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乱》 第一章 灵堂之上 艳阳的六月晒的庐州的大人小孩一个个脑袋直冒青烟,一个个的只想躲进家里清凉避暑,这炎热的夏季使得路两边的小贩都少了许多,街边不远的绸缎铺小伙计也是张大了嘴巴直吐热气,一面不停的拿着一把扇子不停地扇着一丝的微风。 在这炎热的夏季里,犯案率也是直线下降,就连在街头上巡视日常维护治安的衙差们也少了许多,本应是一切相安无事,一心清凉避暑的庐州城里,就在这几天忽然发生了一件怪事! 庐州城宁家的大少爷宁奕,跟庐州城的当红名妓苏巧巧交欢时,正杀在兴头上,宁家大少爷宁奕忽然双眼一翻,两腿一蹬,口里不断吐着白沫,就这样赤条条的躺在苏巧巧的绣塌上头一歪的去了。 宁家世代为官,家境也算殷实,名下也有不少商铺酒楼私下运作,可传到宁奕这一代时,家境便一落千丈。宁奕从小便为玩鹰斗狗,不学无术,整天只知道趴在婊子的肚皮子上为非作歹,天生生的面白如玉,锦衣秀服,一副温玉翩公子的模样,且出手极其阔绰,倒是获得了不少姐们的钟爱。 在宁奕的母亲去世以后,一家的财富全落在宁奕的身上时,宁奕却更加的变本加厉,每日流连与青楼妓馆,茶肆酒楼之中,几乎连宁家的那座大宅子都不回去了。 更过分的是,宁奕曾在一次醉酒后对同好的好友说道:“这十里八乡整个庐州的婊子,就没有哪张床上没有留下过我宁大公子的痕迹。” 宁大公子此等豪言一出,立即语惊四座,从此宁奕便在庐州城彻底扬名了。[.超多好看小说] 可是,就这样一位在庐州城里叱咤青楼歌坊,身经万战,视美人为粪土的传奇人物宁奕宁大公子,一生中最为出名的一战,竟然是和苏巧巧引颈交欢时,得了马上风而立毙在苏巧巧的绣塌上! 某位圣人先哲曾说过,但凡是人皆有八卦之心,此乃人之本性。这几日庐州城里,经过人们的口口相传,宁大公子大战第一名妓苏巧巧的故事已经翻了几个版本了,然而众口一词的,却不是宁大公子如何倒在苏巧巧的肚皮上,而是苏巧巧是怎样令宁大公子在无尽的销魂中含笑九泉的。 一时间,所有的男性青年皆对苏巧巧产生了浓烈的兴趣,荷包里有几个银子的早已争着排着队的找上门去了,没的银子的也暗暗发誓一定要攒上几个子,才不枉来这人世间走上这一遭。 正所谓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反而是宁奕,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宁家大少爷,那位曾号称庐州城内绝无一片净土的宁奕,此刻反而再没人提起了。 而就在此刻,宁家大院里,早已是满布轻纱白帐,门口一对白色大灯笼显得格外刺眼。面朝着大门的正屋里早已布置的一片白色萧索,煞白的白色蔓帘下无一不在告诉着所有的来访者,这里是灵堂! 灵堂的尽头则静静地摆放着一副棺材,里面就躺着那位曾经传奇与青楼歌坊的宁奕。宁府的老管家宁守仁带着一干下人披麻戴孝地迎接着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但是无一例外,前来吊唁的人无一不是风流在外,偏偏如玉的公子哥儿。[.超多好看小说] 宁奕是宁家的独苗苗,宁老爷老两口这么多年来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自然是要啥给啥,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冻了。硬是把宁大少爷培养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大少爷。 此刻宁大少爷魂归西去,可宁府的管家宁守仁却一点也没觉得天塌了,反而,宁守仁此刻的自我感觉却是异常良好。 望着已早已哭成泪人儿的六姨奶,宁守仁的眉毛不自觉的动了动,眼睛的视线早已盯在了六姨奶的翘臀儿上了。六姨奶是宁奕他那死鬼老子纳的第六房姨太太,在宁大少爷他老子去世后,宁大少爷却也没有把她们给赶走,而是好生安置在了府里。当然,这其中自然也有宁守仁的功劳。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宁管家和六姨奶的视线不犹得碰撞在了一起,宁管家的眉头轻轻地一挑,嘴角划过一丝弧度,六姨奶立即心领神会,那哭声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那张泪人儿般的俏脸上又硬生生的挤出几滴眼泪来。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宁管家偷偷地爬上了六姨奶奶兰香的绣塌,一个寂寞多年的年轻寡妇,一个色利智昏的老色狼,在宁管家的不断引诱下,兰香也脱去了平日里人前的那副贤惠女人的面皮,每日夜里都会和宁管家大干几场风流阵仗,在每个寂静的夜里,都会听到兰香那令人无比销魂的叫声。兰香手段高超,花样繁多,吹箫弄月,低吟浅唱,无不是个中高手,每次都会让宁管家大呼过瘾,乘兴而归。而宁管家也每次都会让兰香畅汗淋漓,娇喘不休,把一个年满不过双十的年轻寡妇折腾的娇软无力,头重脚轻,床都下不了。一来二去。整个宁府里的男男女女都知道了,唯一瞒着的只有那个极其不肖,从不归家的宁大少爷。 由于整个宁府的财务帐房都在宁管家的手里掌握着,平日里也没人会真傻到点破这层关系。和宁管家做对?不想活了么。得罪宁管家的下场,每一个人都很清楚。宁府里真正管事的可不是咱家那位宁大少爷,而是眼前这位身着素服,一嘴八字胡的宁管家宁守仁。 在大宋朝,下人犯事,只要是签了卖身契的,主人便完全有权自主处置,即使就是打死,报到官府那去也不过就是一个家法处置的结果。签了卖身契的,就相当与主人家的私有财物,官府管不了,也不好管。 而在灵堂之上宁管家和兰香的那一瞬间的暗示早已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宁大少爷这一去,这下恐怕宁家的全部家产就要瞬间落入这个一嘴八字胡的宁管家手里了。 宁守仁可不管其他人向自己投来的异样眼光,心中正暗自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正当所有人各怀心思,纷纷想着未来的后路,原本明亮天空忽然变的一片漆黑,猛地划过一道闪电震彻天地,笔直地打在了灵堂瓦顶之上,霎时间整个灵堂被这道雷打的一片狼藉,尘土激扬,墙倒房塌,满屋子的人被这忽来的一到雷击震的老远,震的宁管家和兰香没由来的心中一颤,震得众人面无血色,一时间整个灵堂哭喊声惊叫声四起,大把大把的尘灰无情地压在了众人的身上,顿时整个灵堂乱成一团。 当宁管家从惊骇中抬起头来,只看见棺材板早已被那道雷击打的破碎不堪,残余的木屑四散飞射,几乎散架了一般。整个灵堂一片狼藉,屋顶被轰出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 然后,就在这时,宁家的大少爷,宁老爷夫妇唯一的宝贝儿子宁奕忽然从棺材里直挺挺的坐了起来,脸上画着的遗妆搀着血白色的皮肤在这灵堂的映衬下无比吓人,毫无生气的一对死人眼直直的瞪着宁管家那无比惊骇双眼,似就要飞起来活拨了宁管家一般,骇的宁管家心跳瞬间急剧加速,寒毛直竖,紧接着眼前一黑,直接吓昏了过去。 当众人看见早已死去多时的宁家少爷忽然直挺挺的从棺材里坐了起来,灵堂里的一干仆人唁客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毛骨悚然,发了疯的就要往外跑。离宁奕最近的兰香被吓得花容失色,眼前一黑头一歪直接昏死了过去。 “诈尸了!!宁家少爷诈尸了!!”一干仆人唁客发了疯连爬带滚,哭爹喊娘的就要往外逃,胆小的心里有鬼被吓的肉颤心惊,直接就昏倒在了灵堂上。一瞬间灵堂里逃的逃,昏倒的昏倒,只剩下宁奕孤单一人面无血色阴森森的坐在棺材里。 过了好半晌,宁奕的双眼这才像是恢复了一丝生气,望着空空荡荡的灵堂,坐在棺材里的宁奕忽然就冲门外大吼了一声:“判官大人在上,小的新来乍到不认识轮回的路,请问接引我的黑白无常究竟在哪啊?” 宁奕的嗓门奇大无比,巨大的嗓音传出屋外,震的左邻右舍,路上行人和一干刚爬出宁府的仆人唁客又是昏倒了一片。 第二章 是人是鬼 宁府,宁奕房里。(.好看的小说) 宁管家如蜡烛台一般的跪在宁奕的床前,大少爷宁奕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邹逢大变,明明死了的宁奕忽然就活过来了,宁管家连口大气也不敢出,只好端端正正的跪着,宁管家哪里知道现在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宁奕究竟是人是鬼? 诈尸,在古人的印象里便是怨气不散,地府里的阎王爷特批回到人间了结未解之事,魂魄回归到肉体后报了现世的所有恩恩怨怨后,灵魂再次出窍回到地府,转世轮回。 只是,宁管家想到这里时,身体却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若是大少爷问及,自己是怎么死的,我又该如何作答?”巨大的汗珠顺着宁守仁的脸颊缓缓地流了下来,满脑子想着如何作答。早听说死人在回魂时都会问别人自己是怎么死的,假若大少爷的鬼魂一发飙,自己岂不是也要跟着下去见阎王了? 宁守仁胡思乱想着,就在这时,冷不防宁奕却忽然笔挺挺的坐了起来,把宁管家吓的面无血色,心里早已念了无数遍阿弥佗佛急急如律令之类的咒语。 宁奕缓缓地偏过头,恰巧与宁管家的视线连成一线,宁管家心中一颤,没由来的嘴唇一动,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少爷啊少爷,老奴该死啊。” 宁奕奇怪地望着宁管家,宁管家的心里最越发的恐惧,双肩开始剧烈的抖动,朝着宁奕不停的磕头嚎啕大哭道:“少爷,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宁奕很奇怪地望着眼前这个正不断向自己磕着头的老男人,一嘴八字胡,眼角朝外翻,身形矮小,生的一腹大肚腩,典型的一副龟丞相外貌,看起来倒也不似大奸大恶。宁奕不明白宁管家为什么要向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地上不断地向自己磕着头,宁奕想了想,然后嘶哑着嗓子终于出声道:“来,起来。(.好看的小说)” 宁奕忽地开口说话,顿时把宁管家吓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哪里敢真的起来,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向宁奕磕着头,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老奴该死,额头上都嗑出了血印,依然不敢起来。 宁奕挠挠头想了想,只好又一次开口道:“别磕了,起来。。” 宁管家哪里敢当真,心里早已把宁奕视作了鬼魂一般的存在,现在鬼魂就直挺挺的坐在自己身边,如同戏文里唱的僵尸一般的坐姿,宁管家惊骇交加,差点就要昏过去了。 “你,打我,这里,一巴掌。”宁奕指了指自己的脸,“下手狠一点。” 宁管家惊恐莫名,一张老脸涨的如同猪肝一般,连忙摇手:“老奴哪里敢打少爷,老奴罪该万死啊!少爷你就是给老奴一万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啊。” “好吧。”宁奕放弃了,他举起手看了看自己,然后忽然手一扬,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宁奕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哎哟!疼!” 宁管家惊恐的看着宁奕,只见宁奕一边捂着自己的脸一边怪笑:“啊哈,疼。。哎哟,是疼,疼死我啦。” “啊?少爷?”宁管家莫名其妙的看着忽然发疯的宁毅,只见宁奕捂着半边肿的老高的脸,一边在床上四处蹦:“哎哟,疼,是疼的感觉!啊哈!怎么那么疼啊,哎哟。。。。哈哈哈哈。” 宁管家惊骇着望着在床上直蹦的宁奕,这下,宁管家也分不清宁奕究竟是疼是乐,还是抽风了。 “少爷。。少爷?”宁管家试探性的叫了两句,看宁奕这副模样,宁管家心里似乎多少也有了些数,头也不磕了,嚎声也没了,立即站了起来道:“少爷,别跳了,身子要紧。” “哈哈,是疼得感觉,我没死,我真的没死。”宁奕一边疼的直蹦,一边无比的开心,刚才打在自己脸上的那一巴掌几乎用尽了宁奕的全力,半边脸肿的老高,那一巴掌直接把宁奕打的整只手都麻了。 “少爷。。少爷你没死?”宁管家似乎很惊喜地叫出声来,然后立即跪下朝天双手合十道:“老天保佑,少爷没有死啊,老天保佑!”宁管家低下头拭了拭眼泪,再抬起头时,一张老脸上尽然布满了泪水。 “少爷你没死,真是上天有德。”宁守仁哆哆嗦嗦的站起来,“祖宗之福,宁家之福,少爷福大命大,老奴以为此生此刻再也见不到少爷了。。否则这让老奴到了九泉之下如何有脸面面对宁老爷和宁夫人。。” 说到这里,宁守仁的一对清目里竟然又流下了两行浊泪。 见宁奕满心欢喜的在床上蹦来蹦去,宁守仁哆哆嗦嗦的擦了擦泪水,含笑道:“少爷快躺下吧,歇息一会,我这就叫人端两盘时令水果给少爷尝尝。” 在宁守仁的劝说下,宁奕终于安静地躺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屋顶,不犹的又一次出了神。 前世本是个孤儿,在梦想的支撑上终于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警校,毕业以后又顺利地当成了缉毒刑警。在一次抓捕境外贩毒的任务中遭遇激烈的冲突对抗,而自己也不幸被匪徒的子弹击中头部,英勇殉职。 然而在醒来的一刹那,自己竟然重生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时代,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宁家大少爷宁奕,而在灵堂时从棺材里坐的那一刹那间,自己的记忆也已经与宁家大少爷的记忆融合在了一起,这一切都让自己觉得既无奈又感伤。 看着房里挂着的一幅幅活灵活现的春宫图,宁奕不由得发出一声苦笑,前世自己自认为算是一个比较正派的人,没拉过女生小手,没什么恋爱经验,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儿时在孤儿院梦想着长大要做一名刑警,经过不断的努力最终梦想成真得偿所愿。重生之后竟然成了宁家大少爷这样一个饱经风月的浪荡公子哥,房中挂着的一幅幅春宫图也正是这身体原先的主人在与府里的丫鬟姑娘们,妓馆姐们儿,引颈行合欢之事时,命画师坐在一旁画下来的。 而自己身处的时代,正是北宋宣和年间,那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风流皇帝宋徽宗已然登基了十八年,千古留名的奸相高俅已经当上太傅,金宋两国至今还处于同盟状态。这一切的一切让宁奕想了很久,可是现在的宁奕却无暇顾及那么多,做为穿越重生来到这个年代的人,宁奕显然还不能够接受宁大少爷这么样的一个身份,穿越而来的宁奕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目的究竟何在。。。 宁奕想着想着,思绪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宁守仁走出宁奕房时,脸上的悲切之色立即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杀伐之气。守在门口的一干下人丫鬟各位姨娘奶奶们早已等的焦急万分,一见宁守仁走了出来立即纷纷围了上来询问着宁奕的情况。 宁守仁摇摇头,淡淡地说道:“少爷很好,现在需要静修,你们就不要进去打扰少爷了。”说罢急急离去。早已侯在门口忍受着心里万分煎熬的六姨奶奶兰香趁着没人注意,一转身快步追上宁守仁,紧张地问道:“少爷他,究竟是人是鬼?” 宁守仁一脸戾气尽现,摇着他那颗肥硕的大脑袋说道:“是人!” “是人?他不是鬼?他没有死?他又活过来了?”兰香一脸惊恐地失声尖叫道。 对于兰香的一连串问题宁守仁显得很烦躁,没好气的说道:“这次算他命大,下次一定要叫他死的连活过来的机会都没有。” “那这件事,宁少爷他知不知道?”兰香急忙追问道,“若是东窗事发败露了计划,咱们都得吃上官司。”兰香那因为惊恐而早已没有了血色的脸此刻显得越发的苍白。 “哼。”宁守仁鼻子里哼出一团气,“整个计划我们做的天衣无缝,就凭那只会在婊子肚皮子上打滚的蠢货又怎么会发现这一切都是我们做的?再说,整个庐州城的百姓都知道那蠢货是死在苏巧巧那婊子的肚皮上的,就算那蠢货发现了这一切,又有什么证据?” 宁守仁一口一个婊子说的兰香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好半天才低下头期期艾艾地说道:“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让云儿去。”宁守仁想也不想,“云儿那丫头不知道内情,不仅生的漂亮也最为单纯,最重要的是,少爷还没有碰过云儿那丫头,至今还是个雏儿。” 说到这里,宁守仁双眼发出一团恶狠狠的目光:“只需要告诉她怎么做便可以了,那丫头还敢不从命么!” 看着不断点头的兰香,宁守仁的腹部忽然像是升起了一团熊熊的烈火,猛地一把抱住兰香那盈弱的腰肢,一只肥手顺势就要摸了上去。 “不要,好多人。。现在是白天。。”兰香险些一声惊叫,被搂住的腰肢怎么挣也挣不开,羞红着脸低声求饶道:“待得晚上悄悄来我房里,定叫你舒舒服服的。。。现在若是被人发现告到少爷那里。。。” “我看谁敢!”宁守仁脸上青筋凸起,暴起一喝,一只肥手早已钻进了兰香的衣服里。 不一会,兰香似若无力的娇喘声渐渐替代了原先的低声惊叫,宁守仁哈哈一笑,也不管有人没人,一把拉起兰香的小手钻进了旁边不远处的花丛中。只是没一会,花丛中便传来了兰香那一阵阵若有若无、销魂入骨的娇哼声。 第三章 极乐人生 这几天宁府庄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红光,如果不是怕惊扰宁奕的休息,就差敲锣打鼓庆祝了。[.超多好看小说]听着窗外一片喜气洋洋的声音,宁奕隐约也知道,这些大多都是那个“龟丞相”的意思。 如果宁奕就这么死了,宁府上下未来的命运一切都是未知。宁府里的一些下人隐隐约约也都能想到,宁大少爷在世时,府里的一切开支都是由宁管家掌控着,这诺大的一份家产恐怕最后也就落到了宁管家的手上,而且宁管家平时待人刻薄,到时恐怕日子会比现在更难过。 宁奕此时还不太清楚,因为他的重生,致使有些人满心欢喜,有些人却恨的牙都痒痒。宁奕想着想着不由的睡着了,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还在这间屋子里,刚才所遭遇的一切是真实的并不是梦。屋子里已经点灯了,床前一左一右加了高几,点着两盏铜灯。 这铜灯精美异常,是天鹅转头梳羽的造形,天鹅背上有烛台,插着点燃的蜡烛,而天鹅张开的大嘴就像灯罩一样,蜡烛燃烧产生的油烟都飘了进去。灯罩通过弯曲的天鹅脖子与下面的身体相连,不难猜测,天鹅肚子应该是空心的,里面装的大概是清水一类的东西可以吸附油烟,而尾巴上是出气孔。这灯简直就是净化空气的环保灯,宋朝人竟能设计出这么精巧的玩艺来,如果拿到二十一世纪,这两盏灯至少也是国家一级文物。 躺了这么久,不知不觉腹中有些尿急,宁奕低着头寻着地上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类似痰盂般容器的影子。宁奕不了解“宁大少爷”以前是怎么撒尿的,但现在他总不能尿在裤裆里。 正在宁奕暗中着急时,房门一响宁奕眼睛一花,进来了一个……小萝莉?没看错,就是一个粉嫩的未成年少女! 这个丫头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五官的眼眉十分秀丽,一看就是个小美人胚子,梳着鸭头髻,衣裙很是利索干净,袖口也被扎了起来,左眉角上方有个红豆大小的胭脂记,看起来十分可爱。 她端着铜盆,木桶,上面还搭着几条不同的手巾,放下这些之后,她转身出去,又拿进来一件――尿壶?看这丫头手中的东西,比在乡下执行任务时所见过的那种老式陶夜壶小些,开口又比医院用的那种白搪瓷尿壶大,但看形状就能猜到是干什么的。 宁奕由于继承了宁大少爷的记忆,他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可爱小女孩,叫做云儿,原是伺候兰香的小丫鬟。 云儿放下夜壶,羊脂般酥滑的小手轻轻地伸向了宁奕的腰间,开始动手剥除宁奕的裤子,一边剥一边轻声笑着:“少爷躺了这么久,该是要小解了吧。” 宁奕哪见过这种场面?撒个尿还需要个美少女伺候?急忙说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便成。” 云儿诧异地看了宁奕一眼,轻笑着说道:“少爷怎么忽然害臊起来了。” 宁奕被云儿这一说,不由得红了脸觉得十分尴尬,干脆闭上了眼睛,闭眼之后又忍不住眯开一条小缝偷眼观瞧。 云儿也看了宁奕一眼,不解地问道:“少爷这是怎么了?” 云儿说着话手下不停,似乎已是轻车熟路,宁奕就没穿裤子,掀起长长的贴身小衫,最隐秘的地方就露了出来。云儿将夜壶放在床上,一手轻轻扶着宁奕的宝贝,掀开包皮对准瓷壶开口。伸出纤纤玉指点在宁奕耻骨上方小腹处的穴位上,然后稍稍用力按摩四周。 宁奕就觉得膀胱一紧,不由自主尿道括约肌一松,一泡尿就撒了出去,点滴不漏全部被接到瓷壶中。宁奕是又害臊又诧异,连解手都有人服侍,而且还是个小丫鬟。我靠,古代有钱人简直太他妈奢侈了! 小便完了,云儿轻轻的搂住宁奕的脖子托住脑袋,给他翻了个身,把衣物解去,用毛巾沾着铜盆里的温水为他擦拭身体。云儿做的非常仔细,连脚指缝那样细小的地方也擦的干干净净,动作极其轻柔,这热水里还泡了东西,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艾草清香。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非常舒适,从来就没有这么享受过! 赤身裸体地让这么可爱的一个小罗莉这么摆弄,宁奕在暗爽之余真的很不自在,可是那处却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宁奕的这一点变化立刻就被云儿发现了,羞红着脸吃吃笑。 唉!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也太丢人了!宁奕暗自叹息一声。此时身体已擦拭完毕,再用柔软的丝棉仔细将全身上下的水汽拭干,换了一件干净的内衫给宁奕穿上,放正身体掩好被子。这时恰好听见那一声叹息,云儿吓了一跳,道:“少爷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大夫来?”一边问还一边睁着乌溜溜的眼珠悄悄抬眼观瞧。 云儿此时正在身后半抱着宁奕,身上那一股清新的少女幽香不由的钻进了宁奕的鼻子里,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那种自然的清纯气息。一对结实的双峰恰好压在了宁奕的后背上,宁奕在想――究竟是古人早熟还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早熟?想来想去得出的结论还是古人早熟,尤其是女子。 古代女子十四岁便嫁做人妇,从此便尽心尽力照顾夫婿和家庭,和二十一世纪比起来,十四岁的女孩儿还正是花季年龄,脑袋里幻想的还是美少女战士和哆拉a梦,以及善良公主和年轻王子的故事,相比起来,二十一世纪的女孩儿实在是太幸福了。 云儿的小手轻轻地滑入了宁奕的下半身处轻轻揉搓起来,宁奕的大脑嗡地一般巨响,那股消魂入骨的滋味立即袭向全身,整个身体立刻紧绷起来。云儿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幽香不由得钻进了宁奕的鼻间,初尝少女滋味的宁奕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而就在这时,云儿的小香舌忽地含住了宁奕的耳朵。 就在宁奕如梦如幻,快要守不住命门时,脑中忽然炸起一阵喝声:“若是便这样做了,这与那只会走鹰斗狗的宁府大少爷又有什么区别!”这一阵喝声惊的宁奕浑身一激灵,猛地一推云儿,沉下脸说道:“云儿,你可不要这样。” 云儿猛地被推开,一脸的惊疑不定,好半天才羞红了脸低下头说道:“少爷是看不上云儿么?云儿可还是处子之身。。” 宁奕心中一惊,站在眼前的云儿看起来顶多十三四岁,刚才若是把持不住,不就毁了一个花季少女了么?在二十一世纪,这个年纪可还属于未成年少女啊。 见云儿低着头羞红了脸,宁奕不由得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个,少爷我现在还不想。” 听到宁奕的话,云儿忽然又开心起来,晃着头上的发髻掩着口轻笑着说道:“那云儿服侍少爷喝汤吧。”转身端起桌上的一小盅参汤,轻轻地坐在宁奕身旁,笑道:“少爷这次大难不死,身体定然虚的很,云儿特地炖了点参汤给少爷补补身体。” 宁奕刚拒绝完人家,也觉得不好意思,端起汤盅便欲一饮而尽,待宁奕刚准备喝下去时,一股奇异的味道忽然传入宁奕的鼻子里。宁奕心念一动,别眼一看云儿,只见云儿正一脸微笑地望着自己,双手却不由自主的轻轻有些颤抖。 宁奕不动声色地放下汤盅,转头望向云儿问道:“你在宁府里做了几年了。” “回少爷话,已经三年了。” “家中可有什么亲人?” “回少爷话,家里还有一个老父亲。”云儿不吭不卑地答道。 见宁奕忽又放下汤盅,云儿似乎有些着急:“少爷,趁着热赶紧喝下去吧,要再过一会那可就凉了。” 宁奕没有理云儿,仍然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本来是六房姨奶奶兰香的丫鬟,怎么突然伺候我来了?我身边的丫鬟呢?” 宁奕这一问立即惊的云儿脸上一阵惊恐,好半天才战战兢兢地说道:“兰香奶奶说少爷身子虚,特让我来伺候少爷。” “哦。”宁奕长长地哦出一声,然后紧盯着云儿的双眼,嘴角泛起一阵若有似无的微笑:“那这参汤里的东西,是兰香叫你放进去的,还是你自己的主意呢?” 此话一出,惊得云儿双手忽然一阵颤抖,手中的托盘立即滑落在地。宁奕忽然勃然大怒,猛地一拍床榻震的巨响,犹如恼怒了的狮子冲着云儿怒道:“说!你究竟是什么居心!你让本少爷喝下这东西,是想害死本少爷么!” “少爷。。少爷!!”云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喝吓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的梨花带雨,早已哭成了一团:“少爷我求求你,求求你你饶了我吧。” 宁奕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一片寒气,冷声问道:“让本少爷喝下这等虎狼之药,难道你就真的不知道少爷我的身子根本经不起这种药效么?你说!你这不是想害死我,又是什么!” 见云儿蜷缩在地上早已哭的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宁奕摸了摸下巴,暗暗一笑,自己不过是用上了一点点前世侦讯犯人时所使用的刑问手段,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快就突破了心理防线,实在是出乎了宁奕的意料之外。 看着云儿满脸泪水的模样,宁奕心中微微有些不忍,但这戏还得继续唱下去,只好板着脸继续说道:“云儿,你先起来说话。” 云儿擦了擦满脸的泪水,轻轻地站了起来:“云儿命薄,家父本是钱庄的掌柜,惹了场不该惹的官司后倾家荡产,云儿也被不得已卖进了府里。云儿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能让家父好好的过完这辈子。。云儿不敢多想,只请求少爷可怜可怜云儿。。要了云儿的身子。。。” 话音刚落,只见云儿腰间的彩束忽地脱落,身上的衣服轻轻地顺着云儿的手臂滑落在地,傲人的身材此时已是一片赤裸,云儿昂着头一脸坚毅,微微闭上眼睛,轻声说道:“请求少爷可怜可怜云儿,不要让云儿的尊严变得彻底的一文不值。。。” 宁奕并没有转过头去,反而很仔细地打量着云儿的身体。不得不承认,云儿的身材发育的很好,此刻这样赤裸地站在自己面前,恐怕还真的很少有男人能够把持的住。宁奕的嘴角忽然泛起一丝微笑,这让云儿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屈辱。 “把衣服穿好。”宁奕终于闭起双眼。 云儿的脸色顿时一阵惨白,身形微微晃了几晃,拾起地上的衣服穿好后,脸上已再无一丝人色的云儿轻轻地向宁奕道了个福:“谢谢少爷,没有要了云儿的身子。。”然后转身便要走出去。 “回来!”宁奕忽然一声爆喝,紧接着骂骂咧咧地说道:“你这小丫头还真是头犟驴,你现在要去干什么?寻死不成?” 云儿转过身子,脸上的微笑无比僵硬:“云儿哪里还有脸面活在世上?” “笑话!”宁奕忽然一声长笑,紧接着沉下声来,紧盯着云儿的双眼说道“告诉你,云儿,不是少爷我看不上你,而是我宁奕实在不愿在向以前一样荒淫无道,生活的像一只白米蛀虫一般,只知走鹰斗狗,寻花问柳,白白过完这一辈子了!” 宁奕这一席话震的云儿心中猛地一跳,她呆了好半晌,才痴痴地问道:“少爷这话可是当真的么?” 宁奕苦笑一声,说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在骗你么?” 这个时候,宁奕哪敢说出自己是从一千多年后穿越过来的人?恐怕就算说出来了,云儿这丫头也不会信,反而还认为宁奕是诳她呢。一个身体一个灵魂,生为两世人的宁奕怎么也不愿意去做那风花雪月的多情公子哥。 宁奕摸了摸鼻子,微笑道:“那参汤里含有一种叫做麦角酸二乙基酰胺的东西。。。”见云儿一脸不解的望着自己,宁奕连忙改口道:“这个东西。。嗯。。俗称就叫做春药。” 第四章 大字不识一斗 宁奕的话说的云儿一愣一愣的,好半晌云儿才惊疑不定地脱口说道:“少爷!你竟然懂得医理?” 医理?乍听之下宁奕也愣住了。感情因为自己这么一说,这小丫头便以为自己懂得医术,宁奕很清楚的记得,麦角酸二乙基酰胺这种东西是十九世纪一个美国人发现的化学产物,常常被人用来制作一种叫做l.d.t的药物,也就是俗称的烈性迷幻药,吃下去后会使人在不知不觉中迷失本性,兽欲大发,被一些不法份子专门用来毒害年轻女性,没想到在中国宋代就已经出现这种东西了。 前世身为一名缉毒刑警,常年奋战在缉毒第一线,这种药品接触的何止千万次,所以宁奕准备喝下参汤时一刹那间闻到的一股异味时,瞬间就判断出了,这正是那种被后世叫做麦角酸二乙基酰胺的化学药物,至于在宋代叫什么名字,宁奕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而眼前,云儿竟然误认为自己懂得医理,这让宁奕又好气又好笑,敢情从前那不学无术的宁家少爷从阴间地狱里走了一遭,回来后本性大变,一时半会让云儿无法接受。 但若是宁奕不承认自己懂得医理,那么刚才所说出的推断也就不能被成立,自己又不能说出实情,否则就算宁奕真说了实话,云儿也绝不会信的。 于是宁奕只好苦笑一番,揉揉鼻子,腆着脸说道:“这个医书么,从前倒是看过一些书籍。。。比如本草纲目什么的。” 话一出口,宁奕才猛然想起,本草纲目一直到了好几百年后的明代由神医李时珍走南闯北,学那上古时期的神农尝百草,费劲一生心力攥写而成的一本医药名著,宋朝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呢。(.) 但见云儿一脸痴痴的望着自己,似是一副不懂得样子,宁奕只好厚着脸皮腆着脸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改口,估计现在在云儿心目中,自己这个宁大少爷的形象一下提高了不少吧。 “没想到少爷竟然真的懂得医道。”云儿一脸惊讶地说道:“云儿本来还认为少爷是个。。”说到这里,云儿忽然脸色大变,一双粉嫩的小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惊疑不定地望着宁奕。 宁奕淡淡一笑说道:“认为我只会喝酒嫖妓,不务正业,并且不光你一个人这样认为,所有知道我的人都这样认为,对吗?” 看着云儿惊疑不定的神情,宁奕笑了笑:“云儿,你要记住,从今往后,我宁奕都绝不会再是以前的那个宁家少爷了,从前的那个宁家少爷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则是一个全新的宁奕。我绝不会再向以前一样生活了,绝对不会。”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已让云儿彻底的拜服在了宁奕的眼前,看着云儿激动的神情,宁奕笑了笑。不知以这样的方式说出自己是穿越而来的两世人,云儿会不会想得明白。 打发走了云儿,宁奕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思考里。自己现在正处在风云变幻的北宋重和元年,徽宗皇帝前不久才将政和年号改元重和,宁奕还得记得上学时学过的历史课,整个中华民族历史上无比耻辱的靖康之难就将发生在七年以后,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海上之盟还没有达成,北宋期间最为著名的方腊起义也还没有成气候,这一切都让宁奕深深感到,自己还有机会改变这一切。 自己现在穿越成为了一名身着锦服的大少爷,但虽着锦袍,实为布衣,毫无功名,当不了官,也不会任何的武艺,无法投军,自己又凭什么可以改变这整个天下的走势呢? 宁奕想的有些头痛,虽然自己身为穿越者,清晰的知道这未来几年天下风云大势的急剧变幻,事实上,宁奕却并没有义务付起这么大的重担,大不了到时候携着云儿远居江南,那里将会在靖康之难以后建立起一个历史上名叫南宋的朝代,这个朝代将会持续一百多年,宁奕大可在江南衣食无忧过的混吃等死的生活,幸福的过完一生,然后就此逝去。 但是,既然宁奕来到了这个朝代,身为中华民族子孙的宁奕就不能坐视不理,让宁奕眼睁睁的看着历史上那一幕幕的悲剧重演,宁奕是绝对无法做到的! 既然想不到怎样才可以改变这未来几年的风云大势,那就先不想了吧。至于眼前,宁奕也能隐约的猜到究竟是谁让云儿给自己下烈性春药的,云儿自己是绝不会这样做的,但是想不通的是,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宁奕仔细地搜索了脑海中的记忆也没有想通,索性就算了。只要那个人不在想方设法的使出些下流的手段暗害自己,宁奕便也就不想在去追扰这件事了。因为宁奕从来都不是一个记恨心很强的人,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宁奕一直以来的处事规律。 既然决定了要好好生活在这个朝代,宁奕索性让云儿从杂物间捧来一本本满是蜘蛛网灰尘的书,好不容易一本本清理干净以后,宁奕小心翼翼地翻开一本《礼记》,然后直接傻眼了。 这本《礼记》是宋代的刻本,宋体字在笔画上,仍然保持了中国书法的本质特征。在与唐楷颜体比较时,更清楚,如点、捺、撇及转折处的顿挫处理,对书法运笔进行了高度的艺术化概括,乃是正本汉字。 而眼前这本《礼记》却不由得让宁奕头大如斗,原来那宁大少爷竟然是个大字不识一斗的文盲,这让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到宋朝的宁奕不禁抑郁无比。看来想要在这个朝代里读书考取一届功名,难上加难了。若要读书还得先请先生从识字学起,宁奕不禁汗颜。 随手将《礼记》丢在一边,宁奕闭上眼想了想,似乎自己所会的也不过只有《三字经》的一小部分,以及其余的一些唐诗宋词什么的,而在这个文风盛行的朝代,不能出口成诗的读书人简直不敢称自己读过书,宁奕这样的更加不敢在外人面前称自己读过书。 想到这里,宁奕无奈地认识到,读书这一途,现在看来自己是走不通了。 既然读书这一途已走不通,宁奕便吩咐宁守仁搬来这几年的账本,查一查自己现在究竟多有钱。既然读书走不通,那么做生意不知又如何呢?宁奕清楚的知道,在几百年以后的元末明初时,会有一个叫做沈万山的大财主横空出世,出巨资帮助明太祖朱元璋打下了一片大大的江山。既然宁奕穿越成为了一名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说不定将来便能够效仿沈万山,改变那一场的浩劫。 当宁守仁命下人从帐房里搬来那一本本堆的像小山一般高的账本时,宁奕还清楚的记得宁守仁毕恭毕敬的脸上隐藏着的那一抹深深的嘲讽,感情宁守仁认为自己还是以前那个不学无术的大少爷么? 宁奕笑了笑,只是让下人们将账本随意搁置在地上,并没有对宁守仁的态度进行深究,他要用事实证明。 现在的宁奕无比头大,翻开账本后,宁奕无奈的发现,自己看不懂这古代的记账方式。 宋朝时,人们使用的是通用的“三脚帐”,即通常所说的三帐,草流,流水簿,总清簿。对来去,收付,入和出进行分类记载。本是很简单的流水记账方式,可是让宁奕头疼的是,这些账本上的文字,他依旧看不懂。 宁奕这时才真的开始头痛起来,宁大少爷不学无术,只需饭来张口,衣来张手,竟然连文字都看不懂几个,这在当时文风盛行的宋代,简直就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异类。 第五章 云儿 阴暗的阳光透进了屋子里,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椅子上正坐着的宁府大管家宁守仁正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超多好看小说]六姨奶奶兰香一脸冷笑地望着眼前跪着的少女,冰冷的眼神里丝毫没有任何的怜悯,反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火焰和恨意。 房间里静的吓人,只能听见宁守仁那慢条斯理的喝茶声,那少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宁守仁咽下喉中的茶汁,闭上眼仔细品了品舌尖残留的香味,过了半晌,宁守仁终于睁开眼睛,对一旁的兰香淡淡地说道:“果然是好茶,明前采摘的高山云雾果然名不虚传啊,入口甘甜,毫无一般茶叶的苦涩感,10两银子1两的茶,值了。” 兰香那妖冶的脸上划出一丝冷笑,冷笑着说道:“怎么处置这个骚蹄子?” 宁守仁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盏,跪在地上的少女不由的啰嗦了一下,瑟瑟发抖的身影在这阴暗的房间里显得无比凄楚和无助。 宁守仁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然后淡淡地说道:“云儿,当初我花了多少两银子把你买进府里来的?” 跪在地上的云儿硬压下心中的恐惧,回道:“回大管家。。五十两。。” “五十两够买上十几个丫鬟了。”宁守仁忽然狠狠地地说道,眼角忽露凶光,一把抄起一旁摆放的鞭子,手起鞭落,狠狠地抽在云儿的身上。一声娇弱的惨叫,云儿险些被这一鞭子给抽晕了过去。 狠狠的一鞭子抽在云儿身上,一条深深的鞭印划破了云儿的衣服,云儿只觉得背上火拉拉的疼,硬是忍住了哭喊,一道清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宁守仁仍不肯停手,一张胖脸挤在一起无比的狰狞,宁守仁嘿嘿一笑,鞭子又起,只听“啪啪”三声,鞭子毫不留情的打在云儿身上,划的云儿身上一道又是一道血印! 宁守仁仍不觉得解气,奋力的一脚踢出,一脚揣在云儿的心窝口,紧接着又扬起鞭子,手中的鞭子好不停歇,不停的抽在云儿身上,一边抽一边怒骂着:“你这小骚蹄子!老子五十两银子把你从你病鬼老爹手上买来,就是让你装清高的么!” 一鞭子正巧打在云儿的心窝口里,云儿无比娇弱地惨叫一声,脸上早已是清泪不止,宁守仁怪吼一声,怒道:“老子叫你死你就得死,老子叫你活你想死也死不了。老子叫你剥光衣服你就得摆好姿势等老子来骑!你的一切都是老子的!还敢跟老子摆清高弄矜持?” 一条条的鞭子打在云儿身上,鲜血已不自觉地顺着衣服渗了出来。云儿紧咬牙关,拼命地不让自己哭出声音,但此时早已是血流不止了。 “嘿嘿,你这小骚蹄子还挺硬骨头的。”宁守仁只觉的腹中一阵燥热,眼光贪婪地打量着云儿,不由得摸了摸嘴间的八字胡,忽然眼神一变变得无比的淫邪:“老子能把你买来,也能把你卖了,卖进老院子里,让十个八个大汉天天骑你,嘿嘿,滋味应该还不错。” 宁守仁腹中的燥热感越来越强,若不是兰香就在一旁,宁守仁恐怕早已拖光了裤子骑上去了。宁守仁贪婪地打量着正半卧在地上紧咬着牙关、疼痛难忍的云儿。只觉得心里越来越痒,忍不住燥热感的宁守仁忽地大叫一声,手中鞭子不停地抽向云儿,一阵快感忽然袭上宁守仁的心头,宁守仁又是一声高呼,持着鞭子的手不由得开始用力,一双小眼早已是变态无比! 兰香冷冷地望着被鞭挞着的云儿,嘴角挂着一抹残忍的笑意,冷漠的丝毫不把云儿的生死放在眼里。 宁守仁似乎有些累了,狠狠地踢了云儿一脚,一屁股躺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别人我不晓得,那小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你如果真剥光了站他面前,他会不动心?” 宁守仁嘿嘿一笑,一把拉过兰香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也不管有没有人在,一双肥手开始不停在兰香的胸口揉搓起来,弄的兰香不由得娇喘连连。完全没有把云儿当成个人。 宁守仁一边揉搓一边阴阳怪气地冲着云儿说道:“就算是把自己扒层皮,也要诱上宁奕那小子,成功了,嘿嘿,老子就给你免了钱放你出去。若是做的不好。。。” 兰香将头探进宁守仁的腰下,弄的宁守仁好不舒坦。顿了顿,宁守仁也不管兰香正在对自己做什么,恶狠狠地冲云儿说道:“若是做的不好,老子就停了你那死鬼老子的汤药钱,再把你扔进河里,你们父女就在地府里见吧!” 倒在血泊里的云儿正紧要着牙关拼命地忍住疼痛,一听宁守仁的话语,云儿的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轻轻地向正在翻云覆雨的兰香和宁守仁道了个万福,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卖进府里的丫鬟,连性命都如同是人家的,云儿含泪咬了咬牙,坐在房里忍着浑身的疼痛脱下带血的衣衫,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出现在这副娇弱惹眼的身体上。一想到他那病中的老爹,云儿的心里就如同揪着疼一般。 云儿坐在床边想了想,一股浓烈的屈辱感涌了上来。良久以后,云儿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将伤口上了药,又换了件干净的衣衫,从桌上拿了茶托泡了壶茶,然后打开房门,向着宁奕房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时的宁奕正头大无比,抓耳挠腮,轻轻的一声门响,云儿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强颜欢笑地说道:“少爷看这么多账本,该口渴了吧。兰香奶奶让我泡一壶少爷您最爱喝的茶送给少爷。” “嗯。”宁奕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云儿将茶碗放在桌上,看着满屋子的账册,强笑道:“原来少爷正在用功,云儿给您打打扇子。” “嗯。”宁奕双手紧抓着头发,一脸的苦恼。 见宁奕这个模样,云儿忍住身上的疼痛,问道:“咦?少爷,你为何如此愁眉苦脸?” “这个。。”宁奕脸皮再厚,也终究不好意思对着云儿说自己这个堂堂宁家大少爷竟然不认识宋体字,思索了半晌,方才展颜笑道:“从前不看账本,这一下看起账本来,竟然不知如何算帐。” 云儿凑近仔细一看,然后说道:“这账本上记录的是去岁以来,府里的粮产入薄的情况,这上面一笔笔的记着,入账多少,出帐多少,具体每一项入账的情况,只需一笔笔的计算即可。” “云儿你懂账务?”宁奕试探地问道。 云儿抿嘴一笑:“家父是开钱庄的,云儿从小也曾跟随家父学习过账务珠算。” “太好了!!云儿!!你可真是我的救星啊!”宁奕不由得大喜过望,猛地对着云儿的小脸“啵”地亲了一口,云儿冷不防突遭袭击,身上的疼痛感险些让云儿忍不住叫出声来,立即紧张地站在原地,待回过神来时,才发觉自己脸上已被宁奕亲了一口,云儿顿时脸上一片燥热,脸上一片绯红一直烧到脖子里。 宁奕没有注意,拉过云儿坐在位上,嘿嘿直笑道:“那么,就拜托云儿姑娘了,请帮我把这本账薄清一下吧。” 云儿这才回过神来,忍受着浑身的剧痛,抬起通红的小脸冲着宁奕一点头,算盘珠子便在云儿手中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第六章 贤内助 看着珠子算盘在云儿手里以非人的速度打的噼里啪啦响时,宁奕顿时觉得这下自己是真的捡到宝了。(.好看的小说)就冲云儿这算账的速度,这精细的心思,放在未来二十一世纪,那也是才女一枚,世所罕见。 云儿一边仔细地算着帐,宁奕便只好在一旁替云儿不停的端茶递水,扇打扇子,忙的不亦乐乎,反倒是云儿,乍一摸到算盘珠子,什么都顾不上了。 云儿以风卷残云的速度一本又一本地算着帐,整座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能听到珠算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声接着一声。宁奕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打搅了云儿算账。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珠算子的声音忽然间嘎然而止,云儿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瞧了瞧案上堆满了的账本,云儿带着略有的成就感小声说道:“只可惜,好久不打算盘算账,珠算术都生疏了。” 云儿小声地自言自语,却没注意站在一旁宁奕的表情,要多丰富有多丰富。 “这简直比计算器还快啊。。”宁奕无比惆怅地摇了摇头。 “计算器?那是什么?”云儿现在显然已经不再畏惧眼前的这位宁家大少爷宁奕了,抬起一张俏脸满脸的疑问。 “啊!”宁奕一口茶险些从肺里呛了出来。 看着云儿一脸的不解,宁奕灿灿一笑说道:“这个计算器嘛。。恩。。就是一种高级的算盘。” “高级的算盘?”云儿一脸迷茫:“红木做的,还是比别的算盘多了几颗珠子?” “这个。。”宁奕不敢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抹了抹嘴上残余的茶叶汁,嘿嘿一笑道:“恩,是的。。大概是这意思。” “喔!”云儿长长地喔出一声,点了点头,一脸崇拜地望着宁奕:“少爷懂的可真多。” “呵呵呵呵。”宁奕不敢再多说话,自己若是在说一些与这个时代脱节的话语,估计云儿就更听不懂了,没准哪天就把自己当作疯子般的人物了。 宁奕轻轻咳了一声,轻声问道:“这帐务,究竟怎么样?” 云儿见宁奕问起帐务,脸上立即涌起一片疑云,皱着眉头拿起手中的记帐单说道:“从这账本上看,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有一点。[.超多好看小说]”宁奕顺着云儿的手指望去:“只有这里,那就是宁府名下的粮田收入。” 宁奕见云儿骤起眉头,便轻声问道:“这粮田收入,有什么问题?”宁奕对于宋体字大字不识一斗,无奈只好问云儿这个贤内助。 云儿紧锁眉头,解释道:“宁府名下良田三千亩,可是一年的入账却只有58万贯钱。” “恩。”宁奕不紧不慢地应道,初来宋朝,对于钱宁奕还没什么太大的概念。 云儿紧锁着眉头慢慢地解释给宁奕听,宁奕这才渐渐地对宋朝时的粮食市场状况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原来,在大宋朝连年征战,西抗西夏,北战金国,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蒙古,使得大宋朝不得不连年对外用兵。当兵吃响,天经地义,这使得大宋朝的粮食物价也开始连年升高。 庐州城地处江南以西,治淮南道,属江淮行省扬州府治下,间隔与两淮之间,本就是物产丰富,丝毫不亚于号称天下粮仓的江南水乡,大宋的连年战争也使得两淮以及江南地区的大粮商大发国难财,户部直接出现银采买,使得粮食物价更是不断飞涨,大粮商们手中几乎没余粮可卖。 按照当今的粮食物价,一亩地的粮食产量可以卖到14石,约1两8分的银子。宋朝时金银储备率较低,1两银子在当时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财产了,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几万元人民币了。 而现在,即使是全部折算成军粮,一亩地1两4分的银子,宁府名下的3000亩粮田一共也可以卖掉150万贯钱了。而奇怪的是,账上所标注的银子,却只有7分银! 就这样,一年只是单单粮田的收入,账上便少掉了90多万贯钱!完全是一笔不菲的巨款,足够一县的百姓吃喝一年了。而其他的酒楼钱庄,便是一笔也没有再算了。[.超多好看小说] 云儿说到这里,表情已是无比凝重,宁奕也是一片骇然,一年账上便少掉了90多万贯钱,那可是足够一县的百姓一年白吃白喝了。这已完全是一笔巨款了。 而云儿统筹的也不过就是去年一年的粮田收入,之前的几年呢?宁府世代为官,在宋朝,并不抵制官员从商,使的宁府几代下来拥有了一片足可笑傲整个庐州城的财产。 只是单单去岁的粮食收入,账上便少了这么多钱,这已完全是亏本买卖,薄利多销了。宁奕不相信经手这一笔笔生意的人有那么傻会只卖到7分银子,绝对不相信!义不掌财,慈不掌兵,这是宁奕在前世时便学到的一句商场至理名言,宁奕没有理由不相信,这个时代的商人会比自己前世所处的时代更加的善良,反而更加黑暗。至于其他的酒楼钱庄,现在就是不用统计,宁奕就是用屁股想,也能猜到答案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宁奕定了定神,心底里忽然产生一丝的兴奋,原来自己穿越而来之后,竟然如此之富有,那么在不久的将来做一名宋朝的沈万山,现在看来也并不是遥不可及的一场梦。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宁奕很清楚这个道理,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想要成为宋朝的沈万山,那么第一件需要自己急切处理的事,便是管好财。 事实上并不难想象,这背后暗箱操作的人是谁。用一句至理来说,谁管的帐,谁就有可能是那个背后的幕后推手。 对象只有一人,那就是宁管家,那个一嘴八字胡的宁守仁。 宁奕深深地吸了口气,若要动宁管家,将整个府里的帐务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并不是不可能,宁守仁不过是一介管家,真正从法律意义上来讲,宁守仁并没有权利监管这些帐务,而宁守仁把持了宁府帐务这么多年,若轻易换掉他,恐怕名下的各种生意就要立刻陷入瘫痪。 盘算已毕,宁奕眉头也舒展了起来,云儿见宁奕一会眉头紧锁,一会一副深思的模样,忽地又展颜一笑,不由的问道:“少爷,你为何发笑?” 宁奕轻柔地望着云儿说道:“云儿,你认为是谁在这里面捣鬼呢?” “谁监管帐务,便是谁了。”云儿毫不犹豫地答道。云儿跟着兰香身边服侍了好几年,自然最为清楚宁守仁私下里的那些勾当。 宁奕哈哈一笑:“我们的云儿果然是女中才子,真是一名贤内助啊。” 一听宁奕说到贤内助,云儿的俏脸上立即一片绯红,轻声啐道:“少爷不要乱说话。” 通过与宁奕的接触,云儿早已了解到,咱们府上的这位大少爷,实际上是一个平易敬人的角色,云儿现在慢慢地倒也不怕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了。 宁奕只是随口一说,不想却惹的云儿脸上红云浮动,心情不由大好:“贤内助怎么了,自古巾帼不让须眉么,我们的云儿也是如此。”说完不由地拍了拍云儿的肩膀,爽朗一笑。 可不想,当宁奕的手碰到云儿的肩膀时,却忽然惹来云儿的一声痛苦的低吟。 “怎么了?”宁奕骤起眉头,不由问道。 云儿捂着肩膀,赶紧站起身来立在一边。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看着云儿这个样子,宁奕不由得有些发急,问道:“云儿,你的肩膀究竟怎么了?” 云儿不吭一声,只是低头垂泪,此刻脑袋里正做着天人般的斗争,惹的宁奕不由得心下大急,焦躁地说道:“快说!你的肩膀究竟怎么了!否则你就站这哭一辈子吧!” 云儿忽地红着眼说道:“云儿命薄。。”刚出口立刻被宁奕一口打断:“别说那些没用的,我只问你,你肩膀这是怎么了!” “大。。大管家打的。” “她为何打你?” 说到这里,宁奕猛然想起之前的那件事,恐怕就是兰香和那个宁管家指使云儿做的,云儿没做成反遭一顿毒打。 “因为没有失身与少爷。。被大管家用鞭子抽了一顿。”云儿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忽然,只听扑通一声,云儿跪倒在宁奕的身前,抽泣道:“请少爷救救我,救救我爹。” “怎么回事!”宁奕铁青着脸说道。 终于,一行清泪顺着云儿的俏脸上流了下来,宁奕是越听脸越青,最后竟似要忍不住爆发了。 原来,云儿的爹本来是一名钱庄的掌柜,惹了一场不该惹的官司后倾家荡产。云儿的母亲一气之下撒手而归,老父也因此染上了重病,无奈只好将这么唯一的一个女儿卖进了宁府里,因宁管家看云儿美丽乖巧,便送给了兰香做贴身丫鬟。但是,即使再有金山银山,也终将会空,这几年云儿老父的汤药钱都是由云儿卖身的银子支撑着,宁管家看云儿这几年出落得越发漂亮,不由得动了邪念,答应云儿会继续支给云儿的老父一些银子以做汤药钱。不料想宁守仁见宁奕大难不死又活了过来,便让云儿去引诱宁大少爷,想让宁奕因贪恋美色而再度精尽人亡,不料活过来的宁奕一改本性,不在贪图美色,一怒之下的宁管家便威胁云儿,如果再不成功,就让他们父女俩去死。 宁奕只觉的胸口一团气似乎就要爆发出来,宁奕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目光深沉的如同发怒的狮子一般,看的云儿心里心惊胆战,不知如何是好。 好半天,宁奕才沉着声缓缓开口道:“给我看看伤口。” “这。。”云儿心中猛地一惊。 “给我看看。若是不及时处理,伤口可能会发炎的!”宁奕低沉着嗓音,脸上已是一片寒冰。 云儿半遮半掩地掀开衣服时,映入宁奕眼帘的,是一处一处,密密麻麻的鞭痕!看的人触目惊心!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一道的鞭印,就算是好了,也将终身留下这一道道的伤疤。 当看到云儿满是伤口的后背时,宁奕猛地一掌打在了桌子上,震的那张木桌险些就要碎裂,震的云儿心中猛地一跳,无比慌乱地望着杀气逼人的宁奕。 “呵呵,呵呵呵呵。”宁奕忽然笑了起来,随即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去找他,他反而变本加厉起来了,很好,很好啊!” 顿了顿,宁奕随即望向云儿,冷冷一笑道:“云儿,你不必再回到兰香那婆娘那里了。从现在起,你就跟在我身边,也不必跟别人打招呼了。” 云儿呆了半晌,只听宁奕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云儿,附耳过来。” 第七章 开刀 若要杀猪,得先先准备好一大缸滚水,一把杀猪刀,和一把剃猪毛刀。然后拖出要宰的猪,几个人揪住它,不能让它挣脱,拿杀猪刀的人看准时机,往要害捅。把杀猪刀用力往猪脖子上一桶,血会涌出来,得立即拿个家伙接着。等一会,猪慢慢就不动了,死了 宁奕怒了,来到这个陌生的世上后,第一个与自己相熟的人只有这个水灵灵的小丫鬟云儿。宁奕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大少爷,即便这身份也是平白得来,宁奕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凭空获取的人,他要用自己的双手,改变这一切。 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忍无可忍,那么就无须再忍了。而宁奕,现在就是要对着兰香挥下那杀猪的第一刀! 月上枝头,院里静悄悄的,府中的下人已基本沉沉睡去,宁府里静悄悄一片,偶尔能听见几声沙沙的响声,和蛐蛐的低鸣。 而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正躲着一男一女。 云儿紧张地蹲在宁奕身后,一双大眼睛正焦急地望着不远处正对着假山的一道依然亮着灯的门房,宁奕低声附在云儿耳边道:“给兰香服下去了么?” 云儿紧张地点点头,随后用她那还略带稚嫩的嗓音低声说道:“服下去了,就着一碗阳羡雪芽服下去的,少爷那东西真那么管用么?” 宁奕神秘一笑:“保管有用,若是没用,云儿你保管来找我。”说完宁奕望着兰香的房门处狡黠一笑说道:“你睁大眼睛看着,看少爷我如何于千里之外与你出气。” 然后,周遭这一切再次归于平静,这一男一女互相依偎着躲在一起,若是此时有外人路过此处,也一定会惊呼起来。 因为面积的关系,云儿的半边小双峰正紧紧地贴着宁奕的后背,梳着小鸭舌羁的云儿紧张地望着不远处,不知不觉间云儿的鼻尖已凑在了宁奕的耳边,温暖的鼻息正一股一股地钻进宁奕的耳朵里,全神贯注中的宁奕一只胳膊正压着云儿的另一块山峰,宁奕和云儿彼此间此刻竟然对这一切毫无知觉。[.超多好看小说] 又不知过了多久,庭院里忽然响起一阵低沉的脚步声,云儿不由得低声喜道:“来了来了。。”还未说完便被宁奕一把捂住了嘴巴,并冲着云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见云儿点了点头,宁奕放开了手,附在云儿耳边一脸恶笑地说道:“咱们只需躲在这里,看一场好戏便可,别着急,且看少爷我如何轻摇羽扇略施小计,杀他曹操八十万水师丢盔弃甲。” 那个黑影越走越慢,等走到兰香房门口时,警觉地向四周望一望,然后打开门,身影一闪猫了进去,那个黑影正是宁守仁,此时宁守仁正弯着挺着大肚腩背满腹的燥热,一嘴八字胡在烛火的印衬下油然发光。眼一瞧正见一名绝美的年轻女子正半裸的躺在床上,宁守仁不由得大喜,几步冲了过去便开始解裤带,一边解一边低声道:“你这小骚蹄子原来正等着我呐,嘿嘿嘿,爷们今天又学到了几个新招,保管让你这一下子魂都叫没了。” 宁守仁几下扒光裤子一闪身急急忙忙地跳了兰香的绣塌,身子一歪便抱着兰香绝美的额头没了命的亲了起来,一边亲一边低声道:“我地小乖乖,这几天风声似乎有点紧,那个死鬼小子好像突然转了性,总感觉正盯着我似得,我担心有失没敢来找你。” 宁守仁抱着兰香没命地亲了几下,见兰香没什么反应,松开一看,只见兰香的双眸正微微地闭着,一脸的红晕,鼻息间正不均匀地吐着气,一副半梦半醒一般的样子。(.无弹窗广告)宁守仁抽出手向下掏了一把,顿觉有异,一对小眼乐的立即眯成了一条缝,嘿嘿贼笑起来:“原来正浪着呢,今晚正好让你瞧瞧我的新花样,哈哈哈。” 宁守仁不停地嘿嘿直笑,腹下那一片大肚腩不停地翻滚,宁守仁肥躯一滚,顺势压在兰香那盈弱的身躯上,便开始了一阵阵低低地喘气声。 此时宁奕和云儿早已悄悄地猫在了兰香的墙角下,听着房里不断传来的羞人声音,云儿脸上立即一片羞红,气恼的想捂住耳朵,小脸都快皱到一块儿,一转头见宁奕竟然早已戳破了窗户纸,正瞅着一只眼津津有味地朝里看。云儿不由地又急又恼,房里的传来的一阵阵羞声不断地钻进云儿的耳朵里,悟都悟不住,不由冲着宁奕又羞又恼地说道:“少爷,你让云儿来,就是为了听这些的么?” 宁奕哪里还听得到云儿的抱怨,正津津有味地向里偷看,一边看一边嘀咕道:“这简直比岛国的动作片还要给力啊!嗯。。兰香如果在晚生个几百年一定是位优秀的演员啊。唔。。没相机实在太可惜了,这阵仗简直堪比艳照门啊。” 宁奕嘀嘀咕咕地说着,一脸的全神灌注,丝毫没有注意到云儿的表情。宁奕正津津有味正在窗前透着小缝观看着宁守仁大战兰香的千年大戏,只觉忽然胳膊传来一阵刺痛,宁奕赶忙收了收心神,低下头定睛一看,只见云儿正鼓着一张小脸,一脸的羞色,一只粉嫩的小手正掐着宁奕的胳膊。 见宁奕终于回过神来,云儿一脸的羞愤跃然脸上:“好看么!” “嗯。”宁奕竟然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好看,真是绝对的好看。” “看够了没有。”云儿捏紧一对小粉拳,鼓着气说道。 “还没有,一会就到精彩的地方了。”宁奕嘿嘿直笑。 云儿一赌气转身要走,宁奕一把拉住云儿的云袖嘿嘿笑道:“别急别急,一会就到精彩的地方了。” “大色狼!”云儿脸红的烧到脖子里,满脸羞红地丢下一句话就要抽回衣袖,忽然脑中心念一起:如果。。如果那天宁少爷要了我的身子。。往后是不是也会发生此时这般情景? 正在想时,抬头一看,只见宁奕那俊朗的脸正一脸温和地望着云儿,云儿忽地心脏一阵跳动,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扑闪扑闪。宁奕温和地笑了笑,说道:“云儿,一会就到精彩关头了,你在耐心听听?” 云儿不知怎地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好半天才猛然反应过来,脸上又烧成了一片,不由得跺了跺脚,暗恨道:“我这究竟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就在云儿通红着脸,满脑子胡思乱想时,兰香房里忽然间传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啊!!”这声音的主人竟然是宁守仁! “怎么了?”云儿悄声惊讶地望着宁奕。只见宁奕嘿嘿一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指了指纸窗上的小洞。云儿想了想,正在云儿犹豫之时,只听又一声鞭响,犹如狠狠地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一般,只听又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从兰香房里传来:“你个疯婆娘!啊!!!” 云儿终于按捺下激动的心情,凑近窗洞一瞧,只见宁守仁握在床上,兰香半梦半醒地手持鞭子,身体一边上下蠕动,手中的鞭子高高抬起,手起鞭落,狠狠地一鞭又抽在了宁守仁的身上! 宁守仁现在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刚刚站到正欢时,兰香忽然跃马上位,不知从哪摸出条鞭子,宁守仁还以为兰香有什么心花样,旦见兰香高高扬起鞭子,宁守仁顿觉不好,还没反应过来,那鞭子已经抽到了宁守仁的身上,痛的宁守仁杀猪般的惨叫连绵不绝。 平时看似的瘦小的兰香此时竟然沉重无比,一边上下蠕动,一边皮鞭高扬,宁守仁那肥胖的身躯已经被抽了好几鞭了。 “这个娘们!!我一定要杀了你!!”宁守仁银牙紧咬,恶狠狠地看着这个眼前这个还在不断在自己身上上下蠕动享受着的兰香,刚正准备破口大骂,话还未出口,迎面又挨了一鞭子! “啊!!!!”宁守仁脸上顿时被抽出一条血印。 “待老子翻过身来,老子一定要你好看!”宁守仁破口大骂,半昏半醒中的兰香忽然间一跃下马,云髻轻摇,俯下身去,一只小手滑入宁守仁腰间开始上下蠕动,兰香技艺奇高,只是一会功夫又让宁守仁腹部一阵躁动起来。 被打的皮开肉绽已几近奄奄一息的宁守仁哪还有力气反抗,见兰香终于停了手,宁守仁正待忍着剧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忽然只觉得腰间一阵异动,宁守任艰难地抬起头低头一瞧,只见兰香忽然低吟弄月,弄的宁守仁好不自在,兰香技艺奇高无比,上下这么一拨弄,宁守仁只觉的血气上涌,头脑嗡地一下,正要守不住命门时,兰香忽然抬起头,正与宁守仁四目相望,宁守仁顿觉大事不好,正待反抗,兰香手起鞭子落,又一鞭子抽在了宁守仁那丑陋的胯下。 “啊!!!!” 这次岂止是杀猪般的惨叫,简直活像是活猪进了沸水,酸甜苦辣咸什么味都有了! 这时,宁府里也点起了一盏一盏的灯,只听宁守仁的凄厉的嚎声响彻天地,回荡在空荡寂静的宁府里久久不能散去。。。 宁府里一间一间的烛火陆续亮起,今夜已注定无人入眠。 第八章 秋后算账 第二天一大早,宁奕便早早的起床,在正堂中坐定后,铁青着脸让下人去传宁守仁到正堂来。等待了半晌之后,那仆人急匆匆地又跑了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大少爷。。宁。。宁管家他病了。。不能来见大少爷了。。” 宁奕冷冷一笑,道:“不管有病没病,都得让他宁守仁给我到正堂来。若是病的连床都下不了了,你们抬也要把他给抬来!” 那仆人一阵紧张,隐隐感到似乎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急急地应了一声后,转身又匆忙地跑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一阵喧闹的声音从屋外传进了宁奕的耳朵里。宁奕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眼睛微微一抬,宁管家浑身缠满纱布被几个仆人们连拖带拽的架了进来。宁奕发话,几个仆人谁也不敢不干,即使在惧怕宁守仁,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见宁守仁浑身上下缠满了大大小小的纱布,若不是几个仆人搀着驾着,恐怕站都站不稳了。宁奕心里冷冷一笑,放下茶杯低喝一声道:“放开他。” 几个仆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犹豫了一下,放开架着宁守仁的手,只见宁守仁一个站不稳直接跌倒在地,闷着声的直接跌了个狗舔泥。 一进门宁奕就给了宁守仁一个下马威,宁守仁在地上痛的翻滚了好久,才闷着声的说道:“大少爷传老奴来,不知有什么事吩咐?” 宁奕微微一笑,说道:“看来宁管家病的不轻啊。” 宁守仁见云儿站在宁奕身旁,看着自己的目光都似要喷出火来似得,心里暗骂一声,收拾收拾情绪,趴在地上厚着脸皮沉声道:“多谢大少爷关心,老奴进宁府已经几十载了。这把老骨头还撑的过去,即便在伺候大少爷几十年,老奴这把骨头都能支撑的起来。” “果然是个老狐狸。”宁奕在心里暗骂一声,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灿烂起来:“宁管家为了宁府鞠躬尽瘁几十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几个,还不快把宁管家扶起来好生坐下?” 几个仆人闻言后如获大赦,立即慌不择乱的将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宁守仁扶了起来好生服侍坐下。这一切都被宁奕看在眼里。 宁奕不动声色地问道:“宁管家,你身上的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 宁守仁早知宁奕会有此一问,沉声应道:“回大少爷,这一身伤是老奴昨晚在与几个下人切磋武艺时,无意中弄伤的。” “切磋武艺?”宁奕错愕之下险些笑出了声,站在一旁的云儿乍听此话早已是云髻轻摇咯咯地直笑。宁守仁脸不变色心不跳,也不管云儿的笑声,仍厚着脸皮说道:“是的,若大少爷不信,还请传那几个仆人过来一问便知真假。” “不必了。”宁奕大手一挥,忍住脸上的笑容说道:“不知道管家你习的哪路武艺?无敌金刚抓胸手?还是吹箫弄月南斗腿?” 宁守仁闻言,仍旧是老脸不红,腆着脸皮说道:“都不是,老奴习的是野球拳。” 宁奕不由得暗道一声高明,眼前这个八字胡的龟丞相的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宁奕来自后世,从老一派的武侠小说里也没看到过什么野球拳,当下也不想点破,于是呵呵一笑,说道:“管家已入中年仍旧坚持夜间习武,看来乏的很了。府里的账务一向都是由管家你负责,但是我要问管家,为何少爷我前些天一查帐,账上少了那么多的银子呢?” 宁守仁心中一凛,仍旧不吭不卑地答道:“回大少爷的话,老奴自从代大少爷监管府中账本几年,自认一直兢兢业业,勤勤耿耿,绝不敢弄错一笔账目,至于账上的银子,老奴也自认不会少一分的银子。(.无弹窗广告)” “噢!”宁奕长长的哦出一声,紧接着语气一转,冷声问道:“宁府名下3000亩良田,现在的白米市价是1两8分银子一石,即使折算成军粮也是1两4分银子,可账上却标注着的却是一石白米7分银子,足足少了一半的利润,宁管家,本少爷现在问你,究竟是何人主持的这一笔笔的交易??你难道就真的不知道这些么?” 一听正题来了,宁守仁不由得心中一紧,斗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心中奇怪这宁奕什么会看账本算账了,抬眼一瞧云儿心中立即明白了过来,不由得暗自恼恨,当初竟然把云儿会看账本算账这一条给忘了,不由得心中恼火,心中一股恨意油然而生:“回大少爷,粮食自有粮食的行道,军粮虽说是折算成1两4分银子一石,可来来往往的却免不了送些人情回扣,一折算下来,每石的利润也只剩下7分银子的利润了。” 宁奕忽然死死地盯住宁守仁,拾起桌旁的茶杯猛地一灌,只听一声清脆的碎声,碎片灌在地下四散飞射,不由得勃然大怒道:“宁管家!你真当本少爷完全不懂得行情么!来来往往的送礼回扣也绝计送不了几十万贯钱!那可是足够一县百姓一年的吃喝了!这些钱究竟到哪里去了!说!” 宁奕突出猛招,不由得让宁守仁汗如雨下,攻城先攻心,宁奕前世身为一名缉毒刑警,攻心术乃是审讯犯人时的常用技巧,宁奕更是精于此道,从一开始的唠家常到刚才那一幕,都是宁奕早已在心里计划好了的。果不其然,宁守仁斗大的汗珠立即挥如雨下,心跳也开始急剧加速,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好厉害。这小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宁守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强压下心头的慌乱,不住地想道。 见宁守仁默不作声只是擦汗,宁奕鼻子里冷冷一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斜靠在椅子上,看着慌乱中的宁守仁,宁奕不由得冷笑一声,缓缓说道:“你进了宁府几十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欲让你早点归家,还赐你一栋宅子让你好好继续生活,没想到你竟然还与兰香勾搭成了一对,每天晚上成双成对,就凭这一条,你也难逃一罪了!” 宁奕的这一句话由于一记棒槌打在了宁守仁的后脑上,宁守仁只觉的眼前一黑,差点昏倒过去,双手终于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了。 按民间风俗,勾搭成奸的奸夫淫妇要装在笼子里挑到河边沉进河里,俗称就叫做浸猪笼,就连官府也管不着,如果宁奕真要拿这一条至自己与死地,这无疑是最好的手段。 “决计不能承认。”宁守仁慌乱中冒出一个念头,不由得高声叫到:“大少爷,老奴冤枉。。” “本少爷绝不会冤枉你!”宁奕冷冷地猛地打断宁守仁的话,一指云儿说道:“云儿就是证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宁守仁立刻叫起屈来:“大少爷,云儿这是在血口喷人啊。”一转脸指着云儿怒目道:“你这贱人,竟然含血喷人,污蔑我和六姨奶奶通奸,你这贱人究竟居心何在!” 云儿上前两步,毫不畏惧地大声说道:“不光是我,整个宁府上上下下谁人不知你和六姨奶奶通奸的事实?你身上的这一身伤也是昨晚与六姨奶奶通奸时被鞭子抽伤的,我和少爷早在门房外看的清清楚楚了!” 宁守仁一听,立即如打了鸡血一般,顿时从椅子上跌落在地,呆呆地望着云儿和宁奕,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 宁奕此时心里那个汗啊,心想云儿这丫头也太不懂事了,竟然连自己这个堂堂大少爷大半夜的躲在墙角里偷看两个男女通奸的过程也说了出来,这让宁奕在这帮下人面前情何以堪啊。 脸上微微一红,宁奕咳嗽一声,赶忙吩咐云儿道:“去把兰香喊来。” 云儿走后,在场的几个仆人看向宁奕的眼光都有点怪怪的,宁奕自觉脸上无光,想端起茶碗低头喝茶,一摸桌子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这才想起茶杯刚才一怒之下已经灌岁了。 宁奕只好继续端坐在椅子上,也不管下人们投来的奇怪目光,呆着眼睛望着门外。 过了好一会儿,兰香终于来到了正厅,宁奕一见兰香来了,立即摆出一副家主的姿态,板起脸孔,冷冷地冲兰香说道:“跪下!” 兰香适才已从下人们的嘴里听到了风声,正惊慌失措中,云儿板着脸来了,道个福便让自己立刻前往正厅,说是大少爷有情。兰香立即慌了神,府里唯一的依仗就是宁管家,现在看来宁管家已经失了势,弄不好还会牵扯出自己和宁守仁串通起来合谋宁奕性命的那一件要命的大事。两个人当初背着宁奕私下里做了无数件不光彩的事,这如何不让兰香慌的六神无主?。 待得来到宁奕面前,兰香立即腿一软跪倒在宁奕面前,哭天喊地地说着自己是被宁守仁强暴的,听的宁守仁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也不等宁奕问话,兰香自己便一五一十地哭着喊着,不打自招地说了出来。 这兰香本是庐州品花楼上的一名姑娘,做的是那下三流的皮肉生意,只因技术高超,手段多样,各种奇淫巧技层出不穷这才声名鹊起,当初幸得宁奕他爹看中,替兰香赎了身子娶进府里来做了那第六房的姨太太,一个只会伺候男人的女人,哪里见过什么大场面,此时早已是惊慌失措,慌乱无比,犹如受惊了的鹿一般哭着喊着的一五一十的把什么都给招了。 第九章 纷飞燕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千古名句,果不其然。[] 即使是飞上枝头做上了大富人家的奶奶,也依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原本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本性永远也改不了,这是宁奕在心中给自己对兰香下的定义。 兰香直挺挺的往那一跪,哭着喊着的把什么都招了,宁奕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丝怜悯。像这样的女子,一辈子只能做人们的玩物,若当初不投靠宁守仁,兰香之后的处境又会是怎样的呢? 宁奕微微叹了口气,事实上对于自己原先是怎么死的,心里也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可是当兰香把什么都招了以后,全场的人都一片骇然,宁守仁脸色发白,身体开始不断剧烈颤抖起来。 死罪,这可是死罪啊!是要被拉到菜市口砍头的死罪是!宁守仁心里想着。 忽然,宁守仁忽地做起,双手一把掐住兰香的脖子,双眼犯出一股凶光,歇斯底里地吼道:“贱人!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兰香被宁守仁掐住了脖子,脸色急剧发白,双手不停地乱舞,宁守仁用尽全力掐住兰香的脖子,手骨微微发白,显然已是用了全力。 “放开他俩!”宁奕一声重喝,两旁的仆人立即使劲全身力气将宁守仁拉开,被强行拉开的宁守仁仍然自顾自的疯狂的乱吼:“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险些被宁守仁掐死的兰香脸色发白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回过神来后恶狠狠地指着宁守仁的鼻子破口大骂:“若不是你当初强奸我,我又怎么会屈身与你!”说罢又跪倒在宁奕面前,哭哭啼啼地说道:“少爷,全是那老贼做的好事,奴家是没有办法啊。。” 兰香哭的声泪俱下,看的宁守仁怒气更盛:“你这婊子胡说些什么!事情出了反倒来全部推到我身上了!你怎不说当初如何主动勾引我的?” 堂下霎时间一阵混乱,兰香和宁守仁瞬时间互相揭着老底推诿罪责,看的宁奕又是一阵叹气。(.无弹窗广告)大难临头各自飞,宁守仁和兰香这一对勾搭起来谋夺宁府家产的奸夫淫妇,此时早已是反目成仇乱成了一团。这时云儿又给宁奕沏了杯茶,宁奕不急不慢地喝着茶,一边坐在那看戏。 宁守仁和兰香吵了半天,惊动了整个宁府的人,正堂外早聚了一群人朝里观看,宁奕也没有出言驱散他们,依然自顾自的喝着茶,任他俩人翻天覆地的吵去。 两人吵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这才互相间猛然发现,这真正的话事人宁奕,到现在还只是做在那不紧不慢的喝着茶,一言未发,两人这才终于这才终于停止了互相吵闹,安静了下来,惶惶不安地望着不紧不慢低头喝茶的宁奕。 见宁守仁和兰香互相指责完安安静静的互相低着头站在一边,宁奕吹了口茶品了品,双眼微微一抬,慢条斯理的说道:“说完了?” 见二人畏畏缩缩的一句话也不敢说,宁奕心中一阵冷笑,自己这个大少爷身份正处于绝对的优势下,宁守仁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整个宁府里无一人不惧怕他,讨好他,只是因为自己这个家主从来没有管过事,完全放权到宁守仁这个奴才身上去了。 而此时再瞧宁守仁模样,哪里还有平日里的一点儿威风?看的宁奕心中不由的又是一阵冷笑,在绝对的势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只是放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宁守仁在宁奕眼里不过就是一只小小的孙猴子,自己这尊如来佛想什么时候压他就什么时候压他。老虎不发威还真当自己是病猫了?竟然还妄图敢暗害自己,谋夺宁家的产业? 想到这里,宁奕不由得在心中暗暗警醒着自己,无论长江黄河,无论水清水浊,一旦水满一样是大坝决堤,祸患千里。宁守仁一开始就真的有那么大野心么?宁奕不相信,宁奕绝对不相信,记忆中的宁守仁当初也是一名忠厚老实,忠心耿耿的管家,只是因为权利的关系,这才让宁守仁一步一步地走向这无底的深渊。 看着两人如打了鸡血般的惶惶不安的模样,宁奕的心里瞬间便有了决定。 宁奕喝完杯中的最后一点茶水,抹了抹唇上残留的茶汁,看着缓缓说道:“宁守仁。” “少爷。。老奴在。。”宁守仁仰起老脸,惶惶不安地应道,一嘴八字胡依然油光发亮,只是整个人都没有了当初蔑视一切,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气势,整个人瞬时间变的萎靡不振。 “你倾吞宁家的银子,与兰香偷情的事,看你这么些年劳苦功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是一只狗,养了这么些年,也有感情,你们二人犯下的这些事,本少爷可以不追究。”宁奕只是刚说完,宁守仁眼中立即迸发出一阵惊喜和求生的希望,双膝一软立即跪倒在地,不住的磕着头。 “谢大少爷既往不咎,谢谢大少爷,老奴下辈子愿做牛做马报答大少爷一片洪恩。”宁守仁不住地磕着头,看的堂里堂外的人们不由得投来一阵鄙视的目光,果然是条养不熟的老狗。事实上宁守仁和兰香私下里做的那点事,那些下人们隐隐约约也都知道一些,只是平日里看大少爷那副不学无术的模样,又对宁守仁的谗言媚语言听计从,谁人又敢揭发宁守仁做的那些不光彩的事?一旦揭发,轻则重打一百棍子逐出府去,重则直接打死报到官府,官府也只能做个备案,却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都只是一群签了卖身契的苦哈哈,自然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了,谁还嫌命长了? 宁奕抬了抬手,脸上已是一片冰冷,沉声道:“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二人意图加害本少爷的罪,本少爷却不能放过你们!” 此话一出,惊的宁守仁和兰香忽然全身一阵颤抖,宁守仁惊惧地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正端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只见宁奕身材修长,面白如玉,双眼炯炯有神,一道流线垂直而下,紧闭着的双唇竟然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转过头在看身边的仆人和昔日对自己恭恭敬敬,吹嘘拍马的一干宁府下人们,此刻也早已是一脸的鄙视,丝毫没有一点同情心般,只是朝着宁守仁暗暗地朝笑。 “完了,完了,大势已去也。”宁守仁不由得在心中暗呼一声,颓然地瘫倒在地,颓丧地低着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兰香却不如宁守仁一般颓丧,她本就是个下三流的妓女,只会伺候男人,虽东窗事发,依然还满心祈祷着宁奕会看上自己,凭兰香一手的技艺,自认一定会让宁奕大少爷夜夜笙歌乐不思蜀,最坏的不过报官问罪,沦为营妓,好一些的沦落教坊司,在宋代,女人还没有因为犯罪还被砍头的先例,最坏最坏的,不过就是沦为营妓,供那些边关打仗的大头兵聊以取乐。是以兰香倒也一言不发,只是满心希望地看着宁奕。 宁奕看着二人的神情,忽然心中一软,好半天才颓然叹了口气道:“罢了,把宁守仁拖下去打四十个板子,兰香就免了吧,然后把二人统统逐出府去,净身出户,以后都不许在踏进我宁家的大门一步。” 几个健壮的护院武夫一听,立即嘿嘿冷笑着走上前来架着宁守仁和兰香便要往外拖,宁守仁不由望着宁奕的双眼的一阵惊叫:“大少爷饶命!那可是四十个板子啊,这些人会把老奴打死的!” 兰香一听,刚刚松弛下来的神情又立刻紧绷下来,不由得像疯婆娘一般大呼道:“大少爷你让奴家净身出户,奴家一介若女子还怎么活呀!”兰香挣扎着要挣开那些护院武夫的手,却哪里挣脱的开,垂乱的发髻披散下来,活如一个疯婆娘一般大喊大叫,哪里还有平日的一点温柔媚骨的模样? 那几个护院可不管这些,嘿嘿冷笑地一直把兰香拖到了门外后,一把扔了出了宁府大门外,还不忘卡了一把油。兰香披头散发地坐在宁府大门外嚎啕大哭,吸引了一群路人在旁观看,此时的兰香哪里还要什么脸皮,没有胭脂珠宝,没有漂亮衣服,没有银子的恐怖日子,只是想想就不由得让兰香阵阵发抖,这简直比杀了兰香还要难受。 听着府里不断传出来的杀猪般的嚎声,硕大的板子无情地打在宁守仁的身上,痛的宁守仁彻入骨髓。那执行家法的护院突然冷笑一声,双目忽然露出一股凶光,举着板子的手猛地用力,一板子结结实实地打在宁守仁的一条腿上,宁守仁痛呼一声,一阵天旋地转,只听咔嚓一声,整条腿立即被这道巨大的力量打的变了形,还未来的及反应过来,又一板子夹带着一股浓烈的劲风来到,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宁守仁的另一条腿上,直接将宁守仁的两条腿通通打断。那个执行家法的护院冷笑一声,将手中的板子随手一扔,然后命几个下人抬起昏死中的宁守仁,打开大门,手一摇直接把宁守仁扔在大街上,也不管宁守仁是死是活,把大门一关,任凭疯子般坐在地上的兰香如何哭闹,宁府里也再也听不见一丝的动静了。 第十章 结草衔环 待得那几个护院武夫嘿嘿冷笑的向宁奕回报,宁奕一道冷汗瞬间流了下来,本意是想放兰香和宁守仁两人一条生路,自己可没想过要把宁守仁的双腿统统打断,一个双腿残疾的人便等于失去了一切生计,这让宁守仁从今往后还怎么过活?不由的听的宁奕暗暗心惊,但看那几个护院武夫一个个兴高采烈,邀功般的模样前来回报,宁奕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苦笑一声,说了几句褒奖的话,便命几个护院退下了。 徐烟袅袅,一股檀香的香味环绕在整个书房里,这是一种上等的檀香。宁奕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椅子上,任由云儿轻轻地揉捏着自己的肩膀,几天来的心情顿时轻松不少,可能也因这檀香的关系,云儿说檀香可以起到安神的作用。在云儿那双小手的揉捏下,宁奕此刻的心情也的确好了不少。 安静了半晌,宁奕忽然闭着眼睛开口说道:“云儿,你是不是认为少爷我有些太过残忍?” 正捏着宁奕肩膀的小手忽然顿了顿,一股少女的幽香传入宁奕的鼻子里:“云儿觉得,就算是报官将宁管家和兰香奶奶抓入大牢,也毫不为过。” 云儿一边揉捏着宁奕的肩膀,一边继续说道:“云儿只是觉得,做了什么样的孽,就该承受什么样的罪,若不是少爷命大,现在整个宁府的产业恐怕就要落入宁管家的手里了。” 宁奕轻轻地感受着身体带来的舒适感,好半天才说道:“那么,少爷我现在将他们放了,是不是有些慈悲了?” 云儿想了半晌,才歪着脑袋说道:“云儿不懂,这些复杂的事,云儿想不通。” “想不通好啊。”宁奕闭着眼睛继续说道,“若我只是一介女儿身,哪里还用的着想这么多东西。” 云儿咯咯一笑:“云儿倒希望自己是男儿身,这样便可以找份活计养活老父了。像云儿这样的女儿家,出去做工哪里会要,只好卖进了府里。” “嗯。”宁奕轻轻地点点头,又享受了一会儿,睁开眼睛,从怀里抽出一封信,淡淡地说道:“拿去吧。” “这是什么?”云儿见信封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何云儿。”不由惊喜道:“是家里给我的来信吗?” “你看看吧。”宁奕继续闭上了眼睛。云儿轻轻地拿起信封,轻巧的拆开信件,只见云儿的瞳孔忽然间急剧放大,脸上一片惊骇,拿着信封的手也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怎么了?”宁奕睁开眼睛,半微半笑着地看着云儿。 “大少爷!”云儿惊讶地起来,手中的纸从云儿的小手中滑落下来落在地上,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卖身契! “嗯。”宁奕微笑地望着云儿:“怎么了?” “大少爷。。”云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大大的眼睛因为紧张而变得湿润起来:“大少爷,你这是。。。?” “看不见吗?这是你的卖身契,嗯,从现在起云儿你已经自由了。”宁奕微笑地说道:“如果愿意继续留在宁府里,府里每月给你支1两银子的月钱,你看如何?” “大少爷!”云儿终于忍不住眼眶中不断打滚的泪水,忽然娇躯一摇,鼻尖点地,早已是泣不成声:“云儿下辈子愿为大少爷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报答大少爷对云儿的一片恩情。” 宁奕微微一笑,手一抬扶起云儿:“别说这些,我觉得这个世界,只有云儿你对我才是最好的。” 云儿抹了抹眼泪,眼圈发红地说道:“大少爷这么说,折煞云儿了。” 宁奕重新坐在椅子上闭起眼睛,继续说道:“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连你老父以后的汤药钱,也由宁府出了。” 云儿不由得心中一震,惊讶地说道:“云儿无才无德。。怎么可以。。” 云儿的话还未说完,宁奕一把打断了她的话:“当然也不是白给的,宁府以后的一切账务就交给你打理了,如何?我的女帐房先生?” “女帐房?”云儿愣了愣,心里不由的打起鼓来:“云儿不过粗通珠算之术,又怎么可以管理的好那么大的一片产业?” 宁奕哈哈一笑:“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自古巾帼不让须眉,谁说一定只有男人才可以顶的起一片天的?想那唐朝时女皇帝武则天,不也最终成就了一番帝业么?” 云儿还在犹豫间,宁奕斩钉截铁地说道:“莫要在推辞了,走,陪我出去走走,自从回来了以后还没出过门呢。” 话说宁奕至今还真没出过宁府这间大门,还没领略过美丽的大宋朝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一则是因为郎中大夫说宁奕刚刚回魂,六十天内不得出去走动。二来也是宁奕之前还对自己的新身份不太习惯。 而现在好了,宁奕已经决定在这个时代好好的生活下去,也已开始慢慢接纳了自己的新身份,重生为人,怎么也不能白白活这几十年! 宁奕此时已经换好了衣服,吩咐宁府里的家丁护卫无需随行,便随即带着云儿一人走出了宁府的大门。事实上并不是宁奕不需要他们随行,而是宁奕不习惯跟一个娇滴滴的小美女走在街上时,身后还跟着一大帮杀气腾腾保镖,这样哪里还有什么良辰美感可言?简直就是一副活脱脱的恶少形象。 此时正值六月的夏季,宁奕和云儿来到市集后,宁奕只是走了一会便觉得浑身湿汗,回头在看云儿,依然是一副悠闲模样,宁奕不由得问道:“云儿,这么热的天,你不热么?” “云儿不热。”重新成为自由人的云儿心情大好,抿着嘴直冲着宁奕笑。 “果然男人是土做的。”宁奕不由得摇头叹气。 云儿闻言不由得奇道:“少爷为何有此一说。” 宁奕哈哈一笑,摇头晃脑地说道:“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天地间阴阳二气顿生。此后女娲捏黄土造人,男人是土做的,女人是水做的,水为阴土为阳,故男人生来就是一副阳刚之体,自然怕热。而女人是水做的,清凉凉的哪里还怕热呢?” 云儿不由得抿嘴一笑:“少爷你懂的真多。” 云儿这一笑简直夺魄勾魂,百媚丛生,看的宁奕不由得一阵发呆,顿时有一种想要冲上去亲一口的冲动,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哈哈一笑,不敢在看云儿。 “嗯。。若我提出亲一口云儿,云儿应该不至于反对吧。。”宁奕晕头晕脑模模糊糊的想道。 “少爷你怎么了?”云儿拿出手帕,温柔地擦拭着宁奕额头上的热汗。 宁奕看着云儿,只见云儿嘴边正挂着一丝浅浅地笑意,一双大眼睛正温柔地望着自己,活如一个小女人正在帮自己的心上人擦汗一般的温柔。就在宁奕快要守不住心门,不顾一切的想要冲上去抱住云儿狠狠地亲一口时,脑中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声音:“我若是这样做了,又与那走鹰斗狗,不学无术之徒又有什么区别!” 宁奕只觉的浑身一震,一股刺骨的寒意袭上心头,冲的宁奕顿时清醒过来,呆滞了半晌后,宁奕终于完全冷静了下来,望着正一脸不解的云儿微微一笑说道:“我们走吧。” 见宁奕一会儿红光满面,一会儿表情呆滞,一会儿又跟正常人似得没什么区别,云儿满脸的不解,又不好过多的询问,只好一路小跑,追着宁奕跟了上去。 正路过一家酒楼,宁奕抬头一瞧,只见门前一副对联上写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下联是:“下次来了还请再来。” 这几个字宁奕还是看的懂的,不由的摇头道:“真是一首歪联。”在看门盈上挂着一副大大的牌匾:“宾客满堂楼” “好大的口气!”宁奕不由莞尔一笑,对云儿道:“走,就进这‘宾客满堂楼’里瞧瞧,看看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的地方能让这酒楼每天都‘宾客满堂’。” 酒楼里倒还算干净,只是整个大堂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就连台前的小二也正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打盹,完全没有牌匾上说的‘宾客满堂’那么实至名归。 眼前的这一切情景不由得让宁奕大失所望,微微皱了皱眉头,宁奕走上前推了推正趴着睡觉的小二道:“生意上门了,还不快起来。” “哪里有什么生意啊。”小二模模糊糊地说到,忽然眼睛一睁,见宁奕正冲着自己微微地笑着,不由的精神一振,立即站起身来,满脸的笑容殷勤地说道:“这位客官想吃点什么?本店有自酿的上好百老泉,客官想不想尝一尝?” “嗯,来一点尝尝,另外给我们安排一个透风的桌位。” “好嘞好嘞,客官您这边请。”小二不住地点头哈腰,把宁奕和云儿引到二楼上的一处靠窗边的桌位上,又满脸赔笑地说道:“不知客官除了本店的特酿百老泉外,还想来点什么小菜?” “嗯。。”宁奕思索一下,复又展颜笑道:“尽捡些清凉可口的上吧。”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嗓音清爽地向宁奕应道,转身便跑了下去。 不一会,一壶百老泉,几样小菜便端了上来,一样切成了断的酱黄瓜,一样拔丝芋头,一样拌问政山笋,三道小菜一壶酒,倒也精致。宁奕随手拿起盘里切的整整齐齐的黄瓜段蘸了蘸碟中的酱,只是刚送入口中,宁奕不由得立刻叫好,只觉得满口的酱香味,配着清凉可口的黄瓜,甜而不腻,清凉而不平乏,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又倒了一杯酒楼里自制的百老泉,只是鼻尖一闻,宁奕立刻在心里下了一个判定:好酒!而且是难得的好酒!只觉得一股酒香迎面扑鼻而来,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这股酒香只是一闻便知是好酒,挠的宁奕不由的酒瘾大动,一仰头便一口气灌了下去。 云儿也撵起竹筷尝了一口拔丝芋头,不由的闭上了眼睛仔细地品味着舌尖的味道,好半天才睁开眼睛冲着宁奕浅浅地笑着说道:“这拔丝芋头也很好吃,云儿这辈子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的确是不错,的确是当的起‘宾客满堂楼’这五个大字。”宁奕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打量了一眼空空荡荡的酒楼,疑惑地说道:“这么好吃的菜,这么好喝的酒,竟然连一个人也没有,这可是真是奇了怪了。” 第十一章 怪事一桩 “这的确是一桩咄咄怪事。(.)”宁奕说着不由又夹起一块拌问政山笋,顿觉甘甜无比,不由得大叫一声好吃。 “二位客官,觉得菜是否可口?”小二忽然凑近,讨好地笑着。 宁奕颔首笑道:“菜是不错,这酒嘛,也很可口,但就不知道为何你们这店里的生意看起来那么冷淡?” “这个。”小二不由得神情一黯,顿了顿说道:“这位客官,您是不知道啊,原先我们这店里生意是如火如荼,每天宾客满座,那是要多火爆就有多火爆。我们掌柜的索性就把这酒楼名字一改,嘿,便改成了这‘宾客满堂楼’。” “嗯。”宁奕不由得点了点头,笑道:“不错,你门这店里菜色可口,酒也喜人,若说这宾客满堂,倒也不太难办到。” “唉。”说到这里,那店小二不由得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可是就在那前几天,突然有人在我们店的‘清炖王八’里,竟然在菜里吃到了一枚金元宝!” “哦?”宁奕与云儿不由的对望一眼,然后不由得奇道:“吃出金元宝?这可是好事一桩啊。” “好什么呀,唉!”那店小二一脸的颓丧,“若是可以选择,我们掌柜宁愿不要那客官在那只该死的王八里吃出金元宝来。” 说到这里,那小二忽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对宁奕和正一脸全神贯注听故事的云儿低声说道:“那枚金元宝,可不是我们家掌柜吩咐放进去的。” 听到这里,宁奕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上来,不由得皱眉道:“难不成那王八里还会自己长出金元宝来?” “嘿,若是真的金元宝,我们掌柜的笑都来不及呢,怎么还会落到今天这地步。”店小二摇头笑道。 宁奕和云儿不由得面面相觑,云儿不由得插嘴问道:“怎么,那金元宝还是假的不成?” 店小二立即一拍大腿,叫道:“可不是!自从那客官在那王八里吃到金元宝后,我门这店里便发生了一桩怪事!但凡只要是客人点了“清炖王八”,必然能从它的肚子里发现一枚金灿灿的大元宝!” 店小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们掌柜的还以为仙人赐福什么的,我们那掌柜的信道,每天必在那三清像面前磕头祈福,还以为是三清下凡,给我们这店里施了福源。若不是仙人赐福,就算是巧合,也不能那么巧合,两位客官,我说的不是么?” “没错!”宁奕点了点头,表情愈发凝重起来:“小二,你继续说,说说接下来是怎么回事。” 小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只是王八里发现金元宝的事,没过几天便传遍了整个庐州城的大街小巷,每天都会有着无数的宾客挤进咱们这店里,来客必点一只“清炖王八”,而不巧的是,竟然每个客人都能在王八肚里发现一只大大的金元宝。如此一来,就连官府老爷都知道了,咱们这店里有仙人护法,王八里必有金元宝。” “王八肚生金元宝,倒还真是稀奇的很。”宁奕斟了一杯百老泉,喝了下去。前些天一直闷在宁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竟然对近在咫尺的事一点不清楚,宁奕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新闻媒体,可惜这个时代没有这个条件。 那小二说到兴头上,索性一把就坐在了宁奕和云儿的身边,连宁奕递过来的酒都一口闷掉,眨巴眨巴嘴唇,然后笑道:“说起咱们这庐州府里的这位县令,嘿嘿,那可是一位大大的名人呐,若是要与客官你说明白整个事的来龙去脉,还真不得不提一提咱们这庐州府里赫赫有名的‘刁氏大老爷’。[]” 小二一说起庐州府的这位县官,不由得眉飞色舞,吐沫星子吐个不停,宁奕越听越奇,这才点了点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庐州城这位县官姓刁,名然,字长石,泽宗绍圣年间戊辰科殿试乙榜第五十六名的进士,虽家境贫寒,却扔长的奇胖无比,肥头大耳,一直到老也是这一副肥胖的体格。五十岁那年才高中进士,却也已是两鬓斑白,老眼昏花。这位刁大人早年读书家境贫寒,妻子又劳累过度,与十几年前便与世长辞了。刁长石膝下无子,高中进士后,刁长石才终于又续了弦,竟给这长的肥头大耳如同大肥猪般的刁然刁长石娶了个如花似玉,模样可人的黄花大闺女续做了妻室。这让外人看得不由得纷纷摇头为这女子表示惋惜,这刁长石在翰林院里熬了五年的翰林学士后,不知是傍上了哪路神仙,最后竟被吏部一纸批文分配来到了这庐州城做了这一任的县令。 可不想这刁长石,早年丧偶之后续得的这一弦,竟然几年了肚子里也还没个动静。那刁长石竟依然是百般的爱护,千般的宠爱,活活的把这刁氏养的泼辣无比,性情乖张,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对那刁长石不是打就是骂,活生生的一个泼妇,对外却是无比端庄,逢人便笑,却也少不得那招蜂引蝶的嫌疑。 这刁氏开始对刁长石任打任骂,后来渐渐开始管起了刁县令的公事。但凡公事,无论大事小事,不管刑名或是田赋,刁县令必然得先报到刁氏那里去,由刁氏拍板后在对外宣布,被庐州城的百姓把这庐州城的衙门口戏称为内衙门。 无比惧内的刁大人,本是进士出身,来了这庐州城当县官后政绩没什么起色,却也没有做那劳民伤财的举动,且脾气极好,整天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加之一副肥头大耳的臃肿身材,刁大人整个人就便如那弥勒佛一般,连底下的差班们有时也笑话一下,刁大人也只是呵呵一笑,一笑了之,从没有当成过一回事,一时间成为了庐州百姓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之资。 可那刁氏不乐意了,渐渐的已不满足‘内衙门’,而是要求直接代替刁县令上那大堂办公。刁县令一听不由直摇头,死活不同意,自古哪里有女人上大堂审案办公的道理?从上古洪荒开始,一直至今自古以来也只有那唐朝女皇武则天一人宝登大典而已。这刁氏若是上了大堂代替自己办公,传出去那岂不是笑话一件?若是传进了巡游各地的风察御史的耳朵里,定办自己一个玩忽职守,亵渎皇恩之罪!轻则免去一身功名贬官回家继续种田,重则会被押卸进京抄家问斩。 一开始刁县令是死活不同意,任由那刁氏如何吵闹如何撒泼上吊也是心如磐石,大耳直甩,丝毫不曾动摇。吵闹了一段时间之后,奇迹的是,那刁氏后来不知用了个什么法子,竟让那刁长石乖乖的交出大印,往后堂的院子里一躺,整天不是喝茶遛鸟,就是听戏唱曲,好不自在。 那刁氏就此拿着那刁县令的大印,往大堂上一坐,发出的第一道施令,竟然是让那庐州城县衙里大大小小的功曹、推官、主薄、市掾、少府等差头各自放假回家,月钱按时照发,那些各班差头虽然各有怨言,但枪打出头鸟,谁也不愿意得罪这位刁夫人,索性一个个暂时隐忍了下来,等待机会翻身。 刁氏一个女流之辈一个人管起了庐州府上上下下的一切大事小事,由于缺少差头,治安、民政、河道、市集、刑名等一切事宜也具由刁氏一人包办,民间倒无任何怨言,反而是议论纷纷,当成了一则笑话看待。 在大宋朝,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全国各地又设巡风御史,专门在各地勘察各地官员的政绩情况。闲置在家的差头们本欲去请那邻近庐州不远处,正在寿州的一位巡风御史。可令人意向不到的是,那些差头们前脚刚出寿州城,那名巡风御史后脚便出了寿州城的大门,一路南下往江宁府的方向逃了,气的几位几位差头不由得七窍生烟,火冒三丈,把那巡风御史从上骂了祖宗十八代。等清醒下来时,不由的开始暗暗揣测,这位刁氏夫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能让巡风御史望风而逃! 只是这一下子,再也没人可以管住刁夫人了,刁夫人每日衔着县官大印,端坐公堂,没日没夜的处理着公务,每日面对着理不完的公务刁夫人依然孜孜不倦,乐在其中,不论大事小事都要审上一审,活如一名县官一样,百姓觉得稀奇,一直都听说书的里面说唐朝的女皇女则天,唱戏的说女驸马,只要出了一例,那就是天下大奇了,老百姓哪里见过女人坐衙门的,但凡老百姓拜见刁氏,都直称呼刁氏为‘刁氏大老爷’,反而把那位深居后堂的刁然刁长石给忘了! ‘宾客满堂楼’所做的清炖王八里突然能吃出金元宝的蹊跷事传入了刁氏大老爷的耳中,刁氏不由欣喜,认为是上天赐下的一个好兆头,于是立即施令,赐了宾客满堂楼一块大大的牌匾,上面还写着八个金灿灿的大字“广结善缘,乐善好施”。 一时间各种喜事忽然频频而发,乐的掌柜的整天嘴巴都合不拢,夜里睡觉都能被笑醒。 第十二章 女县令 可是谁知好景不长,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倚,就在前些天,宾客满堂楼里忽然发生了一件惊天的大事! 就在那一天里,好不容易等了几天几夜才等着座位的一位客人照例点了盘清炖王八,然后,又照例从王八肚子里吃着了一枚金灿灿的大元宝,本应相安无事,祈祷上天一声然后揣着金元宝走人,那客人低头吃了几口后,正欲起身走人,可就在这时,本来揣的好好的金元宝的鬼使神差地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 那食客一阵愕然,随即捡起那裂成两半的金元宝一瞧,不由的勃然大怒,那哪里是什么金子,明明就是锡石做成的元宝! 那食客又羞又怒,随即一张状纸告到了县衙里,告宾客满堂楼欺骗食客,装神弄鬼,拿锡石冒充金子糊弄食客。就在众人奇怪为什么好端端的金子突然间变成了锡石时,忽然间越来越多的客人来到了县衙,将宾客满堂楼告上了刁氏那位女县令那里,状纸瞬间堆满了刁氏的办公大案。 刁氏不由得勃然大怒,当即拍案将在场的几个衙差骂的狗血淋头,刚赐了宾客满堂楼一块‘广结善缘,乐善好施’的金色牌匾,顿觉受到了莫大的欺骗,立刻下令令三班捕头带着一群群群情汹涌的百姓一同来到宾客满堂楼门前,一怒之下砸了那块刁氏亲赐的牌匾,那些自觉受了骗的百姓还顺手将酒楼里的桌椅板凳砸的一塌糊涂,以发泄心中无边的怒火。 这下,宾客满堂楼的掌柜郁闷的都快冤死了,金元宝明明不是人为行为,连大掌柜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客人所点的王八里,突然间金子又变成锡石,愤怒的百姓一怒之下砸了酒楼,皱逢大喜大悲,心脏不断乱跳的大掌柜早已不堪重负,一气之下病倒在床,这便再也起不来了。 云儿听的不觉已经痴了,好半天才清醒过来,无比震惊地说道:“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奇事?先是出现了金子,然后金子变成了石头一堆。。天哪。。这即使换做是我,也会认为是你们家掌柜的居心不良,蓄意欺骗。” “可不是。”小二苦笑了一声摇摇头,留恋的望了一眼四周,说道:“这店看来是要关门倒闭了,据听说那位刁氏大老爷可没准备就这么把这事给咱们安安稳稳的结束,我们家掌柜的又怒气攻心,只有进气没有出气,至今还起不来,看来是撑不过去了。。” 那小二自顾自地喝了杯闷酒,见宁奕一份目瞪口呆的模样,不由说道:“这位客官,这店看来是要倒啦,唉,要不在来壶酒?在过不了多久,恐怕我们家这自酿的百老泉便再也喝不着啦。” 小二见宁奕还呆呆地出这神,不由得摇头叹了口气,道:“罢了,难得有倾听者,再来一壶酒算我请你们的吧。”说完站起身来又叹了口气,转身走下了楼。 宁奕依然呆呆地出着神,脑中正快速地飞驰着,一片一片的景象仿佛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呆了半晌,宁奕仿佛恢复了神志,忽然从嘴间咬牙切齿地蹦出一句话:“好狠毒!果然够狠毒啊!” 宁奕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吓了云儿一跳,见宁奕一脸冷笑,云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少爷。。您说什么呢?” “呵呵。”宁奕又是一阵冷笑,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金元宝,也不知道为什么金元宝突然间变成了块石头,也不知是哪位大能做的这一切,但是我只信一件事。这世上,没有神仙!!!” “少爷。。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人为的行为?”云儿睁大眼睛疑惑地问道。 “我不知道。”宁奕摇摇头,“我只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神仙,即便是长生之人。那也只能说明养生有术而已。” 云儿想了想,复又问道:“少爷,你是说,三清上人,送子观音,如来佛祖什么的,都是没有、不存在的?” “嗯。”宁奕点了点头,“道家所谓的昆仑仙境,其实山上面一个仙人也没有,有很多奇珍异兽倒是真的,这也是拜昆仑山极其陡峭,很少有人烟罢了。” 顿了顿,宁奕冲云儿笑了笑复又解释道:“再说那传说中的西天灵山,我也有幸登上山过,山上有很多寺庙倒是真的,但是什么释迦摩尼,燃灯古佛十八罗汉什么的更是一个没见着。” “少爷竟然去过传说中的昆仑仙境和西天灵山!”云儿无比惊奇地望着宁奕,一脸的崇拜:“那可是传说中才存在的地方!” 宁奕轻轻地摇了摇头:“那不是传说中的地方,而是的的确确真实存在的地方,至于仙境之类的,一个也算不上,充其量不过是人烟稀少,自然环境没有遭受什么人为破坏罢了。” 宁奕说出这些超出这个时代几百年的思想和见识,也不知云儿能不能听的懂。宁奕举起一杯酒,换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椅子上,随手望着窗外,然后举起酒杯,浅浅地灌了下去。 一股浓烈的酒香溢满了宁奕的舌尖,这么好喝的酒,以后可能就喝不着了吧?宁奕的心里不由得忽然有些惋惜。 正在朦胧间,宁奕仿佛听见了楼外大街上一阵喧闹声。 “嗯。。怎么了?”那百老泉的酒固然好喝,酒劲却也奇大,一时冲的宁奕开始有些上头了。 那小二捧着一壶酒走了上来,拿出一个酒杯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说道:“还不是那女县令,又开堂审案了?” “女人开堂审案?”即使是来自后世,宁奕也不由得对此暗暗称奇:“女人开堂审案,怎么审?” 说完后宁奕忽觉有些不妥,望了一眼云儿,只见云儿脸上的表情也和宁奕一般奇怪,脱口问道:“女人审案子,这真是件千古奇事!” “女人审案子,本就是一桩千古奇事。”忽然一个声音带着爽朗的声音,朗声说道。宁奕和云儿不由得寻着声一起望去,只见从楼梯上慢慢走来一名男子。 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像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还有白皙的皮肤……只见他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宁奕看着那男子,微笑道:“的确是千古奇事,还不知兄台贵姓,如何称呼。” 那男子在宁奕和云儿的不远处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笑着说道:“在下姓万名侯,临安人氏,正巧路过这庐州府,听说这事后,也觉得好生稀奇。”顿了顿又笑道:“女人坐大堂审案子,兄台没有兴趣去瞧一瞧么?” 宁奕哈哈一笑道:“小弟正有此意。万兄,就此别过。”说罢便起身离去,云儿往桌上丢了一锭银子后,也急急跟着宁奕出了酒楼。 宁奕走的很急,云儿一路小跑也追不上宁奕,不由得连连喘气跟在宁奕身后叫道:“少爷等等我,我追不上你。” 宁奕这才停了下来,云儿上气不接下气,疑惑地问道:“少爷,为什么刚才你只是和那人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宁奕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不想跟他这种人打交道而已,不速之客,说话又那么的奇怪,早走早好。” “可是少爷你也不用跑的那么快呀。”云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要是不跑的快,恐怕麻烦就要上身了。”宁奕嘿嘿一笑说道。 云儿一时没明白过来,宁奕见状不由哈哈大笑:“我们的云儿没什么心机,没心机是好事啊。” “可是,少爷,云儿不懂的是,为什么会有麻烦上身?” “有时候这天下就有这么贱的人。”宁疑一脸的高深莫测。 “噢!”云儿这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此时的庐州府县衙大堂早已是人满为患,黑压压的人群仿佛潮水一般压挤在衙门口,一听刁氏大老爷又要开堂问案,百姓们闻声后纷纷跑到县衙大堂里来看女县官审案子这一千古未闻的况事,就仿佛看大戏一般纷纷交头接耳兴奋不已,更有甚者还特地带了包瓜子花生等物品边等边嗑,急躁不已地等着刁氏大老爷上堂问案。 堂下早已跪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那女的徐娘半老,一身花花绿绿的绣服,身材略显臃肿,厚厚的脂粉涂的一张老脸发白,眼带桃花,嘴唇上抹着无比艳红的大红唇脂,手中的丝帕扣在手掌里,折扇有些不搭的微微上下扇着风,这一身打扮让人一看便知,眼前这个正端跪在地上的老女人不是个替人穿红线维持生计的媒婆,就是那院子里的专门拉皮条伺候有钱主子的老鸨。只是见这一身打扮,人们看向那老女人的目光中也不由得多了些鄙意。 第十三章 公堂之上(上) 宁奕带着云儿迅速的挤入人群。 他想避那万侯倒是真的,但是对那也算“声名远播”的女县令自然也是极有兴趣。 要知道女权在古代是很低的,虽然自唐开始,风气渐放,女权也相对开放和自由一些,但也只是相对而言,特别是一个女县令,那可就不单单只是女权的问题了,宋刑宋律是出名的严苛,有遵循法家治国之痕迹,有四个字叫咆哮公堂,并不单单只是指在公堂上大声喧哗,其中还包括藐视公堂,在公堂上有污秽举动,均属此列,所以让一个女人去当县令,恐怕也当属藐视公堂之列吧。 宁奕觉得后世要能写本《宋时奇志录》的话,此事恐怕必被收录其中。 拉着云儿的小手,宁奕本能的就挡在云儿身前,感受着那手中柔软无骨的细腻,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保护的欲望,可是宁奕却没有注意到,云儿乖巧的跟着他的身后,可是脸却红通通的,差不多就要埋进胸口去了。 这年头女孩子的小手是可以随便乱牵的么? 另一头云儿也是羞怯不已,有心挣扎,却也是丝丝无奈,自己早已卖身给宁家,虽然宁奕给自己赎了身还了卖身契,但自己的老父也需要靠宁大公子才得以过活,自己本就是宁大公子的人了,可是这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却又不合礼数…… 正在云儿左右为难的时候,宁奕却已经带着她挤到了前头,在衙门的大门角落上找了个位置站定,也是自然而然的松开云儿,倒是让面色羞红的云儿松了口气,却也有些隐隐的失落之感。 这时候,那衙门内已经是衙役站定,却是还未见那声名远播的女县令出来,反倒是衙门外有些热闹,等了许久,那些看热闹的人们也是有些不耐烦,开始起哄,那内堂才走出一人,却是长须的中年男人,直接坐到了边上的一张小台,铺开纸张,摆上笔墨,合着千呼万唤使出来的竟然是负责笔录的师爷! “嘿!” 宁奕在心里笑了一声,心说这女县官的谱儿倒也是挺大的啊,这鼓已击,被告和原告都已经在堂外跪着了,她却是姗姗来迟,还真是有谱儿,起码这官架子还挺大的! 如此再等了片刻,那内堂终于是有了动静,片刻后便是走出一人。 一身官服打理的倒是干净,只是那相貌却是星眉杏眼,鼻子小巧,朱唇嫣红,一看就是施了粉黛,是个大姑娘家,却偏偏要束着头发装成男人,若要装成男人那也便罢,好歹也把那胸部给裹裹,就那一看就是双峰突显,高耸如云的胸部,傻子也不会以为那是胸肌吧? “真是不敬业!” 宁奕在下面顿时忍不住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云儿颇有些好奇的凑到宁奕耳边低声道:“少爷在嘀咕什么?那女县令却是好生漂亮哩。” “漂亮?嘿嘿,正是她漂亮才不对呢。”宁奕笑着道:“你看看她,面色如雪,樱唇似血,胸部也不知道裹裹,明眼人都知道她是个女人,却还非得把自己假装成男人,你说她是不是消极怠工?算不算不敬业?再说她漂亮虽漂亮,却哪有我的小云儿温婉可人?” “少爷……”云儿顿时跺脚嗔怒道:“到处都是人呢,你瞎说什么啊!” “哈哈,信口胡说,莫生气,且看那女县令审案,这女人审案也算是千古奇闻了,难得一见的事情,自然是得开开眼的。” 在宁奕和云儿说话逗趣之间,那女县令也是已经走到了公案之前,端坐正位,倒也是有板有眼,把那县令的架势学的十足,取了那桌案上的惊堂木猛的一拍,便算是开堂了! “何人状告,且呈上状纸来!” “学生河间王郎,状告老鸨何六娘拐卖我家娘子!” 那师爷一喊,底下的男人便立刻跨入堂内,先是拱手一揖,随即便恭恭敬敬的把状纸递给了师爷,那师爷再转呈于女县令。 女县令却也是不看那状纸,反倒是对那王郎颇有兴趣,学那青天大老爷般有模有样地开口道:“自称学生?见官不跪?你可是有功名在身?” “正是!”王郎再度一揖道:“学生读过两年书,能识几个大字,侥幸中得秀才。” “嗯,不卑不亢,挺好。” 女县令点了点头,便伏身看起了那状纸! 宋时,刑律极盛,对这审案也是极有讲究,像民不可高官,若越级而告需过杀威棒,而民案之中,原告需递交状纸,方可立案,若是那些目不识丁的百姓,也可花些钱,请那刀笔讼师纂写一份也就是了,不过这王郎看上去像是念过书的,怕是不用这无谓的花费了,倒是对那女县令竟然能看懂状纸,宁奕反倒是颇为惊讶,这年头除了大家闺秀,女流之辈能够有书念,能识字的少之又少,而这女县令…… 宁奕却是直摇头,就那样子哪像大家闺秀了,说是野丫头才是真的! 这时候,那女县令却是再度一拍惊堂木,脸有怒色,把状纸递给那负责笔录的师爷道:“大声的把状纸念出来!” 这其实也是规矩,公堂上,收了状纸需大声念出,原告确认无误,便算立案,可审! 而那师爷那么一念,站在外堂的看热闹的人们也是理清了来龙去脉,那何六娘却是一间名叫九秀楼的老鸨,这九秀楼其实就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俗称青楼! 古代除了饲鹰斗犬也真没什么娱乐之地,最大的乐趣自然是去青楼喝酒作乐,,而这九秀楼本来也只是一间不入流的青楼妓院而已,其他的青楼还有些头牌和卖艺不卖身的清绾人,能够光陪人唱个小曲,喝个小酒什么的,而这九秀楼却是纯粹的皮肉生意之所,这老鸨儿就得不停向那些上门的客人一个劲的夸赞自家姑娘的功夫技巧,有时还得神神秘秘的向客人们介绍自家姑娘的身子情况,做的纯粹就是那低贱下流之事。所以,这青楼的老鸨,龟奴和婊子本就是最低贱的一类人了,像九秀楼这样纯粹就做皮肉生意的,更是惹人看不起,属于低贱中的低贱,简称贱人! 可是最近那九秀楼却是着实风光的紧,只因新来了个女子,琴棋皆通,也算是才女了,而且这才女并不像那些有规模的青楼中那些清绾人一样,卖艺不卖身,自然吸引此道群狼无数,当然从这方面看,不上档次就是不上档次,九秀楼始终也只是不入流的青楼,只能吸引一些有些闲钱的野汉,不过话说回来,这世道总是有钱人少,所以低档的青楼才是主流。 而那新来的女子便是王郎之妻,来此地探亲,受了何六娘的鼓惑,拐卖至青楼,强压了手印,王郎寻觅许久才发现自己妻子的去向,在上门索要无果后,一怒之下一纸状书将何六娘和九秀楼告上公堂。 “好你个何六娘,拐卖妇女,逼良为娼,你可知罪!” 女县令待师爷念完,便再度愤慨的一拍惊堂木,同是女人,对于这种事情自是格外气愤。 “青天大老爷,冤枉啊!”何六娘顿时被吓的一楞,随即便硬是挤出些眼泪,拿着那丝帕猛擦,哭天喊地着道:“我们九秀楼是有一新近姑娘不错,那姑娘也许是这酸儒的娘子也无错,可那都是白纸黑字,按了手印的,怎么能说我拐卖呢?” “胡说!”王朗气道:“若非你逼迫,我娘子怎会按下手印,分明是你逼迫。” “你这酸儒好没道理!”何老娘反驳道:“我既无打她,也无骂她,怎算我逼迫?若大老爷不信,自可喊人来验伤!” 王朗气白了脸道:“我与我家娘子失散以是半月有余,半月前的伤势,现如今自然也是好了,怎能作为证据。” “那便是诬告!”何六娘冷哼着反唇相讥道:“你家婆娘自己骚的很,自己硬求着我要来要来我这九秀楼里当婊子,你情我愿的事情,我难不成还能反对?自己管不住婆娘,莫要冤枉老身!” “你……你……你……”王朗脸色青白,怒极反笑道:“好,好,好你个何六娘啊,那我且问你一句,你敢让我娘子出来对质否?” 何六娘一扭那水桶腰,拿手指夹着那手帕朝着王朗一点道:“若是你跟那小骚货串通好的,故意坑我一笔怎么办?” “你!”王朗气道:“我堂堂秀才之身,犯的着跟你这种低贱之人扯在一块么?” 何六娘不屑道:“不过是一个穷秀才而已,每天菜市口饿死的不知道有多少!” “够了,够了,这是公堂之上,你们以为这是哪儿?要泼妇骂街么?” 女县令看着两人争吵,也是烦躁不已,猛的拍了拍惊堂木,那何六娘跟王朗顿时就安静下来,只是那女县令也有些犯了难,这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更重要的是自己委身青楼跟被拐卖进青楼可是两回事,这年头卖身契可是合法的! 第十四章 公堂之上(下) “这个……”犹豫了一会儿,那女县令只得转头问师爷道:“这该怎么判?” 师爷也是犯难道:“人证物证皆无,只听两人一面之词,着实不好断定,不若。(.好看的小说)。。?” 师爷一抹胡子,打量了一眼堂下二人,向女县令低声道:“这九秀楼乃是庐州地方一名极有实力的人家开的,若是冒然宣判得罪了地方大富,再牵扯些官司出来,便殊为不智了。当然这些夫人自然是不怕,怕只怕此事传进了京里那些人的耳朵里,借题发挥的话。。来年吏部考核老爷可能就不那么好过了。。” 女县令粉眉紧锁,师爷察言观色,立即进言道:“不若此案押后再审?” 正当女县令心中正在犹豫徘徊时,只听一听爽朗的喝声从大堂之外传来。 “岂用如此麻烦!” 这时候,那堂外突然翩然进得一人,折扇一挥便在大堂外站定。 “人证?物证?草民皆有之!” “草民徐胜治,拜见青天大老爷!” 那人入的衙门,便是在外堂站定,冲着堂内恭身一揖,便是顺势摆倒在地,观其服饰光鲜,乃是上好的绸缎和开门小衫,这打扮要么是有钱人家的高级奴才,要么就该是那商贾,虽然士农工商,不管是奴才还是商贾都是下等人,只不过也并不缺钱就是了,而且那徐胜治看起来也是颇具风度,至少站在公堂之上,脸色自在,没有丝毫的拘谨。 “徐胜治?”一见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女县令眼角不由得动了动,冲着徐胜治道:“你且上来说话!” “草民遵命!” 徐胜治一点头,便是跨步进入堂内,然后再度一揖,便继续跪在地上,女县令敲了敲惊堂木道:“徐胜治,你且跟本县说说,有关于何六娘拐卖王朗娘子一案,于你又有什么关系?” 徐胜治抬手抱拳笑道:“此事可说与我有关系,却也可说与我半点关系没有。” “嘿,前后矛盾……”女县令来了兴趣,不由笑道:“徐胜治,你且给我说说,这事怎么就跟你有关系,怎么的就又跟你没有关系了?” 徐胜治抱拳道:“说此事同我无关,却是因为在此事之前,我即不认识王朗兄弟,更不认识王兄之妻,只是此事却于我有莫大的关系,便是我受王兄娘子所托付,将其受困九秀楼中的消息告之王兄!” “哦,还有此事?”女县令一讶,接着道:“到底事情如何,你且细细说来。” 徐胜治再度一抱拳道:“草民家乃世代商贾,常年顺江南道来往做些小本买卖维系祖宗家业,却也是常来本地,那九秀楼草民本也听过,不过寥寥一不入流的青楼罢了,此次来到此地,却听一旧友而言,说那九秀楼新近得一奇女子,琴棋皆通,才艺双绝,草民便来了兴致前去一观,后花重金摘得此女之牌,成其入幕之宾,可是草民与其绝无做过任何越礼之事,只是在房内相谈甚欢,而后王兄之妻可能是见草民实诚,便将其可怜遭遇告诉草民,说其乃跟夫君来此地审亲,却遭带人用迷药迷运绑来此处,还逼她签下卖身契约,委身那青楼之中,当时草民便愤慨不已,深感那九秀楼做事霸道,再者也听其言语间对王兄的思念,看的出两人确实相爱致深,深为两人感情所感动,便托访好友找到了正在寻妻的王兄,将事情全盘告之,便有了王兄击鼓公堂的事情了。” “哼,何六娘……”女县令拍着惊堂木低喝道:“何六娘,人证已在,你可还有要狡辩的么?” “大老爷,奴家冤枉啊!”何六娘顿时大呼道:“这人满嘴瞎话,怎能算是人证呢,若是他二人窜通好的,那又该如何?” “哼!”徐胜治冷哼着一甩袖道:“徐某虽不才,但是经商已久,总算还薄有资产,就凭你那小小的九秀楼,便是整栋买下又需花费几钱而已?怕是还不如我眼!” “冤枉,奴家真的冤枉啊!”何六娘呼天抢地道:“大人可不能偏听他们一言之词。” “哼,你若要物证,我便给你物证!”徐胜治作揖告了个罪,起身从怀里摸出一纸,向师爷递上道:“草民这里还有一物,还请大人过目!” 师爷起身而前,接过东西递给女县令,女县令看了两眼疑惑道:“这是何物,何意?” 徐胜治道:“此两章纸,前者乃扬州绣坊名册,王兄之妻曾是官家的绣女,名字登记在册,本属官家之人,可证明其清清白白,何六娘污蔑其实放浪,自然是无稽之谈,其后一章则是草民花费大价,从那九秀房中帐房中得来的手稿,敢问那迷药的花费,不知用去哪儿了?” 何六娘顿时再度大声急呼冤枉! “真冤枉么?”徐胜治冷笑道:“要证据么?我还有呢,大人可知这何六娘跟山中野匪勾结,时常做那拐卖妇女的勾当,而那些野匪已被我之护卫抓获,此刻就在衙门外侯着,何六娘,你可要让我喊人进来跟你对质?对了,我这还有你们来往之帐册和书信不少,你可要我让人呈上来让你看看否?” “啊……” 何六娘惨叫一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跌坐在地上! “好!” 那在衙门外堂看热闹的人群也不知谁带头起哄的喊了一声,其他人也是纷纷带头喝彩起来,纷纷的冲徐胜治笔起拇指,在他们看来,此事跟徐胜治完全没有关系,说白了他只是个跑去青楼凑热闹的恩客而已,却是帮人寻夫,快马跑去扬州寻那绣女名册,还帮忙剿灭那些城外野匪,可为是出人出力,而反观王朗那穷酸样子,怕也不指望回报了! 施恩而不图报,这徐胜治当仁义否? 显而易见的事情! 啪! 一声惊堂木猛地一拍,惊得何六娘浑身猛地一颤,女县令不由怒道:“犯妇何六娘,你可知罪?” 何六娘现在却是一副失了心魂般的模样,完全不似刚才那般泼样,脸色茫然,眼色木然,颇有些就此认命的感觉,其实他认不认命也无多大区别,那女县令虽然看着不是很明白宋刑律法,但好歹有个师爷在旁提点一下,连“犯妇”这种称呼都出来了,即便算是给何六娘给定了性质。 果然,那女县令说完,也不管何六娘答不答应,直接顺手取了刑令往地上一丢。 “拉下去打她……嗯,五十板,还是打一百大板好了!”那女县令显然不熟刑律,胡乱判了个刑罚,向左右继续道:“左右衙役,这何六娘勾结野匪,拐卖妇女之罪已经作实,执刑之后立即将犯妇何老娘收押大牢,只是不知受害人还有几何,你们且去彻查那九秀楼!把里外都给我翻一遍!” 堂下的衙役立刻应了一声,分出两人却是把那何六娘拖入堂后,片刻的功夫,那堂后就传出“啪啪”的声响,紧接着就是何六娘高声的呼喊,求饶,知道那何六娘喊干了嘴唇,没了力气,那声音才渐渐小了下去,只留下那啪啪的声音,节奏鲜明的在空中回绕。 “大人威武!” 那些群众自是又纷纷起哄,老鸨属于贱业,本就让人看不起,这样的判罚自然又让人大快人心,女县令看着那场面,顿时眉黛轻舒,有些志得意满的起来。 宁奕却是深深的锁起眉头。 云儿不解道:“少爷,可有什么问题么?还是这里人太多了,你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没有,没有,不过问题么……”宁奕勾了勾嘴角道:“你不觉得这事情太过于巧合了么?” “巧合?”云儿茫然道:“不觉得啊。” 宁奕摸了摸云儿的脑袋笑道:“云儿还是太单纯了,你看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缺人证就送人证,缺物证就送物证,一个巧合的时候就叫巧合,但是两个巧合叠加在一起就成了必然,而必然的事情却也都谋划依旧,心中才会有定数的!” 云儿惊讶道:“那你是说那徐胜治有问题哩?” 宁奕笑笑道:“说不准都有问题吧,那老鸨会这么容易妥协,怕也不单纯吧。” 云儿一听也是眉头深锁,沉默了许久才道:“少爷那么一说,我忽然好像对那徐胜治有些印象,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此人似的,可是在哪儿见过此人呢?云儿却又着实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便不要想了吧!”宁奕有些宠溺的摸了摸云儿的脑袋道:“反正这事也跟我们无甚关系,只是看个热闹罢了,想不起便想不起吧,或许只是在哪儿见过罢了!” “宁兄此话可难说哦……” 宁奕寻声往自己身后看去,顿时皱了皱眉头,站在自己身后的赫然是刚才在酒楼碰过的那个不速之客万侯,既然是从外堂过来,自然也是该在这边上看热闹的才对! 说实话,宁奕并不喜欢这个家伙,这家伙看似相当的豪爽,有问必答,可是身上的那种气质却是怪怪的,普通人或许感觉不出来,可是宁奕拥有的经历可算不得普通人,他可以感受到万侯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阴霾感觉,那是种让人很讨厌的感觉。 “万兄,我们又见面了!”虽然心里不喜此人,但宁奕深舒了口气,微笑道:“看来我跟万兄也算缘分不浅,万兄也是来此地看热闹的么?不知道刚才那话是何意?” 万侯笑笑道:“宁兄,我们也算相识一场,有些话万某不便多言,只送你一句,且小心小人作祟啊!” 宁奕顿时心中一诧,眉间狂拧,因为万侯这话实在无理,而且是莫名其妙,可宁奕听在耳里,却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似乎感觉那万侯知晓些什么,也感觉此人在刻意的提点着自己一些什么,可是,他到底是何用意呢? “少爷?少爷?” 云儿的声音把宁奕从神游天外的状态中给拉了回来,再回身一看,那万侯却早已经走了,四周看热闹的人群随着案子审毕,也已经各自的散去,只有留下宁奕和云儿还站在外堂之中! 第十五章 九秀楼 “究竟什么意思?”听到万侯的话后,宁奕不由的愣在原地。 那九秀楼,那何老娘,那告状的王郎,与自己又有何干! 那名叫万侯的男子话中隐隐中带着些警告,又仿佛万侯早知一般,特地找来宁奕,特意安排的一般。 想着想着,宁奕不由得愣住了。 这事,也太奇怪了吧!身为两世人的宁奕,也从没遇上过这种事。就像是,你走在路上好好的,突然有个陌生人跑来告诉你,你房子会在三天后着火,然后你会作何感想? 所以,宁奕此刻只有一种感觉,这名叫万侯的男子,非奸即盗,总之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少爷?少爷?”云儿急促的声音不由得打断了宁奕的思路。 “嗯?”宁奕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少爷,你怎么了?” “没什么。”宁奕不由得笑了笑道:“我门回去吧。” 回过身,宁奕大步就要走出县衙,杨柳岸晓风残月,六月的天气里,路上的植物樱红柳绿,群芳争艳,可这大太阳依然晒的人脸上直冒香油。走了几步后,宁奕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脸问云儿道:“云儿,你适才说,你认得那个徐公子?” 云儿低下头想了很久,然后摇摇头,沉思道:“适才那个徐公子,我虽不认识他,但是脑海中总有些什么印象,若是要说在哪里见过,云儿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嗯。”宁奕点了点头,再也没说什么,逛也逛够了,吃也吃过了,热闹也看过了,宁奕打算这就回府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安心的请个先生认识点字比较好。 宁奕正走在路上,脑袋里正想着事,忽然浑身一机灵,心头中忽然涌起一阵凉意,丝丝透骨的冷到了骨子里,身后只觉得湿了一身冷汗,从头到脚!浑身冰凉! 就在宁奕呆若木鸡一般时,大老远的忽然从街尾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呼喊,一个字一个字传入宁奕耳里清晰可见,却犹如大炸雷一般在宁奕脑中响起:“少爷!少爷不好了!!咱们府上的九秀楼,被封了!!” 这急速的呼喊声不由得引的四邻八方的人们纷纷驻足观望着那个正急急赶来的人,只见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边跑边向宁奕呼道:“大少爷,不好了大少爷!九秀楼被封啦!” 宁奕不由得呆了呆,那人已经一路小跑跑到了宁奕的面前,鞋子还掉了一只,满脸的慌乱,灰头土脸的冲宁奕焦急地说道:“少爷,侯帐房喊我来告诉你,咱们府上的九秀楼被封啦!” “怎么回事!”宁奕情急之下一把抓住那家丁的肩膀,不由得怒道:“宁鼎,我怎么想不起来九秀楼是咱们府上开的!” 那名叫宁鼎的家丁愣了愣,跺了跺脚急忙道:“少爷您忘啦,那九秀楼当初是您一时兴起开设的,那还是宁守仁还当管家的时候呐,当时听您这么一说,没几天宁管家就把这个事给办拉,当时小的可也在场。” “九秀楼。。是我办的。。?”宁奕愣了愣,努力从脑海中搜索,依稀想起,自己似乎是曾说过要办一个青楼妓馆,专做那下三流的生意,当时也只是一句戏言,没想到宁守仁就真把这件事给办了! “少爷!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县衙里的三班捕快已经把咱们家的大门都给堵住啦!”宁鼎急忙道。 宁奕心中焦急,急忙道:“还不快带路!” 宁鼎急忙转过身去拾起地上的鞋子,一走一踉跄地跑在前头,宁奕急忙跟在宁鼎身后跑向九秀楼。 宁奕不由的心中大急,适才在县衙大堂里,那名叫万侯的男子对自己说的那番奇怪的言语宁奕此刻心中已渐渐有了眉目,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九秀楼,竟然是宁府上开的! 拐卖人口,这在当时的宋朝根本不算什么大罪,有点银子也就能消灾解难,何况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若是想要日后翻供,未必不会没有结果。按照宁奕前世的经验,给当事人一点银子,花点钱消灾解难,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塞住当事人的嘴。 可是这件案子由于那突然出现在公堂之上,以至整个案件的审讯情况立即急转直下的徐胜治徐公子的出现,已经几乎将这件案子做成了铁案,仅一条勾结野匪的罪状,就足以能够将被告方直接治以造反罪,抄家灭族,瞬而转眼的事。[]更何况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一批野匪被当庭羁押,现在即使是想翻案也翻不了了! 宁奕不由得头痛无比,自己本是一名穿越者,与这宁府上上下下的任何人都毫无关系,连这整个府上的财产和身份,也都是直接从那及其不肖的宁大少爷那里直接继承。此刻宁奕若还有的选择,宁奕宁愿自己一无所有,也不想在来背负这番孽债。 只见路上正不停的有着衙役正在街边上四处巡逻,庐州城三班捕快已经正式接到了刁氏大老爷的通告,从今日起,庐州城全城戒严,许进不许出,誓死也不能放过一个同谋和野匪!违者视同谋者论处。 勾结土匪,那简直就是一项形同谋反的大罪,那刁氏现在便已摆明了立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百。现在,从宁鼎的话中得来的消息,看来官府也已知晓九秀楼是宁家开的,三班捕快已经将宁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也不知宁鼎是怎么从那三班衙役眼皮子底下跑出来报信给自己的。但是现在的宁奕却已管不着那么许多了,刻有‘九秀楼’三个大字的招牌已经远远的出现在宁奕眼前了。 宁鼎气喘吁吁地指着不远处那所极其豪华,内里却做的是那下三流皮肉生意的九秀楼道:“少爷,到了到了。” 宁奕哪里还用的着宁鼎指给自己看,早已看见了那所青楼上已到处是鸡飞狗跳,乱作一团。三班衙役宛如如临大敌一般死守在九秀楼门口,各个手扶佩刀,杀气腾腾的紧盯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佩刀微微出鞘,看那阵势只要有人敢硬闯,那些衙役捕快们就会立即拔刀,将闯入者视为匪徒当场格杀! 九秀楼老鸨何老娘究竟有没有勾结野匪,宁奕无法确认,但眼前的这九秀楼里已一片混乱。那些个姑娘们正打开大门好端端做着生意,冷不防一群衙役就冲了进来,见人就抓,把那些个姑娘嫖客,龟公老鸨们吓的魂飞魄散,不知自己究竟做了哪门子的错事竟引的衙门里的捕快上门抓人,要知道,这年头嫖娼,那可是合法的! 但见九秀楼上鸡飞狗跳,面色冷峻的衙役们正押着一群群的姑娘嫖客们往楼下大堂赶,宁奕见状不由得心惊肉跳,一直跟在宁奕身旁的云儿不由的掩口失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妈的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宁奕面色冷峻,紧要的牙关里忽然骂骂咧咧地蹦出一句话。 眼见三班衙役如临大敌一般紧守在九秀楼门口,但此时这紧要关头上,宁奕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整了整衣衫,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宁奕缓缓地走上前对着领头的一名衙役抱拳笑道:“请问这位官差大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押差面色冷酷,冷着脸冲宁奕喝道:“九秀楼勾结野匪作乱,现已被查封,闲杂人等还不快退去!” 宁奕被他这一喝,接下来准备好的说辞也再无法说下去,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何况现在还是风头上,宁奕哪里还会蠢的自报家门,说自己其实就是这九秀楼的少东家?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声音从宁奕身后响起:“宁大少爷,别来无恙!” 冷不防被人道破了身份,宁奕立即被惊的一身冷汗,当宁奕转过头来时,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只见来人彬彬有礼冲宁奕抱了抱拳,微笑道:“宁少爷,无需在多费心思了,这九秀楼官府这次是查定了。” 来人正是宁奕之前在公堂上见到的那位师爷,只见他一袭蓝袍,面如枣玉,头上一顶书生冠,一缕美髯长须及地,斯斯文文的便是一副读书人的打扮。 见宁奕面露惑色,那师爷不由的笑了笑道:“宁少爷贵人多忘事,可学生可还是记得宁少爷的,学生乃姓金。” 见金师爷似乎认识自己的模样,久经人事的宁奕哪里还没有不借驴下坡的道理,也不管究竟认不认识眼前这个金师爷,立即冲金师爷微微一笑道:“原来是金师爷,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谢宁少爷关心。”金师爷微笑着点点头道:“自从那一次以后,学生可就在也没有机会和宁少爷坐在一起痛饮杯中酒啦。” 说到这里金师爷的脸色不由得微微一红,精明如宁奕立即抓住了这一微小的细节,金师爷看似一脸道貌岸然,饱读诗书,和能自己一起坐下来喝酒,恐怕也不是什么好鸟。 只是金师爷既然认出了自己,还同自己打了招呼,宁奕也不打算再遮着掩着,微微一抱拳,向着金师爷正色道:“金师爷,说句实话,这九秀楼的案子与我宁府上下确实毫无关系,眼下三班衙役也已经包围了宁府,只围却不抓,还请金师爷在县官大人面前替宁府上上下下解释一下,宁奕则感激不尽矣。” 说罢宁奕后背深深一弯,双手抱拳向金师爷深深地鞠了一躬。见宁奕猛然间向自己行如此大礼,金师爷急忙一把扶起宁奕连道不可,然后叹了口气,面有逾色地说道:“我金某人自然是知道宁少爷万万不会做那勾结野匪的谋反之事,宁府三代功名,世受皇恩,又家资殷实,又怎么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顿了顿,金师爷捋了捋胡须,继续说道:“这事金某人知道,县官大人也知道,否则也就不会单单只封这九秀楼,对宁府却只是围而不抓,还允许府里的人们从那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大宅子里跑出来报信告之宁少爷这事的道理了。” “原来如此!”宁奕心中立即暗松一口气,连声向金师爷道谢。金师爷摆了摆手,看向那九秀楼的一对双目却愈发凝重:“只是这九秀楼,却是铁定保不住了,恐怕。。。” “恐怕什么?还请师爷明示。”宁奕心中顿时又是一紧,连忙说道。 “这案子现在已经做实了,成了铁案,在无翻案的道理。。勾结野匪这种惊人大案,官府若是不查出个水落石出,怕是结不了案子。”金师爷此时脸上的表情已是一脸的凝重了。 第十六章 惹火上身 “若是要查,怎么个查法?”宁奕轻声问道。[] 这查案的查法,里面可大有学问,有清查,水查和流查之分。这清查,自然是公事公办,依律法办事,铁面一板横眉一竖,该办谁那就办谁,任谁说情也丝毫不会动摇,就算是王公贵胄,那要办也是依法给办了。这种查案方法,要不是铁面酷吏,要不就是二愣子,要不就是天威震怒,下旨彻查,一般基本上没人会办这种太过损人的差。 若说水查,那则是和清查大大相反,抓上几个市井无赖充数,或者使用那‘拖’字诀,不说不办,但也不说证据已然确凿,不点头也不摇头,如此拖上一年半载,一直拖到事主疲惫不堪自动放弃起诉,也就再也没人过问此案了。 而这流查,则是这三种查案方式里最为深奥的一门学问,既不同于清查的铁面无私,也不同于水查的得过且过,也是最为滑头的一种方式,若是查不到你,则皆大欢喜,顺带还给对方卖了个人情。若是查到了,甭管是谁,该抓谁就抓谁。若是对方后台太硬得罪不起,那么查到这的时候也就再也查不下去了,也没哪个傻子在会继续查下去了。 前世身为一名缉毒刑警的宁奕自然很清楚这些门门道道,对于清查,水查,流查这些办案中常用的方式手段更是一清二楚,了若指掌。故此宁奕才会有此一问。 金师爷摇了摇头,沉下脸来道:“恐怕不那么好办呐。总要查点什么出来才好交待。”说完又微微一笑说道:“宁少爷也不用太过担心,此事我金某人也相信,宁少爷与此案断无一点关系,县官大人也会明察秋毫,绝不会无端使宁少爷蒙上不白之冤。” 宁奕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金师爷的话滑头的很,没说究竟是一查到底,还是随便抓几个真正的事应付过去了。几乎等于什么都没说,正属于典型的‘流查’,宁奕不由的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老滑头,可脸上却依然堆出一脸笑容继续问道:“却不知县官大人彻查此案的真正目的究竟什么呢?” 金师爷微微一笑,一缕胡须然后说道:“再过几个月。。可就是两年一度的吏部考核啦。” 宁奕不由得大悟,怪不得摆出这等大阵仗,连庐州城的城门也封了,街上到处是巡逻的衙役,原来那县官竟然是想做一番功绩,好让接下来的吏部考核顺顺利利,紧接着加官进爵。 宁奕想到这里,抱拳向金师爷道了声谢,急急忙忙地就赶回宁府,一到宁府果然远远地便看见了三班衙役正杀气腾腾地围在宁府门口,把个好端端的宁府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已几乎在无行人敢就此路过。宁奕心里有事,也不管那三班衙役向自己投来的那一抹杀气腾腾的目光,低着头带着云儿和宁鼎走进了宁府大门。 一进入宁府,宁奕立即招来了所有的帐房先生,府里管事齐聚大厅。只见宁奕正坐在正厅梨花木椅上,面色冷峻地望着堂上站着的各位管事和先生。 只见堂下那些正站着的管事和先生们一个个神色紧张,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这个时候是人都可以看的出来,宁奕这已处在了爆发的边缘了! 宁奕一脸冷峻地盯着众人好久,忽然才缓缓说道:“想必众人早知府上发生了些什么,衙门里的押差们现在此刻也就围在宁府的大门口,但是各位可以安心,我宁奕绝对没有勾结过野匪,想必大家也不会做那欺上乱下,祸害百姓的罪人的。” 所谓上兵先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城。伐城本就是下下之策,宁奕很清楚,若是想妥善的处理好此事,必须先安抚众人之心。否则事还没起,军心先乱。军心一乱,则府里处处皆阵脚大乱,恐怕到时候想要借助这些人的力量妥善处理好九秀楼和那勾结野匪的案子,也是办不到的。 但是,就算是宁奕对于断案之事在如何的经验丰富,也绝对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这突来之事打的宁奕措手不及,毫无防备,棘手程度毫不亚于任何一次宁奕前世时所经历过的刑侦事件。 此刻,就算是众人可以乱,宁奕也不能乱,首脑先乱则士兵必乱。那神秘男子万侯对自己所说的警醒之言依然还映在宁奕的脑海里,隐隐含着几分阴谋的味道,究竟是不是有人要对付自己,还是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案件,宁奕此刻也完全拿捏不准的。 见众人已然不再向刚才一样紧张无措,宁奕清了清嗓子,沉声问道:“各位,宁府家大业大,平日里各路生意也是完全交由各位先生管事打理,现在九秀楼出了勾结野匪,逼良为娼的大事,我想知道,众人里究竟是谁负责的这部分生意,又究竟有没有逼良为娼这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大堂里瞬间死寂的掉根针也能听见,纷纷互相看着众人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忽然有一人站出来向宁奕微微弓腰,抱了抱拳,向宁奕答道:“回少爷,那九秀楼的生意,乃是前管家宁守仁亲自负责,平时的一应账务,也皆由那宁守仁一手打理,我们从来都无从得知。” 宁守仁,又是宁守仁!宁奕不由得心中一阵冷笑。宁守仁啊宁守仁,你背地里究竟做了多少件不为人知的事呢!如果宁守仁当真勾结野匪,逼良为娼,活生生的将那无知女子推向火坑,就算打断他的双腿都已是大慈大悲了! 宁奕不露声色地微微点了点头,问道:“请问东阳先生,那九秀楼的老鸨何老娘,又究竟是个什么来路,你可知道。” 那人名叫李东阳,本是一名屡试不中的落第秀才,只因吟得一首好诗,又饱读诗书,在庐州城里赫赫有名,只因屡试不中,才三十出头便已渐渐对仕途之路心灰意冷,被宁守仁重金请来做了府里的一名管事,人送号曰东阳先生。 乍听宁奕唤自己为东阳先生,李东阳不由的心中一凛,直呼名号,乃是读书人中礼节最高的一项称谓。当下李东阳抱了抱拳,神色恭谨地说道:“这何老娘,平日里虽无接触,但偶尔倒也听说过一些她的事情,但我也只是道听途说。。” “哦?”宁奕不由的追问道:“先生快快请讲。” “是。”李东阳想了想,随即将那何老娘的来路仔仔细细地向众人述说了起来。 原来何老娘年轻时本是贤良人家的姑娘,只因那丈夫极其不肖,未成家时便喜好结识那江湖上的好汉,专做那替天行道的大事,后来成亲以后索性就在那清风山上落草为寇,坐了那清风山上的其中一把交椅,何老娘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便也只好跟着丈夫上了那清风山落草为寇山。只因后来临近州府派官兵对清风山进行大规模围剿,清风山群寇被官府士兵一击即溃,乱军之中的何老娘随即被官府抓了起来,做为犯妇送去边关充作营妓供边关将士发泄取乐。 在大宋朝,一旦被充作营妓发配边关,这辈子也都只得充当营妓,相当于现在的慰安妇,不是活活病死边关,就是一直被人当作玩物活活虐死。本来何老娘的最终命运也就该如此了,可是却偏生她命不该绝,只因那神宗第十一子赵佶刚登基便大赦天下,何老娘也因此从那边关苦寒之地被放了回来,孤寡一人没有了生计,只好入了青楼做那皮肉生意。一直直到多少年过去以后,最后又不知怎地与那当时时任宁府大管家的宁守仁相识,便被请到了九秀楼做了名老鸨,在接下来便有了今次这起案子的发生。 李东阳口才极好,逻辑清晰条理有序,这让宁奕也对那名叫何老娘的来路经历了解了个一一二二。只是当听到何老娘竟然曾经有一位当土匪的丈夫时,宁奕的眼皮子不由的跳了两跳。 说到这里,李东阳也不由的微微叹了口气:“本是名好端端的姑娘家,只因跟错了男人,便毁了这一辈子,实在是可惜。”、 宁奕忽然深深地吸了口气,猛地站起身来,心中已有定计,向一直与宁奕形影不离的云儿沉声说道:“立即唤护院武师周丁前来。” 不一会,一个铁塔似得汉子匆匆地跑了进来,冲宁奕抱了抱拳,朗声说道:“大少爷,周丁来也!请大少爷示下!” “周丁。”宁奕眼中忽然露出一丝赞许的目光:“立即去衙门里打听一下,今日县衙大堂里当堂押送的那些野匪究竟是个什么来路!另外,务必查清何老娘最近可曾与什么陌生人物来往!” “是!”周丁立即朗声答道,冲宁奕抱了抱拳转身大步离去。 宁奕目送着那名叫周丁的护院离开的身影,然后转而对堂下立着的众位先生管事断然道:“立即将我宁府名下的各处产业和人事名列一份清单呈交与我。本少爷现在就要查一查,我宁府名下究竟还有多少处隐藏在暗面下产业!” 第十七章 大内密探 在各位帐房和管事的行动下,不到半个时辰便罗列出了一份长长的清单。当宁奕拿到手时,不由得大吃一惊!明面上的三家酒楼、良田、戏园子等,还有着各种大大小小的地下赌庄,地下钱庄、青楼妓馆等,这都是暗面下的产业,不便曝光在宁府明面账目之下的各处产业。 宁奕大为头疼,这么多林林散散的黑色产业最终的东家都指向了自己,看来这些年宁守仁没白做这大管家,四处开设这些不入流的产业,宁守仁居心若何? 可是现在宁奕却已管不着这许多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黑色产业,就如那九秀楼一般,若哪天真被人下个套子使个坏,还真是令人防不胜防,只是现在宁奕自己也不能确认,九秀楼的案子究竟是不是有人暗中做怪。 宁奕这几天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仔细思索着这起案子以后的走势究竟会如何。很显然的是,若真有人暗中做怪,最终的目的绝不可能只是一间九秀楼这么简单。从何老娘到王朗妻子的被逼为娼,在到勾结野匪被当庭羁押,若真是有人暗中做坏,这等看似简单的布局又是何等的精妙和复杂? 想到这里,宁奕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仿佛暗中随时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一般,随时就要扑上来,宁奕现在情愿这只是一起正常的案子,也不愿相信是有人暗中做怪。 只有千日除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只是那神秘之客万侯的警醒之言这几天依然围绕在宁奕的耳边挥之不去,徒添几分烦恼,想到这里,宁奕不由的深深地叹了口气,紧张的神色慢慢浮现在了宁奕的脸上。这是自己穿越来到这个时代后,所遇上的第一场挑战,却比前世时任何一场案件都更加的棘手。 原因无他,只因角色已然颠倒,现在宁奕才是那待宰的羔羊,而不是那威风八面的县官大老爷。 衙门里的消息也是极其严密,宁府护院周丁费尽千方百计好不容易从衙门里打探来的消息,竟然只是将何老娘和那些个当庭羁押而来的野匪简单地关在大牢里,每日好吃好喝的养着,既没有上刑也没有审讯口供,单独关在了一处僻静的角落里,这不由得让宁奕感到深深的迷茫。 这女县令刁氏,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一方面大张旗鼓的全城戒严,严打勾结野匪之徒,另一方面对那些个犯人不管不问。不管何老娘是否真的有勾结野匪,若是真的勾结了,那倒也罢,像这种人,哪里是什么为民除害的好汉?简直就是老百姓的公敌!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宁奕的思绪,宁奕这才猛然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理了理心情,沉声道:“进来。” 进来的是一名身着家丁服侍的下人,只听那下人说道:“报大少爷,有一名男子要见大少爷。” “哦?是谁要见我?”宁奕不由的疑惑道,宁奕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宁公子别来无恙啊,几日不见一向可好?” 宁奕一见来人,顿时脸上堆满了笑容,连忙起身道:“原来是万兄,怎地知道我府中的所在?”一转头立刻对那下人吩咐道:“快给贵客上茶!” “不必不必。”万侯哈哈一笑道,转而一脸精明地盯着宁奕的双眼,目中似有深意地说道:“几日前在那酒楼中偶逢宁少爷,我见宁少爷印堂发黑,我料宁少爷定有大事即将发生,故而提醒了一番,不知今番是否已经应验了呢?” 宁奕微微一笑,坐下来道:“诸番恶事缠身,还请万兄指点一二。” “宁兄谦虚了,指点谈不上。”万侯坐定后也微微一笑,转而问宁奕道:“可是宁兄,你可知为何会有这些恶事发生呢?” 万侯一声‘宁兄’无形中立即拉近了两人的关系,宁奕赶忙抱拳笑道:“小弟实在不知道,还请万兄指教。” 万侯忽地一正色道:“宁少爷,我乃朝廷皇宫大内密探,之所以前番与你结识,就是为了查一件案子。” “大内密探?” 一听见大内密探四个字,宁奕就有种想笑的冲动,来自前世的宁奕,对于大内密探总有一种滑稽的印象,感情大内密探都是向零零发那样身背百宝箱,新鲜暗器频发的角色么? 但在万侯面前,宁奕却只能拼命忍住笑容,拼命忍住自己不去想那一幅幅滑稽的情景,一弯腰抱拳道:“想不到万兄竟然是大内密探。。。咳。。” 万侯仔细打量了一眼宁奕脸上的神色,微微一笑道:“宁少爷是不相信我是大内密探么?” “岂敢岂敢!”宁奕当然不能表现出任何想笑的感觉。万侯哈哈一笑似乎也不着恼,随手从腰间解下一块腰牌丢给宁奕道:“这是我的腰牌,现在相信了吧!” 宁奕看了看腰牌,只见四个正正方方的大字,也认不出是个什么字,看来没文化的确真可怕,宁奕不由的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赶忙抱拳道:“不知道是上官大人来到,请恕小可怠慢不周。”一转身又冲门外毫无形象地大吼了一声:“茶呢!人都死哪去了!茶哪去了!还不快上茶!” 万侯望着宁奕的行动微微一笑,似乎看穿了宁奕的小把戏。宁奕也不急不缓,故意摆出一副花花大少愣头青的形象,双腿一扎毫无形象地坐了下来,说道:“不知上官大人来到,究竟有什么事需要吩咐小可?” “我只要你全力配合我查一件案子!”万侯双目如炬:“我叫你做什么,你便去做,明白么?” “不明白。。”宁奕也是查案成精的人,哪里会被万侯身份一压,便想叫自己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了么? “那也便罢。只是你身上牵扯到的这件案子,最后恐怕也会让你宁府倾家荡产,而你宁少爷,也会被发配边军。”万侯说完站起身来:“信便信,不信则罢。”抬腿就要走出去。 “上官留步。”宁奕苦笑一声:“只是还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案子,小可又怎配合你?” “这案子的内容却不便要你知道。”万侯霸气凌人,“朝廷密查的案子,怎能事先就被放出风去?” “也就是说,我现在不做也得做,做也得做了?”宁奕竖起一根手指,苦笑道:“不做,则我宁府满门危矣。做,则还有绝处逢生之地,对不?” “没错。”万侯颔首道,转而双目如电打量着宁奕,双手已握团成拳,全身的功力瞬间便被调至巅峰,只待全力一击,瞬间立毙眼前人与自己的双拳之下。 宁奕没有察觉到这些,只是叹了口气苦笑道:“既然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又叫我如何能拒绝万兄呢?” “也就是说,你同意了?”万侯紧盯着宁奕的双眼。 “不同意也没法子。”宁奕笑了笑,转而一弓身抱拳道:“宁奕一切便听从上官的吩咐便是。” 万侯浑身一松,全身的力量顿时散尽,适才只要宁奕少已露出拒绝的意思,万侯就会立即将宁奕击毙与自己的拳头之下。自己的行踪又怎能轻易暴露? 宁奕还不知道只是刚才短短的一瞬间,自己已经从鬼门关上走了几个来回,在宁奕看来,像这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为何不做?只是查案成精的宁奕也知道,万侯这是在让自己当卧底呢。 “卧底从来没什么好下场。”宁奕在心里嘟哝了一句。这时,姗姗来迟的两盏茶终于摆在桌面上,宁奕也不打算跟万侯在客套下去,张口问道:“请问万兄,接下来我要如何去做?究竟怎么做呢?” 万侯端起茶碗亲亲一闻,品了品茶道:“很简单,务必跟县令打好关系。” 放下茶碗,万侯忽然一脸的诡异:“特别是那庐州城的女县令,嘿嘿,那可是一定要打好关系。” 难不成还要出卖色相,沦为人家腰间的一名禁脔?宁奕不由的浑身一哆嗦,久经此道的宁奕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件案子砸中了自己,然后又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名大内密探要自己配合查案,且宁奕又没由来的对眼前这个叫万侯的男子极为不喜,总觉的眼前这人有些过于阴冷,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宁奕才不愿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就像毒蛇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将自己吞下去,与这样的人交往,实在太过危险。这也是宁奕为什么不愿意与万侯多话的原因。 当下宁奕揉了揉鼻子,苦笑道:“我又不认识那女县令,又怎么能打好关系?何况官府还在查我,门外还被那三班衙役日夜看守,只许宁府人进出。。。咦?” 话刚说出一半,宁奕这才猛然想起,外面三班衙役正守在门外,围的如铁桶一般牢固,虽未禁足,但也有监视威吓的意思,万侯又是怎么进来的? 万侯头也不抬,仿佛猜到了宁奕的疑问,眼皮微微一锤,态度有些玩味地微笑道:“如果我说我是翻墙进来的,你信吗?” 第十八章 有钱能使磨推鬼 信,怎么不信?‘大内密探’翻墙进院,只是一想想,宁奕便又有一种强烈的想笑的冲动。 “能在围成铁桶一般的宁府里绕开那么多衙役守卫,爬墙进来,你行么?”万候不急不缓,微微一笑。 “我不行。”宁奕摇头。 两人坐在密室中谈话,只见一个人影缓缓地靠在另一人身前,低声道:“那刁县令,近日必传唤你去衙门问话,你可要仔细了。” 宁奕早做好了这种准备,道:“多谢密探。”密探两个字从宁奕嘴里说出来时,却是怎么听怎么听怎么绕口。万候也不恼,笑道:“好说好说,我这就走了,来日登门。” 宁奕堆起满脸的笑容,殷勤的说道:“小可送送你?” “不必不必。”万候连连摆手,起身便要走出去:“这次,我从正门走。” 说罢万候一摞长袍,迈开八字步,一步三摇晃的走到宁府大门口,也不管那三班衙役如何看自己,昂首挺胸,扯高气扬的大摇大摆走出了宁府的大门。 真是个老狐狸。宁奕不由的在心里骂道。县衙只允许宁府上的人进与出,对于外人则是许进不许出。万候说自己是从围的铁桶般的宁府里爬围墙进来的,守卫的三班衙役也不可能了解宁府里的每一个人,万候就这样从大门口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那些衙役们以为万候是宁府的人,自然不会横加阻拦了。 而也就在此时此刻才最容易看出一个人的心机。单说这“大内密探”,宁奕又怎么可能会相信万候真的是大内密探,但若是换做一般人可能也就这样被万候一眨一呼的糊弄过去了。但是宁奕身为两世人,在记忆里,大内密探的职责是守卫皇宫,保护皇帝那一级别的存在,查案又什么时候轮到大内密探了? 就像是,交警管起了刑侦,城管管起了司法诉讼一样可笑。(.)宁奕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容。万候吹牛也不打草稿,脸红都不红一下!足见此人之心机叵测! 也就在此刻,宁奕也更加证实了对万候的评价,阴险,有城府,做事不择手段。 宁奕望着万候大摇大摆的身影淡淡一笑,转身走回了屋内。何老娘,野匪,万候,这三个名词始终围绕在宁奕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迷惑?是的,此刻宁奕的确很迷惑,就像是忽然而至的一场厄运一般,忽然缠住了宁奕,使得宁奕至今还没有理清那股思绪。 宁奕轻轻地拿起茶盏抿了口茶。 就让这狂风暴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果不出其然,第二天一大早,衙门里早早的来了人,传宁奕前往县衙问话。 来人是一个年曰三旬的班头,姓祁名青冬,宁奕一听通报便立即殷勤的出门迎接,嘘寒问暖的请那班头进了正厅上座,还特命府里下人泡了一壶最好的雨前龙井,一口一个祁捕头叫的祁青冬心花都快乐开了。 祁捕头忽然受宁家如此礼遇,心下也是惶恐不已,要知道,宁府三代为官,世代功名,在庐州城算是个彻彻底底的大户,平日里就算县官见了也要礼遇三分,一个小小的班头平日里哪里受到过这般礼遇?恐怕就是给宁奕提鞋都不配的。 只是宁奕现在官司缠身,有求于人,也明白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的道理,自然不会做那等蠢事,对于祁捕头这样的小鬼王,更是得敬着供着,或是得罪了祁捕头这样的人,往往暗地里给自己下叛子的也是他们。宁奕可不想这么做,也没那么蠢。 朋友多是好事,既然能摆出一张笑脸,又为何非要摆出一副臭脸迎人呢? 当下宁奕向祁捕头抱了抱拳,微笑道:“祁捕头日夜繁忙,为了庐州城百姓的安危鞠躬尽瘁,小可平日里就佩服祁捕头佩服的紧,也常听人说祁捕头如何威名,今日一见,见祁捕头一脸英雄相貌,正气凛然,也让小可更加敬佩啊。” 祁捕头揸受此礼遇还有些晕晕乎乎,被宁奕这顶无形的高帽一戴更加的信心倍增,更是立即将宁奕引为平生知己:“哪里哪里,在下也只是为民办事,为的就是不被别人指着脊梁骂而已。” “祁捕头太谦了!”宁奕亲切地坐在祁捕头的身边一脸的笑容:“祁捕头日夜操劳,为这庐州城百姓造福无数,令小可有些惭愧,想我宁府乃是庐州城富户,平日里却也没有怎么帮着刁县令,帮着祁捕头做些利国利民的好事,小可也无功名在身,这些东西,便拿给祁捕头与众位兄弟,继续造福于民,也算偿了小可的一番惭愧之心了。” 说完宁奕轻轻地拍了拍手掌,只见几个下人挑着一只大箱子抬到了宁奕和祁捕头的面前,待得那几个下人打开箱子,祁捕头顿时血脉上涌,差一点一口气接不上来,险些眼前一黑晕倒过去。那箱子里码着一排排整整齐齐的金元宝,一颗就足以有十两之重,祁捕头这样的小衙役这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金子?只需要那一颗,就可以让祁捕头这辈子也吃穿不愁,何况是码成堆的几十颗金元宝? 祁捕头连逢大惊大变,顿时呆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险些连手中的茶碗也端不稳了。却见宁奕满脸堆笑的凑上来说道:“这些黄白之物就送与祁捕头了,也聊表小可的拳拳之心了。” 祁捕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心下顿时狂喜,立即对着宁奕猛拍胸脯表示城在我在城亡我亡的必死之心。宁奕微微一笑,神神秘秘地附在祁捕头耳边轻声道:“等到晚上,我命府里的护院悄悄的送到祁捕头的府上去。” “好!那小人就替庐州城百姓谢谢宁少爷了!”祁捕头狂喜无比,只是走了这一趟差事传句话便平白得来了这么多好处,只怕我老祁也终于时来运转了。祁捕头美美地想到,不由得又动起了再续几房妻妾的念头,之后却又引来一场巨大的家庭风波,这却也是后话了。 观察着祁捕头前前后后的反应,宁奕微微一笑,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眼下官司缠身,对于祁捕头这样的小鬼自然是要以重金结交了的,有钱能使磨推鬼乃千古至理也!就算没有官司缠身,宁奕也早动了结交衙门里的这些人物,既然穿越回到了北宋这个时代,为了以后能更好的立足在这庐州城里,宁奕也是必须要这样做的。 只是从前的那个宁少爷走鸡斗狗,不学无术,哪里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而那宁守仁即便在如何精明如何威风,始终也只是一介家奴,眼界不足,不堪大用,更没有想过结交这些衙门里的人。对此,来自后世的宁奕有着无比深刻的切身体会,官商勾结,广开门路才是王道啊! 当下宁奕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道:“祁捕头公事繁忙,小可也就不在叨扰了,宁奕这就跟着祁捕头一起回衙门向县官大老爷回话吧。” “好说好说。”祁捕头一拍脑门,似乎把这事给忘了。堆起满脸的笑容道:“宁少爷这就跟小人一起回衙门吧?” 宁奕微微一笑做了个请字,两人一起有说有笑如同亲兄弟一般互挽着手走出宁府大门口,满大门的衙役们纷纷向两人投来疑惑的目光,祁捕头啥时候跟宁少爷这般好了? 祁捕头也不管满大门的兄弟向自己投来的疑问,亲热地指着门前栓着的一匹马,温和地道:“兄弟我有马,宁少爷你也就乘马车一起前往县衙吧。” 宁奕一脸的如沐春风,放佛像是失散多年的老兄弟一般温和地挽着祁捕头的手说道:“我还是走着去吧,可不能坏了规矩,令祁捕头您不好做呢。” 祁捕头大手一摇:“怕什么,满大街都是我老祁的兄弟,从今天起,我老祁的兄弟就是你宁少爷的兄弟,自家兄弟乘个马车又怎么了。” 原来,在大宋朝,但凡官员传讯于百姓,百姓必得走路来到县衙接受官员的传讯,也隐隐含有“杀威”的意思在里面,也同后世的“杀威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做戏要做足,既然要摆出一副不骄不躁,良好市民的形象给众人看,宁奕自然怎么也不肯在这个时候,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乘坐马车的。 来回又客套推诿了一番,祁捕头也不再坚持,说道:“那好,那我老祁也就不在坚持了,宁少爷仁义无双,我老祁又怎么能骑着马,宁少爷却用两腿走呢,这样吧,我老祁也就与宁少爷一起走路去县衙吧。” 见宁奕还要推辞,祁捕头赶忙说道:“宁少爷,莫要在推辞了,否则羞煞我老祁了,宁少爷这就请吧!” “祁捕头,请!”宁奕见祁捕头如此,也就不在坚持,微笑着向祁捕头做了个请字,祁捕头一手牵着马,一手搂着宁奕,在众位差头疑惑纷纷的目光下,亲亲热热地互挽着向县衙的方向一起走了去。 第十九章 闯县衙 城市规划是一门自古就有的学问,中国古代城市规划糅合了儒、道、法等各家思想,最讲求天人合一,道法自然,在大宋朝时期,因经济的快速繁荣使得大宋朝时期对与城市规划具有统一性与多样性的巧妙结合。城市形象集天时、地利、人和。使城市建设趋于对称、序列,追求整体与完美,秩序与规律。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天人合一之规划理念,充分考虑自然特色,不拘形式。同时更加强调整体观念和长远发展。 唐朝以前,是王权至上思想。宫城在最北面,是皇帝居住的地方,向南是皇城,是大臣住的地方,在向南是郭城,是百姓住的地方。而到了宋代以后,是王权中心思想。宫城在最中间,也在整个城市的最中间,向外是皇城,最外面是郭城。充分体现了王权中心的规划思想。城市规划正正方方,,因为王权中心的思想,使得每个城市的中心点必然是行政首府之所在。即便是这庐州城的县衙里不例外。 庐州城县衙坐落在庐州城的中心位置,离宁府到也不远,祁捕头和宁奕两人一路上手拉着手,有说有笑的一路来到县衙,引的路旁行人一阵好奇,宁奕是庐州城里出了名的花花大少人尽皆知,就连那深闺中从不出户的小姐们也知道宁奕的花名。而祁捕头乃是庐州城衙役里的班头,地位仅次于推官、功曹等,由于刁氏大老爷的一句话使的那些个功曹推官们各个退居二线,在家混吃等死白领着薪奉,祁捕头这样的班头便立即一跃而起,掌起了实权,市井百姓早已是无人不认识祁青冬了。 两人有说有笑,亲密的好似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般,不一会就到了县衙大门口。祁捕头拉起宁奕的手温和地笑道:“兄弟,县令大人请你在后堂问话呢。(.好看的小说)这便与哥哥我一起去后门吧。” 宁奕微微一笑,拱了拱手,这祁捕头果然油滑的很,还没一会便已与宁奕称兄道弟起来,宁奕自然不会介意这些,只要能与庐州城里的这些地头蛇般的人物打好关系,些许东西又算的了什么呢? 何况宁奕并不是个矫情的人,来自后世的宁奕脑海里也没有那些条条框框的门阀观念,否则就祁捕头今天这一举动,在外人眼里看来还真的算是高攀了! 来到后门时,刚巧正遇上身着一身蓝色儒装的金师爷从里面走了出来,金师爷一见宁奕,脸上立即扶起一片笑容道:“宁少爷别来无恙了,今日来衙门里应是来接受县官大人的传讯吧?” 宁奕脸上也立即浮起一片笑容道:“多谢师爷操劳了,小可也是正欲前去求见县官大人的。” 二人口中的县官,自然不会是那个庐州百姓人人传唱的窝囊废刁然刁长石,而是那刁然的夫人刁氏,女人坐堂审案,千古第一奇闻,且又断案合理,做事雷厉风行,在外人眼里看来,刁失自然是这庐州城里真正的话事人。 当下金师爷点点头笑道:“那么金某人就不在打扰宁少爷了,这就便告辞了。”然后举起双手与宁奕、祁捕头互相抱了抱拳,当金师爷和宁奕两人的视线触碰到了一起时,两人的眼皮子里忽然同时闪出了一丝不知明的笑意。宁奕冲着金师爷呵呵一笑,金师爷也是心知肚明,微笑着也冲着宁奕笑了笑,转身离开县衙。 既然宁奕能买通交好祁捕头这样的地头蛇,又怎能少的了金师爷这样一位县官大人跟前的大红人?早就在前一天晚上,一大箱的金元宝便从宁府名下的一间钱庄中拉了出来,还另外送给了金师爷一处清闲雅致的别院! 宁府家大业大,这点钱财自然不在话下,金师爷忽然得到宁奕如此大手笔的谢仪,惊讶之下自然也是感激不尽,早将一位与自己交好的清怜赎了身子,八抬大轿地接进了别院里。[.超多好看小说] 宁奕此刻正头顶着烈日,远远地站在大门紧闭的书房门口。只是站在这一会,宁奕便已浑身大汗,口渴难耐了。为了显示出尊敬与重视,今天的宁奕在出门前特地换上了一套做工精细,却无比厚重的锦袍,闷热不透气,早把宁奕憋的浑身大汗,一身臭汗沾在内衣里,又湿又闷,别提有多难受。 宁奕无法,即使顶着烈日也得继续等着,又过了好一会。那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宁奕顿时精神一振,只见祁捕头闪身出来后,向着宁奕远远的望了一眼,复又关好门,跑上前来对宁奕低声道:“兄弟,县官大人正在处理公务,兄弟还是等一等吧。” 宁奕轻轻地点了点头,祁捕头低声又道:“刚才见县官大人面色不逾,兄弟可要小心点。”宁奕点点头道:“兄弟你自去吧,我在这等着便是。” 祁捕头抱了抱拳,整了整腰间的跨刀,大步的走出了出去。 那位刁老爷的书房,坐落在县衙后堂的一处庭院里,穿过窄窄的石桥,便能看见一处不大不小的后花园。桥亭水榭,池塘里的鱼儿正惬意地悠着,忽地钻进水中后,不久之后水面上便浮现出了一个小小的泡泡。 宁奕站立的地方本有棵老树,只是不知被谁剪去了叶子,光秃秃的,这院落里原本可以纳凉乘荫的一处去处也消失了。宁奕忽然从心里升起一丝明悟,恐怕这树上的叶子,就是那刁氏的意思吧。 底下衙役的差事没办好,就让在门外顶着大太阳等着,院落中又再无一处乘荫的去处,受罚者只有老老实实地站在烈日下等着,也隐隐含有着惩罚的意思。若是要乘凉避暑,还得穿过那道亭台水榭,有一处极佳的避暑所在,穿过这道水榭,就是一处四面环水的亭子,亭子四周载满了绿莹莹的爬山虎,极为清凉,绝对是整个庐州城县衙里最为清凉的一处所在。 宁奕就那么站在那里任凭烈日暴晒,汗水直流,也不敢移半步,谁知道那扇门的背后,是否有人正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呢? 宁奕咬了咬牙,在进入刑警队之前,宁奕也曾在警校中接受过类似的这种训练。教官们通常会往那些嫩伢子们身后背负一块钢板,帽檐上插几只钉子,腿上负重着一块重达一公斤左右的沙袋,稍息立正,昂首挺胸地站在大太阳底下站军姿。连眉头都不能皱一下,若是皱了洲眉头,帽檐上的钉子就会刮破脑门上的皮肤。身后还背负着一块大铁板,背也不能弯一下。等到站晕了过去,整个人直挺挺的往面前的方向栽了下去,才算是合格,才可以被抬下去休息。 在警校里练就的一身文治武功此刻也愈发显现出了积极的用处。宁奕就那样咬着牙站在烈日里头暴晒,尽管汗水湿透了全身,尽管饥渴和昏热已经占据了绝大部分的身体反应,但是宁奕依然还坚持站在院子里等着刁氏召见自己。 也不知又过去了多少个时辰,宁奕正咬紧牙关,昏沉着脑袋坚持着,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啪’声。这声音清脆无比,落在宁奕的耳朵里就犹如惊雷一般,打破了正昏昏沉沉中的宁奕。 只是这一声,便将宁奕的七窍全引了过去,似乎是棋子落地的声音,清晰可见。宁奕前世在警队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棋迷,象棋围棋五子棋四国军旗各个精通,经常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与几个同事猫在办公室里,支起摊子大杀四方。现在猛然间又听见了棋子的声音,哪里还能忍的住? 宁奕咬了咬牙拼命守住心思,似乎那棋子的声音就是从不远处的亭子里发出来的,只听不断的棋子声落在了宁奕的耳朵里,挠的宁奕心乱如麻。宁奕看了看那扇书房的门,看日头估计也已经约莫过了几个时辰了,宁奕大清早的就来到了县衙,现在晌午早就过去了,宁奕还空着肚子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也不知那刁县令何时才会打开大门,喊自己进去问话。 宁奕早就已饥渴难耐,宁奕也是人,宁奕不是神仙,不会那辟谷之术,不用吃饭喝水也能活下去,何况被人大清早的搁在一边搁到现在,宁奕现在早已是无比火大了。只是碍于对方权势,不得已站在这里头顶烈日脚踏大地,忍受那毒辣无比的阳光。 宁奕一念及起,再也收不住了,索性眉毛一挑,大袖一甩,径直走上了那亭台水榭,一边走一边叽里咕噜的嘴里正不知道说着些什么,假若现在有人听见了宁奕的话,一定会惊异于宁奕与往常完全不同的怪异表现。 只见宁奕满脸的怪笑,一边走着一边低头,口里骂骂咧咧不住地说着:“死女人,画个圈圈诅咒你……死女人,画个圈圈诅咒你……”宁奕嘴上一边不停的诅咒着,右手的手指上还一边不自觉地凌空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小圈圈。。。 第二十章 二仕入蜀 穿过那片长长的亭台水榭,出现在宁奕面前是一处满是爬山虎的长桥,迎来吹来一丝凉风,宁奕不由得精神一振,暗道一声舒服。回头瞧了一眼书房的位置,那扇让宁奕等了几个时辰的小门依然没有打开。 宁奕冷哼一声,一股子撅劲油然而生,你让老子等,老子就等?老子又没做错事,何必在烈日下等你?宁奕鼻子里哼出一声冷气,心里早已和刁氏较上了劲。 宁奕心里有气,浑身热汗湿透,把自己大清早搁到一边到现在,换谁都会一样有气,恨不得抽那刁氏几巴掌。宁奕带着一肚子的怒气早已暗暗决定,老子就在这里呆着,若无人传唤,老子天黑就回家。反正传话的祁捕头又没说,究竟要自己在哪里等。 想到这里,宁奕忽然浑身一轻松,脚下越走越快,待转过那条小桥时,出现在宁奕眼里的,则是一个人。 那是一个男人,浑身肥胖无比,穿着一身看起来旧兮兮的布衣裳,脚下蹋着一双破草鞋,隐隐约约的还能看见许多赘肉,那只肥琐无比的脑袋下长着的一双小眼正专心致至地看着眼前的棋盘,嘴里还咬着一只巨大的肥手,正皱着脑袋思索着什么。 宁奕也没惊动那胖子,悄悄地站在那胖子身后,仔细一瞧,顿时心里一喜,竟然是楚河汉界的象棋。宁奕前世就颇喜欢棋,尤其最爱象棋,有一段时间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研究各种象棋的棋法和战技。(.)在宁奕看来,下棋如同相人,什么样的人就会下出什么样的棋。急躁的人下棋也是大开大合,急功近利。 那胖子咬了一会手,抓耳挠腮,一会捏起棋子在棋盘上走几步,一会又放下棋子抓耳挠腮,急的满脸通红,大汗淋漓。 宁奕一眼便算出了下三步,见那胖子依然纠结着抓耳挠腮满脸大汗,忍不住出声道:“走炮,炮六平九。” 大胖子显然没注意身后有人,宁奕猛的一出声把正在聚精会神思考中的胖子吓了一跳,一回头见一个身着锦袍的少年公子站在自己身后,不由涨红了脸气愤地恼道:“走炮?你会不会下象戏?这一走,这炮那可就得丢。” 象戏,就是今天人们所通常称的象棋,由东汉时的大将军王韩信发明,用于行军推演之法。在由东汉时期时任校书郎的王逸所注的《楚辞》里有着清晰的记载:博,着也,行六棋,故曰六博,时有斗鸡走狗,六博蹋鞠之说。象棋的名称由六博开始,演变为民间一种普通的娱乐项目――象戏,再然后至清末时期,民间又称呼为象棋,一直流传至今。 在布衣胖子的恼怒质问下,宁奕不急不恼,微微一笑,指着棋盘上的楚河位置,不急不缓地道:“若走炮,黑棋必然也走炮,否则他的炮在三步内也得丢。” 那胖子闻言后,盯着棋盘思索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一脸恼怒地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陌生人急道:“你会不会下象戏?没看见这是残局吗?丢了至关重要的棋,我还怎么赢的了?” 看来人胖血压也高,这么容易就急成这样,宁奕也不着恼,微微一笑,冲那胖子一拱手,面色可亲地反问道:“试问先生,这弈残局可是叫做‘二士入蜀’?” 那胖子的脸上立即浮起一片疑云,惊疑不定地点头道:“没错。” 宁奕淡淡一笑,一捋长袖,淡然道:“小可不才,可在十四步之内破此棋局。” 宁奕面色淡然,落在胖子眼里就犹如高人一般,呆了一呆,那胖子使劲摇了摇头,忍不住恼道:“小子,我下了整整三十年的棋,遇到这残局也没破掉。我坐在这整整三天了也没想出破解之法,你又凭什么说自己十四步之内就可破局?” 宁奕淡然一笑,往胖子对面的石凳上坐定,一伸手做了一个请字,然后笑笑道:“小可能否在十四步之内破了这‘二士入蜀’,还请先生与小可对弈一局,试一试便知。” “好!好!”那胖子精神一振,连道了几声好字,一双小眼顿时泛起精光,麻溜地重新摆好棋局,嘿嘿笑道:“我执黑子,你执红子,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破局。” “请!”宁奕只是淡淡一笑,轻轻地捏起棋子直接推车过野,那胖子眼冒精光,连忙走卒,直接吃了那枚‘车’,然后得意一笑道:“把你的‘车’放到我的‘卒’面前,那不是摆明送给我的么。” 宁奕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又是一次飞车过野,直接吃了那枚‘卒’。胖子看也不看,嘿嘿笑道:“不打紧不打紧,一枚卒换了一枚‘车’,值了。” 接下来二人继续对弈,宁奕走到第五步时,那胖子也不由的开始慢慢思索起来。走到第十步时,那胖子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微微泛出了冷汗,走到第十二步时,那胖子的脸上已是满脸的急色,抓耳挠腮,如坐针毯,本来还是一片的大好形式,瞬间便被宁奕破了个干干净净,形势急转而下,这回倒是宁奕这个破局者占据了上风了。 宁奕看着胖子急躁的神情,微微一笑,在胖子一脸惊异的注视下,宁奕信手捏起棋子,稳如泰山,炮八进五,将军! 果然十四步破局!宁奕双炮在西,南有一‘车’,正好完全堵死了胖子的行棋路线,‘二士入蜀’之局立时破也! 宁奕长辑起身,在那胖子一脸惊惧的眼光中向那胖子一拜,微笑道:“这位先生,‘二士入蜀’残局已破,小可惭愧了。” 那胖子脸憋的通红,好半天才咬牙道:“你。。你。。你下了多少年棋?” 宁奕不由一愣,想了一想,不由的想起了从前年轻时在警队里的日子,不由得历历在目,仿佛还是昨天一样。而眼前此情此景,却让宁奕有一种周庄梦蝶之感,宛如黄粱一梦,真假能辩,宁奕也曾想过一觉醒来,又回到了警队里,和战友们一起开心的下棋聊天的日子,只是宁奕每一次从梦中醒来后,所看见的依然还是眼前这般景物。 一念及起,满腹哀思,宁奕不由叹了口气。喟然道:“五年,还是三年来着?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本是一句哀思之语,落到那胖子耳里却犹如晴天霹雳,猛地一站起来怒气勃勃地道:“我下了整整三十年的棋,竟然不如你这只下了三五年棋的后生!再来一盘,我今天一定要和你比个高下,哼!” 胖子憋的满脸通红一屁股坐了下来,哼哧哼哧的就要摆开棋局在杀一场,看胖子那一脸愤慨的样子,宁奕不由的暗暗好笑,那胖子哼哧哼哧的一脸的不服气,心里早已憋了股劲好要宁奕知道,自己三十年的棋艺那可绝不是盖的! 哼,走着瞧,一个三五年棋艺的后生又如何能与我这下了三十年棋的老江湖比!胖子心里一阵暗笑,斜眼望了望宁奕,宁奕正不紧不慢的摆放着棋子,一脸悠然地理着棋子。胖子三下五除二地摆好阵势,等再抬头一瞧时,只见宁奕还是刚才那一副表情,慢吞吞的还没摆好阵势呢。 第二十一章 愤怒的胖子 那胖子看宁奕慢吞吞的模样,急得抓耳挠腮,脸涨的发紫,宁奕慢吞吞的如温吞水一般慢慢地摆好棋盘上的象戏,微微一笑道:“请了。” “你先走。”那胖子说道,两眼瞪得老大:“别输了说我欺负人。” 宁奕笑了笑,也不说话,坐在圆圆的石凳上稳如泰山,信手捏起一颗棋子,走卒! 在庐州城县衙里这难寻的荫凉亭子里,一胖一瘦,一个白玉公子,一个布衣胖子就这样全神贯注地对弈起象戏来了。只见宁奕稳如泰山,岿然不动,嘴边还微微带着些许笑容,一双眼睛淡淡地看着棋盘,一只手随意地捏起棋子,然后复又轻轻地放了下来,思维清晰敏捷,想也不想,如行云流水一般,只几步便将那胖子别入了僵局了。 那胖子开始时还微微得意,吃了宁奕一颗‘马’后,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样子,可渐渐的却两耳通红,满脸的大汗,一边思考一边不住地擦着额头上不断留下的冷汗。这胖子大话倒是说的厉害,三十年的老棋迷,可在宁奕面前却简直如同没有力气的孩子一般,宁奕只随便地走上几步,就得让那胖子思考好久才大呼一声,兴奋地继续走棋。过不了一会又是冷汗横流。 那胖子的形象实在太过恶劣,一会猛抓头皮,一会又把手伸下去扣自己的臭脚丫子,扣完了以后还送到鼻子前闻一闻,自古以来,许多奇人都有怪癖,可这胖子偏偏又是个臭棋篓子,三两步便被宁奕杀的毫无还手之力,在宁奕心里,这胖子简直与奇人这两个字完全沾不上边。 两人一来二去,杀的昏天黑地,你来我往,不亦乐乎,只是苦了那胖子,自翊高手,却被宁奕连杀几盘,心里早就郁闷无比。等到宁奕又一次完美地将了那胖子一军后。那胖子索性一丢棋子,嘟嘟囔囔地道:“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真没意思。” 宁奕哈哈一笑,丢下棋子抱拳道:“兄长棋艺也不低啊,小可对兄长的棋艺也是佩服的很。” “哼。”那胖子一个人坐那哼哧哼哧地生闷气,对宁奕的赞美不理不睬,满脸的血色,眼睛也气的凸了出来,活像一只癞蛤蟆,很是滑稽。 “这也是个妙人也。”宁奕心情大好,在太阳下暴晒一整天的怒气顿时一扫而空,看那胖子生气的神情,宁奕忍不住满脸的笑容道:“兄长也是好棋艺了,不必生闷气么。。” 那胖子忽然猛地一蹦从石凳上跳起来恼道:“输了就是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三十年棋艺竟然比不上你这个只学了三五年的年轻人!哼。。哼。。” 胖子胸膛一起一伏,正怒不可歇的时候,忽然眼珠子一转,一拍脑袋大喜道:“哈哈哈,小子你可真是名救星啊,哇哈哈哈,太好啦太好啦!”一边狂喜着还一边猛拍石桌,一双硕大的肥手把整个桌子拍的咚咚响,棋子满天飞。 宁奕一脸不解地望着满脸狂喜的胖子,那胖子正哈哈直笑,忽然眼一瞅见宁奕正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己,立即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坐正了身子,还不忘用手理了理脸上的满脸肥肉,向宁奕一脸正经地说道:“请问兄弟姓甚名谁?师从何处?” “这个。。”宁奕见胖子的搞笑举止,一张肥脸此刻正一本正经地望着自己,在与刚才的那一番作态联系起来,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宁奕拼命忍住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可宁奕,就是这庐州府人士。。并无师承。。” “胡扯!”那胖子一怒道:“若不是师承名家,怎么可能能赢得了我这三十年的老江湖。” 这胖子看起来年约五旬,两鬓已见白发,但皮肤保养的却是极为不错,看起来像二、三十岁的男子,一对小眼炯炯有神,此刻正怒气勃发地望着宁奕。 宁奕摸了摸下巴,说实话,这胖子自称有三十年棋艺,可是宁奕却觉得,这胖子的棋艺简直如同新手,一个大大的臭棋篓子,竟然还自称三十年棋艺,自己明明没有师承,可偏偏这胖子完全不相信,还对自己的“三十年棋艺”颇有些自得意满,想到这里,宁奕不由得哭笑不得,赶紧咳嗽两声说道:“小可师从也不知叫什么名字,只知是一名来自海外蓬莱的长者,教授的棋艺。。” “海外蓬莱?”胖子眼睛一下子亮了,“难不成是仙人?” “小可不知。”宁奕赶紧弯下腰抱了抱拳,哭笑不得地继续说道:“只是家师不许我说出名讳,所以具体就不便相告了。” “果真是仙人!”胖子一阵大喜,连连惊道:“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你这年轻后生可以胜我,原来有仙人授艺。”说完抓了抓头,顿时喜道:“一定是北斗仙人,那么多仙人里面只有北斗仙人和南斗仙人最喜欢下棋了。” 宁奕顿时狂汗无比,看那阵仗,若是自己今天不说有名师传承,恐怕这胖子死活也会不相信,恐怕还得和自己打起来。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宁奕只好违心随口编了个假话,却不想这胖子竟然还当真了! 胖子大喜过望,一身肥肉浑身直抖,一双肥手无比欢喜地拍着宁奕的肩膀道:“哈哈哈,小子,想不想参加我们桃花社,代表庐州百姓为民争光啊。” “桃花社?”一听到这名字,首先想起的不是任何风流雅事,而是各种的玉体横陈,要怪只能怪这名字实在太过桃色,而不是宁奕想偏了。 那胖子没有注意这些,犹自欢喜地道:“今年一定能让逍遥社,琼林社那些家伙尝尝厉害了,嘿嘿!”一想起今年可以大出一口恶气,胖子的心里不由得就是一阵激动。 “请问。。”宁奕揉了揉鼻子,苦笑不得地说道:“桃花社。。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原来,每年在每个州府里,都会举办一些各种各样的文艺切磋,例如诗会,在当地的读书人里就是无比盛行的一种活动,同样也有着类似如棋会这样的文化活动。桃花社是庐州府里的一处象戏棋社,只是年年败北,败给临城里的逍遥社与琼林社,胖子每年都又气又恼,可是偏偏桃花社里又无将才,胖子在气愤之余也无可奈何,只好每年都受那临城的棋手的耻笑。 现在宁奕的横空出世,仿佛让胖子看到了一颗冉冉之星正在升起,仿佛已看到了琼林社和逍遥社是如何败在自己手下的,胖子仿佛已看到了自己是如何扬眉吐气的,这才急急的拉宁奕入伙加入桃花社,誓要报那一箭之仇。 胖子说的咬牙切齿,无比愤怒,吐沫星子满天乱飞,一张好端端的石桌都快被拍烂了,宁奕不由得苦笑连连,想要自己加入桃花社,替庐州城百姓争光,先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由不得宁奕在反驳了。 等胖子终于安静下来时,宁奕也早已将琼林社和逍遥社那所谓的“卑鄙无耻”了解了个清清楚楚,见胖子正一脸渴求地望着自己,宁奕也不由得心念一动。 听胖子的口气,那棋社里倒是有着不少的读书人,眼看这好端端的大宋朝在过几年按照历史的走势,就会天下大乱,北方大辽已灭,金国正虎视眈眈盯着南边这块风景秀丽,物产丰富的土地,自己正苦无机会,若是能将这些力量积蓄起来,说不定以后也会成为一股抗金武装中的其中一支力量。 只是宁奕现在正官司缠身,烦事不断,一时半会还分不出心来仔细地做这件事,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结交认识这些读书人,宁奕还有什么理由不抓住这次的这个机会呢? 想到这里,宁奕弯下腰,笑吟吟地冲那胖子抱拳一笑道:“小可宁奕,愿意加入桃花社,与那临近州城的棋手同台切磋,一较高下。 第二十二章 猎物 胖子一听不由得大喜过望,乐呵呵的直笑的合不拢嘴,宁奕摸了摸下巴,笑道:“那么请问,大约还需要多久才到那棋艺比会的时间?” “嗯。(.)。”胖子沉吟了半晌道:“不多不少,正好三个月。” “三个月。”宁奕点了点头,三个月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 那胖子乐呵呵地道:“我桃花社又多了一员猛将了,哼,好要那琼林社和逍遥社今年也看看我们桃花社的厉害,也要叫他们知道我们桃花社也不是吃素的。” 还未开始比拼,胖子便仿佛已胜券在握了一般,将宁奕视为顶级棋手那一类的人物了。可不是,一听有仙人传艺,胖子一对小眼立刻眼番精光,哪里还需要说别的了,只是“仙人亲授弟子”这一名号砸过来,也足以吓死一船人了。 胖子说完不由得看了看天,嘟哝道:“已过未时了啊,又到了我老人家睡午觉的时候了。” 胖子一边穿着大草鞋,一边急急忙忙地道:“那可就这么说定了啊,你现在可是咱们桃花社的人了,定然不能反悔的啊。对了,如果别的州府的棋社来找你,你可一定要说好,你已经是咱们桃花社的人了。” “定然定然。”就在宁奕一抱拳行礼时,那胖子已穿好草鞋早已远去,一边走一边还回过头冲宁奕不住地叫着:“记住你是桃花社的人了,定然不能加入别的棋社啦!” 胖子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的时候,宁奕叹了口气,摸了摸下巴,不由的暗自好笑,只是下了盘棋,就莫名其妙地加入了一个桃花社,那胖子倒也是个妙人也! 宁奕一想到那胖子就觉得一阵好笑,自己可从没见过那么滑稽的一个人。 宁奕想着想着,忽然心念一动,这才猛然想起,自己连那胖子姓甚名谁都还不知道呢!那胖子也没问过自己究竟住哪,往后还怎么找自己? 宁奕看了看眼前的亭台水榭,依然是绿茵茵的一片爬山虎,那胖子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眼前,宁奕叹了口气,总不能现在追上去问人家的名号吧,何况此刻也不知道人早往哪边去了。[.超多好看小说] 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过未时了,忽然一阵忧愁袭上宁奕的心头,也不知这眼前的官司何时能结,看那女县官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既把自己传来了县衙,却又把自己扔到一边不理不睬,一时之间也不知那女县官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个什么药,对此案的态度又究竟如何,现在一切都还只是未知数。 宁奕很清楚,这件官司对自己造成的麻烦大小,完全取决与那位女县令,正如万侯所说,若不巴结好那位女县令,恐怕还真不行! 带着无比的烦恼,宁奕走出了那处荫凉的亭子,未时已过,太阳也渐渐不在有先前那么毒辣,宁奕走到那座长长的石桥上,半倚在栏杆上,低头看着水里正欢快游玩着的鱼儿。 “真是悠闲啊。”宁奕忽然发出一声感慨。 宁奕不由得蔚然叹了口气,还不知此案未来究竟是个什么个走势,只是刚来到大宋朝,就遇上了这等麻烦事,这让宁奕很不习惯现在的身份。上一世他是刑警,这一世竟轮到别人来查自己了。 宁奕不由的在心里冷笑,若真如万侯所言,有人想要栽赃嫁祸自己,那要来便只管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宁奕可从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但那万侯所言却也不能尽信,只要明白朝廷中那些泾渭分明的职责划分,稍微动一下脑子,就绝不会上当,既然连自己的身份都不透露的人,又能是什么好人呢。 宁奕的视线离开了那波池水,慢慢地走出了小桥,看着那扇依然紧闭的书房,不知那扇门里面的那个女人正在做什么呢? 远远地跑来一名身着官服的小厮,宁奕站在原地,看着那小厮朝着自己这边跑来,宁奕忽然心念一动,双目泛起一丝精光,终于有回音了么? 那小厮远远地看见了宁奕,待跑到宁奕身前时,那小厮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客气地问道:“请问阁下是宁奕宁公子么?” “小可正是。”宁奕也同样客气地回了个礼节,微笑道。 那小厮笑了笑客气地道:“我们县官大人请我来传话给宁公子,我们县官大人现在正在河边视察河堤,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了,还请宁奕早点回去,县官大人说了,说明日在传宁公子前来县衙问话。” “你是说。。县官大人此刻正在视察河堤?”宁奕惊愕道,回头看了看那扇书房,依然是铁将军把门,大门紧闭。 那小厮笑道:“我们大人很忙,也是刚上河堤,便吩咐我来传话给宁公子了。我们大人日理万机,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一说到那刁氏县官大老爷时,那小厮竟忽然眉飞色舞起来,连连竖起大拇指,敬佩之情立即溢与言表。 竟让我白等了一天!宁奕咬了咬牙,脸上的表情依然如沐春风,向那小厮客气道:“谢差头了,那我明日再来。” 谢过那差头后,宁奕大步走出了县衙后门,从来处来,从去处去,宁奕不紧不慢地走出县衙,转过两个街角后,见两旁无人,忽然加快脚步,一闪身走进一条不起眼的小胡同里,向来人一抱拳道:“万大人!” 眼前之人就是万侯,宁奕刚走出县衙便从人群中看见了万侯的身影,见万侯向自己示手势表示噤声,宁奕这才不紧不慢地远远跟在万侯的身后,直到转入小胡同里才与万侯道礼。 万侯依然是前些天那身装束,一身普通的锦服,做工也是下等,浑身上下那股气势也是极为普通,看不出任何的出彩,扎进人群里一堆也毫不起眼,但宁奕却知道,只有这样的人才最为可怕。 宁奕不敢怠慢,向万侯施了个礼节。一抬头正迎上万侯那一对阴险的目光。只听万侯一脸轻松,不紧不慢地问道:“今天那娘们,没召见你吧。” 万侯口中的‘那娘们’自然是刁氏了,宁奕不敢有他,道:“没有。” “嗯。”万侯点了点头:“我就知道。”顿了一顿,万侯看起来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今天和人下棋了?” 宁奕不由的大惊,心底里那股疑虑立即冲上脑门,怎么挥也挥不去,眼前这个万大人竟然连这件事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当下宁奕赶紧道:“没错,小可与一个胖子下了会棋,约莫有几个时辰左右。” “你破了那‘二士入蜀’之局了?”万侯继续不紧不慢地问道。 “是的。。”万侯问一句,宁奕便答一句,越说宁奕心越惊,当时在场的只有宁奕和那胖子两个人,为什么连‘二士入蜀’之局,万侯都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就在宁奕满脸疑惑的同时,万侯仿佛看穿了宁奕心里的疑惑,哈哈一笑道:“想知道为什么我什么事都清楚么?” 见宁奕微微点了点头,万侯冷冷一笑,道:“因为那盘‘二士入蜀’之局,是我给那胖子布下的。”万侯冷笑了两声,盯着宁奕的眼睛复又道:“知道那胖子是谁么?那个死胖子,就是咱们庐州城的正牌县令,刁然刁县令。” “竟然是他!他就是刁然,庐州城的那名正牌县令!?”宁奕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脑中犹如被雷劈了一般猛地划过一道闪电响彻宁奕整个心扉,震的宁奕全身一颤,又犹如千军万马疾驰而过,烟尘四起,响彻天空! 只见万侯那阴冷的影子倒映在这狭窄阴暗的胡同里,那阴阴地笑声渐渐地由小到大,回荡在这狭窄的胡同里久久不能平息,笑的人不自觉毛骨悚然,汗毛直竖。宁奕就那样站在正不断大笑中的万侯身边,低着头,两眼微微半闭,双手垂立,平静地站在万侯身边,没有多说一句话。 万侯终于笑够了,抬起手拍了拍宁奕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刁县令明天一早必然会差人喊你去县衙陪他下棋,你继续奉陪,和他打好关系,这样才有利于案件的侦查,明白了么?” “谨遵万大人吩咐。”宁奕低着头,轻轻地道。 “好!过不了多久,案件定然可破,哈哈。”万侯阴阴一笑,只见墙上那道身影忽地一闪,便消失在了这条狭长阴暗地胡同里,只留下宁奕一人还站在原地,双目微微地半闭着,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好半晌,宁奕才缓缓地迈起脚步,低着头慢慢地走出了胡同。 一路上,宁奕平静地一个人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往来的小贩和行人笑声、吆喝声、吵闹声此起彼伏,似乎完全没有能够让这位独行公子引起兴趣抬起头来观望一下。 就这样一路走着,宁奕终于走到了宁府大门口,三班衙役依然围在宁府周围,将宁府围了个水泄不通,铁桶般牢固。今天的宁奕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同监视在大门两旁的衙役打一声招呼,在三班衙役目光的注视下,宁奕低着头机械地迈动着脚步,缓缓地推开那扇大门,然后又缓缓地走进了宁府。 走进了宁府以后,一路上遇见的几名家丁仆人向宁奕问好,宁奕也没有像平日一样同样向对方微微一笑,似乎眼前的一切事都已无法让宁奕提起丝毫的心情和兴趣。顺着那熟悉的道路,宁奕走到了平日里自己常呆的那间书房前,宁奕站在书房门口,缓缓地抬起头来,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书房的门,一个人走了进去,在然后,宁奕轻轻地关上了门。 宁奕继续迈动着他的脚步,慢慢地走到了书桌前,猛然间全身一阵剧烈的颤抖,再看宁奕时,只见宁奕整个胸膛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双眉间夹杂着的竟然是无比的愤怒。双眼间蕴含着的则是那正如同滔天巨浪一般寒气逼人的凛凛杀气! 第二十三章 谁是猎手 砰! 宁奕猛地一掌拍在桌上,把整张桌子都震的猛地一跳! “万侯!!嘿嘿嘿,万侯!!好你个万侯啊!!哈哈哈哈!!” 宁奕两眼无比冷酷,冷的如同冰一般,心中已浮现出了浓浓的杀意。 一想起万侯,宁奕胸中那股积郁之气就要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心中那股杀意越来越浓,整个人如同野兽一般,恨不得就要立刻将万侯生吞活剥,碎尸万段!! “好你个万侯!!想引我往火坑里跳,当枪使么!!” 宁奕斜坐在椅子上,一想到万侯那张阴冷的脸,宁奕心中的杀意就越增加一分,这家伙虽然看似在帮自己,但从在衙门外的那一句提醒开始,宁奕只觉得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落进了万侯精心设下的局中,而宁奕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被万侯牵着鼻子走,帮自己度过难关?利用自己才是真的!如同棋子一般! 宁奕不由的冷笑起来,第一次见到万侯时,宁奕就已感觉到了万侯身上的那一身阴柔之气,阴邪阴邪的气息就仿佛最毒的毒蛇一般,随时随地会咬上自己一口,宁奕这才对万侯敬而远之,可不想,万侯却竟然盯上了自己,还莫名其妙地落入了它的圈套之中。 好一个万侯,好一个‘大内密探’,好一个阴谋操控家!想让我宁奕乖乖的听从于你么?哼! 宁奕心中一阵冷笑,从案件的一开始起,宁奕便觉得自己一直都处于被动之中,被动的被三班衙役监视,被动地被县衙认做同谋和匪类。被动地掉进万侯给自己设下的一步步圈套,从一开始起,宁奕便一直处于被动,而从未掌握过主动! 只是在宁奕心里,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无罪,无罪才会清白,清白则无罪,这种自己的命运、生死、和清白被别人掌握在手里,生杀俞夺的感觉,就像是被人玩弄与鼓掌之间的宠物一般,要它死他就死,要它活它才得活! 这不正如同当初的云儿一样么?在宁守仁的威逼下,那个廋弱无助,如同飘零在海洋中的叶子般的女孩儿,就真的甘心自己的命运被人玩弄与鼓掌之间了么? 顺则死,逆则生!这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宁奕对待人生命运的守则和信念! 而就在这一刻起,那种穿越来到宋朝后,久违了的信念又重新回到的宁奕的身上,宁奕要重新掌握起自己的命运,绝不再让第二人掌握自己的命运!自己的命运就当由自己掌握,头顶天,脚踏地,男儿就当如此行! 现在的宁奕,决心重新掌握自己的命运,即使赌上一切,也在所不惜! 现在的宁奕已完全冷静了下来,仔细思索着所有的一切。[]刁然刁县令,那个胖子性格懦弱,毫无主见,实不足为惧,只是现在还摸不准对自己的态度究竟怎样。 既然已受刁县令之邀加入桃花社,参加三个月后的象戏大比,那就且与他打好关系,虽然刁然性格懦弱,连自己的官都被自己的老婆给抢了。饱经事故的宁奕却并不打算放弃和刁县令打好关系,左右逢源,人脉广阔才是立足与现世的生存之道! 那万侯,虽然在利用自己,把自己当傻瓜一般随意玩弄,但是,最后还是要看到底是万侯利用自己,还是自己利用他了!! 至于那个刁氏,现在也还不知道对待自己的态度究竟是怎样的,并且自己也还从未与她真正的打过交道,饱经世故的宁奕相信,没有谁是天生的敌人,至于朋友,那就要看对方究竟想要什么了。 想到这里,宁奕双目泛出一道精光,心中盘算已定,视野也豁然开朗,心情也随之平复下来,既然想玩,那我宁奕便陪你们玩到底! 次日,果不其然的,祁捕头一大早就拿着名帖登门拜访,还真是给那万侯说着了! “祁捕头!”宁奕深吸了口气,便挤出笑脸迎上去拱手道:“祁捕头怎么如此早就过来了?看我也无甚准备,只有一些小点心,不如一起坐下吃一碗早点?” “不必了,不必了!”祁捕头赶紧摇头,满脸笑容道:“宁公子好意,祁某心领了,今天来却是大老爷有请宁公子,今儿就请宁公子再与我走上一趟吧。[]” “好,那我也就不在耽搁祁捕头的公事了!”宁奕微微一笑,做了个手势道:“如此,祁捕头请了!” “宁公子先请!” 昨天夜里一大箱的金元宝悄悄运进祁捕头家里时,祁捕头的娘子眼都直了,当场昏厥了过去,俗话说无功不受禄,祁捕头也是个粗中带细之人,乍受宁府如此厚礼,岂有不感恩带德之份?只怕宁府这随便的一出手,就顶上祁捕头一辈子的俸禄了。 随着祁捕头出了府门,两人照例是步行而去,只是大约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两人便来到了府衙门前,照例是后衙的那间后门了。 “宁公子,这后门进去就是内院……”祁捕头帮着宁奕打开门道:“小人实在不适合进去,不若您自己去吧,老爷就在院中等您呢。” “那真是辛苦祁捕头了,改日若是得了闲,我再请祁捕头喝酒!” 宁奕笑着跟祁捕头虚虚一握,手里自然又是送过去一锭分量不轻的金子,祁捕头立即喜上眉梢,早已把宁奕当成财神爷供着了,这一个来回又得了一锭金子,这出手着实阔绰! 而宁奕对祁捕头的表现自然也是很满意,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祁捕头就是那活脱脱的小鬼一类,别看人家只是个班头,但是上到县太爷,下到地痞流氓,祁捕头怕是都说的上话,若说这城里有什么人是最消息灵通的,恐怕就是这位祁捕头了,先别管眼下有用没用,搭上祁捕头这条线,总归是没有坏处的,而且若是恶了这位祁捕头,万一偷偷地在自己的背后扇阴风点鬼火,进两句谗言,那也是麻烦事一桩,这并不符合宁奕的做事风格。 辞别了祁捕头,宁奕便踏进那后院。依然如同昨天一样,宁奕经过那道书房,这次却等也没等,径直走上了那座石桥,穿过长长的亭台水榭,来到了那所荫凉的亭子里,一个肥胖的人影正焦急地坐在石凳上,一见宁奕出现,脸上立即浮现出无比欢喜的神色。 “先生,咱们又见面了。”宁奕上前看了看桌上的象戏不由得一笑道:“对弈一局如何?” 宁奕此时并没有打算告诉刁然,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所谓以义择友,乃君子之交,况且刁然的脾气也的确很对宁奕的胃口,倘若能因此结成一番真交情,对宁奕来说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是自然!”刁然扭了扭肥胖的身躯,一对小眼霎时泛出一道精光道:“上次输的甚不服气,这次非得较出个高低来,嗯,不过你得让我两子!”刁然嘿嘿一笑,随手抽掉宁奕的一车一马两炮。宁奕最善使炮,并且是双炮,刁然前日已见识过宁奕的这一手绝活,一对双炮在宁奕的手中使得出神入化,已让刁然心底里产生深深的阴影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刁然已然深信了宁奕是仙人的徒弟,否则又怎么解释,自己三十年来的棋艺,竟然还玩不过宁奕这只学了三五年象戏的后生? 事实上,就连刁然自己也没注意,自己下的这一手的臭棋究竟有多么的臭。 宁奕笑笑也不说话,摆好阵势后,冲刁然做了个请的手势! 因为只是起手,自然也无需多想,何况宁奕未开局便已失了一车一马和一对双炮,忌惮之心全无,只见刁然嘿嘿地狡黠一笑,直接飞马!得意之情跃然于脸上。 杀到一半事,宁奕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随手施为,刁然的行棋速度却是越来越慢,直到在宁奕的精妙布局下,轻易地绞杀了刁然最后的一对马后,刁然这才长叹了一声,算是认输了。 “走了走了,今天又输了!”刁然输棋不输人,嘟嘟囔囔地穿上草鞋,如同昨天一般就要离去,离去之前还不忘了对宁奕吼上一句:“我明天定要赢你!哼!”然后大袖一甩,珶着个破草鞋一步一摇晃的走了。 宁奕哈哈一笑,目送着刁然离开的背影后,然后迈开脚步径自出了那府衙。出了府衙后,宁奕看着那木门会心的一笑,便大步离开,看起来,明天恐怕又要再见一回祁捕头了! 第二日,果然一大早,祁捕头就又出现在宁府之外。 “祁捕头,我们又见面了,还是大老爷有请?” 宁奕早早的就在门口相迎,见到祁捕头后便迎了上去,自然熟门熟路的又是塞过去一锭金子,寒暄几句之后,两人有一次亲亲热热地携手走出了宁府大门。 到了府衙之后,刁然果然又是早早的等在那儿,重新摆了棋盘,两人便又开始对局,只是这一次,却是比昨日持续了许久,刁然眉开眼笑,这一战术可是刁然昨晚想了一整夜才想到的,自以为绝妙,可不想最后却又一次被宁奕轻巧取胜。刁县令不由得怒火中烧,临走时还不忘撂下一句狠话:“你等着,明天我一定赢你,我就不相信我三十年的棋艺,还想不出一个赢你的法子,哼!” “明日再来?只怕我得日日来此了!”宁奕暗暗一笑。 这样的结果正是宁奕所乐见的,刁然棋艺臭的离谱,宁奕棋艺虽也算不上太强,但象戏的各种棋路早就被现代人给研究透了,宁奕前世酷爱象棋,虽然只是业余水瓶,但放到宋代,那至少也是接近大棋士的水准,而且还掺了水分,要知道宁奕心中可有无数经典棋谱和战术定式的,比如清代的象棋名家卢辉大师所创的那独步天下的“五七炮”走法,若是被宁奕给祭了出来,那就是宫廷的御棋诏,恐怕也不是宁奕的对手,更别说宁奕曾经还精研过在前世时,有“魔叔”之称的特级大师杨官璘的“屏风马”走法了! 所以,刁然想要赢宁奕?那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第二十四章 童家有女名若兰(上) 不过,玩还是得陪刁然玩下去的,让他输的狠了,怕他没了兴致,让他赢了却也不成,让刁然每一天都看到一些希望,自然就能吊起胃口,所以这度却是必须把握好,宁奕不急,宁奕一点都不急,以逸待劳,宁奕在无形中早已出招了,这就是宁奕计划的第一步,以不变应万变。 夕阳西落,宁奕的影子被拉成长长的一道! 第三日,祁捕头果然又掐着点来到宁府! 有了前两天的经验,祁捕头和宁奕自是心照不宣了,到了府衙,刁然自然也早早的摆好了棋盘,而且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刁然也是鼓足了气要与宁奕再大战一场,直接让宁奕从让四子变成了让先,只是宁奕今天打着主意是要打击一下这位大县令的,步步都杀意十足,火药味浓烈,到了中盘,刁然就被屠完了所有的棋子,只剩下光杆一条了,无奈认输! “承让了!”宁奕看着一脸郁闷的刁然,笑笑道:“棋盘如战场,需杀伐果断,却也忌贪功冒进,先生的棋艺其实不错,只是今日太急噪了,若能摆正心态,孰胜孰负还未尝可知,所以先生也不需要太过气馁了!” 宁奕这属于典型的打一棍子,再给颗甜枣吃吃,刁然正哼哧哼哧地生着闷气,宁奕这一顶“棋艺不错”的帽子砸来,刁然的心情自然也是好了许多,两人又就着棋盘寒暄了一会,最后刁然难得的亲自把宁奕送到门外,自然也少不了那句:明日再来! 如此接连三天,宁奕也是成了习惯,想来那祁捕头自然会来接自己,何况,自己还小小的敲打了一下刁然,打击了一下他的下棋水平,却又留了点希望给那位县令,想来那为刁县令已经被自己吊足了胃口了。 只是奇怪的是,第四天时,祁捕头并没有如时的出现在宁府! 不,准确来说,是一辆马车如时的出现在了宁府门前,来的却并非是祁捕头,而是个光彩艳丽的小丫头,身着绸衣,手拿锦帕,乘着一辆四匹马的马车来到了宁府。在古代,马车的规格意味着身份的高低,普通的驿站就只能双马,商贾一样也只能是双马,只有带了功名才能够四马,而且随官位和地位,数量也会不同,在古代可以说是身份的象征,至于那车厢,自然也是奢华许多,却是百年的花梨木打造的,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所拥有的私人马车! “宁公子!”那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走到宁奕跟前欠了欠身,一双杏眼冲着宁奕眨了几下道:“奴家小玉儿,拜见宁公子!” “哦……”宁奕被那么一喊,也是回过神来,点头道:“不知这位小姐……” “我可当不起小姐这称呼!”小玉儿笑起来,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道:“宁公子,这回却是我家小姐邀请于你,还有劳您给我走一趟了!” “这……” 宁奕一时有些踌躇,一来他不明白这小玉儿口中的小姐是谁,若是靠着那花花公子宁奕所留下来的记忆,宁奕此刻恐怕得把脑袋都得想破了,跟自己有关系的“小姐”没有几百,也得有几十,宁奕眼下还得等着祁捕头过来“传唤”自己呢。 小玉儿显然一眼就看出了宁奕心里的想法,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笑道:“宁公子,可是在担心那位大老爷要见你?” “啊?”宁奕顿时一楞,纳闷道:“你指的是谁?” “指的自然是跟宁公子下棋的大老爷了。”小玉儿依旧笑眯眯的样子,眨了眨眼睛道:“若是真的在等那位大老爷,那宁公子不妨跟我走就是了,小玉儿保证,那位大老爷知道宁公子是随我去见小姐了,那是决计不会怪罪的。” 宁奕皱了皱眉道:“你家小姐到底是谁?” 小玉儿眨巴着眼睛道:“宁公子随我去,岂不是就知道了!” 宁奕拧了拧眉头,这事实在过于突兀,而且莫名其妙,那无端端冒出来的小姐又是何许人也?怎么会知道自己跟刁然下棋的事情?还是那小姐也是万侯的人?或者根本是万侯要见自己,故意弄出这么一个说辞来? 在宁奕思绪百转的时候,小玉儿却是咯咯的笑道:“其实宁公子无需担心,若我家小姐害怕那位老爷,那又怎么会让我来接你呢?” 宁奕转念一想,既然连自己跟刁然下棋的事情都知道,那自然也该知晓刁然的身份,既然敢来找自己,自然是不怕那位刁县令的,想到这里,宁奕哈哈一笑,像小玉儿一俯首道:“那么,小可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后,宁奕便招来了管事交代几句,不外乎就是万一刁然真的派人来找自己,该说些什么推脱之词而已! 交代完后,宁奕才一撩衣摆,直接蹬上那马车! 待宁奕上得车上,那小玉儿却是翩然的一跃,那府门前的石阶距离马车至少也有三四丈的距离,那小玉儿竟然是翩然一跃,就稳稳的落在了车架之上,甚至落下的时候,宁奕都没感觉到车身晃动! “好俊的功夫!” 因为车帘未拉,宁奕自然也是看的清楚,不由出言赞了一声,前世他虽是刑警,手底下的本事也不弱,大小三十六路擒拿手玩的无比利索,但走的是硬功夫的路线,这轻功却是真的没有瞧过,也不怎么信,现在看来还真是自己孤陋寡闻了,这老祖宗的东西还是真有其事的,只是随着历史长河的推进而被掩埋了吧! “宁公子,你可坐稳了!” 小玉儿回头展颜一笑,手里的马鞭在空中熟练的打了个响儿,嘴里轻喝一声,便是驾着马飞快的消失在那街道口了。 一路上,宁奕自是也没忘记跟这位身手不凡的小玉儿交谈一番,遗憾的是这小玉儿看起来最多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即便古代女子十四就可嫁人,但依宁奕的眼光来看,这样的年纪依旧只能算是小孩,只是这小玉儿的心智明显很成熟,经验老道,虽然跟宁奕一问一答完全不失礼数,但每逢关键之处,全部会轻巧的绕过去,问了半晌,宁奕硬是没得到丝毫有用的消息,以至于后来宁奕也就放弃了,闭目静坐养神起来! 只是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小玉儿便驾着车出了庐州城! 第二十五章 童家有女名若兰(中) 这倒是让宁奕一楞,那位小姐邀自己见面的地方竟不在城内?再一看那路线,宁奕倒也回过味来,这恐怕是要去水月亭吧! 那水月亭在庐州城内也算小有名气的一个景点,只因为那附近有一座水月庵! 水月庵并不大,但据说相当灵验,而且只接待女客,颇受城里的小姐和夫人们的喜爱,那水月亭其实也就是一座普通的亭子,在山腰附近,因为往来香客皆在那里歇脚,也就得了个水月亭的雅名,待水月亭的名气越来越想后,也有钱财颇多的富绅直接出钱将水月亭修缮了一下,成了当地颇为著名的一处地方! “宁公子,山路不便,还请您下来步行!” 一直到了山脚,小玉儿熟练的一停马车,撩开帘子撇着一对小酒窝微微一笑,冲着宁奕做了个请的姿势,宁奕自然也不矫情,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步行着便朝山上而去! 这一路拾阶而上,宁奕忽然发现了些许不对的味道,前世做为邢警的宁奕,敏锐方面自然是数一数二的,这水月庵虽不能说香火鼎盛,却也决计不算差的了,平日里总归或多或少都有些人来这水月庵拜拜,可眼下一路走来,竟是半个人影都没有!同时宁奕还敏锐的发现,一路而去,那山道边的灌木间隐隐的都有人隐藏着,而且都隐藏的极好。只是宁奕何许人也,一下子就察觉出来,灌木从里有人。 并且,宁奕还准确的判断出,隐藏在灌木丛中的这些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且数量竟然还有十数余之多! 宁奕的额角,不由的沁出些许汗水,这到底是谁要见自己? 好在,没过多久,宁奕便得到了答案! 白衣似雪,青丝似瀑,琼鼻如玉,樱纯似血,五官精致,容貌俊俏,最勾人的还属那双眼睛,那淡淡的两道月牙眉下,那双漆黑的眼珠子仿佛会说话似的灵动,而且带着淡淡的春意和一丝很哑然的媚气,光是被那双眼睛看一眼,都会让人有种勾魂夺魄的心悸! 最关键的是这女人宁奕竟然还真的认识! 虽然恢复女装后清丽许多,但不管如何,那轮廓却依旧在,略微辨别一下,宁奕便发现眼前的女人便是名声叱咤庐州府,千古绝无的庐州府女县令,刁然的夫人! “小子宁奕……”宁奕深知刁然说话可能都没这位女县令好使,连忙上前作揖,客气地道:“见过刁夫人了!” “刁夫人?哼!”童若兰一声轻哼道:“莫跟我提那姓刁的,听到他名字我就来气,本夫人闺名童若兰,宁公子还是如此的叫我若兰吧。” “岂敢!”宁奕一笑道道:“还是叫童小姐吧?” 童若兰点了点头,伸出那一双白如羊脂的小手指了指已摆满了小菜的石桌,微微笑道:“今日请宁公子前来赴宴,桌上的这些菜,都是本夫人特地亲手做的,宁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以尝尝。” 宁奕笑了笑,客气地说道:“那么,小可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坐下后嘬了口酒,宁奕想了想,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童小姐让人唤小可来此地,不知是有何指教?” “指教?”童若兰月牙儿般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本夫人今日唤你前来水月亭,只是想问问你,这几日陪我家老爷下棋,下的可还畅快?” “不敢,不敢!”宁奕一张老脸红也不红,敢忙装起了糊涂:“小可愚钝,可不知道那人竟是县官老爷。” “哦,是么?”童若兰那双眼睛本就细细的如同月牙,此刻眯起来自然是更显狭长,然后猛的一提声音,一拍那石桌道:“宁奕,你可知罪!” 宁奕突然浑身一个激灵,赶忙垂首道:“小可不知!” “不知么?”童若兰似是有心戏耍宁奕一般,突然的又声音一软,咯咯的笑了起来,轻巧地捏起酒杯道:“宁公子,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那九秀楼可是你宁家的产业?” 宁奕点了点头,赶忙道:“那九秀楼却是宁家的产业,但何老娘勾结野匪,小可的确是完全不知,小可也从未与任何野匪有过往来,这一点夫人可以私下里派人打探。” 童若兰一边把玩酒杯,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人证物证皆在,其中还能有什么误会?对了,宁公子,那些土匪也招供了,都承认自己是清风山的土匪,于那何六娘也确实认识,那何六娘是九秀楼的老鸨,那九秀楼却又是宁公子的产业,咯咯,你说这事跟宁家有没有关系哩?依大宋律法,勾结匪徒,又拐卖人口,罪加一等,按律当抄家问斩!” 啪! 宁奕手腕一抖,便把那酒杯给碰翻在桌,透明香醇的酒液便撒了出来,顺着圆桌留下,染湿了宁奕的衣袖! 只是宁奕眼下却是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听那童若兰的语气和说辞,这案子岂不是板上钉钉了?若是连怎么判都定下了,那自己还有何机会翻盘? “刁夫人!” 宁奕思绪了许久后,猛的站起身来冲着童若兰一作揖! “莫叫我刁夫人!”此时,童若兰颇有些厌恶的挥了挥手,随即把眼睛眯成狭长的一条道:“宁公子可叫我若兰,也可叫我童小姐,但且莫叫我刁夫人,不然本夫人会很生气,到时候宁公子有什么要跟本夫人说的,夫人我怕是就听不进去了。” “童小姐莫怪,只是小可一时口误而已……”宁奕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道:“童小姐虽未女儿身,却有男儿志,这庐州城内谁提起女县令不是大赞一声的!” “阿谀奉承!”童若兰乐呵呵的拣了块桂花糕咬了一小口道:“宁公子一张嘴儿那么利爽,怕不是想让我替宁家开脱吧?” 童若兰这话一出口,宁奕就长舒了口气,能说的出这话,那就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 “童小姐说笑了!”宁奕又恢复到了那种一波似水的状态,嘬了口小酒润了润喉咙道:“本就无罪,何来开脱?” “宁公子倒是好气度!”童若兰咯咯的笑道:“勾结匪徒,拐卖人口,这还算是无罪?哪怕是沾些关系,也够让宁公子头疼了吧!” 宁奕无奈摊手道:“那九秀楼却是宁家产业没有错,只是此事小可的确不知情,既便真有此事,也是何六娘私下所为,当然,宁家自然也有失察之责,对此,小可是绝对不会推脱的,甘愿受罚!” “嘿,失察之责!宁公子这算盘打的倒是如意啊!”童若兰漫不经心地看着宁奕,失声一笑道。 说起来何老娘并不是宁家的契约奴才,只是纯粹老板与职员之间的纯雇佣关系,若是说与宁家没有一点干系,说的通。若是说就是与宁家又干系,那也能说的通。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官字两个口,上嘴唇一搭下嘴唇,就能把黑的说成白了,也能把白的说成黑的。 宁家缺钱么? 显然不缺,现在宁奕提出受罚,除了罚银子,以纠失察之罪,还能怎么罚?这样的惩罚简直就是不疼不痒! “宁公子!”童若兰喝了些酒,脸色也有些晕红,一双眯起的眼睛突然一睁,飘了宁奕一眼,咯咯一笑道:“其实宁公子不用太紧张,庐州城那一亩三分地谁最大?谁说的话管用?若是有心,不管什么罪名,想小便能小的,你说对么?” 第二十六章 童家有女名若兰(下) 宁奕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童若兰这话听着确实挺客气的,但是宁奕并不傻,想小就能小的意思就是不管什么罪名,若是有心,那么想把那罪名放大,自然也是易如反掌的! “童小姐!”宁奕心头一震,立刻起身向童若兰一作揖,沉声道:“刁老爷来庐州城上任怕也是没多久吧,那县衙门年久失修,也不知道您二位住不住的习惯,不如由小可出些钱财,把那府衙给修缮一下如何?” “咯咯!”童若兰楞了一下后,当既笑了起来道:“宁公子,你这可是赤裸裸的贿赂啊!” 宁奕不由得顿时一噎。[.超多好看小说] “宁公子!”童若兰笑了一会,看着宁奕笑道:“你觉得我可缺那些黄白之物么?” 童若兰这么一说,宁奕也忽然回过味来,刁县令虽然愚了点儿,但很明显不算贪官,要不然走马上任后,必然新官上任三把火,直接烧起一波苛捐杂税,先捞上一大笔,宁家在当地也算豪绅,没理由会不知道。在宁奕的潜意识里,童若兰绝不会只是单单的请自己赴这道宴席这样简单而已。 想到这里,宁奕有些糊涂。童若兰似乎有些醉了,瞧着眼前的这个面白如玉的公子哥儿,童若兰只觉得心花都要荡漾开了。 酒是调情之物,童若兰只觉得身体里的某个部位已然有些湿润了,心跳也开始急剧加速,胸口似乎正有着什么东西压着似得,放不开也拿不下。。。 “宁公子!” 宁奕正正思索着,童若兰却是突然的靠了上来,红唇开合,轻吐香兰,竟是挪了个位置坐到了自己的边上,那双藕臂撑着桌面也是朝着宁奕依来,说话间,那吞吐的热气都会喷在宁奕的脸上,顿时也把宁奕给惊了一下,赶紧想要起身,却是被童若兰一把搭住了手腕。[.超多好看小说] “宁公子就这么怕我么?”童若兰伸出食指,用那指甲在宁奕的手背上轻轻的刮着,轻笑道:“其实那案子可大可小,宁公子也勿过于担心了,且放下心来便是了。” 童若兰一边说着,一边却也是依的更近,似乎也很热衷于吐纳热气,挑逗宁奕,片刻的功夫,宁奕就感觉到自己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怎么?宁公子很热么?其实奴家也有些热哩!”童若兰轻笑着,半醉半醒地靠在宁奕的胸口,醉态万分,魅色十足地呢喃道:“打从前些日子起,奴家从门缝里瞧见宁公子时,一颗心儿也早就飞了起来呢。” 被童若兰这么一挑逗,身体里的某个部位正在蓬勃壮大,宁奕喉头干涩,两眼呆滞,一股股冷汗正顺着宁奕的额头往下流,胸前的这个美妇人此刻就半依着躺在自己的胸前,一股股的幽香正不停地钻进宁奕的鼻子里,搔的宁奕心头无比的酥痒,绉逢此变,宁奕竟一时半会不知如何是好了。 童若兰笑咪咪的取了随身的锦帕,帮宁奕擦去额前的汗水,身体自是又贴近几分,绝美的脸蛋微微一垂,那脸上却只是薄施粉黛,仔细一看,宁奕才发现这童若兰样貌却是着实的不差,那一直细眯着的秋水明眸此刻也是微微张开,透着一股妩媚和勾魂,再往下去看去,胸口的衣带渐宽,却是一片如同凝滞般的白皙! 耳鬓厮磨,胸腹相贴,宁奕一下子就觉得呼吸沉重起来! “刁夫人……” “不是说好不喊刁夫人的么!”童若兰的手指慢慢的朝着宁奕胸口滑去,轻吐着热气喷在宁奕脸上道:“叫我若兰!” 童若兰的那个部位更加湿润了,兰花般绝美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宁奕的脸庞,童若兰娇喘着吐息如兰,胸口那股闷热愈发地荡漾开了,童若兰此刻只想要宁奕,要宁奕帮着自己打开身体里的那扇门。 “还是童小姐吧!”宁奕使劲地咽了口口水,整个身体动也不敢动,逆着全身上下带来的那阵如同电击般的感觉,硬着头皮道:“若是刁县令知道了,小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咯咯,只怪我家那位不顶用啊。”童若兰吃吃地笑着,越发地抚媚起来,樱桃般红润的小嘴轻轻地附上宁奕的耳边,然后,一只香舌伸了出来,轻轻地在宁奕的耳边舔舐着,宁奕的大脑瞬间如同雷击一般,一丝又酥又痒,勾人心魄的的感觉立即浮上宁奕的全身,只听童若兰迷醉的声音在宁奕耳畔响起:“宁公子,奴家可还未与他行过夫妻之礼呢。。。” 没有圆过房!!童若兰从未与刁然圆过房!!宁奕不由的一声惊颤,就在宁奕惊颤间,童若兰的小香舌早已滑过宁奕的耳边,抚媚一笑道:“宁公子不必怕他,就算我家相公知道了又能怎样?奴家此刻只想和宁公子一起快活一下,哪怕只有那么一次。。” 