天,仿佛走过一个世纪,又好像在一瞬间,等一个令百兽心惊胆寒的新喙长出来之后,鹰眯起了眼睛,狂风穿过槐树林时带来新鲜的野兔的味道——鲜血的味道!它开始用新喙把爪子上的趾甲一根一根的拔出来;最后再用长趾甲拔出一根一根的羽毛,更深的痛楚激起了它的野性,鲜血流遍了全身,它拔下的羽毛在大槐树下飞舞着,一只麻雀飞来尖叫。鹰轻蔑地转过身子,只是淡淡地一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佛祖就在前面看它,把它更生的过程看得一清二楚。它觉得自己不再痛苦了,而是一种抗争生命的享受!很难想象到鹰那种活生生的忍着剧痛一点一点撕扯自己身体的感觉,那重生的剧烈的痛疼唯有我能体会得出。让不让我当这个科长,我根本不在乎,在何处工作都是为了人民,为了祖国。而是我觉得,在我和尨海鸣之间,选择了他,这简直对我工作能力和赫赫战功的否定!他,尨海鸣算什么,不过是当年地下党的联络员,现在不过是乡村小学校长,他何德何能凭什么资格何脸面赴任?尨海声算是他尨海鸣的大哥,哪龙永图怎么犯糊涂用尨海鸣这样的小人?…… “是大河回来了!爷爷对不起你,麻烦你打扫我的战场。”龙槐德用胳膊支撑起宽大的身子问龙大河。 “爷爷,你终于醒了!刚才我看了你的日记。对不起爷爷!”龙大河将日记本递给爷爷,爷爷睁开半个眼睛又躺下。龙大河继续洗爷爷的衣服。 “大河,爷爷碰上毒蛇了。”龙槐德迷糊糊地躺着,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我是飞翔在尨城上空的一只老鹰,我还要经过凤凰涅槃般得痛苦洗礼,当新的羽毛长出来了后,我老鹰便获得了重生,重新焕发生命的光彩迎接生命的第二个春天,从那天起我还可以再活年的岁月。” “爷爷,今天我又看到了何书记家的那只老鹰在槐树园上空徘徊。”龙大河说。 “去年河里开始结冰的时候,何玮的爷爷死了,我也老了再也捉不到任何东西,何家没有谁再愿意放鹰。何书记带着何玮跑到了老荒坡,把鹰给放了。” 龙大河见爷爷又鼾声如雷睡去,急得摇晃着床,大喊:“爷爷,爷爷,你怎么啦?你怎么成了老鹰啊?” 龙槐德停止了打鼾,一边咬着牙,一边说:“如果我是那只老鹰就好了,昨天不过是一次重生后的试飞,即将焕发青春了。明天早上,小尨河又属于我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354章 新房新婚(一)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第355章 新房新婚(二) 麦子吐穗的第一天,于槐江背着行到了小尨河,站在渡口的大槐树下,远望西方:一幢幢大楼耸立在隐隐约约之中,神秘而壮观,热烈而沸腾。[]他在那座城市里工作的很好,眼看就要提干了,却碰上了东夷国自上而下的清理队伍运动。刚开春他就放了假,一边参加镇里的植树活动,一边等候返城的通知。谁知过了这么久,音信全无,他打算回县城去,那里才是他施展抱负的地方。他不是不爱小尨河,也不是不爱大槐树以及大槐树下他的亲人、朋友,而是他更向往城市的生活啊! “我们家是地主,你可能被除名了!”于老伯像是得到了不好的消息,怕儿子进城惹事。 天没亮的时候,于槐江背着父母出发了。出发前,他叩拜了大槐树正要西行,突然想到河的对岸,他想和老朋友道别。 东岸,紧靠着槐树林新植了一片槐树。那片槐树林留下了他的足迹。在那里让他结交了好多朋友,而何仙客是他最好的一个。他不去道个别还算好朋友吗? 太阳升起来,树苗吐露鲜亮的新芽,小鸟儿在树梢上歌唱。一片被太阳晒得柔软的土地上,何仙客正地上铺着报纸,放着咸鸭蛋和大葱自乐,看见于槐江从那边过来,站起来喊:“你这是到哪里?大包小包的。阄” 于槐江将行李放在一块石板上,盘腿而坐,说:“我决定回到城里去!” “你们单位的运动——结束了?”何仙客一边吃葱一边问。 “没有,再等等,多陪陪我聊聊天。哦” “几天没活干手痒痒,我觉得我能干,成绩也不错,清理的话也不可能把干活清下来。” “那你还不去啊?太阳老高了。” “我不是想着二哥吗?”于槐江说着找一块干净的地方将行李放下,然后坐在上面。 “谢谢你出发前想着二哥。来!就着大葱,以茶为酒。”何仙客拿一棵大葱递过去。 “看样子,你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就这样扎根乡村干一辈子革命?”于槐江故意急他。 何仙客喝了一口水,差点儿被水呛着。听他这么一说,把水壶往地上一放,冲动地说:“这片地荒芜着,让我们无偿地植树。我不是地主富农,也不是乡绅土豪,凭什么让我来改造?” “你认为‘逃兵’比我‘地主’强多少?战场上脱逃是要枪毙的!”于槐江注视着何仙客。 那年夏天,何仙客作为人民志愿军奔赴前线,谁知走到半路上,上面说国与国进行停战谈判了,就返回宿营地。谁知他等得不耐烦了,竟然逃回了小尨河。被人抓住就送到槐树园西南方的空闲里植树。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也就是于槐江敢指责他当“逃兵”!说心里话,于槐江做梦也想老朋友离开这片土地,然而,他的叔父何书记非要他在此锻炼锻炼。 “‘苟富贵,勿相忘’,仙客,总有一天我会带你走。谁叫我们是老朋友呢。” “到哪里?我们小尨河风光秀丽,美女如云,多少男人向往的地方。在很早很早以前,中国有一个荒淫无耻的骚皇帝,听说有一个岛国女人漂亮的无可挑剔。国王下令谁能从一个女人身上找到半点的瑕疵,这女人就嫁给谁。骚皇帝得到了这个桃色新闻,就立即派出童男去给他带回美女好给他享用。少女们谁也没有见过这么帅气的小伙,就想办法将童男捉回招婿。就这样有了我们的东夷国。” “怪不得何书记说你神神道道的,看你刚才编了一个什么故事啊!” “全是那美女惹的祸!尨海燕姐妹,黄家的静槐姐妹,一个个,那脸蛋,那眼睛,那臀,那胸,别说是龙大河人高马大,还是你于槐江英俊。就是我脖子长、身子细、长腿,长得似一支瘦鹤,也想!你们都飞了,小尨河的少女,我挑!” 于槐江瞪了何仙客一眼,说:“怎扯到海燕、静槐身上?”突然又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我何仙客谁啊?小尨河的二诸葛,上观天文,下通地理,前算年,后测年,天上、地下、人间,人妖神鬼,三世转生,我无一不晓。任你龙大河和黄静槐藏着,掖着,我也看得出。龙大河本是董永转世,却丢下仙女下凡的黄静槐,被大槐安国来的女鬼迷恋。” 于槐江气得站起来要走,被何仙客拽住了,“你这一走必然有官场是非,不但你工作没了,恐怕你将来难在小尨河混。你即将到手的美女也将离开你。” “你一定听说什么了?快说,仙客!”于槐江又将手里的行李放下。 “观你前庭饱满地阁方圆,你生一副贵人相。你不是城里做官人,定是人间一富翁,但观你上、中、下三停的布置,你一生破折不断。一是娶带草字头的女性为妻,因错配仙女,半路分开;二是与水有缘,收养一男一女,可白头偕老。” “仙客,你这些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于槐江注视着何仙客那多变的脸庞,他怀疑何仙客的话,但不怀疑他的神通广大,他一定获取到关于自己的消息。 “信不信由你!”何仙客仍然面不改色,很镇静地说:“人啊!这一生是是非非,说不定与谁有缘,说不清谁是贵人,谁是小人。好好的一个德才兼备的后备干部却因为上不得先辈庇荫而毁于前程。” “你是说我城里的工作完了?!”于槐江心跳加快。 “别心慌!” “为什么?” “因为何玮去了。” “什么?为什么?” “因为他父亲是老革命,家庭出身贫农;而你父亲,地主。” 于槐江霍的站起来,红着脸说:“这不可能!你胡说。” “槐江,别激动。你听我说,何玮哥得到这个机会未必好事,会得到一个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悲剧;而你失去这次机会,却能得到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虽然磕磕绊绊,但先后得到爱你的两个女人,得到大槐树子民对你的爱戴。最后名利双收。” “我失去了这次机会,我将一辈子与大槐树为伴?”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对!我来问你,你先回答我再怀疑。于伯伯是不是给你提过你当老师?” “老爸倒是想,可我不干!”于槐江话说得很果断。 “为—为什么?”何仙客急于寻找答案。 “急什么,在这样急,早晚急出结巴出来。”于槐江的话可真准,后来在冰封大地的岁月里,果然结巴了。那是后话。 眼前,于槐江对龙大河提起要他教书的事深信不疑,但他不理解他从县城回来了,何玮去了。他极力控制住情绪说:“在这个时候教学,群众不戳何家的脊梁骨,也不吐龙大河老师的唾沫!倒要拿臭鞋子扔我!