童若兰伸出手指,在宁奕的脸上轻轻掠过,那指甲轻轻的刮着,宁奕顿时感觉到一阵酥痒慢慢的传遍全身,身体也开始躁热起来,有种兽血沸腾的冲动,而且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更要命的是童若兰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自己的腿上,不,与其说是坐,还不如说是瘫在自己的身上更确切。 那纤细的腰枝盈盈一握,整具身体都仿佛柔若无骨似的,宁奕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因为不管怎么动,两人的身体都会摩擦着,刺激着对方的神经,更要命的是那小腹下那高耸卉起的丘陵,隔着那薄薄的布料顶着宁奕的下方,还有那胸口的柔软,也是不断的刺激着宁奕,童若兰内里穿的是亵衣,那贴在一切的感觉,完全就如同没有衣物一般,宁奕甚至能够清楚的感觉那发硬的小樱桃。 “童小姐……” 宁奕喘着哼了一声,却是立刻被童若兰用两根手指给悄然的堵上了。 两条修长的美腿也是第一时间盘到了腰间,如同藤蔓盘树似的挂在那里,纤纤玉手紧紧的勾着宁奕的脖子,童若兰的两颊也是因为紧密的贴幅,显出如痴如梦的晕红,那双灵动的眼睛带着丝丝的媚气,深深的勾着人的魂儿! 宁奕顿时又种忍不住的冲动,极力的克制自己,身体却因为用力而略微有些颤抖,而在宁奕竭力克制的时候,童若兰竟是把手悄然的伸进了宁奕的衣服里,轻轻的按在他的胸口! 冰冰的,凉凉的…… 童若兰并不是那种动情后身体会发热的体质,相反的,会变的有些冰凉和颤抖,而宁奕却是全身火热的,那一冰一热的肌肤贴在一起后,更是挑逗着宁奕的无边欲望,让宁奕有种当场就提枪上马,把童若兰按在身上遨游天地的冲动! 冷静,一定要冷静! 仅存的一点理智了! 我宁奕可还是个雏啊!守身如玉这么多年怎么能够就这样毁了呢!宁奕在心里大声地呐喊着! “呼吁!”深吸了口气,宁奕用牙齿轻咬了下舌尖,用刺痛把自己的欲望给压了下去,果断的突然抽身而走,退了两步,恭身站在一边垂首道:“还请童小姐自重!” “自重?”童若兰楞了楞,回过神后竟也不生气,反笑道:“你就不怕宁家不保?” 宁奕皱了皱眉,还是咬牙道:“与夫人亲热,小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果然是宁公子,颇有君子之范,仁义无双啊!”童若兰这时也清醒了过来,拍了拍手笑道。双颊桃红依在,随意的从头上摘下一根玉簪子放在桌上,媚态十足地道:“坊间传言,宁公子形大如马,奴家倒是很想见识见识。这根簪子宁公子且收好,若是想通了在来找奴家,可记清楚了,是找奴家,而非我家老爷!” “这……” “来人,回府!” 童若兰说完之后,也就不再给宁奕说下去的机会了,而是冲着小玉儿一挥手,小玉儿顿时会意的站在亭外一声口哨,片刻后,便是一台轿子被抬着,摇晃着落到亭外,童若兰颇有深意的回望了宁奕一眼笑道:“别忘了,奴家可还等着你呢!” 说完后也不等宁奕有机会答话,便立即钻入轿内,很快的就消失在山道之间! 与此同时,宁奕也可以感受那本来隐藏起来的那群高手一瞬间也消失的空荡荡了! 童若兰竟然有这么多的高手护着,来头着实不小啊! 宁奕想了想,低下头隔着裤子看了看自己的小弟弟,形大如马,有么?宁奕有些疑惑地想道。 此时此刻,宁奕突然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事,怕是麻烦大了! 第二十七章 可堪一用 要说童若兰迷上自己了,宁奕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才头一回见面,她就看上自己了?还是童若兰本就是个招蜂引蝶的荡妇淫娃?宁奕现在就算是用脚指头也能想的出来,童若兰命身边的丫环小玉儿引自己去水月亭,事实上早就是布置好了的要勾引自己。(.) 童若兰自从那一次悄悄地隔着门缝偷看宁奕,见到宁奕翩翩风度后,早已是心花荡漾,一颗心思早就飞了出去,恨不得当即就抱着宁奕的身体飞上绣塌翻云覆雨,颠鸾倒凤,一撮而就成就一双花好月圆的美事,可出乎童若兰意料的是,宁奕竟然不为所动,也在无意中引发了童若兰的好胜之心。 童若兰自问美貌绝不比任何女子逊色半分,有多少翩翩公子争着抢着要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可是只是第一次主动出手勾引男人,竟然就被宁奕给拒绝了,童若兰一阵气恼,一想起宁奕,心里就犹如千百只蚂蚁一样在骚动着童若兰的心,童若兰出嫁的早,刚满双十年华,正是含苞待放的时刻,刁县令长的不仅又胖又丑,还夜夜不举,谁家的年轻女孩能守得住这样的活寡? 童若兰生的美貌,早在临安未出阁时就声名鹊起,当初下嫁给刁然这个又胖又老的胖子后,无数风流士子还曾暗地里为童若兰无比惋惜。随刁然一起来到庐州上任后,更是出落的清水芙蓉,犹如花花红尘中的一朵奇葩,引得无数男人为之癫狂,争着抢着做梦也想一亲这位县令夫人的芳泽,什么时候碰到过这种钉子? 童若兰暗生闷气的同时也下定了心思,一定要把宁奕勾上自己的床,否则难解我童若兰心头之气! 事实上,宁奕长的不仅不丑,还是个标准的美男子,良好的修养使得宁奕看起来风度翩翩,颇有气质。女人皆爱翩公子,不管是小家碧玉,还是大家的闺秀,又或者青楼歌坊里的名妓,对与风度偏偏的公子哥从来都是一见倾心,历史上才会传出许多名流千古的红粉佳话,更何况是宁奕这样的标准美男子了,否则,从前的宁少爷又有什么本事可以扬名这整个庐州城? 宁奕一边嘀咕,一边坐了马车回城,思索着要不要去找万候探探口风,但半柱香后才苦笑着大骂自己太傻,那万侯弄的比鬼还神秘,每次都是他找自己,眼下就算知道他在庐州城内,可自己上哪找人家去? 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切也只有等先回家再说了。 进了宁府大门,宁奕就发现跟前身影一闪,再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原来是周丁回来了,满头大汗,看起来也是颇为焦急! “起来吧,没有外人的时候不用跪着!”宁奕扶起周丁道:“什么事如此焦急?” 周丁被宁奕一扶,咧开大嘴笑了笑,抹了把汗,压着声音道:“少爷,吩咐小的那件事情,小的已经办妥当了。” 宁奕顿时眼睛一亮,面带喜色道:“人在哪儿?” 周丁压低声音道:“就在城外十里的一处破庙里。” “可有人发现?”宁奕一脸严肃地问道。 “绝对没有。”周丁沉声继续道,“小的自问做的很隐蔽,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很好!”宁奕哈哈一笑,赞许地看着正满头大汗,却依然不吭不卑的周丁,拍了拍周丁的肩膀,轻声道:“这件事,你办的很好。”瞧了瞧四下无人,宁奕这才沉声道:“切记,此事一定要严加保密。我们现在就出城,我也该去见见那位苦主了。” “是!” 周丁应了一声,便抢在前头带路,引宁奕而去! 之后发生的一切,也显现出周丁的小心谨慎和超出常人的能力! 引了宁奕从后门而出后,在三班衙役的注视下,马车已经是早早的备齐了,只是待宁奕进了马车后,周丁却是没有先带着宁奕出城,而是去了一间叫满月楼的酒楼,这本就是宁家产业之一,宁奕前脚进了酒楼,后脚便从酒楼的后门出来了,那马车自然也是换了,然后接着到了城门,周丁很机敏的塞了一贯钱给那守卫,自然连车帘都没揭,直接的放行而过,等到了城外,周丁却也早早的备好了一辆马车,还有一个车夫,宁奕继续换了车,去那破庙,而那原先出城的那马车,自然是由那车夫驾着四处溜达去了。 “此人还是有些才能的,可堪一用!” 宁奕坐在车里微闭着眼睛暗自思索道,此时也对周丁的办事能力给予非常的肯定,同时也高看了一眼。即便是有心人,此刻怕也只当宁奕还在满月楼吃饭,即便知道那是宁家产业,猜到宁奕偷偷离开,还出城了,最多也只能跟到那辆原来的马车而已,这一来一回的换了两趟车,几乎想要再跟踪就无甚可能了,何况周丁还很聪明的挑选了那种驿站的马车提前放置在门外,这种驿站马车的造型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想辨认就更困难了。 周丁虽出自市井之徒,但对自己也的确忠心耿耿,有能力的人就不该遭到埋没的,就怕是没有能力! 思绪着,周丁却是已经带着宁奕到了那城外十里的破庙! 说起眼前的这间破庙,当地还一直流传着一个骇人的传说。 庙里供的财神爷,前些年不说香火丰盛,勉强也还凑合,有一老一少两个道士主持着,后来有一个商人生意败落变的一贫如洗,妻离子散,那商人本是这庙里的常客,也不知是想不开还是对财神爷心生怨恨,一时半会想不开,那商人便大半夜的跑来庙里,吊了根麻绳,两腿一瞪双眼一番,就这样含恨自尽了。 说起来死了个人而已,并不会太过影响庙里的香火,可偏偏那商人吊死后不满一月,那一老一少两个道士在某天夜里就突然暴毙了,官府也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这事顿时就神神鬼鬼的传开了,说是这庙被恶鬼缠了,也就在没人敢来,直到荒废,路过此地并且知道内情的人也是绝对不敢靠近的!况且从外面看,庙里面阴森森的毫无人气,就连胆大的外地人路过时见了庙里的阴森鬼气也绝不敢入内。 宁奕来自前世,自然不信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之说,暗赞了一声周丁办事精明,挑了这么一处好地方。而周丁一看宁奕面无怒色,也是心中一松,本来还担心宁奕对此颇有忌讳,眼下见宁奕一切正常,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第二十八章 不可理喻 进入那间阴气森森的庙后,周丁便从那泥神象后拖出一个人,手脚都被绑了,嘴里还塞着破布,头上缠着一圈白布,隐隐还透着血迹,而看清那人相貌,竟是在公堂上状告何六娘的酸秀才王朗! “这……” “周丁!”宁奕沉声一喝道:“不是让你去请人么,哪怕是绑也可以,你们那么些人还需要用打晕的招数么?” 周丁顿时显得有些委屈:“少爷吩咐小的不敢忘,可这事委实不赖小的,这伤可不是我打的啊!” “嗯?”宁奕不由一愣,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是!”周丁一点头,思索了一下,仔细道:“少爷吩咐小的后,小的便从街面上找了些地痞流氓到处寻找这个酸秀才,一直到今日少爷出门后,便有人来说消息,说是秀才出现在城门口,然后我就立马也跟出城了,哪想到这酸秀才也着实是个倒霉蛋,不知道惹怒了哪路神仙,竟然半路被人给打晕了,装了袋儿准备丢进河里弄死,我赶到的时候已是晚了一步,只得跳进河里把他给捞了出来,然后带来此地,那衣服还是我喊人给换的,伤也是我喊人从附近的乡里请来的游方大夫给治的。” “案子未结,他好好的离城做什么?”宁奕想了想道:“暗地里下黑手的是什么人,看着像是附近的野匪么?” “这小的不太好说。”周丁挠挠头道:“我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盯人的人也就是一群地痞流氓,他们的眼力不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宁奕点点头道:“先把他唤醒,我有话要问他。” 周丁点了点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个瓶子,在王朗的鼻子下放了放,那瓶子里装的是臭香,一般都是拿来解迷药用的,王朗只是晕过去了,时间也不短,身体一抖,立刻就醒了过来! 王朗正迷迷糊糊间,朦胧间似乎眼前正站着两个人影,过了好一会才完全醒来,一见宁奕和周丁站在自己面前,顿时一脸惊恐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你们把我弄到这里来做什么。” 王朗拼命地挣脱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早就被绑了起来,颤声道:“我没有钱的,钱全部都在包袱里,你们要就拿去,我不会去报官的,不要谋财害命啊!” 宁奕沉声道:“给他松绑。”随即冲王朗微微一笑,和颜悦色地道:“王兄弟别怕,我不是截道的野匪,我只是想问王兄弟你一些事情!” 王朗舔了舔嘴唇没搭话,宁奕也不急着催,待周丁手脚麻利地给王朗松了绑以后,王朗活动了一下全身麻木了的四肢,宁奕看着王朗的双眼,不由得问道:“不知王兄弟你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差点就要被人丢进河里淹死。” 活动了半晌,麻木的四肢才渐渐恢复了些,王朗瞧了瞧周丁,又瞧了瞧宁奕,小心翼翼地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宁奕有些尴尬的一摸鼻子道:“我姓宁,名奕,你恐怕没听过我,但那九秀楼却是我宁家的产业!” “是你!”王朗一楞,随即立刻破口大骂道:“拐卖人口,逼良为娼,丧尽天良,你做这些缺德的事情也不怕遭报应……” “我……” “你什么……”宁奕话没说完,便又是被王朗打断道:“你害我妻离子散,你会遭报应的,迟早被雷劈死,不得好死……” 面对王朗的破口大骂,宁奕也算早有预料,只是王朗这番骂法,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平息下来? “吵什么吵,你这死秀才,信不信大爷我修理你!”周丁不由的怒道。 宁奕摆了摆手,示意周丁安静下来,沉声道:“我真的没有恶意,而且我也只是想跟你聊几句而已,你又何必如此?” “哼!”王朗不屑的哼道:“跟你这种人有什么好聊的!”王朗哼哧哼哧歪过头去,想了想猛然惊道:“难道路上想杀我的那群人,就是你们指使的么!” 想了想,王朗的脸上浮现出一股冷笑:“想先营造出杀我灭口的假象,然后在假意救我想让我感激你们,从而让我自己主动去销了这个案子?哈哈,你们这些人好狠毒的心机啊,我王朗可不会上这个当!” 王朗不停地冷笑着,看的宁奕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个酸秀才,脑袋都是榆木疙瘩么? “聊聊你娘子吧。[]”宁奕叹了口气,无奈道:“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非我宁家所为,而且眼下还未定案,你的娘子呢?” “还不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害的我妻离子散!”王朗歇斯底里的吼着,随即整个人又萎顿下来,似哭似笑的道:“三百两啊,三百两啊,青梅煮马,从小长大的情分竟然只值三百两,哈哈哈哈哈!” 宁奕皱眉道:“怎么回事?” 周丁嘿嘿一笑,古怪地说道:“少爷,这事我知道,九秀楼虽然被封了,他那娘子也救出来了,可惜,这女人也确实够贱的,竟然不跟这酸秀才回乡,而是要跟着一个富商去当小妾,那三百两怕是给他的赔偿费用吧,哼,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留恋的,本来就是荡妇!” 宁奕思索着,不由得点了点头。 周丁冷嘲热讽的一句话气的王朗不由大怒,王朗情绪本就不稳定,周丁那么一刺激后,眼眶一红了,顿时一张脸涨的通红,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勃然大怒道:“我。。我跟你们拼了!!” 王朗怒气勃发,把一切的罪责早都归咎到宁奕的身上了,硬生生的拿脚朝着地面一蹬,然后整个人就朝着宁奕撞了过来,就要与宁奕同归于尽! “哼!” 宁奕这身体虽然沉迷酒色已久,身体素质着实不怎么样,但身手仍在,面对王朗突如其来的发难,宁奕忽然猛地一闪身,王朗猛地一扑空,整个身体立即狠狠的撞在墙壁上,只听“轰”地一声,王朗整个人如同散架了一般,龇牙咧嘴的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 周丁心里猛地一惊,好快的身法,好快的反应!少爷什么时候开始拥有的这么好的身手? “周丁,走吧!”宁奕看着还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的王朗,叹了口气,道:“你可以一直在这里呆着,每日吃喝自会给你送来。但如果你想从这里离开,也没有人会拦着你,这次我们可以救了你,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说完后,也不管王朗有没有听进去,宁奕在也不看王朗,头也不回,一跨步走出了那间破庙,周丁紧跟其后,小声地追问道:“少爷,就这么把王朗丢在这了?这死秀才万一要是又跑去县衙里告我们谋财害命的话。。。” “不用管他。”宁奕摇了摇头:“这种人成不了什么气候,只会到处乱咬人,他要告就告,我不怕他。” 周丁点了点头,随即加快步伐跟上宁奕,上了马车后就打算驾车回城。 坐上马车后,宁奕的眉毛已然深深地锁起来,这真是个酸秀才,一想到王朗,宁奕不由的冷冷一哼,本只想心平静气的和他谈一谈,问一问事情的起因和经过,没想到王朗实在太不通情理,难怪他老婆要跟人跑了,就算是考取了功名当上了官,迟早也会成为老百姓的一大祸害,宁奕在心里暗暗腹诽道。 只是,要杀王朗的究竟是些什么人?一丝疑虑忽然浮上宁奕的心头,为什么要杀王朗,杀王朗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只是刚一想到那位富商,宁奕立即摇了摇头,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从行动上看,王朗已然不再打算追究自己的老婆当了别人小妾的事实,收下了对方给的三百两纹银准备回乡。那么,那位富商就不可能存在要杀死王朗的动机。从宁奕前世所得来的丰富的刑侦经验来看,动机,才是一切的源头! 想到这里,宁奕不由的有些烦躁,掀开布帘子,只见眼前的一片荒郊野岭显得无比的荒凉,搅的宁奕更加烦躁起来,索性拉上布帘子,不在看眼前的景色。 现在,宁奕的调查已然陷入了僵局,宁奕隐隐约约的有一种感觉,这件事,绝不是那么巧合!勾结野匪乃是大罪,罪当抄家问斩,株连九族,宁府牵涉其中,童若兰若真为了刁然不久之后的吏部考核能够顺利评优,一定会断死了这件案子,绝不会让任何人有任何翻案的机会的! 在水月亭里,童若兰对自己的态度也是无比暧昧,隐隐透露出的意思,只要宁奕愿意献身与她,童若兰就一定会放宁府一条生路,绝不深查追究。 可是,宁奕从心底里就排斥这种行为,甚至非常的厌恶,假若宁奕真的以牺牲自己的色相去迎合讨好童若兰,以乞求放过宁府一马,那么就是不打自招,从此就被人揪住了一条小辫子,即便宁府真的无罪,也是成了有罪了。这种不打自招傻事,宁奕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只是,在宁奕心里,这一条一条的线索,这一件件事情的发生,如同千丝万缕一般缠绕在宁奕的心头,怎么解也解不开,怎么理也理不顺。那么,解开这一切缘由的绳头,究竟在哪里? 想到这里,宁奕不由的深深的叹了口气,寻找王朗是宁奕在下定决心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以后所挥出的第一招,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已算是彻底的失败了。那么,下一步,宁奕究竟又该怎么办才好? 周丁驾着的马车正无比欢快地跑在这条荒凉的小路上,坐在马车里的宁奕忽然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掀布帘子,对正架着马车的周丁沉声道:“回城换了马车以后,先不要回府。” “是!少爷!”正驾着马车,浑身凸显出一身强壮肌肉的周丁响亮地答道,双手握着的疆绳不由的放松了几分:“那么少爷,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只见正坐在马车里的那个少年此刻脸上竟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接下来么,我们去县衙,去找祁捕头,请祁捕头给我们帮忙。” “是!”正驾着马车的周丁响亮一喝,抓着缰绳的双手忽然猛然用力,正在疾跑中的马儿猛地一声嘶鸣,两条前腿向天扬起一阵黄沙,尘烟滚滚,一骑当前,飞快地向着庐州城的方向奔去。 第二十九章 谋杀 一丝微微的亮光透进这黑暗的大牢里,何老娘微微张开着嘴,贪婪地呼吸着这最后的一丝清新的空气。 这已经是何老娘被关进大牢里的第二十天了。 这个昔日里一身姹紫嫣红,衣着光鲜,涂红抹绿,游走与各种男人间的老鸨,此刻头发披散,神形憔悴,枯瘦的双手上满是皱纹,呆滞的眼睛里看不出半分昔日的风采。 这只是一个老婆子,一个犯妇。 何老娘浑身血迹斑斑,前些日子县衙大堂上,那几十个板子落下时,何老娘的命险些都被这一顿板子给打没了,何老娘的双腿已经在那一次行刑中被打断了。呼吸够新鲜空气以后,何老娘慢慢用双手往前爬着,挣扎要去取放在牢门口的那碗馊了的白米饭。 何老娘被关进大牢二十天了,这二十天里,从未有过任何人前来探监,也没有任何班头押差前来提审自己过堂问话,有的只有一位公人,在关着何老娘的牢门口轻轻地放下一晚馊了米饭,然后又不声不响的离去了。 这二十天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跟何老娘说过一句话,这二十天里,何老娘也没有洗过一次澡,每天拔完碗里的那一点馊饭以后,何老娘就蜷缩在那一堆潮湿发霉的稻草里,静静的睡下了,偶尔还会钻出几只小老鼠撕咬何老娘的头皮,何老娘的身上已经被那些小老鼠咬出好几个伤口了。 没有人能想到,这二十天里,何老娘过的究竟是怎样的生活。 何老娘艰难地爬向牢门口,她每天只有这么一碗饭,用来爬行的双手也早已磨烂了,因为得不到及时的医治而导致伤口发炎溃烂,何老娘的手上早就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脓包了。 忍着钻心的疼痛,何老娘终于爬到了牢门口,就在何老娘颤颤巍巍地伸出她那只满是脓包的伤口时,忽然,一个人拿走了那碗让何老娘充满了对生的希望的米饭。 何老娘颤颤巍巍地抬起头,隐藏在那一丛杂乱的头发下的双眼赫然看见的是一位白衣公子正站在何老娘的面前,正冷冷地冲自己笑着。 何老娘顿时浑身一哆嗦,惊骇着看着眼前的这位白衣公子,白衣公子的面部完全隐藏在了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那俊美的脸部被这昏暗的光线完全包裹了起来,显得有些神秘。 “何老娘,好久不见了。”那白衣公子冷冷一笑,一双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何老娘浑身一激灵,努力从嗓子眼里想要说什么似得,可是嘴里咕噜了半天,也只发出了一阵“呜…呜…”的声音。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救你出去,是么。”那白衣公子冷道。 何老娘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地点了点头,一脸渴求地看着白衣公子,一双昏花的老眼里充满了对生的留恋与希望。 “我很想救你出去。”白衣公子微微叹息了一声,这声叹息中似乎充满了无奈:“只是,你认为,你从前做下了那么多的大事,堂会里的那些人还会留你一条性命么?他们现在可巴不得要你死呢。” 何老娘顿时一脸惊恐,拼命地抓住白衣公子的衣襟,惊慌地望着白衣公子,嘴巴里发出着呜呜的声音,似乎是急切的想要诉说什么,一双布满了鲜血的手紧紧地抓住白衣公子的衣襟,殷虹的鲜血顺着布满了脓疮和伤口的双手,沾在了白衣公子的衣襟上。 “你知道的,我最讨厌鲜血。”白衣公子皱了皱眉头,“所以,我基本上很少亲手杀死一个人。但是这一次是个例外。” 顿了顿,白衣公子看着何老娘她那双浑浊的两眼微微一笑道:“把你弄哑了可不是我的意思,说起来,你我的交情还是不错的,我也不想你死,可是,堂会里的那些家伙偏要我来弄死你,所以,等你变成鬼以后,也别来找我,要找,就去找那些下命令要杀你的那些人去吧。” 何老娘呜咽地还想说什么,白衣公子身形轻轻一闪,挣开了何老娘那双满是皱纹的双手,一束微光照耀在白衣公子的脸上,何老娘无力地趴在地上,一脸惊恐地看着白衣公子,一张熟悉的脸印入何老娘的眼中,眼前这位白衣公子,赫然就是当日那突然出现在公堂之上的徐胜治! 徐胜治轻轻地从衣服的夹层里拿出一束白绫,淡淡地道:“你知道的,我最讨厌鲜血,所以,把你缢死才是最适合我的。” 徐胜治轻轻地将手中那块白的刺眼的白绫一层一层的绕在正拼命挣扎着的何老娘的脖子上,轻轻地道:“你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你不死,有些人就睡不着。” 徐胜治抓住白绫,双手开始一点点的用劲,一边继续说道:“投胎以后,投个好人家,不要在像这辈子一样了。何老娘,我徐胜治在这里祝你……” 徐胜治的双手忽然猛地一用力,嘿嘿狂笑着,一双俊美的眼睛霎时间变的无比狰狞,何老娘拼命地挣扎着,被白绫溢着的脖子瞬间变的一片窒息,霎时间心跳急剧加快,何老娘两只形如枯槁的双手在半空中不断挥舞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凸出的两颗眼球上布满了鲜红的血丝,因为窒息而导致的脸庞已严重变形,何老娘披散着头发不断地呜咽着,那阵阵的哀声如同来自地狱里的厉鬼一般,惊恐的眼神霎时间变的无比的怨毒,两腿疯狂地猛蹬着,眼珠微微翻白,脸色变的乌青。 徐胜治那扭曲的表情此刻无比的残忍,一脸疯狂地狂笑着:“何老娘,一!路!走!好!” 何老娘疯狂地挣扎着,徐胜治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最后,何老娘猛地一咽,鬼哭狼嚎般哀鸣一声,慢慢地停止了挣扎,怨毒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这黑漆漆的牢房,那双怨毒的双眼怎么闭也闭不起来,竟然是死不瞑目。。。 ~~~~~~~~~~~~~~~~~~~~~~~ 宁奕进了庐州城换乘了马车以后,径自飞奔县衙大牢,路上一路颠簸,马车飞奔在这高矮不齐的青砖石路面上,宁奕只觉的胸口忽然一阵隐隐的慌乱,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宁奕不由得有些坐立不安,至于为什么会感到慌乱,宁奕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宁奕从心底里隐隐感到了似乎有着什么不祥的事情正在发生,才让宁奕觉得无比的慌乱和烦躁,这种感觉在宁奕前世身为刑警时,只发生过一次,而就在那一次,宁奕的一位战友倒在了毒枭的子弹之下,脑袋被子弹打穿了一个大洞,血迹模糊,宁奕眼睁睁地看着他倒在了地上,倒在了自己的身旁,血流千里。 而现在,这种不祥的感觉又再一次浮现在宁奕的心里,宁奕现在只想立即去县衙,去见祁捕头,一颗心已快从胸膛里跳了出来,这种急躁的心情使得宁奕坐立不安,如坐针毯。 周丁驾着马车一路飞奔,欢快的马车行使在这诺大的庐州城里,扬起片片尘灰。 宋时邢律极严,知县就如同后世的公安局长,同时身兼数职,能抓人,也能揍人,但是只有收监的权利,没有问斩的权利,而砍头的手续也需要先报到州里,再由州里报到京城,最后再由京城报到大理寺,然后统一问斩! 宋时的邢律虽然很完善,神宗皇帝励精图治,启用王安石等改革派启动“元丰改制”,使得连年争战导致贫困积弱的大宋朝渐渐恢复了国力,走上了富国强民的道路。但到了宋徽宗这一朝,专好享乐,对朝政毫无兴趣,朝廷政务都交给了蔡京童贯等人打理,悬秤卖官,买卖功名,整个朝堂的风气直转而下,正直之人皆被仗刑流放千里,或贬官回乡,屙夷奉承的小人则官居要职,圣眷日益渐浓。除了砍头,其他的罪名都可改刑,充军可改流放,流放可改杖责。宋徽宗生活糜烂不问朝政,朝堂里奸臣当道欺上瞒下,带动整个社会风气也直转而下,只要有钱便可好办事,这千疮百口的大宋朝早已是风雨飘摇,糜烂的社会风气充斥着这诺大的以商兴国的礼仪之邦,此时早已是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残催了。 第三十章 死于非命 一辆乌黑色的马车停在县衙门口,宁奕掀开布帘子,一闪身跳下车,对门口守卫的衙役抱了抱拳,笑道:“小可宁奕,想求见祁青东祁捕头,还望几位大人通传一下。” “宁公子?”宁奕花名传遍整个庐州城,如雷贯耳,又连番陷入纠结野匪的官司中,守卫在门口的衙役面色一紧,不由问道:“敢问宁公子。找我们祁大哥什么事?” 看衙门面色不渝,站在宁奕身后的周丁连忙从腰间摸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塞进那衙役的怀里。那衙役轻轻地垫了垫重量,立即笑逐颜开:“宁公子稍等,我这就去喊祁大哥。” 那衙役只是刚进去还没一会,只听一个爽朗的笑声从县衙里传来:“原来是我宁兄弟来了,还用的着通报么?直接进去找我就是了。” 宁奕轻轻地皱了皱眉,脸上表情却不置可否,微微笑道:“祁大哥,我宁奕来看你来了。” 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大踏步从县衙里走了出来,哈哈一笑,亲热地挽起宁奕的双手道:“哥哥正想找你喝一杯呢,快快进去,和哥哥我一起开怀畅饮一杯。” 宁奕不露痕迹地抽回手,笑了笑,压低声音道:“事情紧急,请祁大哥借一步说话。” “哦?”祁捕头眉毛弯了弯,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和宁奕一起向远处走了几步后,瞧了瞧四下无人,祁捕头这才紧张地沉声道:“兄弟究竟有什么事?这么着急的跑来找我。” “我想探监,还望祁大哥帮个忙通融一下。” “探监?”祁捕头愣了愣,压着声音道:“可是想探那九秀楼的人?” 宁奕点点头,不置可否地道:“不瞒祁大哥,小弟想找何六娘问一问话!” “这怕是不好办!”祁捕头沉思了许久,摇了摇头道:“兄弟你可能不知道,夫人早已下了命令,没有夫人的手令,这段日子任何人都不准进入大牢探监,尤其是九秀楼的人,而且还是亲自找你哥哥我吩咐过的。” 宁奕心中一惊,急忙俯身道:“还请哥哥帮我想想办法。” “这。。。”祁捕头踌躇了一下,想了想,忽然一跺脚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得,一咬牙道:“兄弟,你这就跟我去大牢,但是这件事,兄弟你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若是被夫人知道了,我老祁的饭碗铁定就不保了。” 宁奕神色一凛,两手一抱正要下拜,猛然间肩膀上一股大力传来,硬生生的将宁奕整个身子拉了起来,只见祁捕头一脸微笑地望着宁奕,爽朗地说道:“兄弟对哥哥好,哥哥自然不会忘记,我老祁绝不是那种只认钱不认人那种人,兄弟尽管放下心来,我这就带兄弟进大牢。” 听了祁捕头的话后,宁奕心里多少有些感动,但眼下却绝不是大动感情的时刻。宁奕定了定神,也冲祁捕头微微一笑,道:“多谢哥哥了!” 祁捕头摆了摆手,示意宁奕跟在自己后面。祁捕头在前面走着,宁奕带着周丁紧随其后,不紧不慢地跟在祁捕头后面。 夕阳西落,那一轮血般的殷红彻底浸染了黄昏,让整片天空都是红艳艳的一片,却是难得的一片火烧云奇景。 县衙大牢并不在县衙内,而是在位于庐州城城西的一处监牢里,祁捕头带着宁奕和周丁两人来到大牢门口时,祁捕头立即上前和守卫的衙役亲热地打了个招呼,似乎很熟的样子。周丁眼明手快,哪里还用的着宁奕吩咐,早就抢一步上前,往守卫的每一个衙役怀里又塞过去一锭十两重的银子。(.无弹窗广告) 几个衙役顿时摸着银子眉开眼笑,向宁奕和祁捕头道了声谢,身形一闪,放开了一条路。 祁捕头冲那几个衙役微微点了点头,带着宁奕和周丁一昂首大跨步走进了大牢里。 大牢里阴暗无比,长长的过道直通深处,两边的墙上挂着的油灯不断地跳动着,显得有些阴森恐怖,宁奕这还是第一次进大牢,祁捕头早已是轻车熟路,带着宁奕和周丁左拐右拐,每通过一条过道就有一个守卫,前几日早得了祁捕头的传示,一见有陌生人进了大牢,顿时纷纷大吃一惊,当周丁将一枚十两重的银子塞进那些守卫的怀里时,那些守卫也顿时纷纷笑逐颜开。既然有了银子,也就不关他们的事了,何况还是祁捕头带进来的人。 三人一路几乎畅行无阻,几乎每过一道关口都要塞上一、两碇银子,看的宁奕不禁连连摇头,这世道,没有银子可真是寸步难行,就这一路下去,宁奕粗略地算了一下,也将近花了有三百两左右的银子了,这可顶的上一村百姓几年的用度了。 关押九秀楼一案的所有人犯被关押在县衙大牢的最里端,越往里走,压在宁奕身上的那一种刺骨的寒意就越发的浓厚,刺骨的凉气渗入宁奕的身上,宁奕不由的感到了丝丝彻骨的寒意,心中那隐隐约约的不祥感也越来越浓,压的宁奕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打开最后一扇大门,祁捕头指着一扇阴冷的牢门,沉声道:“那里就是九秀楼一案里,关押何老娘的牢房所在。” 祁捕头继续领着宁奕走了过去,一边紧张地说道:“时间要快,若是被夫人知道了,我老祁可就麻烦大了。。什么!!”话音未落,祁捕头猛地一声惊叫,宁奕向牢房里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一身冷汗瞬时顺着瞬间发凉的脊背流了下来。 只见牢门大开,天花板上,那一圈白绫垂落,何老娘的身体整个都耷拉在那里,眼窝深陷着,使得那暴起的眼珠更加的突兀而恐怖,死死的盯着眼前正一脸惊愕的三个人,刺激着众人不由浑身忽然竖起了一身寒毛! 凉风,拂过…… 白绫微微地有些晃动! 伴随着那早已凉透了的尸体,还有那因为脖子上仰而露出半截的腥红舌头,那么左右摇摆的晃动着,阴冷而森然的气息在这一瞬间朝着四周弥漫,牢房里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形同厉鬼般的何老娘脖子上缠着一袭白绫,阴森地吊在屋顶,一双恐怖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宁奕,一身阴森鬼冷的气息摄的宁奕和祁捕头周丁三人头皮一阵发麻。 “怎么回事!!怎么人犯死了!!她从哪来的白绫!!你们谁给她的!!”祁捕头回过神来时,整个人顿时犹如一头恼怒的狮子,惊骇地咆哮起来,这一声咆哮立即惊动了正在不远处守卫的衙役,纷纷急忙赶了过来,看着何老娘的惨死之状,几个衙役登时一个个额头上直冒冷汗,惊骇地看着祁捕头。 祁捕头雷霆大怒,一把抓起一名廋小的衙役大怒道:“人犯怎么会死了!你们他妈的干什么吃的!”怒气冲天地将那名衙役随手一推,紧盯着在场的所有衙役怒道:“查!他娘的都给老子去查!究竟是谁他娘的给了人犯那束白绫,究竟又有谁来过这里!!都给老子去查!否则老子就叫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祁捕头雷霆震怒的同时,两个衙役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远远地冲祁捕头惊叫道:“不好了不好了!!!九秀楼一案被关押的那几个野匪全都死了!!” 宁奕和祁捕头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所有的人犯同时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捕头顿时暴跳如雷,手一甩几个耳光子重重地打在了几个衙役的脸上,大吼道:“所有人犯都死了,他娘的你们这么多人究竟是干什么吃的!查,现在就去查!集合所有人,一个也不能漏!这一次你们连同老子在内,一个个就等着迎接夫人的雷霆之怒吧!” 祁捕头气急攻心,早就管不着还待在当场的宁奕,祁捕头猛地一声怒吼,腰间的跨刀猛地一抽,纯亮的刀光在这阴暗的灯光下杀气逼人,祁捕头铁青着一脸杀气,带着牢房内的一群衙役疾疾离去。 宁奕没有随祁捕头一同离去,看着吊死了的何老娘,宁奕铁青着脸,两手紧握,双肩微微有些发抖。周丁紧张地小声道:“少爷,我们赶紧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短短时间内竟然杀掉了这么多人!”宁奕冷声说道,紧绷着的脸已变的一片铁青,长久以来积压的怒气眼看就要爆发出来,“这一切究竟是何人所为,究竟又是谁要对付我们宁家!” 宁奕一字一句地说道,浓烈的杀气已充诉了宁奕的整个胸膛。周丁心中一惊,依然压低了嗓音小声劝道:“少爷,我们还是快走吧。。一会县衙就会来人包围了这里,若是在迟一些的话,我们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宁奕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欲走,就在宁奕转身的那一刹那间眼角一瞟,忽然心中一惊,看着牢房里落在地上的一块毫不起眼的东西,不由失声道:“周丁,快看!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第三十一章 女子之怒 书房里的烛火微微地跳动着,书房里静悄悄的,那昏暗的烛火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显得有些紧张。(.无弹窗广告)祁捕头等人此刻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秉着呼吸,小心翼翼地站在那儿动也不敢动。 因为,掌握着他们饭碗和前途的刁县令的夫人,庐州城内真正的实权人物童若兰,此刻就坐在书桌前,一脸怒意地打量着祁捕头等人。 房里静悄悄的,似乎就算是落下一根针都能听见,祁捕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微微地低着头,连稍稍翻眼看一眼童若兰的勇气也没有,生怕童若兰会掀起雷霆之怒,立刻就摘了自己的腰刀打发着回家种田。 事发时已是傍晚了,当祁捕头快速召集齐所有的牢门守卫的同时,一边差人飞速去报童若兰。据回来的兄弟说,童若兰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和刁县令一起用饭,乍闻巨变,童若兰震怒之下一把推翻了餐桌,狠狠地将手里的筷子扔到报信的衙役脸上,怒气冲天地道:“让那些杂种统统给我滚到书房来!晚一刻钟立即当作元凶处置,严惩不贷!” 出此巨变,祁捕头和一干衙役的心情本就忐忑不安,好端端的人犯竟然在重重守卫下的县衙大牢里同时死亡!很明显,这几个人犯都是被人杀害的,并且同是九秀楼一案的主要犯人。祁捕头隐隐有一种感觉,凶手可能会为了掩盖某些事实,从而杀人灭口的。 只是,凶手究竟是怎样穿过层层守卫的县衙大牢,到达最里端,然后又是哪里来的钥匙,打开牢门然后突下杀手的? 祁捕头望着自己身边这一干的兄弟,忽然身体微微一颤,一丝凉意浮上祁捕头的心头,刺骨的寒意冷的祁捕头不由的浑身一颤。(.好看的小说) 这些,都是我老祁交往了多年的老兄弟了啊,即便平日里有些散漫,但这么多年下来也算是兢兢业业,从没有出过一次岔子,更没有发生过今天这种类似的情况。 但是,若不是有内奸,又有谁可以穿过县衙大牢里这一层层的守卫,从而对那些犯人忽下杀手的呢? 想到这里,祁捕头忽然觉得有些悲哀,眼光在众人面前一个个的扫过,真是人心隔肚皮,即使是相交了这么多年,也不能完全看透一个人的心思,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到头来,祁捕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是连一个真正可信的人也没有。 忽然间想到了宁奕,祁捕头不由的暗暗替宁奕捏了把汗,恐怕这件事最终影响的就是陷入九秀楼一案的宁奕。九秀楼一案的几个主要犯人都已被人杀人灭口,死无对证,很容易的便让人联想起,宁奕就是这一系列案件的幕后主使人。 祁捕头从潜意识里认为,宁奕,绝对不是这整起案件的幕后主使者。 书房里依然静的可怕,幽暗的烛火发出噼啪的声音,看着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的众人,童若兰的鼻子忽然冷冷一哼。(.好看的小说) “你们都是废物么。”童若兰冷冷地道,那张精美的小脸上此刻早已结起一片寒霜:“犯人竟然在你们的眼皮底下死于非命,你们认为你们可以脱的了干系?” 众人心里顿时一阵紧张,童若兰越想越气,那只芊芊玉手猛地一拍桌子,一张俏脸因为愤怒而布满了红晕:“你们一个个的都是软蛋么!都是没卵子的太监么!你们的卵子哪里去了!都说话!” 第一次听见童若兰盛怒之下大爆粗口,众人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有几个背后已被吓的渗出了一身冷汗。童若兰平日里看似温柔,实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前任的几个推官功劳向闻风御史告状的事,众人也皆有耳闻,天知道眼前这个看似美若天仙的大美人背后的后台究竟是谁? 金师爷正稳稳站在童若兰的身边,微微闭着眼睛,淡然的表情看不出一点心思,落在众人眼里颇有些坐怀不乱,宠辱不惊的感觉,金师爷平日人缘还是相当不错的,也从未在大家面前摆过读书人的架子,为人相当和气。几个衙役拼命地向金师爷使眼色,希望金师爷可以代为说情,可金师爷像是没看见一般,任着那些个衙役如何向自己使眼色,也纹丝不动,稳如泰山,两眼微微一闭,似乎不管己事一般。 几个衙役不由的有些恼火,祁捕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下一阵喟然。重要的人犯在那么多守卫的眼皮子底下死于非命,任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迎上童若兰的冲天之怒,为自己说情的。 可是,这件事总要有一个结果,出了这样的事情,如同在堂堂县令大人的脸上打了一巴掌似得,若是没有个了解,这让所有人的脸往哪搁? “回夫人。。。”祁捕头想了想,硬着头皮上前说道:“九秀楼一案的所有人犯被人全部弄死在了大牢里,这对我们也是一个警戒。。” 童若兰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抬起那张俏脸道:“你们都出去,祁捕头和金师爷留下。” 那些个衙役一听大喜,看着祁捕头一脸的感激,赶忙一个个的从书房里退了出来,个个惊魂未定,冲着书房的门外向祁捕头竖起了大拇指。 “祁大哥,谢谢你替众兄弟们扛了下来,我小马在这里祝你顺顺利利,一路走好。”一个年轻的衙役叹了口气,转过身迈开八字步一摇一晃浑身轻松地就要往酒馆的方向走去。 只是一瞬间,诺大的书房里就只剩下童若兰,金师爷和正一脸紧张的祁捕头了。金师爷微微闭着眼,依然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童若兰的手指微微敲打在了桌面上,忽然出声道:“金师爷,你有什么看法。” 金师爷双眼猛然一睁,俯下身子道:“回夫人,学生认为此案蹊跷,并且。。。”金师爷看了看祁捕头,然后沉声道:“并且,牢房里的看守里,可能有内奸。” “哼,我知道。”童若兰冷哼一声,祁捕头,金师爷,俨然已成为了童若兰的智囊班子,这二人都是童若兰在夺走了刁县令的权柄以后,亲自扶上来的亲信人物。 童若兰冷冷地道:“祁青冬,出了这样的事,你难辞其咎。” 祁捕头心里一凉,还未等他答话,只听童若兰那冷冷的声音又再次传来:“以后,绝不能在出现这样的事了,你知道了吗?” 祁捕头心里一惊,过了半晌,忽然脸上露出无比的欢喜之色,猛地呼出一口气,心里像是绽开了一朵花般,浑身一松,大喜道:“多谢夫人,多谢夫人不究之恩!小人祁青冬谢谢夫人不究之恩!” 童若兰云髻轻摇,一双明目清澈的眼睛里一片冰冷,冷声道:“祁青冬,本夫人现在予以你任免之权,整个县衙大牢里的守卫,由你一人全权清除任免,除了本夫人任何人也不能插手干预,即使是我家相公也不可以插手,所有的人事调动三日内必须做完,你可有把握?” 祁捕头心下一惊,脸上不动声色,俯首道:“小人定完成任务。” “好!”童若兰不在纠缠,转过脸冲金师爷道:“现在九秀楼一案由金师爷你全权处理,三班衙役任你调动,你可愿意?” 金师爷微微一俯身,沉稳地回道:“只是学生认为,九秀楼一案全由学生来追查处理,恐怕不合规矩。” “狗屁规矩。”童若兰冷冷一喝,威风凌凌地道:“庐州城里,我说的话就是规矩,整个扬州府,我说的话也是规矩!本夫人就算是要把整个江南都给翻过来,我看又有谁敢阻拦本夫人!” 第三十二章 权柄 顿了顿,见书房内的气氛似乎有些紧张,童若兰脸上的寒冰这才终于解冻,轻轻一笑道:“你们两个也不需要那么紧张,只要肯忠心为朝廷办事,都少不了你们的一份前程。(.好看的小说)” 见气氛顿时缓和下来,童若兰微微一笑,顿时如春花一般的灿烂,百媚顿生,看的祁捕头和金师爷不由心中一阵晕迷,童若兰淡淡地道:“过了秋之后,我们家老爷就要调往京城了。。” “京城?”祁捕头和金师爷浑身顿时一激灵。童若兰摆摆手,微笑道:“你们二人是本夫人的得力助手,自然不会忘了你们的。” 顿了顿,童若兰看着祁捕头,一脸深意地道:“祁青冬,过了秋之后,你就随本夫人回京,我爹会向朝廷保举你为殿前步军都虞候,你可愿意。” 祁捕头顿时一愣,猛地喜上眉梢,大喜过望,立即俯下身子大喜道:“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栽培之恩!” 殿前步军都虞候,从五品的武官,这一下真可谓是一步登天,祁青冬身为庐州城领事班头,却无官无品,只因为童若兰的一句话,一下子迈身进入朝堂,立即身价倍增,直接迈向了从五品,若是从军以后立了功,还会不继续升官,飞黄腾达,官居要职的日子还会远吗? 祁青冬大喜过望,一张嘴都快笑歪了,说完后,童若兰又望向金师爷,道:“金寒。”见祁青冬一下子就要摆脱民籍,成了官身,金师爷也忽然间开始期待起来。只听童若兰猛地叫出自己的名字,金师爷心跳开始急剧加速,似乎都快跳出嗓子眼里了。金师爷定了定神,沉声道:“学生在。” “你就不必和我们回京城了。”童若兰笑意盈盈,却听的金师爷心中一片冰凉,双手忍不住微微有些发抖,一抬眼见童若兰正看着自己一脸深意,金师爷赶忙收拾收拾心神,不吭不被地道:“是,夫人。。” 童若兰微微揭开茶盖,不紧不慢地道:“立了秋以后,你就不必跟我们回京了,去青州,走马上任做那翊卫大夫,同时赐封翰林院学士出身,你可愿意?” 从五品!出手就是从五品!大宋朝第十一阶的武官,立即摇身一变成了一名从五品的武官。童若兰封官如同不要钱似得,出手就是一个青州翊卫大夫和京机营殿前步军都虞候,金师爷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滴滴冷汗顺着金师爷的脊背流了下来。 只听童若兰继续道:“本夫人自从帮我相公代掌这庐州城后,也亲眼看到了金师爷的调度有方,治民有度,庐州城的繁荣少不了金师爷的功劳。只是这样忽然将你塞进了军营里成了武官,可能不是你的擅长啊。” 二十年了,二十年也未考取到一届功名,金师爷眼中忽然有些热泪,泪光朦胧中忽然像是看见童若兰正冲着自己微微地笑着。金师爷眼中有泪,伏首一拜,良久呜咽着什么话也没有多说。 “你们二人,是我和我相公的左膀右臂。”童若兰微微一笑,“只要你们今后继续忠于朝廷,今后还会继续升官,飞黄腾达。”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的提携之恩,我二人今生今世也将永不忘夫人的恩典。”祁青冬也有些激动,童若兰脸上似乎有了些许倦意,站起身子,似乎有些乏困地说道:“好了,你们二人都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本夫人也要就寝了。” “是!夫人。”二人向童若兰行了一个大礼,一脸喜色地走了出去。月朗星希,月亮早已爬上了枝头,祁青冬走了几步,回头望了一眼书房的方向,只见微亮的烛火下,窗纸上映出一个绝美的女子。一阵寒风吹来,吹在祁青冬的身上有些凉彻入骨的感觉,秋季是要来临了么?祁青冬有些愣愣地想着,直到现在祁青冬也还没回过神来。 出了这样的弥天大事,夫人竟然到最后没有追究这件事,反而还对自己和金师爷许下封官荫子的愿景,并且还令金师爷和自己对九秀楼之事进行收尾工作,夫人这是想放宁奕一马,不打算在继续查下去了么? 窗纸上映出的那个绝美女子,祁青冬忽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穿,迷惘中,只见那个绝美的女子轻轻地脱下了自己的衣衫,露出了她那骄人的玲珑曲线,看的祁青冬不由得一阵心驰神往。 缓缓地,一只大手轻轻地拍在了祁青冬的肩上,祁青冬仿佛被惊醒一般,连忙回头,只见金师爷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金师爷。。”祁青冬的脸立马红了,仿佛像是被人猜到了心思一般,腆着脸灿灿地向金师爷赔笑道。 “你知道,夫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么?”金师爷微微一笑,颇有些高深的意味。 祁青冬摇了摇头,道:“虽然不知道,但是我想,夫人的后台一定是大有来头。” “哈哈。”金师爷笑了笑,忽然压低声音道:“此事说出来,只有你知我知,和刁大人知道,绝不可在入第四人的耳里!” 见祁青冬疑惑地点点头,金师爷摸了摸胡子哈哈一笑,压低嗓音,附在祁青冬的耳边紧张地道,“我们夫人,就是咱们大宋朝那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掌管整个大宋军马,手指动一动立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即使是蔡京蔡太师这样的三朝宰相也要对他毕恭毕敬的那个人的唯一的女儿!” 这猛地一声,震的祁青冬脑中一片晕眩,呆呆地站在原地,喃喃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祁青冬呆呆地将这句话含在嘴里反复念了几遍,忽然猛然失声惊道:“难道是。。难道是他?!” 正说间,金师爷已哈哈长笑着出了庭院,声音早已渐行渐远,祁青冬呆了半晌这才猛然间反应过来,高声叫道:“喂,金师爷!喂!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祁青冬心急如焚,整整了头上的帽冠,迈开大步一溜烟的向金师爷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房间里早已是一片春色,一只玉腿轻轻滑入温暖的水中,丰腴的胴体立刻展露无遗,她轻轻地坐在水里,妖娆的如同柔嫩的一对红樱桃在温暖的水中时隐时现。 童若兰迷恋地看着自己的躯体,轻轻地用手指不住地揉搓着自己的身体,光滑圆润的那个部位不由得令童若兰自己也有些痴了。 嫁给了那个男人,她不后悔,尽管她不爱他。幸福的生活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要权柄,她也只喜欢权柄,正因为如此,她当初才不顾一切的下嫁给了那个丑陋的男人,从枝头上的凤凰变成了落地的草鸡,她从没有后悔过。 为何世间只有男人才可以掌握权柄?为何女人只能在家相夫教子生孩子?这个问题已在童若兰的心中反复问了自己无数遍,然而每一次都没有答案。 忽然,本是温暖一片的澡盆内忽然激起一片水花,童若兰面如冰霜,修长白嫩的颈项下,那一对玉峰正剧烈地此起披伏着。 突然间猛地房门大开,一阵微凉的秋风吹了进来,搅得这满房的春意立即融化得如白雪一般,那水中的妙人如天边的极光,美丽轻柔,诱人的蛮腰,高贵且不乏魅力。 阵阵的秋风吹的烛台上的火影不住地跳动,昏暗中,一个俊美的男子忽然从后环抱住了那水中的妙人,在童若兰耳边邪邪一笑:“好一个如诗的美人,好一人柔媚的俏娘子,这样赤裸的坐在水中,莫不是在等我么?” 那水中的妙人儿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这坏冤家,你究竟是想要荣华富贵,还只是想利用我的权柄呢?” 只见那男子从阴暗中露出身影,露出了他那一张无比俊朗的脸,即使是昏暗依稀的烛火下,也能清楚地看见那一张异常俊美且令童若兰无比熟悉的面容。 那男子淫笑一声,一双手极不安份地摸上了童若兰的胴体,“荣华富贵我倒不想,不过倒对夫人你的玉体朝思慕想……” “虚情假意。”童若兰冷冷一哼,“宁家的九秀楼,包括庐州城里前些日子的‘宾客满堂楼’的案子,在到今天的大牢杀人案,也都是你做的吧?徐公子,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徐胜治邪邪一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伸出手指轻挑地挑了一下童若兰的下巴:“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童若兰迎向徐胜治的目光,眼中已泛起一片寒光:“从明日起,你我从此以后就不要在见了,今天这也是最后一次在见了,我帮了你这最后一次,以后你若是再犯下任何案子,我童若兰也绝不会在手下留情了,你我从此一刀两段,划地两清,我也不希望在见到你。” “就算明日起从此不再相见,你我一刀两段划地两清,今晚你依然还是我的枕边人。”徐胜治淫笑一声,望着童若兰那满含春意的凤眼,腮边似羞的粉面,火热樱红的香唇,还有那修长白嫩的颈项,黑嘿淫笑一声,色胆顿起,一把将童若兰猛地从水中抱起揽在怀中,顿觉香风扑而,温香柔玉在怀,说不出的受用。 怀抱柔若无骨的童若兰,徐胜治有些得意忘形,哈哈大笑着抱着怀中的女子向床上走去。 一颗脑袋埋头在她胸口处忙碌,根根倒炸的胡须刺的她的皮肤微微有些发痛,迷迷糊糊中,童若兰轻轻地发出了丝丝嘤咛,玉腿习惯性的盘上了对方结实的腰部。 一个臃肿的男人正站在门房外面看着房里的这一切。半晌,刁然缓缓地转过身去,院落中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正放着一盘象戏。 刁然点起了灯笼,缓缓地坐了下来,慢慢地摆开阵势,只见棋牌上赫然是那二士入蜀的残局! 刁然轻轻地捏起一颗棋子,起手推炮,炮六平九,在这微凉的秋夜里,刁然默默地跟自己对弈着象戏,刁然的棋路此刻竟然没有一丝余缓之感。 忽然,整个院落里狂风大作,吹的刁然头上的那稀松的头发迎风飘散。刁然身后的那间房门猛地被这阵狂风吹的大门洞开,吹的房里的轻纱四处飞舞,那房里一对人儿此刻正在床上不停地扑腾翻滚着,一声娇喝,引的那男子腹内更加的燥热,一声狂笑传来,那男子兽意大发,猛地一用力,疯狂地冲入了那无边的深处! 刁然依然默默地跟自己下着棋,只见刁然右手飞快,忽然双炮齐上,飞马入瓮直逼中宫。 将军! 一颗屈辱的泪水,忽然顺着童若兰的脸蛋划落下来,落在了被上,也同时落进了她的心里。。。。 第三十三章 幕后黑手 在宁奕对宁府的人事进行大力改革之后,这些日子里,宁府上上下下如同大换血一般,整个宁府透发出一股全新的蓬勃气象。 宁府生意上的各种事情,已经全部交由了云儿和李东阳同时打点,而昔日的小丫头云儿,也早已经被宁奕以闻所未闻,破天荒地宣布成为了宁府的女管家,同时主事宁府一切的账务,和生意上的各种杂事。云儿为主事,李东阳副手。两人一上台之后,便将宁守仁管事时的所有陈疾污垢病整个儿的清洗了一遍,几乎废除了宁守仁管事时的所有不合理的制度。李东阳老而成精,制定了一条条的新制度新办法,由云儿这个正牌女管家亲自执行,在云儿和李东阳的铁腕整顿之下,将整个宁府以及名下的各处生意店铺整个儿的大换血一番,效果立竿见影,顿时呈现出了一股全新的朝气。 云儿这段日子里忙的昏天黑地,宁府由于九秀楼一案的牵扯,宁奕官司缠身经常不在家,几乎所有的大事小事都由云儿一人一言决断,渐渐地显出了一种主事该有的气势和手腕,云儿的商业天赋也由此得到发挥。在宁奕的默许下,云儿几乎关闭了宁府暗地里的所有的地下钱庄、地下赌场,和各类不入流的青楼歌坊,虽然收支因此也严重缩水,但是在云儿看来,这些灰色产业就如同安置在宁府里的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被人从深处挖掘出来点燃爆炸。 云儿也依然还是宁奕的贴身丫鬟,随着地位的水涨船高,云儿似乎已隐隐成为了宁府里公认的少奶奶了,各房里的丫鬟仆人,管家护院等人也突然对云儿无比热情起来,人前人后一口一个云少奶奶,喊的云儿的脸每一次都会不自觉羞红着脸快步跑开,小小的胸膛剧烈地跳动着地躲起来,暗暗地抚着自己的心跳,红着脸一阵阵喘气。 由于云儿早已不再是宁府里的一名卖身的丫鬟,每个月支给云儿的银子也越来越多。对与生活的不断富裕,云儿也早将自己的老父亲从乡下接来了城里,还买下了一栋不大不小的院子,请了一名丫鬟专门照顾老父的起居。而我们的云儿,里里外外起早贪黑的早就快要忙坏了。 事实上,从这段日子里,云儿每望向宁奕的眼神,也变的越来越温柔,一双大眼睛里水灵的就如同就要溢出来似得,一颗芳心早已暗许,只是在云儿的心里,一直都有一颗刺。 她终究还是个丫鬟啊。 虽然宁奕已经明里暗里的表示过很多次,不再需要云儿伺候自己的起居饮食了,但是在云儿心里,她永远都还是那个丫鬟,那个受人欺负却不敢反抗,只能暗地里抹眼泪的云儿。云儿知道,若不是少爷,老父亲的病至今也还不能那么快的恢复,自己和老父亲的生活,也依然还是饥一顿饱一顿,过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 那些日子,让云儿不堪回首,若是当初没有宁奕对自己的关照和爱护,今天的云儿又会是怎样的呢? 云儿有些不敢想象。 所以云儿知道,宁奕,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债主,而这债务,则需要云儿用一生去完成。带着这个思想,云儿已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这位忽然间起死回生,英明神武,拥有大志向大气度的少爷了。 事实上,云儿并不觉得有什么思想包袱,反而每一次和宁奕在一起的时候,云儿都会觉得无比的快乐。 只是,云儿从未向宁奕表露过任何的心迹,因为懂事善良,且又善解人意的云儿知道,少爷是个要做大事的男人。要做大事的男人,又怎么能够为儿女之情所骥畔? 每当此时,云儿都会陷入深深的苦恼和痛苦中,虽然云儿从未在宁奕面前表露过任何的心思,但是宁府里的下人们却早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那一干仆人们早就人前人后的一脸谄笑着地喊着云少奶奶,鞍前马后地抢着为云儿办事。笑话,未来宁府的云少奶奶,谁不想赶紧巴结?若是真等到云儿成为少奶奶的那一天,那一切也早都晚了,只有雪中送炭,哪里有景上添花的道理? 就在宁府上下全力改革,刚刚焕然一新的宁府里,这几天又忽然发生了一件惊天的大事! 宁府名下的各处产业,同时被一家名为“天章号”的商行要以惊人的价格买下整个店铺,各个店的掌柜的一见对方如此豪气,纷纷不敢自作主张,立即报到了云儿那里,云儿一见也是大吃一惊,不敢私下做主,同时立即报到了宁奕那里。这些突如其来的消息忽然就如同撒纸片一般,几乎同时传进了宁府,厚厚地堆在了宁奕书桌的案头上。 此时的宁奕正半倚在梨花椅上,手中不住地把玩着一块玉佩,早已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从一开始的九秀楼一案,再到县衙大牢灭口案,接着到此次的“天章号”商行事件,前前后后从时间上来看,这一切事件的发生,就如同拍电影一样,似是早已被人谋划好了一般,招招连发,并且招招都是奇招,令人防不胜防。 但是经验老道如宁奕,却看了出来,县衙大牢灭口案,完全就是对方的无奈之举。 从逻辑上推理,如果对手真的掐住了自己的死穴,那么完全没有理由会将这么重要的犯人灭口,要知道,至今为止童若兰也没有提审过一次九秀楼一案的所有涉案的犯人,同时在水月亭里春情大动欲与自己百年好合,放过宁府一马不在追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恐怕对手也是因此看到了这点,以免夜长梦多才会对那些犯人痛下杀手,以灭其口,不留下任何将会对自己造成不利局面的证据。 金师爷也一早借着问案的名义来到了宁府,明白地告知了宁奕九秀楼的案子的起因和结果,童若兰已完全放权由金师爷接手,摆明了就是一个‘拖字诀’,不打算在继续深究,才会交由金师爷继续处理案件。事故老道的金师爷哪里还不明白童若兰的心思,一早喘着明白装糊涂,每日顶着问案的由头来到宁府,和宁奕一起谈笑风生,对弈棋局,好不自在。 而就在这时,天章号商行的横空出世忽然出现在宁奕的视野里,妄图以高价买下宁家的所有店铺,这若不是早有准备一早盯上了宁家,又会是什么?全盘收购宁家的所有店铺和产业,彻底占据庐州城一半的商业贸易,接下来在对其他商家进行逐步蚕食,最后垄断整个庐州城的商业,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吧? 所以,此时的宁奕早就可以很肯定的认为,天章号商行,就是那个幕后黑手,就是那个从始自终的始作俑者。 宁奕从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明悟,童若兰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将这件案子纠缠到底,所以才自始至终也没有提审过一次何老娘等一干犯人,有意使对方的算计落空,恐怕九秀楼的案子早已不知道发展成什么样子了。如果童若兰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这件案子背后所隐藏的阴谋,那又怎么解释得了,关于九秀楼一案,童若兰自始自终都没有提审过一次犯人的事实呢? 这却与童若兰有没有看上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因为童若兰本就没有打算要与那群人互相勾结,从而垄断整个庐州城商业贸易的想法。 宁奕翻开握在手心里的那枚玉佩,只见那枚玉佩的正面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盘龙,背面却刻着一个大大的‘徐’字,这正是宁奕前日在关押何老娘的牢房里,那一丛丛发了霉的稻草地上发现的那个奇怪的东西。 宁奕一遍一遍的抚摸着那面刻了字的玉佩,那枚‘徐’字早就深深地印在了宁奕的心里,很有可能,这枚玉佩就是那与县衙大牢之中突下杀手的凶犯所遗留下来的物证。 “徐胜治!”宁奕一阵冷笑,突然从嘴里缓缓吐出这三个字,却把早已守在一旁多时,正呆呆看着自己的云儿险些吓了一跳。 见宁奕独自一人沉思了几个时辰,守在一旁的云儿动也不敢动,生怕打搅了宁奕的思路,引来宁奕的不高兴。但时间久了,一颗芳心早已寄在宁奕身上的云儿也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看着眼前这个俊朗的男子,云儿不禁一阵晕迷,竟是越看越好看,忍不住盯着宁奕的脸不停地看,最后竟是痴了般的陷了进去,看向宁奕的视线便在也离不开了。 眼见自己暗暗思恋着的心上人忽然冷笑一声,嘴巴里缓缓地吐出一个名字,云儿这才如同从梦里惊醒过来似得,疑道:“少爷,你说什么呢?” 宁奕微微一笑,将那枚玉佩摆在云儿面前,一脸的淡然,悠悠地道:“想要对付我们宁家的幕后黑手,就是这块玉佩的主人,就是当日那当庭解匪,突入大堂,使得案情瞬间急转而下的徐胜治。” 第三十四章 满堂羞色意正浓 “徐胜治?”云儿轻轻地念出这个名字,只见宁奕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这块玉佩,是我在何老娘吊死的现场发现的。”说罢宁奕冷笑一声:“若不是他,又怎么解释当日在县衙大堂上,那一幕幕巧合的出现?” 云儿想了想,指着案头上的报批说,粉眉轻凝,道:“那么,此次这天章号商行的事,也是徐胜治做的吗?” “就算不是他,我想也脱不了干系。”宁奕闭上了眼睛,淡淡地道:“有谁想不利我宁家,我就会让他永世都不敢再打我宁家的主意。”宁奕语气平淡,却无法掩饰语气中隐藏着的那一抹寒意。 云儿想了想,然后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宁奕,有些紧张地道:“这封信,我本来是想截下来的。。” “嗯?什么信?”宁奕从云儿手中接过信,只是看了一看,复又扔回给了云儿,重新半倚地靠在那张梨花椅上,淡淡地道:“这种事,你处理就好,不用跟我说。” 云儿忽然间有些愈发地紧张起来,一张小脸儿瞬间变的通红,结结巴巴的就连口齿都有些不清了:“少。。少爷。。云儿本就想自己决断的。。。” 看着云儿的表情,宁奕心里不由疑窦大生,云儿见宁奕疑虑的表情,心情更是紧张:“前几日。。天章号掌柜差人来了宁府,说是要见主事人一谈,我暂且压了下来,并未回绝。。” “原来就是这个事。”宁奕一愣神然后哈哈大笑。 云儿立即羞红了脸,跺了跺脚道:“少爷,究竟是见还是不见?” 宁奕揉了揉鼻子,态度有些玩味地看向云儿,目中似有深意:“云儿,你的意思呢?” 云儿左右为难地想了想,这才粉眉轻凝道:“云儿意思是见的,但怕大少爷不高兴,所以这都好几天了,所以云儿才并未提及此事。。” 宁奕点点头,一双俊朗的眼睛里充满了赞赏:“云儿现在越来越像一名女管家和主事了。”顿了顿,宁奕嘿嘿一笑说道:“见,一定要见,为什么不见呢?我倒要看看我们的对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说完宁奕冷冷一笑,幕后黑手终于浮出水面,现在已迫不及待的要与自己和谈了么?武的不行来文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对方这次又要有什么花招呢? 想到这里,宁奕向云儿道:“立即回去书信,就说我宁奕要亲自和对方见面。[]”顿了顿,宁奕的脸上忽然浮起一丝诡秘的笑容:“再补上一句,不日,我宁奕将在洞仙楼宴请天章号大掌柜的,请对方务必到来。” “宴请?”云儿呆了一呆,那张俏脸上一脸的惊疑不定,憋了半天,这才从戏文里想到那么类似地一段,急忙脱口而出道:“鸿门宴?” “没错,就是鸿门宴,只不过,咱们这唱的是空城计,对方那里却以为咱们摆的是鸿门宴。”宁奕坏坏地一笑,“瞒天过海,疑人之兵,就看对方有没有这个胆量了,哼!” 宁奕冷冷地一哼,已在无形间给还素未谋面的天章号掌柜的下了一个畔子,有胆,你就放马过来! “嗯,云儿记下了!”云儿点了点头道:“少爷还有其他重要细节要吩咐云儿去做么?” “暂时没有了!”宁奕深思了一下,确认没有其他的细节需要注意,这才摇了摇头,然后看了一眼云儿,两鬓青丝有些纷乱,虽然略施了粉黛,却掩不住其中的一丝的倦容,这些天的事情,也着实在累苦她。 想及此处,宁奕心里忽然一阵柔软,望向云儿的眼色也是柔了几分,软语道:“事情要办,但是且记也不要让自己累着,有些事,尽管让那些下人去做就是了,府里能人虽少,但能够跑跑腿的总还有一些,千万别苦了自己!” “啊,是……” 云儿本被宁奕的突然袭击搞的有些不知所措,本能的抽了抽手,却又害怕宁奕伤心,随即听到宁奕是关心自己,顿时又觉得无比开心,心里变的有些小鹿乱撞,心猿意马起来,两抹俏丽的红晕也是慢慢攀上双颊! 凝视着几乎半靠在自己身上的云儿,细而直的柳叶秀眉,长而卷翘的乌黑睫毛,使她那梦幻般的水晶双眸,平增了不少的灵秀之气,那小琼鼻更是秀气挺直,香纯则是鲜艳欲滴,红润诱人,那一张小嘴勾起笑容的时候,那微翘的嘴角弧线更是勾煞无数男人的魂魄,再说那一抹腮间的微红,更是让云儿在那丝清纯中凭添几分诱人的妩媚,看的人勾魂极了,宁奕看着云儿,不由得有些痴了。(.) 不知不觉间,宁奕忽然腹中一股急躁的燥热传来,燥的宁奕不由得忽然有些心猿意马,望着云儿美丽清纯的脸庞,宁奕忍不住忽然伸出手,鬼使神差般地轻轻地搂住了云儿的腰肢。 云儿,这是宁奕来到这个时代后,对自己最好的人儿,宁奕早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永生永世守护着这个永远乖巧美丽的可人儿。 冷不防被宁奕忽地搂住了腰肢,云儿不由得心中一颤,惊异地望着宁奕,大脑一片空白,有些发懵地道:“少。。少爷。。” 轻轻地,轻轻地,宁奕搂着云儿,将她的整个人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一阵幽香的少女气息传入宁奕的鼻子里,宁奕大脑忽然一阵发懵,忍不住轻轻地对着云儿的唇,深深地一吻。 宁奕正无比动情地吻着云儿,舌尖轻轻一挑撬开云儿紧咬的牙关,一双厚厚的嘴唇忽地捉住了云儿的那只幽香如兰的小香舌。一双大手游走在云儿的双峰上,动情地抚摸着。 云儿的娇躯顿时忍不住一颤! 终于要来了么? 云儿忍不住想着,长久以来,云儿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不敢在宁奕面前吐露半分。云儿也曾幻想过,将来会变成眼前这个男人的女人,但是她从没有想过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她并不抗拒,但是有些害怕,男人就是这样,总是三妻四妾,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如果自己把一切都给了宁奕,那么他还会不会珍惜呢! “不,少爷不会这样的,一定不会!”内心挣扎了半晌,云儿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宁奕,爱过,得到过,即便是拿走自己的一切,云儿也觉得心甘情愿。 “少爷……” 感受着宁奕那双大手中的温热,云儿突然轻轻的把身体靠了过去,半倚在宁奕的怀里,朱唇轻启着,轻轻呢喃了一声,也只是这一声,突然的就让宁奕感觉全身都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那声音实在是太诱惑人心了,并不甜腻,但是却带着淡淡的娇羞,特别是那颤抖的尾音,仿佛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一般! “云儿!” 宁奕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有些霸道的抱起云儿,俯身又一低头,贴上那两片勾人的妩媚双唇! 云儿随即羞涩的闭上双眼,默默接受着宁奕的热情。 冰冰的感觉! 但是,片刻后,那丝冰凉就变成了火热,宁奕有些贪婪的吸允着,撬开那张樱桃小口,伸出舌头挑逗着,勾引着云儿那条粉嫩的小舌,疯狂的掠夺着那小嘴中的津液,然后,宁奕那双大手就很不老实的勾上了云儿的翘褪,慢慢的婆纱着。 紧接着,那双大手就慢慢的顺着衣服向上攀去,掠过光华的脊背,指甲在那儿轻轻的刮着,痒痒的,酥酥的,让云儿有种全身都软下去的感觉,可是还不得她软下去,宁奕就已经把她紧紧的抱住,胸前的圣女峰被挤压着,柔软的变幻着形状,更让云儿娇羞无限,那异样的感觉几乎遍布全身! 书房里幽暗的一片,只有那偶尔跳动的烛火闪耀着淡淡的光芒。凌乱的书桌上,一对光滑的男女此刻正在动情地互吻。。 宁奕几乎完全的缠在了云儿的身上,贪婪的吸食着那幽幽的体香,压着那具软绵绵的肉体,近乎有些霸道的脱去云儿罩在外面的那件薄衫,圣洁的圣女峰上,那可爱的小红点嫣红诱人,羞羞哒哒的挺立着,虽然只是盈盈一握,但是那乳房的弧度却是最完美的,男人最想脱起抚摩的完美曲线! 看着那如同白玉似的小乳鸽,宁奕也顿时迫不及待的就扑了上去,一边轻柔地揉搓着云儿那已然耸立的双峰,一边舔弄着云儿的耳垂,感受着那些细腻和湿润,云儿也是不胜娇羞,红着脸闭上眼睛。 宁奕此刻已然爱不释手,顺着云儿的身体向下摸去,一直滑过那平坦而结实的小腹,宁奕就立刻感受到一片的玉白晶莹,娇滑细嫩,甚至还有些湿润的感觉…… 在这一瞬间,宁奕几乎是丧失理智,抚摩着那完美的线条难以抑制的,疯狂的褪去自己的衣服,看着那白玉般的身体,还有那如同的梦呓般的娇喘呻吟,宁奕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然后无法克制的就压了上去! “啊……”感受着肌肤相贴的火热,云儿的身体如同火烧一般,一股钻心的疼痛袭上全身,云儿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巨大的疼痛,忍不住叫出了声。 轰!宁奕的脑间忽然猛地如同大炸雷一般,轰的宁奕不由得阵阵发懵,全身的动作顿时一滞,看着身下早已经被自己剥的一丝不挂的云儿,一股寒意顿时袭上了宁奕的全身。 “我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宁奕无比羞愧地想着,忽然一阵罪恶感袭来,震宁奕不由的有些发懵。 十四岁,云儿今年也只有十四岁啊!若是放在前世,这个年纪应该还在念书,还只是快乐的小女孩,抱着枕边的娃娃开心的入睡,还正是花季年华,还拥有美好的幻想,还美妙地期待着下一件新衣服和每年的压岁钱。。 可自己。。自己刚才这到底是在做什么。。。深深的罪恶感压得宁奕心头犹如千斤一般无比的沉重。 “云儿,对。。对不起。。。”宁奕结结巴巴地从云儿那光洁的身上离开,看着赤裸的云儿,感觉无比的愧疚,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根本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少爷。。。”云儿一声轻咛,半捂着自己一丝不挂的身躯,一脸的羞色,好半天才鼓起勇气,羞道:“若是少爷想的紧。。云儿。。云儿不怕疼的。。” 宁奕忽然猛地一咬牙,猛地拿起衣服往身上一披,迎上云儿那满含着春意的大眼睛,硬生生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地有些胡乱地说道:“少爷我。。嘿嘿。。少爷我现在要去大解。。哈哈哈。。。咱们改日。。改日在来。。嘿嘿嘿。。。” 宁奕刚一说完,一转身撒腿跑到门前,无比慌乱地打开大门,然后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落荒而逃,霎时间便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少爷!少爷!!”云儿急忙追着宁奕喊到,可宁奕逃的却比兔子还快,一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云儿有些羞怯地看着自己的身躯,适才的身体相拥乃至紧接着的疯狂激吻此刻还深深地残留在云儿的身体上。 云儿有些满足地闭上了眼睛,半晌后,只见那早已满含春意的俏脸上忽然划过一丝满足的微笑。 “我何云儿,此生此世,只愿做宁少爷的女人。。。。。” 温暖的书房里,只听云儿正微笑地如此诉说着。 第三十五章 九月初九 九月初九,重阳日,晴。 岁往月来,忽然又复九月九。 天气已然渐渐进入了秋季,庐州城也不再像前些日子那般炎热,一丝微微的凉风沁的人无比的舒爽,九月初九这一天,大人带着小孩,老人并着肩步履蹒跚,向着登高处而去。 《易经》中,把“六”定为阴数,把“九”定为阳数,九月九日,日月并阳,两九相重,故而叫重阳,也叫重九。在中国,民间自古在重阳日那一天便有登高的风俗,故重阳节又叫“登高节”。此风俗始于东汉,唐代文人所写的登高诗很多,大多是写重阳节的习俗;杜甫的七律《登高》,就是写重阳登高的名篇。登高所到之处,没有划一的规定,一般是登高山、登高塔。还有吃“重阳糕”的习俗。 重阳糕又称花糕、菊糕、五色糕,制无定法,较为随意。在九月九日那一天的天明时,以片糕搭儿女头额,口中念念有词,祝愿子女百事俱高,乃古人九月作糕的本意。讲究的重阳糕要作成九层,像座宝塔,上面还作成两只小羊,以符合重阳之义。 一束茱萸叶,一盅菊花酒,是重阳节的必备之物。重阳佩茱萸,可以避难消灾;或佩带于臂,或作香袋把茱萸放在里面佩带,称为茱萸囊,可消灾避邪,驱逐厄运,而菊花酒同样也是重阳节必不可少的物品。 而也就在这一天,也是宁奕应天章号掌柜的之邀请,在洞仙楼内宴请天章号掌柜的日子。而此刻,洞仙楼内空无一人,在这庐州城最大的酒楼里,在这一天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两扇大门外敞,阴暗的光线显得有些诡异,早在前些日子,宁奕就已命云儿将洞仙楼重金包下了,宁奕就要在洞仙楼里瞧一瞧,这神秘的天章号大掌柜,究竟是何方神圣! 宁奕早早的就带着云儿和周丁来到了洞仙楼,选择了二楼靠中间的一张桌子,整个洞仙楼内窗户大闭,并在酒楼的两旁过道内点了一只只的白蜡烛。在这一束束烛光的映衬下,洞仙楼此刻的一切情况情景已显得更加的诡异了。 从外向里看去,一排排的烛火阴森恐怖,诺大的酒楼里只有宁奕一人正轻轻地自斟自饮着,桌上摆放着一壶菊花酒,四周插满了茱萸叶,身后的云儿和周丁则一脸肃然,如临大敌一般正守护在宁奕左右,此刻的洞仙楼已完全不像是一家档次极高的酒楼了,而更像是。。。一座灵堂! 这一切,完全出自宁奕的授意,宁奕之所以要摆开这幅阵仗,就是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宁奕做的这一切,就是要给对方一个明确的暗示,我宁奕,可绝不是吃素的。 日头已临近午时,宁奕,云儿和周丁三人一早就来到了洞仙楼,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超多好看小说]宁奕的心绪此时一片淡然,不紧不慢地低头饮酒,微微的唊酒声不时打破这死一般寂静的气氛,站在宁奕身后的周丁则一脸杀气,紧紧地盯着楼下那一对敞开的大门。 本来,在忠心耿耿的周丁请求下,本来是要在这洞仙楼的周围布上埋伏,安插上宁府的护院,对方不怀好意在先,谁知会不会忽然对宁奕忽下杀手,立毙当场。安插一些护院,也是为了保证宁奕的绝对安全。而宁奕却大手一挥,没有接受周丁的这个意见。按宁奕的想法,一来宁府人多嘴杂,可能会泄出消息。二来,若是被对方察觉,落下了口实报到官府那里,又是麻烦事一桩。故而在今天,宁奕只带了云儿和周丁两人,来到了洞仙楼坐等那神秘的天章号大掌柜到来。 庐州城里现在已是热闹非凡,不管大人小孩,亦或是老人,纷纷走上街头,或登上楼阁,或远去爬山,以应“登高”之行。就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忽然远远地出现了一个无比阴沉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阴沉着脸,身材臃肿,脸上的神情有些厉然,双腿残疾的他此刻正坐在一张木质的轮椅上,缓缓地向着洞仙楼的方向走来。那满脸阴沉的肥胖男人落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竟然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此刻,那男子抬起头,一脸阴毒地望着牌匾上洞仙楼三个大字,推着轮椅的手忽然微微有些发抖起来。 那男子猛地深吸了一口气,满面的阴毒之色更现,如同地狱里的厉鬼一般,戾气冲天。现在,那满脸阴毒的中年男子只觉得心跳也开始微微有些加快了,两只原本微微有些颤抖着的手忽然间颤抖的更加剧烈起来,一股兴奋的感觉忽然而生,他知道,那个令他日思夜想,夜不能寐,只要一想起就恨的咬牙切齿,做梦也想要亲自手刃于自己刀下的年轻公子,此刻就在这所酒楼里。 是他!是他害的我双腿残疾!是他!是他害的我成为了一个废人,永远都只能在这只轮椅上苟且偷生的废人! 那中年男子霎时间无比狰狞,一排铁牙死死地咬着上腭,嘴上那一对八字胡在这阳光下映得格外发亮。深深地吸了口气,那男子一推轮椅,毫不犹豫地进了洞仙楼。 洞仙楼里的阴森气氛并没有让他感到任何的畏惧,现在的他,只觉得自己如同死了一般,活在世上也是了无生趣,心中只有恨,那一股冲天的恨意正是他活下来的理由,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十八层地狱,只要那个人在,他也会一往直前。 吱呀吱呀的轮椅声打破了这死一般寂静的气氛,周丁眼尖,忽然见有个人影进来,向宁奕沉声道:“少爷,来了。” 宁奕淡淡地点了点头,和云儿的视线一起同时瞄向楼下的大门处。只听一阵熟悉且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忽然传来:“宁少爷,好久不见了,嘿嘿嘿嘿嘿。。。老奴在这里可给您请安了,哈哈哈哈。。。。”那笑声如同鬼厉一般,飘荡在这诺大的洞仙楼里,在阴冷气氛的烘托下,更增添了一股恐怖的气氛。 待看清那人进来以后,宁奕、云儿和周丁脸色忽然纷纷大变,云儿早已惊的捂住了小嘴,一脸惊骇地望着楼下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周丁在惊异之余,一只手死死地握紧了腰间那把隐藏在身的尖刀,因用力过猛,那一双布满了老茧的大手因血脉不畅而有些泛白。此刻的周丁早已是一脸的紧张,全身的肌肉如同迸发了的火药般的爆炸开来,全身的力量早已提升至顶,只待情势一变立即抽出刀子,扑上去拼他个你死我活! 宁奕也是心中一震,倒吸一口冷气,惊疑不定地望着楼下的来人,那人抬头一见宁奕,脸上戾气更现,嘿嘿鬼笑着望着宁奕大笑道:“宁少爷,莫不是你贵人多往事,不认识老奴了么!” 宁奕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望向楼下的来人一脸的萧杀,缓缓地沉声道:“宁守仁!” “不错,正是老奴!”宁守仁桀桀怪笑起来,“老奴今天这副鬼样子,也是拜少爷你所赐啊!” 第三十六章 宴无好宴 “多说无益。”宁奕缓缓地站了起来,两眼一阵精光:“当初,若不是你居心不良,会是今天这样么。” “哼。”宁守仁一阵冷笑,“今天,我是来和你谈生意的。” “你也知道是来谈生意的。”宁奕缓缓的复又坐下去,“既然是谈生意,那么剑拔弩张做什么。”随机手一摆,道:“请!你现在是天章号的大掌柜的,我们是来谈生意的,不是么?” 宁奕脸上露出一丝的微笑,宁守仁嘿嘿一笑,忽然不知从哪冒出个小厮,抱起宁守仁,缓缓地抱到二楼,复又坐在轮椅上,那小厮完成这一切后,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宁奕微微一笑:“请把,宁掌柜,重阳节该喝菊花酒,满满一壶的菊花酒。” “多些少爷。”宁守仁微微地一笑,看也不看满桌的酒菜,脸上泛起一丝阴冷,“天章号要高价重金买下宁府的所有明面上的店铺,宁少爷,你卖,还是不卖呢?” “贵号出多少。”宁奕轻轻地抿了口菊花酒。 “十万两!”身后的云儿和周丁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宁守仁嘿嘿一笑:“是黄金!” “哈哈!”宁奕不由的哈哈一笑,冲宁守仁鼓了鼓掌,复又冷道:“好大的手笔,十万两黄金买下我宁府一间店铺,只是不知天章号商行究竟想买我多少号商铺?” “全部。”宁守仁冷冷一笑。 “十万两黄金买我宁府名下一间店铺。”宁奕微微地咪起眼睛,“那恐怕得要上百万两的黄金了。” “百万两黄金,还不够宁少爷大吃大喝穷奢极欲几辈子了么。”宁守仁冷冷一笑道:“就算是买下这大半个庐州城,也不过如此了。” “传说中的宁半城。”宁奕想了想,自嘲一笑道:“果然是天价,百万两黄金,都够供养整个扬州府卫的军民好几年的用度了,这价钱果然够高,高的连我都心动了。” “那么,宁少爷,你是卖呢,还是不卖呢。”宁守仁看起来似乎有些得意,坐在轮椅上一阵冷笑。 “不卖!”宁奕暴起一喝,重重地一掌打在桌上,震得满桌的碟子猛地一颤,忽然冷声道:“想买我宁府店铺,竟然出到了十万两黄金一间铺子的天价,你们其义何在?”不等宁守仁答话,宁奕冷冷一笑,忽然站起来指着宁守仁的鼻子大喝道:“宁守仁!我来替你说!买我宁府店铺,如同扼制了整个庐州城的经济贸易!垄断了庐州城的经济贸易,就如同扼制住了整个江淮地区的车船运输和商业贸易!扼制住整个江淮地区的商业贸易和车船的运输,就如同断了整个江南鱼米之业一半的收入,就如同砍掉了我大宋朝的三根手指!我说的究竟对不对!” (注:古时,庐州划分扬州府治下,分治淮南道,同属“江南”,两淮地区乃是全国产粮的大户地区,庐州又地处两淮之间,咽喉之地,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无论军事还是商业地位都很卓越,著名的张辽威震逍遥津也是在此地。) 宁守仁冷冷一笑:“买下宁府的店铺,这是东家的意思,我可不知道这些。我天章号商行遍布天下,就算是整个大宋所有疆域,也都有我们车马行的踪影,更何况名下酒楼店铺等等林林立立遍布全国,一百万两黄金,我们天章号商行出的起,我在问最后一遍,你究竟卖,还是不卖!!”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宁守仁脸色无比阴冷,眼睛里忽然冒出一道火花,浓烈的恨意忽然冲上了宁守仁全身,宁守仁紧咬着发白的嘴唇,紧攥着的双手也开始急剧泛青,只等宁奕最后的作答了。(.) “说多少遍都是一样,不卖。”宁奕冷声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种事,我宁奕可不干。” “好!宁少爷果真是忠肝义胆,仁义无双啊!哈哈哈!”宁守仁忽然眼露精光,一种强烈的期待感忽然袭上全身,冲的宁守仁有些发懵,宁守仁哈哈一笑,那笑声如同地狱里的厉鬼一般,凄厉无比,顿了顿,冷冷一笑,恶狠狠的道:“既然不卖,就把你的命留下吧!” “什么?”宁奕还未反应过来,只听窗外一声巨响,一只巨大的羽箭猛地破窗而入,夹带着浓烈的破空声顺着宁奕的鼻尖猛地划过,猛地击在了身旁的搁栏上,瞬时将那搁栏击的粉碎,片片木屑炸裂开来,四散飞射! “杀!!杀掉他们!!”宁守仁见一击不成,大吼一声,双手一摇轮椅急剧后退几步,那顶上的天花板突然猛地一声巨响,一阵火花飞过,天花板上硬生生地被炸出两个大洞。猛地一喝,三五个手持钢刀的黑衣人突然从洞中跳了下来,扬起手中的钢刀毫不犹豫地就向宁奕砍去! “少爷小心,周丁在此!”周丁怒眼圆睁,大吼一声,猛地一把拔出腰间的尖刀身形急急一踪一把扑了上去,带出片片残影就朝着对方横劈而去,呛的一声,兵器相接擦出一片火花,响起一声金属交鸣的脆响! “少爷,哈哈,宁少爷……”宁守仁突然桀桀怪笑起来,心中畅快极了,一双眼睛里透着无比的怨恨,狠狠地一咬牙根,疯笑道:“宁奕啊宁奕!黄泉路上你可得一路走好!” “宁守仁!”宁弈突然的一翻桌子吼道:“你去死吧!” 宁守仁桀桀怪笑着,完全没有想到宁弈说发难就发难,眼看着桌子被掀到空中,酒菜已是撒的满地都是,那四方的桌子在空中转了个圈儿,眼看着就要砸中宁守仁,忽然一名守在宁守仁身边的一名黑衣人出招,一脚踹中那桌面,砰的一声,竟然硬生生的把那桌踢的粉碎,然后一个虎扑,双手凝成虎爪,反攻宁弈而去! “雕虫小技!” 宁弈冷哼一声,那虎爪架势虽不错,却过于轻浮,只见宁弈身形一闪,整个身体就如同泥鳅一般,扭动着身体硬是挤进对方的双爪之间,捏住了对方的一双虎爪,手中使力,硬生生地将那对双手给掰了过来! “开!” 宁弈大喝一声,手中猛地一用力! 咔吧! “啊……” 痛苦的嘶鸣顿时就响彻整座酒楼,顺在天花板环绕着,再看那人的双手,却是诡异的向后扭曲着,被宁弈活生生的给扭断了! “周丁,别杀人!”宁奕大喝一声,丢开那双断手之后便一脚踹中对方的小腹,把人给踢向墙边,一把捏住对方的喉咙,手臂一振,那人竟是被宁弈压在墙壁上硬生生的给提了起来,卡着喉咙,整张脸都是憋成了酱紫色,窒息的感觉立即涌上心头。 周丁正杀意盎然,一槟短短的尖刀在周丁的手上挥的风生水起,忽听宁奕那一声大吼,周丁重重地点了点头,将手上那柄尖刀反握为拳,用尽全身力气一拳打在了眼前那名黑衣人的胸口,只听“咔咔”两声,两边的肋骨在周丁的巨大力量下瞬时被打的粉碎! 原本在场中围斗着周丁的那几名黑衣人一见情况有变,立刻就提刀朝着宁弈冲来,手起便要刀落,下手无比狠辣!宁弈早已注意到了自己身后,冷笑一声将手中那黑衣大汉随手一甩,那本就蕴涵无比力量的一撞,带着强大的反冲力量就卷向那群黑衣人,纷纷摔成一团! 这些黑衣人下手无比狠毒,刀刀致命,如同不要命的一般狠打狠扑,刀刀都是你死我亡的阴辣招数。“死士!”这两个字在宁奕的脑中突然划过:“这些人难道是死士?!” 虽然宁奕和周丁二人此刻正占上风,也早已架不住黑衣人的这种拼命打法。一见宁奕占了上风,周丁心中也是一片惊疑不定,少爷什么时候竟然拥有这么好的身手了? 来到这个时代后,宁奕这还是第一次动武,在警队的日子里,大小三十二路擒拿手,包括各种空手格斗技,锁喉断骨的横练功夫宁奕也练的无比通透,一身外家功夫早已被宁奕修炼的炉火纯青,否则宁奕又如何能在一次次出生入死的任务中面对那些亡命之徒完整地活下来? 第三十七章 刺杀 宁守仁鼓动着喉节,忽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股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这怎么可能?”宁守仁惊异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那个整天饮酒做乐,沉迷于美色的纨绔子弟什么时候拥有这么好的身手?那早被酒色掏空的身体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宁守仁突然从心底里产生了一丝深深的悔意! “宁守仁!” 在宁守仁心间惊恐不已的时候,宁弈也终于看到了落单的宁守仁,心间愤恨,大步的就朝着宁守仁而去。 宁弈一声暴喝,手中的拳头猛然发力,一拳就向宁守仁轰了过去,拳劲奔腾如雷,夹杂呼啸风声,声势骇人! 砰! 只听破风之声又起,一枚巨箭已然从对面射向宁奕,赫然是一支三石弓箭!那枚箭夹带着清脆的破风声已然来到,眼看着就要射穿宁奕的身体了! 眼看就要射中自己,宁奕大喝一声,身形急转,猛地倒退几步,那枚三石箭险之又险地擦过宁奕的鼻尖,狠狠地射进了墙壁上,墙灰四溅! “好险!”宁奕暗道一声,若是被这三石箭射中,恐怕自己整个身体都要被洞穿一个大洞了!这一切显然就是对方精心布置好,一定要置自己与死地的必杀之局啊! 呼啦一声,窗外忽然飞进七八名黑衣人,挥起长刀就向宁奕砍来,一股狠打狠拼的路数,只要宁奕稍稍一大意,恐怕就要利毙当场了! “你们找死!” 宁弈大喝一声,前世那拼命挣扎求活的久违感觉涌了上来,看着那四五个黑衣人朝自己扑来,宁奕眼中精光大盛,非但没有惧意,反而身形一闪疾疾地迎了上去,眼看着为首那人以举着钢刀当头劈落,宁弈却是身手敏捷的矮身迎了上去,双手呈一个很诡异的九十度角,然后整个人就贴了上去,突然的就用肘位关节卡出了对方的肩膀! 咔啦! 一声脆响,那人的胳膊就不自然的垂落下来,那黑衣人显然也是有些呆滞,楞的数秒,这才感受到因为断裂而涌起的剧疼,开始疯狂的嘶吟起来! 截肢术,出手便伤人胫骨,轻着脱臼,重着废尽关节! 什么叫生不如死! 断其关节,终生废人,这就是生不如死! 见宁奕下手如此狠辣,出手便徒手断人肢节,原本穷凶极恶的一群黑衣人都不由的退却的散开了一些! 宁弈冷笑着踏步而前,步步清脆,踩着那楼板就朝着那几个黑衣人靠去,而那些黑衣人鼓动着喉节也是开始步步而退,握着钢刀的右手也是略微的颤抖。(.无弹窗广告) “少爷小心!” 这时候,一直护着云儿,与众位黑衣人缠斗的周丁猛地惊叫起来,宁弈刚一回头,只见一个坐在轮椅上,满身臃肿,正满脸狠毒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突然绕到了自己背后,哈哈疯笑着,满眼尽是一股骇人的狠意:“死吧!!你去死吧!!哈哈哈哈!!!”宁守仁手中握着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脸上尽是骇人的戾色,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宁弈的腰部狠狠地捅去! 不好! 宁奕猛地一惊,半步之内,怎么躲! “少爷!!!”周丁急急喝道,瞳孔急剧放大,眼看那把尖刀就要刺进宁奕的身体里了!周丁心里大急,大叫一声,下手再也不留情,手中的短刀猛地刺进了面前一名黑衣人的心窝里。 宁守仁嘿嘿疯笑着,眼看着那柄明晃晃的尖刀就要刺进宁奕的腰间了,就在这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宁奕的身前! 噗! 如同刺穿帆布一般的沉闷响声忽然传进了宁奕的耳里,一声微弱的娇喝,一股鲜红的鲜血猛地溅出,那名娇小的人儿就这样软软地倒在了宁奕的身前。。。。 宁弈忽然心中猛地一动,瞳孔急剧放大,眼看着云儿突然的挡在自己的跟前,眼看着那匕首扎穿云儿的小腹,眼看着那白色的衣袂被染成鲜红! ………… 一股火焰,忽地燃烧起来,瞬间点燃了这千里赤地! “宁守仁,你个老不死的东西!” 宁弈疯狂的吼了一声,胸中一股火焰熊熊燃烧,那股愤怒的恨意填满了宁奕的整个心房,宁奕大喝一声,伸手抱过云儿,突然的抬腿就是一脚,踹在宁守仁的肚子上,直接把他从轮椅上给踹了下,咕噜咕噜的就滚到一边! “上啊,上啊,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若是死了,你们也没办法交差,都得给我陪葬,陪葬!!!”被踹在地上的宁守仁嘴角流出血丝,头上的束冠也是掉在了地上,蓬头散发凌乱地披散着,显得无比狰狞。[.超多好看小说] 一听宁守仁那疯狂的怪吼,那些黑衣人心中猛地一凛,怪吼一声,举起手中的刀砍向宁奕! 宁弈低低的呻吟了一声,然后回头看向那黑衣人,竟是不躲不避,双目血红,目眦俱裂,牙关咬的嘎嘎直响,竟是忍着肩膀上那钻心的疼痛,不顾鲜血不断往下流淌,略一回身,直接就抓住了那刀的刀柄,任凭那黑衣人如何使力都无法把刀抽回半寸! “周丁,来我身边!”忍着疼,宁弈也是大吼一声,呼唤着周丁朝自己靠过来。 周丁此刻也是情况不妙,以一敌三还是相当吃力,身上已经挂了好几道彩了,听见宁弈呼唤,立刻直劈一刀,想要逼退对方而遁走,哪想到对方并不上当,不退反进,也是直直的就还了周丁一刀! 看着那刀锋及近,周丁也是心中凛然,狠辣之气陡升,硬是身体一侧,用自己的肩胛硬接了这一刀! 噗! 那刀立刻就深陷骨肉,带出血花片片,撒的满地都是! 周丁猛然间一阵大吼,就如同地狱里的杀神一般,浑身爆发出一股冲天的杀意,突然举起自己手里的短刃,抱着对方就一刀桶进对方的肚子里,贯穿而出,那刃间从背后桶出来,锋刃上还挂着血珠,周丁满脸骇人的杀气,浑身是血,一滴一滴的鲜血往下坠落,直到那黑衣人彻底死透,这才狠狠地一脚踹开那名黑衣人,身形一闪向宁弈靠去! “你好好照顾云儿!”宁弈很干脆的就把云儿交给周丁照顾,然后冷冷的扫了一眼四周沉声道:“你们都该死!” 那死字一出口,宁弈就突然的身影一闪,矮着身体,几乎是贴着自己的膝盖似的就冲了出去,一个肘击就轰中最近的那黑衣人的小腹,紧接着是腕击,拳击,最后手间的指节突出,狠狠的在空中转了个旋儿,一下轰落,那黑衣人连挨四下,喉咙一甜,喷出口鲜血,整个人就如同一瘫烂泥似的倒下! 宁弈顺手的取过那黑衣人手中的钢刀横刀而立! 一个,两个,三个……八个…… 算上自己打倒三个,周丁砍死一个,竟然还有八人之多! 但是,那又如何! “吼!!!!” 宁弈的喉间发出尖锐的吼啸,抓着刀柄,整个人却是突然的就跳了起,然后狠狠的就是一拳轰在那钢刀之上,那精铁所制的钢刀竟是不堪一击,被宁弈一拳就轰成两截! “宁守仁!” 一个个的死士倒了下去,宁守仁心中一片骇然,猛地一声怒吼传进宁守仁的耳间,急忙忙转过头看去,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满脸杀气地站在那里。 “宁守仁!!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宁奕怒吼一声,那股仇恨的业火冲的宁奕早已丧失了理智,犹如暴怒的雄狮一般,恨不得要将眼前这个肥胖的凶手千刀万剐!宁弈一声暴喝,手中的长刀猛然刺出,那股力道奔腾如雷,刀声夹杂呼啸风声犹如烈火一般冲向了宁守仁!!!! 砰! 眼看着宁奕手中的那柄长刀就要刺中宁守仁,守候在旁的两名黑衣人已经窜了上来,将宁守仁挡在自己的身后,迎着宁奕那无比愤怒的一刀,猛地举起手中那明晃晃的刀子砍了下去,就要与宁奕同归于尽! 噗! 血,飞扬而散! 粘稠的,滑落于空,掠过眼睛的时候,瞳孔弥上一片朦胧,整片世界仿佛在那一瞬间被血色彻底的渲染! 飘飘撒撒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只见黑影一闪,宁弈诡异的就出现在那两名黑衣人的身侧,仿佛就那么漫步而过一般,只见刀光一闪,那两名黑衣人的颈间忽然迸发出一股鲜红的热血,瞬间染红了地板,洒的满地都是! 只听扑通一声!那两名黑衣人就那样软软的载倒在了地上! 只见一名浑身是血的青年男子手握半柄尖刀,阴冷地站在那里,整个洞仙楼里早已满是鲜血,在这残忍无比的杀意下,那人就宛如修罗场中的杀神,刺鼻的血腥味传进众人的鼻子里,宛如修罗场出现在了人间,而被鲜血染红的洞仙楼,就是真正的血河! 一众的黑衣人都倒吸了口冷气,不由自主的退了半步! “都给我死来!” 反握着手中那半截短刀,带出片片的寒光直冲对方,随意的就抓住一人,左臂诡异的一扭,如蛇一般架住对方拿刀的右手,然后伸手一抹,那断刀便带出一蓬血花,迅速的又收割掉一条人命! 边上的黑衣人立时想退,却是被宁弈一脚勾住脚踝,整个人就向后倾倒,在半空中,那还带着血珠的断刀就凌空插落,直接穿喉咙,那黑衣人的双眼顿时涣散着,神彩尽失! “还剩六个,谁先来!”宁弈回过头来,舔着嘴角,有些狰狞的看着余下六人,眼神中杀意尽现,那狰狞的表情下,透着无尽的杀戮之息。 “走,点子扎手,快走……” 两边僵持许久,也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那群黑衣人顿时如梦初醒一般,纷纷迅速的跳上窗台,纵身一跃从窗外跳了出去,急忙撤退。 宁弈冷冷地看着这一群黑衣人撤退,没有一丝追击的意思! 宁奕要的是宁守仁…… 宁弈回过头来,然后气血突然的就上涌起来,转化成深深的,无尽的怒意! 宁守仁,竟然不见了!!! “该死的!!” 宁弈狠狠的就把那截断刀给砸在地上,谁都可以放过,只是不能放过宁守仁,那老家伙竟然桶了云儿一刀,就算是把他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平息宁奕心中的愤怒!! “宁守仁!我誓杀之!!”宁奕一声怒吼,紧捏着双手的骨节已有些发白,双手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流下了一丝丝的鲜血,宁奕胸膛间剧烈地起伏着,忽然一声大吼,宁奕猛的一抬胳膊,狠狠的就朝着边上的桌子砸落,只听哗啦一声,那桌子轰然散架,散碎的木屑崩散的满地都是! 第三十八章 来生缘 三天了,已经整整三天了,云儿依然还处于昏迷中,鼻息间已是越来越弱,已然三天了,云儿依然还是没有醒过来!此刻,宁奕想死的心都有了。 宁奕心急如焚地守候在云儿身边,不吃不喝不眠渡过了这漫长的三天,这三天里,宁奕的心就如同针扎着般的疼痛,那股疼痛感纠的宁奕无比的慌乱,宁奕不能想,也不敢去想,只是那么一想,就仿佛床上昏迷着的这个人儿就在也醒不过来了。 从前的宁奕没有想过这些,但是此刻,宁奕突然意识到,云儿不会像他原本以为的那样,永远追随他、陪伴他、照顾他,也有离他而去的一天时,他终于体会到那种要把心撕成两半的疼痛。 决不能让她离去,不然这辈子再辉煌也是失败,再成功也只有苦涩!这个女孩儿,在宁奕心底里,比的过天,比的过地,即使拿自己的生命去换,宁奕也心甘情愿。 宁奕抱紧着头,痛苦地埋进了自己的胸膛里,如果再来一次,宁奕绝不会选择带着云儿同去洞仙楼,明知道可能会有危险,当初为何还会带着云儿同去洞仙楼赴宴,只因为在宁奕心里,云儿已亲近的如同宁奕的家人一般了么? 自从遇上云儿以后,宁奕才深深的感觉到,亲情,究竟是多么的温暖! 前世里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宁奕,从未感觉过一丝家的温暖,即使通过不断努力,进入了警队之后,带给宁奕的,有的也只是那深深的兄弟之情,手足之情。 自从带来这个时代以后,只有云儿在不断的照顾着宁奕,只有云儿会没有一丝心机的对宁奕一心一意的好,也只有云儿才会在夜深人静时,伺候宁奕睡下后,自己才会沉沉睡去。 宁奕不是木头人,宁奕也有七情六欲,宁奕很清楚云儿对自己的好,当每次迎来云儿那温情脉脉的目光时,宁奕心里就如同火一般的温暖,融化了他的心房,褪去了那一层严寒的冰霜,暴露在外的,是一颗正不停跳动着,火热的心。 而正是这个总对着自己温情脉脉的女孩,却在关键时刻为自己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刀,每当想到那一幕的情景时,宁奕的心就如同揪着般的疼痛,此情不报,又何以为人? 可是,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就在那一天,宁府的家丁倾巢而出,满城寻找大夫,那些宁府的亲卫们,每到一处医馆,便跪呈一千两的银票,请大夫立即跟着出诊! 宁奕的脑海中已经没有钱的概念了,他大把的挥洒着银钱,在止住云儿的血后,立即派周丁带着宁府所有的家丁,将庐州城最好的十八名大夫,立即招至宁府,对着齐聚一堂的大夫,深深鞠一躬道:“只要哪位先生能把她治好,我宁奕愿将全部家资奉上!”顿一顿,又道:“如果是联手治好的,就平分!” 原本同行是冤,医生们是不愿一起会诊的,但看宁奕出手如此豪阔,如果真治好了,凭着宁府这雄厚的家资,这辈子也不用再看病了。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在白花花的份上,大夫们压下自尊,答应了宁奕的要求。 但是在众位大夫的合力救治下,经过几个时辰之后,那十八名大夫却一致地得出一个惊人的噩耗:刀上有毒,毒已沁入五脏六腑,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没得救了。同时,那十八名大夫也纷纷表示,这女孩儿的命,恐怕就只剩下三天了。 宁奕只觉得眼前一黑,当即昏了过去。 轻轻地握住云儿那双苍白的小手,那双洁白如曦的小手上有些许厚茧,看着云儿手指上一道刮破了的伤疤,宁奕心一阵剧烈的疼痛。 宁奕清楚的记得,那道伤疤,是云儿一次为宁奕削果子时而不小心割伤的,那一刀的伤痕血流如注,深深的刀口划破了云儿的指尖,当殷虹的鲜血喷涌而出时,痛的云儿当即一阵惊呼,手中的那柄刀啪地一声脆响掉落在了地上。。。。 云儿若是就这样走了,恐怕这一辈子,都没有谁在像她一般对自己那么好了吧? 难道,真的要等到来生,才可以结草衔环?难道,这一辈子,自己与云儿真的终究只是有缘无份了么? 一颗清泪,忽然划过宁奕那坚毅的脸庞,落进了云儿的手心,也同时割伤了宁奕那颗原本火热的心。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时的宁奕,就算是拿自己的命换云儿的一条命,宁奕也毫不犹豫,在所不惜。 时间仿佛就这样静止了,轻纱曼舞,那一男一女,手拉着手,仿佛就这样安静地沉浸在了那美妙的梦里,永远也不要醒过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东阳缓缓地来到了宁奕的身后,看到宁奕颓丧的模样,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 “云儿,是个好女孩啊。”李东阳心中有些隐隐作痛,在成为宁府副主事的日子里,做为云儿副手的李东阳,也深深地被云儿这个有些烂漫的性格深深地吸引住了。李东阳四十好几,并未婚娶,栖下也无一女,早已将云儿看作是亲生女儿一般的照顾了,平日里有什么杂事,李东阳总会笑呵呵地让上一步,平日里若是云儿有些缺处,李东阳也总会想尽办法尽全力帮衬着一些。可是,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忽然遭此大变,此刻命存一线,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眼看着就要香消玉殒,魂归西去,这三天里,也不知李东阳趁着无人时,暗中垂泪了多少次了。 只是,眼下却绝不是伤心的时候。刚得到消息的李东阳欣喜若狂,立刻就从铺子里远远地奔了过来,鞋子也丢了一只,带着那一丝仅存的希望,李东阳深吸一口气,冲宁奕一抱拳,那微弱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少爷。。有办法了!有办法可以治云儿姑娘体内的毒了!” 这轻微的一声,落在宁奕的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猛地站起,原本黯淡无光的目光此刻竟是一片喜色,惊喜地望着李东阳道:“你说什么?有办法了?” 李东阳那略带一丝颤抖的嗓音低声道:“刚刚衙门里的金师爷派人传来的消息,说是刁夫人那里有一颗药可以救云儿小姐,说是请少爷立即去刁夫人那里求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第三十九章 救命的药丸 李东阳话音还未落,宁奕已经风一般的从李东阳身边擦肩而过,急急的往门外跑去。 “宁少爷?少爷?”李东阳喊着追了出去,却发现宁奕早已经脚下生风,一阵疾跑,来到门口后,宁奕双腿一跳上了门口的一辆马车,急驰而去。 “喂!喂少爷!!”李东阳疾呼道,只见那辆马车绝尘而去,早已远去,李东阳重重地跺了跺脚,急道:“坏了坏了,刁夫人在河提上,根本就不在县衙啊!” 转念想了想,李东阳暗自道了声:“罢了罢了,我还是赶紧赶去河提上,去找刁夫人吧。” 李东阳随手招来一名小厮,急的满口吐沫星子:“快备马车,我要去淝水河提!” 宁奕坐在马车上急的冒烟,两只脚不停的跺着车板,急道:“快点,快点,再快一点!”宁奕心急如焚,眼看云儿重伤昏迷已经第三天了,毒已侵入五脏六腑,按照那十八名大夫的说法,毒先侵入五脏六腑,三天后毒素将攻入心脏,此时就算是大罗神仙来,那也决计救不了了。在这三天里,宁奕早已是心如死灰,五内俱焚,一颗心煎熬地看着已处在弥留之际的云儿,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儿就要魂归西去,那种无力感,真的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 宁奕双眼布满血丝,两鬓凌乱,马车底被跺的一阵咚咚直响:“快点,再快一点!!” 一辆马车飞奔在庐州城里街道上,到了县衙后门,宁奕从马车上飞奔而下,直入县衙后门,正遇上大胖子刁然正悠闲地溜着鸟儿,宁奕深深地一抱拳,挤出一丝笑容:“先生,又碰上你了。” 刁然那个大胖子依然是一身破破烂烂的短打布衣行头,手里捉着个鸟笼子悠闲悠闲地迈着步子,一见宁奕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立即眉开眼笑,一把捉住宁奕的手,亲热地道:“来来来,来的正好,最近某家自觉棋艺大精,正好切磋一把。” 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宁奕深吸一口气,抱拳道:“小可这次来,只找县令大人的。” “噢?”刁然眉角不自觉地动了动,那张肥胖的脸上显得憨态可掬,点了点头道:“你这么急的找县令,有什么事啊?” 宁奕俯下身子,沉声道:“求药。”顿了顿,宁奕继续道:“听闻县令大人有一颗药丸,可救人性命于水火,我的家人此刻正命存一线,只有县令大人的那一颗要才可以救命了!” 宁奕满心期待地等待着,宁奕很肯定,直到现在,刁然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识破了刁然的身份,之所以对刁然说,只是想求刁然能够说动童若兰不吝赐药,自己好拿回去救云儿。 刁然抬起头想了想,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你来的可真不巧,县令大人碰巧不在府衙里。” “不在府衙?”宁奕整个人顿时一呆,急忙追问道:“那县令大人究竟去哪了?” 眼前站着刁然这么个正牌县令,竟然还不承认自己就是庐州城的父母官,宁奕暗暗腹诽的同时内心也是心急如焚,晚一刻钟,云儿的性命就危险一刻钟,这让早已命存一线,毒入心脉的云儿怎么能够等的及? 只见刁然摇头晃脑,不紧不慢地说道:“她啊,她好像去了淝水河提视察工地了吧。” 刁然话音还未落,只见宁奕风风火火地早已转身往外跑去,刁然那张胖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这个年轻人,嘿嘿,还真是急躁啊。”刁然举起手中的鸟笼子,对着笼中的那鸟儿轻轻地吹了个口哨,转而迈开八字步,摇摇晃晃地朝着屋里走去。 宁奕火急火燎地从从县衙里跑出来,一坐上马车对宁府家丁急忙道:“快去淝水河提!”马车立即飞速而起,宁奕心急如焚,这一来一往的又耽误了不少功夫,急的又是猛地一阵跺脚,坐在马车里如坐针毯。 庐州城大街上此刻早已是守卫森严,走不出几步就能看见一个手持腰刀的衙役正杀气腾腾地盯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两边的墙上贴满了追缉令。洞仙楼一案发生后,没过几天立时震动了整个扬州府,这还是大宋朝立朝以来,闻所未闻的大案,十几名黑衣蒙面人在酒楼里白日行凶,胆子何其之大。童若兰在第一时间内得知消息后,气的猛地一拍桌案,杀气腾腾的下令庐州城三班衙役立即将主犯宁守仁画影描形,全城搜捕。同时大关城门,通过其余各府全力搜拿,务必要抓到主犯宁守仁! 洞仙楼一案,就如同在童若兰脸上狠狠地打了个清脆的巴掌,县衙大牢杀人案,洞仙楼白日行凶案,新帐老账一块算,童若兰无比恼火,自从随刁然上任以来,头一遭发生这么大的几起大案,平静的庐州府仿佛就被铺上了一层阴影。在这看似动乱的气氛下,各种隐藏势力似乎早已聚集一堂,蠢蠢欲动,似乎势必要在这庐州城里再次掀起一道道无比惊人的滔天大浪。 庐州城街面上的气氛此刻早已是无比紧张,自从洞仙楼巨变发生以后,这三天里,宁奕便从未出过家门一步,整日整夜的守在云儿身边,对于外面紧接着发生的那些巨变和紧张的气氛,宁奕从没有去关心过,他的眼里,此刻只有云儿了。 淝水河提处在庐州城城东的一处郊外,此时庐州城全城戒严,许进不许出,当坐在马车上的宁奕一亮出身份以后,那些守门的三班捕快立即大门城门放行通过,这其中自然也有祁捕头的功劳,早在此前,祁青冬就跟庐州城衙门里所有的弟兄们打了招呼,任何事情,决计不可为难宁府的人! 宁奕坐着马车,出了庐州城后一路疾驰向着淝水河畔飞去,一路颠仆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所有,终于渐渐的看清了河提,和人声鼎沸的工程现场。待到近前,宁奕急忙从马车上跳下来,抓住一个正挑着担子的民夫急道:“这位小哥,请问县官大人在哪?” “县官大人?”那民夫想了想,指了指远处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道:“刚才在那,衙门里的金师爷也在那儿哩。” 宁奕一听连忙道了声谢,迈开步子跑了上去,远远地正看见金师爷正站在那里监督着河提的施工现场。宁奕心急如焚,远远地就冲金师爷喊了起来。金师爷侧面望去,正看见一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年轻公子跑向自己,微微一惊道:“宁公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宁奕哪里还有心情和金师爷客套,一把抓住金师爷的手,急急茫茫地道:“金师爷,请问刁夫人在哪?小可找他求药来了!” “你在路上没有遇见夫人?”金师爷惊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重重地一跺脚,急道:“宁少爷,我派人来告诉你夫人那里有一颗灵药可救云儿小姐,让宁公子速速来淝水河提找夫人求药,你怎么跑去县衙了?” “啊?”宁奕心中一惊。 金师爷急忙道:“刚才那李东阳李先生已经来了,说宁公子你去了县衙要向夫人求药救人,夫人听闻以后只说,让宁公子自己来找她,然后紧接着就上轿回去了,现在这个时辰,估计夫人已经回到县衙了啊!” “什么?!”宁奕忽然身形猛地一震,忽然间只觉得脑间一股气血上涌,霎时间周遭景物顿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就向后倒了下去,一直站在金师爷身后的两个衙役眼明手快,见宁奕眼一黑昏了过去,急忙一把扶住宁奕,手忙脚乱地将宁奕抱住平躺在地上,大力地按住了宁奕的人中,好一会,宁奕才大喘一口气,幽幽的醒了过来。 宁奕微微地喘了口气,咬着有些发白的嘴唇,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艰难地笑道:“多谢金师爷了,小可这就回庐州城县衙,当面向夫人求灵药。” 艰难地爬起来转身欲走,只觉的两腿一软,宁奕险些就要栽倒在地,金师爷急忙上前扶住宁奕,轻声道:“宁少爷,您可得慢点走,云儿小姐洪福齐天,一定可以安然渡过这次的劫难。” “她是我最重要的亲人。”宁奕那有些苍白的脸上忽然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倘若不能守护住这世间对我宁奕而言最为重要的亲人,我宁奕虽生在人世,又何当为人?” 宁奕站直了身子,向金师爷深深地一拜,转身大步走下了山坡,金师爷远远看着山坡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忽然脸上划过一丝悲伤,喟然一叹道:“罢了罢了,等这阵子忙完了,我也该回乡下看看我家中的那些亲人了,家中的那一对小子,现在应该已经长的很高了吧。。。” 想到这里,金师爷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些许笑容,顿了顿,转身对身后的那两个衙役微笑道:“告诉河提上那些掌工的工头,下个月之前必须完工,离开家乡这么久了,我老金。。。呵呵,也是时候该回家看看了。” “师爷究竟在说些什么?”一名年轻衙役一脸疑惑地看着身边那位微微有些年长的同班,只见他身旁的那名衙役转身就往河提上走,一边走一边摇头道:“师爷是读书人,你又太年轻,说的话自然不懂了。” “师爷究竟说的是个什么意思?”那年轻衙役呆了呆,只见那位年老的同班已渐渐有些远去,这才惊醒过来,大叫一声道:“喂喂,你等等我,你等等我啊。”那年轻衙役急忙喊着,手里提着风火棍,猛地迈开步伐,顺着那有些陡峭的小山坡一路小跑地追了上去。 第四十章 羌笛怨 宁奕一脸苍白,那张净白的脸上几乎已看不见一丝的血色,在那驾车的小厮搀扶下,虚弱无力地踏上了马车,微微定了定神,问道:“我们出来,大约已有多久了?” “回少爷话。”那年轻的小厮回过头来一脸的笑容,“大约已有一个时辰左右了。” “一个时辰。。”宁奕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心中猛然一惊:“那不就是两个小时了么?” 三个小时过去了,云儿还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呼吸早已渐渐虚弱起来,若是在迟一些,云儿还能不能等到自己拿回药的那一刻? 宁奕沉下脸,低声道:“立即再回县衙,一定要快!” “是!少爷!”那驾车的小厮奴马技术无比纯熟,猛地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那匹拴着缰绳的马儿一声长嘶,迈开双蹄,脚下生风飞驰起来,只是一转眼的功夫,那淝水河堤便远远地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宁奕一脸坚毅地看着前方,马匹因为经过长途奔跑的关系此刻显得有些吃力,宁奕那苍白的脸色下却是一脸的坚毅。 “等着我。。云儿。。”宁奕在心中默念道。 马车飞快地跑在这条荒无人烟的小道上,卷起阵阵黄沙。。。 ~~~~~~~~~~~~~~~~~~~~~~~~~~~~~~~~~~~~~~~~~~~~~~~~~~~~~~~~~~~~~~~~~~~~~~~ 一处阴暗的房间里,一位锦衣白袍的翩翩公子此刻正坐在正首的红木椅上,那俊朗的脸上正挂着一丝微笑,手中的纸扇正漫不经心地微微摇着,扇出几缕微风。而此刻堂下一名正坐在轮椅上的肥胖男人此刻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他清楚知道,眼前这个锦衣公子每当想杀人时,嘴角就会浮起那片丝丝的笑意。 两人年纪看起来大约相差二十岁左右,可奇怪的是,堂下的这个肥胖的男人竟然连一丝敢于触犯的胆量也没有,卑颜屈膝地低着头,身体还不时微微有些发抖。 那件事,办砸了啊。 宁守仁有些惶恐不住地想着,本以为一切都布置的天衣无缝,一定可以将宁奕一击必杀,横尸于洞仙楼内,失去了宁奕这座大山,宁府里的一切自然会立即做鸟兽散,人心惶惶,那时在出手并购宁府名下的所有商铺酒楼,必能大获成功,再而逐步对庐州城各处商铺产业进行一一吞食并购,从而一举扼制并垄断庐州城的一切商业贸易和经济发展。 这个算盘,宁守仁打的好,也在心里默默地推算过无数种失败的可能性,只是宁守仁万万没料到的是,宁奕竟然身负一身武艺,而且竟然还是名高手!自己从堂会里暗自抽掉出的那个死士,竟然没有一个能够杀的了宁奕,这实在出乎宁守仁的意料之外。 宁奕,是宁守仁从小看着长大的,就连宁奕的脾气也被宁守仁摸的一清二楚,说起来,当初的宁奕流连于青楼烟尘之地,那也是在宁守仁的精心策划和不断怂恿下,才一步步地陷进去的。 只是,宁守仁做梦也没有想到,宁奕竟然身负一身武艺!那么多年以来,宁奕一直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何曾拜师学艺过?就连读书也没认全过几个字,何来的这一身的好武艺? 想到这里,宁守仁心中无比懊悔,悔自己当初不该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以致于天章号商行意图收购宁府名下所有产业的事彻底崩掉,这下,不仅仅是宁守仁一人有罪,连整个天章号商行都彻底惹上了大麻烦,犹如过了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了。 现在,整个庐州城墙上已到处贴满了宁守仁的描影,同时下令抓捕一切于天章号商行有关的人员,并禁止天章号商行在庐州城里做生意。天章号商行遍布天下,一个小小的庐州城自然不会对整个商行的生意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只是这样一来,那个精心布置、已执行整整三年了的计划,到了庐州城这一步,这下可就全毁在了自己的手里了。 堂会布置的计划,是不允许任何人有任何闪失的,从建立起直到今天也绝无一例,只因为,从无一人敢违背堂会的命令,对于违令者,下场只会比死还要难熬! 那些种种后果,宁守仁只要一想,就会不住地浑身发抖,他已是堂会里的老成员了,对于这些,自然是无比清楚的了。 堂会埋伏的网络遍布天下,街边上一个不起眼的卖包子老头,都有可能是堂会里的人。 堂会,是一个隐藏在人世下的一个无比神秘的组织,只有寥寥数人才知道它的存在,即便是堂会里的一些老人,也完全不知堂会的组织架构,更不清楚,那位背后操纵这一切的神秘人又究竟是谁。 同时,它也有一个神秘的名字,叫做――羌笛怨。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渡玉门关! 堂会的成员遍布天下,上至王侯公爵,下至贩夫走卒,都有羌笛怨的成员,即便是在宁府里生活将近三十年的宁守仁,外人也从不知道,这个肥胖的老男人,竟是堂会里的成员。 羌笛怨,隐藏在世人之下,同时又凌驾于世人之上,从建立起至今,竟然从未为外人所知过。 宁守仁也不知道,堂会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从加入堂会三十多年以来的经历来看,堂会,似乎并不是一个颇具野心的组织,宁守仁只隐约的知道,羌笛怨,有十二位长老,他们分别是十二生肖的分称。在这十二位长老之上,还有一位真正凌驾于这一切,真正操作这一切的神秘人,它的代号叫做。。。“笛主”! 从没有人真正见过‘笛主’的样子,据传说,即使是那十二位长老,也没有真正看见过笛主的真面目。 这一切,无疑给这个堂会披上了一层无比神秘的外衣。 而眼下的这个锦衣白袍的公子,就是这十二位长老中的一员,它的代号叫做。。“龙”! ‘龙’,不是龙头。‘龙’,只是堂会选举并推向台前的一位代理人,同时,羌笛怨中另外的十一名长老,都拥有对‘龙’的挟制权,‘龙’代表堂会在世间所做的一切事情,都需要十一位长老一致的点头认可,才可继续施行。羌笛怨的人员组织,既松散,也严密,似乎暗中总有那么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暗暗地操纵着世间这一切切事情的发生。 这就是堂会,这。。。就是羌笛怨! “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正端坐在那张红木椅上的白袍公子终于发话了,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缓缓地说道:“现在全城都贴满了缉捕你的画像,不仅害了你自己,还连累了堂会的那已执行了三年的计划接下来的执行将变得步履维艰,你知道规矩的,宁守仁,没有人敢对堂会指定下的计划有任何的闪失,从来没有。” “长老。。”宁守仁那肥胖的额头上已渗出了几率微微的汗珠,硬着头皮道:“我的计划有误。。看在属下这么多年对堂会的忠心耿耿,还请长老网开一面。。。” 那白袍公子哈哈一笑,道:“规矩不可废,你也是老成员了,这么简单的一条,你难道也记不得了吗?” “属下。。属下我罪该万死。。。”宁守仁满脸的冷汗直流,颤抖着声音说道。 “你也知道你罪该万死。”白袍公子缓缓带,脸上的笑意更浓:“即使你是老成员了,但依然还是那一条,规矩不可废。”顿了顿,白袍公子继续道:“堂会的生意一直以来都在北方以及塞外,对于江南地区的控制,几乎达到了零的程度,而这一次,堂会用大力气要将整个堂会的重心迁移到江南地区,这背后的一切,何其是只是千千万万的人付出的幸苦,而只因为你,呵呵,计划变的乱成一糟,我们安插在江南的一条线也因此暴露在外,你说,这个罪,你该怎么领?” 宁守仁浑身颤抖的更加厉害起来,一个劲的叫饶命,深深的恐惧使得宁守仁的舌头也有些不自觉的打颤起来。 “这天下,眼看就要乱了啊。”白袍公子忽然轻轻道,转而摇摇头,微笑地道:“北方金国势力渐起,蠢蠢欲动,辽国气数已尽,若金国真能取代辽国而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北方霸主,这大宋朝也眼看着就要不保了。” “只因为战乱一起,堂会苦心经营的各种势力势必在届时会被连根拔起,毁伤殆尽,而大宋朝的气数还没有尽,所以!堂会才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所有的重心转移到江南一带,这下,你懂了吗?”白袍公子微笑地望着宁守仁,笑意越浓,便越可以证明,白袍公子此时的杀意越重。 看着一脸惊惧地宁守仁,白袍公子微微地叹了口气:“我会让你毫无痛苦地死去,这是我能做的唯一一条了。” 宁守仁还想要求饶,只见忽然从门外走进来两个大汉,拖起宁守仁就要往外走,宁守仁眼中一片惊骇,大叫道:“徐长老,饶了小人一命吧,徐长老。。”话音未落,脖子早中了重重的一掌,宁守仁当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徐胜治有些厌恶地看着那个正如同一条死狗一般,被长拖出门的宁守仁,鼻子里冷冷一哼:“死有余辜。” 徐胜治把扇一摇,招了招手,阴影中立刻出现了一名女子,向徐胜治轻巧地走来。 那女子轻巧地坐在徐胜治的双腿上,一脸柔媚地看着徐胜治,那一只小香舌顺着徐胜治的颈间慢慢地舔向了下体,惹的徐胜治全身立时一阵火热。 徐胜治嘿嘿一笑,一把抱住那女子,一脸淫笑道:“果然是技艺高超,本公子现在可是爱死你了。” 那女子附在徐胜治的耳边,伸出那吐气如兰地小香舌轻轻地一挑,那身体的幽香不断传入徐胜治的鼻尖,无比柔媚地轻声道:“你要兰香做什么,兰香便做什么,即便是要兰香跟那门口的狗合欢,只要公子高兴,兰香便愿意。” “我怎么舍得!”徐胜治嘿嘿一笑,一双大手忽然抚住兰香那柔软的翘臀,“本公子现在爱死你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让你去一条畜生瞎搞?现在,你可是本公子的人哩。” 兰香看也不看被拖出在外,已渐行渐远地宁守仁,轻笑着望着徐胜治,吃吃一笑,媚色十足地道:“直到遇上徐公子,兰香才明白,徐公子才是真正对兰香好的男人呢。” “好!好!哈哈哈。。。”徐胜治猛地一声大笑,一挑兰香的下巴,有些轻挑地道:“那么,现在就来服侍本公子好好快活一下吧。” 兰香一声轻咛,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徐胜治眼中精光大盛,全身无比燥热。徐胜治哈哈一笑,一推兰香,手下猛地一用力,只听“啊”地一声,兰香身上的那件轻纱霎时间被撕得粉碎,徐胜治只觉得腰下一股虚火忽然间猛地上涌,嘿嘿一声轻笑,徐胜治一甩衣袍,猛地扑了上去。不多时,只见地上两个赤身裸体的人儿猛烈地交织在了一起,引起了阵阵娇喝。 第四十一章 天长地久 一个绝美的女子正坐在书房里,紧紧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 那个男人,是来向自己求药的。 此刻,宁奕深深地拜倒在童若兰面前,一脸坚毅,宁奕心中焦急,他需要药,他需要童若兰的那颗药丸,才可以救云儿一命。 半晌,童若兰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是要向我求药救她么?”童若兰轻声问道。 “是的。”宁奕不吭不卑地道。 “那你可知,这药值多少两银子?”童若兰紧抿着嘴唇,紧盯着宁奕。 宁奕喘了口气:“我愿用全部家资,换取着一枚药丸。” “好大的口气。”童若兰轻轻一哼:“我对你的家资没兴趣。” 宁奕脸上瞬间变了又变,只听童若兰轻轻地话语忽然传入宁奕的耳间:“给你,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重头戏来了,宁奕心中一紧,暗道一声,心里微微有些紧张,为了救云儿,什么都豁出去了。因为,正重伤昏迷中的云儿,已经等不及了! 想了想,宁奕一咬牙,道:“但凭夫人吩咐。” “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想好。”童若兰忽然抿嘴一笑,宁奕咬了咬牙,狠声道:“夫人…究竟想要宁奕如何,才可以不吝赐药?” “那么,你又想怎么样呢?宁公子。”童若兰忽然眼波流转,有些轻挑地望着宁奕,见宁奕那一副涨红了脸的囧样,笑的花枝乱颤,笑道:“你又忘了,记得叫我若兰。” 只见宁奕一言不发,缓缓地道:“请问夫人,究竟如何才可以不吝赐药,让小可拿回去救人。” 只要一想到云儿正躺在床上,宁奕的心便揪的越痛,云儿的鼻息已然渐渐虚弱,从自己出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还不知中毒已深的云儿究竟怎么样了。 而现在,童若兰既然不急不缓地跟着自己开玩笑,宁奕全身的怒火,就已快要到爆发的边缘了! 忽然,只听“呯”地一声,童若兰从怀间摸出一枚不大不小的木质盒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淡淡地道:“拿去吧。[.超多好看小说]” 宁奕深吸一口气,大喜过望,欢喜之情油然而生,只听童若兰那不急不缓地声音再次传入宁奕的耳间:“记得用灌汤之法,将药丸送入腹中,切记只得用冷水服用,万万不可用热水。” “多谢夫人。”宁奕深吸一口气,腰一弯,再次深深地向童若兰鞠了一躬。 “别总向我鞠躬,宁公子。”童若兰缓缓地站起身子,走到书架前,背对着宁奕,淡淡地道:“我还没死,不用总向我鞠躬。还有,以后记得,要叫我若兰。” 宁奕深深地道了声谢,将那枚药盒小心地收在身上后,打开大门,正要出去,只见童若兰那不冷不热的声音传了出来:“宁公子,请你记得,你还欠本夫人一个人情。” “夫人的这番恩德,我宁奕定将永世不忘!”宁奕双眉一扬,重重地说了一声,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恩德?”诺大的书房里,只留下童若兰那孤单的背影,半晌,童若兰重重地叹了口气,只见那绝美的人儿脸上忽然浮出一丝笑意:“宁公子啊宁公子,你可曾知道,你手里的那枚药丸,乃是当年西夏国国主进献给太宗皇帝,可使人起死回生的的绝世至宝呢?” 想到这里,童若兰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张绝美的俏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狡猾地笑容:“宁公子啊宁公子,本夫人倒要看看你,你究竟打算要怎么样还了本夫人的这份人情呢?” 宁奕当然不知道,怀里揣着的那枚药丸是一颗真正的绝世珍宝,可令人起死回生,由西夏国国主进献给太宗皇帝的一枚灵药,天下间仅此一枚,再无第二枚可用。现在,宁奕正火急火燎地要赶回宁府,宁奕要用这颗向童若兰求来的药丸,救醒云儿! 当宁奕火急火燎地赶回宁府时,只见大门半闭,院落里空无一人,显得有些冷清,还不时有些哭声传来,宁奕心中一惊,箭步冲到云儿住的西厢房,进去时还被门槛绊了一跤,险些摔倒。(.无弹窗广告)他却浑不觉痛,疾步往里间走去,只见宁府上上下下的人们全都聚集在房里,好几位平时受云儿好的下人不时轻轻地抽泣着,再看床上躺的的那位人儿,只见云儿面如白纸,闭目躺在床上,早已魂归西去了! 一颗晶莹的眼泪,顺着宁奕的脸庞忽然滑落下来。。。 花枝摔落地上,梅花纷纷飘散…… ‘啪!啪!’两声脆响,却是他终于受不了内心的自责,狠狠抽了自己左右两个耳光,宁奕狠狠一甩手,抱头蹲在地上,拼命揪自己的头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喃喃道:“若是在早一点,若是再早那么一点。。。云儿就不会死了!!” 李东阳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轻轻地道:“少爷,还请您节哀。。云儿小姐,真的是个好姑娘。。。” “我恨不能陪云儿一起躺在这!”宁弈面色狰狞道。 这世上总有全心全意无私对你付出,将你照顾的无微不至的人。。。当你渴了,温度合适的茶水便送到你手边,当你饿了,可口香甜的饭菜,便摆在你的面前;当你要出,会帮你默默打点行装,用最温暖的话鼓励你;当你陷入低谷,失败无助时,会柔声细语的安慰你,做你最温暖的避风港湾。 这种爱没有惊涛骇浪,只有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让你觉着如呼吸的空气一般平常,直到快要失去的一刻,才知道那种痛苦,就像呼吸没有了空气。。。 不等到要失去才知道珍惜。。。 忽然,宁奕从衣服里摸出那枚装着药丸的木盒子,往地上重重一扔,赤红着双眼怒道:“人都死了,还要这药有什么用处!!!”那木盒被宁奕这股大力重重一掷,木屑顿时被迸的四散飞射,一颗晶莹透亮的药丸,落在地上,慢慢地滚了出来。。。 霎时间,整个屋内顿时满室飘香,空气中四周散发着一股异人的香味! “厥阴凝香丸!”李东阳惊道,拿起地上的那枚药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这才倒吸一口凉气,动容道:“竟然是厥阴凝香丸!” “厥阴凝香丸?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宁奕满眼赤红,头发凌乱,轻轻地问道。 李东阳稳了稳心神,缓缓说道:“传闻,在太宗皇帝时期,西夏国国主为了能够稳定政权,通好大宋,曾向太宗皇帝进献过一颗能够令人起死回生的灵药,叫做厥阴凝香丸!天底下独此一枚,再无第二枚可用。” 说到这里,李东阳忽然一脸喜色,急忙道:“少爷!少爷!云儿小姐有救了!!” “用。。这颗药丸?真的可以令云儿起死回生?”宁奕也是一脸动容,仿佛如同黑夜里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把紧紧地抓住李东阳的手,急忙道。 “没错。”李东阳欢喜的眼眶里似乎有些热泪,“我确定,这颗药丸就是那颗进献给太宗皇帝的厥阴凝香丸!” 宁奕呆了呆,忽然大叫道:“快!快些准备冷水,给云儿服下去!!” “啊。。是!!”一干家丁一听云儿有救,立即喜极而泣,手忙脚乱地纷纷忙着准备各式东西,云儿平时天真善良,待人也极其和善,人缘极好,故而极得人心。 当众人七退八脚地端来一碗冷水后,宁奕亲自扶起早已面如白纸的云儿,轻轻地将那颗药丸送进了云儿的口中。 就这样,在众人屏息凝神,约莫等了几个时辰以后,只见云儿的皮肤慢慢变的有了光泽,气色竟然也慢慢恢复起来,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但宁奕已是大大地喘了口气,当天晚上衣不解带地整夜陪在云儿身边。 宁弈已经很知足了,在床前守了云儿一夜,把很多日里不成说过的男儿柔情,呢喃细语的讲给她听,不知是眼花还是怎的,宁奕只见云儿眼角晶晶亮的,似乎能听到他说话一般。 李东阳也是一夜未睡,翻来覆去地躺在床上,平日里早把云儿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看待,云儿这般的去了,李东阳也是老泪纵横,心也仿佛被针扎了一般,深深地刺痛了李东阳的心。 李东阳翻来覆去躺在床上睡不着,便翻身掌起了灯,穿好衣服来到云儿房中,见宁奕扔守在云儿床边一动不动,李东阳暗暗地叹了口气,忽然间只见云儿嘴唇翕动,似有要水要汤的光景。两人便端了盏温和的桂圆梨子汁,一个轻轻抱起云儿,另一个用小匙灌了两三匙。云儿的眉头便舒展了许多,宁奕又给她换了额头的湿巾,只是仍然没有醒过来。 “毒入心脉,怕是没那么好醒过来。”李东阳捋了捋胡须,一脸愁云。 宁奕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再答话。 宁奕就这样寸步不离地守在云儿的床前,这已是自云儿受伤以后,宁奕第六天没有合眼了。 现在,已是第六天了,宁奕一直揪着的心还没悬下,只因为云儿还没有醒过来。窗外正下着一阵淅淅沥沥的细雨,闪亮而柔和的雨丝,湿了树梢,润了土地。 忽然一声轻咛,云儿那一直紧闭着的眼睛,终于慢慢地睁开了,宁奕心中一震,只见云儿那一直紧闭着的眼睛已完全睁开了,正一脸幸福地望着自己。刹那时,宁奕地眼泪忽地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宁奕觉着有些丢人便伸手去擦。可那泪水越擦越多。双眼一片迷蒙了哭成泪人,什么也看不见。 “云儿,你终于醒来了。。。”宁奕有些颤抖地将云儿一把抱住,紧紧地,生怕又得而复失了一般,仿佛要将她揉进怀里,合二为一一般。 良久良久许是天长地久,霎时间,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新起来,不再是满天的阴霾,郁闷的云纷落成雨,风不再料峭,阳光变得和煦,斜风细雨中,宁奕的心就仿佛如一弯轻漾的湖,也漾起发自内心的微笑。 “少爷。。。”云儿有些虚弱地望着将自己搂在怀中的那个男人,嘴角也荡漾起了一丝幸福的微笑:“其实,少爷这几天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话,云儿都记得,都听得见。。。” 宁奕看着正躺在自己怀中一脸幸福地云儿,许久以后,宁奕低下了头,深深地一吻迎上了云儿的那只还有些发白地樱桃小嘴,这一吻竟是天长地久,再也不要分开。。。 “就这样吧,永远也不要分开。。。”云儿幸福地想着,最后,她微微地闭上了眼睛,永远,永远也不要再分开了。在闭上眼睛前的那一刻,云儿的一颗心,早已飞向了天外。 第四十二章 浮生半日(上) 庐州其实就是后世所说的合肥,隋开皇三年,改合州为庐州,大业三年,再改庐州为庐江郡,一直延续至唐武德三年的时候,划庐江郡为淮南道,重命名为庐州,一直延续到民国时期,庐州归附合肥县,属安徽省下,同时改名叫了庐阳! 常人提起庐州,首先想到的就是经济中心这四个字,至唐开始,庐州人经营江淮,借淮南道之利打通了整条江南道,可以说遍通江南各地,直到宋时,因为抗金的缘故,更是改淮南西路治理庐州,成为抗金输送物资的集散地,成为真正的经济要道,同时也是扼守金人南下的要道! 只可惜很多人不知道,庐州城也是个拥有好景致的地方,庐州八景也算是名扬天下,特别是那巢湖夜月,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美景。(.好看的小说) 此刻,宁弈推着云儿漫步湖边的林荫小径,树间的绿意正浓,麻雀在上头唧唧喳喳,可能是刚下过雨的关系,四周的一切都显的格外苍翠,远处的巢湖更是朦胧烟云之中,偶尔白烟渺渺,好一副世外之境的景象! 木制的轮椅“嘎吱嘎吱”的响着,宁弈扶着把手轻轻推着,云儿斜靠在椅背上,歪着脑袋,云鬓青丝垂落,将脸轻轻的贴在宁弈的手背上,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却透着丝丝红润。 其实云儿的伤势并不重,只是毒入心脉,全身的毒素流入血液中,此时毒解,加之那厥阴凝香丸确实是好东西,大有滋补养身之功效,何况宁弈更是不惜耗费财力购置无数奇珍灵药,如此的调养之下,云儿醒来后,又躺在床上精心调养了五,六日,那伤势自然也就好了七七八八,只是还显的无力,动一动便会牵动伤口,也正因为如此,宁弈才带着她出来踏青,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来自于后世,宁弈深知如此能够更好的恢复。 “少爷。。。”良久,云儿突然的开口道:“少爷为什么待云儿如此之好?” “好么?”宁弈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然的笑道:“那云儿为何要为我挡刀?” “那是云儿应该做的!”云儿低首垂眉,软语柔声的说着,两颊间不经意的就带起一丝羞色,与那山色美景融在一起,浑然天成,顿时看的宁弈有些痴了! “傻丫头!”良久,宁弈才轻笑出声,伸手刮了刮云儿的鼻尖,那漂亮的小琼鼻顿时皱了皱,挤出一丝丝的小褶皱,看起来可爱极了,宁弈忍不住又轻捏了一下道:“以后不要这样了,你就是你,你是云儿,不是我的丫头,更不是奴婢,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会伤心,我的这里。。。”宁弈捏住云儿的小手按在胸口:“这儿会疼!” “少爷。。。” 云儿的眼中再也藏不住那浓浓的羞意,脸上泛起如同桃花般艳丽的羞红,两人的脸靠的越来越近,吐息如兰,微弱的热气喷在对方的脸上,淡淡的,如轻风拂过似的撩动着两人的心弦,让两不可抑制的越贴越近! “少爷,少爷。。。”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周丁的喊声,云儿面薄,脸上一红,赶忙扭过脑袋,顿时把宁弈气的七窍升烟,远远地冲着周丁叫道:“出门在外,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啊,是!”周丁早已看见了宁奕和云儿的那副亲热的样子,老脸一红,嘿嘿一声灿笑,随即又兴奋道:“少爷,您让我找歇脚的地方,我已经找着了,前面有一处竹林,那里可真是个好去处!” “哦?那便去看看!”宁弈挥了挥手,便让周丁在前面带路,出门的时候,郎中便嘱咐过切记不可让云儿操劳,所以刚才行了一段,宁弈便让周丁去寻那歇脚之地了。 尾随着周丁而走,穿越那绿荫小道,眼前出现大片的竹林,苍翠欲滴,有风划过之时,便会响起沙沙的声音,让那颇为幽静的小径也凭添了一份生气。 大约盏茶的功夫,周丁便带着二人来到一处竹屋之前。 那竹屋看起来相当别致,从台阶到扶手均是竹制,连那屋子内的器皿和桌椅也是竹子做的,所谓君子好竹而显气节,看的出当初建这竹屋的那一位也是雅人,只可惜不知为何而荒废了,的确有些可惜了。 “少爷!”周丁恭敬的凑到宁弈身边道:“这竹屋后还有一处流水飞泉,我刚去看过一眼,那泉水非常的清澈,我去打一些来?” 宁弈点点头,笑道:“我们也去看看吧。” 竹林中虽没有小径,但浅草及膝,土地松软,倒不难行。随着越走越近,那隐隐的水声变得越来越大,两人穿过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前方是一个小小的瀑布,悬崖不高,泉水从上边直按注入碧潭中,拍击出雪白的水花。 宁奕和云儿相视一笑,推着云儿的轮椅小心地也踏上了巨石,走过去细看,只见泉水蓝幽幽的,平静处如同一块巨大的美玉,果然极其美丽。宁奕喜道:“水里有鱼,好大的鱼。呵呵,幸好我带了钓竿来,一会儿钓几尾大鱼,晌午清蒸、熏烤,哎哟。。。好烫!” 周丁嘿嘿一笑,道:“少爷小心,刚才我也被这块大石烫了一下哩。” 眼见周遭景物如此美丽,在看云儿,满脸的娇羞,犹如云鬓初上的新嫁娘,忍不住就想亲上一口,宁奕开始有些后悔出门时把周丁这个大电灯泡也带了出来,忽然心上一计,宁奕嘿嘿笑道:“周丁,你去竹林外面,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踏进竹林。。嗯。。。没事了。。” 见周丁一脸古怪的笑意,云儿的那张小脸刷地就红了,宁奕灿灿地咳了一声,腆着老脸道:“还不快去。” “唉唉,我这就去。。我这就去。。嘿嘿。。。”周丁迈开大步一溜烟小跑跑向了竹林外,还忍不住回头冲着云儿古怪地一笑。 “这个滑头精!”宁奕骂骂咧咧的,那张老脸早就红成了一片,回头望向云儿,只见云儿那一张俏脸上早已是红晕横飞,脸红的都快埋在怀里了。 “云儿。”宁奕措手措脚地跑上去,坏坏一笑,冲着云儿通红的小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嘿嘿一笑:“我要云儿你做我的新嫁娘。” “少爷你胡说什么。”云儿惊慌失措地扭过头瞧了一眼,宁奕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和自家娘子亲热,就算天皇老子来也管不着我。” 扭头看了看溪水,宁奕有些惋惜地道:“可惜云儿你伤势未愈,否则这条溪水还真是一个游泳的好去处。” 什么?在这里游泳?”云儿吓了一跳,急忙一摆手道:“云儿的伤还是永远不要好了吧。”要在这种地方赤身裸体,她还真没有那胆量。 第四十三章 浮生半日(下) “那可不行,云儿还要做我的新嫁娘呢,伤若好不起来,我们还怎么圆房。”见云儿的脸又一次红了,宁奕见状哈哈一笑,不在逗她,轻声笑道:“我去给你钓几尾鱼来吃。” 说罢宁奕就走了开去,寻了钓竿,然后再径直去下游一处离云儿不远的水潭放竿钓鱼。 这里被亘古的洪水冲刷得平平坦坦石板正在树荫下,宁奕坐在这儿钓鱼。这里的鱼又大又肥,而且对于香饵极为敏感,咬钓极快,宁奕不多时便钓了几尾肥鱼放进鱼篓。 侧耳倾听,顺着泉水和风声,宁奕远远地看着云儿那红扑扑地脸蛋笑了笑:难得浮生半日闲啊,这段日子的确有些惊心动魄了。 宁奕架好钓竿,折了几枝树枝,收起鱼竿,提起竹篓,施施然走了回去。 此时已临近午时,这次出来踏青,宁奕准备的野味种类繁多,野果、野菜、山菌、竹笋,还有野鸡、野兔、竹鼠和肥蛇。经由带来的名厨调制,或熏或烤或煎或蒸,再加上宁奕钓的鲜鱼煨制的鱼汤,吃得云儿眉开眼笑。 “糟了!”宁奕忽然惊声叫道。猛地把正小口吃着一块竹笋的云儿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望着宁奕,只见宁奕一抹额头上的汗,灿灿一笑道:“我们在这里吃的大块朵颐,把周丁给忘记了。” 宁奕话音刚落,猛然耳边传来周丁的声音:“少爷太坏了,你们在这里偷吃,竟然不叫上我。”周丁哼哧哼哧地跑上来,一见满锅的蛇肉立即眉开眼笑:“原来是蛇肉的香味,倒把我周丁引来了。” 说罢夹起一口蛇肉香甜地吃了起来,还不住地伸出筷子夹起一块伸到云儿面前,嘿嘿直笑:“太好吃了太好吃了,云儿小姐你也来尝一尝?” 云儿赶紧摇了摇头,那蛇肉切成一段段的,倒也瞒不过云儿的眼睛,不过云儿虽然不敢吃,周丁却不在乎,那蛇肉烹制得极其美味,周丁自然当仁不让。 吃罢一顿丰盛的午宴,周丁自然还得回到了竹林入口守着,浅浅的小溪边又只剩下了云儿和宁奕。刚吃完,宁奕只觉得全身火热,猛地脱下裹在身上的上衣,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看的云儿一阵心惊肉跳。 宁奕嘿嘿一笑,见了云儿可爱的模样,忍不住邪火上升,喜孜孜地凑过去搂住云儿的香肩,在她颊上吻了一口。 云儿坐在轮椅上娇羞地挣开肩膀,一脸羞意地嗔道:“现在是白天。。” “白天就白天。”宁奕坏坏地一笑,把云儿羞得身子都软了,扭着身子娇喘细细地道:“现在不是时候。。云儿的伤也还没有好呢。。” 那种女儿娇态看得宁奕骨头一轻,真恨不得立刻把云儿就地正法,宁奕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她颊上轻轻一吻,道:“等云儿伤好了,在跟相公做游戏” “游戏”两个字,宁奕咬的极重,云儿有些含羞地道:“不知少爷想和云儿做什么游戏呢?” 宁奕见她羞得红潮晕颊,俊眼流波,那撒娇的神情颇为妩媚,刚刚抑制的情欲又翻腾起来,一时下体杵硬如铁。 云儿格格笑着逗着宁奕,右手微微微一挪动,忽然触到一个硬梆梆的东西,云儿先是怔了怔,然后象只中了箭的兔子似的,扭在轮椅上捂着脸结结巴巴地惊叫道:“少爷。。云儿。。云儿再也不说了。。。” 宁奕苦笑一声,忽然觉得鼻子发闷,好象又快流鼻血了,经过云儿的这番生死挣扎,宁奕也有些想开了,人生在世就应当及时行乐,不要等到失去后才后悔莫及,而宁奕也打定了主意,要娶云儿正式过门,成为宁家正式的少奶奶。眼见云儿如此乖巧可爱,宁奕心下一阵大动,立时就想将云儿猛一推倒一跃上马,翻云覆雨一番。 才十四五的小姑娘,容貌还有些象青涩的苹果,可是那具宛宛香臀已经颇具女性美丽的征兆了。照老人们的人说法,这样的屁股易生养,宁奕有些“不怀好意”地想,事实上,宁奕最近常常不怀好意。 云儿上身窄窄的,腰细极了,可是屁股和大腿却已像成熟女子似的优美,按宁奕的了解,下身已经先发育成熟,表示她以后不会长的更高挑,应该是一直维持这种娇小玲珑的体形。 云儿看到宁奕这火辣辣的目光,害羞地低下了头,小脸蛋儿更红了,但是这种稚纯的动作和体态,反而更加动人。 宁奕站在云儿面前,弯腰搂着她那纤细的肩膀,抚摸着她软软嫩嫩的胸部,那流畅的曲线,似乎能稍稍缓解他的欲望。 云儿感觉到了宁奕动作里的不同寻常,她害羞地垂着眼睫毛,因为那一股奇妙的感觉使得云儿不自觉轻轻地有些嘤咛,云儿那一对小胸脯上此起彼伏,娇喘连连地道:“少爷。。现在是白天,不可以的。。。”。 宁奕的欲火被她充满朝气的发香彻底点燃了,宁奕放下了心中的包袱,肆意品尝着她柔软香甜的樱唇。 “少爷,现在还不行。现在不能。。”云儿又想又怕,慌乱地推拒着他的胸膛,推搡间拉动了已有些康复的伤口,引的又是一阵绞痛。 精虫上脑可以让男人在这种时候说出平时说不出的话,做出平时做不出的事,而且能充分调动男人的脑细胞从而暴发急智,人类因为欲望的追求而进步嘛。此时早已急的难耐的宁奕此时就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解决自已眼下难题的办法。 “放心,我的好云儿唉,少爷今天不要了你的身子,就不算近女色了。”宁奕喘息着,无奈地退而求其次。 云儿莫名其妙地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手已被宁奕拉着探进了他的小衣。 “呀”地一声轻叫,云儿象被蛰了似的急欲缩手,但是宁奕抓着她的手腕不松开,然后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让她握住那处亢奋火热的坚挺。 云儿紧张得浑身发抖,她紧紧闭着眼,僵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宁奕带着她动了动,亲了亲她小巧的耳垂,小声说:“就这样,会了么?” 云儿睁开一只眼看了看他,又马上闭上,脸蛋儿象着了火似的,期期艾艾地道:“嗯,可这样就不算是圆房了吗?” “嗯,不算!” “真的吗?” “当然了,我可是少爷啊!” “喔” “太轻了,你用点力。” “喔” “哎哟拔罗卜呢你?轻一些呀。”。 “喔” “嘴。。嘴巴。。快。。。” “喔,少爷,你很舒服吗?” “嗯。。。痛死我了,哎哟喂你别咬啊!!!” 宁奕的惨呼声响彻天空,就在这时,竹林深处忽然惊起了一片飞鸟。 第四十四章 风雨前夕 全庐州城的人都知道宁弈要成亲了,而那位美娇娘,则是宁府原先服饰兰香的丫头,现为宁府大管事的十四岁小丫头何云儿! 一个花花大少,一个曾战遍庐州城所有青楼妓坊的传奇人物,一个曾是庐州城所有男人的梦想和骄傲的宁弈,竟然。。。竟然忽然间要成亲了,所有得知这个消息的人,也不禁一阵惊呼! 宁弈成亲,本当是在一片欢庆声中与云儿喜结良缘,从此执手同赴天涯。令人不想的是,这几日来,不知道多少垂青于宁弈的姐们儿暗中垂泪哭成了泪儿儿,真是几多欢喜几多愁。 宁弈成亲的消息一传出,就如同一颗炸弹般炸响了整个庐州城,这几天以来,宁府上上下下的都快忙坏了,紧张地筹备着宁弈和云儿的喜事,送礼贺词的都快把宁府的门槛迈破了,认识的不认识的,有求的无求的,都纷纷从庐州城四面八方感向了宁府,就连官府也送来了贺礼,一副刁大人亲自执笔写的字,和童若兰相赠的一对玉蟾蜍,此物一出,更引来众人的一阵心惊,连官府都赶来送礼了,那还有不赶紧巴结的道理? 要知道,宁府在庐州城当地算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大户,名下良田千倾,酒楼铺子林立,若是能成功与宁府合作,自然也能沾到不少的油水。 因为避嫌的原因,云儿也早已不住在宁府里,回到了前番给老夫买的小院子里居住,宁弈专程派了十几名护院武夫专程守护在云儿居住的四周,以防有人对云儿不测。宁弈已不希望云儿在受哪怕一点的伤害了,所以在派遣武夫时,特意嘱咐周丁,务必要小心谨慎,万万不能让云儿受到哪怕半点的惊吓! 云儿晚上居住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白天依然还会去宁府的商铺里视察一番,宁弈没有同意云儿不在担任宁府主事,反而哈哈一笑,冲着云儿的小脸猛地亲了一小口,温柔地道:“你就快要成为我的新娘子了,等到成过亲以后,你就是宁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了,身为女主人,当然还得继续管着咱们自己家的产业了,不是么?” 宁弈的一句话,说的云儿小脸通红,一脸幸福地跑开了。当消息传出后,宁府所有的佃户下人,纷纷追着云儿不住地讨好着一口一个地叫着云少奶奶,也有人暗自庆幸,早先一步讨好了云儿这个宁府未来的女主人,否则等到现在木已成舟,再来讨好云儿,岂不是太迟了? 宁弈和云儿的喜事,就定在了十月初八,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办喜事了,宁府里所有的下人忙得不乐亦乎,就连李东阳也亲自上阵,帮忙施办着各种大事小事,这样一来,宁弈反而成为了最闲的人了。 这几天最高兴的,应该就数周丁了,周丁出自市井,本来是一名游手好闲的市井无赖,自幼就喜欢习武,练就了一身的好武艺,却经常与人打架斗殴,后经宁府看中,成为了宁府的护院首领。可以说,周丁是看着云儿和宁弈如何走到一起的,周丁为人有一股子江湖豪气,宁弈大婚,自然是兴高采烈,整日脸上都挂着一幅欢喜的笑容,只怕牙都要笑歪掉了。 “不知道少爷和云儿小姐大婚以后,会生几个娃娃呢?”周丁此刻正躺在一堆草垛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美美地想着,“唔。。。少爷那么勇猛,云儿小姐屁股又那么大,估计生十个八个的不是什么问题。。。。只是不知道少爷那么勇猛的一个人,云儿小姐那么脆弱的身子能不能经受的住少爷的猛烈攻击哩。。。” 想着想着,周丁便往男女房事的方面想去了,想到精彩处,不由得嘿嘿一笑,满脸恶笑地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冷不防听见耳畔传来一个声音:“周护院,又有人送来了贺礼。” “喔?”一听又有人送来了贺礼,周丁立即精神一振,按照宁府的规矩,下人们收来的贺礼,都须转由周丁保管,再由周丁呈交宁弈,一见那下人手里捧着一只巨大的黑色木盒,周丁立即眉开眼笑,口中不住地道:“好大一份,这次又不知是哪家送来的贺礼?” “不知道。[.超多好看小说]”那下人摇了摇头,“就放在大门外,喏,这还有张纸条呢,说是送给宁少爷作为新婚贺礼。” “这年头还有人送礼不报名讳的?”周丁一把接住那沉甸甸的木盒,奇怪地摇摇头道:“送礼都不报名讳,那还不白送了?” 周丁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抱着木盒就要往里走去。忽然,一股奇怪的味道传入周丁的鼻子里,只在霎那间,周丁瞳孔急剧放大,急忙打开盒子,只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赫然入眼,引的周丁的心猛地急剧跳动,细细的汗珠顺着周丁的脊背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那赫然就是宁守仁的人头!! 顿了顿心神,周丁满眼的眼神霎时间变的凌厉无比,抱着怀中那只血淋淋的人头,猛地转向早已在一旁惊骇的呆若木鸡的那名下人,猛然狠声道:“记住,这件事绝不可再向别人提起!否则老子就要了你的小命!” 那名下人望着那触目惊心的人头惊惧地点点头,因为害怕全身早已抖成了一团,一点点的液体正顺着那名仆人的胯下一滴滴的流出。周丁再也不管他,小心翼翼地盖好盒子,望了望四下无人,这才紧张地抱住木盒,急忙忙地就向着宁奕书房的方向奔去。 此时宁奕正坐在书房里,仔仔细细地看着一条条送来的贺信,大多都是些祝福之词,也有一些酸儒亲自挥豪书写了一篇无比酸气的贺词,大多都是些祝贺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的诗词,宋代商业繁荣,手工业无比发达,民间文风之气也丝毫不逊于唐代,如李清照,苏轼,欧阳修等人,皆是宋代的文墨大家,民间文风盛行,丝毫不亚于唐朝。 而眼下,宁奕正一条条地捡取着桌上摆放着密密麻麻的贺信,一股幸福的感觉正悄悄划过宁奕的心房。跟着李东阳这位庐州城第一的大才子学了两个多月的生字。现在的宁奕已大多可以看得懂宋代的一些文字了。 宁奕随手捡取了几篇贺词,庆贺宁奕新婚的贺礼却悄然摆在一旁,宁奕很喜欢看贺词,这也是宁奕身为两世人以来的第一次婚礼,这种幸福的感觉,是绝对无法于外人道哉的。 于心爱的心上人喜结连理,永生永世在一起,即使风雨来袭也携手同行,顶风而上,从云儿以新娘子的身份正式踏入宁府的那一刻起,宁奕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地,就是她的生命,就是她的一切。而云儿,也将成为宁奕整个人生中的一部分,此生此世,携手同行,君不负卿,卿不负君。 宁奕满足地放下贺词,满脑子的都是云儿那一颦一笑的模样,只是,十四岁的女孩儿家从此以后就将以主母的身份正式成为宁奕的新婚妻子,着实是有些早了,宁奕心中微微地想着。 事实上在古代,十四岁嫁为人妇并不是很罕见,相反的是,古代的女孩儿家大多在十四五岁就已许配了人家,挑起了传承香火,相夫教子的重任。宁奕来自前世,十四岁的女孩儿家此刻恐怕还只是在上初中的年纪,宁奕又微微地叹息一声,只是云儿从鬼门关里来回走了这么一遭,也无形中让宁奕的想法多多少少有了些改变,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生命无常,人生短短数十年,也许这一刻眼前的人儿正冲着你甜甜的微笑,下一刻,也许就会突然间离你而去。 请把握每一天的时光,如果可以快乐,那么就请尽情地欢笑。 宁奕想的有些出神,好半晌,宁奕忽然摇了摇头,嘴角挂起了一丝苦笑的意味:“想那么多做什么,如果可以快乐,那么就珍惜每一天的时光吧。”宁奕如是想着。 随手又拿起一封贺信,宁奕满脸微笑地打开贺笺,只见一行无比清秀的落款忽然落入宁奕的眼中:“忽闻郎君不日即婚,妾在此仅以信寄思。” “这是谁?”看到这段内容,宁奕立即觉得有些头大如斗,看来又是从前惹下某一桩风流孽债,听闻自己即将大婚的消息,写了封信就打上门来了。 宁奕苦笑着摇摇头,以前惹下的那一桩桩的风流孽债还真是麻烦,不知道云儿会不会因为自己以前惹下过那么多风流孽债而大吃干醋,心里对自己的从前过往有些隔阂呢? 就在宁奕放下那封贺信,宁奕的全身忽然一阵急剧的颤抖,一道道过往划过宁奕的脑间,惊得宁奕全身不由的寒毛直竖,一身的鸡皮疙瘩起了满地!这封贺信,正是宁奕想也不敢想,见也不敢见,即使是她那清秀的名字宁奕也绝对不会念起,长期以来在他那潜意识里一直想要回避,一直要想抹除,却怎么也抹不去的那个长相无比秀丽,宛如荷塘里的一朵莲花,出落的无比清新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已经深深地烙进了宁奕的脑海里,就连晚上睡觉时,宁奕也绝对不敢梦见,那个女人,就犹如宁奕心中的一根刺,怎么拔也拔不掉,怎么抹也抹不去,只要稍稍触碰,那颗看似坚强的心就会被扎的无比疼痛! 宁奕深吸了一口气,迎上了那封贺信的落款处,只见那略带些许清香的纸上书写着的那一行娟秀清新的蝇头小楷,却又触目精心三个大字:苏巧巧!!! 宁奕猛地深吸一口冷气,眼睛忽然爆发出一阵凌厉的精光,这女子,正是全庐州城最有名、最当红、所有男人做梦也想着一亲芳泽、几个月前曾让宁少爷得马上风战死在她那温婉如玉的绣塌上、那个让宁奕想也不敢想,见也不敢见的、只是听一下名字也会如芒在背的。。。。 苏巧巧!!! 第四十五章 挑衅 宁奕深深地吸了口气,苏巧巧,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一个拥有两淮人士特有的风情和优雅的女子,一个出淤泥而不染,浊清莲而不妖的女子,就宛如仙宫里的翩翩仙子一般,让人不由得屏足了呼吸,仰望着这名寒宫之中的绝妙佳人。 宁奕永远也忘不掉那日的情景,那一日,她轻解罗裳,露出粉嫩的双肩,露出那绝妙风情的双臀,那一日,她甘心拜服,解开怀抱,如痴如醉地吻着宁奕,宁奕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真是一桩风流孽债啊。 然而,宁奕与苏巧巧背后的故事,又有几人能知? 既然是个谜,就让它永远成为一个谜团罢了,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终究是天涯两厢人。宁奕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下自己即将大婚,还是不想这些的好。 深深地叹了口气,宁奕的心早已飞往了别处,想的很远,很远。。。 忽然一阵急剧的脚步声传来,猛地被一推开门,只见周丁急急忙忙地抱着木盒子,满脸的急色,宁奕猛地被这一阵凌乱的声音打断了思绪,看着急急忙忙的周丁,揉了揉鼻子,有些玩味地笑道:“怎么了?被哪家小媳妇追着跑,躲我这里来了。” 周丁急急忙忙地冲进来,一反手仔细地关上门,冲到宁奕面前跺了跺脚,急道:“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宁奕心中一惊,急忙问道。 “少爷,看这!”周丁满眼厉色,将木盒放在地上,缓缓地打开盒盖,瞬间一股寒流划过宁奕的心头,只见木盒里赫然摆放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宁奕浑身一震,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自己即将大婚前的日子送进了府里,一股怒火立即涌上了宁奕的全身,烧的宁奕因为愤怒全身颤抖着,冷声道:“这是谁的人头?” “宁守仁!”周丁轻轻地盖起木盒,沉声道。 “此事还有谁知道?” “还有一名家丁,小人已对它下了封口令。” “很好!”宁奕长吁一口气,“若是传扬了出去,于我,于云儿,于整个宁府,都会扯上莫大的麻烦。”顿了顿,宁奕眼中泛起一道赞许的目光:“这件事,你处理的很好。” “多谢少爷。”周丁脸上毫无一丝喜色,冷着脸想了想,周丁复又问道:“这颗人头,怎么处理?” “看来对方还是不想放过我们宁府。”宁奕微微地闭上了眼睛,“将宁守仁的人头送进了宁府,这件案子,看来又查不下去了!弃车保帅,对手究竟是群什么人?” 宁奕想着想着,觉得有些烦躁,直到现在,自己仿佛一直总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牵畔着,向前不断推着自己去做出发生过的那一切,同时,宁奕自己却又没有任何证据解开这一切,说到底,对方只是想要自己名下的所有店铺,而这一条,宁奕就万万不会答应! 宁奕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操,没有必要为了庐州城的商业兴荣着想,这些不是自己的事,历史上那场赫赫有名的晋康之难眼下还有六年就要切切实实地发生了,就这一点,宁奕也绝不能坐视不理,因为宁奕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这并不是宁奕强加于自己的一道枷锁,而是身为汉人,又有谁可以眼睁睁的看着百年中原,肆意受到外族的摧残而无动于衷? 人生短短数十载,有些事可为,有些事却偏偏不可为。既然已经识破了对手的用意,宁奕又怎么能够为了脱离麻烦,狠心卖掉店铺,从而眼睁睁的看着整个江南犹如雪上的犁耙般变得残破不堪,商业凋零?这对于以商兴国的大宋朝,也绝不是一件好事,被人垄断整个江南和两淮地区的商业,就如同扼杀了这整个大宋朝的经济命脉,只会使国力急剧倒退,这也是宁奕绝不愿看见的一幕。 而眼下,宁守仁这颗血淋淋的人头被送进了宁府,其一,是给宁奕一个交待,也是让官府销案,如果宁奕不将宁守仁这个罪魁元凶已死的事报去官府,独自隐瞒下来,这无疑会给那些人最好的借口,致宁奕于死地。 其二,送来宁守仁的人头给宁奕,也隐隐有些饱含着些许挑衅的意思,在宁奕即将大婚的前期,往自己怀里送来了这么个不吉祥的东西,这无疑是往宁奕脸上狠狠地抽了一个大耳刮子。 其中也隐隐给宁奕透露出一股耐人寻味的意思,这件事,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真正的对弈,这才刚刚开始啊,宁奕双眉紧紧拧在一起,脸上早已是一片寒霜。 想清楚以后,宁奕猛地一拍桌子,冷声道:“周丁,去衙门里,将这颗人头交给祁捕头处置,至于其他的,我们则先不管,按兵不动,敌在暗,我在明,敌动,则我才能动,懂了吗?” 周丁重重地一点头,道:“周丁明白,周丁这就去了。” 周丁紧紧地抱起盛着宁守仁人头的那只木盒,向宁奕重重地抱了抱拳,转身抱着木盒急急得就往县衙的方向去了。 宁奕斜躺在椅子上,喟然叹了口气,只要一想起那些家国大事,那些天下风云的起起伏伏和变幻莫测,宁奕的心头就会没由来的一阵烦躁,明知大宋朝即将迎来一场百年的大劫,自己却无力去改变。 少爷又怎么了,就算富甲整个庐州城又能怎么样,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我宁奕还当这个少爷有何用?还不如脱去这一身锦衣华服,投军当一名小小的小兵,也能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奋勇杀敌,就算凭一己之力最终也没有改变这一切悲剧的发生,对于宁奕来说,也再没有任何遗憾了。 想到这里,宁奕无比烦躁地推开门走了出去,见府中早已是张灯结彩,门前一对红色大灯笼,写着一只醒目的‘喜’,宁奕忽然觉得有些安慰,在一干下人家丁的笑脸相迎下,宁奕缓缓地迈出了宁府的大门。 不知云儿现在正在做什么呢?宁奕的双腿不由得开始有些加快,只有和云儿在一起的时候,宁奕才可以丢到所有的包袱和心思,开怀畅销,云儿的温柔体贴,无疑是宁奕心头上一块最软的肉。和云儿在一起,宁奕很快乐。 转过几条街,来到了一处小小的院落外,大门口正站着几名宁府的护院,一见宁奕到来,那门口的护院武夫立即笑逐颜开,冲宁奕微笑着道:“少爷是来找云儿小姐的吧?” 宁奕点了点头,同样报以一脸的微笑,温和地道:“嗯,最近没什么事吧?” 那护院武夫爽朗一笑道:“少爷,你就放心好了,我们兄弟几个在这里把守,这座院子里的人就绝不会有任何的闪失,只是少爷来的很不巧,云儿小姐一大早就去铺子里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喔?还没回来?”宁奕心中微微闪过一丝失望,转念一想,复又微笑地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进去了。” 那护院武夫向宁奕回了个礼节,那爽朗地声音又笑了起来:“好嘞,少爷您慢走!” 宁奕冲那护院摆了摆手,迈开步伐,向着云儿常去的几家店铺走去。云儿还这么年轻,伤口也还没好就又忙活去了,这会该是累坏了吧?宁奕有些心疼不住地想着。 走着走着,忽然眼一瞟见不远处有个摊子,摊子上摆满了绿豆糕,宁奕心中一喜,这不正是云儿最爱吃的绿豆糕么,不如买上一点,正好送给云儿吃。想到此处,宁奕快步走上摊子,对着那卖糕的小贩高声道:“老板,给我来两斤绿豆糕。” 仔仔细细地包好那沉甸甸的绿豆糕,宁奕心里喜滋滋的,不知道云儿看见自己给她带来了她最喜欢的绿豆糕,又会是一副怎么样的欢喜呢? 宁奕的两条腿也不由的轻快起来,一路欢喜地走在这喧闹的大街上。走过几间店铺以后,却都不见云儿的踪影,一股疑虑悄然爬上宁奕的心头,云儿究竟去哪忙了呢?伤口还没好,就到处乱跑。 宁奕苦笑着摇摇头,云儿可真是自己的贤内助,脚下生风,又快速地走过了几家店铺,却依然不见云儿的踪影,一股浓烈的不安感这才袭上了宁奕的心头,云儿究竟去哪了? 提着手里那一包沉甸甸的绿豆糕,宁奕飞快地跑到位于城北一处较为偏远的丝绸铺子,那已是宁府最后的一处铺子了,气喘吁吁地来到店铺门口,掌柜的眼尖,一眼便瞧见了宁奕,早已急急忙忙地迎了出来,欢喜地道:“东家,您今天怎么有空来铺子里转一转,快快进去,正好有一批新布料要给东家你看一看呢。” 宁奕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嘘嘘地一摆手,问那掌柜的道:“今天,何主事来过了么?” “何主事?”那掌柜的愣了一愣,半晌这才明白过来,笑道:“原来是云儿小姐啊,她没有来过哩。” “什么?云儿她没来过这里?”宁奕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掌柜的胳膊。 那掌柜的手臂被宁奕抓的生痛,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满脸赔笑道:“没有,云儿小姐还没来过,不过平时云儿小姐都是一大早的就到铺子里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呢?这可真是奇怪啊。。。哎哟东家你轻点。。” 宁奕这才察觉自己的双手用力过猛,猛地放开双手,喃喃道:“云儿究竟去哪了。。。”那股不安感压在宁奕心头越来越重,重的已快喘不过气来了,隐隐有一丝危险的感觉压在宁奕身上,搅的宁奕心慌意乱。 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究竟跑哪去了? 宁奕拔腿就跑,也不顾身后那掌柜的呼喊,当宁奕再次回到云儿居住的那所院落以后,得到的消息再次让宁奕心脏急跳,满身冷汗。 云儿,没回来过! 云儿,你究竟去哪了!霎那间,宁奕只感觉五雷轰顶,天昏地暗,浑浑噩噩的离开那座小院子。 宁奕浑浑噩噩地走在大街上,手里的那包绿豆糕早已不知道扔到哪里了,自己即将和云儿大婚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庐州城,若是云儿有什么好歹。。。。想到这里,宁奕有些不敢在往下想了,只要一想,宁奕只觉得一阵胆战心惊。那么温柔,那么水灵地一个女孩儿,身上还带着伤,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这要宁奕怎么办? 如同失心疯一般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两眼一片血丝,忽然间冷不防撞上了一个人,宁奕浑浑噩噩地抬头一瞧,只见眼前那人满脸的阴冷,那全身上下散发出的阴寒气息刺的宁奕心底里有些不寒而栗,嘴角还带着一抹微微的笑容,正是那位许久都没有再露过面的万侯! 只见万侯微微一笑,冲着如同得了失心疯般的宁奕沉声道:“宁少爷,好久不见了。” 第四十六章 皇城司 宁奕一见万侯,心情更加心烦意乱,眉毛紧拧在一起,冷声道:“别烦我!”转身就要走。 一碰面就遭到宁奕的冷咤,万侯竟也不急不恼,唇边依旧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缓缓说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一切祸端的背后,究竟是谁在操控着么?” 宁奕的背影忽然猛地一颤,万侯望着宁奕的背影,微微一笑,道:“来与不来,取决与你自己。” 说完以后,万侯在也不看宁奕,转身便走,宁奕狠狠地一咬牙,猛地转过身子,加快脚步,顺着万侯急急地跟了上去。 云儿不见了,云儿竟然不见了,宁奕急得五内俱焚,可是还得耐着心思听万侯说故事。坐在茶馆里,面对着万侯那不急不躁的神情,宁奕急的火烧眉毛,万侯却似乎全没看见一般,依旧侃侃而谈。 约莫半柱香过去以后,听着万侯的侃侃而谈,宁奕是越听心越惊,最后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世上,真的有这么样的一个组织?” 万侯点点头,微笑地拿起茶碗淡淡地润了润喉咙,缓缓说道:“羌笛怨,上至王侯公亲,下至贩夫走卒,都有他们的存在,都有他们的身影,宁少爷,你难道不觉得,这很有意思么?” 看着宁奕那快滴出血的表情,万侯哈哈一笑:“世上竟有这么强大的帮会,却不能为朝廷所用,实在是太可惜了。”顿了顿,万侯眼中忽然泛出一阵精光,全身的杀气邹然外露,森然的寒气猛地爆发出来:“既然不能为朝廷所用,那朝廷也只好铲除了这个祸害。” “上至皇亲贵胄,下至贩夫走卒。。。”宁奕想了想,沉声道:“大隐隐于市,朝廷凭什么可以铲除的干净?” “千万不要小看了朝廷的能力。”万侯伸出一根手指,微微笑道:“现在,我们算是真正的同盟了吧?你看,我们都有了共同的敌人,不是么。”万侯耸了耸肩,微笑道。 “可是。。”宁奕缓缓地道,脸色深沉的已快结成了寒霜,猛地岔道:“我宁奕,又凭什么可以相信你?还有,你究竟又是什么人?” “大内密探。”万侯嘿嘿一笑。 “如果真信了,我宁奕也早活不到现在了。”宁奕也冷冷一笑。 “好吧,我就知道骗不了你。”万侯似乎有些无奈地摊开手摇摇头,不紧不慢地从腰间摸出一块金牌放在桌上,淡淡地道:“我姓万名侯,字公允。。。”说到这里,万侯忽然嘿嘿一笑继续道:“一名小小的四品官员而已。” 见那块腰牌上赫然写着“代天巡狩”四个大字,宁奕不由的眉头一抬,皱眉道:“你是钦差?” “你见过有钦差像我这样的藏头露尾的么。”万侯耸了耸肩膀,叹了口气,忽然眉毛一扬,微微一笑道:“不过,整个大宋朝所有的秘密,没有我不知道的。” “万大人。”宁奕微微叹了口气,“一名小小的四品官员,就想撼动那么粗壮的大树,如果你想撼动这只庞然大物,所遇到的敌人可能会是无数个比你脖子粗的多的王侯公亲,朝中重臣,你,不可能只是这样。万大人,你把我当三岁小孩了么。” “你知道‘皇城司’么?”万侯忽然一改常态,冷冷一笑道。 “皇城司?”宁奕不由的皱眉道。[] 见宁奕一脸的不解,万侯冷笑着道:“按我大宋朝军制,枢密院掌军机,而三衙统兵,宫中御林,是为殿前司。”顿了顿,万侯继续冷笑着道:“可是在殿前司之外,还有一司,主要刺探民情,监视朝中大臣,由我皇陛下直接授命,是为皇城司。本人不才,正是皇城司副提举万侯!” 宁奕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万侯微微一笑,神情忽地松弛下来,微微笑道:“但是皇城司的属员,一般都是内宦。” 宁奕这才真正震惊起来,上下打量着万侯,忽然脱口而出道:“你是。。太监??” “没错,我的确是一名。。太监。”万侯嘿嘿一笑道:“很惊讶么,宁少爷。” 宁奕心中无比震惊,不停地打量着万侯。这还是宁奕来到这个时代以后,第一次看见真正的太监,眼前坐在自己面前的万侯,竟然是个太监! 这他妈居然是个太监!!!宁奕在心中不停地呼喊着,这竟然是个真太监!!!还是皇城司的副提举,大宋朝特务里的二号人物万侯!! 看着万侯全身上下所散发出的那一股阴冷的气息,宁奕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明悟,难怪当初自己第一眼看见万侯时,就被万侯身上那股阴柔的气息刺激的心里极为不舒服,原来万侯,竟然是一名太监!! 等到宁奕完全冷静下来以后,万侯这才缓缓说道:“我帮你解决你眼下的大麻烦,而你,则需要帮我一个忙。” 终于来了,正题终于开始了,宁奕在心中冷冷一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右手的小指轻轻地点在,缓缓地道:“什么忙?” “肃清整个江南官场!”万侯冷笑。 “整个江南官场!”宁奕心中一惊,半晌,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复杂笑容:“你觉得,我能帮上你这个忙?” 万侯面色可掬笑道:“官家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能行。” 想了想,宁奕这才握紧了拳头,道:“接下来,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以不变应万变。关键时候,我自然会通知你。”万侯起身,微笑道:“你不是急着要去找你的未婚妻么?我这就走了。” “你知道她去哪了?”宁奕惊疑不定地问道,犹如黑夜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心脏开始急剧跳动起来。 “我哪里知道那么多。”万侯整了整衣服,迈开步伐正要离开,忽然面露笑容,一脸深意地道:“如果我能知道那么多,能做的了那么多,羌笛怨早就消失了。” 看着万侯一步步的走下楼梯,宁奕整个大脑就如同爆炸开来似得,正高速运转着。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宁奕缓缓地站了起来,喃喃道:“不管是谁,若是敢伤了云儿一根汗毛,我宁奕就一定会要了你们的命!”说完以后,宁奕随手往桌上丢下一枚银子,转身大踏步走出了茶楼,向着宁府的方向急急离去。 ~~~~~~~~~~~~~~~~~~~~~~~~~~~~~~~~~~~~~~~~~~~~~~~~~~ 从茶楼出来以后,万侯不紧不慢地走在路上,转过几个街角后,又在几间茶楼里不紧不慢地喝了碗茶,确定无人跟踪,这才不急不缓地走到城北的一间毫不起眼的杂货铺,冲着那头发早已花白背也有些微驼了的老汉道:“老板,给我拿三只白蜡烛,三只红蜡烛,和一盏烛台。” 那老汉慢慢地抬起头,看着万侯一眼,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没有白蜡烛,只有红蜡烛。。。你要不要?” 万侯微微一笑:“那就拿五分银子一只的红蜡烛,要两只。”伸手从腰包里摸出一锭五分的银子递了过去,那老汉颤颤微微地接过银子,口中不住地含糊道:“多啦多啦,不要这么多的银子。。”不自觉地往万侯手里塞去了一张小纸片。 万侯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多谢老仗了。” 接过那老汉递过来的两只红蜡烛,万侯快步走进了下榻的一间酒楼,走进所住的房间以后,严严实实地关上了门,又仔细地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这才坐了下来,打开那张小纸片,仔细地看了起来。 半晌,万侯忽然叹了口气,微微动容道:“郓王爷啊郓王爷,属下明白你的意思了,刁然竟然胆敢瞒着所有人私自改投门庭,此风若是一开那还得了,不管朝里的那位怎么想,属下也一定会替郓王爷你做的干干净净的。” 手中那张纸片在火光的映衬下正急剧燃烧着,万侯手微微一扬,那已烧成了一半的纸片随风飘扬,飞在空中,又缓缓地落在了地上,顿时变成了一团灰烬。 万侯忽然缓缓地叹出了一口气。 那如海一般深的朝堂里,眼看着就要掀起一道旷日持久的腥风血雨了。 这一切,也只不过才刚刚开始罢了。 第四十七章 何事秋风悲画扇(上) 过去了一天了,云儿依然没有消息,宁府上上下下的家丁齐出,满城寻找着云儿的消息,可是。。可是,云儿就如同忽然人间蒸发了一般,满庐州城都找不到云儿的下落,甚至就连线索也没有留下一点! 云儿,究竟去哪了! 宁奕脸色铁青地等待着周丁回报的消息,又不知等了多久,只听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周丁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高声叫道:“少爷,我们把整个庐州城都快翻了个遍,甚至连庐州城周边地区也搜索了几遍,还是没有云儿小姐的消息!” 宁奕大怒,狠狠地抓起桌上的茶盏砸在地上,只听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那茶盏被砸的四散飞射。宁奕怒气冲天,猛地一拍桌子,怒道:“竟然敢劫持了我的云儿!是可忍,孰不可忍。。。是可忍,孰不可忍!!!” 宁奕怒气勃发,把周丁骇的脸色大变,从没有见过宁奕发过那么大火,在周丁心里,宁奕一直都是那个温吞如玉的翩翩公子,有能力,有魄力,有大志向,何曾见过宁奕发过那么大的火。 现在,宁奕已经可以很肯定的认定了,云儿,是被人劫持了!至于是被何人劫持,抱的又是何等目的,答案也是呼之欲出,一目了然了。 “你们若敢伤害我云儿半分毫毛,我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宁奕紧攥了拳头,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好啊,很好,竟然打起了我家人的主意,宁奕强压下心中焦急和无边怒火,眼睛里就快要喷出火似得,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却一次又一次的算计我,一次又一次的险些陷我于死地,很好,很好啊!! 宁奕忽然大笑起来,可那笑声中却充满了无比森然的杀气。宁奕动怒了,宁奕真的动怒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当我宁奕真的是病猫,只能被动的乖乖挨打,全无还手之力了么! 羌笛怨,徐公子,龙形玉佩,经过大宋朝皇城司副提举万侯的一番介绍,宁奕已经非常清楚,徐胜治,就是羌笛怨十二长老中的‘龙长老’,也是全权负责羌笛怨在世间的一切活动,主要做的无非是一些商业垄断,倒卖禁品的勾当,同时勾结一些朝中官员,许以厚利,拉入堂会中,或是庇护在其荫下,做些为非作歹的勾当。 至于其余的十一位长老,和羌笛怨幕后的那位神秘推手‘笛主’,就连手眼通天的皇城司副提举万侯,也不甚明了了。 一声清脆的弓响,从门外传来,然后便听得一声闷响,宁奕和周丁急忙跑了出去,只见旁边的柱子上赫然插着一只黑色的羽箭!羽箭上留有一张信笺。 只见一个黑影忽地闪过,顺着足足有八丈高的围墙轻巧地一跃,跳了下去,周丁不由得惊道:“好强的轻功!” “追不上了。。”宁奕冷冷哼了口气,猛地一用力拔下插在柱子上的那枚羽箭,随手将羽箭往地上一丢,打开信笺,半晌后随手塞进周丁的怀里,冷声道:“想用云儿来要挟我?周丁!拿着这封信笺去衙门,直接去找童夫人,请她帮忙派遣人手,救出云儿!” 周丁打开信笺,只见上面正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若想保你未婚妻性命,拿你名下的所有店铺的地契来城北一百里外的紫蓬山换人。” 周丁眼神急剧放大,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刚一看向宁奕,只见宁奕的怒气已到达了顶点,只是正强自压着那一股冲天的怒火,周丁叹了口气,只听宁奕那冷的如同寒冬般的声音传来:“不换,云儿的性命有危险,即使换了,云儿的性命也还是有危险。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哼!” 周丁点了点头,迈开大步冲出宁府大门,一纵身跃上马背,火急火燎地向着庐州城县衙的方向寻求帮助了。 宁奕转身走进了书房,令人将宁府副主事李东阳立刻喊回宁府。不多时,得到消息的李东阳坐着马车火急火燎地从铺子里赶了回来,还不等李东阳行礼答话,只听宁奕沉声道:“李先生,劳烦准备一下我宁府名下所有店铺地契,我要拿去救云儿。” 李东阳惊骇地抬起头来,一脸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个面白如玉的公子,惊疑不定地道:“少爷。。你真的要拿店铺换云儿小姐?那伙人就算拿了地契,也不会放过云儿小姐的一条性命的啊!” “我知道。”宁奕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脸沉静地道:“若不用这些东西将他们引出来,又怎么能够救的了云儿?” 呆了半晌,李东阳叹了声:“罢了,听天由命,只希望那伙贼人不要伤了云儿小姐的性命,些许黄白之物又算的了什么。” 李东阳微驼的背此刻似乎显得更加的驼了,年纪似乎一下子苍老了不少,只听宁奕缓缓地声音传进李东阳的耳朵里,惊的李东阳一阵心惊肉跳:“若救不出云儿,我宁奕便枉为此生。就算豁上了我宁奕这一条性命,我也要将云儿救出来。” 周丁火急火燎地赶向庐州城县衙,守卫的三班衙役早已对这位宁府护院首领无比熟悉了,一路自然是畅通无阻,周丁急急茫茫径直入内,只是一声简单的传报,周丁便轻而易举地见到了这位庐州城真正的话事人,刁县令的夫人童若兰。 周丁隐隐也清楚一些,眼前这位绝代佳人跟自己家那位风流少爷似乎也有些说不清,扯不断的关系,当下周丁不敢马虎,以草民见上官的大礼向童若兰跪地一拜,仔仔细细地说清了来龙去脉,童若兰那张娇小的脸上霎时间因为惊骇而变得一片惨白,聪明如童若兰又怎会猜不出,这一切全都是徐胜治所为! 第四十八章 何事秋风悲画扇(下) 徐胜治,羌笛怨十二长老中的‘龙长老’,童若兰即使手段高超,能力出众,手眼通天,终究不过是一女流之辈,又怎么逃得出徐胜治的掌心? 童若兰恨,恨自己身为女儿身,极力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即使当初为了自己能够向男儿一样执掌朝政,不顾一切下嫁给了刁然这么个懦弱无能的胖老头子,那时的童若兰,心如止水,早将自己一生的幸福置之度外了。 可是,造化弄人,聪明如童若兰,竟然在某一天夜里,被胆大通天,犹如恶魔般的徐胜治,下药蒙翻了! 那一夜,童若兰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当自己醒来以后,看见浑身赤裸的徐胜治躺在身边,童若兰就连想杀了徐胜治的心都有了! 可是最后,童若兰还是没有下手,一个人蹲在阴暗无人的小角落里独自伤心地大哭起来。恨,童若兰只恨自己的那位无能相公,竟然对这一切视若无睹!竟然还能与徐胜治把酒高歌,亲如兄弟! 我童若兰,就只是你们男人的一具玩物么! 童若兰咬了咬牙,只恨自己当初昏了头,陷进了徐胜治精心设下的圈套中,加之与自己的相公又毫无情义,面和心不合,甚至还与刁然之间互相有些暗生嫌隙。(.好看的小说)当童若兰猛然醒悟过来后,早已对徐胜治的所作所为痛恨的牙都痒痒,可那时的童若兰又怎么能逃得出徐胜治的手掌心了? 嫁鸡随鸡,就算是爹爹,也管不了那些私房里的事情啊。 于是,伤心失望,无助痛苦的童若兰,找到了宁奕,她要用宁奕来报复这一切。但是令童若兰吃惊的是,宁奕,竟然对自己的诱惑毫不动心。自此以后,童若兰便于宁奕之间一直保持着那一股无比微妙的关系,这一切,却都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眼下,周丁急急忙忙地跑来向自己求助,童若兰便意识到,了断与徐胜治那段孽缘的时候,到了! 这段孽缘,终究还是要由自己亲手去砍断! 只是,身上的伤可以愈合,心里的伤,又如何可以愈合的了? 童若兰巧手一挥,重重地一掌拍在桌上,那张美丽的俏脸上杀气逼人,立即将祁青冬传唤进来,持自己的名刺立即前往扬州府,立即宣调扬州府卫两千精兵,想来以爹爹的威信,扬州府卫的诸卫将军,必然不敢不听命令。 童若兰心中已有计较,如若对方不肯不放人,则两千精兵齐齐出动,立即扫平整个紫蓬山! 如若放了人,哼。。。。童若兰俏脸上浮现一股骇人的杀气,就算是放了人,我也要扫平整个紫蓬山! 徐胜治,就用你项上的那颗人头,来祭奠我那失去的清白! 刚打发走周丁和祁青冬,一个无比肥胖的老男人忽然走了进来,看着一脸杀气的童若兰,刁然微微笑了笑,道:“怎么,这就要派兵杀你那位相好了?” “说话干净些。”童若兰脸色变了又变,压低了嗓音怒道:“当初看见我被人如此对待,你竟然还能视若无睹,你。。。你还究竟是不是男人!” “你又何曾把我当成过你的相公?”刁然那巨大的身形映入童若兰的眼帘,只见刁然悠悠地说道:“而且,我也不能给你做为女人所应有的快乐,那件事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啪! 只听一声脆响,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刁然的脸上,一只五指印赫然出现在刁然那张肥胖的老脸上,童若兰颤抖着身子,嘶声道:“无耻!你无耻!!” “无不无耻,自有天知道。”刁然摸了摸脸,淡淡的表情上看不出一丝怒火。 “哼。”童若兰忽然冷笑起来:“你还是不是个人了?你背下里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肮脏事,我从没有向外透露过半个字,哼,只要说出去,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你敢!!”刁然忽然间大怒起来,一把将童若兰推倒在地,一边解着裤带,不住地怒吼道:“你说我无能!我便偏偏能给你看!!” 童若兰也不管正趴在自己身上疯狂的刁然,一脸的冷笑,那股冰冷笑意一直凉到了骨子里。终于,刁然终于怒吼一声,软弱无力地坐了起来,瘫在地上,死死地看着了冲着自己冷笑的童若兰。 童若兰也从地上坐了起来,冷笑着讽刺道:“你不是说你能么?你怎么能不起来了?”顿了顿,童若兰那柔媚的脸上忽然浮现一丝春花般灿烂的笑意:“你以前死去的那位发妻怪不得当初会跟着人跑了,最后在私奔的路上跌死在河里还得由你去捞起来。因为,你根本就不是男人!!!” 一道清泪忽然从童若兰的脸庞划过:“你若是对我好一些,你若是当初我被徐胜治那个狗贼玷污时表现的像一名男人替我杀了那狗贼,我童若兰又怎会因为你不举而对你心生怨恨!!嫁鸡随鸡,你我虽无情分,但我童若兰就真的是那种不知羞耻的女人么?” 刁然慢慢地站了起来,一摇一晃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半晌,院子里猛地传来了刁然的哀吼,童若兰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冲着半跪在地上一脸颓丧的刁然轻轻地唤了一声:“一夜夫妻百日恩,我童若兰绝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果。。如果你不在干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我便依然还是你的夫人,也绝不会将那些事说出去。” 刁然一脸痛苦地跪在地上,半晌,他缓缓地扭过头,那一张肥胖的大脸上忽然露出一股无比狠毒的恶笑:“就算你没想过离开我,可是,我却已不再需要你这位夫人了!嘿嘿,嘿嘿嘿。。。” 刁然忽然爆发出一股无比残忍的笑声,他努力地爬起来,一边发出那股刺耳的恶笑,一边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院子。 童若兰身子忽然一软,猛地跌倒在地,终于再也忍不住那满心的痛苦,绝望地大哭起来。 第四十九章 风云涌动庐州城 荒凉的野外间,正疾驰着一只全副武装的千人队伍,在阳光的闪烁下,金灿灿的铠甲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发亮。(.无弹窗广告) 这是一只军队!是扬州府卫所往庐州城派去的一只军队! 扬州府府台陈学艺接到童若兰手令时,正搂着一名歌妓饮酒作乐,赏花弄月,好不自在,当府里的衙差急急忙忙的冲进这满园春色的院落中时,陈学艺的一只大手已然攀上了那名歌姬的胸口了。 当陈学艺见到童若兰的亲笔信和名刺时,惊得浑身猛地一颤,打开被火漆烤浇的严严实实的信笺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后,当下不敢怠慢,立即大开中门请进从庐州城远赴而来的祁青冬,大笔一挥写成一份宣调令,急命手下心腹赶去扬州府卫所。当扬州府卫所将军杜冲接到陈学艺大人的宣调令时,立即赶赴军营,急调两千兵甲,命手下大将刘韐立即开赴庐州城,帮助童若兰“剿匪”。 这只军队已经全速行进了一天一夜了,祁青冬早已赶在扬州府卫的军队开赴前,骑着马急冲冲的赶回庐州城向童若兰报信。往来扬州与庐州,大约需要六天的时间,祁青冬一路上换马无数,日行八百里,三天内敢到了扬州府。眼下,刘韐身披一身金甲骑在马上,令手下士兵全速赶路,务必要在第二天天亮赶到庐州城! 刘韐此时的心早已无比沸腾,扬州府乃是内陆,治下繁荣,比起别的州府,百姓还算安居乐业,平时没有仗打,刘韐的心早被挠的像是要烧起来似得,在这个年代,没有仗打的将军,就等于升不了官。而刘韐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呆了已有整整六年了! 刘韐舔了舔嘴唇,一股兴奋的感觉油然而生,据从庐州城赶来报信的祁青冬所带来的消息,那伙匪徒正聚集在庐州城一百里以外的紫蓬山上。一伙匪徒而已,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五百士兵足以破敌,看我刘韐如何大破这群匪徒,在杜将军的功劳簿上狠狠地记上他一笔!刘韐暗暗地想道。 又看了看身边的士兵,清一色的步兵装扮,大宋缺马,不能与北国的金国蛮人相比,然而宋朝士兵最善守城战,若是能在一只军队中装备马匹,那足以称的上是精锐之师了,看着身边正全速疾行的士兵,刘韐不由的莞尔一笑,步兵正适合在山林地带作战,此战,必胜! 想到这里,刘韐忽然一阵大吼:“快点!再快点!!天黑以前,务必要赶到庐州城下!!”刘韐一勒马缰,胯下那匹黑色的骏马顿时一声嘶鸣,一跃而起,在这无比灿烂的阳光下飞驰着向着庐州城的方向疾奔了过去。 ~~~~~~~~~~~~~~~~~~~~~~~~~~~~~~~~~~~~~~~~~~~~~~~~~~~~~~~~~~~~~ 云儿已经三天没有进过一粒米食了,此刻正被绑着手脚蒙着眼睛关在一间封闭的黑屋子里,云儿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被劫持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多少天了。每天都会有一名浑身酒气的大汉粗鲁地解下蒙在自己眼上的黑布,恶狠狠地一边冲自己笑着,一边端来一碗满是酒气的饭菜递到自己眼前,而每当这个时候,云儿总会倔强地转过小脸,一言不发,碰也不碰一下。 云儿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群什么人,然而,聪明的云儿隐隐约约的可以猜出,劫持自己的这群人,一定是与三番五次想占有宁府名下的店铺那伙人有关! 每一天,都有一名赤裸着上身的大汉解开蒙在云儿眼上的黑布,送来吃食,见云儿不吃,只好又重新蒙上了黑布,转身离开。然而在三天后,那名大汉终于怒了,猛地一抬手恶狠狠地一巴掌甩在因为饥饿而有些奄奄一息的云儿脸上,怒吼道:“小婊子,你要是再不吃,老子就奸了你!” 云儿被这一巴掌打的嘴角立即蹦出了一丝鲜血,看着眼前这名恶狠狠的大汉,云儿那张有些苍白的小脸上忽然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笑容:“你若是敢碰我一下,我就立即咬舌自尽。” 那大汉又急又怒,双眼忽然爆发出一股凶光,怒吼一声,一把扑进了云儿的胸口,疯狂地撕扯着云儿身上那原本就有些单薄的衣服,嘴里不住地吼道:“你看我敢不敢,你看我敢不敢奸了你这小婊子!!!” 手脚被绑着的云儿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如同死人一般的苍白浮上云儿的脸上,就在这时,那大汉忽然一阵痛呼,只觉得背后一阵剧烈的剧痛猛地传遍全身,还没反应过来,头发猛地被人狠狠地揪住一把摔在地上,那大汉又惊又怒,只是抬头一看,那大汉忽然倒吸一口冷气,惊惧地看着眼前这名男人。 黑暗中,只见那男人身材不过五尺,只是稍稍一用力,便瞬间将那名大汉摔倒在地。那男人冷冷一哼,冰冷的声音里丝毫掩饰不住那满是杀气的怒意,冷冷地道:“我说过,谁敢碰这女孩一下,我王英就削了谁的卵子。” “大。。大哥。。”那汉子满脸的惧意,显然已对眼前的这个矮小的男人害怕到了极点。 王英冷冷一哼:“若是敢坏了事,我就销了你的卵子,听见了没!” “是。。。是!”那汉子连忙连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那名叫王英的矮小男人慢慢地转过头,看着一脸苍白的云儿,忽然摇了摇头,冷冷地道:“为什么不吃饭?” 云儿毫无惧色地迎上王英那双阴冷的双眼,嘴角忽然挂起一丝微笑:“你们休想拿我来要挟少爷。” “要挟算不上。”王英冷冷地摇摇头,“你很勇敢,只是,只要能留得一条性命,总比什么都好。” 随手提起饭盆,放到云儿面前,王英冷冷地道:“吃吧,活着比什么都好。”扔下这一句话后,王英转身离开,只留下云儿一个人独自关在这阴暗无比的房间里。 云儿看着地上那份满是酒气的饭盆,那张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股笑意,然后随即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再也不看那饭盆一眼。 王英刚走出了那间屋子,守在门口的一名大汉忽然冲着王英一抱拳,低声道:“头儿,徐公子来了。” 王英微微地点了点头,迈开大步走了出去,刚来到门外,只见一名身着白袍的偏偏公子早已等在门外等待了多时,一见王英,那白袍公子立即哈哈一笑道:“王首领,我徐胜治来了!” 王英的脸上挂起一丝笑容,冲着徐胜治一抱拳,笑意盈盈地说道:“那娘们在我这关着呢,只是不知,当初允诺了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么?” 王英的一席话立即引来徐胜治一阵爽朗的大笑,手一挥,站在徐胜治身后几名名手下立即抬着几口箱子来到了王英面前,徐胜治微微一笑:“王首领,请过目。” 王英点了点头,几名大汉立即走了上来,打开箱子一看,被码的整整齐齐的的大银锭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银光闪闪赫然发亮,引的那几名大汉不由得立即狂咽了一口口水。王英随手抄起一枚银锭垫了垫,然后满意地放下,冲徐胜治哈哈一笑道:“徐公子果然言而有信,这么快就把这么多的银子运上山来了。” 徐胜治亲热地挽住王英的胳膊,爽朗一笑道:“江湖上的人谁不知道矮脚虎王英的大名,清风山上鼎鼎大名的一员好汉,若是在王首领面前耍那些花花心思,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王英猛地仰起脖子哈哈大笑起来,手一扬道了个请字,满脸微笑道:“徐公子言重了,来,里面请,正好和兄弟我畅饮几大碗酒。” 此时若是宁奕在场,乍一听见矮脚虎王英的名字,一定会惊异地倒吸一口冷气,水浒传里那位无比好色的梁山泊大头目,此时正活生生的坐在徐胜治面前,无比热情地正和徐胜治二人称兄道弟,把酒言欢,不知后世之人若是知道了此事,又该如何做想? 桌上摆满了各种徐胜治从山下带来的熟食和美酒,憋了几个月没见过油荤和美酒的那些大汉此时忽然一见到满桌的肉和美酒,哪里还忍的住,一个个吃的风卷残云,大快朵颐,满嘴的油顾也不顾,一仰脖子一大碗的酒瞬间便灌进了肚子里,不多时,满桌子的菜和酒立即被消灭的一干二净。 徐胜治却没有同那些大汉一样吃的风卷残云,斯文地筑起筷子小小地夹上一口,满眼斯里地嚼在嘴里,然后又轻轻地放下筷子,微笑地看着眼前那些正拼命往嘴里塞着肉和酒的粗鲁汉子们的吃相。 说起吃相,王英相比起来却又比那些大汉稍稍好上一点,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着酒,一边训斥道:“你们这些杂碎吃起来注意点!别让徐公子见笑了!” 徐胜治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无妨,这样的吃相才是真汉子么。” 酒过三巡以后,王英已是脸红脖子粗,吱呀着嗓子,冲着徐胜治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道:“那个叫宁奕的小子究竟什么时候来!我王英一定要替我娘子报仇,活剥了那小子的皮点天灯!” 第五十章 老爷兵 “恐怕,就在这几天了。[.超多好看小说]”徐胜治忽然脸色一沉,沉声道:“山上的一切都布置好了么?” “早布置好了,徐公子你就放心吧。”王英捏紧了拳头,神色无比狠历地说道:“我娘子被那小子害死了,若是不能替我娘子报仇,我王英便枉在这片江湖上呆了!” 说完猛地站起身来,冲徐胜治弯下腰抱拳道:“多谢徐公子及时告诉我这个消息,否则我王英就是连我娘子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了。” 徐胜治沉默起来,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何老娘,她死的惨啊。。。连尸首都不知道埋在哪里。。。亏我平日在衙门里还有些朋友,否则,即便连我,也不知道这件事了。”说完以后,徐胜治抬眼看了看正无比愤怒的王英,嘴角不经意间挂起一丝笑容,稍显即逝,一脸深意地看着王英。 “那个叫宁奕的小子,我王英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王英内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无边的怒火,一声怪吼,重重地一拳砸在桌上,那张桌子瞬间被砸成两半,应声倒地,满桌的残羹剩菜立即洒在地上,被泼的满地都是。 “大哥!!”王英身旁一名喝醉了酒的汉子忽然叫了起来,“若是不能替大嫂报仇,我们兄弟枉为成人啊!” “替大嫂报仇!捉了宁奕那小子来点天灯!!”几个汉子被那汉子这么一引,立即群情汹涌,一个个咬牙切齿,目露凶光,不住地大吼了起来。 “对!替云英报仇!点了宁奕那小子天灯。”王英紧咬牙关,双手捏的咯咯直响。 点天灯,是一种极残酷的刑罚,把人扒光衣服,用麻布包裹,再放进油缸里浸泡,入夜后,将他头下脚上拴在一根挺高的木杆上,再从脚上点燃,直到把人烧成焦炭,方才罢休。 云英是何老娘的闺名,乳名名唤何云英,令人想不到的是,何老娘那当土匪的丈夫,竟然就是水浒传里那位赫赫有名,宋江三打祝家庄时被扈三娘使开绊马索生擒了的矮脚虎王英! 自从官兵退去以后,王英便又带着一帮兄弟回到了清风山安营扎寨,死伤惨重的同时,就连何老娘也被官兵捉了去,一夜夫妻百日恩,年轻时的何老娘长的如花似玉,美貌动人,王英悲从中来,以为何老娘被官兵捉了去以后,再无生还的可能,也就慢慢地放下了心思,虽然前前后后也有几位压寨夫人,但最后都因不堪受辱,一个个郁郁而终。每到此时,王英都会愈发想念那位年少时的结发妻子,就这样一直过去了好多年,直到某一天,眼前这位名叫徐胜治的锦衣公子忽然上了清风山,王英这才知道,何老娘不久前已在在庐州城大牢里,被人勒断了脖子,含恨而终! 王英赤红着双眼,哼哧哼哧地大口喘着粗气,徐公子不由得轻轻地问道:“不知兄弟们绑来的那个女子,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关在里面呢,三天都没吃饭了。”王英脸红脖子粗,一想起何老娘,王英便不禁一阵悲从中来。 “怎么都三天没吃饭了?人可受伤了?”徐胜治紧皱着眉头,继续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王英无比烦躁地道:“那娘们太犟了,饿的头晕眼花还不肯吃饭。”顿了顿,王英大手一挥,中气十足地说道:“我王英虽然好色,但也绝不会做那些伤天害理,奸淫弱女的勾当,徐公子,你就放心吧,那娘们除了不吃饭饿的头昏眼花,整个人都好好的呢。” 听见王英没有对云儿怎么样,徐胜治这才大出一口气,笑道:“有劳王首领了,王首领有所不知,那女子是宁奕的未婚妻,如果伤了她半点毫毛,不仅兄弟我的事无法完成,恐怕还会惹来官兵的围剿。” “这事我自有分寸,徐公子你就不需要再多操心了。”王英烦躁地摇摇头。 “既然如此,就有劳王首领了,兄弟我这就先下山了。”徐公子站起身来,风度翩翩地向满屋子的群匪抱了抱拳微微一笑。 “徐公子要走了?那我也就不送了。”王英点了点头,向徐胜治挥了挥手。 徐胜治笑了笑,转身走出那酒气冲天的屋子里,看了看四周,早已是酣声四起,抱着酒坛子横七竖八地醉倒了一片。 只不过就是一群只会烧杀抢掠的土匪而已,竟然还号称什么杀富济贫,一辈子也做不成什么大事。徐胜治心里冷冷地一笑,身后跟着几名手下,转身向着下山的方向走了去。 ~~~~~~~~~~~~~~~~~~~~~~~~~~~~~~~~~~~~~~~~~~~~~~~~~~~~~~~~~~~ 旌旗飘展,两千步兵此时正整装待命在庐州城外,宁奕早带着周丁飞马出了庐州城,去见那位统兵而来的将军刘韐,只见数千士兵正昂首挺胸排着整齐的方队立在那里,鲜亮的衣甲被擦的淳淳发亮,那气势仿佛排山倒海一般,看的宁奕一阵心驰神往。 策马来到军前,正坐在马上昂首挺胸的刘韐一眼便看见庐州城外飞骑而来的宁奕和周丁,猛地气沉丹田,中气十足地喊道:“来人可是庐州城衙门里的人?”那声音无比洪亮,宁奕心中微微有些辑定,看马上那位将军,生的虎背熊腰,手持一把长柄开山刀,黑色的俊马马背上横插着一杆骑马枪,看样子一定是一员骁将。 宁奕飞马来到刘韐跟前,一抱拳和颜悦色地道:“小可宁奕,是这庐州城里的一阶草民。” “草民?”刘韐把眼一瞪,“草民到这里来做什么?还不快回去。你当这是儿戏么!” 刘韐嗓门极大,那声音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震的宁奕和周丁耳朵生疼,宁奕灿灿一笑道:“将军息怒。。。。” 还未说完,刘韐手提开山刀,指着宁奕,剑眉一沉猛地咤道:“区区草民,竟然还敢来到我的军阵前?从哪来回哪去,在迟一步,看本将军是不是真的敢砍下你的人头!!” 那柄锋利的开山刀直直地架在宁奕的脖子上,惊的周丁浑身一震,大叫一声:“少爷!!” “这。。。”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宁奕心中微微有气,只好依然恭敬地道:“那么,小可就先告退了。” 一拨马,宁奕转身就走,刘韐收回举在半空中的开山刀,冷哼一声,不屑地道:“搞了半天是个没卵子的怂包,没劲,真没劲。” 身后的军士轰然大笑起来,朝着宁奕的背影不住地嘲笑道:“没卵子的怂包,还敢来我们将军阵前,恐怕裤子都湿了吧。”“喂,赶紧回来跟爷爷我大战三百回合,看老子不把你压在身下当马骑,哈哈哈哈!!” 背对着正对着自己做各种粗鲁姿势的卫所士兵们,宁奕脸色铁青地骑在马上,周丁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叫道:“少爷,他们太无礼了!” 宁奕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忽然昂起头淡淡地道:“这就是我大宋朝卫所的军人啊。。。这简直是天亡我大宋啊。。” 摇摇头叹了口气,宁奕忽然说道:“咱们有求与人,今天这个事以后就不要在提起了。” “是。”见自家少爷无端受辱,周丁一脸的不平,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段小插曲过去以后,宁奕和周丁便在一处离城门口不远的地方静静地骑在马上等衙门里的人出现,按礼节,刁县令应当亲自出城迎接卫所的士兵,可是,一直等到日头响午,也没有见到衙门公人们一个影子,就连巡街的差头,竟然也看不见一个。宁奕心中早已是无比焦急,可宁奕不知道的是,对面那位长的虎背熊腰,如同大猩猩一般的刘韐,等的却比宁奕还急。 虽然已到了秋季,可是艳阳的天气依然不见冷下来的迹象,身披重甲的刘韐坐在马上,浑身早已大汗淋漓,内衣已被汗水浑身湿透,却依然不得不摆出一副昂扬的姿态,眼巴巴的瞪着城门口,刘韐身后的那一帮士兵早已被热的东倒西歪,一个个萎靡不振,若不是刘韐严令坐下来,恐怕早就歪成了一片。 这一切都被远远地站在城门旁的宁奕看在眼里,不禁一阵悲从中来,根据前世学过的历史来看,再过六年,北方的那头猛虎就将全力入侵大宋,到那时候难道就真的指着这一帮老爷兵保家卫国了么? 宁奕记得很清楚,当时的大宋在兵力上占有绝对的优势,即便连武器装备也比起金国士兵好上了不止一个档次,但是令人绝望的是,那帮老爷兵们在战场上只要一遇见金国的军队,甚至一箭不发,掉头就逃,这才使得当时统兵的金国二皇子完颜宗望能够轻易地突破各处防守,兵临开封府城下,制造了那一场永远留在汉人心里,怎么抹也抹不掉的“靖康之耻”。 又等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吱呀吱呀的木轮声,宁奕不由的精神一振,循着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地驶出了庐州城。 第五十一章 赌局 那辆精致的马车缓缓地驶出了庐州城,刘韐不禁大喜过望,立即呵斥身后的士兵们昂头挺胸,随机刘韐将手中的那把开山刀横在胸前,昂扬着头,威风凛凛地坐在马车上,等待着那辆马车。 那辆精致的马车缓缓地驶进了军阵前,刘韐猛地一策马,大喝一声:“扬州府守将刘韐,拜见夫人!” 过了一会,只听马车里传来一阵无比悦耳的女声:“喊我童小姐。” 刘韐征了一征,急忙低头改口道:“扬州府守将刘韐,拜见童小姐。”刘韐低着头,斜着眼瞧了瞧那辆马车,心里一阵激动。 这可是自己的大靠山啊!刘韐心里想到,巴结好马车里的这位,还愁日后不能飞黄腾达?整个大宋朝的军队将军,谁都知道,马车里的这位,乃是朝廷里那位一人之下,万万之人上那位唯一的女儿,只要巴结好了这一位,比立多少天大的军功都要管用。 布帘子忽然一掀开,只见童若兰那张清瘦的脸出现在刘韐面前,刘韐不敢抬头,生怕触怒了这位举世无双的美人儿。刘韐深深的知道,眼前这位小姐,看似文弱无力,事实上,很多手段和心机,却比大部分男人都要高明。 童若兰打量了一眼刘韐身后的那两千士兵,随即目光注视着刘韐,板着脸说道:“刘将军此次前来庐州城剿匪,如果能顺利地立一大功,我童若兰一定会在我爹面前保举你的。” 刘韐大喜过望,连声说道:“谢谢童小姐提携之恩。。。” 说完以后,童若兰在也不看刘韐一眼,转身进了马车,驶回了庐州城。刘韐乐的心花都快绽开了,杜大帅对自己实在太好了,竟然把这么一件肥美的美差送给了自己,回去以后一定要谢谢杜大帅才好。 想到这里,刘韐猛地一声吼道:“原地休息,不准扎营,一会便开进紫蓬山剿匪!!” “是!!”那帮老爷兵们早就累坏了,一听刘韐吩咐可以原地休息,立马七七八八地立即歪倒了一片,连手上的武器被扔的满地都是。 刘韐气的肺都快炸开了,关键时刻竟然给自己丢脸,好在马车已经驶离了远处,并没有看到这一幕的发生。刘韐咬了咬牙,也管不着这些老爷兵,一策马独自一人向着那辆马车驶离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一切都早已被远远立在一边的宁奕看在眼里,看着那些横七竖八毫无形象,哀怨冲天的大宋士兵们,宁奕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多说,然后猛地调转马头,策马飞驰进了庐州城。 来到庐州城县衙后堂会客厅里,刘韐很识趣的屈居下座,一瞅眼忽然看见宁奕正坐在自己对面,手里捧着一盏茶,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那个黑塔似得大汉正站在宁奕身后,一脸冷笑地看着自己。 刘韐不禁脸色瞬间变了几变,刚想问话,只听童若兰那不紧不慢地声音传来:“这位宁公子,乃是我的贵客,也是这次事件的苦主。宁公子才高八斗,仁义无双,在庐州城里也是‘鼎鼎大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刘将军,你们可得互相亲近亲近了。” 一听宁奕竟然是童若兰的“贵客”,刘韐瞬间脸色大变,僵硬着脖子哈哈大笑道:“宁公子果真是一表人才,能够认识宁公子,真是刘某的三生有幸啊,哈哈。。哈哈哈哈。。。”刘韐爽朗地大笑起来,可是那笑声里,却怎么听怎么都有股子苦味。 宁奕微微一笑:“将军有所不知,小可内眷此刻正身陷在贼窝里,剿灭匪徒及解决小可的家眷等等事情,还需要刘将军多多帮忙了。” 刘韐大手一挥,豪气冲天地道:“好说好说。”转脸望向童若兰,正气十足地道:“末将也就不在此久留了,不如现在就进山剿匪吧。” 童若兰从扬州府请来军队的事,宁奕并不感到意外,宁奕早在心中盘算过了,只要自己一日不拿出店铺地契,对方就一日不敢动云儿的一根毫毛。再者,大军压境,兵围紫蓬山,也是为了给对方一个威吓,对方若是敢放手一搏,那么官兵便大军压境,把那伙人剿个干干净净! 宁奕在赌,赌对方不敢对云儿怎么样,赌对方为了能够顺利的执行他们的计划,就算是大军压境,也不敢将云儿一刀杀了,拿起刀来和官军拼它个鱼死网破。 这一场赌局,风险重重,一着不慎立即满盘皆输,毕竟,宁奕的目的是要救出云儿,假若因此激怒了那伙人,从而使云儿横遭不测,那么,宁奕的算盘也就彻底破了。 尽管内心无比焦急,尽管担心云儿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而宁奕却必须要压下一切琐碎的念想,强制使自己冷静下来,保持最清醒的状态,和那伙人斗他个天翻地覆! 童若兰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么,大军就立即开拨吧,但是还请刘将军记住,凡事都必须要以宁公子的意愿行事,你,记住了么?”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童若兰的声音忽地冷淡下来,刘韐心中一凛,立即大声道了一声:“谨遵童小姐命令!” 笑话啊,笑话!刘韐心里暗暗好笑,一介不通战事的文弱公子竟然要领导自己这支军队,还能领导成什么样?但是,既然童若兰话已出,刘韐也只好乖乖照做,最好是一仗不打,在童若兰面前白领了这一份天大的功劳,那么这一次剿匪也就无比完美了。刘韐在心里美美地想到。 宁奕跟着刘韐来到城外以后,刘韐对宁奕的脸色此刻已是好看多了,一路上骑在马上,竟然于宁奕并肩而行,无比亲热地天南海北的东拉西扯。宁奕又好气又好笑,这位刘将军的脸皮可真是比城墙还厚,怎么扬州府卫竟然派来了这么一个角色,这种只会谄媚的小人,又能有多大本事? 刘韐却不知宁奕的心中所想,来到军阵前一跃下马,对着那些歪歪扭扭的士兵们威风凛凛地大叫了一声道:“小的们,都快起来,随爷们去打仗去了!” “喔。。。”“好嘞。。。”“快起来了。。我们得去打仗了。。。” 那些士兵们一个个有气无力地喊了几嗓子,软软地从地上爬起来,满地的兵器乱扔,一个个看的完全不成样子,把刘韐那个气的,当即想杀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刘韐老脸一红,转过脸对着宁奕灿灿一笑:“这个。。天气太热,还请宁公子不要介意。。” “无妨。”宁奕微微一笑,脸上不动生色地道:“不管是黑猫白猫,只要抓着了老鼠,都是好猫。” “多谢宁公子。”刘韐腆着老脸,一跃上马,大吼一声:“快走快走!申时以前要是赶不到紫蓬山,老子就把你们的皮一个个的都给扒了!” “唉!好嘞!”那些士兵软弱无力地吼了一声,又经过一团乱,大军正在终于正式开拨,浩浩荡荡地向着紫蓬山的方向行了去。 这边刘韐带领的军队刚离开庐州城,王英这边便立即得到了官军即将到来的消息,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天地道:“怎么会有官军,徐公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立在一旁的徐胜治猛地沉声道:“王首领请息怒,就连我也事先不知道,宁奕竟然有那么大的本事,能从扬州府卫调来军队,不过。。。”顿了顿,徐胜治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他有他的张良计,我也有我的过墙梯,放心吧,王首领,一切都已在我的掌握之中了,就算是十万大军,我也能让他发挥不出一点作用,乖乖的退去。” “哼。”王英鼻子里冷冷地哼出一口气:“但愿如此,徐公子,我王英倒不是怕死,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你的计划有一点纰漏,我和我的这帮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就得全栽在这了。” “哈哈哈。”徐胜治爽朗大笑起来,忽然神神秘秘地附在王英耳边低声道:“放心吧,保管这次有惊无险,等到一切事情办完以后,小可立即亲自带着几名绝美的歌妓送上王首领的寨子上,都是小可从江南买来的一些当红歌妓,王首领可以放心,质量都是绝对上乘的,一千两银子一个人呢。” “那感情好。”一听有美女相赠,王英两眼立即泛起了一阵精光,嘴巴都笑的歪开了,忽然猛地一拍桌子,满脸厉色,狠狠大吼一声:“好!这次老子就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看着堂下杀气腾腾的众人,王英狠狠地吼道:“都快去准备准备,这一次,咱们一定要豁出性命跟那群狗娘养的官兵斗上一斗,报那捣毁我清风山,杀死我弟兄们的那一箭之仇!” “是!”堂下那群大汉们满脸上全无惧意,杀气腾腾地怪吼一声,转而纷纷拿起兵刃,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徐胜治笑意盈盈地站在一边,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看着杀气冲天的众人,只见徐胜治那绝美的嘴唇边突然浮起了一丝阴冷的笑容。 第五十二章 惊天豪赌 天黑时分,刘韐所带领的扬州府卫的大军终于来到了紫蓬山下,刘韐不管士兵们的唉声叹气,抖擞着精神向宁奕满脸微笑地问道:“宁公子,接下来,是打上山去,还是怎么办?” 见刘韐满脸笑容地望向自己,宁奕沉吟片刻道:“先不忙,内眷还在那群贼人手中,如果轻易开战,小可的家眷可能就要遭殃了。” “好嘞,一切都听宁公子的。”刘韐咧开大嘴嘿嘿直笑,巴不得不打仗才好,白领一件大功,何乐而不为。 转过头去冲着那群士兵大吼道:“紧急戒严,不准休息!谁敢休息老子就扒了谁的皮!” 话音刚落,军阵中忽然七嘴八舌地传来一阵声音:“动不动就要扒皮,我们已经两天没休息过了啊。”“是啊是啊,还要不要人活了?!” 刘韐脸红脖子粗,愣在那里一句话也憋不出来,宁奕微微一笑道:“还请刘将军派几名身手好的士兵跟着我一起上山,小可这就先进山,先和那伙贼人交涉。” “没问题,没问题。”刘韐连连说着,立即从军队里调出了几名身材结实的矮个士兵,刘韐摸了摸下巴,满脸笑容道:“山坡地形,个子矮易与攀山越领,灵活作战,宁公子也务必小心。” “谢谢刘将军好意了!”宁奕猛地一下马,望着那巍峨高大的紫蓬山,仿佛就如同一只吃人的老虎一般,显得有些阴森。宁奕忽然深深地吸了口气,云儿就在这里面,云儿,你可千万得等着我。 我,救你来了! 宁奕捏紧了拳头,两眼中忽然猛地爆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带着那几名贴身士兵,一步一步地攀上了紫蓬山的深处。 在紫蓬山上,王英和徐胜治正趴在一座巨大的岩石后面,王英顺着山脚下的军阵扫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足足有大约两千的官军,沉声道:“狗娘养的,居然来了那么多的官军。。。” “无妨。”徐胜治冷笑着说道,“就算是关羽在世,我徐胜治也能叫他不得不退,哼。。。” 听了徐胜治的话,王英心下微微有些稍安,忽然只见徐胜治手指一指,冷笑着说道:“王首领,快看,那个就是宁奕。” 顺着徐胜治的手指方向,一位身着白袍的公子哥般打扮的青年男子正一步一步地往山里来,王英一见到宁奕,顿时脸上泛起一丝阴霾恶笑着道:“嘿嘿,竟然还敢进山,老子便叫你有进无回!” 耳边传来徐胜治那淡淡地声音:“一切都布置好了么。” “不需要徐公子上心了,我手下的那帮弟兄们早就布置好了。”王英直起腰,摸了摸腰间的朴刀,那把朴刀的刀身正散发着一股无比清冷的寒光,王英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一股兴奋之情荡漾在王英的胸膛间,紧跟在王英身后的两名大汉一脸凶相,王英转过身去,眼角忽然泛起一层凶光:“等徐公子拿到了东西,就一刀剁了那个小兔崽子!” “是!”那两名大汉杀气腾腾,应声吼道,转而随着王英迈开大步走进了山林深处。 宁奕慢慢地走在这片山林的深处,山路弯弯曲曲的有些陡峭,两旁怪石嶙峋,参天的大树耸立在陡峭的山坡上,夕阳西下,此存的那些许阳光早已完全照不进这片浓密的山林,这一切,都显得有些冷清。 此时正是梅雨季节,陡峭的紫蓬山上似乎刚迎来过一阵小雨,走在这片山间的小路,宁奕脚下也不免得有些滑。每往前走一步,宁奕便越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云儿的存在,每往前踏上一个台阶,宁奕便能够感觉到四周传来的那股森然的杀气。 宁奕五官无比敏锐,直觉也比起常人来要更胜一筹,这一切也都是拜前世做过刑警所赐。所谓杀气,遁于无形,却扔可以由五感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存在,而此刻,宁奕已经感受到了,四周的那股杀气正越来越浓,越来越重,仿佛如同一只上了弦的箭,随时待发,就要冲出来将宁奕一刀两段。 但是,宁奕却绝不能退,宁奕却也有着绝不能退去的理由,因为云儿,就在这座山上,正等着自己来救她! 云儿此时已被五花大绑地从那间黑漆漆的屋子里抬了出来,尽快瘦小的云儿远远看去是那么的无助,可那看似娇弱的眼神里,却是无比的坚定。 王英远远地看着正在山下不断攀登着的宁奕,冷笑着冲云儿说道:“一会,你就要和你的心上人见面了,但是那时候也将成为你们的诀别期,怎么样,小姑娘,你害怕么?” “少爷是不可能死在你们这群匪徒手上的。”云儿一脸微笑地说道:“少爷是有大志向的人,绝不可能死在这里,更不可能就这样死掉。” “可是他杀了我娘子,就得死。”王英淡淡地道,手中的朴刀握的更紧,双眼忽然爆发出一股狠历的目光:“我王英,要替我娘子报仇!若是不报此仇,我王英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被绳子紧紧地绑在身上的云儿浅浅一笑,然后微微地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说一句话。 已经快要接近山顶了,宁奕抬起头,看向这片山顶深处,在回头看去,只见那几名士兵一个个脸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显然已累的不轻,宁奕轻轻地摇了摇头,就这素质,还怎么上战场杀敌? 正当宁奕分神时,树林中忽然传来一阵草动的声音,宁奕五官敏锐,只听见树丛里忽然传来一阵冷冷地声音:“东西带来了么!” 宁奕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树林里忽然走出来一名身材矮小,目露凶光的汉子,正恶狠狠地冲自己笑着。宁奕深深地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冷冷地喝道:“我的家人,人在哪里!” 那矮小的汉子冷冷一笑,忽然从那矮小汉子的身后忽然推出来一名女孩,身后还站着几名大汉,那矮个汉子嘿嘿一笑,道:“看到了没,全身上下完好无损,精神着呢,还不快把东西交出来!!!” “云儿!”一见到那名女孩,宁奕长久以来所压抑的那股感情忽地爆发了出来,眼睛里似乎有些湿润,颤抖着声音,望着那同样久别重逢,一脸惊喜的云儿,轻轻地道:“云儿。。这些日子。。你还好吧?少爷我救你来了。。” 被关在黑屋子里的日子里,云儿早已抱着必死的念头,也不要宁奕受到半分伤害。而此时此刻,宁奕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云儿那原本倔强无比的一颗心,此刻也如同春日的冬雪般,融化的干干净净,云儿鼻尖一酸,想擦眼泪,可是被绑着的双手怎么挣不开,眼泪突然间夺眶而出,止不住的往下流,云儿拼命地想要在宁奕面前表现的坚强,可是泪水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怎么止也止不住。 宁奕定了定心神,视线从云儿的身上移开,大喝一声道:“先放人,我在给你们地契!” “笑话。”王英冷冷一笑:“当我们都是傻瓜么,先给地契,在放人。”王英那冷冰冰的声音里竟容不得半点质疑。 宁奕板起脸,也冷冷地道:“先放人,在给地契。” 场面上的气氛顿时有些剑拔弩张起来,一时间,整个局面立刻陷入僵局,紧张的感觉萦绕在每个人的心里,一场大战眼看就要一触即发! 就在整个场面陷入一片僵局时,一个黑影,忽然顺着那陡峭的崖壁,缓缓地爬上了山顶。 那黑影动作极其敏锐,宛若黑夜里的猫一般,身体轻盈,一个箭步跃上一颗附近的大树,仔细观察了一眼四周,又轻盈地翻身跃下,一个箭步翻过一片草丛,身形一闪躲在了一只巨石后面。 周丁此刻的身形就如同猫一般,蜷伏在那座巨石后,耳畔隐隐约约地已可以听见不远处的争执声,周丁心里一紧,将含在口中的那柄匕首握在手里,猛地冲出,左手紧悟着正站在巨石之后那名汉子的嘴上,那汉子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柄阴冷的刀锋就袭上了脖子,周丁双手猛地用力,手起刀落,割开了那名大汉的喉咙,那大汉连喊都未喊出一声,就被周丁割破了喉咙,当场毙命! 周丁猛地扶起那名大汉的尸体,轻轻地拖进旁边的树丛中,然后周丁又轻巧地翻身一滚,趁着不远处的另一名大汉不注意,闪电般向那大汉刺出匕首,手起刀落,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间又结果了一条性命! 周丁从背后袭击,是宁奕早先定好的计划,目的是尽最大可能完好无损的救出云儿,宁奕已然下了判定,这伙人,绝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过自己,更不可能就这样放自己和云儿完好无损地下山。 宁奕在赌,赌周丁能够顺利爬上山顶突破防线,赌对方一时之间绝不敢轻举妄动,这是一场惊天大赌,宁奕所推出去的赌注,则是自己和云儿的两条性命!在这场豪赌之下,不成功,就只有死! 第五十三章 刘韐的如意算盘 很显然,王英等人还没有发现身后所发生的变故,王英冷冷地说道:“先交地契,我在放人,否则。。。”王英冷冷地一笑,手中的朴刀猛地架在云儿的脖子上,双眉一扬,猛地喝道:“你看我敢不敢杀了她!” 宁奕咬了咬牙,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心里计算了一下时辰,周丁此刻应该已经开始动手了吧,宁奕微微地想到。而此刻,王英手中的那柄朴刀此刻就架在云儿的脖子上,冷冷的刀锋似乎已将云儿那白嫩的脖子划出了一道血痕了。 看着那孤软无力的云儿,宁奕的心都快滴出血来了,宁奕猛地一咬牙,从内衣口袋里掏出地契,沉声道:“一手交东西,一手放人!” “可以!”王英一把抓住云儿,往前猛地一推,刀锋依旧架在云儿的脖子上,正冷笑着看着宁奕。 宁奕身后的那几名士兵背后早已渗出了一身冷汗,手中握着的兵器此刻已握的更紧了,将军偏偏叫他们几个上山来,顾不上在心里暗暗腹诽,眼下,这一条小命还能不能保得住,都还难说的很。 剑拔弩张的气氛此刻已紧张到了极点,王英缓缓地推着云儿来到宁奕身前,冷漠着脸一把夺过宁奕手中的地契,宁奕眼明手快,一把将云儿拉到自己的身后,沉声道:“给她松绑。” 拿到地契后,王英的脸上忽然泛起一丝阴冷的笑容,只是在那一瞬间,双眼霎时间变的凌厉无比,猛地扬起刀砍向宁奕,狂笑着大喝一声:“你给老子去死!!!” 宁奕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容,猛地一抬臂膀迎上王英的攻势,双手忽然用力,两手竟然活生生地夹住了王英那砍向宁奕的奋力一刀。王英又惊又怒,那夹着的刀的双手竟然无比沉稳,任凭王英在如何用力,也再也砍不下去半分。[.超多好看小说] 偷袭失败的王英又急又恼,惊道:“小子,好武艺啊!”不等宁奕答话,王英忽然飞起一脚跺向宁奕的心窝口,宁奕冷不防被这重重的一脚踢的飞了出去。王英冷笑一声大喝道:“小的们,都给老子上,砍死他妈的!替你们大嫂报仇!!” 两边的山林里忽然人潮涌动,一下子竟然钻出来好几十个拿着刀、全身杀气凌人的大汉,宁奕心里忽地一沉:“完了!” 没想到对方安排了这么多埋伏,竟然还完全无视山下驻扎着的两千官军,挥刀杀人,这场赌局,输了!! 宁奕不禁怒从心起,大喝一声,用身体护住身后的云儿,摸出腰间早已暗藏着的匕首,狠狠地一刀砍向最近的一名大汉,只听‘格朗’一声,兵刃交锋,擦出阵阵火花。 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这场战斗完全就是一场赤裸裸的短兵相接,对方又人多示众,只是几个回合交手下来,宁奕越斗越心惊,对方这一群土匪绝对不是一般的匪徒!那些个匪徒的各个武艺高强,下手又无比狠辣,宁奕以一敌众,只能拼命护住身后的云儿,哪里还有反攻的能力! 虚晃一匕首避开眼前的一群匪徒,但见身后已经战成了一团,宁奕猛地喝道:“快放信号!” 一名士兵慌乱中掏出一枚响箭,拔开塞子,竹筒里的信号箭立即飞去云霄,响彻整个天空!一见官军发了响箭请求救援,眼前的一名大汉怒从心起,狠狠地一刀刺进了那名官军的心窝里,顿时贯穿了整个身体! 王英也是一脸的急躁,若是官军上了山,自己这帮人还能往哪逃,趁着宁奕一分神的阶段,王英怒吼一声,手中的刀高高举起,狠狠地就要砍向宁奕的天灵盖! 只觉得一股寒气袭来,宁奕一抬头,只见王英手中那把大朴刀眼看着就要砍到自己的头顶了,宁奕心中不由的一阵乱跳,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完了!!我宁奕今天就要葬送在这里了!! 就在宁奕准备闭眼受死时,王英忽然哀嚎一声,背后忽然一阵强烈的剧痛袭来,背上已然多出了一把雪亮的匕首! “周丁!”宁奕心中一震,周丁终于爬上了山顶,顺利地出手了,顾不上周遭的变化,宁奕手腕上猛地一用力,飞起手中的匕首猛地刺进了一名大汉的心窝里,霎时间顿时血流如注,宁奕双眼已是一片杀气,干脆舍了匕首,徒手与那群匪徒斗了起来。 宁奕并不擅长使用刀刃,徒手擒拿,分经错骨才是宁奕最为擅长的搏斗技能,记得前世教官曾经说过,打蛇打七寸,空手搏斗则取其关节要害,肉体可以练,但是即便是在强硬的外功,也无法克制人体关节所带来的致命弱点。 攻击关节要害,这就是现代搏击术最为广大的精髓! 只见宁奕猛地深吸一口气,忽然抽手一把搭在一名大汉的肩上,猛地一用力,大喝一声,只听一声脆响,那名大汉的脸色迅速急变,痛的一声哀吼,肩骨竟然被宁奕硬生生的捏碎了!这辈子都只能是一名废人了! 杀人技!在现代,只有进行特种作战的人员单位才会学习到的一种残忍的搏击技巧,杀人技! 宁奕下手无比狠辣,在宁奕看来,跟土匪讲道理,无异于玩火自焚。 天空中猛地响起的那枚响箭响彻天空,正躺在山脚下翘着二郎腿的刘韐听见箭响后猛地一惊,看着远方那座巍峨的山顶,刘韐抓了抓头,自言自语道:“山上打起来么?嘿嘿,我刘韐的机会来了。” 刘韐猛地站了起来,迅速地带好头盔,向着周边的那些早已酣声四起的士兵大喝一声:“都快起来!!别给老子装死,现在就随本将军冲上山去,剿灭土匪!” 一名士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满地叫道:“将军啊,你也太不拿我们当人了,兄弟们这都两天没睡觉了,就算冲上山去,也顶多只会打个照面就退下来,还不如在这里先睡一会,在上山剿匪得了。” “是啊是啊,将军太不拿我们当人了。”更多的士兵躺在地上虚弱无力地叫了起来。 在大宋朝,武人的社会地位并不高,将领又常常三年一换,最后弄的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刘韐又急又气,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险些昏了过去,毕竟不是自己带出来的兵,关键时刻还真是不好使,竟然还敢跟将军叫板。 尽管刘韐又急又气,恨不得叫来军法队一刀砍了这几个带头抗命的士兵,可大功就在眼前,关键时刻刘韐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刘韐强压下满心的怒火,当即对那些士兵许以诱利,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差声泪俱下了,那些个老爷兵们这才一哄而起,纷纷拿起武器,懒洋洋地朝着山上进发了。 虽然以两千斗几十,实在不算什么光彩的事,这巨大的双方人口悬殊比例使得这一场“剿匪”战斗完全没有任何悬念,但是即便如此,刘韐也要摆出一副浴火奋战的昂扬姿态,以便浓墨重彩地在他那功劳薄上狠狠地记上一笔,只要这一仗不放跑一个贼人,漂漂亮亮地来一个大获全胜,几十贼人写成几千贼人,枭首十几记成枭首千余。。。看样子,童小姐也对那几十名贼人非常在意啊,刘韐心里暗暗地盘算着,忽然展眉一笑,总之只要童小姐高兴了,扬州府那些当官的也就高兴了,夸大军功这种事又不是只有我老刘一个人干。。。哼,只要童小姐一高兴,还怕巴结不上童若兰背后的那棵大树么,还愁升不了官么? 刘韐在心中一边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一边扯开嗓子吼道:“快点,再快一点!” 刘韐吼了半天嗓子,可那长长的队伍却依然缓缓地向山上推进着,完全看不见半点加快的迹象。 宁奕此时的处境已经相当危险了,随着宁奕上山的几名士兵已经全部战死了,只是几个照面,就被那些大汉们切菜一般的砍翻在地,甚至连逃跑都来不及,就被人从后背狠狠地劈了一刀,贯穿了整个后背,应声倒下。 那几十名大汉各个武艺高强,完全不似一般的匪徒,为首的那名矮个土匪更加厉害,出手狠辣刀刀致命,常常令宁奕防不胜防,此时的宁奕已满身的血污,身上也已经被砍伤了好几道口子,和周丁一起背对背靠在一起,将云儿围在中间,宁奕已不记得捏碎过多少名匪徒的肩膀了,只觉得身体疲惫至极,一股强烈的虚弱感正不断地袭上宁奕的全身,体内那种疯狂的能量正在慢慢消退着。 “云儿,你快走。。。不要管我们了,快跑,跑下山去,那里有官兵。。”宁奕有些疲惫地说道,一双眼睛紧盯着将自己包围起来的匪徒们,一双手暗暗用力,随时准备战斗。 “我不走!”云儿颤抖地叫了一声,“少爷活,云儿就活着,少爷死,云儿就陪着你一起死。” “你们还想走!!”王英猛地吼了起来,身体正不断地流淌着殷红的血液,正在这时,忽然一名大汉惊惧地指着山下惊叫起来:“不好了。。大哥!!官军。。。官军上山了!!” 第五十四章 跳崖 王英大惊失色,愣在那里半晌,猛地哀吼一声,怒道:“你骗我!!你骗我!!!”那凄惨的怒吼声如鬼厉一般哀鸣,看的宁奕和周丁阵阵心惊。 眼下,宁奕,周丁,还有云儿三人被这几十名大汉围在中间,敌众我寡,恐怕是等不到官兵上山了。。。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替你们大嫂报仇!!”王英愤怒的一双眼睛已快要喷出火来似得,怒吼一声,当先一刀看向宁奕,竟然是狠打狠拼的同归于尽的招数。 王英豪不躲闪,任凭宁奕的手在如何搭在他的身上,王英再也无动于衷,现在的王英,脑袋里只有必死的念头了!等到官兵一上山,除了伏首待诛,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官兵已经将整个紫蓬山团团围了起来,紫蓬山并不大,两千官兵将整个紫蓬山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如同铁桶一般牢固,自己这些人,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的了。 王英心里又恨又悔,悔不该当初听了徐胜治的一面之词,当自己这些兄弟在那拼命的时候,那个徐胜治又到哪里去了? 王英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丝精光,愤怒的怒火忽然猛地占据了他的全身,王英忽然意识到,至始至终,徐胜治竟然都没有出现在外人的面前! 狡猾啊,好狡猾的徐胜治!!亏我王英还把他引为平生知己! 王英心头大恨,下手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狠似一刀,将手中那一把朴刀挥舞的如同一道刀网般密不透风,宁奕和周丁以一敌众,节节后退,力气早就不支了。 周丁一声大吼,全身一股血气上涌,迎着那汉子刺来的长刀猛地一转身,狠狠地一个手刀嗑在手腕上,那大汉一声惨呼,手腕吃疼猛地松开手中的朴刀,周丁眼疾手快,一把夺过长刀,狠狠地一刀刺进了胸膛!只听那汉子一声惨呼,鲜血直流,溅的周丁满身是血! 周丁越战越勇,双眼早已被那一股愤恨之气引的失去了神智,长刀砍来躲也不躲,任凭身体上多出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周丁也叫出一声,怒喝一声拦腰砍去,那股怪力立即将一名从背后偷袭的一名大汉拦腰砍成了两段。 周丁的情况并不好过,全身满是伤口,只是完全凭着那一口血气强硬地支撑着,整个人浑身都成了一尊血人,殷虹的鲜血流了一地。 宁奕已经不记得自己已经被砍了多少刀了,对方人多示众,武艺又个个高强,即便是宁奕武功在强,双拳难敌四手,也不可能架得住那么多人的一齐攻击,一身上好的袍子已是破破烂烂,全身都是伤口,似乎宁奕每每低吼一声,体内的那股能量就会急剧地消失一分,宁奕只觉得整个身体越来越重,步伐也已不在像当初那样迅捷,思维逐渐变的迟缓下来。。。。 该死的。。。恐怕等不到了。。。宁奕浑浑噩噩地想道,双手反拳变爪,狠狠地捏住一名大汉的双手,只听咯吱一声,双手应声而断!却冷不防背后被人砍了一刀,顿时痛的宁奕一声哀嚎,那一刀深可见骨,几乎已贯穿宁奕的整个后背了! 一声痛呼,宁奕软软地倒在了地上,鼻间忽然一股浓烈的恶臭传来,宁奕努力地想要爬起来,可是却怎么爬也爬不起来,拼命地想要抬起头,可是那一股殷虹的鲜血早已蒙湿了宁奕的双眼,眼前的视线一片血肉模糊。 “少爷!!”周丁一声惊叫,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惨呼,腹部猛地中了一刀,那一柄利刃狠狠地刺穿了周丁整个腹部,周丁瞳孔急剧放大,一股剧痛袭向周丁的脑间,周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血泪模糊间,只见那汉子满脸的戾气,大喝一声,猛地抽出周丁腹部的那柄利刃,高高地举在半空中,周丁忽然一声惨笑,忽然间,他那满是血污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股豪迈的神情,猛地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少爷!!我周丁先走一步了!!” 周丁一声冷笑,也不管已向着自己头顶劈来的那柄朴刀,猛地扑了上去,牙齿狠狠地咬在了那名汉子的脖子上,那汉子剧痛之下猛地哀嚎一声,只觉的脖子间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袭来,在一看去,脖子已被周丁咬下了一块厚厚的皮,周丁满嘴的鲜血,嘿嘿冷笑着倒在地上,只是刚倒在地上,立即就被冲上来的几名大汉一阵乱刀捅成马蜂窝! “周丁!”宁奕一声痛呼,血泪已止不住地流了下来,鲜血和泪水夹杂在了一起,早已分不清是血,还是泪了。(.) “少爷!!周丁!!”云儿一阵惊呼,那惨白的小脸上已是一片骇然,猛地迈开步伐就要冲到宁奕身边,却被王英一把狠狠地抓在身前,举起刀子架在云儿的脖子上,忍着全身的剧痛,冷笑着道:“宁奕!你可知道!世上最悲惨的事,究竟是什么么?!” 宁奕倒在地上,满身全是伤口,殷虹的鲜血不断地渗在地上,满地的血泊! 宁奕两眼死死地盯着王英,一脸的杀气骇然,努力从嗓子里嘶吼着:“放开。。放开她!” 王英嘿嘿冷笑着,忽然杀气冲天,怒不可歇地吼道:“你害死了我婆娘,我要你偿命,哈哈哈。。。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这个娇滴滴的小娘们死在你的眼前!让你痛不欲生地亲眼看着她死去,然后在一刀刀地割下你全身的肉,让你受尽所有的痛苦,然后死去,哈哈哈!!” 王英一阵怪笑着,山下已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人声,王英紧抿着嘴唇,板着脸,冷声道:“兄弟们,你们怕死么。” “不怕!!”经过刚才一番恶斗,活下来的那些汉子几乎已是个个带伤,表情狰狞地大吼道。 “好!不愧是我王英的好兄弟。”王英忽然笑了起来,“现在,我们就把这两个人杀了,然后冲下山去,和那些狗日的官军拼他个你死我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王英全身浮起一股残忍的怒意,冲着云儿猛地一举起手中的刀,就要砍下去! “云儿!!”宁奕痛苦地大呼一声,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爱人被杀而无能为力,世上又能有什么样的事情还比这更要悲哀的呢? “少爷!!!云儿下辈子在为你结草衔环了!”云儿那娇小的脸上已满脸是泪,忽然,她的眼神里突然透露出一丝坚决,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挣开王英的束缚,王英这被一股猛然间爆发出的大力推的不由得猛地倒退了两步,手中的刀势微微一缓。云儿深深地吸了口气,最后望了一眼浑身满是鲜血的宁奕,嘴角忽然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然后,只见那旁边的万丈悬崖下,一个娇弱无助地女孩儿如同一只优美的仙鹤一般,一纵身跳下了那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 “云儿!!!”云儿跳下悬崖的那一瞬间,宁奕只觉得大脑猛地“嗡”了一声,霎那间,所有的美好都已破灭,所有的希望都已飘散,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在云儿俯身跳崖时的那一瞬间,全都彻底破灭了。。。。 “这不怪我。。这不怪我。。这是你自己跳下去的,不是我推你下去的。。。”王英一脸震惊,呆呆地看着悬崖底部,口中不住地喃喃说着。 宁奕猛地一声怒吼,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忍住全身的剧痛,狠狠地从背后抱住王英,宁奕满腔的悲哀此时已完全变成了一片深深的愤怒:“我要你死!!我要你给云儿陪葬!!” 宁奕悲伤地怒喝一声,王英大惊失色,用尽了全身力气,竟怎么挣也挣不开那围在身上如同铁箍一般的臂膀,王英惊叫一声道:“小子,你是想找死么?” 宁奕抬起头,看了看天,云儿很美,天空也很蓝,一丝微风拂过了宁奕的脸庞。只是,从今往后,这一切美好的事物,将再也不复存在了吧,宁奕微微地想着,然后自嘲一笑,我,终究还是个过路人啊。 宁奕笑了笑,仿佛世间的一切生、老、病、死以与自己再无任何瓜葛,心中已存了一片绝死之念,死死地抱着正满脸惊慌的王英,宁奕忽然间哈哈一笑,纵身一跃,抱着王英一起摔下了那万丈悬崖。。。。。。。 “大哥!!”只是在电光火石间,还没等众位汉子反应过来,宁奕已抱着王英跳下了那万丈悬崖,那些个汉子登时脸上一片死灰,手中的兵器踉跄入地,泪流不止。 “大哥去了。。大哥去了!!!”一个汉子双腿一软,扑腾一下跪倒在地,忍不住满腹的伤心,终于放声大哭起来,那些汉子们一个个满脸泪水横流,心如死灰,一股深深的绝望感,忽然出现在每一个汉子的的心里。 就在这时,只听远处一声弓响,一枚羽箭带着划破空气的利声狠狠地射进那名汉子的心窝!回头一看,只见旌旗招展,漫山遍野的官军疯狂地吼着持着兵器向着那群匪徒冲了过来,当先的一名大汉猛地擦了擦满脸的泪水,猛地举起兵器,大笑起来:“来吧来吧,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话音刚落,两排弓弩手早已准备就绪,狠狠地一弯弓,那一只只羽箭夹带着凌厉的破风声漫天飞舞着射向那群汉子,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几十名汉子大笑着纷纷倒在地上,浑身上下插满了一只只黑色的羽箭,一个个早已被射成了刺猬。 第五十五章 绝境逢生 扬州府卫的官军已经在紫蓬山上搜寻了整整三天了,这三天里,刘韐是吃不下也睡不着,坐立不安,一双眼睛熬成了紫红色,深深的眼袋挂在刘韐那张大脸上,刘韐此时焦躁的心情已快要接近零界点了。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宁奕和那个女人还没有被找到,即便是跳崖身亡,也应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奇怪的是,除了山顶上的那一摊摊的血迹,竟然满山都找不到宁奕的踪影! 当官兵们在山顶上发现周丁的时候,周丁身上被砍的皮开肉绽,一道道刀伤深可见骨,但是很幸运的时候,周丁的鼻间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气息。 刘韐额头上微微冒出了些许冷汗,数千官军就在山脚下,宁奕还能被人眼睁睁的给杀掉,若是童若兰怪罪下来的话,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刘韐忽然有些懊悔,自己为什么当初会同意宁奕只带了几名士兵就只身上山,不管怎么样,最少也得配几十名。。。啊不,是几百名士兵跟上山去,才有被无险,万无一失。 现在宁奕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恐怕是摔下悬崖以后,连尸首都摔的粉碎了吧?刘韐无比急躁地想着,刘韐站在山顶上向下望去,只见绵绵的云端笼罩在这高大的紫蓬山上,刘韐忽然悲从中来,倘若童小姐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自己那原本无比光明的前程,这下可就要彻底完蛋了! 任由刘韐在如何粗线条,也能看的出,宁奕和童小姐之间,一定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原本是打着剿匪的名义上山救人,而现在不仅人没救出来,反而纷纷身死在了这片深山中,刘韐急得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 “我老刘怎么这么倒霉,为什么什么倒霉事都让我老刘碰上了?”刘韐有些悲愤地想着,可是就算刘韐在怎么后悔也已经晚了,宁奕,他妈的真的消失了!连尸首居然都找不着! 看了看日头,已快接近酉时了,紫蓬山离庐州城不过短短一百里路程,飞马赶来,也不过只有一天的时间而已,算算日子,童若兰也该派人来询问战事了。(.好看的小说)到了那个时候,刘韐又该拿什么去面对童若兰的雷霆之怒? “完了。。完了。。我老刘这辈子就栽在这了。。”刘韐悲从中来,忍不住想要挤出几点英雄泪,可是眨巴了半天眼睛,竟然连一滴泪水都没有挤出来,手下的士兵已经快要将这片山岭翻了个遍了,就算摔成了粉身碎骨,也总得有一滩碎肉。可是,经过满山士兵连续三天的寻找,就连宁奕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找到! 联想起童若兰背后的那个人,刘韐经不住浑身一阵颤抖,刘韐咬了咬牙,如果这件事没有个交待,自己这辈子也就完了。想到这里,刘韐握紧双拳,向着周围的士兵猛地一声大喝道:“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我老刘完了,你们就等着一起跟着陪葬吧!!” 刘韐的嗓门极大,那洪亮的声音传荡在整个山间,久久不能平息。。。。 紫蓬山脚下,仙人湖。 这是一个不小的湖,仿佛一面明镜,幽绿的水面波光粼粼,倒印出一片宝蓝色的天空。湖面上漂浮着片片云气,笼罩在幽暗的湖面上,让人看不真切。湖水清澈,晶莹如玉。四周群山环抱,参天古木,苍翠欲滴,一片绿色的海浪,此起彼伏。若从远处望来,那一泓碧波高悬云海之中,风月无边、美不胜收。湖边芦荻丛生,青青弥望。若是到了秋天,芦花映带,风吹荻叶,飒飒有声。秋雁南归,且飞且鸣,结芦而荡,此为仙人湖, 仙人湖上常年白雾缭绕,仿佛仙气一般,黄庭长颂,庆云万丈,峰峦叠翠,林木葱郁,云雾潆潆,气象万千,泉水潺潺,百鸟齐鸣,千花竞艳,真是一处绝佳的胜景。(.无弹窗广告) 仙人湖就坐落在紫蓬山的北侧山脚下,幽幽的湖水被这座大山一分为二,围绕着这座巍峨的深山,而此时,湖边的芦苇丛里,正躺着两个人! 那两人浑身血迹,满身的伤口可以看的出,之前经历过一番惨烈的战斗。 他们是被湖水冲上岸的。 仙人湖深不见底,湖水的密度足以漂起一名成年人,而当那两人从高高的紫蓬山山顶上摔下来时,幸运的是,他们并没有淹死在这片美丽的仙人湖上,反而却被湖水的浪潮冲上了岸。 恍惚中,宁奕的手指仿佛微微地动了动,又过了好一会儿,宁奕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蓝天,白云。。。。 这里是天堂么? 宁奕迷迷糊糊地想着,在然后,宁奕忽然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宁奕再次醒来时,已经是黑夜了,月朗星稀,圆圆的月亮挂在天空中,微微地凉风袭来,吹的芦苇从一阵摇摆,宁奕就这样满身是伤地躺在这片芦苇丛中,这里是哪?我还活着么? 宁奕迷迷糊糊地想到,忽然间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袭来,疼的宁奕不由轻轻地叫出了声,嗓子眼里干疼的如同着了火似得。 “水。。我想喝水。。”宁奕嗓子眼里干的冒烟,挣扎的想要站起来,可是浑身就如同散了架似得,只是稍微动上一动,就会引来一阵强烈的剧痛感。 宁奕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这片芦苇丛中,徐徐的凉风不断吹在宁奕的身体上,却吹的宁奕心底里一阵冰凉。 云儿。。。死了。。。 忽然一阵悲从中来,宁奕的眼角忽然划过一滴泪水,只要一想起记忆里那个柔弱无助的女孩儿,宁奕的心便会一阵阵地揪着疼,走过了两辈子的宁奕也曾经历过生离死别的痛苦,而却没有一次,向这样刻骨铭心。 那个柔弱娇美的女孩儿,就即将成为了自己的新娘,而就在这个时候,她。。。死了。。。 看着眼前的那片浩瀚无际的苍穹,宁奕忽然很想站起来指着这该死的老天破口大骂几句。命运真是莫测无常,刚从鬼门关逃回来的云儿,竟然又一次丧命在了这该死的命运下,宁奕忽然觉得很可悲。 这该死的老天操蛋的命运。。。但愿她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 宁奕拼命地咬着牙,忍着浑身的剧痛想要站起来,可是没动一下,全身就一阵钻心的疼痛,宁奕被这股剧痛折磨的满头大汗,死里逃生之后,就是连想要站起来,竟然都显得是那么的困难。 骨头断了。。。腹下肋骨断了两根,右手手骨骨折,左腿膝关节碎裂。。。宁奕很清楚自己身上的伤痛,在加上满身的刀伤,宁奕受此重伤之下还能活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宁奕紧咬着牙关,用尽浑身力气迫使自己站起来,他要去找水喝,他不能死在这里,他决定了要活下来。 只有活下来,才能给云儿报仇。 终于,在经过一番惨痛的折磨后,宁奕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举目望去,四周一片宁静,浩瀚的芦苇丛迎风飘摆,荡漾在这片美丽的星空下,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祥和。 但是很快,宁奕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竟然是这片湖中的一座小小的浅滩,自己,竟然被这片湖水困住了! 好在还有水喝,宁奕在心里不停地安慰着自己,等到天明之后,一定会有附近的渔船经过这里的,宁奕不停地想到。 只是刚迈开一步,宁奕的一只脚仿佛绊到了什么,险些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宁奕咬着牙努力地稳了稳身形,转眼望去,只见适才险些绊倒宁奕脚步的,竟然是一个活生生人! 宁奕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两眼间的瞳孔急剧放大,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就算是烧成灰宁奕也认得,正是那害死云儿的凶手,挥刀欲断送自己生命的罪魁祸首,王英! 此刻的宁奕并不知道眼前这名躺在地上的矮个汉子究竟叫什么名字,但是只要一看见他,宁奕两眼间就立刻浮起一片浓浓的恨意! 如果不是你,云儿又怎么会跳下悬崖! 宁奕挣扎着弯下腰,伸出一根食指,仔细地探了探那汉子鼻间的气息,只在刹那间,满身的杀意顿时猛地窜立起来,点燃了宁奕胸膛中那片熊熊的烈火。 他竟然也还活着! 一股熊熊地仇恨之火回荡在宁奕的胸前,我宁奕一定要杀了你,替云儿报仇! 宁奕忍着全身的剧痛伸出了左手,变掌为爪,捏住了那汉子的喉骨,宁奕的右手已经严重骨折了,全身的力气仿佛就像被抽干了似得,但是幸运的是,左手依然还是完好无损的。 宁奕的左手捏在了那名汉子的喉骨间,此时只要宁奕微微一用力,五指便能够轻易地捏碎他那脆生生的喉咙,从而彻底地中止他的呼吸。 “就算我现在杀了他,也绝不会有人来替他收尸。”宁奕满脑子的恨意,指间不觉微微地开始用力,只要在加大一点力道,只需要一点点,眼前这个男人就将立毙在自己的五指之下。 良久以后,宁奕忽然微微地叹了口气,松开五指,一瘸一拐地走向了湖边。 第五十六章 湖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王英幽幽地醒来时,自己正身处在一片芦苇丛中,王英也不知自己究竟躺在这里昏迷了多久,只记得在半梦半醒的昏迷中,有人似乎一直守在身旁照料着他。 王英的头巨疼无比,只是刚一醒来,立即被全身的痛楚引的全身一颤,王英伤的很重,宁奕就这样守在王英身旁,已经照料了他一天一夜了。 这一天一夜里,宁奕不断地喂给王英水喝,不断地用清水擦洗着王英身上的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王英身上的伤口此时恐怕早就发炎化脓了。 但是在这一天一夜里,宁奕的心也逐渐将至了冰点,这一代,竟然没有出现一只渔船,哪怕只有一只渔船的影子也好!宁奕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隐隐约约的只知道,自己应该正处于紫蓬山脚下的一片湖水的中心地带,至于究竟是什么湖,宁奕也不知道。 王英伤的很重,只是刚一醒来,就立刻被全身的伤痛痛的一声惨叫,然后,王英的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宁奕静静地坐在王英身旁,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矮小壮实的男人,浓眉,瓜子脸,三角眼,典型的一副恶相,就是这个男人,害的云儿一纵身跳下了悬崖,每每想到这里,宁奕就抑制不住潜意识里最深层次的那一股愤怒的冲动,恨不得当场杀了眼前这个罪魁祸首。 但是,宁奕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又过去了一夜,当王英再次被全身的那一股剧痛痛醒时,半梦半醒间的王英浑浑噩噩地发现,裹在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何时被解了开来,浑身的伤口也被人经过了清洗。 “是谁。。再照顾我。。。”王英只觉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浑身上下那一阵强烈的剧痛使得王英不得不保持着清醒的感觉,努力地想要抬起胳膊,却发现怎么动也动不了。[] “别乱动,你正在发高烧,全身的骨头也断了好几节。”忽然,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传进了王英的耳朵里。 王英挣扎着想要转头望去,只是刚动一动,那股剧烈的疼痛感再次袭上王英的全身,痛的王英浑身猛地一阵剧烈的颤抖,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的那个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你的脖子已经断了,如果不想死的话,就乖乖的躺在那别动。” 一听此话,王英也只好乖乖地躺在地上,再也不敢动一下。半晌以后,王英的嘴唇仿佛动了动,可是嗓子眼里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你是想喝水么?”那个声音又再次传来,王英微微地点了点头,只是过了一会,一只捧满了水的叶子递在了王英的嘴边,王英微微地张开大口,贪恋地感受着清水给自己全身带来的那一种强烈的活力。 王英微微地抬起头,只见一个满脸是伤的年轻人正冷冷地看着自己,王英只是刚一看见那位年轻人的脸,整个人顿时猛地一颤,长大了嘴,惊疑不定地望着眼前那人。 宁奕冷冷地道:“很惊讶么。”见王英不由得点了点头,宁奕两眼里似就要喷出火来一般,冷道:“别动,要是死了的话,做鬼也别来找我。” 王英只好乖乖地听话,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躺在那一动不动了。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让王英心里越来越心惊。 每隔一个时辰,宁奕就会将捂在王英额头上的那抹水草换掉,取来新的湿草悟在王英的额头上,然后仔仔细细地观察着王英身上的伤口,只要发现伤口有一点儿的污染,宁奕就会重新替王英擦洗伤口,防止伤口化脓。 这只是这片湖中的一片小滩头,除了满滩的芦苇和水草以外,在也没有别的可吃的东西了,每到王英的肚内因为饥饿而响时,宁奕就会脱下衣服潜进湖里去捉鱼,每一次,宁奕就会下水长达几个时辰之久,当再次潜回来时,宁奕的手上总会捉着一只又大又肥的鲈鱼。(.) 幸好,王英身上有火石,宁奕拔下一丛厚厚的芦苇铺在一处较为干燥的地面,熊熊的烈火燃烧了起来,有了火,这才使得两人没有面临着吃生食的境地。而每到开饭的时间时,宁奕总会留下大半条鱼塞进王英的嘴里,直到看着王英吃完以后,然后继续下水捞鱼。 最后,王英终于忍不住了,剑眉一扬冲着宁奕大喝:“臭小子,你干嘛要对老子那么好!” 宁奕沉寂着没有说话,半晌以后,宁奕这才悠悠地开了口:“因为我还想让你活着。” 王英一阵冷笑:“我害死了你那未过门的娘子,难道你就不恨我么?” “哼。”宁奕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因为我想亲眼看着你众目睽睽之下被伏法,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你就不怕我伤好以后杀了你?”王英剑眉一扬,冷笑着道。 宁奕忽然笑了起来:“如果你有那个本事,早在山顶上就被你杀了,否则现在我还能这样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么?” 王英忽然浑身一阵哆嗦,冷笑着终于闭上了嘴巴。 在这股无比微妙的气氛下,两人就这样又过去了一天一夜,宁奕依然还向前几日那样,细致地照顾着重伤中的王英。尽管宁奕伤的也很重,但是,经过几天的调养,宁奕的伤口已经开始渐渐愈合了起来,而全身上下的骨折,也被宁奕忍着浑身的剧痛,紧咬着牙关给接上了,只是右腿的膝关节,由于骨头碎裂,却一时半会是好不起来的了,就这样的伤势,宁奕还能四处走动下水捞鱼,也完全是凭着心中那一股莫大的恨意,支撑着宁奕不得不这样去做。 宁奕的双眉已经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又过去一天一夜了,这一片平静的湖面上,还是没有看见一艘过往的渔船,即便只是一只影子,也能让宁奕此刻的心情不那么焦躁,举目望去,一望无际的湖水与天连成了一线,分不清哪片是天,又哪片是湖了。 宁奕微微地叹了口气,在这种情况下,也辨不清哪里才是湖岸,就算自己水性在好,若是游水的途中再无一片浅滩,就算是深知水性的游泳健将也会精疲力尽地淹死在这片湖水里了。 看着站在滩头上极目远眺的宁奕,王英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咳的王英上气不接下气,肺里就如同着了火似得,烧的干疼干疼的。 宁奕转过脸上,脸上看不出一丝的表情,缓缓说道:“看来摔下来时伤了肺了,这里没有药物能够帮你治疗,我劝你还是忍着些好。” “不要你管。”王英冷冷地说道,忽然全身爆发出一阵冲天的豪气,喝道:“我矮脚虎王英,从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从不!” “矮脚虎王英?”宁奕忽然间大惊失色,看着眼前这个躺在地上的矮个男人,生怕觉得自己听花了似得,惊疑不定地追问道:“你说什么?你是谁?” “哈哈,我王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上人称矮脚虎,你干嘛那副样子看着我!”看着正一脸惊异望着自己的宁奕,王英忽然怒了起来,紧接着又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位梁山好汉?矮脚虎王英?”宁奕忍不住满心的惊异,惊讶地猛地叫出了声。 王英脸上的怒气更盛,无力地躺在土地上,怒不可歇地吼道:“怎么?我王英难道还会冒充不成?我可不是梁山上的,小子,别把我和梁山上的那位姓王的扯在一起,我和那小子可不是一路人!” “王伦?白衣秀士王伦?”听见王英如此之说,宁奕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了老版水浒传里那位白衣秀士的形象,强行压下满心的惊讶,宁奕放在王英身上的目光又重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矮个,身材不过五尺,魁梧结实,三角眼,厚嘴唇,莫非。。。莫非真的给自己碰上了《水浒传》里那位响当当的山贼头子,矮脚虎王英? 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宁奕脸上的表情又逐渐淡了下来,就算是在前世里从书里听闻来的英雄豪杰,也绝不能原谅他害死云儿那铁一般的罪名! 见宁奕猛然间又沉默下来,王英忍不住叫道:“小子,你为什么又不说话了?” 宁奕沉默了半晌,猛然间双眼爆发出一阵精光:“因为我不能原谅你害死了云儿这铁一般的事实!” 王英一脸冷笑,双眼也爆发出一阵怒火:“同样,我也不能原谅你杀了我娘子的事实!” “我杀了你娘子?”宁奕表情淡淡地道:“我从没有杀害过任何人,从来没有。” “你还敢狡辩。”王英一阵冷笑,猛然间高声叫道:“小子,你可还记得何云英了!!” “何云英?”宁奕怔了一征,努力地搜索着脑海,忽然一道金光闪过宁奕的大脑,宁奕的双眼忽然间急剧放大,惊道:“难道。。难道是何老娘?” “正是她。”王英躺在土地上,忽然一阵悲从中来,咬牙切齿道:“你杀了我娘子,我就用你娘子的命来还,哈哈,哈哈哈哈!!!”王英忽然表情狰狞地大笑起来,那凄厉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湖面上,久久不能平息。 第五十七章 湖中巨怪 “你。。就是何老娘的相公?”宁奕一脸惊异地望着王英。 王英冷冷一笑:“如果不是我,又还能是谁!”王英重重地喘出一口气,吼道:“小子,如果你今天不杀我,来日我王英必取你首级,替我娘子和我的众位兄弟报仇!” 王英心里隐隐约约已能猜到,山下正驻扎着两千官兵将紫蓬山重重地围了起来,就算自己手下的那帮兄弟武艺在如何高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插翅也难飞,现在很可能已经横遭不测了。 良久以后,宁奕重重地叹出一口气。王英看着宁奕的表情,心中的那股怒气更盛:“你叹什么气!” “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宁奕目无表情地看着王英,静静地说道:“并且,你错的非常离谱,我,不是杀死何老娘的凶手。” 王英一脸冷笑着道:“还狡辩,如果你不是,又还能是谁?” 宁奕缓缓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玉佩,宁奕低下了头,看着手中的那枚玉佩,只见那枚光泽靓丽的玉佩上,正刻着一条盘龙,反面,还刻着一枚醒目的“徐”字。 “这枚玉佩,是在何老娘死时的现场发现的,”宁奕伸出手,那枚洁白的玉佩赫然跃入王英的眼中,王英脸上的肌肉不由得动了动,一脸铁青地接过那枚玉佩,宁奕沉声道:“如果我是凶手,此刻我早就承认了。” 宁奕忽然笑了起来,可是那笑容里,竟满含着无边的愤怒:“你想想,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我承认了,凭着你现在一身重伤,你会是我的对手么?只要我轻轻一动手指,你就会命丧当场,好坏不分,真是可悲,哼!” 宁奕的鼻子里冷冷地哼出一口气,那一番话语落在王英的耳中,不由得引的王英脸上的神色变了数变,半晌以后,王英脸上的神色忽然大变,涨红了脸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那枚玉佩,惊道:“难道。(.无弹窗广告)。难道搞错了?凶手不是你?” “你,是徐胜治请来的吧?”宁奕背过手去,看着远方的湖面,淡淡地道。 王英不由得重重的点了点头,心里早已是一片冰凉。回想起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王英脑子里忽然间升起一丝明悟,若不是他。。。若不是他,自己的那帮兄弟又怎么会全被官兵杀掉?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么会错杀好人? 王英深深地懊悔起来,怪只怪自己太过鲁莽,折了那么多的兄弟,又错杀了好人,这笔血债,王英现在已恨不得一刀杀了自己! 躺在土地上的王英微微地闭上眼睛,轻轻地道:“我王英罪孽深重,你,杀了我吧!” “别那么急着死。”宁奕看着那片宁静的湖面淡淡地道:“我要将你缚到衙门里去,捧着云儿的牌位,请眼看着你死在刽子手的刀下。” 良久以后,王英闭着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似是认命了一般。 又过了大约两日,这已经是宁奕和王英流落到这片浅滩的第五日了,宁奕依然还向前几日那般盯着远方的湖面许久,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已经是第五日了,这平静的湖面上依然没有出现一个渔家,宁奕心头长久以来积压那份沉甸甸的感觉此刻愈发沉重起来,宁奕静静地看着那片湖水,波澜不惊的水面忽然泛起一层涟漪,只是在那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这里的鱼儿那么肥美,那么多,可是为什么就是没有渔船呢?”宁奕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宁奕心中疑虑顿生,这片水域的鱼儿非常多,宁奕每次下水,如果能给他一把鱼叉,一定能一抓一个准,即便是用自己的双手,宁奕也还是能抓住鱼。(.无弹窗广告) “看来我们出不去了。”王英艰难地站了起来,今天,王英已能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王英身材魁梧,身体本来就很壮实,全身断掉的骨头经过宁奕的接骨疗法后,休息了一、两日,王英已能够摇摇晃晃地走上几步路了,只是那全身的刀伤依然清晰可见,即便如此,宁奕还是惊叹于王英那强大的身体恢复能力,感情这条汉子是铁打的么? 宁奕看也不看从自己背后摇摇晃晃地走来的王英,淡淡地道:“如果真不出去了,我一定会先杀了你,然后慢慢地在这里等死。” 王英自嘲一笑:“我承认我王英的确行事比较鲁莽,但是并不代表我王英就是一条怕死的汉子,如果宁公子现在就要取走我王英的项上人头,我王英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别那么急着死,我还要把你缚去县衙,当着全庐州城所有百姓的面,替云儿报仇。”宁奕淡淡地说道。 王英沉着脸一言不发,再然后,他缓缓地躺在了潮湿的土地上,闭上了他那对丑陋的三角眼,不一会便响声大作,鼾声四起。 第六日,第七日,第八日。。。 今天已经是流落到这片浅滩上的第九天了,如果前世没有当过刑警,如果没有那强悍的异于常人的心理素质,此刻的宁奕恐怕就要真的就要绝望了! 事实上,宁奕的心情这九天里一直处于焦躁状态,只是在今天,宁奕的心情愈发显得糟糕起来,原因无他,只因为在这片鱼儿丰美的水域上,连续过了九天也没有看见哪怕只有一条的渔船!!! 只要一条渔船,哪怕只有一个影子,宁奕心中那片希望之火也会被熊熊点燃起来,可是,直到第九天了,这片平静的湖面上,除了偶尔有几只渡鸟掠过,就连一条船的影子也没有看见。 即便宁奕的心里素质在如何的强悍,这种漫无目的等待,也依然逼得宁奕快要发疯起来。 王英身上的伤已好的七七八八了,宁奕在暗中感叹王英那强悍的身体素质时,也开始无时无刻的对王英暗暗戒备起来,以防不知何时对着自己忽下杀手,在这片荒芒的滩头上,对宁奕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就从那一日起,王英便在也未对对宁奕起过任何的敌意,这个魁梧的汉子总是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湖边,看着远远升起的那轮圆日,然后高高起鼓起腮帮,捏着拳头,不知在想着什么事。宁奕也不管他,宁奕自信,就算王英想逃,宁奕也有有着百分百的把握能把他在抓回来。 第十一天,也不知家中的情况现在又如何,那个有些狗眼看人低的扬州府守将刘韐刘大将军,恐怕早就焦头烂额了吧,想来童若兰一定会追究刘韐的失责之罪吧?宁奕坐在岸头上胡思乱想着。 忽然想起了云儿,宁奕的心又开始一片隐隐作痛,如果云儿的老爹忽然间知晓了云儿不幸遇难的消息,会不会悲伤过度而又一次倒在了病床上呢? 平静的湖面上猛地札起一片浪花,王英浮在水里,手里还提着一尾正活蹦乱跳的鱼儿冲宁奕哈哈大笑着:“宁公子快看,好大的一条鱼啊!” 宁奕苦涩地微微一笑,传说中的好汉矮脚虎王英,性格无比爽朗,快意恩仇,的确称得上是一名响当当的汉子,倘若王英没有害死云儿,恐怕宁奕也不会凭着心中那一股怨气,要将王英带回县衙替云儿报仇吧? 王英身体向前猛地一倾,缓缓地游着爬上岸来,一阵风儿吹过,那片芦苇丛也被吹的随风摇摆,瑟瑟的响声回荡在两人的耳边,经久不息。 忽然,王英全身的毛发猛地战栗起来,瞪大了双眼,浑身止不住那一阵剧烈的颤抖,手指着宁奕身后的一片芦苇丛,低声惊叫道:“宁公子,快起来。。你身后有东西!!” 看着王英那满脸的惊恐,宁奕回过头望去,只看了一眼,就把宁奕惊得魂飞魄散,险些就要叫了起来!只见那浓密的芦苇从中,正趴着一只。。。墨绿色的东西!如果不仔细看的话,那墨绿色的脊背就仿佛一截老树皮似的,远远看去,就犹如一段腐朽了的枯木! “那是。。。”宁奕惊得浑身一震,不知不觉倒退了几步,惊叫起来:“鳄鱼!!该死的这里怎么会有鳄鱼!!” 只见那段‘枯木’仿佛动了动,那只昏黄的眼珠子动了几动,紧紧地盯着宁奕和王英两个人,宁奕和王英两人顿时头皮发麻,该死的,这里怎么会有鳄鱼!那只鳄鱼死死地盯着宁奕和王英,就如同猎手盯上了猎物一般,霎时间,宁奕有一种被当成了食物的感觉,两人都清楚,在浅滩碰见了鳄鱼,就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鳄鱼这种野兽,喜欢群居,即便是狩猎也会成群地行动,宁奕脊背上一阵发麻,假若这里出现了一只鳄鱼,那么。。。 就在这时,王英的惊叫声又响了起来:“宁公子,快看。。身后。。好多的鳄鱼!!” 宁奕惊惧地回头望去,只见脚下的湖面上正慢慢地钻起了一只又一只墨绿色的鳄鱼,那一只一只成群结队的的鳄鱼此刻正不断转动着那昏黄的眼珠,正蓄势待发忍不住饥饿地就要向眼前的猎物发起那一阵阵猛烈地进攻了! 第五十八章 水中斗怪 斗大的汗珠顺着宁奕的额头流了下来,鳄鱼,该死的,竟然这么多的鳄鱼!见鬼了,怎么这么多的鳄鱼!! 宁奕一阵阵心凉之下,正紧张地和那些浑如枯木的鳄鱼对持着。 王英微微地感觉到,自己的腿都有些发抖了!这么多的鳄鱼,恐怕近日就要沦为这些鳄鱼口中的食物了!地形不利,周围到处都是湖水,如果轻易地下水,立刻就会被追上来的鳄鱼一口咬死! 而在这片芦苇的滩头上,被数量如此之多的鳄鱼围着,无路可逃! 宁奕在心里数了数,这么多的鳄鱼,大约应该有十只左右,要知道,只是单单一只鳄鱼就足够宁奕和王英两人对付了,何况是十只鳄鱼! 鳄鱼鄂下的力道极大,甚至可以轻易地咬碎一根铁管,加上那无比坚硬浑如铠甲的皮肤,真正是不折不扣的淡水爬行类野兽中的霸王!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宁奕紧张地和王英对视了一眼,纷纷看见了对方眼中所浮现的那股惊惧和寒意,数量如此之多的鳄鱼,这种处境,是宁奕两世以来所经历过的最大的危境! 已蹲在滩头上的那只鳄鱼忽然张大了它那长长的嘴巴,昏黄的眼珠子仿佛动了动,就在宁奕紧盯着那头鳄鱼时,那头鳄鱼忽然间动了! 那头鳄鱼动了,但是却大出宁奕的意料之外,鳄鱼的迅速迅如闪电,还没等宁奕反应过来时,那头鳄鱼已经张开大嘴冲向了宁奕,那满是臭腥味的大嘴就仿佛就要咬下宁奕的一条手臂了! 恍惚间,宁奕仿佛闻到了鳄鱼嘴间的那股腥臭味,刚反应过来时,宁奕全身一阵冰凉,那只鳄鱼张开着大嘴已快要咬下自己的一条手臂了!! 宁奕一纵身急忙躲开,那头鳄鱼扑了个空后竟然豪不闪躲,迈开了它那强健的四肢又再次以那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次扑向了宁奕!宁奕心下越来越惊,伤势还未好,怎么可能斗的过这么多的鳄鱼? 正在宁奕恍惚的瞬间,那只鳄鱼已经冲到近前,长长的大嘴中满是利牙,一股腥风迎面而来,让人忍不住作呕。宁奕一个激灵,冷汗湿透衣背,在这一瞬间他的意识清晰无比,看到鳄鱼冲到近前,纵身向旁边一跃扑到在地,躲开鳄鱼的扑击,反手一记手刀重重地劈在那条鳄鱼的颈间,那条鳄鱼猛地吃痛,引的兽性大发,凶猛地朝着宁奕又扑了上来。 王英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水中的九条鳄鱼已然向着王英发起了攻击,王英惊慌之下重重地一拳打在一只鳄鱼的眼睛上,又一脚踢开了一条,却也免不了大腿上被咬了一口的厄运。 “啊!!”王英猛地一声痛呼,双眼猛地爆发出一股骇人的精光,忍着那无比钻心的剧痛猛地挥拳重重地打在了鳄鱼的脑袋上,那深深的牙齿已经完全倾入到了王英的大腿骨头里去了,只要在稍稍一用力,王英的整条腿只怕都没了! 那一拳力道极重,王英这个魁梧的汉子在愤恨之余全力挥出的一拳打的那条鳄鱼身体顿时一软,紧咬着王英大腿的长嘴忽然松了松,借着这一空隙,王英大喝一声,猛地捉起那条鳄鱼甩进了湖里。 只是这一下并没有威吓到剩下的几条鳄鱼,反而一个个的就如同迅捷的黑色闪电一般突然扑向了王英,王英以一敌多,骨子里的那一股凶性猛地被激发了,大吼着同样向着那群正扑上来的鳄鱼冲了过去。 王英的打法完全就是一场以命搏命的战斗,王英生性本就有些鲁莽,在这生死关头之下,更是被激发出了无穷的潜力,鳄鱼咬在王英的身上,王英也似乎浑然不觉的痛苦一般,大喝一声就抓向一条正咬着自己一条手臂的鳄鱼,双指如电,狠狠地插进了那条鳄鱼的眼珠子里! 那条鳄鱼忽然被王英戳瞎了眼睛,哀嚎一声,整个身子忽然间疯狂地颤抖起来,嘴间的血腥味更是激发了那条鳄鱼无穷的兽性,只见那片浅浅的滩头上,一个强壮的男人猛地抱住鳄鱼的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是听见克察一声,那条鳄鱼的头整个儿的被王英扭的严重变形,王英大吼一声,也不管还残留在肉里的锋利牙齿,猛地一拔开,鲜血夹杂着殷红的肉飞扬在天空中,王英却浑不觉痛,又是一声大吼,向着鳄鱼扑了上去。[.超多好看小说] 相比之下,宁奕这边的情况就要惨痛多了,宁奕修的是分筋错骨之法,断人筋脉,碎其软骨那一路的擒拿锁喉的招数,若是对付人,宁奕的手段定然是一击必杀的招数,但是眼前的。。却是那长着长长的大嘴巴,浑身长着就如同最坚硬的铠甲般的鳄鱼。在此情况之下,宁奕原本最为拿手的招数,此刻竟然完全派不上用场了。 王英那边已经解决了好几条鳄鱼了,虽是以命搏命的战斗法子,王英整个人也如同成了血人,旧伤未好,又添新伤,饶是在强悍的汉子,此刻恐怕也已架不住了。 王英的确快要支撑不住了,但仅凭着那一股冲天的怒意,以及那强烈的求生欲望,王英此刻还在全力进行着战斗,但是不管怎么样,即使是豁出性命,王英也不要死在这群鳄鱼的嘴巴里,最起码不能死在这片滩头上! 只是单单这一条鳄鱼,宁奕就已快要支撑不住了,脚下的行动开始渐渐缓慢起来,右腿的膝关节处的骨片碎裂使得宁奕无法全力地进行战斗,一边全力地躲着眼前那条鳄鱼的不断突袭,一边暗暗聚起力道准备随时对眼前的这条该死的鳄鱼给予全力一击。 啪! 又是一记重重的拳头击在了那条鳄鱼的背上,鳄鱼只是被宁奕这无比沉重的一拳击飞了出去以后,又忽然站了起来,冲着宁奕狠狠地一声怒吼,忽然张开大嘴,又向宁奕扑了过来。 宁奕挥出的那一拳头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因为用力过猛,右腿忽然间一阵强烈的剧痛感袭来,引得宁奕不由得痛苦已呼,只是这一刹那的时间,只见那条被宁奕击飞了的鳄鱼,又一次张大了嘴巴向着宁奕扑了过来。 宁奕心里一片冰凉,眼看着鳄鱼就要咬上自己的身体了,宁奕猛地全身一用力,纵身一跃,远远地翻滚到了一边,躲开了这一记凶狠的攻击。 宁奕翻身准备爬起,这时鳄鱼已经重新扑了过来,瞳孔中鳄鱼的身躯越来越大,宁奕已是躲无可躲,身体的落势还未去尽,眼看这鳄鱼那条长长的嘴巴已凶猛地向着自己扑来了,宁奕只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 忽然间只见一条黑影一闪,闪在了宁奕的面前,恍惚间,宁奕睁开眼睛,只见一个矮壮的身躯正挡在身前,只听那个矮小的身影忽然爆发出一阵凌厉的喝声,王英那双粗壮手臂,正死死夹住鳄鱼的嘴巴,像两把坚硬的铁钳,使鳄鱼不得挣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英救了宁奕! 只听王英猛然发出一阵大笑,豪气冲天地大叫道:“宁公子!我王英今日救你一命,是感谢你当初没有杀我之恩!呀喝!!!!!” 鳄鱼奋力挣扎,想要挣脱出去,王英大喝一声,咬着牙,双臂死死地用力,手臂上的肌肉块块隆起,一条一条的经脉顿时爬满了整个手臂。 王英的双手将鳄鱼嘴巴慢慢撕开,强壮的身躯将鳄鱼死死的压在身下。巨大的疼痛让鳄鱼发疯般的扭动,四只短小而粗壮的利爪,在地上用力的刨着,很快地上便出现了四个小坑。王英怒目圆睁,脸上因用力过度而涨红,“啊!!”一声大吼,王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鳄鱼嘴巴整个撕开,只听到“咔”的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如此清晰,鳄鱼整个大嘴耸拉下来,强健的四肢也停止了挣扎,王英将鳄鱼的尸体扔向剩下的鳄鱼身边,冲着鳄鱼群,发出一阵冲天般的怒吼。 宁奕坐在地上重重地喘着粗气,看着这双眼赤红的王英,只见王英一阵怒吼,作势还要向那群鳄鱼冲去,可是剩下的那几只鳄鱼却转身潜进了水里,再也不见了踪影。 “总算是暂时退去了。”宁奕重重地喘着粗气,忽然眉间一股忧色浮上脸庞:“只是不知道下次来会是什么时候。” 王英身形猛地颤了颤,终究还是凭着心里那股强烈的毅力,强行忍着倒下来的冲动,惨白着脸色咧开嘴巴笑了笑:“看来,就算今天没有沦为那些鳄鱼的腹中之物,早晚也会被它们吃下去。” 说完重重地淬了一口痰:“好厉害的一群野兽,我王英平生还是第一次和这样一种凶猛的动物搏斗哩。” 宁奕惨白着脸色也笑了笑,恐怕,就算今天没有成为那群鳄鱼的腹中美食,早晚也会他们吃下去的。 此时的宁奕,真的已完全绝望了! “它们一定还会再来。”王英又狠狠地往土地上啐了一口浓痰,满脸上已抑制不住那种深深的疲惫感,轻轻地道:“那群鳄鱼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它们一定还会来的。” 宁奕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一侧身躺了下去。忽然间,宁奕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一片惊喜,宁奕猛地站了起来,全身早已无法抑制那股对生存下去的那一抹惊喜所带来的剧烈颤抖,宁奕睁大了眼睛,指着远方,舌间早已因为那股强烈的喜悦感的冲击,而变得有些不太利索。宁奕颤抖着舌头望着那不远处,终于从嗓子眼里艰难地迸出一句话:“有。。有船。。。有船过来了!!!” 听到宁奕那颤抖的嗓音,王英的全身仿佛忽然间充满了无穷的力气,他猛地站了起来,看着远方的那艘小船,王英全身猛地颤抖起来,半晌以后,忽然间,王英仿佛就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向着远方的那艘小船大呼起来:“救命。。救命啊!!!!” 用尽全身的力气呼出这句求救的声音以后,王英和宁奕的脸上,早已是老泪纵横了。 第五十九章 有艘船 张老汉今年已六旬有余了,看着站在自己身旁已出落的如同一朵清水芙蓉的亲孙女芊芊,张老汉不由得脸上笑开了花。 再过一年,芊芊就要年满十六岁了,是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往后的日子里,也不能在随着自己一起上湖里打渔去了,张老汉不住地想着,忽然微微地叹出了口气。 芊芊的爹娘死的早,十六年前芊芊他爹要学着村里的人跑商,结果一去以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村里的人都说芊芊他爹死了,一定是被路上拦道的土匪杀了,每当听见村里人背后的指指点点时,张老汉的一颗心都要碎了。 那可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 芊芊他爹是张家的独苗苗,三代单传,张老汉本指着唯一的这么一个儿子能够传承香火,为张家开枝散叶,可不想的是,芊芊他爹竟然只留下一个刚满八个月大的孩子和他的媳妇,一去不复返了。 每当夜黑人静时,张老汉总会独自躲在无人的角落里暗自流泪,张老汉隐隐约约的也能想到,芊芊他爹,恐怕十有八九是不在人世了。 谁叫这世道沧桑呢。 结果,芊芊他娘终于在芊芊刚满一岁的那年,因为忧愤导致急火攻心,也撒手人寰随着她爹去了。然后,就剩下芊芊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没爹没娘的孩子总是看着可怜,张老汉埋了芊芊他娘后,抹了抹眼泪,从此以后又当爹又做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芊芊抚养成人。芊芊九岁时,就出落的无比动人了,村里的邻居们都说芊芊以后能嫁个好人家,每当此时,张老汉总会张开大嘴,乐呵呵地直笑。 芊芊十岁时,便已经可以跟着张老汉撑船打渔了。打渔也是一门有讲究的手艺,寻鱼,洒网,收网,若是给门外汉来做的话,指不定一个月也捕不到一条鱼。 在张老汉的熏陶下,芊芊也成为了一名捕鱼的好手,半大的漂亮小姑娘整天光着脚丫子站在船上捕鱼,清凉的风和这明镜似的水并没有让芊芊看起来像一名十足的渔家姑娘,反而出落的愈发清纯动人了,活如一名大家闺秀一般,每每有渔家经过张老汉的船时,都会目不转睛地看着芊芊,芊芊的美名传遍了整个仙人湖,一时之间倒也成为了仙人湖上的一段佳话。 而此刻,他们就在渔船上。今天天气很好,张老汉又一次撑起了渔船,张老汉已经老了,捕鱼的活已经全都交由芊芊去干了,张老汉独自撑着船,正一脸微笑地看着站在船头上的芊芊。 孙女总是大了啊,大了就要嫁人了,到时候一定要给芊芊找一个好婆家,凭我们家芊芊这个长相,一定可以找一个好婆家的。张老汉美美地想着,事实上,已经有邻村的媒婆找上了张老汉,吐沫星子横飞地要为芊芊说一门好亲事,可是张老汉最终都拒绝了,原因无他,只因为张老汉还想留芊芊在身旁多一段日子。 张老汉年纪大了,世上总有很多事怎么说都说不清楚,能多看一眼就在多看一眼吧。 只能一阵激烈的水声传来,芊芊猛地一收网,顿时脸上笑开了花,这是最近几个月以来,捕过的最多一次鱼,那满满一网里,全都是又肥又大的鱼儿,芊芊不由的转过脸,一脸阳光灿烂地冲着张老汉笑着:“爷爷,你看,好多鱼啊,这一次居然捕到这么多鱼。” 张老汉乐呵呵地直笑:“我们家芊芊就是能干,到了明年,爷爷一定给你找个好婆家。” 芊芊那张小脸上顿时唰地红了,转过脸上一脸的羞意,嗔道:“爷爷你说什么呢。。。” “哈哈。”张老汉心里笑开了怀,芊芊大了,芊芊是真的长大了啊,已经不在是当年那个还抱在张老汉怀里的嚎啕大哭的小婴儿了,现在也知道害羞了。 张老汉一边想着心事,手里一边用力地撑着船,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片较为陌生的水域。 放眼望去,这是一片平静的水域,张老汉的眉毛忽然间不自觉的动了动,轻声道:“芊芊,快回来,把网收起来,我们调开船头回去。” “为什么?”芊芊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欢声道:“爷爷你看,这片水域好多鱼啊,为什么以前不来这里打渔呢?” 张老汉拿起撑杆,一边望着回去的方向撑着船,一边平静地道:“这片水域。。不能来啊,据老人们说,这片水域有一种极其凶猛的水怪,前几年,村里面已经好有几个年轻人死在这片水域里了。。。” “喔。。”芊芊一直都是一个很听话的女孩子,即使是再不甘心,芊芊还是点了点头。 就在张老汉撑船准备回去时,只见芊芊忽然指着手指,向张老汉惊叫道:“爷爷!你快看!前面不远处有人!” 张老汉心里一震,赶紧松开撑船的撸子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处滩头上,正有两个人正在冲着自己不断地高叫着挥着手,似乎是正在向着自己求救一般。 “爷爷。”芊芊抬起小脸,小声地试探道:“那边那两个人。。好像是在向我们求救。。” 见张老汉紧绷着脸闭着嘴巴没有说话,芊芊又立即小声地说道:“看起来那两个人不像是坏人,爷爷,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吧。。。” 张老汉半天终于长长地叹出口气,紧锁着双眉,重重地撑开船,微微地道:“走,芊芊,我们过去看看去。” “嗯。”芊芊终于如释重负,大大地吐出一口气,重重地一点头后,那艘小船儿的尾部忽然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转而向着宁奕和王英所在的方向划了过去。 第六十章 鳄鱼袭来 小船儿渐渐地驶进了宁奕和王英所在的那片窄小的滩头,芊芊从船里钻了出来,见到宁奕和王英那满是伤痕累累的模样,立即掩起小口惊道:“你们身上怎么那么多伤!” 宁奕和王英的身体晃了两晃,抱着拳向芊芊弯了一腰,惨白着脸色,强行支撑着自己那摇摇欲坠的身体,轻声道:“我们是从山崖上掉下来的,索性大难不死被冲到了这片滩头上,只是。。只是就在刚才。。” 宁奕惨败着脸色,心中那股苦味越来越浓,十一天了,过了十一天了,终于有一条渔船来救自己了,宁奕霎时间正觉得天地一片旋转,眼一黑险些就要栽到在地。 那艘小小的渔船里忽然钻出了一名老者,张老汉看着满是血污的王英和宁奕,忽然眼中泛起一阵精光,重重地道:“你们是遇到了水怪了吧?” “没错!”宁奕重重地点了点头,伤口的疼痛让宁奕再也无法支撑着,身体晃了一晃就要栽下去。 “赶紧上船来。”张老汉紧张地说道,“附近这片水域,平时也没有任何一个渔家敢来,快上船,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当宁奕和王英两人踏上那艘小小的渔船那一刻,所有的心情顿时开郎起来,王英躺在船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王英伤的极重,适才于鳄鱼的搏斗已让王英伤上加伤,以一己之力独抗九条鳄鱼的那一股子勇猛之气,也让宁奕在无形中对王英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敬佩。 只是,如果王英当初没有害死云儿,自己应该会和他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吧。宁奕微微地想着。在岛上的这段日子,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一些无比微妙的变化,虽是如此,但是宁奕,却依然要绑缚王英去县衙。 一想起刚才在浅滩上王英救了自己一命,宁奕的心也开始微微有些震动起来,宁奕并非是一个好恶不分的人,只是。。。王英害死了云儿,这是铁一般事实,自己是绝对不能原谅他的,除非云儿还能在活过来。。。 只是生命只有一次,死了的人怎么可能还能再活过来呢? 宁奕半靠在船的围栏上,心中百感交集,只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自己的和云儿之间命运发生了那么多的变故,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上苍的意思么,这世上,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么,宁奕胡思乱想着。 想着想着,宁奕觉得有些头痛,转而望着躺在船上的王英,只见王英依然还躺在一边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全身上下满是伤口,深可见骨,王英只是用手轻轻地捂着正从那一处一处的伤口中不断流淌着的鲜血,强行忍耐着伤痛所带来的那一阵强烈的痛苦。 在看去张老汉,张老汉站在船头撑着撸,正一脸紧张地盯着那平静的湖面,那艘轻巧的小渔船在张老汉的手中,速度渐渐地快了起来,宁奕正微微地出着神,只见一张清纯可人的小脸忽然出现在宁奕的眼前。 “你是庐州人吧?”芊芊一脸欢快地坐倒在宁奕面前。 宁奕微微点了点头,微笑道:“我叫宁奕,就是这附近的庐州城人氏。” “那么,城里一定有很多好玩的吧?”芊芊满脸期待地问着。 宁奕抬起头仔细想了想,轻轻地点了点头:“嗯。。如果是每逢节日,庐州城中心的城隍庙里会有很多杂耍的戏班子,要说真正玩的话,还是淮海街上比较热闹。。”宁奕滔滔不绝地跟芊芊说着庐州城里的一些趣事,芊芊越听越兴奋,最后忍不住欢呼了起来:“太好了,没想到城里竟然有那么多好玩的,下次如果去城里的话,你可要带我去玩喔。” “嗯。”宁奕笑着点了点头。 “拉钩!谁耍赖谁就是小狗。”芊芊伸出一根手指,一脸的阳光灿烂。 “好,一言为定。”宁奕笑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指于芊芊轻轻地勾了一勾,看着芊芊一脸春光明媚的笑容,恍惚间,宁奕仿佛看见了云儿的身影,那一颦一笑,简直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宁奕忽然心里有些喜欢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了。 宁奕和芊芊的这一幕幕,却忍不住让站在船上称杆的张老汉微微地叹了口气,长这么大了,芊芊至今还没有去城里玩过,眼见村里的同龄每一次去里城里,回来时都会抱着一大包的战利品,每到此时,芊芊脸上的那股期待之色就越浓了。 等过几天,就带芊芊去城里转上一转吧。张老汉微微地想着,都长这么大了也没去过城里,这一次正好满足了芊芊这个长久以来的心愿吧。。。 就在船上的气氛异常轻松时,忽然,那条正行驶在湖面上的小渔船底部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震的这条小小的渔船猛地左右摇摆起来,险些就要翻了! “不好!是水怪!”张老汉猛地抓住小船的扶栏,摇摇晃晃地站在船上,向着宁奕等人大叫道:“快点!快俯下身子!小心翻船!!” 张老汉心中一沉,这条小船还没有驶出这片危险的水域,从小就在这片湖上长大的张老汉立即就分辨出,这震强烈的晃动,绝不会是碰上了暗礁!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张老汉紧张的心情就快要提到嗓子眼里了,毫无疑问,一定是碰上了村里人世世代代,口口相传的湖中水怪了! “啊!”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女声,船底又猛地一阵剧烈的晃动,芊芊正被宁奕死死地抱在怀里,宁奕赤红着双眼,一颗心也早已提到了嗓子眼里了,船上不比那片滩头,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湖面,船体本身就很晃动,在这里于这些鳄鱼搏斗,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宁奕的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死死地抱着怀中的芊芊,一脸紧张的看着那片不断涌动的湖面。张老汉拼命止住不断摇晃的身形,不停地用力挥动着手中的那根长撸,张老汉很清楚,冲出这片水域,只有冲出这片水域才能活下来! 根据老人们口口相传的传言,那些凶猛如同一段烂木头般的水怪,只会在这片水域活动,却从来都不会越过这片水域,至少,在张老汉的记忆里,还没有发生过这些事。 张老汉手中的一根撸挥动的极快,即使是站在这猛烈摇晃中的船头,张老汉也如同狂风中的那一棵不折的大树,任凭风吹雨打,也丝毫不曾动摇。 张老汉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渔民,在仙人湖上打了这么多年的鱼,平生也是第一次遇见水怪,张老汉的心情也是无比的紧张,手里的那根撸子快来越快,越来越用力,全力地冲出这片水域! “不好!”宁奕看着湖面忽然大惊失色,只见不远处的湖面上,忽然浮出了一只一只的烂木头,放眼望去,只见那一只只的‘烂木头’将湖面于天连成了一片,远远的看不到头,恐怕。。恐怕数量有上百只了!! 上百只鳄鱼!就算是水中的蛟龙,也能把它咬残了,何况是这一搜小小的渔船? “怎么。。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鳄鱼!”宁奕只觉得全身都在一阵颤抖,宁奕拼命地捂着怀中的芊芊,努力不让芊芊看到这令人无比胆寒的一幕。 “你们杀了它们的同类,它们找你们报仇来了!”张老汉迎着那一股巨大的浪潮大声喝着,“水怪也有灵性!这条小船恐怕就要支撑不住了!!” 不远处的湖水里正有一条鳄鱼正急速朝着张老汉游来,那昏黄的眼珠露在水面上,看的张老汉的头皮一阵发麻。 “吼!!”一声怪吼,那水中的鳄鱼张着了它那血腥的长嘴猛地从水中扑了出来,迎着张老汉的身体就要咬了过来!张老汉惊惧地拿着撸子,身体仿佛完全不听从使唤,惊恐地叫了出来! 芊芊拼命地从宁奕的怀中挣脱出来,正巧被芊芊看见这一幕,立即满脸惊恐地叫了出来:“爷爷!爷爷!!!” 忽然,一个人影飞快了冲上了船头,迎着湖中的那股巨浪,只见那人站在船头纹丝不动,一把挡在张老汉的身前,迎着那张开大嘴的鳄鱼,王英脸上泛起一股凌厉的杀气! 咔嚓!! 就在那水中的鳄鱼就要咬在王英身体时,王英一声怒吼,飞快地抽出手奋力地抓住那条鳄鱼的长嘴,也不管那满嘴锋利的尖牙,王英全身的杀气此刻已被完全点燃了,狠狠的一拳打在那条鳄鱼的身上,这石破天惊的一拳就犹如开山劈石一般,打的那条鳄鱼猛地发出一声强烈的怪叫,还未等那条鳄鱼反扑,只见王英的一根手指已然深深地插进了那条鳄鱼的眼珠子里了! 瞎了一只眼的鳄鱼顿时狂暴起来,猛地落在水中不住地翻滚起来,一道道的巨浪袭来,击打在这条小小的渔船,这一道一道强烈的巨不停地打在船里,只是那一霎那间整个湖面就犹如狂风暴雨一般,卷着这条小小的渔船不断上下地起伏剧烈地波动在这无比凶猛的狂风巨浪之中! 第六十一章 逃出生天 “快,快开船!”王英威风凌凌地站在船头大喝了一声,这一声大喝立即惊醒了还在发懵的张老汉,只见张老汉赤红着双眼猛然惊醒,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用力的撑开撸子,用力地划了起来。 仙人湖的湖水上,四周已密密麻麻地遍布着一只只鳄鱼,看的不禁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王英转过头大喝了一声:“宁公子,小心两边的鳄鱼!” 只是话音未落,几只鳄鱼已经张开了那猩红的嘴巴从水中一纵身就要向宁奕扑来,眼见这几只丑陋的鳄鱼就要扑上了船,芊芊又惊又怕,猛地大叫一声,宁奕一把扑到正在颤抖中的芊芊,狠狠地一拳就要向其中一只鳄鱼打去。 那一拳打在那只鳄鱼的头部,顿时身子一翻滚进了水里,另外两只鳄鱼趁着空荡身子一纵,早已上了渔船,就要扑向正躺在船上颤抖的芊芊。 船上顿时猛地一直翻滚,那两只鳄鱼疯狂地朝着宁奕和芊芊扑了过来,在这阵剧烈的翻滚下,宁奕忽然脚下重心不稳,险些栽倒在地,那两只鳄鱼的动作极快,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已向着宁奕和芊芊扑了上来! 鳄鱼张开长长的大嘴扑向芊芊,芊芊又惊又怕,大哭着拼命使劲推开那如同铁钳一般紧抓着自己的鳄鱼,那鳄鱼昏黄的眼珠子落在芊芊眼里,就如同地狱里的恶鬼一般狰狞,那满嘴的恶臭味也让芊芊颤栗不已,恐惧的一双眼睛流满了泪水,十五岁的女孩儿哪里经历过这样恐怖的事情,眼看着芊芊就要成为那只鳄鱼的口中美食了! 宁奕倒在船上正要爬起来,一只鳄鱼已经疯狂地扑了上来,大嘴一张露出那是锋利的尖牙冲着宁奕的腿就要咬上去。眼见鳄鱼就要咬下自己的一条腿,宁奕心中一片冰凉,大惊失色,急忙抽回腿,狠狠地一脚跺在鳄鱼的脸上,鳄鱼的脸上顿时一阵吃痛,却仍没有放慢攻击节奏,大嘴一张又一次狠狠地冲着宁奕咬了上来。 小小的渔船摇晃的更厉害了,水中那数百只鳄鱼忽然就如同得到了号令一般,向着天空一阵嘶吼,忽然快速地游了起来,狠狠地撞向了渔船的船身!这小小的渔船哪里能够经受的住如此剧烈的撞击,数百只鳄鱼一齐撞向渔船,这石破天惊一般的力量顿时把渔船的船身撞出了一个硕大的窟窿! 王英站在船头杀气凌然,结实的胸脯上已被鳄鱼结结实实的咬下了一块肉,鲜血如注,王英惨败着脸,这坚强的汉子就如同迎向狂风的大树一般,始终如同一尊铁塔一般站在船头,拼命地击杀着每一条来犯的鳄鱼, 王英能支撑到现在,已完全不能用奇迹来形容,纯粹是由王英那强大的意志力正拼命地支撑着王英与水中的那些鳄鱼战斗,王英全身上下已看不见一处完好的地方,惨白着脸,双腿也开始渐渐有些支撑不住,连日来的伤口,和剧烈的战斗使得王英早已经失血过多,只怕此刻眼前一黑倒了下去,这个英勇的汉子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王英胸膛中像是积满了一股熊熊的烈火,不能倒下去,绝不能就在这里倒下去,否则自己的那几十名兄弟,又有谁能替他们报仇?他们的家小,又有谁能去帮忙照顾? 这一股坚定无比的信念仿佛扎根在了王英心底的最深处,任谁也不能轻易地动摇,就凭着这一点,我王英,就绝不能倒在这里! 王英忍住全身的伤痛,又是狠狠地一拳打在跳起来正要咬向张老汉的脖子的鳄鱼,又反手一抓抓住一条鳄鱼的下颚,早已战红了眼的王英哪里还管自己的手,狠狠地一拳就打向了鳄鱼的喉咙里! 没有刀枪棍棒,面对着鳄鱼的宁奕此时愈发感到吃力,自己最拿手的武艺在面对这些鳄鱼时竟然完全没有施展的余地,那无比结实的背甲,自己的双指只无论如何也如法刺破的。狠狠地一拳击中了那只鳄鱼,宁奕忽然五指成抓,狠狠地一爪猛地掏进了那只鳄鱼的腹部,只见在那一瞬间,那只鳄鱼哀吼一声,血淋淋的肠子已被宁奕整个儿的硬生生的抓了出来,一滴滴鲜血顺着宁奕的手臂流了下来,也不管手中那只鳄鱼如何疯狂地抖动,宁奕手一扔,狠狠地扔向了湖里。[.超多好看小说] 宁奕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转眼看向芊芊顿时大吃一惊,那只鳄鱼的嘴巴已经狠狠地咬在了芊芊那瘦弱的肩膀上,殷虹的鲜血顺着鳄鱼那长长的嘴巴流了下来,芊芊痛的已是一脸惨白,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全身一阵瑟瑟发抖,疼的芊芊连叫也叫不出来,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眼看就要晕倒了过去。 “啊!!!”宁奕猛然间胸膛里爆发出一阵怒吼,聚起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一爪抓在了鳄鱼的颈间,宁奕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全身的肌肉顿时猛地鼓起,一条一条的经脉鼓出在了宁奕那一整条臂膀上,在然后,只听一声清脆的巨响,那鳄鱼痛的猛地张开大嘴,然后软软地倒在了芊芊那满是鲜血的身体上了。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蔓延在了这片湖水里,这股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的那些鳄鱼顿时兽性大发,一齐狠狠地撞在了小小的渔船上,只听砰地一声,那小小的渔船被这股怪力撞的险些就要翻到过来。 湖中的那些鳄鱼用它那坚实的头部轮番撞击着渔船,张老汉站在船上左摇右晃,又惊又怕,心脏一阵猛烈地跳动,张老汉一辈子哪里经历过这种惊险的处境,早已骇的脸色一片煞白,颤抖的手只是下意识地死死地用着力,不断向前滑行着。 “快了。。快了。。就快要驶出这片水域了。。。”张老汉颤抖着嗓音,嘴里不住地念着,只要驶进前方的那条交汇处,就脱离了这片水域了!张老汉卖力地滑动着这只小小的渔船,冷不防身后传来一阵惊叫:“不好!船底漏水了!” “什么!”王英和张老汉同时发出一声惊叫,那小小的船身已被那些鳄鱼撞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那锋利的牙齿已开始不住地撕咬着这原本窄小的窟窿,急揣的水流开始疯狂地漫进船舱里,只怕这只小小的渔船在过不了多久,就要沉进这片湍急的湖水里了! 芊芊脸色惨白,无力地倒在船上,宁奕的处境非常危险,小小的渔船两边依然还不住地纵身跳上来几只鳄鱼,张开那长长的大嘴疯狂地攻击宁奕,小小的船儿又是一阵猛烈的巨晃,宁奕险些跌倒在地,一只手指猛地插进了一只鳄鱼的眼睛里,一声大吼,左爪猛地陶进了另一只鳄鱼的身体里! 这完全就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只要宁奕稍稍一不留神,就会被不断扑上来的鳄鱼扑倒在地,瞬间咬断宁奕的喉咙,活生生的被咬死在这片湖水里,沦为鳄鱼腹中的食物! 但是,此刻的宁奕却完全无法有着任何的保留,若是不豁出性命去于这些凶猛的鳄鱼拼命,只怕宁奕的整个身体此刻早就进了鳄鱼的肚子里了! 忽然,一股冲天的巨浪袭来,那些鳄鱼开始发动起一轮最猛烈的进攻了,不断的撞击着渔船的船体,撕咬着那原本就已残破不堪的船身,只怕如果在这样下去,这条小船就真的要沉进湖里了。 就在宁奕奋力地与这些凶猛的鳄鱼进行搏斗的同时,一条小小的鳄鱼,忽然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小船。芊芊苍白地昏倒在地上,那条鳄鱼忽然猛地一张嘴,叼起芊芊就要往水里拖,那深深的牙齿卡在了芊芊的胸膛上,痛的芊芊一阵惨呼,睁眼一瞧,只见一条鳄鱼滚动它那昏黄的眼珠子,正疯狂地咬着自己往水里拖。芊芊顿时大声惊叫起来:“救命!!救我!!啊!!!” 芊芊的这一声痛呼传进了每个人的耳里,宁奕回过头一瞧,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片惨白,猛地扑上去抓住芊芊的小手,在一片尖叫声中,芊芊一脸的恐惧被鳄鱼的那一股大力猛地拉进水中,泛起一朵朵巨大的泡泡。在然后,只见无数条鳄鱼忽然围了上来,殷红的鲜血顿时蔓延了这一整片湖水! “芊芊!!!”宁奕心中一片悲凉,眼看着芊芊惨叫着被鳄鱼叼入水中而无能为力,宁奕赤红的双眼里忽然滚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王英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的发生,呆了一呆转眼又望向张老汉,只见张老汉赤红着双眼,一言不发,划动小船的两只手更加用力了,那条小船忽然飞速地行驶起来,转眼间就驶入了那条交汇口! 周围地一切也忽然开始变得平静起来,那数百只鳄鱼的脑袋纷纷冒出了水面,那昏黄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前方已不断行驶着的小船,纷纷张开大嘴怒吼一声,忽然,一条鳄鱼一转身钻进水里,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鳄鱼开始钻入水里,没过多久,那些骇人的鳄鱼转眼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王英忽然猛地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股疑虑忽然浮上王英的心头,为什么那些鳄鱼,只是过了交汇口,就不在前行了?半晌以后,王英心中才忽然释然起来,原来这片安全的水域比起鳄鱼活动的那片水域,冰凉了何止一点半点!简直寒入骨髓,如同三伏天的冰雪一般寒冷。 宁奕依然趴在那里,也不管周围漫进的湖水,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死了,芊芊死了,眼看着芊芊被叼入水中沦为鳄鱼的腹中美食,虽然只是刚认识,然而,种在宁奕心里的那根刺,却怎么也拔不开了。 严格意义来说,张老汉和芊芊若没有救自己上船,可能也不会引来那么多鳄鱼的攻击。。。。 张老汉依然一言不发,紧咬着嘴唇,赤红着双眼,削瘦的脸上仿佛只在芊芊落水的那一瞬间苍老了十岁,眼看着村口的码头就在眼前了,张老汉忽然一扔手中的撸子,跪在船头,眼泪如注,猛地悲伤地嚎啕大哭起来:“芊芊我的孙女啊。。我的亲孙女啊。。。” 那悲伤的苍声传遍了整个天地,在这片晴朗的天空之下,只见一个廋弱无助的糟老头子正悲伤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已是泪水横流,冲着身后那片早已平静的湖面放声大哭,那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传荡在这片平静的湖面上,传荡的很远,很远。。。。 第六十二章 惊天巨变 宁奕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喉头动了动,仿佛就像是有一块生铁一般滚在宁奕的喉咙里,想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看着悲伤中的张老汉,宁奕全身就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软软地倒在船上,浑身上下早已湿透。 张老汉悲恸的哭声传荡在这片平静的湖面上,平静的湖面上再也看不见一丝波澜,仿佛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小船儿渐渐地被风吹向了村口的码头边,远处的人影已渐渐是清晰可见。就在张老汉无比悲伤地放声大哭时,忽然宁奕的耳边只听见扑通一声,只见小小的渔船上,一个结实的人影猛地跳进了水中。 还未等宁奕回过神来,只见水中已冒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人头,只听水中的那人冲着宁奕大笑起来:“宁公子,不是我王英不愿意跟你去县衙,而是我若一死,我的那些兄弟的仇又有谁能帮他们去报!” 看着站在船上赤红着眼望向自己的宁奕,王英脸上的表情无比郑重,大声道:“宁公子,且先将我王英的人头暂且寄在这里,等我王英大仇得报,一定亲自来向宁公子领死谢罪!” “王英!!”宁奕死死地盯着水中的王英,全身一股萧杀之意袭遍全身,就是那么一出神的功夫,竟然让王英跳进了水里,自己身负重伤,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在水中追上王英,在亲自绑缚上岸的! “宁公子!”王英忽然咧开嘴巴笑了笑,“宁公子仁义无双,宁公子在岛上救命之恩,我王英记下了,等我大仇得报之时,我矮脚虎王英一定亲自来向宁公子以死谢罪!宁公子,告辞了!” 朗声说完以后,王英忽然身子猛地一沉,一个猛子钻进了湖里,一层深深的涟漪荡漾在了这片美丽的湖水中,便再也不见了踪影。 看着那汪平静的湖水,听着耳边张老汉那不断的哭声,宁奕忽然心里有些苦涩涩的,究竟是为什么?宁奕自己也说的不是很清楚。 命运,真是无常。 转脸看向张老汉,他的亲孙女芊芊只是在短短的那一瞬间,便永远消失在了这茫茫的世界里,甚至连尸体也没有留下,这种被命运捉弄后的悲凉,几人能懂? 宁奕全身忽然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股寒意猛地涌了上来,回头看向那片平静的湖水,只听远方那片湖水与天连成了一线,落在宁奕眼里显得有些模糊,宁奕忽然全身猛地一阵颤栗,头发就像要倒竖起来一般,冻的宁奕全身上下一片冰凉。 “我宁奕,在也不要失去任何的亲人。”宁奕的表情无比凝重,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宁奕的口中吐了出来,看着身边放声大哭的张老汉,宁奕比谁都要更明白张老汉心里的那阵无助的悲伤。 只为了那一张张可爱的笑脸,只为了那一幅幅美好的愿景,想起了周丁,想起了云儿,想起了李东阳,想起了童若兰。。。在这一刻,宁奕想起了很多很多,我宁奕,在也不要失去任何人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小船儿已荡漾在了村口的码头,看着放声大哭的张老汉,宁奕凝重地摸出一枚银子,塞进了张老汉的怀里。些许银子,又怎能报答这一片救命之恩? 宁奕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脸望去,只见村口的码头上人影流动,几名士兵模样的人正站在码头上表情肃穆地盯着岸口,不远方正有几名士兵飞马而过,扬起一片灰尘,似乎正紧张地在寻找着些什么。 “一定是刘将军的手下。”宁奕心中一震,刘韐果然还在寻找着自己的下落,否则这么多天过去了,宁奕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刘韐又如何向童若兰交待? 隐隐约约间,宁奕也能想到童若兰并非表面上那样刁蛮泼辣,而刁然刁县令,也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昏庸无能怕老婆,宁奕那丰富的人生经验让宁奕对看待问题有着无比清晰的深层次分析,平日里看着众人人前人后对童若兰无比的恭顺谦从,宁奕隐约间也仿佛猜到了那么一丝丝,这位来自京城的年轻夫人童若兰,恐怕大有来头。[.超多好看小说] 至于背后的那位究竟是谁,宁奕不想去猜,也不想去想,这也是宁奕那有些淡漠的心性促成的,宁奕天生骨子里就有一些淡漠,对于别人的隐私,凡事不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这也是宁奕在前世时在孤儿院里熏陶而出的。 码头上的那些士兵仿佛注意到了这艘破破烂烂的渔船,远方的一名士兵站在码头上向着站在船头上的宁奕大喝了一声:“喂!你们是干什么的!” 宁奕深深地吸了口气,气沉丹田,向着远方的码头大声呼道:“请问可是刘韐刘将军营里的士兵?” “你是谁!”那站在码头上的士兵眉角仿佛动了动,大声喝道。 小船儿渐渐地驶进了码头,宁奕迈开大步踏上了岸,向着码头上的那两名身材高大的士兵微笑道:“小可宁奕,请问这几位官爷可是刘韐刘将军的手下?” “你是宁奕?”那两名士兵的脸上忽然浮起一片诧异的神情,看着眼前一身破破烂烂,浑身血迹斑斑,伤上加伤的宁奕,一名士兵疑惑地打量了一眼,随手拿出怀中的描影,对照着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番。 忽然,那名士兵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股惊喜的神色,将描影猛地塞进衣服里,向着四周猛地大声叫了起来:“是他!他是宁奕,他就是宁奕!!” 宁奕苦笑了一声,这种事还能有假么?看来这些士兵已经找了自己很多天了,忽然死里逃生并且活生生的站在他们的眼前,竟然那么开心。想到这里,宁奕不由的微微笑了笑:“小可正是庐州宁奕,这个。。。如假包换,刘韐刘将军一定认得我,哈哈。” 宁奕笑了起来,只见四周的士兵听见那一声大呼,纷纷急跑着围了上来,宁奕又笑了两声,忽然发现周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宁奕心中一紧,不由得有些疑惑地望向那些士兵,只见站在自己眼前的那名士兵脸上浮起一丝冷笑,冲着宁奕嘿嘿一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宁公子啊宁公子,你可把兄弟们给找苦了。” 还未等宁奕反应过来,只见一柄雪亮的尖刀已架在了宁奕的颈间,那名士兵全身泛起一丝厉色,冲着宁奕大喝一声道:“奉两江经略相公李大人之令,捉拿反贼宁奕归案!” “什么!”宁奕大惊失色,不由问道:“凭什么抓我?我不是反贼!刘将军在哪,我要见刘将军!” “任谁来也救不了你了!”重重地一脚踢在宁奕的背上,宁奕顿时一个鉏冽跌倒在地,那柄泛着寒气的刀锋划过宁奕的脸庞,只听那名士兵大声大吼道:“经略相公有令,只抓主犯不问胁从,速度押反贼宁奕回庐州城!” “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顿时惊的宁奕心里凉成了一片。 ~~~~~~~~~~~~~~~~~~~~~~~~~~~~~~~~~~~~~~~~~~~~~~~~~~~~~~~~~~~~~~~~~~ 刘韐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自己带着士兵在紫蓬山上满山搜寻着宁奕的同时,山下忽然一阵锣鼓喧天,马声嘶鸣,数万的兵马忽然浩浩荡荡地开进了紫蓬山下,而来人,则正是自己异常熟悉的那位汉子,扬州府府卫将领,自己的顶头上司,杜冲杜大将军! 当数万军队将紫蓬山团团围起来时,杜冲当向一马冲向正发懵中的刘韐,脸色冷漠地喝到:“奉江南经略相公之令,捉拿反贼刘韐,宁奕归案!刘韐,你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什么?我什么时候成了反贼?”灰头土脸的刘韐一脸的发懵,望着一脸肃穆的杜冲,不可置信地指着鼻子道:“我刘韐是反贼?这个。。杜老大,您就别开玩笑了。” 刘韐笑了起来,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还真会开玩笑,自己跟着杜将军鞍前马后,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从小小的一名校尉,凭着一身战功坐上了今天这个位置,也是靠着杜大将军的提携,刘韐早就将眼前的这位顶头上司当成了最可亲的人,眼下看见杜将军忽然也来到了紫蓬山,刘韐心里顿时有些暖洋洋的。 杜冲坐在马上忽然须发倒立,忽然大喝一声道:“反贼刘韐,还不快下受缚!来人啊,弓箭手准备!” 杜冲的这一声吼,惊的刘韐顿时清醒了过来,大惊失色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只见杜冲正一脸的杀气凌人,手中的那一杆长枪也不知何时指向了自己,在这片淡淡的阳光下犹然发亮。 “杜将军。。您。。您这不是开玩笑吧?”刘韐战战兢兢地望着杜冲,身后的那些士兵早已被人持刀架住了脖子,仿佛只要敢动上一动,立即便会刀锋相向,挥刀砍下去! “一切是非自有经略相公定夺!”杜冲大吼了一声,看着眼前还在发懵的刘韐,杜冲心里忽然有些发酸,这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爱将啊。杜冲努力定了定神,忽然眉角竖立,大怒起来:“两营弓箭手准备,发射!!!” “不!不要!”刘韐此刻早已是肝胆俱裂,迷迷糊糊中,刘韐手中的兵器,也突然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第六十三章 下大狱 伴随着镣铐的声音,宁奕拖着沉重的步伐被押进了庐州城县衙大牢里。(.好看的小说)这不是宁奕第一次来到这所大牢里了,上一次,就是在上一次,宁奕还是由着祁青冬祁捕头带进来,然后看见了何老娘被人缢死的那一幕。 而眼下,宁奕被关进了那间同样的牢房里,这间牢房,正是原先关押何老娘的那间牢房,也正是何老娘那一次被杀的案发现场。 关押宁奕的牢房,位于庐州城县衙大牢的最深处,只是刚一踏进这片区域,阴森寒冷的气息就让宁奕全身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而为什么会被关进来,就连宁奕自己到现在也还不清楚,一切都像是梦一般。 刚出龙潭,又入虎穴,这是宁奕此刻心境的写照。 沉重的牢门打开后,身后的那名士兵冷笑着猛地将宁奕向前一推,然后关上了那所沉重的牢门,离开了这里。 这所牢房甚至连一丝的微光也没有,气温仿佛就如同身处冰窖中一般,冻的宁奕不由得抱紧了双臂。 两江经略相公又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突然下令抓我?身处大狱中的宁奕不由得想到,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至今连府里都还没有回去过,也不知道府里的人们知不知道自己还活着,如果李东阳等人知道自己被下了大狱,不知又会急成什么样。 正思索间,隔壁的牢房里忽然传来一阵镣铐的声音,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传进了宁奕的耳朵里:“请问。。请问,是宁奕宁公子么?” “刘将军!”宁奕心中大惊,隔着牢房的墙壁,宁奕急忙问道:“刘将军,你怎么也被关起来了?” 刘韐似乎微微地叹了口气,忽然愤怒地骂了一句:“鬼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冒出个经略相公,我就被抓进这里来,嘿嘿。。对了,宁公子,你也是被定的造反的罪名么?” 宁奕大惊之下,口中的话不由的脱口而出:“你也是?” “嘿嘿,看来我们两还真是难兄难弟。”隔壁的刘韐坐在地上叹了口气,“我被关进这里已经三天了,也没有过堂审案,也不知会怎么样。但是造反一罪,嘿嘿。。该怎么审,最后也都还是那个样。。嘿嘿。。” “怎么说?”宁奕努力使自己稍稍镇定了下来,脱口问道。 “造反嘛,还能怎么样。”刘韐忽然冷笑了起来:“按我大宋刑律,造反罪,行车裂之刑,抄家问斩,株连九族,恐怕这次是凶多吉少了,宁公子,看来我们两要开了咱们这大宋朝百年以来因造反罪被处死的头一遭。” “车裂,抄家,株连九族!!”宁奕手脚一片冰凉,那么,此刻的宁府,岂不是已经被抄家了?那么李东阳以及商铺掌柜伙计,府中的下人等人,岂不是要跟着自己一起被问罪? 好狠啊,好狠啊!宁奕的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夺了财产不要紧,还想要了我的命,徐胜治,你好狠毒的心机。 此刻身陷大狱,也不知童若兰会不会来救自己,宁奕捏紧了拳头在脑中不断地思考着,两江经略相公,那又是个多大的官?童若兰究竟能不能救自己,她此刻又在哪里? 只是在心里这样推敲着前后因果和各种关节要素,宁奕越想心里越惊,天时地利人和,自己竟然连一条也沾不上边,至于那个下令抓自己和刘韐的经略相公又是何人,宁奕就连见也没见过。 宁奕很清楚,刘韐在这一场较量里,只是一具牺牲品,刘韐本是一名局外人,只因为陷入了羌笛怨与自己的这一场纷争,而面临着生死两难的境地。就连宁奕,也为刘韐深深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隔壁牢房忽然发出了一声浓浓的叹气声:“也不知道我家中的妻小怎么样了,刚纳了个妾侍也还没来得及好好宠幸,我刘韐戎马半生,没有死在敌人手上,竟然要在自己人手里,我刘韐实在是不甘心啊。” 刘韐心中没有恨,只有深深的沮丧,宁奕有些疑惑,轻轻地问道:“刘将军。。那个经略相公,究竟是个什么官衔?” “你竟然不知道经略相公是什么官衔?”刘韐有些惊异,顿时捂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我大宋每处设一所经略府,主管所分区域的一切钱粮,军事,治安等大事,就连扬州府府台陈学艺陈大人也得听他的呢。” 刘韐缓缓地伸出一根手指,眼中忽然泛起一阵精光:“说白了就是封疆大吏,宁公子,咱们两现在可是在劫难逃了。” 听完以后,宁奕的心里已是彻底绝望了,才出虎口,又入狼窝,这次是真的完了。看来羌笛怨对付自己是势在必得,连经略相公这种封疆大吏都请了出来,怪只怪自己挡了他们的道了。 宁奕忽然想起了万侯,万侯说的一句话,宁奕此刻深深地有些感触,这些人,为了自己的目的,绝对是不择手段的。 万侯恐怕也知道了自己被下大狱的消息了吧?宁奕重重地躺倒在地,两旁稻草所发出的那一股刺鼻的霉味钻进了宁奕鼻子里,宁奕脸上忽然轻轻地泛起一丝苦笑,自己已成为了一颗弃子,对于弃子,就该落入被放弃的命运,自己这次,看来是真的在劫难逃了。只是云儿的仇,自己这一辈子也没法再报了,宁奕心里绝望地想着。 牢房里的气氛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宁奕就这样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任凭老鼠爬过自己的身上,宁奕也没有动一下。宁奕现在的心里,已经是完全绝望了。 等来生,来生,又不知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车裂,恐怕就是马车踏过自己的身体,将自己彻底踩碎吧,宁奕不知道车裂的刑罚究竟是怎样的,但总好过凌迟,挨那三千六百刀,最后只剩下一副骨架要好的多。 这一场,自己是彻底的输了啊。这一场纷争,宁奕是输的心服口服了,唯一有一点令宁奕不甘心的,则是自己自从来到大宋以来,自己的命运,就仿佛被人推着走一般,如若不尽力地去改变自己的命运,跳出那一个个给自己设下的圈套,宁奕恐怕此刻早就死透了。 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命运,还真他娘的操蛋。宁奕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了,他微微地闭上了眼睛,来生,但愿自己再也不要陷入这样的一场争斗里了,平平凡凡地活到老,有尊敬的长辈,相亲相爱的妻子,几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一辈子也就知足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以后,远处的大牢里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宁奕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也懒得在坐了起来,一个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好想的了?只怕想的再多,也没人再会来救自己了。 出现在关押着宁奕大牢门口的,则是一名士兵打扮的模样,看着宁奕的样子,那名士兵轻轻放下手中的一碗饭,敲了敲门,冲着躺在地上的宁奕缓缓地叹了口气道:“来吃吧,好酒好肉和好菜,吃完这一顿以后,你们明天就该上路了,兄弟我在这里提前祝愿你们来世投一个好人家,不要再向这辈子似得遭这样的罪了。” 明天,还真是快啊。宁奕在心里笑了笑,看来那帮人还真是巴不得自己快点死啊。这下,羌笛怨的目的也就能达到了吧?自己一死,羌笛怨就会彻底控制原属于宁家的财产店铺,然后再次通过种种手段,控制庐州城乃至整个两淮地区的商业贸易,将整个江南直到两淮地区的商业经济和农业贸易,彻底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在大宋朝,商人的地位极高,羌笛怨的这种手段,颇有些像后世里的经济垄断政策,低买高卖,打压同行,哄抬物价,囤货居奇,最后受害的还是那些穷苦的老百姓。 利用这个时代物流不畅,信息不发达的先天缺陷,彻底扼制住了大宋朝最为引以为豪的商业经济,在宁奕看来,这种做法就如同卖国贼一般,只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类似于《反垄断法》这种反对商品垄断的法律法规。宁奕能想到,当羌笛怨这样做了以后,就会有一些大户纷纷群起而效仿,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咱们这个大宋朝,离亡国也就真的不远了吧。 宁奕想的有些头痛了,忽然自嘲一笑,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了?反正自己也都快要死了,历史的走势,最终还是没能被改变啊。 这时,隔壁的牢房忽然传来了刘韐那浓重的叹息声:“宁公子,咱们两个明天就要一起离开这人世了,我老刘不怕死,只是我老刘实在是想不明白,我老刘究竟为什么要死?又究竟为什么要在这帮人的手里。” 宁奕也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什么话也没有多说,明天,就让它快点来临吧。 然后,宁奕又一次微微地闭上了眼睛,牢房里的气氛,又一次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 黑夜,开始又一次悄悄地来临了。 第六十四章 刘老三和何云儿 村里人都说刘老三交好运了,事实上,刘老三这几天的确是笑的嘴都合不上了。(.好看的小说) 当然了,任谁碰上这门子事,谁都会笑的合不拢嘴,做梦都会笑醒,平白在山脚下捡了个大姑娘,虽然伤的有些重,但从模样上来看,居然还是一位绝色的俏娘子,这让瞎了一只眼,又长了满脸麻子的刘老三整日沉静在了一片幸福的梦里,做梦都会笑醒了。 本来刘老三以为,这辈子自己都说不上一个媳妇了。那可不是,谁家的姑娘会看上这么一个又丑又瞎的穷光蛋?就连刘老三家住的地方,至今都还是一片茅草房,如果碰上了下雨,整个屋子里就顿时成了一片水帘洞,滴滴答答地水珠落在地上,都能把整个家给淹了。 刘老三是个樵夫,平日里只能上山砍几斤柴火挑进城里换得点银子,本来就已经很穷了,居然还是个嗜赌如命的汉子,又有谁家的姑娘会喜欢刘老三这样的一个人? 自从在山脚下捡回了那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以后,刘老三整日里忙进忙出的,端茶送药地伺候着,虽然有些忙碌,可刘老三却混不觉得累,反而自得其乐,乐在其中,整日一抹微笑挂在嘴边,也不管是谁,逢人便笑,仿佛就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一般,连嘴里的那一口的大黄牙,都越发显得有些金光灿烂了。 那姑娘的伤很重,刘老三初见时,还以为这么美丽的一个俏婆娘就此就要香消玉殒了,可是当刘老三将那重伤的早已奄奄一息的姑娘家背回家悉心照料以后,不想的是,过了几天以后,那位姑娘竟然醒了! 这下可把刘老三乐的,连村口的赌坊这几天都没再看见过刘老三的身影,整日筹备着要给那位姑娘买点什么补补身子。(.) 村里人都说那位姑娘一定是路上碰见了匪徒,双亲巨亡,否则又怎么会孤身一人重伤昏迷在不远处的紫蓬山山脚下呢?刘老三深以为然,这个满脸麻子的独眼龙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位漂漂亮亮的俏丫头给娶回家当老婆了,好不容易我刘老三时来运转,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说什么自然也不能轻易放过她的。不然我刘老三就真得打一辈子光棍了。 刘老三打定主意以后,天天扯着村里的那些妇女的袖子问东问西的,那些妇女自然也是添油加醋的跟着刘老三说一些追求姑娘家的门道,听到精彩处,刘老三总会猛地一拍大腿,翘起大拇指,直呼高明。 就在刘老三乐乐呵呵地满脑子里做着美梦的同时,那位姑娘家,突然醒来了! 当刘老三那张满是麻子的老脸落入那位姑娘的眼前时,着实把这位姑娘吓的不轻,还以为遇上了歹人,刘老三好说歹说,费劲了口舌,吐沫星子也不知道飞出去多少,这才使得那位姑娘终于安下了心来,好好地卧床养伤。 笑话,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好歹得卧床半年一年的,到那时候,还不对我刘老三感恩戴德,以身相许?站在家门口的刘老三咧开大嘴嘿嘿直笑,又开始白日做梦了。 当刘老三问起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时,那位姑娘的眼里竟然闪过了一丝悲伤,缓缓地道:“我叫何云儿。。。” 这个微小的细节自然被心怀鬼胎的刘老三看在眼里,这下,刘老三心里更加的辑定了,这位叫做云儿的姑娘,咳,一定是双亲具亡,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孩儿了。 无家可归好啊,刘老三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要是放在平时,恐怕我刘老三替她提鞋都不够格呢,刘老三想到这里时,又开始侥幸了起来。(.好看的小说) 刘老三有色心没色胆,满脑子里净想着好事,家里平白无故添了个陌生的美娇娘,落在旁人眼里自然是香艳无比,大呼刘老三有福气,刘老三每晚抱着草席睡在外头,把个好端端的一张烂木头床让给了云儿。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男女授受不亲,不趁着这个时候好好地表现一把,还待何时? 同时,刘老三也深知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每日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云儿,好吃好喝的供着,倒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可是就在第九天的时候,云儿的一席话把刘老三的满腔热情立即熄灭的干干净净,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把刘老三惊的当即呆在了原地。 那位叫云儿的姑娘,竟然。。竟然有了夫家了。。。而且还是庐州城里的一员大户! 当云儿恳求刘老三送她回去的时候,刘老三咬了咬牙,最终虽然是答应了下来,但是刘老三的那一颗破碎的心,却怎么也平衡不起来。 “我就说么。。我早该知道的么。。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儿,又怎么会看上我这么个大麻子穷光蛋!”刘老三独自一人坐在村口的一块大石头上,咬着牙不甘心地想着。 “什么庐州宁府,什么大户,我刘老三就没听说过。”刘老三不甘心地想着,想着想着的便想叉了,事实上,刘老三除了平日里挑着满满的一堆柴火挑进城里去卖,除此之外,这么个山里头的汉子又哪里知道什么庐州宁家? 刘老三不甘心地想着,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庐州城里打听一番,万一庐州城里要是真有个什么宁府,对方万一又财大气粗,权势滔天,若是以后东窗事发了,还不让自己这样的小蚂蚁吃不了兜着走?在说,自己也不可能把云儿关在家里关一辈子,庐州城离村子又没多远,就算云儿自己走路,那也能走回去啊。 打定了主意的刘老三,还真的瞒着云儿悄悄地进了庐州城,只是这么打听了一番,活活就把刘老三吓了个魂飞魄散,庐州宁府,就在前几日时,整个府邸被官府给抄了!男子发配流放,女子则沦为营妓,所有家产充公,主要犯人等则统统斩首示众!凡是与宁府有关系的,一个都没落下! 传说中的株连九族?刘老三满脑子冷汗直流,当刘老三站在那所华丽的高墙大院门口时,只见宁府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早已被官府封了起来,冷冷清清的宁府此刻显得有些破败不堪,昔日名耀整个庐州城的宁府竟然落得今日下场,实在是令人唏嘘。 刘老三站在宁府门口看着眼前的这片有些破败的高墙大院,然后咬了咬牙,二话没说拔腿就走,飞一般的赶紧出了庐州城,气喘吁吁地回到家中,告诉了云儿宁府此刻的实情。 当刘老三满脸的大汗淋漓,结结巴巴地告诉云儿宁府此刻的情景时,刘老三已经从心里打定了主意了,就算是会牵连到自己,自己也不能就这样把云儿送交给官府。很明显,既然云儿的夫家是庐州宁家,自然也算是家中女眷了,刘老三做不到因为怕牵连自己而将云儿送交给官府,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云儿沦为营妓,毁了一辈子,刘老三做不到这样铁石心肠,打心眼里来说,刘老三其实也算是个好人。 刘老三都想好了,先让云儿在自己家中躲上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以后,一切在慢慢的从长计议,可是当刘老三对着云儿将庐州宁家这几日来所发生的巨变告诉云儿时,云儿掩面大哭了半天以后,竟然还流着眼泪求着刘老三将自己送去官府,要与宁府的家人们共存亡! 这就是传说中的殉夫么?刘老三咬着牙不住地想着,铁青着脸任由云儿如何哭闹也死活不同意,并且刘老三也未对村里的任何人提过这些事。 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刘老三虽然不知道宁府究竟犯了什么样的大罪,但是若是对人说了出去,指不定会透露出风声,报给官府前来捉拿自己和云儿,人心隔肚皮,总之还是小心点好。 这几天里,刘老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守在云儿身边好说歹说,可是云儿就如同长着一只榆木脑袋一般,死活不开窍,铁了心的要殉夫,虽然云儿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是刘老三的那一颗心却一直深深地悬着在,谁知道这个娇美的女孩子会不会趁着自己一个没留神,猛地一撞南墙魂归九泉了? 云儿不知道宁奕还活着,那天在紫蓬山上大家命悬一线时,云儿一纵身跳下悬崖,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念头,只要一想起已经死去的宁奕,云儿满心伤痛,捂着被子哭的死去活来的,整日里茶饭不思,整个人都消受了许多。 云儿整日整日地留着伤心的泪水,看得刘老三一阵钻心的疼。这个漂亮的女孩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心转意地和自己好好过日子哩? 就在刘老三整日担惊受怕,伶着一颗心怎么放也放不下的时候,哭的昏天黑地,眼睛都快哭瞎了的云儿忽然有一天向刘老三提出了一个让刘老三根本无法拒绝的请求:“刘大哥,请你帮帮我,带我进城,我只想看看大家最后一眼。” 看着伤心失落的云儿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地哀求着,刘老三满脸的惊恐,想了许久以后,刘老三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六十五章 蛇长老 庐州城衙门里,一个绝美的女子此刻正在和眼前的一个男人对持着。 只见那女子脸上一片寒冰,双眼爆发出一股冲天的怒意,显然已到了极限。那男人看起来约莫五十出头,半笑着坐在椅子上,可唇边却隐隐含着一丝冷冷的笑意。 那男人两鬓看起来也有些白了,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威严,正一脸深意地看着一腔怒火已到了爆发边缘的童若兰。 僵持了许久,童若兰终于冷冷一笑,道:“李大人,你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啊,竟然敢带兵围了我这片小小的衙门,敢问李大人,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童若兰口中的李大人,正是提辖两江经略的相公李纲,主管两江一切兵马钱粮,军政大事,军事经济一把抓,权势如同封疆大吏,只要在两江地区,李纲完全可以一言定人生死,小小的县令,巴结还来不及,谁又怎么会没事触了他的眉头? 即便就是扬州府台陈学艺见了李纲也得恭恭敬敬地称一声李大人,李纲的眉角不自觉地动了动,看着眼前的童若兰,李纲的唇边忽然挂起一丝冷笑,既然来了,就说明我李纲压根就不怕得罪童若兰背后那个人! “庐州城里,有人敢造反,你说我要不要来?”李纲冷冷一笑:“并且,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发生的,我倒要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庐州城里没人造反,一定是有一些小人散步谣言。”童若兰也冷冷一笑:“李大人又没有住在庐州城里,哪里会那么清楚这里的事?” “笑话!”李纲冷笑了一声,忽然沉下脸色,阴沉着道:“敢问童小姐是这庐州城的父母官么?一城大事还轮不到个女人来管!” “你想怎么样?”童若兰铁青着脸色道。 李纲忽然微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却带着一丝深深的嘲讽,落进童若兰眼里,就如同一把匕首深深地扎进了她心里一般,痛彻心扉,李纲沉下脸色缓缓地道:“若是我一封折子告到皇上那去,谁也保不了你!” “你有那个胆量么?”童若兰忽然轻松了起来,浅笑着道:“李大人,你可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居然还管起了我们家的事。(.无弹窗广告)” 童若兰那略带些许威胁的话语,落在李纲耳里不由得引起李纲一阵大笑:“笑话啊笑话,这天下是皇上的,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家了,你就不怕因此而株连九族么!” 说到这里,李纲忽然猛地站了起来,双眉中带着一股深深的嘲讽,也不管童若兰脸上那急剧变幻的表情,李纲忽然向着门外大喝了一声:“来人!” 只是话音刚落,门外立即闪进了两名士兵,只见李纲脸上忽然浮现出一股深深的冷意,猛然喝道:“将庐州城县令童夫人立即请往内宅安歇!” “你敢!!”童若兰一阵爆喝,额头上青筋凸起,不由的怒火中烧:“李纲,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软禁我?” “软禁你又如何?”李纲丝毫不退让半步,冷笑着道:“一介女流之辈而已,还敢造反不成?本官没有追究你擅权逾越之罪,就已经给足了你爹面子了!” 说完以后,李纲继续冷笑着嘲讽道:“本官既然来了,就不怕得罪你!庐州城是本官治下,本官追查犯人,拨乱反正,又有何错之有?” 李纲一脸的大义凌然,落在童若兰眼里却让童若兰觉得无比恶心,李纲可不想管童若兰怎么想,冷冷地对门口的那名士兵喝了一声:“还不快带童夫人回去?” “是!”那两名士兵杀气腾腾地大吼了一声,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架住童若兰的肩膀,童若兰狠狠地一甩手挣开束缚,冷笑着道:“不要忘了,总有人你得罪不起。[.超多好看小说]” “本官忠于皇上,忠于太子,一身正气两袖清风,还会怕谁!”李纲一身正气,冷笑着道。 “好一个忠于皇上忠于太子。”童若兰被两名士兵押着转过身,脸上浮出了一丝深深的嘲讽:“你会后悔的,李大人。” “恕不远送。”李纲坐了下来,看着被押出去的童若兰,李纲的脸上泛起一丝深深的嘲讽,顿了顿,忽然冲着门外又是轻轻地喝了一声:“来人啊。” 门口急急忙忙地跑进来一员士兵,只见李纲半闭着眼睛,缓缓地道:“宣我旨义,立即传令给扬州府卫将军杜冲,刘韐和那个姓宁的合谋造反,此刻已在紫蓬山下安营扎寨,若是杜冲五日内剿灭不了这伙反贼,我叫他人头不保。” “是,谨遵相公大人之命。”那名士兵大喝一声,转身急忙跑了出去。 真是麻烦,李纲微微冷笑起来,轻轻地道了一声:“你要本官做的事都办妥了,还不快进来?” 只见门外忽然闪进来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书生,只见那书生走到李纲面前,恭敬地一俯首,微笑着道:“多谢李大人帮忙了。” “帮忙谈不上。”李纲微微一笑:“帮着太子做事,就是帮皇上做事,贵会可得明白这个道理。” “那是自然。”那书生打扮模样的年轻男子忽然笑了起来:“本会笛主早已向太子尽忠,在下做的这些事,也都是为了太子的大业。” 只见那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一脸的微笑赫然跳入李纲的眼中,李纲闭紧嘴巴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此时宁奕在场,一定会惊讶地叫出声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多日不见,当日在公堂上状告何老娘的酸秀才,王朗!! 李纲顺着王朗的腰间望去,只见王朗的腰间赫然系着一枚玉佩,那枚玉佩上,正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蛇”!那条“蛇”雕刻的极为精细,宛如就要飞起来一般,那枚玉佩浑身晶莹剔透,整块玉的玉身还微微地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微光。 李纲皱了皱眉,眼光从那枚玉佩中挪开,很显然,这块玉佩一定是一枚稀世珍宝,李纲自认辨宝无数,绝不会看走眼的。 李纲做为太子的近臣,同时也很清楚,这枚玉佩,也绝不是仅仅只是一块宝贝那么简单!眼前这个正冲着自己微笑着的年轻人,正是羌笛怨十二位长老其中之一的“蛇长老”!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自幼饱读诗书的李纲当然听过这首诗。 羌笛怨,上至王侯公卿,下至贩夫走卒,都有着羌笛怨成员的身影,那是一张强大却又无形的网络,李纲很清楚,这个组织将会对太子登基皇位,起到多么巨大的作用。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眼下,为了太子能够顺利登基,为了自己的将来能够权倾朝野,扶摇直上,李纲也不得不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客气一些。 李纲忽然微微一笑,缓缓地道:“为了太子殿下。” 王朗也忽然笑了起来,眼中泛起一阵精光:“当然,为了太子殿下。” 两人对看了一眼,然后忽然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 童若兰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自己,被软禁了! 童若兰现在气的已是七窍生烟,把房间里的东西砸的满地狼藉,仍然还不解恨,又随手抄起了一个花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呯地一声巨响,花瓶被狠狠地摔碎在了地上,四散飞射。 童若兰脸上渐渐浮起一阵厉色,李纲啊李纲,你好大的胆子啊,不过一个小小的经略府相公,就敢这么胆大妄为?什么提辖两江,什么军政大权一把抓,在童若兰眼里,这些都只是在放屁! 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暗暗地替李纲撑腰,李纲自己还能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软禁自己? 想来想去,童若兰心里只有一个答案,那片朝堂,就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不知道爹,此刻究竟怎么样了。童若兰想到这里,不禁浑身颤抖了一下。 对于李纲的突然到来,就连童若兰心里也是大感意外,但是,对于李纲的忽然到来,童若兰心里隐隐还有着一丝不安。 李纲为什么会突然间来到了庐州城?并且只是将自己软禁了起来,李纲,究竟想要做什么? 一想到这里,童若兰的心里就隐隐的有些不安,但是聪明如童若兰,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明白,李纲究竟是要做什么! 现在的童若兰满心里早已无法在顾及宁奕和刘韐等人的情况了,满脑子的精密盘算,一颗心思早已飞向了远方的那所繁华的京城里了,事实上,就连朝中的一些年老的重臣,也对童若兰的精妙思维赞叹不已,不住地夸赞童若兰是女中诸葛。 虽然当今皇上徽宗皇帝还正值壮年,身体硬朗的很,可是夺嫡之争却越演越烈,而对于朝堂里发生的这一切,徽宗皇帝却似乎有意放纵一般,这才使得这场争斗终于越演越烈,几乎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了。 虽然当今太子仍是赵恒,然而,徽宗皇帝最喜欢的儿子却是三子赵楷,几乎每日皆令赵楷侍奉左右,有意推助赵楷人前人后的总压着太子赵恒一头,隐隐有些改立储君,废除太子的意思,在这片朝堂上,这早已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 而童若兰背后的那股派系,则正是三皇子赵楷,爵号名曰郓王爷的铁杆拥立者! 第六十六章 刁然的秘密 (上) 又是一天了,到现在起,已经是童若兰被软禁的第三天了,这三天里,除了衙门里送饭菜的小厮,竟然一个人也见不着,事实上,祁青冬,金师爷等童若兰的嫡亲派系,早已给拒之门外,就算是想见童若兰一面,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童若兰左思右想,思索着远方的那片朝堂里究竟开始发生了怎样的腥风血雨,然而,消息透不进来,任凭童若兰如何思索,如何推算,也是一点用也没有。 又过了一日,衙门里的士兵已开始撤走了,童若兰悄悄地趴在那扇紧闭的大门上,再也听不见一丝动静,看来,软禁自己所在的这所院落,已经被下令禁足了,至于是何人下的命令,童若兰只要一想起,就不禁一阵冷笑。 这么一对夫妻,到这一步已经是做到头了。童若兰冷冷的想着。 自从和刁然做夫妻后,两人从来都是面和心不和,两人间的感情从没有好过,并且。。并且,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了,刁然和童若兰,竟然从没有过一次同床共枕的经历! 非不愿,实不能为尔。 刁然,有暗疾。。。做为刁然的夫人,童若兰当然很清楚。 看来自己和刁然的缘分,已经尽了。在自己被囚禁的这几天里,刁然,竟然从没有来看过自己一眼! 月上枝头,空落落的院子里,依稀显得有些冷清,此时已经入秋了,按照原先的行程,算了算回京的日子也不远了,就算能关我这一时,那还能关我这一世么?等到回京的那一天,就是我俩夫妻缘尽之时!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打断了童若兰的思绪,只听门上那道原本锁上的锁咯吱一声,童若兰冷冷地望着来人。 只见那人身材不高,还有些臃肿,年纪大约在五旬左右,两鬓早已显得有些斑白,那人看着正冷冷地望着自己的童若兰,手里还提着一只篮子和托盘,深深地叹了口气,将盛满了食物的托盘轻轻地放在了桌上,沉声道:“夫人,来吃吧。” “你可终于知道来了。”童若兰端坐在床头,一动也不动,冷冷地看着刁然。 刁然深深地吸了口气,摇了摇头,拿出食盘里的饭菜,夹着一口菜吃在嘴里,缓缓地说道:“你最爱吃的珍笼记,和你最爱喝的竹叶青,快点来吃吧。” “你不想解释点什么么?”童若兰依旧没有动一下的意思。 “你想我说些什么?道歉?还是悔恨的话?”刁然慢慢地转过脸望着童若兰,面无表情地道:“你我夫妻缘分已尽,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何乐而不为。” “你敢背叛我,背叛我爹!”童若兰忽然间怒气勃发,头上的钗链直晃,“你可记得,是谁把你从翰林院那个苦地方弄出来,放了一任县令,又是谁助你考上功名,博了个两榜出身?可是,你竟然敢背叛我爹!” “我当然没有忘记。”刁然依然面无表情地道:“这几年,我对你还不够好么?要什么给什么,就连县令的实权,我都让给了你。” “可是你竟然敢背叛我爹,投靠了蔡大人!整个朝堂谁不知道,蔡大人和我爹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了。”童若兰银牙紧要,一对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半晌以后,刁然忽然悠悠地叹了口气:“女人家,操心那些个朝堂里的事做什么,一辈子也不可能当个父母官,不如安心地相夫教子,享享清福。” 这一句话深深地戳到了童若兰的痛处了,童若兰蹭地猛地站了起来,面含怒气:“女人当不了官又怎么了!女人就该天生享享清福相夫教子么?好,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等再见之时,我童若兰定然不会对你手软!” “到了明年,我就将进身枢密院,走着瞧吧,太子,才是那宝登大极的真命天子,自古以来,都是长子袭位,哪里有次子披上过龙袍的道理?”刁然忽然冷笑了起来,这副阴沉的冷笑脸映衬在刁然那张富有喜感的脸上,却愈发显得不太对称。 “枢密院!好,很好!”童若兰冷笑了起来:“我倒要看一看,你这丧心病狂,丧尽天良的变态,最后的下场究竟会如何!” “你说我是变态?呵呵,呵呵呵呵。。。”刁然忽然笑了起来,可是那笑声中,却透露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 “你说我是变态?哈哈,很好,很好!”刁然忽然阴沉着脸,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得,那红艳艳的嘴唇上因为兴奋就快要渗出血来了:“你说的没错,我自己都觉得,我就是个丧心病狂的变态。” 刁然轻轻地关上门,然后冷笑着一步一步地走向童若兰,童若兰眼中毫无惧意,冷笑了一声道:“你想做什么?还敢杀了我不成?” “我为什么要杀你?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我刁长石也是读过书的人。”刁然那张兴奋的胖脸上都快滴出血来了,阴沉着脸道:“我的好夫人,今天就给你看看我长久以来收藏的宝贝!” 随着一声尖叫,刁然猛地一扯开被褥,打开木板床下的暗格,童若兰险些眼前一黑就要昏了过去,心跳急剧加快,惊骇地指着刁然,颤抖着身子哆哆嗦嗦地道:“你。。你。。你丧心病狂!!老天都不会容你的,刁然!!” 只见出现在童若兰眼前的,却是一只一只、形状清晰可见,大大小小不一的。。。。 森森白骨!!! 那一只一只的白骨堆叠在里面,从外看去,不由得让人触目惊心,冷汗直流,童若兰惊的早已是满脸大汗,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平日里睡的这张床下。。竟然有这么多死人的骨头!! 只要一联想起平日里躺在这张床上枕着这些死人的白骨入眠,童若兰忍不住胃里一顿翻江倒海,险些就要吐了出来! 那些累累的白骨阴森恐怖,大大小小不一的骨头随意地堆叠在那处暗格里,童若兰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后怕,惊恐地望着正一脸微笑的刁然,不由的倒退了两步,满身的冷汗,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快要昏了过去。 第六十七章 刁然的秘密 (下) 刁然随手拿起一只长长的骨头,用欣赏般的神色观察了这具长长的骨头许久,然后淡淡地道:“这根骨头,我认识。(.好看的小说)她是江东一个农户人家的女儿,我把她买回来以后,卸下了她的这根大腿,剥皮抽茎了以后,永远地做为了我的珍藏之一存放在了这里,嗯。。当初会买下她,也是因为她的腿无比美丽,你看,夫人,是不是很漂亮?” “变态!你是变态!”童若兰忽然哭了起来,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惊恐地望着正举着一根腿骨的刁然尖叫道。 刁然摇了摇头,似是一副不理解的样子,随手扔下那枚腿骨,又拿起一只头骨,笑意盈盈地望着那枚头骨,良久以后叹了口气:“她,是我的前妻,唉,小敏,如果你当初不跟人跑了,会跌进河里淹死么,悔不该啊,悔不该,说不定,现在你已经和我一起享清福了。”刁然一脸深情地看着那枚头骨,眼中竟然流露出了一丝的暖意。 忽然,刁然猛地将那枚头骨抱在怀中,恶狠狠地冲着正不断哭泣的童若兰道:“这些都是我的宝贝,你们谁也别想抢走他!!” “变态,你就是个变态。。”童若兰想死的心都有了,蹲在角落里无力地抱着双臂,失声大哭。 “还想看看更加变态的东西了么?”刁然叹了口气,将那枚头骨仔仔细细地放了进去,然后盖上被褥,“很多事我都不瞒着你,对不对?所以这件事,我也不会瞒着你。” 只见刁然嘿嘿地冷笑一声,随手提起手中的篮子,那篮子仿佛动了一动,童若兰惊恐地望着那只篮子,刁然眼中忽然爆发出一种凌厉的精光,猛地从那篮子里抱住一个赤条条的婴孩,那婴儿乱伸着四肢嚎啕大哭起来,刁然嘿嘿一阵冷笑,忽然从篮子冲摸出一枚剪子,转后转过头一脸兴奋地看着全身颤抖着的童若兰:“从前,你知道一点点,但是,你绝对不知道那么多!我说过,我不瞒你,哈哈。” 刁然忽然拿起那枚剪子,只听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刁然一脸兴奋满手是血,手下不停,那枚剪子在刁然的手里已用的无比熟练,在烛火的映衬下,仿佛就如同地狱里的恶鬼一般,刁然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只觉的腹中一股燥热传来,刁然眼中的兴奋之色越来越浓,也不管那婴儿如何啼哭,手中的剪刀越来越快,越来越准! 那臃肿的身形印在墙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忽然,那婴儿的啼哭之声戛然而止,仿佛那具婴儿在刁然的手下已成了一件极其完美的艺术品!刁然腹中的那股燥热越来越浓,刁然忽然兴奋地大呼一声,只见印在墙上的那道长长的影子突然间手中啦起了一条长长的、却仍然还在不断抽绪蠕动的东西。 “完成了!”刁然兴奋地大呼了一声,刁然满手的鲜血,嘿嘿笑着举起手中的那根还在不断蠕动中的肠子,转眼望向童若兰,微笑着道:“你看,它是不是很漂亮,很完美?” 恐惧地看着刁然对那个婴儿进行开膛破肚,看见那只长长的、还在不断蠕动中的肠子,童若兰的胃里只觉的一顿痉挛,再也忍不住那股恶味,猛地一张口吐了出来。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钻进了童若兰的鼻子里,童若兰全身不断颤抖着,无比恐惧地流着眼泪,内心早已是无比的悔恨,自己竟然跟这个恶魔同处了几年!一想起这些,童若兰心跳的越来越快,泪水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阵凉意袭上童若兰全身,童若兰四肢冰凉,脸无人色地不断颤抖着!心中的那股恐惧已快到达了极限! 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好端端的婴儿被人开膛破肚,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童若兰心灵深处的那一抹最深的灵魂,仿佛都被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幕触动了! “变态。。变态!!!”童若兰流着眼泪,嘶声道,嗓子眼里就如同卡住了一块骨头,怎么叫也叫不出来。 刁然腹中已越来越热,红着脸冷笑了一声道:“从前,你不也隐隐约约地知道一些么,只是,你为了你点可怜的权利,竟然还硬压下心里的恐惧,强迫自己和我继续做夫妻,我的夫人,这些可都是你自找的。” 看着一脸惨白,不断地抽泣着,已快昏倒了的童若兰,刁然只觉得腹部那股燥热已到达了顶峰,刁然慢慢地收拾好那片狼藉,放在篮子里,又仔仔细细地擦净手上的血迹,然后一脸兴奋地向童若兰走了上来。 “你。。。你想做什么?”童若兰惊惧地望着眼前的这个正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的男人,那绝美的脸蛋上早已面无人色,一颗心儿早就碎了,面对犹如恶鬼一般的刁然,童若兰浑身颤抖的早已生不起一丝一毫抵抗的念头了。 忽然,只见刁然邪邪地望着童若兰一笑,然后猛地一拉开裤带,只见刁然腹下那只骇人的东西,早已是昂首挺胸了! 刁然只觉得体内那一股久违的力量正袭遍全身,刁然兴奋地大吼了一声,手中的速度开始不断加快,只见刁然满脸红光,那件骇人的东西越来越高!刁然不由的加重了几分力道,然后,刁然浑身猛地一阵颤抖,随着童若兰一声失声尖叫,刁然体内的那股欲望,终于得到了满足。 刁然穿好裤子,看着软软地躺在地上,双眼无神,满脸污秽的童若兰,刁然缓缓地转过身提起篮子就要往外走。刁然缓缓地打开门,一股微凉的秋风吹在刁然的身上,刁然只觉得顿时精神一振舒爽。良久以后,刁然转过头看着软软地躺在地上,两眼无神的童若兰,缓缓地说道:“天亮以后,宁奕和刘韐就得下地狱了。忘了那个宁家小子吧,他挡住了太多人的脚步,是必须得死的。” 说完以后,刁然随手将门反锁,大步地走了出去,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满脸污秽的童若兰蜷缩在地上浑身上下不住地颤抖着,恐惧地盯着不远处的那张床瑟瑟发抖。 一阵凉风吹过,许久以后,空荡荡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第六十八章 车裂(上) “天亮了。(.)。。”一缕微微的光顺着牢房墙壁上的小小的洞里钻了进来,宁奕缓缓地从那一堆发霉的稻草堆里站了起来,天亮了。 天亮了,自己也该离开这人世了,宁奕微微地想着。 我宁奕不才,还惹了那么多人跟着我一起丢了性命,我宁奕无以为报,唯有来生在报了。宁奕叹了口气,宁奕相信有来生,因为这一世,不就是宁奕的来生了么? 宁奕已能隐约听见远处的牢房深处,正传来一阵阵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并且,还有好几个人。 来催我命了么。宁奕忽然脸上泛起一丝笑容。 只是。。只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良久以后,宁奕微微地叹了口气,宁奕不想认命,但是,自己即将就要被行那古代封建王朝里极其残酷的车裂之刑,被五马分尸,连尸首都不再完整。但是,不如此,又能怎样? 牢房的门忽然被打开,押着宁奕和刘韐就往外走,一边走只听押护着宁奕的衙役微微地叹息着:“一路好走,冤有头债有主,别来缠哥们几个。” 出了县衙大牢后,门外早有两辆囚车等候着了,宁奕坐上囚车后,选择了一个舒舒服服的姿势,开始游街了。 古代,对于菜市口执行死刑的犯人,必先会将犯人载在囚车里游街一番,名曰立威,也就是做给平民老百姓瞧的,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县衙大牢离庐州城街区并不远,宁奕坐在囚车上,微微地闭着眼睛,似乎很享受这一切,耳边不断地传来人声,宁奕已能想到,庐州城的百姓看到自己这么个灰头土脸的犯人时,会是怎样的评论? “看见没,别总跟邻家的王二虎玩,否则长大以后你也是跟他一个样。”一个大婶正拉着一名哭哭啼啼的小孩,指着坐在囚车上的宁奕,狠狠地吓道。 这句话当然落进了宁奕的耳里,对于这些无知的百姓,宁奕忽然间心里升起一丝可怜,这些人,生活在社会的底层,听风便是雨,羌笛怨那些人若真的垄断了整个江南的商业贸易,受苦的也只会是他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 对于这些平头老百姓,朝里的大官给予的评价只有两个字:“愚民!” 所谓三人言成虎,当一个人整日生活在那种氛围里,自然也会产生那样的思想。 所以,宁奕只是在心里苦笑了一番,然后继续享受这头一遭坐囚车的经历,自己都已是将死之人了,计较这些又有些什么用呢? 刘老三背着云儿在人群中左窜右闪,四处寻找着宁奕的身影,云儿的伤势极重,而不像宁奕那样,还可以勉强走动,从山崖上摔下来时就连云儿的一条腿也摔断了,伤茎动骨一百天,云儿又无法走动,刘老三只得背着云儿赶了一百多里地赶来了庐州城,天不亮就启程了,刘老三背上背了个大活人,饶是在强壮,来到庐州城时也已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 庐州城里,已经很久都无人被执行死刑了。 宁奕和刘韐被执行死刑,诺大的宁府只是在短短的一夜内被抄家流放,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对此都只有深深的叹息,同时也暗暗警醒着自己,千万不能做一些伤天害理的违法事情,一定是那个风流成性的宁少爷做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才会被官府一举拿下的! 不管认识不认识宁奕的,不管平日里有恩无恩,都自发地聚集在道路两旁观看游街,这也是中国人的天性使然,喜欢看热闹,对被拉到菜市口砍头的犯人,自然也产生了浓浓的兴趣。不管怎么说,这也算庐州城里的一件大事了。 囚车继续缓缓地驶在这庐州城大街上,就这样又游行了一个时辰左右,来缓缓地来到了菜市口。 菜市口是庐州城里最热闹的地方,按照古代人的说法,也是阳气汇集之地,在菜市口对犯人执行死刑,一来阳气极重,不怕鬼神滋扰,二来也是人气汇聚之所,生气蓬勃,更不怕冤鬼索命了。 打开囚车,几个衙役模样的一把猛地将宁奕和刘韐从囚车上拉了下来,宁奕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这片刑场,只见四周早已用白绫遮了起来,不远处,一个马夫还牵着五匹马,不断地抚摸着那五匹马的毛发。 “跪下!”一名衙役大喝一声,从后猛地一推宁奕就要往刑场上走,宁奕忽然笑了起来。 五马分尸,果然很给我面子啊。 “宁奕!”坐在刑场上首的一位身着官袍的官员猛地发话:“宁奕伙同刘韐于紫蓬山集结反叛,罪该当诛,今按我大宋律例,行使车裂之刑!” 那官员高声宣读了宁奕的罪状,宁奕看着那位官员,笑了笑:“刁大人,你的官服很适合你。” 宣读宁奕罪状的,正是刁然,只见刁然铁青着脸色,面无表情地道:“宁奕,亏本官看重你并邀请你加入棋社,没想到你居然胆敢造反!!”此时的刁然一脸正气,大义凌然地说道,那声音如同滚滚惊雷一般落入在场看热闹的每一个人的耳里,顿时神情一紧。 平时那么惧内,被当成庐州城最大的笑话看待的刁然刁县令,此时竟然无比威风地站在刑场上,不禁令人侧目相看。 霎时间,整个场面立时安静了下来,纷纷朝着刑场看去,宁奕和刁然,两个庐州城最响耳的话题人物,对于老百姓来说,只要有热闹看,就比什么都好。 “有没有造反,自有天知道!”宁奕忽然双眼一紧,死死地盯着刁然,“我宁奕行的端坐的正,刁大人,小可在这里先预祝你升官发财了。”宁奕鼻子里冷冷地一哼。 “本官代天子守牧一方,就是这庐州城的父母官,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这样的反贼逍遥法外!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遭受生灵涂炭,妻离子散的厄运!”刁然冷笑一声,毫不示弱,猛地一拍桌子,大义凛然地喝道。 第六十九章 车裂(下) 刁然此话一出,立即博得满场喝彩,人群里还有人不住地叫着“刁青天”,此刻的刁然与以往宁奕所认识的那个猥琐的胖子,简直判若两人,一身正气地出现在庐州城百姓的视野里,无疑为刁然那良好的青天形象大大地增加了几分。刁然在心里暗暗一阵冷笑,自己,退居幕后太久了啊,不趁着这个时候在这么多庐州城百姓的面前好好地表现一把,那还要留到什么时候? 做戏要做足,刁然冷哼一声,心里早已准备好了措辞,宁奕却只是微微地笑了笑,转过头看着一脸豪迈的刘韐,嘴角挂起一抹笑意,轻轻地问道:“刘将军,请问你怕死么?” “笑话!”刘韐剑眉一扬,冷哼了一声:“我老刘才不怕死呢,只是我老刘在临死前就想问一问这位县令,我老刘究竟什么时候造反了?”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刁然忽然一声爆喝,额头上青筋凸起:“来人啊!将反贼刘韐重打三十大板!” “来吧来吧!我老刘跟着杜大将军戎马半生,就算是刀子架在我脖子上,我老刘的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刘韐哈哈大笑起来,撅起屁股大吼道:“来啊来啊,就冲着打,下手狠一点,我老刘要是吭一声,我老刘就是个娘们!” 刁然顿时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被刘韐这样一闹,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顿时气结着愣在那里。 “好!刘将军真是条汉子!”宁奕哈哈一笑,抬起头看了看天,这无穷无忌的苍穹似乎显得有些灰暗,宁奕微微地闭上眼睛半晌。 这天很蓝,这空气,也很清新呢。 忽然,一滴冰凉的东西轻轻地漂落在了宁奕的脸上。 “这是什么东西?”宁奕微微地睁开了眼。 “下雪了!竟然下雪了!”人群里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叫,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怎么会突然下起雪?”人群中的百姓惊讶地看着天空中不断飘落的雪花,只见那雪越下越大,转眼间已如同鹅毛一般疯狂地飘落在了地上,刚入秋的天气,又怎么会忽然下起雪来了? “下雪了。。。”宁奕微微想着,脸上浮起一丝轻轻的笑容,“这就是传说中的含冤待雪么?” “一定是有冤气!这就是传说中的含怨待雪啊!”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忽然惊叫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邢台上正准备引颈就戮的宁奕和刘韐。这一声惊叫顿时引来了一阵更强烈的骚乱。 这个天气就下起了鹅毛大雪,实在是不同寻常,而此刻这满天飘零的大雪已越下越大,只是没过一会,地上已渐渐地结起了一片银白色的薄雪! 眼看着场面顿时失控,刁然又气又急,时辰显然还未到来,刁然也管不得这么许多了,猛地将桌案上的牙牌一抽,向着两边行刑的衙役大吼一声道:“来人啊,立即对犯人行车裂之刑!” “是!”几名衙役大吼了一声,杀气腾腾地走上前来,猛地用力捉住宁奕的双腿双脚,将四肢和脑袋上套上绳子,连在马脖子上,宁奕躺在地上哈哈大笑了一声,转眼望向刘韐,大叫了一声:“刘将军,我宁奕先走一步了!” “宁公子一路走好,我老刘随后就来,哈哈哈哈!!”刘韐猛地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行刑!!”眼看着雪越下越大,场面立时有些失控,刁然心里急躁无比,今天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自己在李纲面前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宁奕不死,自己就得死! 那五匹奔腾的烈马鼻子里发出了一阵急躁的声音,马蹄儿不住地踏着地,显然已经是急躁无比了! “行刑,行刑!!”一名衙役大喝了一声,牵着马的马夫得令以后,猛地用力挥动起鞭子狠狠地抽向马背,那五匹马儿猛地吃痛,立即嘶鸣一声,迈开马蹄就要狂奔!宁奕全身的关节猛地作响,顿时得整个身体都要被这股怪力拉的四分五裂了! 雪下的已越来越大,刁然站在雪中冷冷地看着正在受刑的宁奕,那一股浓浓的狠历之色跃然入脸! 去死吧!宁奕!你的命就是我的进身之宝! “少爷!”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夹杂着哭腔的女声。 “云儿?”宁奕忍着被撕开的那一股钻心的剧痛,猛地惊喜地叫道:“云儿是你么!云儿你没死?” 只见不远处,一个满脸惊恐的汉子背上正背着一名正留着满脸的泪水的女孩儿,那个女孩,赫然正是昔日宁府主事,宁奕那即将过门的未婚妻子何云儿! 刁然可不管法场上忽然出现的何云儿,恶狠狠地看着即将被扯的四分五裂的宁奕,忽然,就在这时,远方忽然传来了一阵阵杂乱的马蹄声,紧接着,远远的一声高喝赫然传入刁然的耳里,惊得刁然脸色顿时一阵煞白:“圣旨在此!!手下留人!!!!” “圣旨??!!”刁然心中一惊险些跌倒在地,猛然间反应过来,紧咬着那发白的嘴唇,沉下脸向着那愣在那里的马夫急忙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行刑!!” “啊。。是!”那马夫呆了一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正待落下,忽然,几声清脆的箭响猛地传来,绑在宁奕四肢上的绳子赫然断开!那些马儿猛地脱缰,立时朝着四周的人群不断地冲了过去! “完了。。完了!!”刁然脸色一阵惨白,猛地跌坐在椅子上,只听又一阵急促的弓响,那几匹马儿忽然嘶鸣一声倒在地上,那几发箭矢无比精准地射在了马脖子上!放眼望去,那些箭矢竟然一只只的全都是如同碗口般大小的巨箭! 只见远处马蹄声大作,满地的雪花飘扬而起,大约一百余骑骑兵威风凛凛地骑着马飞一般冲进了法场,只见杜冲全身身披重甲,手持一张三石弓一马当先,紧跟其后的大宋皇城司副提举万侯猛地一勒马缰,高举皇榜冲着脸色惨白的刁然大喝一声道:“圣旨到!!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宁奕与刘韐二人其罪不实,当场释放。此案干系重大,现着令扬州府府台陈学艺重新彻查此案,钦此!!!” “怎么会有圣旨。。为什么会有圣旨!!”刁然猛地惊叫起来,浑身止不住一阵颤抖! “刁县令,还不快接旨!难道你想造反不成!!”骑在马上的万侯高举手中的皇榜,猛地勃然大怒道。 “微。。微臣不敢。。微臣。。接旨!”刁然两眼呆滞,忽然间只觉得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上。。。。 我,完了!!!! 第七十章 漩涡 “为什么会有圣旨?”宁奕伏在地上不住地惊道,忍着混身上下那一阵钻心的疼痛,自己的整副身体险些就被五马分尸了!如果。。如果万侯和杜冲再来迟一步,宁奕的身体恐怕此刻早已被大卸八块了! 整个身体被硬生生的扯开。。那种血腥的场面,宁奕此刻已是想也不敢去想了! “少爷!少爷!!”云儿哭的满脸泪水,拼命用力从满脸震惊中的刘老三背上挣脱出来,在地上拼命地用手爬向宁奕身边。 “云儿??云儿你竟然没死?!”宁奕欣喜若狂地叫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死了!!” 宁奕惊喜地叫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满脸泪水的云儿慢慢地爬了过去,只见云儿满脸泪水横流,努力地伸出小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再也不要松开。。。。 刁然浑身颤抖着跪在地上,那满是肥肉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万侯威风凛凛地骑在马上,望着跪在地上的刁然,鼻子里冷冷一哼,反手又拿出一张文书,看了跪在地上发抖的刁然一眼,大声念道:“传吏部令,立即撤去庐州城县令刁然一切职务,等待候审!” “撤职查办?!”刁然猛地一惊,抬起头来,只见万侯正满脸的冷意地望着自己,刁然不禁一股凉意袭上整个后背,猛地惊呼起来:“凭什么将我撤职查办!我犯了什么罪!” “一会便知!”万侯收起文书,大喝道:“取下刁然的乌纱帽,来人啊,随我来,立即前往庐州城县衙!!” “是!”那一百余骑骑在马上杀声整天,震的刁然不禁又是一阵心惊,万侯在也不看刁然一眼,纵马驰骋,就要冲向庐州城县衙! 好半晌,跪在雪地里的刁然脸上慢慢地浮起一丝冰凉的寒意。想动我?我的后台,可是太子! “大人!大人!!”一个押差模样的小厮惊慌地跑了过来,看见自家大人跪在雪地里,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惊慌地喊道:“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刚缓过神来的刁然心脏又是一阵剧烈的跳动,猛地抓住那名小厮,眼角泛起一股浓烈的寒意,紧张地追问道。 那押差猛地被刁然抓住衣角,脸色巨变,在刁然不住地追问下,那名小厮惨败着脸,结结巴巴地指着城墙的方向,紧张地大呼起来:“刁大人,不好了!扬州府卫的军队把咱们庐州城给围起来啦!” “什么!!围起来了!!”刁然惊叫一声,失落地跌倒在地,好半晌,刁然拼命地晃动着他那满身的肥肉,迅速地从雪地里站了起来,头顶着那满天的鹅毛大雪,飞一般地向着城墙的方向跑去。 “喂!大人!”那押差慌慌张张地喊了一声,见自家大人疯子一般地跑向了城墙,那押差呆了一呆,这才猛然惊醒,追着刁然的背影不住地喊到:“刁大人,等等我,等等我啊!” 刁然两耳里完全听不见任何的喊声,慌慌张张地跑向城墙,当刁然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终于登上庐州城那所高高的城墙时,落在刁然眼前的,则是数不清的满天黑甲!庐州城脚下,满天的旌旗飘展迎风抖动,一对一对的步兵排列着整齐的队伍,正杀气凛凛地结起了方阵,乌云蔽日,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有军队!!为什么会有皇榜!!”刁然发了疯似得狂揪着自己的头发,一身官服已经扭曲的完全不成样子,刁然赤红着双眼,如同疯子一般到处四处蹦跳着,过了好一会,刁然悲哀地长呼一声,终于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无弹窗广告) 我刁然,大势去矣! 要说怎么回事,就连宁奕和刘韐本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刘韐死里逃生,戴着那一副重重的枷锁望着杜大将军直勾勾地傻笑,杜冲则一脸怨气,忍不住想要抽上刘韐几鞭子,最终,杜冲还是笑了一笑,一跃下马,走上前去给了刘韐一个深深的熊抱! 忽然,随着一声尖锐的惊叫声,庐州城四处城门大开,杜冲麾下所率领的扬州府卫的士兵已然冲进了庐州城,迅速控制了庐州城内的一切交通要道和各处城防要点。而此时,两江经略府相公李纲正端坐在怡红楼里惬意地喝着小酒听着小曲,忍不住轻轻地唱上两段。酒过三巡,李纲摇晃着他那有些沉重的脑袋一把拉过那名唱着小曲儿的歌妓,顶着全身火热一双大手在那歌妓的身上四处乱摸。冷不防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大声惊叫道:“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顿时如一盆凉水浇到脚,李纲忍不住那浑身的怒气,猛地将那歌妓往地上一推,站起身来,满脸的怒火。 “不好了不好了,造反了,杜冲这是要造反了!杜冲的军队。。进城了!” “杜冲造反了!!”李纲顿时心里一惊,倘若杜冲真的造反了,自己此刻身陷庐州城里,怎么逃的出去? 李纲又惊又怒,原地踌躇了几步,忽然捏紧拳头,只见李纲脸色一沉,猛地喝到:“我们走!我们现在就去见杜冲!不管是死是活,我李纲也绝不做那缩头乌龟!” “是!”那士兵紧张地大吼一声,随着李纲的身影急急地奔出了怡红楼。 皇城司副提举,大宋朝第二号特务头子万侯的一封不轻不缓的文书折子,经过八百里加急终于放在了某一人的案头上,在经由一些隐秘的渠道,最终落入了咱们这位中国历史上最具传奇性的头号风流皇帝,大宋朝徽宗皇帝赵佶的手里。 这位自号道君皇帝的风流天子此刻正身着一身无比奢华的道袍,微微地闭着眼睛,手里不断地上下掂量着,仔细地思索着些什么。 过了好半晌,徽宗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睛,心中已然有了计较,自言自语地地道:“这乱子,看来不理理不成了啊,羌笛怨?有意思,看来这一定是赵楷的人递来的吧?” 想起了自己的那三儿子赵楷,徽宗皇帝的脸上不由的慢慢浮起了一丝喜悦,在众多的皇子里,徽宗皇帝唯独最喜欢赵楷,原因无他,只因为赵楷的一切,都跟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只要看见赵楷,总是能让徽宗不由的想起自己年轻时做王爷那会光景。 那时候,自己可还只是一名小小的端王爷而已呢。 徽宗闭上眼睛,手中握着的玉斧轻轻地敲击在玉案上,不住地思索着。宁奕这两个大字,同时也落入了万侯的那封折子里,嗯。。太子最近看起来似乎有些心急了啊。。。 太子虽然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是只要一想起太子,徽宗额头上的青筋就不由得跳了一跳,这位长皇子,可是和自己一点儿也不同,原因无他,只因为太子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太过阴冷了,对自己也是不冷不热。相比起来,还是三皇子赵楷要好的多。 一个性格如此阴冷的人,又怎么能够支撑的起这片诺大的江山?选择大皇子做太子,实在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 徽宗是性情中人,丹青书画无一不精,但是同时,这位此刻正坐玉案的男人,也是一名皇帝! 而徽宗,若不是顾及着祖宗的家法,顾及着长子为尊的传统,恐怕徽宗早就一声令下,将太子废了!在徽宗心里,三皇子赵楷,才是这皇位下一任继承人的不二人选。 时间飞速地流逝着,徽宗手中的玉斧也不断地轻轻敲击着玉案,自己当初扶起来童贯,就是为了平衡朝中的蔡京等旧吏,蔡京三朝元老,树大根深,就连徽宗皇帝心里,也自觉不可以动之的。 更重要的是,蔡京已历任三朝宰相,治天下,可少不了蔡京这位老江湖啊。 先不说自己那位阴冷的儿子如何作想,蔡京俨然已人前人后的支持太子,关于储君之位,朝中的百官们早已分成了两股不同的立场,一股以蔡京为首,支持太子继承大统。另一股以童贯为首,支持三皇子赵楷成为储君。不管立场如何,不管朝中如何分成派系,说来说去,最后为的不都还是我们老赵家的事么。 所以,聪明如徽宗皇帝,对于目前朝堂中的景象,还是乐于其见的。 “嗯。。不能让蔡京这位三朝老臣心寒,但也不能让太子那么出风头。。。”想到这里,徽宗的心忽然软了一软,蔡京今年都已经八十高龄了,还被自己三番五次的复起为相,按照正常来说,这个年纪的人,半截黄土早埋进身子里了,早该颐养天年了。 但是,朝中的百官们,除了蔡京,又实在无人可以当的起这宰辅之职! 想到这里,徽宗微微地沉吟了一番,半晌以后,冲着正站在门外候着的梁师成唤了一声:“去,立即去将童太尉萱进宫里,一盏茶的功夫,朕就要见到他。” “遵旨!”隐藏在阴暗中的大太监梁师成满脸谄笑地向徽宗微微地一弯腰,快步地走了出去。 第七十一章 整顿江南 正在太尉府的童贯正身着一身劲装,双臂有力虎虎生风,正在练习着武艺,恰巧就在这时,宫中总管梁师成到了,并向着童贯宣读了徽宗皇帝立即让童贯入宫觐见的旨义。 得到徽宗皇帝宣旨觐见的童贯连忙换上一身大红色的官服,随着梁师成一起急急忙忙的前往万寿宫。童贯外形长的粗犷无比,黑头大耳,一身筋骨就如同铜铸的一般,看起来孔武有力,而事实上,若不是当初蔡京的极力推荐,恐怕童贯到现在也只是一名太监!而不是现在那位权倾朝野的童太尉! 等候在万寿宫外的童贯得到了宣旨后,低着头急步走到徽宗面前,倒头一拜,向徽宗连嗑三个响头,山呼万岁! 徽宗满意地看着当初服侍自己的这位奴才,平时,徽宗每每自比伯乐,而将童贯比作为千里马,事实上,当童贯走马上任任西北监军时,战功便已然卓著斐然,在最初的时候,朝中百官见徽宗任了一名宦官做西北监军时,还颇有愤言,弹劾童贯的折子是一本接着一本,如同雪花一般整天堆满了徽宗皇帝的案头。然而,徽宗对童贯的态度却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支持,根本无视百官的意见,这其中自然也有老道圆滑的大臣蔡京的功劳。 果然,童贯并没有让徽宗失望,当西北大捷的消息接连不断的传回京里时,当时的徽宗皇帝只是大笑了两声:“道夫果然没有令朕失望啊!”然后一时兴起,摆开文房四宝,大笔一挥,即兴而起,一挥而就在纸上书下了“武德兼备”四个精美的大字,泼墨而就后,立即盖上了玺印立即送往西北大营封赏给了童贯。 当西北大捷的消息又再一次不断传入京里的时候,朝中的那些本来还颇有愤言的大臣们,顿时一个个的闭上了嘴巴,在也没有人敢说童贯一个不字了。在然后,这位骁勇的宦臣又一次次的建立了不朽的军功,直至今时今日官居一品,掌领天下兵马!动一动手指则风云变幻,登高一呼则千万人响应的童贯童太尉! 官居一品的童太尉,就如同二十一世纪的军委主席,足已称得是上是一人之下,万万之上了,就连今日已历三朝的宰辅蔡京蔡太师,也不得不给上七分颜色。这一切,也离不开徽宗的大力支持,而童贯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对徽宗也是感恩戴德,心里也没来不敢有过一丝的逾越。 在徽宗看来,宦官,才是他们老赵家最忠心的家人,可不是么,没有那话的男人,还能起什么异样的心思?这样的人,才用的最舒心啊! 见童贯一脸恭敬地跪在自己脚下,徽宗的眼中忽然泛着一股柔和的光芒,微微地道:“起来吧。” “谢陛下。”童贯应了一身,站了起来,恭敬地立在一旁。 “这封折子,你拿去看看。”徽宗随手拿起一本折子,童贯恭敬地接过徽宗手中的折子,只是刚打开一看,顿时就吓得的魂飞魄散,苍白着脸色急忙跪了下来,颤抖着呼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啊!!” “道夫,起来说话。”徽宗和颜悦色地道了一声,道夫,是童贯的表字,眼见徽宗亲切地唤起了自己的表字,童贯心里忽然有些暖洋洋的,见徽宗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这才有些惶恐地站了起来。 对于徽宗,童贯心里是绝不敢生出一丝一毫的不敬的,徽宗,就如同自己内心里的那道雷池,就算给上自己天大的胆子,童贯也不敢做出任何让徽宗震怒的举动来。 “朕记得,你有一个女儿,是吧?”徽宗闭上眼睛,缓缓地道。 “是!小女若兰,本是堂兄家的侄女,前些年堂兄家双亲俱亡后,微臣才收养了她。”童贯口中称的,正是早已下嫁给了刁然做夫人的童若兰。 “嗯。”徽宗点了点头,半晌以后,才缓缓地说道:“道夫,你的那位女婿,你觉得,朕又应该如何处理他?” 正题来了,童贯心里一紧,咬了咬牙,一俯身连忙表态道:“我那位女婿做下了这样的事情,微臣也一定不会让他继续逍遥法外的!” “虐杀女婴?勾结民间不法商帮垄断江南的正常贸易,暗中搜集财务送与太子?”徽宗仔仔细细地又一次打开万侯所呈上来的那封文书折子,只见那封折子上满是诉控,然而,一切的矛头,却全是奔着太子去的,徽宗的脸不由的拉的老长。 只要一想起太子,自己的那位皇长子,自己的那位儿子看着自己的那双怨恨的眼神时,徽宗的心里就会没由来的一阵不舒服。忍不住重重地放下折子,徽宗的语气里已经不由的含着几分隐隐的意味了。 “道夫。”徽宗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淡淡地说道,童贯的头不由的俯的更低了。只听徽宗的话猛然间传进童贯的耳朵里:“这件事,就交由皇城司和扬州府去做吧,你就不用在管了。另外江南,现在恐怕也到了治一治的时候了。” 童贯一听立即紧绷着神情,咬着牙急忙请命道:“微臣愿前往江南,杀一杀这江南官场的风气!肃清吏治,替皇上分忧!” 童贯又气又恼,自己的那位女婿,竟然敢背着自己胳膊肘子向外拐,投靠了太子蔡京一党,整个朝廷谁不知道,自己于太子一党的人早已势同水火,眼下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想到这里,童贯不由得攥紧了双拳,双眼爆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意,刁然。。嘿嘿,自己的那位好“女婿”,这是在找死啊!改换门庭这种事,自古以来都是只有必死的下场的! “眼下也顾不得若兰了。”童贯暗暗地想着,若不是自家也牵扯进了太子一党的浑水里,童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自愿请命去江南的做那吃力不讨好的活,动一动江南,就如同撼动了大宋朝的半个根基,要知道,朝里的百官,几乎有一大半,都是来自江南的! 江南之地,比起大宋朝各个地方的文风尤其旺盛,,门生旧吏,血缘亲族,能在江南这片肥脂肥羔,遍地英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做官,谁没几个人在朝里?又有几个人没个后台?这一遭,那等于得罪了整个朝中百官,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若非眼下自己也牵扯进了那趟浑水里,就算是拿刀子架在童贯的脖子上,童贯也是绝对不愿去做的! “这趟差事,就不用道夫去办了。”徽宗又一次微微地闭上了眼睛:“朕还需要道夫为大宋出力,这种差事,就不要道夫去做了。” “遵旨。。”童贯微微一惊,忽然,又一股浓浓地暖意袭上了童贯的心头,皇上,这是在保护自己啊。 童贯心里有些感动,悄悄地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轻声道:“那么,陛下,谁又可以去办这趟差事呢?” 徽宗那有些清瘦的脸庞忽然泛起一丝笑容:“人选朕已有定夺了,道夫就无需再问了,好了,时辰也不早了,道夫就先退下吧。” “是!”童贯轻轻地应了一声,悄然退下,出了万寿宫。回头仰望了万寿宫一眼,一股深深的疑虑袭上心头,那黝黑的脸庞上忽然双眉紧皱:“究竟让谁去办这趟差事?这个人,必须得无任何根基,而且还得是一名两袖清风的铁吏。。。” 童贯皱着眉在心里将朝中的大臣们左思右想想了个遍,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良久以后索性放下心里的那块大石,迈开大步,昂首向着皇城外的方向走了去。 当万侯带着杀气腾腾的士兵冲进庐州城县衙发现被关押着的童若兰的时候,只见童若兰早已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双眼呆滞浑浊,浑身上下不住地颤抖着,满身的污秽,房间四处还透露着一股异常刺鼻的酸味。童若兰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口中不住地念着些什么,显然受到了什么强烈的惊吓。 万侯铁青着脸走到满脸惊骇趴在地上如同发疯一般的童若兰面前,轻声地道:“皇城司副提举万侯来迟一步,请童小姐恕罪!” “你不要。。你不要碰我!!!!”童若兰那一双美丽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忽然猛地爆发出一阵尖叫,发了疯似得冲向拐角,两手抱着身躯不住地颤抖着。 万侯铁青着脸看着惊慌失措的童若兰,很显然,童若兰似乎在被囚禁时的期间里受到了什么惊吓,整个人都变得疯疯癫癫的,万侯立即令人将童若兰救出这里,令寻一处僻静之地好生歇养。那几个士兵费了好半天的力气,才终于控制住了如同疯婆子一般的童若兰,迅速救童若兰出了庐州城县衙。 万侯冷冷地站在床头,忽然双眼爆发出一阵精光,猛地掀开被褥,顿时,一具具森森的白骨映入众人的眼前,不由得让在场的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哼!”眼见物证已然找到,万侯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猛地冷声喝到:“物证再此,立即捉拿刁然问案!” “是!”众士兵猛然间爆发出一声大喝,转而杀气腾腾的又奔出了庐州城县衙。 第七十二章 入伙 庐州城里此刻早已乱成了一团,满大街的兵士守卫巡逻,城外又军队云集,将好端端的一座庐州城如同铁桶般包围了起来,庐州城县衙被查了个底朝天,此刻的庐州城人心惶惶,场面一时开始极度混乱起来。 在这大雪纷飞的怪异天气里,杜冲所率领的扬州府卫的士兵迅速控制了庐州城一切的街道角落,商户店铺,满城的人喊马嘶,铁蹄声不绝于耳。兵分几路,在守住各个要道接街口,城防机关等要处后,万侯立即对对杜冲下令,庐州城里每户人家都要挨家挨户的搜查,一定要找出徐胜治和王朗这两位羌笛怨的两位长老!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按照万侯的想法,徐胜治和王朗两个人,一定就在庐州城里!现在整个庐州城被围的水泻不通,万侯有自信,就算是一只鸟儿,也别想飞出庐州城! 同时,万侯也非常明白,羌笛怨这个隐藏在地下的组织,想要彻底的剿灭,何其困难。所谓上了船是贼,下了船就是良民,衣服一换谁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所以,万侯非常清楚,只有抓住了徐胜治和王朗这两名长老,才能顺利地拿到羌笛怨的花名册,一举打灭太子一党的熊熊烈火,为郓王爷除去太子一党在民间潜藏的这股最大的威胁! 打击太子等一干党朋死敌,就是万侯潜入庐州城那么久以来的真正目的。 在那些恶狠狠的士兵抓住正跪在地上傻傻发呆中的刁然的时候,那些士兵只看见刁然正浑身发抖地坐在地上一会哭一会笑,如同疯子一般又滚又跳。那些个大头兵可不管究竟是谁,当兵吃晌,杜将军下命令了,二话不说立即将刁然扑到在地,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 事实上,早在杜冲按照李纲的命令,前往紫蓬山捉拿刘韐之前,万侯就已找上了杜冲,并安排了这一系列的计划。只是圣旨一直迟迟未到。(.无弹窗广告)直到宁奕和刘韐两人要被处死之时,万侯这才急急忙忙的与杜冲率兵赶来,来了一场假传圣旨,兵围庐州城的一招惊天大险棋。事实上,真正的圣旨到现在还在路上呢! 原因无他,只因为远在京里的那位早早的发话了,一定要保住宁奕的性命!万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保住宁奕的性命,即便是冒着假传圣旨惹怒皇上,也要保住这位远在庐州城的宁奕,万侯不明白。但是,既然是郓王爷的意思,那么即便是豁出一条性命,万侯也会千方百计的保住宁奕的那条命! 咱们这位王爷,从来都不是一位凡角。对于这一点,万侯是最为清楚的,所以万侯才把牙一咬,心一横,直接与杜冲一起兵围庐州城! 至于杜冲,昔年曾在西北大营任一名参将,能到今天的地步,除了赫赫战功以外,很大部分原因也是受到了童贯的青睐,而一手提拔起来的,也属于三皇子一党。 宁奕被那些士兵七手八脚地抬下去救治,旧伤加新伤,早把宁奕折磨的死去活来,若不是还对云儿,对世间还有一丝留恋,恐怕宁奕早就死在了岛上了。 对于万侯和杜冲的从天而降,宁奕的心里,除了震惊之外,就只剩下震惊了! 长久以来,宁奕就如同一只小蚂蚁一般,被人肆意玩弄与股掌之间,即便宁府是大户人家,说到底不过还是一名最底层的“商”罢了,而自己的敌人,除了有权有势的官僚,便是神秘的江湖势力,即便宁奕用尽了浑身解数,也不过只堪堪保住了一条小命,无权无势,又能奈何? 只是这一次,自己的一条小命差点就要玩完了,这些多少也让宁奕生出了一些怨气。但是,对于万侯和杜冲为何会突然从天而降,宁奕也是完全不知。宁奕不过就只是一只小蚂蚁,又如何能够参与得了朝中党朋的争端? 让宁奕感到开心的是,云儿还活着,虽然也已被送去进行处理,但是宁奕到现在也还没有真正和云儿好好的说上一句话,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此刻宁奕正身处与一处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这是杜冲特意令手下的士兵临时搭建供宁奕休息的。宁府已经空落落的了,整个府宅都被人抄之一空,只剩下了一座诺大的房子,所以这里,此刻已成为了宁奕暂时的栖身之处。 支撑着站了起来,冷不防万侯一掀布帘子走了进来,见宁奕浑身是伤,万侯连忙微笑着道:“宁公子快快躺下,千万别弄坏了伤口。” “万提举。”宁奕微微俯下身子,沉声道:“多谢万提举救命之恩,小可宁奕此生也无以为报。” “宁公子多想了!”万侯微微一笑,“宁公子仁义无双,即便舍出性命也不愿羌笛怨的计谋得逞,我万侯对宁公子也是佩服的很。” 宁奕想了想,喟然叹了口气道:“这一次好大的动静,只是不知道搞出这么浩大的声势,究竟是为了什么?” 万侯一声冷笑,正色道:“捉拿徐胜治,王朗二人!以及捉拿伤天害理的刁然!” 关于刁然的事,宁奕适才已经听杜冲对刘韐说了,宁奕也没有想到,这么个胖子,竟然有这么变态的嗜好,猛然间联想起了童若兰,宁奕忽然间不由的有些颤抖,那位从不甘心落于男人之后的美丽夫人,若是知道了刁然的那些变态行径,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与万侯一起替童若兰唏嘘了一阵,宁奕这才发现,万侯竟然似乎与童若兰很熟的模样,看来在此之前,万侯所做的一切行径,早已是布置好了的,虽然宁奕也早有所察觉,却万万不可能得知这些惊天的内幕的。 顿了一顿之后,万侯忽然双眼一阵精光,紧盯着宁奕,忽然开口问道:“宁公子,不知你愿不愿意与我们一起为我大宋效一份汗马之力?” “此话怎讲?”对于万侯的突然发问,也让宁奕忽然感觉有些措手不及,无所适从,在仔细稳下心神之后,宁奕沉下脸色问道。 万侯忽然微笑了起来:“宁公子,你可知道你的这条性命,究竟是何人保下的?” “谁?”宁奕心里微微一惊。 万侯微笑了一下,忽然沉下脸色,沉声道:“保下你性命的这人,正是我大宋皇城司提举,爵号郓王,皇帝陛下膝下的三皇子,将来能够登基成就一番千古功名,即便是童贯等人也对我家主子鞍前马后,马首是瞻,姓赵名楷的郓王爷!” 宁奕这才真正动容起来,微微地一愣神,脱口而出道:“可是,他为什么要保我这样一名小人物?” “哼。”万侯鼻子里冷冷一哼,“郓王爷聪慧过人,识人用人,有千古明君的风范,你以为你所做下的一切,就逃的过皇城司的眼皮子了?我大宋皇城司手眼通天,而主持这一切之人正是我家主子郓王爷,郓王爷想要保住你,也是想为我大宋留下一个人才。宁公子,我且问你,你是否愿意顺从郓王爷,为我大宋江山开创一片千古绝无的百年基业?” 万侯口才极好,跟随郓王爷多年,深知他脾性的万侯知道,既然郓王爷要求保下宁奕的这一条性命,日后必然对此人有着大大的用场,并且郓王爷聪明过人,恐怕并不是单单只是想保住宁奕这样一个人才,其中恐怕还有着更多的深意。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替郓王爷卖出一份天大的恩情,收买宁奕的心了。 万侯想来想去,究其原因可能还是出于自己递于郓王爷的那封文书折子。事实上,那封折子里对于宁奕也并没有什么太过详尽的描述,不过是将眼下江南所发生的一些事进行了详细的述说,至于宁奕究竟日后郓王爷对怎么用,如何用,就连跟随郓王爷多年的万侯也不甚了解了。 圣旨此刻还在路上,按照线报,恐怕还得有三天才能到达庐州城,圣旨里的内容,万侯也不甚了解,在郓王爷的八百里加急中,只有着这么一段话:“待圣旨到时立即动手,全力保住宁奕的性命。” 所以此刻,才让万侯产生了替郓王爷及时收买人心的想法。 此刻的宁奕也深深地动摇了起来,自从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以后,就遭尽各种暗算偷袭,有钱?有钱有个屁用?遇到一个不缺钱的县官大老爷,每一次凭着那一点点的小运气,勇气,和宁奕的绞尽脑汁,也不过才单单保住了条性命,自己所遇到的对手,要不就是有权有势,要不就是江湖帮会,自己一个小小的蚂蚁,又能如何? 没有人比宁奕更渴望得到权势,更渴望能够有一颗参天大树,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以后,宁奕才深深的发觉,没有一股势力在背后支持着自己,在这个即将风雨飘摇的年代,自己简直就连半步也迈不出去! 为了自己,为了云儿,为了所有中原百姓,明知那段不堪辱没的历史就要来临,宁奕明知眼下还有机会可以改变这一走向,可是,无权无势,被人逼得险些家破人亡,连半步都迈不出去的宁奕,又能怎么办? 没有势力,在这个时代,就如同一只土狗一般!除非自己只是想做一届平民百姓! 宁奕深深地吸了口气,心脏也开始猛地跳动起来,宁奕渴望的机会,那个机会,此刻就摆在宁奕眼前,这又怎能不让宁奕感到血脉溃张,那股原本有些心灰意冷的希望之火,因为万侯的一席话,而再一次在宁奕的胸膛中熊熊燃烧起来了! 加入,还是不加入,摆在宁奕眼前的答案,早已是呼之欲出了! 第七十三章 打你没商量 宁奕深深地吸了口气,迎上万侯那张微笑的脸,宁奕俯下身子,沉声道:“小可宁奕,愿意为郓王爷鞍前马后,为我大宋江山孝犬马之劳!” “好!”万侯微微笑了起来,对于宁奕的这个答案,万侯并不感到意外,但是宁奕紧接着说出的一句话,就让万侯无比郁闷了。[.超多好看小说] “只是。。小可。。小可不能加入皇城司啊。。。”宁奕显得有些窘迫地说道。 “为什么?”万侯意外地问道。 “小可。。咳。。小可还有一位未婚妻正待迎娶。。”宁奕干干地一笑。 万侯这才明白过来,那张肖尖的脸只是微微一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不打紧不打紧,不会去要你做太监的。” 这么个魁梧、脸庞清秀的汉子站在宁奕眼前,若不是事先知道,恐怕任谁也看不出来,万侯。。竟然是一名太监!而且,还是一名这么帅的太监! 既然宁奕已经决定要加入皇城司,为那位传说中的郓王爷效犬马之劳,万侯索性也就顺带介绍了一下皇城司的一些内部人员结构,以及这一次兵围庐州城的行动,不料宁奕一听之下,顿时大惊,脱口道:“这不是在假传圣旨么?” “不假传圣旨,能救得了你小命么。”万侯淡淡的道:“你是郓王爷要求保下的人,无论如何,我万侯也不能让你死。”顿了顿,万侯喟然叹了口气,道:“只可惜,徐胜治和王朗,至今还在搜捕中,若是抓不了徐胜治和王朗,恐怕这一次的行动也要大打折扣了。” 宁奕的喉头微微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万侯口中的那位郓王爷,究竟看上了自己哪一点?就因为为了自己心里的那一点点幻想,那么一点点气节,而拒绝与羌笛怨妥协?才觉得自己是个人才?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位被万侯吹的神乎其神的郓王爷,做的这一切反而就只是个笑话罢了!宁奕身为两世人,对于这点有着超乎常理的认识,废话,身居上位者,又怎么会在乎和顾及自己的死活,而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假传圣旨,又一面拼命保下自己?所意为何? 长久以来,自己都是被命运推着走,然而这一次,又会是怎样的结局呢?宁奕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即便是又在玩弄自己于鼓掌之间,那么宁奕也必须要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用自己的能力,改变自己,改变这个时代的一切。[.超多好看小说] 正与万侯谈笑间,猛然帐外传来一阵怒斥声:“你们放手!你们敢!我是两江经略相公李纲!杜冲那个反贼究竟在哪!” 宁奕不由得眉头动了动,李纲,不正是那个下令将宁府抄家,要将自己行车裂之刑的那个什么狗屁相公么? 缓缓地站了起来,万侯轻轻地瞟了宁奕一眼,万侯精于察言观色,眼见宁奕乍一听见李纲这个名字,脸上立即浮起一片怒容,不由淡淡地道:“不过就是个经略相公,还敢造反不成?” 不过话虽如此,一个经略相公还是不能让人轻易小窥的,毕竟,兵权政权一把抓,封疆大吏般的实权人物,还是尽量少得罪为妙。 忽然,远远地传来了杜冲的怒声:“你说谁是反贼呢!” “你带兵包围了庐州城,不是造反又是什么!?” “呯!” 只听一声惨呼声,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欢呼的声音。万侯不由得摇了摇头,立即站了起来朝帐外走去,很明显,杜冲动手了,而且下手还不轻! 宁奕紧随其后,刚一出帐篷,便看见一名身着华服,却形象狼狈的中年男人平躺在地上,嘴角还渗出着微微的血迹,杜冲正站在原地紧握着拳头怒气冲天死死地盯着李纲,杜冲这一下子,把李纲的一只牙都打掉了! “李大人,不知来找我们,有什么事情。”万侯浅浅一笑。 李纲这时这才回过神来,一蹦而起大呼道:“杜冲,你敢打我?你敢打我这个上官?” “打你又怎样!”杜冲须发皆张,怒气冲天地道。 “哼,一群反贼,竟然敢兵围庐州城,你们造反了么!” “本提举奉圣旨,捉拿刁然和一干叛贼归案。”万侯淡淡地道。 宁奕在一旁看的唉声叹气,这位李纲李大人究竟是凭什么本事混到今天这个官位的,怎么连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不过自己毕竟人微言轻,还是不说话为好。 李纲虽猝不及防被杜冲打了一拳头,不管怎么说也是官居一品的封疆大吏,输人不输阵,冷笑着道:“你们很好,你们长威风了是么。” 眼见自家大人吃了亏,李纲的几名随从个个咬着牙面含怒气,但自己的脖子上被杜冲的士兵架着刀,一时也无可奈何。 万侯冷着脸哼了一声,宁奕却早已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那颗跳跃的心思,上前一步,淡淡地冲李纲道:“请问李大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也没有做出任何叛逆的事情,你又如何定下了我反叛罪名的?” “你又是谁?”李纲隐隐含着怒气,问道。 “小可。。宁奕。”宁奕淡淡地冲李纲微微一笑。 “宁奕。。宁奕。。宁奕??!!”李纲将这个名字咀嚼了几遍,这才猛然想了起来,不由得眉毛一竖,冷哼了一声:“原来你就是宁奕!哼!你有没有罪,本官自有公断,难道你还敢藐视上官不成?” 说罢,李纲双眉一扬,冷笑着道:“你的那些家人恐怕早就被流放千里,现在恐怕早就死在路上了。” 李纲不提还好,只是刚一想到自己的府宅都被人抄了,宁奕胸口中不由猛地窜起一股怒火。但是对于自己的家人,和亲朋九族,宁奕此刻早就得到了消息,押送宁府九族和亲朋的那一只队伍,早在刚出庐州城时便碰上了杜冲的军队,此刻早就给送了回来,单独安置在城里的某一处了! 所以对于李纲的说辞,宁奕并没有显现出有一丝一毫的担心,只是胸口里的那股恶气,却怎么咽也咽不下去。 “哼,宁奕,大理寺卿与刑部直接勾绝的死囚,万提举,你能否解释解释,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李纲冷笑地说道。 万侯淡淡地站在一旁,两眼望天,似乎没有听到李纲的话一般,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宁奕冷冷一笑,说道:“李大人真是好大的权利,要人生便生,要人死便死,李大人官字两个口,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大宋朝的官员若是人人都像你,我大宋就真离亡国不远了!” “你说什么!!”李刚猛然间勃然大怒,杜冲仗着人多打了自己一拳,又是三皇子赵楷的人,朝堂上的储君之争这几年已经越演越烈,与杜冲万侯等人本就是死敌一般的人物,这笔帐权且记下来日再算。可是眼下,就连一个小小的平头老百姓也敢冲着自己大呼小叫,冷嘲热讽,李刚顿时一阵气结,自己乃是大宋朝主掌两江军事民生的一品大员,又怎能忍的了宁奕这样一个小蚂蚁般存在的家伙对着自己冷嘲热讽? 李纲一时间脑袋顿时一股热血上涌,双眉爆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意,猛地一把抽出正在一旁看笑话的士兵腰间的刀,大怒道:“混账东西!你竟然敢忤逆朝廷命官!看我不杀了你!” 狠狠地一刀向着宁奕刺了过来,这猝不及防的惊变顿时惊的杜冲等一干人顿时变了脸色,万侯站在一旁,仍然是一副事不干已的模样,嘴角还挂着一抹微微的笑容。这刺来的一刀看似惊险无比,可却让宁奕不住地在心里叹气,就这把子力气,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一届文官,还能主持江南军政等一切大事? 宁奕在心里暗自摇头的同时,忽然猛地一侧身,一把抓住李纲的手臂,手上微微地一用力,李纲原本怒气冲天的脸顿时扭曲的挤在一起,似乎疼得就要哭了出来:“你敢。。你敢!!!放手!!你敢谋杀朝廷命官么!!” 宁奕手上微微地用了点力,李纲手中的兵刃立即脱手而出,顺势又是轻轻一带,就将李纲扔出去老远,一下子跌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跌在地上摔了个满嘴泥巴的李纲顿时趴在地上一阵痛呼,挣扎了老半天才爬了起来,那几名随从被人架着纯亮的刀子,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咬着牙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李纲看了看左右,见四周的人都在冲着自己嘿嘿发笑,李纲顿时又气又急,就如同脸上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般火辣辣的疼,站起来猛地怒道:“混账小子,你竟然敢打朝廷命官!!你可知你这犯了什么罪么!” “是你先拔刀要杀我的。”宁奕摊了摊手,隐隐的也压着一股怒火,却扔平静地道:“所有人都看见了,是你先拔刀要杀我的,我宁奕不过是正当防卫而已,难道朝廷命官就可以随随便便草菅人命了么?” 事实上,宁奕也不愿随便就与李纲这样的实权人物结仇,只是李纲下令将宁府抄家问斩,府中的家人和九族被流放千里,于情于理,宁奕也很难忍下来这口气,很难能对李纲做出一副笑脸。 但是,宁奕心里碍着李纲是朝廷命官,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得罪不起,若是轻易结怨,李纲凭着他在两江地区的权势,还不将自己往死里整? 只是李纲的下一句话,却突然点燃了宁奕胸膛里的那一股熊熊烈火,愤怒的怒火就如同干旱的草丛被点起了一把火一般,瞬间燃烧起了一片滔天火海,使的宁奕顿时满胸口的愤怒,已然就要一口气爆发出来了! “混账小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李纲在此发誓,我李纲终有一天要让你家破人亡!若是有违誓言,就让我李纲天打五雷劈!!” 李纲怒气冲天地指着宁奕的鼻子破口大骂,只是话音刚落,一颗斗大的拳头瞬间狠狠地打在了李纲的牙上,只听咯擦一声,李纲嘴间顿时血流如注,门牙瞬时断了两颗,李纲手捂着嘴猛地跌倒在地,爆发出一阵阵杀猪般的惨叫! “啊!!!!!!” 第七十四章 鬼鬼祟祟 “你敢!你敢打我!”李纲捂着嘴满脸痛苦地倒在地上,鲜血如注,只听克察一声清响,李纲嘴里的两颗门牙都被这满含愤怒的一拳打的断成了两半! “你刚才说什么!?”宁奕两眼中的冷酷犹如狮子一般,冷冷地盯着李纲。 沉默了半晌以后,四周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喝彩,杜冲缕着胡子哈哈大笑,显然看着李纲被宁奕狠狠地打掉了两颗门牙心里畅快不已。万侯依然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嘴角还微微挂着一丝微笑,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你居然敢打朝廷命官!”暴怒之下,李纲长着满嘴是血的嘴巴怒不可歇地吼道,那张满是透风的牙齿还微微地有着漏风:“我要杀你全家,我要杀你全家!!” “你竟然想要我宁奕满门抄斩!”宁奕忽然眼里爆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一步步慢慢地向着李纲靠近,双拳紧握,全身一股力量早已提至顶点,蓄势待发:“我大宋朝要你这样的官员,又是什么用?简直就是。。老百姓的死敌!不如趁早死了才好!!” 猛地一拔出士兵腰间的刀子,宁奕冷冷地用刀尖指着李纲:“死了,才好!如果我大宋朝所有官员个个都像你这样,那我大宋就朕离亡国不远了。不如就让你现在死了为好!” 寒冷的刀锋抵在了李纲的胸口,李纲忽然间只觉得心脏也开始急剧跳动起来,那张狰狞的老脸上此刻已变得一片惊恐,早已没了平日里一品大员的威风,颤抖着的舌头似乎都有些打结:“你。。你想做什么。。。你还敢杀朝廷命官么。。。” 宁奕冷笑了起来:“老子都死过几回了,还在乎在死一回么。拉着你这样一个一品大员做垫背,就算下地府也觉得值了。” 李纲似乎已能感受到那股冷冷的刀锋割开自己脖子时究竟是个怎样的模样了,李纲颤抖着身子,小腿肚子不停地在打架,在场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宁奕,这是动真格的了,而且还是不想要命了的那种。 李纲本来就只是一届文官,靠着溜须拍马的本事混上了经略相公这样一个位子,江南之地富饶,相对而言民众的生活也相对安定,李纲这么个经略两江的相公,哪里上过什么战场,就连平时的演武场都很少涉足,整日流连于戏园子等烟花之地,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草包。 李纲虽是一个草包,可是若说起朝堂斗争,溜须拍马等事来,神经的感应却是无比敏锐,靠着不断的溜须拍马,打压对手,迎合小人,这才终于一步步地爬上了经略相公这么个一品大员的位置。 而李纲的那一句话,也深深地触犯了宁奕逆鳞!既然要杀我宁奕全家,不如老子现在就让你死! 冷冷的刀光印在李纲的额前,李纲额头上斗大的汗珠直如雨下,那寒锋仿佛就快要割破李纲那温暖的皮肤了。忽然,一只大手紧紧地握住了宁奕的手臂,万侯闪向宁奕的面前,淡淡地道:“动刀子,不值得。” 万侯说罢又笑了笑:“郓王爷要罩的人,岂容他人放肆,李大人,我说的对么?”万侯转过脸看着李纲,一脸的笑意盎然。 只是万侯的笑容落在李纲眼里,顿时唬的李纲一阵颤抖,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看了看眼前这个小子,竟然是郓王爷亲睐的人。李纲顿时有些后悔起来,郓王爷,虽然不是太子,但若是童贯等人对着自己群起而攻之的话。。恐怕就是蔡太师也保不住自己了! “泾渭分明。。。泾渭分明。。。”李纲心里不住地想着,狠狠地一咬牙,站起来捂住满嘴的鲜血,狠狠地道:“你向本官动刀子的事,本官就不在与你追究了!但是你打本官这一条,本官却一定要还回来的!哼!我们走。。。”李纲那两扇空空的门牙不断地露着风,狠狠地一甩袍服,灰头土脸的哼哧哼哧地转身就要带着随从走。 就在李纲转身的那一刹那,李纲的背后猛地爆发出一阵冲天的大笑,杜冲笑的最开心,早就看李纲不顺眼了,今天能狠狠地出这一口恶气,实在是爽哉快哉。 李纲的脸憋成了土灰色,捂着嘴死死地咬着上嘴唇,身后的随从们个个涨红了脸,显然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屈辱。李纲的身形急走,待走到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这才狠狠地一把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狠狠地扔向前方,张着他那满是鲜血的嘴巴,赤红着双眼怒吼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哎哟~~!” 对于当官的来说,天大地大,不如面子最大,宁奕和杜冲当场一人打了自己一拳头,害的自己颜面尽失,这笔帐,李纲就算是拼出了性命也要跟他们算的! 李纲的牙齿断裂,正疼不可耐,身后的一名随从冷着脸低声道:“大人,您还是赶紧处理一下伤口吧,想大人您当朝一品,竟然受这样的屈辱!万侯和杜冲,不过就是三皇子罩着而已,来日放长啊大人!” “没错。”李纲那张因为疼痛的脸上深深地扭曲了起来,脸上还夹杂着无尽的怒火,冷笑着点点头:“来日放长,今天这梁子,我李纲算是跟他们结下了。好歹我也是当朝一品,手握军权的一任经略,当真以为我不敢对他们报复么!哼。” 只是刚说完,李纲疼的又不禁唤出了一声,又一名随从轻轻地道:“大人,咱们还是快找间医馆,把您的伤口处理一下吧。” “嗯。。疼的厉害,快走快走!”李纲嘴巴钻心的疼,重重地点了点头,迈开大步,急急地向着医馆的方向去了。 宁奕怒气冲天地还站在那里,手中原本握着的那把刀早已给万侯夺了下去,万侯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好了好了,宁公子还是赶紧先回去养伤吧。” 杜冲哈哈大笑起来:“痛快啊痛快,这次可十足出了口气,哼,那屁股都还没马大,还敢来江南带兵!一个血都没见过的经略,还能干出什么好事来!”杜冲显得有些怒气冲冲,对李纲的上位颇有怨言。 宁奕重重地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我去看我那未过门的夫人。”再也不管众人注视的目光,低着头转身就向远方走去。 慢慢地走在这条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小路上,云儿被那些士兵七手八脚地抬进了一处单独替云儿安置的帐篷,离宁奕休息的地方并不远,这也是万侯亲自吩咐,单独为云儿准备的一间帐篷。 远远地已可以看见云儿所养伤的那所帐篷了,现在的宁府里空空荡荡的,就连一件像样的板凳都没有。刘韐身上没有一点伤痕,经过这一番劫难,宁奕和刘韐也算是同生共死了一番,在被缚开了全身的枷锁以后,刘韐自告奋勇地骑上马,带着一对轻骑兵要去找回宁府里那些失落的财物,对于这一点,宁奕也对刘韐表示出了深深的感谢。 只是刚才,万侯那一副不管不理的样子,很显然就是要自己彻底地和李纲结下仇怨,划地两清。否则,政治上的事,又有谁能说的清楚?也许今天是敌人,明天就能投靠了对方。 宁奕清楚,宁奕明白万侯的心思,只是出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宁奕,也绝对不会在投向太子一党的怀抱里了。 远远地看见一个满脸麻子的独眼龙正站在云儿的帐篷外跟守卫的士兵吵闹着什么,宁奕心里顿觉的有些奇怪,只听那汉子不住地大呼着:“我认识里面那个女孩啊,她叫云儿,我真的认识。。两位官爷,求你们放我进去吧!” 那两名守卫的士兵一副冰冰的样子,理都不理那汉子,冷着脸道:“万大人和杜大人都已经下过命令,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可以放你进去!快走快走!否则就只好把你抓起来了!” “两位官爷。。。”那大麻子独眼龙正是背着云儿进庐州城的刘老三,只见刘老三满头大汗,急得口干舌燥,吐沫星子横飞:“两位官爷,我是姓刘,刘老三,家住清河村,我真的不是什么坏人啊。。。” 刘老三翻来覆去只会说那几句,宁奕的脸上不由的浮出一股浓浓的笑意,真是个淳朴的汉子。 宁奕走上前去,冲刘老三微微笑了笑,一抱拳道:“是刘兄弟么?请问你要进这间帐篷里,究竟有什么事么?” 冷不防身旁出现个大活人,活活把刘老三吓了一跳,刘老三使劲地咽了口口水,试探地道:“请问。。你是谁?” “小可宁奕。。嗯。。我是云儿的夫君。”宁奕想了一想,笑道。对于眼前这个看似淳朴的汉子的憨态,宁奕不由得对刘老三又生出了几分好感。 “夫。。夫君么。。。”刘老三错愕地倒退了两步,脸色急剧变了一变,上下打量了一眼宁奕,忽然脸上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呵呵。。呵呵呵。。嗯。。没事了,啊哈我就先走了。。。” “喂。。这位兄弟。。喂!”宁奕还有一肚子的话未说,就看见刘老三僵硬着身子转身急急地走向远方,刘老三的身形很急,只是不一会就消失在了宁奕的视线里。 “这个。。”宁奕苦笑了一番,“可真是个怪人。” 摇了摇头,宁奕一转身,向着守卫在帐外的那两名士兵亮出了身份,转而低下头掀开帐篷,身形一闪,满脸微笑地钻进了云儿的帐篷里。 第七十五章 小别胜新婚 刘老三转过街角,待到没人处,顿时脸色苦的跟苦瓜似得,重重地跺了跺脚,悲愤地叹了口气:“罢了,我刘老三何德何能,能和他抢云儿?” 见宁奕相貌不凡,又口称是云儿的相公,刘老三那一刻顿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刘老三仰天叹了一声,心里已打定了主意从此以后在也不见云儿,然后一拔腿就向着远方走去。 宁奕掀开帘子,见云儿正躺在船上,浑身包满了纱布,顿时整颗心无比难受,正在熟睡中的云儿似乎听见了刚才帐篷外面的响动,刚起身只见宁奕走了进来,惊喜地叫了声:“少爷。。。!” “别在叫我少爷了。”宁奕欢喜地笑着,嘴巴轻轻地贴在云儿的耳朵边,轻轻地道:“以后,要叫我相公。” 云儿的脸上顿时一片绯红,低着头不敢瞧宁奕,宁奕怜心大起,一把抱住云儿,轻轻地唤道:“我的好云儿,相公还以为以后在也见不到你了。” “我。。我也是。。”云儿轻轻地唤了一声。 宁奕深情地将云儿拥入怀中,尽情地享受着云儿脖间的香味,不过才短短十几天,便仿佛像是过去了十年一般,离别哪胜相思苦,从此天涯两厢人。这十几天里,宁奕在生死边缘不停地挣扎着,脑间想着的总是云儿的音容笑貌,而此刻,云儿正半偎着躺在宁奕腿上,此情此景,还能有什么更让宁奕觉得满足的呢? 宁奕贪婪地吸着云儿发间的幽香,只是这一次,自己就差点失去了云儿。无论是在荒滩上生死挣扎的瞬间,还是在牢里等待那一刻刑场命运的到来,宁奕无时无刻地不在想念着云儿。宁奕就仿佛就像是一条可爱的小狗一般,贪婪地吸着鼻子间散发的幽香,事实上很多时候,平淡的生活总比精彩的生活要珍贵的多。 最起码不会失去些什么,但是宁奕这一辈子的人生目标,却已不容许宁奕平淡地生活下去,生活在这个时代。[.超多好看小说]宁奕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家人,永远不受侵害,至于宁奕自己,命运和那一种无形中的使命感,不断地驱使着宁奕去做些什么,改变些什么。 离别的一对佳人聚首时总是充满了你侬我侬,情意绵绵。云儿靠在宁奕的腿上,就像是一只叽叽喳喳地喜鹊,不断地诉说着这些天以来所发生的事情,用力抓着宁奕的手,仿佛生怕下一刻又要分开似得。 从头到尾,宁奕的脸上一直保持着一丝淡淡地微笑,也没有打断过云儿的话,听到情浓时,总会和云儿互诉哀肠,当听到刘老三救了云儿一名时,宁奕微笑起来:“对于救命恩人,我们家总是应该报答的。等这一阵子过去,我陪着你一起去看看吧。” “嗯!”云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又好奇地问起宁奕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遭遇,宁奕只好灿灿地笑着,一五一十地说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一些事,听的云儿不由的不住地掩口惊叫起来,急忙掀开宁奕的衣服,只见满身的伤痕累累遍布全身,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惊的云儿一阵心惊胆颤,顿时挥泪如雨,泪如雨下。 宁奕哈哈笑着安慰云儿:“男人身上怎么能没几道伤疤呢,伤疤可是男人最引以为豪的印记啊。” 云儿擦了擦泪水,轻轻得点了点头,又一次扑到进宁奕的怀中,感受宁奕身上那独有的男性体味。云儿似乎已经习惯了宁奕身上的这种味道,仿佛一旦没了,云儿的生活里反而会不太适应。 感受着云儿扑倒在自己怀中的那一刻温柔,宁奕忽然间只觉得腹部一股燥热袭来,躁的宁奕整个大脑顿时就像是喝了酒一般,晕晕乎乎的,整张脸也涨的通红,似乎有些就要把握不住了似得。 “云儿。”宁奕嘿嘿干笑了两声,努力地弯下脖子想要亲吻云儿隐藏在发间的,可是任凭宁奕怎么伸长了脖子,也总是吻不到云儿的香耳。 云儿似乎也感觉到了宁奕生理上的变化,抬起她那张娇美的小脸,红扑扑的脸蛋看的宁奕又是一阵意乱情迷,忍不住狠狠地冲着云儿的香唇狠狠地亲了一口,轻轻地道:“云儿,你可把相公我想死了。” “少爷。。”云儿脸上的绯红更浓,此时云儿身上的伤还未好透,全身上下包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当然,这些自然是在村子里头时,村里的那些妇人们帮着云儿包扎的。此时宁奕生理上的变化更加剧烈,腰下那一顶小帐篷已然昂扬矗立,骇的云儿脸色变了又变,羞红着脸轻轻地唤了一声:“少爷。。你别。。千万别。。” 只是话音刚落,宁奕那充满了男性气温的嘴唇就已贴了上来,一双大手不住地在云儿的胸口上乱摸,一俯身将云儿压倒在自己身下,再也想不起云儿那满身的伤口,刺溜一声,那一双大手忽地滑入了云儿的腰下,开始轻轻蠕动起来。 “唔。。少爷。。少爷不要。。外面有人啊。。”帐篷外不断地传来人喊马嘶,人声鼎沸的声音,云儿吓的一颗心都颤抖起来了,不住地央求起来:“少爷。。我的好少爷。。等回家。。回家以后,你想怎么折腾云儿都行,现在。。现在千万别。。” “你可把相公我等苦了。”宁奕的舌尖温柔地划过云儿那香嫩的脖子,那一双大手忽然加速起来,已是满手的湿润了:“我等不及了,云儿。。就在这里。。” 宁奕忽然嘿嘿干笑一声,猛地从云儿身上伏起来,在云儿一片惊骇的眼光下,宁奕三下五除二地脱去了衣衫,然后又一把脱下了云儿的裤子,嘿嘿一笑,举枪便要上。 “少爷。。少爷不要。。外面好多人。。。等回家,回家后你叫云儿怎么着都行。。”云儿看着外面人潮汹涌的样子,不住地哀求着,那一对小小的肩膀不住地颤抖着,下身那一夷洁白的躯体已完全暴露在了宁奕的眼底里,修长的腿部迎峰直上,万花从中只见那一抹柔滑地嫣红已满满地承载着晶莹地露珠了。 宁奕腰间的那一杆长枪已是昂首期盼,威风凛凛,云儿的双腿夹得紧紧的,羞红的脸就宛若初开的桃花般嫣红,宁奕使劲地咽了口口水,猛地拨开云儿那夹着生紧的两条腿,身体猛地向前一伏,那根兵器坚硬的仿佛就犹如贵金属打造的一般,狠狠地插了进去。。。。 被宁奕压在身子底下的云儿全身顿时猛地一阵剧烈颤抖,剧烈的疼痛已让云儿完全说不出话来了,拼命地咬着牙,努力抬高她那修长的腿,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 骑在马上的宁奕全身火热,就如同一位癫狂的骑士,不住地此起彼伏着,疯狂地吻着身子下的那位秒人儿。渐渐地,云儿也开始由最初的疼痛转而感到了一阵阵的快感,那阵阵渐渐而来的快感引的云儿口中不由的开始有些阵阵的娇喝,随着宁奕的节奏也开始慢慢蠕动起来。一丝鲜艳的液体,也在此刻正顺着云儿的身体慢慢地流了下来。。。。 帐篷外,那激烈的声音早已引起了守卫在外的两名士兵的注意,纷纷伸长了耳朵悄悄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口水不自觉地都流了下来,洒了一身都是。 “你听什么呢你。”忽然一名士兵醒悟过来,重重地拍了一下另外一名士兵的肩膀,低声道:“别听了,这可是杜将军亲自下令要保护的人,那可不一般,赶紧继续站岗,如果要是被发现了咱两可得吃不了兜着走呢。” 那士兵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叹了口气道:“俺娘去年还说要帮我说个媳妇,可至今也没个动静,等过段时间俺可得抽个空,亲自回家跟我家中的老娘说到说到,怎么着也得给我说一门媳妇了。。。” “你小子思春了吧。”那士兵笑了起来,一拳打在那士兵的胸前:“到时候跟你家媳妇玩去,咱们别在这偷偷摸摸地听墙角了,还不快站好!” “啊!嗯。。”那士兵很不情愿地叹了口气,紧捂着耳朵,拼命地逼迫自己不要在去想那一幅幅的场景。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奕和云儿终于分开了,宁奕赤裸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云儿满额头的汗珠,娇喘连连,整个后背都觉得湿了一般香汗淋漓,全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得,低低地念叨着:“少爷,你可把云儿折磨的一点力气都没了,骨头都要散架了。。” “嗯。。。”宁奕嘿嘿一笑,那根骇人的兵器刚刚初承云雨,却依然还坚挺无比,云儿眼波流转,娇喘连连地看着宁奕腰下的那根兵器,吓的不由得伸了伸小香舌:“真是好恐怖,可把云儿折腾死了。” “哈哈,若是没有几分重量,哪能把我的好夫人伺候的服服帖帖的呢。”将云儿拥入胸前的宁奕嘿嘿干笑了一声,“啵”地一下朝着云儿的小腮帮狠狠地亲了一口。 云儿好奇地伸出小手握了一握,仅仅只是一握,就把云儿又吓得浑身哆嗦了一番,吐了吐舌头,满脸惊恐地道:“比云儿的手还宽。” 只是这样轻轻地碰了一碰,宁奕顿时浑身那一股刚刚熄灭的火焰就仿佛“噌”地一下再次被熊熊地点燃了,宁奕嘿嘿干笑了一声,望着同样浑身赤裸躺在自己怀里的云儿,宁奕那一双大手又一次不老实的动了起来。 “还要来?!”云儿惊惧地望着那满脸通红着的宁奕,只见宁奕嘿嘿一声干笑,轻轻地道:“我的好夫人。。唔。。就让相公我在来好好爱你一下嘛。。” “少爷!!”云儿惊叫了一声,一时未没想起外面有人,赤裸着身子双足点地刚刚要逃,就被宁奕那沉重的身子重重地压在了下面不住地翻滚起来。 第七十六章 圣旨到 又不知过了多久,宁奕和云儿终于又再一次满足地分开了,云儿的手指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赤裸着的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娇气,深情款款地看着眼前的情郎。 宁奕也已得到了无比的满足,仿佛这些日子里的那一股所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全都爆发出来似得,不停地与云儿轻吻着缠绵着。 时间一点一点的飞逝,宁奕和云儿全然已顾不到外面的人声鼎沸,互相搂抱在了一起,不断互相诉说着无尽的相思和绵绵的情话,那柔媚肉麻的情话就仿佛永远也说不完似得,轻轻地荡漾在了宁奕和云儿的心坎里。 又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穿好了衣服,云儿身上还有伤,宁奕也对碰疼了云儿的伤口感到无比的歉意,不住地跟着云儿道歉。就在云儿刚刚穿好衣服的那一刻,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大呼声:“喂喂,宁公子,宁公子在么!” 那人身形一闪,急急忙忙地就要往里冲,站岗的两名士兵阻拦不及,硬生生的给那人冲了进来,掀开布帘子一见着宁奕,也没有顾及到一旁的云儿脸上还泛着一层淡淡地红晕,立即大喜地说道:“宁公子啊,可把我老祁想坏咯!” “祁捕头!”宁奕大惊地道,云儿还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床单上一抹殷虹的鲜血无比刺眼,祁青冬急急忙忙地就往里冲,也没有注意到那满室的春色,嘴里不住地大叫着:“宁公子,你府上的周丁还活着!刚刚才醒来拼着命的爬起来要见你!” “周丁还活着!”宁奕脸上顿时一片惊喜,这下可算是皆大欢喜了,周丁还活着,云儿也还活着,自己大难不死,宁府的家人和亲朋们也都安然无恙,宁奕的眼眶不由的有些湿润,一把握住祁捕头的手,惊喜地道:“他在哪,麻烦祁捕头快代我去见他!” “好嘞好嘞,这就去。。啊。。。这个。。”祁青冬刚拍着胸脯满口答应下来,正待领着宁奕同去找周丁,忽然眼光一瓢,猛地看见床单上那一抹鲜红的颜色,祁青冬顿时心里一个机灵,在看云儿和宁奕,一个个初潮未退,满脸红光精神焕发的模样,显然是刚刚才有过一番翻云覆雨。 宁奕顺着祁青冬的眼光飘去,只见披头散发,一脸红晕,初潮未退的云儿吓的呆呆地坐在床上,身旁分明就是一摊鲜红的印记。 “呵呵。。呵呵。。”宁奕干干地笑了两笑,整个帐篷里的气氛顿时显得无比尴尬,祁捕头脸红脖子粗,无比尴尬地立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云儿早已被吓傻了,那一张俏脸变的通红无比,低低地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宁奕也是尴尬无比,站在那里嘿嘿直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祁青冬尴尬地站在那里,忽然猛地一拍脑袋,大叫一声:“啊!我忘了,我忘记了我还有事了!这个。。这样。。我老祁就先走了啊,走了走了,哈哈哈哈。。。” 祁青冬哈哈干笑着,一扭头就跑了出去,临跑出去前还差点摔了一跤。祁青冬一瘸一拐地慌忙跑了出去,看到这里,宁奕和云儿不由的对视一眼,然后忽然同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事实上,祁捕头是个好人,宁奕心里当然很清楚,所幸周丁大难不死,在处理了那满床的污秽以后,宁奕就扶着还有些重心不稳的云儿一起前去看望周丁,周丁伤的极重,险些就连肺部也被刺穿了,万幸的是,在紫蓬山上时,周丁所挨的那一刀只是贯穿了整条肋骨,并没有伤及肺部和肾脏部分。 好好地安慰了周丁几句,劝周丁赶紧养好伤,宁奕便又将云儿送了回去,独自一人前往县衙府库,宁奕要看看自己家里被抄的那些财物究竟还保存下来多少。 庐州城县衙已经被杜冲的士兵围了个水泄不通,诺大的县衙里除了遍地的士兵在也没有一个衙役了,就连祁青冬和金师爷也被勒令放假回家,只是看在和宁奕交情不浅,又是童若兰的嫡系亲信的份上,才没有给予严加看管,而是劝其先回家歇息两天,职务依然不变。(.) 当宁奕赶到县衙里的时候,只见刘韐正满头大汗地指挥着几名士兵不住地往门外的一辆大车上搬东西,一旁的李东阳正急不可耐地不断吩咐着“小心轻放”这样类似的话。李东阳这段日子过的也是足够惊险的了,只因为牵涉进了宁府的案子里险些就要被流放边关充军打仗,好在一切都有惊无险,只是刚出城便遇上了杜冲和万侯的军队,在万侯一问之下才知晓自己的这一只队伍乃是宁府的家人,自己的这只队伍里的人这才统统获救,纷纷被下掉了套在脑袋上那只沉重的枷锁,被漫山遍野的军队簇拥着又回了庐州城。 眼下李东阳正仔仔细细地辨认着宁府里的那一件件财物,俨然就已成了一名管家,忽然抬起头来看见正冲着自己浅浅微笑着的宁奕,李东阳脸上的喜悦之色立现,激动走了上来,紧紧地握住宁奕地手,一脸激动地说道:“东家!这些日子里你可把我惦记坏了!” 李东阳的眼睛里似乎有些婆娑,可不是,人人都以为宁奕这一次必死无疑,也以为这一次自己一定在劫难逃,免不了发配充军的命运了,可是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接下来的一切却都有惊无险,奇迹百出,这让已经年过中旬的李东阳的心情也不禁有些激动和荡漾。 “东阳先生。”宁奕的眼睛里似乎也有些湿润,再见到李东阳时恍如隔世一般,这个儒雅且有些温润的男人此刻依然精神盎然,一身洗的干干净净的青灰色长袍将李东阳衬托的极有修养。 “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李东阳婆娑着眼泪,只是轻轻地念了一句,便在也没有说什么了。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一个简单的眼神,一句平淡的话语,就足以道尽了一切了。 门外等候着的大车开始一件一件的往府里运回了,宁府原本的那一干下人此刻早在府里前前后后热火朝天的忙开了,忙着搬运东西放置东西,宁府正门大开,下人们已将整个庭院打扫的干干净净,整个府内四处散发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这种氛围的熏陶下,所有的人都显得极有精神,争着抢着的要为这所诺大的府宅好好地出一出晦气,看的宁奕也欢喜地不住地点着头。 时间就这样飞快地流逝着,这所诺大的庐州城经过头两天的动荡起来,整个城内的气氛也渐渐地陷入了一片安静当中,庐州城的街道上已渐渐地看不见那四处巡逻的士兵和满大街拿着刀骑着快马杀气腾腾的骑兵,只是庐州城的县衙依然还被杜冲下令重兵把守着,闲杂人等不许入内,否则定将格杀勿论。 庐州城的一切城防和治安巡逻现已完全交给了杜冲负责,县官老爷刁然还被万侯紧紧地关在牢里,这几天里,庐州城的管理层顿时呈现出真空状态,庐州城里没了县官,没了功曹,连衙役也被勒令放假了,满城到处都是士兵,不明所以地百姓们,曾经还一度以为领头的将军造反了,在那些大头兵们的好说歹说下,才渐渐地消除了人们的恐惧,渐渐的也开始出门四处走动起来。 只是这两天,大宋皇城司副提举万侯的心情怎么也轻松不起来,这件案子最重要的两个人物——徐胜治和王朗的下落依然不明,这两天里,杜冲和万侯带着满城的士兵都快把整个庐州城给翻了个遍,也始终没有发生徐胜治和王朗这两位羌笛怨里最重要的两位长老,万侯很清楚,如果这次抓不住这两位魁首,恐怕以后想在捉住他们,即便皇城司耳目遍布天下,手眼通天,难度也同样无异于大海捞针一般。 就在万侯焦急地带着士兵尽一切可能翻遍庐州城每一个角落地寻找徐胜治和王朗这两位魁首时,就在这第三天里,那道迟来的圣旨,终于来到了庐州城下了! 只见一乘玉撵在几匹快马的护送下,穿过长长的大军,飞快地驶入庐州城,早已得到消息的万侯和杜冲等人早已在城门口翘首以待,等待宣命钦差的到来。在士兵的夹到迎接下,只见那辆玉撵飞快地驶进庐州城里,黄帘一掀走下个人来,宣命钦差李公公看了一眼正稳稳地跪在地上等候宣昭的杜冲和万侯等人,李公公忽然一抖手中的圣旨,大声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今赐扬州府台陈学艺领上护军勋,赐扬州府卫杜冲领开国伯爵,同领吏部紫金光禄大夫衔,全权主事今年江南三十六道等一切官吏考核纠察之事,钦此!” 李公公的话音刚落,万侯和杜冲两人不由的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令杜冲和陈学艺二人共同全权主持今年江南三十六道的一切官吏考核等事宜,这。。。那位大宋的真名天下,自号道君皇帝的那位九五至尊,这是要对整个江南官场动手了啊! 杜冲额头上不由得冒起一阵冷汗,心里不住地想道:“乖乖,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啊。”杜冲心里有些堵得慌,江南三十六道,其深似海,得罪了这整个江南三十六道的官员,就等于得罪了一整个朝堂啊! 就在两人同时倒吸着冷气的时候,李公公别了一眼正满怀着心思的万侯和杜冲,手中一抖,又拿出一份皇榜,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庐州宁家小子宁奕,仁义无双,忠君爱国,朕闻的庐州宁家小子种种忠勇之举后,甚感欣慰,唔大宋儿郎真当文武双全也,此等忠勇爱国爱民之仕,我大宋又岂有不用之理。现特赐封宁奕为江南侍御史,替朕代天巡狩,纠察江南风气,现赏上方宝剑一柄,同赐风闻奏事,遇事专断之权,钦赐!” 万侯和杜冲听完最后一句话时,一脸青灰色,呆呆的早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七十七章 江南侍御史 宁奕当官的消息,瞬时传满了整个庐州城,当庐州城里已吵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宁奕正惬意地躺在床上,轻轻地哼着一首江南小调。 “梦江南,江南好,建业旧长安。。。” 宁奕嘴里轻轻地哼着曲子,惬意地翻了个身,指了指自己的大腿,正帮着宁奕轻轻地揉着肩的云儿撅了撅嘴,嘴里念了一声:“少爷,你这唱的是什么歪曲儿呢?” 宁奕嘴里继续轻轻地唱着,无比舒适地撵起酒杯,轻轻地“滋遛”了一口,顿时一股香浓的酒气填满了宁奕的整个舌尖,顿时香气四溢,宁奕闭着眼睛轻轻地舒展了一下眉头,转而又继续轻轻地唱了起来。 “少爷,你伤还没好,喝酒不好。”云儿忍不住又出声道。 “你伤不也没好么,还死活坚持着要帮我揉肩。”宁奕享受地闭着眼睛,嘴里又轻轻地哼了起来。 一双巧手翩然而下,慢慢地抚过了宁奕的腰下,宁奕顿时浑身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正看见云儿正笑意盈盈地往自己的某个部位不在地轻轻地揉搓着,宁奕嘿嘿一声干笑,大声念道:“黄藤酒,红酥手,满城春色宫墙柳。”然后一把抓住云儿的那双小手,一解开袍带就要往里放。 “喂,少爷,现在可是白天啊。”本想逗一逗宁奕的云儿满脸大惊,急忙使劲地想要抽回手,宁奕哈哈一笑:“白昼宣淫,岂不美哉?这才是快乐的人生啊。”说罢一脸坏笑地起身就要抱住浑身乱颤的云儿往床上拖。 被宁奕强行拖上床的云儿急得没有办法,努力地撑开宁奕那宽实的胸膛,结结巴巴地道:“少爷别这样,现在可是白天。。等晚上,晚上你想干嘛就干嘛,想怎么样都行。。” “你说,等晚上,我想怎么样都行?”宁奕玩味地看着被自己死死地抱在怀里的云儿,嘿嘿一笑。 忽然想起了昨天夜里那羞人的一幕,云儿脸上顿时一红,结结巴巴地道:“就算。。就算是想要云儿的那。。那块儿。。也是可以的。。” 看着羞得跟红苹果似得云儿,宁奕顿时一乐,猛地把脸一板,冷冰冰地说道:“那不行那不行,少爷我等不急了,少爷我现在就想要,哼!” “少爷。。”云儿心里顿时一阵惊慌,看着云儿那副惊慌的神情,宁奕哈哈大笑起来,忽然全身一阵燥热。猛地一翻身将云儿压在身子底下,那双万恶的大手如同蛇一般的就伸进了云儿的衣服里。 “少爷!!少爷你做官啦!!”一个仆人满脸惊慌地慌慌忙忙的就冲了进来,那仆人慌慌忙忙地刚冲进房里,就看见宁奕和云儿正穿着衣服躺在船上抱在一起,那仆人顿时惊得脸色一阵煞白。只听门声一响,宁奕顿时全身一个哆嗦,连忙起身下床,灿灿地揉了揉鼻子,板起脸孔,缓缓地道:“嗯。。什么事那么惊慌。。” 猛然间看见了不该看到的东西,那仆人呆上一呆,顿时满心的惊喜涌了上来,欢呼道:“少爷!外面都传开了,皇上下旨请少爷你当官啦!” “当官?”宁奕呆了一呆,然后缓缓地板着脸轻声地道:“别胡说,哪来的官让少爷我当。” 见宁奕不信,那仆人顿时急了,手指向天赌咒发誓道:“少爷当官的事整个庐州城的人都知道啦!圣旨都已经当着那两位大人的面读过啦!现在宣旨的那位上差都已经到家门口啦!” “什么!”宁奕正才大惊了起来,猛地一站起来拔腿就往外冲,一边跑一边胡乱整理着衣服,不住地吼道:“该死的,你怎么不早说啊!” “喂,少爷。[.超多好看小说]。少爷!!”那仆人呆了一呆,转眼间宁奕已经跑的没影了,这才满心欢喜地拍掌大叫道:“少爷当官了,哈哈哈,少爷当官了!” “少爷当官了。”坐在床上的云儿也呆了一呆,然后用尽全力爬下了床,急急忙忙地就往门外跑了去。 宁奕急急忙忙地跑着一边整理着衣服,离正厅已越来越近,出了正厅,便是宁府的正门,宁奕的耳边已可以隐隐约约地可以听见不远处那人声鼎沸的声音,压迫在宁奕心头的那一颗大石已越来越重,一颗心就快要跳到嗓子眼里了。 来到正厅的后门外,那阵阵的吵闹声已然清晰无比地传进宁奕的耳朵里了,宁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下头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自己的仪容,然后这才缓缓地走了进去。 而此刻,一名太监模样的人,正端坐在上首的一把椅子上,宁奕低着头缓缓地走上前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膝跪地,缓缓地道:“小可宁奕,不知上差远来有失远迎,还请上差恕罪。” “你就是宁奕?”前来宣旨的李公公看了一眼正跪倒在地的宁奕,捏着嗓子说道。 “小可正是。” 李公公满脸微笑地站了起来,当即对着宁奕宣读了手中的圣旨,宁奕跪在地上低着头,越听心越惊,七品御史,赐尚方宝剑,代天巡狩,可风闻奏事,还拥有遇事专断之权,这是什么概念!这。。这官封的,简直就跟不要钱似得! 宁奕此刻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我宁奕何德何能,一不通四书五经,二不通兵法韬略,三不懂民生大计,竟然只因为一封圣旨,一跃而起成为七品御史。刚来到这个时代时,宁奕心里总有着那么一丝丝的不平,前世看穿越小说里,穿越重生以后,要不就是三妻四妾,要不就是绝世高手,手下小弟一群,可是偏偏轮到自己的时候,怎么就这么的霉! 然而,在经历了那么多的厄运和灾难以后,宁奕只觉得,好运开始到来了!刑场被救,朝廷下旨封官,我宁奕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宁奕可不认为,自己就和穿越小说里的那个牛叉闪闪的主角一般,好运连连,奇遇不断。可是,此刻宣旨的上差正手拿皇榜正站在自己眼前,这又不能不让宁奕相信,自己的好运气,真的来了! 可是,这份好运,来的可真是太突然了!突然到让宁奕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手无足措之感。 见宁奕一声不吭地跪在地上,两眼发呆,李公公弯下腰附在宁奕的耳边,轻轻地道:“宁大人,还不快接旨谢恩?” “啊!”经过李公公的点醒,宁奕这才终于缓过神来,双手高举,大声地说道:“微臣接旨,谢陛下隆恩!” 接过圣旨以后,又接过了御赐的尚方宝剑,手中拿着那柄显得略略有些沉重的尚方宝剑,宁奕只觉得整个胸膛都在颤抖,深深地吸了口冷气,宁奕有心里有些颤抖不住地想着:“尚方宝剑啊。。这可是传说中那柄无比牛叉的上斩昏君,下斩馋臣的尚方宝剑啊,包青天里玉猫展昭的御赐佩剑,尚方宝剑啊!” 在宁奕的记忆里,任何闻名遐迩的古代名剑,都没有这把“尚方宝剑”来的响当当。剑乃是君子之器,上斩昏君,下斩馋臣的名剑,怎么着都比其他的名剑都要更让人记忆犹新。而此刻这把沉甸甸的尚方宝剑正捧在宁奕双手上,这怎能不叫宁奕激动无比? 李公公看着仍然发呆中的宁奕,微微一笑,拱手道:“宁大人,杂家现在算是交差了吧?” “啊!”宁奕微微回过神来,赶忙笑道:“多谢上差远道而来,请稍等片刻,一定小可一定替上差好好地接风洗尘。” 安排好府里的一切接待事宜以后,宁奕将圣旨皇榜和尚方宝剑,官玺印记等物交给一脸兴奋的云儿妥善保管后,便请李公公入了内堂摆开酒宴,期间也不忘塞给了李公公满满一大箱的银子,乐的李公公不由得眉开眼笑,直夸宁奕仁义无双。酒过三巡以后,宁奕又满脸的笑容可掬送上了一些古董玩意,李公公在大内供职,自然也认得好东西,一见宁奕双手奉上的一对青铜制成的蛤蟆,李公公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凭着李公公的那双火眼晶晶,自然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一定是汉代的稀罕玩意,而且还是皇宫之物! 宁府财大气粗,祖上三代为官,这一次天上掉下个七品官砸在了宁奕脑袋上,传到这里也算是第四代了,且宁府的祖上也曾经辉煌过,自然有着很多好玩的玩意,宁奕索性便请李公公前往库房走一遭,只要看上眼的,任凭李公公挑选。但是这一条,却被李公公微笑着拒绝了。 “杂家也不贪得无厌,既然受了宁大人这么多的好处,杂家自幼也曾学过些许相术,不如杂家就替宁大人相上一相?”李公公微微一笑,撵起酒杯儿,“刺溜”一声,小小的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既然如此,就有劳上差大人了。”宁奕哈哈一笑,一抬手又敬了一杯。 “宁大人名字唤作宁奕,可是宁大人,你可曾清楚你这名字里,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吗?”李公公用手指蘸了蘸酒,在桌上划了个“宁奕”二字。 “喔?”宁奕微微一愣,赶忙拱手严肃地道:“愿闻其详。” 第七十八章 李公公论相 “弈者,搏也。”李公公显得有些高深的笑了笑,“奕,奕棋,对奕的奕,奕乃搏也,所谓搏,不过是与这天,与这地,与这世间的所有万物,甚至是自身的命运斗上一斗。” 顿了顿,李公公继续道:“我观宁大人气势不凡,道家所谓“收拾入门”之说,观的就是人的状态情感,精神气势。而人又有九骨,所谓九骨者,天庭骨隆起,枕骨强起,顶骨平起,佐串骨角起,太阳骨线起,眉骨伏犀起,鼻骨芽起,颧骨若不得而起,项骨平伏起。此九骨乃贵人之像,得此九骨之相者,即便不是九五至尊,也将出将入相,成就千古功业!宁大人,你,正是拥有这九骨之相的人也。” 宁奕神经有些紧绷,专心致志地听着李公公谈论着自己的面相,事实上,来自一千年后的宁奕,压根就对相术风水这种东西不屑一顾。只是李公公高谈阔论,宁奕又怎能当庭反驳? 事实上,宁奕心里都快笑开了花了。相术?无非是一堆细胞球组成的基因而已,还真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么。 宁奕不信,并不代表这个时代的人不信,只听李公公顿了顿又道:“面向乃是补全骨骼的不完整,补足天生骨骼的不足。然而,杂家观宁大人的面相,却是好生奇怪啊。” “李公公,还请不吝赐教。”宁奕拱了拱手,连忙说道。 只听李公公仔细地看了看宁奕的脸,顿了顿说道:“我观宁大人的面相,虽然也是天庭饱满,生的一副福相,但是宁大人的面向里却带着一丝丝的乱灾之相,杂家想问宁大人,是不是宁大人长成至今,总是多灾多难?” “多灾多难?”宁奕低下头良久,喟然叹了口气:“李公公说的不对,我宁奕,还真的是多灾多难啊。” 宁奕心里忽然浮出了一丝丝的酸楚,无父无母,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后,也是灾难不断,陷阱迭出,似乎无形中总有一双大手不断地推着自己前进,自己明知前方不可行,却也只得迎难而上,绞尽脑汁获得一丝的生机。(.) 而此刻李公公的这一发问,正好牵动了宁奕的那颗有些酸楚的心,有些无奈,却也有些感伤。 “这就对了!”李公公忽然猛地一拍案,紧盯着错愕中的宁奕哈哈一笑,道:“宁大人,杂家我自认不会看错相,也自认不会看错人,宁大人的命相,是亏赢补损,采吸它人福禄之命格!” “采吸它人福禄之命格?”宁奕微微一错愕,赶紧俯首问道:“敢问李公公,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李公公微微一颔首,道:“所谓采吸它人福禄之命格,意思便是吸纳别人的福禄于自身!宁大人此生将多灾多难,此乃命格所致,万万无法逆天改命。但是宁大人,你的每一次灾难,都只是两种结果,活着,或是死!” “虽然宁大人此生都将惊险无比,但也有着莫大的机遇所在,成,则出将入相,功名千载,流芳百世。败,则死无丧身,挫骨扬灰,遗臭万年!吸纳对手的福禄命格为己所用,这就是宁大人你的命格,改不了,也逆不了。即便是将来宁大人不想做官了,福禄横来,那也是挡也挡不住!” 李公公的一席话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但落进宁奕的耳朵里,却犹如惊雷一般炸响,吸纳对手之福禄为己所用,这种同样的言论,宁奕在前世时也曾听过一次,然而,之后发生的一切,也的确是隐隐地印证了这一言论。 李公公沉思一会,又摇摇头道:“只是今后,宁大人的每一次进身,都将染满了鲜血,血流千里,可以说,宁大人将来的那一身朱红官袍,将会用无数人的鲜血染红而成的。[.超多好看小说]杀气过重,有违天和,可能宁大人也不愿如此狠历,但是天命如此,改不了,改不了啊。” “也许将来的很多事,并非出自宁大人之手,但是宁大人的命格太过霸气,这些,就是命。”说到这里,李公公摇头叹息,看着宁奕的双眼忽然泛起一阵精光:“杂家自认眼力不俗,如果宁大人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将来必定出将入相,流传千古!宁大人,这些全都是命。” 李公公说到这里,宁奕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宁奕本不信命格相术之理,一堆dna组成的细胞怎么可能会改变人的一生?我命由我不由天,科学的精神是铲除一切迷信。可是,李公公的这一席话,不由得让宁奕内心的最深处,深深的震撼了起来。 忽然想起了刁然,也许刁然的这一生的前途都将无比辉煌,可是只是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就如同陨落了的恒星,忽然失去了光彩,让人应接不暇。跌倒了刁然,扶起了宁奕自己,一顶乌纱帽从天而降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同时还有一柄上斩昏君下斩馋臣的尚方宝剑同时也赐予了自己,恐怕得知了这个消息的人,早就眼红的牙都痒痒了吧。 刁然之命,虽然非出自宁奕之手,可是却因宁奕而死,这是一条不争的事实。难道,世间真的有命格之说么? 想到这里,宁奕忽然有些迷惘,他茫然地抬起头看着李公公,只见李公公正微微地闭着嘴唇,一脸微笑地望着自己,宁奕忽然有些骇然,联想到了自己的今后,如果一切当真按着李公公的说法,那么今后的自己,还将多灾多难,道途坎坷,避也避不了。 李公公说完这一切时,这一场酒宴也接近了尾声,李公公站了起来便要离开,宁奕一边揣着一颗如同乱码一般的心思,一边又一次盛情地邀请李公公前往库房一观,选几样最爱的小玩意。可是李公公却微笑着连连摆手,坚持离开,宁奕也就不在多做挽留了。 