说我看上静槐、或者海燕才留下教书。” “你别自作多情啦!你当老师才是真正的帮他们啊!稍有些文化的,进城了!我们槐树园有几个识字的?群众需要有人教书啊!” “说心里话,我并不喜欢教师,何况农村小学教师。仙客,你挖空心思地来安慰我,我理解!但是,空手把城里的工作让了,我不服!不管我和大河谁教,海燕一定来读书,尨老太就一定来反对!这书我不能教!我要找何书记。” “找他没用!这事不是他定的。倒是你教书的是,他亲自找尨科长定的。你知道他历来看不起尨海鸣,他去这一趟多不容易啊!” “我不领他的情!我要讨个说法,我要进城!”于槐江要走,被何仙客一把拽住。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老槐树不会忘记 “到哪里?”这话就像一声炸雷突然响了,一个矮墩墩的中年汉子,手里握着牛鞭威严地立在于槐江的面前。 “假惺惺的帮我当老师?我看何玮进城就是他和何玉莲捣弄的!何书记心不安了,去找尨老太,你还要知恩图报?”于槐江见中年汉子发火,更是生气。 “他们帮你教书,有什么不好?你说!”中年汉子一脚踏在盛饭菜的报纸上。 这中年汉子是于槐江的父亲,因为出身地主,说话办事自然矮了别人三分。但本人厚道,群众还是很尊重地喊他于老伯。昨天晚上,他正独自为儿子的前途在家喝闷酒,何书记领着尨老太进来了,大家寒暄了一阵,尨老太说何玮进城顶了于槐江的工作,何书记非常过意不去,觉得对不住于家,就把给龙大河的教师名额给了于槐江。担心于槐江不答应,所以一起来说合说合。老实巴交的于老伯见儿子还能教书,就爽快地答应了。没想到儿子卷起铺盖就走。 于老伯找儿子找了一夜,今天来到槐树园给大槐树叩头想诉说心里的委屈,却听到槐树林吵吵闹闹,他跑了过来,却听到儿子要找麻烦,就气吁吁地来了阄。 “你到底干不干?你爸的脸不是脸,可尨老太、何书记的脸咱不能不给!让我们教书,还不是饿汉遇上了神仙?” “爸!这是他们设计的圈套,让我们去跳。昨晚我不信,今天我也不信!城里一定不会把我辞了,换上何玮?我工作好好的。我今天去上班。” “槐江,你怎么像你槐德叔?”于老伯不说话了,看了看何仙客,觉得人家毕竟将来和尨家是亲戚,把话说了半截,去拽于槐江哦。 “怎么不说了?尨海鸣替了龙槐德,他们都是校长,都没有去上任,用谁当这个科长都行!可我和何玮不一样,我在那工作好好的,凭什么啊?” “好儿子来!要不是尨老太、何书记帮咱,这教师也轮不到咱啊!” “爸,你听我解释,何书记通过玉莲找尨海鸣让何玮进城,这很正常。尨老太真心让我教书吗?是怕大河跟尨海燕搞在一起,让我监督。尨老太怕得罪了龙永图。龙永图,谁啊?抗战英雄,县城一大干部;又成全了尨海鸣,因为何玮是玉莲的弟弟。我不信一个崭新的国家,能容他们乱来。果真换了我的位子,我找龙永图去!我不信这群鸟上的亲戚能把赤尨城翻了天。”于槐江一边解说,一边用手拽父亲踏近饭菜的那一条腿。 于老伯火了,一脚将饭菜踹了! 何仙客觉得父子倆一激动忘记了他的面子,夹在他们之间也自找羞辱,就给于槐江递了一个眼神走开了。 “城里我打听了,你还是教书吧。” “为什么啊?”于槐江蹲在地上,将拳头攥得蹦蹦响。 “我家是地主。”于老伯蹲下身子想安慰儿子。 于槐江突然站起来,“爸!我家地主是冤枉的。我们可以找人证明。”于槐江说着要走,被于老伯一把抓住,腾出一只手唰得从腰里取下一条牛鞭,说:“跟他当逃兵?回大槐树教书去!马上—”他想逼儿子回心转意,鞭子在手里颤抖着。 “拿尨老太的钱办学校,还不天天看‘老佛爷’的脸色上课啊!” “办学校是积善行德的好事啊!你怎么那么怕尨老太呢?” “你想想,学校办起来啦,尨海燕就一定来读书。尨老太老封建,怕人家把她海燕办了。连龙大河都不放心,放心咱吗?尨老太不愿送女儿读书,其他人愿意吗?没有和尚守什么庙啊!” “这点儿事,何书记帮你解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我家地主,别指望何仙客带你到部队去!” “我可不认‘地主’,你认!那本来就是尨家的,你替他扛什么?” “胡说!要是你当了先生,我们政治上才站住脚。” “政治?两年前批龙槐公,斗反革命,一年前每周六要加强政治学习和思想改造,现在清理队伍,不知将来白天黑夜的要搞什么革命。我烦的就是这些。” “你这不吃驴草的犟牛!敢说政治运动的不是?我今天就是抽也要把你抽到大槐树!”于老伯照直往儿子的脊背上狠狠地打,鞭子却抽打在行李上。 行李被鞭子划出一个大口子,一条洗得洁净的裤子露了出来。于槐江自小到大,村里、单位里都说他好,于老伯作为父亲,又怎么忍心抽打这样的儿子呢?然而,这一次放过了,还不知儿子惹出什么事端? 于槐江趁父亲不备,逃了。 于老伯握着牛鞭几步狂奔,追到渡口,“噗通”一声,于槐江下了河。 等于老伯跳进河里,追着,骂着。可儿子早已钻出了茫茫的芦苇荡里。 何仙客早已准备好骡车在河对岸的大槐树下等候,见于槐江出了芦苇荡,做好架势让他上了车,骡鞭一挥要向尨城县飞奔。 护林房是一间用石头砌成的棚子,一大高个汉子用破斗笠遮着脸,一只大手握着铁锨在门口的空地里等候,笠顶上的窟窿里看一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朝这边望着。何仙客不知一次地领略过这目光的威严,就像老槐树枝上雄鹰的目光那么犀利。 “怎么办?犁地的是龙大河!”何仙客对于槐江说。 “越过去!快!”于槐江说。 骡子想从龙大河身边窜过,龙大河纵身一跃上了骡车,勒紧了缰绳,调转了车头,“槐江!你的事情我很理解。但我们都希望你回去,小尨河离不开你。” “别强求我好不好?我斗大的字不认识一升,放过我吧。” “你听我说。我们的文化都不高,可你也算是山里有文化的人,乡村教育的使命自然落在我们的肩上。文教厅指示:从今年秋季开始,都要自办学校。尨海声对我们槐树园这么重视,我们要走在前列。办小学是我们的重任,现在的民校改为周末,将来改成夜校……连你父亲都同意了,我想你会想通的。” “不会学校办好了,将来尨海鸣再派来的公办教师担任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公办教师可能由薪粮制改为薪金制,即以统一的‘工资分’为单位,以当地群众生活水准。按粮、布、油、盐、煤五种实物价格综合折算货币工资额。这样好的待遇,我们这贫穷的山村水寨也养不住这龙啊!我看还是由你出山担任民请教师是再合适不过了。你放心,民请教师的待遇一般要免除代耕及差役,实行的是民办公助——民办为主,公助为辅。” “讲什么待遇啊!这不是待遇的问题。你给我半天的时间,我进城去问一下尨海鸣、尨海声和龙永图,为什么他们能顶替我们当城里的干部?我们就适应当民请教师啊?” “我替你问过他们了。关于何玮和你的事不是谁能决定的,而是组织研究决定的。尨海声告诉我:为给我们的国家减轻经济负担,我们要两条腿走路,就是说,除了国家的,我们要组织农民自己办自己的学校。不只是夜校、冬学、识字班的扫盲教师,更重要的要筹划小学。党、政府和人民把我们请出山,是对我们的信任啊!” “他们剥夺了龙槐德当科长的机会,你们还替他们说话?我没有你们的度量。让我过去,大河!”于槐江决定要走,龙大河将耕牛、铁犁给了何仙客,把于槐江拽到一旁狠狠批评了一通。最后,还是强行带回了村子。 到了大槐树下,他们懵了,很多人议论于老伯的事。原来,于老伯追于槐江到了河岸,一下子摔倒了,爬回家,一气之下喝了半碗盐卤,被乡亲们送往医院抢救。 于槐江跑进了医院,护士告诉他,于老伯灌豆油的时候死活不肯配合,大夫急中生智说,只有儿子答应了当老师,才肯喝下救命的豆油。 于槐江急了,只好答应了老父亲的要求。父亲喝下了豆油转危为安。 于老伯回了家,于槐江依然想到县城去,于老伯再次找到了龙大河。龙大河却不再阻拦他,反而用骡车去送他,当离开村子的时候,二三十个农家孩子跑到骡车的前面,跪在哪里,谁也没有怕骡车碾压着自己。 龙大河拽紧了缰绳,骡车还是慢了下来,孩子们抱着车轱辘不放。 他们只好下来,龙大河擦去激动的泪水,鼓励他说:“当遇到困难的时候,要信任人民,和人民打成一片。你看—”龙大河伸出宽大的手掌指向远方正热火朝天劳动的人们,郑重有声地说:“有人民群众做后盾还有什么克服不了的?我们只管当好人民群众的好先生。至于一些非正义的,违背人民群众利益的,自有人道和天道。” 为了忘却的记忆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裸体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热辣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文友同贺《师道官途》 龙大河留在槐花岗喝了两盅。嫂索可濼爾說網,看最哆的言清女生爾說黄灵槐担心他酒多误事,又逢雨天,就劝他住下。谁知龙大河趁人不备骑着骡子跑了出来。 