李公公总归是宫里面的人,四处逢源,广结善缘的门道,宁奕懂的,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何况,自己已然走上了仕途这一条道路,虽然还不知今后的命运将会如何,但是以重金结交李公公这么一个宫中的总管,总不会是件坏事,最起码,不会在皇宫里说自己的坏话。 防小人不防君子,宁奕也就是抱着这个想法,所以才忍痛割爱,对李公公双手奉上了一对汉朝的青铜雕物,送去的那件雕物也哪里是蛤蟆,分明就是一对青铜所制的金蟾! 刚刚将李公公送出了宁府大门,那边就有人前来禀报,说是万侯有请宁奕前往大营一叙。宁奕点了点头,连忙回屋换了一身洁净的衣服,遮了酒气,又嘱咐了云儿几句,这才只身出门,随着报信的士兵一同前往万侯所在的大营。 万侯所落脚的大营就在城南的一处帐篷里,这几日随着庐州城的渐渐安定,街面上也在难看到人后马嘶的骑兵们,整个庐州城也渐渐陷入了安定,没有了前几日的那股紧张的气氛,只是巡街的人手依然是由杜冲部下的士兵负责的,并没有让庐州城里原先的那班押差们负责。 宁奕和那报信的士兵踩着积雪,一点一点的往前走着,一轮明月挂上了天空,把这漆黑的夜晚照的明亮无比,前几日在刑场中,天空忽然飘起的那一场大雪,把这庐州城里顿时遮掩如同裹上了一层美丽的银妆,而此刻宁奕的心情,也如同这脚下的雪地一般,正慢慢地融化着。 一下子出了这种大事,宁奕早料到万侯必定会来找自己,也许是给自己上一上紧箍咒,一心扑在那位郓王爷的身上,也许只会祝自己飞黄腾达。管他呢,既来之则安之,我宁奕还嫌烦恼不够多的么? 想到这里,宁奕微微一笑,迈开步子,大踏步地随着那名报信的士兵一起走向了万侯所在的那所帐篷里。 一掀开布帘子,只见万侯和杜冲二人正坐在椅子上,早就在这等着宁奕了。宁奕微微一笑,走上前去立即一俯首道:“万提举,杜将军,小可姗姗来迟,还望各位恕罪。” “不必不必。”杜冲站起来连忙扶起宁奕,态度显然比前几日更加的亲热了,招呼着宁奕坐下以后,一名士兵立即端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捧在宁奕手心里。 “好茶!”宁奕微微地抿了一口,抬眼冲着杜冲和万侯一笑:“不知道两位大人,究竟有何事向小可吩咐?” “恭喜宁大人升官了!”万侯喜气洋洋地说道,“宁大人一无功名,二无军功,便直接受封为御史,同赏皇家御器尚方宝剑,这可真是我大宋百年来开国的头一遭。” “这,多亏了我皇陛下的栽培,多亏了郓王爷的栽培。”宁奕微微一笑着说道,“小可自己心里也明白,若不是多亏了郓王爷,我宁奕哪里有那么大的福分和运气?” 宁奕此话一出,万侯和杜冲的脸上果然是笑的越发灿烂。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现在既然已经决定要加入三皇子一党,蛰伏在这股势力下好好地做一番大事,尽自己所有的能力去尝试改变这个时代的一切历史走向,便已然于万侯杜冲等人处于了同一条战线,自然得胳膊肘子向里拐,尽可能地让自己在这片势力中崭露头角,为这片势力谋取最大的利益,这才是上上之道!自古以来,政治场上的叛徒,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第七十九章 江南之势 “宁大人此言极是。[.超多好看小说]”万侯微微地一颔首,对宁奕的称呼已然更改,“此后还应当多为朝廷多做贡献,可不要忘了郓王爷的一片恩情。” 不管究竟是不是京里的那位三皇子郓王所做的这一切,万侯也得硬生生地将这一笔功劳全算在郓王爷的身上。宁奕不明就里,猜不出事情的真正来龙去脉,顿时冲着万侯和杜冲大表忠心,极尽肺腑之言,听的万侯和杜冲不由微笑着连连点头,顿时对宁奕充满了一股深深的好感。 正端坐在椅子上的宁奕刚说完这一切,万侯低头深思了一番,缓缓地道:“你可知,朝廷为何不仅赐封了宁大人你一顶御史的帽子,还同时赐封了一把尚方宝剑?” “这个。。”宁奕想了想,顿时一俯首摇头道:“宁奕不知,还请万大人指教。” 万侯忽然哈哈笑了起来,转而又沉下脸色,道:“我大宋的那位真龙天子,这是要对江南动手了。” “喔?”宁奕微微地一皱眉,脸上的神情紧绷,压低了声音小心地问道:“此话怎讲?” “杜将军和扬州府台陈学艺陈大人,已经接到了圣旨,全权负责此次江南三十六道官员的政绩审查审核,不交由吏部处理,直接送报于皇上,宁大人,你说,这其中还能有什么意味呢?” “对整个江南官场进行重新整顿。”宁奕微微地笑了起来,这种浅含着的意思,宁奕怎么会猜不出来? “事实上,更深的一层,却牵扯到了朝廷的储位之争。”万侯微微一笑,“宁大人,你也应该知道,羌笛怨之所以能够在江南布计施政,垄断整个江南的商业贸易,这其中若不是朝中有人暗中支持,一个江湖帮会,即便势力再大,也早被朝廷给铲除了。” 万侯忽然诡秘一笑:“而很不幸,江南三十六道,绝大部分都是太子一党!整个江南三十六道,已然尽皆沦陷了!沦为了一个江湖帮会的控制之中,这简直就是我大宋的悲哀,仅仅为了个人的私欲,而置天下百姓,置我大宋千秋大业于不顾,皇上这才下旨,令陈学艺和杜冲两人主持官吏考核等大事,一肃江南风气,拨乱反正,以尽效尤。” “那么,皇上赐了我一把尚方宝剑,究竟又是什么意思呢?”宁奕心中有些不解,抬眼望向正一脸淡漠的万侯和杜冲。 “哈哈哈!”杜冲忽然笑了起来,站起来走到宁奕眼前,重重地拍了拍宁奕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宁老弟啊宁老弟,亏我杜冲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怎么这么明白的一件事,宁老弟你就是不明白呢?” “究竟是什么事?”宁奕更加的不解,心中那一团迷雾怎么解也解不开,只好一脸无奈地看着杜冲。 “宁老弟啊宁老弟,你当真那些人会乖乖配合么?”杜冲哈哈笑了起来,“别忘了,皇上只赐给了我和陈大人督察考核之权,可没赐给我们砍人脑袋的权利啊。” “原来赐我尚方宝剑,是叫我宁奕杀人的!”宁奕心头猛地一震,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馋臣,可先斩后奏,同时又拥有遇事专断之权,就算是李纲那样的朝廷一品大员,朝廷的一员封疆大吏,那也能先斩后奏,砍下来脑袋再说! 这简直就是一把双刃剑啊!宁奕紧咬着牙关不住地想到,若是想要顺顺利利的办好差事,帮着杜冲和陈学艺将整个江南那股沉重腐朽的风气一扫而空,如果没有皇帝御赐的这把尚方宝剑,想要单凭这么一顶七品御史的头衔去和那些人抗争,恐怕还真办不到。 自古江南多锦绣,江南之水,何其深载,精明的宁奕已然从杜冲和万侯的话语里听出了些端倪,更重要的是,皇帝封了自己这么一个七品御史,一来恐怕是好大喜功,搏上一个礼贤下士的好名头,二来,恐怕就是想要自己杀人的。 即使这件事办的顺顺利利漂漂亮亮,恐怕最后也得得罪朝里的不少人,来自前世的宁奕非常清楚,双手沾满贪官、恶官鲜血的铁吏固然可以在民间获得良好的名声,可是对自己的仕途,却是大大的不利。只怕自己伶着尚方宝剑进了江南砍死了一片,再回庐州时就已经被人弹劾入狱了。 即便没有被弹劾入狱,办差有功,升官入朝,想要就这样顺顺利利的进入了朝堂,为这大宋踏踏实实的做点儿事,恐怕也是难上加难。 宁奕很清楚,人脉是做点事实的唯一基础,若是为了立功,而得罪了一整个江南,大半个朝廷的官员,这对于自己,也就大大的不利了,不仅无功,反正还有着大大的利害。 那皇帝老儿,哪里是要自己代天巡狩,这简直是要把自己活活往火坑里推啊。可是,那皇帝老儿为什么不选择别人,却偏偏选择了自己呢? 宁奕有些悲愤地想着,杜冲拍了拍宁奕的肩膀,重重地道:“宁老弟,现在知道事情的紧迫性了吧?其实。。其实我杜冲也知道你心中所想,但是我杜冲又何尝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只是家事国事天下事,若是我大宋真到了人人自危的那一刻,谁还能真正站出来,为了我们大宋的江山,为了我们大宋的子民,好好的做一点实事呢?” 宁奕忽然浑身一个机灵,抬起脸正迎上杜冲的那一双满含着深意的目光,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明悟,没错,若是我大宋真到了人人自危,只因为担心惹火烧身而不肯站出来为这个国家做一点实事,那么大宋就真的离亡国不远了。即使前世里那些奋不顾身前仆后继的革命先烈,冒着必死的危险,依然奋不顾身地站了出来,挺着胸膛为这千里江山的万万子民做了一些实事,我宁奕,为了我大宋的数千万子民安居乐业,为了他们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在那场千古第一耻辱的“晋康之难”到来之前,尽全力挽救那一场水火之灾,即便是死,又有何不可! 既然是要我宁奕杀人,那便杀吧,也许世间真的有“命格”存在,也许一切也真如李公公所说,自己的官身,自己的这一身官袍,是得用鲜血才能染成的。 想到这里,宁奕激动地站了起来,向着杜冲和万侯深深地一俯首,道:“我宁奕,愿为这大宋天下,做一把惩奸除恶的尖刀,就算是毁了这一生的仕途,我宁奕也绝无二言。” “好!”万侯重重地鼓了鼓掌,双眼泛起一阵精光:“这才是我大宋的好男儿。” 宁奕连忙谦辞连道不敢,三人又重新围成了一圈坐定,商量好了各自的行程和接下来的计划,万侯忽然间奏起了眉头,连连摇着头道:“我想,恐怕徐胜治和王朗已然逃出了庐州城。” 对于这个结果,宁奕并不吃惊,羌笛怨耳目通天,徐胜治和王朗两位做为羌笛怨中的龙、蛇长老,一定是早早的得到了消息逃之夭夭,就算是没有得到消息,凭着羌笛怨那通天的本事,也一定早早的顺着城内的地道逃向了城外,要知道,挖一条地道,对羌笛怨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惜!真可惜!”万侯重重地一拳打在了扶手上,紧接着重重地叹了口气:“本以为这次可以将羌笛怨以及江南三十六道一锅端了,只是没想到功亏一篑。杜将军,宁大人,我万侯不日即将回京,接下来还要靠你们了。” “万大人这就要回京了?”宁奕微微一愣。 “接到了宣令了。。”万侯揉了揉鼻子,顿了顿,忽然微笑着望向宁奕,似有深意地道:“皇城司的兄弟护送童若兰童小姐回京,宁大人,你就不想去看看她么?” “童若兰。。她究竟是谁?”宁奕急忙追问道。 长久以来,关于童若兰身份的问题一直压在宁奕的心头,久久不能平息,宁奕也隐隐约约的可以猜到,这么个能干精明又胆大的女子,只凭着一纸属有自己印玺的宣调令,便能从扬州府调来刘韐的军队帮助自己剿匪,又能将祁青冬和金师爷等一干衙门里的人收拾的服服帖帖,那个精明能干,同时又似乎显得有些风韵的童小姐,究竟是什么人? “她啊。。。”万侯和杜冲互相对视了一眼,嘿嘿直笑起来。 看着有些不解的宁奕,万侯忽然伸出一根手指,缓缓地道:“童小姐,就是咱们大宋那位主管天下兵马,累下赫赫战功,咱们大宋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将童贯童太尉的养女童若兰!” 杜冲不由的点了点头,笑了笑道:“我杜冲这辈子谁都不服,就服童太尉,昔年曾在童太尉手下做一名参将,也领略过童太尉的智计百出。童太尉,呵呵,我杜冲说一句实话,除去太祖皇帝,童太尉可真算是我大宋的一代军神了。。”说完以后,杜冲眼睛里忽然泛起一股崇拜之意,显然已对童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童贯!”宁奕心头一震,童贯的名头,在前世便如雷贯耳,被后世列为徽宗一朝中的朝堂八虎之一,十足的大奸臣,宁奕不由得脱口而出道:“童大人。。他不是太监么。。。” “太监,就不能当将军,收养女了?”万侯眼皮翻了一翻,不屑地道。 宁奕自觉失言,只是由于太过震撼这才脱口而出,连忙嘿嘿地笑了起来,宁奕差点儿忘了,万侯。。也是一名太监! 由于读过水浒传,宁奕对童贯并不陌生,朝堂八虎之一的童贯,在后世人的记忆里,童贯只是一名擅长专权的奸宦,哪里曾想到,在这个时代,童贯竟然是一名赫赫有名的大将!堪称军神一般的人物! 一段小插曲过后,宁奕等三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灯继续商量着,宁奕看似显得认真,可是宁奕心底里的那一颗心思,却早已如同长出了翅膀一般,飞向了那九霄云外。 第八十章 所谓伊人 今天是刁然被押往扬州府问案的日子,也是童若兰离开庐州城之时。 今天的十月二十八,诸事不宜,戊日冲辰,秋日。 丝丝的凉风吹在宁奕的脸上,已经进入深秋了,在过一阵子,就要进入冬季了。 自从那一天得知了童若兰的身世,和即将离开庐州城的事实以后,那些日子里,宁奕始终都没有鼓起勇气,前去童若兰养病的帐子看望童若兰。 不管童若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最起码宁奕心里清楚,童若兰待自己恩重如山,曾数次解宁奕那燃眉之急,此情若是不报,又何谈大丈夫立世之所为?事实上,自从听万侯说了童若兰的遭遇以后,宁奕的心,就忽然紧紧的揪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怜悯又或者是别样的情感,宁奕只知道,这些日子里,自己始终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去看童若兰一眼。也不知是怎地,宁奕在那看似娇弱,却又无比坚强的童若兰面前,总是感到一阵深深的挫败感。 可能也只因为童若兰太过强势,强势的令人有些窒息,按照宁奕前世的说法,童若兰就是这个时代不折不扣的女强人。童若兰对自己的好,宁奕没忘,更何况,宁奕还欠下童若兰的一颗人情未报。 宁奕骑着一匹马,站在城外一处高高的山岗上,思绪不断地起伏着,也许,这就是看童若兰的最后一眼了吧,若是此时在不看她一眼,以后可能。。也就没有那个机会了。 尽管心里被揪着一阵阵的疼,宁奕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与童若兰,终究是两条路上的人,永远也不可能走到一起。既然没有结果的可能,不如就让它就这样断了吧,消逝在这庐州城里,消逝在这无比刺寒的秋风里。 笑话,一位是当朝太尉童贯的养女,一位是小小的七品御史,就算宁奕真的能和童若兰走到一起,按照这个时代的风俗,再嫁之女,对于名声也亦有损坏,像童贯这样统领天下兵马的当朝重臣,必然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所以宁奕,正好立在这里,选择了等,等着看童若兰的最后一面。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豪不起眼的队伍缓缓地驶出了庐州城,远远地望去,一辆小小的马车前跟着三五个骑着马儿的护卫,那领头的骑手,赫然就是万侯。此时的万侯早已掩盖住了身上那一股浓浓的凌厉之气,身穿一身淡青色的粗布衣裳,远远望去,万侯就恍若一名最为普通的家丁一般,那股浓烈的气息完全消失在了这只队伍里,其他的几名骑手虽也如此,如同最为普通的家丁下人一般,正护送着主人出城,就仿佛宁奕眼前的这一只队伍,只不过就是一名最最普通的车队罢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宁奕忽然一勒犟绳,胯下的那匹骏马长嘶一声猛地一甩开蹄子,就如同一头怒吼的狮子一般,影子一闪,一匹马,一个人,飞速地跑下了那座高高的山岗上。 正骑在马上的万侯正凝神警备着,忽然从山上传来一阵马蹄奔跑的声音,转脸一看,一名白衣如雪的锦衣公子正驾着座下的那匹马,飞速地跑下了山。 “噌”地一身响,万侯身后的几名皇城司士兵猛地一拔出腰间暗藏的尖刀,气势汹汹地盯着正从不远处的山岗上飞速驶来的那名锦衣公子,万侯举起手,摇了摇头,那几名皇城司士兵这才放下手中的尖刀,一脸疑惑地看着不远处正向着自己方向冲来的宁奕。 “宁大人!”没等宁奕停下马,万侯便抱了抱拳,微微地笑了笑,“不知宁大人此时前来,有何贵干。” 宁奕猛地一勒马缰,看着正冲着自己微笑着的万侯,宁奕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嗓子里闷着声地说道:“我来。。我来送送童小姐。” “既然如此,本官就先不打扰了。”万侯微微一笑,立即打了一个手势,招呼兄弟们远远地闪开了,就连车上的马夫也是一脸诡笑地下了车远远地山到了一边。 看着万侯脸上含着的那一抹隐隐的笑意,宁奕脸红了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着眼前的那一帘深青色的卷帘儿,宁奕忽然间只觉得血脉奎张,头重脚轻,心跳有些加速,连呼吸都变得开始有些沉重了起来。 看着那卷布帘子,宁奕的嘴唇忽然仿佛动了动,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那在心里早已想过了千次万次的话语,此刻却犹如卡在嗓子眼里的鸡肋,想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分别,说起容易做起难,竟然是那么的令人痛苦。 一匹马,一辆马车,就这样静静地过了许久,那股刺寒的秋风不断的吹在宁奕的身上,昔日那热闹非凡的庐州城,也仿佛被这道冰冷的围墙阻拦在了这静静的城外,周围静悄悄的,宁奕的耳畔只能依稀传来那股浓烈的秋风声,就连胯下的那匹骏马,也忍不住焦躁的心情,不住地打着响鼻儿。 “宁大人这个时候来,是想对奴家说些什么么?”忽然,马车里发出了一丝清脆的女声,不轻不缓的口气,竟显得有些淡然。 “童小姐,我来看你来了。。”听见童若兰的声音以后,宁奕的那颗心忽然跳动的更加剧烈了,宁奕骑在马上,微微地看着那卷儿蓝色的布帘,轻声答道。 “不敢劳烦宁大人了,奴家此刻已是戴罪之身,宁大人公事繁忙,还请宁大人速速回去吧。”那股淡淡的女声传进宁奕的耳朵里,宁奕的心忽然间就仿佛被狠狠地揪了一般,痛入心扉。 “若兰。。”随着宁奕那低低的一声轻呼,马车里的那位秒人儿仿佛浑身上下忽然颤抖了一下,忽然出声道:“宁大人有什么话要对奴家说么?” “经此一别,你我恐怕再无相见之机。。若兰。。宁奕还记得小姐对宁奕的一片恩义之情。。宁奕所说过的话,也自然会做到。。”宁奕努力地张开大嘴,呛了半晌终于吐了出来。 蓝色的布帘儿忽然轻轻地揭开,一个绝美的俏人儿忽然出现在了宁奕的眼前,那一张清秀的脸庞清新脱俗,未施粉黛的脸上仿佛还挂着一层淡淡的哀愁,红通通的眼袋正挂在那美妙的月牙儿眼上,不过就是那一眼的功夫,这个美妙的人儿就要静静地离开庐州城,离开这个昔日曾注下无数心血的庐州城。从哪儿来,便回哪儿去,淡淡的仿佛从未来过这里一般,在难寻见昔日伊人的一丝妙影。 那一刻,宁奕的心,颤的险些就要跳出来了! “若兰。。”宁奕努力地张开嘴,小小地唤了一声。 “宁大人。。”童若兰紧抿着那双显得有些发白的嘴唇,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童若兰的心忽然紧紧地一揪,忽然咬了咬牙,重重地说道:“宁大人无需在留,若兰。。若兰。。走了!” 深蓝色的布帘儿再一次遮住了童若兰的身影,宁奕低着头静静地骑在马上,紧咬着发白的嘴唇,看着车队的再一次启程,看着那辆正缓缓地驶向远方的马车,宁奕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久,宁奕忽然仿佛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看着那辆正渐行渐远的马车,宁奕忽然猛地一拨转马头,随着一声宁奕的一声巨吼,坐在马车里的那位人儿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过了好半晌,她的脸上,忽然划过了一丝浓浓的微笑。 “多年后,我若官居高位,而你又从未曾忘却过我,那时候,我们能不能在一起?” 马车的帘儿忽然被掀开,童若兰那美妙绝伦的脸蛋儿忽然探了出来,吼出那一句话以后,宁奕原本那一颗期待的心忽然剧烈地跳了起来。 “这,便要看你宁大人的了。”坐在马车上探出脑袋的童若兰双眉舒展,脸上忽然划过一丝浅浅的微笑,那清亮的声音悠扬婉转,远远地落入了宁奕的耳中。 “看我的。。看我的。。”宁奕忽然笑了出来,只是在那一瞬间,全身的严寒瞬间解冻,宁奕终于笑了出来,远远的看着马车再次行驶起来,宁奕心里的那一颗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保重了,若兰。”说完这一句话以后,宁奕忽然一声长笑,猛地调转马头,迈开四蹄,飞一般地向着庐州城奔了过去,扬起阵阵黄沙。 随着马车的渐行渐远,穿着淡青色粗布衣裳,骑在马上一马当先的万侯忽然哈哈一声大笑,仰天长笑道:“愁愁愁,愁白了少年头。念念念,念去了韶华易逝了颜。少年哪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哈哈哈哈。” 随着一声长叹,万侯忽然笑了起来,转过脸对着身后的几名兄弟大笑道:“大家速速赶路,尽早敢到下一个落脚点,嗯。。我万侯突然很想喝酒,哈哈哈哈。” 随着一声轰然大笑,那一行车队的速度骤然加快,飞快地朝着北边的方向驶了去。 而坐在马车里的那位秒人儿,那细长绝美的眼睛里忽然流下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保重了,宁奕。。” 第八十一章 一叶扁舟下江南 徽宗皇帝忽然封了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七品御史的消息,顿时炸响了整个江南甚至包括了整个朝堂,令人不安的是,徽宗皇帝,竟然还赐了这小子一把“尚方宝剑”! 这小子,究竟是何方来历,竟然能得到御赐的那柄上可斩昏君,下可杀馋臣,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且同时赐予了遇事专断之权,这还了得?这不,当消息彻底的传开了以后,那一叠叠的奏折就如同雪花一般的飞到了徽宗皇帝的案头上。 朝里的那么多大臣里,总有几人可以度得徽宗的心思,这其中的一人便是大名鼎鼎的童贯童太尉。童太尉早已接到了三皇子赵楷递来的消息,吩咐手下一干人等决不可递上任何的弹劾奏章,童太尉审时度势,早已明白了徽宗的心思了,封姓宁的小子七品御史,第一,则是因徽宗皇帝好大喜功的性子,决定要做一个千古名君,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好形象来。二来,则是要宁奕帮着三皇子杀人来的! 将大半个江南翻过来,势必要得罪整个朝堂的官员,对于此,童贯一党人人爱惜羽毛,徽宗又极其喜爱自己的这聪明伶俐的三儿子,明着暗里的倒帮着自己的这位三儿子,自然也不肯让支持赵楷的一干官员出头。宁奕,这个初入官场的毛头小子,则是最好的人选。 江南,绝对是一颗硬钉子!大宋一半的经济米粮皆汇于此,也是朝中大半官员家乡。江南富庶,在这个时代,读书绝对是一件奢侈的事件。家里有条件的人家,自然个个争着让孩子读书,朝廷里一大半的官员出自江南,也实属有理有据。 没有任何人可以忍受一国的经济命脉被他人把持,更何况还是以商兴国的大宋,若是经济命脉把持于他人之手,大宋朝将立即岌岌可危。无论多么昏庸,徽宗还是很清楚这一点,否则,这让徽宗将来百年之后如何有颜面见自己的老祖宗? 童贯很清楚,咱们这位天子,可是极其贪图权利的!更何况,这一次江南的风波,还是太子一党暗合做怪的。对于太子,徽宗皇帝早有废立之意。 “太子不可轻废啊。”童贯暗暗地想着,这一遭又败了下来,也不知何时才能再有机会对太子等一干党朋发起新一轮的攻击,好在徽宗仍然健在,身体也还硬朗,若是徽宗此刻的身体已然日渐衰弱,还不知太子还能不能等的急了! “不知,此次的江南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波呢?”童贯暗暗地想着,信步走进了院子,手中正握着一封已撕开了的文书,这封文书,正是万侯派人专门递来的。 童贯已然能够感觉到,江南这处遍地烟华之地,即将掀开一场血雨腥风了。 “对于政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要说宁奕,宁奕却根本不想加入童贯的党朋,历史上的见解使得宁奕始终对童贯等人没有什么好印象,然而,宁奕需要势力,只有有了势力,宁奕才可以争取利用这股势力,达到改变晋康之难这个历史上最终的历史走势的目的。 一叶孤舟,已然顺着这条长长的江水东去了。 两淮以东的江南之地,贯穿了整个扬州府与杭州府,也就是今天的江苏省和浙江省。前朝时,最为富庶的金陵也位于此处,自古便是烟华之地,才有了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千古美诗。 宁奕此刻正孤身一人坐在船上,这次出来江南,宁奕没有带一位随从,刚刚受封为御史的宁奕,甚至连扬州府台陈学艺陈大人也未曾去拜访,在家里屁股还没坐热便急匆匆得赶往江南,一来周丁的伤势极重,还未好透,二来自己也还没有时间组织亲卫随从,三来时间紧迫,因为杜冲杜将军,已经风风火火的赶往扬州,去找陈学艺商量大事去了。 按规矩,御史受封当进京受赏,可李公公就连宁奕所需的一干官府印信等也直接交给了宁奕,这个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宁奕赶紧下江南去办差去吧,要是回京受封,一来一回又得耽搁好几个月。这种不按规矩办事的皇帝,千古以来也只有那位极好书法丹青、不似皇帝又似皇帝的徽宗能做的出了。 宁奕时间紧迫,只好草草着了行装,在码头嘱咐了云儿和一干家丁几句后,便单身上路,一个人踏上了这条小船,顺着江水一路往东而去。 站在船头,宁奕看着这片美丽的江水,心潮起伏,仿佛天和水连在了一起一般,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天。微微地握紧了腰间的那柄宝剑,宁奕已然能够感觉到,腰间的这柄尚方宝剑,究竟是多么的沉重了。 按照和杜冲等人所商量的计划,宁奕将顺着江水一路往东,沿途不经过任何城市码头,不走陆路,直接前往扬州府于杜冲陈学艺等人碰头,尔后在依计而行,分开行动。 江南原本并非是铁板定钉的一块密不透风的墙,只是太子封储的早,在蔡京等一干朝臣的大力扶植下,将好端端的一块江南封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而在三皇子赵楷将京里的一切布置好时,想要在插手江南,已是难上加难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过也就插入了杜冲,刁然等两人。而陈学艺,是属于一个完完全全的中间派,彻彻底底的老狐狸一只,墙头草随风倒。 但是要说陈学艺没有两把刷子,宁奕还真不相信,原因事实上很简单,陈学艺能在这片密不透风的江南生存下来,稳稳当当地坐了两任府台,也有着陈学艺的本事。 已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了,宁奕躺在船舱里美美地睡了个大觉,醒来时已然是下午了,宁奕站在船头上看了看天色,转脸望向船夫道:“船家,请问这里离扬州,究竟还有多远?” “没多远了,大约还有几十里水里便到。”船家是一个发白苍苍的老头,看起来应当约有六旬的年纪了。 宁奕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请问船家,你是哪里人?” “老汉就是扬州人。”撑船的老汉笑意盈盈地道,“我的家乡就在扬州,祖祖辈辈也都在扬州,平时打打渔,若是遇上客官,老汉便送他过江。” “生意怎么样?”宁奕捞起一汪江水,仔细地洗了把脸,顿觉神清气爽,走到老汉的身边坐了下来,一脸微笑地跟船家闲聊着。 “生意么,呵呵。。”老汉摇了摇头,脸上忽然浮现一股淡淡的哀愁,“简直没法做了。” “为什么?”宁奕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本想听听江南的一些趣事和当地的一些经济状况,对江南的一切当前形式做到心中有数,听到老汉这么一说,宁奕心中不由的一股黑云涌了上来。 “还不是花岗石惹的呗。”老汉叹了口气,嘴中说着话,手上却没停下一丝半豪,“年轻人,你不是江南人吧?” 宁奕摇了摇头:“我是两淮人士。” “既然不知道,还是少问为好,上了岸,老汉建议你也别去打听,只会对你有好处。”老汉又叹了口气,继续撑着那只小船儿。 “花岗石。。。”宁奕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在记忆里,只记得《水浒传》里有提过,天下大兴花岗石,使得江南百姓民不聊生,最终逼迫的许多梁山好汉上山造反,高举替天行道的大旗。只是关于这个时代更具体的,宁奕便不知道了。 “看来,只有上岸才能知道一切了。”宁奕沉思了一番,暗暗地想着。 大约到了傍晚时分,那只水上的一叶扁舟终于驶入了扬州府水路码头,宁奕随手取出一枚十两的纹银递给那船家,那老汉手拿着沉甸甸的银子睁大了眼睛,还未反应过来时,宁奕早已翩然远去。 “好人。。好人啊。好人有好报。”老汉站在船头激动地叹了口气,一时半会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宁奕下了船以后,走出水路码头,又穿过了几条街道,来到了繁华的大街上。扬州府真不愧是扬州,只是短短的这么一段路程,宁奕便已见识到了扬州城的富庶和繁华,码头上堆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各色货物,码头上也停满了各种大小不一的货船,走入扬州城大街后更是人潮涌动,几乎五步一间酒楼,十步一座歌坊,街道两旁的小贩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欢笑声吵闹声汇成了一片。此时已几近晚上了,两旁的屋檐上已早早的点起了灯笼,将这人潮汹涌的扬州城大街在这星星点点的夜晚映衬的无比明亮,这种光景若要是在庐州城,恐怕只有节日时才会见到。 早在船上,宁奕便已打定主意,要先在这扬州城里好好地摸索打探一般,这一时半会的还不急着去见陈学艺和杜冲。宁奕来到一座有些气势的酒楼前,抬头一望,只见高大的牌匾上赫然书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金色大字:“烟雨楼”! “烟雨楼?莫不是《射雕英雄传》里的那座烟雨楼?可那是在嘉兴吧?”宁奕低下头想了想,忽又笑了出来,自己那么认真做什么。想到这里,宁奕微微一笑,一甩长袍,迈开大步,缓缓地走了进去。 第八十二章 徐二娘子 宁奕走进了烟雨楼以后,只见满店的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宁奕微微一笑,好一座烟雨楼,生意如此之红火,简直比庐州城那最有名的洞仙楼生意还要好。 一见有客官,一名长相精明的小二立即凑了过来,冲着宁奕点头哈腰地直笑:“客官是打尖还是吃酒啊?” “嗯,打尖,顺带也吃酒,给我安排一处上房。”宁奕摸出一锭银子塞进小二的手里,笑了笑:“要最好的。” 一锭足足有五十两的银子塞进了小二的怀里,那小二垫了一垫,顿时脸上乐开了花,好家伙,足足五十两,真是财大气粗。 那小二立即笑成了一团:“有有,天字号上房,本店最好的房间,客官您跟我来。” 小二立即点头哈腰地领着宁奕走上了楼。来到三楼的一处房内,宁奕点了点头,不错,比宁府的档次还要高一些。 待小二点头哈腰地出去以后,宁奕将腰间的那柄要命的宝剑和包袱印玺等物放了下来。转身又一次来到了一楼大堂,想要寻些吃的。 鉴于宁奕出手阔绰,小二很干脆地给宁奕推荐了店里最贵也是最好吃的几样菜,宁奕笑了笑点了点头,也都一一采纳了。 宁奕不缺钱,在宁奕看来,享乐没什么不好,人生就当及时行乐,何况自己的这些银子也不是什么民脂民膏,来路光明正大,用的也舒心。 只是没过一会,几样菜便摆了上来,一样荷叶糯米鸡,一样水晶肴肉,一样砂锅豆腐,一壶绍兴产的正宗花雕酒,满桌的苏扬风味,小小地尝了一口荷叶糯米鸡,宁奕肚里的那只蛔虫不由的食指大动,只是没一会的功夫,整整的一只荷叶糯米鸡便被扫的干干净净。 苏扬地区的风俗与杭州一代迥然不同,杭州府的百姓吃菜讲究精致,几样精美的小碟儿菜,便是丰盛地一道美餐了。而苏扬地区虽也是大碟子大碗,却最讲究味美且彩色清淡,尤其喜吃虾,贝等物,若是能在来几道味美的素食,便是再好不过了。 吃完一整只荷叶糯米鸡以后,长长地一仰脖子,干了整整一杯的绍兴花雕,顿时齿间留香,香气四溢,果然是绍兴产的正宗花雕,喝起来也比庐州的花雕要好喝的多。 宁奕喜欢喝花雕,即便是在庐州城时,也总喜欢在进餐时喝上几杯花雕,初一尝这正宗的绍兴花雕,宁奕在享受的同时也开始感叹,江南果然是烟华之地,无论菜色,酒味,都比庐州城高出了岂止一个层次。这个时候,宁奕菜开始慢慢有些理解,为何就连大名鼎鼎的杜牧都会发出:“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千古之叹。 正准备夹一块那水嫩水嫩的砂锅豆腐,忽然听到耳边一个稚嫩的童声忽地传来:“叔叔,想听首曲子吗?” “嗯?”宁奕一转脸,正看见一个稚嫩的女童正站在自己身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满心期待地看着自己,只见那女童看起来也不过才七、八岁的年纪,整整齐齐的鸭辑头梳理的甚是可爱,模样看起来也极为乖巧,让宁奕看着那女童不觉间有些喜爱。 宁奕冲那女孩笑了笑:“听只曲要得多少钱?” 那女童连忙着急地摇了摇手,急道:“叔叔,没多少钱的,只要十文,不贵的。” 宁奕点了点头,随手夹了筷豆腐放入嘴中,微笑着道:“那就来一支。” 一听宁奕愿意听曲,女童开心地急忙冲着不远处的一位抱着琴的妇人欢喜地叫道:“娘,这位叔叔要听曲子呢。” 只见那妇人缓缓地走向了宁奕,微微地道了个万福,低声道:“不知客官想要听什么曲子?” “嗯。。。”宁奕想了想,复又摇头道:“随便来一只吧,什么都行。” “那么,奴家便现丑了。”那妇人微微地一躬身,那可爱的小女孩很机巧地从不远处吃力地搬了只凳子让那妇人坐下。那妇人将手中的琴抱在怀中,坐下以后,五指轻弹,一首美妙的音律忽然响起。 “开遍海棠忆故交,思君永夜意难消。空将泪眼湿衣枕,漫把愁肠浸玉箫。一曲未了音已断,三春将尽梦魂遥。萧萧风雨人安在,独立南窗叹寂寥。” 那妇人弹的乃是一首《夜雨南窗》,只是曲音有些悲切,籁静窗虚、怀人不见,听的宁奕也在不知不觉间有些苦闷,不由得一缕忧愁袭上心头。曲音如人,那妇人的唱词隐隐间蕴含着些许悲伤之色,而那曲音却更是有些悲伤,听的人不觉间潸然泪下。 一曲毕了,那妇人正待站起来,只见刚才的那名小二走了上来,低低地冲着那妇人嗔道:“我说徐二娘子,你怎么又弹这种悲伤的曲子,掌柜的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要是惹了客人意兴阑珊悲悲切切的,我们这店里往后还怎么做生意啊。” “张小哥儿,奴家记住了,奴家下次不会了。”那妇人深深地一弯腰,脸上隐隐地还带有着一丝丝的悲伤之情。 “无妨。”宁奕从口袋里摸出十枚铜钱放在那女童的掌心里,冲着小二笑了笑道:“是我让她唱的,与她无关。” “这个。。既然是客官要点的,那还请随意。”一见宁奕这个大财主发话了,小二的脸上立即挂起一抹讨好的微笑,宁奕又很是适宜的摸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冲那小二道:“这位小哥,麻烦你去街上帮我买点我穿的行装,剩下的,就当是给小哥你的跑腿费了。” “好嘞,谢谢客官。”那小二拿了桌上的银子,满脸欢喜地快速跑了出去。 “坐下吧。”宁奕深深地叹了口气,对着那妇人道:“我还想再听首曲子,嗯。。随便唱什么都行。” “谢谢客官。”那妇人似乎有些感动,深深地冲着宁奕一弯腰,五指轻弹,又开始唱了起来。 这一次唱的,是一首较为欢快的曲子了,只是曲调虽然欢畅,可那嗓音里依然还是抹不去那股浓浓的哀意,听的宁奕不由的又是一阵叹气。 宁奕忽然一转脸,见那一直乖巧地站在一旁的女童双手正扒在桌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桌上的那盘水晶肴肉,嘴角隐隐的还渗出了丝丝晶莹的口水,一脸的馋嘴猫相,模样甚是可爱。 看着这个正流着口水超级可爱的小女孩,宁奕顿时微微一笑,端过那盘水晶肴肉放到那女童的眼前,轻轻地道:“吃吧。” 那小女孩一见水晶肴肉,顿时两眼冒光,活像是一只饿极了的小馋猫,努力地咽了口口水,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娘亲,只见那妇人顿时双眉轻凝,严厉地冲那女童轻轻地一喝:“燕儿,不得对客人无礼。” “没关系。”宁奕又从口袋中摸出十枚铜钱,笑意盈盈地冲着那名叫燕儿的女童轻轻地道:“你是叫燕儿是吗?想吃就吃,没关系的。”转脸又叫店里的伙计加了张凳子,然后一起身一把抱起身形矮小的燕儿坐在板凳上,笑着道:“来,坐着吃。” 即便这样,燕儿始终也没敢碰那盘水晶肴肉一下,坐在板凳上的燕儿可怜兮兮地又望了那妇人一眼,满嘴的口水横流。好半晌,那妇人终于不忍心叹了口气,板着脸道:“燕儿,还不快谢谢这位叔叔?” “谢谢叔叔。”燕儿仿佛忽然间如获大赦,重重地长长嘘出一口气,欢喜地笑了起来,嘴角还着两只可爱的小酒窝。伸手便抓起一片肴肉,然后张开那只小小的嘴巴,开心地咬下一小块肉来。 “燕儿,吃东西时规矩点,莫要叫这位叔叔看了发笑。”那位妇人见燕儿吃相如此难看,忍不住又出声道。 “没关系,小孩子嘛。”宁奕叹了口气,“你也坐吧,听你曲调里的音色有些哀意,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烦恼事?” 那妇人抱着琴坐了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娘,这位叔叔是个好人。”嘴里正吃着肴肉的燕儿忽然出了声。 “燕儿,不得无礼。”那妇人对燕儿看起来极为严厉,训的燕儿不由赶紧低下小脑袋,闷着脑袋不停地吃了起来。 “有什么事,你可以对我说说。”宁奕淡淡地道,“我虽然不是本地人氏,倒也能管的起一些事情。” 宁奕没想亮明官身,只是见那妇人一脸的愁云,脸上还带着一抹深深的哀意,也不知究竟何故,故而一问。问及江南百姓生活方面的事情,也早已是宁奕在船上时便想好了的。 过了好半晌,那妇人才终于幽幽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一座花岗石才惹来的祸端。。” “花岗石?”宁奕心里顿时一惊,花岗石,又是花岗石,不由得仔细地扫了周围一眼,然后将身子凑近了一些,低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了。”徐二娘子又幽幽地叹了口气,一脸哀伤地轻轻诉说起来。 第八十三章 花岗石的祸 原来,这位妇人夫家姓徐,本是住在扬州河畔的一户厚道人家,徐二娘子自幼爹娘教了些琴曲,也学了些许技艺,嫁到了夫家以后,两口子更是其乐融融,一年之后,便诞下了燕儿。(.好看的小说)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皇帝要造一座万寿山,天下开始大兴花岗石,而这花岗石本就稀罕少见,唯一的产地也只有江南才有,官府人手不足,便家家抽取丁户,以充作民夫,运送采出来的花岗石送往京城。 可是没成想,就在徐二娘子的丈夫踏上船时,那座花岗石,竟然鬼使神差地倒了下来,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徐二娘子的丈夫,砸的血肉模糊,就连船也被一并被砸破,就此沉入江中,可怜徐二娘子的夫君,就连尸体也未曾留下,沉进了江里喂了鱼。 徐二娘子得知噩耗以后,哭的死去活来,双方的父母早已具皆双亡,无依无靠的徐二娘子只得带着小小的燕儿四处卖唱讨些生活,可是谁知道,只是没过多久的功夫,扬州府的差头上门来,向徐二娘子强行索要她丈夫打翻花岗石的罚银。可怜徐二娘子一个孤苦女子,无依无靠,哪里还有银子。在好求歹求一下,徐二娘子变卖了家中所有能卖的东西,唯独只剩下一间小小的瓦房了,若是连房子卖了,徐二娘子和燕儿,就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 即便这样,徐二娘子家中还依然欠下了扬州府一笔巨大的款项,徐二娘子整日抹眼泪,只好每天来到烟雨楼里卖唱讨生活,期望可以应此得几个钱,早日还清债务。 宁奕越听越气,忍不住冷冷地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走不了,即便是一走了之,这满天之下,又哪里是我们娘俩的栖身之地?”徐二娘子抹了抹眼泪,淡淡地道。 “花岗石,又是花岗石。”宁奕冷冷地一哼,“竟然还强行索要罚银,这天下还有王法了么!简直就是一群混账!” “这位客官小声些。”徐二娘子惊呼一声,看了看左右,低声道:“小声一些,别被官府的人听见了,要是被抓了去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宁奕长长地叹了口气,淡淡地道:“你们娘俩坐下来一起好好地吃一顿吧,我叫小二在加几个菜,就当是我请你们娘俩的。”说完以后,宁奕又从腰间摸出了一枚一百两的银子塞进徐二娘子手上,叹了口气道:“拿去还债吧,一百两银子,应该够了吧。” “客官,使不得使不得。”徐二娘子惊道,拿着那份沉甸甸的银子,咬了咬牙,坚决道:“奴家平生绝不平白受人银两,二十文铜钱客官已经付过了,客官愿意听奴家唱曲,奴家就已经很感激了。” 徐二娘子将那枚沉甸甸的银子又塞回了宁奕手中,宁奕苦笑了一番,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声:“好吧,但是这饭菜就无需在推辞了,就当是我宁奕喜欢你唱的曲,请你们娘两吃一顿饭罢了。” “这个。。。”徐二娘子娇眉紧锁,低下头想了想,看着宁奕那双真挚的眼睛,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向宁奕道了声谢。 宁奕紧接着叫来跑堂的小二,微笑着将菜谱递给燕儿,看的跑堂的小二不禁啧啧称奇,感情徐二娘子今个儿遇上贵人了,听着曲听高兴了,竟然还请徐二娘子和燕儿一起坐下来吃饭。 看着菜谱的燕儿昂着小脑袋紧咬手指,看了半天,最终还是努力地摇了摇小脑袋,一脸苦相地望着宁奕说道:“大叔,燕儿看不懂。(.)” “现在看不懂,长大就能看懂了。”宁奕哈哈一笑。 “娘亲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燕儿即便是长大了也还是看不懂。” “这个。。”宁奕顿时一愣,燕儿的这一番话语顿时又引来徐二娘子的一阵训斥。宁奕苦笑着揉了揉鼻子,看的出来,徐二娘子对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极为珍爱,所以才管教的极其严格。 “小孩子嘛,天真烂漫才是好的。”宁奕笑着摆了摆手,接过燕儿手中的菜谱,又点了几道上好的热菜给徐二娘子和燕儿吃。 这家酒楼的菜上的极快,只是没过一会功夫,几样精美的热菜便上齐了,燕儿不由的欢呼一声,捻起筷子飞快地吃了起来,连道好吃,就连无比矜持的徐二娘子,吃起来的速度也不由得有些加快。 宁奕没有吃,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们娘俩,不时端起酒杯抿上几口,脸上一副泰然之色。 徐二娘子和燕儿正吃着,忽然间只听门外一阵重喝传来:“好你个徐二娘子,竟然还有银子在这里吃饭!真是闲情逸致啊!” 徐二娘子双手猛地一颤,手中的筷子不由得脱落在地,宁奕抬眼望去,只见门外的那人一身官差打扮,身后还跟着同样几名身着官府的差头,已然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哼,真有闲情逸致,我问你,你欠下的那么多银子究竟什么时候还!”那官差冷冷地冲着徐二娘子一笑,气势凛然,嘴角上还挂着一抹恶笑。 “差头大哥。”徐二娘子的双肩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那一双眼睛里满是恐惧,不住地哀求道:“麻烦在缓一些时日,奴家一定可以还上。” “哼,想还上?还不知等到何年马月呢!”那差头恶狠狠地说道:“今天已经是最后的期限了,上次就已经说过了,若是再还不上,就拿你女儿来顶,顺带还得捎上你,去府里给我们家大人做牛做马做小妾!” “不要。。不要。。不要拿我的女儿来顶。。”徐二娘子身形剧烈地颤抖起来,双手已开始剧烈地发抖,颤着嗓音道,“燕儿是我的宝贝根子!年纪还那么小。。差头大哥,麻烦您行行好吧。。不要拿我们家燕儿顶债,让我做什么都成。。就是别拿我们家燕儿顶债啊。。” “少说废话!”那差头不耐烦地一挥手推开徐二娘子,这一股力道险些将徐二娘子推倒在地,那差头恶狠狠地道:“只用你来顶债,恐怕还不够,必须得捎上你女儿!卖进窑子里还能卖个好价钱,兄弟们,将他们母女两个带走!” “是!”身后的几名差头大喝一声,迅速嘿嘿冷笑着围了上来,一把捉住徐二娘子的胳膊就要往外拖。 “住手!”猛然间一阵大喝,那几名差头转过眼纷纷冷笑着看向宁奕,只见宁奕铁青着脸色,冷冷地道:“放开她们母女两,欠多少银子,我替他们还。” “你还?你还的起么你。”那为首的差头显然愣了一下,忽然间惊醒过来以后,冷笑着说道。 一枚一百两的银子清脆地落在桌上,宁奕冷冷地道:“一百两,够不够。” “不够不够,还早的很呢。”那差头向周围的几个兄弟使了个眼色,放开徐二娘子以后,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脸色铁青的宁奕。 “啪!”又是一枚银子落在了桌上。 “六百两,够不够。”宁奕紧咬着牙齿,沉声道。 “嘿嘿,早的很呢,连零头都不够。”那差头嘿嘿一阵冷笑,使劲地摇了摇头。 宁奕从腰间摸出两枚金元宝,猛地放在桌上,脸色深沉就如同快要滴出血来似得,冷冷地道:“一枚金元宝一百两,折合银子两万零六百两白银,够不够。” “哈哈哈。还是不够!”那官差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转而恶狠狠地竖起一只巴掌,冷笑着道:“告诉你吧,徐二娘子一共欠下了官府五十万两银子,你能还的起?” “五十万两!”宁奕猛然间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抢劫!” “五十万两怎么了,一座花岗石就值那么多钱,不服?去找我们家大人啊?你敢去吗?”那官差狠狠地道。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宁奕瞬间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手指着那名官差怒吼道:“老百姓养你们这群狗,你们就这样报答你们的衣食父母的?你们简直连狗都不如!狗还会叫两声,你们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吃人!就连条畜生都不如!五十万两银子,你们这简直就是在逼良为娼!把人活生生往绝路上逼!” “你说什么!”那差头被宁奕这一顿破口大骂,显然也已是怒火腾起,蹭的一声拔出腰间那柄血量的刀来,冷着脸怒道:“你有种在说一句!” “我说你们连畜生都不如!”宁奕的怒火已然到了极致,那颗清醒的脑袋此刻早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指着那名官差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他妈找死!”那官差一阵大怒,猛地挥起手中的刀就向宁奕砍去,宁奕鼻子里冷冷地一哼,左手变掌为爪,猛地抓住那官差拿刀的右手,狠狠地一弯,只听一阵脆裂的骨响,那官差顿时痛的一声惨呼:“救命!救命啊!有人。。有人造反了!” 第八十四章 吟曲斗官差 那官差的整个手腕都已被宁奕狠狠地折断了,疼的一声惨叫,整张脸早已挤到了一块去了,却还扔坚持着没有倒下去。[] “人渣!”宁奕双眼泛起一阵怒火,“杀了你还嫌手脏!” 那官差痛的脸都快挤到一起去了,只是因为一口气硬咽在嗓子里,努力地支持着还没昏过去。宁奕双目如火,手上稍稍用力,只听见又一声惨叫,一声脆响,整只手掌软软地悬了下来,整个手腕的骨头已经被宁奕彻彻底底的折断了! “啊!”一声活如杀猪般的惨叫,震响在了这烟雨楼内! 周围的食客、伙计店家全都惊惧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好家伙,当面出手重伤官差,在以治安和繁华闻名的扬州城里,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看着宁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出手便伤了自己的兄弟,周围那几名官差这时这才猛然反应过来,猛地一抽刀子,怒喝一声:“当众打伤官差,就是造反!兄弟们,杀了他!!” 宁奕冷冷地一哼,一抬腿踢开那已经昏死了过去的官差,身形一退避开以向着自己劈来的刀光,那几个官差人人凶残狠历,一打起来竟然如同街边的流氓般,不要命的就往上冲。宁奕急急地避开几刀,冷不防头顶飞来一只板凳,宁奕避无可避,猛地一声怒吼,双臂报身,狠狠地砸在了宁奕的手臂上,顿时散架! 只觉得臂间一股强烈的痛苦传来,宁奕刚睁开眼睛,只见两道刀光已然就要劈到了自己的头顶!宁奕猛地一转身,险险地一恻开身,只见那两道刀光瞬间劈中了宁奕身后的一张木桌,顿时被劈成了两半! 见一刀未中,那官差又急又气,大怒道:“官府捉贼,闲杂人等退避,否则老子的刀砍到你们,可别怪老子刀下无眼!” 宁奕向后一跳,猛地退去两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些官差打架就如同杀人一般凶狠手辣,刀下不留情,这哪里是官差,简直就是一群好勇斗狠的山中土匪! “你们娘俩来我身后。”见烟雨楼里的客人和店家顿时涌向门外,只剩下徐二娘子和燕儿正傻傻地站在原地,宁奕立即咬着牙喊道。 “这位客官。。你还是快走吧,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女心领了,可这是官差,会被砍头的。”徐二娘子惊颤地叫了一声,燕儿早已恐惧的紧紧地闭上眼睛钻进了娘亲的怀里大哭起来。 “砍我的头?我还要砍他们的头呢!”宁奕怒道。 “兄弟们!”这时一名官差忽然吼了起来,“此人袭击官差,形同造反,我们不要在手下留情了,这就杀了他!” “杀!!!”几名官差顿时精神一振,满眼的戾气,猛地一动身形,提着血亮亮的尖刀就像宁奕刺了过去。 “想杀我!”宁奕冷冷地一哼,此时胸膛里的那股戾气完全被点燃了,四把雪亮的长刀齐齐刺向自己的胸膛,宁奕忽然间猛地大喝一声,不躲不避,双爪齐出身形一闪就迎了上去! 只听得几声惊呼,四把长刀忽然间纷纷断开,长长的刀刃落在地上,那四名官差手上的长刀顿时断成了两截! “是高手!”那几名官差齐齐地一呼,适才只是在那一瞬间,宁奕两爪齐出,只凭一股巨力,就将那四把长刀纷纷扯断!这等古怪的指力,几人能及! 宁奕哈哈一笑,随手扔开手中的半截段刃,冲着徐二娘子冷笑着道:“敢问这位娘子是否会弹奏《十面埋伏》?” “奴家。。奴家会得!”刚才在宁奕冲上去的那一刹间,徐二娘子也惊的浑身一颤,险些叫了出来,只见宁奕竟然硬生生地扯断了那几柄长刀,即便如此,徐二娘子的内心依然还有些惊魂未定,一听宁奕问自己话,徐二娘子急忙开口表示会弹。 “哈哈,那就好,小可还要劳烦娘子弹奏一曲《十面埋伏》,这几个狗贼要是不好好教训一下长点记性,将来一定是这扬州城里的一大祸害。”宁奕哈哈一声长笑,索性搬来一张板凳,轻轻地悬起一座酒壶,狠狠地灌了几口酒,冷笑着说道。 那四个官差又惊又怒,眼见自己的兄弟还昏死在这店里,也不知手腕还能不能接的上,又见宁奕仿佛没事人一般坐了下来抄起酒壶喝酒,那四个官差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一名官差忍不住站了出来,怒道:“你可知道你这是犯了死罪!等我们扬州城三班捕快齐出,一定将你当场砍死!” “那,就来试试!”宁奕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完全不顾眼前那紧张的气氛,竟然大口大口地喝起酒来。 一曲清音响起,赫然是徐二娘子弹奏的《十面埋伏》,只听那琴曲起初节奏明亮,轻缓却不乏紧张,尔后,弦声大起,仿佛两军决战,声动天地,瓦屋飞坠!宁奕躺在椅子上,手提一壶清酒,猛地发出一声长笑,长吟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宁奕的长吟配合着这紧张得曲调,竟然完美地和成了一条,那几名官差脸上的神色已经难看至极,眼见宁奕猛地出手伤了自己的兄弟,尔后竟然又一边喝酒一边吟诗,轻松惬意,简直完全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胆敢行凶,而且还如此肆意娇纵,这简直。。简直是太嚣张了!! “兄弟们!”一名官差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要是不杀了这个反贼,我们兄弟以后还如何在这扬州城里立足!” “没错!就算拼了这条性命,我们也要杀了这个狗贼!”另一名官差紧握着拳头,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显然已到了爆发的极致! “杀了他!”不知谁喊了一声,那四名官差齐齐上前,搬起板凳猛地一扔向宁奕砸来!宁奕哈哈一笑,提着酒壶顺地一滚,随手抄起一名官差的衣领顺势一拉脚下一泮,那官差惊呼一声立即倒地,只见宁奕猛地一下坐在那官差的肚皮子上,随手一拳打在那官差的鼻子上,顿时一阵惨呼,那官差满手是血地抱着自己的鼻子躺在地上乱滚,却只听见宁奕哈哈一声长笑,轻松地悬起酒壶灌了一口,长吟道:“依大麓之遗址兮,储后土之神灵!” 这次吟的是《梁父吟》! 配合着《十面埋伏》那紧张的旋律,宁奕坐在那不断翻滚着的官差的肚子上喝酒念诗,看的门外的众人顿时眼前一亮。只见宁奕忽而喝酒念诗,忽然举拳便打,衣诀翩翩,白衣似雪,完全不将官差的攻击放在眼里。只是轻轻一躲,然后挥拳一击,再尔后随意地躺在某处,继续喝酒吟诗,整个动作仿佛浑然天生,不带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仿佛那击出去的拳头也只是随手一甩,无比的自然。 宁奕此时就像是进入了无我的境界,无我无心,浑如天成,随意地摆动着身体的移动,一弯腰,一躲闪,似乎都显得是那么的自然,就如同一位偏僻公子,正在尽情地跳着舞蹈一般,连那举壶喝酒的动作,都显得是那么的随意,这,简直就是一场表演! 烟雨楼外的人已经越聚越多了,纷纷拼命地挤着向里看。只见徐二娘子弹着琴的五指轻启,那激动人心,却又无比紧张的弦音就仿佛来自天外,已不是这人间的美曲。金声、鼓声、剑弩声、人马声仿佛汇聚在了一起,众人看着宁奕在这片斗场里不断地挥舞着,轻撵酒壶,晶莹的酒水落入宁奕的口中,不时溅起滴滴水珠,那潇洒的神色就恍如神人一般,看的所有人不禁痴了。 每挥出一拳,就会倒下一名官差。每倒下一名官差,宁奕就会昂起脖子长长地灌一口酒,那出拳仿佛轻盈无力,可落在官差身上时,却又仿佛蕴含着千斤般的力气!徐二娘子的曲调越来越快,越来越急,那一曲《十面埋伏》已然就要接近尾声了! 宁奕坐在长长的椅子上,将最后一滴酒咽入喉中,地上横七竖八地横躺着五名官差不断呻吟着,就连站起来都显得极其费力了!徐二娘子的手指忽然急剧加快,那双月牙般的俏眼猛地一睁,只听“噌”的一声,琴音已了,一曲已毕!而刚才还如狼似虎的那五名官差,此刻就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周围静悄悄的,围观的人们仿佛都沉浸在那动人的旋律之中,久久的没有反应过来。宁奕吟曲斗官差的这一幕景象,就如同神人下凡一般,肆意放歌,挥洒泼墨,神态怡然。 打架,都能打的那么好看,那么潇洒,这个年轻人,究竟是谁? “好!!”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忽然猛地发出一阵叫好声,紧接着一阵热烈的掌声传来,纷纷为宁奕和徐二娘子叫好,宁奕依然半坐在椅子上,微微一笑:“怎么,还能起来么?” “你。。你找死。。等我们回去搬来救兵,一定要将你当场处死!”一名官差努力地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道:“当众殴打官差,视同谋反,小子。。你等着!有种你就不要跑,就算你跑了,我们也能捉你捉到天涯海角!” “悉听尊便。”宁奕冷冷一笑,随手将座下的长椅搬开,往门口处一方,然后又坐了下来,宁奕昂起头淡淡地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的救兵,哪也不去。” “好。。好!!你有种!!我们走!!”那官差狠狠地咬牙道,最后一句话已然是吼出来的了,几个官差相互搀扶着,鼻青脸肿满身是伤,跌跌撞撞地向着围满了人群的门外奔了去。 第八十五章 救兵 “这位公子。[]”徐二娘子搀着燕儿缓缓地走到宁奕面前,“扑腾”一声往地上一跪,泣声道:“公子出手相救,我们母女二人无以为报,公子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等官府官兵一到。。。我们母女二人命薄,也就认命了。。可是却绝对不能牵扯上公子啊。。” 徐二娘子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看的周围人不禁一阵唏嘘,常来这家酒家吃饭的食客都认得徐二娘子,或多或少得也曾听说过这一对母女二人的悲惨遭遇,事实上,像徐二娘子和燕儿的这种例子,在这诺大的扬州城里并不少见! 只是,民不与官斗,遇到这种事情,谁家又能怎么样呢?都只是一群升斗小民,除了拖家带口的逃跑以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恐怕,就算是逃跑,还没等跑出几里地,就被官府的快马追上了,更是罪加一等! 事实上,这个时代的老百姓们,对于官府的缉拿存有着深深的恐惧,即便是被逼上了绝路,一般人家也无人敢跑,在儒家文化的思想熏陶下,更别提反抗了。 “无妨!”宁奕冷冷地哼出一口凉气,“我就在这里等他们,我倒要看看,咱们大宋的官政体系究竟腐烂成了什么样子。” 宁奕说不走,还真的就不走了,美美地往椅子上一躺,随口喊道:“店家,在给我上壶酒来!” “啊。。啊!好,好嘞!”酒楼的掌柜的一时没反应过来,连忙催促小二冲进屋里,满满地打了一壶上好的清酒递给了宁奕。宁奕接过酒壶后瞧也不瞧,连酒杯也用不着,径自就往口里不停地灌了进去。 “唉,我说,这位侠士,你还是快走吧,等到官兵一来,你就是想走也走不掉啦。”人群中的一个老头忽然忍不住出声提醒宁奕,只是没想到这声好心的提醒,竟引来更多的和声:“是啊,这位侠士,你快走吧,民不与官斗,你又不是武曲星下凡,等到官兵一到,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把你淹死。[.超多好看小说]” “呸,早就该有人来收拾那群狗娘养的了,这诺大的扬州城里都不知道有多少户人家被他们逼的妻离子散了。”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劝声和咒骂着官府的吵闹声,宁奕黏着酒壶微微一笑,看来这群官差平时里为非作歹惯了,早就引起公愤了,只是民不与官斗,这才一个个的隐忍了下来,毕竟也没有谁想平白无故地吃官司,更没有人会因为一时意气而得罪了官府,引来滔天大祸。 徐二娘子手中搀着娇小的燕儿,全身瑟瑟发抖。面对那即将到来的命运,这个年轻却又倔强的妇人心里早已下了决定,谁都可以走,我徐二娘子却不能一走了之,一人做事一人当。徐二娘子已经想好了,等到官兵一到,便立即揽下所有的罪名,决计不能在牵连这位好心的公子了。。。至于以后,该怎么样,便还是怎么样吧,这一切都只是命了。 宁奕坐在椅子上惬意地喝着小酒,微微闭着眼睛似乎还有些享受,徐二娘子搀着燕儿浑身微微地颤抖着,那可爱的小女孩只能紧紧地抱住娘亲的大腿瑟瑟发抖,围在门外观看的人们依然没有散开,不断地叹着气,也不知是为宁奕叹气,还是为徐二娘子叹气。 烟雨楼一楼的大厅早已是一片狼藉,碎碟子碎碗砸了一地,桌子椅子横七竖八地歪倒着,满地的食物残渣被砸的一片狼藉。 烟雨楼掌柜的微微叹息一声,还好损失的并不多,损失一点倒也没什么,只是这扬州城十里八乡的百姓哪一个没受过那群官差的欺压,就连掌柜的自己也经常被那群狗娘养的官差讹诈,常常连哄带骗的骗走一些银子和食物,看见宁奕狠狠地教训了那群官差一顿,掌柜的心里是又高兴又担心,等到官兵大举到来,眼前这位还惬意地喝着清酒的年轻侠士究竟还有没有命走出这座灯红酒绿的扬州城呢? 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耳畔忽然传来一阵阵急急的马蹄声和滔天的人声,人群里的人们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紧张地盯着街外的拐弯处,来了,官兵来了!只见一员将领一马当先,快马飞驰在这扬州城街道上,然后紧接着身后还跟着约莫有一百名士兵打扮的官兵手里持着尖锐的武器,一路快跑地跟在那名骑在马上的将军身后。 “是扬州府卫的官军!是军队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话音还未落,那名将军的手重重地一挥,大喝一声:“包围这里!一个人也不许放出去!其他人随我进去捉拿反贼!” 那将军的嗓音无比洪亮,震的众人脑袋不禁一阵晕眩,只见那将军长的虎背熊腰,身披着一袭纯亮的铠甲,手中提着一把一人高的重型开山刀迈开步伐急急地向着人群中自动散开的一条小路冲去,那柄开山大刀看起来锋利无比,整个刀身黑黝黝的,只消一看便能得知,这一定是一把无比锋利见血封喉的好刀! 众人紧张地看着还在不断喝着酒的宁奕,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里了!宁奕单枪匹马一个人,恐怕只要稍稍一反抗,便立时会被这位将军手中的开山刀立即劈成两半! “反贼在那!”被宁奕打的鼻青脸肿的官差向着那位虎背熊腰的将军狠狠地一指,捂着脸叫道:“将军小心,这个贼人是个高手!” 只听“格啷”一声脆响,那将军两手一松,手中那把诺大的开山刀已然掉在了地上,宁奕微笑着望向那名浑身披甲虎背熊腰的将军,微微一笑着道:“咳,刘将军,好久不见啊,我宁奕已经到扬州了。” “宁老弟!”那名将军竟然是刘韐,满脸的震惊,过了一会,刘韐满脸的震惊瞬间化为惊喜,哈哈大笑着走上前来,给了宁奕一个深深的熊抱:“宁老弟,你来了怎么也不去府里找陈大人,也不去卫所去找我和杜将军,宁老弟啊你可不知道啊,我刘韐日思夜思,就想和你一起好好地喝一杯哩!走走走,我们这就去换个地方好好地喝上一杯,不醉不归,哈哈哈!!” “等等,等一等。”宁奕苦笑着好不容易从刘韐的怀抱里挣脱开,淡淡地道:“这几名官差大人说我宁奕是反贼,你瞧,刘将军,这么多人看着呢,总不能不还我一个清白吧?” “反贼?”刘韐两眼圆瞪,转脸看向那几个鼻青脸肿的官差,只见那几名差头早已是满脸的惊骇,吓的魂都快没了,本想叫扬州府卫的官兵替自己报这一箭之仇,可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年轻公子,竟然和刘将军认识!听起来,似乎还认识陈府台和杜冲杜将军! “喂!”刘韐嗓门极大,那巨大的声音震的房梁仿佛都震了一震,刘韐两眼一翻,冲着那几名正浑身颤抖着的官差怒气冲天地吼道:“你们这几个杂碎,瞎了你们的狗眼了吗!这位大人可是皇上新封的江南侍御史宁奕宁大人!你们这几个狗娘养的没卵蛋的家伙竟然还胆敢污蔑宁大人是反贼!信不信我老刘把你们一个个关起来,治你们一个污蔑上官,扰乱朝廷之罪!” 一听宁奕竟然是皇上新封的御史,那几名官差吓的小腿肚子直打滚,眼前一黑险些昏了过去,大水冲了龙王庙,千不该万不该,今儿竟然在太岁头上动了土,简直就是瞎了自己这双狗眼了! “宁大人饶命!刘将军饶命啊!”几个官差扑腾一声赶紧跪了下来不住地磕着响头,满脸的泪水横流,一个个早就吓的肝胆具裂,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公子竟然是御史大人,如果刘韐要将他们几个关进大牢,恐怕陈府台连眉毛也不会皱一下! “来人啊!把他们几个抓起来,关进军营牢房里。”刘韐冷冷地一哼,站在刘韐身后的宁奕忽然出声道:“不急,刘将军,我还问他们几个一些事情。” “唉,好嘞,这个。。小的们,快把他们几个放了。” “哼。”宁奕看着那几个吓的面如土色的差头,轻轻地放下酒壶,指着正满面惊骇望着自己的徐二娘子,缓缓地道:“你们刚才说,她欠了官府五十万两银子?究竟是何人下的昭示,收这笔罚银的依据又在哪里?” “是。。是我们家大人下的昭示。。!”几个差头的脸苦的都快要挤到一起去了。 “你们家大人是谁!”宁奕冷冷地一哼。 “是。。他是。。。”几个差头顿时支支吾吾起来,站在一旁的刘韐早就不耐烦了,大吼一声道:“你们几个究竟说不说!不说就把你们关进牢房里!” “不用说了。”宁奕叹了口气,转而对着刘韐微微地道:“还劳烦刘将军将他们两个带回去,只需微微惩处一番便放他们回去,回去告诉你们家大人,我宁奕,来到扬州了!” 宁奕冷冷地看着那几名官差,目光里冷冷地透露出一股凉意,几个官差顿时吓的浑身发抖,只觉得骨头里一股凉气噌噌地往上冒。 “好嘞。”刘韐重重地点了点头,几个士兵立即冲了上来,拉起那几个吓得小腿肚子都在抖的几名差头就往外拖。刘韐走出门外翻身上马,冲宁奕大笑一声道:“宁老弟,你可要快点来啊,要记得我刘韐还在军营里等着你呐!” 见宁奕微笑着点了点头,刘韐猛地一勒马缰,胯下的那匹黑色骏马立即迈开四蹄冲出了人群跑向远方。 第八十六章 一路货 宁奕叹了口气,招呼徐二娘子和燕儿过来,随手摸出一块一百两的银子塞进徐二娘子的手中,淡淡地道:“拿着这些银子先回去,给燕儿买些衣服和吃的,你们家欠下官府的那五十万两银子,今后也不会在有人来找你们索要了。” 徐二娘子拉着燕儿一起跪在地上,泣不成声:“蒙大人大恩大德,这些钱,奴家是再也不能收的了。” 见徐二娘子坚持不受,宁奕微微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上了三楼。 宁御史醉酒吟曲斗官差的壮举,霎时间炸响在了这诺大的扬州城里,一时间闹的沸沸扬扬,无比火热。扬州城本就是烟花之地,文人骚客无数,宁奕在烟雨楼内那一幕飒爽英姿的表现,被当时在场的人顿时传的神乎其神。有人说宁御史是江湖上失传已久醉拳的传人,否则又怎么解释在一边喝酒一起吟曲的情况下,还能把那群乌龟王八贼打的屁滚尿流? 也有人说宁御史一定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否则区区一名七品小官又怎么敢动手打了陈府台的手下?只怕陈府台随便动动小手指,也能玩的宁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了。 关于外面那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我们的当事人宁奕,却还像往常一样,白天上街溜达溜达,也不知去了哪里,直到晚上才会回到烟雨楼歇息。这几日,宁奕只要走在街上,便能够听到老百姓口头上的第一句话便是:“听说宁御史动手打了官差的事情了么?宁御史这次可真是帮我们活活地出了口恶气,活活的把这帮狗日的牙差打的屁滚尿流。” 若是对方摇头表示不知情,那些个老百姓便立即会表现出一副震惊的样子:“什么?这你都不知道?” 宁奕走着瞧着,每每听到这些关于自己的新闻时,宁奕总会苦笑着摇头不语,在宁奕看来,这可不算是件光彩的事,恰恰相反的是,这简直就是我大宋朝的悲哀! 若是到了某一天,官民不两立,那么这个政权最后也必将土崩瓦解,危在旦夕。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试问,一个失去了百姓拥戴了的政权,等到了危机真正到来的那一刻,又有几人会去真心拥戴它的呢? 从此次事件,宁奕也越发深深地了解到了,这天下的吏治已经到了不得不下大力气整顿的时刻了,若是任由这只蛀虫在这样继续下去,恐怕无需几年,这诺大的一块铁板也要被这些贪婪的蛀虫啃食的千疮百孔了! 现在的宁奕已经不在是当初的那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庐州一公子哥了,现在的宁奕已经拥有了皇上钦封的御史之衔,闻风奏事,代天巡狩,何况背后还有皇城司和扬州府卫的势力支撑,若宁奕遇到事只管往后一缩,两眼一闭双耳一堵,那还与庸吏又有什么差别。 这一切,并不符合宁奕的做事性格。若是只管让宁奕提着尚方宝剑杀人,那还要宁奕替那位大宋天子代天巡狩做什么?不如早早辞官,回家与云儿两人双宿双飞,管他的天下大事呢。 陈学艺已经得知了宁奕来到扬州的消息了,已经三番五次派人来接宁奕去府台衙门,可是每每得到的回话都是“宁大人不在店里,已经出去了。”故而每一次,被陈学艺派来的衙役都失望而归。 巧合的是,宁奕似乎并没有打算早早的去见陈学艺,甚至连扬州府卫所的军营也不曾踏足过半步,似乎隐隐的是在躲避着些什么,一出门就是一整天,直到很晚才会回来,而店里的小二和掌柜的每一个看见宁奕,都会向宁奕发出一股衷心的微笑。 没错,宁奕就是不愿意去见陈学艺,陈学艺也是徽宗此次钦点彻查江南,整顿吏风的一员要员,宁奕虽与陈学艺素未谋面,然而,如果他陈学艺心中有鬼,一定会亲自跑来见自己。所以宁奕却偏偏倒要看看,他陈学艺究竟能忍到几时才会亲自跑来见我! 陈学艺似乎也隐隐地也猜到了宁奕不愿来见自己,最近这两天,也再无扬州府衙门的衙差们上门。如此这般,宁奕也是一点儿也不急,整天在扬州府的大街上溜达,四处走动走动,查探民情,深入了解扬州府的百姓生活的究竟怎样。 只是这一走动查探,不由得让宁奕大吃一惊,像徐二娘子家的这类情况在扬州城里并不少见。朝廷在江南大举花岗石,由于官府人手不足,便从江南各户人家挑选出一些壮丁,充当搬运者和挖掘者,朝庭将予以厚酬,算是为朝廷出的力。 从长期来看,这也算是一项利民的政策,凡参与花岗石工程者,每家每户皆发月米五斗,已经称得上一员七品知县的一月俸米了,酬劳不可谓不丰厚。然而只是政策虽好,却还得由人来执行。国库拨下的款项,经过官府的重重克扣,到了老百姓手中时,竟然就连半斗也不曾剩下!试问如此之下,又有谁家男子肯愿意做这份工? 眼见人手总是不足,江南的官员们便脑袋一转,又想出了一个招,那便是强抓壮丁。只挑选当地无权无势,穷困潦倒的百姓人家,强行勒令那户人家的男子采掘和运送花岗石,送到京城铸造万寿山,还动不动就对那些做工的壮丁予以鞭刑伺候,弄的老百姓哭天喊地,怨声载道。 更有一些丧尽天良的江南官员,竟然还在那户人家的男子劳累过度横死他乡之后,上门索赔巨额损失,企图继续大捞一笔。那些受害的百姓人家都是穷困潦倒的人家,无权无势,人微言轻,试问又有谁肯为他们出头?像徐二娘子一家这样的例子,在江南并不算少数。 宁奕坐在扬州府府台衙门街边的一处不起眼的小茶棚里,缓缓地喝着茶,斜着眼望向那座巍峨的府门,宁奕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将陈学艺那个老混蛋打个鼻青脸肿。倒不是因为宁奕有了尚方宝剑在手,横行无忌。而是天道茫茫,公道自在人心,就因为碍着不能轻易得罪人的念头,宁奕才没有横行无忌,要知道在官场上,愣头青从来都只有死的下场。说起这一点,宁奕看的可要通透的多。 随手摸出了几文铜钱扔给了街边的一名乞丐,宁奕不禁感叹,在这烟花遍地的扬州城里,竟然也还有这么悲惨的人。宁奕深深地叹了口气,拔腿欲走,冷不防一阵哭声传进了宁奕的耳朵里,宁奕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处正有一对母子哭哭啼啼地转过街道,一步一步走向府台衙门。 宁奕转念一想,又坐了下来,喊老板再给自己沏一壶茶,索性坐在原位,看着那一对母子的缓缓地走向陈学艺所在的府台衙门。 正中宁奕的意料,守卫在府门外的几名押差远远地看见那一对母子,立即大喝一声怒斥这一对母子速速离开,那妇人满面的愁苦,坐在地上哭天喊地,抽抽搭搭的引来少过路行人的围观,纷纷停下来驻足观望。 “唉,又是一户人家。”茶铺的老板忽然悠悠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只是看了一眼,又继续低下头忙起手中的活计。 听见茶铺老板的叹气后,宁奕心中忽然微微一动,忍不住道:“怎么?府台衙门门前经常发生这种事么?” “你是外乡人吧?”茶铺老板不由得看向宁奕,瞧了瞧左右,低声道:“还能怎地,还不是又死了男人,官府上门索要罚银了呗,除了这个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事发生了?” 见宁奕脸上隐隐露出一股怒气,茶铺老板不由得走近了几步,低声劝道:“年轻人,管不了的事别管,这种事多的去了,我们一届小平头老百姓的,还能怎样?” “老板放心,小可省的。”宁奕微微地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喝茶,抬眼远远地望着府台衙门外的这一切。 “好你个陈学艺!”宁奕内心泛起一股冷笑,“本来我还当你陈大人也是一介好官,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路货,哼!” 府台衙门外,守门的押差一见那妇人哭哭啼啼地坐在地上,同时还引来了那么多人的驻足围观,一时怒从心起,口里怒吼了一句:“你他妈去死!”抬脚便一脚踢中了那妇人的心窝口,那妇人顿时一个踉跄,痛呼一声,眼前一黑险些昏了过去,满脸的眼泪直流紧紧地望着眼前这名满脸凶相的押差。 “这位官大哥,请您行行好,和府台大人通融一下,我们家实在是拿不出来那么多的银子啊。”那妇人强撑着身子努力地坐了起来,紧紧地抱着那名士兵的大腿,满眼泪水地不住地向那名押差求饶着。站在那妇人身后的那名男孩早就吓得哭了起来,引来周围人的一阵阵叹息。 “我管你去死啊!”那押差大怒起来,举起手中的拳头就要打,那妇人猛地惊叫起来,眼见那一拳就要狠狠地打在那妇人的脸上时,不远处忍不住忽然传来一阵怒喝:“住手!” 第八十七章 官府的罚银 那押差抬眼望去,只见人群中慢慢走来一位年轻的公子摸样的人,那押差不由的冷冷一笑:“你是谁?敢管我们扬州府府台衙门门前的事?” “放开她。(.无弹窗广告)”宁奕缓缓地走上前来,冷冷地道。 “喲喝,胆子还不小!”押差咬了咬牙关,将手中的风火棍猛地横在胸前,冷笑着道:“小子,有种你就在说一句。” “我说,放开她!”宁奕脸色深沉已经快要结成冰了。 宁奕话音刚落,那押差脸上的表情立即凶相毕露,大喝一声,提起手中的风火棍照头便向宁奕狠狠地砸了下去!顿时引起周围人的一阵倒喝! “啪”地一声响,只见宁奕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那只风火棍,那只风火棍落在宁奕的手里竟然仿佛像是生了根似得,纹丝不动。那押差拼命地动了动,可是那只风火棍就仿佛被注上了千金般的力气,任凭如何用力,也休想动上半分。 “你。。。找死!!”那押差咬着牙怒吼了一声,抬脚便踢,宁奕猛地一用力夺过风火棍,抡起棒子狠狠地砸在了那押差踢来的腿上,只听的一声哀嚎,那衙役顿时身形一歪,痛苦地抱着腿倒了下去。 宁奕挥出去的那一棍子极其狠辣,完全没有留手的余地,这如此狠辣的一棍子敲在那押差的腿上,恐怕就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周围的百姓看到这一幕顿时纷纷叫好起来,宁奕转过身对那一对母子道:“起来吧,你们是要去衙门里告状么,我陪你们去。” “多谢公子,多谢这位公子相救。。”那妇人不住地哭了起来。宁奕什么也没有说,伸手扶起还跌倒在地上的那位妇人,守卫在门外的另一名差头看到宁奕忽然暴起打人的一幕,顿时惊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还不快让开!”宁奕搀扶着那名妇人,走到衙门口,冷冷地喝道。 “你。。你是什么人。。竟敢还想冒然闯衙门。”看到宁奕轻飘飘地挥起风火棍一棍子打伤了自己的那名同僚,那差头胆战心惊地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风火棍,颤抖着问道。 “江南侍御史,宁奕。”宁奕冷冷地一喝亮出了身份。 “什么!是宁。。宁御史!!”那差头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就在这几天里,宁御史吟诗醉酒在烟雨楼里惩治恶吏的美食,整个扬州城每个角落都被传遍了,那差头猛然间一听宁奕自报家门,吓得冷汗直流,浑身毛发倒竖。 一声惊叫,那差头吓的连忙连滚带爬的跑了进去,口中不断地大呼道:“宁御史来了,宁御史他来了!!” “这位公子竟然就是宁御史!”周围驻足围观的百姓们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鼎鼎大名的宁御史的名头这几天已几乎传遍了整个庐州城,上至老人下至孩童,无一没有听说宁御史的名头,眼见宁奕此刻就活生生的站在众人眼前,适才还小小的教训了一下那名凶狠无比的差头。顿时,宁奕那刚正不阿,除魔卫道的形象深深地印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里! 只见那差头慌慌忙忙地跑了进去一阵惊叫,宁奕心里不由的大为疑惑,那差头一听见自己的名头竟然显得如此惊慌失措,自己又不是妖怪,又没有三头六臂,见了自己就如同见了鬼一般,真是咄咄怪事! 事实上,宁奕却不知道,在宋朝,御史官位虽小,权利却无比的庞大,单凭一条闻风奏事且绝不过问罪责这一条,便足以令全天下的官员一阵胆寒。在宋朝中早期时,倒也的确出过一批贤良清廉,刚正不阿的言官,只是随着世风日下,朝堂之争越演越烈,动辄罢官归乡,重则流放边疆,奸臣当道,这才使得这好端端的大宋朝廷人人自危,朝不保夕,在这种情况下,又有谁肯冒着被满门流放的危险,挺出脑袋说出一两句实话来? 在场外百姓的不断注目下,宁奕搀着那妇人缓缓地迈进了扬州府府台衙门的大门,只是刚一踏进去,一名身穿紫色官袍,帽子上还插着一对乌翅的中年男人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一见宁奕,便立即哈哈大笑起来:“敢问这位公子可是宁奕宁御史?” “在下正是。(.)”宁奕微微地一拱手,冷冷地道:“敢问阁下是否就是扬州府府台陈大人?” 陈学艺点了点头,一张老脸笑的无比灿烂,走上前去亲热地一把拉住宁奕的手臂,口中不住地笑道:“宁御史,本官等了你很久了啊,正好,来来来,去后堂稍作歇息一番,本官一会便去传杜冲杜将军前来府衙一起絮叨絮叨。” “不必了。”宁奕冷冷地抽回手,顾不上陈学艺那满面的错愕,宁奕淡淡地道:“敢问陈大人,究竟可知宁奕突然到此的目的。” “这个。。。”陈学艺愣了愣,附在宁奕耳边,低声道:“宁御史的意思。。莫不是为了罚银的事?” “正是。”宁奕冷冷地一笑,“宁奕斗胆在问陈大人,衙门口大门敞开,却为何许出不许进,连百姓申冤诉状也不肯受理,请问陈大人,这又是何故!” 宁奕说完以后,陈学艺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愁了半晌,陈学艺那张老脸上忽然皱了起来,轻轻地道:“还请宁御史移步后堂,待本官与你详细说说缘由,如何?” 宁奕想了想,指着身边的那一对母子笑道:“可是陈大人,你看,苦主都上门来了,你说这怎么办才好?” “待本官将事情的一切经过缘由详细说明以后,如果宁御史要说开堂,那本官便立即开堂,毫不犹豫!”陈学艺忽然直起腰来,两眼泛出一阵精光,重重地应道。 “好!”见陈学艺如此干脆,宁奕也就不打算在冷嘲热讽,重重地一点头,宁奕微微应声道:“陈大人,请。” 随着陈学艺进入内堂以后,宁奕往下首处一把椅子上坐下以后,一杯热腾腾的清茶立即端了上来,宁奕只是看了一眼那杯茶,然后便淡淡地道:“陈大人,现在可以详细说说缘由了吧。” “唉。。。”陈学艺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的愁云涌动,无奈地道:“宁大人,你是有所不知啊。。。” 听见陈学艺如此之说,宁奕顿时心中一惊,脸上却没有任何表露,淡淡地道:“陈大人,怎么了,有事不妨说出来吧。” 陈学艺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苦笑:“宁大人,莫非你当本官想向他们收罚银?不管怎么说,我陈学艺在扬州为官两任,也是这扬州地界的父母官,如果我陈学艺真是那种巧取豪夺的士绅土匪,嘿嘿,那么这个官,不当也罢了。” “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宁奕紧盯着陈学艺的眼睛冷冷地道。 “请问宁大人,知道江南应办局么?”陈学艺忽然紧盯着宁奕的眼镜淡淡的道。 “应办局?”宁奕想了想,道:“莫不就是负责采办一应用品的职能衙门么。” 陈学艺脸上顿时嘿嘿一阵冷笑:“是!也不是!”陈学艺紧咬着牙关,忽然长笑一声说道:“宁大人有所不知,这些所罚的银子,最终可没落入我的腰包里,而是如数全都送进了江南应办局里!而且是每月必送,一刻也不许耽搁,否则我陈学艺就得丢了这乌纱帽!” “每月必送!!”宁奕顿时大吃一惊,冷不防忽地站了起来,惊疑不定地道:“陈大人贵为当朝二品大员,应办局里的采办也不过才九品芝麻官,怎么还会要陈大人丢了乌纱帽?” “嘿嘿,人家可是太子的人,并且还手中握有花岗石采办的一应事务,惹不起,惹不起啊。”陈学艺忽然笑了起来,“这江南大半官员都是太子一党,我陈学艺夹缝中求存,又怎么能不虚以委蛇,难道还要自己乖乖的伸出脖子,让人迎着脑袋硬砍上一刀吗?” 陈学艺刚一说完,宁奕就彻底的陷入了沉默。陈学艺说的合情合理,从根本上来说,陈学艺得罪惹不起江南应奉局,只要陈学艺还想在江南做官,就不能不这么做。 人皆有私心,凭良心而论,又怎能以己之心要求别人如何去做。何况,整个江南官场都是这么做的,他陈学艺又凭什么不能跟风呢? 想到这里,宁奕的双眉紧紧地拧了起来,冲着陈学艺一抱拳沉声道:“只是陈大人,收受罚银这种事情,对于百姓只会被逼的家破人亡,还请陈大人尽早收回。” “我陈学艺也知道啊。”陈学艺重重地叹了口气,良久以后,陈学艺脸上浮现出一股深深的忧愁,重重地道:“可是,我又有什么法子?若是不这样做,每个月供给应奉局的银子可就不够了,宁大人足智多谋,应当能想到,这些银子,最终又究竟去了哪里。” 陈学艺苦苦地一笑,落在宁奕心里却如同针扎了一般的刺痛,忍不住喃喃地道:“这些银子。。最终流向了。。京城!” “那么,宁大人,这种情况下,你可叫本官如何是好?”陈学艺捋了捋胡须,喟然叹道。 第八十八章 对着干 “我想请问陈大人,江南各地的官府,为何要每月按时向应奉局缴纳银子?可有依据?”宁奕沉思了许久,缓缓地道。[] “这个。。”陈学艺顿时愣在当场,然后皱起眉头苦笑起来:“这种事还能有什么依据?天知地知的事情,都知道这部分银子最终落入了谁的口袋里,可是,谁敢管?这可是牵扯进皇家的大事啊!” “我敢!”宁奕冷冷地站了起来,缓缓地道:“既然无凭无据,这种活动就必须要立即禁止,陈大人,下官请求陈大人立即废除罚银的行为!还扬州府百姓一个天日!” “宁大人!!你。。你不要命了么!!”陈学艺急忙站了起来,只见陈学艺满脸忧愁地道:“这可是牵动皇家的大事,宁大人,你还究竟要不要命了。” “我当然要命,并且,我宁奕还没有活够。”宁奕缓缓地道,“只是眼见江南百姓已深陷水深火热之中,我宁奕可不能不管!还请陈大人下令在整个州府立即废止罚银等一切正常纳粮以外的一切行为,否则,我宁奕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宁奕铁骨铮铮地说出这句话来,惊得陈学艺顿时呆住了半晌,好半天,陈学艺才终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说道:“若是追究下来,谁人承担。” “我承担。”宁奕冷冷地道,一弓身向陈学艺拜服道:“还请陈大人立即废止,现在已是片刻容缓不得了。” “好。。好。。。”陈学艺仿佛一口大气没有接上来似得,不住地重重喘了粗气,脸色涨的通红,顿了半晌,从门外唤进来一门押差,淡淡地道:“传我令,从即日起严禁扬州府下各地额外收取正常纳粮以外的一切罚银行为,若是有违此令,立即撤职查办!严惩不贷!” “是!”那押差应了一声,急忙转身跑了出去。 “这下你满意了吧,宁御史!”陈学艺重重地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重重地问道。 见陈学艺终于让了一步,宁奕微微一笑,一拱手又继续道:“另外,还劳烦陈大人移驾大堂,老百姓们,似乎有很多冤情没有得到申诉啊。” “好。。好!都依你,都依你宁大人的!”陈学艺复又重重地站了起来,眼中的怒气都快要喷出火来似得,一边走一边向着门外巨喝了一声:“来人,来人!击鼓,开堂,本官要开堂受状!” “唉。。大人要开堂审案了?”一名衙役望着一身紫色官袍的陈学艺,疑惑地挠了挠脑袋,然后捣了捣身边一位同样疑惑着的衙差,皱起眉头不禁问道:“你刚才听见了么,大人要开堂审案?是真的么?” “我也听见了。。莫不是装装样子的吧?咱们府台衙门已经有一年多没接过状子了,嗨,大人可能也就是说说而已,咱们大人日理万机,哪有这闲工夫啊。”那押差嘿嘿一笑,淡定地说道。 那两名衙役对视了一眼,然后纷纷嘿嘿直笑起来。 陈学艺冲着门外满脸怒气地吼了半天后,发现竟然无一个人理睬,陈学艺那张通红的老脸顿时变成了一片酱紫色,忍不住那滔天般的怒气冲了出去,一抬手一人给了一个巴掌,怒道:“没听见本老爷说要开堂吗!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击鼓开堂!!” 那两个衙役被陈学艺一人一个巴掌打的眼冒金星,懵了半晌,这才缓过神来,看着自家大人满脸的怒气,那两名押差这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陈学艺的胸膛不停地上下起伏着,显然胸中的那一股怒气还没有被消除,宁奕坐在木椅上微微地喝着茶,眼角微微地抬起观察着处于巨怒之中的陈学艺。只见陈学艺大口大口地喘了半晌,然后转过脸来缓缓地道:“宁大人,本官现在要开堂审案,你随不随本官一起来?” “既然如此,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宁奕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盏,大步随着陈学艺走出了内堂。 扬州府台衙门口处,一声惊天的鼓声忽然响起,紧接着双门大开,两排整齐地衙役整齐地排列在了大堂两侧,一名健壮的衙役正操着手中的鼓棒猛烈地敲击着那面早已沉寂了一年,许久也未曾听见过了的。。登闻鼓! 登闻鼓一响,如同青天现世,头顶着天,脚踩着地,有冤的申冤,有仇的诉仇,天地间最浩然的一股正气!登闻鼓一响,就如同给扬州城所有的老百姓敲响了一个信号:府台衙门,开堂受状了! 相传早在尧舜之时,就有“敢谏之鼓”了。凡欲直言谏诤或申诉冤枉者均可挝鼓上言。此后此例一直受袭,直到唐朝时,即开始有明文规定,有人挝登闻鼓,主司即须为受,不即受者,则加罪一等! 在中国的历史上,登闻鼓的使用经久不息为历代所使用,但凡登闻鼓一响,水情水浊,立时毕现! 起初,扬州府台陈学艺往大堂上一座,头顶的一副牌匾上刻着“公正廉明”四个大字,宁奕坐下首,扬州城的老百姓们一个个隔着衙门口远远地看着里面的动静,只见陈府台坐在椅子上满脸的怒气,站堂的两排衙役个个神情紧肃,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看到扬州府衙门里这种紧张的气氛,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敢击鼓喊冤! 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时辰,陈学艺忍不住动了动眉毛,冲着宁奕冷声道:“宁大人,这都半个时辰了,还没有苦主喊冤递状,本官是否可以退堂了!?” “不急不急。”宁奕微微一笑,仿佛看不见陈学艺脸上的怒容一般,不急不缓地伸了个懒腰,缓缓地说道。 “哼。”陈学艺冷冷地哼了一声,紧接着周围的气氛又一次陷入了宁静,时间开始又再度静止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就在宁奕等的快打起瞌睡来时,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响亮的鼓声! 登闻鼓响了! 宁奕顿时精神一振,冲着陈学艺微微地说道:“陈大人,你看,这不是来了?” 陈学艺仿佛像是没有听见宁奕的话一般,一拍惊堂木,沉声道:“将门外的苦主带进来!” “是!”两排的衙役们大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只是没过一会,鼓声顿时消失,这时,扬州府台衙门门口忽然闪进来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和一名一身短打的中年汉子。 那书生一见到端坐在大堂之上的陈学艺,立即“扑腾”一声跪了下来:“草民宋秋,拜见青天大老爷!” “有什么事,说吧!”一见苦主是一名书生,陈学艺的脸顿时缓和了下来,微笑地说道。 “大人,这贼人。。这贼人要抢我的银子啊!”那书生一把揪住那一身短打的汉子,大吼道:“还我银子!大老爷在此,你还敢狡辩么!” 陈学艺一拍惊堂木,冲着那书生缓缓地道:“一点一点的说,据实禀奏。” “是!”那书生咬了咬牙,便立即将事情的起因经过一点一点地详细地说了起来。 原来这名叫宋秋的书生是一名进京赶考的秀才,途经这扬州府坐船时,不慎露了白,被那身穿一身短打的渔民给盯上了,强行抢了去,还坚称是自己的银子,那秀才气不过,这才硬扯着那渔民来到了公堂之上。 听明白事情原委和起因之后,陈学艺不由得点了点头,冲着那渔民沉下脸色道:“好你个大胆的贼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来人啊!将这贼人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是!”两旁的衙役大吼一声,吓的那渔民急忙颤抖着跪了下来,满眼泪水地急急呼道:“大老爷,草民冤枉啊!” “你还能有何冤情。”陈学艺冷冷一笑,“事实已然明了,你还想说什么?” “草民冤枉,草民冤枉啊,这银子是草民我这么多年在江边上打渔攒下来,准备给家里的儿子盖房子娶亲用的啊!”那渔民跪在地上满脸泪水,大呼起来。 “狡辩!来人啊,加刑,拖出去再张嘴二十!” “是!”两边走出来两名衙役,大吼了一声之后,冷笑着走上前来拎起那渔民的胳膊就要往外拖。 “冤枉啊大老爷,这银子真的是我的啊!”那渔民又惊又急,早已被吓破了胆,满脸泪水不住地哭了起来。 陈学艺冷冷地一哼,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一般。 “慢着。”就在这时,堂下冷不防传来一阵声音,陈学艺缓缓地抬起眼看着站起身子的宁奕,淡淡地道:“宁御史,你是有什么要说的么。” 宁奕冲陈学艺淡淡地一笑,道:“下官以为,本案还有许多疑点,还需要在细细审理一下。” “既然如此,宁御史请便吧。”陈学艺满面的怒容,忍不住冷声道。 眼见陈学艺心中的那一股闷气还没有消,宁奕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话说起来,陈学艺这个二品大员当的可的确是有够窝囊的,先是被应奉局狠狠地踩住了尾巴,尔后还得强行忍受自己这名七品芝麻官的怂气,一名朝廷二品大员能做到陈府台这样的,也算是一朵娇艳的奇葩了。 第八十九章 宁青天 “宋秋。(.无弹窗广告)”宁奕迈开步伐,缓缓地走了上去,眼神里泛出一道精光:“我问你,你说,这银子是你的,银子现在在哪?” “回。。回大人话,在这。。”宋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袋银子,缓缓地递到宁奕眼前。 “嗯。”宁奕接过钱袋,仔细地瞧了瞧,然后忽然间冷声道:“你说,这银子是你的,你有何凭据?” “这。。”宋秋愣了半晌,忽然间大叫道:“大人,我宋秋乃是秀才出身,又怎么会平白抢人银子?况且银子又没有长嘴巴,不会说话,哪里来的凭据啊!” 宁奕点了点头,微笑着道:“你说的没有错,银子没有长嘴巴,是不会说话。” 缓缓地扫了宋秋和那渔夫一眼,宁奕忽然转身冲着陈学艺一抱拳,淡淡地道:“下官请求,现场捉一只猫来,以辩真假。” “去捉只猫来!”陈学艺冷冷一哼,冲着两边的衙役喝了一声。乍听宁奕要寻只猫来,陈学艺虽然心中疑虑顿生,但是碍于面子,最终还是没有出口相问。 不一会,一名衙役手里捉着一只大黄猫回到了公堂,宁奕随手一洒,将那些银子倒在了地上,沉声道:“把猫捉到这里来。” 只见那只大黄猫凑近了堆银子以后,先是不住地闻了一闻,又过了一会,伸开它那猩红的长舌,竟然不住地对着地上的那一堆银子舔了起来。 “诸位请看。”宁奕淡淡地一笑,“这只猫在做什么?” “舔。。舔银子。。”两旁的衙役顿时好奇起来,不住地道。 “没错。”宁奕淡淡地一笑,“这只大黄猫舔银子,只是因为银子上有鱼腥味,宋秋,这银子既然是你的,为什么上面会有那么重的腥味呢?” “大。(.无弹窗广告)。大人。。”跪在地上的宋秋终于惊骇起来,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宁奕叹息了一声,冷冷地道:“亏你还是个读书人,这银子分明就不是你的!你抢人银子在先,尔后又污蔑原告在后,罪加一等!” “大人。。大人饶命!!小人之时糊涂啊大人!!”宁奕此话一出,宋秋的心理防线顿时全线崩塌,跪在地上不住地颤抖起来。 “把这个书生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掌嘴时下!收监十天!”一见此情景,陈学艺脸上顿时青一块紫一块,忍不住重重地一拍惊堂木,大喝了一声。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宋秋跪在地上睁大眼睛满脸惊恐,两旁的衙役走上前来,冷冷地一哼,使劲一拽就往外拖!不一会,只听到门外一声惨呼声传来,重重的板子落在了宋秋的臀上,那阵惨叫初时叫的尖锐无比,活如生猪进了沸水,随着那板子不断地重重的打在宋秋臀上时,尔后那阵尖锐的惨呼,便复又慢慢地弱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后,宁奕复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冲着坐在上首的陈学艺淡淡地一笑,道:“大人英明。” “哼。”陈学艺冷哼一声,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叫道:“下一个!!” 夕阳西下,平日里冷冷清清的扬州城府台衙门门口此时早已聚集起了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平日里从不开衙的扬州府台衙门里在宋秋被伏法以后,陆陆续续地终于开始有苦主壮着胆子前来告状。只见宁奕与陈学艺二人忽地同气连枝,一致断定结果。忽而又不断发起分歧,每当分歧并起时,这位平日里显得无比威严的陈府台总会冷哼一声闭上嘴巴让上一步,在紧接着只见宁奕奇招遍出,把公堂里的那些个原告被告们说的目瞪口呆,宁奕的这一手手奇招,活活把门外聚集看热闹的百姓看的呆若木鸡,每当一件案子被宁奕完美地破了时,门外的百姓总会拍掌叫好。 大约过了未时以后,前来告状的人开始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的人群活活把府台衙门大门外的整条街道都给赌上了。陈学艺脸色深沉,每当分歧一起时,陈学艺便任由宁奕去闹,他倒要看看,这个宁御史肚子里的水平究竟值几斤几两。 可慢慢的,随着宁奕的奇招迭出,如有神助之下,陈学艺的心也不由得开始微微动摇了起来。眼前坐在堂下的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毫不起眼,二十刚出头的年岁,显然还是一个毛头小伙子。用俗语来解释便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句话用在宁奕身上,却似乎就不那么准确了。只见宁奕心思慎密,神态沉稳,每当门外的老百姓高声大呼着替宁奕喝彩时,宁奕的脸上却没有显现出一丝一毫的骄燥之色,那副淡淡的微笑总是挂在嘴边,这让宦海沉浮几十年的陈学艺看在眼里,也不由得为之侧目。 “眼前这个年轻人,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啊。”陈学艺在心中不由暗叹了一声,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沉稳的心态,且能力出众,品牌端正,假以时日,将来前程定然不可限量。 看着堂下还在不断做着动作的宁奕,陈学艺不由的又暗叹一声,看来自己是真的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这个时代终究还是要由这些年轻人来主持了。 随着告状的苦主不断增多,就连陈学艺也开始慢慢地感到疲惫,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宁奕索性提议在门外在设两堂,由扬州府的两位推官自主主持,陈学艺立即点头应允。即便是这样,告状的苦主那热情高涨的气氛也不由得让宁奕和陈学艺二人应接不暇,疲惫不堪。 而宁奕在公堂上那奇谋迭出,断案无私的形象,也深深地印入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中,只是不消多时,宁青天的美名又再度传遍了整个扬州城,这一下子,宁奕可算是彻底地扬名整个扬州城了。 铁面御史宁奕的名号,此刻已然传遍了整个扬州城的所有大街小巷,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三岁孩童,无一不知无一不晓,更有老远的百姓慌慌忙忙的赶来看宁青天的秉公断案,随着人越聚越多,扬州城府台衙门门前的两条大街都已块被那如潮的人群给挤破了。陈学艺无法,只好增派了几十名衙役共同维持场外的纪律,即便如此,场外那股混乱的气氛也还是依然得不到有效的控制。 这种混乱的气氛在经过整整一个时辰的喧闹以后,终于惊动了扬州府卫所的官兵们。陈学艺喘着粗气大手一挥,不得不令带兵赶来的刘韐立即组织人手控制场面,在刘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从卫所抽调了三百名官兵以后,混乱的场面这才终于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宁奕和陈学艺,以及满扬州城的衙役官差们一直忙到月上枝头,眼看着体力和精力早已透支,陈学艺和宁奕商量了一下以后,这才不得不高挂免战牌,关上大门稍作休息,说是明日再战。即便是衙役催促着那些群情汹涌的百姓们先行离开,可是门外的那群百姓们却扔久久的不愿离开,高喊着“宁青天”的名号要求主持公道,听的坐在大堂里的宁奕不由得摇头苦笑,连连叹息。 眼见一场冲突即将爆发,宁奕只好不得不走出府台衙门大堂,苦口婆心地劝着大家先行回去,明日再来。看到宁奕那满脸疲惫的脸色,扬州城那些前来告状的百姓们这才不情不愿地缓缓地退了回去。 于此同时,扬州府各县等地全面废除花岗石罚银等举措的消息再次传遍了整个扬州城,几家欢喜几家愁,大伙儿心知肚明,这一定也是那位宁御史的功劳,否则又怎么解释宁御史没有到来之前,无论那些穷苦的老百姓们如何苦苦哀求,官府依旧我行我素,没有半点被废除的意思。可却一等到宁御史到来之后,这天怎么就突然说变就变了呢? 有人说宁奕乃是一名风流御史,没听说宁御史于烟雨楼内吟曲醉酒斗官差的事迹么?也有人反驳说宁御史才是一名真正的为主做主的好官儿,铁面御史宁青天,当之无愧的青天大老爷,总之众说纷纭,传来的却都是关于宁奕的各种正面消息。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宁奕深知这一条铁律,也深深地为这诺大的大宋王朝感到深深的忧心,这大宋朝表面上依然还是一片蝶闹蜂忙,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可是通过这么些天的走访调查,宁奕深深的发现,这片大宋王朝,早已是到了岌岌可危的境地了。 花岗石,苛捐杂税,强拉壮丁,是压在江南百姓头上的三座大山,虽然官府只会选择那些最为穷苦的百姓人家开刀,对于江南的一些中上等阶级的人家碰也不碰,然而,须知根基腐朽于泥内,这已不在是一件普通的鞭挞与被鞭挞,而是赤裸裸的阶级矛盾!那些最为穷苦的百姓若是联合起来爆发反抗,那也会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若真等到了所有阶级矛盾被点燃爆发的那一刻,未等外夷犯境,这天下便得先自己乱成了一团。 所以,拨乱反正,引导整个时政走上正轨,才是眼下整个大宋王朝,最为急迫,急需解决的一大重点所在! 第九十章 陈大人家的俏奴婢(上) “宁大人。[]”陈学艺笑意盈盈地举起手中的酒杯敬到宁奕面前,然后一仰脖子干了下去。 在衙门高挂免战牌偃旗息鼓以后,陈学艺立即命府中的下人摆开酒席,隆重地宴请宁奕,只见满桌的山珍海味,一应俱全皆是江南的特产特色。陈学艺哈哈一笑,道:“宁大人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足智多谋,令本官好生佩服。” “陈大人。”宁奕微微一笑,掩不住那满面的疲惫之色,淡淡地道:“为民做主,乃是本官的职责所在。” “这个。。”陈学艺老脸一红,然后复又哈哈大笑起来。宁奕将陈学艺脸上瞬间幻化的表情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淡淡一笑什么也没有说。事实上,陈学艺前后对待自己的反应变幻如此之迅速,宁奕心知肚明。 前世做为刑警的宁奕,观察力也曾是宁奕曾经下过苦功的一项必修的课程。看着正谈笑风生,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陈学艺,宁奕心里淡淡滴道了一句:“老狐狸!” 陈学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在扬州府连续任了两任府台,在这满是荆棘的江南中夹缝生存,不得不说也有陈学艺自己的一套手段,墙头草随风倒,只怕陈学艺此次接到圣旨以后,大的野心倒是没有,保住自己这扬州府台的官位之心倒还是具备的。 酒过三巡,陈学艺亲热地拉着宁奕的手臂不住地东拉西扯,却对于此次受任的皇命之事却提也不提,也不知对于此事陈学艺究竟作何而想,宁奕却早已打定了主意了,这个墙头草,可靠不得。只要别拖自己的后腿便成,至于陈学艺对于此次授予的皇差钦命究竟持有的是个什么打算,宁奕也管不了,自己不过一名七品御史,还能管的了他陈大人的么? “只要别拖自己后腿便成。”眼见陈学艺对自己如此殷勤地招待,宁奕在心中暗暗地道了一声,眼下看起来算是暂时解决了陈学艺眼前的这一道难关,至于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宁奕也想不出来,索性走一步看一步吧。 醉醺醺地吃完这一顿宴席以后,宁奕在一个小厮的搀扶下缓缓地走向了位于府中西边的一处客房,这一顿酒,吃的宁奕足足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陈大人频频敬酒,使得从来都不太胜酒力的宁奕,也不由得有些吃不消了。 走进客房以后,那小厮忽然站在门口,向宁奕赔笑道:“宁大人,小的就送您到这了,您老可得慢点啊。” “嗯。嗯。。”顾不上那小厮有些暧昧的眼神,宁奕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在看向那小厮,跌跌撞撞地转身推门走了进去。 光透过雕花窗棂上的厚厚窗纸,把淡淡的影子,照泥金描山水围屏上,给这间以椒涂壁,被之文绣的华贵寝室,增添了宜人的温暖和宁静。 此时的天还不算太过冷,深秋的季节,宁奕头重脚轻地脱下外面的长衫,跌跌撞撞地走向里屋。府台衙门里的客房很大,里外两间,一座上好的风花屏横向贯穿了里外两间屋。跌跌撞撞的走了进去,只见正中央的位置早已经备好了一桶木盆。 “嗯。。洗澡水都备好了,陈大人家的下人还真是有心。”宁奕微微一笑,脚下晃荡了两步,开始脱衣服。一大捅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就摆在面前,宁奕忽然只觉得浑身有些痒痒,满脑子腥冲的酒气,顿时只想跳下去好好的洗个热水澡。 只听“扑腾”一声,宁奕那充满了壮实的身体没入了水中,宁奕微微的地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散发出来的那一股股清新和温暖之感。 “呼。”宁奕享受的闭上眼睛,忽然大口的喘出一口气,“嗯。。这木桶可真大,自己的脚伸直了还能坐在里面,这桶该有多宽呢?唔。。木桶里还有鱼?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鱼疗’么?果然是很舒服啊。。。” 水中,一只粉嫩的小手,忽然从宁奕的腰间滑向了胯下。 “唔。。这鱼儿可真不规矩。。”宁奕嘟哝了一声,浑浑噩噩的继续闭着眼睛,没做他想。 忽然,水中的那只小手突然张开紧握的小粉拳,反手轻轻地一握,开始轻轻的不断揉搓起来。 宁奕忽然间只觉得身体的某一处剧烈的发生着异变,水中的那只“小鱼”仿佛正剧烈的蠕动着自己的某个部位。宁奕顿时全身一个激灵,急忙睁开眼睛,只见那水中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位挽着丫髻头,全身一丝不挂裸露在水中,正娇羞的看着自己的女子! “你是谁!”宁奕神情顿时一凝,水中反手打开还握在自己腰间的那只小手,冷冷的说道。 “奴婢是来给大人侍寝的。”水中的那女子娇羞地笑了笑,一身玲珑的曲线在这无比透光的水中,印衬的格外朦胧。“大人。。。请大人放松,让奴婢好好地伺候大人吧。” 那位美俏婢的一只小手儿再度伸向了宁奕那宽实的胸膛,却忽然间引来宁奕的一声冷喝:“出去!” “啊。”那俏婢惊讶的看着宁奕那冷峻的脸庞,宁奕冷冷的闭上眼睛,冷道:“我叫你出去!!听到没有!” “这。。”那俏婢显然还没有发现自己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惊讶着小嘴迟疑地道了一声。 “我不需要人侍寝。”宁奕紧闭着眼睛,仿佛生怕看见那俏婢的一身玉体,冷冷的道:“快点出去,我自己洗。” “是。。大人。”一声清脆的女生传来,水中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动,只是没一会,周围的一切又一次静了下来,消失的无声无息了。过了半晌,宁奕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不由的大喘一口粗气,满身的酒意也醒了个七七八八。 “好险啊。”宁奕重重的叹了口气,叹完以后不由的摇头一阵苦笑:“陈大人可真是热情,好险,好险就出轨了。” 一想起家里还有一位人儿在等着宁奕,宁奕心里就止不住一阵想念。“嗯。。等这次办完事回到庐州,就一定立即和云儿成亲。。”宁奕坐在水中不住的想到。 临到节骨眼,宁奕怎么也不愿因为自己的一时不甚,从而做出什么对不住云儿的事。想到这里,为了防止一会那俏婢死心不改再次进来要求为宁奕侍寝,宁奕赶紧三下五除二的洗完澡擦干身体,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一双耳朵直直的竖了起来,仔细地听着窗外的动静。 宁奕忽然感到有些紧张,因为不管是前世,抑或是这辈子,到目前为止,宁奕的身心还是纯洁的。刚才水中的那一幕激的宁奕整个脑代有些血脉溃张,听了一会窗外的动静,宁奕还是觉得有些紧张。。嗯,不管怎么说,即便是已经和云儿初承云雨,享过了那一丝美妙的男女之事的感觉,可是,宁奕的身心依旧还是很纯洁的。 “自己活了这么久,也从没有做过任何荒唐的事啊。”从纯洁蜕变成不纯洁,是需要一定时间心理建设的。想了一会,宁奕决定先冷静冷静,于是去隔壁书房,随手抽出一本《汉杂事秘辛》,随手翻了两页,便看到吴单独审视女莹一段,只见其对女莹的身体发肤私处刻画细腻入微,风光淫艳,匪夷所思。 宁奕顿觉口干舌燥,血脉贲张,赶紧将书放回原处,然后又颤颤巍巍的走向了房里。 宁奕躺在床上,躺在床上捱了好一阵,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刚进入梦香,谁知没过一会,没有等来自荐枕席的美女,却等来了两个貌美如花的男子。。。宁奕这个苦闷的啊,亲自打开门恼怒道:“告诉你们管家,我不喜欢契弟。” 两个契弟幽幽怨怨地走了。也把宁奕那满心的心猿意马给浇得一干二净。以至于后来那位美俏婢进了房里来了又去替宁奕收拾东西,也都没有引起宁奕的丝毫兴趣。 这一晚。只要宁奕一闭上眼。就感到有两个美男子在朝自己媚笑。骇得宁奕一宿没睡好。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九十一章 陈大人家的俏奴婢(下) 第二天一大早,宁奕顶着一双黑黑的眼袋起床了,门外的那位美俏俾听到声响,立即端进来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又抓起放在架上的长袍轻轻地披在宁奕身上,微笑着道:“大人,就让奴婢来服侍你起居吧。” “嗯。。不必,我自己来。”宁奕黑着张脸顶着一双大大的灯笼,闷着头自己动手洗漱了一番。这次出来宁奕没有带一个家丁随从,顿时感到极大的不方便,看着如同花朵一般亭亭玉立在自己身旁的那位美俏俾,便立即联想起昨夜的那件事,让宁奕的老脸不由的红了又红。 擦干净脸上的水迹,宁奕淡淡地问道:“现在几时了?” “回大人话。”那位美俏俾说着的话就如同唱歌一般:“现在才刚过辰时哩。大人想吃些什么早点,奴婢去帮忙准备。” “才辰时啊。”宁奕点了点头,随口不经意地问道:“衙门里开堂了吗?” “开了,早开了。陈大人说就请宁大人今天好好休息一番,衙门里已经有几位推官在主持了。”那俏俾巧笑着说道。 宁奕不经意的点了点头,坐下以后,缓缓地舒了舒眉头,轻轻地冲着那位美婢道:“一会随本官出去一下,本官得回酒楼拿些行李。” “不用麻烦大人跑啦。”那婢子巧巧地一笑道:“奴婢昨晚已经出府去帮大人拿回来啦。”一转身,那婢子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袱,微微一笑道:“大人你看,都在这呢。” 宁奕寻着那婢女的身影望去,只见一只黄色的包袱,一把宝剑,看到这里,宁奕顿时心安了下来,一瞅眼望向那婢女,不经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碧碧。”那婢女欢快地道了一声。 “碧碧?好特别的名字。”宁奕点了点头,真是个细心的婢女,比云儿还细心的许多。 又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碧碧一眼,宁奕忽然发现,眼前的这名婢女,可真是十足的美人胚子,白皙的皮肤,姣好的脸蛋,身材修长无比,玲珑的曲线即使被那一身衣服包裹着,也隐约能看出来些许味道,再加上一双吹弹可破的青葱玉手,只是单看这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手手,宁奕便知道,眼前这个名字叫做碧碧的侍女平日里并不干活。 用完早点以后,宁奕又忍不住吃了一大碗藕粉,这碗藕粉是碧碧一大早起来后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烹制的,吃在宁奕嘴里顿觉香甜味美,口感滑嫩,不由忍不住又多进了一碗。 藕粉是江南名产,在江南很少有人家会不吃藕粉。这种用莲藕粉碎过滤,浓缩精制,脱水晒干之后的粉状食品,吃之前需先将藕粉下锅,然后倒上一点沸水,撒些红糖,然后以微火慢炖,大约一个时辰以后,打开锅看,一滩洁白如面粉一般的藕粉已变成了如同果冻一般亮晶晶的食品,吃起来满口甜腻,滑嫩舒爽。说起来,宁奕还是第一次吃到藕粉,在两淮时,庐州的当地人并不怎么喜好食藕粉。也就是来到江南以后,宁奕才真正的第一次吃到藕粉。 “好吃,真好吃。”宁奕满足地放下手中的碗,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意犹未尽滴看了一眼摆在面前的空碗,微微笑着道:“碧碧,这都是你做的?” “回大人话,全是碧碧做的。”碧碧翩然立在宁奕身后,轻笑着说道。 碧碧的嗓音极其好听,宛如鸟雀儿般的清音,落在宁奕耳中一阵璇霓,忽然联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一幕,碧碧赤身裸地坐在水中,抓着自己的那根东西的景象。。。宁奕的那张老脸又是微微一红,腆着脸道:“咳。。不知陈大人早起了没,本官还有事与他相商。” 宁奕刻意地回避昨晚发生的那些囧事,碧碧毫无所觉地道:“大人说老爷啊,不知道呢,昨晚看老爷去了三奶奶的房里,估计今儿起不了吧。嗯。。。除了大夫人,老爷每次都会起的很晚,前些天从二奶奶房里出来,还直喊腰酸背痛呢。” “停。。。停!打住,快打住!”宁奕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急忙止住碧碧的话语,这丫头看起来美貌动人怎么说起话来竟然口无遮拦,还把自家老爷的那点房中事暴在了自己这么一个外人的面前。[.超多好看小说] “大人这是要去找老爷么?时辰还早,不如就由碧碧伺候大人先回房里在躺下歇息一会,等老爷起来以后在喊大人?”碧碧眨了眨眼睛,轻笑着说道。 一听到“伺候”二字,宁奕顿时心里一阵乱跳,寒毛孔直竖,冷汗流了一身。碧碧还有些浑不自觉地道:“大人就放心好了,奴婢一定会伺候大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不用了不用了。”宁奕一脸灿笑赶紧连连摇手,脸上硬生生滴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本官。。咳。。本官还是去院子里透透气。。这个。。就不劳烦碧碧姑娘操心了。” 说罢,宁奕通红着脸,赶紧逃也似的打开房门奔了出去,一见此景,碧碧赶忙跟在宁奕身后连声喊道:“大人,别走啊!碧碧可还没说完呢。” “不必不必。”正在慌忙逃跑中的宁奕冷不防丢下一句话,转眼跑得没了踪影。 “嘿嘿。。”碧碧忽然眨了眨眼睛,犹如一只小狐狸一般嘴角弯起一弧明月,狡黠地笑了起来。 ~~~~~~~~~~~~~~~~~~~~~~~~~~~~~~~~~~~~~~~~~~~~~~~~~~~~~~~~~~~~~~~~~~~~~~~~~~~ 扬州府衙门后堂院落里,一位年轻人正挥舞着全身的关节,脚下步伐稳健,双拳虎虎生风,正在院中练习武艺。事实上,宁奕几乎只要一有空,就会每天这样的练习。刚来到这个世上时,身体孱弱,长期侵淫酒色使得身体虚弱无比,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经常会觉得四肢酸软,血气不足。 在宁奕不断的锻炼下,这幅身体开始慢慢地有些好转,而宁奕前世时在警队里所习来的那一身武艺,也从未丢下过,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宁奕比谁都清楚,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管做什么,就算是当少爷享福。。这个。。咳,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会垮的。 此时,宁奕已整整地练了一个时辰的武艺了,满身大汗的宁奕通红了脸猛地坐在花圃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稍稍这么运动一下,使得宁奕顿时整个人都一阵舒爽,精神奕奕,完全没有了那种困乏之感了。 宁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就在这时,还散发着有些清香味儿的一块方巾递到了宁奕面前:“大人满身是汗,还是赶紧擦擦身子吧。” 宁奕一抬眼,正看见那位俏人儿碧碧正穿着一身的侍女装,眼波流转,手里拿着一块方巾,正冲着自己浅浅地笑着。 “唉。。唉好嘞。。”宁奕猛地一看见碧碧,顿时又是老脸一红,满脸羞容地接过碧碧手中的方巾,然后往脸上擦了两把汗水。 “大人,碧碧来帮你揉揉肩。”碧碧忽然欢快地叫了起来。 “啊。。不用麻烦了。” “大人,碧碧帮你捏捏腿吧。” “这个。。还是算了吧。。。” “大人你渴不渴?碧碧帮你倒杯水去。” “大人大人,你热不热?碧碧帮你解开衣服吧。” 。。。。。。。 只见那方小小的花圃上,宁奕满脸苦恼地坐在花台上,碧碧不停地绕着宁奕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儿,闹的宁奕无比的烦恼。想要发火,可是眼前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儿满心好意地围着自己不停的转,实在拉不下脸来。想要寻个由头打发这位美俏俾赶紧离开,可是碧碧口中的话一句接着一句,闹得宁奕竟然呆呆的一句也插不上嘴。还亏宁奕是个堂堂七尺男儿,一时之间竟然对这位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小美婢毫无一丝的办法,只好苦着脸低着头满脑袋的黑线,任由碧碧叽叽喳喳的闹去了。 就在这时,院落里忽然传来了一阵人声:“宁大人,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宁奕顿时整颗心一阵激动,活如看到救星一般,顿时猛地站了起来,一个箭步窜到了陈学艺的眼前,紧紧地一把抓住陈学艺的手,激动地道:“陈大人,你好,早上好。” 陈学艺顿时有些愕然,困惑地挠了挠脑袋,说道:“宁大人精神奕奕,不知用过早点了没?来来来,宁大人,我们来一起用膳吧。” 站在一旁的碧碧忍不住开腔道:“老爷,大人已经用过早膳啦,那可是碧碧亲自做的,一大锅香喷喷的藕粉,一碗白米粥两根油条,大人早就吃饱啦。” “这个。。”陈学艺整个人忽然呆了一呆,忍不住看着宁奕,小心翼翼地开腔道:“不知宁大人昨晚睡的好不好?” “呵呵。。好。。好。。陈大人可真是太热情了啊。。哈哈哈。。。”宁奕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都快哭出来了。 “才没有呢。”碧碧那叽叽喳喳如同鸟儿般清脆的嗓音忽然又开了腔:“大人昨晚一宿都没睡好,直到三更左右才沉沉睡去,翻来覆去的躺在床上,中途醒了好多次啊,六更天左右又起了床。大人睡觉有些不踏实,被子掉在地上了许多次,都是碧碧帮着盖好的。这一夜可把碧碧弄的腰酸背痛,胳膊肘儿到现在还酸着呢。” 碧碧那清脆的嗓音不住地说着,这一席话却把宁奕惊了个魂飞魄散,冷汗直流。宁奕心里有泪,想哭哭不出来,本来都没什么,怎么经过碧碧的这一张嘴,一切就都忽然变了味道了呢。拜托,我宁奕堂堂君子,对这个小丫头片子可什么都没做啊。这一下岂不是让陈学艺抓到我宁奕的把柄了!有关生活上的作风问题那可万万犯不得的啊。 陈学艺愣了半天,口型张着老大,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指着碧碧,瞪大了眼睛错愕地道:“碧碧。。昨晚是你伺候的宁大人?” “回老爷话,当然是碧碧伺候的。”碧碧噘了噘嘴巴,笑意盈盈地应了一声。 第九十二章 小狐狸 “呵呵。。呵呵呵。。是这样啊。。”陈学艺看着碧碧,脸上的表情忽然露出些捉摸不透的古怪笑容,仿佛。。就仿佛,陈学艺的那股笑容中,还带着些许苦涩,想哭,又哭不出来。 碧碧扭捏了一下,殊不知宁奕此时的脸上已经快要郁闷的滴出血来了! 这算个什么事啊!想我宁奕刚来府中,就被陈学艺这个老狐狸抓住了一条把柄!现在恐怕陈学艺做梦都会笑醒了吧! 宁奕想了想,正要开口解释,冷不防陈学艺那布满了皱眉的老脸上忽然硬生生的挤出一丝笑容,微笑着冲碧碧道:“碧碧,你先退下去吧,这个。。我还有要事和宁大人相商。” “好嘞。”碧碧清脆地应了一声,犹如一只小彩蝶一般飞了出去,在碧碧离开这所不大不小的院落之前,还不忘回过头来冲着宁奕回眸一笑道:“大人,待到晚上时,碧碧再来伺候大人啊。” “晚上”两个字,碧碧咬的极重,落到宁奕耳里却犹如轰雷一般在他的脑子里炸响,宁奕惨白着脸,冲着碧碧硬生生地挤出一丝笑容。宁奕满心打鼓的同时,却没有发现,陈学艺脸上的青筋,已经就快要爆出来了! 院子里一时间静悄悄的,宁奕和陈学艺二人相对无言,大眼瞪小眼,各有各的心思。被碧碧这么一搅和,宁奕看着陈学艺那一对“深邃”的眼神时,都不自觉有些面红耳赤。 “我没做,我什么都没做!是碧碧那丫头自己胡言乱语,还自己跳进了我的洗澡盆里,我宁奕可什么都没干。”看着陈学艺的眼神,宁奕整个心都在流血,生活作风问题可不能犯啊,特别是这种节骨眼上的事,万一被陈学艺这只老狐狸以强o幼女,猥亵民女的言论往上面上一道折子,我宁奕从此以后就得被扣上一只大大的黑锅了! 初来乍到这准备大大的做一番做为的宁奕,也难怪如此小心谨慎,生怕被扣上了大黑锅。[] 事实上,这个时代的官员之间对于赠送美婢,自家婢女侍寝等事非常盛行,已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宁奕身在庐州时,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以后,已经养成了一个小心谨慎的个性。对于这种横来的艳福和扯不清的关系,宁奕自然是无比头大,防小人不防君子,谁知道这位陈大人会不会趁机挟私报复一把? 更何况昨日还跟陈学艺产生了一丝罅隙,并在宁奕的主张下,命令废止了花岗石罚银等事宜,这一下子,更是得罪了整个江南的官员。诸事不宜,还是小心些好。 只见陈学艺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试探性地问道:“宁大人,昨晚休息的还好不?” “这个。。好,很好,哈哈哈。”宁奕拼命地使自己笑出声来,可不想陈学艺脸上的表情却更加诡异。 “碧碧昨晚服侍你到几更啊?” “这个。。我昨晚很早就睡了。。” “不知宁大人对碧碧的服侍,还满不满意啊?” “唔。。”宁奕正要开口摇头,以陈清事实,转念一想,忽然觉得似乎有些不妥,愣了半天,只要苦笑着无奈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碧碧服侍的甚为周到啊。” 只见陈学艺脸上的凝重之情越来越重,看的宁奕心里也是越发沉重,犹如一颗大石提到了嗓子眼里。过了好半晌,陈学艺才重重地喘出一口大气,带着一丝苦笑地道:“服侍的好就行。。哈哈,好就行。。宁大人,我正好有一点事,哈哈。。等一会在来找宁大人商量要事。” 宁奕同样苦笑着点点头,向着陈学艺拱了供手,道:“陈大人慢走。” 陈学艺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一丝笑容,拜别了宁奕以后,颤抖着身子颤颤巍巍地走出了院子,只是刚走出院子,正巧碰上府上的李管事,陈学艺挥了挥手,连忙喊来李管事,一边走一边低声沉声问道:“我问你,昨晚是谁安排的碧碧去服侍宁御史的!” “昨晚碧碧去服侍宁御史了?”李管事呆了一呆,满脸的诧异道:“回大人话,小人昨晚是安排的小翠的,怎么变成碧碧了!” “可不是!”陈学艺紧咬着牙关,脸上的表情异常难看,想了想,忽然又低声叹了口气道:“唉,那苦命的孩子啊,究竟是怎么想的。。。一定是自作主张要求的,竟然主动献身给了那位年轻的宁御史,自从我把碧碧接来咱们家以后,可从没让他干过一点儿服侍人的活啊,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啊。” 顿了顿,陈学艺叹了口气,紧张地道:“不要让夫人知道了,记住了没有!” 李管事连忙点了点头,想了想,忽然又紧张地问道:“那么老爷,昨晚您吩咐小的送往应奉局的那封信,还要不要送了?” “当然要送!”陈学艺捏紧了拳头,紧张地道:“本官碍着宁奕的御史身份,贸然取缔了罚银,若不让应奉局的那帮人知道,我陈学艺岂不是自取其祸?只有保住了我的官位,才能让碧碧有一个好的出路!你懂了么!” 见李管事点了点头,陈学艺摇头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仿佛更加的深了,如同老了十岁一般,叹了口气,自嘲一笑地道:“想我陈夫之已年近五旬,竟然还得来替碧碧当一当这个月老,不然。。哼!岂不是太便宜了那小子了么!” 又是一声悲叹,陈学艺摇了摇头,迈开大步,径直往碧碧房里的方向走了去。 ~~~~~~~~~~~~~~~~~~~~~~~~~~~~~~~~~~~~~~~~~~~~~~~~~~~~~~~~~~~~~~~~~~~~~~~~~~ 府衙后堂的一处僻静的屋子里,一个美丽的人儿正呆呆地坐在桌前,两手托着那杏仁儿般的小下巴,呆呆地发着呆。 只见那女孩儿穿着一身婢女的着装,满脑门的皮肤已快皱到一起去了,小粉鼻微微地翘起,似乎正在想着些什么。 一想起那位年轻英俊又风度翩翩,且不失正义的年轻大人在自己面前做出的那种种窘状,碧碧脸上不由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陈老爹都得吃瘪的人,落在我碧碧手上,还不是任由着我取乐么。”碧碧心里不住地想着,眼前不断地浮出那个人的身影,风度翩翩,谈吐文雅,却在关键时能板起脸孔挺身而出为百姓做主。。昨天自从宁奕踏进扬州府台衙门里开始,碧碧就一直在暗里盯着宁奕的一举一动,看着宁奕自从进了府里以后,所做的那些事情,碧碧的一颗心思,早就系在了宁奕的身上了。 铁面无私,公正廉明,不畏强权,风流倜傥,这位大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这简直就是我碧碧的天生克星啊! 碧碧想着想着,一颗小小的心思不由得飞出了九霄云外。 正当碧碧不住地发着呆时,忽然门声一响,只见陈学艺满脸怒容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碧碧!”陈学艺脸上此时满脸的怒气,重重地关上门,低声喝道:“碧碧,你昨晚好大的胆子!你。。你昨晚究竟做什么去了!!” “服侍那位大人去啦。”碧碧笑嘻嘻地说道。 见碧碧居然还笑的出来,陈学艺顿时眼前一黑,险些背过气去,不由得一阵恼怒,猛地一声重喝道:“你可是个女儿身啊!你。。你怎么可以把自己的清白就这样交付了出去!竟然还帮着那小子侍寝!你让我如何面对你九泉之下的双亲!” “陈老爹。”碧碧巧笑了一声,拉住正怒不可歇的陈学艺的袖子,小女儿家似得摆了两摆,眨了眨那一双狡黠的大眼睛,清笑着道:“陈老爹放心,昨晚上侍寝的那个人,是小翠。” “是小翠?不是你?”陈学艺顿时有些糊涂,疑惑地看着微笑着的碧碧,惊疑不定地道:“怎么回事?” “小翠进去以后,没过一会就出来了,跟我说那位大人不识好歹,水一样的黄花闺女陪着侍寝都不乐意。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就装着小翠,让府中的厨艺师父帮着做了点早点。。哼哼,那位大人好逗,被我碧碧制的服服帖帖的。”碧碧带着有些骄傲的神情,扬起脑袋自豪地说道。 陈学艺听的不由得目瞪口呆,好半晌,终于如释重负地大喘了一口气,灿灿地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看着陈学艺笑的如此开心,碧碧忍不住噘了噘嘴,两手儿攥了攥手中的锦帕,好半天才扭扭捏捏地道:“那位大人。。陈老爹,能不能帮我问一问,那位大人家中可有妻妾。。今年已是什么年纪。。” “这个。。”陈学艺愣了一愣,忽然老怀畅慰地大笑起来:“好,好!我们的碧碧长大了,哈哈哈,陈老爹都忘了,碧碧已经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已经不在是当年那个又小又瘦的小丫头了,哈哈哈哈!!” 陈学艺笑完以后,不由的看着一脸恼怒的碧碧轻声道:“不过,据我猜想,宁大人这么年轻便已得皇命受封御史,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这么优秀的一位年轻人,恐怕早就有妻室了吧。。。” “没关系。”碧碧脸上忽然又泛起了那一丝小狐狸般狡猾的笑容,狡黠地说道:“就算有了妻室,我碧碧也有本事把它闹个天翻地覆,妻离子散,哼哼!” 碧碧刚说完,陈学艺一口气猛地呛在嗓子眼里,头重脚轻,眼前一黑,险些又要昏了过去。 第九十三章 军营里 深秋的天气说变就变,饶是气候宜人风景秀丽的江南也不为过,只是没过几天的功夫,天气就开始忽然转冷,扬州城的百姓们一个个的换上了皮裘大棉袄子,就连宁奕也开始披上了厚厚的紫貂皮大厚披肩。(.好看的小说) 冷啊,真是冷啊,这还是宁奕来到这个时代以后第一次经历冬天。幸好府里早早得备好了火炭,一进屋子便一股暖流立即袭来,站在屋子里呆上不消片刻功夫,全身上下便能捂住一股热汗来。 这几天里,陈学艺每次看到宁奕的表情都越发古怪,每一次看到宁奕,都会满脸笑容的忍不住拉住宁奕的一只手,天南海北的闲扯一番,并且还有意无意地打听着宁奕家里的一些详细情况,把宁奕惊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时之间竟然搞不清这位陈府台究竟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陈学艺乐呵呵的每日大宴小宴不断,每顿的宴席俱都丰盛无比,宁奕吃起来也不免心惊肉跳,鹿儿茎,白鹤翅,这已经不能叫做丰盛,而是奢侈了! 吃鹿儿筋得有个讲究,就是只能吃还未成年的小鹿,剥皮抽筋以后,单独取下蹄子部位的那一段筋来做菜,何况鹿是稀罕动物,祥瑞之兽本就稀罕了,满满一大盘子的鹿儿筋,还不知得杀了多少条小鹿来呢。 宁奕哭笑不得却又不好拒绝陈学艺的热情款待,只好每日硬着头皮赴宴,宁奕殊不知道,在陈学艺眼里,已经把宁奕当作自家的干女婿来了。在陈学艺看来,碧碧既然唤了自己一声“老爹”,那怎么着也比宁奕大上那么一辈,将来这位年轻人就得是自己的“女婿”了。嗯。。有时候仔细想来,找了这样一位女婿,似乎还是蛮不错的。 在每日大宴小宴不断的情况下,宁奕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陈学艺究竟打算几时开始考核吏绩,陈学艺捋了捋胡须想了半晌,然后呵呵一笑连道不急。(.)这位正主儿不急,宁奕一时半会也是毫无办法。 既然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宁奕左思右想之后,决定立即前往扬州府卫找杜冲杜将军商量一趟,江南吏绩考核的事宜没有展开,宁奕也不能争着做这个出头鸟去江南各地四处考察风评,俗语说枪打出头鸟,待陈学艺和杜冲开始察举吏绩考核等事宜之后,宁奕才能开始真正的履行皇命,整顿这整个江南。 此时此刻,宁奕披着碧碧亲自帮着宁奕披上的那件紫貂披风,稳稳地垮上马车,就要往卫所军营的方向去了。这几天碧碧叽叽喳喳的白天寸步不离宁奕的身边,不由得让宁奕无比头大,适才也闹着要跟着宁奕一起去扬州府卫所军营。宁奕左思右想好不容易找了个“女子不可以进军营”为由头,这才打发走了碧碧,耳根边子落了个难得的清闲。 坐在马车里的宁奕终于可以好好地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宁静,在宁奕看来,仿佛碧碧根本就不是一位婢女,而更像是一名实实在在的“大小姐”! 宁奕住在府台后堂,每当宁奕和碧碧来到院子里时,无论府中的任何人看到碧碧,眼中总会流露出一股尊敬的目光,对于这一丝微小的细节,宁奕自然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只是一时之间,宁奕并未参透到这其中许多的含义。因为,还有着更多重要的事等着宁奕去做呢。 马车飞一般地来到了扬州府卫所军营的门外,宁奕掀开布帘子,“蹭”地一下跳下马车,看着眼前这座巍峨雄壮的军营,宁奕笑盈盈地走上前去,一亮腰牌,没过多久,正在营中视察军纪的杜冲杜大将军立即急急忙忙地赶了出来迎接这位一朝冲天的宁御史。 只见杜冲全身披甲,一步一晃地跑了出来,一见正站在门外冲着自己微微笑着的宁奕,杜冲立即喜笑颜开,上前一步亲热地挽住宁奕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宁老弟来了也不提前通知哥哥一声,打的哥哥我可是崔不及防啊!来来来,进去说话。” “我这不是来了。”宁奕微微一笑,忽然冲着杜冲和刘韐低声道:“不知两位将军现在忙不忙,宁奕有要事相商。” 见宁奕的脸色忽然急剧变幻,杜冲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道:“里面请。” 被这么个大块头搂在的宁奕哭笑不得,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两人一边走一边有着没着地闲聊着,来到杜冲的营帐外后,杜冲吩咐左右紧紧把守营帐,不许任何人进入,吩咐完这一切以后,杜冲帐帘一拉,这才与宁奕二人进入了帐内。 坐在营帐里,杜冲轻轻地给宁奕满了一杯清水,微笑着道:“军营内不可饮酒,宁大人见谅了。” “无妨。”结果手中的杯子,宁奕凝了凝神,思索了一下,这才冲着杜冲一拱手,微微地说道:“关于考核江南吏治的事,不知道杜将军眼下有何打算?准备几时开始?” 杜冲微微皱了皱眉头,蔚然叹了口气,道:“宁大人,你是有所不知啊,这几日,京里已经递来了好几次消息,命我等尽快开始考核事宜,可能。。可能京里面,对于这件事,已经等不及了。” “那么,下官就请杜大人立即开始,早日完成皇命!”宁奕想了想,重重地道。 在扬州府台衙门这些日子,见陈学艺对此不急不缓,宁奕早已在心里暗暗发急,事实上,就在这几日,皇城司已经递来了万侯的消息,让宁奕无比催促陈学艺立即开始吏绩考核事宜。况且,就算万侯没有从京里递来消息,宁奕也是希望陈学艺立即开始。此次考核干系重大,宁奕很清楚,这一次考核将关乎民生社稷,更何况,那个阴魂不散的神秘堂会羌笛怨,也还不知道会何时再一次突然发难。徐胜治这位羌笛怨的龙长老,是刺在宁奕心头上的一根刺,虽然皇城司的耳目已经尽全力寻找这位羌笛怨的前台代表人,但是过了这么久了,耳目通天的皇城司竟然连半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羌笛怨的存在,使得宁奕如芒在刺,一日不除掉这个神秘的堂会,一日也不得安生。并且,眼见花岗石、苛捐杂税之乱正严重影响着百姓的生活,也还不知羌笛怨是否已经垄断了江南的一切经济,这一切严峻的形势摆在宁奕面前,也由不得宁奕不急了。 杜冲微微地叹了口气,两手一摊,苦笑着道:“就算是上头不断催促,陈大人不行动,我杜冲又能有什么办法?” “为何?”宁奕大感意外,急忙脱口而出道。 “还不是我大宋的军机制要的原因所在?”杜冲苦笑了一声,顿了顿继续道:“武官位轻,文官辖制武官,我杜冲还得受他陈学艺大人的辖制,无论是军机制要,抑或是粮食采买,军械入库,皆都得报与他陈府台得知,事事都需要在陈府台的眼里过一圈,如果我杜冲不理会陈府台的态度,贸然行动,恐怕就会立即参我杜冲一道造反叛乱的名头了!” “这。。”宁奕对于这个时代的一切社会机制还并不了解,一听杜冲的这一番娓娓道来,宁奕这才大感棘手,微微地思索了一番,忽然宁奕狡黠一笑,兴奋地道:“有办法了!” “有什么办法了?宁大人快快说来。”杜冲微微一愣,急忙问道。 只见宁奕狡黠地一笑,脸上忽然划过一丝狡猾地笑容:“若是用这个法子,只是还免不了请杜将军做一回恶人。” “做恶人怕什么。”杜冲微笑地摆了摆手,淡淡地道:“我杜冲今天能坐上这个位置,完全是拜童太尉的恩情,当年在西北,童太尉也曾救过我老杜的一条命,关于此次江南的吏绩考核这件事,童太尉也早已亲自吩咐了下来,我杜冲焉能不鞍前马后,以报童太尉的滴水之恩?” 联想到后世对于童贯的种种言论,宁奕笑而不语,站起身来,低低地附在杜冲的耳边,如此如此地说了一番。听完以后,杜冲惊疑不定地抬地头来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轻声道:“这样岂不是逼着陈府台?若是陈府台心不甘情不愿的,对于咱们的这件事,可能也会拖些后退。陈府台那人小心谨慎,不愿轻易得罪人,眼下这么大的事需要陈府台去办,陈府台必定是一百个心不甘情不愿,恐怕躲还来不及。” “若不如此,还能怎么办?”宁奕苦笑了一声,两眼睛淡淡地看着杜冲,静静地没有说话。 “那好,为了大事,我杜冲就牺牲一回了。”杜冲忽然一昂头,爽朗地大笑起来。 “事不宜迟,后天,后天我便摆下宴席,就请陈府台赴宴。”宁奕眼中泛起一阵精光,嘿嘿一笑着说道。 说完以后,两人又谈论了一阵子,宁奕正待起身告辞时,忽然只听帐外传来一阵擂鼓喧天的声音,宁奕不由得微微皱眉道:“杜将军,外面这是怎么了?” 杜冲哈哈一笑,站了起来,一把挽住宁奕的肩头,呵呵笑道:“今天是咱们军营里三个月一次的校场比武,怎么样,宁大人,有兴趣看一看么?” 一听校场比武,宁奕顿时眼前一亮,重重地一点头,笑道:“既然是三个月一次的校场比武,我宁奕就怎么着也得瞧瞧了。” “好!咱们走!”见宁奕这一介文官并不避讳读书人所谓的有辱斯文的粗野行为,杜冲顿时满心欢喜,哈哈一声大笑,亲热地挽住宁奕的肩膀,有说有笑地一同走出了营帐。 第九十四章 校场比武 两人一路谈笑风声,来到校场以后,只见刘韐正威风凛凛地站在高高的将台上,叉着腰正仔细观看着军卒们的训练。(.) “刘将军!”宁奕远远地冲着刘韐喊道。 “嗯?”听见叫自己,刘韐连忙一转头,正看见杜冲陪同着宁奕正远远地冲着自己微笑,刘韐顿时满脸的惊喜,一个箭步从将台上窜了下来,惊喜地道:“宁老弟,你终于来了!可把老刘我等的好苦哇!” “我这不是来了。”宁奕微微一笑道,走上去给了刘韐一个深深的拥抱。 正说间,一声炮响,校场内的几千士卒纷纷大吼一声,随着旗手手中的旌旗一挥,几千士卒忽然整齐地向后迈了几步,笔直地让出一条道来! 这浩荡的场面看的宁奕激动无比,杜冲却又不由的摇了摇头,微微地叹了口气,淡淡地道:“真是一群老爷兵。” “怎么会是老爷兵?”宁奕微笑着问道:“杜将军你看,这几千儿郎个个精神抖擞,神采飞扬,哪里有一丝老爷兵的影子?” “宁大人有所不知。”杜冲苦笑了一声道:“这些兵们看起来是精神抖擞,人人都是一副精锐的样子,可是全无杀气,只能做做仪仗用,哪里能经得起尸山血海般的洗礼?我江南物资丰盛,这些兵们也并不全是募兵,很大一部分都是扬州一代的户兵,每逢初一十五才训练,平时个个得回家捕鱼种田,相比之下,谁有肯好好当兵?” 见刘韐也不由得点了点头,宁奕默然无语,没有做声,杜冲满脸微笑地手一扬做了个请字,道:“宁大人,来,我们一起去校台上观看吧。” 宁奕点了点头,随着杜冲和刘韐二人来到了校台上,只听又一声炮响,三军齐呼,忽然斜刺里猛地冲出来一名全身披甲,座跨一匹红色骏马的凛凛大汉! “真是好神采!”宁奕仔细地看着那名大汉,不由的赞道。 杜冲微微一笑,什么话也没有说。 没过多久,只见校场的另一端又冲出来一名神采奕奕的年轻少年,只见那少年骑得一匹黑色乌稚马,身披一身纯亮的白色银甲,手提一把红缨枪笔直地冲了出来。弛着胯下的那匹马儿径自来到了那名大汉的身前。 看到这一幕,宁奕不由的摇头叹息道:“原来是马上作战,那少年瘦弱无比,看来和那壮实的大汉较量,恐怕得吃亏,这身材和体型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上的。” 杜冲笑了笑,道:“宁大人莫急,慢慢观看。”宁奕笑着点了点头,无比期待眼下的这一场比斗。 之所以每三个月举办这一场校场比武,所谓的不过是检验士兵的战斗力,同时提拔出有实力的人才。同样,每一次的校场比武,都会成为军营里的一况盛世,其观赏性远远大于二十一世纪的mma。刀枪无眼,这些大头兵们的比划,可都是真刀真枪的比拼,丝毫不带有一丝花哨,所谓外行看热闹,行价看门道,宁奕也会些武艺,故而看起来并不显得那么索然无味。 又一声鼓响,三军将士齐呼,只见那大汉手提一杆狼牙棒,猛喝一声,纵马就向那少年冲去,狼牙棒夹带着凛凛的风声笔直就朝着那少年的天灵盖砸去,眼看就要砸到那少年的头盖骨了! 那少年似乎显得有些不急不缓,沉稳地一提手中的红缨枪,猛地一侧身闪过那满是倒刺的狼牙棒。手中的红缨枪夹带着一丝微微的尘土,猛地红光一闪,枪身重重地打在了那大汉的身上! 那一击似乎极为沉重,只见那大汉猛地受此一击,立即猛叫一声,枪身夹带着的浓烈的劲道扫在那大汉的腰上,顿时一个鉏冽掉下马来!整个过程犹如电光火石,仿佛只在眨眼之间便立分高下。(.好看的小说)一击即中,真是好武艺! 三军将军眼前此一幕精彩的打斗,顿时纷纷叫起好来,刘韐兴奋的呵呵直笑,咧着一张大嘴巴乐的合不拢嘴,显然很满意那少年的表现。 “好武艺!”宁奕猛地用力地鼓起掌来,凝神看着那校场中的少年,年约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刚才的那一幕看似无比简单,双方只是刚一个照面,那少年便提起枪狠狠地扫中了那汉子的腰部。事实上,躲闪,提枪,举枪,发力,这看似简单的一举一动事实上包含了无数的苦功,所谓的内行看门道,就是如此了。 “怎么样,宁大人,那少年的表现可还入眼?”杜冲乐呵呵地看着宁奕,显然也对那少年的表现极其满意。 “不错,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武艺,难得,真难得!简直堪比赵子龙在世。”宁奕微笑着看着远方校场中的那名银甲少年,赞不绝口。 杜冲微微一笑道:“宁大人,请接着看。” 第二场比武紧接着又开始了,只见那少年骑在马上,手中持着一把乌黑的铁胎弓,这次场中骑马走出的则是一名英俊非凡的青年将校,同样手中拿着一柄乌黑纯亮的铁胎弓,宁奕不由得微笑着抚掌赞道:“看来这次出场的年轻人武艺不凡,杜将军你看,气势沉稳,不慌不忙,手臂修长,应该是一位箭术高手。” “宁大人说的不错。”杜冲不由得点了点头,指着那名新出场的将校说道:“宁大人好眼力,这位乃是我杜冲帐下的一名弓箭教习,可百步穿扬,箭无虚发,可开三次以上的三石弓,臂力也是极为惊人。” 宁奕笑了笑,看着那位正不慌不忙的银甲少年道:“看来这第二场比试,那少年有些麻烦了。” 杜冲爽朗地哈哈一笑,第二场比试开始了。 第二场比的是马上弓术,马上弓术不同于步弓。高速移动的同时,得经得住马匹颠簸,其难度比起步弓大上何止一点半点,挑选马弓手,需要过人的臂力,同时有着高超的御马技术,并且也同时得是一名百发百中的神箭手。比起步弓手,训练马弓手的代价也实在太过昂贵了。 而此刻,校场中的二人具皆可马上射箭,这一场比试,有看头! 宁奕紧张地伸长脖子看着校场中的这一幕笔试,只见二人猛地一勒马缰,只是刚一开始移动,那名年轻的将校忽然双手一抬,手中的弓被拉的如同满月一般,竟然连瞄也不瞄,双手猛地一用力,弓中的箭就如同飞一般的射向了那名银甲少年! 这一幕实在太快,快的就连宁奕也没有反应过来,那年轻的将校竟然连瞄也不瞄举弓就射,这一手箭术哪里还能被称为百步穿杨?简直就是旷世难寻的神箭手啊! 就在众人屏息凝神,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的同时,只见那只箭快的如同鸟儿一般,随着一声清脆的弓弦声,一道淡淡的黑影猛地滑过,笔直的射向那银甲少年的心窝口! 只听“嗖”的一声,那少年脸色沉稳,猛地躺在马背上,那一只弓箭立即如同子弹一般划过了那少年的身体,顺着脸部笔直地滑了过去。那少年沉稳无比,单脚踏弓,手持弓箭,就在这时,随着那银甲少年手中那枚铁胎弓的一声弓响,“呯”地一声,那枚弓箭兵笔直地射在了那年轻将校的头盔上,立时被射落在地! 这惊心动魄的一番弓箭比试就仿佛完完全全只是在一瞬间完成,沉默了半晌,校场里猛地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喝彩。巅峰般的比试,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场巅峰般的弓箭比武,宁奕惊骇地看着这校场内的情景,呆了半晌,忽然猛地转头望向正一脸兴奋的杜冲,大惊失色道:“杜将军!敢问这位银甲少年究竟是谁!年纪轻轻就有这么一身武艺,敢问杜将军这少年他究竟是谁?” 杜冲哈哈大笑起来,捋了捋胡须,转过脸望着宁奕,指着刘韐笑着说道:“这位少年是刘韐帐下的一名士卒,相州人士,前些年特地从相州千里迢迢地来到咱们扬州投军的。说起这位少年的姓名么,呵呵,这少年姓岳,名飞,字鹏举,现在在刘韐军中任一名伍长。” “岳。。岳飞!!!”杜冲此话一出,宁奕不由的大惊失色,满脸惊骇,失声叫道。 岳飞大名,如雷贯耳,哪个中国人会不知道抗金名将岳飞的名字?南宋初期最为著名的一员大将,整个中国历史上最为赫赫有名的将军,猛地一听见岳飞的头名,宁奕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双眼圆瞪,目光不由得上下打量着场中的那名少年。 “他是岳飞!他竟然就是岳飞!天哪,竟然给我宁奕碰见了岳飞!”宁奕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连忙转过脸问道:“杜将军,这位少年如此神勇,敢问为何只担任了这区区一名伍长的职务?” 一旁的刘韐猛地笑了起来,拍了拍一脸惊疑不定的宁奕,哈哈笑道:“其实这也是我刘韐的意思。宁老弟有所不知,岳飞现在还太年轻了,还需要多多磨练,所以才让他担任了一名伍长。若是在现在便给他做了军中要职,如此年轻的年纪,这可不是在提拔他,而是在害他了。” 第九十五章 暗计 在宋朝,五人为一伍,五伍为一队,五队为一阵,二十队又称为“将”,大约为两千五百人,而“将”做为独立战术单位,直接指挥下属。 而岳飞此刻在刘韐的军中,正是五人为一伍的小小伍长,算是最下级的一名小小军官,让人联想起岳飞抗金的千古名战,不由得大跌眼镜。 而刘韐所说的意思,宁奕听在耳里,也由不得宁奕表示不正确。没错,在好的苗子也是需要经历风雨尔后成长的,眼下岳飞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若真的提他做了军中大将,恐怕这就不是在提拔他,而是在害他了。 放下心中的那片震惊,宁奕望着场中骑着黑色乌稚马的岳飞,忽然淡淡地微笑道:“刘将军,杜将军,这么神勇的一名少年,如果我不褒奖他一番,简直就是埋没了人才啊。” “嗯?不知宁大人想怎么样褒奖岳飞?”刘韐睁大眼睛,生怕宁奕将自己的这位极为器重的宝贝下属抢走。 宁奕看着刘韐那紧张的表情,哈哈一笑,掌中忽然出现了浑身通透的玉佩,宁奕有些灿灿地笑着道:“俗话说宝马赠英雄,美女配佳人。可我宁奕身上没有一件可以拿的出手的兵器,唯独只有用玉佩了。” 刘韐和杜冲循着宁奕的掌中望去,只见那块玉佩浑身晶莹剔透,冰清玉洁,一看便是一块上好的玉佩。杜冲不由赞道:“宁大人,玉之美,有如君子之德,温润而泽,有似于智;锐而不害,有似于仁;抑而不挠,有似于义。宝玉赠勇士,有理有据,有和不可。” 刘韐坐在一旁听的乐乐乎乎,眼见自己亲眼看上的这位士兵猛然间竟然得到宁奕如此赞赏,心里顿时大感欣慰。 既然宁奕已执意要褒奖岳飞,众人也乐得其见,校场中骑着马握着红缨枪,得到命令的岳飞没过一会便急急地来到了校台上,身着甲胃,单膝点地,倒头就拜:“岳飞参加杜大帅,参见刘将军!” 岳飞声若洪钟,气势沉稳,脸上轮廓线条分明,宁奕看的不由直点头,真可谓是一表人才。 “免礼。”杜冲微微地一抬手,看着眼前的这位少年英才,微微一笑,介绍道:“这位是宁御史,刚才在校场中表现不俗,宁大人特地要褒奖你的。” “褒奖我?”岳飞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冲着宁奕行了一个军礼道:“谢谢宁大人抬爱!” “嗯,鹏举无需多礼。”宁奕笑了笑,手中拿出那枚玉佩放到岳飞掌心中,淡淡地一笑道:“本官见鹏举英勇非凡,这枚玉佩是我的贴身之物,今天就赐予你,希望今后能勤奋练习武艺,报效国家。” 一听宁奕称呼自己的表字,岳飞心中的那种震惊立即显于脸上,在古代,称呼自己的表字乃是一种尊呼。眼下宁奕以身为七品御史,是个有官身之人,竟然对自己这名小小的伍长如此抬爱,又怎能不叫岳飞有些受宠若惊。 “谢谢。。谢谢大人!”岳飞身形一震,急忙单膝跪地,向宁奕行了一个重重的军礼。 在宁奕眼里,眼前的这名少年可不是什么年轻后辈,而是十足的民族英雄。对于民族英雄,宁奕总怀着一些淡淡情感。 岳飞啊,眼前的这个少年可是民族英雄岳飞啊。宁奕有些激动地想着,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碰见民族英雄岳飞,这种运气岂止是好的那么一点点。 只是眼下的这名民族英雄脸上显然还带着些许青涩,本来宁奕还想和这位将来会在战场上声名鹊起,流传千古的大名鼎鼎的民族英雄岳飞切磋一下武艺的,但联想到刚才在校场里的那一幕幕英姿,宁奕想了想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转过脸望着刘韐,宁奕邪邪地一笑,冲刘韐道:“刘将军,嘿嘿,不知道能否把你这位小将军借我用一用?” 眼见宁奕不坏好意地望向自己,刘韐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大叫不好,急忙连连摇首道:“不可不可,这可是我军中的伍长,你要是借走了,唔。。我老刘可怎么办。” 见刘韐一心护宝,宁奕哈哈大笑起来,低声附在刘韐耳边,微笑着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请岳飞帮帮忙,帮我训练训练护卫。”说完以后,宁奕两手一摊,无奈地道:“刘将军,你也看到了,我宁奕既没随从也无护卫,孤家寡人一个,刘老哥,这个节骨眼上你不帮我一把么。” 一听只是想让岳飞帮忙训练护卫,刘韐顿时大大地喘出一口粗气,松了口气,满脸笑容着道:“好说好说,就借宁老弟几天又何妨。” 眼见自己的阴谋诡计得逞,宁奕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让岳飞这种强的逆天般的人物帮忙训练自己的护卫,训练出来的护卫,就算不是以一敌百,也一定个个都是高手。这种美妙地感觉岂是刘韐岂能明白的。 忽然联想到了未来由岳飞亲自训练的“岳家军”,宁奕顿时心里一阵暗喜,心里已经暗暗打定了主意,算算日子,周丁的伤也该好了,回头就立即修书一封,让周丁从庐州挑选几名武夫充当护卫,一同带到扬州来。然后接下来的一切,就全由岳飞来帮忙训练了,这样一来,自己身边岂不是高手如云了? 宁奕心里乐呵呵地打着小九九,美的就如同一朵展开的花朵,美不胜收。 ~~~~~~~~~~~~~~~~~~~~~~~~~~~~~~~~~~~~~~~~~~~~~~~~~~~~~~~~~~~~~~~~~~~~~~~~~~~~~~~~ 就在宁奕暗自高兴的同时,一封信正由扬州府台衙门悄悄的送了出去,第二天晚上,一匹快马快速地来到了位于江宁府的江南应奉局,在然后,一驾毫不起眼的马车悄然出府,紧急送到了某一位大人的手中。 而此刻,位于江宁府西边的秦淮河畔上,一位年约三旬左右的年轻官员,正紧紧地握着一封书信! 江宁最出名的,不是美食酒肆,不是织绣锦坊,不是文人墨客,而是那一条长长的秦淮河畔! 江宁又称金陵,也就是现在的南京,宋太祖赵匡胤未统一天下之时,金陵做为南唐的京城成为那个时代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的小周后也出生于此。江宁府自古便出文人墨客,南唐后主李煜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所谓“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便就是形容秦淮河,秦淮河两岸酒家林立,浓酒笙歌,无数商船昼夜往来河上,许多歌女寄身其中,轻歌曼舞,丝竹飘渺,文人才子流连其间,更成为文人墨客聚会的胜地,两岸的乌衣巷、朱雀桥、桃叶渡纷纷化作诗酒风流,千百年来传于后世。 这里素为“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更兼十代繁华之地。只见河面上,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每到节日时分,秦淮河面上便会燃放起一盏一盏的小灯,以作应景之用。每到那个时节,秦淮河两岸总会华灯灿烂,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故此,秦淮河又赢得了“十里秦淮”,“六朝金粉”的美誉。 而此时,与秦淮河上这美丽的景色完全不融合的一幕,正在某一条毫不起眼的画舫上发生着! “啪!” 那人狠狠地将手中的那封信撕成碎片,忍不住怒道:“好大的胆子,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朱大人息怒。”此时,同样一名官员打扮的一名年长者不由得低声道,看了看坐在朱大人左右的两名女子,那年长的官员不由得低声喝道:“还不快出去!没看见朱大人有要事相商么!” 两名俏丽的女子赶紧低着头莺莺燕燕地走了出去。看着那满地的碎纸,那年长的官员不由得低声道:“朱大人,扬州府擅自停止供奉纳银这种事,一定得横加制止,万一此风一开,江南各地闻风效仿,这实在是一件麻烦事。” 那名姓朱的官员名叫朱勔,正是江南应奉局的采办,只见朱勔冷冷地一哼,满脸的狠辣:“恐怕他陈学艺还不明白,虽然我朱勔只是区区九品官吏,却身负皇命,手眼通天,更何况,这笔悄悄弄来的纳银,最后还是一文不少的给了皇上,他陈学艺就不怕丢官么!” “恐怕难。”那年长的官员不由得摇了摇头:“这种事毕竟只有你知,皇上知。虽然当今万岁睁只眼闭只眼,也明白您朱大人的一片忠心,宁可为了皇上万寿山的顺利建立,而背上骂名。可是这种事一旦翻到明面上来,毕竟不是一件冠冕堂皇的事,他陈学艺有理有据,更何况还有当今万岁刚封的御史,只怕要动一动这杀威棒,难上加难啊。” “陈允,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朱勔阴阴地一笑,冷声道:“那个御史叫什么?宁奕是么?不过一个区区七品芝麻官而已,在威风还能斗得过蔡太师?别忘了,天下文官具皆蔡太师管辖,一个小小的御史,捏起来就如同一只蚂蚁一般轻松。” 朱勔仔细想了想,道:“即刻写信给蔡太师,随便寻个什么由头,把那个御史打发走,哼,这一下我看陈学艺还有什么话可说。” 陈允嘴巴动了动还想要说什么,想了想,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看着眼前这位正满面阴靡,不住地冷笑着的朱勔,陈允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俯首道:“是!” 掀开帘子走出舫室,陈允看着这美丽的秦淮河畔,只见水上灯火点点,满天的星空密布,陈允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在经验老道的陈允看来,此事绝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能结束的。远方的那片朝堂,早已风起云涌,暗潮波动。恐怕朱勔的这一下子,不仅赶不走那位新晋的御史,并且还只会成为一根要命的导火索,拉开眼下那一场即将上演的要命的争斗了。 好一派如画的景象,只是从此以后,这天下,将再也不会那么平静了吧? 第九十六章 老狐狸(上) 远方的临安城,一座华美的府宅里,一位白发苍苍,却依然精神抖擞的老人,手中正握着一封信。(.好看的小说) 他看的很仔细,很入神,良久以后,蔡京不由得深深的叹了口气,将那封信放在一旁的火烛上随手一扬,只不过片刻功夫,那封密信就如同火中的蝴蝶一般,瞬间就被烧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了满地的灰烬。 “绦儿,你说说,父亲究竟该怎么做。”蔡京微微地看着眼前正肃立在自己一旁,低着头,神情恭敬的三子蔡绦。蔡绦今年已经四十有余了,但是在蔡京眼里,蔡绦永远都还是自己的那个孩子。 只见蔡绦低着头,皱着眉头微微思索了一番,沉声说道:“父亲大人,我以为,此时万万不可以动了那个名叫宁奕的新晋御史。” “为何。”蔡京忽然板起脸,躺在藤椅上,看着蔡绦,忽然沉声问道。 见自己的父亲神情忽然大变,蔡绦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道:“绦儿以为,宁奕是皇上新封的御史,若是此时弹劾他,这不是往皇上的脸上打耳光么。” “你说的不错。”蔡京点了点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这第三子蔡绦,缓缓地道:“你说的很好,只是为父,却还是不得不动一动这个小子啊。” “父亲大人,这是为什么?”蔡绦忽然惊惧地抬起头来,望着自己那早已白发苍苍的父亲,惊道:“父亲!请父亲三思,宁奕万万动不得,虽说天下文官具皆父亲管辖,当朝首辅,三朝元老,可是,这无疑是在往皇上脸上打耳光啊。” “你说的,父亲未尝不明白。”蔡京淡淡地站了起来,“只是,若父亲不能在关键时刻得已出头,那么天下官员,还会以父亲我马首是瞻么。” 蔡绦顿时愣在那里,蔡京淡淡地笑了笑,慈祥着望着蔡绦,深深地叹了口气:“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来人啊,去取我的官服。我要进宫面圣!” 只是没过一会,太师府门前,一抬八抬大轿缓缓地起轿,飞快地向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此时的万寿宫里正是歌舞升平,大宋的真龙天子,徽宗道君皇帝此刻正坐在龙椅上,看着眼前的歌舞一脸的微笑。悠扬的音乐回荡在万寿宫内外,久久不能平息,事实上,像这样的景象,平日无比静寂的皇宫里,这样的场景并不常见。 蔡京平静地垂立在万寿宫门前静静地等待着,即便是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这位老态龙钟的三朝元老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的不敬,不由的让两旁的小太监由衷地有些钦佩。事实上,今天正巧是三皇子的诞辰庆日,而偏偏不巧的是,蔡京却单单选择了这个时候,进宫面圣。 咱们这位天子,独爱三皇子赵楷,是满朝皆知的事情。然而,在这片宦海上沉浮几十年的蔡京,心里却跟明镜儿似得。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附在正一脸赔笑着看着眼前的这片歌舞的大内总管梁师成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梁师成的眉头不由的轻轻地动了动,挥了挥手示意那小太监退下以后,又过了片刻,直到一曲已毕,梁师成这才低低地冲着正一脸兴奋地道君皇帝,谄笑着道:“皇上,蔡太师来了,正在外面恭候等待召见呢。” “嗯?符长来了?”徽宗微微一笑,看着正坐在下首的三子赵楷,不由得笑道:“符长也知今日是我儿诞辰啊,宣他进来。” “是!”梁师成微微地一弓腰,转眼憋了一眼正坐在下首微笑着的赵楷,转身连忙退了出去。 只是没过一会,只见满头白发的蔡京快步走了进来,看见徽宗倒头便拜:“臣蔡京,叩见吾皇陛下!” “蔡太师,免礼。”徽宗笑意盈盈地道,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今日是楷儿的生辰,不必免礼了,来人啊,给太师赐座。” 老态龙钟的蔡京满脸的微笑,冲着徽宗笑道:“老臣今日惊闻三王爷生辰,特地赶来祝贺,祝郓王爷身体健康。” 蔡京的视线扫到赵楷的身上,只见这个年岁未过三旬的年轻王爷此时正身着一身华丽绝美的四爪龙袍,和熙的脸上正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白净的皮肤透露出些许文气,显然极富修养。 赵楷温和地冲蔡京笑了笑,道:“多谢太师了。” “符长,不知你今日代来了什么贺岁的物品?快拿出来给朕瞧一瞧。”坐在龙椅上的徽宗哈哈大笑起来,看在蔡京眼里,却忽然间不由得浑身微微一震! 蔡京稳了稳情绪,微笑着躬身道:“臣今日前来,自然是备下了大礼!”说罢,蔡京努力地从袖中拿出一封折子,喜气洋洋地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今年应天府,蔡州府,唐州府,淮宁府,扬州府等地共计五十九道农田丰收,且水道顺畅,风调雨顺,这可真是天佑我大宋啊!” “喔?快呈上来看看!”徽宗一听,果然脸上的兴奋之色顿现,蔡京继续喜气洋洋地说道:“恰巧今日正是郓王爷的诞辰,此等令人高兴的事,不正是天要送给郓王爷,送给皇上最好的礼物么!” “太师所言不错,楷儿,此等美事正是应景之事!不知楷儿有没有什么即兴之作?”徽宗将那封折子翻开,冲着自己的这位最喜欢的三皇子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感慨地说道:“真是老天保佑我大宋,看来朕每日向三清祈福保佑苍生,感动了天地,佑我大宋一方百姓风调雨顺。” 徽宗宠信道教,使得天下道教大兴,徽宗本人也每每自比道君皇帝,常常身着道袍来往于宫中,就连自己所住的宫殿,也被改名成了“万寿宫”!对于此,除了蔡京,还有一人,更能猜的透这位皇帝的喜好。 眼下正坐在殿下上首的赵楷和熙地笑道:“这全是父皇的功劳,不如就让儿臣作一首藏头诗,一来以做应景之用,二来,同贺我大宋江山风调雨顺,丰收大吉。” “好!好!念来,念来!”徽宗忽然一昂脖子,兴奋的哈哈大笑起来,年迈的蔡京则安静的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徽宗和赵楷父子二人的一唱一和,淡淡的表情上竟然看不出一丝旋霓。 要说整个朝堂,老狐狸这个名头当之蔡京莫属。 一记狠辣的后招,正被这位三朝老臣,精明的如同就快要成仙了似得老家伙,紧紧的握在手中!就如同一柄即将发射的暗器,正随时准备着伺机而发! 第九十七章 老狐狸(下) 蔡京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徽宗和赵楷二人。只见赵楷眉头皱了皱,思索了一番,然后站了起来,一句藏头诗已然了然于胸,张口念道:“天意归仁寿,下落英谁嗅。大雪压青松,昌炽鲁公侯。” “好诗。”徽宗品了品,不绝口中念念地道:“天下大昌,哈哈!” 藏头诗,就是取每句的第一个字,连成一句词组,难度比起别样的诗词,难度更是加大了何止百倍。看到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张口成诗,徽宗心中不觉有些高兴,道:“楷儿,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赵楷微微一笑,躬身垂立,恭敬地道:“儿臣不要赏赐,只要‘天下大昌’。” “好!好!”徽宗不觉又大笑了起来。 蔡京冷眼在旁,观看了这一场其乐融融的父慈子孝,脸上不动声色地道:“启禀皇上,老臣以为,此次朝廷应下发奖表,褒奖各地的有功官员,对于其中能力出众者,更应该予以适当的提拔才是。” “没错。”徽宗点了点头,探寻道:“不知符长可有人选?” 蔡京微微沉吟了一番,忽然脸上露出一股欣喜的笑容,出声道:“皇上,老臣以为,皇上钦封的江南御史宁奕,爱民如子,理应做为第一人选,为天下表率!” “宁奕?”徽宗微微一愣,对于这个名字,徽宗显然显得陌生的很。 徽宗的反应,正在蔡京的意料之中,徽宗皇帝日理万机,哪里会记得宁奕!恐怕三天没有人在他耳边提及,徽宗皇帝便立刻会将这个名字忘的九霄云外。宁奕朝中无人,自然无人会提及。 蔡京的眉头微微地动了动,继续喜气洋洋地道:“皇上您忘啦,那可是您钦封的御史,皇上慧眼如炬,根据扬州府呈上来的折子,宁奕在扬州府干的有声有色,风生水起,当地百姓都呼宁奕为‘宁青天’,老臣以为,应当晋封宁奕为御史大夫,官居二品,为天下人之表率,为朝中所有官员之表率!” 见徽宗皇帝手拿着奏折,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一会青一会紫,蔡京连忙弯下腰,继续说道:“宁御史乃我大宋栋梁,还请皇上恩准!我大宋有如此清洁能吏,此乃我大宋之福也。。。” “够了!!”徽宗皇帝猛地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摔到蔡京脸上,满面怒容,惊的蔡京不由得急忙抬起头,六神无主地望着徽宗,浑身一哆嗦,显然像是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蔡京满脸震惊,继续哆哆嗦地跪倒在地,大呼起来:“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徽宗满脸的愤恨之情大现,怒道:“你若是再敢说一句,朕立刻砍了你的脑袋!!” 蔡京急忙住嘴,惊骇地看着正怒火滔天中的徽宗,两眼空洞,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惊惧之情。 见徽宗大怒,殿中的太监急忙跪倒一片,眼见巨变发生,赵楷脸上瞬间变了两变,连忙起身,低声道:“请父皇息怒。” “哼!”徽宗猛地站了起来,全身像是掀起了一股滔天的骇浪,指着正跪在地上满脸惊惧的蔡京的鼻子怒道:“谁要是以后在敢提到这个人,统统以大不敬治罪!” “是。。。”年约七旬的蔡京跪在地上微微地颤抖着,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天下苍生具皆玉石俱焚,这个时候除了赵楷,谁又敢触了徽宗的怒意?下场只有死! “哼!”徽宗一甩大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正殿,赵楷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看着还跪在地上的蔡京,赵楷微微抿了抿嘴唇,然后紧跟着徽宗的脚步追了过去。[] 一见徽宗离去,满殿的太监忽然纷纷地喘出一口大气,跪在地上的梁师成连忙起身,看着还跪在地上的蔡京,梁师成急忙走上两步,扶起还跪在地上的蔡京,不由得皱起眉头,低声道:“太师,您还是快快回去吧,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 满头白发的蔡京从惶恐中惊醒过来,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一脸惊惧地看着梁师成问道:“梁公公,请问皇上为何会动气?” “太师稍安勿躁,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何啊。”梁师成叹了口气,轻轻地道:“太师还是速速回去吧,今后最好不要在提及那个人的名字了。” “还请梁公公在皇上面前,替老朽多美言几句。”蔡京依旧一脸惶恐地道。 “包在我身上了,太师赶紧先回去吧。”梁师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蔡京向梁师成道过谢以后,急忙转身走出万寿宫门,只是在走出宫门的那一刹那,蔡京的脸上,忽然泛起了一丝和熙的微笑。 计议已得,蔡京胸口一块大石头顿时放了下来。 宁奕当初被封御史的缘由,徽宗可能会忘,然而,蔡京却是绝对不会忘的!宁奕的手上,可是有一把要命的‘尚方宝剑’!不除此人,也的确难消蔡京的心头大患! 蔡京脸上微微地一笑,脚下不由加快了几分步伐,向着宫门外的方向匆匆地走了去。 姜,还是老的辣。 徽宗怒的此刻已经快要把所有能砸的东西全砸了!一干太监惊恐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赵楷安静地肃立在一边,一句话也没有说。 “宁奕!宁奕!!!”徽宗忽然间仿佛就像是一只怒吼的狮子,发出了一声骇人的吼声,愤怒的一脚踢到了一名太监,指着赵楷大怒道:“去!立即传令皇城司!即刻秘密捉拿宁奕回京!然后即刻处死!!” “父皇息怒!此时若捉拿宁奕回京,恐怕风声走漏,引起满朝哗然!”赵楷忽然猛地跪倒在地,紧张地说道。 徽宗怒气勃发,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大怒道:“难不成朕还杀不了他了!!” 赵楷顿时默然,过了半晌,赵楷这才轻轻地开口道:“请父皇息怒。。儿臣不知道,父皇为何动怒。” “哼!蔡京为什么会为宁奕请求封官?”徽宗脸上怒气未消,“朕,这不还是为了你么,楷儿!” 徽宗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梁师成立即全身一颤,眼见牵扯进天家大事,梁世成恨不得赶紧堵上耳朵! 赵楷双眼忽然泛起一阵精光,然后缓缓地站起身,急忙令梁师成屏退左右,待众人下去以后,诺大的房间中只剩下赵楷和徽宗两人了。 静静的房间里只传来了徽宗那沉重的鼻息声,只见徽宗怒气未消,猛地坐在床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过了半晌,只见赵楷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淡淡地道:“请父皇息怒,儿臣一定会妥善办好这件事的。” 许久以后,赵楷一脸平静地走出万寿宫,早已等候在宫外多时的大宋皇城司副提举万侯急忙跟了上来,赵楷脚下不停,淡淡地说道:“立即命人前往扬州府一趟,向宁奕当面问罪。江南的事,拖不起,大哥似乎已经开始着急了。等到万不得已时,就将宁奕。。除掉吧。” 万侯一脸惊异地抬起脸看着赵楷的背影,满脸的惊疑不定。万侯的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万侯还是缓缓地低下了头,恭敬地道:“是!” 由于在场的耳目众多,徽宗皇帝与万寿宫内大发雷霆的事,只是不消一天的功夫,便立即传进了某些有心人的耳朵里。宁奕这个名字,瞬间记在了所有人的心里!一双双暗中窥视的眼睛,顿时齐齐地聚集在了远方的那片扬州烟花之地! 此时远在扬州的宁奕,显然还不知道朝堂里发生的那些细微的足以改变自己命运的小事,此时的宁奕正乐呵呵地看着岳飞狠狠地操练着自己的这帮护卫们呢! 接到宁奕的信件之后,周丁立即一丝不苟地从庐州召集并挑选了几名慕名而来的报名者,一齐动身前往扬州城和宁奕会和。本以为即将到来的将会是成为宁大人的护卫,成天吃香的喝辣的一般的幸福生活,没想到的是,周丁带着那十几名护卫只是刚下一船,迎向众人的,则是宁奕那一脸嘿嘿直笑的诡异笑容,和一个满脸英气的少年士兵! 然后,就在众人来到驿馆之后,只是刚坐下歇了会喝了口茶之后,就连一口饱饭也还没吃成,所有人的噩梦,开始来了! 只见那位新主子带着那名满脸英气的少年士兵来到了众人面前,一番简单的介绍与自我介绍以后。宁奕提出了,要由这位名叫岳飞的少年,亲自训练他们武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除了周丁以外,所有人都忍不住想笑的冲动。 一名护卫不由得微笑着道:“大人,我六子好歹也是从小练武,哪用的着这小孩子来帮着我们训练武艺?只怕我一拳头,这小子就得趴下!” 岳飞站在那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没有说话,周丁忍不住站起来沉声喝道:“在大人面前,不得无礼!” 周丁这么一声冷喝,顿时把众人吓的乖乖闭嘴,在没有人敢多嘴一句了。 第九十八章 刘桂佘沈 眼见周丁在这一群护卫中显得极有威望,宁奕这时才忽然想起,周丁以前,乃是庐州城里的一霸!三教九流无人不识,对于这些练武的武师,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群会点儿架子的街头混混。[.超多好看小说] 周丁的一喝,顿时将一群护卫吓的无人在敢多嘴一句,宁奕的视线扫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淡淡地道:“若有人不服,可以提出来。” 结果自然是无人敢说一句话,宁奕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岳飞,然后冲着那一群护卫缓缓地道:“既然无人反对,那么好,现在便上院子里去,先进行实战演练。嗯。。我宁奕不会亏待人,月钱自然极高,但是若是有人只是个花架子假把式,那也趁早离开,我可不喜欢没本事的人。” “大人,我们可个个都不是怂包。”一位年轻的护卫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指着岳飞道:“只是大人你看,这家伙太年轻了,又那么瘦弱,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喔?你有什么本事,可以尽管先使出来。”宁奕微微一笑说道。 “来就来!”那一群护卫里忽然猛然站起来四个人,个个满脸的怒意,桀骜不驯的眼神在宁奕的面前展露无遗。 宁弈一见那四个护卫那魁梧雄健的身体,心中就有些满意,这四个护卫的体能方面无疑是第一流的,但是技击之道并不是身高力大就一定是高手,他原来精通擒拿搏击之术,本来就懂得这个道理,来到这个时代以后,每日更加勤奋练习,对此的体会更高一层,因此想让这四人露上一手,看看他们的功夫深浅。 四个护卫刚刚站定,闻言以后,适才说话的那名大汉腾地一下走了出来,双手抱拳道:“大人,在下刘悟能,人送绰号刘铁拳,在下最拿手的功夫是少林达摩功,正所谓‘少室正宗武之花,诸拳之王达摩拳;一招一式冲天塌,手足身步卷风沙;拳似发炮身如龙,趋避神速妖皆怕。’,在下这套炮拳出拳如炮,威力无比,在下可当场演练一番,请大人看个清楚。” 这刘悟能豹头环眼,虬髯如戟,胸口还有一撮护心毛,长得最是凶悍,犹如猛张飞一般,性情也真是直爽,说罢就脚步腾腾走到厅当中一站,陡地一声大喝,左步跨出,双手握拳,呼啸一声身形跟进,一个“金鸡独立”,干净俐落,虎虎生风。 一个起手式站定,他便一招一式地演练开来,弓步砸肘、转身掏拳、马步右劈、左劈挂、虎抱头。。。每出一招,刘悟能必大喝一声,声如霹雳,拳似雷霆,满眼都是他的拳影,满耳都是他的暴喝,看得人心旌摇动,神眩目驰, 炮拳属火,性烈,一触即发,一点就炸,每招每式绝不拖泥带水,束身就固排,展身就发手,招式之间几乎没有一丝空隙。一套拳打下来,看得人眼花缭乱,这一套拳打完,刘悟能脸不红、气不喘,向宁弈雄纠纠地一抱拳,便得意洋洋地回了原位位。 左首第二位比刘悟能稍显精干的汉子也站起来,微笑抱拳道:“大人,在下桂安礼,最拿手的功夫是五行拳,正所谓龙、虎、豹、鹤、蛇,龙拳练神,虎拳练骨,豹拳练力,鹤拳练精,蛇拳练气,梅花盘步配七星,刚柔并济意在形。请大人指教!” 桂安礼说罢,一声虎啸,屈指如爪,于是乎,大厅中龙腾虎跃、豹跳鹤翔,灵蛇吐信,劈崩钻横,刚柔并济的五行拳便施展开来,这套拳法当真是赏心悦目,与刘悟能令人心悸的炮拳截然不同,看得一干护卫眉飞色舞,宁弈站在那儿,脸上却很平静,既看不出赞许,也看不出轻视。 待桂安礼表演完毕,站在右首第一位的佘老蛮就站了出来。这位名叫佘老蛮的护卫练的是硬气功,什么金枪刺喉、颈弯铁棍、排木击背、掌断青砖,一套硬气功施演练起来看得人惊心动魄,宁弈看到这里,才轻轻地点了点头,但是脸上仍然没有一点表情。 第四位护卫名叫沈云飞,沈云飞练的是鹰爪功,姿势雄健,手眼犀利,身步灵活,发力刚爆。只见他屈指如爪,抓打拿掐、翻砸锁靠、崩截拦挂,看得人目不暇接,而那腿下也是蹬弹撩踹,灵活多变。那一条身影鹞子一般漫空飞舞,如此宽敞的大厅竟似藏不下他的人影,四人之中当以此人声势最是赫目,可是令人奇怪的是,宁弈却在此时,令人不易察地摇了摇头,原本期待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沈云飞这一套鹰爪拳练到最后一招,一声鹰吠,纵身跃起,右手五指扣住房梁,左臂展开,竟在空中摆出了一个雄鹰扑食的动作,顿时搏来一个满堂彩。一名护卫兴冲冲地叫道:“大人,你看我们这‘刘桂佘沈’四位的武功很高明吧?”说罢又望向岳飞,轻蔑地说道:“你有什么真功夫,不妨也使出来啊。” 刘桂佘沈,乍听起来有点像“牛鬼蛇神”,宁弈忽然想起了前世那一场文化运动里经常出现的那四个字,抿了抿嘴唇,还没想好怎么说话,忽然,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的岳飞忽然冷冷地开口说话了:“花拳绣腿,也敢来现眼,这究竟是在演练武功,还是在走江湖卖艺?” 喝彩声戛然而止,四个护卫勃然大怒,齐齐地冲着岳飞吼道:“你要有什么真功夫,就使出来!!” “功夫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耍演的。”岳飞摇了摇头,淡淡地道:“若有人不服,尽管可以出手。” 刘悟能冲着岳飞狠狠地说道:“若是你输了,怎么办!” “若是我输了,从哪来,便回哪去。”年轻的岳飞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一笑说道。岳飞这番架势落在旁人眼里,霎时间还真有几分武术宗师的派头。 其中一名壮实的护卫向着宁奕冷冷地一抱拳,说道:“大人,我四人若是打赢了这位年轻的小将,大人能不能给些彩头!” 宁奕正待说话,冷不防周丁一阵怒喝传来:“刘悟能,不得无礼!还不快闭上你的嘴!”周丁眼里爆发出一阵高喝,顿时把那名叫刘悟能的壮汉训的如同小鸡一般,立即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头,乖乖地连声大气也不敢出。 “无妨!”宁奕微笑着淡淡地说道,“你们其中的哪一位若是赢了,从此以后月钱加倍,如何。” 做为护卫,手下有没有真功夫,自然是一试便知。但是,眼前毕竟站着的可是未来鼎鼎大名的民族英雄岳飞,对于岳飞,宁奕自然是完全不担心会将自己的这几名新招觅的护卫真正的打成重伤,好铁也需要淬炼,若是此时不灭一灭他们这些人的江湖气息,以后还怎么做称职的护卫? 第九十九章 魔鬼师父 得到宁奕的准话以后,刘悟能大踏向前走了一步,大喝道:“这位年轻人好大的口气,那我刘悟能就来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接拳!” 刘悟能一声叱咤,一记“黑虎掏心”便直取岳飞的中宫,宁弈坐在主位,堪堪被刘悟能魁梧的身子挡住,也未看见岳飞怎样出手,就听刘悟能哎呀一声叫,一个壮硕的身子已倒摔出去,“蓬”地一声撞在厅柱上,再滑落于地,震得屋顶承尘簌簌落下许多尘埃。(.) 岳飞冷冷地道:“拳势看来威猛,可是架子拉的这么大,力都发到底了,一点不留余地,你连力出留三分的道理都不懂吗?” “我来领教你的功夫!” 佘老蛮与刘悟能同仇敌忾,马步一蹲,双掌压至丹田,一口气刚沉下去,岳飞的拳头就到了,拳击肘撞、膝顶脚踹,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打击的位置更是咽喉、脑门、颈后、下阴、小腹、丹田。。。。无所不至,那一对钵大的拳头拳拳入肉,力重如山。 佘老蛮“哎哎”狂叫,双手乱抓乱拍,在岳飞猛烈的攻击下没有支撑多久便气散功消,一头仆倒在地,像被剁了头的公鸡,扑愣着双臂,一时头重脚轻,根本爬不起来。[] 岳飞拍拍双手,又道:“你的硬气功倒还像点样子,可惜没练到家,连防御都没练好,更不要说出手制人了,你这样的功夫要来何用?敌人来时,你去以身挡刀么?回去再练三五年吧。” “呀!” 沈云飞见此情形,尖啸一声,一个大鹏展翅便向岳飞凌空扑来,十指箕指直取面门,可是他快,岳飞更快,沈云飞身子刚一腾空,岳飞一个箭步,便抢在他身形落地之前撞到了他的身边,双掌一分架开他的双爪,用右肩膀重重一扛,沈云飞便腾云驾雾地飞了回去。 岳飞不由得又淡淡地叹了口气,说道:“使得什么展翅,中看不中用的假把式,动手的时候跳来跳去根本就是找死,身形一旦腾空,便退无可退,进无可变,辗转腾挪,无从施展,你师傅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没教过你?” 练五形拳的桂安礼眼见岳飞的拳脚功夫看来平平无奇,举手投足间却打翻了自己的三个师兄弟,自知凭拳脚也难胜他,眼珠微微一转,桂安礼伸手取过搁在桌边练刺喉的缨枪,“蓬”地抖出一个碗大的枪花,便向岳飞当胸刺来。 “呛~~~~” 一道黑色的影风一般自岳飞手中划过,桂安礼还没看清楚攻势,只听“嚓”地一声短促的鸣响,岳飞手中的掌刀狠狠地劈在了桂安礼的红缨枪上,桂安礼手中的枪头叮当一声掉在地上,岳飞的掌刀在半空中划过一丝漂亮的弧线,淡淡地看着周围剩下的几名早已握紧了拳头,怒的银牙直咬的一干护卫,缓缓地道:“一起上吧。” 剩下的那十几名护卫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以多欺少,又见自己的兄弟被人举手投足间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早已是义愤填膺,又怎会轻易示弱,嗷嗷叫着从各个方位冲上来。。。。不过盏茶的功夫,大厅里便传来了一阵阵杀猪般的惨叫,和一阵阵叮叮咚咚的摔碎声。只见那十几名护卫早已嗷嗷叫着摔倒在地上,桌椅等物品顿时被砸了个稀巴烂,场上顿时一片混乱,满地的桌椅板凳,和残渣木屑,只是堪堪的十几秒的功夫,岳飞以一敌众,顿时打的众护卫毫无还手之力了! “好功夫!”周丁不由得惊道,在这整个厅堂里,除了宁奕和岳飞,就属周丁的武功最高了,所谓行家看门道,岳飞只是一动手,周丁心里顿时惊觉了一声,眼前的这位看起来不过才十四、五岁的年轻少年,可是一名高手啊! 周丁自付,自己在岳飞的手下,也绝不会过的了二十招。 岳飞活动一下手腕,意犹未尽道:“全都爬起来,现在就开始,绕着扬州城先跑三圈,没跑完的不准睡觉,不准吃饭,中途落下来的,举大石一百下,快!” 果然拳头大就是硬道理,一干护卫一听,立即哼哼唧唧地从地上爬起来,连扶带拉的就往外跑,一边跑出门一边小声地叫道:“扬州城那么大,三圈。。这要死人的。” 只是刚刚迎上岳飞那冷酷的神情,那名抱怨的护卫立即乖乖地闭上了嘴巴,拼了命的就往外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几十名护卫顿时跑了个没影,诺大的房间里就剩下周丁,宁奕和岳飞三人了。 “岳兄弟,果然很神勇啊。”宁奕心里就像乐开了一朵花似得,这次已是第二次亲眼看见岳飞出手了,对于民族英雄,宁奕总怀着一些盲目的崇拜感,只是眼前这名年不过十六的少年武功如此杰出,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英雄出少年。 “宁大人过奖了。”岳飞微微地弯下腰冲着,脸上还残留着些许少年的青涩之气,红着脸,有些腼腆地说道:“小子还需要出去一路跟着他们,以防他们半途偷懒。” “这个。。哈哈,岳兄弟就请去吧。。”扬州城三圈,那是什么概念,其距离等于一段超长的马拉松了,扬州城占地方圆五十里,三圈就是一百五十里,比的过一匹正常马匹大半天的教程了。 宁奕满脸汗颜地哈哈一笑,冲着岳飞道了个请字,岳飞微微一弯腰抱了个拳,转身跑了出去。 “那可是扬州城三圈啊!”宁奕有些抑郁地想到,就算是自己,恐怕也完全坚持不下来。想到这里,宁奕不由得满脸冷汗地和周丁互相对视了一眼,具皆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惊意。 果然,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宁奕搬了张藤椅躺在院子里,只是堪堪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那几十名新招觅的护卫已经一个个面无人色地走进了驿馆中,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个个整个人险些就要瘫倒了下来。身后还不住地传来岳飞的大吼声:“半圈都没有跑完!所有人不准休息,立即原地举大石一百下!隔空打拳两千下!快点快点!” “啊!!!!!”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呼声猛地传来,就像是被砍了千八百刀儿似得,痛彻心扉。此时的宁奕不由得又一次满脸汗颜地和同样一脸惊骇的周丁对望了一眼。。。岳鹏举。。。这回玩的可真算是狠到家了啊! 第一百章 宁弈的计(上) 就在从刘韐处借来的“未来英雄”岳飞狠狠操练着自己新招觅的那些随身护卫之时,宁奕心里却早已暗自打定了主意,这一回,却无论如何也必须迫使陈学艺开始江南官吏的政绩考核等事宜了。(.) 对于这个老狐狸,宁奕总有些摸不准的感觉,陈学艺历经扬州府两任府台,能在这铁板一块的江南中夹缝生存,且混的风生水起的老狐狸,宁奕从来都不敢小视他。然而,考核之事迫在眉睫,宁奕隐隐约约地也渴望着陈学艺能够尽快开衙,为了江南百姓,也是为了自救,尽早拔出羌笛怨那个潜藏在江南最底层的这个神秘堂会,无论如何,宁奕都必须做点什么了。 鉴于前些日子与杜冲商量的日程,宁奕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快的尽早出手做出反应。一来,自己刚刚踏足扬州府,人生地不熟,远来是客,不可以客欺主。二来,时机也还未成熟。 然而,此时,却已是宁奕下扬州后的一个多月以后了。从宁奕得来的消息,以及陈学艺平日里所做出的种种举动来看,陈学艺,并没有想要那么快地开始政绩考核等事宜。宁奕在暗自思索的同时,也不禁产生了一些疑问,天知道一把扶起自己的那位皇帝老子,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陈学艺这个墙头草去处理,那位大宋的真龙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宁奕才忽然有些理解,所谓帝心难测,就是这么个道理。 宁奕这些天一直住在官驿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避着那位名叫碧碧的小奴婢,这位小祖宗总是能够令宁奕头大无比,宁奕干脆心一横脸一拉,直接搬出了府外,总算落了个耳朵根子清静了。 所以,深秋的季节总是容易引起一些萧索的悲韵,这也与江南盛行的文风之气大有关系。然而无论是何等的心境,眼下的事,也已容不得在等下去了。 第二天,已晋升成为宁奕宁御史贴身护卫首领的周丁,亲自携带着一封由宁奕亲自书写的一封歪歪扭扭的书信递到了扬州府台衙门一位小吏的手中,紧接着又交到了陈学艺的手中,当陈学艺打开那封由宁奕亲自书写的书信以后,那信上满是歪歪扭扭的大字不禁令陈学艺看的头大如斗,愣在那里琢磨了老半天,饶是陈学艺再如何学富五车,又哪里能看的懂这些歪歪扭扭,横七竖八的鬼画符? 三天以后,扬州城最大的酒楼“青阳楼”内,人潮涌动,青阳楼做为扬州城最豪华的酒楼,位临西湖水畔,吸引了无数文人墨客前来吃酒赏景,这里的西湖醋鱼名扬天下,更有无数文豪曾在这里的墙上留下过无数的名诗佳作。 而就是在这里,宁奕要摆上一桌酒席,单独宴请陈学艺和杜冲二人,以“回谢接待之情。”对于宁奕请客,陈学艺自然是无话可说,换了一身便服,便上了轿子,摇摇晃晃地向着青阳楼的方向去了。 此时,宁奕正静静地坐在青阳楼一座豪华的包房里,静静地等待着陈学艺,周丁则稳稳地守在包房之外,表情肃穆地盯着每一个过往的客人和小二,颇有些铁将军把门的感觉,自从上一次遭到羌笛怨的种种暗计以后,周丁便全神贯注地提高了警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种事,可不是时长发生的。 此时包房里空空荡荡的,顺着溜的摆下了三副碗具,宁奕的计,早已是在军营大帐里与杜冲订下了,而此刻,正是施计之时,时机已到,为何不发? 过了一会,楼下响起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门一打开,只见陈学艺满脸笑容地推开了门,宁奕赶紧站起来一脸笑容道:“宁奕有失远迎,陈大人快快请坐。” 陈学艺哈哈一笑,满面春风地道:“宁大人客气了,还专程摆什么酒席?” 宁奕赶紧欠身,客气地道:“陈大人来的真准时,来来来,赶紧先坐下。” 宁奕客气地招呼着陈学艺坐了下来,不管怎么说,陈学艺也是朝廷二品大员,不管陈学艺风评如何,宁奕可从来都不敢小瞧这位府台大人。 宁奕满脸的热情,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陈学艺闲扯着,不知过了多久,宁奕忽然像是缓过神来一般,奇怪地道:“奇怪,为何杜将军到现在还没来?” “想是军营有事,耽搁了吧。”陈学艺仿佛浑不在意,微微一笑地说道。 “陈大人稍安勿躁,我现在便令人前去军营接杜将军。”宁奕微微一笑,抱拳起身,走了出去。 周丁正一副铁将军把门,生人莫开的表情,冷不防宁奕一打开门,皱着眉头冲着周丁低声地说了句:“去问问杜将军,都准备好了么。” “是!大人。”此时周丁的称呼已然改成了“大人”,这个称谓从周丁的嘴里念出来,宁奕怎么听怎么都不是个味。可周丁执意如此,无规矩不成方圆,宁奕也就只好由他去了。 周丁重重地一点头,转身大步地走出了青阳楼。又过了好一会,只听噌噌的脚步声传来,只见周丁满头大汗地闯了进来,正与陈学艺相谈甚欢的宁奕不由得皱着眉头,一脸的“怒意”,轻刹道:“进来前,怎么也不先敲门,冒冒失失的。” “大人,不好啦!杜将军在军营里发飙呢。”周丁满脸的“惊意”,趁着陈学艺低下头不注意时,使劲地冲宁奕眨了眨眼睛。 宁奕立即心领神会,一脸疑云地问道:“杜将军这是在发哪门子的气?为何连本官摆席也不来?” “这。。这个。。”周丁顿时支支吾吾起来,看了看陈学艺,没敢说出一句话。 “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就说!”宁奕有些不满地说道。 “这个。。”周丁转脸看了看陈学艺,只见陈学艺也同样一脸的疑惑,忽然间周丁像是下了决心般,紧握双拳,沉声道:“杜将军说,只要有那个人在,他就不来。” “谁?”宁奕顿时“瞪大”了眼睛,不由问道。 第一百零一章 宁弈的计(下) “这个。(.好看的小说)。。”周丁看了看也正一脸疑云的陈学艺陈大人,那整张脸都挤成了一团,吞吞吐吐了半天,然后才小声地道:“杜将军说。。只要陈大人在,他就不来。” “为什么?”宁奕与同样惊愕中的陈学艺对视了一眼,只见陈学艺的那整张脸就如同沉的就快要滴下水来似得,紧紧地抿着嘴唇,没有说一句话。 周丁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眼陈学艺,见陈学艺面沉如水,然后这才继续有些委屈地说道:“小的刚去找杜大将军,没想到杜大将军只是一听陈大人也在,便立即破口大骂,那骂声可难听着哩,小的觉得杜将军的话实在有些难听,便欲出言说两句,可没成想小的只是刚一开口,竟然引来杜将军的雷霆之怒,还差点挨了一顿鞭子。” 在周丁将宁奕亲自教授给自己的这一番抛砖引玉,投石问路的说辞抛出以后,果然终于点燃了陈学艺的心底里的怒火,只见陈学艺紧咬着牙关,声音里已隐隐地满含着一丝的怒火,质问周丁:“他都说了些什么,你给本官统统学出来。” 周丁和宁奕一听心中立即大喜,只见周丁清了清嗓子,直起腰来摆开阵势,一番言语说的惟妙惟肖,只见周丁一会就仿佛戏文中的武生,喝声如雷,一会如如同跳梁小丑,卑躬屈膝,其中满含了许多卑劣不堪的市井之言,诸如“caotama”“搞它个嬉皮娘求的”“x他菊花”等等脏言秽语,看的宁奕暗暗的在心里直直发笑,硬忍着脸上的表情,都快憋出内伤来了,可是脸上却还偏偏得装出一副惊愕之状。 看不出周丁也是个表演的天才啊,如果在后世,这么优秀的人才,一定会比四大天王还红吧!宁奕一边强忍着心中的狂笑,一边暗暗地想着。转脸望向陈学艺,只见陈学艺的整张脸早已是红的发紫,紫中带绿,双拳紧紧地握着,愤怒的眼眶都快要蹦出来了! 宁奕笑的越高兴,这一边的陈学艺就越愤怒,终于,陈学艺一只手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猛地身形站立,高吼了一声:“够了!!” 陈学艺的这一声吼满含了无比的怒气,就仿佛雷霆一般震摄在这包房之内,陈学艺全身上下微微地颤抖着,胸膛因为愤怒而接连此起彼伏着,犹如一只恼怒了的狮子。大怒道:“够了够了!他杜冲好大的胆!我陈学艺给他三分颜色就开了染房,吃了三天饱饭就敢挑起大旗称霸王,当真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了不成!!混账!混账东西!!” 陈学艺一怒之下,平日里斯斯文文的一副状态全然不见,涨红了脸满口的破口大骂,正坐在一旁的宁奕急忙站起来一把扶住陈学艺的胳膊,好声劝道:“陈大人息怒,先坐下来,坐下来先消消气。” 宁奕急忙扶住因为巨怒之下,血气上涌而导致大脑血气不足,身形急晃快欲倒下的陈学艺,然后转过身对着周丁正色道:“说,杜将军他还说了些什么?” 周丁抬起脸,和正在做戏中的宁奕对望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杜将军还说。。还说,如果见了那个老狗zazhong,一定要砍下他的老狗脑袋。。。” “够了!够了别说了!!”周丁的这一句话,就如同点燃了一颗炸弹一般,猛地炸响在了陈学艺的胸口中,陈学艺疯狂地一声巨吼之后,紧接着眼前一黑,身形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口吐白沫,直接气晕了过去。 一见陈学艺一怒之下气晕了过去,宁奕和周丁不由的对视了一眼,只见二人脸上都挂着一脸的微笑,眼见气晕陈学艺的效果已经达到,宁奕在军帐之中与杜冲定下的计策此时就已算成功了一半,那么接下来的戏便也就好演的多了。 只是做戏要做足,陈学艺就这样晕了过去,宁奕和周丁二人紧摇慢晃,抚气顺心,不住地掐着人中,过了好半晌,陈学艺这才突然惊叫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悠悠地醒来了。 “陈大人,你没事吧?”陈学艺只是刚一醒来,眼前就迎来了满脸关切的宁奕。陈学艺有进气没出气,那一张脸气的煞白,有气无力地躺在宁奕的双臂中,低低地哀呼了一声:“杜冲狂傲,杜冲目中无人啊!!” “陈大人请先消消气。”宁奕满脸的关切之情,好声劝道:“可能杜将军是有什么原因而迁怒了陈大人,还请陈大人不要往心里去。” 陈学艺摇了摇手,强行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哀叹了一声,不由得自嘲一笑道:“虽说我大宋是文官辖制武官,可是,杜冲狂傲,也有他狂傲的本钱啊,本官虽是他的上司,可是。。嘿嘿。。嘿嘿嘿嘿。。。” 陈学艺摇了摇头,忽然间猛地大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中满是悲伤之情,宁奕依然满脸的关切,好言好语地温言劝道:“陈大人请先消消气,下官这就送陈大人先行回府吧。” “不必了。”陈学艺摇了摇手,双手支撑着地面努力地站了起来。只是陈学艺刚站起身的那一瞬间,陈学艺整个人仿佛又恢复了平静似得,淡淡地道:“不必了,既然杜冲他不来,咱们就先开席吧。” 见陈学艺只是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整个人又立即恢复了平静,宁奕心中震惊之下,也不由的暗暗有些佩服这个老道滑腻的老狐狸,忍气吞声的功夫简直有如深渊之阖。忍字头上一把刀,陈学艺堪破此道,实在不能不让宁奕惊讶之外,还略带着一丝敬佩。 见陈学艺猛地坐了下来,浑如没事人一般,淡淡的表情上看不出一丝东西。看来这个老狐狸城府之深,如果不再加把料,恐怕很难真正点燃陈学艺的胸中之怒。 趁着陈学艺的身后背对着周丁的功夫,宁奕急忙向周丁努了努嘴,眼睛爆发出一阵精光,周丁立即心领神会,急忙向陈学艺和宁奕二人告了声退,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这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气氛窒息的就如同真空了一般,沉甸甸的压在心里,重的连气都喘不过来。 第一百零二章 二气陈府台 吃完这一顿索然无味的宴席以后,陈学艺和宁奕走出青阳楼,坐上轿子就待回府。[.超多好看小说]按照宁奕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也要送一送陈学艺的,一来表示亲近,二来,青阳楼内的包房里这么一搅和,见火候不够还得在点一把火。所以,就连宁奕这么个毫无八卦之心的纯洁男子,心中的那股八卦之欲也隐隐的被勾了起来,宁奕倒想看一看,接下来的这把火,究竟会怎么点燃! 陈学艺淡然的脸色上看不出一丝适才的怒气,淡淡地走上轿子,几个轿夫合力一撑,便摇摇晃晃的往扬州府台衙门的方向行了去。宁奕所乘的那顶轿子紧随其后,一条不算长的队伍就这样顺着扬州城的大街,往扬州府台衙门的方向去了。 宁奕坐在轿子里闭目养神,心中不住地猜测着这一下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把戏。适才在青阳楼里的那一幕,完全是宁奕一手导演而成的,至于挨鞭子,杜冲破口大骂等事,杜冲在军营里也只是佯装作秀了一番,并没有周丁说的那么夸大其词,那么离谱。 至于眼下的这一场戏,剧本究竟为何,剧情怎样发展,就连宁奕也不甚了然了。 想着想着,忽然轿子的两边一阵声音传来:“瞧,那是陈大人的轿子!” “狗屁陈大人,在我们杜将军眼里,陈学艺那个老家伙算个屁!”似乎是两个年轻士兵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宁奕的耳边。 宁奕心中一动,这就要开始了? 同样的一句话,也同时传入了陈学艺的耳朵里,坐在轿子中的陈学艺面不改色,并没有命令轿夫停下轿子。只是跟随在轿子两边的陈学艺多年的亲随忍不住了,骑在马上忍不住握鞭怒道:“你们说什么呢!” “哟?看见我们啦?爷爷我还当你们是睁眼瞎呢。”宁奕掀开布帘子,伸出头去观望,只见两个年轻的士兵正站在不远处,对着那名亲随正不住地做着鬼脸。 “无缘无故出口伤人,你们是哪一队的!”那亲随看起来似乎也有些涵养,停下马来,脸上气的青一阵红一阵的,却仍然保持着良好的涵养,没有立即对那两名士兵破口大骂。 只见那骑在马上的亲随质问自己的出处,那两名士兵嘿嘿怪笑起来,指着那名亲随的鼻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听好了,老子是扬州府卫所,杜冲杜大将军旗下的兵,怎么样,你敢找我们杜将军论理吗?喂!你看什么看?难道你是兔爷吗?没见过像老子这么俊美的爷们吗?” 那两名士兵咄咄逼人的态度终于惹怒了那名亲随,只见那亲随紧握着双手,涨红了脸,好半天嘴巴里才憋出一句话:“我。(.)。我跟你们拼了!!” “慢!”一声深沉的呼声,顿时唤的那名亲随身形一振,冲向那两名士兵的身体急止,那名亲随惊愕地回过脸来看去,只见那深蓝色的布帘子已然被掀开了一角,坐在轿子里的陈学艺露出了他那满是皱纹的老脸,淡淡地说了句:“上马,回府。” “可是。。大人。。!!”那亲随显然极其不甘心,咬了咬牙还欲争辩,只听陈学艺那不容置疑的声音再次传来:“立刻上马,回府。”陈学艺的声音淡淡的,却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感觉。 那亲随咬了咬牙,恨恨地看向那两名士兵,双拳紧握,然后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两名士兵一见那亲随跑了,立刻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起来:“搞了半天是个怂球,没卵蛋子的家伙,哈哈哈!!!”那两名士兵顿时一阵哄笑,听的陈学艺一行人脸上清一阵红一阵的,纷纷握紧了拳头,却没有一个人多说一句言语。 这一切被宁奕看在眼里,不由得大为摇头,表面上看上去,这一把火点的是时候,只是技巧太过拙劣,如果想凭这一把火就想引得陈学艺暴跳如雷失去一切理智,还早的很呢。也不知周丁在做些什么,怎么弄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场面? 然而,对于陈学艺那忍气吞声的态度,也不禁令宁奕大为失望。按照先前想来,陈学艺无论如何也是朝中的二品大员,是代天子牧守一方的府台,即便官威不大,也不可能坐视被人骑在头上拉屎。好歹也是经历过几十年宦海风云的一代人物。在官场上面,面子比命还要重要,想来陈学艺无论如何也会讨回这一口气的。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大出宁奕的意料之外,陈学艺这么个实实在在的道台,竟然对于面子不管不顾,忍气吞声,竟然连多一句的言语也没有,听着适才那两名士兵的讥讽之言,竟然连表情也没有变化。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感情陈学艺这两任道台就是这么博来的么? “看不出来,陈学艺也只是一位庸人。”宁奕深深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如果说不失望,那也只是假的,这么个忍气吞声的主,又如何能够主持江南官员政绩考核这样的大事?现在就是让宁奕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大宋朝的那位真龙天子,那位历史上对于书画丹青闻名遐迩的宋徽宗道君皇帝,怎么会选择了这么样一个庸才来主持这样的大事? 宁奕正不住地思索着,忽然间只觉得轿子停了下来,宁奕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出声问道:“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回大人话,前面的路被人堵上了哩。”轿子外传来轿夫那讨好的声音。 “嗯?被堵上了?”宁奕掀开轿帘走了下来,定睛一看,只见不远方正有两方人紧张地对持着,一方乃是一群士兵模样的年轻男子,另一方的,则是陈学艺的那几名贴身护卫。 “你们刚才说的什么,你敢再说一句,我就打爆了你的牙!”只见一名随从高声吼道。 “我说,陈学艺是没卵子的老杂种,我就说了怎么了?你还敢打我不成?”一名士兵笑嘻嘻地走上前来,略带一股挑衅意味地调侃道。 “你们敢动手吗?小心杜将军扒了你们的皮!哈哈哈!!” “见过陈学艺接待我们杜将军时的样子吗?那客气劲简直恨不得趴下来给我们家将军舔脚趾头啊,你tama的算哪根葱啊!连你们陈大人都得给我们家将军面子,你以为tama究竟是谁啊!” 那一群士兵看起来约莫有八、九个左右,看到那一群士兵时,宁奕眼前顿时一亮,其中的有两位士兵,赫然就是适才在街边公然辱骂陈学艺的那两位年轻士兵。 第一百零三章 下限 话刚说完,那一群士兵顿时哄笑起来,顿时触怒了那几名亲随,一个个整张脸憋的通红,猛地攥紧双拳怒吼道:“你们这一群杂种敢骂我们大人,找死!” “怎么了?骂两句都不能骂么?”一名士兵懒洋洋地说道,“陈学艺就是他niang的过街老鼠,连当今皇上钦命的官吏考核都不敢出头去做,不是过街老鼠又是什么?就是一没卵子的种,全扬州城谁不知道,陈老头子这辈子都没个儿子?不是没卵蛋的种,又是什么?” 这些大头兵秽言秽语的一番高喝顿时搏了个满堂彩,大街上猛地发生这种口舌之战,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已越聚越多,热热闹闹的百姓顿时把整个场面围做了一团。(.无弹窗广告)那几名亲随向左右看了两眼,然后冷声道:“你可知道辱没朝廷命官是什么下场?” “下场?”那些士兵愣了一愣,忍不住嘿嘿直笑:“保家卫国,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活的都是老子们去做的,当老子们冒着刀光剑雨的时候,你们这些个诸生老爷们还在喝茶听戏呢!跟老子们说王法,不如去跟杜将军说王法,你们有那么胆量吗?” 杜冲,他niang的又是杜冲,杜冲欺人太甚! 那几名亲随怒气拨发,终于在也忍不住心中的那股怒气,大吼了一声:“兄弟们!杀了这几个杂碎!” “怎么,想打架?”那七、八名大头兵眼看着那几名陈学艺的亲随握着拳头冲了过来,神情顿时一凛,急急忙忙地摆开架势,挥拳就冲着那几名亲随打了上去,场面顿时乱做了一团。 周围的百姓一见陈学艺陈府台的亲随和这几个大头兵打了起来,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一时间,喝彩声、叫好声汇成了一团。这一幕落在宁奕眼里,竟然使得宁奕忽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抬眼望了一眼陈学艺所乘的轿子,只见轿子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轿中的陈学艺却依然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这让宁奕不由得心中生出了些许鄙意。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陈学艺竟然还能如同老汉坐钟一般,稳稳当当地坐在轿子里不吭一声。俗话说事情是小,面子为大。骑在头上拉屎撒尿了,就换做任何一个有尊严的人,也绝不会这样容忍,何况还是一介官员。 当街就被这么几个大头兵欺负了,陈学艺竟然还能一声不吭,若不是没有血性,没有尊严。顾全官位不愿与人结怨,不愿得罪人。宁肯退一步海阔天空也不愿拼死维护自己的尊严,这么一位父母官,把这么大的一府之地交给这样一位没有血性的官员牧守。。老天爷,你是瞎了眼了么? 宁奕心中不由有些气结,双眼死死地盯着那顶轿子,陈学艺啊陈学艺,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到底还是不是我大宋朝的一名官员? 只见双方你来我往,拳脚相加,周围的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中国人自古就爱看热闹,即便是在现代也毫无改变,只是没过一会,只见那些大头兵越战越勇,没过一会,就把那几名陈学艺的亲随一个个打翻在地,狠狠地踩在脚下,冷笑着说道:“还不是没卵子的种?打架都没力气,不如去做娘们吧,还能伺候伺候爷们几个,嘿嘿嘿嘿。。。” 那些大头兵们突然放肆地大笑了起来,被打翻在地的那几名亲随又羞又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忍不住高声大怒道:“有种就杀了老子!你们敢不敢杀了老子?” “都回来,别打了。”终于,一直稳稳地坐在轿中的陈学艺终于出声了,淡淡的话语里竟然听不出一丝的情感波动:“起轿,回府。” “大人!!他们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大人一定要狠狠的惩治他们啊!”一名亲随被一名士兵踩在地上,涨红了脸高声呼道。 “起轿,然后回府,别在生事了。”轿中发出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不带有一丝情感的波动,那名亲随涨红了脸还欲争辩,只见陈学艺的轿子已然起轿,晃晃悠悠的冲开人群,往扬州府台衙门的方向继续前行。 “嘿,果然是没卵子的官。”那些大头兵一见此情景,立即心中生出一丝鄙意,放开那几名亲随以后,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星子,口里骂骂咧咧地道:“让老子来当这个官,天下早就太平了!” 周围的百姓一见府台大人竟然起轿就走,一个个的顿时感到有些索然无味。大头兵当街欺负二品大员,本就是闻所未闻的一桩奇闻。然而,一名府台竟然还能够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走了,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一桩怪事!就连戏文子里,也从没有过这样一出! 周围开始传来一些指指点点的低骂声,宁奕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正欲转身上轿,斜眼一瞟,忽然间只见那些个大头兵忽然一个个猛地脱下裤子,嘿嘿大笑着喊到:“陈学艺,没卵蛋,陈学艺,没卵蛋。。” 在然后,只见几根齐刷刷的水柱冲着轿子的方向猛地往外喷射,顿时引的人群中猛地爆发出阵阵娇喝,立即死死地捂住眼睛。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些个大头兵横行无忌地当着那么多扬州城百姓的面,冲着陈学艺陈府台的背影尿尿,这种场景,不可谓是不够震撼! 正站在不远处的宁奕看的目瞪口呆,当着陈学艺的面冲他当街撒尿,竟然还能无动于衷。。。陈学艺。。陈学艺他,还是个人么!!若是陈学艺真的追究起来,就算是砍了他们几个的脑袋,都不在话下。可是,陈学艺竟然连吭都没吭一声。。陈大人啊陈大人,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宁奕忽然心里隐隐地产生出一种意识,这一把,这下可算是玩大了。 “该死的周丁,竟然搞了那么过份的一出戏来!这下子杜将军和陈府台的梁子可算是结大了!就算是陈府台依然一声不吭,可陈府台的脸这回可让他往哪搁?”宁奕不停在心中骂骂咧咧着,见陈学艺的轿影越来越远,宁奕赶紧摇了摇头,强压下心头的那股震撼,急忙转身上轿,顶着周围百姓指指点点的鄙夷声,向着陈学艺等一行人的方向追了去。 陈学艺啊陈学艺,这都没有把你惹怒,你的下限,到底在哪呢? 第一百零四章 府中管家 顺着扬州城街道,陈府台和宁奕等一行人的轿子终于在扬州府府台衙门面前停了下来,宁奕一掀布帘子转身下轿,跟着满脸淡然的陈府台走进衙门里。只是刚进后堂,只见陈学艺脸色铁青,忽然喉头一甜,“哇”地一下,喉咙间猛地吐出了一口殷虹的鲜血。 “陈大人!”一见陈学艺忽然间吐出了一口鲜血,跟在身边的几名亲随立即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扶住自家大人。 陈学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然后转脸望向宁奕,淡淡地道:“宁大人,今日之事,让宁大人笑话了。” “怎么会!”宁奕满心震惊地看着陈学艺嘴角边流下的那一抹殷红的血液,急忙俯身说道:“陈大人忠君爱国,为民办事,这些日子,下官一直都是看在眼里的。” “罢了。”陈学艺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道:“宁大人就请自便吧,本官。。得回房休息一下。” 向宁奕道了一声,说完以后,在几个亲随的搀扶下,这个年过五旬,已然经历了几十年宦海风云的老狐狸,颤颤悠悠地走进了房里。宁奕除了满心震惊之外,又还有什么可说的? 宁奕揉了揉鼻子,看着陈学艺那颤颤巍巍,步履蹒跚的背影,嘴边那一抹刺眼的鲜红,依然还深深的印在宁奕的脑海里。 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管怎么说,陈学艺好歹也算是当朝二品大人,在扬州府也算是万万人之上的一员大官,可是,就是在适才,这名府台大人,竟然在当街被几个士兵羞辱,却依然一直保持着淡然的姿态,一直回到了府衙里,才露出疲软的神态! 为什么,为什么陈学艺,会隐而不发?单凭一条侮辱朝堂命官,适才就足以治下了那几名士兵的大罪了。同时,这也是宁奕所希望的,宁奕当初在军营里与杜冲定下的计,就是“冲突”! 要让杜冲,故意与陈学艺产生冲突,逼迫陈学艺不得不开始江南官吏的考核之事,只要冲突的越狠,那么效果便只会越好。同时,宁奕和杜冲也从来都不怕把这件事闹大,大不了一封折子递到京里去,参陈学艺一个玩忽渎职之罪,这样一来,所有的矛盾,都又将再次解决了。到那时,陈学艺只能乖乖就范。 官场上,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人情味可言,即便陈学艺真的是一位清洁廉能、独善其身的好官,为了达成目的,为了能让江南官场一肃正风,为了能让整个时政走上正规,对于挡脚石,就必须清除他! 只是,千算万算,宁奕没有料到的是,陈学艺的忍耐限度,竟然是如此的强大,即便是被气的吐了血,竟然也没有怒气冲冲地前往军营当面质问杜冲,而是选择了回房静修! 在这一刻,宁奕,是真的糊涂了。(.无弹窗广告) 事实上,糊涂的并不仅仅只有宁奕一人,还有陈学艺的那一干亲随们。 第一时间得知自家老爷被当街羞辱,继而吐血了的消息,府中的管家陈仁和不由的大惊失色,两步并一步急急忙忙地冲进陈学艺所在的房间里,冲进去一见陈学艺正躺在床上脸色灰白有进气没出气的模样,陈仁和眼中的泪水忽然流了下来,一把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老爷!” “别说了。”陈学艺有气无力的努力摇了摇手,示意众人退下,然后挣扎着坐了起来,微微地道:“仁和,来,到我这里来。” “是!老爷。”陈仁和抹了把泪水,站了起来,走到陈学艺的床边,见陈学艺的嘴角边还挂着一抹鲜血的血迹,陈仁和不禁有些又惊又怒,低声道:“老爷,到底是哪些人干的!我现在就命人将他们全部抓起来,定一个侮辱朝廷命官之罪!” “仁和。”陈学艺惨白着脸色笑了笑,道:“仁和,你有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老爷做事有些软弱了?” “这个。。。”陈仁和呆在原地顿时一愣,忽然间神情显得有些沮丧,轻轻地低下头,小声地道:“老爷满腹诗书,以君子之礼待人,别人也自应当以君子之礼待老爷的。。。” 陈学艺半靠在床头,有些虚弱地冲着陈仁和笑了笑,道:“你懂得,仁和。” 陈学艺的一声“你懂得”,顿时在陈仁和的心里激起了一股巨大的滔天骇浪,不由得全身顿时一个激灵,睁大了眼睛望着正冲着自己一脸微笑的陈学艺,陈仁和张大了嘴巴,喉咙间努力地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是满含在喉咙间那一句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过了许久以后,只听“砰”地一声,陈仁和双膝一软,猛地跪倒在地重重地向陈学艺嗑了三个响头,等在抬起头来之时,只见陈仁和双眼里已满是泪水,呜咽地道:“大人大恩大德。。。我陈仁和这辈子都没齿难忘。” “好了,起来吧。”陈学艺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别尽做那些女儿态了,站起来!”良久以后,陈学艺又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事实上,我陈学艺不为别的,只为了当日的那一承诺而已,碧碧。。唉,毕竟长大了啊。” 深深地叹了口气,陈学艺似乎显得有些乏了,闭上眼睛,淡淡地道:“你出去吧,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是。。。老爷。。。”陈仁和深深地嗑了个响头,转眼在看陈学艺,竟然已经是鼾声大作,竟似睡着了一般。 陈仁和咬了咬牙,轻轻地走了出去,只是刚打开门,只见府中的一干亲随们早已等待在了门前,一个个眼中杀气外露,银牙狠咬,双拳紧握,一张张脸憋的通红。一见陈仁和走出了房门,那一干亲随们顿时犹如见到了首领一般,纷纷大叫了起来:“陈管家!老爷的仇,非保不可啊!” 陈仁和连忙摆了摆手,两眼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凌厉的精光,咬着牙低声道:“老爷不许我们去报仇,可是这个仇,咱们却是非报不可的!” “陈管家,你说什么,咱们就去做什么!”一个年轻的亲随咬牙说道,“陈管家武艺出众,小小的扬州府卫又算的了什么!杜冲又算的了什么!” “走!”陈仁和双拳紧握,死死地攥住拳头,满腔怒火地喝了一声道:“拿上家伙,现在就去扬州府卫,老爷的意思,这件事不能明着来,可是做为部下,有些事情却是必须要去做的,陈大人对我们这些人个个有恩,此仇若不能为大人报了,还何以为人?” “没错!”一干亲随们立即被陈仁和的这一番满含怒火的话激的杀气冲天,纷纷低喝了一声。 “走!现在就去扬州府卫,若是不能给一个交待,咱们就打的他们跪地求饶!哼!”陈仁和眼角忽然爆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然后紧接着大手一挥,带着一干杀气冲天的士兵亲随们,冲着门外的方向急急地离去。 第一百零五章 大小姐! 事实上,当朝二品大员,现任扬州府府台的陈大人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被几个大头兵大大地侮辱了一番的消息,立即惊爆在了这整个扬州城里。听者无不啧啧称奇,就连最为年长、阅历最丰富的老人,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也不免咋舌。 同样,在第一时间得知消息的扬州府各班押差、功曹、推官、押司等一干小吏们在得知这个消息的同时,心里有的,只有深深的。。。震惊! 可不是,陈学艺二品大员,在扬州府那可是说一不二的第一号当家的,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几名小小的士卒当街羞辱,竟然还不理不睬,径直而行,这件爆炸性的消息,在一些人的耳中听起来不免有些匪夷所思! 然而,也有人说,这是陈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气量大,能容人,翩翩君子之风,下听民言,乃是一位真正正值的高官儿,否则,若不是那些个大头兵心中有怨言,又怎敢当街羞辱府台大人?难道还能是嫌命太长,活的腻歪了么?若陈学艺真要治罪,也只需以“辱没朝堂命官”之罪,将那些个大头兵打入大牢,严惩不贷! 总之一时间扬州城众说纷纭,流传到了扬州城的每一个角落里,就连生人莫进的扬州城府台衙门里,也不免开始流传起了“陈大人当街受辱”这一条特大级新闻来? 府台,相当与后世的一省之长,试想,一名省长,会被人指着鼻子骂完以后,只是一言不发然后掉头就走的么?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 就在宁奕深深地叹了口气,准备出府去寻找周丁的时候,刚一转身的功夫,就在这时,一个满面怒气的女孩儿俏生生的忽然出现在了宁奕的眼前。、 “啊。。碧碧。。是你啊。。。”一见碧碧如同鬼魅一般的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宁奕呆了一呆,脸上立即挤出一丝笑容,“哈哈”一笑,说道。 “大人!”此时的碧碧已经全然没有了往日里的那股俏皮之态,死死地板着一张俏脸,冷生生地问道:“陈大人今天在大街上,究竟是怎么了?” “这。。”宁奕顿时有些无语,看着眼前这名俏生生的小丫头,紫罗裙,凤尾裳,头上插着一只银光闪闪的钗头,竟像是换了个人似得,不由得呆了一呆,过了好一会,猛然间像是回过神来似得,上上下下打量了碧碧一番,忽然脸上露出一股奇异的神色,冲着碧碧低声道:“你。。。你怎么穿这身衣裳?” 本是质问宁奕究竟陈学艺发生了什么事的碧碧,猛然间被宁奕这一番反问,整个脸顿时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道:“我。。。我穿这身衣服。。怎么了?” 女儿家天性爱美,性别使然,乍一被宁奕这番反问,碧碧的小脸立即红成了一团,急急茫忙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不住地吃吃地道:“怎么,有什么不妥的么。” “你瞧,风尾裳,紫罗裙,怎么像一名小婢女?若是被街头哪位公子看见了,啧啧,保管娶回去做二房。”宁奕摇头叹息。 可谁知,碧碧竟然不笑反而怒气大增,一张小小的俏脸上早已是寒冰迭起,霜寒密布,怒道:“宁大人!我们家老爷正躺在床上,你怎么还有心思说出这样的话?亏我碧碧还对宁大人满心钦佩!还以为宁大人是一名忠诚正直的好官!” 被碧碧的这一顿抢白和怒气冲天的质问,宁奕的脸顿时红了又红,急忙弓下身子,歉然道:“都是我的过错,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宁奕是又好气又好笑,好端端的一句玩笑话,竟然引来了碧碧的滔天之怒,眼前的这位俏人儿的这番做派、这幅打扮,落在宁奕眼里,就仿佛是一名大家闺秀。 宁奕直起腰来,看着碧碧的眼睛,不由得忽然有些微微出神,半晌这才反应过来,暗自在心里摇了摇头,在宁奕心里,碧碧,根本就不可能会是一名大家闺秀,宁奕暗自嘲弄了自己一番后,然后想了一想,开口将适才在大街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了碧碧听。 在宁奕看来,一名小小的婢女而已,无论如何也不会掀起什么腥风血雨。宁奕以为,眼前这名叫碧碧的小婢女,不过只是担心自家老爷的安危罢了,这才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了碧碧听。 可是不想的是,碧碧听来以后不由的怒气更盛,一张美丽的小眼睛顿时满是一股骇人的怒气,猛地银牙碎咬,恨道:“混蛋!几个小小的卒子就敢当街羞辱我。。家老爷,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些人就应该派人抓起来,一个个重打一百大板,治它个侮辱朝廷命官之罪,然后全都扔进盐水里泡上三天三夜!!接着埋进土里风成人干,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碧碧咬牙切齿地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不住地咒着,落在宁奕耳里却是越听心越惊,这哪里是刑罚。。这简直就是满清十大酷刑!这么些一条条恶毒的刑罚手段猛地从碧碧口中说出来,顿时令宁奕感到无比惊异,满身的冷汗顿时凉了整个后背。 好。。好狠的一个小女孩。。打了一百板子后居然还要把人风成人干,罪过,真是罪过。。还好只是说说而已。。。宁奕满心惊异地不住地想着。想来一名小小的婢女也闹不出什么大事,对于宁奕所布下的整个计划并无害处,这才使得宁奕稍稍心安。 就在宁奕心里不住地想着的时候,只见碧碧猛地跺了跺脚,满脸怒容道:“此仇不报,我就不是碧碧!来人啊!!” “大小姐!”碧碧话音刚落,忽然间不知从何处走出两名一身青衣打扮的年轻男子,只听碧碧银牙碎咬,一脸恼怒地说道:“华一,华二,你们两个现在就去那府中的衙役全部召集起来,跟着我立刻前往扬州府卫所,找那个什么姓杜的理论一番,若是姓杜的不讲道理。。哼!” 只见碧碧的口中忽然重重地咬出几个字:“就替大人拿了他姓杜的印信!!关进大牢,等待候审!” “是!大小姐!”那两名青衣男子大吼了一声,转身便随着碧碧的身影一起急急的走了出去。 “大。。大小姐?碧碧竟然是。。陈大人的女儿??”宁奕仿佛如同石化了一般呆在当场,这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的那一刹那变故,顿时打的宁奕灰头土脸,满眼的惊异。呆了半晌以后,这才猛然间失声叫了出来。 宁奕忽然间只觉得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这下。。。可麻烦大了!! 第一百零六章 府衙起火 这个有些调皮。[]。啊不,是乖巧的小婢女,竟然是陈学艺的女儿? 霎时间,宁奕顿时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联想到前些日子那一晚,在澡盆中发生的那一幕,宁奕整张脸顿时青一阵红一阵。。陈大人的女儿,竟然主动为自己侍寝?这究竟是个什么事? 宁奕两眼无神,跌跌撞撞地在院子中胡乱走动,事实上,宁奕并不知道,那晚替自己侍寝的女孩儿,并不是碧碧,而是府中一名名叫小翠的婢女! 宁奕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慌乱,联想起这些日子里陈学艺看着自己的那种眼神,宁奕顿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冷汗湿了整个后背。。