雨由急转缓沥沥地下个不停,马路上渐渐泛起了积水。离开槐花岗大约二三十华里的地方,骡子噗通跪下,前腿陷进泥水里,他急忙拽住缰绳将骡子拽出泥坑,却见前面一条明晃晃的白色小路。就赶着骡子沿着这条小路前进。 他的酒还没有醒,淋湿了衣服无关紧要,这雨天路面格外得湿滑,稍有不慎陷进更深的泥坑里今晚就别想出来了,何况那匹被雨水浇透的骡子被淋的一直打颤。 人还可以淋着,而骡子常淋在雨水里容易生大病,他干脆把褂子脱了搭在骡背上,自个儿光着上身子走。 雨,越下越大。他觉得浑身打颤,后来又咳嗽起来,这样下去会感冒的,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这么晚怎么去打扰人家?正犹豫着,却见前面一片树林,在树林的深处有闪烁的灯光,灯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一个酒家阄。 酒家算不得富丽堂皇,倒也很排场,主门楼很大却关着。屋檐前伸出二三米,三颗红灯楼高高挂起,南面的屋子里笑声阵阵。 龙大河把骡子拴在柱子上冒雨往那里去。地面铺着大理石,走在上面湿漉漉地滑溜,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如小尨河流水清脆动听的声音:“小心,这地面太滑了。” 龙大河抬头一瞥,见酒家门厅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微笑着、关切地看着他哦。 “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啊?”龙大河惊奇地问道,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傍晚邂逅相遇的尨海燕竟然如此相似:只是一个被雨淋着凸显优美的线条,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晚装,在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令人遐思。 尨海燕被他看的羞涩地转身离去,龙大河便跟了过去。当走到院子的中央,却不由地踌躇起来,风里来雨里去,他龙大河来过这地方不下千余次,可从来没见一家酒店,只见一片茅草丛生不长庄稼的荒地。就在这时,尨海燕撑着那把花伞跑了过来,向他微笑着。 龙大河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但有点不大肯定,带着疑惑地问:“你……” 尨海燕举了举手中的花伞说:“还不过半天,现在就不认识我尨海燕了!” 龙大河连忙说:“这倒不是,只是你换了这身打扮真的像大槐国里的金枝了!所以……” “多谢你路上帮我。我还没谢你呢。”尨海燕微微一笑,那漂亮的花伞就立在他们的头上了。 龙大河不好意思将身子常露在伞外,尨海燕担心被雨淋着就主动靠近了他。 龙大河难免尴尬边走边说:“真的没想到天下有如此相似的女孩。” 她故意问:“是和傍晚那个女孩,还是大槐安国里的女孩?” 他说:“我觉得你《大槐安国》里的金枝长得像一个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你和大槐树下的董永很像呢。” “我们都和大槐树有缘。”龙大河绕过了一簇野花紧跟在她的后面。 尨海燕清澈地一笑,说:“看你像从泥水里滚过一样,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给你准备点酒给你暖和一下身子。” 龙大河按尨海燕手指的方向走进了浴池,浴池雾气腾腾,尨海燕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纷纷往池子里撒着槐花瓣。龙大河正要向外走,就听“大河更衣吧。”那声音绵绵的听起来极为舒服,但又极不自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剥光了衣裳,身子光滑如雪,线条优美,臀部翘园,不亚于美女出浴。 “你自己来吧。拧开墙壁上的旋钮,左右调试温度。”尨海燕交代好羞红着脸蛋退了出去。 龙大河容不得多想,上好了门闩,**走到浴池的前端。墙壁上挂着一个龙头浮雕,他照尨海燕的交代,将那龙头上的旋钮一拧,慢慢调试了几下,觉得不温不热,将水全放开了。温润的热水从头上如大雨哗哗而下,他蹲在池里沐浴了一会儿,便玩起了花瓣。他把自己幻化成在河里洗澡的董永,月光朗照,蟋蟀弹琴,一群仙女飘然而至…… 隔壁哗哗地水声让他难以在想,就从浴池里走出来去更衣,却见自己那身满是泥水的衣裳不见了,衣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龙大河穿好衣裳打开门闩,未等回过神来,尨海燕轻盈盈地走来,很欣赏的口气说:“穿了这身的派头,不亚于龙书记。” “我那身呢?”龙大河不高兴地问。 尨海燕甜甜地回答:“你那身衣服我洗好了,如果要穿,跟我来!” 龙大河跟尨海燕进了南房,见那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衣服又难以换下来,只好听她的安排。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三五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一股槐花酒香也袅袅飘出来,龙大河已无法自控了,顺着酒香和爽朗的笑声来到里间,五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端着美味佳肴往一张圆桌上摆放着,见龙大河醉态的样子进来都笑着站了起来。 尨海燕落落大方地微笑着说:“我请来的是未来的文教科长。我们以后的识字都需要人家呢。姐妹们!让龙大河喝好了!” “文教科长?”龙大河的心弦被深深触动了一下,谁不想鲤鱼跳龙门啊!谁又不想有美女喊自己哥哥?他心想着魁梧的身子被四个姑娘拽到了主宾席上。 “进了城谁还会想到农家姑娘?大家尽情地喝。”尨海燕以水代酒敬了三杯,然后把酒场交给大家离开。她想:你龙大河装什么正经?我就不信你对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会不动心?会没有性的需求?今晚,尨海燕要让龙大河体会到做正人君子比女人立贞洁牌坊都难。 坐在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换到主陪位子上,将椅子往龙大河靠近了一些,端起酒杯柔声细语地说:“为小尨河的婶婶嫂嫂们、姐妹们能够读书、识字,我替她们敬你一杯!” “你们都多大了?”龙大河问道。 华语第一言情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在线阅读。 那姑娘脸蛋一红,犹豫了片刻,说:“查我们户口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们的年龄不能上学了!”龙大河很镇静地解释。 “祝愿大河哥官升三级。”副陪位子上的姑娘本是替尨海燕圆场的,却争起“大河哥”来。看似不会喝酒,但为表达诚意先自饮了,那小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 坐在东面的那位姑娘见主副陪动了真酒,也敬了龙大河一杯。不知是羞涩的本能,还是酒力的作用,她的小脸蛋变得红苹果一样透亮、红润。 轮到西面的那位姑娘,龙大河已不胜酒力了。任凭姑娘们怎样地劝说,龙大河不再喝了。那位姑娘干脆走到龙大河跟前去端酒,没想到身子一歪压到了龙大河的肩膀上,龙大河想转身把她扶起,没想到她却站在他的怀里。龙大河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温热的弹性的妙趣,但还是推开了她,用眼神传达他的惶恐和不安。 那位姑娘端起龙大河的酒杯一饮而尽,回到座位上用纤细的小手放在湿润的红唇上,然后朝龙大河就是一个飞吻。 龙大河曾对女人有过嘴上的狼性戏弄,女人也以此得到来自俊男口头上的快感和刺激,但那些仅限于他和某些婶婶或嫂嫂之间的嬉笑而已,然而替尨海燕出场的这四位姑娘,让他沸腾的感情之水从起初的度降到了度。他不希望尨海燕把他当做垃圾一样地处理掉,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那儿喝水。 温馨热闹的屋子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大家谁也不说,处在难捱的尴尬氛围里。 尨海燕又邀请他到了北屋。尨海燕并不介意把自己看上的男孩子领到自己的闺房里。