完了。。完了。。竟然是陈大人的女儿。。我宁奕这下算是被彻底抓住小辫子了。。 若是陈学艺要用这件事制我于死地,告我强x他的宝贝女儿,我又该如何抵挡? 可恶!!碧碧。。怎么可能会是陈学艺的女儿?怎么可能!!! 宁奕心里乱糟糟地想着,只觉得无形中有一把剑,正抵住自己的喉咙,只要稍稍用力,就将立即刺穿宁奕那软弱的喉间! 千算万算,碧碧竟然是陈大人的女儿!这下,真是要了宁奕的老命了。 宁奕满心慌乱,就这样在院子中不断地走动着,就连陈府里一干人去了卫所报仇的事,都被宁奕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衙役忽然急急地跑了进来,冲着正两眼无神,瘫坐在地上的宁奕低声道:“宁大人,门外有一个自称是您护卫的人要见您。” “让他进来。。”宁奕无力地摆了摆手,努力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污渍,向那名衙役示意道。 那名衙役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只听门外传来一阵熟悉且又有些急切的声音:“大人,大人!” “周丁。。。”宁奕的语气有些无力,看着正冲着自己急忙跑来的周丁,宁奕有些疲软地摆了摆手,示意周丁过来,然后附在周丁的耳边低声道:“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嘿嘿,我刚从杜大人那回来,那场面,啧啧,都炸开了锅了啊。”周丁一脸的欣喜,眉开眼笑道。 “那边现在什么个情况?乱成什么样子了?”宁奕扭过头,看了看四下无人,然后紧张地低声问道。 “嘿,陈府里去了个妞儿,我的孩嘞,那娘们太泼辣了,都快把整个扬州府卫所闹翻天了,刘将军也被人打伤了,啧啧,出手的那个人武功好生了得,只是一掌就打得刘将军当场脸上就变了颜色,那掌法也好生奇怪,有些像江湖上传说中的一种密功。[]”周丁说的眉飞色舞,当说到那出手伤了刘韐之人的武功时,周丁不由的又有些凝神皱眉,不住地思索道。 宁奕此刻哪里还有闲心和周丁一起探讨什么武功招式,一听连刘韐都被人给打伤了,宁奕的心立即紧绷了起来,不由得急忙追问道:“那么,杜将军现在怎么样了?” “杜将军啊。”周丁想了想,皱眉道:“现在正在和那个泼辣的妞对峙着呢,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嘿嘿,大人,您就在这别动,一会就有好戏看了,一看陈大人家的人来卫所闹事,还把刘将军都给打伤了,几个大头兵气不过,偷偷得从卫所里溜出来了,现在正直奔着扬州府衙门的路上来呢。” “他们来做什么!”宁奕眼皮一跳,不由的惊道。 “替刘将军报仇呗,还能咋滴。”周丁两手一摊,嘿嘿直笑道。 宁奕两眼无神,努力地张大了嘴巴,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急得宁奕涨红了脸,周丁看着宁奕那一副的怪异模样,摸了摸脑袋,神情有些不解地道:“大人,你这怎么了?对了,大人,下一步该怎么做,您吩咐一声,小的我就去办,嘿嘿嘿。” 很显然,周丁对这种撒泼惹事的恶劣行径非常感兴趣,不住地站在宁奕面前摩拳擦掌,满脸的恶笑。周丁本就是出身自市井,当年乃是庐州城里的一霸,庐州城的一干地头蛇、门猴子无不得敬他三分颜色。现在再要周丁做这一类上不得台面的恶劣勾当,无非是手到擒来,技巧娴熟了。 “还做什么做,现在麻烦大了!”宁奕急急忙忙地沉声喝道,“这种规模的冲突,势必会报到京里去,上达天听,到那时候皇上震怒,京畿震动,整个扬州府的官员都得跟着遭殃!” “皇上震怒,上达天听?”周丁愣了半晌,很显然没有想到过这一层,按照周丁的理解,事情闹得越大,对宁奕的大事就会大有好处,过了半晌,周丁不由得有些迟疑地问道:“可是。。大人,那些大头兵,都已经快到陈府门口了,人数可还不少哩。。。” “除了阻止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宁奕满心焦急,一掀袍服,急急忙忙地拔腿就往外冲,一转眼见周丁还愣在那里,急忙吼道:“还愣在那做什么!还不快走!” “啊。。唉!大人你等等我啊。”周丁仿佛这才缓过神来似得,急急忙忙地一挥手,迈开大步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然而,就在这时,府衙里忽然响起了一阵惊天的惊呼声:“不好了,房子着火了!快来人救火啊!!” “房子着火了?”宁奕大惊失色,只见不远处的一处屋子已经燃起了熊熊的烈火,一股浓密的黑烟浑如一条黑龙一般直冲云霄!只是没过一会,只听锣鼓声,人喊声,吵闹声汇成了一片,在府中众人的全力扑火下,那冲天的火焰竟然还越烧越大,只怕在没过一会,房子就要完全被烧完了! “不好了,西厢房也着火了!!” “快来救火啊!!东厢房也烧着了!!” 霎时间,府台衙门内处处狼烟四起,冲天的大火弥漫在整个扬州府府台衙门里,那些火苗越烧越旺,宁奕呆呆地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胸膛里那整颗心,也顿时如同沉进了海里的大石头。霎那间,宁奕只觉得全身冰凉凉的,冷汗,早已湿透了整个后背。。。 这把火,将宁奕的那一丝最后的希望,也彻底地烧了个干干净净了。 第一百零七章 陈家高手 烧了官府的衙门,那可是死罪! 此时,府台衙门里人潮涌动,锣鼓声人喊声喧天,上上下下一个个提着水桶,风风火火地救着火!就连还在昏睡中的陈学艺也被霍然惊醒,在一位年轻的婢女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出房门,用他那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府中各处窜起的那一朵朵冲天的火焰,惊恐地张大了嘴巴,喃喃地道:“造孽啊。(.好看的小说)。造孽啊!!” 东厢房,西厢房,以及一处偏房同时起火,很明显属于人为所致,站在院落门口的宁奕紧张地看着那一朵朵冲天而起的火焰,然后猛地一转眼,正看见陈学艺披头散发地看着不远处的火势,宁奕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陈学艺面前低头道:“陈大人。。” “火。。火。。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陈学艺脸上的肌肉忽然猛地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喉头一甜,猛地吐出一口殷虹的鲜血,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烈的痛疼袭上全身,两眼一黑,直接昏倒了过去。 “糟了!快把陈大人扶回房去!”宁奕的心脏猛地一阵跳动,急忙冲周丁喝道。两人七手八脚地将陈学艺抬回房间以后,宁奕狠狠地咬了咬牙,道:“周丁,去!取我的尚方宝剑!” “是!大人。”周丁大喝一声,转身走出门去。 宁奕脸上忽然泛起一股难以言状的笑容,事情闹大了,几个大头兵竟然敢把扬州府府台衙门都给烧了,这件事,看来无论如何也不会真正善终的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完全出乎了宁奕的意料和掌控之外,士兵烧了府台衙门,那已是形同谋反。既然已经挂上了谋反的罪名,那么这件事,就无论如何都会被上达天听了! 一想起放火烧了府台衙门,从而引起整个京畿和朝野的震动,宁奕的整个身子就止不住一阵颤抖,杜冲挑衅在前,那些个大头兵又放火在后,还都属于杜冲麾下的士兵,若是陈学艺或是江南某一些别有用心的官员以此做为借口,大做文章的话,就是任谁,也保不住杜冲的一条性命了! 忽然想起了李纲,那位两江经略府相公,此事就发生在江南,再者杜冲和宁奕等人与李纲已暗生怨恨。趁着这个机会恐怕第一个要置杜冲与死地的,就是这位李纲李相公了! 李纲手握整个江南的兵马钱粮,权势形同封疆大吏,即便是陈学艺也要冲着李纲乖乖地低头,上一次李纲为势所迫,碍着万侯这位大宋朝第二特务头子的威势,不敢籍此大作文章,然而这一次,李纲一定会势必调动所有的人脉和物力,乘机将江南吏绩考核之事,彻底的扼杀在摇篮里吧! 不管眼下的情势如何,为今之计,只有立即前往扬州府卫所大营,赶在一切都不可挽回之时,死中求活,赌上一把!否则,杜冲等人,就真的要完蛋了!再者,这一切的计谋都是出自宁奕之手,虽然所有的事情后来的发展已大大超出了宁奕的掌控和意料之外,然而,宁奕还是必须要负上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宁奕脸上泛起的阵阵冷笑,让一直侍立在一旁的侍女看的一阵心惊肉跳,脸色煞白,府里忽然发生了这件离奇起火的事件,早就让这位小小的婢女吓的心肝乱跳了。 “你叫什么名字。”宁奕忽然冷冷地问道。 “奴婢。。奴婢名叫小翠。。”小翠战战兢兢地答应了一声。 “照顾好你们家老爷,不可以有任何差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宁奕唯你是问!”宁奕忽然暴起一喝,眼中泛起一阵凌厉的精光,顿时吓得小翠慌忙跪了下来,不住地向宁奕磕着响头。 “周丁,我们走。”宁奕冷冷地喝了一声,接过已跑进房里的周丁手中的御赐尚方宝剑,一掀袍服,手提宝剑,迈开大步向着门外的方向走去。 扬州府卫所离扬州府台衙门的位置并不算太远,周丁随着宁奕走出府台衙门门口,周围的百姓早已聚成了一团,纷纷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那一朵朵冲天而起的火势。宁奕满脸的寒霜,也不说话,和周丁一起二人飞身上马,急急地冲开人群,飞一般地向着扬州府卫所的方向赶了去。 此时此刻,扬州府卫所军营里乱的如同一锅粥似得,数千名士兵将碧碧等一干人等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瞪大了惊异地眼睛盯着圈中的这一干不速之客,记忆里,还没有哪个人敢到军营里闹事的,更何况,带头前来闹事的,还是一名年轻女子! 只见碧碧一张俏脸面带寒霜,两只如丝般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名浑身披甲的中年将军。刘韐努力地支撑起身体,强行站了起来,冲着适才出手只是轻轻一掌便将自己打倒在地的陈仁和怒视着吼了一声道:“直娘贼的,你使得是个什么狗屁功夫!简直太邪门了!” “能打倒你的,就是好功夫。”陈仁和铁青着脸淡淡地说了一句,话音刚落,只见刘韐一记猛拳已然挥到,陈仁和鼻子冷冷一哼,身体猛地急急向后倒退了几步,然后猛地挥出右手,凌空一掌打出,顿时打的刘韐整个身体一震,扑通一声飞出了老远。 陈仁和的这一手功夫落在旁人眼里,不由得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好俊俏的步法,好诡异的一击!只是凌空挥出一掌,竟然便打得刘将军飞了出去,这。。这究竟是什么功夫?竟然无须触碰身体便可攻击伤人,简直是太邪门了! 刘韐嘴角挂着一丝鲜血,摇摇晃晃地又站了起来,就在这时,刘韐胸口的青铜铠甲赫然炸开,片片铠甲片四散飞射,骇的刘韐不禁脸色煞白,又惊又怒道:“你这究竟是什么邪门功夫!简直太邪门了!” “刘韐,退下!”一直站在一旁的杜冲冷冷地沉声喝到:“武艺不到家,就别在那继续丢人现眼了,这是大力金刚掌中的‘隔空打物’,适才若不是仁和先生手下留情,现在破碎的就已不在单单只是你身上的铠甲,而是你的整个血肉之躯了!” 这位陈管家原来竟然是一名横练外家功夫的高手,顿时惊得刘韐满脸冷汗横流,不自觉地往后倒退了几步。 杜冲此话一出,陈仁和不禁淡淡地道:“杜将军好眼力,今日我们随着我家小姐前来,不过是要向杜将军问个清楚,为何要公然羞辱我们家老爷!” “若要来冲着我老杜兴师问罪的,就请你们家陈府台亲自前来,否则。。”杜冲死死地盯住陈仁和的双眼,冷冷地道:“否则,本官无可奉告。” 杜冲这一番冷冷的言语一出,落入陈家大小姐碧碧的耳里不由得一股闷火怒从心起,冷不防冲着一直立在自己身后的那两名青衣男子冷冷地一喝,怒道:“华一华二,把这个姓杜给我抓来,我要骑在他的头上,以消我爹爹的当街羞辱之恨!” “是,大小姐。”那两名青衣男子话音刚落,只见人影一闪,仿佛就如同鬼魅一般,忽然就出现在杜冲的身后,双手猛地抓住杜冲的两条手臂,脚下猛地一用力,飞一般地冲向了碧碧的眼前! 这一手诡异的功夫看的所有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两位青衣男子究竟是谁?这一手诡异的步法又究竟是个什么功夫,快的就如同鬼魅一般! 仿佛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杜冲双手被缚,狠狠地被按在在地,这位叱咤扬州府、经历过腥风血雨,无数次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的一员虎将,竟然被那两名名叫华一、华二的青衣男子制的一时间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任由华一、华二这两名青衣男子随意摆弄! 重重地将杜冲仍在地上,华一华二齐生生地向碧碧弯下腰,恭敬地道:“大小姐,人已带到,请大小姐发落。” 第一百零八章 哗变 只是随随便便的这么一出手,那两名青衣男子就如同鬼魅一般的立即抓住了杜冲的两条臂膀,一左一右。这位叱咤风云的马上将军就如同一名小小的孩童一般,被华一华二捉弄的像小鸡一般,重重地将杜冲这名全身披甲的彪形大汉直接扔在了地上,恭恭敬敬地冲着碧碧弯下了腰。 这位军中的主帅忽然被缚,扬州府卫所的士兵们顿时不由得大惊失色!主帅犹如军中之魂,帅在军在,帅亡军亡。眼见杜冲忽然间轻易地被这两名青衣男子缚住,这又怎能不要三军将士为之一震! 终究还是碍于陈府台的威势,将圈中众人围的如同铁桶一般的士兵们并没有敢贸然上前,一个个银牙碎咬,这简直如同打在众人脸上的一记响亮的耳光,主帅被缚,等于众位将士无能,更何况,还只是发生在电光闪石之间,这。。。这简直就是一种奇耻大辱! 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刘韐不禁又羞又怒,大吼道:“放开我家大帅!否则,我老刘这辈子跟你们陈府台都没的完!” 碧碧的眼角不由得动了动,低下头望向杜冲,微微一笑道:“杜大帅,不知趴在地上的感觉如何?” 杜冲此刻就如同狗爬儿一般的贴在地上,被华一的一只手指头轻轻地一点身体的某一处,顿时全身酸麻无比,虚软无力,杜冲的那整张脸贴在地上,然后猛地哈哈一声冷笑道:“昔日的小姑娘长大了么,没错,我杜冲就是死也不认输的性子,怎么?有胆你就来。(.无弹窗广告)” “敢问杜大帅,你究竟为何要当街羞辱我爹?”碧碧淡淡地一笑,那一笑如同百媚众生,倾国倾城,颠倒众生。“别忘了,我爹可是您杜大帅的上司,就算是拿了你的印信,也是职责之内。” “小姑娘,你懂得太少了。”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杜冲豪迈地一笑,“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是陈府台能够早日娇枉过正,我杜冲又何必与他为难!做了就是做了,这里是扬州府卫所,你还敢怎样?若是真敢乱来,那便是谋反之罪!你,敢么?” 整张脸贴在地上的杜冲嘴里所吐出的最后一句话,落在碧碧耳中不由的微微一笑:“我陈碧碧此来,就没有怕得罪人,我陈碧碧就是泼辣,就是骄横,也是立在井水不犯河水的前提,杜大帅既然不肯认错,那么,就休怪小侄女无礼了。” 碧碧的那一双媚眼儿忽然皱了起来,就如同一只最狡猾的小狐狸一般:“华一,去,坐在他的头上,记住,要屁股贴着他,最好么。。能在放一个响屁。”碧碧脸上的笑容显得越发开心,这一番不冷不热的调侃之言,顿时引得府台衙门里赶来的一干帮手豁然大笑起来,落在刘韐和三军将士的耳中,却顿时一个个神色大变,怒从心来,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 这个小姑娘,好没道理!报了仇打了人也就算了,竟然。。竟然还要羞辱杜大帅! 是可忍。。孰不可忍!莫非,真当扬州府卫所的这成千上万名铁骨铮铮的男儿,都是纸糊的么! 目中无人啊,目中无人!!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赶在扬州府卫所大营里放肆!即便是京里的那位童太尉,也断断不敢如此肆意妄为! 如此肆意妄为,如此娇纵轻狂。。。 顿时,一股如同冲天般的怒火,霎那间点燃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放开。。放开我家大帅!”刘韐紧握双拳,骨节被捏的咯咯直响,眉间早已是怒火冲天! “那么,你们可以羞辱我爹爹,为何我就不能羞辱你们家大帅?”面对着刘韐,碧碧不气不恼,微笑着反问道,说完以后,碧碧转过脸,冲着华一淡淡地道:“还不快动手?” “找死!兄弟们把他们打成烂泥!!”刘韐仰天一阵长啸,怒吼一声,猛地挥出拳头直冲着华一打去! 只听一声脆生生的骨响,华一一挥拳头,轻巧地打在了正冲着自己急攻而来的刘韐的胸口,“咔嚓”一声,拳已入肉,刘韐口中顿时一口鲜血甭出,顿时被华一的这一拳打的昏死过去。 华一的这硬生生的一拳,看似轻巧无比,实则威力如斯。恐怕只这一拳,刘韐胸前的两根肋骨都要断了! 熊熊的烈火,和那无尽的勇气瞬间回响在了每一个士兵的心里,先是刘将军被打,在者杜大帅的头要被人坐在屁股底下当作马桶。。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打死他们!”军营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只见扬州府卫所的士兵们各个眉角带怒,怒气冲天,纷纷一声大吼,猛地冲着碧碧等一干陈府帮人冲了过去! “打死他们!替刘将军雪耻!” 几千士卒爆发出一阵冲天的怒吼,所幸的是,这些大头兵们还没有丧失理智拔出刀来。饶是如此,几千对几十,这悬殊,也委实过大了点!恐怕一人一口涂抹,都能将陈家来的这群帮人,浇的浑身湿透了! “华一,华二,陈管家,拦住他们!”军营里猛地爆发哗变,碧碧先是微微震惊了一番,脸上不由得也有些慌乱,尔后,只是没过多久,碧碧又再一次迅速地恢复了理智和冷静,冷冷地喝道。 以三打千,怎么可能会是这么多人的对手!饶是功夫在高,就算车轮战,累也能累死他们了! 眼看着眼前这成千上万爆发出怒吼的士兵正冲着四面八方向自己这方冲来,碧碧心里不由得徒然有些心跳加快,那山呼般的喊声震天动地,震慑在碧碧的心里,顿时显得有些迷惘起来。 猛然间士兵哗变,杜冲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眼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凌厉的精光,大吼道:“安静!都给老子安静下来!” 可是,杜冲的这一生大吼,却很快便湮没在了这山呼般的喊杀声中!谁也听不见杜冲的这一声怒吼,和脸上那忽明忽暗的表情。 扬州府卫所军营里的士兵们,哗变了! 第一百零九章 皇上万岁 “难道。(.)。难道他们还真得胆敢打我们么!”碧碧看着正不断地冲向己方的那些愤怒的士兵,不住地呢喃道。 “大小姐退后,老奴保你!”陈仁和大喝了一声,一双铁一般的手掌猛地打在一名士兵的胸口,扭头呼道。 碧碧不由的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扬州府卫所,人潮涌动,群情激昂,因为碧碧的这一番嚣张的态度,从而彻底引爆了每个人心中的那颗炸弹!只见那片诺大的校场上,拳来脚去,沙尘飞扬,人潮汹涌,几千人将陈府的那一干人等团团围住。 少有的几位高手,陈仁和是那两名青衣男子且占且退,饶是功夫在好,也绝不可能抵挡的住这么多人的进攻,其余跟来的那一群扬州府台的衙役、家奴等一个个哪里见过这样的大场面,面对上千人爆发出的怒吼和群情汹涌,早已被吓的小腿肚子发软,还未提起那软弱无力的拳头,便在瞬间被吞没在了这黑压压一般的人潮里了。 经过了一番猛烈的打斗,此时,围绕在碧碧身边的只有陈仁和,华一、华二仨人了,即便是施展出了全身的力量打退了不少数量的士兵,但也个个已是身上挂彩,力气消耗大半! 除了变形金刚,没有谁是可以以一敌百的,就算是车轮战,也能将对手拖的死去活来的,而此刻,华一华二,陈仁和等人,就正面临着体力上的考验。[.超多好看小说] 四人被卫所里那些愤怒的士兵团团围住,成了铁桶一般,即便是插翅也难飞出去,也真难为这位碧碧大小姐,竟然也敢来到卫所里公然挑衅!性子实在是泼辣无比,横冲直撞。 “这位是陈府台的女儿!若是有人敢伤了他,就是大不敬!”陈仁和大喝了一声,向着周围的士兵发出一声浓浓的警戒。 陈仁和的这一声警戒,并没有能够吓退这些早已是怒火满腔的大头兵们,管你是谁,辱没了自家大帅,一样照打不误! 转脸望向碧碧,只见碧碧早已是满脸苍白,因为骨子里那满腔的骄横,使得碧碧犹自硬要着牙,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意味。 不过就是一个还未出阁的蛮横小姑娘,说到底,眼前这些满是怒火的士兵,碧碧还能想出什么退敌之策不成? 又过了不到一会,地上又多多少少的留下几具被打的昏厥了的士兵,华一、华二脚下的步伐已开始明显迟缓了起来,华一华二这两名青衣汉子修的本身就是一身诡异的步法,靠的就是以速度取胜,就算是黄飞鸿穿越,霍元甲他祖先,几千杀气腾腾的士兵一围,也照样能把打的连娘都认不出来。 以鸡蛋碰石头,在强大的猛兽,也抵挡不住潮水般的蚂蚁! 陈仁和一双大力金刚掌使得虎虎生风,终究心中还是存了些许忌惮,不敢硬下杀手,这若是要杀了几个人,陈学艺就得背上谋反的罪名,对于这一点,陈仁和当然是心知肚明。下手时明显留了几分力道,但是终究是好汉架不住人多,猛地被一名士兵击中了脑袋,陈仁和的整个大脑顿时有些晕眩,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士兵围了上来,保住陈仁和的头一阵猛敲! “住手!都住手!”碧碧银牙碎咬,紧咬着牙关叫道。可是在这场面极度混乱之下,又有谁能够听见碧碧的喊叫呢? 一见得势,军中忽然间不知是谁喊了句:“拔刀,杀了他们,杀掉他们!” “吼!!!!” 一呼之下,竟然是千人响应!这些愤怒的士兵已然打红了眼,噌地一声一个个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杀气腾腾的开始扑向了还在剧斗中的华一和华二! 见一亮兵刃,表情一直无比淡漠的华一和华二脸上的表情几乎同时变色,大叫道:“不好!这些士兵是要造反!大小姐快跑!我们为你杀开一条路来!” 碧碧此时已吓的是脸色苍白,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这些平时完全没有被自己放在眼里的大头兵们,竟然胆敢对着自己拔刀!本想来,杜冲乃是武将,处处都要受到爹爹的辖制,爹爹宅心仁厚,不肯示威与杜冲,自己代爹爹惩治一番,也就罢了。 可是谁成想,这些士兵。。发起狠来,竟然是那么的狠!!!而现在,还要对着自己动刀子,如果在不采取一些措施,碧碧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些白花花的长刀,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洞穿了自己的身体!被这些士兵乱刀砍死! 上千上万的大头兵们早已是打红了眼,完全失去了理智,就连杜冲的不断大喝也已完全听不到了,此刻,他们的眼中,就只剩下“雪耻”二字了! 就在那些白花花的刀子就快要砍在华一和华二身上之时,天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呼声:“御史大人驾到。”那一声无比响亮,落在云间,就仿佛一阵天籁一般,狠狠地峥摄在每个人的心里!那声音辗转悠长,洪亮的声音飘荡在这混乱的军营之中。那声音就仿佛如同一声沉声而呼的降魔咒,顿时打的每一个癫狂的士兵整颗心顿时一个激灵,整个身子狠狠地一颤!!! “御史大人驾到!!!”那声音渐渐地由远及近,清凉而悠长的声音,使得整个混乱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过了半晌,适才那些杀红了眼的士兵似乎有些冷静了下来,左右互相惊异地对望了一眼,这才发现,各自的手中,还纷纷握着那一把把要命的长刀! 随着那声音的越来越近,原本手中紧握的那一把把长刀登时应声落地,绵延的清脆声响彻了整个校场!所有的士兵俱都惊恐地看着军营大门处的那一阵声音,只见就在这时,一名身着兵服的大汉策马踏入了扬州府卫所的军营大门,然后紧接着,一名身着七品蓝衣官服,手持一把浑身通黄宝剑的年轻官员,猛然间驶入了大营里! 只见那官员手持宝剑,骑在马上,望着眼前这一群安静成一团,正惊恐莫名地看着自己的大头兵们,宁奕深吸了一口气,双眼忽然爆发出一股凌厉的精光,手一用力,鞘中的尚方宝剑应声出鞘!那耀眼的光芒直逼太阳,一阵凌冽的寒锋霎时顿起!一股寒冷的气息弥漫在了这适才如同发了疯一般的校场之内,震的那些适才如同发了疯的士兵们顿时全身一个机灵!双手也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就算在给他们几个胆,此时此刻,这满场的几千大头兵们再也兴不起对眼前这名御史大人一丝一毫的不敬之意! 那。。那可是死罪啊! 宁奕坐在马上,气沉丹田,口中猛然间爆发出一股浓浓的喝声:“尚方宝剑再此!见剑如同面圣!!谁敢放肆!!就地格杀!!” 半晌以后,只见人头涌动,满场的几千大头兵们只觉得膝盖一软,扑腾一声纷纷跪倒在地。那些士兵们早已止不住那满脸的惧意和全身的颤抖,猛然间校场内爆发出一阵震天般的呼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一百一章 火上浇油 骑在马上的宁奕威风凛凛,手持着御赐的尚方宝剑,在这满天的阳光下格外耀眼!身前横七竖八地跪着几千名士兵,一直跟在宁奕身后的周丁不由的小声嘟哝了一句:“做将军原来这么帅气,这也忒威风了。” 此时,还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刻,宁奕冲着远方的人群冷冷的大喝道:“杜冲杜将军何在!执法队听候待命!” 杜冲此时身上的穴道已被解开,见宁奕一出场,场面立即得到了控制,不由得大大地喘出了一口冷气,然后紧接着双眉一皱,大手一挥,亲兵帐下的执法队立即出列,雪白的长刀纷纷出鞘,片片刀光的寒锋猛地对准了那些正跪在地上,不住地胆战心惊的士兵们。霎时间,整个场面立即显得紧张起来,适才那些凶狠勇猛的大头兵们此刻就如同焉了的菜瓜一般,一个个低下了脑袋! “周丁!” “在!”周丁一甩手中的缰绳,大吼了一声。 眼见场面立即得到了控制,宁奕立即向身后的周丁发布了第二道命令,“速速将扬州府府台衙门里的一干人等送出去。” “是!”周丁大声地应了一声,猛地一勒马缰,胯下的那匹骏马猛地一声嘶鸣,迈开四蹄儿,径直向着人群里冲了过去。 此时正站在人群中被华一、华二前后保护着的碧碧,眼见终于得救,终于忍不住大大地喘出了一口冷气,抬眼儿瞧了瞧骏马上的那名年轻的官员,碧碧的心忽然止不住的狂跳,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然后这才发现,整个后背都早已湿透了。(.) 一匹黑色的影子只是在霎那间便冲进了人群,来到了碧碧等人的面前。周丁翻身下马,沉声道:“请陈小姐随周丁回府!” “多谢好意。”碧碧那狂跳着的心终于开始变得有些舒缓下来,向着身边的华一淡淡地道:“去看看陈管家和大家都怎么样了。” “是!大小姐!”华一也已全身是伤,满脸的淤痕,胸前几道道深深的伤口还丕不自地流出殷红的鲜血,这位身负一身绝顶武功的青衣男子,显然对碧碧言听计从,马首是瞻,淡淡的表情上看不出一丝的伤痛之感,身影一掠,脚不沾地,便冲着不远处奔了过去。 “好高明的轻功!”周丁不由的大惊失色道。 “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一直守在一旁的华二忽然淡淡地道。 周丁只是望了这位奇怪的随从一眼,便抿住嘴唇,沉默着不在说话了。 只是没过一会,青衣男子华一搀扶着大大小小扬州府府台衙门前来的家仆和衙役,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正一瘸一拐地管家陈仁和,只见陈仁和满脸的淤青,一双坚厚的臂膀无力地垂在地上,引的碧碧不由的一声惊呼,问到:“你不要紧吧?” “小姐,我们快走,离开这里。(.)”陈仁和低声道了一句,转眼看了看左右,只见适才还骄横狠辣的士兵们此刻早已如同温顺的绵羊一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陈仁和不由得又低声补了句道:“这里并非久留之地,咱们快走!” 碧碧不由得点了点头,轻轻地搀起陈仁和,一步一步地向着宁奕的方向走去。 眼见碧碧等人终于走出了人群里,宁奕不由得大大地喘出了一口粗气,见场面终于得到了控制,宁奕忽然间整个人就如同虚脱了一般,冷汗早已湿透了整个后背。 刚才,就在刚才,若是宁奕拔出尚方宝剑,没有震慑到那些目不识丁的大头兵们,反而更加地激起士兵们的怒意和哗乱,那么,场面将不仅得不到控制,反而会使整个扬州城陷入一场浩劫之中! 士兵哗变,历来为各位领军之人所忌惮,一人哗变,则全军哗变,全军哗变,则满城的百姓,都将迎来一场最为浩大的劫难!这些大头兵们一旦哗变激起了心中那股无边的胆意,一群保家卫国的战争机器,就将立即变成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此时,所有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宁奕深深地吸了口气,骑在马上手持尚方宝剑,令杜冲立即组织人手,将所有的士兵编队重新打乱编组,以防再次哗变。并分地集结,每一组派一队手持刀刃的执法队监管,若是有人发泄不满,则立即逮捕出营,抑或是当场格杀! 一条一条的命令发布下去以后,杜冲也是不敢不对宁奕耳提面命,不折不扣地执行。宁奕手持尚方宝剑,见宝剑如同皇帝亲临,上可斩昏君,下可斩馋臣,如此强横的一件宝器就握在宁奕手中,就如同宁奕的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朕”字一般无两了。 况且,若不是宁奕及时赶来,这群猛然间哗变了的大头兵们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举动,杜冲也已是不敢在往下想了。这位生经百战的将军,对于士兵哗变所产生的深深后果,比在场的任何一人都要更加的清楚其可怕的严重性! 看着碧碧等一行人无力地站在一旁,宁奕眼中示意,急忙向杜冲打了一个眼色,杜冲一见宁奕眼中的神色立即心领神会,哀叹一声,走向碧碧眼前,双拳一抱,脸上有些愧疚,想了想道:“今日之事多有得罪,还请陈小姐海涵,请陈大人海涵。。。我杜冲改日一定亲自登门,向陈大人亲自赔罪!” 这么个铁塔般的铮铮汉子低声下气地站在碧碧面前,碧碧斜着眼儿瞧了瞧杜冲,仔细权衡了一番利弊,正待开口,冷不防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呼声:“大小姐,不好啦,咱们的府衙。。。府衙。。被人放了把火!!” 这一声,如同茫茫天际中划过的一道炫彩的流星,顿时惊得宁奕整个心顿时一个颤抖! 东窗事发了! 碧碧回头一瞧,只见一个下人打扮的家丁正满脸焦急地冲进了军营,一见碧碧等人正一脸惊异地望着自己,那名赶来报信的家丁不由得又急又喜,远远地大呼道:“大小姐快快回去,咱们的府衙着火了!” “烧着了?”碧碧心中忽然猛地一惊,睁大了那双俏眼儿,大惊失色地问道:“我爹爹怎么样?” “老爷他。。。老爷他。。被气的病倒了!大小姐,你还是快点回去看看吧,老爷已经气的吐了好几次血了!”那家丁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猛地抬起看见杜冲正一脸惊愕地望着自己,那家丁的脸上忽然泛起一阵狠历之色,冲着杜冲猛地一指,愤愤地大叫起来道:“大小姐,一定就是扬州府卫所的士兵干的,府里的下人们什么都看见了,就是他们做的!!” “做的好啊。。杜将军!!”碧碧双眉间忽然像是燃起了一股无边的愤怒,胸膛急剧地收缩着,猛地跺了跺脚,指着杜冲的鼻子大怒道:“杜将军,我陈碧碧今天就在这里告诉你,这件事,彻底没完了!若是我陈碧碧敢缩一缩脑袋,我便不姓陈!咱们走着瞧!!” 第一百一一章 府台里 碧碧狠狠地跺了跺脚,银牙碎咬,看着杜冲的目光似乎就要喷出火来。冷冷地一哼,碧碧转身就要走,冷不防宁奕那焦急的声音忽地传入了碧碧的耳朵里:“陈小姐,请留步!” “宁大人。”碧碧止住脚步,俏生生的立在宁奕面前,冷冷地道:“宁大人,若是你要为杜将军说话,就别怪碧碧也与你翻脸不认人了。” “这个。。”宁奕迟疑了片刻,想了想,冲着碧碧一抱拳,沉声道:“请陈小姐为了江南大局,切莫生儿女之气。。。宁奕在此。。请求陈小姐了。。” “宁。。宁大人。。!!”碧碧俏脸寒霜,忍不住心头一股怒火升起,见自己的心上人竟然还帮着杜冲这么一个“外人”说话,碧碧气的重重地跺了跺脚,猛地大叫起来:“宁大人,我碧碧跟你也没完了,咱们走着瞧!!” 碧碧的盛怒之下,不由的让宁奕微微感到了一丝震惊,然而,宁奕同时感到焦虑的是,陈学艺,究竟会不会拿这一事,上报朝堂,治杜冲一个反叛的罪名! 烧了府台衙门的事,可大可小,但是不管怎样,都不能让杜冲烫进这趟浑水!眼看着碧碧等一行人铁青着脸走出扬州府卫所军营,宁奕就止不住一阵悲从中来,转脸望向杜冲,见杜冲一脸淡淡的表情,宁奕不由的心里生出了一丝内疚,猛地一俯身,道:“杜将军。(.好看的小说)。下官给你添麻烦了。。。” “这个。。无妨。”杜冲淡淡地笑了笑,这位戎马半生的将军此时脸上竟然显出一丝难得的伤感来:“都是为了江南,宁大人,无需过多担心了。”回脸望了望那些正安安静静地士兵们,杜冲笑了笑道:“这群兔崽子们欠管教,宁大人,这就请先回吧。” 满肚子的话堆在肚子里,想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宁奕呆立了半晌,忽然间双拳紧握,死死地盯着这一脸微笑着的杜冲,猛地沉声道:“杜将军因我而遭此劫,我宁奕又怎能于危难时对杜将军袖手旁观?杜将军,我宁奕无论如何,也要保你一个周全!” 话音已毕,宁奕狠狠地一咬牙,猛地一勒马缰,胯下的那匹骏马一声嘶鸣,然后调转马头,周丁紧紧地跟随在后,两人猛地冲向了军营之外,向着扬州府府台衙门的方向赶了去,霎时间轻沙漫天,乌云蔽日,马上的那位青年官员一身紫色袍服,腰间横插着一柄浑身通黄的宝剑,只见那年轻官员满脸的紧绷,双眉间像是含起了无边的寒气,在这明媚的阳光下竟然显得有些格外耀眼! 二人二骑,飞快地冲出了军营大门,转眼间便消失在了视野里。而此刻,杜冲的眼里,也早已有些湿润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对于东晋时王导说出的这一句名言,宁奕此刻也已是感同身受。宁做竖子,不做小人。更何况,若不是自己出的那一个计谋,杜冲又怎会因此而惹上大祸?棋差一着,一着不甚竟然引的杜冲惹上滔天大祸,若是宁奕此时还能够坐视不管,那么,宁奕便枉称为人! 这几日里,陈府的大门紧闭,陈学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府中的下人也极少外出,扬州府台衙门更是连续三日没有开衙,没有办公。就在这几日里,宁奕已三番五次地登上府台衙门请求探望陈学艺,可是无一例外的是,都遭到了府中下人们的拒绝。 扬州府台对于自己的那一丝微妙的变化,宁奕自然是看在心里记在心上,原因无他,一定是陈家大小姐陈碧碧对于自己替杜冲说话怀恨在心,在陈碧碧看来,杜冲羞辱在前,自己不过是向杜冲理论,竟然不仅没有道歉,竟然还反而差点引来一起杀生之祸,就连自家房子,也被这群张扬跋扈的士兵们给烧着了,这口气,碧碧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事实上,不管是府中的下人,还是府台里的公干衙役,一个个早已是硬憋着一口恶气,若不是大小姐和陈管家已然吩咐决不可出去闹事,对于这无缘无故平白飞来的一场横祸,又有谁能够真正硬忍的下来这口气的?如果。。如果不是大小姐,府台衙门里的这一群人恐怕早就再一次打上了扬州府卫所了,再次上演一场轰轰烈烈的全武行了。 碧碧有碧碧的想法,爹爹此刻还处于昏厥之中,犹如一颗主心骨似得存在,有鉴于上一次大闹扬州府卫所所引来的可怕后果,碧碧至今依然还深深的记在心上,自然不敢在自主主张,一切,也只有等爹爹醒来以后在说了。 这几日里,陈碧碧衣袋不解,没日没夜的守在陈学艺的身边,亲自照料着爹爹的一切正常生活起居,几日下来,碧碧那原本就很纤细的身材,此时却早已显得愈发削瘦了,一张尖尖的小下巴竟然愈发尖锐了起来,通红着眼圈,看起来也愈发憔悴了。不由得让管家陈仁和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姐,您还是先去歇息吧,我来服侍老爷就成。”陈仁和安静地立在碧碧身后,低声说道。 “不用了。”碧碧倔强地摇了摇脑袋,安静地道:“我就在这守着爹爹,爹爹何时醒来,我便何时休息。” “小姐的身子要紧。。。”陈仁和的脸上忽然泛起一丝酸楚,一闪既逝,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低声继续说道。 而这一次,碧碧却久久地没有说话。伸出那一双羊脂般白皙地小手轻轻地擦在陈学艺那张老迈的脸上,碧碧擦的很仔细,也很轻柔,通红的眼圈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丝黯淡的光彩。 就这样过了半晌,碧碧亲亲地将手中的绢儿轻轻地握在手心里,忽然出声道:“那个该死的家伙,今天来过了么?” “这。。”陈仁和脸上的表情显然呆了一呆,然后低声回道:“回大小姐,他今天。。大约已登门了十次左右。” “什么理由。” “说是要看望老爷,但是依照大小姐的吩咐,俱都纷纷回绝了。”陈仁和想了想,仔细地说道。 第一百一二章 打断你的腿 “那个该死的家伙。。”碧碧紧紧地捏住拳头,“我爹爹受辱,竟然还帮着杜冲那该杀的说话。。。” 碧碧有些气急,这可是。。这可是我陈碧碧亲自挑选的男人啊。。想我陈碧碧一世英名,好不容易挑中了一个男人,竟然还胳膊肘子向外拐,是可忍孰不可忍。。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碧碧那满脸浮现出的寒气,看着陈仁和不禁又有些叹息。安静地立在碧碧身后的陈仁和忽然弯下腰,低声问道:“那么。。大小姐,他若还来的话,是不是就放他进来了?” “谁要放那个死人进来!”碧碧冷哼了一声,怒气勃勃地转脸望向陈仁和,有些气结地怒道:“如果那个家伙还敢在来,你们就给他打断他的一条腿!” “这。。”陈仁和顿时有些石化地呆在当场,愣了半晌,全身仿佛忽然爆发出一股无比凌厉地杀气,沉声道:“是!” 说完以后,陈仁和转身大步地走了出去,临出门前,还不忘顺手拎起一根无比粗壮的大铁棍。 “喂!你拿铁棍干什么。。喂!!你给我回来!”见陈仁和杀气腾腾的抄起一根铁棍大步地走了出去,碧碧又惊又怒,可是只是在一转眼之间,手抄一把硕大铁棍,杀气腾腾的陈仁和早已消失在了碧碧的视野里,碧碧不由得气的狠狠地跺了跺脚,不禁又有些气结:“这个死木头!叫他打,还真打啊!” 说完以后,碧碧的一颗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里,赶紧竖起了一双小耳朵,生怕宁奕又一次再度“登门”,年纪轻轻的风流才子,若是真的被陈管家打断了一条腿。(.)。那惨淡的模样儿,让碧碧只是想了想,心里就不由得泛起了一股深深的寒意。 今天,已经是宁奕的第十一次登门了,轻轻地敲了敲门,客客气气地冲着那颤颤巍巍打开门的守门家仆报一声自己的名号,说明了来意,按照前番几十次登门遭拒所得出的经验,果不其然,那家仆只是一听“宁奕”这两个字,便将大门狠狠地一关,啪地一声,一副铁将军把门――生者莫入。 宁奕连连地叹了口气,就连手上捧着的礼物,也觉得沉甸甸的,也不知陈学艺陈府台究竟怎么样了,也不知是否已经上奏了折子,一封信告到京里去了。按宁奕想来,纸包不住火,恐怕正在江南各处的言官门早已得知了这个在扬州城闹的满城风雨的重大消息,一个个的摩拳擦掌就待大干一场了。(.)同时,江南各处,包括当初万侯口中所称的太子一党,恐怕也早已是伺机待发,一切准备妥当,从中渔利了。 纸虽然是包不住火,然而,一切的一切还是要取决与陈学艺的态度。本来一道天衣无缝的计谋,竟然在执行的过程中意外百出,不仅使得计划破产,还使得陈学艺气急昏厥,扬州府卫所士兵哗变,差一点晾成大祸,宁奕满心感慨之余,也同时在暗暗地警戒着自己。 官场水深,今后的自己,万万不可在这样胡来了。 宁奕叹了口气,转过身子,迈开沉重的步伐,准备回到驿馆,心里思索着究竟应当要如何才能解开这一场危机,就在这时,只听吱呀一声,开门声大作,身后那道久违的大门声,终于被打开了! 只听那道满是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宁奕不禁喜出外望,急忙转过身子,三步并作两步,急忙冲了上去,冲着那打开大门的家仆满脸笑容地道:“麻烦你了,不知道陈大人现在身体如何了?还劳烦这位小哥代为引路。” “引你妹的路!”一声爆喝忽然就在宁奕的耳边炸响,只见陈府管家陈仁和威风凛凛地走了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把看起来无比粗壮的铁棍,满脸杀气地冲着宁奕大吼了一声:“奉大小姐的意思,若是你还敢上门,就打断你的一条腿!” 说完,陈仁和不禁脸上布气了一片寒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那就莫怪我打断你的腿了!宁大人!” “这。。”宁奕满脸汗颜,不禁苦笑道:“下官不过就是来看看陈府台的,又有何罪,非要打断本官的一条腿?” “小姐的话就是旨义。”陈仁和大吼了一声,“管你是七品还是六品,管你是御史还是将军,警告你,莫要小看了我们家大人的威风,我们家大人宅心仁厚,宁御史,你可别忘了,我们家大人,可是堂堂正二品府台!皇上钦点的扬州府的父母官!就算是打断了你的一条腿,那又能如何!” 陈仁和的这一番威风凛凛的说辞顿时把宁奕气了个哭笑不得,感情从陈仁和嘴里一说,自己就成了存心上门闹事的流氓无赖,一个管家到在自己面前替自家老爷摆起了官架子,显然有些负气的含意在里面。 宁奕微微地道:“不敢,下官。。真的只是来看陈府台的,还请仁和先生代为引路。” “引你妹!奉小姐意思,打断你的一条腿,看打!!”陈仁和大吼了一声,手中的铁棍猛地就像宁奕砸来,破风之声瞬时而起,宁奕急急忙忙一个躲闪,险之又险得躲开了这一棍,只听“啪”地一声,原本平坦的地上顿时被砸出了一条深深的裂缝,土石四射,崩开了老远! 一道冷汗瞬时从宁奕的脑袋上流了下来,这哪里是要打断自己的一条腿,这简直就是想要了我宁奕的命啊!这么粗的一条铁棍,这要是一着不慎,被打在了身上,就算没有被打断几根骨头,那也得伤筋动骨,好好地歇养上百天以上了。 “我是来登门看望陈学艺的,万万不可动手。。”宁奕在心中暗暗警戒自己,不由得又一次堆起了满脸的笑容,灿灿地道:“仁和先生请息怒,下官只是来看一看陈大人的,看一看便走。。。陈大人身体有恙,下官又怎能不见一见陈大人呢?” “看你妹!”陈仁和忍不住站在台阶上忍不住满脸的怒容,怒喝一声道:“我们家大人谁也不见,小姐说了,如果不打断你的腿,难消心头之气,来来来,有种别跑,让我来打断你的一条腿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替杜冲那狗贼说话了!” “别打了!!”陈仁和的身后,忽然冷不丁的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女声。。 第一百一三章 “榆木”脑袋 “大小姐!”陈仁和微微一怔,转过脸去,只见碧碧那满张的俏脸上又青又紫,一张小小的樱桃小口紧紧地抿着,清脆的脸蛋上一副素面朝天的模样,通红的小眼睛里满是紫色的血丝,显然已经好几天没有睡了。 “陈小姐。”宁奕急忙弯下腰,堆起满脸的微笑,“下官来看望一下陈大人,前番之事,还望陈小姐海涵。” 见宁奕放出如此低的姿态,陈仁和不禁“又气又怒”,威风凛凛地挥了挥铁棍,大吼道:“小姐,如果不打断他的腿,老爷的颜面何在,小姐的颜面又何在!” “够了。”碧碧一声清刹,顿时让陈仁和乖乖地闭上了他那张极不安分的嘴巴。 碧碧不禁有些又气又急,这个该死的陈仁和,让你打你难道还真打?这可是我陈碧碧亲自挑选的男人!岂能是说打就打的? 碧碧有些恼怒地看了一眼陈仁和,一见碧碧那股有些愤怒的眼光,陈仁和急忙低下头来,心里暗自地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整了整心情,碧碧一扬脑袋,看着宁奕淡淡地道:“宁大人所谓何事?如果是要看我爹爹,那就免了吧。” “陈小姐。”宁奕急忙一抱拳,小心翼翼地道:“本官不过是奉着朋友之谊而来,绝对没有任何的想法,还望陈小姐明鉴。” “我爹爹此时还处于昏厥之中,想看也看不着。”碧碧淡淡地道:“一切事情,还是先等家父醒了以后在说吧,宁大人这就请回吧。” “这个。。”宁奕不由的在心中哀叹了一声。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好不容易敲开了陈家大门,竟然连陈学艺的面也见不着一面,宁奕不由得有些沮丧,看了看众人那一副铁将军把门的表情,宁奕的双肩也不由得有些松弛下来,无奈地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先行告退了,还望陈大人醒时,能够通知本官一声,本官就住在驿馆里,还望陈小姐记得,本官就在驿馆内等着陈大人醒来。” 告退了一声之后,宁奕无奈地转身走出了扬州府府台衙门的后院大门,那萧瑟的背影映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的显得格外有些不搭。看的碧碧气的不由得又猛地跺了跺脚,双眉紧拧,怒道:“这个死人,若是你在求我一下,我不就让你进来了么!你这榆木脑袋,气死我了,气死我拉!!哼!” 碧碧的脚猛地用力跺在地上,登时有些酸麻感传来,痛的碧碧顿时一声娇喝。恰在此时,只见陈仁和那一张满是微笑的老脸凑了上来,微笑地道:“大小姐,要不我再去把宁大人追回来?就说小姐有请。。。” “追你个头!”又是一声清刹,陈仁和赶忙唯唯诺诺地一脸玩味地低下头,碧碧扶住自己那有些酸麻的腿,满脸的愤怒道:“笑什么,还不关门回府?” “唉,是。(.好看的小说)。是,小姐。”陈仁和一脸玩味地赶紧一把扶住碧碧,嘿嘿直笑地走进了府里。 ~~~~~~~~~~~~~~~~~~~~~~~~~~~~~~~~~~~~~~~~~~~~~~~~~~~~~~~~~~~~~~~~~~~~~~~~~ 宁奕有些萧索地走在扬州城大街上,人声鼎沸的街道上,宁奕那孤单如影般的背影与眼下这热闹的大街竟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倘若,杜冲真的因此获罪,那么宁奕的心,是一辈子也不能安下来的。 好在现在事情还没有东窗事发,杜冲现在也仍然还完好无损地呆在军营中,前些天的那些大闹,刘韐至今还下不了床,胸前被狠狠地踢断了两根肋骨,那两名青衣男子下手不可不谓不重。 虽然宁奕自己并没有见过那名管家陈仁和,以及那名叫华一、华二的青衣男子,然而,听杜冲说来,却似乎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只是,好端端的一座府台衙门,为何会同时有三名绝顶高手坐镇,这委实不让人浮想联翩。 然而,听杜冲说起来,似乎也有些颇为陈府管家仁和先生,以及华一、华二等人感到颇为惋惜。按照杜冲的说法,这三人的武功,即便是放在大内,那也一定是一顶一的高手,竟然愿意屈居在陈府之内,的确是有些遗憾了。 只是,实力如此强悍的高手竟然成了陈府的管家,以及碧碧大小姐的随身跟班,放眼天下,也是一桩咄咄怪事。所谓庙小容不下真菩萨,宁奕也不禁有些细细想着。 走着走着,正低着头独自想着心事的宁奕眼前只觉得忽然间一道人影忽然一闪,紧接着只听道耳畔忽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请问,是宁奕,宁大人么。” 宁奕急忙抬起头,只见一个浑身粗壮的汉子忽然间正出现在自己眼前,满嘴的胡茬子,表情严肃正紧紧地盯着宁奕。宁奕不由的微微退后两步,全身猛力运起全力,表情表情却没有显现出来,淡淡地道:“我正是宁奕,请问你是谁?找我何事?” 一面通黄如玉的玉牌忽然出现在宁奕的眼前,只见那满脸胡茬的汉子手中正握着一枚玉牌,沉声道:“皇城司,有请宁大人。” 一听是“皇城司”,宁奕不由得点了点头,那汉子淡淡地道:“宁大人请移步,随我来。”说罢,那汉子转身便走,宁奕不由得松了口气,心情顿时一阵轻松,若是皇城司出面,也许杜冲的事就能解决了吧! 但是,皇城司究竟找自己所谓何事?宁奕想了想,见那大汉脚下生风,已经越走越远,宁奕洒然一笑,也急忙迈开步伐,向着那满脸胡茬的大汉追了过去。 就这样,那大汉在前面走着,一直追在他的身后的宁奕不紧不慢地跟着,穿过长长的大街,那大汉身形一转,钻进了一条狭小的胡同里。 见那大汉转进胡同里,宁奕也急忙身形一转,跟了上去。待宁奕走进了胡同以后,只见那大汉越走越慢,每走一步,就仿佛犹如千斤一般压在脚下,宁奕便也放慢了步伐。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在这条狭小的胡同里。这条胡同名叫做帽儿胡同,平时也罕有人际,此时周围的一切落在宁奕耳里,更是无比的寂静。宁奕心中忽然一沉,抬起头望了望四周,只见四面围墙,环绕在宁奕的两侧,阴暗的光线使得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有些诡异起来。 “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宁奕心中忽然一动,暗暗思付了一声。 然而,就在这时,宁奕的身后的那片阴暗之中,缓缓地走出了两名大汉,不紧不慢地跟在宁奕和那汉子的身后走了上去。 宁奕忽然仿佛就像是全身都要炸裂开来似得,惊得浑身一震!双拳也不由得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第一百一四章 铁血密探(上) 只见身后那两名汉子不紧不慢地走在宁奕身后,宁奕一颗心早已紧紧地拎了起来。 那面玉牌,宁奕看的很清楚,“皇城司”三个大字,然而,即便如此,宁奕也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自从在庐州城里接连遭遇各种暗算以后,宁奕的警惕性早已非同常人所能比拟。更何况,前世做为刑警,敏觉性较之常人更是胜出一筹。现在的宁奕,已经可以做到“耳后生风”的境界了。 耳后生风,指的是光凭耳力,便能够准确的判断出身后之人的重重动作和行为,与拿一块黑布蒙起双眼与人决斗,道理也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此刻,宁奕的两只耳朵紧紧地竖了起来,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身后! 没注意不要紧,只是这么一注意,宁奕的一颗心顿时飞了起来。自己的身后的那两人走起路来稳中有力,却能够轻巧的不发出一点儿声音,定然是绝顶的高手,就算是比起正走在自己前方的那名汉子,武功也丝毫不弱于其下。且怀中似乎还藏有些什么硬物。。莫不是兵器么? 这些人,是来杀自己的么!!宁奕心里一凛。并且,宁奕还很准确的判断出,这三人的功力,可能远远的在自己之上。[] 宁奕全身所有的功力霎时间运到了最为巅峰的状态,似乎每向前走出一步,全身的功力便愈提升一分。向前走出几步以后,一直安静地走在宁奕前方的那名汉子忽然停了下来,似有所觉,回过脸望向宁奕,淡淡地道:“宁大人那么紧张做什么?” “有么。”宁奕微微一笑,两只臂膀暗暗发力,准备随时对着眼前的这名满脸胡茬的大汉发出致命的一击!乘其不备,攻其不易,以一对三,且武功个个超出宁奕之上,若不忽发冷招直接攻敌人,恐怕等这三人联手攻击宁奕的时候,那时候便只会是宁奕的死期了! 只是眼下还不是出手的时候,只因为宁奕一时还未摸准,这三人,对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又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守如处子,动如脱兔。正当宁奕全身戒备之时,只听那汉子淡淡地说道:“是我大人要见你,宁大人,你难道还有二心么?” “你们家大人?”宁奕微微一怔,沉声道:“你们家大人究竟是谁?”正说着,宁奕掌间的五指已然开始暗暗发力,只待言语上的冲突一起,立即出其不意,攻了上去。 那汉子只是微微的瞄了宁奕的双掌一眼,然后复又淡淡地道:“分筋错骨手么?蛮霸道的一种功夫,用来一招制敌,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看你掌间的力道,看来练了已不下有六、七年左右了吧。” 那汉子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立即揭开了宁奕的老底,宁奕顿时心里一片发凉,好准确的目力,只是随便这么一瞄,便将自己的平生所学如数家珍地道了出来。宁奕猛地咬了咬牙,沉声道:“你们大人是谁?我宁奕可曾认识?” “我们家大人,正是皇城司副提举大人,嗯。。!!”那汉子正说间,宁奕两手成爪,已然欺进了那汉子的身前。双爪狠狠地一捏那汉子的肩头。宁奕这一手突然袭击,似乎正大大出乎了那汉子的意料之外,只见那汉子双眼顿时爆发出一阵凌厉的精光,身形一闪急忙退后几步,躲开宁奕的攻击。宁奕一招未中,眼见优势已失,顿时心中大急,猛地一喝,身形一闪,五指成勾,便又一次攻了上去! “啪!!!” 那汉子昂天长萧一声,臂膀猛地发力,狠狠地一拳就打在了宁奕那只正冲着自己攻来的手掌之上!这一拳力道之大,大大出乎了宁奕的意料之外,只觉得虎口一股剧痛传来,全身的经脉仿佛就像是被震开了似得,顿时击得宁奕全身的血脉猛地溃张,体内的五脏六腑仿佛就像是烧起来似得,搅得宁奕整个体内都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废了。”那汉子淡淡地瞄了正躺在地上剧痛无比的宁奕一眼,继续说道:“不要紧,一个月以后伤势就会复原,我只是暂时震裂了你的虎口而已。”说罢,那汉子又瞄了宁奕一眼,淡然说道:“宁大人,现在你只有一只手了,还想要继续挣扎么?” 被这一拳震的七晕八素的宁奕挣扎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只觉得虎口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转脸望向身后的那两名汉子,只见那两名汉子依然站在原地,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表情,就仿佛连眉头都没有动过一下。宁奕不由的苦笑道:“技不如人而已,还能怎地。你们要杀,便杀了我吧。” “没有大人的命令,我们不会杀了你的。”那满脸胡茬的汉子摇了摇头,淡淡的表情仿佛没有一丝的神采。 这就是大宋皇城司的铁血密探的真面目。。。微微握住那正不断地疼痛着的虎口,宁奕忽然有些不住地想到。 即便是特务组织,也分为暗杀、谍报、刺探、伪装等等分工,这些人杀伐果断,双手沾满了鲜血,且只会听从皇城司提举一人而已。只要是有必要,不管是京畿要员,抑或是平头百姓,这些冷酷的铁血密探,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忽下杀手。只是在大宋朝,有刑不加上大夫这一条铁则,故而使得北宋时期的皇城司,并没有后世时的锦衣卫来的响当当。 做为一名好的统治者,要知道什么时候该亮刀,更要懂得什么时候需要收刀。因太祖皇帝以及太宗皇子的诏制,使得终其大宋南北两朝,也从没有发生过一起暗杀事件。 宁奕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右手已然失去了战斗力,强大的实力悬殊使得宁奕的额头不由得微微的冒出了些许冷汗。 “是万大人要见我么?”宁奕冷冷一笑,说道:“既然要见我,为何你们个个怀中藏刀?这如果不是图谋不轨,又是什么?” 只听宁奕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冷冷的喝声:“宁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这一声沉沉的冷喝,顿时惊得宁奕心里猛地一跳,抬头一看,只见万侯正站在前方不远处,双手后附,满脸的阴碌之气,一双如同鹰一般犀利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第一百一五章 铁血密探(下) “参见大人。[.超多好看小说]”那三名汉子一见万侯,立即面色恭敬,单膝跪地。 “免了。”万侯淡然地看着一脸惊愕的宁奕,不由得淡淡地说道:“宁大人,许久不见,是忘了我万侯长的什么样了么?竟然那么一副表情,不欢迎我么?” 正一脸惊愕中的宁奕见万侯这么一番不阴不阳的话语,顿时心里一紧,急忙俯下身子道:“宁奕不敢。。只是这三名大人怀中个个藏着刀刃,一时之间。。。宁奕不了解这三名大人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毫无疑问。”万侯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眼中忽然爆发出一股浓烈的精光,全身的杀气顿时爆裂开来。似乎每走一步,浑身那冲天般的杀意就浓烈一分,惊的宁奕不住地往后倒退了两步,暗暗地运起左手中的力道,一只右手已废,对于万侯的武功,宁奕从来都不怀疑,自己可以在万侯的手下过上十招! 只是单单皇城司的一名密探,就已身负一身如此惊人的绝世武功,那么,万侯的武功,究竟又到了什么程度? 没有两把刷子,不敢开店迎客。同样,身为皇城司副提举的万侯,没有两把刷子,又如何能够坐稳这个位子! 对于万侯那忽然爆发出的冲天杀气,宁奕。。。只觉得迎面一股凉意袭上全身,那股刺骨的寒意就仿佛冰雪一般,凉的宁奕冻彻心扉! 万侯,这是要做什么?! 一滴冷汗,忽然顺着宁奕的额头,缓缓地流了下来。。。。 “宁大人!”万侯眼神如刀,全身的功力已然提升至了顶峰,喉咙中冷不丁的发出一声沉喝声:“你竟然敢背叛郓王爷!我万侯奉命前来扬州城诛杀你,如果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就等着下地狱在说吧!!!” “背叛?”宁奕心中顿时一阵冰凉,只是在那霎那之间,脑中就仿佛忽然一股强烈的电流突然划过,惊的宁奕全身不由的一个冷颤。。。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只是在短短的一瞬之间,宁奕的脑中顿时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对于杜冲将军的此次大祸,若不怪罪到宁奕头上,还能有谁来替自己背这个黑锅! 背叛。。。! 难道。。在皇城司认为,我宁奕是故意搅乱陈学艺与杜冲之间的关系,阻止江南官吏的功绩考核之事宜的么?整个朝廷,谁不知道,所谓的江南官吏的功绩考核,不过是打着幌子,明着清洗政敌的一次行为,然而,不光是出乎宁奕的意料之外,甚至于远在京畿的那片朝堂上,对于太子一党的波澜平静,毫无作为,毫无反应的表现,也是出乎了许多人大大的意料之外。(.好看的小说) 想到这里,宁奕急忙俯身道:“万大人,对于杜冲杜将军的事。。并非是我宁奕刻意而为。。还望万大人明察!” 宁奕的这一番辩解,本意乃是为自己开罪,说明缘由,可是不想的是,落在万侯耳里,竟然忽然爆发出一股冲天般的冷笑:“那么,宁大人的意思,是说我们皇城司办事不力,耳目不明了么。” “这。。。”宁奕顿时心里一惊,急忙向万侯辩解道:“请万大人明察,宁奕。。。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可谁知,万侯竟然又是一声冷笑,忽然眼中泛起一阵精光,嘿嘿冷笑着道:“皇城司是不会出错的,宁奕,本官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么?哼。。对于叛徒,下场就只有死!!!” “死”字一出,忽然间只听“唰”地一声,三尺青锋已然出鞘,宁奕只觉得脖子间忽然一股透骨的寒气传来,那股森寒入骨的杀气猛然间直指着宁奕的脖子,只见万侯一声冷笑,眼神如勾,嘴角边还夹杂着一股冷入骨髓般的微笑,淡淡地道:“本官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你究竟是怎么样为太子一党做事的,你若是再敢说半个不字的话。。。宁大人,不要心存侥辛,我万侯手下的人命,可绝不会多你这一条。” 那柄清寒的刀刃此刻就直指在宁奕的喉间,锋芒外露,杀气袭人,二尺青锋之所向,逼的宁奕顿时有些冷汗直流,宁奕已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把锋利的刀刃,已然似乎就快要刺破自己的皮肤了! 交待。。怎么交待?交待什么?又能如何交待? 宁奕只觉得整个后背顿时一阵冰凉,宁奕可以毫不怀疑地肯定,自己若是真敢说出半个不字,此刻万侯手中那柄正指着自己喉间的刀刃,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刺了进去!! 宁奕顿时感觉手脚一阵冰凉,自己倘若真的说出半个不字,也许在下一刻,自己就得立毙在万侯的刀刃之下! 宁奕左手的五指,忽然微微地动了动。。。 打?拼他个鱼死网破么?横竖都是死,只是。。。我能够在万侯的手下,过上五十招么? 一颗斗大的汗珠,缓缓地顺着宁奕的额头,流了下来。。。。 看着万侯那张满是寒霜的脸,宁奕的心。。。忽然忍不住全身一个激灵! 打,还是不打,这是一个问题!!没有人会真正的选择引颈就戮,从来没有!宁奕也是! 最终,宁奕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而那只本已聚满了劲道的五指,也忽然慢慢地散开了力道。。。 “我。。。没有背叛三王爷。。”宁奕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半晌,只听一声清脆的金属落地声传进了宁奕的耳中,宁奕顿时浑身一惊,急忙睁开眼睛,只见万侯正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微笑着道:“看起来,你真的没有背叛三王爷了。” “什么?!”宁奕顿时大吃一惊,回目望去,只见不远处的那三名皇城司密探也正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宁奕不由得有些怒从心起,冷冷地道:“万大人,难道适才只是在试探宁奕么?难道宁奕,就真的不值得你们信任了么?” “哼!”万侯的鼻子里忽然冷冷地哼出了一声,昂起脑袋,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正一脸冷漠的宁奕,只见万侯嘴角边忽然浮现出了一丝深深的冷笑,猛然间口中爆发出一声爆喝:“江南水深,若不是三王爷,你早被皇上杀了!宁奕啊宁奕,你好糊涂啊,现在在整个江南,就在我们站立的这片土地上,你又可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想要了你宁大人的项上人头?!!” “什么?”听到万侯的那一声爆喝,顿时犹如一颗炸弹一般炸响在了宁奕的脑间,惊得宁奕顿时手脚冰凉,呆呆地立在原地,在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一百一六章 挟天子(上) 汴京。 一座高大却并不奢华的大宅子外,正徘徊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叟。 那老叟虽已头发花白,就连那长长的胡须,也早已是斑白无比,精神也开始慢慢的显得不如从前,然而,他的身上,却穿着一身珠紫色的官袍。这是朝廷之中,三品以上大员的象征! 三品以上大员,无论走到大宋的任何一寸土地,都是群呼后拥,断断没有吃闭门羹的可能。然而,他,此刻却徘徊在这座高大,却又并不显得过于奢华的宅子外,徘徊了许久。 蔡京身穿着一身官袍,久久地册立在宅子之外,良久,蔡京幽幽的叹了口气,向着守门的一位士兵堆起满脸的微笑,道:“这位小兄弟,不知太子是否已经起床了?还劳烦通报则个。” “好嘞。”那年轻的士兵点了点头,当朝太师亲自发话,就算自己乃是太子府的守门值卫,也不敢托大,那士兵满脸微笑地点了点头,转身跑了进去。 良久以后,蔡京重重的叹了口气,那满是皱眉的老脸上,忽然泛起了一丝难得鄙意! 而就在此时,大宋朝当朝太子赵恒,正狠狠地将一对上好的青铜包风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狗贼蔡京,气死我了!!”赵恒忽然爆发出一股冲天的怒意,腿一抬,狠狠地踹倒了正站在一旁吓的瑟瑟发抖的一名小太监。(.)一直站在一旁的耿南仲忽然微微地咳了一声,淡淡地道:“太子,请您平息怒气。” 耿南仲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仿佛犹如一道清脆的钟声,顿时敲醒了赵恒。赵恒猛地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的表情却已由愤怒变成了一缕轻轻的燥意,结结巴巴地道:“耿先生。。是赵恒错了。。。还请耿先生不要往心里去。” “太子。”耿南仲微微地立在那里,板直了腰,微微地闭着眼睛,淡淡地道:“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太子,老朽还想请太子解释一下这一篇的意思。” 赵恒脸上的羞燥之色更浓,微微地道:“耿先生。。这就不必了吧。。这篇《论语》,赵恒在幼年时就已可熟读其大意了。” 耿南仲依然闭着眼睛,微微地立在那里,嘴唇边淡淡地道了一句:“太子若是不愿再次诠释,也就算了,我耿南仲这就向皇帝辞去太子詹事以及礼部员外郎的官职,回归故里,颐养天年。” “老师。。不要!”赵恒脸色发红,急忙说道:“若是耿先生就这样走了,那么假以时日,赵恒登上帝位,又不能与耿先生分享,简直就是赵恒的一大憾事。” “念!”面对太子,微微闭目着的耿南仲全身上下竟然透露出了一股难以言状的威严,羞的赵恒脸上羞意更浓。 “这篇《论语》的意思是。。礼的应用,以和谐为贵,古代君王的治国方法以及先贤流传下来的道理,最可贵的地方就在于依礼行事。。”赵恒脸色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可是先生,我那三弟赵楷,无时无刻不在觊觎我这个太子之位,就连父皇。。不,那个混账爹爹!也明里暗里地帮着赵楷,我赵恒,还究竟是不是太子!究竟是不是他亲生的!更过份的是,父皇无论明着儿帮着赵楷要扳倒我!为他赵楷在朝野上下扶植威信!是可忍。。孰不可忍。。。!!现在就连蔡京那个老狗贼,也不把我赵恒放在眼里了!” “帝位将来必属太子!”耿南仲淡淡的话语里听不出一丝的感情波动,“至上古人皇开始,经、商、周、秦、汉、魏晋、唐,直至我大宋,哪一位不是嫡长子传统大统?太子毋须过于担心,先祖大制岂可轻废。要废太子以立楷王爷为君,不和祖制,又岂可轻言废立?” 耿南仲这一句淡淡的话语,顿时使得太子赵恒完全冷静了下来,不由得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耿先生说的极是,是赵恒错了。。只是赵恒一看见蔡京那老头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耿先生,就连汴京的三岁小儿都知道,蔡京虽为当朝文官之首,却专权弄术,陷害忠良,这等人物,还要我赵恒好以颜色地待他。。。” 说到这里,赵恒不由得紧握着拳头,满脸的愤恨,猛地高声大叫起来道:“我赵恒恨不得能杀了他!这种人,不配和我赵恒来往!而今,他竟然还明里暗里地打着我的名号,与那些江湖帮会权钱勾结,祸害大宋百姓。这种人,叫赵恒怎么能好以颜色地对待他?” “太子。。”耿南仲忽然微微地睁开了眼睛,眼角中忽然爆发出一阵犀利的精光,淡淡地说道:“太子现在必须要和蔡京虚以委蛇,只因为。。现在的太子,还不配杀蔡京。。” 不配杀蔡京。。。 耿南仲的这一句话,顿时狠狠地击打在了太子赵恒的心里,赵恒睁大了眼睛,愣了半晌,想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又过了一会,赵恒脸上忽然泛起一阵难以言状的失落:“是的,我还不是帝王,不是君,杀不了蔡京。反而,此刻的我无时无刻不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威胁,只因为我是太子。” 说完以后,赵恒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中却夹杂了无比浓烈的恨意:“没错,我是太子,将来就是大宋朝的帝王。只有当我成为了帝王,我才可以杀掉蔡京,匡扶大宋王朝的根基!耿先生,多谢你这么多年一直教导赵恒,否则,赵恒恐怕早就被我那亲爱的父皇废了太子之位,然而又被我那好弟弟赵楷暗算的死无葬身之地。” 见赵恒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神智,耿南仲那老迈的身子弯下腰来,微微地说道:“老朽无所期望,只希望太子将来能够做一名千古名君,那么老朽就算在地下,也能含笑九泉!” 一代千古名君,饶是以耳!好苗出自温润的泥土,千百年来,无非如此! “传蔡京!”此时的赵恒已是一脸的平静,赵恒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无论蔡京的品行究竟如何,自己也如论如何要和这个老头子。。斗到底! 第一百一七章 挟天子(中) 赵恒的一声重呼,顿时使得一直紧紧地立在门外,就连通报一声的勇气也没有的守门士兵顿时感到一阵轻松,顿时一脸微笑地跑向门外向蔡京邀功似的通报了一声。蔡京不由得点了点头,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锭斗大的银子放在那士兵的手心里。那士兵只觉得手心里一沉,顿时兴奋之情跃然脸上,满脸赔笑着双手一挥,恭迎蔡太师入府。 蔡京点了点头,这位三朝宰相昂起头看了一眼门郢上那面书写着大大的“太子府”三个大字,然后迈开步伐,大步地走了进去。 当蔡京见到这位当朝太子之时,只见赵恒早已收拾好了心情,满地的碎物也早已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只见赵恒远远的一见蔡京,立马满脸微笑地站了起来,急忙迈开步子走向蔡京,亲热地挽住蔡京的胳膊,一脸的笑容口中不住地说道:“蔡太师,让您久等了,快快请进。” “太子诸事繁忙,老朽等一等又如何。”蔡京急忙俯下身子,那一张老脸上堆满了微笑。 赵恒扶着蔡京坐下以后,一名年轻的小奴婢立即为蔡京上了一杯清茶,然后又急急忙忙地退了下去。蔡京的视线不由落在了那名俏奴婢的臀儿上,只见那臀儿一抖一抖地,看的蔡京顿时有些心痒痒。 “都七老八十的老东西了。。”这一幕恰巧落在了赵恒的眼中,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鄙意,这一丝鄙薄之意只是在赵恒的脸上微微一闪,便稍显即逝了。 “太师,不知今日前来,究竟有何要事?”赵恒坐在上首,满脸微笑地望着眼前这个老家伙,殊不知的是,赵恒此刻心中的那股鄙薄之意,已然到达了顶峰。 看着这位也已年约三旬了的太子,蔡京忽然沉声道:“老朽今日前来,其一是向太子交奉此次自从去年入岁以来,江南各地收上来的俸银,大约有三十万五千两银子。” 这数字从蔡京口中说出来,淡淡的听不见一丝情感的波动,就仿佛无非是最为平常的一件小事罢了,可是这话落在赵恒耳中,心中却是猛地一动!三十万两白银,足够供给一整个兰州兵马十年的俸银了,就算是用在装备军队,也足足可以装备一只三万人的精锐士兵了! 若是我大宋每一位官吏都廉洁如水,若是没有蔡京这样的奸臣为首,若能打造一只强大无比的精锐之师,几十年前又怎会兵败西夏?被西夏打的大败而归? 赵恒心中抑郁交加,怒气大作,脸上却不能够表露出来,只是哈哈一笑着说道:“蔡太师有心了。” “这都是底下的官员们对太子的一片孝心。”蔡京微微地抿了口茶,微笑着说道。看着眼前这位当朝太子,蔡京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些许鄙夷之意来,这么昏庸的太子,也难怪皇上想要废了他。但是同时,蔡京也很清楚,自古祖制如此,传承大统者非嫡长子莫属,就算是楷王爷能力出众,就算是徽宗已决意立楷王爷为新君。只需要祖宗之制这一座大山压下来,也足够压的楷王爷喘不过气来了。 天家大事,外人不可参与。然而,奸猾老道的蔡京却懂得,拥有从龙之功,就等于替祖祖辈辈拿到了一纸世袭的官爵之位!在蔡京看来,无论是争储还是怎地,到最后,徽宗皇帝必须只立太子为帝,否则,徽宗就得背负上千古骂名。这一座大山,一直自翊千古明君的徽宗皇帝,担不起。 可是,眼前的这位太子,却无论如何也没法让蔡京真正发自内心地尊重起来,因为这位当朝太子。。简直就是。。太不肖了! 赵恒和蔡京二人双目对视,视线忽地碰撞到了一起,心里各自暗地里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赵恒强压下心头的那一股愤慨,微笑着道:“关于奉银这件事,蔡太师有心了。请问蔡太师所来,究竟还有何事,不妨告之于孤。” 自古王爵得称呼自己为“孤”,只有皇帝才可以称呼自己为“朕”。然而,“孤”这个称呼,在耿南仲面前,赵恒却是一次也没有说过。赵恒心里早已是一片怒火,若不是谨记着耿南仲的教话,恐怕此时的赵恒早已是含恨而起,把蔡京骂个狗血淋头。 “这个。。”蔡京微微一颔首,忽然沉声道:“不瞒太子,老朽私自做主,已令言官们上书弹劾扬州府杜冲,杜冲目无法纪,骄横跋扈,对于自己的上官扬州府台陈学艺三番五次进行羞辱,并放火烧了陈府台的衙门,还组织士兵哗变。杜冲昔年在西北时才是童贯手下的一名将校,算是楷王爷的人。更何况,杜冲乃是此次江南官吏功绩考核的考核官之一,若是除去了杜冲,江南则又一次净归太子所有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好端端的一名功勋卓著的虎将,讲过蔡京口中说出来,仿佛就成了一名无恶不赦的奸贼,蔡京忽然有些高兴地笑了起来,可是这一席话落在赵恒耳里,脸上却忽然隐隐露出了些许怒色! 什么狗屁江南官场,什么狗屁太子一党,扯蛋,都是tamade扯蛋!我赵恒,恨不得杀尽这些贪官,以重振太祖皇帝的盛世时期!这些,都不过是蔡京这个老狗贼打着我赵恒的名义,为非作歹! 赵恒沉下脸色,忽然淡淡地道:“就这么拿下了一位军功卓著的将军,恐怕不太好吧?杜冲为我大宋出神入死,神经百战,就算是要重新收复西夏,杜冲也只会成为我大宋的一员栋梁。就这么拿下了大宋的栋梁,于我大宋也无益处。” “太子!”就在这时,蔡京忽然激动地站了起来,那双浑浊的老眼中忽然神采飞扬,重重地沉声道:“请太子三思!倘若错失了这次机会,整个江南则势必落入在楷王爷的手中。若到那时,整个大宋支持太子的官员们人人自危,又有几人会真正站出来,为太子将来的登极大昭说一番坦荡荡的话语?” 蔡京的这一席话说的大义凛然,赵恒铁青着脸,双拳紧握,胸口中的那股积怨之怒早已溢满了整个胸膛,狠狠地一咬牙,气的喉头一甜,作势就要站起身来将蔡京骂个狗血淋头。 然而,就在这时,赵恒身后的那间屏风里,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咳声。只是这一阵咳嗽声,顿时使得赵恒那满腔的愤怒之情,立时熄灭的干干净净。 第一百一八章 挟天子(下) 这一声咳嗽,顿时使得赵恒那满腔的愤怒之情熄灭的干干净净! 只见赵恒红着脸,底下脑袋,双拳紧握,半晌以后,赵恒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这位已是白发苍苍的蔡京,淡淡地道:“那么既然蔡太师已然决定了,那么,一切也就依着蔡太师去办吧。” 刚才那一声低低的咳嗽自然也落入了蔡京的耳里,蔡京那双浑浊的老眼眼中忽然泛出一股光芒,紧紧地盯着赵恒身后的那道屏风,良久以后,蔡京的脸上忽然泛起一股难得笑容,顿时又是一弓身,向赵恒拜道:“杜冲虽然必当除掉,然而在江南,还有一人,也一定得必须除掉。” “谁?蔡太师可直接说。”赵恒紧握着拳头,虽然一脸微笑,可是那声音中透出一股止不住的寒意,看着蔡京,淡淡地道。 “授命巡守江南的新晋侍御史,宁奕。”蔡京满脸微笑地道:“宁奕这个人,乃是三王爷赵楷最为忠实的走狗,只是刚一下江南,便大肆草菅人命,鱼肉百姓,甚至就连皇上的花岗石,也敢伸手去管,简直就是大不敬,大恶之徒,理应当诛。老臣恳请太子立即向皇上进言,将宁奕绑缚回京,押卸天牢,午门斩首,以警示天下官员!” 蔡京的这一席话,顿时惊的赵恒整个身体顿时一震,那本来已奄奄熄灭的火焰,顿时又一次被蔡京的这一席话,熊熊地点燃在了太子赵恒的心里! 蔡京。(.无弹窗广告)。蔡京这是在。。要挟我!!他居然敢要挟我!! 太子赵恒满心的愤怒,只在刹那间就要被爆发出来了! 对于宁奕这位新晋的御史,即便是满朝文武皆以所知宁奕的名号,然而,对于太子赵恒,却并不太十分了解。 在赵恒看来,不过是自己的那位老爹,徽宗皇帝一时兴起封的一名七品芝麻的小官儿罢了,无损大雅,不值得兴风作浪。整个天下都是他们老赵家的,区区封一个官儿,又还能如何? 事实上,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一件事是,不光是赵恒这样想,徽宗也这样想,满汴京的皇子们,除了赵楷以外,都是与的太子赵恒同样的一种逻辑思维。故而,对于一名小小的七品御史,赵恒并不显得十分熟悉。 然而,不熟悉归不熟悉,原则上的问题,却是怎么也不能被触犯的!犹如龙之逆鳞,触之即死!而此刻,蔡京,这位三朝元老,当朝的宰相,这个饱经宦海,早已满头白发的老狐狸,正在触犯太子赵恒的龙之逆鳞! 忽地一声站起来,赵恒脸上已满是寒霜,紧盯着正一脸无畏地望着自己的蔡京,赵恒冷冷地沉声道:“不过是一介七品芝麻官而已,还用的着如此大的排场么?” “回太子。”蔡京心中一阵冷笑,一副大义凛然地道:“宁奕虽是皇上钦封的新晋御史,且手里握着那柄可上斩昏君,下斩馋臣的尚方宝剑。却依靠着天家的权利和威严,在江南肆意妄为!老臣斗胆向太子请言,立即向皇上上书,弹劾宁奕。太子,万望太子以大局为重。宁奕不除,江南不安,宁奕不除,天下不安。宁奕不除,太子不安啊!!” 蔡京的这一番听起来颇有些披心沥血的肺腑之言,落在赵恒耳中顿时激的赵恒脸色青紫,双拳紧紧地握着。银牙紧咬,显然已是盛怒之下,到了即将快要爆发的边缘了! “够了!!”赵恒一声怒斥,顿时使得正满脸老泪纵横,声泪俱下的蔡京顿时猛地闭上了嘴巴。只听赵恒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紧盯着也同样正满脸紧绷着的蔡京,缓缓地说道:“若是孤不愿意,那又能如何?” “若是太子不愿意的话。。”蔡京忽然笑了笑,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顿时显现出了一片精光:“那么老臣,也依然还是要替太子除掉他。为了太子,老臣就算做一回奸臣,那又如何?” 顿时,满天的惊雷炸响在赵恒的耳边,犹如六月的惊雷一般,满天乌云蔽日,十月连城,狼烟四起。赵恒顿时勃然大怒,气的浑身直哆嗦,哆哆嗦嗦地指着蔡京,眼中已是一片杀意:“你。。你。。你还敢反了不成。。蔡京你好大的胆!!” “老臣说过,老臣为了太子,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惜。”蔡京脸上毫无惧意,急忙上前一步,淡淡地道:“老臣斗胆,再次请求太子,除去宁奕!我大宋百年基业,绝不能毁于宁奕之手!更不能毁于太子的妇人之仁!老臣一片忠肝义胆,赤胆忠心,天地可鉴,日月为昭,即便是抛头颅洒热血,丢了这一条老命,那又如何?” 蔡京的一番话语大义凛然,脸上的表情更是十足的一派铁血忠臣,大有立时引颈就戮,也要杀身成仁、舍身取义的势头。脸上的表情更是毫不畏惧,看到蔡京的这一番做派,活像是几百年前大唐时期,魏征头撞大钟,以死求李世民上朝的意味。 而事实上,蔡京心里打的,也正是这个主意。中国人历来能做不能说,即便是里子里做尽坏事,只要不从口中说出来,堂面上的事,自然也是任由人说,绝不会有人当真的。 然而,天家大事,岂由外人干预?一着不慎,便是引火烧身,玩火自焚。蔡京这个老狐狸却认为,只要火玩的好,一样可以成为一名好的纵火人。故而,蔡京的这一番话语,不仅仅是在逼迫赵恒,更重要的,是在赌! 赌赵恒,绝不会因为不顾大局而暗害自己。赌赵恒,只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事实上,赵恒不是。最起码,耿南仲和那一群对于太子死忠的追随者来说,太子不是扶不起的阿斗。相反的是,在他们眼里,太子简直就是一代千古明君,即便比不上雄才大略的宋太祖赵匡胤,也一定比当朝皇帝徽宗要强上许多。 在耿南仲等人的眼里,太子,是一个嫉恶如仇的明君,最为痛恨的便是贪官污吏,然而,迫于徽宗的原因,赵恒,一直不敢予以出头。所以,蔡京的所想,却也不无道理。 只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父皇。。父皇他,也就罢了,可是,竟然连老赵家自己的一位长工竟也胆敢冒犯自己这名太子。现在,赵恒想杀了眼前这个老狗贼的心都有了。 我赵恒,宁愿天下大昌,也不愿因为争夺嫡位而使天下混乱,百姓民不聊生!从而时蔡京这样的狗贼浑水摸鱼,假道伐碌! 第一百一九章 继续忍 “蔡京,你好大的胆子。”赵恒冷冷地一笑,“不要忘了,孤可是当朝太子。” “只因为老臣断定太子将来一定是一位千古的明君,这才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劝说太子斩草除根。”蔡京微微地一笑,毫无所惧。 蔡京心中之所以辑定,只因为蔡京可以很肯定的判断,太子绝不能失去自己。三皇爷与太子的争斗,说白了,不过是以自己为首的一党,和三皇爷赵楷以及童贯等人的一场政治争斗而已。太子,只不过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罢了。就连太子的威严,也几乎从没有显现过,更别提和那位风流倜傥的楷王爷争夺储位了。 徽宗皇帝身体还硬朗着,四十多岁的年纪,正是人生大好的时期,又怎么可能立即传承大统?等到太子完完全全的附会进了自己这一方,才是蔡京大大地喘口气之时。 赵恒的脸色上忽明忽暗,他望着眼前这名年以七旬的蔡太师,心里一股怒气勃然而发,内心里潜藏着的那股杀意,也逐渐浓烈了起来。。。 那一股杀气,弥漫在整个室内,而蔡京,还正无所觉。 “蔡京。。。竟然敢不听从孤的命令!”赵恒缓缓地说道,眼中杀机以现,双拳猛地紧握,明知蔡京不可杀,杀蔡京意味着背负天大之罪,太子之位即可不保,然而,赵恒心中却早已是暗立决心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让这个奸臣祸国殃民了!!! “老臣无罪。” 一句“老臣无罪”,顿时激的赵恒心里一阵震荡,全身的杀意猛然间爆发到了顶点!!赵恒虽贵为太子,然而赵氏皇家以马上得天下,后代自然也是个个习武,从不落下,即便大宋扬文抑武,赵恒对于武功的练习,也是一天没有落下过! 只在抬手之间,就可结果了这个老贼!赵恒心中如是所想! 然而,就在这时,屏风之内,忽然猛地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咳嗽声异常尖锐,急促无比,顿时使得赵恒心中一跳,脸色忽明忽暗,那全身的杀意顿时随着这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水涨船高,急促无比! 然而,蔡京却对于赵恒那全身涌起的杀意竟然毫无所决,一双浑浊的老眼仔细地看着眼前的赵恒。现在,蔡京很满意。蔡京当然知道赵恒的屏风之后有人,至于对象是谁,蔡京就连想也不用多想。 耿南仲那个老家伙,跟自己一样都一把年纪了,小小的礼部员外郎,自己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就可以立刻让耿南仲归乡种田,若不是看耿南仲还算听话的话,恐怕蔡京这个老狐狸早就一纸文书打发蔡京回乡种田了。 赵恒猛地跌坐在椅子上,呆呆地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又过了半晌,赵恒忽然抬起头来,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来,望着正一脸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蔡京,赵恒忽然缓缓地从喉咙里硬是挤出几个字来:“那么。。一切,就全依照蔡太师所言吧。” “太子果然是千古明君,老臣欣慰矣。”蔡京弯下腰冲着赵恒微微地一弯腰,道:“既然如此,老臣便先告退了!” 蔡京冲着赵恒微微地一摆手,然后满意地一弓身,掉头一掀官服,大步离去。正跌坐在椅子上的赵恒看着远处正慢慢消失了的蔡京,脸上忽然泛起了一阵阴碌之色,良久以后,赵恒重重地叹了口气,忽然道:“老师,您都看到了吧。” “老臣看到了。”屏风后忽然闪出一个人影,只见耿南仲满脸的哀伤,那忧愁的老脸上已布满了皱纹,耿南仲有些心疼地看着眼前正跌坐在椅子上的太子,重重地道:“太子,眼下之势,必须要忍,忍皇上,忍蔡京,忍三皇爷,忍满朝百官。太子,您要知道,您的身边,并不是只有老臣一人耳,所以,还请太子务必要忍住啊,您都忍了这么多年了,再忍一忍,又有何妨?” “我知道。”赵恒忽然重重地喘出一口大气,缓缓地道:“只是,我想知道的是,我赵恒,究竟还要忍多久。” 赵恒扬起脸庞,那清脆的面容上满是哀伤。 “我赵恒,都忍了三十多年了,可是,我赵恒还得再忍,这究竟得忍到什么时候,这一切又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赵恒低低的话语,呢喃道。 “就算是忍不住了,太子。。。”耿南仲的那一张老腰忽然深深的弯了下来,那苍老的声音犹如天空中梵唱的雄音,苍老却仍有力,字字铿锵,一个字一个地落入了赵恒的耳间: “请太子,在忍三十年。”耿南仲如是说道。 耿南仲说完以后,赵恒忽然缓缓地昂起头,他那双本满是绝望的眼睛里,忽然流下了一颗异常苦涩、却又晶莹透亮的泪珠。 ~~~~~~~~~~~~~~~~~~~~~~~~~~~~~~~~~~~~~~~~~~~~~~~~~~~~~~~~~~~~~~~~~~~~~~~~~~~~~~~ 蔡京果然是说到做到,只是在第二天起,远在千里之外的扬州城里所发生的杜冲羞辱陈学艺的大事便在朝堂里炸开了锅,这一切,无疑在往童贯和楷王爷等人的脸上重重地打了一个巴掌。 以蔡京马首是瞻的那一帮言官们个个争着向徽宗皇帝上书,弹劾杜冲所做下的种种罪状。更有甚者,竟然还挖空了心思,书写了一封“弹劾杜冲十宗罪”的浩浩万字言,气的徽宗皇帝当朝时一把撕碎了那封奏折,立即谴枢密院下令责罚杜冲,严惩不贷。 童贯掌管枢密院,对于朝堂上忽然爆发出的这一股子讨伐的声势,童贯也是早已知晓,利用皇城司那股天然的优势,早在蔡京得知消息以前,童贯与楷王爷等一党的核心成员便早已得到了消息,就在楷王爷大发雷霆之时,紧接着,杜冲的亲笔信便递进了京里。 杜冲乃是童贯的心腹爱将,早年还被发迹时,童贯做为监军来到西北指挥作战,便对杜冲这位骁将亲眼有加,等到西北大捷,童贯发迹之后,便亲自提拔这名爱将,官位直至扬州府卫所守将! 第一百二十章 童若兰献计 杜冲,在童贯心中的印象,一直是以稳健著称。无论是行军打仗,抑或是平布官场,一直都是如此,然而对于这一次,杜冲竟然能做出当街羞辱自己的顶头上司,扬州府府台陈学艺,并且组织士兵哗变。对于这种行为,童贯也是不甚理解。 然而,在杜冲的亲笔书信中,并未提及宁奕,只是将罪责一概揽下,看的楷王爷和童贯两人,脸色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心中不是个滋味。此次的江南官吏政绩考核,杜冲才是楷王爷和童贯心中最大的依仗和王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陈学艺一件墙头草,自然也不在童贯的考虑之内。 杜冲,是必须要惩罚的!童贯心中如是所想。坐在椅子上,童贯的一只眼睛早已咪了起来细细地想着,然而这一次,童贯却真正的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了。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若是没有了杜冲,恐怕这一次的江南官吏考核,就要打水漂了! 杜冲啊杜冲,你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纰漏?童贯如是所想着。 于是童贯思来想去之后,只好亲自修书一封,亲自交予皇城司密探连夜赶赴扬州城交予杜冲,书信中满是严厉之词,看的杜冲也不禁一阵又羞又燥,就差找个地把自己埋起来了。 于此同时的是,因为宁奕一事而亲自赶往扬州城的万侯也已发来了消息,确定宁奕并未反水,并未投靠太子一党。虽然如此,但是童贯的心里,依然还是有些空落落的。宁奕。。自己可不了解啊。。将这么重大的事宜交予这个发迹还未满三个月的年轻人,换做是谁,多多少少也都会有些不放心的感觉。 士兵哗变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官字两个口,都是书面上的事宜。随意改一改,动些刀笔之功,也就能糊弄过去了。然而,徽宗皇帝已然大怒,当朝之时被那一封洋洋洒洒的万言书打的下不了台面,盛怒之下下令枢密院严惩杜冲,看来,杜冲这个扬州府卫所将军的官位,必须得挪一挪了。 那么,杜冲离任之后,又有谁能够当的起这个大任呢? 这个时候,童贯又想到了宁奕。然后,童贯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爹爹,这是女儿亲手调制的参汤,请爹爹尝一口吧。”一声清脆的女声传来,童贯眼睛一抬,只见一位亭亭玉立的秀丽女儿家正手拿着一副托盘,轻轻地站在自己面前。 “嗯,若兰!”童贯微微地笑了笑,猛地摇了摇脑袋,看来自己想的有些入神了,就连自己的这位女儿究竟何时进来的,童贯也竟然毫无所决。[.超多好看小说] 童贯并不清楚自己的这位女儿童若兰在庐州时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只知道在刁然被抓起来,童若兰回到家以后,便整日整日地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每日的饭菜,也是动之甚少,看的自己这位由自己家中长兄过继过来的女儿,童贯就算只是一名不具备正常男人特征的“半残人”,心里也如同刀割的一般疼痛。 只是,每次问及起来,童若兰都只会暗暗垂泪,摇头不语,这也不由得让童贯大为伤身。而眼下,眼看童若兰已恢复了往日的神态,一颦一笑,还犹如未出阁之时的样子,童贯的心里面,也是老怀畅慰,大为高兴。 “不知爹爹究竟为何事而眉头不展。”童若兰将托盘中的参汤轻轻地放在桌上,不由得问道。 “这个。。。”童贯想了想,不由得叹了口气,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童若兰,说完以后,童贯不由得微微地道:“只是不知道宁奕,究竟如何,爹爹我的心中,也是放心不下啊。。。若兰,你是知道的,此次江南官吏考核,事实上就是为了楷王爷能够顺利的在江南树立名望,而做的一件大事。事关天家大事,片刻都不得马虎,爹爹我,实在是不放心将这么一件大事交给宁奕啊。” 童贯的这一番话语,顿时使得童若兰浑身一阵,小脸儿唰地苍白了起来。 宁奕。。。宁奕到扬州了。。 这还是回到京城以后,童若兰第一次听到了宁奕的消息。此时此刻,童若兰心里顿时紧紧地揪了起来,思附半晌,然后缓缓地道:“爹爹请放心,女儿在庐州之时,曾和宁奕打过交道。” “喔?你认识他?”童贯顿时眼中冒出一阵精光。 童若兰不由得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道:“爹爹可以放心,宁御史,一定是一名可堪重负的人选,爹爹也可以尽管放心把这件大事交给宁奕。” “嗯?”童贯的眼睛顿时咪了起来,紧紧地盯着童若兰,“若兰,你真的确定,这么样的一件大事,可以交给他?” “爹爹。”童若兰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只是单单交给宁奕,是绝对不行的。同时,女儿有三计,请爹爹斟酌!” “好!尽管说。”一听此言,童贯顿时有些欢喜。自己的这位女儿,虽然非自己亲生,然而对于她的冰雪聪明,机灵过人,童贯却比任何一人都要更加的清楚。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童若兰,简直就是一位咱们大宋朝的女诸葛。 可惜的是,童若兰只是一名女子,否则将来定然官居高位,前程不可限量。 童贯一面微微地想着,一面仔细地竖耳倾听起来。 只见童若兰头插一柄九羽玲珑叉,将托盘轻轻地放于两腿之上,头上的叉铃微微地动了一动,仔细思索了一番,然后微笑着冲着童贯缓缓地说道:“女儿有三计策,其一,立扬州府守将刘韐为新的卫所将军,以兵权震慑江南各道官员。其二,请三王爷麾下的言官们上表为宁奕请官,京城各地大肆宣扬宁奕为官以来的良好事例,立为百官之典范,事实上,也没有必要替宁奕封官,即便是赐一个虚无的爵侯之位,抑或身兼一名五品以上的散官职衔,也是不无道理的。” 说到这里,童若兰的眼睛忽然咪成了一条缝儿,狡黠地看着正一脸惊愕地望着自己的童贯,微笑着道:“就算宁奕为官以来没有什么丰功伟绩,请那些文书笔匠们杜攥,也能出一个大宋百年来的青天大官儿呐。” 第一百二一章 天生命格(上) “大清官儿?”童贯不由得仔细低头思付了一番,然后抬起头望着正一脸自信地冲着自己微笑着的童若兰,淡淡地道:“如果宁奕真的是一名合适的人选,这样做也是可以的,只是蔡京那老家伙,哼哼,已经走在了我们的前头啦。(.好看的小说)只不过,他那是不安好心。我们,这是动真格的。” “皇城司什么都可以做到,无论是刺杀,刺探,情报,密谍,无一不是他们的专长,这一点,我想爹爹您应该比女儿更加清楚。”童若兰微微地道:“至于第三点,爹爹若是不放心,可以请楷王爷密派皇城司的人暗中照应,名为照应,实质上也存在着监督警示的意味,不知,这三点计策,爹爹可觉得合适?” 童若兰说的没有错,无论宁奕此人是否合适,眼下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童贯微微地想着,只是自己对宁奕此人了解不深,甚至,就连面也从未见过。然而听自己的这位宝贝女儿这样一说,童贯的心里顿时一动。 自从刁然被抓以后,若兰整日面色不渝,为何一说起这个宁奕,若兰竟然就立即神采飞扬起来了? 童贯在心中会心一笑,然后重重地点头道:“好,就依你的说法去办!” “谢爹爹。”不知怎地,童若兰在狂喜之下,竟然向童贯说出了个谢字,活有些像女儿家替自己的夫婿争功一般。只是乍一说出口,童若兰立即羞得满脸红晕,见童贯哈哈地大笑起来,童若兰气的跺了跺脚,转身急忙跑了出去。 “宁奕?我倒要看看,这个宁奕,究竟哪一点,竟然能让若兰如此倾心?唔。。可不能和刁然一个德性。。”童贯微微地想着,然后紧接着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过了半晌,童贯心中之事已定,脸上竟然露出一丝难得笑容,重重地放下手中的参汤,忽然冲着门外朗声道:“来人啊,更衣,立即去楷王爷府!” ~~~~~~~~~~~~~~~~~~~~~~~~~~~~~~~~~~~~~~~~~~~~~~~~~~~~~~~~~~~~~~~~~~~~~~~~~~~~~~ 这段日子里,宁奕一直躲在驿馆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平日里的饭菜等物,也皆是由驿馆所供应,这么些天以来,诺大的扬州城大街上在也看不见一丝一毫宁奕的身影了。 这些日子里,岳飞也还依然每天帮着宁奕训练那些新来的护卫们。这段日子里,岳飞的那超出常人一般的能力与体质,也不由得让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着的周丁心服口服。 在岳飞这超级英雄的亲自训导下,那些新来的护卫也由最初的叫苦连天,渐渐变成了适应。最起码,现在的这群护卫们的体能,足以可以顺着扬州城跑上一圈了,岳飞把这叫做奔袭演武。说白了,就是体能训练。 在岳飞的眼里,体能训练,大大超过了所有的技巧演习。在战场之上,体能就是一切的王道,哪一方的体能强硬,谁就能在两军交战时的短兵相接之中占据最大的上风,硬碰硬,需要消耗极大的体能。故而,在训练这群护卫的时候,岳飞便立刻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这一套行军打仗的方法立时用到了这群护卫的身上。 对于眼下的进展,宁奕事实上已经很满意了。 这几天里,宁奕的表现却大出周丁的意料之外。就在前些日子,自从自家大人忽然带回了几个相貌神秘的不速之客回到驿馆,大门紧闭进行了一番不知是什么内容的详谈以后,紧接着,宁奕的表现就开始有些愈发奇怪了。 第一,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周丁心里,这可完全不像是自家大人的做派了,还在泸州的时候,宁奕就喜欢常常出门,自从来到扬州以后,更是早出晚归,巡视民情。然而,自从那一天以后,宁奕就在也不出门了,每日坐在院中,满脸微笑着的看着岳飞带着那一群护卫习武演练,时而对天发呆,时而低头私语,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其二,就是从不见客,就连慕名“宁青天”美名而慕名而来像宁奕申冤的百姓们,宁奕也是满脸微笑地一口回绝,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这一点,无疑也大大增加了宁奕的反常举动。落在周丁眼里,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自家大人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只是,自己做为一介护卫,对于自家大人的私事,出自市井,曾经乃是庐州城地痞流氓中的佼佼者的周丁也是绝对不会过问的。 聪明人就该如此,周丁当然不笨。 六天以后,一个惊人的消息忽然传入了驿馆里,就仿佛如同一颗重磅炸弹一般,忽地炸响在了这片小小的驿馆之中:杜冲被贬了! 第一个得知这个消息的人,便是刘韐,其二,才是周丁和岳飞他们。当刘韐风风火火地骑着快马来到驿馆急急忙忙地寻找宁奕的时候,周丁的心里便立即咯噔一声,心里猛地一沉,隐隐约约地猜到要有大事发生,当下不敢马虎,径直带着刘韐立即前往宁奕的房间寻找宁奕。 而这个时候,宁奕正捧着一本《易经》读的有些发呆。 听到刘韐带来的消息以后,宁奕的心立即沉到了骨子里,双眼无神,手中的那本《易经》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半晌以后,宁奕这才呆呆地呢喃道:“是我宁奕害了杜将军。。。” “宁老弟不必如此悲伤。”刘韐的心情也并不好过,想了想,刘韐那满是沉色的脸色微微地一皱眉,复又道:“杜将军说了,此事。。不怪宁大人,并且还说了,一应罪责,已由杜将军一人揽下。。。” “杜将军还说了些什么?”宁奕一把拉住刘韐的手,急忙追问道。 猛地一被宁奕拉住胳膊,刘韐咬了咬牙,然后猛地沉声说道:“杜将军还说。。请宁大人好好地代替自己,整治江南。其实,杜将军为了整治江南,不光光是为了京里的那些皇亲贵胄,更重要的,是要杀一杀江南的风气,否则风气一开,我大宋粮仓将慢慢腐朽,立时倾踏!” 第一百二二章 天生命格(下) “这,都是杜将军的原话么?”宁奕一阵苦笑,事实上,只是脸上的这番笑容,也是宁奕硬生生地挤出来的,一股强烈的负罪感,猛地袭上了宁奕的心头。 见刘韐重重地点了点头,宁奕在心中思索了一番,轻声问道:“请问杜将军现在人和在何处,我要去见见杜将军。” “杜将军。。已经走了。。”刘韐苦笑了一声,见宁奕沉默了下来,刘韐苦笑着也闭上了嘴巴。紧接着,整个场面立时沉默了下来,安安静静的,就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也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就在宁奕满心惆怅,一股浓烈的负罪感压在宁奕的心头之时,就在杜冲不声不响地离开扬州,回京领罪的两天以后,一封圣旨忽然从天而降,砸在宁奕的身上,又一次炸响在了这小小的驿馆之中! 宁奕,被封为了中散大夫,同时身兼御史之衔,继续代天巡狩,无需回京述职。对于这个消息,最高兴的莫过周丁了。中散大夫,正五品的官儿,眼看着自家大人又一次升官了,周丁自然是喜上眉梢,乐在心头。只是,宁奕的那一张脸,却愈发沉闷起来了,前几日还时长有说有笑的宁大人,就在被晋封为中散大夫的那一刻起,整个人也变得少言寡语起来,整日一副阴郁的脸色,看不见半分喜悦的势态来。[] 尔后,一个更加让人意向不到的事情,再一次传到了驿馆之中。宁奕来到扬州城里所发生的种种事迹,竟然传遍了整个江南以及两淮之地,就连满朝的文武大臣,这下子也无人不知宁奕“宁青天”的鼎鼎大名了,就连远在庐州的云儿也急忙捎来了书信询问事由,这一切,就仿佛像是压在宁奕心头的一座大山一样,重的让宁奕喘不过气来。 负罪感,只是因为负罪感。若不是自己,杜冲杜将军也不会被贬值。虽然杜冲并不怪罪宁奕,然而,宁奕却怎么也无法绕过自己心头的这道坎儿。 在强烈的自我谴责与自我反省之中,宁奕不经有些疑问,这突如其来的这一切,究竟都是些什么个情况?在这个信息与交通都极为不发达的时代,为何自己的名字,会那么快的传遍整个江南,就连京畿的文武大臣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隐隐的,宁奕顿有所觉,这一切的背后,一定有一位强大的幕后推手,正在主导着这一切的发生。而所想要达到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推自己上位。而有能力做到这一切的,只有皇城司了! 皇城司谍报网络遍布天下,刺探,刺杀,密报,间谍等事无一不精,对于散步宁奕美名的这种小事,对于皇城司这样强大的谍报机构来说也自然不在话下。 杜冲被贬了,对于整治江南这件头等大事,现在看起来,似乎一切的准头,就要落入了宁奕的头上了。 也就在当天,皇城司的人来到了驿馆里寻找宁奕,一听门外有人寻找,宁奕心中立即一动,急忙出门迎接,一见正是前些日子在街头碰见的那位满脸胡须的大汉。当下宁奕不敢马虎,急忙将那大汉迎入房内,紧接着关上大门,开始了一番密谈。 来人名叫张十三,宁奕急忙请张十三入座以后,这才缓缓地问道:“请问张大人,不知道万提举,究竟有什么需要我宁奕去做的。” 张十三那满脸严肃的脸上看不见一丝的笑容,淡淡地道:“宁大人,杜冲此次被贬,想来宁大人也很清楚其中的细节。而现在,江南官吏考核之事,眼看着就要落在宁大人的身上了。” 宁奕心中一动,低下头想了想,然后缓缓地望着张十三道:“张大人,让我宁奕主持这件大事,这恐怕有些难!” “此话怎讲。”张十三眉头一动,不由问道。 这些日子里,宁奕早已将前前后后的一切细节贯穿在了心里,事实上,宁奕心中也隐隐可以猜出,自己,恐怕就是接替杜冲的下一任人选。回想起李公公对自己所说的天生强横命格,宁奕也只有一阵苦笑的份。 自己还真是天煞孤星啊,华英雄是死爹死娘死老婆,自己是死朋友死敌人,所谓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就是这个道理么? 不过,宁奕不信命,只是杜冲的这一次被贬事件,却怎么也无法让宁奕走出自己心中的那道漩涡! 面对着张十三那有些骇人的眼光,宁奕在心中仔细地想了一想,这才苦笑着摇头道:“张大人,您可千万别忽略了一件事。陈学艺陈府台,才是此次考核的第一考吏,我宁奕,最多只能充作副手。更何况,我宁奕也不是杜冲杜将军,无兵无权,这种情况下,我宁奕又怎能震慑的住江南官员?” 宁奕说的是实话,只是落在张十三耳中,不由的冷笑地道:“宁大人无需担心,宁大人只管杀人就是,所有的一切,嘿嘿,都只能由陈学艺挨着。” “陈学艺?”宁奕微微一愣,愕然道。 “没错。”张十三缓缓地道,眼中似有深意:“这也是楷王爷的意思,否则,宁大人认为,为何要任陈学艺为主考官员?宁大人难道不觉得,很奇怪么?” 霎那间,一股电流仿佛划过了宁奕的脑间,过了半晌,宁奕这才深深地叹出了口气。 “我懂了。”宁奕仿佛有些无力地道,“请张大人回复万提举,我宁奕定然完成江南官吏考核的一切事宜,就请万提举放心了。” 随着“啪”地一声清音,张十三手中的一面令牌,忽然落入了宁奕的眼前。 “这是我皇城司的符牌,凭此牌可一次调动三千士兵,听宣不听调”张十三微微地道,只见那符牌晶莹剔透,花纹间似乎隐隐着还有些许流云,宁奕眼尖,一眼便认了出来,这块符牌竟然是汉白玉所制,上面还刻着三个大字:“皇城司。” “此次杜冲杜将军离开以后,将由刘韐接任扬州府卫所将军,宁大人,京里已为你做好了一切的条件。请宁大人不要办砸了这件差事。”张十三微微地道。 宁奕无奈地苦笑了一番,说道:“那么,现在就是上不了,也得上了,是不?” 第一百二三章 护卫们 “对。”张十三冷冷地道。 赶鸭子上架,这可真算是赶鸭子上架了。逼着我宁奕往前走,这简直就如同从天而降砸下来的命运,由不得我宁奕不点头答应!这么样的一件损人不利己的差事,别人躲都躲不及,偏偏让我宁奕赶上了。此时此刻,宁奕又怎能不发出阵阵苦笑来了? 就在宁奕苦笑连连,无奈地接受了此次的任命以后,张十三忽然道:“对了。宁大人。”张十三看着宁奕那惊愕的眼神,微微地道:“有人要我帮他代一句话。” 见张十三那张似笑非笑的神情,宁奕的心情又是一紧,小声地问道:“是万提举么?还是。。王爷?不知道有什么事吩咐下官,下官尽力去办。” 不怕事情少,就怕麻烦多。见张十三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宁奕心情一紧,若是从天而降又要落入一个大大的麻烦事落在宁奕肩膀上,那可叫宁奕如何是好?也难怪宁奕紧张,事实上,对于杜冲将军的离去,宁奕早已是不胜哀愁,又经过前些时候万侯的当面警醒,现在的宁奕,已开始越发谨慎起来了。 更何况,越经历宦海,越发现从前在庐州的生活弥足珍贵。官场水深,只是初出茅庐,便已遭到京里大员的暗算,险些丢了性命。宁奕早已做好了打算,忙完了这一阵,还要回庐州和云儿完婚呢,又怎么可以就这样白白丢掉了性命? “非也,都非也。”张十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古怪的笑容,看着一脸惊愕中的宁奕,张十三缓缓地贴在宁奕的耳边,淡淡地在宁奕的耳边低低地说道:“那个人说,她还在京城等你,等你去找她。” “若兰!!”宁奕顿时惊了起来,睁大了眼睛不由得追问道:“是若兰么?他还说了些什么?” “这是京里传来的消息,我可不知道。”张十三摇了摇头,“只有这一句话。”说完以后,张十三不由得微微侧目道:“宁大人有贵人扶持,将来前程不可限量,还望宁大人好好办事。” 听到张十三如此之说,宁奕顿时显得有些失望,许久没有若兰的消息了,然而,远在京城的童若兰,竟然也还并未忘记自己。 若兰。。真的是若兰在帮自己么?乍一听到童若兰的消息,宁奕顿时有些幸喜若狂,只是不知远在京城独守寡居的童若兰,你现在还好么? 见宁奕微微有些出神的模样,张十三忽然站了起来,淡淡地道,“既然如此,我张十三便先走了。” “张大人,恕不远送了。[]”宁奕也连忙站起身来,将满脸胡渣子的张十三从出了大门之外。 回到屋子里以后,宁奕不由的又一次陷入了深深沉思之中。前番还在庐州城时,李公公的那一番命理一说,宁奕本来也是毫不在意,科学的精神是铲除一切迷信,更何况宁奕来自后世,对命理一说更不相信。然而,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以后,宁奕,也开始慢慢地不由得心里有些怀疑了。 命理之说,是否真的存在?并且自己,是不是真的天生的强横命格,专吸别人之福禄命格为自己所用? 杜冲,本应是在这一次的官吏考核之后大放光彩,前程不可限量,却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得被贬回京,听候发落。而自己,却取代了杜冲,成为了考官之一,命理命理,真是难以琢磨。 宁奕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思绪心潮起伏,颇有些有些烦不胜烦的感觉。宁奕所烦之事,无所谓其他,只还是因为那天生的命格,究竟又会对自己未来的人生造成怎样的改变呢? 宁奕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许久,竟然是一整天也未进食,心口似乎就像是有块硬物一般,堵在胸口,似是有些喘不过气来。直到三更时分,宁奕才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这一夜,宁奕反反复复地醒了很多次,怎么也没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宁奕便早早的起来了。梳洗完毕以后,宁奕顶着那一双大大的黑眼圈走出了屋子,只见满院子的护卫们一个个早已是整装待发,一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那一脸的精神气势早已不像初来扬州时的模样了,现在的这些护卫们,落在宁奕眼中,更有些像精锐士兵的感觉了。 只见那一名名护卫的背后都背着一只只硕大的口袋,背在身上,颇有些像老乌龟的壳一般,宁奕不由的有些奇怪,一脸疑云地冲着正站在院落中的岳飞问道:“鹏举,请问背上的这些口袋里,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 “都是些石头,大约两百斤左右。”岳飞一脸微笑地冲着宁奕缓缓地道。 “两百斤的石头!!”宁奕顿时惊了一声,两百斤的负重,就算是在后世警校里训练,也从没有背过两百斤的负重啊!据宁奕所知,一百斤的负重,就已经超过人体的极限了,何况还是身背两百斤的石头! 一念及此,宁奕不由得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背这么多石头,是准备做什么用的?” “跑步。”岳飞满脸阳光地冲着宁奕一笑,然后解释道:“背两百斤的石头,顺着扬州城跑一圈,跑不下来的人,就举大石两百下,晚上也不给饭吃。” 噗!! 宁奕险些一口鲜血喷了出去,扬州城方圆何止一百公里,身背两百斤的大石头顺着扬州城跑上一圈,岳飞这是要给自己训练超人部队么?据宁奕了解,在后世,也只有特种兵可以做到,并且,也还是勉强完成。通过各种超人般的地狱训练,训练出来的兵,那简直就如同超人一般的存在了。《第一滴血》中的兰博以一敌百的神话,绝不是虚构出来的战斗力! 原先的念想,只是想让岳飞给手下的这群护卫指点指点武艺,想来岳飞一代名将,对于这些东西也一定是手到擒来的,至于训练效果,宁奕也并没有多往心里去。可是眼下,看见岳飞竟然把自己的这群护卫当成超人一般的训练,又怎能不叫宁奕感到震惊? “这个。。”宁奕不由得满脸的苦笑,冲着岳飞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这么重的负重,不会把人累垮了吧?” “不会,宁大人,我岳飞十岁的时候就可以背着三百斤的石头顺着家乡跑上一圈呢,就这么点的负重,不会累垮他们的。”岳飞微笑着说道。 第一百二四章 残酷训练 噗!!!! 一口斗大的鲜血险些就要从宁奕的喉咙里吐了出来!! 十岁时就可以背三百斤的石头跑上一圈。[]。这究竟是何等的强人体质啊!这又要宁奕这名特警出身的男子汉情何以堪?! 见宁奕一脸的惊异,岳飞有些自豪地冲着宁奕说到:“宁大人有所不知,这群汉子们,现在已经可以顺着扬州城跑上三圈了,所以,现在开始逐渐给他们增大了训练量,宁大人,你就放心吧,我岳飞一定给你训练出来一只强悍的铁军来。” 宁奕不由的点了点头,岳飞的话音刚落,只听宁奕身旁一名有些矮小精瘦的汉子小声地嘟哝了一声:“可不是,紧跟在身后拿根鞭子追着打,是个人也能跑的下来嘛。” 这么细微的一声嘟哝,落在岳飞耳中,顿时神情大变,狠狠地别了一眼那名汉子,那汉子顿时心里一个机灵,急忙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眼前的这一切落在宁奕眼里不由的大汗淋漓,这么强悍的非人训练,可千万不要把他们折磨死才好,否则我宁奕的恶名声一开,以后哪里还能招的到敢于冒着生命危险给自己当护卫的勇士哩? 就在宁奕心里一阵后怕的同时,岳飞冲着宁奕微微地一抱拳道:“宁大人,我们这就先出去跑步了。” “好嘞,你们自去。。”宁奕带着一脸同情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一群即将赶赴刑场的勇士们。只见那一群护卫个个昂首挺胸,表情决绝,排着整齐的队列迈着大步,如同即将赶赴断头台般的勇士们一般,一脸悲壮地走出了院子里。身后还不断地传来岳飞的大吼声和鞭子落地的声音:“快快快!今天谁要是跑不完,小心我岳鹏举手里的鞭子无情!” “是!”一声惨烈的悲呼声顿时响彻在整个院落中,然后只见那一群群的护卫身背着那硕大的满口袋石头,一脸悲壮地迈着整齐的步伐跑了出去,只是不一会的功夫,远方便开始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惨呼声。 空落落的院子里只剩下宁奕一个人呆呆地驻足在此,心里早已将阿弥陀佛急急如律令之类的咒语念了千百遍了,远方的勇士们,祝你们一路好走。 宁奕心中有些悲壮,正独自一人站在这空荡荡的院子中替那些护卫们迎风洒落泪的同时,只听身后一阵缓缓地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便看见周丁正懒洋洋地伸着懒腰,呵欠连天地走出了屋子。 “啊!大人!今儿大人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一见宁奕正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周丁顿时满脸的微笑,冲着宁奕打了声招呼。 “周丁,这些日子里,岳飞带着大家都干了些什么?”宁奕低低地看着周丁问道。 “这个。。”周丁不由得昂起头想了想,然后一脸认真,重重地道:“跑步。” “除了跑步,还做了些什么?”宁奕显得有些不死心,急忙追问道。 “举大石。”周丁嘿嘿地笑了起来,“跑不动了就举大石,每次两百下,举不动就加罚两百下,如果还没有完成就没有饭吃。” “除了举大石呢?”宁奕似乎显得有些焦急,连声问道。 “除了举大石么。。”周丁昂起头想了想,然后认真地道:“跑步!” “除了举大石和跑步,就没有别的了么!”宁奕满心的焦苦,都快哭出来了。 “没了!”周丁重重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先是顺着扬州城跑一圈,然后慢慢地跑两圈,然后是五圈。。七圈。。” 七圈,那得是多长的距离了!宁奕满心的悲壮,忽然双手合十,冲着远方不住地呢喃道:“菩萨保佑,可千万不要累垮了他们才好。。” 念完以后,宁奕和周丁不由得同时对望了一眼,只看见互相眼里纷纷露出了一股浓烈的悲壮感。 良久以后,宁奕不由得叹了口气,冲周丁低低地道:“吩咐驿长晚上多加几个菜,备些好酒,晚上给大家补补身子,慰劳一下吧。” “唉,好嘞。”宁奕说完以后,周丁不由的重重地应了一声,然后一转身,急忙跑了进去。 大约到了响午时分,只见那群护卫们一个个狼狈不堪地回来了,只是一进了院子,一个个整个人就如同虚脱了一般,径直往地上一趟,就连身上的包袱也来不及解开,累的如同条死狗一般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就像动一动小手指,就能把他们累的够呛。 “好!今天很不错,都跑完了。”岳飞重重地点点头,大声喝道:“明天继续,两圈!” 岳飞只是这一声大喝,顿时引的满地其零八落乱躺着的护卫们顿时哀声四起,怨声震天,这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那些护卫们一个个累的脸色发白,腰酸背痛,看着眼前还一脸精神的岳飞,一个个心里早已是惊惧无比。这还是个人么,同样身后背负着两百来斤的大石头,竟然跑完下来以后,脸色不变心不跳,这种超级强悍的体质,简直就如同怪物一般的存在了。 见大家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顿时焉了下来,宁奕急忙清咳了一声,微微地道:“这个。。今天大家都幸苦了,厨房里已经备好了饭菜,还有几大桶的美酒。。晚上大家好好吃个够。” “大人啊。”一个护卫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叫道:“咱们兄弟累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就像好好地躺在这,然后蒙头大睡一场。” 那护卫的这一声哀呼,顿时引来了一片七林八落的和声,宁奕老脸一红,淡淡地道:“唔。。从今以后,大家的月钱。。涨双倍。。啊不,三倍。。。” 三倍的月钱?!宁奕的话只是刚说出口,顿时引来周围人的一声倒喝,好家伙,宁奕开出的月钱本就已够高的了,足以抵的上一户中产家庭两个月的收入了,可是现在,就在现在,宁奕竟然又开出了三倍的月薪,这怎能不让大家感到激动。 周围沉默了一会,忽然一个年纪有些约长的护卫急忙起身,猛烈地摔下身上的包袱,快步走进屋子里。周丁不由得有些奇怪地跟在身后追问道:“喂。。你这是打算去做什么!” “写信!”那个侍卫头也不回地答道,“写给我娘,我要告诉她,等我回来,就可以让她住大房子了!” 第一百二五章 江南 “我也去。” “我也去写。” 顿时,场面上呼啦啦站起了一群人,一个个甩下身后的包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屋子里,顿时,整个院子中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一脸惊愕的岳飞和周丁,和满脸微笑的宁奕了。 过了好半晌,岳飞忽然重重地叹出了一口气,道:“宁大人出手真是大方,就连我,也想来当宁大人的护卫了。想我岳飞离家已有三年了,家中老母也不知如何了。在军营里当了三年的兵,至今也还只是一名小小的伍长,也不知何时才能当将军,我家中的老母能亲眼看见我当上将军,就是她最大的夙愿。” “你会成功的。”宁奕只是说完这一句话,便转身走了进去,只留下了岳飞一个人呆呆地立在当场。 过了好久以后,一股浓烈的喜色忽然袭上了岳飞的脸庞,急忙冲着宁奕的背后一弯腰低头欢喜地说道:“谢谢大人的栽培之恩!!” 一抹笑容,同样划过了宁奕的脸庞。 是金子总会发光,然而再此之前,必须得通过不断的努力成为金子。 人生如雪,所谓夙愿,莫不如是。 ~~~~~~~~~~~~~~~~~~~~~~~~~~~~~~~~~~~~~~~~~~~~~~~~~~~~~~~~~~~~~~~~~~~~~~~~~~~~~~~~~~ 圣旨依然还没有到达,这几日里宁奕也曾登门拜访过陈学艺,然而却出乎宁奕意料的是,即便杜冲已经被贬回京城,陈府大门也依然是铁将军把门,大门不开,生者莫入。而同样,每一次也都是由陈学艺家中的管家陈仁和亲自回绝的宁奕。只是这几次,每当看见宁奕,陈仁和的脸上,已开始由一脸的愤怒,转变成了喜色。 在陈仁和眼里,这位姓宁的大人,将来那可是陈大人的陈龙快婿啊! 每一次宁奕前来,一举一动,谈吐举止,莫不让陈仁和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然后照旧关上大门,回到后堂,原原本本地将这一次的经过一字一句地告诉碧碧。每一次,碧碧的脸上总会挂满了喜色,俏生生的脸蛋上满是红晕,似乎是极其渴望见到宁奕。却偏要硬生生地憋在心里,看的陈仁和也是一阵不住地摇头。 陈府已经接到了宁奕已然晋升成为中散大夫的消息,甚至,不光光是整个陈府,就连整个江南官场,现在也无人不知宁奕的再次升官,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每一个人的心中不由得开始纷纷嘀咕起来,这个宁奕到底何许人也,竟然三个月内接连晋升两次,升官之快有如神速。(.)简直是开了大宋建国百年来的第一先河了! 虽然只是一名五品的闲散官儿,然而,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很清楚,这位名叫宁奕的年轻人,将来前程定然不可限量。只是宁奕身上的那满是红色的官袍,却必须得用自己的官身和鲜血来染红的。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江南官场的官儿们开始到处拜访,走亲访友,希望能调离这一方土地,每一个人心里都很清楚,京里的那位大人的计划,失败了! 做了这么多年来的官儿,又有几人是干干净净清廉一身的,宁青天的大名如雷贯耳,就算不是一名铁吏,也一定是一名酷吏。若是真被宁奕抓住了小辫子,剥了这一身的官服,那还了得了? 整个江南官场霎时刮起了一阵巨大的旋风,重重地冲击在了这片大宋朝最为富饶的鱼米之地。然而,却也有的人并不信这个邪,在京里某些人的授意下,早已是整装待发,摆开了龙门阵,就等着这位时下名声赫赫的宁青天到来了。 而这一切,远在扬州城的宁奕还正毫无所觉,正一门心思的跟着岳飞搞训练在呢。 涨了三倍月钱的护卫们的精神势头,果然与前些日子大不一样,就算是训练起来也颇有些劲头了。正所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年轻的勇士们正狠狠地憋着一口气,一定要撑过这段时间,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说,也绝不能丢了爷们的范儿呢。 这几天的日子,宁奕闲来无事,圣旨也还未到达,既然杜冲已然悄悄地离开了扬州城,宁奕也只好放下所有的心思,准备迎接接下来那一场场的风云忽变了。对于和岳飞一起搞训练,宁奕也就是闲来无事,偷得浮生半日闲,聊以解忧罢了。 对于岳飞的这种新型的训练方法,宁奕感到又惊又奇,惊的是,岳飞的这一手训练方法,完完全全就已是后世军队里的训练法子了,而不讲究一招一式的切磋和结阵时的磨合,对于体能,岳飞将他提到了第一位。按照岳飞的说法就是,哪一方的体能最好,哪一方就能获得最大的优势! 这一点事实上是没错的,宁奕虽未上过战场,但也能领略到战场那种短兵相交时的滔天杀气。短兵相接,无非拼的是体力,拼的是斗志,拼的是力量,假若体能恒久,伴随着的力量和斗志也将会越发昂扬,故此,虽然护卫们每天都会累的如同狗啃泥一般的回来,然而,宁奕还是欣然接受的。 奇的是,这一手训练方法,以大大超出了现代人的认知范围,若不是早已知晓,宁奕一定会惊讶地以为,岳飞也是一名穿越者。 就在宁奕热火朝天地和岳飞一起卖力地训练着手下的这群护卫的时候,随着刘韐的到来,瞬时打破了这一股子热闹的气氛。 “圣旨到!!!”一声马嘶,顿时炸响在了这整个院子中,宁奕忽然眼中一闪,心里暗道了一声:来了! 只是不多时,只见一名浑身披甲的彪形大汉威风凛凛地走进了院子中,紧跟着进来的则是一名宣旨的公公。顿时,眼前的一干人等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宁奕新潮起伏,对于圣旨上的内容,宁奕心里也早已知晓了。 “圣上有旨,皇帝制约,今命中散大夫、江南侍御史宁奕为江南官吏政绩考核主要官员之一,陪同扬州府府台陈学艺共同主持江南考核之大事,钦赐!”圣旨上的内容简单无比,短短的几句话,便就让宁奕从此背上了一副巨大的担子。 宁奕深深地吸了口气,胸膛中忽然仿佛就像是聚满了浓烈的火焰一般,正熊熊地燃烧着滔天般的骇浪! 一切,终于来了! 第一百二六章 逼官(上) “刘将军!”宁奕微微一声低喝,站在一旁正身披重甲,扬州新晋卫所将军刘韐一脸的严肃,急忙应道。(.) “准备好了么。”宁奕微微地冲着刘韐一笑。 “早就准备好了。”刘韐也是满脸的微笑,眼中止不住的杀意,“我现在虽为三品武将,还是得听你宁大人,宁奕,你说什么,我老刘就去做什么!”刘韐威风凛凛地一声大吼,早在上任之前,皇城司就已和刘韐打过了招呼,吩咐刘韐无论如何都必须听从宁奕的安排,刘韐自然是心知肚明,能够这么照顾宁奕的,除了京里的那位小姐,又还能有谁有那么大的权势,可以请的动皇城司的人来亲自向自己打招呼的? “好!我们走!!”随着的宁奕一声大喝,迈开大步当先离去,只见门外早已威风凛凛地驻扎着数百的官兵,宁奕猛地一跨上马,一勒缰绳,胯下的骏马猛地仰天一阵嘶鸣,刘韐哈哈一笑,也连忙跟了上去,一跨上马,旌旗一展,满天挥舞,随着宁奕一同浩浩荡荡地向着扬州府卫所的方向去了。 陈府的消息极为灵通,只是在半路之上,便已得知了宁奕取代杜冲成为了此次江南官吏政绩考核的副官,刘韐成为了新的扬州府卫所将军。得知了消息的陈学艺竟然不慌不忙,令府中大门继续紧闭,任何人也不得外出半步! 事实上,陈学艺的病早就好了,迟迟推脱,不肯露面,都只是为了一件事:开衙,考政! 事故的已成了精的陈学艺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自己,只不过只是京里那些人的一道靶子,此次考政之后,等候自己的,只能是卸官归乡,这种矛盾的心情,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懂得的。 眼下,扬州府府台衙门已离宁奕等一行越来越近,宁奕骑在马上,双目中爆发出一股浓烈的精光!右手一挥,几百精兵立即冲上前去,将府台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看的周围的老百姓啧啧称奇,宁奕的手又是冷冷地一挥,那一群如狼似虎般的士兵立即就冲进了人群里,将正在围观着的老百姓一轰而散,并布下了一道严密的防线,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不得观看,违者立抓! 此值大事,当用重典,爱看热闹的扬州百姓倒也配合,见官兵如此紧张的作态,倒也硬压下了心中那一股强烈的好奇感,不在围观,转而绕的远远的了。 宁奕骑在马上,心中狠狠地暗暗地大呼了一声,任你陈学艺对我宁奕再如何的好,公是公,私是私,走访这么多天以来,眼见江南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际,虽已在扬州府全境免除了花岗石之税,然而,治标不治本,若要彻底的铲除这股歪风邪气,则必须要用重典! 这也是宁奕此次的目的之一,肃清吏治,整顿江南,至于剩下的,却也轮不到宁奕来管了,最起码,眼下还轮不到宁奕来管。更重要的是,羌笛怨,还仍然潜伏在这片烟花之地,这片鱼米之乡。虽已几个月未见其活动过的迹象了,然而,宁奕的心里,也还依然放不下对羌笛怨的警惕。 再而三,三而四的陷我与危境,若是不将你们除之,我宁奕便枉为人! 只是在转眼之间,几百士兵瞬时将府台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饶是一只鸟儿也飞不出去。宁奕缓缓地从马上下来,眼中爆发出一阵精光,沉声喝道:“敲门!” “是!” 几名如狼似虎般的士兵立即冲了上去,把好端端的一座大门敲的震天响!只是没过一会,只听门声大作,顿时之间,三门齐开,府中猛地冲出来一队衙役,只见为首的陈仁和冷冷地道:“宁大人,你带了这么多的兵,是要来做什么的?” “见陈大人!”宁奕冷冷地道。 “你难道不知道,兵围府台衙门,形同造反么?”陈仁和心里隐隐地一股怒火,强行被陈仁和压在心里,脸上却并没有显现出来,淡淡地说道。 “抗旨不尊,视同造反!”宁奕一声大喝,猛地大吼道:“扬州府台陈学艺,抗旨不尊,迟迟不开衙考政,不是抗旨,又是什么!来人啊!冲进去,有请陈大人正堂问话!!” “是!”又是一阵山呼般的声音,陈仁和气的脸色铁青,大怒道:“谁敢上前,杀无赦!”一双厚实的手掌猛地发劲,含蓄而起,就待伺机而发了! “慢着!”一声沉呼,顿时震得陈仁和精神一震,他缓缓地回过头来,只见陈仁和脸上的表情顿时僵在了一起了:“老。。老爷。。。” 只见陈学艺身着一身青色的官服,缓缓地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颓唐,宁奕冲着陈学艺微微一笑,道:“下官拜见陈大人。” “宁大人,你带了这么多兵来我这,究竟所为何事?”陈学艺嗓间的声音冷冷的,仿佛胸口中就像是强压着一股无尽的怒火一般,冷冷地看着宁奕。 陈学艺双手紧背在后,谁也没有发现,陈学艺的那双手,正微微地颤抖着。 宁奕赶忙弯下腰,顿首道:“宁奕恳请陈大人,即刻开衙!圣旨已然到了一个月有余了,陈大人迟迟不曾开衙,请问,是否算是抗旨不尊?” 只见陈学艺冷冷地道:“宁大人好大的官威啊,竟然敢胁迫本府?” “胁迫与否,乃是后话。”宁奕淡淡地道:“眼下宁奕之所求,不过是请陈大人立即开衙,否则的话,可不要怪宁奕对陈大人不尊了。” “不开衙,那又怎样!!”陈学艺的这一声怒呼,已是到了爆发的边缘了。陈学艺气的全身直震,经历宦海几十年,第一次被一名年轻的后生带兵包围了自己的府邸,这简直。。这简直就是一件奇耻大辱! 从上一次的事件来看,陈学艺的忍功极其身后,若不是把刀子架在陈学艺的脖子上,恐怕也很难让这位老狐狸真正上套。宁奕不想,不想一封奏折告到天上去,假若,陈学艺的这一番毫无作为的作态最终逼得皇城司的人动了折子,那么对陈学艺而言,也只是有害而无一利的。 只是,面对着陈学艺,宁奕不能说,也说不出。 第一百二七章 逼官(中) “不开衙,宁奕只好请动尚方宝剑了。”宁奕淡淡地道,腰间猛地一拔出宝剑,只听噌地一声脆音清响,犹如一道银龙一般从宁奕的腰间划过,宁奕轻轻地抚摸着那柄御赐的尚方宝剑,淡淡地道:“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馋臣。陈学艺抗旨不尊,是同谋反,我宁奕有权将你立斩于此,先斩后奏!陈大人,我宁奕再问你一次,开衙,还是不开衙。” 只见尚方宝剑在阳光的映射下,竟显得格外发亮,宁奕淡淡地举着手中的尚方宝剑,一股无形的威压忽然映射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里。这位年轻的大人仿佛就如同天人一般,深深地震撼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里。尚方宝剑,此时不出,还待何时? 兵围府台衙门,请动尚方宝剑,这一切,逼得陈学艺在也无路可退,陈学艺,你究竟是开衙,还是不开衙?! 宁奕嘴角边忽然扶起一丝微笑,饶你是朝中二品大员,我宁奕皇命在身,也由不得你了! 此时的陈学艺气的浑身发抖,颤抖着身子怒道:“好。。好你个宁奕。。简直不把老夫放在眼里!!” “废话少说,开衙,还是不开衙!!”宁奕沉声道,手中尚方宝剑一指,缓缓地遥遥指在了陈学艺的眼前。[.超多好看小说]陈学艺只觉得眼前一黑,猛地一口气提不上来,就差要昏死了过去,脚下一颤,身形晃了两晃,陈仁和眼明手快,急忙一把扶住陈学艺。只见陈学艺双目紧闭,气的胡须直抖,口中喃喃地:“开衙,现在就开衙!!” “陈大人,真是多有得罪了。”宁奕将尚方宝剑缓缓地抽回剑鞘中,急忙一把冲了上来,面色可亲地急忙扶住陈学艺,脸上立刻堆起满脸的微笑,不住地道:“陈大人,得罪了,真是多有得罪。我宁奕。。咳。。我宁奕也是迫不得已啊。” 无耻!真是太无耻了!! 陈仁和此刻想一掌拍死宁奕的心都有了。见过无耻的,却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宁奕冷不防的变幻脸色霎时间使得陈学艺有些应接不暇,仍自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身形急晃。宁奕急忙冲着身后的扬州府卫所士兵们大吼了一句:“快来人,快将陈大人扶回去,若是陈大人有个闪失,定然拿你们是问。” “是!”两个年轻力壮的士兵顿时对起满脸的微笑,适才那杀声震天一般的满脸狠意顿时消失不见,一人抬脚,一人抬手,只是在转眼功夫,立时便将还正哆哆嗦嗦仿佛中了风似得陈学艺抬进了府里。 陈仁和呆呆地立在当场,也不知怎地才好,只见宁奕满脸微笑地冲着陈仁和一抱拳道:“仁和先生,现在宁奕,可以进去了吧?” 陈仁和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双腮一股一股的,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怎么压也压不下去。过了好一会儿,陈仁和这才一甩袖子,冷声道:“悉听尊便。”说完以后一撸袖袍,转身急急忙忙地走了进去。 “那我宁奕,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宁奕满脸笑容,也不管陈府的人如何作想,正一正袍服,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右腿高高地一抬,迈开大步,便跨进了府台衙门的大门。 刘韐紧随其后,几百士兵仍旧在外驻扎,刘韐一听令下,几百士兵立时解除了包围,表情严肃地守卫在扬州府台衙门之外,满天的旌旗招展,看的老百姓又是一阵啧啧称奇。 穿过长长的走廊,便来到了正厅的厅堂之上,宁奕也不客气,随手同刘韐一起找了把下首的椅子微微地一正做,然后紧接着冲正侍立在一旁的小婢问道:“主簿何在?让主簿立即过来。” “是!”那小婢仿佛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场面,脸上的表情显然已惧怕到了极点,匆匆走了出去以后,只是没过一会,一位头发都已花白了的主簿匆匆地跑了进来,颤颤巍巍地冲着宁奕顿时拜道:“扬州府主簿孙睿,参见宁大人。” 那老头儿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给宁奕行礼,只见那名叫孙睿的老头儿两鬓斑白,看起来都已有六七十岁了,也不知腿还利索不利索,宁奕顿时显得有些失望,怎么是个年纪这么大的老头子了?耳朵可还好使么? “孙主簿,请起。”宁奕叹了口气,口气顿时温和了下来,连忙出声道。 “啥?大人要请我吃饭?哎哟,我老头子怎么好意思,使不得使不得。”孙睿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满脸的慌张。顿时使得宁奕哭笑不得,只好又一次出声道:“孙主簿。。请起来。” “啥?大人非要请我老头子吃饭,啊哈,那我老头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孙睿哈哈一笑,满脸的兴高彩烈,急忙站了起来,向宁奕不住地拱手道谢。 一颗斗大的汗珠,顿时顺得宁奕的额头流了下来。 无奈地咽了口口水,宁奕只好无奈地继续道:“孙主簿,还劳烦你写一封文书发往江南各地,命各境一应官员于本月十五之前前往扬州考政,过时则严惩不贷。” “啊。。这个。。我孙睿可写不了这个哩。”孙老头子顿时一张苦瓜脸摆在宁奕面前,颤颤巍巍地道。 “为何?”宁奕心里顿时有些无奈,扔强行按下性子,温言温语地问道。 “我老头子不会写对联,只会写文书哩。若真要写,那也得等过了节,现在还没到时候哩。”孙睿表情郑重,一脸认真地冲着宁奕道。 噗! 一口斗大的鲜血差点就要顺着宁奕的喉咙喷出来了! “caonima,叫你写文书,鬼让你写对联了,你究竟写还是不写!!”一声雷霆般的大吼顿时炸响在了宁奕和孙睿的耳间,只见刘韐两眼圆瞪,怒气冲天地盯着还不住地颤颤巍巍地孙睿,然后右手狠狠地一拳打在椅子上,只听一声脆响,那只红花檀木制成的椅子顿时断成了几节! 第一百二八章 逼官(下) 一见刘韐发了威,孙睿猛地身形一颤,两眼惊恐地急忙跪倒在刘韐的脚边,全身颤抖不住地哀求道:“将军息怒,发往各境的文书是吗?我写,我这就写。。” “你娘娘的!还不快去写!!迟一分,老子就砍了你的人头!!”刘韐猛地狠狠地一拔出腰间的长刀,猛地一刀砍在桌上,顿时将那好端端的一张桌子劈成了两半! “是是,小老儿这就去写。”孙睿急忙站起来,铺开纸张,挥毫泼墨,一挥而就。只是不到几口茶的功夫,一封字体优美的文书便出现在了宁奕和刘韐的面前,孙睿一扔下手中的毛笔,还不忘从怀中摸出一枚斗大的印玺,狠狠地盖在了上面。 “将军,大人,您们请看。”孙睿急忙端着那一纸文书递到宁奕和刘韐的面前,宁奕和刘韐二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此时的孙睿哪里还有一点儿糊涂的样子,分明就是人老成精,果然是恶人还有恶道理啊,拳头大就是好使。 “呸!”刘韐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恶狠狠地道:“去!给老子在写五百份!只给你一盏茶的功夫,写不完老子就要了你的命!” “唉唉!好嘞好嘞,写文书这种事我孙睿最拿手了。”孙睿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讨好般的笑容,又急急忙忙地回到书案上,只见孙睿凝神屏息,然后笔走游龙,写的飞快无比。只是没过一盏茶的功夫,五百分文书立时完成!完成这一切以后,孙睿还不忘吹了一口墨迹,淡淡地道:“唉,慢了慢了,果然是人老不中用了。想当年区区五百份哪里能难得倒我孙睿?” 这一次,宁奕简直就快气的昏过去了。 只是刘韐竟然饶有兴趣地看着孙睿,眼中泛出一丝精彩来,淡淡地道:“看不出,你也还是个人才嘛。” “人才不敢当。”孙睿顺手捋了捋那满头花白的头发,挺起胸来微笑地道:“回将军的话,想当年还年轻的时候,给我一盏茶的功夫,我孙睿何止能写五百封文书?这都是练出来的。” “你当年是做什么的?” “街头,帮人抄书的。” 人才,果然是个人才。刘韐满心欢喜,忽然有些喜欢这个小老头了,于是哈哈一笑,把刀重重地收进腰间,露出他那一口整齐的牙齿,笑意盈盈地道:“干的不错,现在就收拾收拾包袱,跟老子走。” “跟将军走?去哪?”孙睿呆了一呆。 “回去帮老子写文书,他奶奶的,老子最恨写文书之类的东西了。[]自从上了这个位子以后,竟然有那么多的文书要写。”刘韐骂骂咧咧地道,“还不快收拾收拾包袱跟老子走。” “这恐怕不成啊。”孙睿摇头晃脑地道:“总要先办完了手续,交接完毕。。况且,我在这里生活的好好的,陈大人也给了我不少的奉银。。”说到这里,孙睿忽然朝着刘韐挤了挤眼睛。 “草泥娘娘地!”刘韐笑了起来,一脚轻轻地踢在孙睿的屁股上,“陈学艺给你多少银子,老子就给你加倍!还不快跟老子走!” “唉唉!好嘞!”孙睿顿时满脸的笑容,点头哈腰地冲着刘韐道:“将军,小老二现在就能跟你走了。” “不交接了?不收拾行李了?”刘韐忍不住笑容,反问道。 孙睿活动活动肩膀,低头哈腰地微笑道:“哪里有那么多的事儿要交接的,小老二整日就写写文书,没那么多麻烦事的。” “好!哈哈!”猛地一下子招了这么一位奇人,刘韐顿时开心地大笑起来。 一直坐在一旁闷不啃声的宁奕也忍不住微笑了起来,这个名叫孙睿的小老头简直就是个活宝,人老成精。见刘韐收他入了帐,宁奕也忍不住出声道:“还要劳烦孙先生在写一样东西。” “唉,好嘞,大人要写什么东西,都包在小老儿身上。小老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诸子百家经史子集,礼乐诗书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晓,大人尽管吩咐。”孙睿满脸的神采飞扬,一张老脸红也不红。 “以陈学艺的名义,另外给各地官员发一封信。”宁奕淡淡地道:“就写,今奉圣上旨义,考察江南政绩,凡有司官员皆需携带家眷前来扬州,违者,皆以贪污渎职之罪论处。” “携带家眷?”刘韐心中顿时一惊,急忙低声道:“宁老弟,你这是要做什么?” “杀鸡儆猴,以儆效尤。”宁奕淡淡地笑道。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声高呼:“宁大人这是要把我们家大人往火坑里推!” 侧面一看,只见陈仁和满脸的怒容,一双满是老茧的手上青筋暴起,已到爆发的边缘了。 “仁和先生。”宁奕淡淡地道:“此话怎讲。” “携带家眷,宁大人这是要斩草除根,还是做什么?”陈仁和怒气冲天,止不住浑身的怒火,大怒道:“此事一开,我家大人则立刻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宁大人这究竟怀的是一颗什么样的心!” “我宁奕无坏心。”宁奕淡淡地继续道:“只不过是杀鸡儆猴而已,况且对于陈大人来说,也绝不会是件坏事。” “狡辩!你是想让我家大人不得安生么!”陈仁和爆起一喝,掌中猛地发力,手掌一抬,凌空一掌便冲着宁奕击了过去。 冷不防陈仁和忽然发难,宁奕顿时心下一阵冰凉,对于陈仁和的大力金刚掌,宁奕也从刘韐口中早有耳闻。霎那间,陈仁和掌中一股威势顿时而起,夹带着一股浓烈的劲风呼啸着就向着宁奕的胸口打去! 这一掌满含威力,大怒之下,陈仁和出手再也没有留手,竟是实打实的十成力量了!若是打在宁奕的那副血肉之躯上,恐怕只会立时被打的五脏尽碎,骨骼尽断! “彭!” 顿时木屑尽碎!漫天飞扬! 在这满含着威力的一掌之下,宁奕身形猛地一闪,顺势朝地一滚,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无比霸道的凌空一掌。看着这满天飞扬的木屑,宁奕暗道了一些好险,只是在这分身的一个功夫,陈仁和第二掌已来打来! “彭!”这一掌堪堪打在了宁奕的左肩之上,顿时一股剧痛传来,只是一交手,高低立判! 第一百二九章 一诺之言 好厉害的功夫!宁奕在心中不住地想到。(.好看的小说) 刘韐微微吃惊了一番,这才猛然反应过来,猛地一拔出刀子,大吼一声,便向着陈仁和砍了过去! 刘韐武功本就不弱,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官职,这一刀挥出更是声势骇人,满含着雷霆般的刀势顺势就像陈仁和劈了过去。哪知晓,这一刀看似骇人无比,陈仁和却竟然连眉头抬也不抬,微微地一掌挥出,顿时就把刘韐击出去老远! “好厉害的武功!请问仁和先生究竟是谁!”看着满脸铁青一步步走上前来的陈仁和,宁奕不由的问道。 “下了地府,去见阎王在问吧!!”陈仁和怒吼一声,手掌一抬,只是在霎那间,双手早已运起了十成的功力,这一掌拍下去,只怕就能把宁奕拍的血肉模糊了! “陈仁和!住手!!!”一声冷刹,顿时激的陈仁和浑身一震,震惊地回过头去,只见一脸怒容的碧碧,正扶着满脸苍白的陈学艺,缓缓地走了进来。 “老。。老爷。。”陈仁和整个人顿时犹如一只大石狠狠地砸在了头顶,惊了半晌,这才猛然清醒过来,看着满屋子的狼藉,陈仁和不由得惊道:“老爷。。小的该死。。小的。。差点要了宁大人和刘将军的性命。。小人罪该万死。。” “退下!!”陈学艺猛地一声怒呼,霎那间震的陈仁和身形一阵剧烈的晃动,愣了半晌,陈仁和这才反应过来,满脸羞意的急忙上前两步,紧紧地站在了陈学艺的身后。 “仁和先生好武功。”宁奕抱着着半只还正剧烈疼痛着的肩膀,“只消一点点,我宁奕的命就没了。” “宁大人,陈仁和适才不敬,本官在这里给宁大人道歉了。”陈学艺苍白着脸色,微微地道,“你们刚才的谈话,本官。。其实早就听见了。。” 一直蜷缩在一旁的精明老头子孙睿眼明手快,急忙扶起还半瘫在地上的宁奕和刘韐。宁奕挣扎地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半晌,这才淡淡地道:“我宁奕无坏心,若陈大人硬要说我宁奕心存不轨,那我宁奕也毫无办法了,陈大人说是,那便是了吧。” “本官,相信你。”陈学艺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只是在那一瞬之间,陈学艺忽然就像老了十岁一般,淡淡地道:“但是还请宁大人记住,以本官名义书写的这封信一旦旦传出,本官则将立时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若是一时不慎,也很有可能立时引下大祸。轻则流放千里,重则满门抄斩,宁大人,本官要请你记住,本官的身家性命,就系在了宁大人你的身上了。” 陈学艺这一声淡淡的话语,顿时使得陈仁和一脸惊异地道:“老爷,绝不可以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与他人之手!请老爷您三思啊!” “住口!”陈学艺憔悴的面容上忽然泛起一丝黑气,猛地沉声怒斥了一声。(.好看的小说)陈仁和见自家老爷如此态度,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嘴巴,一脸的怒气显然还挂在脸上,并没有消散。 “陈大人请放心。”宁奕缓缓地站了起来,微微地弯下腰去,重重地道:“即便是惹得陈大人引火烧身,我宁奕,定然豁出性命,也要保得陈大人周全!我宁奕在此立誓,绝不反悔!” “好,希望宁大人一言九鼎,信守诺言。”陈学艺淡淡地点了点头,低下头想了想,忽然间复又出声道:“只是,本官也有一个不情之请,要劳烦宁大人。” “陈大人请讲。”宁奕满脸的凝重,认真地道。 淡淡地叹出一口气,陈学艺缓缓地道:“此次考政之后,若是我陈学艺辞官归乡,碧碧,还要劳烦宁大人代为照顾了。” “这个。。。”宁奕顿时心里一惊,还未及反应过来。只见正扶着陈学艺的碧碧一脸的羞愤,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地怒道:“爹爹!我不要宁大人照顾!这个姓宁的简直太可恶了。。。” “还不快住口!”陈学艺又是一声冷刹,碧碧脸上又青又紫,忍不住呼道:“碧碧我就算是死!也不要这个姓宁的来照顾我!” “你懂什么!”陈学艺怒气勃发,大吼了一声道。 见陈学艺如此,碧碧终于只好闭上了嘴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宁奕,那双圆圆的大眼睛里满是愤怒,此时显然已对宁奕的这一番毫不近人情的作为恨极了。 在碧碧看来,黑便是黑,白便是白,没有什么区别。宁奕重重地叹了口气,紧紧地拧起眉角,重重地道:“我宁奕,一定遵守承诺,若是陈大人假以时日辞官归乡,我宁奕一定替陈大人,好好地照顾陈小姐。” “愿宁大人能够信守承诺。”陈学艺微微地道。 “那么,下官便先告辞了。”宁奕向着陈学艺微微地一弓身,见陈学艺微微地点了点头,宁奕只好低下头,急忙走了出去,刘韐和带着他新收的先生孙睿紧跟其后,经过陈学艺身边时,刘韐满脸的笑容,不住地道:“不好意思,挖走了您的主簿,我老刘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刘将军自便吧。”陈学艺深深地叹了口气,刘韐见陈学艺如此,便也不在矫情,鼻子一捏,大步地就随着宁奕的身影追了上去。 过了许久以后,碧碧终于忍不住出声愤怒地说道:“爹爹,你为何突然要把我交付给宁奕那个混蛋照顾!难不成碧碧就那么令爹爹烦心么!” 见陈学艺没有说话,一直立在一旁的陈仁和也终于忍不住出声怒道:“老爷为何要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与他人手中,我看那姓宁的小子就不是什么好鸟!” “唉。”陈学艺微微地闭上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忽然泛起一丝苦笑:“事实上,你们都不懂。” 陈学艺微微地睁开眼睛,见碧碧和陈仁和纷纷一脸的惊容,这才又重重地叹了口气,那一股神态仿佛在一瞬间老了十岁一般,满额的皱纹映衬在陈学艺那苍老的脸庞上,只见陈学艺苦笑了一声道:“此次考政之后,无论我陈学艺是否有功,都将被罢官归乡。让得宁奕的那一筹,事实上。。事实上,都是为了碧碧你啊。” “为了我?”碧碧顿时愣在了当场,呆呆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爹爹断言,这位名叫宁奕的年轻人,将来必成大器,前程不可限量。若是不走入歪道,将来必然高居高位,年纪轻轻初入官场,便有一番做为,后生可谓,真是后生可畏啊。。”陈学艺苦笑着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将你托付给这样的一位年轻俊杰,以爹爹我一生的官名荣誉,换的碧碧你的一生幸福,又有何不可。” 陈学艺正自顾自地说着,猛然间抬眼一瞧,却只见碧碧那张小小的俏脸儿上,竟然划过了两行晶莹的泪珠。 “爹爹!”碧碧哭着猛地一把扑进了正暗自神伤的陈学艺的怀里,早已是泣不成声了。 而正立在一旁的陈仁和的眼睛里,也忽然划过了一道黯然的目光。 第一百三十章 开衙(上) 十一月十六日,开衙。 已是进入冬季的季节了,扬州城里家家户户都已披上了厚厚的棉袄,事实上,在扬州,气温的高度还并没有北方的低。然而,扬州城的百姓们却早早的已准备好了过冬的些许物品。 再有一个月,就是过年了。然而,在今天,扬州城里人潮涌动,江南各地的官员无不是携家带口来到扬州,准备进行那一场大事! 在收到宁奕打着陈学艺名号发给各地的那封要命的书信以后,背地也不知有多少人一怒之下撕了那封信件。携带家眷前往扬州考政?荒谬,简直是荒谬无比!!陈学艺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嫌我们这些人死的不够快是么!想一下子斩草除根是么! 就在各地的官员大发脾气之时,在京城里一座华丽的府宅里,忽然悄悄地奔出了一名骑手,顺着京城的方向瞬而南下,将一封要命的口信送往了整个江南各地。而奇怪的是,在收到这封书信以后。只是在瞬时之间,江南各地的官员,由最初的怒气冲天,一个个挽起袖子准备大书特书一番陈学艺的荒谬之举,在然后,竟然偃旗息鼓,毫无任何的征兆,似是默认了一般。 此时,江南各地的官员早已是齐聚扬州城,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此次考政对于自己的意义。或保留原职,或丢官滚蛋,从一名高高在上的老爷,瞬时变成了一介草民。这种地位悬殊的落差,每个官员当然都不会愿意的。 就在宁奕大张旗鼓地准备着开衙考政的大事之时,黑暗中无数双眼睛,早已盯在了这片诺大的扬州城里了。现在的扬州城,就宛若一颗定时炸弹一般,随时等待着爆发! 宁奕也很清楚,此次之事,非同小可,牵扯的利益之面极其之多,一牵引不好,则立时引来大祸。试想,罢黜整个江南的官员,那绝不可能,不管宁奕是否有权在手,即便有权,恐怕命令刚发出去,后脚朝廷就派人来捉拿自己了。 分寸,一切都是分寸。对于这个分寸,宁奕心中早已拿捏了无数次了。 这几日里,宁奕也抽空去了扬州城一处绝密的地方寻找张十三,在进行一番详细的密谈以后,只见张十三立时出门,一人一骑,顺着扬州城郊外的方向行了去。在然后,只见宁奕独自一人悄悄顺着一闪及不起眼的大门出来,然后一跃上马,悄悄地离开了这里。 三天以后,扬州城府台衙门门前四处是士兵站岗,守卫森严,江南各地的官员齐聚于此,满城的官员具皆等待在了扬州府台衙门的门口。[.超多好看小说],未时以后,只听三声炮响,只见扬州府台衙门忽然三门大开,时辰已到,开衙! “娘嬉皮的,开个衙还搞那么多的鬼明堂。”一名一嘴八字胡,身材臃肿,手里不断地玩着两枚铜球的官员不屑地道。 “戴大人所言极是!”一个身材无比削瘦,身高挺拔,就犹如《鹿鼎记》中的瘦头陀般身形的一名官员不住地道:“听说此次考政的两名大人,陈学艺和宁奕,都是皇上钦点的人选。陈学艺嘛,墙头草,无需考虑。至于这个宁奕,哼,那些个老百姓们把他吹的神乎其神的,也不知是从哪跳出来的孙猴子,尽玩些妖蛾子,我看也厉害不到哪去。”那瘦麻杆是北方人,一口的“儿”字土音,口里尤为不平地说道。 一听瘦麻杆如此之说,姓戴的大胖子不由得立即点头同意,当下无话,两名官员一脸的冷笑,心中各有计较,就等着开衙了。 一刻钟以后,又是三声炮响齐齐而发,震在了诺大的扬州城里。在紧接着一声鸣号,门内当先走出两名身着官袍的官员,陈学艺大步走在前,宁奕紧跟其后。陈学艺凌凌地看了一眼场下那熙熙攘攘的人群,淡淡地道:“宣旨!” “还有圣旨?”场下的人群里顿时发出一片惊呼声,只见宁奕手持一卷通黄色的圣旨大步上前几步,沉声喝道:“跪地宣旨!” 满江南的各地官员这才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山呼般地声音大声道:“臣等接旨!” “圣上有旨,皇帝制曰,今即钦命扬州府府台陈学艺,中散大夫兼江南侍御史宁奕人等主持江南官吏等考核之大事,且授权陈学艺全权负责,钦此!”宁奕念完圣旨,随手一扬,接给正守在一旁的一名小厮,然后重重地道:“时辰已到,开衙,考政!!” 考政,无非是考核官员这一任以来的对当地有无功绩,口碑如何,礼教大事传布的如何。每当考政之时,官员需携带这一任时期的行政簿本,交由有司衙门,再由有司衙门亲自核实完成状况,从而制定出对于这名官员的考政结果。 流程,当然也是必须得走的。早在三天以前,宁奕便早命各地官员将行政簿本一一呈上,一一翻看。在经由老滑头孙睿的一番奋笔疾书以后,不过半天的功夫,便已将厚厚的可以装满几大口箱子的行政簿本抄录成书。紧接着宁奕便开始彻夜翻看,一一仔细揣摩考校,现在的宁奕,对于哪位官员在此任期之内究竟做过哪些功绩,虽说不是倒背如流,也大概能做到心中有数,一清二楚了。 此时,扬州府府台衙门的公堂早已被宁奕临时改为了考政衙门,两张四四方方的桌子,三只椅子,不远处的正坐满了一群大大小小的小吏正不停地计算着江南各处一地之收入,只见陈学艺坐左,宁奕居右,宣听以后,只是不多时,大门口便走来了一名全身臃肿无比的大胖子官员。只是刚一迈进大门,便只听两旁门声大作,“彭”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就在那名胖官员还在错愕之间,只听宁奕那淡淡地声音传入了那胖官员的耳边。“戴大人?”宁奕满脸地微笑,淡淡地道。 “某家正是!”那姓戴的胖官员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敲起二郎腿,把个官帽子随手丢在桌上,淡淡地道:“想考老子?你们就慢慢地考核,老子不急,就陪你们坐这儿慢慢地喝茶,哼。” 戴胖子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挑起腿儿,选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那双肥腿儿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这还由不自觉,一根手指儿还不住地挖着鼻孔。 第一百三一章 开衙(中) 简直毫无形象!陈学艺的眉头动了一动,倒也没有吭声,犹如一尊泥菩萨一般的坐在那里。此次考政本就充满了火药味,故而,陈学艺对于戴胖子眼前的这一番举止并没有感到出奇的愤怒。 只见宁奕满脸的微笑,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丝的气恼。犹自微笑着道:“戴云峰,江阴知县,为官两任,两年来江阴的赋税银子收入总和约为十万五千六百两银子,且连年修筑河堤,并未发生过什么水涝之情。” “你了解的还蛮清楚。”戴胖子冷冷地一哼,有些骄傲地道:“你就是宁奕吧?老子管你是谁,管你是几品的官儿,老子的政绩就放在这儿,你不是要审吗?你就慢慢地审吧,十万五千余两的赋税,在整个江南还有几个?” “嗯。若说赋税银子的收入,戴大人的政绩倒也不错,称得上政绩斐然了。”宁奕点了点头,微笑着道。 “得了,都审清楚了吧?那我戴云峰现在可以走了吧?”戴胖子舒舒服服地挖了一通鼻子,然后随手一弹,冷笑着道。 “戴大人急什么,喝杯茶再走也不迟。来人啊,给戴大人上杯茶。”宁奕淡淡地冲着身旁的一名小吏说道,只是话音刚落,一盏崭新的清茶便摆在了戴胖子的眼前。(.无弹窗广告) 戴胖子只是微微瞧了一眼,冷笑地道:“请我喝茶还有什么事情?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戴云峰可恕不奉陪了!” “戴大人急什么。”宁奕依然一副不急不缓的模样,淡淡地道:“戴云峰,江阴知县,去年和今年,江阴一县之地税收十万五千六百两银子,平均税率为八税一,今年修河道,统计花费四万两银子。。。” 宁奕的话语轻轻的,还带着些许漫不经心,可是宁奕口中的这一番话语落在戴胖子耳中,不由得神色大变,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还未等宁奕说完,戴胖子满脸通红,涨红了脸顿时不住地大吼起来道:“胡扯,都是胡扯!你这是陷害,栽赃陷害!!!” “八税一,很明显,你已经违反了我大宋的税率之法。”只是在霎那之间,宁奕只觉得自己头顶仿佛正戴着一顶大大地大檐帽儿,活像一名公正无私的税务工作人员:“我大宋制税法为十五税一,戴大人,您的这十万两税银收入,难道就是这么来的么?” “况且,六万两银子修您们江阴的那一段河道,明显有些多了。(.好看的小说)在我看来,四万两足矣。可是,剩下的两万两银子,究竟到哪儿去了呢?戴大人,不知你是否可以给我解释一下?”顿了一顿,宁奕满脸微笑地看着戴胖子,继续道。 宁奕那满脸的微笑落入戴胖子的眼里,不由得恼羞成怒道:“胡扯!你这是栽赃陷害!!”戴胖子涨红了脸,冲着宁奕破口大骂道:“我戴云峰公正廉洁,自认清明,反遭你这混蛋泼了一身污水!我要告你!!我一定要告你!我要一纸奏折告到蔡太师那里去!告你个诬陷朝廷命官之罪!!” “戴大人,难不成您还想去京里,跟皇城司的人当面对峙么?”宁奕忽然冷下脸来,淡淡地道。 只是“皇城司”三个字刚刚说出口,戴胖子顿时全身的肥肉猛地一颤,重重地打了一个冷战,一颗斗大的汗珠,顺着戴胖子的额头瞬时流了下来。 见戴胖子如此表情,宁奕双眼忽然泛出一阵凌厉的精光,直逼戴胖子的双目,忽然沉下声音,冷冷地道:“戴大人,是你自己交待,还是要本官将你移交皇城司,戴大人自个跟皇城司的人交待呢??” 戴胖子浑身又是一颤,忽然猛地沉声呼道:“姓宁的!你敢抓我?你算老几,你还敢得罪蔡太师?蔡太师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捏死。。。” 戴胖子还未说完,只听宁奕眉头一动,冷冷地道:“来人啊!把戴云峰抓起来!移交皇城司处理!” “是!”猛地一声大喝,两名如狼似虎的士兵冷笑着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夹着戴胖子的手臂就往外拖,只见戴胖子口里还丕自不住地骂道:“姓宁的!你等着!!总有人你得罪不起!!你看着,老子过不了几天又放出来了!!” “绑起来,宣罪。”宁奕淡淡地道。 大门一开,只听门外传来一声惊呼,两个士兵将戴胖子活活按到在地,也不管戴胖子怎样辱骂嚎叫,抄起一根绳子就将戴胖子上上下下绑了个严严实实往地上一丢,宣读了罪状以后,一辆囚车猛地冲开人群,载着戴胖子浩浩荡荡地便向远方飞了过去。 “连囚车都准备好了,姓陈的和这个姓宁的玩真格的了?”顿时又是一声惊呼,众位官员忍着满额头的大汗,眼睁睁地看着戴胖子五花大绑地推上了囚车,顿时有些兔死狐悲之感,纷纷叫嚷了起来。 “怎么能说抓就抓!可有朝廷宣旨,可有抓捕手令!他们哪里来的权利抓人?”一位官员忍不住怒道。这一声喝顿时引来了一阵更加激烈的附和声。 在江南这片烟花遍地的鱼米之乡做官的,又有几个是好鸟,十年一觉扬州梦,只怕做官不过三月,即便在清廉的官员,恐怕也得被这只乌黑乌黑的大水缸给染黑了。宁奕听着外面熙熙攘攘的叫嚣声,也不着恼,淡淡的表情仿佛从未听见过一样,随手将名册翻开下一页,然后淡淡地冲门口的一名小吏道:“下一个。” 不一会,只听门外传来一声急促的脚步声,只见那名瘦麻杆一般的官员急冲冲地走了进来,只是一看见宁奕,便立即圆瞪双眼,压不住满脸的怒容道:“姓宁的,你来抓我啊?老子就站在这里,你敢来抓我么!” “敢问这位是鲍章虎鲍大人么?”宁奕满脸兴趣地看着那名瘦麻杆,“鲍大人政绩斐然,为官也是清廉无比,有目共睹,呵呵,鲍大人,请坐!” “哼!”那名叫鲍章虎的瘦麻杆鼻子里冷冷一哼,对于宁奕的反应大大出乎了瘦麻杆的意料之外,愣了一会儿,这才冷不哼地一屁股坐在倒在椅子上,冷冷地道:“有罪便抓我,没罪我就走。” 第一百三二章 开衙(下) 宁奕不由得点了点头,依旧一脸微笑地一边看着名册,一边不住地点头道:“鲍大人身为洪州军械院的监长,已经为官十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军械库里的军械也是一件未少,质量也过的了关,鲍大人政绩斐然,不错不错。[]” 瘦麻杆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重重地道:“这回你还算说了句实话,成,没有事我鲍章虎便先走了。” “鲍大人不急。”宁奕脸上的忽然微微一笑,闭上眼睛,忽然缓缓地道:“‘老爷,我家男人似乎发现我们的事了,老爷可要保着妾身啊’‘一个乡野村夫又有什么好怕的,改明儿就寻几个人坐了他,我的小乖乖,在让老爷我亲一口’。” 瘦麻杆脸上顿时又惊又怒,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宁奕依旧满脸的微笑,宛若春风一般的和熙,微微地道:“鲍大人稍安勿躁,且听宁奕慢慢的。。一条一条地,念给鲍大人你听。” 最后那几个字,宁奕咬的极重,脸上的表情也还依然未变。就在这时,瘦麻杆的心,忽然砰砰地直跳了起来。(.无弹窗广告) “去岁十月初三,洪州东头王鸿宝家里无故失火,全家死于非命。今岁开春时分,乃兄忽然莫名其妙暴毙,今岁洪州郊县李家男人上山砍柴,便在也没有回来过。。”宁奕慢条斯理地慢慢地述说着,就仿佛在述说着一件极为平常的小事一般,听在鲍章虎耳中却不由得浑身一阵剧烈的颤抖,大叫起来:“诬陷,你这分明就是诬陷!拿证据出来,你可有证据不成?” “鲍大人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宁奕淡淡地道,“去岁王鸿宝家中的那场火灾,花了二十两银子从洪州城里找来了王二牛等一干恶霸。今岁乃兄暴毙,乃是被灌下了烈性毒药,尔后又花了五十两银子买通仵作,说是因病而亡。今岁李家男人,是被人一刀狠狠地剁掉了脑袋,然后焚尸埋于林中的一处百年老树之下。。。鲍大人,你还想说什么么?” 对于鲍章虎所做下的种种案子,宁奕一笔一笔的娓娓道来,落在鲍章虎的眼里,却顿时被吓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满脸的冷汗横流,身后早已被冷汗湿透了整个后背。(.无弹窗广告) “胡扯!全是胡扯!!你若是拿不出证据,你这就是诬告!”鲍章虎忽然满眼的凶光毕露,怒喝一声道:“老子的表叔是李纲,你敢拿我怎样!” 鲍章虎的这一声“我的表叔是李纲”,顿时让宁奕刚灌下去的茶水顿时猛地就要喷了出来,鲍章虎的这一句妙语,于后世时的那一句“我爸是李刚”简直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就算鲍章虎能搬出来“我爷爷是玉皇大帝”这样的身份,宁奕也是毫不会理睬的。 李纲?不就是那位被自己打掉了一颗牙的两江经略府相公么?宁奕回想了一下,在看眼前这位鲍大人,瘦麻杆一般的体形,年岁也已约有三四十多岁左右,当李纲李大人的弟弟还差不多! 宁奕淡淡地冲着还一脸又惊又怒中的鲍章虎淡淡地道:“要证据是么?皇城司的张十三张大人会给你证据的。若是对本官有任何的不满,也可以跟张大人去说,本官相信,张大人一定会给你一个最为满意的“公道”的!” 说完以后,宁奕沉声道:“人犯鲍章虎,杀人放火,祸害平民百姓,并且还做下了叔嫂通奸的丑事,简直有违礼制,来人啊!拿了他的官帽,将人犯鲍章虎立即押往大牢,然后立即审问!报之皇城司!” “是!!” “姓宁的,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鲍章虎急怒之下张口便一顿破口大骂,只是刚脱口而出骂完了这一句,便只见一名士兵狠狠地一脚踢在了鲍章虎的腰上,手掌一扬左右开弓,一顿结结实实的巴掌顿时打的鲍章虎眼冒金星,连牙齿都打掉了一颗,尔后又立即将鲍章虎五花大绑,大门一开送入囚车之内! 一直等在门外等的心惊胆战的众位官员一见又被抓起来一个,顿时个个大惊失色,前前后后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已有两名官员落马押上囚车。姓宁的,你也太狠了吧!!! 陈学艺也不由得有些侧目,再也忍不住,微微地咳嗽了一声,冲着宁奕低声道:“宁大人,凡事皆不可做过了,毕竟还是朝中同僚,只怕宁大人将来会吃亏,宦海水深。。都是同僚。。。” “宁奕省的。”宁奕微微地点了一点头,然后重重地道:“宁奕明白,多谢陈大人提点。” 陈学艺点了一点头,也就没在说什么了。 眼见还没过多久,已有两位江南官员落马,正等待在府台衙门门口的一干官员不由的又惊又怒,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僚被五花大绑地拉上囚车。一阵刺骨的冬风吹过,那股刺骨的寒意顿时吹的人有些冷飕飕的。忍不住打了几个冷战。 接下来又没过多久,只见府台大门紧闭,被传唤进去的官员一个个在宁奕面前忽然上演了七十二般变化,或撒泼耍赖,或吹胡子瞪眼,或暗地里悄悄摸摸地递上些黄白之物,或躺在地上大哭打滚的。搞的宁奕不由的一阵头大,这哪里是考政,这简直就比要债还让人感到头疼! 只见没过多久,一辆辆囚车从众位官员的眼前驶了过去,被传唤进去的官员要不就是被五花大绑、满脸哭丧地被押了出来,要不就是被打的鼻青脸肿地被抬上的囚车,模样一个比一个惨,看的众位官员心里也是暗暗心惊,心里不断地打着各种算计。 从开始到现在,陈学艺就一直如同一尊木头人一般,紧紧地闭着嘴巴坐在那里,一声也不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任凭宁奕一人吐沫横飞,陈学艺硬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第一百三三章 全武行 只是陈学艺这幅模样,宁奕倒也还觉得省心。对付这些贪官污吏,宁奕本已是游刃有余了,后世时做为刑警时,就已让宁奕得到了丰富的刑侦经验。此刻,宁奕拿着后世时刑侦犯人的技巧来对付这些本就心中有鬼的贪官污吏,更是手到擒来,不在话下了! 更何况,宁奕的手中,还握着厚厚的一碟皇城司密报呢!自从张十三送来江南各地官员厚厚的一叠情报以后,宁奕心中的石头便早已是大大地落了下来,若是没有靠着皇城司密探苦心搜集的这些东西,恐怕宁奕也很难如此理直气壮地下令抓人。 皇城司耳目遍布天下,刺探情报的技术也实属当世第一。就连哪位官员夜里起了多少次,晚上去了哪位小妾的房里,皇城司也都是一清二楚!更何况是这些铁一般的犯罪事实。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即便是烧成了灰,皇城司的人掘地三尺,也能给挖出来! 军神孙膑曾说过,没有任何一场战斗的获胜是偶然的。同理,宁奕已有备对无备,自然是一撮而就,打的那些官员们一个个脸色惨白,丢盔弃甲了。 宁奕杀伐果断,雷厉风行,查出一个抓一个,固然是大快人心,只是门外的那些官员们额头上冷汗直流,一个个小腿肚子直打颤,就仿佛下一个上囚车的,就是他们自己了。(.好看的小说) 看着宁奕那一副雷厉风行的模样,陈学艺不由得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有在说了。 然而,有的人,却是完全不俱于宁奕的!相反的是,得到了京里某些人的授意,他们只希望,事情闹的越大越好,最好的结果是,整个江南的官员全部被抓,这也是他们乐的其见的一件大好之事! 到后来,随着下马官员的数量不断增多,丕自心里还不断打着鼓的官员们,便再也忍不住了! 一场喧闹的哗变,开始了! 起初时,那些群情汹涌的官员们聚集在府台衙门门口,高声咒骂着宁奕的祖上十八代,到最后越骂越难听,甚至连一贯老好人形象的陈学艺也给连带骂了进去。坐在大堂之上的陈学艺微微地闭着眼睛,表情肃穆,也不知心里究竟作何感想。宁奕却是越听越有味,听到精彩处还忍不住拍手叫好,最后还令一旁的书记官急忙将一些精彩的语录记载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需知道,读书人骂人绝不带脏字,比如市井上流行的caonima,ganniniang之类的言语,更是只字不提。一个个的就连开腔咒骂,骂上祖宗十八代也是文绉绉的满口四书五经,也让宁奕感到无比的好笑。爱骂就骂去吧,反正我宁奕祖上无人,也非我宁奕真正的亲生,最好能骂的昏厥了过去,也省了我宁奕的一桩麻烦事。 骂到最后,那些个官员们一个个有气无力,口干舌燥,见宁奕和陈学艺还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反应,然后,新一轮的冲突便开始了,那就是动手! 只见那些个官员们个个横眉皱起,脸上浮起一道青气,由最初的咒骂,变成了彻彻底底的一场暴动,一直守卫在两旁的士兵们顿觉大事不好,急忙阻拦。可惜的是,这帮官老爷们哪里还会把这群大头兵放在眼里,一时间脱靴子的脱靴子,掐脖子的掐脖子,热热闹闹的场面顿时让人啼笑不止。 只是没过一会,场中的士兵顿时一个个不成人样,好端端的一身衣服被撕得破烂无比,满脸的鼻青脸肿,头上还肿着一块大大的青包。那些官老爷们个个都有功名在身,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更何况,这群大头兵们哪里还敢冲着这群官老爷动手?只怕将来一旦事发,只会令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眼睁睁地看着一场暴乱已然发生,宁奕心中顿时激起一股寒意,冷冷地一声令下,一名小校急忙而出,翻身上马,急急忙忙地冲着扬州府卫所大营的方向策马行去。只是没过一会,一只足有几百人、全身武装的军队忽然间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了扬州城大街上,远远地望去,只见旌旗涌动,一员虎将手提一把硕大无比的开山大刀一马当先,只见一阵浓烟滚过,刘韐翻身下马,看着还正不断混乱着的场面,一提胸中之气,大吼道:“包围!弓箭手准备!再敢有作乱者,就地绑了!敢于冲撞军队者,即刻乱箭射死,一个不饶!!” “是!”身后的几百名士兵顿时大吼一声,声势震天,顿时激的场中那些官老爷们一个个身形一震。紧接着,一排弓箭手早已准备就绪,那黑色的羽箭仿佛透发着一股丝丝的寒气一般,乌黑纯亮的箭头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发亮,一股浓烈的杀气,顿时弥漫在了整个场中。 一见宁奕来真的了,那群官老爷们顿时一个个乖乖地缩紧脖子,闭上了嘴巴,喧闹的吵闹声立时戛然而止,没有人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充当冤大头,而触犯了这些大头兵们的霉头,更何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句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是不报,时候没到。 “时候没到。。时候没到。。”那一帮官老爷们恨的牙都痒痒,心里默默地念着,恨不得把宁奕和陈学艺活剥了点天灯的心都有了, 可怜陈学艺,竟然白白地成了宁奕的牺牲品,此时的陈学艺还犹自闭目养神,淡淡的表情看不出一丝的神采来。 终于,刘韐的到来使得混乱的场面立时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在刘韐那一脸杀气袭人的凶意,以及手中那一把看起来硕大无比的开山刀,顿时使得众位官老爷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即便是说话也不敢声音放大,生怕得罪了这位满脸凶意的杀神。对于刘韐和这几百名大头兵们,这些官老爷们可以毫不犹豫很肯定地认为,只要场中乱相再起,那一排正蓄势待发的弓箭手,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箭发射出去,先不管刘韐究竟会因此而引来多大的麻烦,若到时连小命都丢了,那也可算是得不偿失了。 第一百三四章 奇怪的年轻人 见混乱的场面以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宁奕的鼻子里不由的冷冷一哼,一群无赖的官员竟然还敢哗变暴动,就是对圣意的大不敬,在这种情况下,宁奕完全有理由将他们一并拿下,送入大牢,冠冕堂皇,即便是有人出面保举,宁奕也有着充分的理由能够一口回绝。(.好看的小说) 陈学艺是一把手,自己只不过是一名二把手,只是直到目前,陈学艺就连吭也未吭一声,显然心里已是一本明帐,此次考政,完全是由宁奕一手包办,陈学艺倒也乐的图个自在。 在经过一段简单而又喧闹的小插曲后,江南官吏考政之大事继续进行。这一次,宁奕已完全一改之前的作风,脸上不在一片和熙的神情。转而咄咄逼人,声尖利骸,只消一个照面,就顿时让那些贪赃枉法的不法官员立即丢盔弃甲,心理防线全面崩溃。 水至清则无鱼,宁奕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在拿到张十三送呈给宁奕的这封绝密的信报之前,宁奕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江南的吏治竟然已经腐朽到了如此糜烂的地步,个别官员假公济私,胡乱加赋,或者烧杀抢掠,行为简直如同一介草莽一般,唯独瞒着的就只有京里的那位真龙天子了。[.超多好看小说]现在,宁奕就算是用脚指头也能想的到,在这种糜烂的官吏所治下的百姓,生活究竟到了怎样的艰难地步。 重重地翻开下一页,只见又一个陌生的名字出现在了宁奕的眼前,宁奕不由的冷冷地一哼,顺势又翻开了皇城司所搜集的情报簿本,然而,只是这么一翻开随意地一瞧,便立即引的宁奕双眼圆瞪,险些就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朱勔? 宁奕不由的扬起了脑袋,陷入了一片深深的沉思。朱勔,江南应奉局官员。对于江南应奉局,宁奕并不显得十分陌生,在此之前,宁奕也曾从陈学艺的口中听闻过,令宁奕惊异的是,堂堂朝中二品大员,竟然还要屈居在江南应奉局之下,此情此景,宁奕就是连做梦也无法想象的。 而现在,张十三所呈交给自己的那份绝密的情报上,竟然完全没有朱勔的一丝情报! 皇城司,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在给自己暗示?或抑或又是些什么呢?或者意思是,让自己,不要动朱勔? 在心中仔细地思索了一番以后,宁奕不由得冷冷地一笑,不管皇城司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也不管这个朱勔究竟是何方神圣,是骡子是马,总要先拉出来溜一溜,才能知晓一切。(.) 宁奕的心中,也做好充分的打算了,无论如何,这个名叫朱勔的官员,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要见上一见的。 “来人啊!请朱勔朱大人!”宁奕冲着身边的小吏沉声一喝。 这个时候,陈学艺那原本微微闭起的眼睛,也不由的忽然睁开了!这个微小的宁奕自然也逃不过宁奕的眼睛。看见陈学艺如此模样,宁奕心中的好奇心也是越来越强烈的。 朱勔?我倒要看看这个朱勔,究竟是何方神圣!! 只是过了一小会,一个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宁奕眼睛只是微微地一抬,微微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好一个美男子!宁奕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地赞了一声。 “请问,你是江南应奉局的采办官,朱勔朱大人?”宁奕淡淡地冲着眼前那位年轻人说道。 “小人。。小人不是朱大人。”那年轻人显然面对着宁奕,显得略略有些紧张。 “你不是朱大人?”宁奕微微地愣了一下,然后猛然沉声道:“那么,朱勔他人呢?为何不进来?” 那位年轻人急忙冲着宁奕一拱手,然后说道:“大人请息怒,朱大人。。此刻人还在江宁,没有来参加考政!” “啪!!!” 狠狠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顿时把眼前的那位年轻人惊的浑身猛地哆嗦了一下,宁奕的脸色阴沉无比,似是要滴出血来似得,双眉间隐隐蕴含着一股冲天般的怒气! “好大胆!!竟然连江南官吏考政都不来,我看他是长了三头六臂,嫌不够砍的么!!”宁奕冷冷地怒道,胸口中压抑的那一股怒气,眼看着就要爆发出来了! “来人啊!!传刘将军进来!”顿了一顿,宁奕冷冷地冲着一旁沉声喝道。 “是!”一直侍立在一旁的小吏见宁奕发火,急急忙忙低着头地冲了进去,只见没过一会,一个身材魁梧,浑身披甲的将军走了进来。 “刘将军!”宁奕缓缓地道,脸色如水,沉声道:“即刻命人前往江宁应奉局,捉拿朱勔归案!一刻也不得耽搁!” “是!”刘韐威风凛凛地大吼了一声,虎目一瞪,急忙往外走去。 只是那年轻人一见宁奕这阵阵仗,立即急得满脸通红,双手不住地挥舞着:“将军请留步!!大人请您三思!” “还有甚么好三思的!”宁奕冷冷地一喝,“本官与陈大人奉旨考核江南官吏政绩之大事,可那朱勔竟然敢抗旨不尊,本官命人立即前往江宁府捉拿他,还有什么好三思的么!莫非本官奉着皇上的旨义,碰也碰不得他一下了么!” “宁大人,且请听小人一言!”年轻人急忙躬下身子,满脸的通红,急忙说道:“适才小人在外面见大人做事之手段,雷利风行,令小人好生佩服,只是小人恳请宁大人暂且缓过,另外,此刻人依然还在江宁府的江南应奉局采办官朱勔朱大人,小人也恳请宁大人收回成名,朱大人。。碰不得啊!!” 字字诛心,简直就是字字诛心!! 霎那间,一股浓烈的火焰,顺着宁奕的脚底板,猛地涌了上来。。。 第一百三五章 秦桧论政(上) “本官代天巡狩,又是奉的皇上旨意,为何还碰不得他朱勔?”宁奕双目中似是要喷出火来了,冷冷紧盯着那年轻人的双眼,冷冷地说道。 那年轻人依然涨红了脸,明明心里已经畏惧极了,却仍然只好硬着头皮,使劲地咽了几口口水,重重地道:“朱勔实有碰不得朱勔朱大人的理由,只因为,他朱大人。。。是替皇上办差的啊!!” “替皇上办差?”宁奕顿时呆了一呆,心中几个念头急急地闪过,犹如一道雷电忽然划过脑间,顿时宁奕浑身一震,表情忽然沉了下来,缓缓地问道:“此话怎讲。” 那年轻人惶惶不安地抬起头看了宁奕一眼,然后冲着正依然微微闭目中的陈学艺低声道:“小人敢问陈大人,是否有送月份钱到江南应奉局。” 宁奕微微侧目,看着陈学艺,只见陈学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淡淡地道:“有,非愿为,实不能耳。” “那么,宁大人,小人还要请问宁大人,为何各地官员必须每月争着往江南应奉局送银子?想朱勔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儿,若是放在别的衙门里,江南的任何一位大人,随随便便一根手指头都能捏死朱勔,可是为何,非得在江南应奉局,朱勔却动不得呢?”那年轻人似乎也不在像适才那般畏惧了,腰背也缓缓地直了起来,向着宁奕娓娓道来。 此一番话语一出,宁奕立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眼前这个年轻人说的没有错,这个名叫朱勔的采办官儿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却竟然胆敢抗旨不尊,就连扬州城的大门也不迈进一步,若不是后面有人撑腰,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焉敢如此的肆意妄为?恐怕只能是觉得活得不耐烦了吧? 宁奕忽然微微眯起了眼睛,立即嗅到了一股子不同寻常的意味。若是想不到这一层,宁奕自认,也就别当这个官儿了,还不如趁早回庐州,和此刻还正在家中操持着生意的云儿双宿双飞,做一对神仙眷侣要快活的多。 见宁奕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那年轻人复又缓缓地道:“朱勔之所以胆敢抗旨不尊,就连扬州城的大门也不跨进一步,其所依仗的,无非是花岗石罢了!!” 说到这里,那年轻人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天下大兴花岗石,所谓者不过是万寿山而已,可那花岗石又是何等的珍贵?建造万寿山又需要耗费何等的人力物力?小人还敢问陈大人,宁大人,朝廷的府库,是否真的那么充盈,真的可以支撑的起这么浩大的一所工程么?” 听到这里,陈学艺和宁奕的心里同时摇了摇头,万寿山又称寿山艮岳,顶峰高达九十步,方圆十余里,且全由灵璧石所制,灵璧石,也就是宋朝时所称的花岗石。即便是放在后世,建造难度也不可谓之不大,更何况所需要耗费的财力物力又何止千百万?若说大宋府库即便在如何的充盈,这么数量庞大的一笔款项,也是决堤不可能拿得出来的! 听到这里,宁奕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若是这样说来,这个名叫朱勔的采办官,还真是动不得了。当今徽宗皇帝的挣钱机器,又何人能够碰的了?若是没有朱勔替徽宗皇帝在江南各地圈钱,建造万寿山,一个小小的采办官,还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宁奕心中一阵冷笑,非愿意,实不能为耳?我宁奕既然重生来到了这个时代,就绝不能在眼睁睁地看着天下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了! 只是,那年轻人的有一些话语,就连宁奕也不得不认同,现在的朱勔,碰不得!若是自己真的动了朱勔,恐怕万寿山的建造之事就得立时陷入停工的境地!这对于好大喜功的徽宗皇帝来说,无疑于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个巴掌,一旦万寿山的建造陷入停工境地,无异于诏告天下人,国家没钱了。这一点,宁奕就算是用脚指头也能想的出,自己若真的一旦动了朱勔,第一个反对的,恐怕就是当今皇上了。 一直坐在一旁静静不语着的陈学艺,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宁大人,对于朱勔一事,非不能为,实则徐图缓进而已。”那年轻人重重地道,此时此刻,那位年轻人的脸上已再也看不见一丝的恐惧了,只见那年轻人脸上的表情竟然是一脸的神采飞扬,顾盼神飞。 宁奕不由的点了点头,然后淡淡地道:“你继续说。” “是!”那年轻人微微一笑,冲着宁奕点了点头,心中早已完全没有了一丝的惧意,低头只是想了一想,然后张口便道:“其二,小人建议宁大人,对参加考政的各位官员,情节严重的,则按章办事,情节较轻的,则还请宁大人放至一马。江南随是烟花之地,繁荣昌盛更盛我大宋其他地方的数百倍,然而,就在这片土地之上,却万万不能一日无官,否则,各种杂事小事,各种大事急事,又还能有谁去处理呢?” “另外,对于江南四品以上官员,小人还恳请宁大人能不动,则先暂时不动。四品或四品以上官员,已是权掌一方土地了,若真是大规模拉人下马,则势必在朝堂上激起一片喧哗。宁大人,您也不想做一名真正的孤臣吧?” 那年轻人淡淡地微笑着,显然胸有成竹,思虑之深已是详熟无比,显然也已经过一番周密的精心思考。听到这里,宁奕也不由的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有错,眼前这位年轻人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 宁奕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所之思虑者,果然不甚详熟啊。反而还被眼前的这位年轻人一语道破了天机! 谁想也不想做一名真正的孤臣。江南官吏政绩考核这件事,本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平白无故得罪人的差事,这一点,宁奕心里也是非常清楚的。 第一百三六章 秦桧论政(中) 更何况,宁奕所依仗的那片势力乃是大宋朝的三王爷赵楷,而非太子一党。(.好看的小说)无论是楷王爷,亦或是皇上,向自己下达的唯一指示,无非都是“扫平一切障碍”这六个大字的指导思想。而同样的是,此次江南官吏考核,也本就是皇上要为三王爷在江南建立威信,而所做出的一步棋局。 所为者,无非是要改立储君,立三王爷赵楷为储君,这一点,早已是整个朝堂人人皆知的秘密了,就连宁奕这么个初入官场的菜鸟儿都无比的清楚,更何况那些老的早已成精的京畿要员呢? 做官究竟是为了什么?可能无数个人会有无数个答案,然而在宁奕的心里,却只是为了那数年后即将发生的一件大事:改变历史的走向,拨乱反正,引导整个时政走上正轨。 为了这个目标,即便是为了自己,也绝不能做一名孤臣。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罢官归乡罢了。为了自己,也为了这片大宋江山。。。宁奕心里忽然有些悲哀,倘若真的把人得罪光了,将来又有谁会与自己一起奋力地改变这个时代的走向了呢? “非不能动,实则是徐图缓进,况且,急也不急于这一时,宁大人,请您三思!” 说到这里,那年轻人顿了顿,满脸的微笑,淡淡地看着正一脸沉思中的宁奕。(.无弹窗广告)那年轻人的一番话语落在宁奕耳中,听的竟然是越听越心惊。好厉害的一位年轻人,单凭这一股统筹全局的眼力就已非常人所能比拟了!年纪轻轻便眼光老辣,心思慎密,将来成就定然不可限量,就凭着这一点,也足以让宁奕不得不赞叹了。 一时之间,宁奕心中顿时生起了一股爱才之心,满脸微笑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哪里任官?” 那年轻人呆了一呆,急忙俯首道:“小人姓秦名桧,字会之,现任。。江宁府学正一职。” 学正,也就是今天的大学教授之类的职务,不大不小也算个官,只是眼前这位年轻人的名字忽地落入宁奕的耳中,宁奕全身的血脉顿时溃张起来! “噗!!” 一口茶水猛地从宁奕的口中吐了出来! 秦桧,眼前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竟然就是秦桧!!就是那个以“莫须有”之罪判处民族英雄岳飞死刑的那个秦桧!! 宁奕眼前顿时一片乌黑,他竟然是秦桧,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竟然就是秦桧。[]全身一股血脉猛地溃张起来,若不是还保留着几分清醒的状态,险些就要下令立即将秦桧五花大绑,然后当即处死抛尸荒野,以免留着他的性命祸害江山百姓,当那遗臭万年的千古第一奸臣! 见宁奕的脸色忽地又一次沉了下来,秦桧显然有些又惊又惧,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低着头闷不啃声,一句话也没有再说了。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宁奕沉下脸色,淡淡地望着秦桧说道。 秦桧脸上顿时激起了一片红云,只见秦桧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宁奕,结结巴巴地道:“适才在外面,见宁大人做事雷厉风行,小人也是好生佩服,只是。。只是不想我大宋,失去了一位真正为民做主的好官。” 宁奕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一丝的喜悦,也看不出一丝的愤怒,脸上的表情平静的就仿佛从未生起过一丝的波澜,落在秦桧眼中,却如同如临大敌一般,生怕自己说错了话似得,急忙道:“小人一时心急,故而冲入大堂,还望宁大人绕恕了小人的罪过。” 宁奕不由得又一次淡淡地打量起了正惶诚惶恐地侍立在自己眼前的秦桧,如此富有才华的人,且如此年轻俊朗的一名年轻人,又怎么会。。又怎么会是将来那位权倾朝野,以“莫须有”之罪害死岳飞,从而被铸造成铜像,永远地跪立在岳飞墓前的那位千古第一奸臣了呢? 忽然,宁奕不由的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不必恐慌,坐下吧。”宁奕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 “是!多谢宁大人。”秦桧急忙坐了下来,满额头的汗珠顿时挥如雨下,这才惊觉背后早已湿成了一片了。 “本官现在很想听听,关于眼前的江南局势,你又有什么看法。”宁奕淡淡地道:“你不必拘礼,可以畅所欲言。” 宁奕此言一出,落在秦桧耳中,顿时精神一震,满脸立即浮起了一片喜悦之色,重重地道:“是!多谢宁大人。” 顿了顿以后,秦桧低下了头,仔细地想了一想,这才迎上宁奕那双咄咄逼人的双眼,小心翼翼地道:“眼下江南之势,有两大危机,是朝廷急需解决并处理的。” “两大危机?”宁奕听了不由得眉头直皱,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端倪,淡淡地道:“哪两大危机?” “第一是商,第二是民!”秦桧一抹额头上的冷汗,灿灿地一笑。“所谓商危机,事实上遗留的祸根,还是来自于神宗时期的王安石变法所致的。以市易法控制商业物价,初衷打击奸商垄断,平抑物价,保护正常交易,国增利润,事实上简直就是与民争利,轻松自如地在商人的身上大大地割下了一块肉来。” 见宁奕似乎有些不甚了解的模样,秦桧淡淡地一笑,解释道:“所谓市易法,乃是官府拨出一笔专款,设置“常平交易司”,选择一干精通财政的官员主持,令信誉良好的商人协助。先调查货物的市场价格,贱时候买进,贵时候卖出,国家略收若干利息。小农小工愿以其物产和官府交换也可,还可以向国家贷款,年利息十分之二,过期不缴纳每月罚钱十分之二。 可是变法所带来的效果,却是糟糕透顶。货物的价格贵贱谁说了算?官府成为最大的商人,必然与民大肆争夺利益。这比奸商垄断还坏,官员利用权力,最大限度地垄断货物。官员胥吏追求政绩,力图通过市易获取更多的收入,更令市易法之弊害民不浅,强买强卖,勒索商人。” 第一百三七章 秦桧论政(下) 说完以后,秦桧忽然一脸愤恨地道:“长此以往,官府才会成为最大的商人,垄断垄断,垄断的不仅仅是不法的商人,而是我大宋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户人家啊!若是只依照其任其发展下去,恐怕我大宋只会更加的千疮百孔,大厦倾塌,只在一时了!” “啪!”重重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震的秦桧心中又是一跳,只是这一巴掌拍的,却不是宁奕,而是一直坐在一旁闭目不语的陈学艺。(.好看的小说) “竖子安敢妄言朝政!!”陈学艺满脸的怒容,猛地沉声喝道。 秦桧顿时浑身一个机灵,急忙低下头来,低声道:“小人错了,还望大人原谅。。” 宁奕微笑着冲着陈学艺摆了摆手,止住了陈学艺的连升呵责,然后淡淡地望向秦桧,缓缓说道:“在这里,你可以对我们说,出去以后,你就不要在说了,你可明白?” 秦桧一听,顿时犹如小登科一般喜上眉梢,聪明如秦桧又怎么会听不出,宁奕这是在保护自己? 顿时,秦桧大喜过望道:“多谢大人提点,小人省的。” 宁奕苦笑了一番,自己原本不过就是为秦桧打圆场的,哪知只是这样地一说,秦桧竟然能够高兴成如此模样,也不知秦桧究竟想到哪里去了。微微地思索了一番以后,宁奕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才继续冲着秦桧问道:“那么,接下来呢?” “接下来的,就是民了。。”秦桧忽然脸上浮起一层淡淡地哀伤,缓缓地道:“眼下,最大的危机,不是商人,而是。。民!” “怎么说?”宁奕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事实上,不管是谁,此刻也都能看的出来,秦桧的确是有真才实学的,且心思慎密,适才的那一番议论时政,宁奕也能看的出,这些东西早已在秦桧的脑中仔细地思索了无数次了,故而语出惊人,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一是青苗法,二是花岗石。”秦桧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想了一想,才又重重地说道:“所谓青苗法,就是剥夺豪强高利贷,改成由国家放贷款,相对低利息地放给农户,既解决农民燃眉之急,又增加了国库收入,还防止农民因还不上高利贷而被迫让豪强兼并土地。[.超多好看小说]将官家钱借与农民,约定谷熟时候还钱,名曰青苗钱,同时,由地方上的"常平仓"钱谷拨做青苗钱,一年两次地贷款给农民,利息二分。并且强调,是否贷款应处于自愿,不得抑配,民间借贷月息就高达六分,此举所做出的月息不过两分,也已是相当的低廉了。” “只是,这样的做法一举数得,看起来很美。。”秦桧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他一边说不得“抑配”,一边又大力表彰放贷多的地方和官员,对发放贷款少的官员,严厉斥责,甚至降级贬窜。这就逼迫官员必须采取强有力的手段,将贷款发放下去。各级官员胥吏们对此却很热心,因为可以权力寻租。因为多了层层关节,所以必然出现层层剥皮。等到了最低层的农民手里,原本应贷10两银子,结果只剩7两。” “一年两次,一次利息2分。一年就是利息4分,再加上好处费,胥吏盘剥等,比豪强的高利贷甚至还刻薄。有的地方官府刻薄,竟然达到了35分利息。同时,还大大地犯了一个眼中的逻辑性错误,就是把特殊性当成了普通性来对待。” “很多农民在种植庄稼时候,处于青黄不接,急需贷款。但是并非全体农民都需要贷款。当人家不需要,官府还必须逼迫人家贷款,到期连本带利息地还帐。这就相当于妓院老板把妓女硬塞到老农民的怀里,不管是坐怀不乱还是颠鸾倒凤,总之明天一定要收取这女孩的出台钱―――8两银子。” “农民大多没文化,也不懂得合理投资,科学理财,这笔钱到了他们手里,就像捧了一个刺猬,到时候要归还,还要多掏利息钱。这就相当于官府余外多加了一笔厚重的赋税。倒不如直接了当地说,如今国库空虚,你们小民多交点吧。” 说完以后,秦桧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这。。就是青苗法!花岗石和青苗法,是压在农民身上的两座大山,若不及早解决。。。宁大人,请恕小人斗胆,恐怕霍乱之期不远了!” 农民起义! 宁奕的脑袋里忽然浮现出了这个名词。所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若是长期以往下去,好好的一片江南,可能就再不复此时的宁静与繁华了。 秦桧说的没有错,来自于百姓的危机,比商人要更加的急迫,若是到了此时还不大力整治的话,那么,大厦将倾,只待眼前了! 想到这里,宁奕也不由的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睛紧紧地盯着也正一脸哀愁中的秦桧,只见秦桧低着头呆了半晌,然后也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现在,说来说去,又绕回去了原来的那个问题了。” 秦桧忽然抬起了头,一脸渴望地看着宁奕,忽然沉声道:“宁大人,现在,我们又绕回了刚才的那个问题了,宁大人,若是您不想当一名孤臣,就听小人一言。。。江南四品以上的官员,非不能动,而是徐图缓进,逐个击破!” 秦桧忽然站了起来,冲着宁奕一弯腰,沉声说道:“江南的未来,就全靠宁大人了!眼见江南百姓已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了,还请宁大人,务必要为江南百姓做主啊!” 说完以后,秦桧忽然双膝一软,跪到在地,向宁奕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看着秦桧跪在自己脚边,宁奕和陈学艺二人,忽然不由地纷纷重重地叹了口气。 第一百三八章 王掌柜告状(上) 冬天的风总是夹带着些许无比凌厉的刺骨寒意,吹的人也不禁紧紧地裹紧了身上的冬袄子,生怕那夹带着刺骨寒意的冷风会一不留神钻进了衣服里,然后引得一阵颤抖。 十一月二十日。 在经过秦桧的这一番进谏以后,宁奕在心中也思考过很久,然而,不管现在的秦桧究竟还是不是那个千古第一奸臣,对于秦桧的那一番分析理论的论政,宁奕也不得不承认甚有道理,并且,宁奕还发现,现任江宁府学正一职的秦桧,竟然还是个爱国主义者。 这简直,就是历史开的一个大大的玩笑啊!谁还能相信,历史上臭名昭著的秦桧,竟然还是个爱国主义者? 在刚开始,就连宁奕也不相信,反而还认为,秦桧的那一场进谏,一定是居心叵测,别有用心。没有办法,谁让秦桧在历史上的名声竟然那么的臭呢?就连宁奕这么一个俗人也完全不能免俗的。 然而,通过谈话,宁奕渐渐地发现,秦桧此人,竟然是一名满腹韬略的才人!!只是在考证时,在府台衙门里那一番惊天动地。“徐图缓进”的言论,就已令宁奕心跳不止了,能将当下的时政分析的如此透彻的人,按照宁奕想来,除了朝中的那些手握重权,可以通盘看清形式的大臣们以外,恐怕还没有几个人,能够说出秦桧那一番的言论了。[.超多好看小说] 更何况,秦桧的那为了苍生百姓而甘愿一跪的情景,也深深地震撼在了宁奕的心头上。 只是。。只是如此多才,如此为了苍生社稷的激进而又热血的青年,假意时日竟然会成长成为一名千古第一奸臣?要说现在来看,宁奕却是怎么也无法相信的。 如此博学,如此热血的爱国主义青年,竟然会是那个超级大奸臣秦桧?这简直就是历史开的一个大大的玩笑啊! 想到这里,宁奕忽然有些抑郁。难道。。难道只是因为自己这位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不速之客的出现,从而使得这个时代开始发生了倾斜? 宁奕左思右想,即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可能性。秦桧的那充满了爱国主义情操的一跪,落在宁奕的心里,久久也散不去,落不开。。。 秦桧回到了他所下榻的驿馆以后,这几天时间里,宁奕也开始沉思起来。仔细思索着当下的时政。说句实话,自从来到江南以后,眼见着花岗石,苛捐杂税,强拉壮丁,是压在百姓头上的三座大山。然而,对于内里,宁奕事实上并没有进行过任何深层次的分析和深思。 曾几何时,宁奕所认为,杀一杀几名贪官污吏,整治江南的官场风气,乃是眼下迫不及待的一件头等大事。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官风廉洁,百姓才是安居乐业,这是做为后世之人的一种普遍看法,这种看法,也曾深深地根深蒂固在了宁奕的脑海里。 然而,此次,因为秦桧的这一番惊天动地的言论,彻底地拨动宁奕心底里的那一根最为薄弱的弦,荡漾在宁奕的内心深处,久久地无法平静。 时政,是的,秦桧说的没有错,社会制度,经济制度,民生制度,比起肃正官风,要来的更为急迫!! 青苗法,市易法,花岗石。。。才是真正那荼毒大宋百姓的三颗毒瘤!! 而青苗法,市易法等等看似利国利民的举措,按照秦桧的说法,都是神宗时期,王安石变法所带来的最为直接的政策。又经过了两朝君王,影响之深远,也早已深深地种在了大宋的每一寸土地上了! 仕、农、工、商,是组成古代社会的基础体系,商人无利可图,所带来的反面影响最为直接的便是工人。民以食为天,倘若农民个个衣不蔽体,穷困潦倒,怕的是,这片泱泱大宋,就算不立时陷入到各种农民起义之中,恐怕也要爆发出一轮又一轮的粮食危机! 就在这几日,宁奕独自将自己关在房里,不断地反思着的同时,就在这个时候,一诉状纸,忽然立时递在了宁奕的眼前! 当宁奕看到这份状纸的时候,宁奕脸上的肌肉不由得微微地动了动,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大厦将倾,华盖以顶,山雨欲来风满楼! 轻轻地将那纸诉状搁下,宁奕淡淡地冲着正侍立在一旁的周丁道:“喊他进来。” “是!”周丁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而大步地走了出去,只是过了一会,一个一身商人打扮,低眉顺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拜见宁大人。”那名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第一次见到宁奕,显然有些紧张,只是刚一看到正在椅子临危正坐的宁奕,双膝一软,倒头便冲着宁奕嗑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宁奕细细地打量了一眼眼前的这名中年男子,然后淡淡地问道。 “草民王仁发,是扬州城里天顺号的掌柜的。”王仁发急忙低头说道。 宁奕不由地淡淡地点了点头,将那纸诉状轻轻地搁在王仁发的面前,忽然沉下脸色,淡淡地说道:“扬州城里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不去找陈府台,要来找我?要知道,我可管不了扬州城里的事情。” 宁奕此言一出,王仁发顿时急得满头大汗,急忙道:“大人,江南商业司迫令漕帮停止水运,一切水运大事以后皆由商业司负责,这对我们这些小商小贩,可经受不起啊!” “细细说来。”宁奕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淡淡地说道。 “是!大人。”王仁发急忙应道,想了一想,这才将一切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原来,在市易法的政策下,商业司做为市易法的制度下产生的一座新型衙门,不仅低价买进,压迫市场,逼得商人们不得不压低价格出手货物,这几年走马上任了一名新的市簿以后,更是变本加利。 试想,再大的商号,还能有朝廷大?这几年,扬州府商业司更是变本加厉,不仅大量的压低价格,逼得商人们连年亏损,同时更过分的是,现在,就连水运,也要一把抓了! 要知道,在古代,交通就是一切的基石,此次商业司对于水运一把抓,美名其曰保护水运安全,然而,却不仅没有惠利到商人,反而使得水运成本节节增高,这使得扬州府世世代代靠着水运将货物运送到全国各地的江南商人,又怎能接受的起。 在众位商人前往商业司抗议无果的情况下,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共同推举王仁发王掌柜的,带着众人共同联名书写下的这张诉状,告到了宁奕这里。 第一百三九章 王掌柜告状(下) 王仁发语调缓慢悠长,在诉说的过程中,脸上显然还挂着一抹深深的忧愁,听的正微微闭目着的宁奕,心里也是不由得一阵叹息。(.无弹窗广告) 市易法,又是市易法。。这该死的市易法。 说完以后,王掌柜卑躬屈膝,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连口大气也不敢出,满头的冷汗直流,生怕得罪了这位宁青天宁御史,天晓得这位新晋的官老爷究竟又是个什么脾气?倘若要是得罪了这位宁大人,恐怕就再也无人愿意为自己撑腰了。 想到这里,王掌柜的脸上的冷汗愈发浓烈了,看着还正微微闭目,一眼不发中的宁奕,王掌柜的不由得暗暗地打起了小九九,看着这位新晋御史,近段日子以来声名鹊起,名声如日中天的宁大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不知这位宁奕宁大人。。咳。。是否喜欢女人呢?总要送些什么才好。。 就在王掌柜的满心算计,心中不住地打着一颗小算盘的时候,宁奕忽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淡淡地看着正一脸恐慌中的王仁发,然后微微地说道:“王掌柜,你想请本官如何为你们主持公道?” 宁奕的这一番话语,顿时惊醒了还正不住地打着小算盘的王掌柜。王掌柜顿时浑身一震,摸了摸满额头的冷汗,急忙低头说道:“草民与其他一些商号的掌柜的,只想请宁大人为我们主持公道,解决商业司对水运的垄断,让草民等一干人等能够重新走上成本低廉的水运之路。[]” “商业司,直属户部管辖,本官无权干涉,更何况,水运也属商业司的管辖范围之内,商业司这样做,也并无大错。”宁奕不由得摇了摇头,淡淡看着一脸惊异中的王掌柜,缓缓地继续说道:“更何况,水运不能走,为何不能走陆路?” “宁大人有所不知。”王掌柜的定了定神,急忙解释道:“比起陆路,水路不仅耗时短小,更何况成本比起陆路要低廉许多倍,相对而言,水路自然才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陆路风险比起水运也大的许多,一路长途跋涉,除去吃餐住宿,少不得还要请镖师护航,一趟下来。。唉,本身利润就已经极为低廉了,走完一趟陆路,还不知要赔上多少银子。” 王掌柜的这一番解释,使得宁奕顿时心中大悟,细细想来,也无怪王仁发一脸的愁容,本就对商业司不满的众位商人,在对水运也是一把抓之后,这些商人更是得担着本就利薄的生意,同时还要承受着高额运输成本的交通运输,只是这一下子,哪里还能谈挣的了钱了? 微微地思索了一番之后,宁奕忽然沉声问道:“从前的水运,是何人所管?” “这个。。。”王掌柜的脸上表情顿时一愣,然后急忙回道:“自然是漕帮了。。” “那么为何,漕帮的人没有来向本官告状,反而是你们?”宁奕脸色越发沉浸,沉声道。 “大人所有不知啊。”王掌柜的重重地叹了口气,想了想,然后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漕帮的人,早就去向陈府台告过很多次状了,若是有用,草民等人也不会迫于无奈,来找宁大人您老亲自出山,替我们这些小商小贩的主持公道了。可不,漕帮的人早就去找过陈府台了,也去过商业司,现在人都被抓起来了。” “商业司胆敢抓人?”宁奕眼前一亮,忽然重重地说道。 “可不是?”王掌柜的一脸的愁容,“商业司那位市薄的小舅子,那可是。。可是。。两江经略,李大人啊。。” 王掌柜的憋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道。只是听到两江经略,宁奕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李大人?莫不是李纲不成? 两江经略,权倾江南,江南江北两地,一应军事钱粮,具皆李纲管辖,形同封疆大吏,若不是王掌柜的提起这个名字,恐怕宁奕早已将之忘了个干干净净了。 宁奕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李纲?莫不就是那个被自己打掉了一颗牙的李纲么?两江经略,权倾江南江北,虽为武官,除了皇城司以外,就连陈学艺等人也不得不给其三分面子。只是在自己打掉了他的那一颗牙以后,这么长时间以来,李纲竟然一度偃旗息鼓,并没有找过自己的麻烦,按照宁奕所想,李纲权倾江南江北两地,若是想灭了自己,恐怕比动一动小指头还要简单。 宁奕正细细地想着,殊不知道,李纲早已在心中把宁奕骂过了无数次了,非不能动,实在是无法撼动宁奕。宁奕手持尚方宝剑,且又是三皇子赵楷的人,曾几何时,皇城司也曾一度找上过李纲,警告李纲切莫动起找宁奕复仇的心思,对于皇城司,李纲也是犹如投鼠忌器,天知道这些特务究竟掌握了自己多少秘密?这些身外之事,宁奕自然是不会知晓的。 微微地思索了一番,宁奕忽然淡淡地问道:“其余的商人,现在何处?” “都在各自家中,等着草民的捷报。”王掌柜的慌忙冲着宁奕重重地弯下腰,说道:“请宁大人,无论如何也要为草民们做主啊!” 经过刚才心中的一番计较,宁奕早已是胸有成竹,心中已定,微微地抬眼看了一眼王掌柜的,只见王仁发还正满头的大汗,忍不住满心的焦急,一脸渴望地看着宁奕。宁奕心里此时已经下定了注意,淡淡地一笑,然后说道:“此事,本官是管不得的,刚才说过,商业司归户部主管,何况管理水运也本就在商业司的范畴之内,本官代天巡狩,却也管不了商业司的。” 王掌柜的顿时心中大急,涨红了脸还欲说话,只见宁奕微微地一摆手,然后淡淡地继续说道:“此事倒也还没有到了无可计议的时候,告诉那些商人,让他们先等上一段时间吧。” “是是!草民谢过宁大人了!”听到宁奕并没有一口回绝,眼见事情可能还有一丝的转机,王掌柜的顿时心下不敢怠慢,连声称谢,喜悦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说完以后,宁奕见王掌柜的眉头紧皱,涨红了脸,一时还没有走的意思,喉咙里似乎还有话语没有吐尽,宁奕不由的微笑着问道:“王掌柜的,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啊!”王掌柜的微微惊了一声,涨红了脸,一双大手不住地拽弄着衣角,吞吞吐吐了半天,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不知宁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嗯?”宁奕顿时有些郁闷,感情这王仁发是查户口的还是拉皮条的?竟然还关心起了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王掌柜的脸上堆起满脸的微笑,只是那笑容里怎么瞧怎么都有些难看的意味:“宁大人。。若是您不嫌弃。。。草民家中刚买了一对波斯美姬,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还是未开苞的洋货哩。要不。。草民半夜的时候给您悄悄送来?” “去你niangde。”这王仁发连怎么送女人都不会说话,宁奕不由得笑骂了一声,猛地从一旁的盆栽上拽下一把树叶,狠狠地朝着王仁发砸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章 扬州码头 一辆马车,缓缓地使出了扬州城驿所。[] 只见周丁正架着马车,手中持鞭,正嘞着马缰,不急不缓地走上了扬州城的大街。身边陪同的,还有一名异常俊朗的年轻人。 他是秦桧,而宁奕要去的,则是码头。 江南商业司坐落在扬州城运河附近,大运河绵延数千里,隋时隋炀帝耗费无数资金修建的这条大运河亘古流长,时至今日也依然船影如群,不急不缓地驶在了这条大运河之上。 然而,就是这条大运河,竟然饱受后世的历史记载者的污病,这一切,不禁让宁奕有些悲从中来。 京杭大运河的修建,无疑是利国利民,使得长江水路从此得以有效的行船,北起北平,南至杭州府,全长1747公里。大运河途经北平、天津、河北、山东、江苏、浙江,沟通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等等5大水系,此等壮举不可谓之不伟大,然而,在宁奕的记忆里,后世的历史学家,竟然将京杭大运河的修建,定义为了隋炀帝横征暴敛所产生的产物,实至今日,京杭大运河已成为了大宋漕运之中,扮演着最为重要的角色而存在了。 “商业司就坐落在扬州码头附近。”秦桧冲着布帘子里的宁奕低声道,“大人此去,是打算微服私访,还是如何?” “微服私访。”宁奕淡淡地说道。宁奕心中早有计较,若不微服私访,身着官服,少不得还要敲锣打鼓一番。微服私访,还能省却的了一桩桩的麻烦事,何乐而不为?既然能省的了那么多的麻烦事,宁奕也乐的自在其中,身穿一身便服,只带了周丁一人便缓缓地上了马车。 秦桧点了点头,也便就不在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扬州码头已渐渐地落在了周丁的眼里,只听周丁双目微微地咪了起来,然后低声道:“大人,码头就要到了。” 只见马车里忽然钻出位异常俊朗的年轻官员,冲着不远方正人声鼎沸的码头看了看,然后微微一笑,冲着周丁低声道:“下车,咱们走到码头去。” “好嘞!”周丁急忙跳下马车,将马匹栓到了一个无人的大树下,然后宁奕在前,周丁和秦桧紧跟在后,迈开步子,缓缓地向着扬州码头的方向走了去。 扬州码头此时人声鼎沸,一箱又一箱的货物正从水中的货船上卸下来,然而,奇怪的是,宁奕放眼望去,竟然没有看见一艘货船正在装卸货物的景象。(.) “大人,江南漕运忽然提高了成本,大人请看,竟然没有一搜货船是装货的。”秦桧低声道。 宁奕不由得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脚下不停,径自向着扬州码头的方向走去。 码头的那一群卖力气的苦哈哈们此时正干的热火朝天,此时已正值冬季,放眼望去,那一群卖力气的哭哈哈们竟然一个个光着上身打个赤膊,一个个露出浑身的肌肉,满头大汗地不停地卸着货物,宁奕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扬州码头依然还是一片热闹的景象,虽然已漕运的成本已然提高,所万幸的是,从目前来看,码头上的这些工人们,暂时还未受到影响。 就在这时,宁奕的身边忽然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叹气声,落在宁奕耳中,竟然是异常的刺耳!仿佛夹带了无数浓烈的心酸和无奈之感,宁奕急忙转脸望去,只见身旁一名满头白发的老者正重重地叹着气,然后苦笑一番,不禁摇了摇头,然后缓缓地转过身子就欲离去。 “这位老丈请留步。”宁奕脑间忽然猛地划过一道闪电,仿佛犹如奔雷一般炸响在了脑中,呆了一呆之后,宁奕急忙出声道。 “嗯?”那白花花的老者不由的停下脚步,微微地望了一眼宁奕,然后皱起眉头,微微地问道:“这位后生,你喊我有什么事情?” “这个。。”宁奕微微地思索了一番,然后猛地冲那老者微微地一抱拳,重重地道:“适才晚生听到老丈无缘无故地叹气,一时好奇。。不知老丈为何会无故叹气?” “你叫什么名字?听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呐。”老丈微微地眯起眼睛,淡淡地问道。 宁奕微微一笑,然后说道:“没错,晚生。。姓何,何弈,是庐州人氏。” 情急之中,宁奕连忙娇更了自己的名字,取了云儿的“何”姓,既然是微服私访,总不能让人认出自己,更何况自己的名声在皇城司的推助下,在整个江南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是被人贸然认了出来,总是麻烦事一桩。 宁奕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丈,那老丈不由得点了点头,微微地说道:“是来这里做生意的吧?年轻人,趁早离开吧,江南的生意可不好做啊。” “敢问老丈,江南的生意不好做?这又是何故?”宁奕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急忙问道,“晚生在家时,常听说江南的货物质比天下,苏州的苏绣,江宁的雨花茶等颇为有名,更有宋锦,碧螺春等更是名满天下,故而对江南敬仰的很。晚生也是第一次出门,很多东西也还不甚明了,请老丈代为指点一二。”说罢以后,宁奕深深地弯下腰去,向着那位老丈重重地行了个礼。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那老丈倒也直爽,满意地看着宁奕,不由得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淡淡地叹了口气,道:“你这年轻人说的倒也不错,只是世风日下,你适才说的那些。。呵呵,恐怕一时半会的也收不到了。” “此话怎讲?”宁奕微微地一皱眉,然后问道,“有银子,还有收不到货的说法?” “你看码头。”老丈的手指微微地一点,淡淡地道:“年轻人啊,现在的江南,已不光光是商人无钱可挣,就连这些码头上的工人,也快要没饭吃了。” 宁奕顿时心中惊了一下,顺着老丈的手指的方向微微看去,只见码头上的工人干的火热朝天,一只一只的麻袋正不停的从船上卸下,宁奕看不出端倪,不由得低声道:“还请老丈指点。” 第一百四一章 大胖子 “老朽姓赵,是这扬州码头上帮工的管头。”赵老丈缓缓地叹了口气,说道:“你有所不知,现在码头上看似干的热火朝天的,可是,现在的光景,又哪里及得上往日里的十分之一来?现在很多工人,整日整日的没有活干,帮工本就是日结工钱,这些人一旦断了收入,早就一个个在家呆着等着活干,抑或是找别的出路去了,若还是再干帮工,恐怕迟早有一天也得饿死!” “什么!!”宁奕大惊失色,不由的脱口惊道。 只听赵老汉皱着眉头满脸苦笑道:“莫说这群帮工了吧,就连江南的商人们,也早都挣不到银子了。自从商业司换了一任市簿以后,更是变本加厉。试问,商号在大,还能有朝廷大么?现在就连漕运也从原先的一船5分银子,涨到了2两银子一船,商号挣不到钱,就连工也开不成了,现在的货物要不早放在货舱里烂的长霉了,要不是就早已低价出手,关门歇业了!” 宁奕呆呆地愣在那里半晌,好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一船5分银子,竟然直接涨到了2两!! 2两银子,那可是已足够一户人家吃喝几个月的用度了!足以算是一笔不菲的开支,然而,宁奕没想到的是,漕运即便涨价涨的在离谱,也绝不会涨到如此高额的地步! 原以为,商业司无论在怎样低价经营,也绝不会在短短时间内将影响扩大到如此深远的地步。[]然而,眼见如斯,也不得不让宁奕感到阵阵心惊了。 江南之危,现在已迫在眉睫了! 宁奕呆呆地站在原地,不住地思索着,赵老丈看了一眼宁奕,然后缓缓地摇摇头道:“年轻人,你还是离开江南,去别的地方做生意吧,看来,老朽我也得归家养老,享享清福咯。” 赵老汉遥遥头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子,缓缓地离开了码头。殊不知,此时的宁奕,心里早已是一片怒火了! “无法无天,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宁奕猛地勃然大怒起来,双拳紧紧地被握着咯咯直响,脸上的表情一片青紫,看样子已是到了爆发的边缘了。 “大人请息怒。”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秦桧急忙低声劝道:“市易法已传承两朝,何况,漕运如何定价,也是一应上交到户部,户部审批下文,方才得以实行。商业司这样做并无不对的道理,还请大人息怒。” “本官代天巡狩,查的是民间疾苦,官员是否有哪些贪赃枉法的行为。关于漕运之事,本官并无权干涉。”宁奕淡淡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过了好一会,宁奕淡淡地看着正小心侍立在一旁的秦桧,忽然那低低的声音传入了秦桧的耳中,顿时惊得秦桧脸上的神色顿时骇然起来,只听宁奕淡淡地说道:“本官的事情,本官自会处理,无需你多心,知道了么?若是你在敢越俎代庖,本官便立即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你可还知晓了?” “是!”秦桧整颗心顿时犹如鼓一般打响在了整个胸膛里,忍住那剧烈跳动的心脏,秦桧不由得稍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急忙弯下腰来低声应道。 宁奕低低地瞧了一眼秦桧,只见秦桧又是满脸的冷汗,丕自正忍不住满心的心慌,不住地应道。宁奕在心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对于秦桧,宁奕总是抱不起太多的好感,对于这名中国历史上最大的罪人,历史上南宋的覆灭,所有的罪责也已几乎全部落到了眼前正站在自己身边的秦桧的身上。那可不是,若不是历史上那位岳飞的死去,历史的趋势应当如何发展,也还是一个未知数。 宁奕的视线淡淡地从秦桧的眼前离开,然而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锣鼓喧天的喧闹声:“商业司张大人到!” 宁奕的目光不由得随着声音放眼望去,只见声音响处,一只八抬大轿缓缓地进去了宁奕的视野里,布帘子一掀开,只见一名身着蓝色官服的胖胖的官员走下来轿子,威武地看了一眼码头,身边的随从立即为他披上了一层厚厚的大袄子,周围的一干人等猛地一听见商业司张大人的名号,脸上的表情具皆纷纷惊异了一下,猛然间惊醒过来,转而立即纷纷围了上来,低眉顺目地冲着这大胖子马屁一阵狂拍,拍的大胖子一阵眉开眼笑,喜笑颜开。 周丁不由的冷哼一声,低声道:“八抬大轿,不过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神气什么,大人出门也不过才二人抬的轿子。” 周丁的这一番话也的确有着一番道理,按照大宋礼部规定,凡六品致六品以下官员出行,只能乘骑两人抬的轿子,但凡二品及五品的官员,也不过只能乘做四人抬的轿子。只有朝中的一品大员,才有资格乘骑六人抬的轿子,八抬大轿,已是大宋王族老赵家所专有的礼数了。而眼前这名正被码头一干管事拍的眉开眼笑的大胖子,所乘的竟然是八抬大轿,不可谓不是太过猖狂,目中无人! 只是,到了北宋中期之后,礼法渐渐废弛,已渐渐地形同虚设,大胖子出门所乘八抬大轿,倒也不会有人来管,更不会因此而获罪入狱。 “那位便是商业司市簿张恨金。”秦桧忍了忍还满心乱跳着的胸膛,低声向宁奕说道。 “嘿,张恨金?恨金恨金,难不成这大胖子是一位清官?”周丁嘿嘿一笑,口中不住地问道。 “这个,可就说不好了。”秦桧抹了抹冷汗,同样一脸微笑地应声说道。 只见那个大胖子被簇拥着前呼后拥般地走到了一处颇为遮风的地方,一只黄橙橙的香梨木椅立即便端到了大胖子的身后,上面还铺着一层厚厚的皮裘。一干人等伺候着大胖子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大胖子不由地舒服的翘起二郎腿,又一个码头管事的眼明手快,一双拳头不住地轻轻地敲打在大胖子的腿上,舒服的大胖子不由得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四二章 蹩脚的刺客(上) 眼前的这一切简直就是一副活生生的官场现形记,看的宁奕眉头也是不由的直皱。(.无弹窗广告)这一次,秦桧算是学乖了,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看法,只是静静地侍立在宁奕的身后,什么话也没有说。 只见大胖子浑身披着大裘袄子,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眼睛一斜,那张小眼儿猛地盯住一名管事,淡淡地道:“这几天,运河上的情况怎么样啊?” “回大人话。”那名码头管事的急忙一脸讨好地笑道,“水上一切安好,只是不知大人能否能多给小的几笔生意,家家都等着吃饭吶。” 那名管事的手下不停,一双拳头垂的大胖子也是无比的舒坦,大胖子不由得懒懒地道:“成,回头去衙门里领票,你们几个都听好了,谁孝敬好了爷们,谁就有饭吃。谁要是敢跟爷做对,哼哼!我小舅子就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们,都听见了么!” 还没怎地,大胖子就搬出了自己的“小舅子”,几个正一脸低眉顺目的管事的顿时浑身一震,急忙讨好地笑道:“张大人您言重了,在小的眼里,张大人简直就比我婆娘。。啊不,是比我爹娘还要亲的人哩。” 这一通马屁顿时拍的大胖子舒舒服服的,浑身通泰,点点头嘿嘿直笑:“还是你们几个精明,前几天想那运河上的那一帮船夫跑来闹事,哼,好大的胆,还不是让我给抓了送到府台衙门里去了?哼,府台衙门他敢不收?我小舅子第一个就不会放他,陈学艺又算老几,他手下的那帮衙门一听见商业司抓来的人,还不是照样老老实实地给收进了大牢里了?” 只是站在远远处,大胖子那喧闹嚣张的话语还是一个字都不落地落进了宁奕的耳朵里,宁奕的嘴唇只是微微地动了动,脸色早已沉静的如同冬日里的冰雪一般,一时之间,倒也并没有发作。 “水上的船夫?莫不就是王掌柜的所说的漕帮不成?”宁奕微微地想到。在后世里,各种电视剧、小说等或多或少都会出现漕帮的身影。按照后世人的理解,漕帮形势上也就如同一个江湖帮派,登不上台面的小角色。然而,为后世之人所不知的是,漕帮,在古代漕运史上,竟然拥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漕帮因漕运而来,如同商号一般,专门从事漕运粮食等生意,张恨金此番对江南漕运一把抓,一切的漕运事宜具皆由官府管辖及运送。这一下子,简直就要把祖祖辈辈靠水吃饭的漕帮上上下下几千人,立时逼入了一个不可企及的深渊绝境! “是是是,漕帮那群泥腿子们有眼不识泰山,竟然还敢来商业司闹事。”一名管事的急忙低头赔笑道:“不就是个漕帮么,还敢跟张大人做对?那不是硬拿鸡蛋碰石头,找死嘛!” “就是就是。”身边的一群人等纷纷附和起来,听的大胖子也不由的老怀大慰,连连点头。 这做官的感觉,可真是太美好了。嘿嘿,十万两银子花的值,太值了啊。张恨金不由得美美地想到。唔。。商业司半年的收入就有五万两银子不等,在加上漕运,嘿嘿,不出一年,连本带利就能收回来,值,可真是值! 就在张恨金这个大胖子美美地想着,忽然耳边冷不防传来一声清刹:“狗官!竟然还在这里耀武扬威,简直就不把百姓的死活放在眼里!!” 这一声极不协调的话语落在张恨金的耳朵里顿时全身一凛,一股怒火蹭地窜了上来,满脸怒容地猛地一睁开眼,怒气冲天地望着四周大吼道:“谁!是谁敢骂本官!!” “哼,狗官!像你这样的狗官,人人得而诛之!” 宁奕忍不住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皮肤白皙,面容异常俊美的白衣少年正怀里抱着一把剑,身后还跟着两名壮年男子,只见那白衣少年脸上满是寒霜,立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张恨金。 “嘿!你是谁!凭什么要骂本官?”张恨金不由得咬了咬牙,这白衣少年竟然胆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辱骂自己,张恨金只觉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恨得牙都痒痒。 “问我是谁么?”那少年忽然冷冷地一笑,眉角轻凝,眼光中忽然泛起一股冷冷的杀意,大吼一声道:“下了地狱问阎王去吧!!” 随着长剑出鞘伴随的一声嘶鸣,那少年猛地拔剑而起,一声清鸣,长剑所指,犹如大鹏一般猛地向着张恨金的胸膛刺了过去!! 猛地忽下杀招,张恨金心中顿时一片惊惧,还未来的及反应过来,那白衣少年的长剑就已快刺进张恨金的胸膛里了! “嘶!!” 张恨金下意识地一个躲闪,堪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剑,那一剑只是堪堪刺穿了张恨金的那一身青色官袍。见一击不成,那白衣少年顿时猛地一咬牙,长剑立出,猛地又是一剑刺向了张恨金! 这是刺杀,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场刺杀啊! 就在这时,白衣少年身后的那两名男子也忽然一亮武器,一拔手中的长剑,狠狠地就向张恨金砍了过去! “大侠饶命!!”张恨金那肥胖的身躯躺在地上猛地一大滚,干净整洁的官袍上顿时占满了水渍和污痕,此时身边原本那一干啊咦奉承的码头管事们顿时一个个跑的无影无踪,张恨金不禁一阵悲从中来,噗通一声跪倒在白衣少年的脚前,满脸惊骇地望着那正满脸怒容的少年,不住地高声求饶道:“爷爷饶命,爷爷绕了我这条狗命吧!” “狗官!人人得而诛之!”白衣少年猛地一声清岔,在也不打话,狠狠地一脚踢在了张恨金的狗头上,张恨金的脸上顿时落下了一只大大的脚印,白衣少年手腕猛地发力,然后一剑挥出,就待砍下张恨金的狗头! “救人!”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不远处冷眼观战中的宁奕忽然沉声道,只是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一声轻啸仰天而起,周丁猛地一声大喝,身形一闪,急急地冲了上去,作势一档,将张恨金挡在了自己身前,然后双拳猛地发力,冲着那白衣少年挥掌便攻了过去。 第一百四三章 蹩脚的刺客(下) 那白衣少年又惊又怒,冷不防斜刺里杀出个陌生人横加阻拦,那白衣少年忍不住怒道:“你是谁!为何要管别人的闲事!” 周丁冷冷一哼,并不答话,猛地一声长啸,挥舞着手臂又冲了上去。此时,那两名男子也一起加入了战营之中,以三对一,整个场面顿时显得微妙起来。 宁奕就那样冷冷地站在一旁,没有一点儿要出手的意思。周丁的武功虽然高不到哪里去,然而,宁奕看的出来,这三名不速之客的武功,也好不到哪里去,充其量只不过练过大约一年的剑术而已,剑势生疏,挥舞起来也是杂乱无章,并不是什么高手。周丁以一敌三,足以对付他们了! 所谓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见周丁以一敌三,秦桧的心早已是紧紧地拧了起来,活了这么大,秦桧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情景,要说紧张也是不言而喻。侧过脸儿瞧了瞧正一脸寒冰中的宁奕,见宁奕似乎并没有任何担心的意思,秦桧这才稍稍地放下心去了。 果然不出宁奕的所料,只是没过一会,周丁猛地右脚一抬,狠狠地将一名男子踢翻在地,那男子猛地哀呼了一声,便躺在地上在也动弹不得。周丁冷笑了一声,顺势身形一闪,抓住那白衣少年的手臂猛地一用力,只听“咯噔”一声,那白衣少年手中的长剑立时脱落在地,那白衣少年不禁有气又怒,大吼道:“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周丁冷笑了一声,缓缓地说道:“就这么点儿武艺,还敢来学人行刺当刺客?如果换成别人,恐怕你的命早就没了!” “什么?”那白衣少年惊了一下,身旁的另一名男子眼见白衣少年被俘,不禁又急又怒,大叫道:“你这狗杂种,放开他!!”说完以后,猛地一提起手中的长剑,就欲冲了过来! “还是个少爷身子呢?”周丁冷笑了一下,忽然两手成指,猛地狠狠地掐在那少年的喉头,淡淡地道:“你若是再敢上前一步,我就会立刻毫不犹豫地拧断他的喉咙!!” 说完以后,周丁不由的邪邪地一笑,淡淡地道:“不信的话,尽管可以放马来试试。(.)” “这。。”那男子顿时犹豫了起来,提着手中的长剑,生怕自己再上前一步,眼前的这名黑塔一般的恶汉真的拧断了白衣少年的脖子,那男子顿时显得踌躇起来,也不知怎么才好,只好一脸怒容地看着周丁,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姚书!你这个废物!还不快来救我!”被周丁挟住的那位白衣少年忽然狠狠地道。 “可是。。”那名叫姚书的男子显然踌躇了一下,紧张地道:“可是。。可是万一伤到了你,可怎么办才好?” “废物!你可真是个废物!”那白衣少年气的脸色通红,猛地跺了跺脚,那模样儿简直像极了一名娇态可掬的美少女。 那白衣少年的话音只是刚落,然后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忽然隐约传来了阵阵的滔天鼎沸般的人声!隐隐地还伴随着些许马蹄的声音。 “糟了!官府来了!”姚书脸色顿时一紧,手中的长剑不由得握的更紧,手中那把青釉色的长剑也开始不由得有些颤抖起来。 看见姚书这个样子,白衣少年脸上的怒气更盛,怒气冲天般的大叫起来:“你个废物,官府的人就要来了,你还不快跑!” “我。。我。。”姚书脸上的紧张之色越来越明显,看着远处那已然能看见阵阵人影的衙门捕快,姚书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重重地将手里的长江猛地一掷,重重地说道:“不,我不跑!我决定了。。。我姚书要跟你同生共死,同甘共苦。。。” “废物,你真是个废物!你脑子是怎么长的啊!”白衣少年气的浑身乱颤,怒可不歇地冲着姚书吼道:“笨蛋,你这个笨蛋,你不跑回去,我爹又怎么知道我们被官府抓了!又怎么能救我们?” “这个。。。”姚书显然愣了一愣,猛然间这才惊觉道:“对。。对啊。。。若曦,那我这就先走了。。。?你要。。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还不快跑!!”那白衣少年显然被眼前这个叫做姚书的榆木大棒锤气就快要哭出来了,猛地重重地一跺脚,显然连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那我就先走了!”姚书重重地一点头,转身迈开步子就欲离去。只见周丁冷冷地笑了一声,缓缓地沉声道:“还想跑?” 周丁猛地放开白衣少年,只见黑影一闪,一声轻啸冲天而起,猛地一个箭步飞向姚书身后,掌间一股大力猛地而出,狠狠地一掌猛地就要打在姚书的背后,只听一声尖锐的惨呼声,姚书已然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看见姚书如此蠢笨的模样,此时,白衣少年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是个什么蠢蛋呐!亏我还与这种人指腹为婚。。。若要我林若曦与这种蠢蛋长相厮守一辈子,不如趁早一刀杀了我得了。”白衣少年脸色通红,满脸怒气地想到。 这个时候,只见周丁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忽然眉角浮起一丝奇怪的神情,疑惑地喃喃自语道:“难道我周丁已经练成了江湖上传说中的隔山打牛?我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他怎么就自己晕了过去?” 听到这里,白衣少年又惊又怒,气的险些眼前一黑背过气去。 宁奕定睛微微向着远方望去,只见那名商业司市簿,张恨金张大胖子一马当先,身后还跟着几十名衙门捕快,浩浩荡荡地向着码头的方向冲了过来。白衣少年又气又急,姚书你这个废柴,回去之后非有你好看!! 只是一转眼之间,张大胖子已然带着一群气势汹汹的三班捕快冲到了码头之上,见场上的形势已然被眼前这个黑塔似的大汉制服,两个已经晕倒在地,只剩下白衣少年还一脸含恨地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张大胖子。张大胖子嘿嘿地一声怪笑,远远地怪笑道:“敢刺杀老子?也不看老子背后的人是谁?” “哼!要杀要刮随你的便。”白衣少年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将头撇了过去。此刻已被人团团围住,对方人多势众,白衣少年索性放弃了抵抗,冷冷地哼了一声之后,便不再看张大胖子一眼。 张大胖子怒从心里,想我张恨金长这么大以来,险些就在你手上丢了性命!想到这里,张大胖子脸上忽然浮现出一股戾气,怒道:“把他抓了!然后剥光了他的衣服游街示众,再狠狠地赐他几十大板子!也不看看我张恨金的背后究竟是谁!!哼!!” 第一百四四章 男风 “游街示众,就不必了吧!”张恨金的身后忽然走出一名年约三旬的捕快,皱着眉头不住地道:“我扬州府台在太祖时期开府以来,还没有一例游街示众的先例,更何况,这也有损我大宋的仁和之气。。。” “王捕头!这话说的可不再理!”张恨金那肥头大脑猛地一扬,重重地道:“人家要杀我,亏的我张恨金命大,怎么?王捕头?你还敢违抗我的命令不成。” 王捕头无奈地点了点头,对于眼前这个大胖子,王捕头有的只是深深的烦厌。对于张恨金上任以来的种种事迹,王捕头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眼前这个大胖子实在是太过骄横,动不动就搬出自己的那位小舅子。。。实在是令人讨厌至极!! 王捕头此刻,已恨不得重重地扇这个胖子几耳光了。 大宋刑律较轻,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便奉行着休养生息的准则,对于刑律一条也是极为轻缓。在经历了几百年的风雨飘摇之后,这个国家,已经太需要于民修养了! 然而,此刻这个大胖子,不仅逼的江南的商人走投无路,竟然还要把这三个犯人游街示众,王捕头只恨不得大胖子死了才好! 垄断,造成的第一波动,就是物价的大幅度提高!然而,江南的商业,一直所奉行的便是商品质量才是头等大事的原则,经过这大胖子这么样的一闹腾,使得江南商人无人不对这个大胖子恨的咬牙切齿,巴不得他夜里睡觉死了才好。 “好吧。”王捕头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只见大胖子眼中忽然泛起一阵精光,傲气冲天地一抬头,指着那白衣少年,冷笑着道:“先把他们带回去,稍后本官自到大牢里去,好好地审问审问这几个犯人,哼!” 王捕头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心里早就将这个鼻孔都快翻上天了的惹人讨厌的大胖子狠狠地骂上了个祖宗十代以上了。无奈地挥了一挥手,几个捕快顿时冲了上来,将白衣公子两手一捉,只听“咔”地一声,一副沉重的镣铐便拷在了白衣少年的手腕上了。 “这位壮士,您还是乖乖地跟我们回衙门吧。”对于无畏生死的勇士,从来都是令人敬仰的,几个捕快轻轻地道了一句,白衣少年死死地看了周丁一眼,不由得冷冷地说道:“若不是你,我早就杀了这只大肥猪了。” “无知。”周丁鼻子里冷冷地一哼,撇过头来,不在看着那位白衣少年。 “你说什么?”白衣少年脸色大变,一张小脸上满是寒霜,死死地看着周丁。 “嘿?你还反了不成?想等老爷我来收拾你么?”张大胖子眉毛一扬,冷笑了一声,然后远远地那里,昂起那肥猪一般的脑袋仔细地瞧了瞧,然后冷笑了一声道:“看不出来,竟然还是个俊哥儿么?唔。。。” 张大胖子的眉头忽然皱了皱,似是一副沉思的样子,口中不住地呢喃着什么,又过了一会,张大胖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嘿嘿冷笑着冲着王捕头道:“王捕头,莫急莫急,别送到大牢里去了,嘿嘿。。把人交给我。。。” “这个。。”王捕头似乎显得有些紧张,急忙道:“张大人,动用私刑,可不太规矩啊。。。” “嘿嘿嘿嘿。。。”张大胖子嘿嘿恶笑了一番,低低地道:“王捕头,你看这个刺客,面白如玉,眉目俊朗,若是送给我小舅子做禁脔,应当很不错啊。。。” “什么。。。禁脔?”大胖子此言一出,落在王捕头和那白衣少年的耳中,纷纷脸色一阵大变,见张大胖子满脸恶笑地点了点头,王捕头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丝的。。恶心! 断袖分桃?猥亵男风? 想不到李纲李大人。。。竟然也有这种嗜好? 事实上,在宋代,猥亵男风也是极其盛行,若是有个别面容异常俊朗的少年郎,也常常被大户人家的男子视为禁脔,以作淫巧取乐之用。一对玉璧凝西锭,轻允套弄后庭花,此等个中美事,实不足与外人道哉的。 然而,若是说猥亵男风,常人所产生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深深的。。恶心! 没错,王捕头此刻的心情,就只能用恶心来形容了。 然而,白衣少年的脸上,此时早已是惊恐一片了。。! “这个混蛋。。他竟然。。他竟然要把我当作契弟送人。。。”只要一想起这个,白衣少年的身上就立即止不住一阵浑身的冷战。“想我若曦清清白白的。。。怎么能就给个臭男人给。。。” 想到这里,白衣少年早已是哆嗦成了一片。 该死的。。可是。。我是女人啊!! 只要一想到被剥光了衣服时的情景,颜若曦简直就快要哭出来了,她已能想到,当自己被一个臭巴巴的男人剥光了衣服之后,所发生的一些情景,颜若曦的身上就止不住一阵冷战。 “我不要!我颜若曦。。又怎么能被人当作猥亵取乐的玩物!!”颜若曦悲愤地想到,然而此时,自身周围已被团团围成了一片,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该死的,我当初就怎么想起来,要来刺杀这个大胖子的? 颜若曦简直就快要哭出来了,脸色涨的通红,一颗心如同小鹿一般的呯呯乱跳着。见王捕头不住地皱着眉毛,张大胖子冷冷地冲着王捕头嘿嘿一笑道:“怎么?王捕头,你还敢违抗不成?要知道,若是我小舅子怪罪下来。。哼哼。。。” 王捕头简直就连想杀了张大胖子的心都有了,在心里重重地诅咒了一番张大胖子以后,王捕头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深深地叹了口气后,王捕头皱着眉头,淡淡地说道:“既然是张大人发话了,小人又岂有反对之理,这几个人犯。。。就交由张大人一应处置了。。。” “好嘞好嘞!”张大胖子浑身打量了一眼颜若曦,眼中发出一阵阵猥亵的目光,嘴角还挂着丝丝些许淫邪的味道,看的颜若曦心中又是一阵猛跳,只听张大胖子那阴阳怪气地嗓音忽地落入了颜若曦的耳中,怪笑了一声道:“来几个人啊,把他给绑了。。嗯。。先送到我那去。。嘿嘿嘿。。。” 张大胖子猛地发出一声猥琐的笑容,就在这时,只听耳边冷冷地传来一声淡淡地声音:“慢着。” 第一百四五章 码头发威(上) “谁?”大胖子眉毛一扬,冷冷地道。 只见宁奕缓缓地走上前来,淡淡地说道:“这个人犯,你不能带走。” “你是谁?”大胖子冷笑着说道,“你又有什么资格管我?你可知道我小舅子是谁?你是不想活了不成?” 大胖子冷笑一声,又将自己的那位“最亲爱的”的小舅子搬了出来,只听宁奕淡淡的话语再一次传入张大胖子的耳中:“莫不是两江经略,李纲李大人?” “正是。”大胖子依旧冷笑着道:“你既然知道,还不赶快让开?” “如果我偏不让呢?”宁奕微微一笑,紧紧地盯着张恨金的双眼,冷笑了一声。 “我滴孩嘞?”张大胖子惊奇地看了宁奕一眼,重重地挽起袖子,冷笑着道:“今天真遇上奇事了,居然有那么多人想死!你是谁,你敢报上名来么?” “我的名字,你不需要知道。”宁奕淡淡地道了一声,然后冷笑了一声道:“难道,你还敢杀我不成?” 张恨金眉头一扬,怪笑着道:“杀你又怎样?我小舅子可是两江经略!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松。” 在张大胖子的记忆里,每一次只要搬出自己的那位小舅子李纲,就如同祭出了杀手锏一般,百试百灵,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无弹窗广告)眼见眼前的这位白衣公子哥模样打扮的人竟然毫不畏惧一般,张大胖子心中顿时惊奇地叫了一声,转而眉头一沉,一股杀机顿时涌了上来! “找死!”张恨金狠狠地一咬牙,猛地挥起拳头,重重地就要打向宁奕,忽然,猛然间只听一声清音冲天而起,一道银龙猛地从宁奕的腰间划过,只是在霎那之间,一柄银光闪闪的宝剑,立时对准了张恨金的脖子。 “怎么样?”看着张恨金那一脸惊疑不定的样子,宁奕微微一笑,沉声道:“就算是杀了你,那又如何?” 手中的宝剑冷冷地架在了张恨金的脖子上,一股微冷的寒气顿时钻进了张恨金的衣服,张恨金立时浑身一震,冷汗也早已湿透了整个后背。一丝微微的刺痛袭来,张恨金只觉得,只需要在差一点,那道锋利的剑锋,就能刺破自己的身体了。 霎那间,一颗斗大的汗珠。。顿时顺着张恨金的额头流了下来。(.无弹窗广告)。。 “你。。。你还敢杀朝廷命官?”张恨金满脸的冷汗直流,“不要忘了,我可是商业司的市簿,是朝廷命官。。你要是敢杀了我,你就是犯了诛灭九族的大罪!”张恨金缩了缩脖子,饶是满脸的冷汗直流,犹自强行镇定地说道。 “瞎了你的狗眼!!好好地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什么!!”只听站在不远处的周丁猛地一声怒喝,震得张恨金整颗心顿时猛地一跳! “尚方宝剑!这是尚方宝剑!!”王捕头定睛仔细一瞧宁奕手中的那把宝剑,忽然呆了一呆,然后忽然猛地失声叫道。 “这是尚方宝剑。。尚方宝剑啊。。传说中上斩昏君下斩馋臣的那把尚方宝剑。。。”王捕头顿时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他惊愕地抬起脸看着宁奕,整个腰猛地一弯,向着宁奕深深地做了一辑,忍不住沉声道:“请问。。这位大人。。您是否就是那位号称青天的中散大夫兼江南侍御史的宁奕。。宁大人!!” “就是我。”宁奕淡淡地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你看的不错,这把剑,就是尚方宝剑!” “呼!!”王捕头忽然心头一阵狂喜,宁大人。。眼前这位俊朗的年轻公子,竟然就是那位传说中那位铁面无私断案公,宁青天宁奕宁大人!! “拜见宁大人。”王捕头忽然整个人猛地单膝跪地,一脸惊喜地道:“没有想到。。没有想到,竟然能碰见宁大人,我王林真是三生有福!” “起来吧。”宁奕微笑地冲着王捕头点了点头,顿时又把王捕头整个人喜的心花都要荡漾开了!想不到。。官声如此之好,清廉如青天一般铁吏,传说中的宁大人,竟然还如此的平易近人!这顿时让三好青年王林王捕头,整个身体里的热血,也顿时沸腾了起来! “眼前的这位大人,就是宁青天宁奕宁大人啊。。”王捕头两眼放光,一脸崇拜地看着正一脸淡淡地微笑着的宁奕,“这就是我的偶像。。这就是我人生的典范啊。。”王捕头惊喜地不住地想着。 就在王捕头喜不自胜的同时,只听宁奕那淡淡的声音再次传入了王捕头的耳中:“敢问王捕头,若是有朝廷命官胆敢私设邢场,滥用私刑,按我大宋律例,应当如何处置?” 王捕头赶紧定了定神,眉毛猛地拧在了一起,拧了凝神,然后冲着宁奕一抱拳,重重地道:“回大人话,若是有朝廷命官私设邢场,按我大宋律例,当杖责五十,流放边疆。且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应当在加杖三十,发配边疆,打入军籍,遇赦不减罪,且永不叙用。” “好!”宁奕哈哈一笑,然后忽然脸色一沉,冷冷地冲着正一脸惊骇中的张恨金重重地道:“你是要本官现在就将你的人头砍下!还是你自己滚着爬着的去边疆?” “你。。。你就是宁奕?”张胖子满脸惊骇,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一颗心早已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位主持江南官吏考核,中散大夫宁奕?” “如假包换!”手中的尚方宝剑寒气更盛,只听宁奕脸上早已是一片寒霜了,“张大人,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猛地一声雷霆,炸响在了张恨金的脑海里! 他是宁奕。。他就是那个宁奕?张恨金惊骇的早已说不出话来了,更何况,那柄还透露着丝丝寒气的尚方宝剑,此刻还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之上!张恨金可以毫不怀疑,宁奕。。他还就真的敢砍了自己!! 同时,张恨金此时也开始深深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小舅子。。并不是什么人都会买账的。。。 第一百四六章 码头发威(下) 忽然,只见张恨金双膝一软,只听“扑腾”一声跪了下来,满脸哭丧着表情,大大地冲着宁奕哭天喊地地吼了一声:“英雄!放过我吧!!我就是个混蛋,我就是条狗,我狗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老,您老大人有大谅,不会跟我这条狗计较!” 张恨金满脸的鼻涕和泪水,哭声震天,猛地传荡在这安安静静的码头上,鼻涕和眼泪早就混杂在了一起,也分不清哪里是眼泪,哪里是鼻涕了。 眼见这么肥头大耳的大活人跪在自己面前哭的声泪俱下,宁奕显然愣了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张恨金猛地一把用力保住宁奕的大腿,哭的更响了:“宁大人您就放过我这条狗命吧,我在也不敢了,在也不敢冲撞您老了,您就是我爹,我就是您的狗!” 宁奕眉头冷冷地一扬,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正紧紧地抱着自己大腿的张恨金,冷冷地道:“我是你爹,你是我的狗,那按照你的意思,我宁奕究竟还是人还是条狗了?” 宁奕的这一声反问顿时引得周围的一干衙门捕快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就连适才还满脸惊荣的颜若曦也忍不住脸上乐开了花,眼见张恨金这番狗摸狗样的样子,颜若曦的心里,忽然间只觉的特别的解气! 都只是一群贪官污吏罢了!颜若曦恨恨地想到,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张恨金此刻的这个模样,颜若曦只觉得特别的解气,甚至。。就比杀了这个大胖子,还要解气的许多! 张恨金被宁奕的这一声反问顿时问的哑口无言,愣在当场,见宁奕正一脸的怒容看着自己,张恨金顿时又是全身猛地一阵哆嗦,眼泪顿时挥如雨下,带着哭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宁奕冷冷地问道:“你的意思,莫不是反着话儿的来骂本官是条狗么?” “我。。。我。。。”张恨金急得涨红了脸,满手挥舞着急欲争辩,可是张恨金越急,竟然越是说不出来话,张恨金的这一番滑稽的作态顿时又引的周围的一干人等又是一阵爆笑,就连秦桧也不由得忍不住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宁奕深深地叹了口气,淡淡地冲着还正跪在地上不住地哀求着的张恨金岔道:“滚吧,这次就先放过你,若是下次还有这种类似的事情发生。。。” 宁奕猛地提起手中的长剑,狠狠地刺进了张恨金的眼前,无比锋利的尚方宝剑顿时猛地深深地插进了土里,张恨金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银光猛地闪过,顿时惊得张恨金浑身一阵,险些哭了出来,锋利的尚方宝剑猛地深深地插在了土里,扬起了阵阵沙土! “若是下次还有这种类似的事情发生,我宁奕定将你先斩后奏!绝不饶你!!”宁奕冷冷地沉声喝道。 “唉。。唉!!是是,我记住了,小人记住了。”张恨金顿时整颗头点的如同小鸡似得,眼里一片骇意,显然已被宁奕吓的魂都没了。 “滚吧。”猛地一拔出土里的尚方宝剑,宁奕将剑猛地收入剑鞘之中,便在也懒得看张恨金一眼了。 “是。。是,我这就滚,小人我这就滚走。”张恨金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只觉的胯下一阵冰冷,低头一瞧,顿时整张老脸涨的通红,一滴一滴的尿液,正顺着张恨金的裤子里滴了下来,滴滴答答的声音顿时引得周围人一阵爆笑! 张恨金尿裤子了! 这一次,周围人笑的是前胸贴后背,就连女扮男装的白衣少女颜若曦也笑的止不住的肚子疼,那一阵一阵的笑声落在张恨金的耳里,不由得老脸又是一阵通红,臊的张恨金只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急忙低着脑袋快步地逃之夭夭了! 在宁奕面前,今天张恨金的老脸,算是丢大发的了。 在众人一阵一阵的嘲笑声中,张恨金臊着老脸,低头快步地走出了这里,张恨金霎那间只觉得,自己仿佛如同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得,胯下还依然湿湿的一片,即便已然离得场里有些距离了,然而,张恨金的耳边依然还是可以依稀地听见些许嘲笑之声。 “该。。该死的。。宁奕!”张恨金脸上清一片紫一片的,双拳攥的紧紧的,猛地迈开大步跨进了衙门,只是刚跨进商业司大门口,只见一个功曹一脸惊异地看着自己,惊异地道:“老爷。。你怎么。。” “老子没事!”张恨金怒从心起,暴起一喝,骂完以后,也不管那功曹一脸惊骇的模样,张恨金急急忙忙地走回书房里,只是没过一会,书房里便传来了张恨金那杀猪板的怒吼声!!传荡在整个商业司的府衙里,传荡的很远。。很远。。。 宁奕,我要你死!!!! 张恨金恨的牙直痒痒,怒不可泄地随手抓起一只花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只听“呯”地一声重重的声像,那只花瓶猛地落在了地上,应声而碎,散迸在地上,摔成了一片一片。。。 此时的码头上,不一会又恢复了一片人声鼎沸的情景,宁奕看了看还丕自站在那里的颜若曦,淡淡地冲着王捕头道:“这位捕头,还劳烦你将这几名犯人带回去。我随后就到。” “噢?宁大人是打算亲自提审这几个人犯?”王捕头眼前顿时一亮,急忙问道。 “这个。。”宁奕回过头看了看颜若曦一眼,又眼睛一别,看着还躺在地上昏厥之中的两名青年男子,然后微微一笑,灿灿地道:“算是吧!” “是!小人谨遵宁大人的意思!”王捕头脸上顿时又是一片狂喜,在王捕头的眼里,宁奕简直就如同自己的偶像一般,眼见自己心目中的那位偶像就要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提审犯人,这种激动的心情,只有王捕头才能理解。 看着一脸寒生的白衣少年等三人被一干衙役捕快押送着送往大牢,宁奕淡淡地叹了口气,转而冲着身后的周丁低声道:“周丁,拿我的名刺,现在就去府台衙门,找陈学艺陈大人,请他帮个忙!就说。。就说。。。我宁奕要从大牢里放几个人,得请陈大人点一下头。” 第一百四七章 天生的窝囊废 “是!大人!”周丁重重地低声应了一句,说完以后,周丁急忙向着宁奕抱了个拳,转而急急地向着府台衙门的方向离去。 码头的这一幕闹剧到了这里,也算是暂且收场,在秦桧的陪同下,宁奕双手背在身后,不住地环视了一眼码头里的情景。但凡宁奕所到一处,所有的工人们无一不冲着宁奕善意地请个好。宁奕也同样一脸微笑地冲着对方点了点头。宁奕的这一番亲民形象落在这帮穷苦的苦哈哈眼中,形象顿时显得无比的高大起来,一时之间,码头上的工人们看着宁奕的眼光无不侧目,瞳孔中还微微地散发着些许尊敬的目光。 只是这一下子,宁奕顿时显得有些窘态了,淡淡地和秦桧低声讨论了几句,转而背着走,缓缓地走上了马车里。 周丁不在,自然是由秦桧驾车了,秦桧身为江宁府学正,不大不小也算个官儿,替宁奕这个五品虚衔的中散大夫驾车,秦桧倒也显得光荣。 笑话,替眼下整个江南好评如潮的宁青天驾车,除了自己,又有几人有这个资格?一时之间,秦桧兴奋的满脸红光,重重地一甩马缰,然后飞快地朝着宁奕即将要去的方向奔了过去。 宁奕所要去的地方,正是扬州城大牢,马车儿一路颠簸在这条长长的大街之上,坐在马车里的宁奕低头微微地闭目着,思维不由得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只是不知道,那三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究竟又为何要刺杀张恨金?宁奕微微地想着,想到这里,宁奕的嘴角忽然浮起了一丝古怪的笑容,那个白衣少年。。还是个女儿家啊,若是被张恨金捉了去当作男童献给了李纲,李纲不知又该做何感想呢? 恶趣味地想法只是灵光一闪,宁奕不由的忽然笑着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商业司,李纲。。宁奕淡淡地想着,若要动商业司,则必然又要惹上李纲这只老虎,不管如何,李纲贵为朝廷一品大员,手握一方重权,权势如同封疆大吏,只要动一动手指头,也能把自己给捏死。 联想到当日在庐州时的一番情景,宁奕忽然蔚然叹出一口长气,暗叹道:“罢了罢了,既然我已得罪了李纲。。那么我宁奕,也就不介意麻烦在多一点了!” 宁奕脸上的冷笑连连,然而就在这时,马车忽然间便停了下来。 秦桧坐在马车上,低声地冲着布帘子里说道:“宁大人,到了。” 秦桧那低低的嗓音刚一落下,只见马车里的布帘子忽然间猛地被掀了开来,一名年轻俊朗的青年男子猛地探出头来,仔细地打量了一眼,淡淡地道:“想我宁奕自从来到扬州以后,也是第一次来这。” 见秦桧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宁奕淡淡地瞟了秦桧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该说的时候就要说。[.超多好看小说]年纪轻轻的,别藏着那么重的心机。” “是!”秦桧浑身又是一颤,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微微地服侍着宁奕走下马车,宁奕扬起头,微微地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的那所大牢,宁奕忽然不经意地向着秦桧淡淡地问道:“是不是觉得,大人我很难伺候?” 秦桧脸色顿时一阵剧烈的急变,急忙低头俯身说道:“大人做事秉公,英姿飒爽,铁面无私。。。” 秦桧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到宁奕的鼻子里冷冷地一哼,惊得秦桧脸色顿时又是一阵巨变,只听宁奕淡淡地道:“有什么就说什么,心机太重,迟早得死。弄不好,还会遗臭万年。” “这个。。”秦桧忽然脸上浮起一阵苦笑,低声道:“我知道,大人对我不信任,虽然我秦桧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的不对,但是。。”秦桧顿了顿,硬着头皮继续道:“但是。。。大人对我秦桧不信任,虽然同样也不知究竟是为何,但是。。我秦桧,会做到让大人心中满意的。” 秦桧淡淡地话语落在宁奕耳里,却并未使得宁奕的表情有任何变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那本官就看着你,如何做到让我心中满意。” “是!”秦桧深深地叹了口气,俯下身去,向着宁奕又是重重地一弯腰。 宁奕与秦桧之间这一段小小的插曲过后,两人正说间,只听宁奕的眼前的牢门口忽然走出了一个铁塔似得汉子,紧跟其后的,还有适才码头上的王捕头,只见周丁三步并作两步,急步地走到宁奕眼前,重重地低声道:“大人,都准备好了。” “好!”宁奕眼睛里忽然泛起一阵精光,大踏步地走了进去。 ~~~~~~~~~~~~~~~~~~~~~~~~~~~~~~~~~~~~~~~~~~~~~~~~~~~~~~~~~~~~~~~~~~~~~~~~~~~~~~~~~~ 此时此刻,扬州府大牢里。 一名白衣少年正盘坐在扬州府大牢中,一处极为僻静的牢房里,而她的身边站着的,则是正低着头,满脸羞愧之色的姚书。在姚书的身后,正静静地站在另一名青年男子。 只见姚书满脸羞愧地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任凭颜若曦两眼圆凳,一脸怒容地盯着自己,也竟然生不起一丝的反抗之意。 殊不知的是,此刻,颜若曦气的就连肺也要爆裂开了! “窝囊废窝囊废!!”颜若曦终于在也忍不住浑身的怒气,冲着姚书怒火冲天地怒道:“我颜若曦怎么就想起来带了你这么个废物偷偷地就溜了出来?天哪,简直就是瞎了我颜若曦的狗眼!” “若曦。。若曦的眼睛,很好看。” 姚书鼓起勇气,嘿嘿一笑,本想逗眼前的心上人一展笑容,却冷不防又引来了颜若曦一阵排山倒海般的臭骂,骂的姚书头也抬不起来,那阵阵撕心裂肺般的怒骂声久久地传荡在这安安静静中的扬州府大牢里:“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啊呸!!要我颜若曦喜欢上你这种没卵子的软蛋窝囊废,不如让我颜若曦死了算了!” 终于,这排山倒海般阵阵的怒骂终于引来了姚书那小心翼翼的低声辩解:“我。。我姚书不是窝囊废。。我姚书。。总有一天要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你?算了吧!”颜若曦鼻子里冷冷地一哼,指着姚书的鼻子,秀眉一扬,怒气冲冲地道:“本姑娘实在太了解你姚书姚大侠了!三岁偷鸡,不仅鸡没偷着,还被你爹打了一顿,五岁走路上读诗经,结果还掉进水里了。十岁偷看人家洗澡,若是偷看女孩儿也便罢了,偏偏。。偏偏偷看还是个大男人!十五岁第一次上妓院嫖妓,结果玩完了人家姑娘才发现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若不是我爹,你差点就连命根子也被人给剁了下来喂狗!” 说完以后,颜若曦满脸怒容地指着早已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胸口的姚书,绝望地说道:“若是你姚书有一天能出息了,我颜若曦就算是死了也绝不瞑目。” 第一百四八章 河东狮吼 姚书被颜若曦的这一阵阵呵责骂的连头也抬不起来,支支吾吾的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颜若曦气鼓鼓地将连别过去,在也懒得看姚书这个窝囊废一眼了。(.) 窝囊废,真是个窝囊废,要是我天生一代英才颜若曦嫁给这样的窝囊废,大被同眠躺在一张床上,不如。。不如就让我颜若曦去死好了! 颜若曦气鼓鼓地不住地想着,心里对姚书早已充满了一股深深的鄙意,可不是,这么一个天生的窝囊废,就连自己的这一番责骂也不敢回嘴一句的男人,又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了? 就在颜若曦气鼓鼓地想着的同时,一边那从未开腔过的男子,忽然轻轻地说话了:“大小姐。。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也不知帮主他们有没有得知我们的消息。” “怎么会知道。”颜若曦想了想,拧着眉毛道:“我哥哥此前被他们抓了起来,现在居然又轮到了我,可恶,就差没杀掉那个张恨金!” 颜若曦不由得又别了一眼还正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的姚书,窝囊废姚书见颜若曦看自己,然后急忙嘿嘿一阵笑,道:“没关系,咱们福大命大,能出去。” “出去个屁啊。”颜若曦此时心中的那一团火仿佛又一次被点着了似得,“你出去给我瞧瞧?钻地洞还是怎地?大男人没一点骨气还算什么英雄好汉!” 姚书一见形势不对,又赶紧缩紧了脖子,急忙低下头,一声都不敢再坑了 只见颜若曦气鼓鼓地坐在地上,一张俊俏的小脸儿上满是愤怒之色,过了好半晌,那男子想了想,终于开口了:“大小姐,不管怎地,我们总不能陷在这里。。。少帮主之前已然被抓进了大牢,恐怕,此时也就在这里。。” “哥哥?”颜若曦的眼睛里忽然亮了,沉思了一番,然后重重地道:“你说的没错,哥哥此时一定就在这里,总要想法子一起逃出去才好,只是,怎么逃出去呢。。” 颜若曦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圈儿,轻轻地站了起来,垫起脚尖儿,仔细地瞧了瞧窗上的铁栅栏,凝神低声道:“若是有一盆水就好了。” 那男子奇怪地道:“大小姐,要水。。做什么?” “把衣服弄湿,然后把这几根铁给拧断。”颜若曦低声道。脑袋尖儿深深地低了下来,口中不住地呢喃道:“可是。(.好看的小说)。从哪里才能弄来水呢?” “对啊!”那男子忽然惊喜地叫了出来,重重地一拳头打在手上,惊喜地说道:“大小姐,这是个好主意。。只是,我们首先必须要有一盆水。。”说完以后,那男子的眉头也忽然间皱了起来,深深地思索了起来。 “要水,这还不容易?”天才大废物姚书此刻终于又一次惊世骇俗地发话了,只见颜若曦和那男子纷纷惊疑不定地望着自己,姚书顿时自豪地挺起胸膛,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要水。。这还不容易。。。本大侠现在肚子里还正憋了两泡尿。。。嘿嘿。。嘿嘿嘿嘿。。。。” “你去死!!”一记猛烈的重拳,击打在了姚书的头部,姚书顿时眼前一黑,险些昏了过去。颜若曦无比愤怒的一拳顿时打的姚书眼前眼冒金星,愤怒地道:“这是什么损主意。。。要本小姐亲眼看着你脱下裤子尿尿,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其实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地牢内忽然淡淡地传来了一阵声音,紧接着,一个异常俊美的年轻人出现在了颜若曦等人的眼前,那年轻人的身后还跟着一名黑铁塔似得汉子。只见那年轻人冲着颜若曦微微地笑了笑:“在没有水的情况下,尿水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你?宁大人?”颜若曦呆了一呆,紧接着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地狠狠等着宁奕,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宁奕?宁青天?”那男子和姚书二人显然都愣了一愣,宁奕宁青天的大名,此刻早已是传遍了整个江南的大江南北,那男子和姚书两人,又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宁奕的大名? “宁大人是来审讯我们的么。”颜若曦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一股怒气猛然间流动在了胸口,沉声道:“要杀要刮,只管来。” 宁奕不禁暗自摇了摇头,在心里苦笑了一番,眼前的这位女扮男装的女孩儿可真是个傲娇的小孔雀,比起陈家碧碧小姐也是有过之而不及,偏偏那张嘴巴还厉害的很,简直就是软硬不吃。 “大小姐。。这位可是宁大人。。”那男子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听说宁大人断案公允,一代青天。。想必不会与我们为难。。” “住口!刘三。”颜若曦冷笑着道:“若不是这个姓宁的,我们又怎么可能会刺杀失败,还被人关了进来?” 那名叫刘三的男子显然一愣,然后紧紧地闭上了嘴巴,紧张地看着正一脸微笑着的宁奕。 “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就这么泼辣,只怕以后找不到好婆家啊。”宁奕淡淡地看了一眼正一脸愤恨地看着自己的颜若曦,然后突然间笑了一笑,低低地道。 只是宁奕的这一声不紧不慢的话语,顿时激的颜若曦和刘三顿时整个人毛发皆立,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只有窝囊废姚书却还仍旧嘿嘿笑着说道:“我就知道,若曦那么漂亮,怎么扮也不像个男人啊。” “你住口!”颜若曦一声河东狮吼又顿时把姚书骂的乖乖的缩回了脖子。紧接着,颜若曦紧张地看了宁奕一眼,小声地问了一句:“你究竟想怎么样,宁大人?” “唉。”一声重重的叹息,宁奕有些玩味地看了一眼正一脸紧张着的颜若曦,忽然婉儿一笑,说道:“漕帮大小姐果然勇气可嘉,与众不同,你可知道,若是你真的杀掉了张恨金,只怕你们就要立时被抄家问斩,株连九族!” 宁奕的一番话,说的颜若曦浑身止不住一阵的冷汗直流,尽管一颗心如同小鹿一般不停地乱撞着,然而颜若曦仍然还是丕自硬着脖子,仰头叫道:“我爹就是漕帮的帮主,我就是漕帮的颜若曦,怎么,你要杀就杀!” 第一百四九章 骄傲的小孔雀 “呵呵。”宁奕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我如果要杀你,早在码头就能杀你了。” “啊。。”颜若曦顿时有些呆若地呆在原地,宁奕此话一出,刘三也愣了一愣,然后忽然间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似得,惊喜地冲着颜若曦叫道:“大小姐。。宁大人这是在帮我们。。宁大人没有恶意!” 颜若曦显然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惊异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惊问道:“宁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颜若曦话音刚落,只听锁链之声嘎然而起,只见王捕头猛地拿出腰间的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然后随手将手中的锁链仍在地上,打开了牢门,宁奕淡淡地昂起头,说道:“出去之前,先看看有没有人,如果不方便,你们也可以请王捕头帮你们引路。” 眼见牢门大开,颜若曦心里是又惊又喜,努力地皱了皱眉头,忽然又一屁股坐了下来,两眼翻开,重重地说道:“我改主意了,我不走了?” “大小姐。。”颜若曦此话一出,刘三顿时显得有些惊疑不定,惊异地看了一眼正一脸古怪中的颜若曦,刘三欲言又止,但依旧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不走了?”眼前的这个傲娇的小孔雀似得女孩儿忽地又改变了主意,宁奕心中顿时产生了些许兴趣,微微一笑地道:“为什么又不走了?” “我哥哥还在牢里,我这个妹妹若是救不出来他,我还怎么走。[]”颜若曦的眼角淡淡地向上翻着,似得不急不缓的样子。 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宁奕心里暗自一笑,逼着法儿的让自己也把她的哥哥也给放出来,若是比起金庸小说的俏黄蓉,恐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这里,宁奕微微地一笑,淡淡地道:“你看这是谁?” “嗯?”颜若曦眼角一别,只见一个年轻人缓缓地出现在了颜若曦的眼前,颜若曦顿时整个人也止不住的一阵颤抖,低声惊叫道:“哥。。哥哥??” “若曦!!”那年轻人也是一脸的惊喜之色,顿了一顿之后,那年轻人冲着颜若曦低声道:“还不快谢过宁大人放了我们!” 这个时候,颜若曦这才终于一脸惊异地上上下下地将正一脸微笑着的宁奕打量了个遍,脸上写满了惊异之色,那年轻人急忙冲着宁奕弯下腰,重重地道:“多谢宁大人。。放了我兄妹二人。。我颜功,此生此世也不会忘了宁大人的救命之恩!” “免了。”宁奕微微一笑,然后冲着也同样正一脸动容的颜若曦笑了笑,低低地道:“谢就免了吧,只是,以后切不可如此鲁莽了,这一次本官可以救你们,下一次就可不一定了。” “是,多谢宁大人。(.)。”颜功急忙低声谢道。 这个时候,颜若曦这才真正的动容起来,也冲着宁奕深深地弯下了腰,道了声谢。 “快走吧。”宁奕低低地说道。就在众人刚刚迈出牢门的那一刻,宁奕忽然低声冲着颜若曦皎洁地一笑道:“以后出门,还是穿着女儿装比较好,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丑。” 宁奕嘿嘿地一声长笑,落在颜若曦的耳里不由得立即激起了一层水花,适才心里那一片动容之心立时荡然无存,一脸愤怒地死死地盯着宁奕,气的腮帮子也都鼓了起来。 我很丑。。我很丑。。我很丑。。。就在那一刻,颜若曦整个人就仿佛如坠冰窖一般,气的不由的跺了跺脚,一脸怒容地道:“我就有那么丑吗?” “是的。。你是我见过的,最丑最丑的女人。”宁奕哈哈一笑,一脸有趣地看着颜若曦,低声道:“动不动就发火,以后还有哪个夫家敢娶你过门?” “你。。你。。。气死我了!!”颜若曦气的直跺脚,愤怒地看了姚书一眼,重重地叫道:“要你管!哼!!” “走着瞧。”宁奕哈哈笑了起来,似是极其开心的样子。 看着宁奕那满脸可恶的笑容,颜若曦的整个肺都快气的就要炸开来了似得,重重地向着宁奕冷哼了一声,颜若曦很想用拳头问问他自己真的有那么丑?如果是,她一定会撩起自己的玉足,在他身上留下几个鲜明的鞋印。不过一看到宁奕脸上那耐人寻味的笑容,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她毅然、决然、断然地一转身,挺起胸膛、扬起下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般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宁奕那可恶的低笑声。。。 “其实,你长的就如同一只癞蛤蟆!”在走出牢房之前,颜若曦忽然冲了回来,冲着宁奕狠狠地做了一个鬼脸,义愤填膺地冲着宁奕大声地说道,然后小脑袋儿一缩,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不远处,就只能隐隐约约地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连反驳的机会竟然也没有给宁奕留下。 这一次,终于轮到宁奕等人石化了一般地呆在了当场。。。 “大人怎么看也不向是一只癞蛤蟆啊。”就在众人一片窘态之时,周丁忽然仔细地别了一眼宁奕,然后小声地嘟哝了一句。 咳咳,周丁眼前忽然传来了宁奕大力的咳嗽声。 真是一只傲娇的小孔雀啊! 宁奕微微地想着,然后,宁奕的脸庞上,忽然划过了一丝俊美的笑容。 ~~~~~~~~~~~~~~~~~~~~~~~~~~~~~~~~~~~~~~~~~~~~~~~~~~~~~~~~~~~~~~~~~~~~~~~~~~~~~~~~~~~~ 微光嶙峋,印衬在这美丽的湖面上,竟然是波光涛影,明澈如镜。平静的湖面,偶尔会有些小圆晕。在花草的陪伴之下,那些小圆晕正翩翩起舞,若是一注意,恐就要陷入在这梦里了。 这里是邵泊湖,位于扬州东边的一条美丽的长湖。 一叶扁舟,缓缓地形势在了这片美丽的湖面上,三男一女此刻正坐在这条小小的船儿上,气氛也显得无比热闹。 “一会就要到葫芦洲了。”站在船头上的颜功微微地向远方远眺了一下,然后凝神道:“也不知现在帮里的情况怎么样了,官府停止了漕帮的水运生意,这可让帮里上上下下的人们怎么生活。。。” “恨没有杀掉那个狗贼张恨金。”颜若曦狠狠地一咬牙,“如果没有宁大人,恐怕那个狗贼早就被我们杀了!” “不得胡闹!”颜功严厉的一声低喝,顿时使得平日里娇纵惯了的颜若曦不由得吐了吐小舌头,只听颜功沉声道:“你们几个真是胡闹,竟然还敢学戏文里的专诸,去当刺客刺杀朝廷命官,倘若不是宁大人出手阻止,还将我们给放了出来,恐怕现在漕帮上上下下已经全都被砍了脑袋了。” “那个癞蛤蟆。。”颜若曦在心里嘟哝了一句,嘴上可不敢说出来,脸上露出了一副甜甜的笑容,应声道:“是!” 对于颜若曦眼前的这个样子,颜功也顿时没有了脾气。 第一百五十章 葫芦洲(上) 小船儿继续行驶在这片美丽的湖面上,又过了一会儿,只见远方已渐渐地出现了一座满是山林的小岛。(.) 只见眼前的这座小岛地形极低平坦,两条宽宽的沟堑横横地将这座小岛的一侧横拉了出来,形成了一所极其怪异的葫芦。颜若曦站在船头仔细地微起眼睛瞧了一眼,忽然朗声微笑着大叫道:“哥哥!你看!葫芦洲到了!” “嗯?”颜功与刘三等人猛地一听见颜若曦的喊声,急忙走了出来,只见远方的那座小岛,此刻已然渐渐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了。 “到家了,到家了。。”颜功微微地有些激动,口中不住地呢喃道。 然而最为激动的,应当就属姚书了,只见姚书眼里忽然泛起一阵浓烈的精光,脸上不住地泛着一丝难见的诡秘笑容,颜若曦见状,不由得忍不住怒骂道:“你在笑什么笑的那么开心。” “嘿嘿。”姚书仍旧不住地笑着,见颜若曦那吃人眼光猛地向自己逼来,姚书赶紧缩了缩脖子,嘿嘿地笑着说道:“你离岛之前说过,若是要我姚书跟你出去刺杀那个张恨金,你回来以后就嫁给我。。。嘿嘿,娘子,你说的话我可还记得呢。” “成亲你个头!”颜若曦猛地拾起丢在船上的船撸,狠狠地向着姚书砸了过去。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杀猪板的嚎叫声猛地想起。颜功,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该死的指腹为婚啊。该死的信守诺言啊。 对于姚书,颜功这位做兄长的,自然是在清楚熟悉不过的了,对于姚书,颜功所能做出的形容,就只有废物两个字可言了。 对于一个读书不长进,武艺也不长进,就连做生意也是亏损连连的废物子弟,要自己的这位冰雪聪明而又美若天仙的妹妹嫁给这种废物,颜功所拥有的,就只有深深的遗憾了。 姚书的废物,是整个漕帮里出了名的。姚书乃是漕帮上任帮主遗子,在上任帮主去世以后,颜功的父亲,也就是现任帮主颜萧亲自收了姚书为义子,亲自教导读书,只是姚书的极不成器让颜萧也是无比的愤怒,只是,为了一个约定,只要姚书不做出些作奸犯科的事儿来,颜萧也要好好地将姚书培养成人。 并且,在颜若曦还未出世之时,就已与姚书指腹为婚,然而,对于大婚的日子已越来越近,颜功的脸上,也不由得产生了些许深深的焦虑来。(.) 上任帮主曾与颜萧约定过,当两人各满十六岁时,即让两人完婚。今年的姚书已然十八岁了,再过三个月,就是妹妹颜若曦的十六岁生辰。况且,自己的那位爹爹颜萧在漕帮里也是出了名的极重诺言,恐怕这一次,颜若曦是在劫难逃的了。 船上热热闹闹非凡一片,只见颜若曦正不断地用那一根细细的船撸不断地往姚书的身上拍,而颜功,此时却一个人悄悄地站在船头上,远眺着远方的那片葫芦洲,沉思不语。 又过了半晌,只听刘三猛地一指着远方的那片小岛,惊叫道:“小姐快看,岸上有人。” 刘三的这一声喊叫顿时惊醒了正在沉思中的颜功,颜功微微地抬起头来,只见已渐渐不远的那片岸上,正站着几个人。 颜若曦慌忙从船舱里爬了出来,微微定睛一看,忽然欢快地拉住了颜功的衣角,欢快地叫到:“哥哥,快看,那是爹爹,岸上的那是爹爹啊!” “嗯!”颜功微笑着点了点头,只是眉间的那一抹愁云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消退下去。少年不知愁滋味,颜若曦显然并没有发觉颜功的脸上的那一抹愁云,仍然还丕自不住地开心地叫着。 只听“蹭”地一声,小船儿猛地靠在了岸边,颜若曦欢快地叫了一声,猛地冲下了船,身形一飞,就飞进了正站在岸头等待着自己等一行人的颜萧的怀里。“爹。”颜若曦甜甜地叫了一句,迎面迎来的竟然是颜萧那无比严厉的眼神。 颜若曦不为所惧,小小的身子不住地往着颜萧的怀里钻,口中还不停地甜甜地说道:“爹爹,可把若曦想死了,若曦想死爹爹了。”颜若曦微微一笑,滑腻地滚在颜萧的怀里,像极了一个小小的女孩儿躲在父亲怀里撒娇的模样儿。 “爹!孩儿回来了。”颜功彬彬有礼地冲着颜萧微微地弯下了腰,微笑着看着还不住地腻在颜萧怀里不住撒着娇气的颜若曦。然后又顿了一顿,冲着正站在颜萧身后的一名长者恭敬地说道:“林伯,你好。” 只见那位名叫林伯的长者点了点头,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笑容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胡闹!真是胡闹!谁让你们去刺杀张恨金的!”颜萧终于忍不住心中那股滔天般的怒火,忍不住沉声说道。 腻在颜萧怀里的颜若曦只觉得浑身一震,吐着小舌头甜甜地道:“爹爹。。若曦知错了,下次不会了。” “肯定又是你干的好事吧!”颜萧满眼怒意,怒气冲冲地低下头看着小脑袋儿不住地在颜萧怀中蹭来蹭去的颜若曦,怒道。 颜若曦不由得吐了吐小香舌,活像是一名做了错事害怕大人责罚的小孩儿一般,委委屈屈地低下头,一双手上还不住地玩弄着衣袖,低沉着嗓音委屈地道:“爹爹。。若曦下次不敢了。。” “呼。。呼。。”看着自己的这位宝贝女儿,颜萧满腔的怒气无处发泄,一颗宽广的胸膛一起一伏的,呛了老半天,忽然猛地沉声道:“刘三!” “啊。。在!”正装着一脸没事人儿样的刘三一听颜萧叫自己,猛然间浑身一个机灵,迟疑了半晌,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来,聋拉着脑袋低低地说道。 “刘三,你又没有看好小姐,现在罚你面壁一个月!面壁思过!”颜萧猛地怒道。 “是。。。”刘三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每次只要小姐一闯祸,最后就都得刘三来替着背黑锅,然而每一次的责罚也都不外于面壁思过,对于此,刘三也早已习惯了。 第一百五一章 葫芦洲(下) 抬眼一瞧,只见正腻在颜萧怀里的颜若曦正不断地微笑着冲着自己吐舌头,刘三急忙低下头去,急急忙忙向颜若曦递了几个眼色,然后继续聋拉着脑袋,沉默不语了。 岸上的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微妙,只见林伯满脸微笑地淡淡地看着颜萧,然后微笑着低声劝道:“颜帮主,你也就别生气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颜萧不由的点了点头,脸上的怒意不由得消了几分,威严地扫视了一眼眼前的几人,只见目光扫视之处,除了颜功,其余的几人顿时满脸羞愧地低下头来,颜萧不由得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严厉地冷声道:“若不是林家小子报信回来,否则我颜萧到现在还都得被你们几个瞒在鼓里,毫不知情。你们可知道,你们三个差点点就要为我漕帮酿下一场泼天的大祸,还学人去行刺,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就算是你们命大了!” 又是林家的那个小子,颜若曦在心里恨恨地想道。在颜若曦的记忆里,每次只要一闯祸,第一得知消息的总会是爹爹,还不是林家的那个小子告的密?真不知他是真的属猴的还是怎地,竟然每一次都瞒不过那个可恶又惹人厌的家伙。 一想到林家的那个小子,颜若曦就止不住浑身恨得牙都痒痒,在颜若曦的记忆里,哼。。那个林家小子,除了会告状和耍猴之外,还会点别的什么吗? 就在颜若曦恨恨地想着的同时,只听颜萧冷冷地训斥道:“都回去吧!三个月你们几个都别想再出岛了,听到了没!” “是。。。”一阵有气无力的声音回想在了这片荒无人烟的岸头之上,颜萧的眼角不由得动了动,然后猛地沉声道:“回去吧!” “是!”这一声,顿时欢快了起来,第一个带头跑掉的,则就是颜萧的宝贝女儿,古灵精怪的颜若曦颜大小姐! “阿噗!!”一转眼,颜若曦,刘三,姚书等三人顿时跑了个无影无踪,颜萧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林伯急忙满脸微笑地又是一番好劝,这才止住了颜萧的那满脸的怒容。 重重的喘出一口长气,颜萧微微提起眼,看了看正一脸恭敬地垂首站在自己面前的颜功,颜萧忽然淡淡地道:“颜功,随我和林伯来。” “是!”颜功淡淡地垂首说道,转而迈开步子,恭敬地不紧不慢地跟在了颜萧和林伯的身后。[.超多好看小说] 穿过一段不算太长的林间小路,落在众人眼里的,则是一座不大不小的村落,颜萧和林伯缓缓地走在前面,颜功则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穿过这条村落的小路,紧接着又来到了一处并不算豪华的一处庭院门口。 这里是漕帮总部,而整个漕帮,正坐落在这座名叫葫芦洲的小岛之上。 颜萧,林伯,颜功等三人缓缓地走进了议事厅以后,顿时之间,整个场面的气氛顿时显得有些紧张,紧张的。。。甚至还有些微微的窒息,压抑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过了许久,颜萧,忽然深深的叹了口气,而紧接着的又发出一声浓重叹气声的,则是林伯! “回来就好。”在强行压下了心头里的千头万绪以后,颜萧缓缓地说道,顿了顿,颜萧淡淡地看了一眼正垂首而立着的颜功,淡淡地道:“把这次的经过,都给我和林伯说一说吧。” “是,爹。”颜功想了一想后,然后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如何被官府关押了起来,尔后又是如何被放出来的情景,颜功看起来温文尔雅,口才也是极好,语句简洁干练,只是不到短短的半柱香时间,便将前因后果仔仔细细地像颜萧和林伯说了个清楚。 听完以后,颜萧不由的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地道:“眼下,我漕帮正值大难,江南商业司已全面发出诏告,停止一切私人水运的商业活动,转而由官府一应承办。我漕帮平时虽也经营一些粮米鱼类等生意,但是主要的经营利润,却还是在水运之上的。。。” 颜萧顿了一顿,林伯忽然皱起了眉头,缓缓地说道:“若是不能解决水运这桩麻烦事,恐怕我漕帮从此以后就得解散。” “哼。民不与官斗,但是背后若是没有人撑腰,京里的户部又如何可能会同意江南商业司全权接管江南漕运等一切事宜?还将银子涨到了2两银子一船!真当京里的那些当官的都是些草包么?单单只说漕运一事,只要是有些眼光的,谁还会看不出来此举将可能产生带来的严重后果?” 只见颜萧一脸严肃地缓缓地诉说着,虽然颜功和林伯二人也同样是一样的严肃,但是倘若是有旁人在此,一定会对一名漕帮帮主竟然拥有着如此敏锐的洞察力而感到震惊! 漕帮,说穿了不过就是一群穷古的老百姓组织建立的一个商帮罢了,与西北之地的马帮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马帮贩马,漕帮河运,都是靠天吃饭,然而,若是官府强行关闭了京杭大运河上一切私人形式的水上河运,那么。。。漕帮的境地,就将处于真正的危机边缘了! 周围的气氛顿时沉默了下来,只见颜萧和林伯具皆一脸的严肃,沉寂了许久以后,林伯忽然淡淡地开口了:“商业司的背后。。是有人在操纵啊。。。” “一定是。”颜萧冷冷地道:“否则,单凭李纲,单凭张恨金,是无法让户部做出此等的决定啊。京里的那些当官的们,那可都不是什么草包!此等误国误民的大事,他们还都是一清二楚的。。” 静静地想了想后,一直垂首恭敬地站在一旁的颜功忽然发话了,只见颜功淡淡的表情似乎看不出一点的波澜不惊,“爹。。林伯。。眼下漕帮已到了危机之境,是否。。。已到了开始那件大事的时候了?” 颜功只是此话一出,只见颜萧和林伯的眼中忽然纷纷地发出一阵精光! 第一百五二章 施政 颜功淡淡地表情上看不出一丝波动,颜萧和林伯,却忽然纷纷地长叹出一口浊气! “三百年了。”颜萧淡淡地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想我漕帮三百年从未再次开启过那件大事,想不到在我颜萧手里竟然再次就要开始了!” 林伯低头深思了一番,正欲说话,只见颜萧淡淡地看了林伯一眼,缓缓地道:“你不必说了。。。眼下我漕帮已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难道,这不是开启那件大事的时候了么。” 林伯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也就在没有说什么了。 “功儿!”颜萧冷冷地喝了一声。 “在!”颜功缓缓地道。 只见颜萧的眼中忽然泛起一阵精光,淡淡地道:“立刻去联系各位宗主,本月月尾,请他们齐聚葫芦洲!” “是!”颜功应了一声,抬眼一瞧,只见颜功的眼睛里,早已是一片萧索了。 而林伯却缓缓地叹了口气,此等事件,却绝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的! 林伯知道,颜萧,却也知道! 颜功应了一声之后,然后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诺大的议事厅里,只剩下颜功和林伯二人,良久以后,诺大的议事厅里,再次传来了两人那深深的叹息之声。(.好看的小说) ~~~~~~~~~~~~~~~~~~~~~~~~~~~~~~~~~~~~~~~~~~~~~~~~~~~~~~~~~~~~~~~~~~~~~~~~~~~~~~ 此时的宁奕,正在扬州城驿馆里,皱着眉头和秦桧不住地思索着什么。 放走了颜若曦等人,对于宁奕事实上并没有任何益处,然而,在宁奕看来,得饶人处且扰人,更何况,漕帮也只是朝廷市易法下的某一件牺牲品而已。对于漕帮,宁奕事实上也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并且,来到这个时代以后,宁奕也只是第一次和漕帮的人打交道罢了。 在码头上那一件又一件触目惊心的一幕,早已深深的震撼在了宁奕的心中了。秦桧那一段的分析事实上并没有错! 商,乃国之大事,来自后世的宁奕对于商的认识有着无比清晰明了的认识,流通货物,提高国家经济力量,商人有着不可忽视的重要地位。更何况,拉动内需,带动经济的高速发展,使得国民市场变得更加繁荣,商人从历史诞生的那一刻起,便发挥着不可磨灭的力量。 宋太祖赵匡胤雄才大略,对于商业的认识也远比前朝及元、明、清等的任何一代皇帝都要更加的清晰。在宋赵之前,经历了几百年的内乱之后的中原大地,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已太需要休养生息了。于是,扬文抑武,成为了宋太祖开国以来的首要治国方针! 商业,在宋赵一朝的发展尤胜于其他任何一个朝代,而此刻,在王安石变法所产生的市易法的推动下,不仅没有为这片土地带来新兴的活力,反而却将这片王朝,越加推向了无比巨大的深渊之中! 在宁奕看来,王安石的想法固然是好,只是王安石却忽略一个最最重要的前提,就是执行成本!试想,又有多少人可以如同王安石一样做到铁面无私?公正廉洁?所以,在市易法的推动下,商业交易市场的负面影响越演越烈,这才终于造成了今日这等情况的发生! 秦桧微微地思索着,时而表情极度兴奋,时而又愁眉不展,低头喃喃自语,显然正在深深地思索着什么。 过了许久以后,宁奕,这才展眉笑了起来。 一见宁奕展眉微笑,秦桧急忙问道:“敢问宁大人,是否有了什么良策?” “不错。”宁奕微微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你要知道,我宁奕,不过就是个御史,无权对朝廷所做出的一切政策进行改变,或者说是改革!” 看着秦桧那一脸不解的模样,宁奕微笑着说道,“唯今之计,却也只有剑走偏锋了!” “何谓剑走偏锋?”秦桧思索了一番,急忙问道。 “组织商人成立商号,和商业司进行竞争!”宁奕缓缓地微笑找道。 “和商业司竞争?”秦桧愣了一愣,有些呆滞地说道:“可是,天下在大的商号,又哪里还有朝廷大?朝廷开辟商业司,就已如同拥有了一间整个大宋最大的商号了,更何况,又如何能够组织商人与商业司竞争?” “两点。”宁奕想了想,缓缓地说道:“一,是钱,二么,就是定价权!秦桧,我问你,物品的定价权,在谁的手里?” “定价权?”秦桧显然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愣了一愣,好半天才咀嚼明白宁奕所说的意思,想了一想,这才沉声应道:“回大人话,商品定价,历来由市场波动,以及交易情况做出及时调整,至于这些价格的调整,自然还是在商人手里的了。” “没错,也就是说,物品的定价权,在商人手里,而不是官府手中。”宁奕嘿嘿一阵笑,转而问秦桧道:“那么,商业司又是如何与商人争利的呢?” 见宁奕突然的这么一番发问,秦桧心中有底,对于江南的一切形势也早已是了然于胸,当下并没有经过思索,昂头朗声说道:“商业司低价购进时日低价的商品,储存货物,等到价格浮动之时,在低价卖出。经年累月之后,实至今日,低买低卖,而所事生产的人家倒也愿意卖予商业司,此等不愁销路的生意,由有谁家不愿意做呢?这样一来,反而是那本正正经经的商号,在经过商业司的这么一番折腾以后,反而无生意可做了。” “大人请试想。”秦桧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商号的利润本就是低卖高卖,把东边的东西卖到西边去,在经过商业司的这一番横加干预以后,商人哪里还有油水很挣,在经过日积月累的这一番功夫以后,商号的利润更是逐年减少,收受货物的数量也是大打折扣。这样一来,反而是逼着那些从事生产的人家,反而全部把货物往商业司贩卖了。虽然低价,但也总好过烂在家里发霉要好上许多。” 第一百五三章 只为天下 “嗯。(.无弹窗广告)”宁奕不由得点了点头,秦桧的这一番述说解释,要比自己的理解也要更加贴切和符合实际。事实上,商人无钱可赚,本就不利于国家的商业发展,只是商业司终归还是隶属朝堂,在大宋府库年年空虚的情况下,商业司的这一番做为,朝中的官员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吧? 宁奕微微地想着,在宁奕的记忆里,大宋神宗时期,宋对西夏发起战争,在这一场战争里,宋又一次成为了战争的输家,所耗费之粮草物资和记其数。使得大宋原本富庶的府库,开始彻底变得空虚起来。 宁奕胡斯乱想着,忽然间在内心苦笑了了一番,暗自摇了摇头。也许这一切也不过是自己的一番心甘情愿的猜想罢了,对于江南,眼下的事情,还是要急切的尽快解决了才好。 想了一想,宁奕缓缓地道:“所以,定价权,在商人手中,就是这场竞争的关键!” 秦桧想了一想,脸上露出了些许疑惑之色,只好赶忙说道:“定价权有甚么打紧的。。不过都是依照着商品的波动而来定价的。。。若是货物数量充足,则价格便要便宜上许多了。。而若是货物的数量稀少,自然贵上许多。。。” “非也。”宁奕淡淡地一笑,说道:“若是本官站在官府的角度去思考的话,定价权则必须要交由到官府手中。然而,若是站在中立的角度去考虑,那么定价权,就得交给商人了。否则,又怎么能够与商业司进行角逐呢?” “试想一下。”宁奕想了想,微微地说道:“假若由官府对商品价格说了算,即便是市场波动再如何的巨大,也丝毫不能私自涨抑或是跌,这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一种情况?” 秦桧想了一想,忽然脸色大变,急忙道:“商业物价平稳,官府居中调控,对于商业的发展也是大有好处。。。然而,若是由商业司这样的衙门去进行调控,则必然使得江南商业如坠冰窖!” “所以,眼下的情况,必然不能将定价权交由官府,而是要交由在商人手中,成立商帮,共同维持物价平稳,定价权掌握在商帮手中,所有商人同进同退,同时大面积收购眼下江南的货物,使得商业司无利润可图,那时候,即便是商业司,也将无可奈何。”宁奕微微地一笑,说出了心中盘算已订的计划。 秦桧呆了一呆,忽然惊声道:“大人的意思,是成立商帮?” 秦桧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狂喜之色,急忙说道:“这样一来,江南商业则必然立时趋于平稳。定价权。。定价权。。。大人,您可真是天纵奇才啊!为什么以前的古人却一个也没有想到过呢?” 宁奕在心里苦笑了一番,定价权,事实上说明白了就是贸易主导权的一种表现方式。宁奕的这一套办法,也不过是从后世中欧美大国对于其他国家的进行经济打击的一种主要的手段和方式。在宁奕的记忆里,在一千多年以后的21世纪里,谁控制了定价权,谁就等于拥有了贸易主导权,谁就可以领衔整个国际社会的经济风潮! 定价权的重要性,在21世纪的经济世界里,其重要性已是不言而喻。然而,在宋朝,却还并没有定价权的意识。宁奕所拥有的,也只有深深的苦笑。 “没错!”宁奕微微一笑,然后缓缓地道:“只是,我乃是一介官员,不方便出面做这其中等等的关节之事,所以,眼下第一所需要解决的,一是钱,二么,就是代理人,要寻找一名即信的过,且又公私分明的代理人主导这一切走上正规,使得江南商业的兴旺发展能够正确的走上他该走上的道路,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 秦桧沉默了一会,忽然缓缓地出声问道:“秦桧不明白,事实上,大人并没有必要管江南的商业,大人乃官为御史,代天巡狩。。。做了这么多事,秦桧不明白,大人所谓为何?” 秦桧深深地弯下腰去,缓缓地说道。落在宁奕耳中,不由的一阵苦笑,良久以后,才微微地叹出一口重气,淡淡地道:“无耳,只是为了‘天下大昌’而已。” “天下大昌。。。”秦桧缓缓地咀嚼着。 既然计议已定,两人索性又聊了一些细枝末微的旁枝末节,将即将展开的计划又进行了一番深刻的讨论。宁奕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喜欢上了这名历史上的第一奸臣,那位以“莫须有”之罪害死岳飞的元凶之一,眼前这个正娓娓而谈的年轻才子秦桧。 宁奕不得不承认的是,不管秦桧在今后几十年内的名声究竟如何,又做下了何等令历史和后世也绝不饶恕的等等大罪。在宁奕看来,现在的秦桧,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天纵之才! 心思慎密,对于时政有着清晰的把握,更何况,对于民生大计的各种施政方针,也有着颇为独到的见解和认识。看着正坐在眼前的秦桧,在霎那间,宁奕顿时脑间闪过了一个就连宁奕自己也想不到的念头:“秦桧此人,将来必然出将入相,官居高位!” 对于秦桧,宁奕还是秉持着防一手的心思,谁让秦桧在历史上的名声那么的臭不可闻呢?对于这一点,秦桧虽也心知肚明,然而现在看来,秦桧却并没有真正的放在心上,只是极力的费劲心思,帮着宁奕一起,将江南的商业形势拨乱反正,走上正规! 二人就这样趁兴而谈,不知不觉已是天黑,宁奕活动了一下浑身发痛的身体,意欲摆宴留秦桧吃一顿便饭,然而秦桧却坚持再三请辞坚决不留餐,宁奕这才哈哈一笑,放了秦桧归去。 用完了一顿较为简单的便餐以后,皇城司的张十三忽然款款而至,宁奕急忙擦了擦满是残渣的嘴巴,急忙出门迎接,然后又将张十三迎了进去,又开始了一番密谈。 第一百五四章 美人至 这一次,张十三只是给宁奕带来了一个消息,那便是有关江南官吏考核事宜的一封回复。(.无弹窗广告)早在早前时候,宁奕便亲自修书一封,用他那歪歪扭扭的字体写了一封信交由了皇城司,再由皇城司八百里加急,紧急送往京城交到了童贯与楷王爷等人的手中。 宁奕的意思,无非是阐述自己的观点,认为眼下之事不可操之过急,以防江南官场哗变,引发朝野震动。更何况,即便是为了立威,也不能统统地将人打入十八层地狱,全部革官。实则是引用了秦桧的观点,徐图缓进而已。 这一次,张十三所带来的消息,则正是京畿里的那些人,对于宁奕此番做为的一个回复,这个回复也正符合宁奕的心中所想。张十三所带来的这个消息,并没有任何的纸张,只是淡淡地一个字:“准!” 京畿里的那些要员们,也不是完全吃白饭的。能够做到朝廷一品大员,抑或是能参与进夺嫡之事的,又有几人会是个草包。看来,京畿里的那些官员们,对于宁奕一开始的秋风扫落叶般的做法,也着实进行了一番深刻的思考,徐图缓进本就是绵里藏针的一种方法。 更何况,立威之事已然已经奏效,宁奕虽然并未对江南四品以上官员做出任何举措,然而,对于四品以下的官员,宁奕却是毫不留情,已是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扫掉一大批的贪官污吏了! 在宁奕修书给那素未谋面的楷王爷和童贯等人的同时,也同时写下了一道折子,通过正常渠道递到了天子面前。在经过宁奕细细的数来以后,大笔一挥扫下的四品以下官员里,竟然就高达了八十多名官员!猛地一下革除了八十多名官员,这在大宋从立国开始,历年以来也是绝无仅有的,这一下子,更是在整个江南乃是整个京畿都炸开了锅了。革职八十多名官员,就相当与一下子出现了八十多个官职的空缺,这些职位,也纷纷被楷王爷通过徽宗皇帝的渠道,全部安插了属于三皇子一党的官员,浩浩荡荡的分别开赴江南,做官去了! 这一下子,太子一党,可算是元气大伤了。 至于朝廷之中究竟又发生了怎样的明争暗战,宁奕也并不做想,笑话,这些争权夺利的行为,又关我宁奕何事?更何况,宁奕对于这些官场上得权术斗争历来不感冒,宁奕所想的,只有天下大昌罢了。(.无弹窗广告) 不管怎么说,能为这个民族做一些贡献,就多做一些事情吧。宁奕心中微微地想着。 到了这一步,立威与江南的事情,也算是进行到了一个新的阶段了,只是眼下事情还未完成,皇上也并未发表任何的昭示,只是下表好生勉励了一番宁奕,也并没有任何要召回宁奕回京述职的意思,这样一来,宁奕也乐了个图个自在,更何况,宁奕眼下,还有着许多大事要等着宁奕去处理呢! 事实上,也有的官员明里暗里的私下来找宁奕,或阿姨谄媚的,或挑着礼品来求宁奕网开一面的,对于此,都被周丁一口回绝,每天站在大门口,铁将军把门的事态,也不禁让许多妄图走后门者望而却步。 四品以上官员还未开考,宁奕对外放出的消息,则是细细考察,暂且将考核之事放一段落,宁奕相信,江南并非真正的铁板一块,更何况自己也并不想真正的做一名孤臣,按照宁奕的想法,要动,就动钉子最硬的那一根,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也就足矣了。 最起码,现在所迈出的一步又一步,在宁奕心中的考量之中,目前也还算是平稳,宁奕隐约也知道,背后若是没有皇城司,没有楷王爷,没有皇上对于楷王爷的政策倾斜,只怕自己刚刚踏入江南,就被撵的如同一只蚂蚁似得了! 而宁奕此时却不知道的是。。。江南虽好,却好不及庐州。一场暗藏在市井之下的泼天大祸,眼看就要来临了! ~~~~~~~~~~~~~~~~~~~~~~~~~~~~~~~~~~~~~~~~~~~~~~~~~~~~~~~~~~~~~~~~~~~~~~~~~~~~~~~~ 云儿就要来了!写下这封信的时候,云儿就已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坐船下扬州! 在接到这封信的时候,宁奕喜不自胜。就在宁奕愁眉不展,为着下一步的计划做着进一步的打算之时,随着那一封信的到来,也瞬间让宁奕的眼前为止一亮! 云儿就要来了!这几天,宁奕是睡也没睡好,吃也没吃好,满心里想着都是云儿。 宁奕也是实在没有想到,云儿竟然即将就要来到了扬州了!而且,这个消息竟然来的还是这么的突然! 一位年轻的官员,此时就正静静地站在扬州码头之上,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此时已是深冬的季节了,冷冷的江风吹过,满处的寒风不住地往宁奕的胸口里钻,即便是在如何的冷,宁奕的心里,也是充满了温暖的。 更何况,也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人站在码头上的,更何况,自己的身后,还有周丁陪同着呢。 过了好几个时辰以后,江边上,忽然出现了一条船只。印在了宁奕的视线里时,顿时精神一振! 那一定是云儿,宁奕心里微微地想着,心脏忽然间也开始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强烈的渴望使得宁奕紧紧地盯着那条船。 “大人,你看!是宁家的船。”周丁手指一指,急忙说道。 宁奕微微地点了点头,只见那条船上,还挂着一只镶着“宁”字的红蓝大旗!这面旗子,乃是宁家的标志,宁家家业发达,又怎能没有几条货物的船只?不过,这一条船,却是从前的宁大少爷,为了安图享乐,还特地买下的一条游山玩水的船。 宁奕睁大着眼睛,满脸渴望地看着那条船缓缓地驶进了码头,在船只靠岸以后,紧接着,宁奕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位极其清秀的少女。 第一百五五章 鸡飞蛋打(上) “云儿!”宁奕微微地呼了一声,急忙走上前去。而此时,船中的那位少女,也仿佛看见了宁奕,一张粉嫩嫩的俏脸上,挂满了惊喜与渴望。 一双大手,忽地捉住了那少女的一双乳脂一般雪白的小手。 二人手握着手,相顾而视,竟然是久久的相对无言。 “云儿。。你。。瘦了。。”过了良久以后,宁奕的嗓子眼里忽然努力地迸出了一句。 在宁奕这一句话以后,面前的那位人儿,竟然忽地流下了泪水。 “你哭什么?”宁奕有些心疼的将云儿的双手放在胸口,喃喃地道:“最近这些日子,家里的事,让你操持了。” “没有的事。。”云儿就像小鹿一般急忙将手抽了回来,低声嗔道:“还有人呢。” “啊。。这个。。”宁奕呆了一呆,这才想起周丁还站在身后。 回望背后,只见周丁早已做没事人一般的仰头看天,一副与己无关的神情,口里还不住地哼着小调。宁奕恶狠狠地看了周丁一眼,周丁也浑如没事人一般的,将身子转了过来,只留下一个大大的后背给了宁奕。 “走走走,回去再说,已经备好了饭菜了,就等你回去吃了。(.好看的小说)”见到周丁的这幅神情,宁奕顿时有些汗颜,急忙摆出一副笑脸,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云儿的双手,笑意盈盈地说着。 “嗯。”云儿点了点头,就欲跨上正等待在一旁的马车,周丁仿佛这个时候才终于从神游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嘿嘿一笑,满脸笑意地冲着云儿打了个招呼:“啊哈,夫人好。” 听到这里,宁奕已恨不得狠狠地扁一顿这个可恶的家伙了! 就这样,在宁奕这几天脑海里不断幻想着与云儿重逢时的美妙画面,就这样被周丁这么及其不和谐,极其不搭调的一段小小的举动,将那美好又且浪漫的如诗的意境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宁奕心里有气,坐在马车里不住地拿着斜眼儿瞧着周丁,周丁一脸地大无畏,仍旧闭着眼儿的哼着一些不知名的江南小调。 坐在马车里的云儿自然没有感受到马车上的这股微妙的气氛,掩着小口儿一路和宁奕谈笑风生,很快,马车便来到了驿馆里。 宁奕率先跳下马车,搀着云儿的小手仔细地将云儿抱下了马车,这一番极其暧昧和亲密的举动自然令驿站里的驿长大吃一惊,冷不防的宁大人竟然带回了一个模样如此可卿的佳人来,看的驿长也不由得一阵神晕目眩,心驰神往。 “宁大人真是好福气啊。”在得知了眼前的这位佳人竟然是宁大人的未婚妻子之后,驿长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在一脸的笑容可掬之下,请驿长代为准备一顿丰盛的饭菜以后,宁奕手扶着云儿,缓缓地走进了驿馆里。 只是刚进入驿馆里,云儿那小小的眉头不由地忽地皱了起来,小声地道:“这么寒酸的地方。。少爷你是怎么住的下去的?” “这个。。”宁奕不由得有些汗颜,低低地道:“这里是驿馆,当然比不上家里的了。” 云儿的小嘴顿时撅了起来:“你看,这里面一股陈旧的木头味,甚至就连墙体也有些开裂了,随时都可能会崩塌,这里。。这里可怎么住人啊?” 宁奕被云儿的这一顿说辞顿时呛住了。 云儿睁大了眼睛,不住地像四周瞧着。“天哪。”云儿的小嘴巴忽然掩了起来:“这里的通风那么不好,房间里都是一股子地霉味,少爷,你究竟是怎么住下来的?” 云儿的话音刚落,一只灰灰的小东西忽然顺着云儿的小脚底钻了过去。 “啊!!”猛地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霎时间炸响在了整个驿馆里! “怎么了怎么了?”正在院外练习着武艺的一干护卫等立刻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一个个还瞬时拔出了刀子,只见宁奕一脸尴尬的微笑上,怀里还正横抱着正满脸惊恐的云儿。 “大人,怎么了!”第一个冲进来的是周丁,只见周丁“杀气腾腾”地大吼了一句,猛地把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是不是有刺客!”周丁眼角泛起一层“凶光”,恶狠狠的说道。 “有老鼠!!”云儿颤抖着在宁奕的怀里叫了起来,仿佛还心有余悸一般地向四周瞧了瞧,轻轻地道:“这儿可怎么住人啊!” “去去,都出去。”宁奕虎着脸,怀里还抱着正一脸惊吓的云儿,这一下子,自己这个大人的脸都已快被丢尽了。 一干护卫等一脸贼笑地赶忙溜了出去,宁奕灿灿地道:“云儿。。现在可以下来了吗?” “啊。。嗯!”云儿这时才反应过来,羞红了脸点了点头。 将云儿轻轻地放了下来以后,宁奕不由得俯看着云儿那双美丽的眼睛,轻轻地道:“去吃饭吧。” “嗯。”云儿不由得点了点头。 驿馆里虽然各项设施都已陈旧无比,然而,对于饭菜,宁奕却一直是赞不绝口的,按照宁奕的说法,即便是庐州城最好的酒楼,也比不上扬州府驿馆里的做菜师父做的好吃。 果然,驿长得到了宁奕的吩咐以后,马力猛地开足,只是没过一会,一道一道地菜便接连不断地端了上来。为了庆祝云儿来到扬州,宁奕今天还甚至给护卫们破了个例,破天荒的亲自命驿馆准备了三大坛子的正宗绍兴花雕,只见那些护卫们喝了个大快朵颐,就连平日里不怎么占酒的宁奕,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看着吃的无比尽兴的云儿,宁奕忍不住微笑着道:“怎么了?这里的饭菜,不差吧?” “嗯。”云儿嘴里正叼着一枚蟹黄肉,不住地点头,“好吃是好吃,就是住的地方实在不怎么样。” 宁奕不由得又被呛了一下。 然后又过了一会儿,宁奕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少爷,这里住的不舒服吧?干脆还是在扬州城里买处宅子吧?”云儿微微地说道。 宁奕满脸汗颜,不住地说道:“这里不错,住的挺舒服。” 第一百五六章 鸡飞蛋打(中) “舒服什么么,到处都是老鼠。”云儿不由得用眼神嗔了宁奕一眼,“少爷,这事就听我的吧,你说过的,男主外,女主内。”云儿一脸的狡黠。 真是个小狐狸,硬逼着我搬家。宁奕不由得在心里低低了悲哀了一句。这日子还怎么过,都还没成亲,就管成了这样。。。宁奕有些无比悲哀地在心中怒吼了一声。 只是宁奕的这幅势态,落在旁人眼里,却就立刻变得完全不同了。 “宁大人好福气啊。”一个护卫忽然低低地叹了一句,然后猛地一仰脖子,喝起了闷酒。 这句话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入了宁奕的耳边里。宁奕顿时满头大汗。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鞋子穿在脚上疼不疼,也只有脚才知道。。。 晚饭完毕以后,趁着夜色,一男一女,悄悄地溜出了驿馆。 “少爷,不跟他们打个招呼,真的不要紧吗?”云儿似乎显得有些紧张。 “嗯。。唔。。不要紧不要紧。。这种事。。一定要行事诡秘,更何况,少爷我现在贵为官身,更不要暴露了行藏。”宁奕有些汗颜,低着嗓音,低低地说道。 “喔!”云儿像极了做贼的模样,偷偷地吐了个舌头,点了点头。 二人就这样一路悄悄地走着,不一会就来到了热闹的扬州城大街上了。 “云儿,你看。”宁奕忽然远远地指着一处店家,低低地说道:“你看那里怎么样了?” “这种事,少爷做主就行了。”云儿脸色通红。 “唉唉。。那咱们走。”宁奕悄悄地拉上云儿的小手,偷偷地猫进了那间店里。 刚一跨进店里,宁奕站在迎门的柜台,低低地冲着掌柜的说道:“掌柜的,开间上房。” “一人还是两人啊?” “两个。。”宁奕脸色通红,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慌忙答道。 掌柜的不由点了点头,抬起脸来,仔细地打量了一眼宁奕,呆了半晌,忽然惊叫起来:“你。。你是宁青天。。宁大人!!” “轰!!”宁奕的脑子里顿时炸成了一团,整张脸顿时红了起来,灿灿地笑道:“唉。。是。。我是。。” “嗯?”掌柜的不住地打量了云儿一眼,只见云儿也是满面的羞红,低着头不敢抬起头来,掌柜的不由得意味深长地冲着宁奕点了点头,满脸理解的神色,诡异地一笑冲着宁奕说道:“宁大人年轻潇洒,小的真是好生佩服啊。(.无弹窗广告)。呵呵呵。。。” 掌柜的嗓门极大,惹得整个大堂的食客不由得纷纷侧目看着宁奕和云儿。 “那是宁大人。。”“旁边的女孩是谁?”“少问。。吃你的饭。” 顿时之间,整个大堂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地暧昧了起来。 宁奕满脸的傻笑,殊不知,宁奕此刻就连想杀了这个掌柜的心都有了。 一把钥匙交到了宁奕的手中,掌柜的满脸的笑容,低低地道:“最好的上房,自然一定得送给宁大人的,不要钱。。不要钱,哈哈,宁大人,晚上一定要尽兴而归啊。。。” 掌柜的一番话,顿时又把宁奕和云儿说的满脸通红,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一番狼狈地逃窜,两个人总算是逃到了三楼。 “太背了。”宁奕猛地发出一声感慨,“简直就跟做贼似得。” “要不,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云儿越来越显得有些紧张。 “啊哈。。云儿那你好不容易能够来扬州,不在外面住宿一晚,怎么行?”宁奕哈哈一笑着说道。 事实上,宁奕想说的是。。。驿馆里的房间。。隔音效果可谓是差到极致!就连隔壁的一声咳嗽声,那也能够听的清清楚楚。。。这对某方面的生活质量有着无比高超要求的宁奕,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宁奕只是话音刚落,冷不丁耳前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啊哈!宁老弟!你怎么也在这儿?” 宁奕顿时有些满头大汗,只见缓缓地转过头去,只见刘韐怀里正搂着一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儿,正一脸笑意盈盈地看着宁奕。 “呵呵。。原来是刘将军,你怎么也在这里?”宁奕脸都绿了,灿灿地笑着看着刘韐问道。千算万算,竟然想不到在这里竟然能够碰上刘韐!! 刘韐忍不住别了一眼正站在宁奕身后,脸色红的发烫的云儿,嘿嘿一笑,一脸明白地望着宁奕,低低地道:“还不是和你一样,宁老弟口味果然独特,这叫哥哥我好生眼热啊。” “过奖。。过奖。。”宁奕只觉得脸色发烫,看着刘韐那一脸诡笑的表情,很明显,就算是用屁股猜,也能看的出来,刘韐明显是想歪了。 “大人,咱们快进去吧,奴家就快要等不及了。”刘韐怀里那娇滴滴的美人儿忽然嬉笑着唤了一声,刘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冲着那美人儿的脸蛋轻轻地捏了一下,嘿嘿奸笑着:“小娘子等不及了?成啊成啊,本将军现在就让你舒服个够。” “大人好坏。”那美人儿腻着嗓音叫了一声,顿时激的宁奕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啊哈,宁老弟,一定要玩的尽兴啊,哥哥我现在就进去了。”刘韐哈哈一声长笑,忍不住又别了云儿一眼,搂着那美人儿一扭一扭地进了隔壁房间。 宁奕满脸的汗颜,现在,宁奕就连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竟然千不巧万不巧的,竟然在这里碰见了刘韐!!不过就是和我的未婚妻去酒楼里开个房而已,用的着这样囧么!用的着么用的着么!! 宁奕一阵悲从中来,偏偏碰见也就算了,明明就是我宁奕的未婚妻子,竟然还被误会成了。。被误会成了,我宁奕狎妓!还有没有天理! 宁奕有些悲愤地想着,脸上却挤出了一丝难看地笑容,冲着云儿低低地说道:“我们也进去吧。” “啊。。唉,好。。”云儿有些惊慌失措地急忙应了一声,急忙一推开房门,小猫儿般的小身子一闪,急忙面红耳赤地钻了进去。 第一百五七章 鸡飞蛋打(下)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脱掉了衣服躺在床上,捂着厚厚的大棉被子,云儿将头蒙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对大大的眼睛,满脸通红地结结巴巴的低声道:“少爷。[]。我怎么有一种在偷情的感觉。。” 事实上,不光是云儿有这种感觉,就连宁奕也有着同样的感同身受。只是,身为男人,宁奕只要张着嘴巴硬是满口胡乱地说着:“哪里有的事,我们两光明磊落,何况等这些公差做完以后,咱们就立刻回庐州成亲了,哪里像是偷情。。我的好云儿,让夫君我亲一口。” 宁奕一阵鬼笑,一双大手便不由自主地摸了上去。云儿立即浑身紧绷,就犹如一只可怜的小鹿一般,豪不反抗,只是任由宁奕在自己的身上浑身地抚摸着。 宁奕忽然只觉得浑身有些燥热,嘿嘿奸笑着死命地亲了云儿一口,正待爬上去,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宁奕有些抑郁,赶忙和云儿一起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宁奕打开房门,就只见酒楼里的小二正端着一盆水,冲着宁奕直点头:“宁大人。。哈哈,小的给您送水来了。” “放这吧!”宁奕的脸色都快沉的滴下血来了。 “好嘞。”满脸堆着笑容的小二急忙端着一盆滚烫烫的开水走了进来,抬眼一瞧正坐在床上的云儿,只见云儿那一张俏脸上满是红晕。小二不由得低低笑了一声,低声冲着宁奕嘿嘿一阵诡笑:“小人就不打扰大人您了,祝您老晚上玩的愉快啊!” “还不快出去!”宁奕此刻心里一片愤怒,恨不得好好地打一顿这个可恶的小二了!小二一见宁奕发飙,急忙一脸嘿笑着抱头鼠窜地跑了出去。 给酒楼小二的这么一番折腾,宁奕那满腔的热情顿时熄灭了个干干净净,回过脸来看着云儿,只见云儿也是一脸窘状,宁奕不由的深深地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咱们还是先睡一会吧。” “嗯!”云儿一脸窘迫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重新脱下衣服躺了下来,盖上了厚厚的棉被,云儿只露出了半张小脸,浑身冰冷的直发抖,宁奕不由得将云儿搂在怀里更深,低低地道:“扬州不像庐州的天气一般潮冷,即便是冷也不会太让人睡不着,扬州没有暖炕,还是将就一下吧。” “少爷说什么,云儿都听。”云儿将一整张脸都塞进了宁奕的胸膛里,不住地低声说道,就如同猫儿一般的乖巧,小身子缩了一缩,整个人都快要瘫在宁奕的身上了。 云儿的身材曲线有致,身体也开始逐渐地发育成熟,胸口的那两团顶峰压得宁奕有些喘不过气来。(.好看的小说)宁奕忽然全身都有些紧张,整个身体也不由得绷了起来。 “少爷,你怎么了?”云儿似乎感受到了宁奕身体肌肉的变化,眨着她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不由得问道。 “少爷我。少爷我。。嘿嘿嘿。”宁奕嘿嘿直笑着,一双大手不由得又一次摸了上去,随着云儿的一声惊叫,宁奕一脸奸笑地忽地爬了上去。 “少爷。。。”云儿一声嘤咛,脸色通红,红扑扑的如同红苹果一般,吹弹可破的皮肤显得晶莹剔透,嫩滑有致。就在准备完前戏以后,宁奕满身火热,准备直捣黄龙之时,就在这时,隔壁的房间里,忽然猛地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声:“啊!!!” 宁奕顿时全身一个激灵,全身顿时如同一盆凉水浇到头,就在宁奕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便只听见隔壁刘韐的房间里,猛地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鬼哭狼嚎一般的床动的声! “大人。。用力!!”似乎是适才那个美人儿发出的声音,听着声音,似乎是正在兴头上,快活到了极点! 在紧接着,隔壁的房间里,猛然间又传来了一阵更大的响动声!! “还要不要人活了!”宁奕气冲冲地爬下床,冲着墙一阵高喝。 似乎隔壁听见了宁奕的这一声高喝,只听隔壁猛地传来了一阵笑声,在然后,响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宁奕可以毫不犹豫的断定,只要在差那么一点点儿,恐怕房子都能被刘韐给震塌了! “真不愧是习武的。。。”宁奕在一片瑟瑟发抖之中迎风洒泪,低头一看,只见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扛枪跨过鸭绿江的小老二此时就如同一条鼻涕虫耷拉着,软趴趴的哪里还见得着一点儿昔日的威武和雄壮之风了? 悲剧,简直就是太悲剧了! 宁奕无比心酸地想着,回头一看云儿,也哪里还有一点儿适才娇羞的神色,一脸俏脸蛋上也早已是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靠!!”宁奕气的不由得向着隔壁竖了一个大大的中指,然后气急败坏地赶忙窜了回去,跳上床,气鼓鼓地怒道:“睡觉睡觉,灭灯睡觉!!” 宁奕心中悲愤,怀里搂着一个如此俊美的俏佳人,身体里竟然再也难以升起一丝的明媚之火。 “可怜我宁奕第一次带着云儿去酒楼里悄悄开房,怎么就遇到了这么多事!”宁奕怒气冲冲地想着,不由得把怀里的云儿搂的更紧了。 这一夜,宁奕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 第二天一大早,宁奕顶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圈,黑着脸搀着云儿的小手缓缓地回到了驿馆里,只是刚踏进院子里,那一群早已早起,正摩拳擦掌准备开始练习武艺的护卫们猛地一看见宁奕的样子,不由得一个个抿着嘴偷偷地直笑。 宁奕虎着张脸,装着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搀着正羞红了脸一路低着头的云儿的小手一路穿过院子走了进去,只是刚一进去,便只见刚刚起床的周丁正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走了出来。眼睛一抬,碰巧正看见宁奕,周丁急忙哈哈一笑,说道:“啊哈,大人起的可真早啊。” 说罢以后,也没注意宁奕的那一张黑脸,抿着嘴嘿嘿直笑了身体一歪急忙跑了出去。 “这群小兔崽子。。老子回头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你们一顿。”宁奕不禁一阵气结。 所有的护卫都知道宁奕昨晚一夜未归究竟去了哪里,若是一定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就算是用脚指头去想,那也一定是香艳无比,美艳动人的一幅幅绝美的场景了。 这些护卫们几乎都是来自庐州本地,忽地联想起曾戴在宁奕头上的那一顶金灿灿的“少年花王”的王冠,以及那一桩桩的风流韵事时,这个时候,就算是傻子也能想的出来究竟做了些什么了。 第一百五八章 美人心(上) 对于大家大脑里究竟是如何猜测的,宁奕只是咬了咬牙,倒也没有心思再去管。(.)因为现在,宁家未来的少奶奶何云儿,正在张罗着要去看宅子呢! 宁奕苦黑着脸,昨晚的觉本就没有睡好,更何况,陪女人看宅子,非得把双腿跑断了不可。索性宁奕脸色一沉,随手招来周丁,吩咐周丁好生护在云儿的左右,然后回到房间里猛地往床上一倒,蒙起被子美滋滋地睡起了一场囫囵大觉。 这一场大觉睡的宁奕昏天黑地的,直到点灯时分,宁奕这才不自觉地幽幽地醒来,浑浑噩噩的起床以后随便吃了点什么,便索性躲进房里看书去了。 清闲的日子还没过上一会,院外便忽然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然后便只听到周丁那忒大的嗓音传响在了整个院子里:“大人,大人快出来!” “什么事那么大惊小怪的。”宁奕心里有气,早上的帐还没跟你周丁算呢!宁奕手里捧着一本书,将手背在身后,黑着脸沉声问道。 “大人,你快跟我看看去吧。”周丁嘿嘿一笑,脸上满是神秘之色。“大人咱们这就赶紧走,马车还在门外呢。” 见周丁这样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宁奕心里不住地哀叹了几声,有女主人的日子的确就是不一样,无形中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拘束,还是一群大男人在一起来的痛快啊。更何况,自从云儿来了以后,众人对自己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仗着有女主人撑腰,就不把我这个男主人放眼里了么。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宁奕心里有气,冷不哼地跟着一脸神秘笑容的周丁坐上了马车,马车一路狂奔,转过热闹的街市,又来到了一处幽静的街道之上。 “大人,下车吧,咱们到了。”周丁一脸笑容地嘿嘿地说道。 “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宁奕嘟哝了一句,走下马车,只是看了看,不由得有些奇怪地说道:“咦?这里不是湘潭街么?” “是啊是啊。”周丁一脸笑容,手一扬,嘿嘿笑着道:“大人走这里。” 宁奕撇了撇嘴,湘潭街,是扬州城最大的富户聚集区,形同21世纪时的豪华别墅区,只见在那一条宽宽的街道上,两派的建筑和宅子气魄无比,顶衣华盖,雍容华贵,绝不是一般的富人可以住的起的。 忽然,一股不好的念头,忽然袭上了宁奕的全身。。。。 “该不会。[]。该不会是。。”宁奕眼睛睁大,只觉得喉头有些干涩,嘴里不住地喃喃地道。就在宁奕满心打鼓,不住地惊恐的同时,就在这时,宁奕。。。看见了正一脸微笑盈立在一处宅子的门口,等待着自己的云儿。 “云儿。。。”宁奕苦着脸走了上去。 更何况,宁奕进门时双眼正盯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在看云儿少奶奶也是一脸的娇羞,模样动人,犹如清水芙蓉一般,明显是昨晚受滋润得紧,娇媚无比。昨晚上。。咳咳,自家大人,一定是彻夜未眠,挑灯夜战,初露雄风,大杀四方啊! “少爷。”云儿一脸笑意地冲着宁奕说道:“进来看看吧,这里就是少爷的新家了!” 宁奕有些郁闷地迈进了那所宅子,只是刚一进门,眼前的场景就不由的让宁奕猛地吓了一大跳!! 只见一队仆人排着整齐的队伍,穿着同样的衣服,只是一看见宁奕,忽然猛地冲着宁奕深深地弯下腰去,齐齐地响亮着声音,洪亮地说道:“老爷好!” 顿时,一股冷汗,猛地从宁奕的脸上流了下来。 “喊少爷!”云儿沉着脸色道。 “少爷好!”一阵齐齐的声音再次传进了宁奕的耳中。 “云儿。。这就不必了吧。。不仅买了这么大的一栋宅子,还雇了这么多的家仆,少爷我也不是就在扬州常住了。”宁奕一脸汗颜地不住地说道:“更何况,这所宅子应该也不便宜吧?少说也得值个五十万两的。”宁奕不住地向周围瞧了瞧,一抹额头上的冷汗,不住地说道。 “五十万两何止啊。”周丁一脸笑意地道:“少奶奶可是一共花了四百万两白银呐,少爷还是先进去瞧一瞧吧,这所宅子可比咱们庐州的那所宁家老宅要大的许多呐!” “四。。四百万两!!!”宁奕顿时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险些眼前一黑跌倒在地。 “四百万还贵?”云儿一把拉住宁奕的手不住地往里钻,“看呐,这里多漂亮,以后这儿就是咱们宁府在扬州的别院了!” 云儿拉着宁奕的手在府宅里转了一大圈,这一路走下来,宁奕是越来越心惊,越走心越寒,这么大的宅子。。。恐怕要比庐州的宁家老宅,还要大上整整几倍吧!这哪里还是宅子了,这。。这简直就是皇宫啊! 宁奕脸色一沉,正欲对云儿进行一番深刻的红色革命教育,吃水不忘挖井人,即便是革命成功也不能铺张浪费。宁奕的嘴巴动了动,刚要说出口,便只听云儿一脸欢喜地看着宁奕不住地说道:“少爷,你知道么?我们庐州宁家,现在在整个江淮,都已算是第一大户了!” “啊?”宁奕顿时呆了呆。 只听云儿不住地板着手指不住地说道:“自从少爷当上官以后,咱们宁家的生意就仿佛就像是如有神助一般,无论做什么都顺风顺水,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咱们宁家的生意便顺利地在两淮地区全面开花,两淮各地,包括寿州,襄州都有了咱们家的店铺,生意顺风顺水,这次云儿来扬州,本意也是准备把生意继续扩散在扬州,苏州,江宁等地,你说,少爷,咱们在这里买这个宅子,有没有必要。” “啊。。这个。。。”宁奕顿时有些气喘不过来的感觉,在宁奕看来,这一切实在是来的太突然了,突然的就仿佛从天忽然掉下来似得一般,两淮地区第一大户?这么说。。这么说,我宁奕,现在也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富人家的少爷了? 就在宁奕呆若木鸡地立在当场,又只听云儿那略带着骄傲般的声音继续说了起来。“当然,这大部分功劳还是要归功于东阳先生的。”云儿巧笑了一声说道。顿了顿,云儿的脸上忽然浮现起了一丝丝红晕,眼角儿不断地浮出一丝明媚春波,期期艾艾地低声道:“少爷。。今晚上,不如就在这里住下吧。” 第一百五九章 美人心(下) “唉。(.无弹窗广告)。好!好嘞。”云儿说完以后,宁奕顿时精神一振,满脸的奸笑,不住地说道。 说干就干,只是在宁奕与云儿的这短短的一段对话的时间里,只见满满的箱子、各式各样的桌椅板凳,等等一应用具纷纷开始往府里搬。只是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只见整个府宅里顿时焕然一新,一应家什用具一应俱全,摆放完毕,看到此处,宁奕也不由的深深的开始感叹银两作用之宽广又谁能及? 然后,一应用具摆放完毕以后,云儿一声令下,干脆把还住在驿馆里的一干护卫等全都接了过来。那些个护卫们只是刚一跨进新府宅的大门,立时一个个眼睛发直,不住地发出着惊叹声。活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啥都觉得稀奇。 就这样,在云儿的操持下,宁奕在扬州终于有了新家,它的名字叫做扬州宁府。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袅袅兮丽人,素颜兮倾城。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云儿摇曳生姿地走到榻边,浅笑嫣然地看他,俏人儿娉娉婷婷地立着,一双柔荑却探向一条浅系的窄窄腰身,两根葱白似的兰花玉指轻轻勾住腰间的合欢结儿,一寸一寸地拉开,那双妩媚动人的眼睛始终脉脉含情地看着宁弈。 合欢结儿一开,罩在外头的嫩黄色绯红边的纱罗左右散开,云儿轻舒玉臂,纱罗衫子缓缓落落到地上,露出那骨肉均称、肉香四溢的曼妙胴体。裹胸的棱形肚兜上绣着鸳鸯戏水,下身的嫩黄裙儿也在她小腰肢的扭动中轻轻滑落,雪色的纱罗裤儿是半透明的,灯光下隐隐透出淡淡的肉色。 宁弈的呼吸急促了些,腾身向榻内挪了挪,云儿便轻咬薄唇,带着羞媚的笑意。轻轻爬上榻,双膝挪动,猫儿似的向他靠近,呼吸也像猫儿般细细的。 宁弈心头欲火渐燃,一声奸笑以后,宁奕不住地奸笑着说道:“我的好云儿,终于可以。。嘿嘿。。嘿嘿嘿嘿。。” 云儿有些欲语含羞,此时的这个场景,已在云儿的脑中刻画过无数次了。云儿的心跳忽然也有些加速,隐隐的,还带着些许的渴望。 这个时景,已然让云儿渴望了好几个月了。 几个月说长也并不算长,然而对于一个怀春已久的秒人儿来说,却是仿佛如同过去了十年之久一般了。 云儿微眯着妩媚的眼睛,柔若无骨的身子轻轻偎进宁弈怀里,一双柔嫩的小手从他结实的胸肌上轻轻掠过,立即带给宁弈一种战栗的感觉。 双手从他宽厚的肩膀绕过去,一双如蛇的玉臂轻轻环住他的脖子,鲜嫩的嘴唇便轻轻迎凑上来,两双唇瓣微微一碰,然后一条丁香小舌便渡入了他的口中。呻吟轻喘如麝如兰,一番缠绵的热吻,撩拨的宁弈更加性起,她的身子也开始热起来,肚兜下那双其软如绵、其挺似峰的物事儿顶起柔滑的丝绸,抵触着宁弈的胸膛,在宁弈的爱抚下,她眼波如春水,婉媚欲滴。 “吃吃”地轻笑着,云儿抽离了宁弈的身子,仍然像只猫儿似的跪伏在那儿,宁弈的手探到了她的颈后,摸到了肚兜细细的系绳,那儿只打了一个活结儿,手指轻轻一扯,绳头松开,云儿鸳鸯戏水的肚兜落下,一双嫩如豆腐、尖翘如笋的玉乳便跃入了他的眼帘。 云儿嫣然一笑,俯身相就,小嘴像鸟儿一般啄吻着宁弈的胸膛,那一团盈软便结结实实地塞入了宁弈的掌中。宁弈把玩着那一团暖玉,另一只手在她身上轻轻摸索,云儿轻轻蠕动着娇躯,很巧妙地配合着宁弈将她的亵衣一件件解下,直到那娇小玲珑的身子光溜溜地呈现在宁弈面前。 腿子又白又嫩,股间一线酥红,肌肤光滑白皙,充满了紧致的弹性。宁弈有些不耐于这样浅尝辄止的爱抚了,他拉过一个枕头垫高了脑袋,在云儿臀部轻轻一拍,云儿便会意地扭转娇躯,将一轮盈盈明月供他赏玩,巧妙的唇舌自他胸膛、小腹一路向下,忽然之间,一口紧凑、一痕湿润、一片火热、一舌灵巧,便把宁弈送入了销魂境界。。。。 已不知梅开几度,如一瘫烂泥的云儿终于弃械投降,放弃了抵抗。这个坏家伙,哪里是一个人呐,简直就是一具铁打的夯锤,云儿毫不怀疑,若是想让他完全尽兴,只怕自己三天都爬不起床! 官人想要赏玩一榻明月菊花,她却是拒绝了的。 不得已,她只得微张濡湿的唇瓣,微眯一双朦胧如星月的眸子,腮上香汗淋漓,咬紧了牙关承受他的最后一搏。如此娇小的胴体有些柔弱,却有着惊人的弹力和韧性,使她还能勉强承受官人强悍有力的侵入。 此时,腿弯抄在他有力的大手中,一双差堪盈握、纤秀动人的脚儿无力地碰触着他结实的臀股,腴润的小蛮腰已放弃了蛇一般的扭动,饱满的粉臀也再无力上下抛耸,她只能偶尔如研似磨地迎凑几下,然后就放松了全身任由他全力施为。 此时虽然已是冬夜,然而,身上的男人却依旧还是大汗淋漓,她星眸朦胧地看着渐渐凝聚在他胸口的汗珠,忍不住轻轻撑起自己的身子,用那灵巧的舌尖轻轻将那汗珠舔去。 她感动于他为自己流出的汗水,享受着他对自己的爱恋痴迷。在云儿看来,有一个安定的家,有一个爱她的男人,有这样令人销魂的快乐,有对她的守候与期待,她觉得才是一个幸福的女人,一个实实在在的女人。 幸福各不相同,只要你觉得幸福,那便是幸福了。 第一百六十章 林枭 这几日偷的浮生半日闲,宁奕和云儿两人每日流连于扬州各处景点河道,尽情地享受着难得的团聚。(.)浮生半日,真是浮生半日啊。 宁奕不由得有些感慨,不知不觉来到扬州已有三月有余,然而,手中的差事恐怕也不知究竟何时才能了结,对于此,云儿并未显得有任何的别样的情绪,只是一脸微笑地告诉宁奕:“好男儿志在四方。” 宁奕不禁感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然而好景不长的是,就在这一天,宁奕忽然收到了一封神秘的信! 宁奕缓缓地打开了信笺,只见信上的字体无比苍劲雄厚,微微地扫了一眼以后,宁奕忽然一笑,微微地将信收在怀中,随即吩咐周丁等人好生看家,自己一个人去去便来,然后便了然一人,随着前来送信,一身破头烂袄,身旁还跟着一只小猴儿的少年直上马车,飞也似的,也不知究竟去了何方。 周丁等人虽也疑惑,也要求要与宁奕同去,然而,却被宁奕的一个眼神拒绝了。有介于此,周丁等一干护卫也只好闭嘴不提,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大人非也似得离去了。 宁奕所去之地,正是位于扬州东边邵泊湖上,一处名为葫芦洲的地方。那里,正是漕帮!而写信邀请宁奕前往的,也正是漕帮现任帮主,颜萧颜帮主! 宁奕此时正坐在船上,微微地思索着。对于漕帮的突然邀请,宁奕并不显得十分惊讶。况且商业司已将私人漕运等一概事宜全部禁停,受到最直接冲击的,只有漕帮无二了。按照宁奕所想,此刻漕帮上下,恐怕早已乱成一锅粥了。 找自己还能是什么事?无非是求自己而已?宁奕心里微微地想着。只是,要求人,也应当是漕帮亲自登门,哪里有让自己亲自登门的说法的?更何况,信中的内容也是极其恭谦,并同时请求宁奕孤身一人前往葫芦洲。说到伤害,宁奕心里有百分百的把握,漕帮,定然不会想要加害于自己。故而宁奕索性大方起来,并未带一个护卫,孤身踏上了前往葫芦洲的道路。 既来之,则安之。宁奕索性闭上眼睛,不在去想其他的了。 随着那前来报信的少年踏上一条小船以后,没过一会,只见扬州码头已渐渐地越行越远了。 “你这猴子挺好玩。”宁奕不住地看着那只正不断上下跳跃,极不老实的猴子,饶有兴趣地说道。 那少年笑了笑,道:“这只猴子,是我从小养到大的。” “喔?”宁奕微微地笑道:“宠物?” “回大人话,不是宠物。”那少年笑了笑,“是伙伴!” “伙伴?”宁奕显然有些不太理解,想了想,不由得疑惑地道:“猴子当伙伴,怎么个说法。” 那少年笑了笑,手下不停,一边继续道:“他叫三儿,常年跟着我在山林里打猎,若是三儿爬上树叫上一声,我就立刻知道哪里有猎物了,若是大人想观看一下,倒也无妨的。” “好,那我就来看一看,猴子是怎么打猎的。”宁奕将视线停留在那少年的身上,只见那少年的背后还背着一把极为普通的猎弓,宁奕不由得微微地笑了起来,在这少年面前,宁奕没有摆出一点官架子,一副和蔼可卿的模样,看在这少年眼里,也是止不住一阵的笑意。 “嘘!”随着一声清脆的哨响,那少年猛地吹出一声口哨,就在这时,适才还正丕自不断上窜下跳,极其好动的三儿,忽然间就仿佛听到了军号一般,身子猛地绷直了,昂着头看着那少年。 “三儿,去!”那少年大喊了一声,三儿仿佛明白那少年的话语一般,猛地一个扎子就跳进了水中。 猴子会游泳,宁奕知道,但是宁奕不知道的是,猴子竟然可以在这么深的河水里游泳! 邵伯湖长六十公里,宽四公里有余,直通长江,水深不见底,这一下子下去,猴子还不得淹死了不成?! 在宁奕和少年的注视下,只是没过一会,河水中忽然冒出来一个尖尖地,毛茸茸的脑袋。只见那猴子忽然冲着那少年一声不住地嚎叫了几声,那少年微微一笑,随即摘下身后的弓箭,然后猛地拉开弓弦,弓如满月,一只冰冷冷的长箭,正搭在那少年的手中,蓄势待发! “嗖”地一声,那少年手中的箭猛地应声射出,那只冷黑色的弓箭猛地射入了水中,荡出了阵阵水花。 宁奕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箭射入水,恐怕还没怎地,箭势的力道就会被水的浮力彻底止住,这样射箭的方法,又怎么可能会命中的了目标。就在宁奕暗自摇头的同时,三儿忽然欢快地叫了一声,猛地一个猛地富有扎进了水中,在然后,只见平静的河面上,忽然荡出了一丝一丝的血花儿来!只见三儿在水中欢快地游着,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游到了船边,小小的爪子上,还正握着一尾已被弓箭整个儿射穿了的大鲤鱼! 这下子,宁奕是真正的被震撼了!这少年的箭术,真是好生了得!! 水中射鱼,首先需要寻找目标,在用极大的力道将箭射入水中,并需要冲过水的阻力,以极快且狠的势头一举洞穿鱼儿的身体,这种箭术。。简直就是旷世罕见!堪称神射手了!只怕和岳飞比起来,也只会更加高明! 宁奕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神中忽地泛起了深深的尊敬之情,口吻也忽地变得庄重起来,微微地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做的又是个什么营生?” “我么?”那少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微微笑着道:“我叫林枭,颜家小姐通常会喊我叫野小子,就是在这附近山中打猎的猎人。如果大人不介意,喊我野小子也可以的。” “颜家小姐?”宁奕回想了一下,脱口问道:“莫不就是颜若曦?” “对,就是她。”林枭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着说道。 宁奕不由得点了点头,正说着,葫芦洲已渐渐地出现在了二人的眼前了。 第一百六一章 漕帮议事 宁奕站了起来,站在船上头,远远地远视着远方的那片小岛,只见小岛上的岸头一角,早已聚集起了不少人,熙熙攘攘的人头,看的宁奕也不禁一阵神晕目眩。 “那都是漕帮的人在等大人您。”林枭笑了笑,手下的动作不由的加快了许多,“大人,葫芦洲。。到了!” 只见葫芦洲已越来越近,站在船头的宁奕已可微微看清岸上人的模样,宁奕目光如炬,只见在众多的人群里面,赫然还站着一个熟悉的小丫头。 颜若曦?那个蛮不讲理的颜家小姐? 站在船上的宁奕不由得远远地冲着颜若曦微微地笑了起来,颜若曦仿佛也看见了宁奕,小鼻子微微地一皱,撇过脸去,给了宁奕一个极不好看的脸色。显然还对上次的事耿耿于怀在心。 宁奕会心一笑,真不愧是个傲娇的小孔雀,没想到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也还没有忘记。 一阵浪花激荡在岸,小船儿稳稳地靠在了葫芦洲的岸头之上。 宁奕轻轻地船上走了下来,站在岸上的人群立时围了上来,只见一名中年男子满脸微笑地走上前,亲热地向宁奕微微地一抱拳,微笑着说道:“漕帮帮主颜萧,见过宁大人。” “颜帮主好。”宁奕微微一笑,倒也没有摆什么官架子,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紧接着颜萧又将周围的一干人等统统地向宁奕介绍了个遍,宁奕一边满脸微笑不住地冲着众人点头,一面用心的记在心里。落在众人眼里,更觉得宁奕亲切,是一个无比亲民的青天大官儿。 只是介绍到颜若曦,刘三等人时,颜萧不由得笑了笑,低低地道:“这几个,想必宁大人也都认识了,上次之事,多谢宁大人出手!草民颜萧叩谢宁大人救命之恩!” “颜帮主无需多礼。”宁奕急忙一把扶起正欲跪倒的颜萧,微微一笑道:“区区小事而已,何足道尔,颜小姐,扬州一别,不知近来如何?”宁奕微笑着转过脸看着正一脸气鼓鼓的颜若曦,脸上忽然露出了些许玩味的笑容。 颜若曦心里本就有气,一见到宁奕脸上的那抹可恶的笑容,颜若曦胸口中怒气更盛,忍不住伸出一只小脚儿重重踩在宁奕的脚上,脸上却还挂着一丝人畜无害的笑容,满面阳光地笑道:“多谢宁大人关心,小女子近来好的很,吃啥啥香,身体倍儿棒呢。” 颜若曦脚下继续用力,宁奕疼痛难当,却只好依然摆出一副笑容,拼命地忍着剧痛,灿灿地笑道:“好就成。。好就成。。” 真是个泼辣蛮横的小魔女,若是有了机会,我宁奕一定要好好地调教调教这个泼辣的小魔女,宁奕在心中狠狠地诅咒道。 一番热烈的迎接之后,随机在众人的簇拥下,颜萧陪同着宁奕一步一步地走在这条岛上的小路上。众人一路上谈笑风生,热热闹闹的场景引得人不由得发起一阵又一阵热烈的笑声。 穿过了岛上的乡间小路以后,来到了一处颇有些格调的宅子门口,一干不相干的人等顿时纷纷告罪拜辞,宁奕也只是一脸的微笑,一一辞谢,送走了众人以后,颜萧满脸地微笑,身后只跟着颜功一人,缓缓地走进了宅子里,就连一脸活泼的颜大小姐颜若曦,也一时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宁大人,这边请。”颜萧微微地一拱手,表情忽地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宁奕抬头一看,只见正对着自己的一只大大的招牌,正写着:“议事厅”三个字。 “终于要来了。”宁奕心中微微一动,当下也不表态,迈开大步,向着议事厅里走了进去。 来到议事厅里以后,颜萧满脸微笑着招呼宁奕坐上座,自己仅陪末席,宁奕笑而不语,索性也就默认了,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上座。 “请说来意吧,颜帮主。”宁奕微微一笑,说道:“大老远的派人请我宁奕到你们漕帮,恐怕不止是只想要闲聊的吧?” 宁奕思索了一番以后,索性直接挑明了意思,把话说的明明白白,这也是间接地告诉颜萧,有事就敞开了说,无需闷着掩着,否则我宁奕不会大老远的跑来这一趟。 宁奕的这一番话语,也不由的让颜萧顿时展露眉头,深深地微笑着说道:“宁大人果然是快人快语,直爽无比啊。要说有事,眼下我漕帮,的确是有一件要命的大事!” 颜萧一脸微笑地淡淡地说着,虽然眼下的事情已急迫无比,浑如火烧眉毛,然而从颜萧的口中娓娓道来这件要命的大事,竟然不由得让人无形中生出一种不急不缓地意味。 这是个人物。宁奕立即准确地判断出了,眼前这个一脸恭敬的漕帮帮主颜萧,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善茬儿! 只见颜萧皱起了眉头,缓缓地说道:“宁大人,想必您也是知道的,商业司已经禁止了一切私人的漕运,改由商业司独家经营,我漕帮世世代代经营漕运已有上百年之久,我漕帮虽也经营一些粮米等等副业,然而,最主要的经营利润,还是在漕运这一块的,现在商业司一句话,整个天就变了,我漕帮,又该如何是好啊?” 颜萧满脸的忧愁,一脸无奈地叹着气说着,宁奕不由得也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淡淡地道:“我宁奕虽然奉皇命代天巡狩,然而,却管不了商业司的事的。” 宁奕想了想,见颜萧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宁奕也不由的微微一皱眉,继续道:“颜帮主,实不相瞒,商业司的这番举动,绝不会是私自擅权的,需经由户部批准,这些东西。户部批准了的东西,我宁奕又如何去管?颜帮主,还请你明鉴。” “这个。。。”颜萧不由得皱了皱眉,脸色有些难看,不住地道:“可是这样一来,我漕帮上下,可如何是好。。宁大人,也许你并不知晓,我漕帮上下,全都是由江南一带的贫苦农民组成起来的,若是生计一断,又可如何是好。” 第一百六二章 隐宗(上) 说完以后,颜萧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超多好看小说]就在这时,一直站在身旁的颜功也忽然弯下腰来,低低地道:“请宁大人,务必帮忙。。我漕帮上下之未来,全系于宁大人身上了。” “非我宁奕不肯相助。。。”看到颜功的模样,一股深深的忧愁忽然袭上心来,宁奕不由得苦笑道:“只是,我宁奕出师无名,又怎么管的了?在商周之时,连打仗都需要出师有名,更何况这件事呢?漕运一事,不在我宁奕的职权之内。。。虽然我宁奕对此也是忧心忡忡,也深知此举将可能带来的眼中后果,然而。。我宁奕,却还是管不得的。” “那么,宁大人如何才可出师有名?”颜萧忽然低低地问道。 颜萧的这一句话,甚是有些无理的感觉,然而落在宁奕耳里,却不由得精神一振! 宁奕微微地抬眼看向颜萧,只见颜萧正一脸的严肃,双眼紧紧地盯着自己,眼中似乎正隐含着一丝深意,嘴角也不由得挂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眼见事情已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宁奕急忙在心中暗暗地计较了一番,半晌以后,这才缓缓地道:“若要是说如何出师有名。。。除非我宁奕乃是贵为丞相。。。我宁奕虽有进言之权,却万万没有管辖之权。不过。。若是颜帮主已有计较,我宁奕。。也愿意倾力一助!” 宁奕此一番话,已将自己心中所想道了个明明白白。我宁奕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若是你漕帮已有计较,我宁奕也愿意倾力一助! 宁奕已将话说了个明明白白,至于剩下的,也只有由你们漕帮去解决了! 宁奕淡淡地看着也正同样表情,看着自己的颜萧,淡淡地笑着,没有在多说一句话。 过了好一会,颜萧忽然深深地喘了口气,低低地说道:“宁大人的意思,我颜某人也已经理解了。只是,我颜某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要请宁大人帮忙!” “颜帮主但说无妨,只要我宁奕做的到,断然不会拒绝。”宁奕淡淡地一笑,缓缓地说道。 “敢问宁大人,此来江南,所行为何?”颜萧缓缓地站起身,冲着宁奕猛地一弓身,深深地弯下腰去,缓缓地说道。 “这个。。”宁奕眉头猛地皱了皱,猛地压下心头的那股无名之火,迎上颜萧的那一双紧逼的眼神,淡淡地道:“宁奕所来江南,自然是代天巡狩了。[]” 无理,真是好生的无理!宁奕心中的那股无名之火,猛地窜了起来! 既然是要有求与我宁奕,也得亲自登门,哪里有千山万水的将我宁奕请到你们漕帮的缘故! 更何况,颜萧一番言语,咄咄逼人,竟然是连声而出,饶是宁奕脾气在好,也终于也忍不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宁奕的话语里隐隐夹带着一丝的愤怒,落在颜萧耳中,也不由得忽然微微地露出了些许笑意。只是宁奕看到颜萧脸上忽然浮现出的这一抹微微的笑意以后,宁奕的眼神里,忽然顿时变得一片明亮!心中也是猛地微微一动。 不对!宁奕在心里猛地沉声呼道。 此事,绝不会只是这样简单! 只见颜萧淡淡地笑了一笑,然后连忙躬身冲着宁奕连声道:“宁大人请息怒,我漕帮实有难言之隐,还请宁大人恕罪!” 宁奕微微地虎起脸来,声音中隐隐夹带着一丝愤怒,淡淡地道:“无妨,我宁奕已然说过,若是漕帮已有计较,我宁奕愿倾力一助。” 此时宁奕这一番的话语再次说出,落在颜萧耳中不觉得脸上的笑意更浓,淡淡地道:“宁大人,还请你稍作则个,颜某。。要为您引荐一些人。” “喔?”宁奕淡淡地道了一声,不由得点了点头,胸膛里的那一颗心,却在那一霎那之间,瞬时地提了起来! 正题终于要来了!这个颜萧,隐藏的可还真够深的! 宁奕话音刚落,只见门声一响,原本紧闭的大门,顿时被推了开来!宁奕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员外模样的人,缓缓地走了进来。 “这位,是江南史家的家主,史林史员外。”颜萧淡淡地道。 “嗯。”宁奕不由的点了点头,一脸微笑地冲着史员外笑了一笑。紧接着,门外有走进了几个人来,只见这些人个个长的有些奇怪,不是秃头,便是年老色衰的女子,颜萧也一一为宁奕介绍:“这位,是盐帮的帮主封帮主,这一位,是江南林家的林娘子。” 只见这奇怪的三人组立即纷纷坐了下来,宁奕不觉得有些好笑,不是胖,就是秃,要不就是形如骷髅般削瘦,这三人坐在一起,那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绝配! 宁奕心里暗自笑着,脸上却还少不得客气一下,微微笑着冲着三人各地点了点头。 “宁大人,适才得罪之处,还请宁大人恕罪。”颜萧一脸恭敬地冲着宁奕缓缓地说道:“请宁大人亲自登岛,也实是我颜某人不得已的苦衷,这里面。。实是另有隐情。。若不请宁大人亲自登门,而是我等几人亲自上门的话,呵呵。。宁大人,恐怕我漕帮就得永世不得翻身了!” “颜帮主有话直说,但说无妨吧。”宁奕深深地叹了口气,此时的宁奕,已不想在继续地拐弯抹角了。只是不知漕帮究竟有什么天大的难言之隐,竟然。。。竟然还隐忍如斯!三番五次的试探自己! “不知宁大人是否听过一句诗。”颜萧淡淡地一笑,微微地念道:“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羌笛怨。。!!”宁奕猛地张口狠狠地道,宁奕银牙碎咬,眼中猛地爆发出一阵怒火,羌笛怨这三个字,显然已在宁奕心中深深地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倘若不除羌笛怨,我宁奕就再无安生之日!为了自己,为了云儿。。。就算抛却家事,不说其他,宁奕也有着一万种理由,要将羌笛怨这个隐藏在大宋土地下,最深层的祸根,连根拔起!!! “宁大人。”颜萧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而我们,正是羌笛怨的成员。” 第一百六三章 隐宗(中) “你们。。你们是羌笛怨的!!”宁奕忽然猛地站了起来,眼中忽然猛地爆发出一阵凶猛的光芒,就要喷出火来似得,冷冷地道:“原来是羌笛怨的人!我宁奕与羌笛怨不共戴天!又是想要杀我宁奕么?那就来试试吧!” 宁奕冷冷一笑,全身已暗暗发力,颜萧深深地叹了口气,淡淡地道:“宁大人,我们没有任何恶意。”颜萧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无奈地苦笑了一番说道:“还请宁大人请息怒,我想。。宁大人,你一定认识徐胜治徐公子吧?” “自然认识。”宁奕冷冷地一笑。关于徐胜治,这个已久久消失了几个月有余的羌笛怨龙长老,这个曾在庐州时三番五次陷宁奕与死地的敌人,就算是化成了灰,宁奕又怎可能忘掉这段刻骨民心的仇! “徐胜治,乃是我羌笛怨新晋一派的龙长老,而我们,却与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颜萧皱了皱,叹了口气,微微地道:“关于宁大人还未为官之前在庐州时所,与本会发生的一些事情,我等几人也早有耳闻。” “既然了解,你们还想说些什么?”宁奕冷笑着说道,站直了身体,全身暗暗地运起力道,五指运起力道,只待冲突起时,立时冲天而起,拼他个你死我活! 宁奕忽然隐隐地有些后悔,来漕帮之前,为什么没有带上自己的护卫呢?若非没有护卫,恐怕宁奕此时早已是拍案而起,一声怒喝,将这伙人一举拿下,押往皇城司等待严刑逼供等待候审了! “宁大人有所不知。”颜萧苦笑着解释道:“我们隐宗,与徐胜治等世宗,是截然不同的!” “隐宗?世宗?”宁奕呆了一呆,脑间忽然间如同电光火石一般猛地闪过,顿时打的宁奕不由得脸色变了数遍。 “没错。”颜萧顿了顿,不由得说道:“敢问宁大人可知我羌笛怨,起源终究从何而来?又为何这世间,会有这么个叫做羌笛怨的堂会?” “本官不知。”宁奕冷笑了一番,淡淡地道。事实上,宁奕对于羌笛怨的起源,也压根没有什么兴趣,这一切,又关我什么事?皇城司,现在正恨不得除羌笛怨于后快!就在这个风口浪尖之上,羌笛怨的人竟然还敢找上自己,简直就是找死! 叹了口气,颜萧想了想,不由地淡淡地道:“宁大人,在百年前年,羌笛怨。。并非只有十二位长老的!” 顿了顿,见宁奕没有说话,颜萧只好淡淡地继续说道:“宋之前,我中原大地动乱几百年,先后经历了梁、唐、晋、汉、周等五朝,却一个个如同昙花一现,共计在一起,和平的年代也不过才约莫短短五十五年而已,在这五十五年之间,又分别曾出现过闽,吴越,北汉,吴,蜀等王朝,从唐哀帝李祝驾崩,到唐彻底亡国,在直至我大宋太祖皇帝灭北汉,收南唐,一举统一中原以来,共计持续动乱了七十二年,这七十二年之间,王朝更迭,弑君之事如同家常便饭,一朝天子一朝臣,你来我往,打来打去的,受苦的却也只有百姓!” 颜萧淡淡的话语,仿佛在诉说着一件最为稀疏平常之事,然而,宁奕却也深深的知道,在这七十二年之间,中原大地就如同最黑暗的一段时期,看不见曙光,看不见未来。(.)所谓宋太祖黄袍加身,陈桥兵变,也不过只是这七十二年以来,篡权夺政的冰山一角罢了! 在那七十二年之间,这种所谓的黄袍加身,实在是在稀疏平常不过了。 听着颜萧淡淡的话语里,宁奕的思绪也开始不由得有些心潮起伏,虽未经历过乱世之世的生活,然而,在后世的纪录片等等,宁奕也完全能够想象到,生活在乱世之世的人们,究竟过着的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生活。 羌笛怨,正在在这个大时代大背景下,应运而生!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羌笛又何须埋怨杨柳?即便是春风,也渡不过这巍峨雄壮的玉门关! 王维此诗,此时此景,又岂能用别样的喻境道明其中一切酸甜苦辣? 在五代十国那段黑暗的时期,各大门阀世家为了能在这乱世之中保存最后的一丝血脉,终于在某一天,这几位门阀世家的家主在统一意见以后,终于秘密组建了一只极为隐秘的家族同盟,它的名字,就叫做羌笛怨! 羌笛怨联盟密约,约定只有在羌笛怨中任何一家危机出现时才统一结成同盟,且同进同退,若有反悔者,必受其他门阀世家的共同围剿诛杀! 羌笛怨的建立,使得这几位门阀世家,终于在这五代十国的乱世之中,得以保全最后的一丝血脉和产业,虽然门风已在无法恢复晋魏之时的风光,然而,身处于这凋零的时代,就连皇帝也不知一觉睡醒是否已被宫人们溢死的时代,能够保留下来一丝香火,也已实属不易了。 在这期间,这几位门阀世家,又究竟经过了几许惊心动魄的危机存亡之事,在这历史的尘埃之下,也自然也再无从考证。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势力加入到了羌笛怨,包括了漕帮,盐帮等民间势力以外,除此之外的,还有着更多的。。。。皇族!! 这些皇族,要不是前朝的王族,又或是当世之皇族,然而,在这个多事之秋,朝代更替如此之繁杂的时代,一个一个的皇族,就如同天空中的一朵流星一般,只是稍稍一现,便稍显即逝了! 然而,自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之后,宋太祖灭南唐,平北汉,建立万世不朽之基业,平定了自唐衰败后的百年之江山,彻底结束了这场乱世之时,原本平定的羌笛怨的内部,也忽然开始掀起了一场浩大的内部纷争! 这场风波首先所带来的,便是清洗之战! 而这场风波的主导方,则正是现在徐胜治所代表的羌笛怨一方,现在所称的世宗!也就是昔日的。。皇族!! 自宋平北汉,灭南唐,一统天下,总有着些许前朝遗民,要推翻这一切,重新建立起昔日祖先所创下的那一番基业!于是,羌笛怨内部的一场大清洗,开始了。 颜萧的声音缓慢,语句平缓,然而,即便是这样,落在宁奕耳中,这百年前所发生的一切的一切也不觉得让宁奕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就仿佛身临其境一般,冷汗也不由得湿透了整个后背。 第一百六四章 隐宗(下) 大清洗所发生的原因,正是那些皇族意欲在内部建立新的攻守同盟,推翻大宋,重新建立起昔日的王朝,这个计划,在羌笛怨里,几乎如同一片浪潮一般的一边倒。笑话,谁又想真正去造反,眼下天下平和,除西夏,以及北方的幽云十六州以外,中原以是一片平和,百姓休养生息,又能有几人愿意真正的去造反? 当时皇族的几位话事人对于眼前的这一边倒的浪潮并未发表任何意见,就连一丝丝的愤怒,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匆匆离场,骑上骏马,急急离去。只不过是过了几天以后,那场浩大的内部清洗,便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几乎在同一时间之内,数十家羌笛怨成员忽然惨遭灭门!血流成河,全家灭口,甚至就连。。就连一个婴孩,也没有落下过!紧接着又不过三天的时间,最初建立羌笛怨的几家成员,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惨遭灭门,这在当时,已几乎震惊了整个大宋! 血!全都是血!血腥的镇压,和残酷的清洗,终于使得大部分的世家退却了脚步,然而,总有几方势力,不愿加入到这场无底的深渊之中,于是,羌笛怨的一场最为残酷的内部斗争,终于上演了! 说到这里,颜萧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中略带着一丝悲伤,淡淡地道:“想当初那几位门阀世家为了在乱世之中保存最后的血脉,这才组建了羌笛怨,却令人不想的是,最后却还是命丧于同盟之手,可悲,哈哈,真是可悲。(.无弹窗广告)” 就在这时,颜萧身后的那几位隐宗的代表,也忽然脸上纷纷地闪过了一丝悲伤的神色,看的出来,当年的那场大清洗,究竟到了多么残酷的地步。当然,自古天下王者,哪一位不是双手沾满了血腥? 宁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轻声出口问道:“那么。。后来呢?那场斗争的结局,又是怎样的?” “不知道。”颜萧摇了摇头:“不仅我不知道,就连这几位长老,也不知道。” “不知道?”宁奕的额头忽然深深地皱了起来,低头思索了一番,不由一股深深的疑虑袭上了心头,低低地道:“这么大的事件,竟然没有结局,实在是令人可笑,又可叹。”说完以后,宁奕不由的摇了摇头。 “后来,羌笛怨就分裂成了两宗,一位世宗,一为隐宗,而现在站在宁大人面前的,则正是隐宗的遗族,也就是当年不愿跟着那些皇族造反的那几家势力。”颜萧淡淡地笑了笑,缓缓地说道:“隐宗,世宗,截然不同,世宗的一切皆以推翻大宋,建立皇朝为目标,徐胜治等人,正是世宗的人!而我们隐宗,却是完全不理会这些的,我们隐宗,只想好好地留下我们的血脉,留下。(.无弹窗广告)。我们的路!” “宁大人还未从官之前,在庐州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我们隐宗,也是有所听说的。”颜萧笑了笑,迎上宁奕那紧逼的双眼,淡淡地说道:“宁大人请试想,世宗若是想要建立新的王朝,需要哪些东西?” “钱,兵,以及人和!”宁奕不假思索,淡淡地说道。 “没错,钱,兵,以及人和!”颜萧笑了一笑,缓缓地说道:“庐州一事,就是为了个‘钱’字,世宗。。需要钱!需要大量的钱!而且,是急需!” “急需?”颜萧的这一番话,显然让宁奕心中猛地一跳,呆了一呆,宁奕迟疑地道:“莫不是。。。” “宁大人想的没错。”颜萧淡淡地说道:“除了造反,又还能做些什么?” 顿了顿,颜萧不由得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当年那几家皇族,在从羌笛怨分裂出去之时,就已将此做为从今以后的目标,只是这么多年以来,大宋一直相安无事,一派蝶闹蜂忙的景象,世宗苦无机会,而眼下么。。。呵呵,更何况,世宗隐秘生存了一百年,又怎会没有自己的一番势力和组织?” “那么,你们可知道世宗究竟何时动手?”宁奕忽然缓缓地沉声道,宁奕双拳紧握,骨节也开始微微发白,脸色紧绷。羌笛怨一旦造反,大宋便将立时陷入危机,北有辽,西有夏,若是中原动乱,辽夏必将联手入侵中原,到那个时候,就算晋康之难的危机没有到来,大宋也得立即陷入水深火热,风雨飘摇之中了! 这么神秘的一股地下势力,难怪皇城司欲除之而后快了!看来,就连万侯,也并没有对自己完全说实话啊。 “不知道。”见颜萧摇了摇头。 见宁奕眼中猛地露出一股失望之色,颜萧想了想,不由又立即说道:“虽然已经历了那么多年,隐宗与世宗也再无交集,然而,颜某到是知道,当代笛主。。是一名性格极其激进,却又是极负天纵之才的少年郎。只是世宗已形成了一套自有的组织体系,对于消息的封锁,是极其严密的,对于姓甚名谁,长相几何,即便是隐宗也是知之不详的了。” 说完以后,颜萧不由的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就是我们隐宗的由来,适才颜某人所说之事,绝无半点掺假,若是有半点不符,便叫我颜某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宁奕脸上的表情这才真正开始有些庄重起来,颜萧说完这一切以后,就连坐在颜萧身后的那几名隐宗的长老,也不由得深深的叹了口气。 听的出来,昔日悲索秋凉之事,已深深地印在了这四位长老的心头之上了,风萧萧兮,往事之事,即便是宁奕没有经历过那百年之前的一番惊心动魄血流成河的羌笛怨内部斗争,也不由得有些心惊胆战,神晕目眩,悲从中来。 颜萧的一声浓浓的叹气以后,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就连根落在地上也能听的清清楚楚。过了半晌以后,宁奕的嘴角忽然挂起了一抹深深的微笑,宁奕笑了,宁奕忽然笑了起来,并且,宁奕笑的极其开心! 颜萧等四位长老,不由的忽然纷纷地皱起了眉头,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正不断发笑中的宁奕。 “宁大人。。你笑什么?”颜萧不由得缓缓地沉下了脸色,低声道。 “哈哈,我笑的是,这一切,哈哈哈,又与我宁奕何干?”宁奕大笑了起来,忽然间脸色一沉,缓缓地盯着颜萧,猛地沉声道:“我宁奕想知道的,羌笛怨的一切,又与我何干?不管是隐宗还是世宗,管百年前的纷争,管他杀死杀活的,又与我宁奕有什么关系?难道你颜帮主把我宁奕请到这儿来,就是听你说故事的么?” 第一百六五章 加入还是不加入(上) 宁奕句句珠玑,落在众人眼里也不由得全身一凛,整个人的神情也顿时紧绷了起来。[.超多好看小说] 宁奕说的不错,听颜萧说的这些关于羌笛怨的历史,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感情自己是说书人,把自己请来这里,就是为了泡上一壶茶,听一段子说书人的故事么?若是那样,宁奕觉得,还不如七侠五义的故事好听,最起码七侠五义也还算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武侠小说! “无耳。”颜萧淡淡地一笑,忽然弯下腰,冲着宁奕缓缓地说道:“我们羌笛怨隐宗鼠牛虎兔四位长老皆聚以此,只是想请宁大人,加入隐宗!!” “什么?你是想要我加入你们羌笛怨?”宁奕身子一闪,猛地站了起来,惊异地表情下还略略带着一丝愤怒:“加入你们羌笛怨?我宁奕乃是朝廷命官,这件事,颜帮主,你们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宁大人。”颜萧苦笑了一番,淡淡地道:“我们隐宗自从百年以前分裂开来以后,就再无笛主,我们四人想请宁大人,做我们隐宗的。。。笛主!” “笛主?”宁奕一阵冷笑,“说句实话,我宁奕,就对羌笛怨没有好印象,做笛主?更不可能!” “宁大人先无需那么快的拒绝。”颜萧顿了顿,淡淡地继续说道:“若是宁大人成为了我们隐宗的笛主,无论是做何等事宜,首先最起码的,将可以获得我们隐宗的大力支持,隐宗的势力,虽不及世宗,然而隐宗潜伏百年,无论是财力抑或是人力,都是绝对丰富的,只是单凭这一点,宁大人,还不足以请您加入隐宗的么?” 宁奕也一阵冷笑:“当你们的笛主,无非是想让我宁奕为你们羌笛怨隐宗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说明白一点,就是想我宁奕做你们在世间的代理人,颜帮主,你们的算盘,打错了!” “话也不能这样说。”颜萧脸上依然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淡淡地说道:“请宁大人您做我们的笛主,自然也得有这个资质,否则,为何我隐宗百年来再无笛主?就算是朝廷的一品大员,若是心术不正,我隐宗也有断然拒绝之理!” “说的轻巧。”宁奕淡淡地道:“说白了,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而我宁奕。。。” 宁奕眼中忽然爆发出一阵精光:“不需要羌笛怨!也不喜欢羌笛怨!” “我相信,隐宗的势力,一定会让您宁大人动心的。(.无弹窗广告)”颜萧淡淡地说道:“或者,宁大人您也可以先考虑考虑,我们隐宗,对于宁大人的支持,绝对是超乎您的想象的,更何况。。。” 颜萧忽然一阵苦笑:“这次的江南之事,绝不是宁大人所想的那么简单!我隐宗对于宁大人的支持,也一定将会是超出你的付出数十倍,无论是在商场,抑或是官场,宁大人都将会如鱼得水,更何况,我们隐宗并非是临时决定的这件事,从宁大人初时为官之时,便以做好了考虑,否则,宁大人又怎么解释,您们宁家的商行,可以在短短三个月内,成为两淮地区的第一字号?” 宁奕刚想出口拒绝,只是听到颜萧的最后一句话时,宁奕的心不由的忽然一震! 他呆呆地抬起眼看着颜萧,只见颜萧也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宁奕不由的脸上的惊异之色更浓,颜萧缓缓地说道:“只是这样,难道还不足以表现出我们的诚意了吗?宁大人。” 只是在那一瞬间,宁奕心中就像是猛地响起了一声惊雷,炸的宁奕浑身猛地一震! 见颜萧依然还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微笑地看着自己,宁奕狠狠地咬了咬牙,猛地沉声道:“我想想。” “好!我羌笛怨隐宗鼠牛虎兔就恭候宁大人的回复了。”说完以后,颜萧忽然话锋一转,微笑地说道:“不知宁大人是否愿意在葫芦洲上小住几日?冒不然的请宁大人来到我漕帮,我漕帮也一定要尽一尽地主之谊的,否则我颜某人也心里有愧。” “好。”宁奕低下头思索了一番,想了想,沉声说道。 “颜功,送宁大人前往静斋。”颜萧忽然说道。 “是!”一直立在一旁的颜功忽然缓缓地说道,然后一脸微笑地看着宁奕,微笑着说道:“宁大人,草民这就请您去静斋小住片刻吧?” “好!”宁奕点了点头,和颜萧等人拜别以后,猛地迈开步伐,大步地走出了漕帮议事厅。 静斋处于漕帮议事厅之后的一片岛上,处于葫芦洲之后的一片小岛之中,那岛极小,方圆不过半里,若要前往静斋,还需要坐船。 踏上岛上以后,宁奕和颜功并排走在一起,颜功微笑地指着眼前的一住宅子说道:“宁大人请看,这里就是静斋了。” “嗯。”宁奕不由得点了点头,半晌以后,宁奕忽然缓缓地问道:“这座小岛上,只有这一处地方么?” “没错。”颜功微笑地说道:“整座岛上,只有这么一处宅子,它的名字就叫做静斋,本是我漕帮前几任帮主的一处住所,平时并无人使用。” 宁奕点了点头,不由的脚下加快,走到静斋大门处,只见大门已然打开,一群仆人正静静地等候在外,一见有人到来,那群仆人顿时异口同声地冲着宁奕道了个安。宁奕不由的微微一笑,冲着颜功淡淡地说道:“你们漕帮这可是在公然陷我宁奕于不义中啊。” “宁大人。。此话怎讲。”颜功浑身猛地一震,一脸惊容地问道。 只见宁奕不由的笑了一笑,然后说道:“大宋有律例,官员一律不得占用或使用百姓的财富,你说,这算不算是陷我宁奕于不义?” 见宁奕并无恶意,颜功不由的大大地喘出一口大气,满脸微笑地道:“绝无此意,宁大人这也并非算是使用百姓财富,乃是我漕帮的一片心意,还请宁大人务必笑纳。” 宁奕猛地爆发出一声长笑,迈开大步便走进了静斋之中。颜功也不由得猛地一抹脸上的大汗,大大地吐出一口浊气,三步并作两步,冲着宁奕的背影追了上去。 第一百六六章 加入还是不加入(下) 静斋坐落在岛上,面积不可谓不大,且宅中布置尽显高雅,布局也十分别致,看的宁奕也不由的点了点头,随口问道:“这处宅子何时建立的?” “大约是在一百年前吧。(.)”颜功想了想,不由得说道。 宁奕点了点头,颜功看着宁奕那副淡淡的表情,终于忍不住说道:“宁大人,事实上,此次的江南商业司事件,并非是如宁大人想象的那番简单的。” “嗯?”宁奕淡淡地看了一眼正低着头一脸紧张的颜功,淡淡地一笑,缓缓说道:“但说无妨。” “是!”颜功脸上的表情稍稍缓解了一下,然后紧接着又急忙继续道:“宁大人请试想,即便张恨金有一个做经略相公的小舅子,试想,张恨金原本就不过只是一名破烂暴发户,只因与人相扑侥幸赢了一大笔横财,这才疏通了关系买了这么个官儿,这样的人,手眼又能有多么通天?又如何能让户部批准禁止漕运等事宜,转而由商业司全权管辖的道理?” 见宁奕淡淡的没有说话,颜功又赶紧继续道:“事实上,宁大人,据我们的调查,这背后,是有人在操控!” “谁?”宁奕淡淡地说道。[] 事实上,此时的宁奕,已经无须在做任何思考了,只因答案已是呼之欲出了!除了他们,在整个江南,甚至放眼整个天下,又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去改变户部的批文? “是世宗。”颜功缓缓地大口地喘出一口气,“而且,事实上,这种私下的违反交易规律的商业操作,世宗,已然整整进行了两年了,否则大人认为,江南的商人,会一致如斯么?更何况,他张恨金也不过就是一名破烂暴发户,又如何能懂得商业交易这等繁杂的事情?” “只因为,世宗需要一大笔钱,并且,是急需!”颜功忽然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只是需要这笔钱究竟为何,就连隐宗也是知之不详。” “只是,世宗行如此之事,本身已成为了隐宗发展的最大阻碍,所以,这场斗争,也等于是世宗和隐宗之间的一场战争!”颜功说完以后,微微地喘出了一口气,悄悄地看了一眼宁奕。 只见宁奕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淡淡地说了一声:“你的意思,本官明白,这件事,就容本官想一想吧。[]” “是!大人。”颜功说完以后,继续道:“静斋已至,草民就先不打扰大人休息了。” 宁奕微笑着冲着颜功点了点头以后,颜功冲着宁奕抱了抱拳,转身走了出去。 宁奕缓缓地扫视着眼前的场景,不由的深深地叹出了口气。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合羌笛怨隐宗四大家之力,只是单单在短短三个月内便让庐州宁家成为了两淮第一大家,这种能量,何人能及?更何况,宁奕从不相信天上能掉下馅饼,对于庐州宁家能够一跃成为两淮第一大家的事,宁奕本就心头存有一丝疑虑,只是宁奕无心家务,更没有将此放在心上。 然而,就在稍前的时候,颜萧忽然点出了这件事,这才使得宁奕不得不慎重考虑这件事来!隐宗人力物力丰厚,虽不及世宗,然而就凭这股力量,也已可成为一股决不可令任何人忽视的力量了,宁奕相信,任何一位精明的政治家,都绝不会将眼前这种绝好的机会置之不顾! 隐宗的力量已经如此庞大了,那么,世宗又究竟有多么强大的能量呢? 想到这里,宁奕身上忽然生出了一丝冷汗,凉风徐徐地吹在宁奕的身上,引得宁奕不由的打了一个重重的冷战!是运气?还是天数?那时候自己也不过只是一名大少爷罢了,除了在为难之时有童若兰帮助自己一把,又还有谁能在关键时刻为自己撑腰?若是羌笛怨世宗倾尽全力对付自己,恐怕自己就会立时被当成蚂蚁一般碾成了碎片! 究竟是运气?还是天数? 宁奕胸有大志,不求能够官居高位,也不求振臂一呼万人沸腾,只求天下大昌,只求能够凭自己的这股力量,能够悍然改变历史的进程,让历史的悲剧不在重演。宁奕同时也在心中不断地提醒自己,自己正身处于这片北宋末世之中,然而,要改变历史的进程,则必须具备各种条件!第一点,便是肃清吏治,还天下一个太平! 然而,随着羌笛怨的浮出水面,使得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宁奕立时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以己一人撼动这等庞然大物,无异于螳臂当车,是万万不可能做到的。 自己虽已成为了三皇子赵楷一党一届官员,在外人看来,自己恐怕已成为了三皇子最忠心的走狗。然而,宁奕自己却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自己与那位传说中的三皇子从未谋面,信任?又能谈上多少信任?只怕是一阵风雨而来之后,自己就得立时倒在一片腥风血雨之中了! 并且,在江南,虽有皇城司暗中帮主自己,然而,宁奕心中也是无比清楚,皇城司也不过只是京里那些官儿们手中的一把刀子罢了,想要除掉自己的时候,恐怕第一个动手的,就是皇城司! 将思维梳理了一遍之后,想来想去,宁奕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中,竟然从来都没有任何的筹码可以在这片末世之时博上一搏的力量? 如果。。如果能将这股力量彻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么,自己还会如同怒海中的一条小船,随时被掀翻在这片深海里么?宁奕深深的知道,只有活着,才可以试着拼尽全力改变历史的进程,倘若即便无法阻挡历史的脚步,到了靖康之难之时,宁奕也一定会拼尽全力,奋力将敌人阻挡在国门之外,即便是抛头颅洒热血,那又如何? 只是。。羌笛怨,宁奕从来都没有抱有任何的好感。 陷入深深的思考,时间缓缓地流逝着,寂静之中,耳边传来的,只有那无尽的风声。 就连天,也在呼啸! 第一百六七章 岛上趣事 第二天一大早。 宁奕躺在床上睡的迷迷糊糊,鼾声震天,雷打的一般,震的房梁也都快掉下一层灰了似得。 原因无他,只因宁奕昨晚躺在床上咱转反侧,不停地想着心事,宁奕想的很多,从远方的汴京一直想到了江南,在从江南想到了从前在庐州时的种种事情。只要一想到这些,宁奕后背就止不住一阵冷汗直流,感到一阵阵的后怕。 就这样躺在床上不停地想着心事,直到四更天以后,宁奕才晕晕沉沉的睡了下去。 房间的门儿,忽然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吱呀”一声,门儿露开了一角缝隙,而昏睡中的宁奕,竟然还对此毫无所觉! 等了半晌,只见里面只不停地传来了一阵阵震天般的鼾声,门外的那个人儿忽地就如同小猫一般迅速地钻了进来,然而反手悄悄地关上门,一双狡黠的大眼睛上,还挂着一丝些许的得意。 “哼,癞蛤蟆,这次我颜若曦一定要报当日羞辱我的仇!”那个神秘的人儿得意地想到,看到宁奕正侧睡在床上,背对着自己,那鼾声简直就如同雷声一般搅的颜若曦一阵心烦意乱。 “真是个癞蛤蟆!睡觉都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颜若曦捏紧了拳头,恨恨地想着:“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悄悄地走上前去,颜若曦悄然望了一眼还正在熟睡中的宁奕,见宁奕对此毫无所觉,还在沉睡之中。床前的那个妙人儿脸上一阵止不住的笑意:“看你以后还敢羞辱我?这次我颜若曦就要你好看!” 颜若曦悄悄地从背后拿出一个笼子,只见笼子里正有着一只黑不溜秋的小家伙正不安分地上窜下跳,俨然正是一只黑老鼠!颜若曦暗暗地咬了咬牙,这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捉到的,专门用来对付你这癞蛤蟆了。 颜若曦骄傲地一笑,嘴角边也忽地挂起了一抹笑容,然后,那双素手儿,缓缓地掀开了被子的一角。然而,就在下一刻,房间里,忽然猛然间传来了一阵尖叫声! “啊!!流氓!!!” 颜若曦那尖锐的叫声震天动地,惊得正迷迷糊糊沉睡中的宁奕急忙醒了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只见颜若曦正满脸通红地捂着双眼,银牙紧咬,仿佛就像是看到了鬼一般! “唔。。是颜小姐?”宁奕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地道。 “流氓。你这个流氓!!”颜若曦气恼的使劲地跺了跺脚,脸上的羞意更浓,气恼地叫道:“你这个大色狼,大流氓!!姓宁的没一个好东西!!” “此话怎讲?”宁奕还未反应过来,睡眼惺忪地皱了皱眉头,缓缓地苦笑着说道:“颜小姐,我宁奕好像没跟你有那么多的深仇大恨吧?更何况我宁奕一没非礼你,二没惹你,颜小姐这话可怎么说的?” “你自己看。。姓宁的没一个好东西!你这个大流氓,睡觉时。。。睡觉时居然都不穿裤子!!”颜若曦羞涩之意更浓,气恼地大叫起来,显然气的已快要晕厥了过去,一双小手还死命地捂着双眼,丝毫不敢睁开半点缝隙,生怕越过雷池一步。 就在这时,宁奕只觉得下体有些凉飕飕的,低头定睛一看,只见自己身下的那位哥们儿,正光溜溜的昂首挺姿,肿成了老大的一只棒槌,恍若一柱擎天! 宁奕急忙盖住被子,看着颜若曦脸上的表情,宁奕有些玩味地一笑,略带着些许戏略般的调笑说道:“你这个女流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强看良家公子?明明是你偷看我的,反过来还倒打一耙!” “你。。你。。。”颜若曦被气的立即说不出来话了。可恶,太可恶了,姓宁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就在颜若曦气恼着的同时,只听宁奕那略带着些许戏略的笑语又再次传入了颜若曦的耳中:“难道不是么?是谁好端端掀开我被子的?我宁奕有理有据,郎朗乾坤,都在为我宁奕作证呢。”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颜若曦再也顾不得男女礼仪,猛地松开手,气恼地叫道:“明明是你不穿裤子的,反过来还诬陷我!你这个癞蛤蟆欺负我!” 颜若曦说完以后,转身气愤地一溜小跑地跑了出去,宁奕看着那气势汹汹的背影,不由得哈哈一笑:“哈,反正我宁奕不吃亏,颜小姐有空常来玩。” “谁要来看你这个癞蛤蟆!”颜若曦气恼地大叫了一声,转身便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了。 宁奕的视线忽然落在了笼子里的那只小黑老鼠的身上,不由得莞尔一笑,真是个调皮的小姑娘,好险啊,好险我宁奕就着了她的道了。 想到这里,宁奕猛地一伸懒腰,口中长吟出一声:“大梦不觉醒,十年黄粱梦,睡觉,继续睡觉。” 宁奕揉了揉睡的有些酸疼的脖子,复又重新躺了下去,只是没过一会儿,房里再一次传来了那震天般的鼾声。 听见了那阵震天般的鼾声,躲在门外的颜若曦不由得又气的跺了跺脚,一双俏脸上满是不服气的神色:“好你个癞蛤蟆,本姑奶奶就不相信治不了你!哼!”颜若曦恨恨地咬了咬牙,转身便一溜烟地跑出了静斋。 宁奕这一觉睡的极为踏实,直到日上三竿,太阳照到了屁股上,这才幽幽地醒来了。一番洗漱完毕以后,宁奕缓缓地伸了伸懒腰,站在院子里不由的清醒了一下脑子,准备练习一下武艺,活动活动筋骨。一抬眼,正见颜若曦颜大小姐正笑意盈盈地站在窗台下冲着自己微笑着。 一见颜若曦,宁奕心里立即咯噔一声,对于颜若曦那抹和熙的笑容,宁奕只觉得霎时间一股刺骨的寒风猛地袭来。 有阴谋,一定有阴谋! 宁奕不动声色,淡淡地一笑冲着颜若曦道:“颜小姐,早上好。” 第一百六八章 过招 “现在都已经是中午了。”颜若曦不假辞色,只是脸上的笑意更浓,随手拿出身后的篮子,淡淡地微笑道:“我爹吩咐我给宁大人送点吃食,宁大人还没吃吧?” “吃的?”宁奕心里一动,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微笑,淡淡地说道:“多谢严小姐了。” “吃死你。”颜若曦心里恶狠狠地说道,脸上的微笑越来越浓,微笑地道:“宁大人,赶紧品尝吧。”说着打开了食盒,顿时,一股食物的香味顿时钻入了宁奕的鼻子了,挠的宁奕不由得食指大动,肚子里的那条蛔虫,也在这时忽然间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 “宁大人,还不快点吃?这可是我们漕帮最好的厨子做的。”颜若曦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尖尖的小鼻梁优柔地挺着,把双眼睛微微地瞧着宁奕。 看着颜若曦那微笑着的表情,对于阴谋这两个字,宁奕心里已更加确定了,颜若曦的这番黄鼠狼与鸡拜年,绝对没有安好心! 吃颜若曦送来的东西,这不是。。这不是在找死么! “宁大人,为什么还不吃呢?”颜若曦撅起嘴,有些不忿地说道:“这可是我颜若曦千里迢迢专程送来给宁大人你吃的。” 看着颜若曦那一脸的不忿中带着的些许急迫,宁奕心中此时已完全可以认定,眼前这个看起来矫揉揉的小姑娘颜若曦颜大小姐,绝对没有安好心!!! 想整我宁奕么?看来是要新帐老账一起算啊。。。宁奕微微地想着。 “你怎么还不吃?亏我颜若曦千里迢迢的跑来给你送吃的。”颜若曦一撅小嘴,重重地哼了一声,显然是要发怒。 “这个。。。”宁奕哈哈一声长笑,冲着颜若曦猛地一弯腰,抱拳说道:“颜小姐投之我以桃,我宁弈当也自然报之以李才对。颜小姐千里迢迢给我宁奕送这些吃食,我宁奕又岂有不还恩之理?” “嗯?”颜若曦顿时精神一振,狐疑地道:“你想做什么?” “嗯。。”只见宁奕摇头晃脑,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说道:“前些日子,还是我宁奕在庐州的时候,曾路遇一名老神仙,那老神仙曾送了我一葫芦花果酒,那酒甘甜无比,且毫无酒味,饮之甘甜,回味无穷,颜小姐千里迢迢给我宁奕送这些吃食,我宁奕也无以为报,这些酒。。就赠予颜小姐吃吧。” “咦?”一听到花果酒,颜若曦的眼睛里顿时亮了起来,一口口水不由得猛地咽了下去,“酒。(.无弹窗广告)。酒啊?” “嗯,花果酒。因为这酒来之不易,我宁奕倒也不曾舍得喝,现在就在我身上。”宁奕缓缓地怀中摸出一只无比硕小的葫芦,无奈地笑道:“颜小姐,你看,就这么点儿,我宁奕。。可没怎么舍得喝过,今日。。今日,就赠与颜小姐你吧。” 宁奕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葫芦,然后半晌以后叹了口气,双手缓缓地伸了出去,递到颜若曦的面前。 颜若曦猛地喉头动了一动,贪婪地看着宁奕双手中的那尊小葫芦,惊异地道:“真的送我了?” 宁奕点了点头,微笑道:“酒不错,颜小姐可以尝一尝。。。若是能留下一小口给我在尝尝,那宁奕就感激不尽了。” “好!我颜若曦可不是一个小气的人。”颜若曦狡黠地一笑,猛地双手一把夺过小葫芦,一打开瓶塞,只见一股微微地酒香猛地钻入了颜若曦的鼻子里,挠的颜若曦不由的食指大动! 酒啊。。。好久没喝酒了。。可不能让爹爹知道。。。颜若曦满心打鼓,殊不知,颜若曦现在已恨不得一口灌下去了。 “不能让我爹爹知道。。。”颜若曦抬眼瞧了一眼宁奕,只见宁奕急忙摆了摆手,低下声音神秘地道:“这是我俩的秘密,决不让别人知道了。” 宁奕这句无心之语无比暧昧,落在颜若曦耳中不由得脸色一红,不由得有些气急:“好个癞蛤蟆。。。这下子,我就连一滴也不给你剩下了。” 颜若曦恨恨地想着,一脸骄傲的看了宁奕一眼,然后一昂脖子,猛地一口灌了下去。 “喂。。喂。。颜小姐!!”宁奕忽然间显得有些着急,急忙出声道。却见颜若曦已然满足地放下了葫芦,抹了抹嘴巴,小狐狸式的笑容忽然浮现在了颜若曦的脸上:“我喝光了你的酒,现在,咱们扯平了?” “扯平?扯平了什么?”宁奕仿佛呆了一呆,忽然急忙道:“不好!我忘记了!那些酒里。。。唉,我前段日子肚子里的气有些不通,就在这酒里。。唉,下了点儿泻药。。。怎么样,颜小姐,现在身体还感觉无恙么?” 宁奕一脸关心的看着颜若曦,颜若曦呆了一呆,缓缓地指着那已然空空如野的葫芦,呆呆地说道:“你是说。。里面有泻药?” “嗯。”宁奕仿佛有些痛心的点了点头。 “你。。你这个癞蛤蟆。。。我。。我。。。哎哟!!!”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猛地响起,还夹带着些许丝丝的恶臭味,颜若曦捂着肚子,痛苦地蹲了下来,宁奕一脸着急地说道:“怎么样?要不要赶紧请大夫?” “这里是岛上,哪里有大夫。。哎哟。。你个癞蛤蟆,我颜若曦。。我颜若曦跟你誓不两立!!噗。。。。”颜若曦说完以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又一次再次响起,这一次就连宁奕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强行忍住了那股恶臭味。 “我颜若曦跟你誓不两立!!!”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以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颜大小姐已经抱着肚子狂奔了出去,一股股惊雷般的声音四下而起,传响在这空荡的院子中,远处只能听到颜若曦那一阵又一阵的惨呼声了! “癞蛤蟆我与你誓不两立!!!啊!!!”远远的一声骄呼传来以后,紧接着更像的一声惊雷。。猛地炸了起来! 宁奕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好像。。好像有点儿过分了吧?宁奕忽然有些微微地想着。 第一百六九章 化人滩(上) 一番闹腾以后,这几日,颜若曦再也没有踏足过静斋一步了,而宁奕也是心知肚明,也未曾踏出过静斋一步,更未想过去找颜若曦。对于颜若曦,只要一想起上次的那副窘相,宁奕就止不住心里有一丝丝的后悔。 毕竟还是个未及出阁年纪的女孩儿家,这么做。。好像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宁奕惆怅地想着,这几日心里寻思着一定找个机会给颜若曦道个歉,总不能平白就这样欺负了这位可爱的小姑娘吧? 然而,这几日以来,颜若曦竟然在也未踏足过静斋一步,事实上,宁奕心里却是非常的清楚,只怕药效还没有过的吧?那葫芦里装的,唔。。可是强力泻药啊! 宁奕微微地躺在椅子上,这几天安宁的日子并没有让宁奕的心灵感到彻底的放松,相反的是,心里的那一股忧愁,却怎么也无法消散。 宁奕微微地叹了口气,双目微微地闭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奕只觉得腿间似乎正有着什么,猛地一睁开眼,只见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也正望着宁奕,四目相对,宁奕顿时裂开了嘴巴笑了起来。 那是只猴子,只见那只猴子那一双毛茸茸的眼睛正好奇地看着宁奕,宁奕顿时心情有些大好。(.)这不就是林枭的那只猴子三儿么? “三儿!”远远地忽然传来一声轻呼,三儿仿佛忽然间就像是得到了军令一般,身体猛地绷直,啊呜呜的乱叫了几声,猛地从宁奕的腿间跳了下来,四脚朝地,欢快地向着正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一位少年跑了过去。 “林兄弟。”宁奕冲着林枭微微一笑。 “宁大人。”林枭也是和熙冲着宁奕一笑,在宁奕面前,林枭从来都没有显现过一丝的惧意,和熙的微笑就如同春风一般,吹的宁奕身上有些暖洋洋的。不可否认的是,宁奕喜欢这个年轻人。 “林兄弟,今日来静斋,有什么事情吗?”宁奕微笑着看了一眼正站在林枭肩膀上的三儿,婉儿一笑说道。 “我要进林子里打猎,正好路过这里。”林枭微笑地说道,说着还不由得提了提手中的弓。 “打猎?”一听到打猎,宁奕顿时两眼泛光,前世集训时,所处基地的背后就是一处深山老林,只可惜国家保护措施,使得宁奕总望山兴叹。此时乍一听林枭要进山打猎,那一股子长久以来都未实现的愿望,忽然间霎时被勾了起来。 “正好,林兄弟要进山打猎,正好我宁奕也想一起去玩玩,不知可行?”宁奕微笑着说道。 “宁大人想去玩玩的话,那就一起来吧。”林枭微笑着说道:“打猎需要进山,就在静斋后面的一处方向,我们还需要坐船,然后走上大约两里的路,晚上就有野味吃了,山里有貂子和野鸡,宁奕来了这么好些天,也还没尝到咱们这葫芦洲附近的野味。” 事实上,非是这几天,而是自从来到了这个时代以后,宁奕至今为止,都还没有吃过野味,此时被林枭这么一番解释,顿时将肚子里的那条蛔虫勾了起来,对于进山打猎,宁奕也不由得更加充满了期待。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说着,宁奕不自觉地亲热地婉上林枭的肩膀,而林枭对于宁奕的这一番忽然的举动,也竟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异之色,只是淡淡地冲着宁奕一笑,然后迈开步子,就要往河边的方向离去。 试想,一名堂堂朝庭官员,和一个打猎的小子亲热如兄弟般搂在一起,那等场面,是何等的让人大跌眼镜? 只是林枭的话音刚落,只听不远处忽然猛地一声声音传来:“你们打猎,我也要去!” “颜小姐?”宁奕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正紧绷着脸,满眼的俏脸寒霜,正靠在不远处的一处墙壁上的颜若曦颜大小姐。 “颜小姐好。”林枭微微地冲着颜若曦道了一声。 只是颜若曦竟然仿佛完全没有将宁奕放在眼里一般,只是看着林枭,那狐媚儿般的笑容又再次浮现在了颜若曦的那张俏脸上:“打猎么?怎么少的了我颜若曦?” “这个。。。”宁奕顿时有些无语凝噫,怕就怕,这次颜若曦又是没安好心,想要趁机报仇吧? 看两人纷纷沉默了下来,颜若曦显然显得有些着急,紧紧地盯着林枭,重重地叫道:“喂,林家小子,连打猎都不愿带上我了吗?” “就带上他吧。”宁奕淡淡地叹了口气,冲着林枭无奈地说道。 明知颜若曦没安好心,宁奕也还是无奈地表示了投降,不得不说的是,上次的事情。。也的确是宁奕过分了一些,好歹是个女孩儿家的,这次就勉强让颜若曦报了这个仇吧? “那好吧。”林枭微笑地点头应道,就仿佛立在林枭肩头上的三儿也明显感到了一丝丝阴谋的味道,躁动地在林枭的肩膀上不住地乱跳着,啊呜呜地又怪叫了几声。 颜若曦恶狠狠地看了三儿一眼,三儿顿时就有如看见了鬼一样,顿时呜呜地哀鸣了几声,捂着一颗毛茸茸的猴儿脑袋紧紧地贴在林枭的肩上,在也不敢看颜若曦一眼。 “我们现在就走吧!”颜若曦狡黠地一笑,然后挺起骄傲的小胸膛,雄赳赳气昂昂地就要往外走。 你个癞蛤蟆,这次我颜大小姐非要你吃不了兜着走!颜若曦在心里恶狠狠地想到。 真是个小恶魔。宁奕在心里不停的腹诽着,看到了这一幕的宁奕顿时有些后悔了起来。只是话已出口,在难收回,只好硬着头皮,和林枭一起走了出去。 林枭所说的那个打猎的好去处,就处于静斋以东的一处地方,中间还隔着一条宽敞无比的邵伯湖,水路倒不远,不过两里水路的路程,饶是如此,坐在船里的三人也不不由得还是坐了一个多时辰的船,方才靠岸。 “这里是邵伯湖的上游。”林枭微微地解释道:“水流比较湍急,行船还是要慢一些为好。” 说完以后,林枭微微地从船上站了起来,手指指向前方一处浓密的林子,淡淡地微笑道:“前面那处地方,就是我们要打猎的地方了,它叫化人滩。因为地势高陡,故而也叫做化人山。 第一百七十章 化人滩(中) “好惊悚的名字。[.超多好看小说]”宁奕苦笑着摇了摇头,“化人滩,化人山,莫不是真能化人不成?” “非也。”林枭微笑地解释道:“之所以名叫化人滩,只是因为常年人迹罕至,里面拥有着各种珍奇野兽,但也拥有着数不清的泥潭沼泽,和凶猛的野兽,故而当地百姓无人胆敢进入深处,取名化人滩,我们也不过就是在化人滩的外围进行打猎罢了。” 见宁奕一脸大悟地点了点头,颜若曦脸上不由的一脸鄙夷地冷哼了一声,落在宁奕耳里也不由的只有一阵苦笑了。 罢了罢了,就让颜若曦出口气吧,宁奕微微地想着。 船只靠岸以后,三人终于踏上了化人滩的一角。林枭将背上的弓箭取了下来,握在手里,忽地口中一声轻啸,三儿欢呼地大叫了几声,猛地从林枭的肩膀上蹦了下来,无比欢快地跑向了林子里,只是没过一会,便消失在了这茂密的树林里,霎时间无影无踪了。 “三儿这是要去寻找猎物了。”林枭一边说着,一边拿着一把短刀在一颗两人抱的大树上深深地刻了一道印记,“如果发现了猎物,三儿会通知我们的。(.)” 对于那只猴子,宁奕早在前往漕帮的途中就已深深的体会到了,宁奕不由的点了点头,看着林枭在树上刻下的那道痕迹,宁奕知道,这是在给自己做路线印记。在这茂密的树林里,如果一旦迷失了路途,迷路在了这片化人滩里,那的确会成为一件极其危险的事了!恐怕就连饿死在化人滩,都是极有可能的! 一路向着深处走着,渐渐地,眼前的丛林已开始渐渐地逐渐茂密起来,脚下所行走的道路也已不在向初入化人滩时那般顺畅了。宽敞的土地开始逐渐变得狭窄起来,往回看时,只见密密麻麻的树丛已遮住了来时的路,一眼看去也在也看不见之前那宽敞的道路了。 一边走着,林枭一边仔仔细细地在树上刻上印记,一开始时,是大约走三十步才刻上一次,渐渐地走向深处时,此时竟已是每走五步,就要在树上刻下一道印记了。只见林枭的脸色深沉,再也不复原先初进化人滩时的那抹一片和熙了。 “吼。。吼吼~~~”一声尖锐的清音传来,落在众人耳中不由得精神一振。 “是三儿发出的信号,他发现猎物了。”林枭低低地说道,弯腰搭箭,缓缓地冲着宁奕和正一脸紧张着的颜若曦道:“跟紧我,不要离开我五步之外的距离。” 宁奕和颜若曦同时点了点头,林枭弓下身,缓缓地向着三儿发出声音的方向摸了过去。 “吼!吼~~~”三儿再一次一声清音响起,似是异常急促,林枭的眉头不由得动了一动,低低地道:“看来是个大家伙,从来没有听到三儿发出过这么强烈的信号。。。。” 一听是个大家伙,颜若曦的一张小脸上立即惨白一片,吃吃地迟疑道:“大家伙。。难道会是虎豹之类的巨兽不成?” 林枭摇了摇头,低低地说道:“不一定,化人滩上,我还从没见过虎豹之类的巨兽,总之先看看再说。” 颜若曦惨白着小脸,不由得点了点头,颜若曦没有注意到的是,此时颜若曦的一双小手,紧张的都快把宁奕的胳膊都要捏断了。 宁奕一边苦笑着忍受着胳膊上传来的一阵剧痛,一边缓缓地不紧不慢地跟在林枭的身后,此时宁奕全身体内的热血,就快要沸腾起来了! 这就是那充满了刺激的狩猎生活啊。宁奕无比兴奋地想着。同时,宁奕也很想看看,三儿发现的那个“大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随着三儿的声音再度响起,林枭猛地弯弓搭箭,随着那声音的去处猛地狠狠地一箭射了出去,那一箭极具力道,夹杂着凌厉的破风声直直地飞向了远处,只是没过一会,树林的不远处,忽然猛地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般的嘶吼声:“吼!!!” 那声音极其凄厉,还夹杂着无比凌厉的怒吼声,震的宁奕和颜若曦耳膜也不由得微微有些发涨,就在这时,只见树林的不远处忽然钻出了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东西,赫然就是三儿! 只见三儿惊慌失措地奔向了林枭,口中还不停地呜呜地叫着,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林枭不由的低低地惊呼道:“不好!是熊瞎子!” “熊瞎子!”宁奕和颜若曦同时惊呼地叫出了声,胸膛里顿时一阵打鼓! 在山里的猎手中通常都会流传着一句话:宁惹山大王,莫惹熊瞎子。要说饿极了的熊瞎子是最为危险的时刻,还不如说因受伤还变得疯狂了的熊瞎子,才是每个猎人的噩梦! “化人滩里怎么会有熊瞎子?”少年林枭不由得低低地呼出了一声,那原本平缓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有些惊异起来,只是时间紧迫,已没有时间在留给林枭了。只见林枭急忙低声回头冲着宁奕和颜若曦喝道:“快上树!快!” 然而,林枭只是话音刚落,便只见树林中忽然钻出了一只面目狰狞的熊瞎子,那乌黑的毛发上还丕自不住地流着殷红的鲜血,那熊瞎子大吼了一声,震的这片树林子里也不由得卷起一阵狂风,咆哮着向着林枭猛地冲了过来。 “宁大人,颜小姐快上树!!”林枭大喝了一声,说时迟那时快,林枭的话音刚落,只见又一发乌黑色的铁箭又一次射了出去! “噗!”正中准心!林枭的箭术无比准确,且包含着无比强大的力道,那一箭正中熊瞎子的眼珠儿,顿时使得正咆哮着向着林枭冲来的熊瞎子顿时一个鉏冽跌倒在地,鲜血止不住地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颜小姐,宁大人,还不快上树!”林枭举起手中的弓箭,微微地对准了那正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的熊瞎子,惊声说道:“支持不了多久,熊瞎子一旦狂性大发,就连铁质武器都阻止不了了。” “我。。。我不会爬树。”颜若曦此时就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一脸哭丧的表情,紧张地看着那远处正趴在地上伸出那猩红的长舌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熊瞎子,带着哭腔说道。 第一百七一章 化人滩(下) “我抱着你!”宁奕低低地沉声说道,猛地一挎住颜若曦的细腰,身子猛地一窜,双腿紧紧地夹着无比沉重的颜大小姐,宁奕的两条手臂早已是青筋乍起,吃力地费劲全力,缓缓地向树的顶端开始爬去。 “啊!”一声惊呼传来,发出声音的是颜若曦,冷不防被宁奕抱住了自己的腰,颜若曦又急又恼,只是事急从权,颜若曦也没有时间在去考虑其他的甚么了。 抱着颜若曦的宁奕拼尽全力向树上缓慢地攀爬着,亏是宁奕前世做为刑警时曾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来到这个时代以后,一身的技艺也从未丢下过。若非如此,恐怕。。恐怕宁奕,还真的抱不住这个看起来瘦弱无比,却无比沉重的颜若曦颜大小姐了! 就在宁奕和颜若曦刚刚爬上那颗大树以后,只见熊瞎子吼地一声狂吼,那只空洞的眼睛里还丕自不住地流着鲜血,林枭心中一惊,说时迟那是快,熊瞎子已然咆哮着冲到了林枭的面前,挥起那硕大无比的爪子就要拍向林枭! 只怕这一下子,林枭的整颗脑袋都能被熊瞎子拍了个稀巴烂了! “砰”地一声猛地响起,熊瞎子一掌猛地拍在了林枭身旁的一颗大树上,林枭奋力地一躲,滚在地上,张弓搭箭,手中的箭矢再次夹杂着凌厉的破风声猛地射向了熊瞎子的另一只眼! 然而,熊瞎子只是一声巨吼,狂怒之下猛地一掌打在那弓箭以上,竟然活生生的将那箭矢砸的断成了两半。林枭心中大惊,急忙叫道:“不好,他发怒了!快爬上树!” 林枭这是在为自己争取时间,宁奕心中猛地一沉,手上的速度也不由的加快了几分,拼尽了全力往树上攀爬。 那熊瞎子狂吼了一声,显然已是发现了正在树上的宁奕和颜若曦两人,放开了林枭,反而冲着那颗大树疯狂地撞了过去! “佟!”在熊瞎子的这一下猛地撞击之下,那颗两人抱的粗壮大树顿时不停地摇摆了起来,颜若曦惊呼了一声,一张小脸儿也不由的吓的满是煞白,紧悟着眼睛死死地抱着宁奕。 “该死的。”宁奕不由的低低地骂了一声,这一下猛烈的撞击,险些就要把宁奕撞的掉下树来,若是掉了下来,恐怕立时就要成为熊瞎子的腹中美食! 那熊瞎子见一击不成,身上伤痛在难忍住,又是一声狂吼,然后拼命地冲着大树撞了过来。 “糟糕!”宁奕大吼了一声,银牙紧咬,怀中还抱着正浑身瑟瑟发抖中的颜若曦,全身所有的力气,也都只是全靠着双腿的力量在支持着,宁奕狠狠地咬着牙,在黑瞎子那近乎疯狂的猛烈撞击之下,宁奕的手,也开始渐渐地感到了一丝松滑。 此时宁奕完全有理由相信,若是在过一会,这颗大树,恐怕也得被这疯狂的受伤中的熊瞎子给拦腰撞成两截! “嘘!”就在宁奕渐感不支,脑中不断地思索着逃生的计策时,只听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轻响的口哨声。 在然后,一颗硕大无比的石子,猛地砸在了熊瞎子的头上。 “喂!”林枭冲着熊瞎子猛地大吼大叫了起来,手脚还不断的挥舞着。“这里,熊瞎子,你敢来吃我么!”林枭冲着熊瞎子恶狠狠地大吼道。 “吼~~”熊瞎子凶猛的眼睛上不断地流出一股股殷虹的血液,就连浑身的毛发也被这股鲜血的染红,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只血熊! 见暴怒中的熊瞎子竟然一时没有反应,林枭猛地弯下腰捏起一枚石头,狠狠地冲着熊瞎子砸了过去,然后大叫着朝着远方跑了过去。 这一下子,熊瞎子算是彻底地被林枭激怒了,咆哮着怒吼了一声,丢开正在树上费劲全力支撑着的宁奕和颜若曦,迈开爪子,疯子一般的就冲着林枭冲了过去! 黑瞎子看起来体重笨拙,身手竟然是无比迅速,只是一眨眼之间,那只充满了力量的大爪子就已快要抓到林枭的背后了! “刺溜”一声,林枭无比敏捷地跳上了一颗大树,手里握着的一颗石子毫不费力地打中了黑瞎子的头部,林枭跳在树上不由得冲着正站在树下不断咆哮着的黑瞎子大吼道:“你个笨熊!你敢上来么!” 林枭又跳又叫,直把个惊魂未定的颜若曦闹的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宁奕也不由的微微地笑了开来,只是不敢松懈,喘了口气之后,又开始奋力向上爬去。 躲在树下的黑瞎子全身剧痛,强烈的疼痛感已让黑瞎子完全失去了理智,疯狂地怪吼了一声,又一次猛地向着大树撞击了过去。 “大笨熊,吃我一箭!”林枭缓缓地拉开手中的弓,嗖地一声射向了正全力撞击着大树的黑瞎子。 林枭的那一箭正中黑瞎子的另一只眼睛,黑瞎子顿时吃痛起来,啊呜呜地怪叫了起来,林枭不敢托大,急忙身形一跃,就如同一只最为敏捷的猴子一般,猛地一下跳在了不远处的另一棵大树上。 然后。。躲在另一颗树上的林枭,不顾着黑瞎子的满身疼痛的怪吼不住地撞击着林枭原本站立的那颗大树,缓缓地张弓搭箭,只见这一只箭竟然是无比硕大,银铁般的枪头正散发着耀眼的寒峰,冷冷地对准了那只黑瞎子。 “破甲箭?”宁奕心中忽地一动。就在霎那之时,林枭眼中忽然泛起一丝冷意,猛地一声弓响,那只硕大无比的破甲箭猛地穿透了黑瞎子的心窝里,活活的穿透了整个心窝口,黑瞎子哀嚎了两声,满是血红血液的头颅摆了两摆,然后两腿一摊,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早已是气绝身亡了。 “好险。”宁奕和颜若曦爬下了大树,缓缓地走近正躺在地上的黑瞎子,只见那只黑瞎子已是全身鲜血,刺鼻的血腥味飘散在风中,颜若曦禁不住一阵呕吐感。 “林兄弟真是好箭法。”宁奕微笑着看着正一脸淡然的林枭,低声道:“箭法出众,臂力过人,只是不知道,林兄弟的破甲箭,是从哪儿获得的?” 宁奕这一席话并无恶意,就连口气也是无比陈缓,林枭抬眼看了一眼宁奕,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和熙地说道:“我知道宁大人想问什么,这只箭,是我爹的。” 第一百七二章 古怪之地 “嗯。”宁奕不由得点了点头,再也没问什么。 要知道,破甲箭乃是军中的产物,在宋朝,兵器管制也是极其严格,这种破甲箭,宁奕也是前世时从书中看见过,至于说第一次见到,也只是适才从林枭处看到过。只是林枭刚刚将破甲箭沾弓之时,宁奕便立即一眼认了出来,那只箭,是破甲箭! 只是,林枭的父亲,为何会拥有一只管制极严的破甲箭,宁奕也暂时不做他想,毕竟,就连漕帮乃属于隐宗其中一支这种惊天大事都让宁奕得知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所以,宁奕只是略略地感到了一丝的惊讶,倒也提不起兴趣对林枭打破沙锅问到底。 “很奇怪。”林枭看着正躺在血泊中的黑瞎子,口中缓缓地道:“这片林中,不应该有黑瞎子才对。” “化人滩里,以前都没有过黑瞎子么?”宁奕忽然出声问道。 林枭重重地点了点头:“上百年了,也从没有听说有黑瞎子什么的,即便是最深处,也不过只有狼而已,可是,为什么会有熊呢?” 看着林枭一脸惊异的模样,宁奕不由得兴趣盎然,并没有感到一丝的疑虑和他想,林中有熊,在宁奕看来,这本身不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么? 只见林枭摇了摇头,低声道:“宁大人,颜小姐,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忽然间。。我总有一种感觉,此地不宜久留。” “好!”宁奕不由得点了点头,并没有其他意见。 对于林枭的古怪行径,颜若曦有些戳之以鼻,在颜若曦看来,这就是胆小的行径。更何况,化人滩,自己也不知来过多少次了,虽说也是第一次碰见黑瞎子这种凶猛的野兽,然而,颜若曦还是恨不得想用自己的那双小粉拳狠狠地揍一顿眼前这个常年以来一直打自己小报告的坏小子。 熊瞎子的尸体,林枭并没有进行任何处理,对于这名既年轻,却又经验丰富的老猎手来说,离开这里才是上上之选。 只是三人缓缓地又像前走了一阵,林枭脸上的表情这才开始真正的紧张了起来:“宁大人。。。”林枭的声音低沉,低低地说道:“恐怕。。。我们遇到大麻烦了。” “怎么讲?”对于林枭,此时的宁奕已对其无比的信任了,宁奕的话音只是刚落,眼前的一幕景象,顿时落在宁奕的眼中,全身不由得立即激起一片寒意,只见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正躺着一只浑身鲜血,早已死透了的黑瞎子!!! “怎么回事!”宁奕眼中的瞳孔急剧收缩,猛地失声叫道。落在颜若曦眼中,也不由得全身涌起了一片寒意,小小的身子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林枭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看了看四周,略带了一丝紧张地说道:“这一次,我们换个方向走。”说罢手指一指,指向一片茂密的树林,说道:“走这里!” 宁奕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扶住正一脸颤抖中的颜若曦,给了她一个和熙的微笑,颜若曦这才不由得有些定了定神,两人缓缓地跟着林枭,小心翼翼地钻进了那片茂密的树林中了。 但是很快,林枭和宁奕等三人终于再一次绝望了,因为宁奕发现,走着走着,竟然又回到了原先的那处地方! 还是那棵树,还是那只黑瞎子,还是那滩子腥臭的血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宁奕惊异地看着四周这片古怪的地方,“难道。。走到现在,我们一直都只是在原地打转么?”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林枭摇了摇头,那张年轻的面孔上满是疑虑,“我几岁开始便在这片林子里打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说。。。宁大人,我们。。。迷路了!” 林枭的脸上一脸苦笑,宁奕虽然心里也是无比惊异,然而,宁奕最终在心里也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这一伙人,真的。。迷路了! 林枭干脆一把坐在了地上,苦笑着道:“我六岁开始便在这片林子,还是头一次发生这件事。奇怪,可真是奇怪。” 宁奕也哈哈一声长笑:“既来之,则安之,干脆就在这里,以天为盖地为庐,也不失为一件没事,不是么?林兄弟。” 见两人脸上具皆一脸的笑意,颜若曦不由的着急地跺了跺脚,小脸通红,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们。。你们两个,还真是不着急呐!这下,我们到底该往哪里走?弄好,还要困死在这鬼地方呢!” “别着急,颜小姐。”宁奕微微笑着道:“地上还有一只黑瞎子,保管颜小姐饿不死。” “你。。你们两个。。真是气死我了!!”颜若曦又气又急,恨不得把宁奕和林枭剥皮抽筋,瞧一瞧那副身体里面究竟个什么东西做的,眼下的事情十万火急,两个人竟然还不急不恼地,这不由让颜若曦气的脸色煞白,眼前一黑险些昏了过去。 “颜小姐,别急。”宁奕忽然低声附在颜若曦的耳边,脸上却依然一片和熙,只是声音却已在霎那间变的严肃无比:“颜小姐,别动,附近有人。” “有人?”颜若曦心中一动,宁奕话语刚落,只听三声箭响忽地冲天而起,只是没过一会,只听三声惨呼传来,凭空之中忽然掉下了三位蒙面之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每个人的胸前还各插着一只铁箭。看的宁奕和颜若曦不由的大感惊异,眼前的景象极为怪异,仿佛就如同划破了空间般的撕裂感,无疑增加了一种极其怪异的气氛。 “一,二,三。。还有两人,宁大人小心。。”林枭低低地说着,警惕地看着周围的景象。 宁奕正待点头,忽然,就在这时,只听一枚弓箭破空而起,那一声极其尖锐,宁奕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半空中早已出现一枚铁箭,正笔直地向宁奕的胸口射去! 于此同时的,则是林枭的弯弓搭箭,狠狠地一箭射了出去,只听又是一声惨呼,那发箭之人早已命丧黄泉。而射向宁奕的那枚铁箭,却正好堪堪擦过宁奕的头皮,笔直地飞了出去。 “好险!”宁奕顿时一脸动容,只怕在低上一寸,我宁奕就得当场命丧在这片化人滩里了! 是谁!究竟是谁想要我宁奕的命? 宁奕在心中不断地怒吼着,然而就在此时,化人滩上,忽然卷起了一阵狂风。。。。 第一百七三章 神秘者 究竟是谁想杀我宁奕? 这句话猛地在宁奕心中炸起的时候,使得宁奕双眼里猛地爆发出一阵凌厉的精光,紧紧地盯着眼前那一片怪异的景象。(.无弹窗广告) 有人想杀我? 然后紧接着的,传入宁奕耳边的却是林枭那淡淡却略带着一丝紧张的声音:“宁大人小心,我看这些人。。。恐怕就是冲着宁大人你来的。” “我省的。”宁奕的话语里淡淡的,丝毫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紧张与悲感来,落在林枭耳里,却也不由得一阵昂然。 这种超脱生死的精神,又有几人能及?林枭的双眼里,已然已是一脸的敬佩之情了。 宁奕想了想,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那天边的苍穹骂道:“是谁鬼鬼祟祟的,要想杀我宁奕,就尽管放马过来!藏头露尾的,真是只乌龟王八蛋。” 宁奕话音刚落,只听远方的天穹之外,忽然传来了一声淡淡的叹息。 只是这一阵叹息刚响,林枭猛地沾弓搭箭,狠狠地一箭便向着那声音的方向射了过去。 对于林枭的箭法究竟有多么的神,宁奕此时已可毫不怀疑了,而宁奕的刚才那一番痛骂,也不过。。。就是为了那一声的叹息。 循声发箭!林枭有这个本事! 只是宁奕和林枭都没有料到的是,那一箭射出以后,竟然在无踪影,甚至就连一丝划破树叶的声音,也在没有半点作响声传回了。 宁奕和林枭二人不由的面面相觑,然后,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那方天穹之中,忽然又一次猛地传来了一阵淡淡的声音:“同样的把戏想来第二次,只怕引不了我上钩。” 那声音听起来古怪至极,有些孩提般的稚声,却也夹杂着些许饱经沧桑的老人之音,似魔似妖,还略带着些许沙哑之感,乍一听起来,竟有些邪邪的妖异之感! “你究竟是谁?”宁奕定了定神,低声沉声道:“又为何要取我宁奕的性命?” “你既然已然知道,又何必再问呢?”那妖异的声音再次传来,那略带着些许沙哑之声的妖邪之音说完以后,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嘿嘿地鬼笑。 羌笛怨!世宗! 宁奕和林枭猛地忽然互相惊异地对望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一丝浓浓的惊异之情。 “原来是世宗的人。”宁奕猛地沉下声音,低声道:“既然是世宗的人,那么要取我宁奕的性命却是极有可能的了,你是徐胜治派来的么?” “呸!世宗都是王八蛋。[]”那妖邪的声音猛地啐了一口:“老子若是世宗那群狗杂种的狗腿子,老子就是死了,也绝不给他们那群狗杂种做狗腿子!” “那你究竟是谁?又为何要给世宗的人办事?”宁奕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低低地问道。别过眼看了一眼,只见林枭正不住地冲着自己点头,宁奕冲着远方定睛一看,只见那死去的杀手的后背上,正印着一只大大笛子,笛子的上部,还正照耀着一只如火一般的圆日。 那是羌笛怨世宗的标志,宁奕只是看了一眼,便瞬然明白,这一切,的确正是世宗做下的!只是不知道正躲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的那个妖邪之音,究竟又是何人? “都是一群废物。”那个声音又啐了一口,“现在是世宗真是人才凋零。” “你究竟是谁?既然不是替世宗卖命的,那么,你又究竟是何人?”宁奕低沉着嗓音,紧紧地盯着那方波澜不惊的天穹,宁奕知道,眼前的一切,皆是虚妄,那声音无比妖邪之人不知使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迷住自己等三人的眼睛。 障眼法?宁奕心中猛地一跳! “我的名号,你无需知道。”那声音顿了一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起来,当年刚走下山来的时候,曾受过徐胜治的一些帮助,既然这次请我来杀你,我总不好撇下脸皮才对。” 顿了一顿,宁奕明显感觉到了那声音的主人嘴边猛地浮起一丝冷笑:“更何况,人命,我已不知沾过多少条了,并不差你宁大人一个。” 那声音话音刚落,宁奕只觉得胸口间猛地就如同一块硬物压在了自己的胸口,就连气息也瞬时变得窒息起来,紧接着眼前一黑,就仿佛眼前的一夜,都是虚妄,都是飘渺,都是三千诸相法门!都是。。假的! 就如同黑夜!窒息的黑夜!窒息的让人喘不过气!窒息的让人无端感到恐惧! “这是什么妖异的东西!”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宁奕不由得心中大俱,科学的精神是铲除一切封建迷信,然而,眼前的这一切,又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里到底是哪!为何我的胸口。。。会喘不过气? 宁奕的眼前,此时一片黑暗! 那股强烈的压迫感,回荡在宁奕的胸口间,久久不能平息。压得宁奕心头一片惊惧,孤独地处于这一片死一般寂静的黑暗之中,仿佛下一刻,就是要孤独到死一般的感觉! 很难受,这种感觉,让宁奕觉得无比的难受!然后在下一刻,宁奕只觉得,自己就快要因为这股强烈的窒息而变得疯癫起来了! 一颗冷汗,瞬时流了下来。。。 这是死亡的感觉?没错。。这就是死亡的感觉。。。。这种既熟悉且又陌生的感觉,再次回响在了宁奕的心头。 只因为,宁奕曾死过一次! “啊!!!!”置身于黑暗之中的宁奕,再也无法承受这股强烈压抑的窒息感,胸口就像是积蓄了无数被极力压迫着的浊气一般,猛地冲天响起,震在了这片寂静无比的黑暗之中! 然而,宁奕所能听见的回响,却也只有那一声自己的怒吼罢了。 死亡。。。这是死亡的感觉。。 忽然间,一股远远的声音,忽然淡淡地传入了宁奕的耳中,然而就是这一阵轻微的响声,却也不由得震得宁奕浑身一个机灵,就仿佛那心印之中的灵台,也霎时间乌云散去,变得光洁无比,清新透彻。 那是。。潮汐的声音。。。 不,确切的说。。。那是邵伯湖的水浪声! 第一百七四章 古怪的暗杀术 有水声? 宁奕心里猛地一动! 自己现在。。还在邵伯湖的附近!还在化人滩上!那么,此刻眼前的景象,又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障眼法? 宁奕胸口中猛地聚起一股气劲,一口冲天的浊气猛地灌出了胸膛! 眼前的一切,皆是虚妄! 眼前的一切,皆是飘渺! 眼前的一切,皆是三千诸相! 全是假的!我是我,我是宁奕!我在邵伯湖边,我在化人滩上! 这一切,都只是障眼法而已! 眼前的景象,忽然明亮了起来,宁奕满脸的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方才的一切,扔萦绕在宁奕的眼前,久久不能散去。 花还是花,树还是树,站在原地一动也未曾动过的宁奕,只感觉已过了千年之久,千年之间,瞬息万变,窒息后的黑暗,又岂是言语所能表述的清的? “咦?你这小子,竟然能破了我的术?”天边那妖邪的声音忽然传来了一丝的惊讶,转而有些有些古怪地说道:“能够破我的术,只能证明你的心中有执念!” 顾不上答话,宁奕只见颜若曦和林枭二人,具皆也已陷入了那片障眼法中,急忙推了推林枭和颜若曦,想要推醒他两,然而,林枭和颜若曦二人表情呆滞,就像是西游记里中了定身法一般似得,饶是宁奕使了天大的力量,也摇不醒林枭和颜若曦两人。 “有本事,你就破了我的术?”那妖邪的声音哈哈大笑起来,似很有兴趣地在天边的某个角落看着宁奕。 “疯子!我没心情和你玩!要杀便杀!”宁奕指着天边的某一处,忽然破口大骂起来。 “我还没玩够,怎么能杀了你?”那妖邪的声音继续道,“更何况,我乔道清平生虽杀人无数,却从不滥杀人。” 乔道清? 宁奕心里猛地一动,心中那一片灵台似有所觉,这有些熟悉的名字深深地烙印在了宁奕的脑海里,然而,却任凭宁奕如何努力,却也抓不住那一丝的灵光一闪! 就在这时,林枭和颜若曦二人纷纷口中忽然涌出一股鲜血,那一股红色液体猛地从喉头冲了出来,迎风飘洒! “林兄弟!颜小姐!”宁奕顿时大惊失色! “他们已经中了我的术了。”那天边的声音缓缓地说道,然后猛地爆发出一股冲天般的笑意。 “可。。可恶。。”这一声,是林枭发出的,只见林枭惨败着脸,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猛地瘫倒在地,就连林枭身边的那只猴子三儿,也瘫软地倒在了地上。(.无弹窗广告) 只见林枭惨白着脸,冲着宁奕缓缓微笑着:“宁大人。。这人。。会妖术。。世宗竟然找了这么样的一位人杀您。。。请恕林枭再无能为力。。会妖术的人,我林枭不是对手。” 林枭刚刚说完,只见颜若曦惨白着脸色,双眼紧闭,身子笔直地就要向后倒了下去,宁奕眼明手快,急忙一把抱住了颜若曦,手指往颜若曦鼻间一探,只见颜若曦鼻间气息微弱。已然是受了伤而昏迷了过去! “这还只是小菜一碟。”那声音猛地笑了起来:“接下来,就要你们看看真正的力量。哈哈哈!” 那声音话音只是刚落,猛地眼前又是一阵变幻,宁奕怀里抱着昏迷中的颜若曦,不由得和林枭对望了一眼,只见在对方的眼中,明显看到了一股深深的惧意! 会妖术的杀手,这可怎么对付的了?宁奕在心中猛地悲吼了一声。更主要的是,就连衣角也无法碰到对方一角,甚至就连逃也逃不出去。。。活活被困死在了这里。。。 然而,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又传来了那阵淡淡的水声。。。 那是邵伯湖的水声!!然而落在宁奕耳中,不由的眼前一亮! “走!”宁奕大吼了一声,抱起颜若曦猛地拔腿狂奔,林枭捂着剧痛中的胸口,仿佛明白了什么似得,脸上忽然浮出了一抹笑意,怀里猛地抱起昏迷中的三儿,猛地忍住剧痛,双腿一发力,便冲着宁奕的方向奔了过去。 “想逃?”那声音显然有些意外,忽然桀桀怪笑起来:“想逃也逃不了,因为这儿,是我布下的阵啊!” 冲着水流之声一路狂奔,哪怕前方是茂密的树林,抑或是绝壁岩石,宁奕怀中抱着颜若曦,也只是什么都不顾的一路狂冲! 冲!冲出这里,只有冲出这里才有生路! 迎着水流的方向一路直冲,那儿,就是邵伯湖的水边了吧!冲到水边,就到了邵伯湖,到了邵伯湖,就一定可以离开这里,就一定可以离开这片虚幻的地方! 这一切都只是障眼法而已!宁奕在心中大吼着。 猛地纵身一跃,跳过一片尖锐的石头,宁奕猛地迈开步子,用尽了全力大步向前狂奔着。 耳边还不断地传来着那妖邪的笑声,一股强烈的狂风不停的灌在了宁奕的耳里。 邵伯湖的水流声已渐渐地在宁奕的耳边清晰了起来,只是,宁奕怀中紧紧抱着颜若曦那昏厥的身体,身后忽然猛然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 “佟!” 那石破天惊一般的声音,夹带着一滚沉陷的地裂之声,瞬时炸响在了宁奕的身后! 宁奕猛地头发倒竖,急忙回过脸来,只见正不住地奔在自己身后的林枭,身后赫然出现了一块异常庞大的圆石! 宁奕发誓,这块圆形的石头,一定是宁奕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石头! 那块圆石,足有五人之高,即便是合十人之力,恐怕想要将这块圆石抱住,都是难上加难!而眼下,那块圆石,正汹涌地滚向林枭! 宁奕脸色惨白,只见那圆石速度无比之快,只是在霎那之间,便狠狠地滚过了林枭的身体,宁奕仿佛。。已听见了那骨头被石头压碎了一般的声音了! 一股殷虹的血液喷了出来! 宁奕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那块圆石,仿佛已忘了此时仍然深陷妖术之中了! 虚妄,这一切都是虚妄!这一切都是幻境!都是假的!宁奕对着自己心中猛地呼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之后,那块圆石,夹带一丝强劲的风声,猛地顺势向着宁奕滚了过来! 虚妄!这一切都是虚妄!都是障眼法! 然而,在下一刻,宁奕忽然清楚地认识到,这。。。不是障眼法!这块圆石,乃是真实存在的。。。。 实物! 它真的是一块圆石! 第一百七五章 梦非梦 怀中还抱着正虚弱不堪,已然昏厥了过去的颜大小姐,纵使镜头如何的香艳无比,纵使一直以君子做自我标榜的宁奕,此刻也完全没有时间去欣赏那一幕幕美妙的风华秋月。 因为宁奕和颜若曦的生命,此时正已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 那轮巨大的圆石就如同小山一般,正朝着宁奕不断地滚了过来。宁奕毫不怀疑,被这块圆石砸中,一定会被碾成肉饼,一定会! “林兄弟!”宁奕猛然间悲吼一声,然后,在下一刻,宁奕抱着颜若曦的身体猛地纵身一跳,沉重地跃到了一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座巨大圆石的冲击。 宁奕立时摔了个眼冒金星,忍着浑身的剧痛,紧紧地看了天边那还有着一丝波澜不惊的天穹,宁奕紧紧地咬了咬牙,忍住浑身的剧痛,猛地抱住颜若曦,背到自己背上,然后双腿猛地一发力,狠狠地再次往着水声的方向奔了去。 宁奕紧紧地咬着牙关,背着如同死人一般沉重的颜若曦,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只最为迅捷的兔子一般,飞一般地向着远方窜去。 逃,一定要逃出去,逃出这片虚妄,就能活下去。宁奕在心中如是想着。然而,令宁奕无比心寒的那片声音,猛地又一次炸响在了宁奕的耳边:“想逃出这个阵?别忘了,这里可是我设下的阵,即便是逃,也逃不出去的!” “人之五常,眼、耳、口、鼻、心感观外物,我的道法虽不能创建音,造出味,然而,却可以造出噩梦一般的幻境!”那妖邪的声音忽然一声大吼:“逃不出去的!因为这里是我乔道清的天下了!” 乔道清。。乔道清。。究竟这个名叫乔道清的妖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庄周梦蝶,蝶儿入梦,十年黄粱梦,一朝惊醒,究竟是庄周梦见了蝶儿,还是蝶儿梦见了庄周? 此时的宁奕,正有着同样的感同身受!因为宁奕,正有着一丝丝古怪的感觉。 方士?妖法?难道我宁奕只是一直生活在梦里么?难道我宁奕,并没有来到大宋,难道我宁奕之前所做的这一切,所追求的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么? 科学的精神是铲除一切封建迷信,宁奕并不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着什么样稀奇古怪的力量存在,即便是有,也都只是幻侠上的玄幻写手创造出的产物。 黄粱一梦,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梦醒之时,也正是了结前后因果之时! 一阵凉风吹在了宁奕的身上,使得正背着颜若曦全力奔跑着的宁奕不由得全身猛地打了一个深深的冷战,险些就要把颜若曦摔了下来。(.好看的小说) 不对!一个声音猛地炸响在了宁奕的心头――这也是乔道清的法术! 人之五常,眼、耳、口、鼻、心。乔道清虽不能创音建味,却可以使人发生障眼之术,侵蚀人们的心境! “fuck!”宁奕不由得猛地大吼了一声。然而,宁奕却没有时间在咒骂了,因为那一轮巨大的圆石,已然又一次冲到了宁奕的面前! 身负着颜若曦的宁奕,此时再也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要两眼一闭,硬着头皮,狠狠地用着自己那脆弱的血肉之躯,猛地迎了上去! “佟!”一声巨响传来,震荡在这片虚幻的林间,这是一具血肉之躯硬生生撞上浑如山峰一般巨石所发出的响声! “啊!!!”宁奕猛地发出了一声冲天般的吼声!一股强烈的剧痛猛地传荡在了整个心头,宁奕用他那脆生生的手臂,狠狠地抵住了那呼啸而来的巨石! “咯吱。。”这仿佛是骨头断裂的声音。而那座巨石,却竟然真是被宁奕硬生生地挡了下来,而所换来的代价,则是骨头碎裂! 在这命悬一线的关口上,此时昏迷在宁奕背上的颜若曦,竟然还对此毫无所觉。 “要死。。也不能两个人一起死在这里吧。”宁奕忍住那股钻心般的剧痛,忽而想到。 “用你那可怜的血肉之躯挡住我用搬山之术搬来这块巨石?算你命大,哈哈哈!”那妖邪的声音再次响起:“逃吧,快点逃吧,我还想多玩一会,但是你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不管逃到哪,我都会再次出手,哈哈哈哈!” “老妖怪!你把我宁奕当猴耍么!”宁奕怒喝了一声,然而远方的那片虚幻的天穹,却再也没有传来一点儿的动静了。 于此同时的是,宁奕只觉的臂间挡住的那块巨石猛地一松,便在无重量,碎裂成一片片的,随风飘洒。 “真是把我宁奕当猴耍了。”宁奕怒从心起,愤怒已然压住了宁奕的整个心头,然而,手臂上传来的那一阵阵钻心的、已可令宁奕完全昏厥的疼痛,令宁奕还勉强保持着几分理智,定了定心神,宁奕猛地一窜,猛地向着水流的方向,急急地背着昏厥中的颜若曦奔了过去。 双眼如电,两耳鼓风,宁奕从来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忍耐力和洞察力竟然强大到了如此的地步!手臂上传来的那股钻心的疼痛,使得宁奕几度快欲昏厥,骨头的碎裂使得宁奕根本无法保持最为清醒的状态在这片虚妄的幻境中去辨别方向。而然,即便是那清音如淡淡滴水一般的声音,却不停地传荡在宁奕的心头,萦绕在宁奕的耳边。 快如捷兔一般,宁奕快速地奔跑在这片虚妄的幻境之中,也不知多少次重回了那片原点,也不知多少次再一次经过了那只黑瞎子的尸体,宁奕只听见,那片水流声,此刻已然是越来越响了! 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就使得我们无法放弃,不是么? 只是,希望固然美好,在希望后再次失望的话。。。所换来的,又将是什么呢? 那是无尽的绝望! 此时的宁奕,已然完全绝望了。宁奕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已经冲出了那片虚幻之地,然而,此时落在宁奕眼前的,却只有深深的绝望! 第一百七六章 花非花(上) 印在宁奕眼前的,是一片湍急的河水,这里是邵伯湖,这里是化人滩的岸边,也就是宁奕等三人上岸时的地方。然而,就在这片滩头之上,却散落着各种大大小小的木屑! 船。。。船被人毁了?宁奕有些呆滞地望着眼前的这一片景象,半晌无言。 此时此刻,还能有什么比眼前的这幅景象,更让人失望,更让人感到绝望的呢? 就在宁奕心里一片苦涩,微微出神的时候,然后,就在这时,趴在宁奕背上的颜若曦,缓缓地醒了过来。颜若曦只是刚刚醒来,便啊地一声一张口,猛地一口吐出了一滩殷红的鲜血! “颜小姐?你醒了?”宁奕感觉到了背后传来的异动,轻轻地将颜若曦背到地上,轻轻地说道。 “我这是怎么了。”这是颜若曦醒来以后的第一句话,只见颜若曦苍白着脸儿,微微地咳嗽着,身体也似是极其虚弱!颜若曦忽然就像是一只惊慌的小鹿一般,猛地睁大了眼睛,惊慌地道:“我。。刚才的那只怪物呢?” “怪物?”宁奕愣了一愣,然后苦笑了一声。 宁奕明白,哪里有什么怪物,这是颜若曦中了障眼法所致,只是宁奕不知道的是,自己在幻觉里所感应到的一切,是否与颜若曦是一模一样的! “我们,恐怕是出不去了。”思索了良久以后,宁奕忍着臂膀上那股钻心的疼痛,惨白着脸色,努力地唤了一声。 “这里。。。这里不是邵伯湖么?”颜若曦虚弱地看了一眼,那张因为极度虚弱而使得白的如纸一般的脸儿充满了疑惑。 “船被毁了,而我们刚才,也中了世宗的暗杀术。”宁奕惨笑了一声,好半晌才鼓足了勇气,说道:“我们。。出不去了!” “出不去了。。。”颜若曦复又闭上了眼睛,“胸口。。。好疼!” “胸口?”宁奕眉毛一皱,一个古怪的疑问忽然浮上了心头,为何在幻境之中,颜若曦会受伤?那。。应该只是一个障眼法才对! “我看看。。。”宁奕沉声说了一声,只是那一只还完好着的左手刚一碰上颜若曦的身体,却忽然猛地引来了颜若曦的一声惊颤! “你这个癞蛤蟆。。。你想做什么?”颜若曦眼里满是恐惧,浑身也不由得一颤,却不由得又引来一阵低低的咳声。 宁奕叹了口气:“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超多好看小说]”惨白着的脸色宁奕,额头上还不停地发出着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对于骨头碎裂,宁奕毫无医治的办法,眼下虽已是极其疼痛,那股钻心似的疼痛已然就快要让宁奕陷入了昏厥之中,此时的宁奕,也只是拼尽全力,忍着那股疼痛,强制着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 前世时,这种九死一生,绝无还生希望的绝死之境,宁奕也不知经历过多少次,虽然每一次都是险象环生,高潮迭起,在每一次还生的背后,所拥有的,却是那一股深深的对生的渴望。 可是眼下这种境况,即便是在仙人湖时所遇到的那一股险境,也是绝对比不上的! “你。。你不许乱来。”颜若曦挣扎了一下,那股痛楚已折磨的颜若曦快要发疯了,胸口里那股焦灼般的燥痛仿佛正随时不断地吞噬着颜若曦那本已是虚弱的心灵,痛苦的脸色布满了整张俏脸儿,那如火一般的唇边还沾留着丝丝鲜红的血迹。 花儿虽美,然而赏花人此时却完全没有赏花的兴致和欲望。 轻轻地撩开那还略带着一丝颤抖中的颜若曦内衣时,一对雪白而美丽的双峰,猛地跃入了宁奕的眼前!那不是玉人的一对双峰,而是宛如无暇般透明的璞玉! 然后,就在这对双峰之下,一道犀利的刀痕,猛地将那一对双峰似就要断成了两截,殷虹的鲜血正顺着颜若曦的胸口中微微地流出。伤口并不大,然而宁奕却惊异的是,这道伤口,竟然是极其的深! “好高明的技巧。”一股冷汗,瞬时顺着宁奕的额头留了下来。 试想,如果要一刀插进一个鲜活生命的胸口中时,所一定会伴随而来的,究竟会是件什么东西? 没错,是血! 而眼下,这刀口虽然极深,也极其窄小,却俨然就快要要了颜若曦的性命。一刀之下,竟然是鲜血微微,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一刀子,虽然刺破了颜若曦的皮肤,然而,却并没有刺中颜若曦身体中的大动脉! 这究竟是何等高明的技艺! 宁奕一脸的冷汗,已然湿透了整个后背了。 “癞蛤蟆。。你看什么看。。还不快闭上你的眼睛。”颜若曦紧闭着双眼,明明已是极其虚弱,却仍然要捍卫着自己的尊严,因为极度的痛苦,使得颜若曦就连意识也开始逐渐变的模糊起来,口齿不清地说着。 宁奕喟然叹了口气,将颜若曦的衣服复又重新盖好,缓缓地道:“你的伤虽然不是很重,但是奇怪的是,你的经脉非常紊乱,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宁奕沉思了一番,半天也没有得到一个所以然来,索性摇了摇头,强行堆起笑脸,缓缓地说道:“你饿了么,我这里还有一些干粮。” 颜若曦那张发白了的小嘴微微地张了一张,从清晨开始,直到踏入化人滩,已经历时不知过了几个时辰了,要说饥饿,颜若曦也应该早就饿了才对。 只是当宁奕将食物塞进颜若曦的嘴里的时候,颜若曦竟然半天也没有咽下去。 “吃吧,咽下去,有力气我们才能逃出去。”宁奕堆起满脸的笑容,缓缓地说道。 宁奕的此话一出,颜若曦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求生的希望,此刻也同样萦绕在颜若曦的心头。 “还有半个时辰。”宁奕缓缓地说着,他抬起眼望了一眼湍急的水流,喃喃自语道:“没有船,我们该怎么离开这里呢?” 宁奕忍着胳膊上传来的阵阵剧痛,不住地在水边缓缓地走着,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着,显得似乎极其烦躁一般。 第一百七七章 花非花(下) 只是过了没一会的功夫,宁奕忽然眼前一亮,冲着颜若曦微笑地说道:“有了!我想到了!我想到有办法冲出去了!” 颜若曦无力地躺在地上,虚弱地看着宁奕,只见宁奕有些兴奋地摸出一柄尖刀,说道:“我去找一颗树,然后将熊瞎子的皮剥下来,这里是邵伯湖的上游,那么。。。如果我们顺着邵伯湖一直漂流,迟早我们会被水流冲到静斋的!” 颜若曦微微一笑,然后胸口又传来一阵强烈的剧痛,那张小脸儿上被这股剧情折磨的已是毫无人色,宁奕又急又惊,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只好紧紧地抓住颜若曦的手,一脸的紧张。 颜若曦终于再也忍不住那股强烈的剧痛,猛地又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紧接着眼前一黑,头一歪,便又一次昏厥了过去。 “颜小姐。。你等我回来。。”即便是在何等的逆境之下,宁奕始终还是一名男人。脸上忽然划过一抹惨白的笑容,然后将手中的那柄尖刀握在手中,急急地向着化人滩林中的方向奔了过去。 事实上,宁奕的右手手臂骨头碎裂,疼痛感绝不比颜若曦差上许多!只是,身为一名男人,宁奕必须要能扛得起,只因为,宁奕还不想死! 无论何等的逆境之下,也永不放弃!这是对生的一股强烈的渴望! 宁奕小心地奔走在这片幻境之中,也不知那名叫乔道清的妖人现在究竟还在何处,然而对于宁奕来说,身处这片幻境之中,无论何时何地,都需要极其小心!天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从天而降一只巨石砸在宁奕的脑袋上。 忍着那股钻心的剧痛,宁奕好不容易完成了他所想的一切,正急急地重新顺着水流的方向,急急地奔了过去。 万幸的是,虽然景物等一切皆是虚妄,然而,宁奕却惊喜的发现,那些树木,却仍然还是实物!这让宁奕不由得想起了先前的那座小山般高大的圆石。传说中的搬山之术?在宁奕前世的记忆里,无论是电视剧,抑或是幻侠里的一些玄幻小说,对于搬山之术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被描述成一种高级的方术的。只是对于那个叫做乔道清的妖人究竟是谁,宁奕总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但是若是引咎探寻,却总也想不起来。 地面被拉出一条长长的痕迹,只见宁奕正苍白着脸色,费力的抱着一颗有些干废的木头,背上背着一块厚实的熊皮,正费力地向着邵伯湖的岸边行去。(.好看的小说)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宁奕可不想死在这里。宁奕还想和云儿一起回到庐州好好地过一个圆满的年。在前世的时候,宁奕的春节都是在办公室里和同样没有回家的同事们渡过的,尔后就又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了。这一次,宁奕有了云儿,有了庐州宁府,所以,对于生,宁奕比谁都要来的更为急迫。 缓缓地,顺着水流的声音,宁奕终于重新复又回到了邵伯湖,化人滩边。宁奕不由得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此时此刻,宁奕的那一只受伤的手臂已然痛的已在没有知觉,痛入心扉,痛到极致时,也就在不痛了,就是这个道理。此时这个道理,正活生生的实现在了宁奕的身上。宁奕并非不痛,相反,宁奕已数次几要晕了过去,然而,那一抹强大的求生意志,才使得宁奕最终坚持到了现在。 看着正昏迷在岸边不醒的颜若曦,宁奕猛地将浮木扔进水中,心里猛地一沉,算了算时辰,差不多要到一个时辰了。。。 想到这里,宁奕急急地就像颜若曦走去,弯下腰来,正待抱起这位还正在昏厥不醒的颜家大小姐时,只是刚一触碰到颜若曦的身体时,颜若曦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可是,颜若曦的眼神,却不由得令宁奕心中一跳! 颜若曦此时的眼神,再也不复原先的清纯。。和泼辣!转而所拥有的,却则是一腔的火热,和无尽的欲望!! 一抹火热的红唇,猛地贴上了宁奕!宁奕只觉得那颗脑间,瞬间炸响了开来! 颜若曦鼻息间无比急促,迷离的一双眼睛紧紧地贴在宁奕的脸上,那一抹火热的红唇,正不断地亲吻着宁奕! “颜小姐!”宁奕心里猛地一跳,大惊之下下意识地想要推开正紧紧地抱着自己的颜若曦颜大小姐,可是在宁奕的奋力一推之下,颜若曦的那双铁箍一般手臂如同钢铁一般的抱着宁奕的整个胸膛,竟然是纹丝不动! 颜若曦眼神迷离,鼻息游离不定,此时此刻,宁奕涨红了脸,整个身体动也不敢乱动,紧紧地绷直了,任凭颜若曦在自己的唇间不断地亲吻着。 就在宁奕不知所措的同时,一个粉嫩的小手,忽然钻入了宁奕的裤子里,宁奕只觉得腰下部位一阵冰凉,一股无比酥软的感觉,瞬间袭遍了全身! 该死的。。该死的!!宁奕在心中不断地大呼着。 此时此刻,任何一个男人,都在无法抵挡这种赤裸裸的诱惑,更何况是宁奕这样一位无比正常的男人?所以,就在此时此刻,一段血脉溃张以后,宁奕的腰下某个部位,忽然如同铁一般的雄壮! 颜若曦眼神迷离,鼻息急促,火热的红唇不断地肆意亲吻在宁奕的脸部,而那滑嫩的小手,也猛地如蛇一般钻入了宁奕的裤子里,上下不停地肆意摆弄着! 宁奕血脉溃张,此时此刻,竟已到了爆发的边缘了! “颜小姐。。。”宁奕震惊之下,不由在心里大呼了起来,很明显,这是那个名叫乔道清的妖人,侵蚀了颜若曦的五感之一!心! 宁奕很清楚,此时的颜若曦,正是陷入了乔道清的幻境之中了! 宁奕努力地保持着大脑的清醒,万万。。万万不可以趁人之危!宁奕在心里呼喊道。然而,陷入乔道清幻境的颜若曦竟然毫无所觉,那一副娇艳的身躯,忽然缓缓地贴了上来。。。 第一百七八章 凋零(上) 当那火热的身躯身无寸缕,展露着傲人身材的美玉般的身材贴上宁奕的胸口时,宁奕只觉得心都在颤抖着了。(.无弹窗广告)颜若曦。。。若是我宁奕此时真的要做下了那等事情,这简直就是猪狗不如了! 只是,尽管宁奕在心里不停地大呼着。然而,那一双酥羊脂般的小手,忽然轻轻地褪去了宁奕身上的长衫。。。然后,宁奕脑间顿时一僵! 当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的时候,宁奕就仿佛中了魔一般,眼神里所拥有的,只有深深的欲望。。。 是的,那是欲望! 宁奕此时就宛如一只猛兽一般,低低地咆哮了一声,眼中忽地露出了那一股非人一般的火焰,猛地脑间一探,探入了颜若曦的身体间。说是猛兽,不如说宁奕此时更像是一尊最贪婪的饿兽一般,疯狂地吸允着颜若曦的每一分甘露。 唇间的火热,忽地猛地交织在了一起!两个燃烧滔天火焰一般的人儿,互相立时着缠绕着纠缠在了一起。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颜若曦的眼神里,忽然间变得一片清明了! 就在颜若曦意识逐渐清醒以后,她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上,正压着一个男人。(.好看的小说)。。 “宁大人!”颜若曦一声惊叫,想要推开宁奕,却怎么也推不开。颜若曦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是一丝不挂的! 颜若曦颤抖着想要推开如山般沉重的宁奕,可是宁奕就仿佛就如同中了魔一般,任凭颜若曦如何求饶也推不开正在发狂中的宁奕。 宁奕就如同一只火热的饿兽,凶猛地亲吻着,揉搓着颜若曦的每一寸部位,被宁奕压在身子底下的颜若曦,此时已然害怕到了极点! “癞蛤蟆。。放开我!”眼泪瞬时从颜若曦的眼角里夺目而出,泪水终于止不住的从紧闭的眼中流下来,可是宁奕却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一般,身子一番,紧跟着腰身一挺。。。。 一股殷虹的鲜血,瞬时顺着颜若曦的身体流了下来。。。。 “啊!!!”一声哀声冲天而起,就仿佛夹带着无尽的怨气一般,飘荡在这寂静的化人滩上。而就在这片化人滩上,一幕悲剧。。正在疯狂地上演着! 宁奕压在颜若曦的身下,如同一只猛兽一般,疯狂蹂躏着身下的颜若曦,颜若曦身无寸物,就连这邵伯湖此刻也仿佛在也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负,不住地发出了呼啸。此时此刻,地府的鬼魂在欲火中狂舞,而野兽们则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嚎。 颜若曦颤抖着,泪水已经打湿了她的整张脸,在不断地高声咒骂之中,颜若曦的眼神,终于由求饶,变成了愤怒。。最后,转而空洞一片。。。 那眼神冰冰冷冷的,没有凄婉,没有怒火,也不是空洞,只是冷冷的看着还正压在自己身上不断地疯狂着的宁奕,腿间的那一抹殷虹早已染遍了身下。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又过了几个世纪,几番落叶几番秋,终于随着宁奕的一声低吼,一股寒流,猛地冲进了颜若曦的心海里。 冬天的风仍是凄冷,风吹过的时候,未谢的绿叶也曾凋零。 ~~~~~~~~~~~~~~~~~~~~~~~~~~~~~~~~~~~~~~~~~~~~~~~~~~~~~~~~~~~~~~~~~~~~~~~~~~~~~~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奕终于醒了。然而,醒来以后的宁奕,眼前的景象却不由得让宁奕大吃一惊! “颜小姐。。。”宁奕摸了摸还有些发懵的脑袋,只见颜若曦早已穿好了衣服,一脸冷冰冰的看着自己,那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温暖,没有一丝的情感,那看着自己的目光。。。就如同毒蛇盯上了青蛙一般,看的宁奕心里忽然间有些儿发毛。 “颜小姐,你。。你没事吧?”宁奕忽然想起了昏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顿时心里一片冰凉,再看颜若曦,只见颜若曦那有些凌乱的头发还正丝丝地随风摇摆着,顺着颜若曦的下巴一直往下,一条一条血红的爪痕隐隐地露了出来,隐约可见! 而颜若曦双眼赤红,很明显是刚刚哭过的痕迹,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两边胳膊,像极了一只受伤的猫儿一般。 宁奕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是光着的。急忙穿好了衣服,宁奕看着受伤着的颜若曦,喉头猛地动了一动,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只有天知道,现在宁奕心里究竟有多么的懊悔! 宁奕站了起来,迎风而立,静静地站在这片化人滩上,颜若曦俨然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冰冷冷地抱着自己,一言不发。 回想起适才那疯狂的一幕幕,宁奕简直就连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奸淫民女。。。难道不是么?我宁奕居然犯下了奸淫民女的大罪! 半晌以后,宁奕叹了口气,微微地望着一脸冷冰冰、眼神空洞的颜若曦,喉头动了动,好半晌,这才努力地堆起一脸难看的笑容,低低地道:“对不起。。。颜小姐。。” 颜若曦没有反应,那空洞的眼神里没有半点神采,呆呆地抱着自己的身躯,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见颜若曦没有半点反应,宁奕的表情忽明忽暗,心里就像是千八把刀子似得割在心里一般无比难受,想了一想以后,宁奕低低地道:“都是我宁奕的错。。”宁奕忽然咬了咬牙,猛地狠声道:“我宁奕,一定会用八抬大轿接颜小姐进我宁家的门!我宁奕此生此世,绝不负颜小姐!我宁奕在此立誓,否则便叫我宁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宁奕字字铿锵,那如雷声般响的誓言响彻在这郎朗乾坤之上,殊不知的是,此刻宁奕的心里就像是有千百只蚂蚁一般爬在宁奕的心里,难受的宁奕恨不得狠狠地打自己几个巴掌。 半晌以后,颜若曦那空洞的眼神忽然像是有了一丝丝生气一般,嘴唇微微地动了动,只是冷冷地从嘴唇里蹦出了三个字:“我恨你。” 第一百七九章 凋零(下) 那声音落在宁奕的耳里,竟然是毫无生气,浑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就连人类最单纯的感情,也不在剩下了。 湖风静静地吹着,邵伯湖那湍急的水流依然湍急地流淌着,千百年不曾改变。然而,不过短短转眼的功夫时间,这一男一女,竟然已成为了死敌! 宁奕心里并不好受,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个滋味,宁奕可以想象,在宁奕的心灵陷入迷痴且疯狂的时候,颜若曦的精神上究竟受到了怎样的折磨。 饶是在悔恨也没有用,宁奕走了过去,看着颜若曦嘴角泛起的那一丝淡淡的笑容,宁奕心里猛地一沉,低声痛苦地说道:“我会娶你的,我宁奕一定会娶你过门的!若曦!” 颜若曦只是冷笑着,并未答话,犹如毒蛇盯着青蛙一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宁奕,嘴角还泛着一丝冷冷的笑容,空洞的眼神里毫无生气,就像是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一般。 宁奕心里又是一阵剧痛,然而,就在这时,远方的那波天穹,忽然又响了一阵声音:“哈哈,两个人反目成仇,很好,很好!也让我乔道清足足看了场精彩的好戏啊。” 宁奕忽然勃然大怒,指着苍穹不住地骂道:“你个妖道!!害了我们两个!!我宁奕若是不能杀了你,就算是到了地府,也绝不会放过你的!” “想杀我?就来试试!好吧,我乔道清也腻了。这就解决你们两个,哈哈哈!”远方那阵妖异的声音忽然大笑起来,然后紧接着,一阵大风,忽然就刮了起来! 这阵风来的突然,且来势猛烈,妖冶的风忽地迎面扑来,卷起一阵滔天般的黄沙巨浪,吹的宁奕脸色铁青,颜若曦一阵冰冷的冷笑。 然后,风逝之后,只见在适才的黄沙中心之处,赫然出现了一只黄头黄身的人型怪物! 宁奕可以发誓,这辈子,从来没有想到过,这辈子可以碰见真正的怪物!宁奕本以为,眼前的这一切一定都只是幻侠玄幻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内容,然而,就在此刻,那个黄头黄身的人型怪物,他正在。。。动!! “那究竟是什么?”宁奕两眼瞳孔瞬间急剧放大,惊异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怪物。 “这是黄巾力士。”那声音无比轻蔑地道:“不过,说了你也不会知道。这就下地府吧,时间已经浪费的够多的了。” “黄巾力士!这时黄巾力士!”宁奕心中一阵大骇,这不就是出现于施耐庵作品中的那种传说中神兵么! 黄巾力士,一种护法降魔、力大无穷的仙吏,多听命于更高一级的神将,隐隐的,更像是天界天将一类的存在。此时此刻,恍惚间的宁奕,真的以为,自己来到了某一片虚幻的玄冥世界! 这个世上。。真的有。。真的有道术这种东西?宁奕惊恐地不住地想着,却竟然完全没有主意到,颜若曦那小小的身躯已然向着那尊黄巾力士冲了上去! “不好!”宁奕心里猛地一跳。 在宁奕的意识里,第一反应是,这尊传说中才存在的黄巾力士,一定会将颜若曦打飞出去的! 第二反应却让宁奕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不好,颜若曦这是要寻死!” “若曦!”