闺房是一个平方米左右的三居室,装修的格调神奇、高雅、气派。 龙大河坐在沙发上显得拘紧,对闺房的布置欣赏而羡慕,自己那间不足平方米的蜗居和这里比起来真是牛马不相及,闺房靠北墙的床被梦幻般的床帘罩着,稍留一点儿缝隙,足可以窥视平铺在宽大床上的丝被。他的那个思绪就打开了:他的家安在小尨河镇的大槐树下。这里是风光绮丽的山村水寨,然而却贫穷、愚昧、落后。他小时候有幸拜尨海声和黄灵槐为师。现在他每天骑在骡背上,教放牛娃读书。没有黑板,没有教室,人们戏称他“牛背先生”或“骡背先生”。那时候,他就常常做梦:有一栋房子供村民的孩子们读书,也有一栋房子供他结婚、教子…… 尨海燕脉脉含情地望着他说:“想喝点儿什么?牛奶、槐花茶还是咖啡?可乐?” 龙大河想了想,说:“那就来杯牛奶吧。” 尨海燕又笑了笑,说:“我那几个姐妹没把你吃了吧。” 龙大河无语,龙海燕很快取了一杯牛奶递到龙大河宽大的手掌里,一双**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大河,说:“看得出来大河哥是坐怀不乱的英雄,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不坏做大官。这酒场上的学问大着呢,今天四姐妹都是学着官场上规矩陪你。这也算我帮你一个忙。明天我安排一个场把龙永图请来!” 龙大河看看尨海燕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她对自己有点儿倾慕,她在尨家大院里是一位被家人宠爱的小兔兔啊!她一出动小尨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不能答应她去求任何人,包括她有好感的男人。他很明白,小尨河的女孩和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就是柔美中带着几份豪情,一旦爱上一个男孩往往会主动出击。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孩,更容易得到怀春少女的心。所以他很庄重很严肃地说:“我看还是注意点儿影响,尤其对你们女孩子来说。” 龙海燕的神经被敲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哎,这世道很难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了!她多么需要他情感的交融和精神上的寄托啊!她曾经为了《大槐安国》里的男人肝肠寸断,为了那个黄粱一梦的棼彻夜难眠,她做了尨家大院的小女儿,她不止一次地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糊里糊涂地来到异国大陆,想换一种活法,想找到那个爱她的棼,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也不枉来此走一遭啊!然而,她又不是随便的女孩,不是剜在篮子里就是菜的主,她对未来的男人有她的标准以及交往的原则。尨海燕把一杯牛奶重新放到圆桌上,看见龙大河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雨,取过一个烟盒在上面很费事地写着什么。 龙大河看着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便条,为眼前这位精干、漂亮的女孩深感惋惜,又为自己不能教她识字而自愧。为不至于几个错字、一个酒场伤她的心,很温和地说:“行!明天见吧。”龙大河把便条放进衣兜里,一只大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尨海燕知道他会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因为他还有许多得到的东西。一个男孩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女孩跳楼自杀也纯属枉然。她那心中喷涌的感情之水已无法阻挡,就快速地跟到门外,关切地说:“大河哥,外面下着雨。为了明天,你今晚就留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