着急之下,宁奕猛地大吼了一声,猛地一个箭步窜了上去。那尊黄巾力士仿佛注意到了正不住地向着自己窜来的颜若曦,眼里忽然映出了一道金光,然后紧接着,手中提着的那把金瓜锤儿,猛地就向颜若曦的脑袋上砸了下去。 黄巾力士手中的那把金瓜锤儿声势骇人,力道也是无比的雄厚,只怕这一锤子砸下去,能把颜若曦的那一只小脑袋儿活生生地砸出个大窟窿! 颜若曦的眼睛,缓缓地闭了起来,就待寻死。 “砰!”石破天惊的一锤砸了下去,把颜若曦猛地震飞了出去,喉咙里一甜,一口鲜血,猛地迎风飘洒! 只是这一锤子,却并没有让颜若曦感到任何的疼痛,微微地睁开眼睛,只见宁奕正躺在不远处的滩头边,正大口大口地吐着血,奄奄一息。这一锤子力道极重,笑话,黄巾力士那石破天惊的一锤,又岂是血肉之躯能够抵挡的? 这一锤子砸在了宁奕的胸口,活把宁奕的五脏六腑震的阵阵发颤,宁奕无力地躺在滩头上,只觉得胸口就像是要散开了似得。自从下了江南以来,这还是宁奕头一次受了这么重的伤! 手持着一柄斗大的金瓜锤儿的黄巾力士静静地看着正躺在地上不住地往外吐着鲜血的宁奕,面部没有半点的表情。 颜若曦毫无生气地看着这不住地吐着鲜血的宁奕,只见宁奕那惨白的笑容里,忽然露出了几许笑容,惨着脸色低低地道:“我说过,我宁奕一定会娶你过门的,在此之前,你不许死,你是我的女人。” 宁奕只觉的浑身都要散架了一般,硬生生地堆起一丝笑脸看着颜若曦,颜若曦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即便身上的衣服已然有了些许污痕,却依然无法掩饰这一股清新脱俗的美。 那种决死之人身体中所涌现出的别样美,又岂是一般女子所能拥有的? 宛如一朵清荷,素雅且不失庄重。 宛如夜晚之明月,即便乌云遮月,也依然引起无限遐思。 在这种诀死再无生念的颜若曦身上,宁奕看着颜若曦的目光中,忽然心中一痛。那是只有死人才会发出的淡淡气息,光芒黯淡,异常空洞的眼神,毫无生气的脸庞,显然,已是绝然赴死的将死之人了! 缓缓以后,她开口了:“我恨你。”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虽然有些难看,有些紧张,有些不甘:“我原以为,天下的官儿都是一个样,直到遇上宁大人以后才觉得,不是这样。。。” 颜若曦声声铿锵,字字诛心,宁奕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白了又白,颜若曦顿了顿,缓缓地道:“可是,现在看来,天下的官儿,都是一样的。宁大人,你对不起我颜若曦,宁大人,我颜若曦恨你一生一世。。。 因为。。。是你宁大人毁了我颜若曦这一生一世一辈子。。。” 第一百八十章 公孙先生 “若曦。。。”宁奕只觉得千把刀正在不住地捅着自己的那本就疼痛难当的胸口。 “无论是什么原因,皆因我驻下大错,若曦。。”宁奕有些伤感,话音未落,黄巾力士手中的金瓜锤儿,已然再次就要砸在宁奕的头顶了! “若是因我一死,能缓解你心中的仇恨,我宁奕死又何妨,哈哈哈!!”宁奕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金瓜锤儿此时离宁奕的头顶,已不到一寸了! 夹带着凌厉的风声,金瓜锤儿猛地就要砸在了宁奕的头上,然而就在这时,黄巾力士的身体上,忽然一阵金光闪过,只听“彭”地一声,黄巾力士的整个身体顿时被一阵火光笼罩了起来,顿时炸响在了这片化人滩上。 “怎么回事?”宁奕无力地扭过头看着那尊黄巾力士,只见黄巾力士全身正泛起一丝浓浓的黑烟,正扭过头,看着身后的远方,表情上似乎还隐隐带着些许的愤怒!远方的一处树下,一位少年,正张弓搭箭,冷冷地看着那尊黄巾力士! “林枭!”宁奕忽然惊喜地叫了起来,眼眶里似乎也有些湿润。 林枭淡淡地冲着宁奕笑了笑,然后下一刻,林枭的嘴巴里,只是淡淡地说出了几个字:“快走!” “走?”宁奕呆了一呆,走?还能往哪里走?恐怕下了水以后,没过多久,就又要被这尊黄巾力士追上,然后大卸八块了吧? 就在宁奕思维的这一瞬间的功夫,那黄巾力士已然猛地飞了起来,狠狠地冲着林枭打了过去。(.) 那一对金瓜锤儿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从黄巾力士的手中一飞,冲着林枭的面前打了过去。 “嗖嗖”两声箭响,林枭两箭已发,狠狠地打在了那一对金瓜锤儿上面,纷纷爆裂出一团火花。然而,令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那一对金瓜锤儿竟然丝毫不受影响一般,径直向着林枭飞了过去。 于此同时的是,黄巾力士一声咆哮,眼神精光大作,身形一闪,同时向着林枭奔了过来! 此时的战斗场中,也只有林枭一人还保留着完好的战斗力,至于宁奕,右手臂骨头碎裂,胸口肋骨也不知断了几根,似乎就连肺部也受到了严重的创伤。颜若曦一心求死,所有的一切,看来只有靠林枭一人了! 林枭不愧是山中老猎手,虽然年纪轻轻,反应却是无比的迅捷,身子急速一闪,那一对金瓜锤儿猛地砸到了地上,顿时一片尘土激昂,炸的地上不由得深深的陷了下去,出现了两个不大不小的深坑儿! 若是适才林枭被这一击击中,必然是立时殒命!黄巾力士全力发出的一锤,又岂是血肉之躯能够抵挡的! 林枭猛地一跳,跳到了树上,又是连着三箭,却是冲着那黄巾力士而去的了! 林枭壶中的那唯一的一只破甲箭!在林枭全力射出之下,狠狠地一箭贯穿了黄巾力士的胸膛!这一箭凌厉无比,就连林枭如此强大的臂力也不觉得臂膀有些酸痛。那一箭一箭猛地贯穿进了黄巾力士的胸口,竟然逼得黄巾力士那疾驰而来的身形不住地倒退了两步。 破甲箭的箭头,全由上乘镔铁打造,材料本就极其昂贵稀有,即便是用在战场,也是用来两军对垒之时破阵才会使用的一种利器,若说就算是穿墙,也绝对毫不为过。而眼下这只破甲箭能够硬生生的贯穿黄巾力士的身体,就以足可证明这种箭支的强大之处。 奇怪的是,那黄巾力士,并未流血,转而猛地狠狠地向着林枭冲了过去。 林枭叹了口气,双手终于垂立下来,冲着宁奕淡淡一笑道:“宁大人,我们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这个怪物,不是人力可以对付的啊。。。” 宁奕也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还了无生气的,坐在地上胡乱飘着发丝儿的颜若曦,淡淡地闭上了眼睛。 若曦小姐,此生欠下的债,只有下辈子还了。我宁奕一着不慎,铸下大错,我宁奕罪该万死! 宁奕在心里微微地想着,然而,就在这时,远方忽然一阵惊雷,猛地炸响在了空中!那一声惊雷就犹如九天吟龙一般,长鸣一声,就连那天边的那方苍穹,也忽然闪过了一道诡异的电光! “一清先生!!!”天边的那个妖邪的声音猛地惊叫了起啦,那阵惊声只是刚落,一道白色的雷光从天而降,浑如一条飞溅的银龙一般,咆哮着从远方的天际直落九天,狠狠地炸响在了化人滩上! 霎时间,天空一片黑暗,一层浓浓的乌云笼罩在了这原本晴朗的天际之中。只听一声巨响,那股巨大的能量炸响在了化人滩上,那巨大的轰鸣声险些就要让宁奕的耳边背过气去。顿时泥土四散飞溅,层层叠叠的沙石满天飞射着,就如同。。。就如同一颗导弹! 此时此刻,尽管明知自己还身处在大宋朝,明知这个时代不可能拥有热武器的宁奕,尽管心理面已是无比震惊,然而,在这一刻,宁奕的脑海里,还是浮出了这么两个字。 威力如此巨大的天雷,简直就比导弹还要厉害! 这。。这是在拍电视剧,还是在写玄幻小说?此时此刻,宁奕一颗心简直就快要跳出来了似得!惊雷消去之后,只见原本好端端的那尊黄巾力士,已然化成了一阵青烟,被这道惊雷打的再无人形! “一清先生。。。你为什么要来管我的闲事!!”那妖邪的声音顿时显得极为愤怒,大吼了起来:“更何况,这几人只不过是一介狗官而已,一清先生为何非要出手?还打碎了我的黄巾力士!” 乌云之后,忽然一声清脆的朗声忽地响起:“无它,只因为唔师之令,我公孙胜只好代唔师下二龙山,保此人之命!” 公孙胜!!公孙胜!入云龙公孙胜!《水浒传》里那位梁山泊排好第四把交椅的入云龙公孙胜!绰号一清先生的入云龙公孙胜! 宁奕心头顿时一阵狂喜,竟然能在这命悬一线的关口,碰见了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入云龙公孙胜,这简直是太幸运了!! 然而,那一位名叫乔道清的,此时也忽然在宁奕的脑间如电光火石一般的划过了! 乔道清!幻魔君乔道清!《水浒传》里那位河北田虎的国师!就是那位曾在战场上力战混世魔王樊瑞,克梁山泊水火二将,以一人之力独挑梁山泊大军的那位田虎手下绰号幻魔君,杀人无数的乔道清! “妈妈的。”宁奕满头大汗地想着:“就连公孙胜乔道清这样懂得使用法术的高手都给我宁奕碰见了,这世上,究竟还能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存在?” 第一百八一章 斗法(上) “二龙山一清先生!我乔道清敢问先生,为何要保他性命!”那声音明显显得有些不甘。 “不知,只奉家师罗真人之命,前来保宁奕性命!”话音刚落,满天的乌云顿时散了开来,只见一个人影缓缓地从林间里走了出来,宁奕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捂住伤口,仔细地看了去,只见那人头绾两枚胡松双丫髻,身穿一领巴山短褐袍,腰系杂色彩丝绦,背上纹古铜剑。白肉鞋衬着多耳麻鞋,绵囊手拿着鳖壳扇子。八字眉,一双杏子眼;四方口,一部络腮胡。俨然是一副清风道骨的修士相貌! “他就是公孙胜了!”宁奕暗暗地想着。 只见公孙胜随手一挥,眼前的一切景色顿时大变,天边的景色在也似之前的一波死水一般,邵伯湖边也忽地恢复了原样,只见原先的邵伯湖边赫然正是一只巨大的缓坡口子,殷殷的流水正冲着那道口子迸流而下!这哪里是什么湖边!看的宁奕也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若是在这里入了水,恐怕不仅到不了葫芦洲,反而还会被水流越冲越远,不知流向了何方! 当周围的一切终于恢复原样之时,只见不远处正站着一名披头散发的道人打扮的人,正怒气冲冲地盯着公孙胜,怒道:“一清先生,斗法我乔道清自然斗不过你,只是我乔道清今天是受人之托而来,还请先生不要挡道!” 公孙胜微微地立在那里,满头的散发胡乱披着,此时那股微微的湖风一吹,公孙胜那满头的散发迎风飘散,落在众人眼里,俨然有一股仙韵。 “出手吧,看在你也曾今想要拜在我二龙山门下的关系,我就不拔剑了。”公孙胜淡淡地说着,背上的那把松纹古剑纹丝不动,似是完全没有拔剑一战的意思。 乔道清不由得又气又恼,恨恨地说道:“今日若打不过你,我乔道清就从此退出世间!急急如律令,起!” 乔道清猛地一声怒叱响起,一股黑色的旋风顿时凭空出现,那黑色旋风就如同妖魔一般,呼啸着向着公孙胜吹了过来,那霸道的劲风顿时吹的林间树木纷纷折腰!霎时间天空大变,乌云蔽日,那股霸道的风劲扬起了一股股巨大的扬沙,就连远远地呆在一边的宁奕等人也不由得捂紧了眼睛!山雨欲来之势,怎是一个霸道了得!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公孙胜只是挥了挥手,那道黑色卷风竟然便忽地安静了下来,顿时飘散开来,只是没过一会,天空又在一次变得晴朗起来!就连那原本要纷纷被折断了的树木,也忽然安静了下来! 见公孙胜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便破掉了自己最得意的法术,乔道清不由得又气又恼,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大喝一声,猛地拔出身后的宝剑,口中念念有词,未几之后,乔道清手中的宝剑忽然猛地一闪,白光大作!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乔道清的那一双眼睛,缓缓地睁了开来。 然而,那瞳孔中的颜色,却竟然是血红的一片! 乔道清大喝了一声,手中的剑就如同银龙一般忽地飞了起来,不。。具体的说,是活了起来! 那由剑化成的龙形呼啸地飞腾上天,紧接着,半空中猛地传来了阵阵的滚滚惊雷,只见天空忽地一闪,一道闪电划过,那条银龙突地从半空中飞腾而下,猛地向着公孙胜冲了过去! 就在众人的心提到嗓子眼里的同时,公孙胜那淡淡的话语忽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里:“原来你偷学了二龙山的法术,只可惜,你练错了法门。” 那条银龙俨然就快要打在公孙胜的头顶了,公孙胜表情淡淡的,似乎是完全没有把它放在眼里。然后,公孙胜缓缓地举起了一根。。没错,是一根食指! 那根食指上忽然发出了一阵白光,那白光淡淡地,然后,那根正发着淡淡白光的食指忽地朝上,正与那条银龙四相碰撞! “砰!” 只听化人滩上一片巨响,公孙胜的那根食指与银龙硬生生的撞在了一起,发出了一阵耀眼的光芒!那条银龙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创伤似得,猛地呼啸了一声,那惊天动地的声音顿时传荡在了这片寂静的化人滩上,紧接着便化成了碎片,一片一片地,落在了地上! 公孙胜,只用了一根手指,便破了乔道清的法术!而那柄由乔道清的剑幻化成的银龙,也彻底变成了一堆碎片! 只见乔道清脸上青一片紫一片的,虽然看起来似乎是极其不甘,然而,乔道清脸色通红,憋了半晌,终于还是硬生生地从嗓子眼里迸出了一句:“二龙山的法术果然厉害!我乔道清输了!” “我可以不杀你!”公孙胜依然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静静地站在原地,从开始到现在,脚下就仿佛连动也未曾动过一下,仿佛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便将适才还不可一世的乔道清打的一败涂地。 顿了顿,公孙胜一脸淡然地说道:“但是,从此以后,你不可以在来取宁大人的性命,否则,我公孙胜绝不在饶你。” 乔道清脸色通红,胸口中就如同一股积怨硬生生地压了下来,猛地压下声音,恨恨地道:“好。。好!但是一清先生,我乔道清今天并不是输在你的手里,而是输在了二龙山的手里!哼!” 乔道清怒不可歇地说完这一句以后,头也不回地驾起遁术,只是转眼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一战告捷,宁奕猛地大口大口地喘出了一口粗气,就在这时,耳边忽然远远地传来了一声震天般的喊声,宁奕回过脸看去,只见一只只小船儿正摇曳在邵伯湖上,当前一条大船迅速地正向着宁奕等人的方向驶来,船头上正站着一名老者,宁奕一眼便看了出来,那是漕帮的船队,那站在船头上的那名老者,正是林伯! “漕帮的人来了?”宁奕眼中顿时一片欢喜,林枭猛地从树上窜了下来,向着宁奕的方向缓缓地走了过来,微笑地道:“是三儿去报的信。” 第一百八二章 斗法(下) “那只猴子?”宁奕微微错愕了一下,只见依稀间,一只毛茸茸的小猴子,正焦急地立在林伯的肩膀上,不住地四下跳着。 “漕帮的船队。。来了就好。”宁奕苦笑了一声,心里却暗暗地打着鼓,不知漕帮的人若是得知了颜若曦已然因为自己而被。。。不知会不会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人果然还是不能做坏事,宁奕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回过头看颜若曦,只见颜若曦依然还是一副空洞的表情,呆呆地看着远方的船队,宁奕的心,瞬时又像被刀割了似得,痛彻心扉。 很显然,林枭还并不知道宁奕与颜若曦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依然一副微笑的表情,看着远方的漕帮船队。 “宁大人,就由贫道来替你医治一下吧。”宁奕的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阵淡淡的声音,宁奕回头一看,只见眼前正站着一名道士,那道士看起来仙风道骨,正是水浒传里那位鼎鼎大名的入云龙公孙胜。 “如此,就有劳了!”宁奕苦笑了一番,公孙胜也微微地冲着宁奕点了点头,然后掌中忽然泛起一阵精光,缓缓地抚过宁奕的胳膊,以及胸口处! 奇迹的事情发生了,只是被公孙胜的那双手微微拂过,宁奕身上的伤痛。。竟然仿佛就如同忽然消失了一般!宁奕惊奇地看着公孙胜,不住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和胸口,只觉得原本断裂了的骨头,也在瞬时间恢复如初,宁奕这才惊喜了起来,猛地站了起来,冲着公孙胜深深地鞠了一躬,郑重地说道:“多谢一清先生相救!我宁奕无以为报!” “宁大人何须此言?”公孙胜淡淡地笑着,那一派仙韵落入宁奕眼里,还真有几分仙人的风范,只见公孙胜缓缓地说道:“贫道奉家师罗真人之命前来相救宁大人,区区小事,无需挂齿!” “罗真人?”宁奕顿时狂喜了起来:“你是说,罗真人知道我宁奕命存一线?” “是的。”公孙胜微笑着点了点头。 宁奕顿时喜形于色,罗真人啊。。那可是罗真人!如同大罗金仙般的存在,宁奕记得很清楚,在水浒传的记载里,罗真人的法术之强,简直是空前绝后,活神仙一般的存在!而眼下,竟然是罗真人要救我宁奕? 就在宁奕不住地想着的时候,只听岸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待宁奕回过头来时,只见漕帮的那一条条船只已然靠了岸,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急急忙忙地向着宁奕走来,一脸的焦急之色,远远地大呼起来:“宁大人!宁大人!” “林先生。[]”宁奕微笑着冲着林伯点了点头,只见一头花白头发的林伯急匆匆地一路小跑奔了过来,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林枭也顾不得了,一路小跑地跑到宁奕身边,急忙问道:“宁大人是否有漾?杀手在哪里?我漕帮上下来迟,还请宁大人恕罪!” 说完以后,林伯急忙弓下腰来,宁奕眼明手快,一把扶起林伯,微笑地道:“杀手,已经被公孙先生解决了!” “公孙先生?”林伯怔了一怔,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公孙胜一眼,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敢问。。先生可是二龙山的一清先生公孙胜?” “贫道正是。”公孙胜淡淡地一笑,说道。 “原来是公孙先生!”林伯脸上的表情忽然忽明忽暗,然后深深地冲着公孙胜弯下了腰,深深地鞠了一躬,表情郑重地道:“原来是罗真人的弟子公孙先生,闻名不如见面,不如且请到漕帮坐一坐如何?” “不用了。”公孙胜淡淡地一笑:“此次只是奉家师之名前来搭救宁大人,时间不早。” 公孙胜此话一出,林伯这才不住地点了点头,喟然叹出一口长气,像是极其惋惜一般。 就在这时,众人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焦急地声音,却震得宁奕心头猛地一动:“不好了!颜小姐独自上了条船,一个人走了!” “若曦走了?”林伯忽然怔了一怔,眉头一动,巍然又叹出一口长气,苦笑着冲着宁奕和公孙胜,略带着些许抱歉的意味微微苦笑着道:“若曦这孩子,自小性格就野,就连她的爹爹颜帮主也管不住,宁大人和公孙先生见笑了。” 宁奕一脸死灰,心急如焚地看着远方的那一处依然渐渐消失了的船影,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地,也不知在想着些什么的时候,公孙胜忽然微微一笑,冲宁奕低低说道:“这女娃儿,与宁大人缘分不浅,将来还会有一段命中注定的波折要与宁大人交集在一起!” “怎么说?”宁奕顿时急了起来,匆忙地看着正一脸淡淡笑意地公孙胜,急忙出声说道,宁奕此时就连自己也还没有感觉到,颜若曦的那一颗小小的心儿,已经和自己紧紧地绑在了一起,任凭如何分,也在也分不开了。 公孙胜微微一笑,目光中炯炯有神:“天机不可泄漏,只是颜姑娘命中该有此一遇,日后还自有一段大缘,贫道此话只能说到这里,还望宁大人恕罪。” 宁奕顿时有些失望了起来,然而胸膛里的那一颗心,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明年的四月初四,家师罗真人请宁大人往二龙山一行,届时贫道自会在二龙山等待宁大人!”公孙胜微微一笑,冲着宁奕淡淡地说了一声,合什一礼。 宁奕不由的点了点头,也微笑着冲着公孙胜一礼,紧接着,公孙胜猛地施起遁术,冲天而起,只是一眨眼功夫,便在也没有了人影,只留下化人滩上一张一张惊异的眼神,不住地向着天空四处张望着,寻找着公孙胜的踪迹。 “宁大人,请上船吧。”林伯满脸的笑容可掬,随时一礼,道了个请字,宁奕不由得点了点头,脸色沉重地向着船只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八三章 无理的姚书 船入水面,宁奕满身心事的与漕帮前来的一众人等终于踏上了回往葫芦洲的水路,宁奕站在船头上,遥望了一眼化人滩,心潮起伏,就仿佛适才所经历的着一些事,就如同梦一般。[.超多好看小说] 先是遭遇幻境,尔后遇到羌笛怨世宗的暗杀,在然后。。。 在然后的事情,宁奕就连想也不敢想了。 宁奕缓缓地看着已渐渐远去的化人滩,心潮起伏,思维也飘向了远方。 “宁大人。”背后一个声音忽地响起。 宁奕回头一看,只见正是一头花白头发的林伯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宁奕不由的苦笑了一声转过头去,淡淡地说道:“林老先生,你有什么事情么?” “呵呵。”林伯淡淡地笑了一下,缓缓地走在宁奕边上,淡淡地说道:“宁大人看起来是有什么心事似得?” 何止!宁奕心里暗暗地呼了一声。 宁奕暗暗地叹了口气,表情忽明忽暗,低低地笑了笑:“我只是在想,我做的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 “意义?”林伯微微一笑,一脸的表情风轻云淡:“宁大人是说,这一切的意义?” “没错。”宁奕苦笑了一番:“大梦觉醒之后,尽已是人间沧桑,这么说,林老先生您能明白么?” “这个。。”林伯微微思锁了一番,然后道:“纵使人间沧桑,但是山依旧是山,水也依旧还是水,时间不同,身处之事不同,宁大人又何必去计较呢?” “说的容易。”宁奕苦笑着继续道:“自从我宁奕觉醒以后,便不断遭来各方面的暗算和刺杀,有时候我宁奕也在想,我所想做的这些事,究竟是不是对的,究竟。。是有害的,还是有利的?” 宁奕说到这里,林伯竟然是哈哈一笑:“宁大人认为是对的,那便是对的!想那些,又有什么用呢?纵然身死之后,也不过只有三个结局而已。名垂青史,抑或是遗臭万年!碌碌无为这种事,岂是宁大人所追求的?” 顿了顿,林伯继续道:“人生而在世,追求不同,所取之道也抑或不同,这世上,人与人之间本就没有什么真正的相同之处,说到底,最聪明的法子,也只不过只有去异求存四个字吧。” “好一个去异求存。”宁奕明白林伯话语中的意思,于是眉头只是皱了一皱,转身便要往船舱内走去,林伯倒也不尴尬,哈哈一笑,便也随着宁奕走进了船里。(.无弹窗广告) 林伯的意思,无非是想要说服宁奕成为羌笛怨隐宗的笛主,也就是在这茫茫人世间的话事人。林伯非常清楚,隐宗的整体实力虽然庞大,但还是无法与世宗相抗衡,甚至,就连相抗衡一下的实力也没有。也难怪,隐宗不过区区四位长老,也就是代表着四方势力,在经年累月无为而治的思维之下,实力比起百年前雄才大略的宋太祖赵匡胤刚刚建国之时早已是不复当年的风采了。 然而,世宗的情况,却竟然与隐宗大大相反,在当年确立过世宗存在的意义,以及经过了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之下,世宗目前的实力已达到了即便是魏晋时期也绝对万万无法启迪的一个高度,要说攻城拔寨,也许目前的世宗还无法做到这一点,然而,世宗现在所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 机会而已,稍纵即逝,做为立誓推翻大宋,重新建立起一个个新的国家来说的羌笛怨世宗,等待这一个机会,已然等待了几代人了! 这种强大而黑暗,血腥而残酷,已推翻王朝统治为己任的疯子,也同时让宁奕感到阵阵心惊。若是不及早除之,只怕将来边境战乱一起,羌笛怨世宗趁机揭竿而起,那么霎时间整个大宋土地上便将处处狼烟四起! 打仗,自古以来受苦的就只有老百姓。 船只缓缓地靠在了葫芦洲的一角,来到了葫芦洲,宁奕的心情忽然显得越发有些沉重。随着林伯等人下了船来,宁奕忽然微微地叹了口气。 宁奕很想去找颜若曦,只是,宁奕心里有愧,他不敢! 随着众人一路径直往议事厅奔去,穿过一段小小的园子,迎面正碰见一名满脸焦急和慌张,匆匆忙忙向着自己这边跑来的姚书! “林伯!林枭!”姚书满脸的慌忙,远远地就喊了起来:“不好了,若曦她。。她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走了?”宁奕心里一惊,急忙上前一步,沉着脸色问道:“若曦,她跑哪里去了?” “宁大人?”姚书呆了一呆,脸上忽然闪过了一丝羞恨,若曦?什么时候宁大人会叫若曦叫的那么亲密了?姚书心里有些恼恨,落在宁奕眼里,却完全由不自觉,冷冷地问道:“若曦去哪里了,快说!” 霎那间,姚书只觉得一股冲天般的威压之感迎面而来,压得姚书不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暗暗地咬了咬牙,姚书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若曦就留下了一封信,然后就一个人走了,什么话也没有说,我喊她她也不理我,好像。。好像还哭过的样子。。。” 说完以后,姚书忽然间似乎像是醒悟过来了什么似得,一把抓住宁奕的衣服怒道:“你说!你这狗官!把若曦怎么了!你对若曦做了什么!!不然我姚书一定一刀子捅死你!” “姚书,无理!快放开宁大人!!”发出这一声怒喝的是林伯,只见姚书这个二愣子一把揪住了宁奕的衣角,还满脸的怒气冲冲,林伯不由得心头一阵怒气更盛,冷冷地一声重喝,右手猛地轻轻发力,一掌打在了姚书的肩膀上。 林伯的这一掌,本意是逼姚书松开,可是哪里想到,饶是林伯这一掌的力道如何之小,竟然还是一掌生生地把姚书这个废物打的老远,滚在了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 “你这个废物,还不快向宁大人道歉!!”林伯双手负后,双眼猛地爆发出一阵凌厉的精光,满脸怒气地看着正跌倒在地,跌的满眼冒金星,半天也还爬不起来的废物姚书。 第一百八四章 宁弈求亲 林伯站在那里,身上那一股无形的威压压得姚书丝毫喘不过气来,半晌以后,一股怒气忽地涌现在了姚书的心窝口里了。[.超多好看小说] 宁奕冷冷地看着姚书,冷冷地道:“信给我!” 姚书赤红着双眼,恨恨地盯了宁奕一眼,然后身形一闪,猛地就向外跑了出去! “怎么跑了?”林伯一惊之下,怒气更盛,气的猛地跺了跺脚,向身后道:“把那个废物给我抓回来!”转而又向宁奕弯下腰,低下头,一脸歉然地笑了笑说道:“宁大人,真是对不起,姚书他对大人无礼,老朽在这里代姚书向大人谢罪了,老朽定然将姚书抓回来,亲自给宁大人道歉!” 林伯的一番话语说的是一身正气,脸上的表情也是刚毅无比,一脸坚决,宁奕重重地叹了口气:“算了,我们走吧。”说完以后,宁奕在林伯的陪同下,继续向着议事厅的方向继续走了去。 对于姚书对自己的无礼,宁奕并没有放在心上,宁奕心中惦记着的只有颜若曦。一声不吭地扔下一封书信独自就跑了出去,一个女孩儿家的,江湖险恶,这又叫宁奕怎么放心的下。 都是自己造成的,宁奕心里并不好受,正想着的时候,议事厅已正在眼前了。 还是上次那三个奇怪的家伙,还是那一脸淡淡笑容的颜萧颜帮主,还是那位一脸恭敬的颜萧大公子颜功,只是这次却多了几个人,一头花白头发的林伯,和能力超群的林枭! 宁奕并不清楚为什么林伯和林枭也会参与进这次的议事,然而,颜萧却仿佛早已算准了宁奕将会再一次与隐宗举行会谈一般,隐宗那三位奇怪的长老早已对宁奕虚席以待,就连案头的香炉上,都已点起了几株香,丕自还不断地发出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对于这个阵仗,宁奕并没有多想,也并没有进行过多的思考,他的心里,现在只有一件事了。 “颜帮主!”进入议事厅以后,宁奕当先一人便坐了下来,淡淡地应了一声,在然后,议事厅的大门复又猛地关上,发出了重重的响声。 议事厅里的气氛异常安静,然而,每个人都清楚,也许就在这一次,本宗之内,包括在座的每一人,就要酝酿发生一次重大的改变了! 林枭和颜功静静地站在一边,做为后辈,在这种会议上,他们俩还没有资格和众位人等一起共同坐下来,更没有资格在这种会议上发言,他们只能听! “宁大人。(.无弹窗广告)”颜萧淡淡地一笑,直接开门见山:“请问宁大人,那件事,宁大人是否已经做好打算了?” 打算?宁奕沉下了脸色,淡淡地道:“有了!” “宁大人请说。”在这种会议上,从来都是颜萧代表发言,至今为止,宁奕也还从未见过那三位奇怪的羌笛怨隐宗长老发表什么意见。 “要我宁奕来做你们羌笛怨隐宗的笛主,可以!但是,我宁奕只有两个条件!”宁奕狠狠地一笑,说道。 “宁大人请说,我羌笛怨隐宗只要能办得到的,必然如宁大人所愿!”果然是快人快语,开门见山,颜萧缓缓地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看着正一脸笑意的宁奕,那张严肃的脸上却隐隐的已然可以看出一丝的紧张之色。 宁奕哈哈一笑,随机站了起来,手指的指尖一指,猛地指向了林枭,哈哈大笑道:“这第一点,就是我要林枭!我要林枭跟我走!” 宁奕此话一出,立即语惊四座,就连从认识以来,表情也一直淡然的少年郎林枭也不禁露出了一丝震惊之色! 颜萧脸上一片震惊地看着宁奕,原本颜萧以为,宁奕一定会提出一些绝难办到的大事,然而,竟然没有想到的是,宁奕要的,竟然是林枭! 视线缓缓地扫在了林伯的脸上,林伯正时仿佛才惊醒过来,立即堆起笑容,满脸笑意地站了起来,冲着宁奕一脸微笑地不住说道:“小子幸蒙宁大人抬爱,老朽在这里,替小子谢过宁大人的栽培之恩了。林枭,还不快过来给宁大人行礼!” “是!”林枭微笑地应了一声,正要走上前来,只听宁奕微笑地看了林枭一眼,淡淡地道:“林兄弟,不必了!” 说完以后,宁奕复又转过头来,望着正一脸激动中的颜萧,缓缓地一笑,脸上竟然忽然间出现了一丝难得的绯红,微笑着道:“至于这第二点么。。。” 宁奕缓缓地走到了颜萧的面前,只见宁奕抬起头看了颜萧一眼,忽然间锦袍一掀,竟然是推金山,倒玉柱,两膝硬生生地跪在了颜萧的面前,朗声说道:“素闻颜帮主有一女名若曦,仪态温柔,德性温淑,宁奕不才,愿娶之为妻!” 宁奕的这一番举止行为,犹如一声闷雷炸响在了整个议事厅里,顿时惊得众人呆呆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见宁奕双膝跪地,脸上的表情微微笑着,正一脸渴望地看着正怔怔发呆中的颜萧。 半晌以后,众人这才齐齐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在场的人里,只要是漕帮的人,都知道,颜若曦早已与前任帮主之子姚书指腹为婚,只要在过几个月,就是颜若曦年满十六岁的生日,十六岁生日一过,便将立即举行大婚。这些虽不是明文上摆着的东西,但也是大差不差,合乎逻辑的事! 只是姚书的为人秉性,漕帮里上上下下,也是极为清楚的,平日里明里暗里的也不由得为颜若曦暗暗叹气,一个好端端的小姑娘要嫁给这样的一个废物,就连做为兄长的颜功,也不由的有些不平,只是颜功平日里碍于父亲颜萧的威严,这才把这件事情深深地埋在了心里! 而眼下,宁奕这一番举动,也同时深深地震撼在了颜功的心里了! “爹!”颜功脑中此时已再也来不及思索任何的东西,一脸渴望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急忙低声道:“宁大人愿娶若曦为妻,这简直是我漕帮上上下下的一件喜事啊!” 第一百八五章 走马上任 颜功声音低低的,很显然,虽然颜萧的表情还微微有些发怔,然而,颜功却也还不知道颜萧的心里究竟会作何想法,故然,颜功的话语里,却依然不敢将自己的心事在众人面前表露的太过明显。[]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人,则是久经世故,无比老辣的林伯,然而,林伯只是微微征了一征,便一脸笑意地看向颜萧,并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眼下,所有的焦点,则都齐齐地聚向了颜萧,这位漕帮的现任帮主的身上了!! 只见颜萧的呆呆地怔在那里,过了好半晌以后,脸上这才浮出一丝难言的笑意:“这个。。。小女若曦,平日里顽劣的很,就连我这做父亲的也管不了多少,但是既然宁大人对小女青眼有加,那我颜某人,也就遂了宁大人之愿,应下了这门亲事便是!” 颜萧此话一出,宁奕顿时大喜过望,顿时冲着颜萧猛地一磕头,欢喜地叫道:“小婿多谢岳父大人了!” 眼见一门亲事促成,漕帮议事厅里气氛顿时高涨了起来,众人纷纷起立,齐齐地冲着颜萧和宁奕连道恭喜,就连那三位看起来无比古怪的隐宗长老,也纷纷齐齐喝彩。(.好看的小说)眼见父亲终于答应了下来,颜功终于重重地喘出一口粗气,一件心事豁然放下,脸上的表情也是无比欢喜。 厅里的气氛开始活络起来,趁着这个机会,颜萧又一次郑重地向宁奕介绍了这三位隐宗长老,江南史家、林家,盐帮的封帮主,只是此番再次介绍,宁奕这才了解到,这位江南史家,明里做的是一些正经生意,暗里实则乃是铁器生意。而林家则做的乃是织造生意,要说江南织造第一局,当属林家莫属!三人具皆是富可敌国,做到心中有数之后,宁奕不禁叹息,做生意的利润,可真是想不到的多! 而漕帮上上下下,看起来虽不过是管管漕运,帮人拉拉货物,副业做一些粮米生意,然而,京杭大运河上,每日往来之货船又有多少?只怕漕帮的财富数量,也是无比的惊人了!也难怪张恨金动起了点子,要对这京杭大运河上的漕运横插一脚,所处之暴力,何其多也! 一番介绍以后,颜萧满脸笑容地拉着宁奕对着议事厅上首的一处香炉里上了柱香,紧接着一干人等纷纷拜倒在宁奕的脚前,山呼笛主,就连先前对于宁奕的神情,也开始变得越发尊敬了! 然而也就在这一刻,宁奕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新身份,羌笛怨隐宗世家,笛主的身份!也是隐宗从此以后,在这世间的话事人!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王之涣所作此首凉州歌,所喻之意,何其悲哉!也仅仅只是在这一刻,宁奕这才深深地仿佛有了些许的体会! 自曾经盛极一时的大唐覆灭之后,中国彻底陷入了长达七十年左右的魏晋南北朝时期,在百年前的魏晋南北朝时期,诸侯混战,百姓民不聊生。为了在这片乱世之中保存下最后的一丝血脉,这几大家所能做的,却也是着实有限的很。 然而,这几大家,最终还是挺了过来,直到现在! 一番礼仪过去以后,宁奕立即走马上任成为了百年以来羌笛怨隐宗的首任笛主,事实上,再此之前,宁奕并不想站在隐宗之列,代表隐宗走上这个风口浪尖吗,成为隐宗在世间的唯一话事人和首领,虽然宁奕也一直对羌笛怨这样的一个组织从来都没有报有过任何好感。然而,让宁奕做出这样决断的,却是在化人滩上,世宗的刺杀! 宁奕可不想每天晚上睡觉之时,也依然心惊胆战,提防着世宗随时都会到来的暗杀行为。宁奕想睡个好觉,所以,就在船上之时,宁奕这才终于决定,下定决心,与隐宗联手。 与其说联手,不如更贴切的说,掌握这股势力! 掌握这股势力,这对宁奕来说更有意义,前番在静斋中的一番思量早已让宁奕感到阵阵的心惊,自己眼下也只不过只是依托在三王爷一党的羽翼之下的一只小小鸟儿罢了,更何况在江南已得罪了这么多的人。自己做为三王爷一党的一柄利剑,若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恐怕那位传说中还从未谋面的三王爷只会立时除去自己这个祸患! 把握自己的命运,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宁奕要做的,就是这些!更何况,倘若自己真有身首异处的那一天,自己一死不要紧,自己的背后,还有整个宁家,还有云儿,还有周丁他们! 就算是不为了自己,单单只是为了他们,宁奕也必须要博上一搏! 走马上任的第一件宣命,便是下令隐宗上下一切人等不得对宁奕自己的笛主消息泄露出去半分,在宁奕想来,若是让太子一党等想至自己与死地的那一干人等得知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参自己一道勾结江湖帮派,以权谋私的罪名!这等罪可大可小,然而对于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宁奕从来都是慎重避免了的。 其二,令隐宗上下一切人等具皆不可轻举妄动,眼下的头等大事,便是需要解决隐宗在江南的生意难题,如今漕运、织造、盐业贩卖等一切事宜具皆遭到了商业司以及世宗明里暗里的冲击,早已是大大不如从前,就连赤手可热的铁器生意,也大大不如从前,早已被官府查到了几回。按照宁奕的分析,这一切的背后,一定是有一个极其庞大的势力在暗中作祟,而有能力做到这一切的,便只有世宗无疑了。 说到底,这场江南商业的诸多需要解决的事宜,事实上还是隐宗与世宗之间的一场较量啊! 百年前的那场血腥的纷争,当时的结果究竟又是怎么样的呢?宁奕微微地猜想着。 两条命令发出以后,众人不由的又开始商量了一些其他的细节微要,宁奕的视线缓缓地扫了众人一眼,隐隐地已可看出,眼下当前坐在议事厅中的这些人等,便是羌笛怨隐宗之中未来的核心人物了。 第一百八六章 少年行 计议已定之后,议事厅中门大开,宁奕当先走在前面,身后俨然跟着颜萧,隐宗三长老,林伯等人,就从这一刻开始,宁奕正式接手隐宗的事宜,走上了台前,成为了隐宗笛主,成为了这一片庞大地下势力的人间代理人,成为了羌笛怨隐宗的首脑! 当下与颜萧等人拜别以后,身边带着早已打好包袱,身后背着弓箭,早已准备好一切的林枭上船,在众人目光的送别之下,宁奕和林枭二人向着扬州城的方向缓缓地驶了去。(.无弹窗广告) 经此一去之后,究竟扬州乃至整个江南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了呢?手中握着这张王牌的宁奕缓缓地想着,然后,他笑了起来。 扬州,我宁奕回来了! 看着宁奕等一行人的船只渐渐远去,就在众人开始逐渐向着葫芦洲的中心走去的时候,颜功忽然心中有一丝疑虑猛地浮上心头,有些不解地看向林伯,以极其之低的声音低声问向林伯道:“林伯,晚辈有一事不明,既然我爹爹是一个极重诺言之人,又为什么会答应宁大人与我妹妹颜若曦的婚事呢?” 只是话一刚出口,颜功立即觉得有些不妥,急忙闭起了嘴巴,只见林伯无所谓地笑了笑,冲着颜功低声一笑,毫不避讳地同样低声道:“人情这东西,总有用光的一天。” “原来如此!”颜功这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此刻正回往扬州路上的宁奕,恐怕永远都不会得知,颜若曦临走时留下的那一封信上,究竟写的又是些什么内容了! 颜若曦去哪了?一时之间,竟然是无人得知了! 颜小姐,离家出走了! ~~~~~~~~~~~~~~~~~~~~~~~~~~~~~~~~~~~~~~~~~~~~~~~~~~~~~~~~~~~~~~~~~~~~~~~~~~~~~~~~~~~~~~~ 整个扬州城,甚至于整个江南,都知道从两淮来了一位大商人! 这股消息就犹如这股寒冷的西北风一般,猛地瞬时刮遍了这整个江南大地!猛地引起一阵滔天的热浪! 整个江南的商人们,都并不知道这位传闻中的大商人究竟是谁,只知道掌事人姓何,从两淮来的,而来到扬州的目的,则是要进行投资! 投资这个词,听在这些个商人们的耳中不觉得有些新鲜,然而,既然是有人要送钱,这些商人们也正好乐的期见,更何况,他们的手里现在本就需要钱,而且是大把大把的钱。(.无弹窗广告) 在消息被放出了几天以后,在然后,忽然在某一天里,这些曾经纵横江南,现在已是捉襟见肘,抑或是中等规模的商人,具皆收到了一封信! 那封信的提款,落到江南那些商人的眼里,眼角就已止不住的一阵跳动! 那封信的落款,只有一个字,只有一个最为简洁明了的字,何!然而,对于这个名字,任何人都已不在敢小窥,经过前几日那突然而来的消息,那些早已是勉励不支的商人早已知道了,这位姓何的大商人,乃是一位彻彻底底的财神爷! 在手忙脚乱的拆开信件以后,那些商人眼里具皆是止不住的一住笑意,看完以后,不由得纷纷放下手中的书信,立即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宜,吩咐家丁等人立即准备,纷纷赶着日子赶赴扬州去了。 那位姓何的大财神爷要与众人会面,会面的地点,则是在扬州城讲茶大堂! 讲茶大堂,事实上通常乃是官府召集百姓会面的一处所在,然而这次何姓大财主能够在讲茶大堂与众人会面,其背后的势力、背景,也不由的让人浮想联翩,遐想不断。 那位何姓的大财神,正是何云儿,眼下两淮宁家的真正主事人!何云儿! 在宁奕带着林枭回到扬州宁府的那一刻起,这一切的事宜,就已开始紧锣密鼓的开始进行了! 在府中之人,包括宁奕的随身护卫,乃至周丁在内,见宁奕忽然带回了一名面庞清秀,肩上还跳着一只不住地四处张望的猴子、身后还背着一柄弓箭,一身猎人打扮的年轻后生以后,每个人的脸上具皆露出了一丝奇异的神色。 眼见这位少年竟然就此以后在这长住了起来,这也不由得引起了众人深深的好奇。 这位年轻的后生,究竟是谁?就连自家大人出门,也会寸步不离的跟随在左右,这位少年,究竟是谁?究竟又是个什么来头? 对于林枭的来头,宁奕从来都不会做过多的解释,反而引的从庐州开始便一直追随宁奕左右的周丁,开始有些不满了!周丁眼下已成了众多护卫之中的队长存在,曾经也曾寸步不离宁奕左右的周丁,忽然隐隐地动起了要与这位奇怪的少年一较高下的念头! 然而,就在周丁生起了这个念头没几天的功夫,就被周丁自己彻底打消了! 这位少年的箭术,真是好生了得!按照周丁的见识来看,就连周丁自己,也自认从没有见过箭术如此高明的人!更何况,这位名叫林枭的少年,也不过才隐约十八岁左右的年纪,若是说起箭术,恐怕与那位姓岳名飞字鹏举的少年伍长也有的一比了吧? 岳飞的箭术,周丁是见过的。然而,这位名叫林枭的少年,其箭术之精准,竟然绝不再岳飞之下! 在周丁亲眼看见了林枭随便搭起一只箭,将一只正飞在空中吱吱作响的鸟儿,甚至就连看也没看过一眼,随随便便射落了下来之时,自此以后,众多护卫,包括周丁的眼里,开始对这位少年产生了一丝深深的敬意! 然而我们的少年林枭,对于此还是一无所觉,整日一副和熙的笑容,那绝好的脾气很快便与宁府里的众人混成了一片。然而众人对于这位箭术强至巅峰的少年的来历,却还是一问三不知,林枭也从来不说。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性地不去猜测林枭的来历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都有自己的故事,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明日说,与其追问别人的来历,不如一起坐下来酩酊大醉一场要来的更加痛快! 第一百八七章 第一战 在这种异常和谐的气氛下,整个中原大地,终于就要迎来了那无比萧瑟,滴水成冰的十二月份! 在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然而,今天的这个春节,注定了整个江南的商人都不会过的太过舒适。那是自然,江南商业司横插漕运一脚,使得原本运输极为低廉的漕运彻底膨胀数倍,另一方面,商业司又同时与江南各商号争利,关于这一点,宁奕,包括了隐宗在内,心里都是无比的清楚,若是背后没有高人坐镇,单单只凭张恨金那个废物大胖子,就办的成这么多的大事?恐怕只要看一眼账本,就能把张恨金愁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此刻,在新搬进的扬州宁府的一处房间里,宁奕和林枭,正缓缓地对坐着,宁奕的旁边,竟然还站着正一脸和熙笑容的漕帮少主颜功!而就在颜功的身旁,还正熊熊燃烧着一只熊熊烈火的烤火盆子。 不得不说,有钱人的享受,的确是完全不同的,宁奕也不知府里究竟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将一个诺大宽敞的屋子烤的无比温热,让人坐在里面也不由得浑身冒出热汗。 这件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人,再也不会有外人进来涉足这场谈话。 “笛主。”颜功此时的称谓已然改变,少年忽地沉下脸色,低低地道:“首要问题,还是要解决商业司对于漕运的禁运行动,我漕帮虽然这些年积累下不少财富,却也总不能这样下去,不知笛主有什么好办法么?” 眼看着眼前这位看起来有些慈眉善目,却是杀伐果断的一代英杰似得宁青天,少年眼中止不住浮出一阵笑意,这可是自己的妹婿,妹婿啊。然而,面对如此慎重的话题,颜功也绝不敢表露任何的心虚。 “莫要喊我笛主,喊我大人。”宁奕顿了一顿,低下头思付道:“在葫芦洲上,我就说过。商业司对漕运横插一脚这件事,绝不是张恨金的一手所为,而是由户部批文,若是我以我御史的身份直接写一封奏折上达天听,显然极为不合适。” 顿了顿,宁奕继续解释道:“更何况,御史与户部,本就不是同一种职能。御史所做之事,乃是纠察风纪,弹劾贪污等,直到目前为止,本官手上至今也还没有张恨金的任何贪污罪证,若是以商业司横插漕运一脚,更是极不合适,若是想以生活作风这种事为突破口拿下张恨金,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而已,换了一届官员,恐怕只是刚赶走一只虎,又来了一群饿狼。” 宁奕此话一出,颜功脸上立即一阵大变,低下头脸上浮起一阵难言的苦意:“想不到其中关节如此之多。。。这也做不得,那也不行。。。颜功还请大人明示!” 颜功脸色有些难看,清一阵红一阵的。宁奕也自然很清楚,此次隐宗会派颜功前来与自己相谈究竟是何意思。原因不过两点,第一,颜功此时已然成为了隐宗内部青年之中的佼佼者,至于这第二点嘛,恐怕也与颜萧那老头子的一点私心有关,想让自己的这位儿子上位!成为漕帮帮主! 至于这些,宁奕自然是不会点破的,而眼下,只不过自己刚刚道出一点儿话,颜功便立即有些沉不住气了,年轻人终归还是年轻人啊。转眼又望了林枭一眼,只见林枭气定神闲,并没有一丝的紧张之色,依旧一副淡淡的笑容看着自己。 “办法,不是没有!只是,需要徐图缓进!”宁奕淡淡地一笑,缓缓说道,颜功那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神里忽然泛出了一阵精光,一脸兴奋地急忙抬起头,看着宁奕,兴奋地道:“大人请说!” “此条事例,按照流程来说,当是商业司报与户部,又户部亲自审核过以后,在报到当今圣上那里。”宁奕微微地叹了口气:“若是想要恢复漕运,还需要找出有力证据,让圣上看的见,停止民间漕运,改由官府管理,弊大于利!” “原来如此。”颜功微微惊愕了半晌,这才摇头苦笑道:“想不到这其中的关节,竟然如此之繁琐,竟然还扯到了当今圣上。” “不然,张恨金有那个胆子?”宁奕眉角微微一动,宁奕忽然发现,眼前自己这个将来的小舅子,若是说起心性,比起林枭,竟然是差的太远了。 宁奕忽然想到了颜若曦,那个小妮子,现在究竟在哪里呢?想到这里,宁奕在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叹气。 ~~~~~~~~~~~~~~~~~~~~~~~~~~~~~~~~~~~~~~~~~~~~~~~~~~~~~~~~~~~~~~~~~~~~~~~~~~~~~~~~~ 在经过了前些日子里的官吏政绩考核之风以后,扬州城这座新兴不过百年的城市,忽然又迎来了一次诺大的人流量!而这些陌生的外来商人,却都只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地,那便是扬州城的讲茶大堂! 扬州城里人潮涌动,事实上,此次受到邀请了的商人,也不过一百余名之多,然而事实上,这些商人此次出行来到扬州,竟然纷纷带着自己手里的各类货物,也不知抱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别样心思。 故而,在扬州城内,忽然间竟然是人满为患!一时间扬州城的老百姓们也不知究竟为何原因,只不过,扬州城里的酒肆客栈的老板,却是快要脸嘴都快笑歪了。 这俨然就是一次大型的商业聚会啊!除去当家掌柜以外,各种伙计、帮工等,都快就要把扬州城的客栈给挤爆了!有钱可挣,自然是笑都快来不及了! 这些商人们一个个缩紧了脑袋,强行压下心中的好奇,一个个的早已摩拳擦掌,准备在这次的大会上大展一番拳脚,事实上,这些人至今都还不知道,此次扬州商号大会,究竟又有些什么内容! 而此时,扬州城讲茶大堂里,早已是张灯结彩,布置妥当了! 第一百八八章 江南大会(上) 扬州城里此时的这番举动,自然也震慑到了一部分人。其中就包括了扬州城的本地商人。对于这些人等,宁奕也在暗地里明着暗着的给过王仁发一些暗示,而王仁发却也是点到即止,心知肚明,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应承。王仁发不是傻瓜,此次的大会能够顺利召开,恐怕与眼前的这位年轻大人也有着明里暗里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在里,否则,这次的江南商业大会的召开,嘿嘿,又怎么会在讲茶大堂呢? 那里可是官府的地盘啊!王仁发微微地想着,恐怕那位姓何的大财主,也是眼前这位人物不知从哪请来的一方大能吧?王仁发在心里暗暗地想着,嘴上却丝毫不敢吐出一个字,堆起满脸的肥肉,点头哈腰地退了下去。 自此以后,没过几天,一个不大不小的传言忽然在一些掌柜商人之中炸响:此次那位姓何的财主,背后的势力绝对不容小窥! 这一条消息,追其源头,也不知究竟从何而起,然而,是人皆有八卦之心,没过几天以后,这条言论便又一次瞬间刮遍了整个江南!这下子,就连某些一直躲在幕后的人物也终于坐不住了,纷纷开拨行程,奔着扬州的方向而去。 可以说,眼下整个江南所有的目光,都齐齐地汇聚在了一个点上:扬州城,讲茶大堂!! 于此同时的是,扬州城里,也忽然多出了行程神秘的人物,整日行于扬州城各处街道要点,对于这熙熙攘攘的扬州城大街,这点行人自然是杯水车薪,更何况,扬州城方圆之大,又岂会注意到这些行程神秘的人? 而隐隐却有一些商人却知道,这些人,竟然是传说中的皇城司的密探!专职负责保护和确保此次江南商业大会的顺利召开,其中的一人,便是王仁发。这一下子,更坚信了王仁发的心中所想,那位姓何的财主,背后的势力绝不可小窥! 在万众瞩目之中,扬州城讲茶大堂里,终于迎来了那至关重要的一天! 这一天,讲茶大堂门口人满为患,不管是来参加大会的商人,还是身边的小厮帮工,抑或是看热闹的城民百姓,具皆围在了讲茶大堂的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好不热闹! 这个时候,也不由的忽地有人感慨了起来,怎么近来扬州城总是如此的热闹?当然,近段日子的这忽地而来的涌动人潮,也硬生生的带动了扬州城的经济发展,大大促进和刺激了扬州城的各项产业,对于这一数字,陈学艺整日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看样子,陈学艺光荣退休之前能拿到如此美妙的一份政绩报告,无疑会为陈学艺从今以后的形象大大加分了吧? 一个时辰以后,讲茶大堂门口忽地响起三声炮响,炸响在了这扬州城的半空中。又过不了多久,一对对身着青衣的男子忽地纷纷从讲茶大堂里走了出去,带着严肃的表情,严密地把守住了讲茶大堂的那条唯一要道,这等阵仗看的众位商人也不由得各个心惊。 好大的排场! 未进场之前,便已活生生的感到了那股气势,这不由的令众人商人的心里有些踹踹不安,这么大的阵仗,还真是头一次看见。 事实上,这些青衣男子据是宁奕从隐宗抽出的壮年青年,来帮助主持这次会场的保卫工作,按照宁奕的说法,就是排场,要越大越好! 只有排场越大,才能体现隐宗的实力!要知道,这一次的江南商业大会,背后站着的,可是整个隐宗! 漕帮颜家,江南史家、苏州林家,盐帮封家,以及两淮的宁家!五大家齐齐上阵,背后所隐藏的财力和能量,岂容小窥!!更何况,在宁奕的背后,还站着无所不能的皇城司! 当然,宁奕自己也很清楚,不管自己背后的宁家是否已算是加入隐宗,恐怕在这五大家里,财力最弱的,就是自己了!当然,这些全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自己,是隐宗的笛主,而此次的江南商业大会,正是宁奕自己成为隐宗百年来第一任笛主,所领导的第一场行动! 事实上,此次商业大会所将会促成的结果,就连宁奕自己,也隐隐的有些期待!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以后,在万众瞩目的势态之下,讲茶大堂终于缓缓地打开了大门,缓缓地,从里面走出了两名小厮,祭出了皇天后土的牌位和财神像。在那两旁不断严肃注视着的青衣男子的冷酷目光下,受到邀请的商人们纷纷拿出请帖,拜过了皇天后土以及财神以后,排着长长的队列走入了讲茶大堂。 各行各业皆有规矩,然而,不管是何等行业,在古时,开市则必拜财神,而此刻走入讲茶大堂祭拜财神,也正是这么个说法! 此时此刻,讲茶大堂里已坐满了来自江南各处地方的商号掌柜,目前随便的一扫,估摸着约有百来号人,这等场面果然是声势浩大,趁此机会,也有人开始私下里互相攀谈起来,若不是趁着这个好机会多结交几家商号,那岂不是太过浪费资源了? 然而,随着讲茶大堂的大门被彻底的关了起来之后,就连这等难得的交流机会,也被硬生生的打破了! 压力,一股无形的压力,忽然顺着众人那有些惴惴不安的心里,涌上了脸上! 那位姓何的大财神,究竟是谁?此次商业大会,究竟所图又是为何?一念及此,众人也不由的开始隐隐地有些期盼起来,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位姓何的大财神,所开的这一场商业大会,究竟又是个什么目的! 只是没过多久,这种迫切的心理彻底地被吊了起来,一声浓重的呼声猛地从讲茶大堂之中响了起来:“何家主事到!” 然后,只见讲茶大堂的一处后厅里,忽地缓缓地走出了一位。。女子!! 第一百八九章 江南大会(中)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之下,只见那女子脸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笑容,就仿佛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雍容,大方,带着那一丝甜甜的声音,目光缓缓地扫视着众人一眼,婉儿一笑地说道:“各位幸苦了,欢迎来参加江南商业大会,你们猜的没有错,我,何云儿,就是此次大会的召开者!”顿了顿,云儿的眼角忽然焕发出了一阵奇异的光彩。 “我叫何云儿,也就是你们口中所称的,财神!” 何云儿此语一出,立即语惊四座,顿时在整个安静的讲茶大堂里立时刮起了一阵浩荡的轩然大波!! 千般猜想,万般假设,竟然没有想到,那位当下在整个江南传的沸沸扬扬的何姓大财神,竟然。。。竟然如此年轻!并且,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 顿时之间,厅内的气氛齐齐的一阵窒息! 眼见那位传说中的何姓大财神竟然还是一名女子,这又让江南各处的商号掌柜情何以堪! 只见云儿微微一笑,那高贵的笑容不由的又令正临危正坐的江南商人一阵窒息! 此时此刻,云儿就宛如一位最高贵的仙女一般,高贵的让人绝然无法仰视! 那雍容高贵的笑容,那亲切却又不失分寸的微笑,让躲在后堂一角之中的宁奕,也不由得微笑着直点头。 “看来我们的云儿,已经真正成长成了一名女主事了。”宁奕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众所周知的是,眼下江南商业萧条,很多商号的货物,可能只能低价销出。”云儿清了清嗓子,视线缓缓地扫视了一眼庭中正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直直地看着云儿的江南众位商人,继续说道:“然而,我何云儿来了,我们何家从两淮来到了江南,我们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我们何家的所有商号将立即进入江南市场!同时,结缔众人之力,齐齐地整顿整个江南的一切产业!” “所以,江南商业大会的目的,就在于此!以我何家牵头,连接众人之力,振兴江南商业市场!就是此次大会的目的所在!” 云儿话音刚落,只见一位年纪有些年长的掌柜的不由的眉角动了一动,低沉着声音问道:“敢问何掌柜,如何振兴江南的商业?老朽只希望何掌柜的能给个明白的答案,否则也枉我千里迢迢的跑到江南来了。” “这位掌柜。”云儿微微一笑,从容地答道:“敢问这位掌柜,眼下江南商业市场不景气的原因,究竟何在?” “这个。。”那老者顿时怔了一怔,思索了一阵,不由得呛在了当场,事实上,江南商业市场的不景气,在场的任何一人都很清楚,无非是市易法的遗留问题,使得商业司眼下大作文章,与商人争利,试问,商号在大,谁还能大的过官府? 然而,此等事情,在这等众目睽睽之下,又有谁敢真正的说出来?谁若是真敢说出了这句实话,恐怕立马就会变成商业司张大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更何况,张恨金的背后,还站着一位官居一品的两江经略李纲李大人!民不与官斗,亘古致理,更没有人傻到会真的说出实话。 只见那老者怔了半晌,在全场所有江南商人的目光注视之下,好半天这才有些灿灿地结结巴巴地道:“价格低廉。。。利润极低。。” “没错,价格低廉,利润极低。”云儿笑了笑,紧接着眉角一抬,继续反问道:“那么,奴家敢再问这位掌柜,究竟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江南市场的利润如此低廉的呢?” “这。。这。。”那老者被云儿的这一阵反问,在也答不上来一个字,涨红了脸,只好硬生生地忍受着周围人的窃笑,悻悻地坐了下来,沉默着在也不发一言了。 “既然这位掌柜的说不来上来,不如就由我来替这位掌柜的说吧。”云儿笑了笑,顿时之间,整个讲茶大厅里忽地纷纷向云儿的身上射来了一片片惊异的目光! 不理会众人那片惊异的目光,云儿只是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资金周转的原因!” “资金周转?”讲茶大厅中的众位江南商人不由得鼻息间又是一阵窒息,“资金周转,又是个什么东西?”隐隐的,一股疑虑,忽然浮现在了众人的心里。 “没错,资金周转。”云儿满面春风地说道:“成本的低廉,使得商品的定价也不由得不低廉,更何况,不良的恶性竞争,使得江南商业市场更是陷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低谷,所以,提高成本,也就是提高商品的定价权!” “那么。。。比起从前,利润又还能有哪些不一样的么?”低下忽然有些小声嘀咕了起来,“说到底,银子掏出去的更多,我们挣的却还是那么的少。” 这一声极其微弱的声音,立时传遍了整个原本寂静的讲茶大堂,不由的引起一阵极强的附和,“没有错!银子掏出的更多,利润却依然没边,这。。这比起从前,又有什么区别?” “非也。”云儿清了清嗓子,眼光注视着众人示意安静,待得讲茶大堂里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云儿这才满脸的从容,淡淡地笑着道:“大家忘了,刚才我已说过,恶性竞争,是酿成江南市场眼下如此低迷的原因!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个恶性竞争的不良循环!!” 云儿声音淡淡的,然而,适才的那一句“恶性竞争”,却立时在整个讲茶大堂里立时搅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对于“恶性竞争”的具体所指,每一人的心里都很清楚,若不是商业司从中做祟,江南的商业往来又怎么可能陷入眼下如此一个奇怪的圈子里了?然后,让众人真正心惊的是,这女孩儿究竟是谁,那个背后所谓的何家,究竟是谁!难不成,就连李纲李大人都不放在眼里么? 那可是两江经略啊! 第一百九十章 江南大会(下) 忽然,所有人都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这里,是讲茶大堂!!是官府通常召集百姓众议的地方!然而,此刻这位还正一脸淡淡微笑的女孩儿,竟然能够在讲茶大堂里开办江南商业大会,她的背后,究竟是谁!! 一股汹涌的热情,忽然涌上了众人的心头! 有位哲人曾说过,世上之人不分聪痴,没有人是傻子,更何况,眼下正临危正坐在位子上的江南众位商人,更不是傻子! 这位名叫何云儿的嘴边之话已出,其意思也已隐隐渐现,说白了,不过就是要跟商业司博上一搏!敢跟官府叫板的,其背后所隐藏的那一股势力,又岂容小窥的?恐怕不是京里的某位王爷,就是哪位手握重权的高官! 想到这里,众人的心里纷纷地开始有些活络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已从最初的疑惑不觉,而变得开始渐渐有些期待。(.好看的小说) “打破恶性竞争的手段,就是统一市场,规范市场,江南所有商号同进同退,让这个不良竞争,也必须随波逐流!”云儿淡淡地笑着说:“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只有三件事! 第一,统一步伐,由何家带头,大家同进同退,统一原料收购价,统一市场出售价,组成商号联盟,停止互相间的恶性竞争手段! 第二,提高原料收购价,惠利整个江南的底层市场,加大原料的收购量! 第三,何家将会成立相应的银号,只会惠利于商号联盟里的各家商号,如果周转不灵,尽可以向银号借取,至于利息么。[]。” 正当众人听的目瞪口呆,激情澎湃,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云儿,一脸渴望之时,云儿的下一句话,却不由的令整个讲茶大堂的气氛,顿时膨胀至一个全新的顶峰! “至于利息么。。。”云儿忽然雍容地一笑,那满脸高贵的气息顿时沁入了每一个在场的人的心里,嘴角弯起一朵弯弯的月牙儿,带着淡淡地微笑,缓缓地吐了出来:“半厘!” “才半厘利!!”云儿只觉得耳边齐齐地传来一声惊呼,众人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才半厘利息!如此低廉的利息,简直就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过! 按照正常的借贷交易,最为普通的也不过只有五厘利,而眼下,眼前的这位俏生生的小姑娘,竟然。。竟然只开出了半厘!! 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顿时之间,一股冷汗,顺着众人的额头上,缓缓地流了下来。。。 要知道,江南商号何止在做的这一百多家,假若,人人借贷,这个银号,又究竟得投下去多少钱,才能补的齐这个大窟窿!就算是把京里的国库翻过来,恐怕也还差上许多! 这名叫何家的,为何以前从未听说过?并且,其家私又究竟大了何种地步?竟然敢于开银号,专为商人借贷,并且,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利息竟然还只有半厘! 然而,云儿的下面一句话,让不由得令江南所有的商人在一刹那间顿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若不是还拼命地靠着那一点儿微薄的理智,恐怕早就一个忍不住冲了上去,一把抱住这位名叫何云儿的仙女大腿痛哭流涕了! 只见云儿缓缓地一笑,眼角忽地划过了一丝狡黠之色,淡淡地道:“不管那个制造恶性竞争的人究竟是谁,不管背后究竟又有何人?总之,就算是用钱砸,也要把这天给砸出个大窟窿来!” 嚣张!无比的嚣张!见过嚣张的,却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此刻讲茶大厅里的气氛顿时达到了一个空前高涨的规模,只见众人一个个脸色大变,然而,每个人脸上充满的,却都只有喜悦而已! 这简直就是。。。这简直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财神爷啊!此等好机会若是错过了,那岂不是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里,每个人都顿时变的无比热情了起来。 接下来,大会的会议进程开始变得无比的畅快和迅速,云儿所提出的一道道问题和一道道解决办法,都立时被一阵阵强烈的附和声笼罩在了这片讲茶大堂之中,甚至于就连最后阶段的签字项目,申请进入江南商业联盟之中的有关事宜时,许多江南掌柜也都毫不犹豫地立即签字画押,表示愿意加入到这个商业联盟之中,同进同退,统一收购,统一定价,统一步伐,反对恶性竞争! 大会的气氛顿时无比热烈了起来,就连一直站在后台默默观看着的宁奕也是微笑着直点头。事实上,云儿的此番演讲固然出色,有一些台词也是宁奕教予云儿的,包括对眼下江南商业形势的分析,然而,云儿这一番激烈的表现,也是大大出乎宁奕的意料之外的。 “果然是我宁奕亲自挑选的好夫人。”宁奕心下一阵哑笑,看着场下气氛的空前激烈,宁奕也是婉儿一笑。 大会的进程仍然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很快,只是没过多久,站在场前的何云儿微笑着一锤定音,此次的商业大会圆满结束,在这次的江南商业大会。。。嗯,宁奕更喜欢称之为“峰会”。。产生了一个必然会让整个江南也顿时闻之变色的组织! 商业联盟!在此次的大会上,一百多家商号同时表示加入联盟,统一步伐,统一物价,统一收购成本,打击恶意竞争,这个商业联盟的名字,宁奕也给起了一个令所有人心里都无比奇怪的名字:“wto。。” 然而,这个奇怪的名字也只是让云儿的眉角稍稍地动了一动,也就在没有放在心上,同样,wto中的参与者虽然也对这个名字在心里微微地有些戳之以鼻,却也并没有太多的放在心上,政策和组织,才是这个联盟存在的最重要的意义和价值所在! 几天以后,江南最大的一座银号拔地而起,对于这座银号,虽然为外界所不知者甚多,在整个联盟内却依然还是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这意味着,整个联盟之中所有意义,也是支撑着整个联盟能够正常运营的所在之地,就要准备开始正式投入使用了。 第一百九一章 新局势 这种有组织有预谋的事情,也同样落入了许多有心人的眼里,不由得也是同样的暗暗心惊,wto的成立之前,便已将此等一切之事预谋规划已毕,看起来,是一定要与某些人做对到底了! 对于危境,人类天生就有一股强烈的直觉,看起来,wto的成立的意义,并不只是要单单的振兴江南商业,恐怕还充满了另外的一层意义,就是要跟江南的某些人打擂台!能够调动起如此庞大规模资源的人,背后的势力也自然一定不会有所小窥。(.) 事实上,那些暗地自相猜测的商人们所猜测的并没有错,宁奕所打的,也正是这个主意。自从在江南官吏考核现场被秦桧的那一番充满豪情的一翻壮志之言当头棒喝以来,宁奕就以暗暗地打定了主意。 秦桧说的没有错,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家人,宁奕决不能做一名孤臣,恐怕宁奕若真的一门心思狠到低,挥舞起手中的尚方宝剑来一场大屠杀的话,不要说那位远在京城的楷王爷了,就算是皇帝,恐怕也是第一个就要对自己动刀子的人了。 自古以来,卸磨杀驴,狡兔死,走狗烹,不外如是。[.超多好看小说]所以,只要动那颗最硬的钉子,敲山震虎,杀鸡敬猴,也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了。身为现代人的宁奕非常清楚,中国的官僚主义,自古以来究竟有多么的浓厚! 同样,宁奕的这一想法,也获得了京畿里的那些高官们的认同,恐怕在他们看来,就算把血染成了半边天,对自己也完全没有好处,不如就碰那一颗最硬的钉子,所起到的效果也总比血流成河要来的更有实际意义一些。 于此同时的是,皇城司也开始骤然加大了各项侦查工作!这一切私底下层面的暗潮涌动,宁奕并不知情。眼下的宁奕,还在热火朝天里办着商业联盟了呢。 以商制商,这是宁奕的策略。 自从那座银号拔地而起以后,商业联盟里的一切诸相事宜也终于开始了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了,对于那座银号,宁奕也同样给取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名字:中国银联!也算是宁奕在这个时空里的一些聊以自慰的玩笑了吧。 江南商业市场的这一番骤然变动,也自然引起了某些人的震动,宁奕对此也早有提防,人心隔肚皮,天知道哪些人是朋友抑或敌人?按照宁奕的猜想,恐怕眼下商业联盟里面,也同样有着各种不安的势力正悄悄地潜伏在了这座年轻的生命体之内了。[] 羌笛怨世宗的力量,宁奕自然是清楚的,世宗无孔不入,早前见识到了隐宗的实力以后,就本已让宁奕大大地感到了一股震惊,然而,对于世宗这样比隐宗要更为强大的存在,宁奕完全有理由相信,世宗早已安插了眼线在了“wto”之内了。 这几日里,江南各个地方,忽然多出了一些神秘之人,在暗暗监视着商业联盟新加入成员的一举一动。毫无疑问的是,这些人,无外乎皆是皇城司的密探了。而这些商人的一举一动也尽皆落入了皇城司的耳目之中,只是没过几日,宁奕的案头上就已堆满了厚厚的一层报告了! 这些报告,具皆是这些日子以来,联盟内的商人的一举一动!这一下子,本就忙碌的宁奕,就越发的开始忙碌了。经过一份一份的查探以后,宁奕还真的发现了几家商号动作有异,私下里与商业司暗中勾搭,门前也经常有一些不知名的神秘之客光顾,对于此,宁奕心中早已有所计较。 对于害群之马,就只有藏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宁奕满脸煞气的大笔一挥,立即将这几家商号赶出“wto”商业联盟,并将事实通报与全联盟的所有的商人! 宁奕的这一刀子砍的无比果断迅速,果然彻底扼杀了还心存一丝异想的江南商人,这一下以来,联盟内部终于算是平静了下来,各项机制有条不紊地开始着一步步的进行着了。 “wto”商业联盟的成立,无异与在整个江南投放了一颗原子弹!立时炸响在了整个江南的各行各业之中,一时之间,有关于商业联盟城里的消息和新闻瞬时传遍了整个江南,一时之间也成为了整个江南时下议论最火热的一段话题。然而,在此之间,其中最受震动的,自然还要数商业司的张恨金张市簿了! 而此时此刻,江南商业司衙门里,一名浑身赘肉的大胖子,正气急败坏地摔着东西! “可恶!”张恨金猛地发出一阵冲天的怒吼,那杀猪般的嚎叫声立时传遍整个商业司,吓得衙门里的一众小厮等,就连张恨金此刻所处的大门,连步子也不敢迈进一步!! 发泄完了以后,张恨金呼哧呼哧着一把坐了下来,满脸凶相的扫视了眼前的景象,只见满地的凌乱,破碎了的花瓶等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看的人也不由得一阵惋惜。 都是好东西啊。然而,衙门里的一众小厮等,对此却早已学会了泰然处之。府里人人都晓得的一件事,张大人气急之时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摔东西,并且,摔碎的物件,要越响亮越好,要是让张大人砸东西砸的不顺心了,恐怕接下来要轮到的,就是自己屁股了。 然而,此时静静地还坐在屋内一角淡淡地喝着茶的一名青年男子,却此时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显得毫不为意! 他缓缓地咀嚼着杯中的茶水,全然不顾眼前发生的景象,就似乎,全天下的一切事情,也终究无法打动他此时品茶的心境。 对于此时此刻的这个景象,他看的已是太多了,然而却在张恨金每一次发泄之时,那男子的眉角从始至终也没有皱过一下眉头! “宁奕!!我rinima!!”张恨金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憋了半晌,又忍不住冲着屋外的天空爆了一句粗口,吓的正在院中战战兢兢地打扫落叶的一众小厮等立即抱头鼠窜,生怕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 第一百九二章 幕后之人 “先生!”张恨金有些含恨地恼怒道:“那个叫什么商业联盟的,简直。。简直就是想把我张恨金往绝路上逼啊!这段日子以来,我商业司不仅一件货物都没收到,就连原本几个对我张恨金底声下气的几个市侩商人,现在连我这门也不迈进一步了!” 见那男子没有说话,依旧静静地低头咀嚼着杯中的茶水,张恨金不由得有些着急,急忙上前两步,涨红了脸低声道:“先生救我啊。。。这都是小公子吩咐的任务,我张恨金一人是罚不要紧,若是让小公子的大计得以有所阻碍,就是大大的不是了。” 张恨金此话一出,那男子才终于放佛有所触动一般,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张恨金,然而,张恨金的那一双小眼睛只是刚与那男子的眼神碰撞在一起时,张恨金的全身忽然猛地一阵颤抖! 那男子的眼神里,忽然充满了一股浓浓的凌厉之色,就仿佛世间最高贵的帝王一般,只是让人随意地一瞟,也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来。 “废物。”终于,那男子终于缓缓地说出了一句话,吓得张恨金立即面如土色,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就连浑身都在发着微微的颤抖。 “你知道的。”那男子缓缓地注视着张恨金,微微地道:“我们世宗不需要废物,对于废物,通常都只会随意地踢到一边。不过区区一个商业联盟罢了,就把你急成了这副样子,亏你还是李纲那厮的妹婿,中看不中用。” 茶盏缓缓地放置在了桌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微响,一脸惊恐地跪在地上颤抖的张恨金被吓得面如土色,刚才的那一股戾气立即一扫而光,事实上,张恨金也只是第一次看见这位年轻男子的满脸怒容,在张恨金的记忆里,这位男子,从来都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然而,眼前的这位男子,就算别人不了解,巧于算计的张恨金还能不了解?张恨金非常清楚,眼前的这位男子,乃是小公子身边罕见的心腹之一,而这位男子,在羌笛怨世宗之中,也素以善于敛财而闻名。而世宗现在,正迫切的急需要一大笔钱,商业司这样暴力的衙门单单只凭张恨金一人坐镇,显然是完全不足的。 故而,他来到了这里,可以说,这几年的时间里,若说是张恨金在操纵江南的一切市场走势,倒不如说,是他在操纵这一切! 低买低卖,汇聚商号,打击市场,恶性竞争,所有的一切计议,皆出于这位男子之手。精于敛财的人,通常都不会发火,然而此刻,他却终于发火了,很显然,商业联盟的成立使得整个江南的形式顿时变得无比微妙起来,一时间风声鹤唳,原本门前一片车水马龙的商业司顿时被架空了起来,使得这位男子的心里并不是十分的好过。 情急之中,张恨金眼珠子忽然一动,挤出一张笑脸,谄媚地笑道:“先生的长处,小人也是闻名于耳,这几年以来,亏得先生在此,对于先生的种种手段,我张恨金也是耳渎目染,别人不清楚,难道小的还不清楚吗?” 张恨金满脸可恶的谄笑,一双肥手还不断地替那男子轻轻地敲着,那男子不由的皱了皱眉头,显然对张恨金的这一番所为很是受用,微微地闭起眼睛,思索了一番以后,淡淡地道:“这个时候,是需要你出马的时候了。” “我?”张恨金显然有些大出所料,有些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好端端的一张肥脸立即皱成了苦瓜似得:“先生,您都没主意,何况是我呢?先生救我,先生一定要救救我,若是延误了小公子的大事,我张恨金的狗头可都难保了,到那时,可能先生也会有所麻烦!整个羌笛怨谁都知道,小公子令行一出,就算是先生。。也少不得要受处置啊。” 那男子的眉头猛地一跳,张恨金立即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一颗颤抖的心脏跳的更加厉害了,但是不置可否的是,张恨金的这一计策显然奏效了。 那男子低头仔细地思索了一番,半晌以后这才缓缓地说道:“当初说好了的,敛财,我来做,杀人,你来做。” “杀人?”张恨金眼前顿时一亮,低低地凑向那男子的耳边,低低地问道:“先生是说。。。”张恨金口中的话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只是抬起右手,满脸戾气地做了一个狠狠的“杀”的手势。 “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市场的常规操作之外了,除了用暴力,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那男子沉声道,事实上,对于张恨金这个大胖子,青年男子显然已是厌恶极了,然而对于这头蠢猪,那男子还必须得耐心地解释,这让青年男子有些不胜烦恼。 见张恨金那一脸的杀气,那男子淡淡地道:“现在,懂了?” “懂了!”张恨金冷笑着点了点头,“多谢先生提点。哼,民不与官斗,就算是天皇老子,也奈何不得咱爷们手上的刀子!” “接下来怎么做?”那男子淡淡地瞟了一眼张恨金。 “调兵,抓人。”张恨金一脸的冷笑。 听到这里,那男子终于点了点头。 ~~~~~~~~~~~~~~~~~~~~~~~~~~~~~~~~~~~~~~~~~~~~~~~~~~~~~~~~~~~~~~~~~~~~~~~~~~~~~~~~~~~~~ 颜若曦显然还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宁奕已与自己有了婚约,此时此刻,这位满心破碎的大小姐,正一个人策马在一条窄窄的林间小道缓缓前行着。 自从离家出走已有十天左右了,这十天的日子里,颜若曦只是漫无目的的游走在江南的各个地方,事实上,就连颜若曦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往哪里去。 只要一闭上眼,颜若曦就能想起那一刻,只要一在睡梦中,便会立时被那一幕幕的场景惊醒,这样的日子,这十天里正不断地困扰着颜若曦那小小的心儿。 颜若曦不愿意回去,颜若曦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自己的亲人,那些熟悉的人。。。女孩儿家那最宝贵的贞操,都已经被那个人给夺走了。 只要一想起那个人,颜若曦就止不住的一阵想杀了他的冲动。 是他,全都是他,若不是他,我颜若曦又怎么会流落到如此地步! 颜若曦只感觉到天都快要塌下来了,身上的创口仿佛历历在目。然而,肉体上得伤容易痊愈,然而心里所受到的创伤,又怎能痊愈的了? 第一百九三章 过年了(上) 颜若曦依然记得,自己苦苦哀求那个人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低声下气,而那个人,又究竟是如何粗暴地对待自己的。现在的颜若曦,就仿佛一具完全没有了灵魂的躯壳一般,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她不想回去,也不知该怎样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她想过死,只是,这位有些倔强而又有些任性的女孩儿知道,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自己这纵然一死固然轻巧,却让那个夺走了自己贞操的王八蛋逍遥法外,这就是颜若曦仍坚强地活了下来的理由。 “我颜若曦,迟早要你偿还夺走在我身上的这一切。”颜若曦拳头握的紧紧的,满脸的杀气,显然已对那个人恨到了极点。 不杀他,我颜若曦誓不为人! 狠狠的一剑挥了出去,砍下了树梢上的一截茎干,可是颜若曦心里的恨意,却依然没有消去半分。 只是,何时报仇,又究竟怎么报仇。。。颜若曦很迷茫,不可思议的是,直至今天,她也竟然没有想过一次。 林间小道上,一位美丽的伤心人儿正在缓缓地策马而行。 一阵凶猛的呼啸声忽地响起,吹在林间不由得响起一阵浓烈的树声,颜若曦不由的全身一个哆嗦,看着那条有些孤寂的密林深处,颜若曦忽然感到有一些害怕。 以前出门,刘三总会跟着的,然而这一次,却只有颜若曦一个人出门,准确的说,是离家出走。 颜若曦有些惧怕地看了密林深处一眼,心跳急剧地加速着,猛地一勒马缰,那马儿不由得发出一阵嘶鸣,狠狠地一颠,只听一声“啊”地一声惊叫,顿时把颜若曦颠的猛地掉下马背上,摔了个七晕八素! 就在颜若曦摔的眼冒金星,还没等颜若曦反应过来之时,那马儿又是一声嘶鸣,迈开四蹄,活活地丢下了颜若曦,猛地奔向了远方。 这下子,轮到颜若曦傻眼了。 马跑掉了。。。 听着北风在耳边的呼啸声,以及林间不断发出的沙沙响声,颜若曦忽然感到了一股浓浓的惧意,她颤抖着身子站在那里,一双惊恐的眼睛里满是焦虑。。 都是宁奕。。都是宁奕!!这一切都是宁奕害的!!颜若曦满身颤抖地站了起来,那满是颤抖的心里忽地燃起了熊熊的仇恨业火! 都是你宁奕害的我颜若曦变得现在这副模样! 颜若曦有些焦虑地向远方望了一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里有人家可以让她住?无奈,饶是心里在如何的恐惧,颜若曦也只有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冬天的寒风总是夹杂着一些骇人的惧意,吹在颜若曦的脸上也不觉得有些生疼,更何况,两边林间不断响起的沙沙声就恍若恶兽的怒吼声一般,那林间深不见底的一条一条曲径就犹如厉鬼的血盆大口一般,仿佛随时就要把颜若曦吞噬了下去。 颜若曦顶着满心的惧意,不断地往前走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颜若曦感到了有些疲惫,看了看天色,似乎也快要不早了,难道。。难道我颜若曦今晚已注定了要在此露宿? 只是一想起露宿,耳边忽然传来的那阵令人颤抖的响声就不由得让颜若曦心中一紧,脸色白了又白,险些就要栽倒下去。 颜若曦哆嗦着那瘦小的背影,努力地站直了身子,拼命地压下对周围的恐惧感,开始努力地一步步地向前走着。 然而就在此时,耳边忽然远远地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让颜若曦心里不由得一动! 颜若曦不由得猛地竖起了耳边,紧紧地盯着身后的那片远方,只见远远地,一匹火红色的骏马,一位玄衫公子,骑着胯下的那匹火红色的骏马,远远地出现在了颜若曦的视线里。 颜若曦顿时紧张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只见那位玄衫公子骑着那火红色一般的骏马飞驰而来,只是片刻之间,便离颜若曦只不到十步之远了! “吁!”一声青呼,胯下的那匹红色骏马猛地停在了颜若曦的身边,那玄衫公子微笑地看着正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颜若曦,微笑着道:“这位小姐,敢问你为何独自一人在此?” “我的马儿跑了。。。”颜若曦忽然鼓足了勇气,用力地轻声呼道,看起来,这位玄衫公子应该是个好人。 那玄衫公子听了不由点了点头,微笑地道:“天色就快要暗了下来,如果小姐需要,可以骑上在下的马搭上一程。”见颜若曦没有说话,玄衫公子想了想,复又微笑地道:“我姓梁名源,就是这扬州人士,快要过年了,正在回家的路上呢。” 听到梁源如此之说,颜若曦这才终于放下了心来,脸上忽然浮出了一丝欢喜之色:“那么,多谢梁大哥了。” 梁源点了点头,一把将颜若曦拉上马背,微笑着道:“小姐坐稳了,我们可要走了。” “嗯。”颜若曦无声地点了点头,将手轻轻地抱在梁源的身后,闻着他身上发出的淡淡气息,颜若曦的心里,忽然荡起了一丝轻轻的璇霓,无形地呵护着颜若曦那本已创伤百出的伤口。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颜若曦只觉得脸上忽地一凉,她抬起头看了看天,只见一朵、两朵的雪花儿,正飘落地迎风飞舞着。 “下雪了。。。”颜若曦喃喃地说道,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一朵晶莹忽地闪了出来。 “下雪了?”玄衫公子梁源喃喃地说了一声,然后满脸微笑地道:“小姐也是回家过年的吧?在过几天可就要过年了,小姐坐好,这雪下的可不是时候,咱们要趁早赶到有人家的村落里去。” 没有等到颜若曦的应声,玄衫公子梁源猛地一勒马缰,胯下的那匹火红色的骏马一声长嘶,然后迈开马蹄,飞一般地向前冲了过去,只是没过一会,这一男一女的背影便消失在了这片荒无人烟的林间小道上了。 第一百九四章 过年了(中) “过年了啊。” 早上一大早,便听到满城的鞭炮声不绝于耳,宁奕早早的起床,打开房门以后,便只见满府里的人们早已是喜笑颜开,纷纷换上了干净整齐的新衣服,冲着宁奕一阵道喜。宁奕自然也从口袋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一一分发,然后乐不可滋地向着正厅走去。 这是宁奕来到这个时代以来所过的第一个新年,耳边听着那轰隆隆的鞭炮声,宁奕不禁感叹,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过年的气氛了啊。 回想起当初的过年,那还是在孤儿院时候的事了,一大堆小朋友围着老师团团转,做着游戏吃着水果瓜子等物,耳边听着不断传来的鞭炮声,可以说,宁奕的整个童年,都是在孤儿院渡过的,对于那段往事,宁奕的记忆也并不显得十分清晰了。 待到走上工作岗位以后,孤家寡人的宁奕每到过年,都只好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百般无聊地上着网,偶尔的几次过年会有不同原因回不了家的同事一起聚在火炉边,吃着东西下着象棋,只是过年的那种气氛,确实淡了许多。 尔后,来到这个时代以后,听着耳边不断轰鸣着的鞭炮声,和府中众人那满脸喜气洋洋的气色,连带着宁奕也染上这一股子气氛,口里哼哼唧唧地哼着什么不知名的流行歌曲,大步地迈向正厅。[] 只是刚一走进正厅,迎面扑鼻而来的则是一阵浓浓的香味,勾的宁奕不由的食指大动,一脸馋相地看着云儿问道:“什么好东西?那么香?” “糯米粥,和莲藕粉。”云儿看着宁奕的馋相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一边手下不停,亲自从丫鬟手中端过一碗一碗香气袭人的糯米粥摆在桌上,瞄了一眼嘴角丕自还流着晶莹口水的宁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瞧你馋的,从前又不是没吃过。” “是没在新年吃过。”今天是大年三十的早晨,宁奕叹了口气:“今儿怎么想起来吃这个了?” “这是扬州的习俗。”云儿不由得又白了宁奕一眼,手下不停一边说道:“这叫入乡随俗,这可是咱们第一次在扬州过新年哩,也不知家中的爹爹怎么样了。”叹了口气,云儿忽地有些伤感了起来,开始思念起了仍在庐州的老父亲。 “放心好了,那么多人照顾着,准不会挨饿受冻。”宁奕急忙就要往外逃,生怕自己口里不慎,在引得云儿落泪伤感,对于这个新年就大大的不吉利了,宁奕脚下不停,一边逃口里一边喊着:“我去喊周丁他们。” “快去快去!”屋内传来了云儿的声音。 宁奕不由一笑,一步一步地向着偏院走去,刚踏入偏院,只见一个个的早已起了床,正在周丁的带领下开始做着晨间运动。此时已然是深冬的季节了,天上还不住地飘落着些许的雪花,前几日才下过的一场不大不小的雪使得整个扬州宁府的树枝梢头上残留着一些白色的踪迹,院落里的地上却没有一丝的雪影,早已被府中的下人铲得干干净净的了。 在周丁的令行喝止下,几十来名护卫们不断地做着各种运动,斗大的汗珠挥如雨下,看的宁奕也是阵阵心惊,一脸微笑地冲着众人道:“今天是年三十,就不要在做运动了,都赶紧穿戴好,一起来正厅吃饭,糯米粥和莲藕粉,要多少有多少。” “咦?有莲藕粉?”那几十名护卫顿时一个个眼中放光,却依然还是摇了摇头,继续做着手上的正在做着的训练。宁奕不觉有些尴尬,周丁呵呵笑着对宁奕道:“大人有所不知呐,这是岳伍长临走时吩咐的,训练一日不可落下,否则回来以后要是发现大家个个身上都长起了肥膘,可是要收拾他们的。” 宁奕顿时大悟,岳飞那魔鬼教练和一身强悍的实力早已印入了众人的脑海里,眼下,即便今天是大年三十,训练也是一日不肯松懈的,一个个卯足了劲,就等着岳飞回来检验呢。 了解到这一层因果关系以后,宁奕堆起满脸的微笑,好说歹说的,才硬是把大家拉到了正厅一起用早饭。熙熙攘攘的一大群人刚一来到正厅,宁奕这才一拍脑袋,想起只有一张桌子,赶忙又吩咐府中的下人立即在支起几张桌子,这诺大的正厅这才开始正式的用起了早饭,一时间,厅内的不断传来一阵阵笑语连篇,一时间其乐融融,美不胜收。 用过了早饭以后,大家便一起安安静静地来到后堂唠唠家常,看的出,虽然大家都没有说出一些思乡之语,但是从字里行间的交谈中,宁奕也能感觉到大家心里的那一股浓浓的思乡之情。宁奕在心里喟然一叹,也没有在说什么了。本来是要放大家回家过年的,顺便在把云儿他爹等人一起接过来常住几日,只是不成想扬州码头的出水口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走旱路又需要极大的时间,这才终于作罢了下来。 时间飞快地流逝着,不知不觉又到了中午,大家一起吃过中饭以后,便在宁奕的带领下,一群大老爷们浩浩荡荡地向着扬州城街头的方向出发了。 这是云儿想出来的点子,名曰游园会,事实上不过就是和一群大老爷们压压马路,逛逛园子,宁奕本来也想喊上云儿的,这么一件极富浪漫的事儿怎么能没有云儿陪同?只是云儿表示还需要在家准备晚上守岁用的物件,宁奕这才悻悻作罢,使得本来极富有浪漫色彩的游园行动演变成了一场了无生趣的满街乱逛。 到了晚上时分,一群大老爷们这才终于迟迟而归,出去时两手空空,回来时却是大包小包的满手都是,都是在街上胡乱采购的一些物件,当然也俱是宁奕掏的腰包。让大家过个好年,宁奕如是所想,但是倒也不心疼那点儿银子,自己现在已经很有钱了,也不在乎那点儿银子。 百般聊赖的白天过去以后,大家又聚在了一起其乐融融地用起了年夜饭,在用完了一顿满嘴流油的大荤之宴后,八宝粥也是必不可少的,众人不由得又是一顿大快朵颐,一番风卷残云。 第一百九五章 过年了(下) 大老爷们的吃相从来都不会是斯斯文文的一番做派,逗得云儿咯咯直笑,就连宁奕也不由得弯起了嘴边的那一抹笑容,饶有兴趣地看着众人的一副吃相。(.) 吃完了饭,自然是该放鞭炮了,府里的下人们搬出了一堆堆早已准备好了的鞭炮,数量之多让宁奕也不免有些咋舌,这可足以抵得上从小放到大的数量之总和还要多了。 云儿一脸的不以为意,咯咯笑着提着一挂鞭炮率先跑了出去,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个小丫头儿,玩起鞭炮晨地悡地太疯狂了。就在这时候,远处的鞭炮声也开始轰隆隆地响了起来,空气之间满是流动着的新年气息,这让宁奕不由得又一次感概了起来:“新年果然好啊。” 一个时辰过去以后,院子里已满处都是鞭炮炸开遗留下的红色碎花纸儿,厚厚的满院子皆是,就连踩上去脚下也不由得能够感到些许的柔软感。 宁奕并没有跟着大家一起放鞭炮,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满脸微笑地看着大家放鞭炮。这种日子,宁奕真的是好久都没有经历过了,以至于就连放鞭炮这样在童年时代最具有乐趣的事情,也让宁奕不由得有些微微失神了。 在大家的笑闹下,足足整整几大口箱子的鞭炮也被大家就这样放完了,放完了鞭炮,自然也就到了年三十最后的环节,守夜了。 守夜,北方地区又叫守岁,俗名熬年,既有对如水逝去的岁月含惜别留恋之情,又有对来临的新年寄以美好希望之意。通宵守夜,象征着把一切邪瘟病疫照跑驱走,期待着新的一年吉祥如意。虽然从前没有过守岁的经历,然而宁奕仍然还是乐不可支地在云儿的陪同下,缓缓地走进房间里,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守岁。 话说守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加上室内已点起了暖烘烘的炉子,怀中的佳人含羞欲滴,身为一名正常男人的宁奕又怎么可能放过这种美好时机,感受着室中暖哄哄的感觉,宁奕不绝有些情动。情动之后,自然是与云儿一起共同牵手,携手共赴巫山云雨。 一番激烈的云雨过后,云儿只觉得腰儿都快断了,气喘连连,宁奕却毫不自觉,嘿嘿一声鬼笑,再一次梅花二度,将两人推向了极致。 而此刻,府里隐隐地传来的梆子声开始隐隐约约的响了起来,这是在暗示着,新的一年已然开始到来了。 宁奕披着衣服,缓缓地走下了床,打开门,只见周丁正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外,天上已开始微微地下起了小雪。然而雪花再小,还是把这名坚毅的男子头发上染成了一片花白。 “什么情况?”宁奕披着衣服,低声问道。 “回大人话,张十三张大人那边递来消息了。”周丁低低地说道,一脸严肃地看着宁奕,然后附在宁奕的耳边低声继续道:“商业司和经略府皆有异动,只是不知对方究竟何时动手。” 宁奕脸上顿时凝起了一片寒霜,淡淡地道:“来的好,我宁奕可就一直等着他们来呢,这场游戏,也该开始了。” “另外,大人您叫人查的事情,现在也已经有了眉目了。”周丁紧绷着脸,低声说道。 宁奕顿时精神一振,急急地道:“快说。” “查明无误,两江经略李纲,乃是羌笛怨的人,代号。。”周丁看了宁奕一眼,低低地说道:“代号狗长老。” “原来他真是世宗的人。”宁奕在心中一阵冷笑,紧紧地看了周丁一眼:“去吧,有事,继续来报!” “是!”周丁猛地一抱拳,然后一转身急忙离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这片茫茫的夜色里。 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也该开始了,宁奕冷冷地想着,只是在这场游戏里,我宁奕才是那只真正的老鹰! 就在这时候,远方的上空忽然爆发出一道绚烂的火花,那朵烟花在空中瞬时在炸裂开来,变成了一朵一朵五彩斑斓的花朵儿,稍现即逝,却映得天空还不断飘落着的小雪越发的晶莹通透了。 又开始下起小雪了。 宁奕忽然魏然一叹,他悄悄地抬起头看着那深邃的天空,却发现,自己的肩膀上,忽然靠上来了一具异常柔软的身躯。宁奕转过头去,只见云儿正穿着一件宽大的丝绸睡袍,犹如小猫儿一般的偎依在宁奕的肩膀上,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宁奕眼光注视着云儿微微一笑,转而又抬起头望着那天边不断出现的绚烂如花般的烟火。 若曦,新年到了,不知道此刻你我所感受到的,是否是同一场雪呢? 就在宁奕内心不断地受着煎熬的同时,云儿那温柔的话语忽然传进了宁奕的耳边,顿时让宁奕全身猛地一阵震动:“如果想,就娶她过门吧,我不会介意的。”云儿温柔的如同一只猫儿一般:“虽然我不知道她究竟是谁,但是少爷的心思,我能感受到。少爷是做大事的人,云儿不会让儿女私情牵绊住少爷的脚步。” 宁奕的喉头忽然有些发苦,他看着正一脸温婉娴淑的云儿,情动之下,竟然是在也止不住心中的那股愧意,猛地一把抱住全身柔软的云儿,一时无语凝噫。 ~~~~~~~~~~~~~~~~~~~~~~~~~~~~~~~~~~~~~~~~~~~~~~~~~~~~~~~~~~~~~~~~~~~~~~~~~~~~~~~~~~~~ 颜若曦站在雪地里,淡淡地看着眼前的正不断从天而降飘落着的雪花。 今年是大年三十,可是颜若曦,却只能站在这里静静地看雪。也不知家中的兄长和父亲如何了,自己无端跑掉,不知父亲又该如何作想。 颜若曦是有家不能回,她不知道将那一切说出口的时候,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何等的眼光,颜若曦没有那个胆量。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十几天里,颜若曦仿佛觉得自己忽然成熟了,在这凄美的雪景印衬下,那满心的伤口,也开始忽然微微地有些疼痛。 颜若曦护住自己的胸口,不由得痛苦的蹲了下来,在黑夜中独自轻轻地抽泣着,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人给自己所带来的伤痛,然而,自己究竟又该怎么办?又该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 一滴滴晶莹的泪水,顺着颜若曦的眼眶里夺目而出,落在了雪地里,却融化了一小块的微微积雪。 半晌以后,颜若曦缓缓地站了起来。在这一刻,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自己好好地生活下去,不在想着寻死。 看了一眼正微笑着向自己走来的梁源,颜若曦的心里有些热乎乎的。 “快进来吧,外面起风了。”梁源微笑地说着,“这里是我一远方亲戚的家里,可惜啊,还是没有赶上年三十回家。”说完以后,梁源有些微微地叹息。 第一百九六章 迭起 “梁公子,不用叹气,总能见到家中亲人的。”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颜若曦俨然已对这位玄衫公子产生了极大的好感,这位名叫梁源的公子,在颜若曦眼里,已可谓是才貌双全,并且,就连人品也是极好的,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这位梁公子也没有越过雷池一步,就算是颜若曦已然熟睡之时,这位玄衫公子也没有产生一丝下作的想法。 这位梁公子也曾与自己攀谈过自己的身世,然而,颜若曦只是找了个理由蒙骗了过去,并不想将自己的一切告之对方,就在颜若曦有些愧疚的时候,梁公子也是微笑地点了点头,并没有产生任何一丝多余的想法了。 “进来吧,我的表兄炖好了一碗鸡汤,颜小姐快去喝吧。”梁源微笑着道。 颜若曦的心里有些感动,忽然一抹羞意浮上了颜若曦的脸颊,烧的颜若曦的脸微微地有些发烫。“嗯。”颜若曦的这一声犹如比蚊子叫般,低着头含羞快步地走了进去,这位梁公子为人极好,待自己也是无比热情,这让颜若曦的心里早已有了些许触动。 “不知道梁公子看我究竟是如何的心思呢。”颜若曦只觉得一颗心就像是小鹿一般开始乱跳,烧红着脸快步走了进去,就在颜若曦一颗心儿到处乱跳的时候,梁源随手轻轻地将门栓好,眼睛里忽然爆发出一股凶光! 颜若曦只觉得重重地一拳砸在了脑袋上,痛的颜若曦顿时一声惨叫猛地跌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中,只见梁源的那两名“表哥”一脸冷笑地走了上来,手上还拿着一根绳子,狠狠地将颜若曦绑了个结实,颜若曦拼命地咬了咬牙正待反抗,啪啪几耳光,顿时打的颜若曦险些晕了过去。[] 那两个汉子将颜若曦绑了个严严实实以后,先前还温文尔雅的玄衫公子梁源此刻竟然是满脸的戾气,恶狠狠地盯着正颤抖着的颜若曦一阵冷笑。 看着颜若曦那正一脸惊惧,不住地发着抖的模样,那两汉子只觉的腹内一股暖流忽然涌了上来,谄媚地淫笑了一声,低低地道:“头儿,这姑娘看起来那么水灵,不如头儿就先把这娘们给上了过过瘾?” “你们这两个混球,存的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梁源骂了一声,顿时那两汉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一双贼手不住地挫着,似乎早已是等不及了。 “还是忍忍吧。”梁源冷冷地瞟了一眼正不断发抖脸色苍白的颜若曦,沉声道:“好不容易有个这么好的货色,还是个黄花闺女,不趁着这个时候卖个好价钱,还等什么时候?若是把个破烂货扔到老院子里,还不知得损失上多少银子呢!” 那两汉子咬了咬牙,念念不舍地看了一眼正被捆得严严实实的颜若曦,重重地跺了跺脚,似乎是认了一般。(.无弹窗广告) “还愣着干什么?快装上车里,连夜带走!还想好好地过个年么?”梁源眼中忽然露出一股凶光,一股无形的威严炸响在了那两名汉子的胸膛里,那两个汉子不由得浑身猛地一个机灵,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将颜若曦嘴里塞了块破布,然后如同小鸡一般将她扛了起来,推开门大踏步地走入了风雪之中。 不远处的一座古刹内,新一年的钟声忽地响起,传荡在这片浩瀚的风雪之夜,竟然显得有些凄婉。雪越下越大,大雪之中,一辆神秘的马车忽然破出了黑暗,顶着这诺大的风雪,向着远方的一条小道急急地奔驰而去。 ~~~~~~~~~~~~~~~~~~~~~~~~~~~~~~~~~~~~~~~~~~~~~~~~~~~~~~~~~~~~~~~~~~~~~~~~~~~~~~~~~~~~~~~~ 这一场雪接连下了三天三夜,整个江南乃至整个大宋,都仿佛被陷入了这一层银妆素裹之中,整个中原大地,若是从高空俯瞰,定然是白茫茫的一片的。 几家欢喜几家愁,而宁奕此刻正微微躲在屋子里,云儿的一双小手不住地捏着宁奕的大腿,宁奕就怕是舒服的快要睡着了似得了。 今年过年,林枭和颜功都没有选择回家过年,而去选择继续跟在宁奕的身边侍奉左右,毕竟,隐宗那蓄力待发的那一拳已然挥出,势必要与世宗在这百年之后再次斗上一斗,这种大事,自然是不可能放的下来的。 今天是大年初三,按照宋人的说法,是好日子才刚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在宁奕这一片看似平静的表现之下,所隐藏的是一颗正暗藏着汹涌波涛的心! 宁奕等待这个时刻,已经等待了几个月了,所以,宁奕并不介意在多等一段日子,故而,宁奕的嘴巴里,此刻正满满地塞满了一大块香甜可口的绿豆糕。 商业联盟中的一应事情依然还是交由云儿来办的,只是隐宗已从各自门内抽掉出了无数的商业精英共同参与了“中国银联”银号和“wto”商业联盟里的一切闲杂事宜,故而此刻的云儿看起来也并不那么显得十分的忙碌。 过了一会儿,门轻轻地被敲响了。 “进来。”宁奕满不在乎地唤了一声,然后滋遛一声吞了一口茶水进口,满嘴巴香甜四溢的绿豆糕,让宁奕感到无比的惬意,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幸福人生啊! 进来的人,则正是林枭,宁奕一见来人是林枭,顿时一脸的微笑,挥了挥手招呼道:“林兄弟,来,吃绿豆糕。” “不用了,宁大人。”林枭苦笑了一声,低声道:“是周护卫让我来通知宁大人的,银号。。被封了!!” 林枭的表情淡淡的,隐隐的还挂着一丝的苦笑,落在宁奕眼里不由得浑身猛地一震,半个绿豆糕豁然落在了桌上,宁奕眼神忽地微微一闪,急忙沉声道:“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林枭表情微微一笑,继续低声说道:“不知是哪个衙门里的人,将银号里的一干人等全部捉走了,周护卫等人赶到的时候已经迟了。”林枭表情淡淡的,仿佛就在诉说着一件有趣的趣事一般,完全看不出一丝的紧张之感。 听到这里,宁奕眼中也不由的生出一丝笑意,猛地站了起来,微微一笑道:“走!咱们现在就走!看看究竟是哪路神仙来找的场子。。那个。。云儿,快吩咐人备马车!” “马车就在外面,早已准备好了。”林枭眼中微微地泛出一丝笑意:“现在,就等着宁大人您上场了。” “好!林兄弟,我们走!”宁奕眼中猛地爆发出一阵凌厉的精光,一股从未有过的嗜血之色忽地缓缓地浮现在了宁奕的脸上,宁奕冷冷一笑,一掀锦袍迈开大步,身后的林枭紧紧的紧随其后,迎着那寒冷无比的银色世界里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远方。 第一百九七章 老鹰捉小鸡(上) 隐宗所创立的银号,就坐落在扬州城的某一处街道旁,然而此刻,银号的铺子里满地的狼藉,桌椅板凳等被砸的成了粉碎,一片凌乱的迹象,然而此时此刻,银号门前早已聚集起了一群不明真相的百姓,不住地向里张望着。 银号的门口,正聚集着以周丁为首的几十名护卫,杀气腾腾的守在里面,不允许任何一位百姓随意向里走入!过了不一会儿,只听不远处人声涌动,远远的看去,只见一队扬州府的官差们,正胡乱地拨开人群,向着银号的方向奔了过来。 周丁目光如炬,只见带头赶来的差头竟然是早已数日不见了的王捕头。王捕头一脸焦躁的神色,身后跟着的一群差头捕快,急急忙忙地拨开人群,冲进了银号门前。 “王捕头。”即便是宁奕从庐州宁府便一直跟在身边的周丁,见到多日不见的王捕头也不敢托大,微微一笑,冲着王捕头抱了抱拳。 王捕头一见是周丁,脸上立即堆起微笑,低低地道:“老兄在这里做什么?” “用我家大人的话,叫做保护现场。”周丁微微一笑,“我只是路过这里。” 周丁当然不可能对王捕头这样的局外之人说出来,这座银号乃是宁奕的地盘,王捕头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急急地向周丁道了声谢,便招呼一干兄弟们散走人群,将现场保护了起来。(.) 周丁微微一笑,见使命已然完成,便随手一招呼,喊上自己身后的那一干兄弟们大摇大摆地上了对面的一座酒楼大吃大喝了起来。 王捕头当然不知道周丁葫芦里卖的是个什么药,事实上,在第一时间的得知了消息的宁奕,与林枭一起坐上马车以后,并没有前往事发地,而是马车一转,方向一拐,向着扬州城府台衙门,陈学艺那里直直奔了过去。 说起来,今天是大年初三,脚下踩着厚厚的一层积雪,王捕头不由得口中喃喃地骂了一句,也不知究竟是哪个衙门做的,自己事先竟然也全然没有得知过一丝的消息。迎着还有些严寒的感觉,王捕头不由的啐了一口痰,大过年的也不让人好过。 只是有一件事,是王捕头和在场所有的捕快都不知道的一件事是,这两股世间最庞大势力的碰撞,此刻已然到来了。 坐在马车上的宁奕微微地闭着眼睛,和林枭面对面地坐着,此刻的这一番局面,已在宁奕的心中不断地思索了无数次了,宁奕自认已再无任何一处的纰漏,这才终于开始实施了,而这一条一条的计谋,则正是宁奕从组建商业联盟之前,便已在心中做好计较了的。 一股隐隐的渴望,在宁奕的脸上缓缓地浮现了出来,马车轻快地踏着满地的雪花儿跑在这有些空荡的扬州城大街上,宁奕知道,很快就要来到扬州府台衙门的大门处了,然而,这一次的事件,也不过就是隐宗与世宗表明态度的第一场较量,也是宁奕的第一次公然与世宗进行抗争,许许多多的新旧之事夹杂在宁奕的心头,让宁奕忽然有些略略地感到紧张。 马车忽然缓缓地停了下来,宁奕和林枭不由得相视一笑,在各自的眼中,纷纷看见了对方眼中的那一抹笑意。 这里是扬州府台衙门的正门口,守卫的衙役们一听是宁大人亲自登门,一脸的讨好的笑意立即浮上脸庞,点头哈腰地立即放行,笑话,连自家大人都不敢惹的角色,自己又算那颗葱头,宁奕和林枭二人自然是通行无阻,前面还跟着一位一脸谄媚的衙役,一路小跑地急急走在前面替宁奕等人开路。 宁奕不是第一次来陈学艺的府上了,走在路上,但凡只要是陈学艺府上的衙役,眼中具皆露出了一丝的惊恐之色来,宁青天的大名眼下已传遍了整个江南,更何况,别人不了解,陈府门上的衙役还能不了解宁奕? 转眼间,宁奕等人已来到了后堂。 陈学艺早已知晓了宁奕的到来,早已整理好着装一脸微笑地站在院子门口迎接着宁奕的到来,只是刚一看见宁奕,陈学艺立时哈哈一笑,满面春风的急忙迎了上来,微笑着道:“宁大人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哪里好,一向忙碌,都没有时间来见陈大人了。”宁奕也是满面春风地说道:“这不,今天趁着过年,特地来拜会拜会陈大人,聊聊备了一些礼物,不成敬意。” 林枭满面笑容地走了上来,手中捧着几个早已备好的礼盒,随即便让早已站在一旁的一名下人接了过去。陈学艺一脸的笑容:“里面请?” “里面请。”宁奕也是满面的笑容。 时间过的飞快,陈学艺与宁奕二人坐在厅中,烤着暖炉,吃着糕点,品着香茗,不住地谈笑风声,一番高谈阔论着,从江南风土谈到了北方民情,从夏商之事聊到了今日之时,从农家收成聊到了北国辽金。不知不觉着,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的日子了。 宁奕与陈学艺的这一番高谈阔论,坐在下首旁的林枭自始至终也没有发表过一条意见和言论,林枭很清楚,在这种场合下,自己不应该过多言语,既然不宜言语,干脆就装哑巴好了,这就是少年林枭的选择。 宁奕淡淡地品了一口香茗,算了算时辰,应当已过去了两个时辰了,宁奕心中微微地一盘算,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思定以后,宁奕忽然画锋一转,略带着有些无意的样子微笑地说道:“听说今天早晨的时候,城里新开的一家银号不知道被哪个衙门给抄了,陈大人可知此事?” “被抄了?”陈学艺并未做它想,想了想,不由得摇了摇头,眉角涌起一阵疑虑道:“本官不知,话说,大年初三,各家衙门也都放了假期,就连我这府台衙门如何在忙,也不过是设立了轮值,有事即出而已。” 第一百九八章 老鹰捉小鸡(中) 陈学艺眼睛微微地一瞟宁奕,只见宁奕正一脸微笑地望着自己,不由的心神一震,想了想,半晌这才笑了起来:“不知也没有关系,我这就传人来问一问?” “陈大人请。[]”宁奕目光中闪出一丝笑意来。 陈学艺人老成精,此时早已猜测到了宁奕的来意,联想起宁奕的宁青天的名头,在宁奕初入扬州城时,自己也早已吃过了宁奕的一番苦头,陈学艺如此精明,又怎么可能会再次泛起糊涂? 不愧是究竟官场的老油头,转眼之间便已猜到了宁奕的来意,陈学艺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唤来了府中的衙役当着宁奕和随同一起前来的林枭的面细细地询问了一番。 可是不想的是,那衙役支支吾吾地半天,竟然并不知道究竟是哪家衙门抓的人! 这一下子,陈学艺心里的那股无名之火,才彻底地被点燃了起来! 笑话,身为一府之长,大过年的谁家抓的人,竟然也毫不知情,这。。这让陈学艺的老脸究竟往哪搁!! 先前在杜冲处受的气也就罢了,对方毕竟是三皇子一党的中流砥柱,自己无依无靠,陈学艺自然也硬压下了一口浊气,不愿轻易得罪人,然而事后杜冲也终究受到了处罚,对于陈学艺而言,也算是报了一箭之仇了。 然而宁奕先前让自己受气,也只是自己理亏,更何况宁奕手中持有着御赐的尚方宝剑,陈学艺虽身为一府之长,但也不敢得罪这位名正言顺的朝廷钦差,而眼下,宁奕就坐在这里一脸的狐疑,陈学艺只觉得自己的那一张老脸,都快丢到爪哇国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虽说在江南,自己有太多的人得罪不起,然而,我陈学艺也好歹是一府之长!! 霎时之间,一股无形的怒气,在陈学艺的胸膛里猛地涌了出来。 “哪个衙门抓的人,你们竟然还全不知情,简直就是渎职!”陈学艺冷冷地一喝。 那名衙役显然已被吓破了胆,惧的不是自家老爷,而是。。而是那位正一脸冷冷地盯着自己,犹如毒蛇一番的宁奕!府里的人都知道,宁惹老爷,莫惹宁奕。忽地联想起了这个传言,那名衙役早已是吓得小腿肚子都快抖了起来。 “回。。回大人话。”那名衙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的确全不知情,等我们感到那里的时候,店里的人早就被抓光了,当时带队的,是王捕头。” “他?”陈学艺和宁奕脸上的表情具皆一动,陈学艺冷声道:“唤王林来!” “是!”那衙役如蒙大赦,急忙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一时之间,屋里的气氛顿时将至了冰点,陈学艺铁青着一张脸,负着气不说话。在宁奕面前,陈学艺可不敢托大,虽说如此,只是陈学艺此次的确是大动了肝火。 竟然有人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抓人?可还曾把我陈府台放在眼里了么。 不一会儿,得知了消息的王林急急忙忙地低着头跑了进来,看到屋内如此压抑的气氛,王林的脸色不由得变了数变,也不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揣着一颗不安的心,王林急忙向着陈学艺和宁奕请了个安,然后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紧张地看着陈学艺和宁奕。 宁奕微微地抿了口茶,存了心打算看场戏,更何况,今天来见陈学艺,本身就在自己的一部分谋划之中的计划,故而宁奕一言不发,冷眼看着陈学艺处理着这一桩桩的事儿。 “今天是不是有一家银号的人是抓了?哪个衙门抓的?为何没有报之本官?”紧紧地盯着王捕头,活活把王林的一身鸡皮疙瘩都吓了出来,半晌以后,陈学艺这才冷冷地说了出来。 “回大人话。”王捕头仔细地思索地一下,强行压下心头的震动,不假思索地说道:“确有此事,只是当我们兄弟赶到那里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至于是哪个衙门做的事,属下等人也还在调查之中。” 顿了一顿,看陈学艺眼中猛地露出一股怒火,王捕头一弓身赶紧道:“本想立即报之大人的,只是陈大人与宁大人正在相谈,故而才迟迟耽搁到了现在。” 王捕头这番话说的还是极为在理的,就连宁奕也不由得跟着点了点头,陈学艺面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下,依旧冷声道:“把整个扬州城所有的衙门都给本官查一遍,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谁下令抓的人,又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本官这就去一趟,大过年的就赶在本官眼皮子底下抓人!” “是!大人!”王捕头不敢有他,急忙退了出去。 宁奕长长一叹,道:“大过年的,也罢,我宁奕就随陈大人一起走一趟吧。”说到这里,宁奕脸色泛出了一丝微笑:“更何况,代天巡狩,纠察风气,是我宁奕的职责所在,我宁奕也不敢不恪尽职守,否则真是愧对皇恩。” “宁大人请。”陈学艺冲着宁奕哈哈一笑,脑间一阵翻滚,已然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 陈学艺宦海沉浮几十载,心思慎密,人老成精,虽然在这片扬州地界不太经常管事,却并不代表陈学艺是个草包,并且,宁奕也从没有这样认为过。 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这位也算是扬州地界的一尊神,既然是神,就得多供着点,既然是神,有事就得请出这尊神。宁奕很明白这个道理,故而,在一对衙役捕快的护送下,两辆马车急急地奔出了扬州府府台衙门的正大门口。 府台大人忽然出门,且摆出这等浩大的阵势,看的街道两旁的老百姓也不由得啧啧称奇,印象里,这位扬州府的一把手很少有过这样的阵仗,在任以来,虽称不上功绩卓著,倒也算不上草包一个,成绩平平,守成有余。 两辆马车在一众衙役众星捧月般的护送之下,只是没过多久,就来到了那处事发之地――隐宗的那所名为“中国银联”的银号铺子。坐在马车里的宁奕微微一笑,见目的已然达成,也就不在矫情,于陈学艺双双下了马车以后,来到了银号门前。 就这样,本属于隐宗和宁奕这位羌笛怨隐宗笛主带头为商业联盟创立的银号,此时落在所有人的眼里,变成了陈学艺这位府台大人的份内之事。 第一百九九章 老鹰捉小鸡(下) 这对于宁奕来说,事实上是大有益处的,否则,银号被封,人员被抓,陈府台不管,又凭什么轮到他宁奕来管? 两个人双双走下马车,身后跟着一群杀气腾腾的衙役捕快,银号铺子的大门早已被眼疾手快的衙役打开了,宁奕深吸了一口气,与陈学艺一起缓缓地走了进去,事实上,宁奕这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间银号里。(.) 看着地上的一旁凌乱,陈学艺脸色铁青,问着紧跟在自己身后的王捕快道:“怎么会成这样?” 王捕头急忙低声道:“兄弟们到的时候就已这样了。” 陈学艺不由得点了点头,宁奕不由得向里走了几步,然后好半天才长叹了一口气:“账簿没了。” “账簿没了?”陈学艺目光如炬,缓缓地打量了一眼,只见地上几口大大的箱子里,早已是空空如也了。 “查!一定要查到底!”陈学艺脸色铁青地重喝了一声,“各家衙门都要查!查不出个水落石出,就都别给我回来!!” “是!”王捕头急忙低声道,然后快步地跑了出去。 待陈学艺长吁出一口长气,宁奕微微一笑,淡淡地低声道:“陈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无弹窗广告)” “好。”陈学艺与宁奕相视一笑,仿佛就像是早有准备一般。 将现场的所有人命令退出以后,这诺大的铺子里此时此刻就已剩下宁奕和陈学艺两个人了。 过了半晌,宁奕盯着陈学艺的眼睛微笑着说道:“陈府台,知道我宁奕的想法么?” “知道。”陈学艺微微一笑,就像是胸有成竹一般,这阵仗不由得令宁奕微微感到有些意外,什么时候这只老狐狸也开始不在藏私了?难不成是转了性了不成? 不过,宁奕从来都不会低估这位老狐狸的智商,淡淡地一笑道:“那就请陈大人说吧,我宁奕也知道,陈大人就快要至仕了,所以,陈大人有什么想说,尽管说,难道陈大人还不了解我宁奕的为人么。” “不错,本官了解。”陈学艺眼中目光如炬,看着宁奕那一脸坦诚的模样,微笑着道:“宁大人心系天下,令本官也是佩服的很,宁大人做的这件事虽是大义之事,本官也理当尽力助之,然而,但是若是本官不提些什么,对于宁大人来说也是甚为不放心的吧?” 宁奕哈哈一笑,眼中尽是一片笑意,然后猛地脸色一沉,猛地地冲着陈学艺微微鞠了一躬,郑重地说道:“陈大人高风量节,这件事,还要请陈大人多多帮忙,我宁奕所求的不过是天下大昌,然而行动不便,想来陈大人也是理解的。” “没错没错。”陈学艺点了点头,然后微笑地说道:“看来,本官为官三十年的不坏金身,就要破在你宁大人的手里面了?” 宁奕一脸的苦笑:“请陈大人多多帮忙了。” “天下大昌。。。”陈学艺喟然一叹:“想当年荆国公所求的,不过也是这四个字而已,操其一生,却最终积郁成疾,郁郁而终。。。” 说完以后,陈学艺微微地看着宁奕,淡淡地道:“本官敢问宁大人,当真准备好了么?” “最坏的下场,不过抄家灭族而已。”宁奕淡然一笑:“至于身后之名,历史自有其公正的评说,我宁奕但求问心无愧。” “好!!好一个问心无愧!!”陈学艺哈哈一笑,忽然语调一转,一脸微笑地说道:“白银,五万两。” “太少了,二十万两。”宁奕微笑着道:“马车会直接运到陈大人的老家,另加宅子一座,建祠立功德碑。” 听到这里,陈学艺长叹出一口气,摆了摆手:“宁大人真不愧出身商贾,的确富有。宅子就免了,祠堂和功德碑也免了,我陈学艺只有一事还放不下。。” “什么?”宁奕怔了一怔,急忙问道。 “替我照顾碧碧。”陈学艺叹了口气。 “陈。。陈小姐?”宁奕微微一怔,有些苦笑不堪地道:“替陈大人照顾您的女儿,恐怕我宁奕力有不逮。” “宁大人有所不知。”陈学艺长长地叹出了一口长气,一股悲伤之色忽地涌了出来:“碧碧。。。其实并非我陈学艺亲生。。。乃是我的养女。” “养女?”宁奕眉头动了一动,宁奕不得不承认,若是陈学艺没有道出碧碧乃是陈学艺的养女,只恐怕,宁奕此刻一定想歪了!什么红杏出墙。。什么绿帽子。。什么狸猫换太子等等等等。。。 当然,陈学艺既然说出了实情,正一脸渴望地看着自己,宁奕心头一动,心中虽有疑虑,但是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缓缓地叹出一口长气,道:“陈大人不必如此,我宁奕应下了就是。” “既然如此,我陈学艺就可以放心的治仕了。”陈学艺终于笑了起来,仿佛像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似得,面色和蔼地道:“过了这个冬天,我陈学艺也就该至仕了。。。” 顿时之间,室内的气氛顿时压抑了下来,两人相对无言,过了许久以后,首先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的还是陈学艺,不由的拍了拍宁奕的肩膀,两人对视一笑以后,陈学艺首先打开了大门,缓缓地走了出去。 密室相谈以后,宁奕和陈学艺二人缓缓地走了出来,迎着众人投来的目光,宁奕不由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此番的局面,宁奕已然是胜券在握了! 按照宁奕的谋划,只要得到了陈学艺的支持,那么,铲除掉一些惹人厌的绊脚石,就成了名正言顺的一件事!更何况,宁奕虽然挂职中散大夫,也不过是闲职一名,最重要的,自己只是一名御史,对于这些,宁奕没有什么太充分的理由公然拉人下马,出师讲究名正言顺,而宁奕所求的,正是名正言顺这四个字。 既然得到了陈学艺的支持,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变得简单许多了。过不了几个时辰,在宁奕派人有意留下线索之下,扬州府府台衙门的捕快很快便查了出来,带兵抓人的,正是商业司的张恨金! 第两百章 底牌 “得知”了擅自捉人的幕后之手乃是商业司所为,陈学艺立即一声令下,立即吩咐商业司市簿张恨金即刻前往扬州府台衙门一趟。(.好看的小说)当张恨金得知陈学艺传唤的时候,这个满身是肉的大胖子还正躲在被窝里搂着名刚上手的戏子大被同眠,美滋滋地做着好梦着呢。 “陈学艺?”张恨金很不满意被人搅醒了美梦,对于陈学艺,张恨金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态度,不就是一个扬州府台么?老子的背后还有小舅子呢,他陈府台在大,还大的过我那小舅子么? 加之陈学艺一向墙头草的性格,留在张恨金眼里的也是一副懦弱无能好欺负的形象,当下嘟哝了一句,嘿嘿淫笑着冲着怀里已然被惊醒了的美人儿重重的香了一口,然后这才不紧不慢地穿起衣服,嘴里一边嘟嘟哝哝的咒骂着,一边吩咐府里的下人们准备马车准备出门,对陈学艺搅醒自己的美梦颇有些不满。 张恨金不急不缓地来到了扬州府台衙门里,然而等待着自己的,却是一脸怒容的陈学艺陈府台!和一个个持刀以待,杀气腾腾的三班衙役! 张恨金顿时感到有些不妙,视线微微一扫,张恨金这个时候才发现,一边的角落里,还坐着正低头饮茶的宁奕! 张恨金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无弹窗广告)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陈学艺那冷冷的声音忽地传来:“张市簿,本官唤你前来,就是想问你,前些日子,你们商业司在扬州城里抓人的事,为何没有报之本官?” “这个。。”张恨金微微思索了一番,冷笑着道:“抓的无非是几个不守法的商人,我商业司隶属户部,所设立衙门的目的也不过就是为了保护江南地区的商业贸易,那几个不守法的商人无非是欺行霸市,下官不过是依法抓捕了而已。” “什么罪?”陈学艺依旧一副冷冰冰的脸孔,冷冷地说道。 “投机,以及破坏商业贸易。”张恨金冷笑着说道。 张恨金此时此刻的一番举止显然与前些日子在码头之上的一番行为大不一样,落在陈学艺眼里也不由的有些暗暗警惕的意思,对于张恨金,陈学艺要了解的更为清楚,逢人便说自己的小舅子,也正是因为如此,陈学艺才一向不怎么管着,可不想的是,张恨金今日一改常态,竟然还隐隐的与陈学艺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可是查实无误?” “罪证确凿。(.好看的小说)”张恨金冷笑了一声,说道:“这不过是商业司的日常之事,若是事事都需要陈大人来过问,府台衙门岂不是有些越权?敢问陈大人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若是没有,我张恨金这就走了!” 张恨金冷笑一声,也不待陈学艺如何作答,转身欲走,只听一声冷冷的声音忽地在张恨金的耳边传来:“慢着。” “还有什么事?”张恨金冷冷地看着正坐在一角有些漫不经心的宁奕,对于宁奕,张恨金恨得牙都痒痒,对于前些日子码头之上公然羞辱自己的事情,张恨金显然还记在心上。 宁奕的微笑如同和熙的春风:“为什么要收走账簿?” “自然是查账!”张恨金想也不想,立即应道。 “很好。”宁奕点了点头,忽然站了起来,将手背在身后,缓缓地走到张恨金的眼前,淡淡地道:“本官身为御史,代天巡狩,纠察风气乃是本官的职要所在,更何况我宁奕蒙获皇恩,自然也当恪尽职守,张市簿,还劳烦你配合本官则个,待本官将账簿一一查明,看看是否真的是查实无误,也算是尽了本官的职责,如何?” 宁奕这番淡淡的话语,却是狠狠的别住了张恨金的马腿。张恨金脸上一阵青一阵紫,恨不得让宁奕去死!然而,宁奕说的却是尽情尽理,一时间竟然说的张恨金哑口无言,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来人啊。”陈学艺冷冷地一横眉,门外立即走出了两名衙役,一声令下:“带人去商业司把账簿搜来!” “是!”两名衙役得到了陈学艺的命令,立即匆匆忙忙地向外走去。 陈学艺冷冷一哼,看着正一脸焦急无比的张恨金,淡淡地道:“至于张市簿,就在这里陪同本官与宁大人一起喝喝茶吧。” 张恨金又急又怒,险些怒急攻心,忍不住指着陈学艺的鼻子怒道:“陈大人,你这是越权!” “哼。”陈学艺冷冷地一哼,“扬州城是本官的治下,本官过问这些事情,也是情理之中,就算是张市簿告到皇上那里,也是我陈学艺有理。” 见陈学艺竟然一改常态,张恨金脸色不觉有些铁青,仍有些不死心沉声说道:“陈大人,你真的敢惹我那位小舅子?” “李相公?”陈学艺忽然间怒气勃发,双眉间像是燃起一道无边的怒火一般,忍不住喝道:“本官治下,岂由你张市簿胡来!就算是告到李相公那里,我陈学艺也绝不会含糊半句!!” “你狠。。你狠。。。”张恨金的心彻底凉了下来,眼前黑了一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跟着宁奕,会吃亏的。” “放肆!!”陈学艺猛地一拍桌子,大怒道:“张恨金!你好大的狗胆!!” “我背后的势力,你惹不起。”张恨金眼中全无惧意,一阵冷笑。眼见陈学艺这个势态,张恨金就算蠢的如同猪一般也能明白过来,陈学艺已经与宁奕站成了一线。只是心中有所依仗,张恨金并不害怕。 张胖子心里一阵冷笑,自己的背后,是整个羌笛怨世宗!这是小公子亲口说的。对于世宗的势力背景,张恨金很有把握,并且,自己所在的商业司也是整个世宗重要布局中的一颗,所以,张恨金并不害怕陈学艺能够对自己怎地,就算是陈学艺今天胆敢真的抓了自己,自己的背后,还有小舅子呢! 就在这时,只听宁奕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张恨金不由得冲着宁奕一阵怒视,只见宁奕摇头叹气半晌,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来,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宁奕的脸上忽地浮现了出来,在张恨金一脸惊疑不定的眼光中,只听宁奕淡淡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张市簿,你错了,你当着我宁奕的面要挟上官,就冲着这一点,我宁奕就算是在如何碍着情面,这下子也一定要拿你是问,追究你威胁上官,藐视朝纲之罪了。” 第两百零一章 抓人(上) 宁奕淡淡的话语,落在张恨金眼里不由得神色大变,怔在当场,脸色一阵急剧的变幻,宁奕忽然冷下了声音:“张市簿,你威胁上官,无视朝纲,且身为朝廷命官,罪加一等,陈大人,按律例,当判什么刑罚?” “流放。”陈学艺像是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多谢陈大人。”宁奕叹了口气,迎上张恨金那阴晴不定的脸色,宁奕微微一笑,缓缓继续道:“我宁奕代天巡狩,手持御赐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风闻奏事,张市簿,现在就算是我宁奕拿了你下大狱,也在我宁奕的职权之内!” “你。。你狠。。。”张恨金气的一阵哆嗦,面对着宁奕那一股微微的笑意,若是小公子在。。。张恨金发誓,自己一定会亲手砍了这个家伙! 只是,小公子偏偏不在,张恨金拼命按捺住那一股子恨意,眼睛死死地盯着宁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张市簿难道认为我宁奕不敢么?”宁奕微笑着道,说完以后,宁奕又缓缓地走回去坐在椅子上,微微地品了口香茗,淡淡地道:“不过,本官倒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们抓人的事真的是罪证确凿,查实无误,我宁奕也就就此作罢,张市簿,不知你意下如何?” “哼。”张恨金脸色一阵铁青,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再也不说话了。 宁奕哈哈一笑,于是请陈大人给张恨金赐座看茶,然后不急不缓地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跟陈学艺聊起了天来,也不管张恨金脸色究竟如何,宁奕在也不愿看这个大胖子一眼了。 不过就是一个马前卒,宁奕非常清楚张恨金在世宗里的地位,早在之前宁奕就已接到了隐宗的一部分信息,这个张恨金,完全就是靠着连带关系才能混到今天的商业司市簿的位子,若是想在往上上一层,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了。 所以,对于绊脚石,宁奕从来都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一脚踢开就是了。 王捕头等人下手果然够快,只是没过一会,一大口箱子就已被运了回来,开箱检查了一番,确认是银号的账簿无误,宁奕冲着一脸阴晴不定的张恨金淡淡地一笑,然后向外拍了拍掌,淡淡地道:“来人啊!!” 宁奕话音刚落,几名手持算盘的账房先生急急地走了进来,宁奕冲着那几名账房先生笑道:“开始查账!” “是!大人。”话音刚落,两张桌子立即被搬进了屋里,那几名账房先生也是毫不含糊,说干就干,刚刚坐下,手中的算盘珠子便开始一阵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好看的小说) 看到这一幕,张恨金险些就要晕了过去,喘着粗气怒道:“原来你们是早有准备,就等着我了!” “张市簿,话不能这样说。”宁奕笑着说道:“为了办案方便,提前准备一下而已,也没有什么,更何况张市簿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担心什么呢?” “哼。”说到这里,张恨金心里终于开始有些儿虚了起来,重重地哼了一声,便一把坐了下来,心里不住地打着鼓,再也不说一句话了。 宁奕笑了笑,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账簿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是早在银号建成之时便已确立下来的计划之一,宁奕心里也当然是清楚的很。只是不到半个时辰,查账工作已然进入了尾声。 “宁大人,陈大人,小的几个已经算好了账簿,确认账簿无误,并无任何不清和投机之处。”几名账房先生弓下身子,恭敬地说道。 宁奕点了点头,然后示意退下,然后冲着张恨金笑了笑,淡淡地道:“张市簿不是说罪证确凿的么?我宁奕敢问罪证究竟在哪?还劳烦张市簿解释一下。” “哼!”又是一声重重的哼声,张恨金将两只手互相塞进袖子里,板着张脸,表情一副阴晴不定、拒不合作的样子。也不知心里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宁奕叹了口气:“张市簿不说话,我宁奕是否可以理解成张市簿没法交待?” 说完以后,宁奕忽地猛地沉下声音,沉声说道:“张恨金!不要忘了!我和陈大人乃是皇上钦命的江南官吏纠察考核的钦命上官,你栽赃诬陷,胡乱抓人,现在已是证据确凿,我宁奕现在就可以脱了你的这一副官服!!” “老子的背后是我的小舅子。”张恨金冷笑着道:“抓人的也是我小舅子的兵,你还敢抓我么?” “李相公的事,我宁奕一定会找他问个明白的。”宁奕叹了口气,冷冷地一喝,“来人啊,脱了张恨金的官服,押往大牢,等待候审!” “是!”转角处走出来两名杀气腾腾的衙役,狠狠地抓住张恨金的衣服就要往下剥,张恨金只是一阵冷笑,口中还犹自冷笑着不停地道:“我小舅子不会放过你的,我张恨金迟早会出来,你等着瞧吧。” 眼见张恨金这个态度,就连陈学艺也不禁一阵摇头叹息了。 往日没有发现,这个张恨金张大胖子怎么蠢的就跟头猪似得? 宁奕有些怜悯地看着还正一脸冷笑的张恨金,半晌摇了摇头,叹息道:“李相公那边,宁奕我自然会去找他,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来人啊,给张恨金上镣铐,然后通知皇城司的张十三张大人来亲自审问。” “皇城司?”张恨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像是联想起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似得,眼中忽地露出了一片惊惧的目光,嘶哑着嗓子惊叫道:“姓宁的!你要把我交给皇城司??” 宁奕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我相信,皇城司一定会对你的某些事情很感兴趣的。” “姓宁的!!”张恨金猛地一声惊呼,眼中泛起一片浓浓的惧意:“原来。。原来你是想把我往死里整啊!!我张恨金下了皇城司的大狱,还能出来?” “你只是个小人物,不值得我这么浪费功夫,把他拉下去。”宁奕已经不想在跟张恨金多费口舌了,冷冷地一喝,那两名衙役顿时冷笑了一声,还没待张恨金反应过来,一副重重的镣铐已然拷在了张恨金的手脚上,然后粗鲁地拉起张恨金就往外拖。 第两百零二章 抓人(下) “宁奕,你搞死了老子,我小舅子不会放过你的,小公子也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张恨金形如鬼厉一般嚎叫起来,那声音有些毛骨悚然,宁奕心里忽然没由来的一颤。 谁会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宁奕在心里冷冷地想道。将手附在身后,在也懒得看张恨金一眼,张恨金那形如鬼厉一般的声音传荡在整个府台衙门里,就连着后堂也跟着没由来的一阵震动! “陈大人,我宁奕这就先走了?”宁奕忽然看了陈学艺一眼,微微一笑道。 “祝宁大人旗开得胜。”陈学艺也微笑着同样点了点头。 “好!”宁奕猛地站了起来,冲着早已守候在门外的护卫们一声怒吼,“走!去商业司!” “是!”一阵雷鸣般的声音猛地响了起来。 几十名骑手忽地就如同一阵风一般地从扬州府台衙门里冲了出来,宁奕一马当先,霎时间在扬州城大街上立时卷起了一阵巨大的旋风!这才刚过年,扬州城里的气氛,总是有些不妙啊! 那几十名骑手个个面色冷漠,一股冲天的杀气已然爆发了出来,身下的马匹也是毫不留余地,迈开四蹄,扬起一阵阵的白尘!策马驰骋在这条满是白雪的扬州城大街之上! 天气寒冷,才下过的一场冬雪,宁奕心里也是冰冷无比,此次行动,务必要以一役定全功!这是宁奕等待了许久才换来的今天! 这是一场收网行动,也是一场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而宁奕,则一定要做这场局面的赢家! 商业司已然渐渐离众人的视线不远,只见商业司的周围早已被刘韐带着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宁奕猛地一跳下马,守在一旁的刘韐立即上前低声道:“宁大人!” “里面现在怎么样了?”宁奕沉声道。[] “一个都没跑掉。”刘韐沉声道。 “好!下令,抓人!一个都不要留!” “是!”刘韐一声怒吼,随手一扬,扬州府卫的士兵们就仿佛得到了号令一般,猛地向着商业司衙门里发起了冲击! 然而就在这时,商业司衙门最里端的一处屋子里,几十名士兵模样的人正围在了一起,手中纷纷地拿着刀子,一股杀气正弥漫在了空气之中,显得令人有些窒息! 忽然,只听远远的传来一阵冲天般的杀声,几个士兵顿时心里一动,急忙叫道:“将军,他们开始抓人了!” “别焦躁!”那为首的将领似乎也显得颇为焦急,重重地看这一眼正立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青年男子,那将领缓缓地沉声道:“不能让古先生落在他们手里。。。” “将军!还考虑个什么!我们是李相公手下的兵,扬州府卫的兵无权抓我们!大不了拼他个鱼死网破!” 那名将领低头沉思了一会,这才带着有些严肃地表情转而望向那位年轻的男子,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浓浓的恭敬之情:“古先生的意思是?” “若是落在他们手里,我只有一死了之的份。”古先生淡淡地一笑,“更何况,为小公子效力,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你们随意吧,若是你们假以时日还能看见李相公,就劳烦帮我带句话给他,就说,我古卫华多谢李相公的一番好意了。”说完以后,古先生坐了下来,稳如泰山一般地微微地闭上了眼睛,再也不发一言。 那将领忽地咬了咬牙,道:“出来之前,李相公就已吩咐过我们,若是有了任何差池,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将古先生带回去,李相公对我韩世忠恩重如山,我又怎能抛下古先生不管?” 古先生依然一副稳如泰山般的模样,不发一言,只是微微地闭着眼睛,仿佛浑没有听见一般。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韩世忠猛地一咬牙,噌地一声抽出腰间那柄雪亮的钢刀,冷声道:“李相公对待咱们兄弟恩重如山,我等男儿生于天地之间,头顶天,脚踏地,此时若是不舍身报恩,还待何时!谁若敢退却一步,休叫我韩世忠手下无情!” “噗”地一声,韩世忠一刀斩断了面前的一张木桌,顿时那张木桌立时被劈成了两半,木屑飞散四溅,韩世忠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众人,手中的钢刀微微地发着冷光!就如同嗜血的魔鬼一般! “杀!杀!杀!”一阵阵热烈的呼声响起,一股浓烈的杀气,被瞬时点燃在了这狭小的厅堂之内!杀气弥漫,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狠历之色,显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好!咱们现在就杀出去!”韩世宗大吼了一声,手提钢刀带头走了出去,其余的众位士兵爆发出一声撕裂的怒吼,跟着韩世宗一起冲出了门外。 一批又一批的商业司衙门师爷们正被押往囚车之上,宁奕的心只是刚刚微微放下,耳中忽地传来的一阵嘶吼声立时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怎么回事?”宁奕沉声问道。 “一定是有人反抗!”刘韐话刚说完,眼中立时爆发出了一阵犀利的精光,猛地扬起手中的大刀,仰天一声长嘶,叫道:“有人胆敢反抗!全都跟着我冲进去!” “是!” 眼见一群又一群的士兵已然冲进了商业司衙门里,宁奕也是不敢有任何的马虎,身后带着那几十名护卫,也急急忙忙地跟了进去。 只是刚一踏进商业司腹地的一所院子里,眼前的景象就不由得让宁奕大吃了一惊,横七竖八的已倒下了一片尸体,整个院子正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满地的血流成河,惨烈的战斗却仍还在继续! 宁奕仔细抬头一看,两边的士兵正在不断地交杀着。只是微微地看了这么一下,宁奕就不由得脸色立即一阵大变,惊得险些叫出了声来! 只见对方那边不过寥寥二三十人,却个个是悍不畏死,一个个血迹斑斑,眼露凶光,为首的一名将军模样打扮的人更是无比骁勇,一柄钢刀挥舞的滴水不漏,使出的竟然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悍不畏死,这是一群视死如归的勇士啊! 第两百零三章 战 而相较于刘韐这一边的情况,情况就大大的相反了,眼见眼前的这几十名敌人一个个悍不畏死,即便是受了重伤也依然如同疯子一般地继续砍杀。只是没过一会,扬州府卫的士兵眼中渐渐地开始露出了些许惧意,不断地向后退着,一时之间,刘韐手下的这几百名扬州府卫的士兵竟然隐隐已露出了败势! 刘韐心里也是又急又怒,一柄大砍刀奋力地厮杀着,身上也挂了彩,想刘韐也是身经百战的一名骁将,早年在西北跟着童太尉东征西战之时也算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而眼下,刘韐竟然拿眼前的这几十人毫无办法! 并且,按照刘韐的经历,在战场之上,也从未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士兵! 霎时间,这不过寥寥几十人的队伍就如同地府中的黑白无常一般,所到之处,必然是一片尸山血海,团队合作的战斗力以及个人战斗力全都在此时达到了最顶峰的状态! 以一敌百,即是如此! 宁奕目光如炬,此时扬州府卫的士兵已然显出了败势,恐怕在过不了多久,就要败下阵来了! 宁奕的视线缓缓地扫向了那些士兵的身后。。。那是一间屋子。 只见那几十名悍不畏死的士兵,仿佛就像是结成了一道人墙一般,紧紧地将扬州府卫的士兵拦在了那间屋子之外,宁奕心里忽地一动,这忽然而来的一丝疑虑,让宁奕顿时有些狂喜起来。 难道。。难道那间屋子里,有什么重要的人物?若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人物在里面,这几十名士兵,又怎会使出如此以命搏命的打法,即便是公然对抗扬州府卫的官兵,这种行为已经是形同反叛! 对于反叛者,抄家灭族,株连九族!没有人敢犯这个险,没有人!就算是自己一死了之,可是自己的背后,还有家人,还有妻儿!宁奕完全有理由相信,没有人真敢犯这个险。(.无弹窗广告) 然而。。却只有羌笛怨世宗才敢做出如此之事!! 难道。。难道那间屋子里面所处的,正是世宗的某一位大人物么? 想到这里,宁奕双眉猛地爆发出一阵冲天般的怒气,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犹豫,果断对周丁以及身后的那几十名护卫下令道:“杀!” 宁奕一声令下,几十名护士顿时如同饿狼一般猛地扑进了战局之中,然而只是刚刚这么一交手,双方的形势立即显出了强烈的逆转! 只是这么刚一交锋,韩世忠的心里便是猛地一惊! 好强的敌手!这已是韩世忠这辈子见过的最强的敌手了! 韩世忠手中的钢刀猛地与一名护卫的兵器交锋,一触即分,韩世忠心里也已开始感到了阵阵的心惊,这群对手的力道之大简直就不是人类! 忍着适才兵器的交锋所导致的虎口发麻,韩世忠心里已开始隐隐地感到有一些的不妙,见过力道大的,却没有见过力道这么大的!简直就如同老虎一样,这群敌手的战斗力简直就如同野兽一般! 交手开始,韩世宗等一方的士兵已开始落入下风,而宁奕这一方的亲随护卫们却是越战越勇,一个个沉默不语,甚至就连表情也看不出一丝的波澜,而他们心里所存留的一个字,就只有杀! 杀杀杀杀杀杀杀!! 杀光眼前的一切敌手,这是岳飞岳伍长灌输给自己的唯一思想,故而,每一个护卫所挥出的,就只有杀招! 无情的杀招,凌厉的杀招!狠辣的杀招!只要能杀掉眼前的敌人,不管付出多大的伤害也好,不出手则已,出手之时必要见血!这也是岳伍长灌输给自己的唯一思想! 在岳飞的无情磨砺之下,此时的这几十名护卫已彻底成长了成了一个个强悍的如同怪物一般的拥有超人体质的士兵,即便是刀刀狠辣,也浑不觉得的累,笑话,能身负一百斤负重绕着扬州城跑上三圈的人,体能还能弱到哪里去? 这是他们的平生第一战,也是成名的第一战!眼前的这一番景象却早已让刘韐和一众已然不堪抵抗的扬州府卫士兵们看的阵阵心惊。[] 一股深深的羞辱感,顿时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涌了出来。 所有人都认的出来,场中的这几十名战斗力如此强大的众人不过是宁大人身边的一介护卫,并非是正规的拿粮吃饷的士兵,然而,所爆发出的那一股冲天的杀气和非人般的战斗力,就连大宋最精锐的正规军队,恐怕也抵不上! 百人斩,千人破,万人敌,以一敌万,气势如此,盖不能以一人之力独抗于万人乎? 就算是悍不畏死的士兵,此刻也犹如被野狼盯上了一般的感觉,脊背开始有些发凉! 这群变态的家伙,简直就是平生所遇见过的最强敌手!这群人。。。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韩世忠一方的一干士兵猛地一声哀嚎,开始变换阵形,准备真正放手,搏命一击了! 不成功,便成仁!自古以来,杀身成仁,慷慨悲歌,不外如斯! “林枭。”就在这个时候,宁奕忽然冲着一直立在自己身后的林枭沉声道:“放箭,擒王。” “是。”林枭脸色面沉如水,然后,林枭缓缓地摘下身后的那只长弓,弯弓搭箭,准心豁然对准了正在场中奋力拼杀的那员将领,韩世忠! 一声尖啸之声破空而起,一只利箭猛地飞出,狠狠地就要向着韩世宗的心窝射去! “将军小心!” 只听耳边一声箭矢之声破空而来,韩世忠下意识地身子一让,便只觉得臂膀顿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低头一看,一枚锋利的箭矢,已然穿透了自己的肩膀了! “啊!!!”接连四声的凄厉哀声猛地震在这空空荡荡的院落之中,只见林枭已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迅速连开四箭,箭箭致命,只是转眼之间,韩世忠一方已然丢下了四具还躺在地上不住地颤抖着的尸体! “武功在高,也怕暗器,悍不畏死,也抵不过洋枪大炮,这才是真理啊。”宁奕连连摇头,然后猛地沉声下令道:“清尾,留下活口!” 宁奕一声令下,众人立即得令,手下的杀招愈发凌厉起来,林枭暗箭频频直发,一时之间,单单只是凭着一腔的悍勇,韩世忠竟然全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了下去。没过一会,只是转眼之间的功夫,形式已然明朗,宁奕一方胜局已定,高下立判! “抓活的!”宁奕冷冷的一喝。 宁奕的这一阵喝声落入韩世忠耳里,顿时激起了韩世忠全身的一腔奋勇,韩世忠猛地咬了咬牙,精光一闪,眼中忽地闪出了一片绝然之色,猛地倒退两步,大吼一声,就欲挥刀自尽! “李相公,您的恩情我韩世忠只有来世再报了!”满身是血的韩世忠向天哀呼一声,脸上那一片决然之色已是无比的决绝,刀芒一点,一股殷虹的鲜血已然从颈间喷洒了出来! 然而,此时的宁奕脸色却顿时一变,呆了一呆,这才像是猛然醒悟过来一般,一脸焦躁着仿佛就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急忙冲着场中的护卫一阵大吼道:“快救人!!。。不能让他死了!!快救他!!我靠。。” 众位将士还未反应过来,就只见宁大人已经挽起了袖子,急急忙忙地冲进了那片尸山血海之中了。 第两百零四章 面纱 宁奕急急忙忙地冲进了韩世忠的身边,只见这个看起来有些坚毅的汉子已然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脖子上以留下了一道极重的血痕,已然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这是韩世忠。。这可是韩世忠啊!传说中与岳飞齐名的那位民族英雄韩世忠啊!”宁奕有些激动地想着,全然忘记了此刻还身处与一片杀场之中。 “快来人!快来人!!”宁奕猛地吼了起来,“都停手!” 宁奕的这一声呼喊不由得让宁奕一方的护卫们手下有些迟缓,就连韩世忠一方所剩不多的几名士兵也有些惊愕地望着宁奕。 “都停手!想我宁奕救你们将军!就都停手!”宁奕猛地站了起来,大吼道:“快来两个人!帮他止血!” 宁奕的这一番行为顿时就犹如一道大炸雷一般炸响在了院中,韩世忠一方的那几名士兵刀也缓缓地落了下来,猛地一分开,终于停止了继续打斗。 一股凉风吹过,那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迎面拂过,落在鼻间不由得令人有些作呕。只见宁奕双手背负,立在那一片血泊之中,冷冷地喝到:“想让你们的将军死,就继续打!如果不想,就丢下武器!” 众士兵迟疑了一阵,表情一阵急剧变幻,适才那满腔的奋勇之情忽地有些褪去,终于手中一松,手中的武器一个个瞬时摔落在了地上,表情悲伤地倒在了地上,一个个放声大哭起来。(.) 宁奕很理解他们此刻心中的想法,单凭着体内的一腔奋勇拼尽全力殊死一搏,然而血勇褪去之后,所立即伴随而来的,则是一股深深的恐惧之感。 那是生者对死的恐惧。。 宁奕叹了口气,然而,此时的宁奕却已没有时间在去管那么许多了。 大手一挥,一群如狼似虎,体能如同超人一般的众护卫立即冲了上去,将余下的几名士兵一个个五花大绑,与此同时,宁奕也没有忘记急忙吩咐退出场外的刘韐立即派人将韩世忠送往军营,临行前还重重嘱咐刘韐,一定要救醒眼前这位还躺在血泊之中的中年将军。 看着刘韐押着余下的几名士兵重重的允诺离去,宁奕这才终于整理了一番衣衫,身后带着那几十名护卫以及林枭、周丁等人,宁奕这才终于迈开步子,稳稳地向着那边间用韩世忠等人的鲜血也要誓死守护住的那间屋子走去。 这是一间卧房,看起来有些雅致,然而,即便是在雅致的卧房,也丝毫不能冲淡这浓浓的血腥之味和满天的杀伐气息。 卧房的床头上,正盘膝坐着一名年轻男子。 宁奕顿时精神一振,含笑着向那位年轻男子淡淡地微笑道:“怎么称呼?” “姓古,古卫华。”古先生忽然淡淡地开了呛,那声音没有一丝地惊惧之情,就仿佛早已看破了生死一般,淡然的口气里仿佛充满了一股道意,这让宁奕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些许恭敬之意。 “古先生。”宁奕微微地一弯腰,淡淡地道:“你是世宗的人?笛主?还是哪位长老?” “我非长老,也不是小公子。鄙人姓古,所有人都喊我古先生,如果宁大人愿意,也可以这么称呼我。”古先生仿佛有些叹息,那淡淡地声音里依然充满了一丝的淡薄之意:“宁大人,既然已知道了我是世宗的人,为何还不抓我归案呢?”说完以后,古先生忽然微微地睁开了眼睛,淡淡地看向宁奕,满脸的笑意,一副束手待擒的模样。 “我想知道,你们世宗在这江南做下的一切事情,所图的究竟是什么?”宁奕皱了皱眉,沉声道,眼光闪烁不定的看着一脸淡然,颇有些看破生死的古先生。 古先生仿佛像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 “原来。。”宁奕顿时脸色一阵大变,一股浓浓的凌厉之色顿时充诉在了脸上,双手紧握的咯咯直响,咬牙切齿地沉声道:“原来。。你们是真的想造反!!” “这天下,谁说就一定属于赵氏。”古先生叹息了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你我之间多说无益,不如赶紧动手绑了我吧。” 宁奕脸上的神色一阵变幻,半晌以后,宁奕突然低声道:“你们打算何时动手?” “快则一个月,慢则十年二十年,宁大人,我的这个答案你还满意么?”古先生淡然一笑。 “f-u-c-k!”宁奕在心里暗暗地怒骂了一句,终于放弃了这个问题,想了想,不由的又一次开口问道:“我想知道,笛主是谁?” “小公子么。。。”古先生微微地仰起头,有些出神地道:“小公子。。是一名很有才华,很有魄力的领袖。。只可惜。。。” 古先生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忽然闪出一丝颓丧的表情:“只是,小公子有一项天生的缺陷,使得他无法真正成为一名好的领袖。” 半晌以后,古先生有些微笑地抬起头,淡淡地看着这一脸闪烁不定的宁奕,微笑道:“世宗里,没有人真正了解小公子,即便是徐胜治也不能,只有我,只有我古卫华了解小公子的一切,只是,这恐怕要让宁大人失望了,我是不会说出小公子的一切的,所以宁大人,如果您是个聪明人的话,就不会在浪费时间在这里与我这个残废人多费口舌的。” 宁奕顿时一惊,眼光不住地打量着一脸淡淡笑容的古先生,突然失声惊道:“你。。你的脚呢?” 顺着古先生的腿下望去,只见古先生腿下的裤管里空空荡荡的。。。竟然没有了一双脚!! “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古先生叹了口气,有些微笑地看着宁奕道:“难道,宁大人还有兴趣了解我这个残废之人的前生过往么?” 宁奕在内心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却依然还是一副和熙的微笑:“我宁奕并不介意听一段故事。” 宁奕一脸微笑地缓缓地走了上去,然后一摞袍服,竟然大摇大摆地坐在了古先生的身边,仿佛毫不在意会有危险一般。 第两百零五章 天意所为 古先生眼光有些闪烁不定地望着宁奕,沉声道:“你就不怕我这个时候对你突下杀手?” “求死之人,又怎会奋力一搏?”宁奕微微一笑。(.) 听到这里,古先生终于哈哈笑了出来:“宁大人一身是胆,年纪轻轻便是一代英才,怪不得宁大人的名字一直是我世宗暗杀名单中的头号人物,闻名不如见面,我古卫华真是佩服!” “的确。”宁奕苦笑着揉了揉鼻子:“自从在庐州之时,我宁奕就一直不断地遭到陷害以及暗杀什么的,不想的是,当了官以后,也还是如此。” “我敢问宁大人。”古先生忽然脸色一沉,低低地道:“宁大人所求的,究竟是什么?我想问宁大人,为何一定要与我世宗为敌?” “你有你们的追求,我也有我自己的追求。”宁奕想了想,不由的脱口道:“我追求的是,是歌舞升平,我追求的,是百姓安居乐业,我追求的,我盛世繁华,天下安乐,无忧无虑。” “事实上,宁大人,我们世宗所追求的,也正是如此。”古先生魏然一叹。 “世宗?”宁奕微微一皱眉,霍然冷笑了起来:“古先生的这一说法,无异于与狼共枕,难道狼说自己不吃肉,猎人就真的相信了么?” “宁大人。(.无弹窗广告)”古先生叹了口气,有些复杂的笑了起来:“我敢问宁大人,陈胜吴广,为何要在大泽乡揭竿起义?” 宁奕微微地一思付,然后道:“为了更好的生活。” “没错,为了更好的生活。”古先生笑了起来:“那么对于当时的当政者,这难道不是一种赤裸裸的反叛行为么?我们世宗也正是如此,为了更好的生活,我们才会这样做。” “笑话!”宁奕冷冷地一刹,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气道:“你们世宗已经存在了几百年之久了,若不是为了叛乱的目的,又为何会有世宗?” “没错,我们正是这个目的。然而宁大人反过来想一想,这天下若是当真一片太平,我们世宗又怎会有机会去做这一切?我想,没有人会真的想去反抗这个统治的,没有人。”古先生淡淡地一笑,颇有些高深的意思。 宁奕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半晌以后,忽然缓缓地沉声道:“可是你们是否想过,战乱一起,又究竟会牺牲多少条生灵的性命,又会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破而后立。”古先生忽然复又闭起了眼睛,“赵匡胤一统天下之时,也不知双手上沾满了多少条生灵的性命,才有了大宋这个王朝。[]我们世宗所做的,与赵匡胤心里所想的,又有什么区别呢?无非手段不同而已,所求的,都只是天下大昌。” “把他绑起来,送到扬州府大牢里。”听到这里,宁奕忽然猛地站了起来,一脸冷峻地向外走了出去,身后只传来了古先生的一声淡淡的叹息之声。 那声叹气,有些无奈,似乎也有些解脱的意味,宁奕此刻心里已然是一片怒气了! 让宁奕无可否认的是,古先生所说的,的确是有几分道理,自古以来,朝政更迭,不外如是。然而,若是需要用牺牲千千万万条性命去换取这一切的话,宁奕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长久以来,宁奕始终将江南的这一片乱局只是归咎于羌笛怨,只是归咎于世宗的叛乱之心和祸乱天下的野心,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宁奕却并没有去仔细地考虑过,这天下,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所谓乱局由上自下而生,倘若,若不是那位还正稳居于深宫之内的大宋当朝真龙天子,那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风流皇帝宋徽宗赵佶不喜朝政,若不是历史上那赫赫有名的“六虎”祸乱朝纲,若不是长期以来的朝政弊病,使得大宋一日比一日贫弱,羌笛怨世宗,那位传闻中的小公子,又怎么会有机会? 难道,这片天下的气数,真的已尽了么? 一声浓浓的哀嚎,猛地冲天而起!传响在这满是血腥味的院落之中,久久不能平息! 天穹之下,一名身着五品大红官服的青年男子满面悲伤的遥望着这片浩瀚无际的天空,双拳紧握,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就算这一切真的只是天意所为,我宁奕也誓要将这片天给它翻过来!” 此时的古先生,此时却是一脸的含笑。 ~~~~~~~~~~~~~~~~~~~~~~~~~~~~~~~~~~~~~~~~~~~~~~~~~~~~~~~~~~~~~~~~~~~~~~~~~~~~~~~~~~~~~~~ 颜若曦不知道究竟被关了多久,也不知这里究竟是哪,此刻的颜若曦,正瑟瑟发抖地被浑身捆绑着独自面对着这空空荡荡的房间。、 看起来这是一间柴房,自从被梁源那三个人贩子卖到这里以后,颜若曦就一直被关在了这里,活活被关了五天! 这五天里,颜若曦没有进过一粒米饭,也没有喝过一口水,手脚被绑着,即使是想逃出去,颜若曦也逃不出去。 门外,还守着一名凶神恶煞的大汉,时不时的会向颜若曦投来几缕充满了猥琐意味的目光,这不由的让颜若曦有些瑟瑟发抖。 然而,这些却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则是不知方向的未来,和满地乱爬的虫子。 颜若曦天不怕地不怕,并不代表颜若曦没有软肋。蛇打七寸,颜若曦也有自己的弱点――她怕虫子。这些虫子时不时的会飞上颜若曦的脸上、身上,吓得颜若曦险些数次晕了过去。 似乎女孩子都有一样害怕的东西?颜若曦怕的正是这种灰不溜秋的小虫子。 虽然是寒冷的冬天,这间杂乱的柴房里却依然还活动着许多虫子的踪影,颜若曦满心惧怕地闭起眼睛,只希望这一切的噩梦早点儿结束,颜若曦已快要被这一切给逼疯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柴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了,走进来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他盯着正一脸惧意,全身瑟瑟发抖的颜若曦,那男人一脸的冷笑,走上前来,一把抓起颜若曦的两只胳膊,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嘿嘿一声鬼笑,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正不断发抖的颜若曦低声淫笑道:“饿了没?渴了没?” 见颜若曦有些惧怕的点了点头,那汉子有些色咪咪地盯着颜若曦胸口那有些凹凸不平的部位看了一眼,嘿嘿一声淫笑道:“那就跟老子走,老子给你饭吃,给你水喝,给你衣穿,还给你银子花,你干还是不干?” 第两百零六章 奇怪的地方 下意识里,颜若曦忽地感到了一丝。。深深的恐惧,在颜若曦的潜意识里,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凶恶无比的汉子,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于是,颜若曦只是睁大了眼睛,有些恐惧地看着那名一脸淫笑着的大汉。 那大汉见颜若曦动也不动,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浑身不断地颤抖着,那大汉不由得恨恨地啐了一口,嘴里不住地骂着:“小娘希匹的,给你脸还不要脸了,快起来,跟老子走!!” 话音刚落,那汉子猛地一把揪起颜若曦的头发就往外拖,痛的颜若曦不由得一阵哀呼,可惜的是,颜若曦手脚被绑,即便是连反抗一下的办法也没有! 一把被那汉子拖到了门外,那汉子随手将颜若曦仍在了地上,呼哧呼哧了喘了口气,心里还有些不解恨,抬起一脚又狠狠地踹在了颜若曦的小腹上,顿时把颜若曦痛的死去活来的。 “看你这下还老实不老实!”那汉子恶狠狠地骂了句,一眼凶相地盯着正不住地疼的颤抖的颜若曦。 颜若曦此刻就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一丝深深的恐惧,忽地传入了颜若曦的心里。 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这种噩梦般的日子,是从前的颜若曦想也没有想过的。(.好看的小说)。。仿佛还只是几天前,自己还是一名高高在上的漕帮大小姐,只是转眼之间,便就落入了虎口! 由于极度的恐惧,颜若曦只好颤抖地点了点头,那汉子的脸上这才爆发出一丝笑意:“早点温驯,不就不用挨打了么?在说了,老子还舍不得打你呢。”嘿嘿一声奸笑,那汉子又不住地盯着颜若曦的浑身上下扫了一眼,还不自觉地吐出那颗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颜若曦这种女孩儿的,那汉子自认为见得已足够的多了,不吃一顿狠的,就永远不会那么乖乖的听话。。。想到这里,那汉子解去绑在颜若曦脚上的绳子,重重地道:“跟老子走。” 这里是一处院子,而之前关押颜若曦的柴房则正处于整个院子的最深处,颜若曦满心惊恐地跟在那汉子的身后,也不知这里究竟是哪,也不知今昔是何年。 走出了院子,来到了一处小楼,顺着楼梯走了上去,颜若曦顿时只感觉到一阵阴冷的风迎面吹来,吹的颜若曦不由的一阵颤抖。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那汉子恶狠狠地瞧了颜若曦一眼,右拳紧握,眼睛珠子滴溜溜地向着颜若曦的全身不住地打转,也不知心里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有鉴于此,即便是心里在如何的恐惧,颜若曦也只有硬着头皮的走上了楼梯。 一间相当别致的小阁楼,满是五颜六色的轻纱帷帐,将这房间布置的别有风韵,一丝迷离的神采,闪耀在了那汉子和颜若曦的心里。 “嗨,刘姐,姑娘我带来了。”那汉子正冲着一个抹满了脂粉,全身上下充满了一股刺鼻的香气,还有些微胖的丑陋女人不住地点头哈腰,满脸的赔笑着,神态看起来极为恭敬。 “嗯,就是她?”那丑陋女人浑身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颜若曦一眼,眼睛里忽然冒出一股难言神采,忽然问道:“豹子,这姑娘是哪来的?” “梁源他们送来的。”那名叫豹子的汉子不住地点头哈腰:“刘姐,不贵。”然后悄悄地附在了那胖女人的耳边,轻轻地道:“才二十两银子,他们这次给我杀价杀的血本无归了,还是个处子呢。” “做的好。”那名叫刘姐的胖女人顿时笑了起来,脸上的两搭子肥肉眯成了一条线,扭动起她那肥桶般的腰,一扭一扭地扭到了颜若曦的身边,一脸春意盎然的表情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颜。。颜若曦。。” “不!你不叫颜若曦。”刘姐一张笑脸笑的更浓了,仿佛脸上那一层厚厚的脂粉也要因此掉下来一层:“你叫朵儿。” “朵儿?”颜若曦怔了一怔,有些呆滞了念道,很显然,颜若曦还没有从适才的恐惧里惊醒过来。 “没错,朵儿。”刘姐微微一笑,“豹子,快给朵儿姑娘松绑。” “好嘞。”适才还满脸凶神恶煞的豹子一脸的恭敬,忙不秩地从腰里摸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麻利地割开了还绑在颜若曦手上的绳子,颜若曦顿时只觉得手腕上顿时一阵轻松,这让颜若曦终于得以活动了一下自己那早已酸麻无比的四肢。 “好姑娘,一定是饿了吧,来,快来坐下。”刘姐一脸的微笑,轻轻地将颜若曦推在了椅子上,满脸的热情:“等一会啊,就有好吃的端上来了,你想吃什么,也可以吩咐厨房去做,想喝什么,也都有,尽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这里。。家?”颜若曦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疑惑地问道,在颜若曦的直觉里,这位叫刘姐的女人,总让颜若曦感到一阵阵的恶心。只是,经历了这么许多事情以后,颜若曦学乖了,自然没有一如往常一般直接开腔。 “对,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是朵儿姑娘。”刘姐笑了起来,一双满是香猩气的手轻柔地抚摸着颜若曦的额头,“尽管把这里当成家,乖姑娘,安安心心地住下来。” 颜若曦有些乖巧地点了点头,这让刘姐打心眼里又是一阵笑容。 很快,满满两托盘的热饭菜便被端了上来,四道菜,还有一道热气腾腾的肉丸子汤,颜若曦的眼前顿时就亮了起来,肚子也发出一阵咕咕的叫声,刘姐笑了笑,催促颜若曦赶紧吃饭。一见满满一桌子好吃的东西,颜若曦立即毫不犹豫地开动起来,四菜一汤吃的颜若曦顿时是风卷残云,筷子不停,一阵狼吞虎咽。 颜若曦三天没吃饭,此时见了食物犹如饿狼扑食一般,刘姐只是微笑着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颜若曦的这一番狼狈的吃相,口里不住地温温软语地劝着颜若曦多吃一些。 第两百零七章 火坑 这一顿饭,颜若曦吃的极为迅速,一番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之后,只是转眼之间,桌上的四菜一汤就被一扫而空,就连那碗满满的肉丸子汤,也被颜若曦一扫而空,就连滴汤也不曾剩下。 刘姐在一旁看的极为满意,不住地说着:“朵儿,慢点吃,慢点儿吃。”看着颜若曦大大咧咧的擦了擦嘴巴,刘姐一脸和熙地微笑道:“以后呢,吃的时候,要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吃完了以后呢,也要记得用丝绢儿擦一擦嘴巴,记得了吗?” “嗯。”颜若曦有些天真无邪地点了点头。 “来,站起来,让刘姐我瞧一瞧。”刘姐笑意盈盈地扶起了还正不住地打个嗝儿的颜若曦,然后顺着颜若曦转了一圈,不由得啧啧地发出了感叹:“多好的姑娘啊,多美的身材啊,朵儿,做女人呢,一定要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来挣银子,你知道吗?” “挣银子?”颜若曦呆了一呆。 “对啊,挣银子。”刘姐诡秘地一笑,耐心解释了起来:“你想想啊,穿好看的衣服,要银子,吃好吃的东西,要银子,就连想出门踏青一回,也得要银子。不挣银子,哪里有这些呢?” “对!挣银子!”颜若曦鼓起一对小腮帮,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疑惑地看着刘姐问道:“可是,怎么挣到银子呢?” 真上道! 刘姐满心欢喜着,此时是越看颜若曦越觉得顺眼了,这么美的一个美人胚子,以后一定会是一颗极为不错的摇钱树,二十两,真是太值了,并且看起来,应该还是个处子之身。 “来,像我这样。”刘姐耐心地手把手教起了颜若曦,那一张满是厚脂粉的脸上都快掉下了似得,一扭一扭地走起了猫儿步,“朵儿你看,要像我这样走路,这样啊,客人才会喜欢你,知道吗?” 刘姐扭过头一瞧颜若曦,只见颜若曦正抓着脑袋儿,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有些委屈地道:“刘姐,我没有看清。。。能不能在来一遍?” “成成,朵儿想要刘姐我演示多少次都成。”刘姐心里都快要笑开了花了,这年头,能碰上这么上道,且又这么漂亮的美人胚子可真是难得。 “来,要像我这样,走路不能超过半步,身子要扭起来。。。”刘姐正满心欢喜地做着演示,就在这个时候,只见颜若曦眼中忽然爆发出一股极为狡黠的光芒,嘴角微微地一弯,然后抬起玉足狠狠地一脚踹在了刘姐的后腰儿上,这一脚顿时踹的刘姐猛地爆发出一阵惊慌的呼声,“啊”地一声猛地跌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刘姐显然没有提防到颜若曦还有这一手,顿时被这极重的一脚揣在地上在也爬不起来了。 “呸!想我颜大小姐来当妓女,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刘姐唉,拜拜了您!”颜若曦狡黠一笑,然后冲出窗台,猛地一纵身跳了下去! “我去也!”颜若曦大呼了一声,只见颜若曦身轻如燕,在半空中如同一只美丽的彩蝶一般,飞快地从二楼上跳了下来! “抓住她!快抓住她!!”刘姐这个时候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似得,挣扎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奋力地向着窗外呼喊起来,颜若曦哪里还管这些,身子一纵,就像院门外掠了过去。 “砰”地一声,颜若曦只觉得迎面撞上了什么东西似得,顿时把颜若曦撞了个头昏眼花,跌在了地上,紧接着只觉得小腹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袭来,顿时让颜若曦险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妈了八的,还敢跑!”那个人正是豹子,只见豹子狠狠地啐了一口,身后还同样跟着几个壮汉,见颜若曦疼痛地翻滚在地上,豹子狠狠地一哼,猛地抬起脚对着颜若曦就是一阵狠踹,顿时把颜若曦打了个七晕八素的,再也起不来了。 “就这点功夫还敢跑?”豹子冷冷地一哼,看着颜若曦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豹子忽然间只觉得小腹内就向是一团火一般的猛地燃烧了起来,嘿嘿地一笑,猛地冲着身后的那两名大汉下令道:“把这小娘子扔回柴房去,然后就让兄弟们爽一爽。” “好嘞!”两个大汉顿时眼睛放光,“头炮您来。” “那当然。”豹子嘿嘿一笑。 听到这里,因剧痛而不住地在地上翻滚着的颜若曦忽然浑身猛地一颤,一股无力的绝望感,顿时深深地涌上了颜若曦的整个心头。 ~~~~~~~~~~~~~~~~~~~~~~~~~~~~~~~~~~~~~~~~~~~~~~~~~~~~~~~~~~~~~~~~~~~~~~~~~~~~~~~~~~~~~~~~~~ 深幽的大牢里,一名有些肥胖的男人正趴在那些有些霉味的稻草堆上,一动也动弹不得,他整个背上已是伤痕累累,几乎也在看不出任何的一处完好的地方了。 他是张恨金,而他身上的那一条条的伤痕,则是沾着辣椒水的皮鞭所带来的创伤。亲自执行刑罚的人,则正是皇城司的张十三张大人! 张恨金无力地趴在地上,动也动弹不得,这几天里,张恨金已承受过了好几次这样的折磨了,然而,可恶的皇城司,竟然有一千种办法不停地折磨自己,还不让自己那么轻易地死去。 按照从前听来的传闻是,皇城司不让你死,你就是死不了。所以,张恨金现在相当的惧怕,深一步的来说,是又恨又怕。 然而,张恨金还是咬了牙坚持了下来,因为张恨金相信,自己的小舅子李纲,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救自己的,否则李纲的胞妹,就会成为寡妇!张恨金很自信,张恨金很自信李纲一定会来救自己,这种强大的信念支撑在张恨金的心里,使得张恨金这才咬着牙承受了下来每一次皇城司给自己所带来的伤痛。 隔壁关着的,则是正一脸安详的古先生。 这几天里,古先生也同样承受了与张恨金同样的伤痛和折磨,然而,古先生却竟然毫不畏惧一般,只为求死,反而还嫌皇城司的刑罚不够轻了呢。 张恨金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在跟古先生多费口舌了,事实上,张恨金现在就快要恨死他了,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么会昏了头的会从坐落在遥远金陵的经略府调兵来到扬州,兵围隐宗设立的银号,公然抓人? 第两百零八章 封口 古先生说过,敛财他来,杀人由我。[.超多好看小说]张恨金一阵冷笑,真是什么便宜的买卖都是让他做了,反过来自己却成了最大的元凶了。 如果可以,张恨金现在一定会决不留手,一刀刺死这个gouri的东西! 也不知过了多久以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缓缓地传入了张恨金的耳朵里,这让张恨金不由得又是浑身一阵颤抖,仿佛身上的伤口此刻越发疼痛了起来,一股深深的恐惧感,忽地涌上了张恨金的整个心头。 “张大人。”张恨金终于看清了来人,那是一名身穿着红色朱雀衫的高大年轻男子,正隔着牢门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还想来折磨我么!”张恨金脸色一片灰紫,不由的咬了咬牙,沉声说道,身子不由的一颤,那原本火辣辣着疼的伤口此刻显得尤为疼痛,张恨金认出来了,身穿红色朱雀衫的,只有皇城司的人! “我是李相公的人。”那男子淡淡地说道。 “李相公?”张恨金眼前顿时一亮,仿佛身上的伤口都显得不在那么疼痛了,急忙沉声道:“快救我出去!别被人发现了!” “很可惜。”那男子轻轻地一叹,“我是奉命来杀掉你的。” “什么?”张恨金忽然呆了一呆,仿佛听错了一般,略带着一丝隐隐的愤怒说道:“你胡说些什么?杀我?那可是我的小舅子!”说完以后,张恨金不由的一脸的冷笑,带着些许嘲讽的语气道:“想来蒙我?告诉你,我张恨金才不会上当!说了是死,不说才死不了!” “很可惜。”那男子不由的又是一叹,眼光里略带着一丝怜悯,淡淡地说道:“我真的是来杀你的。” “杀我?你来啊,你来啊,哈哈哈。”张恨金趴在地上,冷笑着嘲讽了一声,“吓唬你老子?你当你老子是被吓大的么。” “呆会,你就知道了。”那男子微微一笑,缓缓地摸出一把钥匙,牢门上的锁链不由的立即落在了地上,咯噔一声,牢房被打开了。 那男子忽地又招了招手,暗处猛地走出了两个同样穿着红色朱雀服的男人,男子低低地道:“赶紧送张大人归西。” “是!”那两名男子一脸深沉地急忙走了进来,将张恨金猛地翻恻了个身,两瓣屁股儿着地,痛的张恨金不由得又是一阵龇牙咧嘴,然后紧接着,一只沉甸甸的麻袋,便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压麻袋?张恨金忽然联想起这个名词,随机又是一声冷笑,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张恨金没有那么傻,我小舅子才不会杀我!你当那是谁?那可是我张恨金的小舅子!你们既然把麻袋往我身上堆,弄不死我你们就是一群娘们!” 张恨金狠狠地一咬牙,随着麻袋的越堆越多,张恨金终于感到了一丝极重的压抑感,压得张恨金仿佛就像要窒息了一般,即便如此,张恨金依然还是咬着牙,拼命最后的一丝力气,冷笑着从喉咙里艰难地憋出了一句话:“是不是接下来就会来一个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将我张恨金救下来?” “对不住,张大人。”那男子摇了摇头,有些惋惜地道:“没有人会来救您,我们。。。”说到这里,那男子极其认真地看着正一脸青紫色、因为严重的窒息而导致脸色严重变色的张恨金,郑重地道:“我们,真的是来杀您的,张大人,希望您泉下有知,不要来找我们报仇。” 这个时候,张恨金这才终于感到了一丝的不妙,呜咽着嗓子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胸口那一片强烈的窒息感就仿佛一块最为剧烫的焦炭一般,燃烧在张恨金的胸口,就快要裂开了似得! 张恨金一脸的紫色,那双眼睛愤怒地盯着那名男子,眼睛大大地鼓了出来,双手想要挥舞,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手脚乱蹬着,两只满是创伤的双手在抬起来不断挥舞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凸出的两颗眼球上布满了鲜红的血丝,因为窒息而导致的脸庞已严重变形,张恨金披散着头发不断地呜咽着,那阵阵的哀声如同来自地狱里的厉鬼一般,惊恐的眼神霎时间变的无比的怨毒,两腿疯狂地猛蹬着,眼珠微微翻白,脸色变的乌青。 张恨金奋进全力地挣扎着,然而,压在自己身上的麻袋却让张恨金在也喘不过一丝的气息!最后,张恨金猛地一咽,鬼哭狼嚎般哀鸣一声,慢慢地停止了挣扎,怨毒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这黑漆漆的牢房,那双怨毒的双眼怎么闭也闭不起来,竟然是死不瞑目。。。 张恨金直到死,也完全想不明白,自己的小舅子,那位江南经略相公,究竟又有什么理由要杀自己?留下的,只有着一丝丝的怨毒之色,深深地飘荡在这片黑暗无光的牢房里。 就在这时,隔壁的牢房里,忽然发出了一丝微微地叹声。 “古先生。”那男子向着古先生恭敬地鞠了一躬,面色有些难看地说道:“古先生,李大人也不想的。。。我们无能为力,我们没法救您出去。。。” 古先生随机摇了摇手,淡淡地一笑道:“生死,我早已看破了,来吧,动手吧,李纲的想法,我懂得,小公子的想法,我也懂得,我古卫华不怪你们。” 那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低地向着正一脸淡然的古先生恭敬地说道:“小公子让小的给您带话。” “嗯?”只是刚一听到“小公子”这三个字,古先生的眼里立即爆发出了一阵浓浓的神采来:“小公子要对我古卫华说什么?” “小公子说。。。待大业有成之后,定然追封古先生为开国公侯。。。”那男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急忙俯身说道。 “好。。好!哈哈哈!”古先生终于开心地笑了起来:“小公子的心意,我古卫华领了,我古卫华即便是在地府里面,也会祝愿小公子他日复成大业!建万世不朽之基业!来吧,给我个痛快,哈哈哈哈!人生如此,何其快哉!” 古先生那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这间黑暗无比的牢房之内,那男子不由点了点头,低声道:“古先生,小的祝您一路走好。” 说完手一挥,身后的那两名男子缓缓地走向了一脸含笑中的古先生的眼前。 “人生如此,何其快哉!我古卫华祝小公子万岁无疆!哈哈哈哈!!”笑完以后,古先生满脸微笑地重重地躺在了地上,微微地闭起双眼,仿佛就像是极为享受一般。 只是不消多时,这间诺大的牢房里忽地多出了两具尸体! 冷冷的阴风吹了进来,那阵凄厉的风声久久地回响在了这片空荡荡的牢房里,吹的一根又一根枯黄的稻草飘向了远方! 第两百零九章 李纲必须死 张恨金死了,同时死的,还有羌笛怨世宗的那位古先生。 宁奕很恼火,是的,宁奕此时非常的恼火,就连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好好的一个扬州城大狱,一夜过去以后,两个好端端的活人,怎么就突然间死了?并且,还是在皇城司的重重看护之下而死的,这叫人不得不有些猜忌起来! 当宁奕在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立马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鞋子也顾不上穿,火急火燎地就向着扬州城大牢的方向赶了过去。可是,当宁奕赶到扬州城大牢的时候,这所牢狱里的原先衙役已被清退,剩下的都已是皇城司中的密探等人了。 张十三也在那里,黑着脸,紧抿着嘴唇,看着还躺在地上的早已魂归天外的张恨金和古先生,张十三仿佛像是正在思索着些什么。 当宁奕亲眼看到张恨金和古先生的死状之时,霎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面对着张十三的那一张表情有些黑黑的臭脸,直把宁奕气的就连想拔剑砍了他的冲动! “人是怎么死的!”宁奕怒气冲冲地紧盯着张十三问道,胸口一抹怒气已然如鲠在喉,若不是平日里对皇城司多有依仗,恐怕宁奕此时早就开始发飙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简直就是往宁奕和皇城司的脸上大大的扇了一个大耳光子,更何况,张恨金死讯的事一旦传出去,对自己的未来和安全也是有着极为不便的影响,第一个要找上自己的,恐怕就是那位李纲李相公了吧? 宁奕已然能够想到了,朝中的一些官员,一定会拿此事做为幌子,大加弹劾自己。毕竟,人是自己带头抓的,就连扬州府卫所的士兵也是凭着自己的一道手令调派来的,若是有些别有用心之人欲就此事大做文章的话,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自己! “回宁大人话。”张十三黑着张脸,表情不比宁奕好看到哪,想了想,张十三沉声道:“死者表面并无明显伤痕,除去刑讯所产生的淤青外,也并无任何致命的外伤伤口。” “没有外伤伤口?”宁奕冷笑了起来,“既然不是用刀斧等工具杀的人,又会是怎么死的?” “大人请看。”张十三叹了口气,令人解下张十三和古先生的上衣,淡淡地道:“宁大人精通分筋错骨手,对于人体骨骼也一定有着非常高明的造诣和了解,宁大人请看,死者喉间也并无任何破碎的迹象,身上的任何一股骨骼,也是完好的,某下断定,有可能是。。。” “是什么?”宁奕沉声道。 “恐怕是被人堆了麻袋。(.好看的小说)”张十三叹了口气。 “堆麻袋?”宁奕眼前顿时闪过一丝精光,对于堆麻袋,宁奕并不显示的十分陌生。将一包又一包装满沙石的麻袋层层堆叠在犯人的胸口之上,使得犯人因为窒息而死,且并不压迫断任何一根肋骨,这是古代时期,对于诏狱之中秘密处死人犯的一种常见的手段。 “只是,手段还是很高明的,没有压断一根肋骨。”张十三冷笑着说道。 “怎么说?”宁奕脑间忽然像是一道亮光猛地忽然闪过,急忙脸色一沉,连声问道。 “没有几十年的老诏狱的经验,又怎么可能把这一手活使得这么高明?”张十三继续冷笑着道:“若是生手,一定会压坏肋骨的。” 张十三的这一番话,不由的令宁奕深深的陷入了沉思,半晌以后,宁奕这才带着一丝郑重的表情淡淡地问道:“昨晚是谁当值?” “狐狸。”张十三冷冷地道:“可是他现在已经死了,所以,宁大人,您现在明白了吧?” “我明白。”宁奕点了点头,冷冷地屏退了左右以后,宁奕脸色不渝地低声冲张十三道:“十三哥,这件事要立即报与万提举。” “我省的。”张十三点了点头,忽然脸上有些阴晴不定地道:“宁大人,我张十三是把你当自己人看的,对你说这些,也是把你当自己人看的。。。” 宁奕顿时一阵苦笑,摇了摇头,低低地道:“兄弟我理解,这件事太大,一定要立即报与万大人,同时,皇城司出现内奸的事情,也一定要让万提举知道,好早过准备。。。若是有人因此发难。。。” 说到这里,张十三忽然冷笑着道:“若是因此有人发难,又有什么关系呢!人是皇城司看官的,打死犯人,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张恨金之案罪证确凿,只要宁大人不说,我张十三不说,就没人知道皇城司之案是被他杀,并且还是名朝廷命官,李相公一纸奏折告上朝廷,弹劾皇城司办案不力的话,这才是真正的大事!” “我知道。”宁奕叹了口气,忽然表情有些难看地笑了起来:“死了人,对皇城司来说不是大事,面子,才是至关重要的。在皇城司重重看护之下被人他杀,的确是有玩忽职守的罪责在其中的,这种事,宁奕省的。” “只是,那个古先生,乃是羌笛怨中的重要人物。”宁奕叹了口气,“这下被人灭口,又失去了联系,羌笛怨果真手段通天啊。” 宁奕面色不渝地笑了起来,张十三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低声道:“皇城司从未放弃过追查羌笛怨的消息,张恨金与羌笛怨的人有联系,张恨金可能也是羌笛怨之一,至于张恨金一直所依仗的么。。。” “我明白。”宁奕忽然笑了起来:“小舅子。” “嗯,小舅子。”张十三也有些温润地微笑了起来。 众所周知的,张恨金的小舅子究竟是谁,而且这也在侧面反应出来,既然张恨金与羌笛怨有染,那么,那位手握重兵的李纲李相公,又会是什么情况呢? 结果自然不用在多说,宁奕心里清楚,宁奕早已得到了隐宗的密保,那位李相公,则正是羌笛怨世宗的狗长老,然而,此刻从张十三的口里推断出来之后,整个场面立即变得完全不同了! 宁奕心里很清楚,杀掉一个李纲,比杀掉整个江南的不法官员效果都要更加的好,所谓杀鸡儆猴,就是这个道理。 李纲必须死,在宁奕的心里,早已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如何,也要与李纲过一过招了! 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江南,为了自己,为了隐宗,千万理由汇聚一起,李纲也必须要死! 宁奕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显然已开始深深地沉入了思索之中。 第两百一章 小公子 一派流水向冬流。 这里,是扬州城外的某一片郊外,一位一身粗布衣裳,头戴斗笠的少年,正缓缓地站在这片流水之旁,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片流水。 那少年眼光清澈,看了许久,也不曾看的厌烦,也不知这片流水之中,究竟又有什么玄妙所在,竟然能让这少年一看便是许久。 那少年静静地站立着,没过多久,身后猛然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少年仿佛看也不想看一眼似得,眼中的目光依然静静地看着这片流水。 一个身影一闪,一个青年男子忽然出现在了那头戴斗笠的少年身后,弯下腰恭敬地向那少年鞠了一躬,语态无比平和地道:“小公子,属下来了。” 小公子背对着那男子,似乎看也不想看一眼一般,淡淡地道:“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那男子依然恭敬地道:“张恨金已经死了,古先生。。。也按照您的意思,将话带到。” 一声轻轻的叹息,忽然顺着小公子的喉间涌了出来:“古先生,是我宗的一大损失。” “古先生死得其所。”那男子微微地低下头,沉声道,叹了半晌,那男子忽然道:“江南之事,竟然能让小公子亲自从北方来到江南,实在是属下等人无能。(.)” 小公子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那片流水。 过了半晌以后,小公子忽然问道:“宁奕是谁?” “宁奕?”那男子怔了一怔,对于眼下这个已经是名震整个江南的人物,那男子又岂有不知之理,微微一阵错愕之后,那男子平静地道:“根据龙长老的消息,这位名叫宁奕的人,乃是前些日子在庐州阻挠我宗商业拓展之人,而现在已是中散大夫,兼江南侍御史。” “同时,也是隐宗的笛主。”小公子语气忽地冷了下来:“隐宗与世宗已有两百年未曾有过交集,虽然乃是同宗同源,然而道不同不相为谋,两百年过去了,世宗也并未再次对隐宗动手,而眼下。。” 小公子眉角猛地一皱,淡然道:“而眼下,隐宗竟然公开与我宗对抗,我宗虽不惧怕与他,然而大事在即,却是不愿多生些枝节。” 那男子神情一肃,一股难言的兴奋在他的脸上浮现了出来:“小公子是说,咱们大事在即了?” “没错。”小公子忽地冷冷地转过了身来,那男子急忙俯下首,不敢看小公子一眼,只听小公子的话在他的耳边猛地传来:“我来江南之事,不要与龙蛇狗等几位长老知晓,另外,替我安排一下,我要去葫芦洲。” “葫芦洲?”那男子微微呆了一呆,急忙道:“小公子要去葫芦洲?是要去漕帮么?那里可是隐宗的地方!” “哼。”小公子脸上的表情忽地闪过一丝不耐烦,“我要见漕帮帮主颜萧,隐宗鼠长老,有什么问题么。” “没。。没有。”那男子脸上的冷汗直流,他忘记了,小公子的身边,是有一群最高明的护卫保护着的,那男子身处皇城司十来载,已是锻炼的耳聪目明,刚才猛地见到小公子,心情颇有些紧张,然而此刻,那男子已可微微地感觉到周围四处正隐隐地埋伏着一群高手,这让那男子不由得有些冷汗直流的感觉,暗道说错了话。 小公子有勇有谋,自然不可能做那单刀赴会的勾当,自己的那一番劝谏,却正是正了小公子的三寸!整个世宗谁都知道,小公子天赋奇才,雄才大略,有勇有谋,然而一旦认定了的事,就算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看着那男子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小公子昂起头淡淡地道:“如今你已在皇城司中暴露,那里你也无需在回去了,以后就跟着我吧。” “谢谢,谢谢小公子。”那男子脸上猛地浮出了一丝激动之色,跟着小公子,那究竟是何等的荣耀?恐怕只因为小公子的这一句话,自己以后在世宗里的地位,也会随着成为小公子的贴身亲信而水涨船高! 那男子正丕自高兴着,小公子已然迈出步子向着远方走去,那男子心中一阵激动,急忙低下头急急忙忙一脸开心地跟了上去。 然而,那男子却不知道的是,小公子胸口中的怒气,已然就快要到爆发的边缘了!每走一步,就像是踏入无尽修罗一般,那毫无表情的脸上,也已变得如同死一般的沉寂! 心有千刀,独掌杀机!鼠长老,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如何给我一个解释! ~~~~~~~~~~~~~~~~~~~~~~~~~~~~~~~~~~~~~~~~~~~~~~~~~~~~~~~~~~~~~~~~~~~~~~~~~~~~~~~~~~~~~~~~ 正月的寒冬如此的残酷,这让久居温室之中的宁奕感到极不适应,即便是坐在温暖的马车里,也让宁奕不由得冻的有些瑟瑟发抖。 “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宁奕不禁有些感慨,回想起当年还在警队里的日子,这样的天气又岂会让宁奕感到一阵哆嗦?宁奕不由有些摇头,看来自己真不能在多呆在扬州城的那片温室里了,否则自己的身子骨哪里还能回复到以前的状态? 一队约莫有几十人的马队缓缓地奔驰在这片寒风之中,离立春还早的很,大年初七的日子,就连地上的冰雪也还没有融化干净,不远处依然还可以看见片片的白雪,宁奕不禁有些诗兴大发,张口念了起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不想的是,宁奕刚刚念完,马车外就不禁传来一声疑问:“还是冬天的时节呢,哪里还有什么霜叶?” 宁奕一张脸烫的通红,不禁有些气结,跺了跺脚,马车外的人赶紧闭紧嘴巴,再也不敢发出一言。太扫兴了,真是太扫兴了,好不容易憋出了几句诗词,就这样给硬生生的破坏了,这等良辰美景,让宁奕在也没有了一丝的诗兴可言了。 第两百一一章 江宁行(上) “现在到哪了?”宁奕坐在这疾驰的马车之中,淡淡地冲着窗外问道。[] “已经快要到江宁了。”窗外传来的是周丁的声音,“今儿是初七,看起来明天就可以到达江宁,想来江宁的那些衙门也该正是开衙了。” “嗯。”宁奕点了点头,此去江宁,不为其他,只因为两江经略府,正坐落在江宁城里。 江宁便是如今的南京,又称金陵,乃是昔日的南唐京都,文风之盛,实乃天下文风聚集之所在! 宋太祖赵匡胤未统一天下之时,江宁做为南唐的京城成为那个时代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的小周后也出生于此。江宁府自古便出文人墨客,南唐后主李煜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文风之盛,比起盛唐之时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驰骋在马上的周丁不由的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不由的道:“天色晚了,还不知附近有没有人家了。” 宁奕在马车里点了点头,这么寒冷的天气,要是让这许多人在野外过夜,实在是太过折磨了,最好的方法,还是加紧赶路,就算是赶一夜的路,也总要找到地方过宿。 宁奕心下不忍,不由的道:“加紧赶路,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人家!” “是!”窗外传来了周丁的声音。 这一小队的马队行驶的速度不由的加快了起来,宛如一阵风一般的跑在这条长长的小道之上,却活活把坐在马车上的宁奕颠了个七晕八素,险些就要吐了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周丁忽地猛地发出一阵惊声:“咦?前面有人?” “有人?谁?”宁奕也惊了一下,要知道,饱受了无数次刺杀行为的宁奕,此时早已宛若惊弓之鸟了,要是还来一个乔道清那般变态的逆天的人物,就凭着自己的这几十人,恐怕还不够对方一抬手的。 宁奕有阴影,可是周丁却没有阴影,定睛一瞧,不由的笑道:“看起来是一个商队。” “呼。”宁奕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过了会不由的一股疑虑忽地浮上了心头,不由的沉声道:“周丁,去看看,大过年的怎么还会有商队?” 也不怪宁奕小心谨慎,实在是被暗杀怕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天知道大过年的怎么还会有商队在行动? 周丁重重地一点头,就要策马追上去,一直骑马与周丁并列的林枭忽然笑了起来:“无需周护卫费心了,让三儿去就成了。[]” 林枭说完以后,一声清脆的哨响猛地荡彻在这片小道之上,只见正小心翼翼躲在林枭怀里的三儿忽然绷紧了身子,唧唧叫了几声,猛地纵身一跃,便攀上了附近的一颗大树,飞一般地追着那只商队的方向跳了过去。 “咦?你这猴子迅速可真是快。”周丁不觉有些惊奇,不住地望着正不断在树上奔驰着的三儿,“比马还快哩!你这猴子莫非是通灵之物?” “是伙伴。”林枭微微一笑,手上不觉用力,一阵疾驰,便奔向了前方。 只消不多时,三儿便回来了,一个纵身跳上林枭的肩膀上,一阵叽叽咕咕的,看的周丁又不觉有些好奇,疑惑地道:“你这只猴子说的什么呢?你能听懂?” “都说了是伙伴。”林枭笑了起来:“宁大人可以放心了,前面真的是一只商队,可能还是从扬州出来的。” “喔?”坐在马车里的宁奕精神一振,得知的的确确是一只商队以后,宁奕这才终于放下了心来,一听是扬州出来的商队,宁奕不觉有些兴奋,低低地道:“咱们追上去,看看是哪家的商队。” “好嘞!”周丁一声令下,队伍的速度再次加快了起来,随着队伍速度的加快,远处的那一只商队也很显然地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在一阵剧烈的惊慌失措以后,那只商队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紧接着,从商队中奔出了几匹快马,向着自己的方向赶了过来。 既然对方向着自己的方向奔来,宁奕索性也就不在要求队伍继续加快速度,急忙勒令速度缓行,长途奔跑之后,每个骑手早已是累的气喘吁吁了,宁奕可舍不得让他们累的虚脱! “请问前面可是宁大人的队伍!”远方的一名大胖子坐在马上,远远地向着自己的马队一阵呼喊。 “我们正是宁大人的手下!敢问你们是谁?”周丁也远远地冲着对方高呼了起来。 一听真的是宁大人的队伍,那胖子顿时显得有些欢喜,急急忙忙地赶上前来,猛地一下马,急忙堆满笑脸道:“草民乃是扬州城里的商人,姓王名仁发,宁大人是见过草民的。” 俗话说拳不打笑脸,一听是扬州城里的商人,宁奕急忙掀开布帘子,冲着一脸惊喜的王仁发笑道:“王掌柜的,我们又见面了。” “真的是宁大人!”王仁发一脸惊喜地道:“想不到能在这荒郊野外碰见您,草民真是与宁大人有缘呐!” “上来说话。”宁奕哈哈一笑,将脑袋又探了回去,王仁发急忙一脸笑容地点头哈腰着,满心惊喜地踏上了马车钻了进去,要知道,和当下名声正如日中天的宁大人共乘一车,这要是传了出去,我王仁发脸上岂不是面子十足? 怀着一颗激动的心,王仁发踏上马车,堆起满脸的笑脸,屁股微微地靠在了一边儿上,生怕有任何逾越的地方,引得这位大人不高兴起来。 宁奕见到王仁发如此,心里只是微微一笑,也不点破,微笑着问道:“今天还是初七,怎么王掌柜的就急急忙忙的跑起生意来了?” “这还是多亏了宁大人的鸿福。”一听宁奕说起自己的生意,王仁发顿时满脸红光:“生意好啊,现在的生意可真是好,加入商号联盟还没多久,这货款的银子也有了,生意也是片片如雨下的一般来了,宁大人您瞧,我这不是心急么,大过年的也赶着押货,这是要往江宁的方向去呢。” 第两百一二章 江宁行(下) “去江宁?你也去江宁?”宁奕微微一怔,问道。 “是啊,莫非,大人也去江宁?”王仁发急忙道。 “没错。”宁奕点了点头,微笑着道:“本官去江宁,是有件公差而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王仁发一脸的谄笑,“一路上能与大人同行,实在是我王仁发三生有幸。”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这是我的队伍的?”宁奕有些不解。 “你的马车旁树了只您的旗子,小人一看,便猜到是您了。”王仁发笑意盈盈地道。 宁奕愣了半晌,猛然间将头探了出去,气急败坏地冲着人吼道:“拆了它!快拆了我那旗子!!靠。。快一点!!” ~~~~~~~~~~~~~~~~~~~~~~~~~~~~~~~~~~~~~~~~~~~~~~~~~~~~~~~~~~~~~~~~~~~~~~~~~~~~~~~~~~~~~~~~~~ 当夜,宁奕就在王仁发的帐篷里过了一夜,宁奕缺乏在这个时代出远门的经验,身边的也都是一群大老爷们,自然想不起来要备帐篷这种东西。然而,在王仁发一脸笑意地指挥着众人拿出一顶又一顶帐篷的时候,宁奕这才惊觉,自己没有跟上这个时代的步伐啊! 宁奕实在没有想到,这个时代就已有帐篷的存在了,在宁奕的记忆里,帐篷似乎通常是用作与现代化行军打仗等等所使用的东西,可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代就已经有了“帐篷”这个东西了。 事实上,也实在是宁奕大惊小怪,手下的那一群护卫们见到帐篷以后,并没有出现过宁奕的那一种惊愕的表情,只是欢天喜地地冲着王仁发道了个谢,然后纷纷各自忙着支起帐篷去了。 这一夜,宁奕睡的是无比的舒适,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帐篷究竟是用的何等材料制作的,温暖如斯,让置身与这一片的小小的帐篷之中时,也丝毫没有感到一丝的凉风袭了进来,让宁奕置身于这顶小小的帐篷里,也感到了无比的满足。 不过,宁奕睡的无比香甜,却让在另一只帐篷里正躺着的王仁发感到阵阵的后悔,怎么这次出来就没有带个丫鬟什么的呢?好不容易碰上了宁大人,怎么着。。怎么着也要献给宁大人一名美姬侍寝吧?所谓吕不韦献赵女,奇货可居。王仁发自然是看过戏文的,所以总想着要为宁大人送上些异国之色,那才是真正的“奇货可居”呢。 第二天一早,宁奕懒洋洋地从帐篷中钻了出来,一番简单的洗漱以后,王仁发又立即为宁奕进上了一碗香气袭人的牛肉汤,宁奕不觉腹中有些饥渴,也不在推辞,缓缓坐上马车,开始品了起来。 看到宁奕吃的如此惬意,王仁发心里也是暗自高兴,心里不住地打着小九九,想着办法如何在巴结巴结宁奕。 队伍经过了一夜的休整以后,自然是要立即上路了的,王仁发请宁奕等一行人当先前行,自己的商队远远跟在后面,宁奕微微一笑,明白王仁发的那一点儿心思,也不点破,径直踏上马车,缓缓地前行了。 江宁城并不远,从扬州出发前往江宁,也不过才一百七十里的路程,途中渡河经镇江,在一直往西而去,便是江宁府了。 根据林枭的汇报,自己等一行人离着江宁城不过五里地了,眼看着就要到江宁城,宁奕的心也随之而来平静了下来,也不像前天日子一样那般急忙了。 “既来之,则安之,守如处子,动如脱兔。”宁奕在心中不断地告诫着自己,不过就是五里地的路程了,也不知这一趟,这看似平静的江宁城里又将会有什么样的波涛在等待着自己呢。 恐怕李纲早就得到了自己要来到江宁的消息,对于世宗那强大的秘密情报网络,宁奕从来都不怀疑自己会有什么秘密会不在世宗的眼皮子底下的。更何况,自己乃是世宗暗杀名单上的头号人物,自己的一举一动,恐怕早就一直落在了世宗的眼里了。 不过,暗杀的头号人物,这似乎也有些不错,宁奕舔了舔嘴唇,微微地想着。 在离着江宁城不过两里地的时候,宁奕令所有人等立即换上服装,混在了王仁发的商队里,就连自己也下了马车,混在商队里扮成了一名小小的伙夫,跟着王仁发的商队一路混进了城里。 王仁发自然是受宠若惊,连道不可,可是宁奕坚持要这样做,并把自己的马车也让给了王仁发,王仁发激动之余,只好在心里暗暗地发誓着,今后一定要好好地巴结巴结这位宁青天。 进了城里以后,看着街上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宁奕不禁发出了一丝感慨,江宁城果然是繁华无比,不愧是秦淮河畔上的一朵奇葩,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的,繁华之景立时可见,昔日的中原第一城,可真是名不虚传。 来到一处客栈歇息以后,宁奕也进了房间换上了一身衣裳,带着林枭走了出来,迎面正碰上王仁发王掌柜的,宁奕微微一笑道:“旅途劳顿,这一趟还有劳王掌柜了。” “哪里哪里。”王掌柜的嘿嘿一笑,“为宁大人效力,实乃我王仁发三生有幸呐。。这个。。不知宁大人现在准备前往何处,这江宁小的来过许多次,也熟悉的很,不如就陪着宁大人一起在城里逛逛?” “唔。。也好。”宁奕想了想,然后微笑地点了点头。 “不知宁大人想去哪?”乍一见宁奕点头应允,王仁发喜从天降,不住地点头哈腰地跟在宁奕身后问道,在王仁发看来,自己俨然已成了宁奕的“心腹之一”,做为心腹,自然是要把爷给伺候好的。 “这个么。。。”宁奕微微思索了一番,忽然眉头一盏,有些难言的笑容忽然在宁奕的脸上浮现了出来,似乎还隐隐带着一些有些难为情的感觉,淡淡地道:“不知道,江宁最大的歌坊在哪?” “宁大人想去歌坊?”王仁发呆了一呆,歌坊?歌坊是什么?歌坊就是妓院!顿时一股喜色浮现在了王仁发的脸上,不秩地点头道:“妓院我熟,妓院我熟。。小的这就带宁大人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宁奕所想的,只是找一处隐秘的地方,暗中窥探一番经略府的动静,然而,落在王仁发耳里时,竟然完全变了意思!看着王仁发那一脸诡异的笑容,宁奕忽然有些想痛扁一顿眼前这个可恶的胖子。宁奕忽地一回头,只见正跟在自己身后的林枭,也同样正是一脸的诡笑。 狎妓,狎妓,都以为我宁奕是想狎妓。。。果然是裤子上撵了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啊,宁奕有些悲愤地想着,索性不再解释,闭上嘴巴,一脸铁青地在王仁发的引领下走出了客栈。 第两百一三章 颜若曦的命 这段日子以来,颜若曦也不知究竟受了多少顿的毒打,也不知究竟受了多少次的折磨。[]颜若曦的身上早已是疼痛无比,而这些,具皆是内伤。 按照老鸨刘妈妈的说法,是不能把颜若曦打成皮外伤,否则,还怎么叫她接客? 所以,在打手头子豹子眼睛一转之下,便冷冷一笑,将颜若曦的身体上置放了一块柔软无比的垫子,然后。。。紧接着带来的,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这种打法,不仅不会造成外伤,就连一丝淤青也不会留下,但是留下的,却全都是内伤! 所谓内伤,伤致心肝脾肺肾六腑,并将颜若曦再次关进了那间小小的柴房里,又饿了颜若曦三天三夜。 而在颜若曦逃跑的那一天,也亏得是那老鸨刘妈妈的话,若是被豹子等人糟蹋了,这么个好端端的黄花大姑娘,岂不是要赔本了?怎么着也要卖个好价钱。故而,颜若曦才在那一次的苦厄中逃脱出来,躲过一大劫,事实上,所有人都不知道,颜若曦。。。早已不是处子之身了! 这段日子里,也不知那帮打手究竟打过颜若曦多少次,仿佛。。仿佛就连颜若曦自己也不曾记得了!一个仿佛高高在上的凤凰,就像是忽然跌落了枝头成了草鸡,颜若曦就仿佛觉得,这一切恍若如梦。 既然是梦,就让他快点醒吧。 然而,苦厄依然没有解脱! 记得有一次,颜若曦被强行拉进了一位自称是从江北来的大商人的房里,据说是花了头十万两的银子,要一亲这位朵儿姑娘的芳泽,品尝初夜之云雨。(.)而当浑浑噩噩地颜若曦被拉进了那间房间里时,只见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名浑身干瘦无比的汉子,就仿佛如同猴子一般!几只长长的鼻毛向外张着,一口大黄牙,只是一看见颜若曦,便两眼放光,一阵嘿嘿的淫笑声,三下五除二地扒光了自己的衣服,露出那根傲人的秽物,然后一声鬼笑,一把冲了上来,对着颜若曦浑身上下就是一阵乱摸! 颜若曦下意识里,抬腿便是狠狠的一脚,只听一声惨号忽然响起,只见那恶心的瘦精汉子已然痛苦地捂着下体滚在地上一阵翻滚,脸色煞白,欲哭无泪,当场痛的就要昏厥过去。 颜若曦的这一脚所带来的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被狠狠地毒打了一顿然后扔进了那间满是虫子的柴房里,而这一次所受的伤,却几乎已快让颜若曦痛的晕厥了过去! 在连续遭受了几次惨绝人寰的毒打以后,颜若曦也学乖了,在也不强行的反抗,人在逆境之中总会学乖,所以,颜若曦,终于又迎来了自己的第二位“客人”。。。。 这一次的,是一名年轻英俊的潇洒公子,颜若曦很乖,学的很乖,颜若曦知道,外面正有人把手着,经过了上一次的事情,豹子等人自然会对颜若曦严加把守,生怕这位脾气火爆的小妮子在玩出些什么幺蛾子,事实上,若不是刘妈妈要卖高价,豹子早就将这个小妮子给活生生的强无数次了! “等到这小妮子第一次接完客,老子就将她给弄了!”豹子守在门口,恶狠狠地想着,脸上忽然划过一道诡秘的笑容,这一次豹子很有信心,这个泼辣的小妮子,再也逃不了了! “灌点儿春药,在冰清玉洁的妇人,都能变成荡妇!”这是流行在青楼里的一句名言! 那公子此时正一脸微笑地正坐在颜若曦的面前,一身儒雅的气息,与之前的那位上来就脱光光的大老粗似乎看起来完全不同。(.无弹窗广告) 然而,就在颜若曦放下戒心,喝下那一杯酒之后,顿时只觉得有些无力起来,似乎就连神智,也渐渐的开始有些模糊起来。 那翩翩公子一声冷笑之后,忽地兽性大发,慌忙解下自己浑身的衣衫,猛地扑倒在了神志不清的颜若曦的身上! 模糊之中,颜若曦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似乎正有着什么滚烫的硬物在自己的那一张小脸儿上不断地翻滚着,那一股带着一丝污秽之气的气息让颜若曦有些想吐的冲动,于是,在下一刻,颜若曦忽然张开了嘴,毫不犹豫地、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一缕猩红的鲜血,猛地四散飞溅了起来!!!! “啊!!”一声惨呼,猛地荡响在了整个楼内,久久不能平息。。。。 ~~~~~~~~~~~~~~~~~~~~~~~~~~~~~~~~~~~~~~~~~~~~~~~~~~~~~~~~~~~~~~~~~~~~~~~~~~~~~~~~~~~~~~~~~ 江宁最大的歌坊在哪里?自然是老胡同口儿的那座媚狐窟了! 整个江宁府的人谁不知道,媚狐窟的姐们儿,那是一个比一个标致,更何况人儿标致,功夫也标致的很!宁奕等人,此时就正在“媚狐窟”里,一群莺莺燕燕地庸脂俗粉儿胡乱地缠着宁奕讨着酒儿喝,这让宁奕感到有些不胜心烦! “这个王仁发,真是颗诡秘的心思!”宁奕有些气结地想着,宁奕的本意,也不过只是想寻一处隐秘之地,暗中查探经略府的动静,可是不曾想的是,竟然。。。王仁发那厮,竟然真以为我宁奕是来嫖妓的!! 此时此刻,王仁发正一脸的谄笑,不住地向宁奕敬着酒,宁奕身旁的一堆莺莺燕燕地女孩儿不住地劝着酒喝,那一双双的小手还极不规矩,不住地在宁奕的身上乱摸着。 这一群窑姐儿,心里比谁都明白,看王仁发这位长的如同土财主一般的人物,在宁奕面前毕恭毕敬的模样,在傻的窑姐儿,也能想的明白,这位翩翩公子,一定是一位贵客! 既然是贵客,就得好好地巴结着,万一宁奕一高兴,赎了自己的身子,那可从此以后便成了飞上枝头的凤凰,这等美事,“媚狐窟”的窑姐儿们,一个个心里就跟明镜似得,不消多说,只需看一看脸色,便知深浅! 而此时,周丁怀里也正搂着一名美人儿,乐呵呵的喝着怀中的那位玉人递上来的杯中酒,既然是王仁发的盛情,周丁自然也是大刺刺的接受了,男人嘛,有几个会不逛窑子的。周丁自然是个中高手,然而比起宁奕的名头,却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要知道,宁奕可是庐州城响当当的一块金字招牌!周丁暗暗地瞟了自家大人一眼,便依旧我行无素起来,完全无视了自家大人的感受,事实上,周丁此时的确是不太了解宁奕的感受。 在周丁看起来,怀拥众美,乃是人生一大乐事,又有何烦恼之事?再说了,自家大人曾经的那一场场辉煌战绩,别人不知道,自己这小跑腿的还能不知道? 于是周丁哈哈一笑,脑里毫无一丝顾忌,嘴巴一张,接过怀中那位美人儿递过来的葡萄,美美地咬了下去。 能和自家大人一起嫖妓,此等美差,多多益善呐。周丁乐呵呵地想着,手臂一紧,不由的将怀中的美人儿搂的更紧了些。 就在周丁乐呵呵地享受着自家大人所带给自己的福泽之时,就在此时,一旁正被一美人儿扰的不胜烦恼着的林枭忽然苦笑着开口了:“宁大人,周护卫,我看。。咱们还是撤了吧?” 第两百一四章 王仁发的怒 “撤了。。咳,还是撤了吧。”宁奕低低地咳了一声,事实上,宁奕早已对身旁的这一群莺莺燕燕扰的不胜烦恼,林枭的这一声苦笑,正中了宁奕的下怀。 “不如,就先撤了吧?”对于王仁发的一番美意,宁奕本也有些却之不恭的意思,一来,若是自己强行拒绝,未免落下一个小家子气的官声,更何况,在宋朝,文风之盛,携美同游,游花赏月,低吟浅唱,也只会是一件风雅之事,断无今世这般不堪!若是官员之中出了这样的异类,也只会被人当作不合群,自命清高之流。 虽然王仁发只是一介商贩出身,然而对于宁奕来说,倒也不想落下这么个难听的名声,所谓随波逐流。。。嗯,随波逐流,怎么拒绝,都是不怎么妥当滴。 宁奕的这一席话,顿时让王仁发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好半天谄笑着脸道:“大人可是觉得有些不太喜欢?现在就换,现在就换。” 宁奕微微一笑,摇了摇手,苦笑道:“只是本官今日心烦,耐不得这等雅事,更何况我宁奕成亲在即,江南的事情办完以后,我宁奕就将立即回庐州成亲。。。” “原来如此!”王仁发惊叹起来,不由的唏嘘道:“宁大人用情至深,实在令小的佩服的紧啊,更何况宁大人年纪轻轻便官运亨通,将来前程也定然不可限量,尊夫人得宁大人如此,又复何求?”说完沉思良久,又是一阵唏嘘。[.超多好看小说] 宁奕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此等欢场,宁奕虽然只是一名初哥儿,但是倒也明白一个道理,逢场作戏而已。 想了一想,王仁发不由得唏嘘道:“小人实在没有想到,宁大人如此重情重义,真是条真汉子,我王仁发佩服您!”说完以后,一杯酒猛地灌进了喉咙里,然后吃红着眼睛叫道:“老鸨!老鸨在哪!!” “几位爷。”低头顺眼的豹子满脸笑容地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脸的谄笑:“几位爷有什么需要?” “换!换人!统统换掉!”王仁发大袖一挥,方有些独樽秋月,带着一丝酒气,沉声道:“叫个清倌人!” 宁奕坐在那里,无奈地笑了笑,清倌人?也总比身旁的这一群莺莺燕燕,冲着自己上下齐手的要好上许多吧。 弹弹琴?听听曲?似乎也挺不错,宁奕微微地想着。 嗯。。仔细想来,还有些高雅。 事实上,宁奕这位情场初哥儿并不知道,今天自己,来错地方了! 在江宁府,“媚狐窟”这样的一处所在,事实上只是一处专做下三流生意的一处场所,所谓低吟浅唱,吹箫奏月,就是这一类场子里做的生意。事实上,王仁发也本就没有多大的情操,更没有什么闲情懿致的听些什么江南小曲,在王仁发看来,进歌坊,不就是为了找姑娘么! “清倌人?”豹子怔了一怔,急忙低眉顺眼地笑道:“这位客官,可真是不巧得很,我们这里。。暂时没有清倌人呐。” “什么?没有?”王仁发脸上一片青紫,胸口中一股怒气隐隐地积聚了起来:“你们这么大的店,怎么会没有清倌人?” “真的不巧。”豹子继续低声下气地赔笑道:“真的没有。” “啪!” 狠狠地一个耳光,猛地抽在了豹子的脸上! “混账!!怎么会没有清倌人!!”王仁发猛地勃然大怒起来,狠狠地一掌拍在桌子上,顿时震的满屋子的姑娘顿时浑身一颤。只见王仁发脸色铁青,沉声怒道:“若是今日敢怠慢了我的贵客,老子就拆了你们的店!!” 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打算好好地巴结一下宁奕,猛地被豹子这样一翻抢白,王仁发是又气又怒,顿觉得脸上无光,对于宁奕的需求,王仁发又会岂有不满足之理? 豹子被这一巴掌打的晕晕乎乎的,猛地脸上挨了一记耳光,却扔不敢对王仁发如何,只好捂着脸,付着气急忙走了出去寻老鸨刘妈妈去了。 只是没过一会,满脸厚粉的刘妈妈闻讯后匆匆赶来,一脸赔笑地冲着王仁发一个劲地道:“这位官人,莫要生气,咱们这里。。。现在确实没有清倌人。。。” “怎么会没有。”王仁发有些酒意上涌,冷冷地一笑道:“你们这做的什么生意,老子还能不知道?你们这的姑娘哪里来的,我还能不晓得?告诉你!你若是今日敢得罪了我的这位贵客,老子就把你们整个店都给拆了!!” 王仁发此话一出,刘妈妈顿时满脸的流汗,随眼打量了一眼正淡淡地品着酒的宁奕,心中顿时一凛! 好贵气的一位客官! 刘妈妈满心惊恐,也不知究竟是何方神圣,只好一个劲地赔笑道:“这个。。这位客官,本店确实是有一名清倌人。。。只是那小妮子泼辣的很,怕惊扰了客官。。” “呯”地一声,一叠崭新的交子落在了桌上。 “这是十万两交子,够不够请那些清倌人出场了?”王仁发冷声道。 “十万两?”刘妈妈顿时有些满心打鼓,想了一想,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道:“不是老身不肯,而是那位小妮子泼辣的很,若是伤了客官,如何是好?到头来还是要寻我们这‘媚狐窟’的事儿。。。” 刘妈妈话音还未落,只听王仁发冷冷地一笑,又是一叠崭新的交子落在桌上,冷声道:“一百万两!” 刘妈妈顿时觉得有些天旋地转起来,一百万两,那可是一百万两啊!!!上一次,就连江宁某名家的公子,也不过才开到了十万两的天价,而这位主儿,竟然一开就是百万两的天价!! 这可得刘妈妈挣多久!! 这天价的数目,不仅让作陪在一旁的周丁等人障目结舌,就连宁奕也不由的微微地叹出了一口气。 刘妈妈只觉得有些气血不畅,急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神,想了想,依旧咬牙道:“客官,不是老身不想挣这个银子,可要是伤了你们,恐怕老身我生意也再做不下去了,客观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就有两位客官已经被伤了。。。” 王仁发哪里还肯听她的话,眼中凶光一闪,恶狠狠从怀中掏出一把交子,狠狠地一把砸在刘妈妈的脸上,勃然大怒道:“一千万两!!一千万两银子够不够买下你们整座楼了!!老子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两百一五章 冲冠一怒(上) 一千万!!! 周丁险些晕了过去!! 林枭一口酒猛地呛在嗓子眼里,拼命地咳了起来。 宁奕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千万,这是什么概念!!就为了巴结我宁奕,竟然开出了一千万的天价,这位王掌柜的真是好大的手笔!! 此时此刻,王仁发双眼赤红,显然是急红了眼了,事实上,王仁发现在也是无比的肉痛。 那可是一千万啊! 只是,自己的话已经放了出去,宁奕这位眼下在江南又是赤手可热的官员又侍立在旁,不论说什么,就算是割了心头肉,王仁发也得顶着头皮上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嗯。。。奇货可居,奇货可居么。。。 一千万天价一出,立即语惊四座,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里,最激动的却莫过于刘妈妈了!! 一千万,那可是一千万啊!刘妈妈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头重脚轻,眼前一黑神经一阵抽搐,就此晕倒过去。这得让刘妈妈挣几辈子才能挣的到?俗话说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买卖没人干,那可是一千万,只要做成了这一笔生意,莫说是可能官司上身了,就算是杀头,刘妈妈也愿意!! 好久没见过这么富贵的爷了,肯开一千万买一位清倌人的初夜,无疑,这也让刘妈妈重新审视起来眼前的这位正一脸儒雅,贵气袭人的“贵客”,刘妈妈此时已可以毫不犹豫的断定,眼前的这位“贵客”,一定是一位自己绝对得不起的爷。 “这几位爷。。你们等着。。。你们等会,我这就去给你们安排。”刘妈妈倒吸了一口凉气,拼命忍住心中的那股激动,赶忙撇开一场笑脸,招呼着姑娘们赶紧出门,这才急急忙忙地向着柴房的方向冲了过去。 ~~~~~~~~~~~~~~~~~~~~~~~~~~~~~~~~~~~~~~~~~~~~~~~~~~~~~~~~~~~~~~~~~~~~~~~~~~~~~~~~~~~~~~~ 豹子的心情显然有些不好,适才被王仁发狠狠的刮的那一掌,此时还火辣辣的一片疼! 豹子说白了,不过就是这江宁城一带的小泼皮无赖,若是要比起周丁这样在庐州城叱咤风云的人物,那还差的远的很了。 豹子的嘴巴里正叼着一根枯草,漫无目的地溜达在后院子里。以致于底下的几个平日里熟悉的打手冲着自己不断地一脸媚笑,也提不起一丝的劲来。 “呸!”豹子狠狠地将口中的那根稻草吐了出去。 “想我豹子叱咤江宁城,自从来到这劳什子的歌坊里,竟然连被打也不敢还手了。”豹子满心怒气地想着,这也是刘妈妈的意思,若是一言不合即便动手,凶名一旦传出去,这样一来,又会有几个客人在敢登门了?那刘妈妈的生意岂不是还就不做了? 豹子满心怒气地想着,却又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若不在这个劳什子歌坊里做工,自己又还能到哪去讨口饭吃去? 想起每个月那不菲的月钱,豹子只好狠狠地摸了摸那有些发疼的脸蛋,鼻子里冷冷地一哼,便抬起脚向着后院子走去。 关押颜若曦的柴房正在后院,豹子清楚的记得,上一次颜若曦一口咬掉那位当地有些名望的公子的命根子时,“媚狐窟”所接受而来的,究竟是怎样的狂风暴雨?万幸的是,那位公子也只是一位庶出的公子哥儿,这才将事态的危机降低到了最低点。 虽然仅仅如此,豹子还是狠狠的将颜若曦暴打了一顿,然后扔进了柴房里,至于是死是活,就连豹子自己也不知道。 随手招呼一个开门的兄弟打开了门,只见颜若曦正无力地躺在地上,脖子上的一道伤痕清晰可见,全身被捆绑着,似乎正在昏睡着。 豹子狠狠地“呸”了一声,随手一脚踢了上去,昏睡中的颜若曦疼的只是轻轻地唤了一声,复又昏了过去。 见颜若曦没有什么反应,豹子缓缓地打量着颜若曦浑身那玲珑曲致的身材,只见颜若曦浑身上下,凹凸有致,虽还未到二八的年华,却已有些丰满了起来,一脸惨白的小脸虽然有些饥黄,却仍然演示不住那满俏丽的荣华,豹子相信,不管是“媚狐窟”,就算是放在整个江宁城所有的歌坊里,颜若曦也一定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豹子只觉得,腹部忽然之间,就像是一团火一般,猛地燃烧了起来!下体也开始微微地有了些许反应! 那团火,只是在短短的一刹那,竟然如同一团熊熊之火一般,迅速地燃遍了整座草原!! “小娘希皮的,不如老子现在就弄了你!!”豹子恶狠狠地道,眼中忽地泛起一阵凶光,然后猛地一纵身,扑到在了颜若曦的身上。 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声音猛地响起,只见豹子恶狠狠地扑到在颜若曦的身上,一双魔手不住地撕扯着颜若曦身上的衣服,一边不住地疯狂亲允着颜若曦那白似莲藕的脖子! 颜若曦乍受突袭,浑身的冷冷地打了个颤,意识清醒起来的时候,就只见一个男人正压在自己的身上,正不断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救命!!!”一声凄凉的声音,猛地响了起来! 只听撕拉一声响,颜若曦半边衣服已被豹子硬生生的扯了开来,露出半边那傲人的山峰,豹子眼中的淫光大起,一双魔手猛地压了上去! “老子就是要弄你!乖乖地服帖吧!”豹子恶狠狠地道:“老子弄完你在让别人弄你,一天弄你个几十遍!草!”一想起脸上那火辣辣的耳光,豹子心里就忍不住一阵怒意,一股贪婪之色忽地浮现在了豹子那凌厉无比的脸上:“把你这小骚蹄子弄烂,在扔给别人弄去!” “不要。。不要!!求你放过我。。求求你。。”颜若曦那一双惊恐的大眼角忽地流下了泪水,蜷缩在地上,不住地哀求着,可是迎来的,却是豹子狠狠的一个耳光! 第两百一六章 冲冠一怒(中) “放过你?那谁放过老子?”豹子怒喝了一声,在不想其他,双手猛地一用力,猛地撕开了颜若曦的裤子! 展现在豹子眼前的,则是一具赤裸的大腿,那娇艳欲滴的海棠花正被着一大块破碎了的衣衫隐隐地遮挡着,让豹子看得有些心烦意乱,豹子沉嘶了一声,腹部的那一股欲火已然是在也无法忍受,豹子冷笑一声,三下五除二的脱下了裤子,一根粗壮的丑陋东西便展现在了正颤颤发抖的颜若曦的眼前,便要开始发起总攻了! “啪!” 就在这时候,忽然间猛地一拳头,狠狠地打在了豹子的后脑勺上! “谁!”这一拳狠辣无比,打的豹子顿时跌倒在地,光着的下半身立时跌倒在了地上,痛的豹子顿时哀吼了一声,转而怒视冲冲地盯着打向自己的那人。(.无弹窗广告) 豹子只是这怒气冲冲的一别,顿时让豹子吓了个魂飞魄散,只见刘妈妈一张老脸上正隐隐地含着一股杀气,而她的身后,则正站着几名正冲着自己一脸冷笑的打手! “刘。。刘姐。。。”豹子急忙堆起笑容,急忙拾起仍在地上的裤子胡乱穿了起来,一颗心不住地乱跳着,满心恐惧地看着刘妈妈。 “敢动了老娘的摇钱树,老娘就要你死!”刘妈妈冷哼了一声,眼中一股杀意顿现,顿时吓得豹子猛地倒退两步,急忙低下头一脸慌张地赔笑起来:“刘姐。。我哪敢呐。。” “你不敢?要是老娘在来迟半步,你就等着变成只阉豹子吧!!”刘妈妈忽然怒道,“罚你这个月的月钱!要是还敢这样,老娘就把你阉了,然后赶出媚狐窟!” “是是是,小的知错了。”豹子一脸的赔笑,胸膛重点额那一颗心却还止不住的一阵跳动。别人不知道,豹子难道还不知道刘姐的底细? 在这江宁城里,若是没有几分地下势力,谁有能开的起一片鱼龙混杂的歌坊?恐怕没有几天,就被人给砸了个精光! 豹子心知肚明,腆起一张老脸嘿嘿地傻笑,刘妈妈又是冷冷地一哼,不想在看豹子一眼。 刘妈妈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全身的衣服被撕扯的破烂不堪、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颜若曦,随即吩咐人立即取一套崭新的衣服,然后屏退了所有人,狭小且有些潮湿的柴房里此时只剩下刘妈妈和颜若曦了。 轻轻地解开颜若曦绑在身上的绳子,将衣服递给颜若曦后,刘妈妈一脸慈爱地望着颜若曦,微微地道:“好姑娘,这些日子一定受苦了吧?” 颜若曦只是茫然地看着刘妈妈,不发一言。 刘妈妈嘴唇紧咬了咬,在刘妈妈眼里,此刻的颜若曦简直就如同自己的一颗摇钱树了,一千万两,那可是一千万两!刘妈妈想了想,不由得轻声道:“好姑娘,一会儿去洗洗脸,梳洗一下自己,一会儿有一名客人,刘姐我向你保证,做完这一次,刘姐我立即放你走,如何?” 刘妈妈有些紧张地看着颜若曦,过了半晌,颜若曦轻轻地点了点头。 刘妈妈顿时有些大喜过望,眼看着一千万即将到手。。。只要这小妮子自己肯愿意,这银子,嘿嘿,还不是手到擒来了!刘妈妈当然不怕王仁发赖账,事实上,从来都还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在“媚狐窟”里赖账,从来没有! 刘妈妈大喜之下,急忙喊了一名使唤丫头帮着颜若曦浑身上下梳洗了一番,一番打扮以后,一名清丽的佳人便出现在了刘妈妈的眼前。 “好。。好!就是要这个模样。”刘妈妈喜出望外,若是那位贵客看到这模样还不动心,就算是把刘妈妈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于是乎,刘妈妈满心欢喜地拉着一脸恭顺的颜若曦径直往宁奕等人的房间走去,只是刘妈妈殊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颜若曦心里,早已是抱着必死的念头了! 伤的不是身,而是心!经历了这么许多事情以后,颜若曦所保有的,只有一死了之的念头! 就宛如高高在上的凤凰,忽然跌落如同草鸡一般! 就宛如最为高傲的公主,一夕之间竟然沦落歌坊! 这种巨大的心里悬殊,在适才险些惨遭豹子毒手之时,颜若曦就已报下了必死的决心了! 眼看着客房离自己已是越来越近,颜若曦的心跳忽然有些加速起来! 死亡,其实有时候并不可怕,不是么?于是,此刻我们的小若曦,已然摒起了一抹深深的微笑。 “几位客官,您们点的清倌人来啦。”刘妈妈率先跨了进去,一脸的赔笑道:“这是我们院里的朵儿姑娘,朵儿,快来见见几位客官。。。。朵儿?” 刘妈妈见身后的颜若曦没有反应,怔了一怔,回脸望去,只见颜若曦正一脸呆滞地看着正坐在椅子上的那位“贵客”,而那人,也正一脸惊荣地看着颜若曦。 “若曦??”宁奕猛地站了起来,一颗心顿时狂喜了起来,“若曦?原来你在这里!!” “宁。。宁大人?”颜若曦有些呆滞地看着正一脸惊喜的宁奕,那颗本将赴死的心里,忽然缓缓地荡开了一层涟漪。 “若曦,跟我回去。”宁奕惊喜地走上前来,猛地捉住了颜若曦那冰凉的小手,轻声道:“跟我回去,我已经向颜帮主正式提亲了。。” 宁奕满眼的温柔,落在颜若曦的眼里,忽然又是猛地一阵颤抖!! “不!我不回去!!”颜若曦猛地睁开宁奕的手,惊恐地倒退两步,一颗滚烫的热泪,终于滚落了下来。。。 那些曾经的屈辱与不甘,那些曾经受过的折磨与伤痛,全在此时化为了一颗滚烫的泪珠。 “若曦。。。”宁奕轻轻地唤了一声,看着有些憔悴的颜若曦,有些心疼地道:“你。。这些日子,你越发憔悴了。。是我。。当日在化人滩。。” “别说了!!什么都不要说!!”颜若曦仿佛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极为恐怖的回忆似得,猛地倒退两步,转身就跑了出去。 “若曦?!!”宁奕呆了一呆,此时又见颜若曦,又怎肯让她轻易离去,于是宁奕咬了咬牙,猛地迈开步伐,向着颜若曦那有些娇小的背影追了上去。 第两百一七章 冲冠一怒(下) 宁奕和颜若曦的这一番举动,顿时让刘妈妈愣在了当场! 竟然。(.好看的小说)。竟然和这位“贵客”认识?似乎。。。还是非常熟的样子! 刘妈妈那一颗心房顿时满心打鼓了起来,刘妈妈一边心里想着自己的心思,一边急忙打量了众人一眼,只见周丁和林枭眼中也同样是一片惊疑不定的样子,刘妈妈不由的暗道好险! 要知道,颜若曦,可是经过豹子的手,从梁源等人手中买回来的啊!! 刘妈妈心下隐隐地感到一丝不安,急忙掩饰住满脸的惶恐之色,慌忙堆起满脸的微笑冲着周丁和王仁发等人深深地弯了一腰,然后悄悄地一转身,飞也似的跑出了“媚狐窟”!连着经过刘妈妈身边的小厮,也暗暗觉得有些惊奇。 今天的刘姐儿,怎生如此反常? 然而,尽管看着刘姐垫起那一双小小的玉足发力狂奔,也没有一个人想过,刘姐究竟又是为了何事,才会如此反常的? “林兄弟。。。我们跟过去看看?”周丁咬了咬牙,事实上,自从经历过庐州等一系列事情以后,周丁便再也不敢胡乱丢下宁奕一人了。羌笛怨的刺杀,那可是无处不在的一道暗箭啊。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周丁皱着眉头,看着周丁的模样,林枭不由的淡淡一笑,道:“周护卫,这事么。。咳,咱们就没必要参合了。。。” “为什么?”周丁忽然仿佛有些不解看着林枭那满脸的笑意,周丁顿时仿佛有些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脑袋,顿时有些啼笑皆非地笑了起来。 咱们这位大人,可真是一位情种啊。周丁暗暗地想着,冲着正充满微笑的林枭遥遥一视,然后豁然笑了起来。 而此刻,“媚狐窟”的园子里一角,一位满脸泪水的骄人儿正奋力地小跑着,而那玉人儿的身后,却正紧紧地跟着一位年轻的男子! “若曦!”宁奕忽然猛地一伸手,一把将颜若曦拉住抱在怀里,焦急地道:“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看见我就要跑!” “不!放开我!”颜若曦拼命地想要挣脱宁奕的双臂,只是宁奕力气无比的大,既然又一次终于寻到了颜若曦,又怎么会轻易放手! 怀里的那位人儿不停地捶打在宁奕的身上,那双粉拳儿竟然如同千斤的锤子一般,饶是宁奕这如此健壮的体格,也开始有些吃不消了! 那带着一丝痛楚,一丝无助的咒骂声夹带着的拳声,一拳又一拳地敲打在宁奕的身上,同时也痛进了宁奕的心里。 宁奕紧紧地咬着牙关,拼命忍受着颜若曦给自己带来的肉体上的痛楚,一声也不吭,任凭颜若曦那暴雨般的拳头挥打在自己的身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以后,宁奕怀里的那位骄人儿终于没有了力气,最后猛地扑倒在宁奕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泪水一滴滴的泪如泉涌,仿佛就像要哭尽了这连日以来的无助、恐惧和失落,这段日子里,颜若曦又过的究竟是怎样的非人生活?就像是刻在颜若曦心里的一道永恒的伤疤。。。 挥之不去! 宁奕静静地将颜若曦抱在怀里,紧咬着牙关,那满是坚毅的脸上已是无比的痛苦!宁奕不知道,颜若曦的这段日子里,究竟是过的怎么样的生活,使得这位原本就如同一只最为傲娇的小孔雀一样的女孩儿,竟变得如此的憔悴! 渐渐地,怀中的颜若曦终于由放声大哭,变成了低声的抽泣。 那低低的抽泣声,让宁奕的心酸楚无比。 “我已经向你爹求亲了,你爹也已经答应了。”看着怀中哭成了泪人儿的颜若曦,宁奕深深地一叹:“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好么?” 怀中的颜若曦,忽然使劲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宁奕有些奇怪地看着眼前的颜若曦,忽然,一种奇异的感觉,忽地浮上了宁奕的心头!!这一股疑虑忽然猛地占领了宁奕的整个心房,霎那之间,竟让宁奕的呼吸变得急促无比,胸膛不断地起伏着,霎那间心底里的那一股愤怒之火立即到达了顶峰!! “怎么回事?”宁奕忽然猛地沉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歌坊,是媚狐窟!” 怀中的颜若曦,泪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止不住的而下。 她恨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却又不恨。 对于宁奕的忽然出现,颜若曦只觉得。。。忽然像是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家,只是,当日在化人滩上,宁奕对自己所出的那一切。。却让颜若曦感到一阵颤抖! “你想做什么?”就在这时,院子里的一角,忽然冷冷地传出了一个声音。 宁奕的视线不由得冷冷地扫了过去,只见豹子正冷笑着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两名气势汹汹,同样一脸冷笑的恶汉。 “你们,就是这媚狐窟里的打手了吧?”宁奕冷冷地说道。 “没错,就是老子。”豹子冷冷一笑道:“告诉你,朵儿姑娘是咱们院子里的人,要想玩,先把钱付了!” “付钱?”宁奕忽然暴怒了起来,将怀中的颜若曦抱的更紧,事实上,宁奕已然感到了颜若曦身上的那一阵剧烈的颤抖!宁奕已经可以想到,在这里的日子里,颜若曦所受到的究竟是何等非人的生活!! “不付钱就想玩姑娘?”豹子冷笑着戳之以鼻道:“告诉你,老子都还没碰她呢,你要想碰,拿钱来,不然,就趁早滚蛋!让给爷们几个爽一爽。” 见宁奕冷冷的没有说话,豹子忽然一笑:“怎么?没有钱?没有钱就趁早滚蛋,把朵儿给老子放开!” 说完以后,豹子伸出手便要去夺还躺在宁奕怀里不住地颤抖着的颜若曦,只是,宁奕的那一双手就如同生了根似得,竟然怎么也没法让豹子撼动哪怕半分。豹子不由得奇怪地看了宁奕一眼,冷笑着道:“原来还是个练家子哩。” 这一声说完以后,猛地一拳,狠狠地就要砸在宁奕的头上!! 豹子眼中忽露凶光,骤然发难,眼看着这一拳就要打在宁奕的太阳穴上了!!势必要一拳打倒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然后狠狠的将他踩在脚下!!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箭响,猛地划破了这空气的声音!噌地一声划过了豹子的耳边! 顿时,豹子的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在然后,豹子只看见,宁奕和颜若曦的身后,正站着一名手持弓箭的少年! “你是谁?”豹子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那名少年,有些游移不定地惊恐道:“在江宁城里露出兵器。。你这是造反!!” 第两百一八章 媚狐窟里一少年 在江宁城里敢露出兵器?谁敢? 江宁城乃是两江经略府的坐落之地,豹子有些有恃无恐,嘿嘿一声冷笑,说道:“敢在江宁城亮兵器?你可知道江宁是李相公的地盘?” 宁奕没有答话,一转脸,正看见林枭正一脸微笑地站在自己身后,一脸微笑地道:“大人,要怎么处置他们几个?” “本官在江宁,竟然碰见刺客!”宁奕冷冷地道,“对于刺客,又会有什么样的处置?” “好嘞!”林枭淡淡地一笑,手中弓箭猛地瞄准了正一脸惊疑不定的豹子等三人,淡淡地道:“宁大人,这里有我,您还是先走吧。” 宁奕点了点头,神情木然地道:“交给你了。”然后搂着正有些瑟瑟发抖的颜若曦,若无人事地转身离开了院子! 这一下,院子里便只剩下一脸微笑的林枭,和正惊疑不定的豹子等四人了!皱逢此变,就连豹子也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 那少年口称“大人”,这让豹子的心里忽然隐隐约约地产生了一丝不安的想法,更何况,眼见宁奕与林枭二人的那一番对话,竟然将自己归类为了“刺客”一类。。。[] 刺客,大人。。莫非。。莫非那个年轻人,是朝廷里的某位大员?而那位朵儿姑娘。。。是某位官家小姐? 该死的!!豹子顿时在心里咒骂了起来! 豹子顿时有些惊惧了起来,当他抬起眼在看林枭时,只见林枭那满是和熙笑容的脸庞上,早已变得是一片萧杀了,浓浓的杀机外泄,眼神凌厉,就如同鹰一般,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弓箭的准心,正瞄准着豹子自己等三人!一滴一滴的冷汗,正顺着豹子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奉我家大人令,诛杀刺客!”林枭冷冷地说道。 “大人,您大人有大亮,放过小的吧!”豹子眼中一片惊惧,此时的豹子已经知道,自己竟然惹上了自己绝对惹不起的人!虽然豹子并不知道那位大人究竟是谁,然而,豹子的心里依然还是忍不住的一阵打鼓!此时林枭手中的箭,正对准了自己! 豹子完全有理由相信,眼前的这个少年,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的! 只听得扑腾一声,只见豹子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眼角中忽地流出了泪水:“大人,放过我。。放过我的命吧!” 见自家老大跪了下来,身后的那两名恶汉哪里还有硬气的道理,更何况,命在己身,也扑腾一声跪了下来,向着林枭一阵哭天喊地的求饶。 只见豹子等三天一边流着动情的泪水,一边如同苦哈哈一般的诉说着自己得不幸,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弱冠妻儿这种事也被豹子等人编出了一整台苦情戏,林枭不由的淡淡地叹了口气,脸上有些不忍,淡淡地道:“你们走吧。。。” “谢谢。。谢谢大人!”豹子等三人一见事有转机,哪里还有不从的道理,连连磕头,林枭也不答话,收起弓箭,转身就要离去。 就在这时,豹子的眼角里忽然泛出了一丝的凶光,他猛地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咆哮一声,飞身一扑,便向着林枭的背后扑了上去!! 豹子想的很清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噗! 一阵鲜血飞溅! 三声箭响,猛地划破了空气中的声音!笔直地射向了众人的咽喉!就如同黑夜中的闪电一般,快的让人无法捕捉! 鲜血溅后,三具冰凉的尸体缓缓地倒在了地上,只见林枭手持弓箭,正一脸的杀意盎然! ~~~~~~~~~~~~~~~~~~~~~~~~~~~~~~~~~~~~~~~~~~~~~~~~~~~~~~~~~~~~~~~~~~~~~~~~~~~~~~~~~~~~~~~~~~~~~ 死人了,后园里死人了! 也不知是谁的一声尖锐的厉声,划破了气氛有些暧昧的媚狐窟里!就如同一轮原本火热的艳阳,忽地降下了满天的大雪一般! 此刻的宁奕,怀中正搂着依旧还有些瑟瑟发抖的颜若曦,坐在马车上,急急地向着客栈的方向奔去。而宁奕的身边,正坐着周丁和一脸惊疑不定的王仁发! 林枭不在,但是宁奕相信,林枭一定会处理好这些事的!现在在宁奕看来,首要的问题,就是一定要先完整的将颜若曦送到安全的地方。 在颜若曦断断续续的述说中,宁奕已大致了解了这段日子以来颜若曦所身处的痛苦的经历,而此时此刻,宁奕的那一双拳头,已快要被捏成了粉碎! 宁奕脸色深沉,铁青着脸没有说一句话,马车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凝重起来。 在这么多人里,王仁发是最无辜的一位,本没有王仁发的任何事情,然而,却奈何带着王仁发一起牵惹上了这件棘手的事,使得心里本就不那么好受的宁奕,变得越发难受了。 只是王仁发却自己乐在其中,早已认定了已成为了宁奕圈子里的核心人物,王仁发当然不傻,不过才双十年华的少年,能够如此快的成为了正五品的官员,将来还有几十年的时间,还愁宁奕不会飞黄腾达? 街面上忽然冲出了一群又一群一身粗布衣服的大汉,凶猛地向着媚狐窟的方向赶了过去,那些人形色不一,却各个面带戾气,很显然,这些人都是江宁城的城狐社鼠之流的角色,得到消息,急忙向着媚狐窟的方向赶去了。 宁奕自认为走的及时,更何况,乍一遇见颜若曦,宁奕首先要做的,就是将颜若曦送回安全的地方,宁奕相信,林枭可以摆平这一切! 此时此刻,媚狐窟里,早已聚满了人潮,几十名几百名的大汉正气势汹汹地守在媚狐窟前后两门,院子里也早已是清空一光,诺大的媚狐窟里只剩下林枭一人正坐在桌前山吃海吃的捧着一只烤羊腿,对于门外的那气势汹汹的几百名大汉,林枭仿佛视而不见,吃完以后,还不往美美地喝下了一杯老酒。 第两百一九章 了仇 “来了么。[]”林枭美美地一擦嘴巴,走到窗前,只见外面早已围满了整整一群的城狐社鼠,不由的叹道:“也不知宁大人究竟怎么想的,既然要闹,就闹吧。” 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让林枭觉得有些耀眼,不由又缓缓叹了口气道:“目标,是闹事,如果只是闹事,那也就简单了。” 林枭一声长叹以后,身形一闪,奔出了屋里。 此时的刘妈妈已然得知了豹子等三人的死讯,一张老脸上不由得又惊又急,惊的是豹子等人竟然惨遭横祸,急的是,自己这一次,竟然惹上了不该惹的角色! 刘妈妈并不知道来者究竟是谁,也不知那位尊贵的“客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在刘妈妈的眼里,豹子等人的惨遭横祸,一定与颜若曦有关!在房中的那一番对话以后,刘妈妈更可以断然认为,那个漂亮的姑娘,一定是一位贵主儿! 刘妈妈满心惊恐地想着,却忘了自己眼下的这一番所为究竟为了何事。 “刘姐。”一个汉子皱了皱眉头,冷冷地道:“喊我们这么多兄弟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打人!”刘妈妈想了想,有些急迫地道:“冲进去以后,不管看到是谁,一概打死!” “如果是打死,那就好办了。”那汉子嘿嘿笑了一声,“杀人灭口,刘姐常做这种事的。” 那汉子此话一出,刘姐脸上顿时青紫一片,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那汉子冷冷地一哼,大手一挥,身后那几十上百的城狐社鼠顿时一声冷笑,跟着他们的老大冲了进去! 只是不消多时,院子里忽然猛地传来了一声剧烈的响声,紧接着火光冲天!整个媚狐窟霎时间被点燃了起来! 大火汹涌地烧在了这片园子里,霎时间蔓延在了整个媚狐窟中! “我的院子,我的院子!”刘妈妈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脚下一软,忽然跌落在地,愣了半晌,刘妈妈这才像是回过神来,猛地发足冲了进去,就如同疯子一般的大呼起来:“救火啊!快来人救火啊!!” 就在这时,一只利箭,猛地贯穿在了刘妈妈的胸口中。 “噗!” 一片滚烫的鲜血顿时从刘妈妈的胸膛中涌了出来!刘妈妈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胸口中的那枚利箭,然后身形一晃,猛地栽倒在了地上。[.超多好看小说] 另一方的树稍上,一名少年快速地收好了弓箭,身形一闪,向着无人的远方奔了过去。 ~~~~~~~~~~~~~~~~~~~~~~~~~~~~~~~~~~~~~~~~~~~~~~~~~~~~~~~~~~~~~~~~~~~~~~~~~~~~~~~~~~~~~~~~~~~~ 就在这几日里,江宁城忽然爆出了一件惊天的大案!微服私访的江南侍御史宁奕宁大人被刺的消息很快不津而走,而袭击宁大人的,则正是江宁城媚狐窟的老鸨,以及他的打手豹子等人! 江宁城的有司衙门接到案子以后,也是无比头疼,名动江南的宁奕宁大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遇刺,无疑是对江宁城治安衙门的脸上重重地打了个巴掌,这一案子发生以后,几多欢喜几多愁,江南官吏考核之事还未完全结束,这一下子,又将江宁许多人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里了。 当江宁城治安衙门的捕快赶到现场以后,只见案发现场已被封锁,一群身着绯红色朱雀服的官差们已派人封锁了现场,并拒绝江宁捕快介入这件案子。直到这里,江宁的某些官员的心才慢慢地从嗓子眼里落了回去。 他们很清楚,那些人,正是皇城司的人! 既然皇城司已介入调查,并不允许江宁的捕快协同破案,那么,江宁的某些官员也是正中了他们的下怀,就落了个轻松自在。笑话,谁还想把麻烦往身上揽么?更何况,这一次的苦主,那可是响当当的宁青天宁大人! 事实上,驻扎在江宁城的皇城司也是无比的头疼,根据宁奕的说法,这一定是羌笛怨组织的成员,对于城内竟然潜伏着羌笛怨的刺客,这也无疑是在皇城司的脸上打了个重重的巴掌,只是此案太过蹊跷,媚狐窟老板娘刘妈妈以及豹子等人早已是死于非命,当日在场的那些城狐社鼠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皇城司也只好全当是那些泼皮无赖儿被刺客利用,此案查到这一步,也算不了了之了。 刘妈妈死了,豹子也死了。 没过几天,又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到了宁奕的耳朵里,当日绑架颜若曦的那几个匪徒,已然被杀了! 当林枭一脸无奈地拿着梁源等三人的头颅来到颜若曦的眼前时,颜若曦眼中立即爆发出了一股深深的恐惧之色,一股怨恨之色油然浮现在了颜若曦的脸上,半晌以后,颜若曦终于扑倒在了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景象浮上颜若曦的心头,让颜若曦终于可以放开心胸,真正的大哭一场,宁奕只是脸色深沉地站在一旁许久,然后低声安慰道:“都过去了。。” 哭声越来越强烈,而宁奕并没有陪在颜若曦的身边,反而是屏退了左右,离开了房间里,淡淡地看了林枭一眼,宁奕长长地一叹,然后缓缓苦笑说道:“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 林枭表示点头。 紧接着,几乎是很短的时间内,一只信鸽已然从林枭的手中腾空而起,向着远方的葫芦洲赶了过去,不管怎么说,颜若曦在江宁被找到,也算是好事,至于其他的一切旁支微要的,宁奕也具吩咐林枭一概不提。 林枭很清楚,杀了刘妈妈和豹子等人,不过是宁奕要为颜若曦报仇!此时林枭也已了解到了颜若曦这连日来的重重处境,在解决完这一桩又一桩的事情以后,留给林枭的,也只有深深的叹息了。 这年头,果然还是推人进火坑的贼最可恶,林枭如是想着。 今夜的一场大雪,忽地又一次飘散在了这片看似安静的江宁城里了。 第两百二章 经略府的李相公 经略府并无异动!这是宁奕在派人观察了几天经略府以来,对李纲动向所做出的结论,同时的是,张恨金之死已经传往了京师里,对于此,皇城司给出的解释是畏罪自杀,一个小人物而已,倒也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和震动。 然而,要说畏罪自杀,说起来却的确有些牵强了,即便是任何一个明眼人也能看的出来,畏罪自杀这种东西,从来都只是敷衍了事的一个托词。宁奕根据张十三的汇报,也没有发现李纲对于此存在任何不满的言论! 宁奕完全相信,李纲已经知道自己来到了江宁城,既然李纲不来找自己,自己索性就去找他! 一辆马车,一队骑手,缓缓地开拨在江宁城的大街上。陪同的自然也有林枭和周丁了。 “狗长老。”坐在马车里的宁奕暗暗地想着,李纲做为羌笛怨世宗的一位长老的事,宁奕已报给了张十三,再有张十三报告到了万侯那里,万侯远在京师,也不知究竟会作何感想。宁奕没有心思考虑这些,自己在江南,总是要来会一会这些仇人的。 马车缓缓地停在了经略府门前,那是一座高大气派的府宅,宁奕缓缓地走下马车,也不由得为眼前的这幅气派景象暗暗摇头,也不知建这这样的一处宅子,又要花多少银子? 门前的一名小厮立即迎了上来,浑身上下打量了宁奕一番,有些惊疑不定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宁奕微微一笑,身后的周丁也冷笑了一声,向那小厮递去一张名刺,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人。 只见那小厮疑惑地看了周丁和宁奕一眼,也不知嘴里嘀咕了些什么,低下头打开名刺一看,顿时脸色大变,惊疑不定地望着宁奕,连着声音也变了调:“你是宁大人?” “难道天下还能有第二个宁青天么?”周丁冷哼一声,沉声道:“我们家大人千里迢迢从扬州来到江宁拜访李相公,还不去禀告一声么?” “这个。。”那小厮满脸微笑地向宁奕鞠了一躬,一脸笑容地道:“实在是对不起,我们家大人现在不在,还是劳烦宁大人先请回吧。” “不在?”宁奕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周丁冷笑了一声,“恐怕是不愿见我们家宁大人吧?” “大人们误会了。”那小厮一脸的笑容可掬,态度也是无比的温谦:“我们家大人的确不在府上,前几日才出发去了镇江大营,恐怕还得有些日子才能回来。” “既然不在家,那本官就先回了,等到李相公回来之时,还请劳烦留个话,就说我宁奕在江宁等着李相公。”见周丁似是要发怒的样子,宁奕急忙微微一笑,抢过话柄。 “宁大人慢走。”那小厮依旧一脸笑容,向着宁奕的背影远远地鞠了一躬。 宁奕微微一笑,什么也没有在说,转而转过身向着马车的方向走了去,脸上一片平静,似乎什么也看不出来。 “大人,为什么不直接打进去?”周丁有些怒气,跟在宁奕的背后不住地道:“很明显,他李纲就是不愿意见大人!” “就算是不愿意见,咱们又能怎样?把他的府衙给拆了么?”宁奕叹了口气,眼中有些游移不定地看着周丁淡淡地道:“回去吧,我宁奕就在江宁城等着他。” 说完以后,宁奕冷冷地一笑,吩咐道:“派几个人,就等在经略府门前,前后两个门都守着,日夜轮值,不管是什么人进出,一并汇报。”顿了顿,宁奕冷笑一声继续道:“但要记住,一定要让他们发现监察之人的存在,而且也一定要让他们知道,这些都是我宁奕的派来的。” “好,好嘞!”周丁顿时捕捉到了宁奕眼里的那一丝狡黠,喜笑颜开起来,不住地感叹道:“大人,若要论天底下谁最奸诈狡猾,还是非大人您莫属啊。” 听到周丁的这一声感慨以后,宁奕顿时脑袋一晕,险些一个踉跄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 这几天里,经略府的门前忽然多出了几个陌生人。 那些人服色不一,高矮胖瘦不一论足,却始终紧紧地守在经略府的门前,就连吃饭拉屎这种事,也都是在守卫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几乎是寸步不离经略府半步。 一开始,门前的守卫还颇有些紧张,也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家伙,就在经略府的守卫们准备冲上前去质问一番的时候,那几个陌生人竟然笑嘻嘻地自个走了上来,亲热地和经略府门前的守卫们打起了招呼! 这下子,所有人都傻眼了,细细一问起来,竟然。。。竟然是宁大人的护卫!! 一回生二回熟,两边的人马渐渐开始熟络以后,宁奕的护卫们索性便叫人带了板凳和烧鸡,索性就在经略府门前坐了下来一番狂风残云,还不住满脸微笑地招呼着门前那几个守卫一起来吃。有鉴于纪律,倒也没几个人敢吃的,只好暗自吞着口水,眼巴巴地望着那满是油糊的烧鸡。 就这样,宁奕的护卫们每天都会搬着板凳坐在经略府门前,和守卫的士兵一阵天南海北地海扯,饿了就吃些酱牛肉,烧鸡什么的。渴了就搬开酒瓶子灌上几口,然后继续吐沫星子横飞,一来二去的,两边人顿时熟絡的亲如兄弟起来了,并且更令人感到崩溃的是,这些人仿佛就像是不知疲倦一样,竟然是不分白天黑夜,具皆守在经略府的门前,弄的原本与李纲来往密切的官员,这下更是连门都不敢跨进一步了!天知道宁奕究竟是想做什么? 对于这些人的目的,在这些守卫面前也是直言不讳,说是随时等待着李相公的回府,好给自家大人通风报信,听的那些守卫们的脸色也是青一阵红一阵的,这下子以来,到让经略府上上下下好生一阵头疼了! 第两百二一章 下马威(上) 宁奕的这一番闹腾,顿时把经略府上上下下闹了个头疼欲裂,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宁奕的那几位护卫,不分白天黑夜地蹲守在经略府的大门前,就如同苍蝇一般,赶都赶不走!这无疑已是大大地影响到了经略府平日里的一些私底下非正常的行为琐事的发生! 此时此刻,一名随身近卫一般模样的人正无可奈何地站在李纲的身旁,一脸的拘谨。 “他们还没走?”李纲手中正捧着一本书,桌旁放置着一杯淡淡的清茶,缓缓地说道。 “没有。”那随身近卫有些无奈地道:“就跟只苍蝇一样,赶都没法赶,相公大人,总这么憋在府里面,也不是个事啊。”他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奈地道。 “在等几天。”李纲冷冷地将书放在了桌上,然后露出一颗空缺的门牙,淡淡地说道:“我与宁奕有仇,他这次来找我,总不会是什么好事的。” “相公!”李纲此话一出,那随身近卫顿时显得有些紧张,急忙道:“那个姓宁的来找大人您,难不成还想让大人下台?大人贵为两江经略,军权在手,怎么会怕了这么个角色?!” “莫慌。”李纲冷冷地一笑,指着自己的牙齿冷笑着道:“仇是迟早会跟他算的。至于宁奕,他没有那个胆子来直接找我,若不是三皇子发话,蔡太师有所忌惮的话。(.好看的小说)。。” 李纲忽然有些愤愤不惗地怒道:“他早就消失在了江南了。” 随机大手一挥,重新捧起了那本书,缓缓地道:“随他们去,我倒要看看,宁奕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是!”那近卫重重地像李纲行了个军礼,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李纲有耐心,宁奕同样比他更有耐心,宁奕早已在心里对自己下达了“论持久战”坚壁清野的思想,若是不逼到李纲自动现身,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铩羽而归的,否则,江宁一行,岂不是成了一场空? 李纲不急,宁奕也就更加的不急了,整日流连在江宁城的大街小巷里,明察暗访,微服出巡,这下一来,到把江宁城除了李纲之外,各个大小官员吓了个腿脚发软,生怕这位活阎罗鸡蛋里面挑骨头,挑出了什么隐秘的是非出来,从而趁机给自己穿小写,或是在考核记录上记上一笔,那么自己的这一辈子的仕途也就完蛋了。 在他们眼里,宁奕就如同一尊活阎罗,走到哪里,哪里便要兴起一场腥风血雨,而眼下现在江宁城大小官员整日盼望着的,就是能够赶紧送走这位活阎罗,还江宁城一个太平的天日! 渐渐地,李纲便感到有些吃撑不住了,原因无他,这尊活阎罗眼下正守在自己府门之外,颇有些旷日持久坚壁清野打一场持久战的意思,丝毫没有一点儿离去的意愿,使得原本可以畅通无阻做的一些事情也开始变得缩手缩脚了起来,就连派出去办事的人手,也让宁奕的人马给死死地盯了个牢靠,这让李纲开始渐渐的不由的感到了一些恼火! “宁奕!我李纲今生今世都与你不共戴天!”李纲愤怒的如同一只狮子一般,一掌狠狠地拍在了桌上,“我早该知道,我早该知道的,宁奕这一回,就是要把我盯了个死死的!” “大人。”依旧是那名近身侍卫,想了想,不由的低声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就跟他见上一面吧?”说完以后,不由的冷声继续道:“不到山前心不死,不见黄河不落泪,相公贵为当朝一品,手握兵权,想那姓宁的也不过才是个毛头小子,为官不过半年。。哼!” 那侍卫冷笑着道:“想相公贵为两江经略,兵权在握,即便是那姓宁的手握江南官吏考核之权,也动不了相公半分!难道他姓宁的不怕会激起兵变么!” “宁奕的后面,站的是万侯和三皇子赵楷。”李纲冷笑了一声道,想了一想,一股讥讽之意忽地浮上了李纲的嘴角,于是大袖一挥,冷笑着道:“见!那就见一见,就算是见了,也只会是他姓宁的吃亏,而不是我李纲!!” 那侍卫顿时弯下腰来重重一诺,随即领命急急地走了出去。 只是用不了多久,这封消息便如同八百里加急的鸡毛信一般,猛地落入了宁奕的耳里,当宁奕得知了李纲“回府”的消息以后,不由得仰天长笑了三声,紧接着立即沐浴更衣,梳洗一番以后,一对人马再次驶上了江宁城的大街上,浩浩荡荡地向着经略府的方向行了去。 下了马车以后,依旧还是那名小厮,只是这一次见到宁奕以后,那小厮只是冷冷地一哼,接过名刺以后看也不看,便领着宁奕缓缓地来到了正厅,面无表情地道:“李相公正在处理一些行文要事,劳烦宁大人就先在这里等一会吧。” 说完以后,那小厮在也不看宁奕一眼,转身就走。 宁奕不由得挠了挠后脑勺,独自一人面对着这无比冷清的厅堂,索性也就既来之则安之,只是连一名奉茶的小厮也没有,这倒也让宁奕觉得好生无趣! 这一下子,便就一直呆到了天黑,也在没见一个人踏进这厅里半步,甚至就连一个人影,宁奕也再没有看见过,很明显这只是李纲的一个下马威,以报复自己在庐州时曾打掉了李纲一颗牙的仇,宁奕倒也不慌不忙,竟然肚内已渐渐地有些饥渴了起来,也忍着性子继续等着了。 天渐渐地黑了下去,转眼也已到晚饭的时间了,不凑巧的是,竟然连一个人也在没来看过宁奕一眼,宁奕嘿嘿一笑,从衣服里摸出了几块菜饼儿不住地吃了起来,宁奕早有防备,几块油不拉几的菜饼吃下去以后,整个人顿觉得神清气爽,不住地感叹着人生美好等等叹声。 终于过了不知多久,门外忽地传来了一丝淡淡的脚步声,宁奕耳尖,急忙走了出去,一见竟然是白天的那名小厮,不由得赶紧冲着那人淡淡地一笑道:“敢问李大人可办好了公文?我宁奕可等了他几个时辰了。” “回宁大人话。”那小厮没好气地道:“李相公日理万机,哪有时间会见客人,宁大人若是等不及,就请自便吧。” “好。”宁奕顿时笑了起来,“那我宁奕明日再来。” 那小厮怔了一怔,也不知宁奕的笑容里究竟何意,脑袋里转了半晌也猜不出究竟是何意思,索性也就不在与宁奕多做纠缠,向着宁奕稍稍地拱了供手,然后又急急忙忙地走开了。 第两百二二章 下马威(下)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大早,宁奕早早地就来到了经略府门前,一脸笑意地冲着那小厮直笑,身后的周丁还抱着一床被子以及洗漱用品等,那小厮也依旧是一脸的冰冷,将宁奕领到了昨日的那间正厅里之后,便再也不管宁奕了。 宁奕哈哈一笑,也不以为意,顺手摸出了一只水袋,然后便自顾自的喝起了水来。 宁奕的这一大阵势只是不一会便传进了李纲的耳里,李纲冷冷的一哼,也没有在说什么,便在也不管宁奕了。这一回,宁奕就连棉被什么的也带了过来,看样子,宁奕是想将持久战坚持到底了! 到了晚上时分,宁奕美美地吃下最后一块菜饼儿,便将被子往地上一铺,舒舒服服地躺进了被窝里,暖和的让宁奕也不由得感到一阵一阵的倦意,很快便酣声四起,进入了梦想里了。 这个时候,咱们的李纲李相公也才刚刚用完晚饭,听到这一奏报以后,李纲气的险些背过气后,在下人们的好生安抚这下,李纲好半晌这才缓过神来,冷冷地沉声道:“由他去,由他去!我倒要看看那个姓宁的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说完以后,李纲这才在一干下人侍卫的搀扶下,哼哼唧唧的回到了卧室里。 可惜的是,李纲的如意算盘又再一次的落空了。 第二天一大早,宁奕便早早的醒了过来,摸出洗漱用品进行了一番刷牙洗脸的工作之后,宁奕只觉得整个人顿时有些神清气爽,微微地活动了一番身子以后,索性将棉被叠好,然后这才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前门处。 按规矩,周丁等人是不可以进出经略府的,故而周丁一大早便等在了门外,一见宁奕晃晃悠悠、嘴里还不住地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江南小调,周丁立即从马车里捧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辣糊汤”递在宁奕手上,顺带着的还有一大袋儿的菜油饼。 那热气腾腾的辣糊汤正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香气,钻进宁奕鼻子里不由得引得宁奕顿时流出一口的口水,食指大动,赶紧冲着周丁嘱咐了两句,便一股脑儿地又钻回了经略府。 那一碗热气腾腾的辣糊汤吃的宁奕顿时感到无比的舒爽,辣糊汤是庐州地方的名小吃,主材以熟羊肉、羊肉鲜汤、海带、等等不一而足等十一道材料组成,入口即化,鲜美无比。(.无弹窗广告) 喝下那一大碗辣糊汤以后,宁奕又不急不忙地抽出一块菜饼儿美美地吃了起来,做完这一切以后,宁奕这才无比满足地放下了手中的食物,摸了摸已经涨圆了的肚子,微微一笑,遂一步三摇晃地走到了院子里打起了拳。 早有人将宁奕这大清早的这一番所作所为报给了李纲,李刚满嘴的稀饭顿时喷了出来,顾不上满嘴的饭粒子,一把将满满一碗的稀饭砸在地上,怒不可歇地道:“这个姓宁的!!感情还是要在我府上过立春么!!” “现在看起来。。恐怕是的。”身旁的一人小声地说道。 ~~~~~~~~~~~~~~~~~~~~~~~~~~~~~~~~~~~~~~~~~~~~~~~~~~~~~~~~~~~~~~~~~~~~~~~~~~~~~~~~~~~~~~~~~~~~ 宁奕当然不知道在后宅内此刻正发生的这一系列的事情,打完了一套拳,活络活络胫骨,一身的清新感扑面而来。 地上的积雪早已开始融化了,只是江南的天气对于积雪消融并不觉得过于冷清,太阳一出来,反而觉得身上暖烘烘的。 “真是个好地方啊。”宁奕不由的感慨,偷得浮生半日闲,若是能一直这样混吃等死,现在看起来,倒也是一桩无比幸福的美事。 到了第三天,宁奕的身边忽然多出了一只小猴子,无比乖巧地趴在宁奕的肩膀上不住地东张西望着,像前一日一样用完早餐以后,宁奕索性逗起了猴子,找到了这么一项有趣的游戏,倒也是其乐融融,乐在其中了。 宁奕这样混吃等死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第七天,一直躲在后院里不肯出来的李纲,终于再也坐不住了! 当李纲怒气冲冲地跨进厅堂的大门,看见宁奕的第一眼时,宁奕正毫无形象地双脚蹲在椅子上,双手还捧着一大碗的辣糊汤咕噜咕噜地喝着,一只小猴子正趴在宁奕的身旁,一嘴口水地看着宁奕碗里的那一大碗辣糊汤。 直到李纲冷冷地咳嗽了一声,宁奕似乎这才发现了李纲的到来,急忙放下手中的大碗,立即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冲着李纲哈哈一笑,微微地鞠了一躬道:“李相公日理万机,让下官我等的好是心焦啊。” “哼!”李纲显然还没有忘记在庐州时所受到的那个耻辱,鼻子里冷冷地哼出了一声,然后一甩大袖,一脸冰冷地走向了上座,冷冷地道:“本官可不像宁大人这样闲的慌,整日里蒙头大睡逗逗猴子,本官可没有宁大人那份闲情逸致。” 对于李纲的这一番冷嘲热讽,宁奕很聪明的直接选择了充耳不闻,嘿嘿一笑,腆起一张厚脸皮道:“自然自然,李相公贵为朝廷一品,日理万机,实乃我大宋国之栋梁,下官又怎敢于李相公比肩论足呢?” 李纲的脸色变了数遍,眼见宁奕脸皮子竟然如此之厚,也实在出自李纲的意料之外,想了一想,不由得冷冷地又一次开口问道:“宁大人来江宁见本官,究竟所谓何事?” “张恨金畏罪自杀了。”宁奕仿佛显得有些失落,颓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李纲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起来,怔了半晌,李纲这才缓缓地开口说道:“张恨金畏罪厮杀死,本官也早已知晓了,我那妹婿生性不端,于我大宋无益,既然如此,不如早早地除了这个祸害,以免祸害一方百姓,我李纲就全当没有这个不忠不仁不义的妹婿就是了!” 第两百二三章 舌战李纲 “那是自然。”宁奕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张恨金在狱中畏罪自杀,但是此案还是有很多有待斟酌的地方的。” 李纲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璇霓,沉声道:“宁大人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本官可没有时间陪你闲聊!” “是是是,李相公日理万机,那么,咱们就长话短说吧。”宁奕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道:“在此之前,张恨金曾经带兵抓捕并查封过扬州城里某一家银号,而据皇城司所查得的信息,这些兵,具皆出自李相公的帐下。” “混账!”李纲忽然冷冷地一拍扶手,冷声道:“莫非你认为本官有罪么!所以你宁大人就千里迢迢的来到江宁冲着我李纲兴师问罪来了么?” “下官不敢!”面对着李纲的怒火,宁奕全无一丝畏惧,淡淡地道:“下官刚刚才说过,此案还有很多有待斟酌的地方,只是想亲口问一问李相公,好对本案有一个明确的结案理由。” 李纲猛地深深地吸了口气,冷笑了一声,不由得沉声道:“无可奉告!” “唉。”宁奕忽然摇了摇头:“李相公如此执拗,莫非是想我宁奕请出尚方宝剑不成?” “你敢!”李纲霍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神中带着一丝的冷酷,冷冷地道:“想拿尚方宝剑压我?宁大人,莫非你真当本官不敢杀你了么!!” “这句话,李相公说的可就不对了。”宁奕淡淡的表情里带着一丝微笑,缓缓地道:“我宁奕一无犯法,二无扰乱上官,并且,圣上也赐予了我这柄尚方宝剑,李相公,下官敢问,你又凭什么要治我宁奕的罪呢?” “不凭什么,就凭你现在敢站我面前口出狂言,别忘了,这里可是江宁!不是庐州!”李纲冷冷地一笑:“在本官面前,尚方宝剑也没有用!本官身为经略府相公,管辖江南江北一应军政大事,宁大人,你还不够格要我说话!” “就凭着李相公今天的这一席话,看来我宁奕也不得不真的较真了。”宁奕忽然眼中爆发出一股凌厉的精光,缓缓地走上前几步,冷声道:“本官乃皇上钦封的江南侍御史,手持尚方宝剑,见剑如见圣上,本官且问李相公,为何要你帐下的士兵去扬州抓人!就不怕本官参你一道大不敬之罪,以及扰乱百姓的罪名么!” “哈哈哈哈!!!”李纲忽然爆发出一阵冲天般的笑意,昂起脖子一阵大笑起来,半晌以来,李纲这才平静下来,冷冷地说道:“宁大人,你可以尽管放心的去参,参多少道折子,我李纲也不害怕,密室之语,岂容较真!很不幸的是,我李纲却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就算是闹到圣上那里,此事也只会不了了之,你信还是不信!” “不信!”宁奕微微一笑,眼中毫无惧意。 “来人啊!”李纲猛地向外一喝,李纲的声音刚刚落下,只见门外忽然冲进来几十名手持兵械,杀气腾腾的士兵,将宁奕顿时围了起来,形成了一个诺大的包围圈,恐怕只要宁奕敢动上一动,这些士兵就会真的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的武器刺了下去! 而此时,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原本还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那只小猴儿,也不知什么时候,忽然不见了,也不知究竟去了哪里。 “宁奕,现在你信还是不信了?”李纲依旧站在原地,冷笑着道。 只见宁奕一脸微笑地站在那里,半晌以后,一阵轻轻的拍掌声忽地响了起来。 “李相公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宁奕摇了摇头,感慨道:“竟然连当今圣上也不放在眼里,李相公真是好大的官威,实不相瞒,您的部将韩世忠,已经将一切都给招了。” “韩世忠!”李纲顿时脸色变了数变,宁奕轻轻瞄了李纲一眼,淡淡地道:“韩世宗已经将李相公的一切都给招了,并且还说李相公。。。” 宁奕忽然瞟了一眼正有些紧张的李纲,微微一笑道:“李相公有不!臣!之!心!” “大胆!!”李纲怒气勃发,眼中忽地闪过了一丝可怕的光芒,冷下声音沉声道:“我李纲蒙皇上圣恩,又怎会做下不臣之事,宁奕,你若是在敢口出半个不字,本官就立即将你当场伏法!” “尽管可以试一试。”宁奕哈哈大笑了起来,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弓响,一枚纯黑色的冷箭,猛地划过了宁奕的身边,笔直地射在了李纲的耳边! 顿时,一身冷汗,顺着李纲的额头流了下来,那枚羽箭,离着李纲的耳边已不到半寸的距离了! 就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李相公若是不相信我的箭法,可以尽管试一试!” 众人不由得立即循着声音的望向望去,只见一名少年正懒洋洋地坐在正门外的一处屋顶上,手中正握着一把已经上弦了的弓箭,一脸和熙的笑容,那少年的身旁,正矗立着一只毛茸茸的可爱小猴子。 “你是谁!”李纲怒不可歇地吼道,“私自闯入经略府里,视为刺客,来人呐,把他们统统杀了!” “是!”一阵怒吼猛地冲天而起,那少年微笑着朗声道:“若是李相公不怕人头落地,尽管试一试。” “你。。你是谁!”李纲眼光怒视着那名少年,身子不由得开始有些颤抖,事实上,李纲完全相信,这少年的箭术,一定是百步穿杨的神箭手!即便是在军中,这样的箭法也一定是顶尖中的顶尖了! “那是我的护卫。”宁奕微笑了起来:“李相公妄动杀机,总是不好的,更何况,我早已留下了遗言给予了皇城司,若是我宁奕今日一死,李相公则必是杀人凶手,怎么样,李相公,还想动手么?” “呼哧。。呼哧。。”李纲的胸口此起彼伏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好半晌这才冷声道:“你来我经略府,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无他。”宁奕终于真正开心地笑了起来:“搜查经略府!查一查韩世宗之言究竟是否属实!” 宁奕的眼角忽然闪起了一丝诡秘的光芒,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面对着李纲那一副已快滴出血来的表情,宁奕缓缓地微笑道:“我想,李相公也一定很想尽早洗脱罪名,还李相公一个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难道我说的不对么,李相公?” 第两百二四章 搜府 宁奕那一脸淡然的表情落在李纲眼里,不由的又气又恼,胸口就向是憋足了一口气一般,眉毛倒立,就像是一只吃人的野兽一般,冷冷地看着宁奕。 李纲的牙齿咬的紧紧的,恐怕李纲自从当上了这个两江经略相公以来,也在没有受到过今天这样的冤气。李纲是谁,两江经略相公,权势如同封疆大吏,可是竟然在宁奕的手下,竟然连吃两次亏,这叫李纲恨不得亲手剁了眼前的这个惹人恨的家伙! 宁奕一脸的微笑,眼光毫无畏惧地迎上了李纲那一副就像是要吃人的眼神,仿佛浑不在意周边刀斧加身的场面,过了好半晌,李纲这才沉下沉声,咬牙道:“查!让你查!若是查不出个什么东西,本官定然向皇上参你一个扰乱经略府之罪!” “你是武官,我是文官,文官辖制武官,就算是告到皇上那儿,也只会是我宁奕有理。”宁奕微微一笑,说完这一句话以后,在也不看李纲一眼,远在门外的林枭得到了宁奕的手势,微微一笑,一声清脆的口哨声立时嘎然而起!! 那口哨声婉转悠扬,落在宁奕眼里也是止不住的一阵笑意!! 哨声响处,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动,只见一群气势汹汹的队伍忽然从门外冲了进来,杀气腾腾的冲进了正厅,只听“噌”地一声,雪亮的钢刀豁然拔出,将众人团团围了起来,立时之间,整个场面顿时呈现出了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李大人,还劳烦您配合则个。(.无弹窗广告)”宁奕微微一笑,随手一礼,李刚的脸色顿时难看无比,拼命忍住心中的那一股难言的怒意,李刚紧紧地咬住牙关,沉声道:“查!就让你查!来人啊,将府里所有人的聚集在院子里,一个也不许漏掉。” 说完以后,李纲忽然冷冷地从牙齿缝里蹦出了一句:“宁大人,若是你查不出个什么,就休叫本官对你不客气!” “悉听尊便。”宁奕一声长笑,忽然口中爆发出一阵冲天般的怒吼:“搜!所有人立刻开始搜!每一个角落都要仔仔细细的搜!一个地方也不许放过!快!!!” “是!!!”厅内忽然猛地爆发出一阵震天般的响声! 将经略府所有的下人,家人等一干人等全部聚集在院落里以后,那几十名护卫便立即开始了一阵扫荡式般的彻底大搜查,甚至就连房梁顶上也不肯放过一处。(.) 李纲一脸冷笑地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各色形形色色的家仆,一双凌厉的眼神正狠狠地盯着也正同样一脸冷笑着的宁奕,那满是阴糜的脸上一脸的嘲笑之色。 宁奕不急,宁奕一点儿也不急,因为现在,手中正掌握着主动权的,正是宁奕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丁满头大汗,一脸急匆匆地一路小跑地跑到了宁奕的身边,低声在宁奕耳边附语了几句,宁奕不由的脸色立即一阵大变,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周丁,就连那本是一脸笑容的脸庞,也不由的立即垮了下来! 见到此情景,李纲顿时冷冷地一哼,一脸冷笑地看着宁奕说道:“搜查完了么,宁大人!不知究竟有没有搜到什么关于我李纲谋反的证据?” 宁奕咬了咬牙,沉着脸也不答话,忽地一声站了起来,猛地一转身,径直就向门外走去,周丁的脸色也是难看之极,也不吭声,低着头一路埋着头跟在宁奕的身后。只听身后的李纲忽然冷笑了一声,那冷冷得声音顿时在宁奕那正向着门外离去的背影响了起来:“今日之事,本官定然要向皇上禀奏,宁奕!你就等着被参吧!哼!!” 李纲怒气冲冲地说完以后,大袖一甩,怒气冲冲地向着院内急急地行去。 宁奕脸上的神色也是极其的难看,待出了经略府的大门以后,宁奕只觉得背后顿时传来了一阵阵嬉笑的嘲笑之声,宁奕怒气更盛,待走远了几步,宁奕猛地沉下脸,紧紧地盯着周丁沉声问道:“你确定没有?” “没有!大人!真的没有!兄弟们连房梁顶也都给查了个干干净净,断无一处遗漏的可能!!”周丁有些惶恐地说道,牙关咬的紧紧的,似乎也是极其不甘心的一般。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该死的!我们走!”宁奕忽然仰天-怒吼了一声,那正悬挂在天边之上的青天白日显得愈发刺眼,宁奕忽然狠狠地攥住双拳,骨骼被捏的咯咯直响,迈开步伐,头也不回的走向了远方。 此时的李纲正急急地向着后院走去,尽管自己的书房以及军事调行的文件等等已被翻了个一塌糊涂,然而,此时的李纲却早已顾不上这些了。 “朱大人和徐长老他们来了么。”一边走着,李纲一边紧张地低声问向正紧紧地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位随身侍卫。 那侍卫也是一脸的紧张,低声道:“来了,趁着后门无人的时候悄悄进来的,现在还在密室里!” “好,好!哈哈哈哈!!”李纲顿时爆发出一阵冲天般的笑意,冷笑着说道:“宁奕那小子想跟老夫斗,还差的远了,走,我们这就去见见朱大人和徐长老他们。” “是。”那侍卫急忙恭敬地低下头应了一声,然后随着李纲的身影急急地奔向了后院中的某处。 ~~~~~~~~~~~~~~~~~~~~~~~~~~~~~~~~~~~~~~~~~~~~~~~~~~~~~~~~~~~~~~~~~~~~~~~~~~~~~~~~~~~~~ 月亮已悄悄地挂上了枝头,连着天色也已开始渐渐地暗了下去,此刻正是晚饭的时间,而在江宁城里的某一处房间里,某一人正无心用膳。 呆呆地坐在桌前,望着满桌的食物,宁奕竟然就连一点儿进食的胃口也没有。 此刻即便是换做是谁,恐怕也完全没有吃饭的胃口了吧?本以为是胜券在握,一举拿下李纲的好机会,竟然。。。竟然就这么白白的错过了,这让宁奕的心里怎么能平静的下来? 此时的饭桌旁,正静静地陪着一个人儿。 她是颜若熙。 第两百二五章 回扬州 颜若熙平静地坐在一旁,守在这平日里定让人满口生津的食物旁边,久久地无语。[.超多好看小说]颜若熙知道宁奕的心里并不好受,故而,颜若熙选择了没有说话。 良久以后,宁奕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说,若曦。”宁奕重重地又是一声叹气,淡淡地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颜若熙的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想了一想以后,终究是没有说话。 颜若熙没有说话,宁奕的话匣子却忽地打开了:“本以为是稳操胜券的一张王牌,谁知到头来竟然功亏一篑,以后想要在扳倒李纲,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听到这里,颜若熙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我不明白,男人为什么总要斗来斗去。” “你不明白的。”宁奕深深地叹了口气,眼光中忽然缓缓地浮出了一丝淡淡的无奈和笑容:“活在这个世上,想要做点什么,总是不会那么如愿和随心,总会与一些人或一些事产生摩擦,以至于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顿了顿,宁奕继续说道:“既然是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若是想将自己向做的事情继续做下去,就必然要与一些人产生一些极端的冲突,于是这些冲突越演越烈,直到最后,这才最终变成了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宁奕忽然有些苦笑:“很不幸,我宁奕只是朝中那些人的马前卒,可是我若是想要做些什么,就必须要依附在一些人的羽翼之下,成为他们的爪牙和鹰犬,打击自己的政敌,我宁奕不想,我宁奕也不想这样,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呢?我宁奕正是想为这个国家,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民做些什么,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宁奕又何必管这其中的许多闲事?” 颜若熙静静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宁奕口中此刻正说出的话语,宁奕忽然仰天一叹,有些悲伤地自嘲一笑道:“我可真是失败啊。。。做官不会溜须拍马,不会奉承迎合,做人也是失败到了极点。。。” 宁奕忽然看了一眼颜若熙,突然笑了笑,说道:“这次回去,我们就成亲吧,我已向你爹爹提亲,等回到扬州以后,便立即命人下聘。。。说来说去都是我的不对。。。。” 宁奕的话刚说完,颜若熙的眼中立即闪过了一丝的悲伤之色,看的宁奕不由的怜心大起,一把将颜若熙拥在怀中,温柔地道:“一切都过去了,梁源死了,刘妈妈也死了,那个叫豹子的也死了。(.无弹窗广告)。我知道我做的这些不足以弥补你内心的伤痛,但是。。。若曦,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地照顾你的机会,好么?” 颜若熙内心有些挣扎,毁了自己的,是这个男人,救了自己的,也是这个男人。是爱,是恨,就连颜若熙自己也有些分不清了。。。所以,颜若熙只是微微地挣扎了一下,便在也没有了任何的动作了,只是任凭着宁奕将自己拥在怀中,亲昵地喃喃低语着。 “等咱们回到扬州,就立刻向你爹下聘,然后咱们就在扬州把事情给办了,在过一阵子以后,我们就一起回到庐州看一看,对了,家中还有一位。。嗯,比你小,应该是喊做妹妹的,她叫何云儿,你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宁奕有些漫无目的不停地说着话,事实上就连宁奕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说些什么,一晃以后,竟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 良久以后,宁奕将怀中的颜若熙轻轻地放开了,凝视着颜若熙的那一双明媚的眼睛,淡淡地一笑道:“吃吧,菜都凉了,都是我不好,只顾着说话,你瞧,连饭也忘记吃了,要不要吩咐厨房加加热?凉了总是不好。” 颜若熙使劲地摇了摇头。 “你也不想吃?”宁奕一脸笑意地看着颜若熙,忽然有些感慨:“既然不想吃,也就罢了,我这就去吩咐周丁,立即准备准备,咱们现在就走。” “去哪?”颜若熙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只见宁奕的眼中忽然泛出了一丝的笑容,那笑容里,既有些无奈,却也有着些许的感伤,微笑着道:“回扬州。” 正和兄弟们喝着闷酒的周丁忽然接到宁奕立即收拾行李回扬州的事情,周丁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嘴巴紧紧地抿着,随即吩咐大家立即开始收拾行李。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沉重,只是一言不发的各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然后一件一件地搬上马背,看着一脸沉重的众人,站在马车旁的宁奕笑了笑:“都笑一笑,哈哈,这没什么,等到了扬州以后,就给大家放个几天假,好好地玩上一玩,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人生如此何其快哉。” 此时此刻,宁奕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一丝的悲伤之色,不住地为众人打着气,在宁奕的不断努力和安慰下,众人脸上的表情这才稍稍缓解了些,一时之间,一阵阵欢声笑语的表情又再一次的出现在了这群汉子那一张张满是刚毅的脸上。 队伍发动了,宁奕扶着颜若熙缓缓地踏上了马车后钻了进去,一路上,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安静,在江宁城这夜晚星空的映衬下,一只孤单的队伍正急急的向着江宁城外的方向驶去。当马车缓缓地驶出了江宁城城门外的时候,宁奕忽然掀起了帘子,有些念念不舍地看了身后的那片城墙。 此时此景,宁奕心中有些沮丧。一股浓浓的失败感和挫折感汹涌地浮现在了宁奕的脑海里,,召之即来,挥之不去。 “这次之后,也不知何时才能在抓住机会了。”宁奕不由得想着,最后又在深深地望了一眼眼前这有些高大的城墙,深邃的青砖石瓦在这寂静的夜色里显得无比的黝黑,放佛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一般,要将所有的来犯者凶猛地吞噬下去。 宁奕深深地吸了口气,悄悄地擦了擦眼角中忽然流出了几滴英雄泪,又再次将头缩回了马车里,在也不看一眼了。 夜,一队人马正奔驰在这片深深的夜色里。 第两百二六章 四位长老 “相公大人,徐长老,朱大人,王长老来了。”总跟在李纲身边的那名护卫站在众人的面前,深深地弯下了腰,恭敬地语气说道。 “嗯。”一片阴暗之中,正坐在一处上首位置的一人忽然淡淡地点了点头,赫然正是消失了许久的徐胜治!他的身旁,正依次坐着李纲,和一脸冷淡的朱勔。 那侍卫推出去以后,只是没过多久,不远处的一座墙壁忽然间一道沉重的声音响起,一道微微得亮光投了进来,紧接着,一个有些清秀的男人缓缓地走了进来。 “见过各位!”来的那人,赫然正是王朗,当日庐州城内当堂状告王英之妻何老娘的王秀才,那位羌笛怨世宗中地位仅次与小公子、古先生以及徐胜治的世宗蛇长老王朗! “坐。”做为羌笛怨世宗在世间的代理人,长老之中地位最为高的龙长老徐胜治,在这种几位长老的聚面下,自然有着极大的发言权。 “谢过龙长老。”王朗淡淡地一笑,走上前去,缓缓地坐在了徐胜治下手的一张椅子上。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不语的李纲,眉头忽地不由自主的动了一动。 李纲的这个表情,自然落入了徐胜治的眼里。只是对于李纲的这个表情,徐胜治并没有任何的表示,甚至就连眉角也没有动上一动,淡淡地转而望向一脸清秀的王朗,淡淡地道:“这一次,你如此急的发布碰头的信号,也不知此次小公子究竟又带来了什么新的指示?” 说到小公子,王朗的脸上顿时一阵神采飞扬,微笑着道:“小公子当然有了新的指示,这一次的指示,可谓是极关重要的。” “别卖关子了,王朗,快点说吧。”反而是坐在第三把交椅上,世宗排名狗长老的李纲忍不住了,沉声说道。事实上,对于小公子的新的指示,在李纲的心里,早已隐隐约约的感到了些许与以前极其不一样的信号。 “眼下,小公子要我们做的,就是尽快促成宋金同盟。”王朗微微一笑,淡淡地道。 “宋金同盟?”徐胜治眼前顿时一亮,有些迟疑地试探道:“这么说,小公子的大计,已经定下了?” “没错。”王朗微微一笑,缓缓地说道:“小公子的目标很明确,也很简单,小公子已与金帝完颜阿古打达成同盟共识,我羌笛怨世宗全力助金国灭辽,待取得黄龙,上京等地之后,即发兵灭宋。” 王朗的这一席话,顿时让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只听王朗继续缓缓地说着,眼角不由的忽地浮出了一丝难言的兴奋之意:“待到那时,我世宗立即举旗起义,与金帝完颜阿古打的军队里应外合,何愁大事不成!到那时,我世宗百年之目标立时而定,你我大家封疆封王,名垂青史!” 王朗的话激扬无比,落在众人耳里也不由得有些神往,没错,自己这么几个人这么多年所做的努力,不正是为了整个宏伟的目标么,世宗百年传承,一代又一代的人所为之奋斗的,不正是这些么? “小公子万岁。”李纲忽然缓缓地一叹,转而纷纷的,也不由得引起了其余几人的一声长叹:“小公子万岁。” 这一声长叹,其中所包杂的心酸,何止千千万万,只是,就在此时,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一件事是,在墙壁的另一端,正悄悄地潜伏着一个黑影。 那黑影的动作极其敏捷,脚下生风,只是在一眨眼的功夫,便悄悄地溜进了屋内,然后缓缓地潜到正守在那密室之外的那名侍卫的身后,忽地猛下杀手,那位侍卫饶是武艺在如何的高强,也没有反应过来,顿时被那只黑影狠狠地一扭脖子,整个喉骨顿时断成了两截,就连一声也没有坑出来,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那黑影见解决了眼前的这名敌人以后,急忙将尸体拖进了一处隐秘的角落,然后这才轻轻地身形一闪,耳朵仔细地附在了墙上,侧耳倾听密室内此时正在进行着的这一场谈话。 显然密室内的众人还不知道密室之外所发生的这件事,只听朱勔终于缓缓地开了口,那张脸上写满了渴望和惊喜:“连宋攻辽,只因为辽强金弱,同时又大大削弱了的宋的战力,一举两得之事,一石二鸟之计,小公子果然是天纵奇才!” “没错。”王朗微微一笑,神情上写满了倨傲。王朗的这忽然间流露出来的一脸傲意,落在李纲眼里眉头不由得又是一阵直抖。 想他王朗何德何能,竟坐上了蛇长老的位置。李纲在心中暗暗地想着,我李纲拥兵十万,也不过堪堪落了个“狗”位,他王朗不过只是帮着小公子传话的主,又凭什么可以在我李纲的面前一脸的倨傲? 李纲冷冷地想着,事实上,在世宗里职能的划分,蛇长老身为龙长老徐胜治的副手,同时也负责小公子对全国各地发号施令的作用,区区一个传令官而已,很显然,李纲对与王朗,并不服气! 看起来,世宗里,也并不是牢固的如同铁桶一般坚固!当年的羌笛怨能够划分为世宗与隐宗两派,同样,在世宗里,也有着派系之分,只是在小公子那强大的威势力下,这种派系间的隔阂,并不显得十分的刺眼而已! 李纲的眼神,忽然间缓缓地飘落到了徐胜治的脸上,两人的视线顿时交织在了一起,紧接着的,徐胜治忽然微微一笑,将视线又再一次的移开,淡淡地看了朱勔一眼。 很显然,在这间小小的密室之中,这四位羌笛怨世宗的长老里,早已暗暗地分出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派系! “所以,诸位,包括我王朗在内,接下来一起要做的,就是尽快促成连宋金同盟之事。”王朗微笑着清了清嗓音继续道:“想来蔡太师也一定会帮这个忙的吧?这件大事,就交由鸡长老去做了。” 鸡长老,世宗之中排名为“鸡”位的,正是现任江南应奉局采办朱勔,也是当今圣上徽宗皇帝亲自任命的“捞钱官儿”,只见朱勔一脸冷笑着紧闭着嘴巴,坐在第三把交椅上的李纲却是忽然间淡淡的一笑,忽然接过朱勔的话来,冷冷地看着一脸倨傲的王朗冷声说道:“这种事,我们知道该怎么办,无需蛇长老费心!更不需要蛇长老你在我们面前指手画脚!” 第两百二七章 惊天刺杀 “如果是这样,倒也省心了。”王朗毫无惧意地迎上李纲那看起来就要是要吃人了的表情,微笑着说道:“也不知是谁帮当初帮着打点坐上了两江经略的位置,哼,如果羌笛怨上上下下都如同你们一样,小公子的大计恐怕早已毁于一旦了!” 欺人太甚,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李纲心中的那一片怒火,瞬间被点燃至了高峰! “你说什么?”李纲冷冷地一笑,“我李纲坐拥雄兵十万,偏偏为什么只有你可以做的了这位置,我却不能?” 说完以后,李纲的眼光冷冷地打量在王朗的身上,残忍地一笑,继续说道:“如今,你正身处在我的地盘上,就不怕我灭了你的口么?” 李纲此话一出,顿时仿佛就一股大炸雷一般炸响在了这整个密室之内。 “你说什么?”王朗的眼睛顿时咪了起来,“莫非你已忘了世宗门下的守则了么?” 王朗此话一出,徐胜治和朱勔脸上的表情具皆是一阵冷笑,看的出,对于王朗的态度,徐胜治和朱勔并没有抱有任何的好感。 “只怕,小公子也保不住你的命!”李纲忽然低声怒道。 李纲的话音刚落,就在这时,密室之上的那道暗门,忽地打开了!然后忽然猛地爆发出一阵巨响! “什么人!”第一个喝出这个声音的,正是李纲。只见一条黑影忽然猛地冲了进来,大吼一声道:“徐胜治,拿命来!”说完以后,一双巨掌便猛地向徐胜治拍了过去! “彭!”双掌对敌,李纲硬生生地一掌接了上去,只是手掌刚一对力,李纲的心神便没由来的一震!猛地被这股力道震的倒退几步,李纲顿时暗暗心惊,好强的力道,来者究竟是谁! 那黑影却仿佛完全没有要与李纲缠斗的意思,双掌一震即开,那黑影一声咆哮,手中再次发力,一双夹带着无比雄厚的掌劲便狠狠地向徐胜治拍了过去。(.) 只差要一点点儿,便要击中徐胜治的心窝口了! 乍逢此等巨变,朱勔和王朗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股极强的感觉,在徐胜治脑海中顿时炸响了起来,不由的暗喝一声,怒道:“王朗,你要杀我!!” “不是我!”脑海里,王朗顿时惊呼了一声。 那黑影掌风并不留情,狠狠地一掌,便击在了徐胜治的心窝口上,顿时打的徐胜治一阵鉏冽,一声惨呼猛地响起,徐胜治顿时被这一股怪力夹带着呼啸的风声向后摔了出去,狠狠地跌倒在了地上。 “得手了!”黑影兴奋地在心里暗呼了一声,就在那黑影正满心欢喜之时,一股强烈的疼痛感忽然之间顿时涌上了他的全身。 “啊!!”那黑影急急地抽回手掌,翻开一看,一双手掌上顿时满是鲜血,不由得怒道:“你竟然穿了猬甲!” 徐胜治冷笑地爬了起来,仿佛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创伤一般,冷笑着道:“是你!原来你还没死!” “没错,是我!徐胜治,拿命来!”那黑影一阵大吼,腰间一柄明晃晃的长刀猛地出鞘,足尖一点,一声冷喝,再一次的向着徐胜治的心窝口刺了上去。 这个时候,王朗也终于看清了形势,眼前的这名黑影的目标非常简单,那就是徐胜治! 王朗冷笑了一声,急忙向后退去几步,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冷冷地盯着此时场上的形势。 “朱大人退后!”李纲怒吼了一声,忽然腰间一柄银蛇呼啸而出,身形一闪,剑尖顿时迎了上去,只听“噌”地一声,李纲手中的长剑顿时猛地与那黑影手中的长刀交合在了一起,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响声。 “可恶!”那黑影一声爆喝,心头大恨,下手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狠似一刀,将手中那一把朴刀挥舞的如同一道刀网般密不透风,李纲顿时暗暗有些心惊,此人的刀法竟然如此了得,就算是李纲,也不由的开始有些节节后退了起来。 李纲忽然一声大吼,全身一股血气上涌,迎着那黑影刺来的长刀猛地一转身,狠狠地一个手刀嗑在手腕上,那黑影顿时一声惨呼,手腕吃疼猛地松开手中的朴刀,李纲眼疾手快,一把夺过长刀,紧接着狠狠地一刀刺进了那黑影的肩头! 一声惨呼,猛地震响在了这狭小的密室之内! 此时的密室之内,已满地是血! 那黑影顿时有些鉏冽,昏暗之中,只见李纲正一脸狞笑地望着自己,昏黄的烛火里,舞动的火焰正发出着吓人的噗哧之声。 “徐胜治,我必杀你。。。”那黑影一声冷笑,就仿佛无尽的怒气一般,震的徐胜治心头顿时一惊。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看起来,那黑影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杀自己了!徐胜治在心中暗暗地思付道。 就在此时,那黑影喉间猛地发出了一阵怒吼,身形一闪,猛地冲向了李纲,李纲还未反应过来,那黑影手中的巨掌早已一掌挥出,就要向着李纲的面门打了过去! “不好!”那掌势如同迅捷之闪电一般,就算是李纲,也绝没有任何可能能躲开这一掌所含的千钧之势! 下意识间,李纲急忙推开几步,闪出了一丝缝隙来。 忽然间,李纲只看见那黑影忽然冷冷地一笑,掌势急收,紧着身影一闪,就冲着密室之外的方向奔了过去! “不好,他是想逃!”李纲眼中一片惊惧,事实上,令人惊讶的是,密室之内的四位羌笛怨长老,竟然只有李纲一人会武功! 那黑影越战越勇,双眼早已被那一股愤恨之气引的失去了神智,任凭身体上的伤口鲜血直流,也再也止不住那黑影逃去的方向,那黑影猛然间一阵大吼,就如同地狱里的杀神一般,浑身爆发出一股冲天的杀意,脚下不停,急急地向着密室外冲了过去。 只是,正在此时,王朗的心里顿时一片惊骇了起来。 那黑影,此时正冲着王朗奔了过去。 “砰”地一声,只是眨眼之间,那黑影已然冲向了王朗的眼前,那黑影想也没想,抬手就是一掌,狠狠地打在了王朗的心窝口,受此巨力,王朗顿时如同飘落的纸人一般,猛地向后载了过去,一口鲜血猛地冲喉间溅出,宛如朵朵的血莲一般! 顺势解决了王朗以后,那黑影冷哼了一声,忍着肩膀上的剧痛,然后脚下生风,足尖一点,便急急地向着屋外奔了出去。 李纲急忙冲了出去,看着那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的黑影,李纲这时仿佛才回过神来,猛地提起一口气,一股嘹亮的声音顿时回响在了这片寂静的夜色之中。 “抓刺客,快来人,抓刺客!!!” 李纲那焦躁的声音就如同黑夜里的一道极其强烈的亮光一般,顿时引的整个经略府各处一阵剧烈的骚动,只是没过多时,一群衣甲鲜明的士兵顿时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向着那黑影离去的方向急急地追了上去,只是不消多时,一阵阵极其凌厉的喊杀声顿时在不远方一处响了起来,引起了震震哀嚎。 站在门外的李纲已浑身是血,不由得又急又怒,猛地咬了咬牙,李纲忽地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那柄长剑,身形一闪,向着远方的夜色也急急地追了过去。 今夜,整个经略府注定无人入眠。 第两百二八章 狭路相逢 月下,宁奕的车队仍在缓缓地前进着,离着江宁城的方向大约已有两里左右的路程了,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急急奔跑以后,这支人马的行进速度也忽然缓缓地慢了下来,缓缓地行走在这片小道上。(.) 回扬州的路上,夜黑风高,星稀月阴。所有的人都无心睡眠, 离镇江还有一段距离,镇江也是一座军事重镇,中间隔着一条长长的长江,将扬州与镇江宛如天堑一般立时分割成了两半,回扬州,镇江是必经之路。 出了江宁一路往东,则正是镇江,而此刻颜若曦的头耸拉地靠在宁奕的肩膀上,已经沉沉睡了过去,宁奕临危正坐,生怕惊醒了正在熟睡中的颜若曦。 忽然间,远远的,一片凌厉的喊杀声忽然隐隐地响了起来。 “什么情况?”坐在马车里的宁奕顿时全身一个机灵,立即低声喝道, “不知道。”坐在马背上的周丁全身顿时紧绷了起来,紧张地竖起了耳朵,低声道:“看样子是从西面发出来的声音。” “西面?不就是江宁的方向么?”宁奕思维一转,低声道:“林枭,去看一看。” “好。”林枭低低地一声应,肩膀上的三儿立即猛地跳了起来,攀上附近的一棵大树,向着远方的方向跳了过去。 不得不说,宁奕确实有些紧张,原因无他,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天知道身后正传来的那一阵阵喊杀声,究竟是城防训练还是来杀他宁奕的! 一柄柄雪亮的钢刀,顿时抽出了鞘,在这萧瑟的冬季里,尤其显得有些格外的压抑。 众人顿时屏住了呼吸,胸膛中一朵熊熊的怒火仿佛被点燃了,管他是人是鬼,就算是千军万马,也要杀的他们丢盔弃甲! 随着那阵隐隐的喊杀声越来越响,树林里的枝头忽然猛地一阵颤动,林枭急忙伸出一只手去,树林里顿时一阵燥响,在然后,只见一只猴影顿时身形一闪,稳稳地跳在了林枭的肩膀上,几里几里不住地说着什么。 林枭的脸上忽然开始显得愈发有些难看,低声冲着坐在马车里的宁奕低声道:“三儿说,后面有一群官兵,正在追杀一个人。” “追杀?”宁奕眉毛一扬,低声道:“全员列阵,准备迎敌。” “是!”众人一声齐呼,话音刚落,队形立时交错,摆出了一队锋矢阵形,随时准备着拨马冲锋。 只听喊杀声越来越近,每个护卫的手心里都已微微地出了些许的热汗,握着兵器的手却还是依然的坚韧无比,每个人的神经顿时被拨至了顶峰! 就在此时,树林里忽然一声沙沙的响声,一个黑影忽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那黑影神情有些狼狈,肩膀上还隐隐地透着些许血迹,周丁顿时一阵冷呼,手中的兵器一扬,沉声喝道:“是谁!” “官兵?给老子闪开!”看的出来,那黑影此时的身体状况早已如同强弩之末了,只是单纯凭着一腔血勇这才勉力支撑了下来,树丛一闪,忽地见到眼前这等剑拔弩张的众人,那黑影顿时浑身一震,眼中猛地泛出了一股凌厉的精光!一股骇人的杀气顿时凝聚了起来。 “杀!”周丁一声怒喝,刀尖一点,几十名骑手顿时冲峰起来,几十名马匹的冲击力度顿时就像是拨开了一道长长的流星一般,那在月光下闪耀着寒光一般的刀锋正森然发出阵阵的寒意!仿佛就像是只吃人的猛兽! 那几十名骑手顿时冲了起来,刀芒直冲那黑影而去,那黑影顿时爆喝了一声,双掌一点,冲着那队刀阵而去。 那黑影即便是受了重伤之下,反应仍然极其灵活,左突右闪,身形一阵急晃,衣诀一偏,竟然在这一阵凌厉的刀阵之下,竟然硬生生地突入了进去! “林枭,射箭!”周丁一见情形,立即大喝了一声,那黑影顿时怔了一怔,脚下的动作也忽地慢了下来,也就是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林枭的一箭已然飞了出去。 林枭神箭,箭无虚发,百发百中! 噗!只听一声刺想传出,那黑影身形猛地一闪,竟然硬生生地躲过了这一箭,那箭猛地飞了出去,射在了不知何处的树林深处。 好厉害!即便是坐在马车里的宁奕,也不由的暗暗心惊! 林枭的箭法,宁奕最为清楚,足可胃是箭无虚发,百发百中,即便是放在军中也是难得一见的射箭高手,当初也正因为如此,宁奕这才从颜萧的手里要过了林枭,随身在自己的两边。而此刻,眼见林枭一箭竟然硬生生地被那黑影躲了过去,这怎能不叫宁奕感到惊讶? 在宁奕的记忆里,这是第一个在林枭的箭下逃过一劫的人物! 那黑影完全凭借着一腔血勇,奋力地一跃躲过了那只致命的箭矢,奋力地扑到在了一边,身体本就如强弩之末,这一跃之下,更是带动了全身的伤口,那黑影只觉得眼前顿时一片天旋地转,顿时在也提不起半分的力气,踉跄倒地,一脸冷笑地望着正向着自己冲来的敌人。 豁然之间,坐在马车里的宁奕只听到周丁一声惊叫嘎然响起,那声音里满含着惊讶与愤怒之色,猛地叫响在了这片树林子里:“是你?!!” “是你?”那黑影同样爆发出一阵惊声,很显然,那黑影也同样认出了周丁,在发出一阵惊声以后,那黑影只觉得伤口顿时一阵疼痛,忍不住又是低声的一哼。 “原来是你。。”周丁的声音里仿佛满含着一股天大的怨气一般,冷笑着看着正无力地躺在地上的那人,冷笑着道:“山不转水转,恶人有恶报,来人啊,帮他绑起来!” “是!”几个护卫顿时大喝一声,随即跳下马来,一脸冷笑地快速走了上去。 那黑影眼见被俘,再也提不起半分的力气反抗,只好任由着人将自己绑缚起来,就连神情也显得有些涣散了起来。 与此同时的是,在他们的背后,一阵沉喝声忽地响了起来:“慢着!” 众人回过头来看去,只见宁奕一脸冷然地从马车上缓缓地走了下来,借着月光来到那黑影的近前仔细地打量了一眼,不由的脸色大变,惊叫道:“怎么会是你!!” 第两百二九章 他乡遇故知(上) “怎么会是你。[]”那黑影也不由的惊叫出了一声,那本是满脸森然的杀气顿时变得一片惊喜:“宁兄弟!原来你在这里!” “王英!”宁奕低声一喝,看了看远方,那满是火光的冲天之色已然愈发明亮了起来,宁奕来不及做他想,急忙低声对两边道:“快点,快点把他扶进马车里。” 那黑影赫然就是许久不见了,早已消失了踪迹的矮脚虎王英,周丁怔了一怔,尽管面上还残留着些许的愤怒之情,却依然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急忙招呼过几名护卫,将满是重伤的王英一起扶进了马车里。 刚忙完这一切,那一朵又一朵的火光已然冲到了众人的面前,只见一群手提兵器,衣甲鲜明的士兵满是狞色地从树林子冲了出来,一见到宁奕等人正全副武装地盯着自己,为首的几名士兵顿时一声大吼:“什么人!放下兵器!” “大胆!”周丁怒喝一声,“这是中散大夫宁大人的车队,你们想做什么!” “管你们是谁,奉相公大人令捉拿刺客,胆敢窝藏刺客者无论是谁一律格杀!”那为首的士兵一阵大呼,刀锋遥遥一指,冲着正负手背在身后的宁奕刀尖一点,身后正急急赶来的士兵顿时摆开了阵势,看起来就是要冲锋了! “谁敢动?”宁弈一声怒吼,猛然间沉声道:“我乃宁弈,谁敢上前一步,统统就是谋反!” 宁弈的大名,这个眼下在江南正如雷贯耳的名字,猛地在这森冷的夜晚里掀起了一片巨大的浪潮! “宁大人,他真的是宁大人?”经略府的兵们顿时眼中爆发出一阵阵的惧意,谁不知道,在眼下的整个江南,在这群大头兵的心目中,宁弈就如同地狱里的活阎罗一般,走到哪,哪里就要掀起一阵巨大的腥风血雨! 可是眼下,宁弈,宁青天,就活生生的站在他们的面前,这让在场的所有士兵怎么能不感到一阵胆寒? 那为首的士兵咬了咬牙,眼见自家队伍的士气忽然间遭到如此重大的打击,那士兵猛地沉声喝道:“就算是宁大人,窝藏刺客,也要搜查,宁大人,小的还请你让开,否则就不怪小的不客气了。” “大胆!”周丁冷冷地沉声道:“我家大人乃是圣上钦点的钦命钦差,岂容你等放肆?侵犯钦差之罪,视同死罪,就算是统统将你们砍了,也是合乎王法。来人啊,结阵!” 周丁一声大喝之下,几十名护卫顿时猛地一声大吼,立即阵形一换,锋矢阵形立即集结完毕,在这寒冷的月夜下,那森冷的刀光已然露出了丝丝的寒意,每个护卫的脸上顿时散发出一股冲天般的杀气,即便是面对素有精锐之称的经略府护卫营,每一个人的眉头也绝不会动上一动! 两班人马正在紧张地对持着,那一股浓烈的压迫感顿时袭上了所有士兵的心里,当然,那可是造反之罪,侵犯钦差乃是死罪,更何况,所有人都很清楚,宁弈的身上,还正背负着一把御赐钦命的尚方宝剑! 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馋臣,可先斩后奏,就算是杀了自己这些人,不仅会丢了性命,还只会落下一个造反的名头。。。。 追查刺客,还是保住性命,孰轻,孰重? 一个明朗的答案,忽地浮现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前进!五步!”周丁一声怒吼,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刀,大喝道:“举刀!” 一柄柄长刀忽然高高地耸立起来,在这月下衬托的越发有些刺眼。 一阵沉重的步伐声响起,峰矢打阵形向前猛地移动了五步,稳稳地压迫住了对面的士兵,立时之间,两方士气立时高下两判!胯下的骏马正不停地嘶鸣着,只要周丁的一个命令,马上的这些护卫们就会立即撒开胯下的骏马,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将眼前的敌人一个个的砍成几半! “所有人准备!”此时此刻,周丁将刀紧紧地握了起来,一股难言的兴奋之意忽地浮现在了他的脸上,不由得舔了舔那有些干裂的嘴唇,怒喝道:“准备,冲锋!” “杀!杀!杀!” 一阵杀声铺天盖地而来,士气如虹,那一股强大的意志顿时使得对面的那群士兵一个个脸色发白,不由的纷纷倒退几步,胸膛里的那一颗心脏也开始不由的乱跳起来,那原本还有些坚韧的意志力,在这股强大的士气面前,顿时被摧残的如同一粒一粒的沙尘一般,霎时间土崩瓦解! “宁。。宁大人。。”那为首的士兵惨白着脸色,急忙低低地一低头,慌忙说道:“冲犯了宁大人的队伍,对我们的不对。。小的们只是任务在身,身不由己,还请宁大人请勿见怪,小的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宁弈依然站在那里,双手附后,一片宠辱不惊的样子,微微一笑地道:“我宁弈发誓,必然没有见到刺客,就算是见到了你们李相公,我宁弈也可以下此保证,现在,你们可以退了么?” 眼见大名鼎鼎的宁青天亲口许诺,那为首的士兵顿时大大地喘出一口粗气,急忙道:“多谢宁大人高抬贵手。。。小的们,我们走。。。” 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开始向后退去,那为首的士兵急忙向宁弈带有歉意的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一转身,带着众位士兵向着江宁城的方向行了去。眼见经略府的追兵已经退去,宁弈这才大大地喘出一口粗气,眼睛微微一抬,急忙低声道:“走,去看看他!” 颜若曦早已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正一脸俏容地有些心惊地目睹了适才眼前的这一切的发生,宁弈向颜若曦投以了一个安慰性的眼神以后,便快速地掀开了马车上的淡青色布帘子。 一个满身是血的大汉,正躺在马车中,满脸的痛苦之色顿现于脸上,肩膀上的伤口还正不住地殷殷地流着殷虹的鲜血。 第两百三章 他乡遇故知(下) “王兄弟,他们走了。”宁弈沉声道。 “谢谢。。谢谢你。”王英惨白着脸色又是一笑,有些矫情地笑了笑:“想来,这已经是宁兄弟第二次救我王英了。。哎哟。。。” 王英只觉得肩膀上的伤火辣辣的疼,顿时忍不住轻轻地呻吟了一声,宁弈急忙命人取出金创药给王英敷上,又扎了几层厚厚的布袋,这才算是暂时止住了王英伤口上的鲜血。 只见王英身上此刻早已满是刀伤,就仿佛早已糜烂了的猪肉一般,深可见骨,宁弈不由得皱了皱眉,蹲在王英的眼前,低声问道:“王兄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经略府的兵。。。为什么要追你?” “我闯进了经略府,还打翻了一个鸟人。”一说到这个,王英顿时一阵冷笑,双眼紧紧地望着宁弈,紧张地低声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要闯进经略府?” 宁弈沉思了一番,然后不由得点了点头,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徐胜治。” “没错,就是为了徐胜治。”王英有些怒不可歇地点了点头,冷笑起来道:“我找了那小子几个月,才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他,而且,还是在经略府里找到了他!” “你是说,徐胜治在两江经略府里?”宁弈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一脸的惊容,急忙道。 “没错。”王英冷笑着道:“而且,不光光徐胜治在,还有几个人。。。” 说到这里,王英的眉头不由得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低声道:“并且似乎,他们正在预谋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宁弈心里顿时一紧,急忙问道。 “宋金同盟,联合攻辽。”王英摇了摇头,“很可惜,我只听到了这几个字,至于在具体的,我王英就不知道了。” 看着宁弈那陷入沉思的脸庞,王英忽然一笑,上上下下地将宁弈打量了一番,努力地抬起手,重重地拍了拍宁弈的肩膀,微微笑道:“想不到,宁兄弟你已经当官了。” “不错,我当官了,御史。”宁弈也顿时笑了起来,看着王英那一脸的笑容,宁弈心里顿时产生了一股相逢一笑泯恩仇的豪情来,不由得学起了王英,同样重重地拍了拍王英的肩膀,哈哈笑了起来。 王英只觉得肩膀上顿时一股力量传来,肩膀顿时有些吃痛,急忙微笑地摆了摆手,示意吃痛,宁弈这才罢手。 “跟我走吧。”宁弈笑了一笑。 “去哪?”王英眉毛一扬,微微笑了笑,说道。 “不说为朝廷效力吧。”宁弈叹了口气,“总之,合你我二人之力,诛杀徐胜治等人,还天下百姓一个青天白日。”宁弈一脸认真地看着王英,淡淡地说道。 “罢了罢了,和当官的扯在一起,我王英不舒服。”王英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我已经想好了,等解决完这件事以后,我王英就离开江南了。” “去哪?”宁弈不由得追问了一句。 “宁兄弟可曾听说过水泊梁山?”说到这里,见宁弈有些认真地点了点头,王英的脸上顿时焕发出一脸的神采,微微地道:“梁山泊忠义无比,替天行道,为首的首领眼下正是人称山东及时雨的呼保义宋江,俺王英打算去投奔他。怎么样,宁兄弟,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一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岂不比你这官儿强多了。” 王英嘿嘿笑着说道,宁弈一听急忙连连摆手,微笑着道:“我还是走的我阳关道,你还是走你的独木桥,咱们两兄弟井水不犯河水,说到上梁山。。。。罢了,还是罢了,兄弟我性子好动,怕是在山上一呆,反而憋出一股鸟气来了。” 王英顿时笑了起来,努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重重地冲着宁弈一抱拳说道:“这样才对么,既然如此,我王英就先走一步了,宁兄弟,山不转水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了。” 宁弈深深地叹了口气,也向着王英深深地报个拳,微微地道:“后会有期!” 霎时间,一股惺惺相惜之感,顿时同时涌现在了两人的眼睛里。 王英一声长笑,这个看起来有些鲁莽的汉子的脸上猛地爆发出一股豪迈之色,冲着宁弈再次微微地一鞠躬,然后身形一闪,向着树林深处的方向走了去。 宁弈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命人随即将马车里的血迹清理了一番过后,想了一想之后,宁弈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股难言的笑意,淡淡地冲着周丁低低地道:“我们走,回头。” “回头?”周丁怔了一怔,急忙问道:“回哪?” “当然是江宁了。”宁弈顿时大笑了起来:“就连徐胜治这位羌笛怨世宗的首席长老都来到了江宁,此等盛事,又怎么能少的了我宁弈了呢?” “好嘞!”周丁顿时大笑了起来,随机冲着身后的那一群护卫大吼起来:“走,走,都上马,就现在,全部回头,这就回江宁!” “好嘞,走走!!”那一群护卫也顿时笑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笑意盎然的模样,一股充满了生机的感觉,再一次的涌现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只是没过多久,这支几十人的队伍再一次缓缓地发动了起来,趁着这月色,如同一只羽毛一般,顿时轻轻地飘扬在了这片洁白的月光之下。 “李纲,这一次,我宁弈绝不会在放走你了!”坐在马车里的宁弈在心里冷冷地一笑,马儿载着马车儿轻快地飞驰在这片幽静无人的树林子里,只是没过一会便消失在了树林的深处。 江南,葫芦洲。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早在前唐,诗人白居易便已做此诗歌咏江南,而眼下虽是严冬的季节,却依然没有妨碍到那些文人墨客赋诗奏曲的浓烈兴致。反而为这片大好的河山蒙上了一层白雪皑皑、看起来颇有些厚重的衣衫儿来。 第两百三一章 小公子之怒 然而,在这片长长的湖水之中,东面的一处小岛上,一个看起来有些年长的男人,正微微地站在那里出神。 这里是位于葫芦洲东边的一处小岛,也正是颜萧与某人约好会面的地点。 白雪皑皑,就在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使得原本就已寒冷的季节显得越发有些冷了起来,此时此刻,颜萧就站在原地,有些出神地看着远方的那片洁白的世界。 半晌以后,颜萧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然而,在紧接而来的,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清朗的声音猛地在颜萧的背后响起:“鼠长老,两百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那人口中的话语显得极其诡异,只是,背对着那人的颜萧,眉头只是微微地皱了一皱,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奇怪之处,淡淡地一笑,转过身来,望着眼前的那人淡淡地道:“两百多年未见,的确是够久远的了,只是,在下不知道的是,我究竟是该称呼你小公子呢,还是笛主?” 颜萧冲着眼前的那人淡淡一笑,只见眼前的来人装束与这寒冷的季节有些极其不协调,一顶宽大的宽檐儿斗笠遮住了他脸部,只留下一条深深的阴影流泻下来,青灰色粗布衣裳打底,一身紧束的装扮,并没有太多的修饰,反而显得眼前这人有些不起眼来。[.超多好看小说] 眼前的来人,则正是羌笛怨世宗的小公子!那位叱咤风云,就连皇城司也不得不与之侧目的羌笛怨世宗的现任笛主,小公子! “我既然称呼你一声鼠长老,你也当称呼我一声笛主才是。”小公子淡淡地道:“更何况,世宗隐宗,并不分家。” 小公子的这一句话,忽然间仿佛就像是撩起了颜萧心底里的某一件心思似得,微微地一笑,然后说道:“两百年以前,的确是这么个情况。” 说完以后,颜萧忽然低下头仔细地思索了一番,然后这才点了点头,道:“没错,隐宗世宗,并不分家,这是两百年前的盟约说好了的。” “既然鼠长老还记得两百年前世宗与隐宗共同订立下的盟约,那么我要问你,为什么你们隐宗还要出手干涉我世宗的事情?”小公子忽然冷下声音,冷冷地说道,双眼忽然间爆发出一股浓烈的精光,双眼冷冷地紧盯着颜萧。 颜萧忽然笑了起来:“没错,我们隐宗的确是干预了你们世宗的事情,可是小公子,你又可曾想过,商业司断了我漕运,意图垄断整个江南商业,无疑于置我们隐宗于死地!我颜某人敢问小公子,这难道就是两百年前共同制定下的所谓的‘互不干涉与侵扰’中的一条么?” “这是我世宗的事情,我世宗存在两百年,所谓的就是这件大事!”小公子眉毛一扬,冷冷地道:“谁敢阻扰我世宗的百年大计,就是我世宗的敌人!” “我承认,世宗的力量的确大过隐宗许多倍,经过了这上百年的发展,世宗也再也不是当年的世宗了。[]”颜萧叹了口气,嘴唇忽然微微地弯起一牙明月,微微地道:“只是,我隐宗,也再不是当年的隐宗了,两百年前,我隐宗四家可以从百年前的那次大清洗中站稳脚跟最终反败为胜,现在的隐宗一样可以!!” 说到这里,颜萧的口气已再不复此前的一派温和作风,转而变得一片萧杀,眼中精光一闪,忽然沉下了声音,冷冷地一笑说道:“我隐宗四家同进同退,若是不信,小公子可以尽管试试!” “好一个同进同退!”小公子顿时鼓起了掌,然后紧接着满脸笑容地说道:“那么,鼠长老,我且在问你……宁弈……是谁?” “他乃我隐宗现任笛主!也是我隐宗四家联名推举出来的领导者!”颜萧毫不犹豫,果断地沉声喝道。 小公子的胸膛之中顿时一股杀气猛地涌现了上来,一团浓郁的积郁之气就如同一团火球一般,猛地燃烧在了小公子的胸膛之中,小公子双眉一扬,声音里已止不住那阵寒意,说道:“这也就是你们所谓那所遵守的盟约么?羌笛怨只有一个笛主,天无二日人无二君,你们隐宗竟然敢公开撕毁盟约,新立笛主!!” “请恕颜某人无可奉告。”颜萧忽然仰天一阵长笑,转而一脸森然之气地望着小工地冷冷地说道:“我说过,隐宗是不会输的,不信的话,尽管可以试一试,宁弈依然是我们的笛主,是我们隐宗上上下下具皆承认的笛主,就不劳小公子和你们世宗费心了。” 说完以后,颜萧再也不看小公子一眼,鼻子里冷哼一声,猛地向天爆发出一阵长笑,口中犹自不停地大笑地说道:“隐宗的改革乃是大势所趋,就算是用成斗的鲜血铺出那一条光明大道,换来隐宗上上下下未来千年的平安那又如何!哈哈哈哈哈!!!” 颜萧长笑着一脸傲意,迈开步伐转身就走,只留下小公子一人还站在原地一脸的杀气斐然。颜萧的身影渐行渐远,雪地上空留下一排排长长深浅不一的脚印,小公子满身杀气,忽然一阵爆喝道:“出来!” “小公子!”不知从何处,忽然闪出了一个人影,淡淡地看了正满脸怒容的小公子一眼,然后急忙低下头,一脸的恭敬。 那人正是此前在狱中暗杀古先生和张恨金的那名身穿朱红色朱雀服的那名男子,此时跟在小公子的身边,不消几日便在世宗里的地位顿时水涨船高,那男子也是无比的恭敬,正仔细地聆听着小公子的命令。 “尹雪。”小公子看着那有些渐渐远去的背影,冷笑了一声,紧咬着牙关狠狠地说道:“既然他姓颜的不想活了,你便送他一程。” 顿了顿,小公子继续冷笑着说道:“要记住,我不仅要他颜萧的人头,还要他一家子的人头!我要让隐宗其他三家看一看,与我世宗做对的,究竟会得到什么样的好下场!” “是!”尹雪顿时满脸恭敬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猛地站了起来,身形一闪,向着葫芦洲的方向急急地奔了过去。 第两百三二章 姚书杀我 一阵鲜血猛地溅过! 尹雪面无表情地一刀砍下眼前最后一人的头颅以后,淡淡地数道:“第四个。(.好看的小说)” 而此时此刻,颜萧的宅子里,正满地的血迹!一位有些年长的女子已缓缓地倒在了尹雪的面前。尹雪轻轻地擦了擦剑上的血迹,然后身形一闪,向着里屋冲了进去,而他的腰带上,正别着一枚斗大的头颅! 只要仔细辨别,就会发现,那只头颅。。。赫然就是颜萧! 尹雪手中的剑轻摇,左挥右刺,手中一柄剑就如同一只最为灵巧的银蛇一般,出剑,收剑,仿佛行云流水一般,在此之间,手中的剑定要带走一片温度! 杀人这种事,对于尹雪来说早已如家常便饭,事实上,死在自己手上的,没有几百,也有几十,并不多这几条人命。 尹雪奉小公子令,对颜萧一家满门诛杀! 月黑风高,一片乌云遮月,冷风四起,远处只能听见一阵又一阵的潮水排击礁石的响声。 尹雪下手神不知鬼不觉,只需要轻轻的一剑,就可以带走一个生命,尹雪的剑法很高明,最起码,尹雪从来都对自己的剑术很有信心,这也是小公子为什么要将尹雪留在自己身边的原因。 一个人影忽然闪了出来,尹雪看也不看,便是一剑刺出,不管来人的武功和剑术究竟有多么的高明,尹雪也自信,自己的这一剑一定可以击中那个人影。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尹雪的这一剑不仅仅很快,更重要的是,常年以来,尹雪一直所练习的,正是这一剑。 出剑,收剑。尹雪也不知自己练了多久,从记忆里,自从学习剑术以来,自己所练习的,都只有这平平淡淡的一剑而已。 果然不出尹雪的所料,只见剑芒一点,那人顿时惨呼一声,跌倒在地,一片殷红的血迹已经染红了那人胸口前的衣衫。 “我要替我爹爹报仇!!”那个年轻人眉角倒竖,牙齿咬的咯咯直响,脸色一片灰暗,那年轻的表情上仿佛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一片绝死的表情猛地浮现在了他的脸上。他正是颜功,颜萧的儿子,颜若曦的哥哥。 “你报不了。”尹雪淡淡地说道,手中的长剑正准备挥出,只见颜功猛地喉间爆发出一阵怒吼,手掌中忽然多出了一柄不大不小的匕首,拼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就向着尹雪冲了过去。 尹雪看也不看,正待出剑,就在这时,颜功的背后,一柄雪亮的匕首,猛地刺入了颜功的后心窝里。 颜功顿时猛地一声惨呼,再次跌倒在地,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异常熟悉的脸猛地印入了颜功的眼帘里,那张脸上满含着一股狠辣的戾气,却还戴着些许的懦弱之色,正有些发抖地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 “姚书!!!!”颜功猛地喉间发出一阵怒吼,那满含愤怒的声音极其不甘,又显得颇有些嘲笑之意。 姚书满手的鲜血,一脸惊恐地看着正一脸咬牙切齿望着自己一脸大笑的颜功,仿佛也不相信自己竟然杀了颜功一般! “我不想杀你的。。。我不想杀你。。。”姚书忽然惊惧地叫出了声,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哈哈哈!”颜功满脸嘲讽之色地大笑了起来,口中尤为不自觉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却是那说不尽的凄厉之意:“姚书杀我,姚书杀我,哈哈哈哈哈!!!” “不对。。不对!不是我要杀你,是你们逼我的。。。对,都是你们逼的,是你们逼得我姚书要杀你的。。”姚书忽然猛地跳了起来,也不管还正站在一旁持剑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的尹雪,疯狂地扑到在颜功的身上,一双手死死地掐住颜功的脖子,口中不住地疯狂地叫着:“都是你们逼我的!若曦不嫁给我了,要嫁给那个姓宁的大官,都是你们逼我的!!!” 姚书的手死死地掐在颜功的脖子上,双眼里早已是一片疯狂,那张脸上也因为仇恨和愤怒而变得极度扭曲起来,就仿佛一只吃人的野兽!姚书的手上青筋暴起,疯狂地用力掐着颜功的脖子,颜功只是一个劲的冷笑着,全身的重伤早已让颜功不堪重负,就算是直到死,颜功脸上的表情也依然未变,一张脸上的表情满是冷冷的嘲笑,只是那双眼里的精光早已没有了半分的色彩。 也不知过了多久,姚书这才从疯狂中惊醒过来,他看着地上正满脸冷笑早已死去的颜功,一股阴郁之色忽然占据在了姚书的脸上,忍不住恨恨地“呸”了一口,抬起脚疯狂地跺在颜功的脸上,尤为愤怒地叫着:“叫你看我,叫你看我!!” 终于,姚书累了,软软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尹雪冷冷地一笑,饶有兴趣地看着姚书,淡淡地道:“你不怕我杀你?” 听到“杀”这个字,姚书这时仿佛才反应过来,有些惧意地看了尹雪一眼,浑身上下猛地发出一阵极其剧烈的颤抖,然后猛地摇摇头,有些近乎哀求地冲着尹雪道:“求求你,求求你带我走。。我可以干活,我可以杀人,我可以给你们当牛做马,只求求你不要杀我。。。我知道那个姓宁的是笛主,求求你带我走。。。” 尹雪顿时抿起了嘴唇沉思下来,姚书一见,心里大急,急忙跪在尹雪的脚边不住地磕头,头嗑的咚咚直响,就连脑袋也都嗑出了血迹。尹雪这才缓缓地开了口,淡淡地望向还正不住地磕着头的姚书,淡淡地问道:“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我叫姚书。”姚书急忙昂起头应道,有些畏惧地看着眼前正一脸冷意的尹雪,全身猛地一个机灵,急忙补充道:“我是颜萧的养子。。” “好!”尹雪终于点了点头,“养父的亲生儿子你都能杀,就算是我不杀你,漕帮里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第两百三三章 抉择 说完以后,尹雪缓缓地将剑收了起来,淡淡地道:“还不快跟我走?” 姚书一听顿时大喜过望,急忙应道:“谢谢,谢谢老大,我这就跟您走,咱们这就走。” 说完以后,姚书急忙满脸温顺地站了起来,一脸谄媚的笑容跃然于脸,一扭一扭地跟在一脸淡然的尹雪的身后,一步一步地小心跟着出去。对于猛然间迎来的新身份,姚书的适应性显然极其之强。 只是不多时,颜家老宅顿时火光冲天,大火烧透了半边天,尹雪淡淡地坐在不远处正忙来忙去的姚书,顿时暗暗地点了点头,这个叫姚书的人看起来虽是废物一个,但倒也有些天份。 “老大,都办完了,这下这片宅子一定能给他烧了个夷为平地。” 姚书嘿嘿笑着一脸讨好笑容地跑到了尹雪的身边,尹雪不由得淡淡地点了点头:“做的好。” 说完以后,尹雪抱剑而起,缓缓地向着远方的深处走去,身后的姚书急忙紧紧地跟了上去,在这片火光冲天的夜色里,一壮一瘦的两个男人缓缓地行走在这片洁白的雪地之上,只是不多时便消失在了这片茫茫的夜色里,空旷的雪地上只留下了两排深浅不一的脚印,远远地向着南边也不知究竟绵延到了哪儿。。。 好一场滔天的大火,这十足的火光之色夹带着一股冲天的戾气,顿时将整个葫芦洲照亮的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 颜萧死了,除了并不在家的颜若曦以外,一场大火,烧的整个颜家老宅就如同一根根朽烂了的木头一般,被这场大火烧了个夷为平地,宅子里的人也被这把大火烧的面目全非,一个个如同焦炭一般,在也忍不住谁是谁了。 一只信鸽冲天而起,急急忙忙地飞向了正安安静静地潜伏在江宁城里的宁弈,当宁弈得到了来自漕帮林伯的密信之后,顿时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一片天旋地转! 好端端的一家子,竟然被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就连尸骨也被烧的面目全非,辩不清究竟是谁,这下子,就只剩下一人孤单在外的颜若曦了。 宁弈想了又想之后,最终决定还是将这个噩耗告诉了颜若曦,当颜若曦听说自己的一家已经死亡的消息以后,顿时脸色一阵煞白,紧接着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好看的小说)宁弈只好叹了口气,急忙吩咐立即找大夫帮忙医治颜若曦,然后又命林枭急忙书写了一封密信立即送往葫芦洲,吩咐立即调查大火的原因,忙完这一切以后,宁弈这才软软地倒在了床上,心头思绪万千。 在下意识里,宁弈当然不会认为这场烧死颜家全家的大火一定纯属巧合,只是,宁弈也并不知道,这场大火的起因究竟是什么,葫芦洲报来的密信里内容极短,寥寥几个字,想来,此刻漕帮上下也一定早已乱成了一锅粥似得了。 这是宁弈在江宁悄悄地潜伏下来的第三天了,就在三天前的夜里,宁弈趁夜悄悄地返回了江宁城,并命令众人扮成了行脚的商帮,重新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同时命人日夜潜伏在经略府前后两门的附近,严密观察着经略府里的一切动向,对于究竟何人进出过经略府,宁弈也要求必须要掌握到第一手的资料,这一次,宁弈是只许胜不许败了。 既然得知了徐胜治此刻就身处与经略府中的消息,宁弈也自然不会藏着掖着的,急忙命令周丁每日在江宁城的大街上转悠,寻找城内皇城司遗留下来的联络方式。 江宁不比扬州,准确的来说,现在的江宁算是一座军事重镇,皇城司在城内的活动也自然不会太过明目张胆,转而来到了地下进行工作,先前通过与张十三的联系,宁弈也早已知晓了如何联系城内的皇城司密探的方法,故而命令周丁每日上街寻找着皇城司的密探遗留在江宁城大街上的一些极其隐秘的信号。 此刻,宁弈正软软地躺在床上深深地思索着,根据王英所说,羌笛怨世宗此次要一力促成宋金同盟,从而联合攻辽,只是这样做,世宗,究竟会得到什么样的好处,世宗,又为什么要促成宋金同盟,联合攻辽的举措? 在宁弈的记忆里,关于这一段历史似乎总有着模糊的概念,然而,任凭宁弈如何去想,却也总想不出这一段历史的历史走势究竟是怎么样的。宁弈身处在这个年代,就连自己的命运,也开始渐渐地与这个时代挂上了勾。 按照来自后世历史书课本上的认识,北宋著名的杨家将对抗的,乃是那头北方的猛虎大辽。然而,促成“晋康之难”的,却是再次位列于辽国北方的女真人所建立起的小国金国。宁弈知道,那头被誉为北方之猛虎的大辽,最终被金国所灭,最近一路南下,攻进汴京,造就了历史上的那场晋康之难。 眼下随着晋康年间还有着六年左右的时间,然而,这一历史上的走势,总让宁弈感到辗转难眠,就仿佛如同心头上的一把刀一般,面对着未来未知的事实,宁弈也不知究竟如何才能改变这一历史的进程。 然而,眼下的这一场历史走势终于开始走上了他原本的轨迹,宋金同盟,联合攻辽,若是成功灭掉了大辽,那么宋金两国必定将联合瓜分了辽国的土地,那么接下来大宋所将要面对的,就是那个亲手造就了“晋康之难”北方女真人金国。 宁弈忽然有些不敢往下想,如果大宋终将面对女真人,那么最终所带给大宋的,终将是一场倾国之灾难! 然而,宋金同盟,联合攻辽,这种事情,若是不知道历史走势,恐怕就连宁弈也会深深的觉得,这是对于大宋来说,趁机收复燕云十六州等失地的最好机会!并且,还可能一举灭辽,夺得大辽的半壁江山,这种好事,朝廷里又有谁会反对的? 第两百三四章 皇城司反水 宁弈忽然深深地长吸了一口气,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这份答卷,自己又该最终怎样舍取?是置之不理,促成宋金同盟,联合攻辽,在想办法通过自己的努力帮助大宋在这一场战争里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还是阻止这场战争,让晋康之难的危机绝不可能发生,将这场危机从而彻彻底底的扼杀在它初生的摇篮里呢? 宁弈没有答案,所以,宁弈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内心的深处,正在痛苦地煎熬着,徘徊着。 就在宁弈这几天里安静等待着机会的到来之时,周丁的捷报也终于传入了宁弈的耳朵里:江宁城里的皇城司,找到了! 宁弈顿时大喜过望,急忙亲自出门,来到了位于江宁城一处极为偏僻的小巷里,只见在那座小巷的一面墙壁上,正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鸟儿,那鸟儿周身是火,正飞翔在画上,不断地翱翔着。 宁弈仔细地看着墙壁上的那副画儿,然后终于微微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很仔细地从周丁手中接过一只画笔,然后微微地思索了一番,紧接着凝神定气,笔走游龙,也同样在墙壁上画出了一副画儿来。 那画儿画的有些诡异,一对人正面对面地下着棋。周丁看的有些不解,疑惑地问道:“大人,这两幅画。。究竟代表的是个什么意思?” 宁弈微微一笑,指着上面的那只鸟儿说道:“你看,这只鸟浑身是火,却仍然在天边翱翔,此鸟乃正是朱雀,大宋因五行之火应运而生,是为火德,而朱雀也正是五行属火,正好应了‘火德’之说,所以每一个皇城司的密探都会身着一身朱雀服,就是这个道理。[]” “原来如此。”周丁顿时有些顿悟地点了点头,笑了笑道:“原来这只鸟儿的意思,竟然是说明这里是皇城司的联络之所,那么大人画的那张画,也一定是应了大人名字中的一个‘弈’字了。” “没错。”宁弈点了点头,转而沉声道:“找几个人手,在这里盯着,如果有消息,立即来报。” “是!”周丁急忙点头应道。 果然不出宁弈所料,只是在第二天的早晨,消息便又再次传入了宁弈的耳朵里了:皇城司的人,出现了。 宁弈不敢有他,急忙带着林枭一人急急出门,来到了事先约好了的地点以后,宁弈急忙向眼前的一名汉子微笑着道:“本官宁弈,不知道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 “宁大人喊我吴克就行。”皇城司这次来的只有一个人,正是眼前这名名叫吴克的汉子,只见那汉子浓眉大眼,脸庞也是生的天圆地方,让宁弈只是随眼一看,就立即生出些好感来。 “只因情况紧急,等不到张十三张大人了。”宁弈微微地叹了口气,急忙低声道:“徐胜治找到了。” “徐胜治?”吴克显然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徐胜治做为皇城司的头号通缉犯,吴克自然也是无比清楚的,微微地一沉吟,然后沉声问道:“消息可靠么?” “绝对可靠。”宁弈点了点头,“现在人就在经略府里。” “好!”吴克微微一笑,立即点了点头,应声说道:“有劳宁大人报信了,既然如此,我吴克这就回去,立即将此事报与领将,然后立即调查经略府!” 顿了顿,吴克继续说道:“还劳烦宁大人告之住址,皇城司也方便联系大人您。” “我就住在城东帽儿胡同的东升客栈里。”宁弈沉声道。 “好。多谢宁大人了,我吴克这就去也。”吴克朗声一笑,向着宁弈抱了抱拳,然后猛地一转身,便急急离去。 宁弈微微一笑,心里的一块大石忽地落了下来,顿时觉得整个人一阵轻松,正待举步回头,只听身后的林枭忽然一脸阴沉地低声说道:“宁大人,有蹊跷!” “怎么?”听见林枭这样一说,宁弈顿时有些疑惑地道:“哪蹊跷了?” “直觉!”林枭缓缓地应声道,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沉声道:“猎人的直觉!” 宁奕微微一怔,脑间思绪千回百转,忽然心里一沉,沉声道:“你说。” “宁大人莫不会忘记了张恨金,古卫华?”林枭微微地沉声说道,然后笑了笑,提醒道:“防君子不防小人。” 宁奕深深地吸了口气,向着林枭抱了抱拳,低声道:“多谢林兄弟提醒,林兄弟说的没有错,防君子,不防小人。” ~~~~~~~~~~~~~~~~~~~~~~~~~~~~~~~~~~~~~~~~~~~~~~~~~~~~~~~~~~~~~~~~~~~~~~~~~~~~~~~~~~~~ 果然不出林枭所言,当天夜里,江宁城东的东升客栈内便立即爆发了一场悄无声息的战斗。 当天夜里,东升客栈内悄悄地潜进了四个人影,那四个人影的身形极其迅速轻盈,脚下无声,悄无声息地摸进了东升客栈里。 看的出来,这四人的轻功的造诣,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脚下无声,正是练习暗杀的必要技能! 然而,宁奕等人却是以有心算无心,早已在四周埋伏好了,当周丁等人在暗处看见那四条人影以后,心情也是不由得为之一喜。 “宁大人和林兄弟果然是料事如神,江宁皇城司,果然反水了!”周丁暗暗地想着,然后手势轻轻地一挥,埋伏在四周之内的护卫队们立即开始了一场大战! 一声箭响,忽然划过了这片寂静的黑夜,猛地狠狠地一箭射中了一个黑影的喉间,那黑影顿时猛地一声哀嚎,倒在地上。那另外三名黑影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与林枭的箭几乎是同一时刻的,三柄雪亮亮的尖刀,忽然从黑夜中露了出来,狠狠地刺进了那另外三名黑影的心窝子里。 干净,果决,凌厉,迅速,这一场战斗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间内便完成了! “宁大人。”周丁低声一喝,生怕惊动了客栈内的其他人,周丁的话音刚落,黑暗中忽然闪出了一个人影,只见那人面有不渝,脸上杀气一片,淡淡地道:“都解决了么?” “都解决了。”周丁低声道。 “把他们的面罩都剥下来!”宁奕冲着正围成一团的护卫们低声喝到。 “是。”众护卫低声一喝,立即得令,只是短短一刹那间,那四人的面罩立时被剥了下来,其中的一人露出了一张让宁奕感到无比熟悉的脸,也顿时让宁奕的心沉进了无底的深渊之中了。 其中的一人,正是吴克!只见他双眼翻白,后心窝里被狠狠地刺进了一刀,早已停止了呼吸。 “打扫干净!”宁奕眉角一扬,一声怒喝以后,转身回到了房里。 第两百三五章 徐胜治(上) 被林枭一语成鄂,江宁的皇城司反水了! 这个消息被宁弈急忙派人日夜加紧赶往扬州报与张十三的时候,这个消息无疑与一个重磅炸弹,忽地炸响在了整个扬州乃至整个江南! 当张十三接到宁弈的消息以后,不敢马虎,急忙写信报与远在京师的万侯万提举,一面从别处调派人手,将整个江南的皇城司密探来了个大的调动!同时又对各处皇城司密探进行了严密的监控,按照张十三的说法,只要有人胆敢妄动,就地格杀! 皇城司反水,此事非同小可,江宁的皇城司可以反水,那么别的地方的皇城司也同样可以反水,张十三已然不敢想象,这江南之大,这天下之大,究竟又有多少地方已经反水投靠了羌笛怨世宗? 意识到事态的紧急以后,张十三连忙备马出了扬州城,一路浩浩荡荡地向着江宁的方向而去,张十三不敢想象,此刻的江宁城,究竟乱成了什么样子了! 扬州城里,张恨金的死就是一个例子,此刻江宁城的皇城司在爆反水的消息,张十三的冷汗都快要流下来了。张十三清楚,皇城司是楷王爷赖以可用的唯一一把武器,是争夺帝位的唯一一把武器,如果在江南,就连这把武器也不在稳靠,那么面对张十三自己的,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张十三并不敢去想这其中的后果,一拨马,张十三急急地向着江宁城的方向行了去。 而此刻正坐落于江宁城城东的东升客栈内,那一晚的争斗也终于还是留下了一丝丝的蛛丝马迹。 那一晚的袭击并没有掩盖住一些事实,在客栈掌柜的等众人终于发现了这个事实以后,宁弈也只好无奈地亮出官身,吩咐掌柜的一定要严密封口,绝不能将自己的行踪报了出来。而当客栈掌柜一听眼前的这名年轻人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宁弈宁青天宁大人的时候,掌柜的的脸立马涨成了猪肝色,险些欢喜的就要晕了过去。 宁弈官声极好,在民间的印象里,就如同一百年以后的包拯一般的人物,铁面无私,刚正不阿,为民请命。对于这样一位在百姓心中印象极好的青天大官儿的请求,掌柜的自然是连连答应,发誓绝不吐露宁弈行踪的半个字。宁弈微微一叹,又命了随行的侍卫多付了掌柜的一些房钱,这才带着众人急急出门,换了一处落脚的地方。 宁弈也不知道经略府是否已经得到消息自己仍然还在江宁城里,只是为了安全起见,这才换了落脚的地方,以免一时不慎遭来杀身之祸罢了。(.无弹窗广告) 等到所有的收尾工作全部处理完成以后,宁弈由紧急命人在经略府的前后两门进行埋伏侦测,每天十二个时辰轮班监视,并同时命城中画师画下徐胜治的肖像,吩咐剩余的护卫立即赶往江宁城的城门四处,紧急监视和寻找是否有徐胜治出城的可能,宁弈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徐胜治,是否已然离开了江宁城! 以有备算无备,宁弈所要求的,就是要万无一失,即便是守株待兔,也一定要给予羌笛怨世宗以及李纲等人狠狠的、出乎意料的一击! 只是这一下子,自己手下能用的人手已全部派了出去,自己身边唯一还剩下的,就只有少年林枭了。 等待,耐心的等待,只有等待,才能让眼下的事情能有一丝的出路,宁弈知道,尽管眼下的事情在内心里早已是无比的煎熬,然而宁弈还是必须强迫着自己,忍耐下去! 一轮火红的太阳,缓缓地落下了帷幕。 ~~~~~~~~~~~~~~~~~~~~~~~~~~~~~~~~~~~~~~~~~~~~~~~~~~~~~~~~~~~~~~~~~~~~~~~~~~~~~~~~~~~~~~~~~~ 经略府中,一辆又一辆不大不小的马车,趁着月色从经略府中缓缓地驶了出来,那些车的外表看上去并没有任何显眼的地方,然而,对于每一个押车的士兵来说,却是既紧张,又恐惧! 这条车队长长的大约有二十辆左右,每一只马车的身边都有着大约四五名的士兵看护着,那些士兵的脸上,在这皎白的月光的照耀下,此时也是无比的凝重。 马车的尾部,朱勔和徐胜治忽然缓缓地走了出来。两人对看了一眼以后,然后紧接着一起跳上了同一辆马车,然后随着那只车队的尾部,一路缓缓地跟了上去。 此时已经是子时了,白日里喧闹无比的江宁城大街也披上了一层厚厚的月色,空旷的大街上早已看不见一丝的灯火了,人们早已沉沉的睡去,这条空空旷旷的大街上,这条长长的车队悄无声息地行驶在路面上,竟然是神不知,鬼不觉! 趁着月色,马车一路缓缓地向着秦淮河畔驶去,在秦淮河畔的码头边上,早有着一只又一只的大船停靠在岸边,一排持着火把的士兵早已在码头边等待着他们的到来了。 朱勔和徐胜治缓缓地走下了马车,打量了眼前的景象一眼以后,朱勔忽然沉下声音,冲着那些守护在马车两旁的士兵低声喝道:“开始,搬运上船!” “是!”几名士兵低声应了一声,紧接着,眼前的这些士兵立即忙活了起来,开始悄无声息地将马车上的一口又一口箱子搬上船去。 忽然间,只听到“啪嗒”一声响,一只箱子豁然跌在了地上,一锭又一锭白的闪眼的银子豁然露在了众人的眼里,朱勔立即大怒起来,一脚踢翻了那名将箱子打翻在地的士兵,怒道:“小心一些!若是损毁了就拿你的命来抵!” “大人。。对不起。。”那士兵面上立即露出了一许惊慌之色,急忙点头应了一声,然后慌忙地将散落在地上的银子急忙放回箱子里,然后这才急急忙忙地搬上了船去。 “此次事情,就全仰仗你了。”徐胜治看着朱勔,淡淡地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 “这本就是我朱勔的分内之事。”朱勔淡淡地叹了口气,双眼淡淡地看了河边的船只一眼,低声道:“长老,你就放心吧,我朱勔定然不辱使命,一定功成归来,绝不会误了小公子的大事!” 第两百三六章 徐胜治(下) “好!”徐胜治淡淡地一笑,点了点头,然后低声附在朱勔的耳旁说道:“这次你的任务,就是借着托运花岗石的名义,将这些银子送到蔡太师的手上,想来这么多的银子,蔡太师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点头的吧?宋金同盟,联合攻辽这种事情,蔡太师是一定会答应的!” “我明白。[.超多好看小说]”朱勔点了点头,道:“长老就放心吧,我省的的。” “好!那我徐胜治就在江宁城里等候你的佳音了!”徐胜治哈哈一笑,连忙冲着朱勔抱了抱拳。 “长老请回。”朱勔点了点头,也冲着徐胜治抱了抱拳,然后身形一转,向着船的踏板上的方向走了去。 只是不多时,几只大船忽然齐齐地扯起了帆,借着一股西风,这几条大船顿时顺着风的方向一路驶出秦淮河,浩浩荡荡地向着长江支流口的方向行了去。 朱勔此次的任务,正是接着押运花岗石的名字,借机前往京城汴梁,游说朝中官员支持宋金同盟的举措,并且此时此刻,金国的国书,也早已送往了京城汴京了,并且,朝中的两派,也早已争了个不可开交了。[] 朱勔的任务很简单,针对做为ge派的蔡太师一干文官,朱勔要做的,就是游说蔡太师同意宋金同盟联合攻辽的举措,而做为鹰派的武官集团童贯童太尉等一党,也自然是坚决支持的。 不打仗,在大宋这个以文为首的世道,又何来的功名利禄可言? 徐胜治很清楚这一切,故而,对于此次小公子交待下的这个任务,徐胜治并不怎么显得过于担心。 趁着月色,徐胜治淡淡地朝着天边看了一眼,心下已是一片欣慰。眼看着小公子的大计即将成功,而自己所做出的这一切,也终于即将得到回报。 淡淡地叹了口气,徐胜治在众多士兵的护送下,缓缓地向着经略府的方向走去,朱勔已经出河了,剩下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尽快的攒足足够的银子,方便小公子以后的起事。 为了大计成功的这一天,世宗究竟等待了多久?连徐胜治自己也记不清了。徐胜治只知道,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重任,而这一世,却传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所幸的是,到了小公子这一代,所有的一切,这才终于明朗了起来。[] “小公子万岁。”徐胜治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下已开始隐隐地有些期盼了起来,这许多年都未成功的大计,到了小公子的手上,竟然终于要有所得了。 徐胜治当然很清楚,攻城拔寨,建立万世不朽之基业绝非凿挖一土一时那么简单,所以,这才正是徐胜治有些渴望的原因。 不多时,这只神秘的队伍已然渐渐地回到了经略府的门前,徐胜治只是刚一跨过大门,只见黑暗中忽然闪出了一个人,淡淡地冲着徐胜治低声道:“见过龙长老。” “尹雪?你怎么来江宁了!”徐胜治顿时脸色一沉,急忙低声喝道,对于尹雪,徐胜治当然认识,尹雪做为世宗的头号也是最为神秘的刺客之一,徐胜治对于尹雪自然是熟悉的很。 “小公子来了。”尹雪恭敬地匍匐在徐胜治的眼前低声说道。 “小公子来了?他在哪?”徐胜治一听小公子竟然亲至江宁,顿时一脸的喜色,急忙问道。 “在城外,小公子请龙长老天亮后往城北十里外的一处小草屋里一会。”尹雪依然一脸的恭敬之色,淡淡地应道。 徐胜治顿时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晓得了,等天亮后我自然会去见小公子,麻烦你了。” “既然如此,属下就先行告退了。”尹雪见徐胜治点了点头,立即身形一闪,整个人猛地冲天而起,足尖一点跳上了一堵四丈高的围墙,然后紧接着便消失在了这片茫茫的夜色之中。 “小公子来了。”徐胜治的脸,忽然间垮了下来,心跳也开始急急的有些加快,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浮上了徐胜治的心头,徐胜治淡淡地看了一眼附近的一株大树,树下的土壤还有着明显被翻开过的痕迹。徐胜治忽然间一股怒气上涌,在心中狠狠地“呸”了一口,转而便走进了府里。 小公子来了,小公子来江宁了。 天刚亮,徐胜治便缓缓地出了府,随即跳上了一辆马车,缓缓地驶出了城北,出了城北以后,马车继续一路向北,向着与小公子约好的位置行驶了过去。 很自然,从昨天夜里,直到今日早晨,经略府以及徐胜治的一切行动,自然全部都落入了宁奕的眼里,偏偏不巧的是,徐胜治等人,竟然丝毫没有发现周围有人的痕迹! 自从夜里子时的时候,宁奕便已接到了来在秦淮河码头边的报告,当那一箱无比耀眼的银子落入监视之人的眼睛里的时候,宁奕便已能对朱勔此次运送这么多的银子究竟有何用意的目的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在宁奕看来,眼下世宗最急的,无非就是宋金同盟之事罢了! 同时,徐胜治的踪迹也自然传到了宁奕的耳里,这让宁奕在欣喜之余也不由的连连感慨老天有眼,徐胜治。。。竟然还在两江经略李纲的府里!只是宁奕并不急着下令抓捕的原因,是想看一看,徐胜治的下一步,究竟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所谓放长线钓大鱼,正是如此。 徐胜治这边刚出城,后脚,宁奕便也悄悄地出了客栈,悄无声息地走上了一辆马车,身旁带着林枭,急急地向着城北的方向追了过去。宁奕倒要看看,徐胜治的下一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宁奕并不担心徐胜治会因此走脱,在宁奕砍来,此时的徐胜治早已如瓮中之鳖了,要抓他,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件事情到了这一步的时候,宁奕反而变得并不着急了。 徐胜治一路往北,马车缓缓地行驶在这条林间小道上,此时的徐胜治还并不知道,自己的身后,正隐隐地跟着两名全身布衣,正手持着钢刀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后的追踪者! 第两百三七章 城北的茅屋 徐胜治并不知道,此时自己身后所发生的这一切,此时的徐胜治,正满心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徐徐地行驶在这条林间的小道上,林野之间,一间有些破旧的茅屋忽然缓缓地显现在了徐胜治的眼里,徐胜治忽然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停下马车,微微地整理了一番仪容,然后徒步向着不远处的那间小小的破茅屋里走了过去。 那间小小的茅屋,远远的看去并不起眼,然而,徐胜治却知道,就在这间茅屋里,正有着一名即将改变这整个天下命运的伟大人物,小公子! 徐胜治缓缓地来到了茅屋的门前,深深地吸了口气,忽然猛地向下跪了下来,冲着屋里的那人低声道:“属下龙长老参加笛主!” “进来吧。”半晌以后,就在徐胜治的心紧紧地提起来的那一刻,屋里忽然传来了一个淡淡的声音,徐胜治立即精神一振,心中也是大大地喘出了一口粗气,连忙点头应是,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一推门,走了进去。 首先映入徐胜治眼帘的,则是一个头戴斗笠,浑身粗衣的削瘦少年! 那少年头上正带着一顶宽大的斗笠,一卷细细的纱布将整个斗笠围成了一只帘儿,看不清脸的模样,正背对着徐胜治,那少年的身旁,还正站着一脸冰冷的尹雪,和一个看起来有些懦弱的年轻人。[.超多好看小说] 徐胜治只是望了一眼那看起来有些懦弱的年轻人以后,便急忙跪下拜倒在那少年的面前,低声道:“属下徐胜治来迟,望小公子恕罪。” “起来吧。”小公子淡淡地说道。 徐胜治立即长吁了一口粗气,看起来,小公子应该还不知道那件事。想到这里,徐胜治的心这才终于有些放了下来,双眉也逐渐舒展了起来,连忙站了起来,低声道:“小公子来到江宁,不知有什么吩咐?” “那件事情,你等办的可有眉目了。”小公子淡淡地说道。 徐胜治很清楚,小公子说的自然是促成宋金同盟那件事,不由得应声道:“朱勔已去了汴梁。” 小公子不由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淡淡地道:“我此次来江宁,第一是为了看看你们这件事究竟办的怎么样了。第二,就是要告诉你,做事太过心狠手辣,老天都要收你的。” 小公子的话语淡淡的,落在徐胜治耳里不由得猛地一个机灵,满脑子混乱,急忙跪了下来,满眼恐惧,不住地颤声道:“小公子明鉴,王朗。。。王朗不是我杀的。。” “是不是你杀的,只有天知道。”小公子不由的冷哼了一声,然后淡淡地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做过什么,做了什么,我都知道。”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徐胜治满额头的大汗,脑中不住地胡思乱想着,“小公子怎么会知道。。小公子又为什么会知道!!” “现在,你在想,我为什么会知道,对么?”小公子忽然转过身来,那长长的纱帘遮住了他那有些神秘的脸,淡淡地道。 徐胜治顿时又是一个机灵,整颗心就像是提到了嗓子眼里了似得,慌忙俯首在地,急忙道:“小公子明鉴,我徐胜治对小公子的忠心一片赤诚,天地可鉴!” “起来吧。”小公子忽然淡淡地叹了口气。 就在茅屋内正发生着眼前的这一些事的时候,而此时此刻,茅屋之外不远处的一处土丘上,几个人正缓缓地伏在了地上,紧张地盯着眼前的那间毫不起眼的小茅庐。 “宁大人!你看,就是这里了。”周丁伏在地上,低低地说道。 宁奕不由得点了点头,忽然皱眉道:“可知道究竟是谁在里面?” “不知道。”周丁摇了摇头,“离的太远。” “那么好吧。”宁奕忽然冷冷地一笑:“准备,抓人吧!这次,绝不能在让徐胜治跑了。” “是!”周丁一身低喝,轻轻地向着身后的几名护卫打了个手势,然后纷纷亮出兵刃,便悄无声息的向下潜了进去。 由于时间紧促,周丁并没有时间将所有的人手全部召集在一起,既然得知徐胜治的方向,周丁也只好一咬牙,带着几名护卫,并冲着徐胜治出城的方向一路的追了上来。 林枭依然还呆在宁奕的身边,紧紧地护卫在宁奕的身边,像林枭这样类似于狙击手一般存在的神射手,反而并不需要有过多的行动,以林枭这样如此精准的箭法对敌人远程射杀,才是林枭真正需要做的事情。 而此时此刻,仿佛茅屋内的几人,还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周围已经出现了一群来历不明的敌人。。眼下,徐胜治正面无人色地面对着小公子的雷霆之怒!原因无他,只因为,王朗死了! 王朗死了,羌笛怨世宗排位第三把交椅的蛇长老死了,死亡的原因,却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王英一掌击中王朗逃离经略府以后,紧接着面对着王朗的,竟然是徐胜治等人的毒手!按照徐胜治等人当初设计好的,杀掉王朗,除掉这个异己,在嫁祸给刺客,这样一来,竟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只是奇怪的是,为什么小公子会知道!! 似乎,在徐胜治的心目中,小公子似乎竟是无所不能的! 此时此刻,面对着徐胜治的,则是小公子的滔天nu海!尽管,即便是徐胜治这样在世宗八大长老中座次最高的长老也并不知道小公子长的是个什么样,然而,徐胜治却很清楚一点,那就是小公子的脾气。 若是小公子在一开始时便是一阵滔天的怒火一时,很有可能,小公子只是单纯在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怒火,若是小公子一开始便是好言好语的态度,这只能证明一点。 小公子很愤怒! 正何况,联合杀死王朗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小公子心里的承受底线了! 徐胜治此时被吓的面无人色,只是颤抖地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惹怒了小公子,而惹来尹雪的一击必杀。徐胜治同时也很清楚,小公子,绝对是属于杀人不眨眼的那一类人。 笑话,古来成王侯者,又有哪一位惧怕流血? 小公子也不例外! 第两百三八章 骤然之劫(上) “小公子。[]。”徐胜治有些骇然地抬起头看着正头戴斗笠,完全看不清面容的小公子,然而,只是徐胜治的这一声微微的颤喝,便又一次立即引来的小公子的一阵滔天的怒火。 徐胜治此时的心里也已是一片惶恐,小公子怎么会知道这些。。。小公子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 难道是他! 一个人影,忽然闪现在了徐胜治的脑海里,只是这个意识刚刚浮现上徐胜治的脑海里,便立即沾满了徐胜治的整个脑间。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李纲是不会背叛我的! 徐胜治有些惶恐地想着,斗大的汗珠挥如雨下,就连整个身子也开始不停的颤抖了起来。凭一己之力,便在整个江南搅合的风声水起,世宗在世间的代言人,龙长老徐胜治,排名在大宋皇城司追捕名单前几位的头号通缉者与暗杀者徐胜治,此时此刻在小公子的面前,竟然只如同一条最卑微最可怜的狗一般,匍匐在小公子的腿下,艰难地乞求着饶恕和怜悯! “尹雪,我世宗门内,胆敢互相击杀门内者,该怎么样惩罚?”小公子的声音里掩饰不住那一股愤怒之意,一声清刹,转眼望向正静静地站在一旁的尹雪。(.无弹窗广告)问道。 尹雪想了想,然后恭敬地向着小公子低低地一俯首,仔细地思索着小心翼翼地道:“按我世宗门内规矩,击杀同门者,该判。。。斩刑!” 尹雪的声音里有些犹豫,微微地思考了一番以后,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说出了刑罚,徐胜治的脸上顿时如土一般的灰暗,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要晕死了过去。 小公子,这是要杀自己!徐胜治满心颤抖着的想道,想到这里,徐胜治立即一声哀嚎,不住地跪在小公子面前,头嗑的“咚咚”直响,额头上已然出现了丝丝的血印了。 “若是本主判你斩刑,你有没有何话要说?”小公子忽然间喉间的声音忽地冷了下来。这让徐胜治的心里止不住一阵狂颤,他有些惊骇地抬起头看着小公子,然而徐胜治看见的,却依旧是一张千万年也不曾改变的白纱帘儿。 喉间动了一动以后,徐胜治的嗓子里最终还是硬生生地挤出了几个字:“没有。” 徐胜治已经完全绝望了,微微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尹雪的剑锋从自己的咽喉处割开的那一刻,等待着被小公子处死的那一刻,徐胜治知道,自己完蛋了! “没有就好。[]”小公子冷冷地一哼,然后淡淡地道:“徐胜治,自从下江南以来,你屡次立功,于我世宗门内也是劳苦功高,本笛主可以赦免你。” “什么!”徐胜治在内心中狂呼了一声,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才睁大了眼睛看着小公子,半晌以后,徐胜治这才像是幡然醒悟了一般,惊喜地叫出了声道:“谢谢!!谢谢小公子赦免之恩!” “别急。”小公子淡淡地道:“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徐胜治,你做为我世宗门内首席长老,杀死同门长老,开了我世宗百年以来的第一例,于法于理,本笛主也断然没有放过你的理由!” “是。。是。。无论怎么样的责罚,属下都甘愿领受。”徐胜治满心哀求地冲着小公子呼道,急忙跪在地上不住地磕着头。 “免去你世宗长老之位。”小公子淡淡的声音,就仿佛是在给徐胜治敲下了一记丧钟:“至于你的位置,将会由李纲担任,从现在起,李纲就是龙长老,徐胜治,你可明白了?” 小公子此话一出,徐胜治仿佛呆了半晌,好半天才从这股恍然中醒了过来,连忙长跪在地上,用那极其颤抖的声音应声向小公子道:“属下。。。遵命!” 李纲。。。是龙长老了! 一股深深的阴霾忽地围绕在了徐胜治的心里,徐胜治很清楚,龙长老的位置究竟意味着什么,长居高位的徐胜治很清楚,龙长老的这一头衔,不管是在世宗内,还是在这整个天下,究竟又有着何样的意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然而,世宗的势利范围,却早已拓出了大宋朝这一范围,其势力早已遍及了西夏,蒙古,大越,大辽等国土,若是世宗决意要颠覆一个朝政,其猛然间爆发出的力量,也将会是极其惊人的! 龙长老,做为世宗在世间的代言人,又居于世宗众长老之首,其地位简直就堪比大宋朝的当朝首辅蔡太师了! 李纲。。竟然是李纲!徐胜治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想着,出卖自己,夺自己之位的人,竟然是。。李纲! 此时此刻,徐胜治只觉得,整个天,都塌下来了! 人没有了权利,便不在是人,而是狗!这是徐胜治长久以来,所总结出的一个道理。而眼下,这个曾经在徐胜治心里早已验证过无数遍的答案,此时此刻竟然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这让徐胜治又怎能接受? 就放佛一夕之间,从天堂坠落至了地狱! 一夕之间,从身居高位者忽然坠落成了平民,这种巨大的落差,任谁也不能完全幸免,连徐胜治也不外如此。 一股深深的仇恨种子,顿时埋进了自己的心里。然而,此时此刻,面对着小公子,徐胜治脸上却并不敢表现出任何的感情,依然是一副深深的恭敬之情,然而,一颗仇恨的种子,却早已在徐胜治的心里暗暗地发芽了。 “尹雪,立即传示所有人,从现在起,已免去了徐胜治龙长老之位,改由李纲担任。”小公子淡淡地道,说完以后,就要往外走。 “是!”尹雪恭敬地垂下头,忽然间,尹雪的耳朵仿佛动了一动一般,脸上顿时沉现出了一片斐然的杀气,大吼了一声道:“小公子,快点低下!” “什么?”小公子仿佛微微一怔,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响亮的利箭之声,已然破空而来!猛地穿过那有些单薄的木板,笔直地向着小公子的心脏位置飞了过来。 第两百三九章 骤然之劫(中) 就仿佛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只利箭豁然射向了小公子的心窝口,小公子的脸上顿时一片煞白,尹雪大喝了一声,腰间一柄银蛇豁然而出,就仿佛那流泻的泉水一般,一道银光豁然笔直地向着那只利箭击去! 这一切,全都发生在短短的一瞬之间!如同一秒一般的存在,却是亘古恒常! 尹雪那也不知究竟联系了多少年的一剑,豁然狠狠地击在了那支利箭的箭柄之上,这豁然而来的一股力道,顿时改变了这只利箭的走势,夹带着那一股凌厉的破风之声,只是在眨眼之间的功夫而已,那枚利箭霎时间从小公子的耳边擦了过去,顿时惊醒了屋内的所有人! “有刺客!”尹雪大吼了一声,身形一闪,仗剑护在了小公子的身前,怒可不屑地吼道:“小公子快从后面走!” “你给我闪开!本笛主还没那么孱弱!”小公子一声怒吼,转眼望向一脸惊愕之中的徐胜治满是怒气的一指,冷喝道:“徐胜治!你好大的胆子!尹雪,给我杀了他!” 徐胜治仿佛就像是呆住了似得,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徐胜治也是忽地被震慑在了当场,小公子的怒喝一出,徐胜治这才如同遭了一记当头棒喝一般,急忙满脸惊容地叫道:“小公子!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只是此时此刻,哪里还会有人听从徐胜治的辩解,“是!”只听的尹雪一声大吼,手中的长剑再次挥出,那练习了也不知多少次的一剑,此时就如同黑夜中的点点星芒,直冲着徐胜治的喉间而去。 就在徐胜治睁大了眼睛,没有任何时间思考的同时,一个巨大的响动忽地破空而起,几个人影顿时从茅屋内破门而入,一个大汉一声大吼,猛地举手手中的长刀,向着尹雪砍了过去。 面临着那不速之客的一击,尹雪也只好不得不抽回了手,暂时舍了徐胜治,仗剑一举,与那大汉顿时两箱缠斗了起来。 冲进来的一共只有四人,然而,面对着这四人,尹雪的心却顿时凉了下来,以一敌四,更何况,尹雪只是刚一和眼前的这名大汉交手,便心里顿时微微的一惊。 好强的力道!尹雪被那大汉的一记顺劈震的虎口发麻,猛地倒退了几步,转眼望向小公子,面对着那三人的合力攻击,竟然是毫无畏惧! “小公子快走!”尹雪大喝了一声,那声音里早已是止不住的怒火,倘若小公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就将会成为整个世宗的罪人了!这只无比沉重的重担,是尹雪绝对无法承担的一记重任! “小公子,你快走!”尹雪满是悲呛的一声大吼,提剑一举,忽地挡在了小公子的身前,合力与眼前的那三人合斗了起来。 茅屋内的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此时此刻,正站在茅屋外不远处一出地势有些凸起的小土丘上,宁弈正冷冷看着茅屋里此时正在发生着的这一切。 “林枭,你看。”宁弈忽然皱了皱眉,沉声说道:“你看,那个人,是谁?” “谁?”林枭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场内,低低地问道。 “他!”宁弈猛地一指,手指指向了屋内那正带着斗笠的那人,淡淡地一叹,说道:“奇怪,为什么那个人,却一订要护着那头戴着斗笠的少年?反而却不去管徐胜治?徐胜治,可是龙长老啊。” 宁弈的思维顿时高速地运转了起来,宁弈知道,龙长老对于世宗来说,意味着的究竟是什么,而眼下,尹雪竟然完全放弃了徐胜治,转而全心地护在了那名头带着斗笠的少年郞的身上,那名神秘的少年,又究竟是谁? 想到这里,宁弈也只好将其抛诸了脑后,就在眼下,一场大战正发生在宁弈的眼皮子底下,这让宁弈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了。 这是一场收网行动,主要目标,则是徐胜治!虽然眼下突袭的效果虽不甚理想,而然宁弈此时此刻却也没有时间在去考虑的那么多了。宁弈的目标,就是徐胜治! 宁弈的手淡淡地一挥,林枭手中的弓箭再次举起,稳稳地瞄向了场中正奋力搏杀的那名大汉! 按照宁弈的思维,不管是谁,首要的任务,就是抓捕徐胜治,更何况,自己的这一趟行程,也正是要抓捕徐胜治,徐胜治才是自己的真正目标,倘若是因为横生枝节而错失了抓捕徐胜治的最好机会,对于宁弈来说,那无疑于捡了绿豆却丢了芝麻,得不偿失! 此时此刻,面对着眼前这抓捕徐胜治最好的机会,宁弈却是怎么也不敢托大了! 一剑利响,再次飞了出去! 只听“嗖”的一声,那箭毫无悬念,正中了尹雪的手臂! 啊地一声,尹雪的左边臂膀上顿时多出了一只利箭,一阵钻心的疼痛顿时深入进了尹雪的骨子里,然而此刻面对着眼前的这四人,尹雪也只好拼命地忍住那股钻心的疼痛,奋力地与眼前的四人搏杀着。 不得不说的是,尹雪的武功奇高,就连场中的四人也是无比的惊异!其中最为惊异的莫过与周丁了,周丁非常清楚,此时己方的这四人的战斗力究竟强大到了何等的地步,其余三人在经历了岳飞那魔鬼式训练后,战斗力早已如同爆发了一般,变得无比强大,而然,面对着尹雪,也竟然是堪堪平手,眼前的这名男子,究竟武功到了何等强大的地步了? “小公子快走!”见小公子迟迟没有动静,只是冷冷地站在自己的身后,负手而立,丝毫没有逃走的意思,尹雪也是无比的慌急,只好再次出声,然后抖擞了精神,再次冲了上去。 那四人的合力之击让尹雪的压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做为世宗第一的高手,面对着眼前的这四人的攻击,尹雪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走了。”小公子淡淡的一声,仿佛就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最为平常的离别之语一般,然后猛地淡淡地向着依然正一脸惊恐之中的徐胜治看了一眼,然后冷哼了一声,衣诀一偏,高高地抬起脚,向着身后的一处木墙猛地发力地踢了上去! “彭!” 茅屋年久失修,本就已是摇摇欲坠,被小公子的这满是力量的一踢之下,那常年腐朽在外的朽木顿时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的断裂开来,露出了一只巨大的口子,紧接着身形一闪,便向外奔了出去。 第两百四章 骤然之劫(下) 这一切的情景,全被宁弈看在眼里,见那头戴斗笠的少年要走,宁弈随机便立即向身旁的林枭下令道:“放箭,杀了他!” “是!”远程狙杀是林枭的拿手好戏,林枭箭无虚发,来到江宁以后,也不过才堪堪失了两箭,猛地张弓拉箭,便再一次向着那少年的后心窝里射了过去。 那箭再次而来,还是那箭,还是那发箭的少年,还是那箭无虚发、百发百中的一箭! 耳听得身后传来的箭响,小公子眼睛忽地爆发出一股精光,整个身形顿时如同鬼魅一般的一晃,竟然就如同鬼魂一般的,轻轻地。。。躲过了林枭的那箭! 就那么轻轻地躲了过去,仿佛那斗笠少年的眉头都没有皱上一皱,便轻易地躲了过去!就仿佛幽魂一般的身法,轻轻地一闪,脚不沾地地便闪了过去。 那身法之迅速,竟然已是堪比飞箭! 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宁弈顿时瞳孔急剧放大,惊得就连下巴也快要掉在地上了。 眼争争地看着那少年身形一闪,脚不沾地,就如同鬼魂一般飘忽在不远处的一处土丘之上,那少年忽然回过脸来淡淡地看了宁弈一眼,与宁弈正是四目相对,宁弈的眼中立即爆发出一阵凌厉的精光,那少年忽然间仿佛像是冲着宁弈淡淡地笑了笑,然后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了。 “f-a-c-k!”宁弈顿时一阵破口大骂,什么斗战胜佛阿弥陀佛玉皇大帝阎罗判官等等统统地被宁弈骂了个遍,这才仰天一阵怒喝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宁弈是无神论者,然而,即便在是无神,宁弈也始终无法相信,适才那少年如此鬼魅的身形一闪,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鬼魅一般的身形,就仿佛连足尖也没有沾地一般,轻轻地飘向了远方。 是的,那是飘!宁弈自信绝对不会看错,那少年。。。是飘的! 就在宁弈怒不可泄的同时,只听林枭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放下了双臂,轻轻地叹道:“高手!” 宁弈的双眉顿时一阵扬起,宁弈绝对不敢相信,就算是武功在高,难道还能敌的过兵器么?宁弈记得很清楚,在后世之时,就算是武功再高,也挡不住一颗子弹的威力!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此言诚欺我矣! “那是留香步。”林枭顿时一叹,仿佛有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在留香步面前,弓箭这种东西,的确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能够让箭无虚发的林枭说出这种感慨来,宁弈的心也顿时一沉:“什么意思?” “那少年,是沙陀人的后裔。”林枭叹了口气:“并且,是王族后裔。” “沙陀人?王族后裔?”宁弈的眉间顿时紧紧地皱了起来,对于沙陀人这么一个崭新的名词,宁弈显然显得十分陌生。 “沙陀人,又名处月,以朱邪为氏,其祖乃是北匈奴中的一只。其祖朱邪赤心因平叛有功,故而赐姓为李,本就不是什么大的氏族,大人不知道,也属正常。” 林枭淡淡地一笑,继续说道:“只是,可能大人不知道的是,就在几百年前,沙陀人,也出过几个王族。他们分别是李,石,刘三姓,而那少年所施展的留香步,正是晋国开国皇帝晋高祖石敬瑭所创。” “石敬瑭逝世以后,其子石重贵接任帝位,然而不出几年便被各族联合攻击下亡国,那少年,应当正是晋王石敬瑭的后人,准确的来说,应当是石重贵的后人。”林枭忽然笑了笑,“毕竟,石敬瑭的两个儿子都死了,所留下的只有三子石重贵了。” “也就是说。。。那位少年,也是羌笛怨世宗的一位重要的人物了!”宁弈大惊之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转而开始无比地惋惜了起来。相比之下,心里原本那颗极其不甘的心,也逐渐淡了下来。 石敬瑭,那可是石敬瑭啊!宁弈心里不住地想着,面对着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胡奸”,当年那个曾亲手将燕云十六州割给契丹人的皇帝石敬瑭,面对着这个战无不胜的传奇人物石敬瑭,宁弈所拥有的,也只有深深的感慨之情。 只是在感慨之下,宁弈已然还是有着一丝丝的可惜之情,石敬瑭的后人,那么在世宗里的地位,也一定是高超且超然的地位,宁弈记得很清楚,当日在葫芦州上,颜萧曾经说过,正是世宗的几位王族才导致的百年前羌笛怨的那一场血淋淋的大清洗活动,那么适才的那个头戴斗笠的少年,也一定是昔年那几位王族中的一位! 然而此时此刻,宁奕也在没有生出想要追上去的念头了,一来那少年的身法如此俊朗,二来,自己的首要目标,则是徐胜治,至于其他的,宁奕则暂时还顾不上这些了。 宁奕的视线微微一扫,只见茅屋内的战斗却依然还在继续着,本来场中同时并肩战斗的四人已经被减去了两人,分儿看守着徐胜治和那名看起来有些懦弱的男人,周丁和另一名护卫正持续地与尹雪交杀在一起。眼见于此,一场战斗已然持续到了现在,宁奕已隐隐的有些不耐烦了! 一声清脆的哨声传来,传到周丁的耳里不由得微微一震,周丁知道,这是宁奕在向自己下达速战速决的命令了! 面对着尹雪这样强悍的人物,周丁的额头也是不断地微微渗出着冷汗,若是放在平时,就算是以二敌一,周丁也自付不一定可以拿下眼前这人,林枭的那一箭正中了尹雪的手臂,殷虹的鲜血不断地流淌着,这强烈的剧痛感这才让尹雪身体上的动作开始有些微微地缓慢了起来。 周丁顿时心里有些焦急起来,猛地一声大呼,手中那一柄夹带着无比凌厉的刀势便向着尹雪的天灵盖上砍了下去! “啪”地一声巨响,那一刀硬生生地从尹雪的面前划过,重重地砍刀了地上,就在那一霎那间,尹雪的身形就仿佛如同一只大鸟一般,忽地一闪,敏捷地避开了周丁那致命的一刀,即便如此,尹雪的脚下也终于开始感觉到了一丝的沉重。 “只要小公子逃了就好!”尹雪狠狠地咬着牙,双目中爆发出一股浓烈的怒火。 第两百四一章 引蛇(上) “敌人的目标,不是小公子!”尹雪恶狠狠地想着,此时此刻,尹雪已经可以断定了,敌人的目标绝不是小公子,否则,又怎么解释小公子逃离了这间茅屋以后,对方。(.)。对方竟然没有趁胜追击的道理! 既然敌人的目标不是小公子,那么,抑或是谁? 尹雪一边小心翼翼地招架着,目光一边斜斜地偏向了正在一旁有些失神的徐胜治。此时此刻,尹雪已经可以断定了,敌人的目标,正是徐胜治! 这些人是官兵!尹雪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如果对方是官兵的话,就不得不血战到底了! 周丁在接到宁奕的速战速决的攻击命令以后,小腿骨一弯一挺,突然利剑一般的冲了出去,手中的长刀在半空当众划过一道黝黑的光芒! “噌”地一声巨响,两柄武器豁然交织在了一起。 这一阵巨大的响声传来以后,周丁和尹雪二人豁然分开,尹雪的背后就是那一片巨大的窟窿,然而此时此刻,尹雪却完全没有想要逃走的欲望。精通暗杀之术的尹雪无比清楚,当士气真正落入下乘之时,就是自己的败亡之日! 所以,尹雪很聪明地选择没有逃跑,虽然手臂上的被林枭射来的那一柄利箭传入了左臂,虽然鲜血已经染红了自己的一条臂膀,然而,杀气依旧,尹雪依旧是世宗第一的高手! “你们两个,不要动!”周丁舔了舔嘴唇,向边上的那两人示意道,周丁的心里也是无比的紧张,对于此次宁奕下令抓捕徐胜治对于大人的计划重要性周丁也是无比的清楚,所以,周丁宁愿冒着拼死的危险,也绝不敢让宁奕的计划有任何的闪失。 抓捕徐胜治,势在必行!只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太过难缠! “伍四!上。”周丁一声冷笑,持刀而立,两人豁然慢慢地散开在了两边,紧接着又慢慢的从两侧围上尹雪。 紧紧的捏住手中的刀柄,掌中的汗水顺着刀柄缓缓的向下滑落,滴落在地上,留下一个圆点的小印,周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泛气嗜血的隐芒,死死的盯住尹雪! 其实周丁知道自己的身手不见的有多好,能够得到大人的赏识,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完全是忠心和一股狠劲! 既然如此,那便比比狠劲吧! “喝!” 沉沉的低叱了一句,周丁的是身体就突然的躬起,如同一头猎豹似的朝尹雪扑了过去,手中的大刀闪着银亮的光芒,那凛冽的锋刃破空而出,朝着尹雪的胸口就是一记重刀! 眼看着刀锋所向,尹雪的身体突然朝后一拧,那堪堪一握的小腰竟然突然朝着身后弯了下去,竟是一招漂亮无比的铁板桥,硬生生的就躲开周丁威势无比的一刀,同时手腕一抖,挽出一朵剑花,朝着周丁的背后一挑…… 噗! 那肩头的衣料顿时被挑开一道口子,一蓬刺眼的血花就陡然的在空中绽开! “周哥!” 伍四一大喊了一声,顿时也双目血红的冲想尹雪,手中的砍刀直接顺着尹雪的腰间砍落,竟是硬要把尹雪给拦腰砍成两截! 风,吹过! 破败的茅屋中凉意更甚,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不断的刺激着三人! 眼看着那刀锋及腰,尹雪终于做出反应,玉葱般的手指动若如雷,竟然一下的就扣上伍四一的手腕,别看纤长的手指看似软弱,却掐的伍四一半分都动弹不得,那下落的刀锋硬是戛然而止,伴随着尹雪重新站起身子,那把砍刀也是被一点点的向上提起! 尹雪手中的长剑再度扬起,那剑锋距离伍四一的眼珠最多不足一尺! “贱人,去死吧!” 正在尹雪要朝着伍四一下杀手的时候,背后却是再度响起一身怒吼! 周丁的右肩被尹雪一剑伤了肩胛骨,血流如注,染红了大片的衣物,同时也让整条胳膊都变的无力,软绵绵的就垂落在那里! 但是,周丁不在乎,艰难的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后,周丁直接弃了大刀,整个人就朝前冲去,乘着尹雪把注意力都放在伍四一身上的时候,便整个人撞在尹雪的后腰上,然后单臂环住尹雪的腰间,抱着她就继续朝前冲去。 砰! 一声闷响,尹雪嘴间就喷出一口鲜血,后腰和胸口都是一阵火辣辣的巨疼! “你找死!” 尹雪本来颇为漂亮的脸蛋,眼下却显的有些狰狞,手中的长剑再舞剑花,再度一剑挑在周丁的背上,带出一片的血花! 周丁的身体顿时就抽搐了一下,可还是死死的抱着尹雪,用力的把她朝着茅屋的墙上给狠狠的撞去,尹雪再遭重击后,顿时心中更怒,手中的长剑再度扬起,诡异的绕出个弧线,竟然奔着周丁的脖间而去! “周哥小心!” 伍四一从地上爬起来,也是弃了兵器,疯狂的就朝着尹雪飞扑过去,也不顾疼痛,直接一把就抱住了尹雪的胳膊,用两条胳膊直接缠上长剑的锋刃。 红色的血液顿时如同一条一条细小的血蛇似的是顺着胳膊流淌,钻心的疼痛让伍四一咬牙切齿,整张脸都被憋成了惨白的颜色,身体不自觉的有些抖动,可是伍四一却不敢放手,因为他知道,若是放手,自己跟周丁都难逃一丝! 轰隆! 就在这时候,尹雪身后残破的墙板终于不堪重负的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尹雪顿时心中泛起一股不妙的感觉,想要推开两人,却始终慢了半步,那墙板“咔嚓”的一声脆响,便彻底的朝着外面倒去,尹雪只觉得身体一空,便不由自主的顺着墙板倒落,脑袋重重的砸在地上! 意识,开始慢慢的模糊起来,而此时此刻,一箭凶猛的利箭飞来,霎时之间豁然贯穿了尹雪的心脏! “抓人!”远远地站在山坡之上的宁奕忽然大吼了一声,双眼里忽然泛起了一层极其强烈的渴望之色,然后猛地迈开步子,率先向着茅屋里飞奔了过去。 第两百四二章 引蛇(中) 此时此刻,两江经略府里,一个中年男人正缓缓地站在门前,独自看着远方的那轮夕阳。[] 此时此刻,李纲的自我感觉,却是绝对的良好。 那轮红红的夕阳此时已经落了下去,血一般的残阳在这萧瑟的冬季愈发显得有些美艳动人,将这万里山河也染成了一红神圣的夕阳之红。 李纲独立望着远方的那轮落日,双手背负,看着有些出神。 在李纲的眼里,这不是落日,这是美丽的山河之景!江山之景!此时此刻,李纲已经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 自己成功了,自己终于当上了龙长老,尽管小公子所发布的命令还没有到达李纲这里,然而李纲却知道的是,自己的计划,却一定会成功的! 自己的计划从来都没有过任何的疏漏,从来都没有! “我是龙长老。”李纲在心里微微地想着,然而,李纲此时的心里,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激动,相反的是,此时此刻,李纲的心里却是无比的平静。就仿佛这一切都是李纲改得的一般,平平常常,并无所喜。(.) 事实上,李纲在自己的心里也就是这样认为的!龙长老的宝座,本来就应该只属于自己!自己统辖两江之兵数十万,旌旗一展而万里飘红,向自己这样手持数万雄兵的经略相公,大宋并不超出三个人,更何况,在宋朝这样文风极盛,武风极衰的时代,本就是一个异数。而李纲自己正是其中的一员。 轻轻地迈开步子,走下脚下的那层层的石梯,李纲缓缓地向着院落里走去,迎面而来的士兵纷纷向着李纲点头哈腰地打着招呼,李纲却连正眼也没有看过一眼,径直向着屋里走去。 这是一种雄霸天下的气势! 直到真正坐上了龙长老的宝座以后,李纲才深深的感受到什么叫做真正的位高者权重,因为此时此刻,李纲知道,不光光是江南各地,包括了整个天下,北至辽金,西至党项西夏,大越,东至大月氏族等等各地的信息,都在不约而同地往着自己的府里送来消息,这是龙长老的特权,羌笛怨世宗在世间唯一的代理人,李纲有这个权利这样做。 李纲自负,徐胜治这一次,绝对逃脱不了小公子的雷霆之怒! 残阳如血,红日如勾。 一片白云缓缓地飘过江宁。 李纲忽然觉得,自己应当庆祝一番,庆祝一下自己成为龙长老!于是,李纲决定去找自己的新收入房里的一名小妾。 新纳的这个姨太太。名叫兰香,是徐胜治当作礼物亲手送给自己的,时至今日,李纲也还没有与那个名叫兰香的小妾一起同床共枕过。根据徐胜治所言,这个名叫兰香的小妾,定然是一位极品,只是李纲虽然也十分的好色,却是个事有轻重缓急之人,故而还没有碰过一下兰香的小手。 进入了房里以后,李纲便立即恶狠狠地扑了上去,怀里搂着那名娇小的人儿,立即便展开了一场翻云覆雨的勾当,怀中的那位人儿也似乎极其精通此道,面对着李纲的骤然一击,并没有显现出任何的惊慌之色,反而是立即改变了状态,曲意逢迎,吹箫弄月,低吟浅唱,海底捞月,很快,房内便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骄呼之声。 这一夜,活活让李纲精疲力尽,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痛并快乐着,李纲很久没有向今天这样爽过了,是的,很久都没有了! 几番强烈的翻云覆雨之后,李纲便一股脑儿地趴在了兰香的身子上倒头大睡起来,也不管身下那名人儿究竟是怎么样的感觉,总之,李纲就是喜欢这样做! 全天下都是李纲说了算,区区一个女人,又算的了什么? 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而李纲身下的兰香,也早已支持不住李纲身体上的重量,硬生生地将熟睡中的李纲推开到了一边,也进入了梦相里。 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气息,忽地钻入了李纲的鼻子里。不一会儿,李纲醒了。 看着身边的那个绝美的美人正躺在自己的身旁熟睡,李纲只觉得身体里就像是一团火一般的窜了起来,猛地一声长笑,将头一埋,又一次埋进了兰香的胸口的双峰之中。 那硬喳喳的胡须顿时惊醒了兰香,只见兰香一声娇喝,李纲猛地扑在了自己的身体上,兰香脸上立即划过一丝媚笑,双腿猛地一用力,夹住了李纲的腰上,得了这股力道,李纲顿时雄威大振,挺枪上马,奋战沙场,只是没过一会儿,房里就又一次传来了一阵阵若有似无的娇喘之声。 “相公!不好了相公!”就在李纲奋力一战的同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响声,那侍卫情急之下猛地一推开门,正看见李纲和兰香两人哧溜溜的抱在一起,正上下奋力地蠕动着,那侍卫的脸色顿时刷地一声绿了起来,脑间就像是有着无数的电流闪过一般,吓得那名侍卫顿时倒头跪了下去,一脸惊骇地道:“小人该死。。小人,。。不该闯进来的!” “你说。”李纲丝毫不介意旁边有人观看一般,依旧做着手上正在做着的活计,身下的那名人儿此时也已是一片的欢快,似乎就快要完成了。 “是。。遵命。。”听见李纲这样一番回应以后,那年轻的侍卫顿时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连忙稳了稳心神,低声道:“相公大人,徐胜治,被抓了!” “被谁抓了!”李纲忽然双眉一扬,猛地将兰香狠狠地仍在了床上,痛的兰香顿时一阵惨叫,李纲看也没有再看兰香一眼,赤身裸体地站在那名侍卫的面前,冷冷地看着那侍卫一眼,急忙沉声问道。 “据消息。。下令抓人的,是宁弈宁大人!”那侍卫急忙应道。 “你说什么?”李纲顿时脸上显出一片凌厉的怒色,急忙喝到:“你说什么?宁弈把徐胜治给抓了?” 第两百四三章 引蛇(下) “大人。(.)。。”那侍卫显然从没有见过李纲发过如此大的怒火,怔怔的跪在地上,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混账东西!怎么不早点来报!”李纲猛地一声怒吼,本来还有些极其安逸的心神豁然被提到了嗓子眼里,看着那名侍卫有些惊恐的神色,李纲胸口里的那一股怒气也随着胸膛而一起一伏了起来,微微地定了定神,李纲终于冷静了下来,不由的沉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了!” “据消息,是昨天的傍晚时分。”那侍卫急忙应道。 “宁弈居然抓了徐胜治。。。该死的!”李纲一声咆哮,猛地一指身后的还伏在床上的兰香,忍不住低喝道:“这个女人,归你享用了!来人啊,伺候,更衣!” 李纲忽然怒气勃发地向着门外怒吼了一声,门外立即闪进来了两名侍女模样的妙龄女子,看见李纲这一身赤身裸体的模样,那两名侍女也似乎如同家常便饭了一般,不以为意地一丝不苟地替李纲梳洗打扮了起来。 “归我了?”那侍卫顿时脑间一片空白,然后忽然向着兰香望了一眼,只是这一眼,顿时将那侍卫的三魂六魄都快要勾了过去,忍不住满脸欢喜地猛地向李纲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欢喜地叫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赏赐之恩!” 然而,面对着那侍卫的连声道谢,李纲却再也没有看过一眼,经过那两名侍卫的一番梳洗打扮以后,李纲顿时猛地身形一闪,满脸怒容地迈开步子向着院外走去,只听李纲边走边向着两旁的军士焦急地大喝起来道:“快来人啊!升帐,老子现在就要升帐!” 那侍卫的满颗心思哪里还想的了这些,一声低低的淫笑以后,那侍卫顿时身形一闪,猛地向着还赤身裸体半躺在床上的兰香扑了过去,只是没过多久,房里便又一次传来了一阵阵低低的娇喝声。[] ~~~~~~~~~~~~~~~~~~~~~~~~~~~~~~~~~~~~~~~~~~~~~~~~~~~~~~~~~~~~~~~~~~~~~~~~~~~~~~~~~~~~~~~ 一排长长的队伍,豁然出了经略府,为首的一名红袍一品官服的大员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几十名杀气腾腾的士兵,豁然飞奔在了江宁城的大街上。 李纲出府了,与以往不同的是,李纲这一次的出府,却是骑着马的。(.)大宋有制,文官做车,武官骑马,这是大宋开国皇帝宋太祖赵匡胤所亲自指定下的一条指令,只是到了中期以后,随着社会风气的逐渐开放,就连武官也很少在骑马了,更何况在大宋这样武风极其不振的社会风气之下,愿意保持着出门骑马的武将更是寥寥可数了。 骑马出府,这一路上的策马奔腾让一路上的老百姓啧啧称奇,究其原因,也是因为居住在江宁的百姓很久以来都没有看到过李相公策马奔腾在大街上的景象了。 李纲,几乎是江宁城里人人认识的人物,而此时此刻,李纲正满心焦急地向着城里的某一处里奔去。 在江宁城里,只要李纲想找一个人,就断然没有找不到的理由,经过李纲的一声令下,很快,江宁城里各处皆开始骚动了起来,紧接着没过几个时辰,便传来了消息,找到宁弈了! 此时此刻,宁弈正安安静静地呆在了城里的一家酒馆里,那间酒馆坐落在城北的一处极其偏僻的破旧之所。城北自古以来便是江宁城的贫民窟,乞丐与贫穷人群聚集的地方,酒水也自然不会有那么好喝。 小小的酒馆里空无一人,只有宁弈一人正静静地端着杯子缓缓地品着酒,那一股浓烈的辛辣之感顿时传进了宁弈的喉咙间,然而,宁弈却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宁弈在等一个人!并且,宁弈此时此刻一个人坐在这间酒馆里的原因,也就是为了等待那个人的到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弈的耳边忽然远远地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这一声声急促的马蹄声顿时使得宁弈的脸上忽然轻轻地闪过了一丝的喜色。 那阵阵的马蹄声无比的激昂,落在周围百姓的眼里也不由的啧啧称奇,平时罕有人至的城北,忽然来了这样一队全身披甲,全身衣着光鲜的士兵,的确是一道无比靓丽的风景线。 只是一看到那一群群士兵满脸上的杀气以后,人们便就早早的躲开了,生怕惹怒了这一群兵老爷而遭来一场无妄之灾。 “李相公,就在里面了。”一名士兵缓缓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酒馆,低低地道。 “好!”李纲眼中猛地爆发出一阵浓烈的精光,猛地翻身下马,身后的士兵一个个的紧接着跟在了李纲的身后,杀气腾腾的便迈开步子向着那间小小的酒馆里冲了进去! “宁弈!”李纲猛地出现在了酒馆的门口,冲着正坐在椅子上,淡淡地看着自己一脸微笑地宁弈,一声冷喝,冷笑着道。 “李相公,别来无恙啊。”宁弈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这里的酒虽不是什么名品,但也是别具一格,想来李相公喝惯了好酒,对于这种次酒看不上眼了吧?如果李相公想要尝一尝,倒也不妨。” “哼。”李纲冷笑了一声,迈开步子走了上去,大大咧咧地向着宁弈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李纲是有恃无恐,江宁,可是自己的地盘! “听说你抓了一个人犯?”李纲冷笑了一声,沉声道。 “没错。”宁弈立即微笑着点了点头。 宁弈这种极其配合的态度落在李纲眼里也是微微一奇,未做其他思考,李纲继续冷笑着继续说道:“这里是江宁,本官要求你交由本官处理。” “为什么?”宁弈看也不看李纲一眼,淡淡地低下头斟了一杯淡酒,将酒杯缓缓地流入了咽喉,伴随着喉间随即而来的那一股辛辣之感,宁弈缓缓地问道。 “为什么?”李纲冷冷地道:“就凭我手上的刀!” 话音刚落,一柄血亮的长刀豁然落在了宁弈的眼里,那柄雪亮的尖刀夹带着一丝邪冷的寒锋豁然闪过了宁弈的脸庞,“啪”地一声,那柄尖刀狠狠地插在了桌上,顿时深入进了一尺之长,狠狠地钉在了上面,顿时一阵木屑四处飞散。 第两百四四章 大局开始 “怎么样。[]”李纲冷笑了一声,“现在,还把不把人交给我手里。” 宁弈仿佛丝毫不为所动一般,眼前的那柄尖刀在宁弈眼里仿佛也是毫不在意,他认真地看了李纲一眼,果断地摇了摇头道:“不交!” “你就是在找死!”李纲再也耐不住性子了,忽地一声猛地站了起来,双眼里忽然泛起一阵怒吼,大喝起来,手指冷冷地指着宁弈的鼻尖,胸膛里就像是泛起了一阵滔天的怒海一般,心间顿时涌起一股杀意。 “找死?为什么在找死?”宁弈有些奇怪地看了李纲一眼,然后猛然间魏然一叹道:“人,我已经交给了皇城司,如果李相公想要,尽管可以找皇城司去要人。” 李纲的脸色霎时间变的一片青紫,宁弈仿佛丝毫不曾看见李纲脸上的怒容一般,仿佛有些嘲弄的语气看着李纲,微微地说道:“怎么,李大人,难道本官把人交给皇城司,有什么问题么?” 这一句话如同万剑穿心,豁然扎在了李纲的心窝口上,忽然间李纲顿时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极其汹涌的怒气上涌,紧接着眼前一黑,一口斗大的鲜血豁然喷了出来。 “相公!”身后的几名士兵见状,立即怒喝了一声,急急地向前迈出几步,猛地一把扶住了正摇摇欲坠的李纲,李纲手猛地一摇,止住了身后几名士兵的行动,冷冷地看着宁弈,眼前就像是要喷出火来似得,那股阴冷的目光就仿佛一条毒蛇一般,恨不得当场杀了眼前之人! “交人,还是不交人。”李纲猛地压抑住了体内那股暴戾的冲动,冷冷地冲着宁弈说道。 “如果不交,那又怎样?”宁弈微笑地回了一句。 “不交,就把你的人头留下!!!” 随着李纲的这一声怒吼,李纲身后的数十名士兵顿时一个个满脸的杀气逼人,一柄柄雪亮的钢刀霎时间从刀鞘里拔了出来,顿时整个酒馆里立即陷入了一片紧张的杀意之中了! 此时此刻,在眼前的这片情况之下,只要有任何一丝丝的矛盾再次交锋,便一定会立即血溅当场! 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紧张当众,然而此时,宁弈却依然还是不紧不慢地斟酒,然后喝酒,那平淡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紧张之色,就仿佛,眼前的这一切,都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 “李相公真是好大的官威啊。”酒馆后堂的那扇翠绿色青花帘儿霎时间被拨了开来,从里走出了一名正一脸笑眯眯身着大红色朱雀服、满脸胡渣的大汉来。这官服红的耀眼,衣上的那一只朱雀鸟儿也被巧夺天工的秀匠们刺得活灵活现,就仿佛就要从衣服上飞了起来似得。然而,随着那名大汉的一出现,顿时引得李纲脸色一片惨白。 “张十三!”李纲冷冷地沉声喝道。 张十三!竟然是张十三!张十三来到江宁了!张十三赶来江宁了! 张十三的乍一露面,顿时让李纲的心沉到了谷底,碍于场面,李纲依然是微风玲玲,丝毫没有失了经略相公的架子,淡淡地说道。 “李相公真是好记性,还记得我。”张十三满脸微笑地道:“下官不才,来到江宁以后,也还未曾去拜访过李相公,却引的李相公亲自前来,令下官好生羞愧。” “你。。你来江宁做什么?”李纲对张十三自然是熟悉的很,乍一看到张十三的出现,李纲的心里也是猛地一惊。 难道,徐胜治的事,已经传入了皇城司的耳朵里了么! 李纲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既然张十三能够知道,那么李纲完全有理由相信,此刻还正远在京城的大宋第一特务头子万侯也一定知晓了! 听见了李纲的发问,张十三只是淡淡地一笑,然后缓缓地坐了下来,丝毫不理睬满屋的刀光剑影,淡淡地一笑,道:“下官来江宁,自然是为了押卸人犯来着的。” 李纲的脸色,立即又是一片青紫,张十三仿佛浑不在意一般,微笑着向着北边抱了抱拳,微笑着说道:“此次某家奉了万大人的令,特地从扬州赶来押卸人犯,这不,明天一大早的就要启程了,怎么,李大人,还不命你的手下把刀剑收起来么?” 张十三的微笑让李纲顿时闭上了嘴巴,此次事情,李纲心里很清楚理亏,本想以武力逼迫宁奕就范,可是千算万算又怎知道,张十三这个皇城司的大特务,竟然也在江宁! 张十三的出现,立时让整个局势立时直转而下,也大大的出乎了李纲的意料之外,打的李纲一个措手不及!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气,李纲冷冷地看着张十三一眼,然后忍不住怒喝道:“把刀剑都收起来。” 转而脸色一沉,看着张十三忽然哈哈一笑,道:“既然张大人也在江宁,那就是本官多管闲事了,既然如此,本官就不在叨扰这就回府了,张大人,宁大人,那本官就在这里祝你们差事顺利,哈哈哈!” 李纲猛地发出一阵冲天般的笑意以后,长笑着转身便迈开大步走了出去,猛地翻身上马,一勒马缰,带着几十名士兵头也不回地立时绝尘而去,宁奕急忙站了起来,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站在酒馆的屋外急忙冲着李纲的背影弯下腰恭敬地道:“下官恭送李相公!” 宁奕的腰板弯的极低,只听不远处的那几十匹马儿发出的那阵阵响彻天地的马蹄声渐渐地远离了酒馆,宁奕这才大大地喘出了一口粗气,直起了腰,冲着正站在一旁的张十三淡淡地说道:“张大人,时辰不早了,你还是快点出城吧。” 张十三忽地点了点头,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某家这便就走了,李纲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剩下的事情,就全交由宁老弟了,宁老弟,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我会的。”宁奕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飘飞雪,忽地落入了宁奕的脸上,宁奕仰起头,看着那天,忽地淡淡地说道:“又下雪了啊。” “会停的。”张十三满脸的笑意、 宁奕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丝的笑笑容,两人相对一揖以后,一名皇城司模样打扮的密探忽地从后院牵出了一匹马来,张十三立即翻身上马,深深地吸了口气,微微地看了宁奕一眼,然后猛地一转马头,猛地向着远方的城门飞驰而去。 看着张十三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宁奕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辆马车忽然也从后院里驶了出来,宁奕淡淡地看了正坐在马车上的那少年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一切,就全拜托你了。” “我会的。”林枭笑了一笑:“大人也要多保重。” “回来以后,给你说一房媳妇。”宁奕笑了起来,林枭吓得立即连忙摇手,哈哈大笑了起来:“我林枭命大着呢,还不想那么早的娶媳妇。” 说完以后,两人之间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半晌以后,宁奕笑了起来,狠狠地一拳打在了林枭的肩膀上,林枭顿时吃痛,也满脸微笑地冲着宁奕回了一拳。 “我宁奕,替朝廷谢过林兄弟!”宁奕脸色忽然一变,郑重地向林枭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走了!”林枭顿时大笑起来,头上插着一杆标有“宁”字大旗的马车忽然行驶了起来,那旗子在寒风中显得格外的凌冽,伴随着一股木轮儿般吱呀吱呀的的响声,那辆显得有些无比耀眼的马车顿时飞奔了起来,随着张十三离去的方向,急急地驶出了城外。 良久以后,孤独地站在原地的宁奕顿时失神状态中惊醒了过来,宁奕忽然浓浓地叹了口气,仰天又看了一眼那满是浮云的苍天,然后富有缓缓地低下了头,独自一人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远方。 在这萧瑟的冬风里,宁奕的背影,竟然越发显得有些寂寥了。 这天!也开始下起了雪! 第两百四五章 李纲出手了(上) 徐胜治被抓了,这个消息无疑于一颗重磅炸弹,豁然炸响在了李纲的心里。 徐胜治被抓,那么这所意味的。即将面对自己的,究竟是何等的危机? 李纲很清楚,徐胜治长久以来做为皇城司第一通缉要员和头号暗杀目标一直都是皇城司的首要缉拿目标,然而此时此刻,徐胜治落入了宁弈的手里,那又将会是什么样的一种下场! 李纲很清楚,也能感应到,接下来自己所要面对的,究竟是何等的惊涛骇浪了! 一道军令接着一道军令的发布,随着李纲的连锁反应之下,霎时之间,江宁城顿时四处城门大关,不许进也不许出,于此同时的是,一封又一封的密信,已然随着城门的关闭之时,一骑轻骑悄悄地出了城,向着江南各地的军营里奔了过去。 李纲是两江经略,手握十万雄兵分赴各地,这是李纲的最后一步棋,也是万不得已时,才会真正走出的一步棋! 关乎于脑袋的事情,李纲绝不会含糊!李纲不是个蠢人,没有了脑袋,就等于什么都没有了! 此时此刻,李纲也在也顾不得小公子的反应了,李纲完全有理由相信,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小公子,绝对不会管自己的死活的!对于小公子而言,大局,比什么都要重要!牺牲李纲一个人,无关乎整个大局,就像是小公子牺牲徐胜治时一样,在小公子的眼里,大局胜过一切! 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并且,徐胜治手中握有证据,徐胜治一旦被抓捕,于整个大局的危害究竟会到多么严重的地步,李纲也无暇在去多管了,李纲只知道,自己做为两江经略,如此扎眼的一个位置,一定会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的! 事实上,在朝廷里,对于自己的这个位置,也是多有二言,究其原因的,则还是落到了一个“位高权重”四个字上来,李纲可以想象的到,当徐胜治一旦被押送到了京城汴梁以后,自己所将要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不成功,便成仁! 李纲出手了! 此时此刻,江宁城四处城门俨然被关闭了个严严实实,江宁府卫所大营也是一片灯火通明,只是刚进了入夜的时分,一队又一队的士兵豁然出了江宁府卫所大营,一个个手持火把呼啸地从军营里鱼贯而出,迅速地控制了江宁城的各处机要和城防,满大街的士兵一个个举着火把四处巡游,这种紧张且浩大的场面,江宁城的百姓已经是很久很久都没有看到过了的。[](.好看的小说) 自从后周覆灭以来,江宁城所爆发出如此紧张的场面,几百年来眼下的这还是头一遭。 一排骑在马上的士兵豁然冲进了进位于城北的东升客栈内,这一群凶神恶煞的士兵将整个客栈上上下下搜了个遍以后,领头的一位伍长猛地一把拽住正满脸惊恐的掌柜的衣领,恶狠狠地指着手上的一张画像,凶神恶煞地叫道:“老子问你,这个人呢!这个人哪去了!” “小人。。小人不知道。。”那张画像上所描绘的人,正是宁奕!那掌柜的也被眼下这种紧张的场面吓得哆哆嗦嗦的,就连说话也不利索了。 “妈的,人跑了!”那伍长恶狠狠地冲着身后的一群士兵大叫道:“快点回去报告李相公,姓宁的跑了!”一边说着,那伍长一边率先跑了出去,冲着远方的一对士卒猛地大叫起来:“快点快点!全城搜查,一个地方也不许放过!” “是!”黑夜里忽然响起了一阵震天般的怒吼声。 此时此刻,看似安安静静的两江经略府里也显得极为有些不平静,在经略府深处的某一处房间里,正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而那位名震江南、手握数十万雄兵的两江经略相公李纲,此时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淡淡地扫视着眼前的众人。 屋子并不大,却挤了数十位武官打扮的众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满脸的冷峻,正屏住呼吸,等待着什么。 只是没过一会,屋外便忽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只见大门猛地被推了开来,闪进一个士兵模样的人,急急地向着李纲单膝点地,急忙道:“报道相公大人,宁奕人跑了!” “跑了?!”李纲在也坐不住了,嗖了一声站了起来,满脸的愤怒,沉声道:“跑了,就一处一处的给我搜,直到找出来宁奕为止!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是!”那士兵急忙应了一声,转而又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传信去了。 “报!城北已经搜寻完毕,没有发现宁奕!” “报!城西没有发现人犯!” “报!傍晚时分守门的士兵曾发现过宁奕的马车!” “混账!都是混账!”李纲猛地一脚踢翻了眼前的红木桌,狠狠地咬牙切齿说道:“都是一群饭桶,让宁奕跑了都不知道!追,追!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宁奕的人头给我带回来!!” 一只崭新的茶碗,豁然摔碎在了地上! ~~~~~~~~~~~~~~~~~~~~~~~~~~~~~~~~~~~~~~~~~~~~~~~~~~~~~~~~~~~~~~~~~~~~~~~~~~~~~~~~~~~~~~~~~~~~~~ 漆黑的夜里总显得有些冷清,然而就在这寂静的夜里,一队又一队的士兵正急急地行走在这片漆黑的小道之上,尽管已下起了鹅毛大雪,却仍然无法让这只队伍减缓哪怕一丝的速度! 黑夜行军,因为大雪的缘故,火把并没有被点起,只能依照着月光投下来的丝丝亮影才能勉强看清楚前方的道路,走在最前面的一名为首的士兵豁然喝道:“加快速度,快一点,再快一点!” 这只长长的队伍被这一声清凉的声音催促以后,豁然加快了行军的速度,只听那位士兵依旧不断地喝道:“继续查探附近有没有马车!若是办砸了事情,李相公绝不会放过咱们!” 第两百四六章 李纲出手了(中) “是!”几个负责斥候的骑兵豁然纵马,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这只队伍继续急急地行走在这条窄窄的道路之上,雪地上已然还可以看见一条一条清晰可见的轮印,只要是有经验的斥候便能一眼看出来,这一定是马车行走留下的痕迹,并且,还是一条崭新的痕迹! 顺着这条长长轮印,这只不大不小的队伍急急地奔走在这条小岛上,只是黑夜里忽然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高大的骑士全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花,冲着那名领头的士兵大叫道:“报!前方一里的位置发现一辆已经残坏倒在雪地里的马车!马车的车头上还插着一面绣着宁字的大旗!” “好!追,快点追!”大雪纷飞中,那士兵满身冰雪,顾不了严寒,顿时大喝一声,猛地抽出腰间的兵刃,那把兵刃豁然出鞘,再这大雪纷飞的天气里,竟然显得有些不寒而栗!! 大雪纷飞中,在这月光的照耀下,远远地显出了一辆马车的影子,那马车的一只轮子已然断裂开来,有些歪扭地倒在了旁的土地里,那马车的顶部还正斜斜地插着一只斗大的“宁”字旗。 “上!”为首的士兵一声大吼,身后的一排又一排的士兵们豁然一个个地猛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怒吼了一声,猛地向着那辆马车冲了上去,要将这原本坐在马车里的那人砍成几半! “嗖”地一声,一只冷箭忽然从黑暗的林间射了出来,笔直地插进了冲在前面的一名士兵的胸膛里,顿时贯穿了那名士兵的整个胸膛! 一声惨呼猛地响彻天地,乍然受袭,整个队伍立时陷入了一片沸腾,一个又一个的士兵挥舞着手中的长刀立时向着那只冷箭射来的方向冲了过来,林间的那条人影反应也是极其的迅速,猛地一发足,趁着月色便攀上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远远地跳开了。 大雪之夜,只是在霎那之间便失去了目标,瑟瑟的响风吹动着这片寂静的树林里,望着眼前那片黑黝黝不见底的树林,众士兵的心情顿时跌落至了谷底,眼前的景象就仿佛一只张开了嘴的巨兽一般,正等着众人的到来。 忽然,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猛地涌进了一名为首士兵的心里。 “不好,有诈!”那士兵在心中顿时大呼了一声。就在那士兵正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冰冷的冷箭,忽然贯穿了他的胸膛。 顿时,又是一声尖锐的箭响,那士兵应声倒下!第二个人已经倒了下去,而这些士兵竟然连对手究竟长的什么样都还没见到,便已被连杀两人,这种强烈的不安感豁然炸响在了众人的心里! 林枭有些阴冷地站在远处的某一颗大树上,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群不安的士兵们,然后,一只利箭再次被搭上了弓弦之上,准心赫然瞄准了一人。 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林枭自信,就算对方同样拥有弓弩手,自己也绝不会落入下风。 因为,林子里,从来都是林枭的主场! 而自己,此时此刻,也正成为着宁奕的替死鬼,做替死鬼,就要做的像个样子! 谁说的月黑风高杀人夜?此时此刻,林枭的心里忽然闪过了这个念头,然后他微微地一低头,像及了一只猫儿一般的伏在了一颗大树之上,深深地吸足了一口气,然后两只后腿猛地一用力,猛地一发力,便向着不远处的一处大树上跳了过去。 只见林间的树丛上一个人影忽然闪过,顿时引得一干士兵大喝一声,猛地向着树的方向奔了过去。 雪,仍然在下! ~~~~~~~~~~~~~~~~~~~~~~~~~~~~~~~~~~~~~~~~~~~~~~~~~~~~~~~~~~~~~~~~~~~~~~~~~~~~~~~~~~~~~~~~~~~~~~ 江宁城,此时此刻已满是士兵,在这片大雪的天气里,宁奕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个藏身之地了,眼见此时此刻满城的士兵巡逻,挨家挨户的找寻自己,宁奕的心已经快要提到嗓子眼里了。 披着一件貂皮的大衣,宁奕悄悄地躲在了一座民房的后面,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马蹄声和鼎沸的人声,宁奕的手心里也微微地出了些许的冷汗,这大雪纷飞的天气里倒确实是极容易掩盖住一些微妙的蛛丝马迹,浅浅的脚印踩了过去,只是没过一会,便会被这满天飘来的大雪重新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积雪。即便是穿的严严实实的,说不冷,那是假的! 林枭出城了,宁奕选择了留了下来。 林枭的出城,是为了给自己当替身,而自己的这个本尊,却还留在了这里,宁奕不由得在心里算了算时辰,按照现在这个样子,城外的士兵,应该已经追上了那辆马车了吧,宁奕微微地想着。 宁奕一边想着,一边悄悄地从那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身形一闪,敏捷地钻进了对面的一处巷子里,面对着满大街的巡游士兵,宁奕需要时刻的更换躲藏的地点,以免被那些士兵找到自己。 只是刚躲进了那片黑暗的小巷子里,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喝:“什么人!站住!” 宁奕顿时叹了口气,将身形稳住,几个士兵模样的人顿时冲了上来,手持兵刃冷冷地看着宁奕,狠狠地道:“你是什么人,敢在街上乱走!” 迎着火把的光芒,几个士兵顿时看清了宁奕的脸,顿时一个个面露喜色,刚想要拔出腰间的长刀之时,就在这个时候,一双冰冷的大手,已然狠狠地扭断了那几个士兵的脖子!那几个士兵就连叫也还没能来的及叫出一声,便被宁奕送上了黄泉路!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人声和马蹄声,宁奕稍稍地喘出了一口气,不敢在做任何的停留,猛地一迈开步子,便向着那巷子的深处奔了过去。 第两百四七章 李纲出手了(下) 一队人马缓缓地行驶在这条满是冰雪的小路上,于林枭先前那辆马车行驶的方向完全不同的是,这队人马,走的却是西边的一条小道。 这队人马远远的看去,并不显得有任何的特别之处,然而借着月色才能看的有些清晰,这队人马,豁然只有着寥寥的三个人。 四个人,三匹马,一辆大大的囚车,组成了这只神秘的小队,坐在马上行驶在前方的一名满是胡须的大汉正脸色紧绷地看着前方的道路,那个人正是张十三,张十三的背后,则是一辆大大的囚车,里面赫然正关着一名因为这冰雪的天气而导致脸色有些发白了的徐胜治! “过了这条路口,在往前,就是长江了。”居于尾后的一名汉子向着张十三沉声报道。 张十三不由得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道,抬头看了看天色,张十三的心也越发的提了起来。他忽然扭过头向后看了一眼,只见身后的道路已经被冰雪和黑暗彻底的埋没在了黑夜里,不由得沉声道:“加快速度!” “是!”那汉子朗声说道。 借着这月光,这一行队伍的速度也开始逐渐加快了起来,过了长江以后,就到了洪泽了,在继续一路往北,汴京也就不远了,张十三心里很清楚,只要过了长江,就算是追兵在想来追杀自己的这一行人,也是万万办不到的了。[] 徐胜治就在自己的手上,张十三的心也是无比的紧张,面对着这名皇城司的头号通缉犯以及暗杀目标,张十三所要做的,就是尽快将徐胜治带回京城,交给万侯万大人,张十三完全有理由相信,徐胜治这样一名对于羌笛怨来说极其重要的人物一旦真正落入了皇城司的手里,对于朝野里的某些官员以及地方势力,也将掀起一阵泫然的大波! 即便是在想加快,无奈也必须与囚车的速度保持一致,尽管张十三的心里无比的紧张,这个时候也不得不耐下性子拼命地咬着牙前行了。 这个时候,脚下的地面上,忽然隐隐地传来一阵阵地动般的感觉! “不好!”张十三在心里大叫了一声,做为皇城司一名老资格的密探,张十三无比的清楚,这是马蹄的声音,而且,来者的数量还不少! “快走!快冲出这里!快冲出这片林子!”张十三顿时一声大喝,身后的那名大汉也不由的开始有些紧张,紧紧地咬了咬牙,猛地一甩马鞭,狠狠地便向着前方冲了过去。 这一行队伍赫然加快了速度,然而,即便再快,也依然还是落了下风,脚下的响动声此时已是越发的敏烈,似乎就要接近自己的这只小小的队伍了! 来人清一色的骑兵,手中锋利的寒刀在这寒冷的月光下闪耀着逼人的光芒,远远看去,竟然是长不见尾,粗略估算一下,也大约有两百来骑了!出动了两百来名骑兵追杀张十三等一行人,这不得不说的确是一个大手笔! 这一行人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人,首要铲除的目光,就是杀掉徐胜治,然后是张十三等皇城司的密探!李纲已经吩咐了下去,绝不能让徐胜治活着去汴京! 清一色的骑兵呼啸着飞驰在这片满是冰雪的林间,渐渐地,一只人数不多的队伍赫然浮现在了他们的眼中。 “拉弓,放箭!”一名骑手手忽然一抬,豁然大声喝道。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马弓手立即弯弓搭箭,狠狠地瞄向了远方的那只队伍,双方皆是骑马,马弓手则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杀!” 一声清音响过,一只又一只的冷箭立时射了出去,凶猛地向着张十三等一行人射了过来,张十三等人立即弯下腰不停地躲开这射来的弓箭,骑在马背上立即冲着身后大吼道:“保护好人犯!” “是!”那汉子一声大吼,猛地拔出一柄雪亮的长刀,向着迎面而来的箭矢砍了过去,挑开这些正向着徐胜治的方向射来的利箭。忽然,只听一声马嘶,那汉子胯下的那匹骏马的身体上猛地中了几箭,那匹马儿顿时猛地一失蹄跌倒在地,猛然将那汉子摔出去老远,摔了个眼冒金星,还没待反应过来时,只见身后的骑兵已然冲了上来。 “小乙!”乍见此情景,张十三的眼睛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浓烈的怒火,焦急地冲着那汉子一喝。 那汉子滚落在雪地里,伏在地上,眼中忽然露出了一股深深的决绝之情,猛地冲着张十三一声大叫:“快跑!别管我!” 小乙的话音只是刚落,一把锋利的枪头,便猛地贯穿了他的胸膛! “小乙!”张十三猛地发出一阵悲呛,眼睁睁地看着那名汉子被贯穿了胸膛,一片殷虹的鲜血,豁然染红了这一整片的雪地。 “可恶。”张十三狠狠地咬住了牙,回头在一看,只见正驾驶着囚车的马夫的脖子上正插着一只斗大的箭矢,早已经气绝身亡了! “妈的!”张十三大吼了一声,猛地从马背上跳了起来,猛地一跃,纵身落在了囚车之上,猛地将那名早已死去的马夫推了下去,然后翻身上马,一抬马鞭,狠狠地向着那马儿的背上狠狠地打了一鞭! “快点,别让他逃了!”一个骑兵猛地大呼了一声,那如同黑云一般的队伍顿时卷起的一道道的狂沙,呼啸着向着张十三的方向追了过去。 月光下,一名汉子正驾驶着一辆载有囚车的马车奋勇地行驶在这条林间小道之上,那汉子身后的,则是数百名手持兵刃,正满脸杀气的骑兵们!就算张十三的驾驭能力在如何的高强,毕竟比不过骑兵的速度,只是没过一会儿,骑兵的马蹄就已来到了张十三的身边,一柄锋利的枪头,猛地向着张十三刺了过去! “喝!”张十三立时一阵大吼,臂膀一抬,猛地挽住了那只正向着自己刺来的枪头,忽地一用力,张十三全身的肌肉猛地爆发开来,只见呯地一声,那只枪。。竟然被张十三的蛮力折成了两半! 此时此刻,四名骑兵已然又一次呼啸地冲了上来,张十三在也不做他想,紧紧地咬住了嘴唇,那刀锋削过一般的脸颊上露出了一股深深的决绝之色,一手嘞住马缰,另一只手忽地抽出了腰间的兵刃,大喝了一声,猛地向着一名骑兵胯下的骏马砍了过去! 在这满天都是冰雪的月光之下,只见林间一条小小的影子忽然猛地冲出了这条林间小道,所迎接那辆小小的囚车的,则是一片广阔的平坦之地! 第两百四八章 黄雀在后(上) “这天可真是冷啊。(.无弹窗广告)”六子畏畏缩缩地从营帐里钻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这天,此时已经快要接近晚饭的时间了,昏黄的空中,只见满天的冰雪飘舞在半空之中,一股冰冷的寒风顿时迎面吹来,吹的六子的脸上顿时如刀一般的生疼,急忙将头一缩,又躲了回去。 “这该死的天啊。”六子骂骂咧咧地回到营帐的床上,背微微地靠在床上,感受着暖炉的所散发出的温暖,六子感到无比的惬意。 “这鬼天气,还好用不着出操。”六子微微地想着,心思忽然飘向了远方。 六子不是厢兵,不是乡兵,六子是屯兵,应着募兵制而入伍参军的一员小小的士兵,明年,只要再过几个月,六子就可以卸甲归乡了,用将军的那句话来说,就是到了年纪,该卸甲归乡了。 嗯,是该卸甲归乡了,六子微微地想着,家中的亲人早已发来了家书,就等着六子回乡以后给六子说上一门亲事,每次一想到这个事儿,六子的心里就一阵暖洋洋的。 六子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却仍然还是冷坑头一个,独自一人,每到了晚上躺在床上,听着身边的同胞们那此起彼伏的鼾声时,六子的心里就不由的总会生出些许的孤独之感。 想到这里,六子的心里不由得开始有些渴望,反正这念头,没有仗打,自己也是身处于江南这片安安宁宁的地方,除了个别的剿匪,其他日子也几乎无事可做,还有几个月了,几个月一过,六子就可以回乡了! 回乡,这么亲切的名词,让六子想着想着的,不由的甜甜的睡着了。 六子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锣鼓声,惊得六子猛地惊醒,整个人也刷地一声绷直了起来,在确认耳边传来的的确确是那阵阵急促的锣鼓声以后,六子急忙手忙脚乱地穿起衣甲,随手拿起正耸立在一旁的兵刃,急急忙忙地一掀营帐的帘儿,便拔腿向外冲了出去。 在六子的记忆里,似乎很久都没有听到过这种急促的锣鼓之声了,六子很熟悉,做为一名当了七年的老兵,六子非常清楚,那是一种在军营中通常做为紧急集合的信号。六子一边急急忙忙地跑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戴上头盔,顾不得那迎面飘来的大雪,一股疑虑忽然浮上了六子的心坎里:“究竟有什么样的事情,竟然会这么的急!” 六子再也没有时间做其他的思考了,只因为校场就在眼前了。 一番紧急集合以后,六子这才明白,原来这是要出兵了,目的,就是追赶正从江宁城西门之外的几个逃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即便是即将卸甲,此时此刻也不得不面对着如山般的军令而不折不扣地去执行,六子在叹气的同时也只好无奈地表示着服从,和其他的兄弟们一起急急的骑上马,然后猛地一纵马,便急急地向着西门外飞驰了过去。 大雪的天气让六子的身上感到极其的不舒服,然而做为军人的天职,六子并没有表示出一点不满的意思,迎着那风雪,和同伴们一起急急地骑在马上,向着远方奔驰了过去。 和身边的这些袍泽们不同,六子有着自己的想法,遇到事就往后缩一缩,反正还有几个月就要卸甲归乡了,故而六子故意冲在了最后面,反正也没有人会说什么。更没有人会对自己的这种行为戳之以鼻――六子胯下的那匹马也算是一匹老马了,马跑不动,你叫六子怎么办? 终于,眼前渐渐地迎来了一只小小的队伍,六子的目光不由得向前远远地看了过去,三匹马,一辆囚车,这就是将军所说的罪犯了么,六子在心里想着,忽然紧紧地握紧了手中那柄柘木制成的马槊。 人在吼,马在咆哮,夜在嘶吼! 战斗很快开始了! 马弓手很快便向着那三个人展开了一场攻击,对于这些马弓手六子的心里是无比的清楚,战斗力虽然不算强的逆天,但也是精英中的精英,挑选马弓手,首先必须要在陆地之上成为一名百发百中的弓弩手,这才能有资格被挑选进入马弓队,经过又一轮的淘汰以后,所剩下来的无疑便成为了精英中的精英。 果然不出六子所料,双方皆在高速移动的境况下,经过第一轮的射杀以后,果然便立即击毙了一名敌人,另一名敌人也从马上摔了下来,被随机赶上来的袍泽们一刀捅死在了雪地之上。 六子见惯了生死,也算是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一名老兵,对于眼前的这种景象六子早已是见怪不怪了,见那人的后胸口被捅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六子就连眼角也没有皱上一皱。 说不好听些,士兵的存在,就是用来杀人的,经过这么多年的行伍,六子早已明白了这个道理。至于现在么,只需要往后面躲上一躲,保住一条性命,一份安全,就可以了。 只见前方的那名还仅存着的大汉猛地跳上了那辆囚车,呼啸地奔袭在这片林间小道上,在然后,几个骑手便追了上去,开始狠狠地攻击那名大汉。 只见那名大汉并没有做过多的抵抗,只是奋力地用手中的长刀奋力荡开那刺来的长刀和马槊,然后用尽全力,向着前方的林间小道奔了出去。 此时此刻,这条小道的出口俨然就在眼前了。 六子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名汉子就算是冒着被捅死的危险,也一定要逃出这条小道,难道他不知道,在广阔的陆地之上,才是骑兵的天下了么?相反,此时身处于的这条林间小道,地势狭窄,反而不利于骑兵的冲击。 一声锣鼓响起,两百骑兵很快变幻了阵形,六子依然稳稳地居于尾后,一个锋芒毕露的锋矢阵便远远地显现了出来,每个人都举起了手中的长杆兵刃,只待冲出了这片小道,来到了前面那片开阔的土地上之时,两百骑兵就将倾巢而出,将前方的那个汉子和囚车上的那人踩成肉饼! 月光的一丝影子,洒落下来。 第两百四九章 黄雀在后(下) 迎着那股月光,两百骑兵立即浑身爆发出一股杀意,已两百对这几人,的确是有些胜之不武,六子在心中如是想着,事实上,出动两百骑兵追杀这么几个人,的确是有些杀鸡用上了牛刀的感觉,大材小用,然而这是将军的命令,没有人会反驳! 雪亮的衣甲在这寒冷的月光下微微地泛出些许冷光,两百骑兵顿时一齐大吼,手中的长杆兵刃顿时举了起来,这是一种冲锋的信号,在骑兵面前,这种微乎其微的力量只会瞬间将他斩断! 两百匹马儿瞬间迈着蹄子高速移动了起来,那尖如利刀一般的黑色潮水此时此刻正如同一只最为锋利的手术刀一般,狠狠地割开眼前的一切! “杀!!!” 正当六子等人齐齐地举起手中的兵刃之时,只听见一声巨大的锣鼓声响起,紧接着,一声炮响,震的胯下的骏马顿时发出了一阵又一阵不安的躁动声,所有骑在马上的士兵顿时有些怔住了,仿佛对于这种出乎其然的变故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般! 只见四方八方,一面又一面的旗子忽然举了起来,一群又一群的士兵忽然如同满山的潮水一般冲了出来,手提着兵刃,杀声震天!惊得这两百骑兵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都是官府的兵,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于此同时的是,六子的一声顿时惊叫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在黑夜里,六子看的很清楚,这些人也是官兵,都是官兵!为什么要向着自己冲过来。 只是在这短短的一刹那间,六子便立即反应了过来,“跑!快点跑!”六子顿时一声大吼,一股冷汗忽然猛地打湿了整个后背,此时此刻六子早已在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急急忙忙地一拨马,掉转马头,便要向着那林子小道冲过去。 六子要逃,六子当然要逃,只有几个月便要卸甲归乡了,六子不想死在这里,然而,六子只是刚刚的调转过马头时,一排又一排锋利的长矛,便猛地向着自己的队伍里刺了进去! 一堆大约有五百人的长矛手担任着破阵的任务,举起手中那锋利的长矛猛地便向着骑兵胯下的那些骏马儿刺了过去,只是在短短的一眨眼之间,前排的骑兵们顿时纷纷惨呼着摔倒下来,甚至就连反抗的时间也还没有,就便赶上前来的朴刀手一刀捅死在了当场! 六子的眼里瞬时变得一片惊恐,眼见四周涌来了那如潮水般的士兵,一股久久都未有过的恐惧感,瞬时萦绕在了六子的心里。 就在六子不住地惶恐着的时候,六子只看见,就在他的正面,一面大旗忽然竖立了起来,迎着月光,即便光线无比的昏暗,六子还是看清了那面大旗,上面正绣着一只硕大无比的“刘”字! 潮水之中忽然出现了一名虎背熊腰的将领,那将领全身披甲,手持一柄硕大无比的开山大刀,在月光下闪耀着无比耀眼的寒光,那大将如同天兵下凡的神将一般,猛地气沉丹田,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般的吼声:“扬州府卫所守将刘韐在此,通通放下兵器,胆敢继续反抗者杀无赦!” “反贼。。我成了反贼。。!”六子顿时一阵错愕,在心中猛地大呼了起来,耳边的那道雷霆之声顿时冲击的六子的眼前有些发懵,顿时,六子的手里一松,那柄原本被抓的死死的那杆长长的马槊,也豁然落在了地上。。。。 ~~~~~~~~~~~~~~~~~~~~~~~~~~~~~~~~~~~~~~~~~~~~~~~~~~~~~~~~~~~~~~~~~~~~~~~~~~~~~~~~~~~~~~~~~~~~~~~~~~~~ 捷报还没有传到李纲的府里,尽管李纲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安排,兵分两路,一路追袭宁奕,一路向着张十三和徐胜治的方向而去,然而李纲的心里,却依然还是有些放不下。 这是大事,不成功,就只有粉身碎骨,这样的下场和后果,李纲不敢轻易的尝试。只是已被张十三和宁奕逼上了绝路,抓走了徐胜治,李纲也不得不展开这一步的行动了。 即使捷报直至目前也还依然没有传进李纲的耳朵里,眼下有一些事情,也必须要开始着手了。 不知不觉的,江宁城里赫然开始隐隐地发生了些许改变,除了满城的士兵巡游以外,许多江宁府卫所的中高级将领们也具皆汇集在了经略府里,秉烛夜谈,李刚相信,眼前的这些将领,都是绝对忠心与自己的嫡系,而他自己现在正需要这样的一批人! 一封封的密信,已经送出了城,这是军中才会使用的八百里加急,只要到了第二天,这些一封又一封的密信便会落在了江南各卫所将军的手里,李纲是两江经略,主管江南一些军事、钱粮之事,对于调集军队,李纲有这个权利。 李纲很自信,心里的把握也是无比的强烈,自己的手下掌控着十万大军,等到天明以后,自己便将立即拉起一只十万人的大军,然后紧接着便打起清君侧的旗号,北上汴京! 这是一场赌局!李纲赌的便是要造反! 此时此刻,李纲已经与众位将领商议已毕,李纲的计划,就是等待天明以后,立即发兵,全面直接控制江宁城,紧接着与江南各卫所的军队里应外合,发兵北上,打出清君侧的旗号,直取汴京! 李纲不会坐以待毙,坐以待毙不是李纲的性格,至于小公子,李纲也决定不再去管了,命都没有了,还要忠心做什么? 现在,那送信的信使已然出了江宁城,只要在过十几个时辰,自己的密信,就将遍布整个江南所有将领的手里,一拥而呼,十万大军必将震动天下! 第两百五章 谁才是赢家?(上) 李纲的这个如意算盘,打的妙,而且,是非常的妙! 只是,久等着捷报却迟迟不来,李纲的心里也忽然升起了一丝别样的感觉,就仿佛一颗大石头一般,沉甸甸地压在自己的心口,想抛,又抛不开! 虽然李纲自己也知道,当自己下达发兵狙杀宁弈和张十三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更何况,李纲若是不这样做,恐怕等到徐胜治一被押卸到了京城,朝廷里便会立即派人将自己押卸回京了! 自己的这个位置,太显眼,太扎眼了,高处不胜寒,就是这个意思。 只是李纲绝不会放过这个死中求活的机会的。徐胜治一旦被捕,对于羌笛怨世宗来说损失惨重,即便徐胜治已然不在是世宗的龙长老,然而他的手里,却握有着太多太多的秘密了,只单单这一条,李纲就绝不能让他平安的到达京城! 手下的各位将领,此时此刻已然退去了,各自按照李纲的吩咐各自回去准备,当众人退去了以后,李纲便独自一人静静地呆在这间房间里,久久地坐在那里,静静地无言。 天亮以后,就是李纲的举旗造反之时,李纲相信,自己手下的这些兵在短短的时间内一定能够做好一切的战前准备,只要一想起自己即将举旗造反这一事实,李纲的心情就没由来的一阵激动。 或成,或败,成,则出将入相,败,则人头落地,若是徐胜治到达京城以后,李纲也还是一样得死,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拼一把了! 月上阑珊,房里的那位大员久坐无言。 院里静悄悄的,偶然能够听见几点雪打窗纸的声音,外面的雪依然在下,李纲只觉得,今天的这个夕阳,来的实在是太过有些漫长了!甚至比起往年所过的所有日子加在一起还要漫长的许多! …………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远地,一轮红日露出了它那圆圆的一角,缓缓地升了上来,远方也已然可以听见些许的鸡叫之声了!一声又一声的鸡鸣之声落入了李纲的耳里,这却让李纲的脸色顿时为之一变! “怎么回事。。为什么报捷的士兵还没有回来?”李纲喃喃地自语道。 为了保险起见,李纲特地加大了追杀宁弈和张十三的力度,在李纲的计划里,这本应当是绝无失手之可能的事情!就算是没有找到,李纲也相信,那些派出去的士兵也绝无不回来报信的理由的! 这一思绪浮上了李纲的脑海里以后,压迫着李纲心头的那块大石竟然是越来越重,这让李纲忽然有些焦急起来,一股深深的不安感,猛地压在了李纲的心头。 李纲终于开始有些烦躁不安了起来,他有些暴躁地站起身来,双手负后不停地四处走动着,只是没走几步,那一股深埋在心底里的不安感已是越发的强烈了,李纲在也忍不住了,猛地冲着门外沉声道:“来人啊!!” 李纲叫了几声,竟然无人理睬,李纲终于有些急躁了起来,猛地一打开门,一股凉风霎时间迎面吹来,李纲也顾不上冷,低头一看,只见守门的士兵正蜷缩着身体安然呼呼大睡着。 李纲顿时一股怒气直冲脑门,猛地一脚跺在了那士兵的身上,这猛地一脚顿时踹的那名士兵前仰后翻,猛地睁开那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李纲,李纲不由的怒气勃发,大怒道:“叫你睡觉!信不信本官现在就将你斩了!” “相公。。相公大人。。小的错了。。小的在也不敢睡觉了。”那士兵满脸的惊恐,看着满脸厉色的李纲,浑身也开始不由得有些微微发抖起来,不住地跪在地上,恐惧地向着李纲不断地求饶着。 “去,去问问为什么报信的士兵还没有回来!”李纲稍稍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冷声说道。 “是!是!小人这就去。”那士兵见状,立即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李纲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色,雪依然下的很大,正在思虑之间,忽然间,又是一股刺骨的凉风吹来,那一股刺骨的凉风吹在李纲的身上,不觉忽然打了一个冷战,李纲这才复又关上了门,焦急地四处走动着。 此时此刻,太阳已经完全地爬上了山,这片广阔的大地上又一次迎来了崭新的一天,李纲算了算时辰,约莫已经是辰时了,都已经辰时了,为什么还没有任何的消息? 只要宁弈和徐胜治,还有那个张十三一天不死,李纲的心里就一天不得安生。 “只要宁弈和徐胜治他们几个死了,就算是我李纲拥兵自重,独守江南一隅,朝廷也一定不会做更多过多的举动,反而只会继续与我保持眼下的这种君臣关系。。”李纲在心里不住地盘算着。 眼看着日头已经缓缓地升了起来,按照李纲之前所计划的起事之时也还差了不过几个时辰,按照严格意义上来说,李纲的起兵的确是有些仓促,甚至,就连这件事情也都只是李纲在仓促之间定下来的,然而,李纲依然有着八分的把握,一定能够马到成功! 李纲麾下所直命的江宁府的士兵战斗力绝对不弱,各级将领更何况也都是经过自己的一手调教,军械,粮草,也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战时物资等等也一应由经略府掌控,这个时候,李纲还能需要准备些什么? 李纲在心中不住地盘算着,良久以后,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李纲这才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有些茫然地自言自语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李纲的心情顿时跌落至了谷底,他有些不安地打开了门,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正挂在高高的天穹之上,正发出了夺目的耀眼之光,应该已经是到了午时了。 李纲忽然想起了适才那个被自己踢了一脚的小兵,他究竟去了哪里了?为什么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这个令人极度不安的现象顿时猛地占据了李纲的心头,这让李纲的心跳顿时急剧地加快了起来。 “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此时此刻,李纲就如同一只恼怒了的狮子一般,在心里猛地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怒吼! 第两百五一章 谁才是赢家?(下) 李纲有些暴躁地打开了门,有些失身地看着窗外的这一片景象,此时此刻,雪已经停了,一轮红日正挂在天际的中央,并没有显得有任何的温暖感,反而却显得有些清冷。 李纲有些失神地走在雪地上,他有些茫然地看了四周一眼,李纲忽然发现,似乎,直到现在,就连一个扫雪的下人,至今也没有在自己的眼前出现过! “这是怎么回事。。人呢!!都哪去了!!都给我滚出来!!”李纲顿时喉间猛地爆发出一阵怒吼,然而这诺大的院子里,却只能依稀听见自己的一阵阵所传回来的回音。 李纲的脸上顿时有些狰狞,猛地将眉角合了下来,一步一步地向着院外走去。然而让李纲失望的是,院外,竟然没有人! 平日里,不管如何,这里总会有两名士兵守卫在这里,只是此时此刻,守卫的士兵究竟人哪去了! 李纲顿时浑身一个机灵,急急忙忙地迈开步子向着前厅奔了过去,走廊,水榭,亭台。。。竟然。。李纲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纲猛地仰天大吼了一声,那张双眼因为愤怒而导致生出了些许丝丝的血丝:“人都哪去了!给本官出来!都死哪去了!!” 只是,任凭李纲在如何的嘶吼,竟然在也看不见一个人影,这种巨大的变化和诡异的现象让李纲忽然全身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股微凉的寒意,也猛地袭上了李纲的心头。 “这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纲喃喃地道,那寒刀一般的风刺到李纲的脸上,竟然忽地显得有些颓败。 这诺大的经略府衙里,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诺大的经略府,人都去哪了!难道还能是闹鬼了不成! 李纲出身戎马,怎可能相信鬼神之说,只是此时此刻,那一股寒冷的刀刺之感猛地爬在在了李纲的后背上,惊得李纲的额头上也是不住的落下一滴又一滴的冷汗来。 良久以后,一个人影,忽然远远地出现在了李纲的眼前。 远远的看去,那个人年纪也不过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袭白衣,后背一条诺大的上好皮裘将整个上身包裹了起来,腰间的一把宝剑只是单凭眼力,远远的望去也一定能断定,那一定是一把好剑! 那人一身的锦衣袍服,只是单看便知一定皆是上品,那人走的很缓慢,一步一步的向着李纲走来,就仿佛脚下拥有着千钧般的力量一般,每踏出那么一步都显得极为稳重。 然而,只是那人的样貌猛地落入李纲眼里的时候,却不由的让李纲的浑身猛地一个机灵! “宁奕!!!” 李纲在心中猛地惊叫了起来,此时此刻,宁奕脸上的表情也是相当的沉稳,腰间的那一把宝剑在眼光下正闪着别样的耀眼之色! “宁奕!”李纲紧紧地咬住了牙关,如临大敌一般的死死地盯着正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宁奕,眼中露出了一股愤怒的怒火。 “你还没死?!”李纲沉下声音,双眼里那满是血丝的眼睛此时显得越发有些通红了,就犹如一只恼怒了的狮子一般,恶狠狠地沉声道。 “我还没死!”宁奕微微地笑了起来,然后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不仅没死,还好端端地走到了你的面前来了。” “你来我府上做什么。”李纲双拳紧握,全身猛地积蓄起一股力量,就待随便而发,有些紧张地看着正一脸微笑着的宁奕。 宁奕微微地叹了口气,淡淡地道:“你的时辰到了,李纲,我是来捉拿你的。” “笑话。”李纲忽然冷冷地笑了起来,他有些嘲笑地指着宁奕的鼻子,猛地发出一声长笑:“你来捉我?笑话!我李纲贵为两江经略府相公,麾下雄兵十万,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御史兼中散大夫,你捉拿我?” 说完以后,李纲脸上又一次阴阴地挂起一丝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好,很好!哈哈哈!!” 李纲猛地爆发出一阵冲天的笑意,似乎满意极了宁奕的亲自登门,这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李纲心里高兴,李纲的心里得意极了,此时此刻宁奕竟然敢自己跑上了门来自投罗网,对于这样的不怕死的蠢人,李纲只怕做梦都会笑醒。 一阵凉风吹过,吹的大树枝头上的白雪也不由得飘落了下来,一丝又一丝晶莹剔透的白雪如同纸片一般地飘落到了宁奕的皮裘上,染成了点点白色。宁奕轻轻地掸了一掸身上的那件皮裘,淡淡地一叹,道:“李纲,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能够出现在你的面前么?” “为什么。。。?”被宁奕的这一席话反问,李纲顿时怔在了当场,好半天以后,李纲这才终于浑身上下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宁奕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个道理很简单,可是李纲,却偏偏没有想过! 忽然之间,一股令李纲想也不敢想的,就连做梦也不会想到的一个可能性,忽地浮上了李纲的心头!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李纲咬牙切齿地叫了起来,猛地倒退两步,眼中露出了一股极为恐怖的目光,然后忽然间又爆发出一股长笑:“这不可能,我李纲麾下雄兵十万,就算是调集不起全部的力量,我还有江宁府卫所的士兵,我还有兵,我还有粮食,我还有武器!我一样可以将你杀了,我依然还是李纲,我依然是经略府相公,而你。。” 李纲冷冷地举起了一根食指,指着宁奕的鼻子大吼道:“而你,只会成为我李纲刀下的亡魂!” 面对着李纲那chi裸裸的威胁,宁奕仿佛丝毫不为所动一般,只是略带着一丝的怜悯看了李纲一眼,淡淡地叹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李纲,你还是放弃反抗吧。” 第两百五二章 斩李纲 “笑话!要我放弃!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超多好看小说]”李纲的声音里满是怒气地吼了出来:“我麾下还有雄兵十万,还有无数的粮秣军械,你让我放弃反抗?宁奕,我李纲恨不得能杀了你!” 李纲的声音极大,那满含着怒火的声音仿佛都要把房梁上的雪都要震下来一阵似得,宁奕不为所动,低下头淡淡地说道:“不是每一个人都会随着你去造反的。” “什么!”李纲的脸色顿时变了起来,显得极为暴躁地顿时跳了起来,“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骗我!我要杀了你!你骗我!” 李纲双拳紧紧地攥着,如同一只暴跳如雷的狮子一般四处乱吼着,宁奕淡淡地道:“不信,你可以去门外看看!” “我不信!我李纲死也不信!”李纲猛地发出一声咆哮:“满大街都是我的兵,我李纲依然还是经略相公!哈哈哈,宁奕,你想糊弄住本官?我倒要出去瞧瞧,我知道,你是想诈我,逼我就范,哈哈哈,我李纲才没有那么傻呢!” 李纲说完以后,大袖一甩,猛地沉下脸色,径直就向外走了去,宁奕也不发一言,淡淡地一笑,也随即紧紧地一步不离的跟了上去。 然而,只是李纲刚走出府门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顿时让李纲的整个人顿时一股气血冲上了脑袋,险些眼前一黑,一股气憋在胸口里,就此昏死了过去了。 只见展现在李纲面前的,是满天的旌旗蔽日,一袭纯亮衣甲的士兵正气势汹汹地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乌云蔽日般长长的队伍竟然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每个士兵的脸上都是一脸的刚毅,那如潮水一般的军队落在李纲的眼里,顿时让李纲脚下一软,猛地瘫倒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情况,这究竟是怎么情况!”李纲眼中的瞳孔顿时急剧放大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嘴巴张的老大,此时此刻,就算是杀了李纲,李纲也绝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一幕,竟然是真的! 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李纲此时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发疯了!仅仅只是过了一晚,这天。。怎么就忽然地全都变了! 只见队伍从中忽然缓缓地走出了一位正骑在马上的将军,那将军全身披甲,手中持着一把硕大无比的开山大刀,威风凛凛地侍立在一脸惊恐的李纲面前,那将军微微地一低头,猛地大喝了一声:“我乃扬州守将刘韐,反贼李纲还不快快受死!” “死。。?”李纲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他忽然发现,从前在自己眼里如同一粒沙子般大小的刘韐,此刻竟然显得无比的威严,吓的李纲顿时浑身哆嗦的更加厉害了起来,刘韐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再也不想看李纲一眼,猛地一声大吼道:“奉上谕,格杀反贼李纲,反贼李纲拥兵自重,现已证据确凿,当场格杀!!” “杀!杀!杀!杀!”猛地一声震天般的杀声豁然响起,那排山倒海般的响声震的李纲振聋发聩,头晕目眩,险些就要栽倒在了地上,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忽然回头看了宁奕一眼,只见宁奕淡淡地从腰间摸出一叠信件,淡淡地道:“这是在江宁城外截取到的你发往江南各地将领手中的密信,证据确凿,李纲,你还是受死吧。” “大势去矣,大势去矣!”李纲心里再也生不出任何想要反抗的意思了,只是呆呆地垂下头,一脸呆滞地也不知究竟望向了何方。 宁奕说完以后,一柄雪亮的长剑忽然出鞘,那是宁奕腰间的那把御赐尚方宝剑,那柄剑满含着一股夺人的气势,银光猛地一闪,猛地就向着李纲的脖间劈了下去! 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馋臣,见剑如见圣上亲临,然而,这柄尚方宝剑难道又是什么样的人都可以被刑的么! 这是宁奕自从接到了这柄尚方宝剑以来,第一次见血! 尚方宝剑,见血封侯! 只见那柄代表了无上皇威的利剑,猛地砍在了李纲的颈脖之上时,立时溅起了一阵殷虹的鲜血! “啪!!!” 一身脆响,就仿佛如同刀斩骨头时所发出的闷响声一般,尚方宝剑猛地狠狠地砍在了李纲颈脖处的骨头之上,狠狠地一切,那颈骨顿时被这柄无上的利剑斩成了两半!一阵鲜血溅起,溅的宁奕满身鲜血,再看时,一具满是颤抖的身体挣扎着倒在了地上,一声闷响传来,李纲的那颗斗大的人头已然落地了! 李纲。。。被宁奕一剑给斩了!! 如此昔年名震大江南北的两江经略,手眼通天,军事粮秣一把抓,形同一方诸侯一般的人物,就这样硬生生的被宁奕给斩下了人头! 宁奕亲手斩杀了李纲。。。宁奕竟然真的亲手斩了他的人头!! 鲜血掠过,响声四起! 宁奕面无表情地一手提着李纲的人头,一手持剑,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众位士兵。 宁奕杀人了,宁奕真的杀人了,宁奕杀掉了李纲。。。 顿时之间,整个场面立时沸腾了起来,三军摇曳,一片沸腾之声猛地炸响在了当场,宁奕手中提着李纲的人头,然后猛地一声怒吼,手臂间猛地发力,将李纲的人头狠狠地抛向了半空! “噗”地一声,李纲的那颗血淋淋的人头顿时跌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宁静的江宁城大街之上,满城的士兵已然散去,空阔的大街上也是恍无一人,宁奕缓缓地走石阶上走了下来,一群将军模样打扮的人正耸立在队伍的尾后,宁奕缓缓地向里走去,那几名将军一般的人急忙冲着宁奕弯下腰恭敬地道:“宁大人。” “有劳诸位将军了,诸位在关键时刻没有随着反贼李纲一同造反,而是选择开城门,此等功绩,我宁奕会向圣上一一禀报的。” 听到这里,那几位将军才终于喘出了一口大气,急忙一脸微笑地冲着宁奕道:“有劳宁大人了。” 宁奕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在也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举起脚步微微一抬,便独自一人向着远方走了过去。 李纲被砍了,可是宁奕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第两百五三章 同游 徐胜治正在被顺利地押往京城的路上,这是几天前刘韐告诉宁奕的,尽管剑斩李纲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天,然而,宁奕的心情也怎么也好不起来。 李纲,岂是说砍就砍的么,那可是朝廷放在江南的一员重将,掌管着整个两江所有的军队和粮秣物资,若不是宁奕全力一赌,赌李纲一定会杀张十三与自己然后扯旗造反,若不是李纲昏了头写下密信调集军队,就算给宁奕一万个脑袋,宁奕也是万万不敢的! 宁奕不敢,同时宁奕相信,朝廷里的除了当今的那位天子以外,没有一个人敢,只是,宁奕手握着李纲造反的证据,这等情况下,宁奕这才胆敢挥剑斩李纲。 远在京城的万侯已经通过皇城司已经给自己发来了密信,对于宁奕的这种行为,虽然也是极力赞赏,然而宁奕的心情,却还是依然好不起来。 此时此刻,宁奕正坐在马车之上,由刘韐的扬州府卫所一万大军护卫着,浩浩荡荡地开往扬州。 自己的这个举动,的确是鲁莽了,更何况,眼睁睁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挥剑斩下了李纲的人头,大宋朝有刑不上士大夫之说,自己的这一下,只怕是开了大宋朝百年之先河了。 就连那位犯下不赦之罪的刁然刁县令,也没有被砍头,而是被发配了边疆,故而,宁奕的心情才好不起来。(.) 来自后世的宁奕知道,生杀予夺之权在与皇上,自己不过是一介臣子,却胆敢借天子之威皱而发难,就算是手中已握有了李纲谋反的证据,对于自己的这种鲁莽的行为,朝廷也只会大加赞赏,而然对于宁奕的前程来说,却是大大的不妙! 刑不上士大夫,借天子之威剑斩堂堂一品大员,只待名声传了出去,恐怕京畿之中也不会再有哪位官员愿意与自己往来了。来到了这个时代这么久了,宁奕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些古代士子心中的那点想法了。 说白了,对于像宁奕这样的,那些无脑的士子和自认为读书人的人,不耻往来!刑不上士大夫,而宁奕却胆敢假借天子之威破坏了这一条,落在这些读书人的眼里,就变成了无耻,败类,奸佞之类的人物了。 说起来,这些读书人的想法让人实在无法理解,然而,宁奕正身处在这个时代,宁奕正用着自己的五官清晰地感受着这个时代,就算宁奕无比的不相信,也必须得承认这一条事实:那些读书人的脑子里,都是木头做的! 宁奕微微地叹了口气,马车,已经开进了扬州城里了! 迎接宁奕的,没有鲜花和群众,没有仪仗和排场,有的只是一个看起来已有些老迈了的人,微微地侍立在风中,悄然等待着宁奕的到来。 宁奕急忙掀开帘子走下马车,向着那人微微地抱了抱拳,笑了笑,道:“陈大人,让你久等了。” 那个久等在城门外的人,正是眼下扬州府府台陈学艺,只是没过几天的功夫,陈学艺的精神,忽然竟显得有些老迈了起来,不复当初宁奕从扬州离开时的那一股精气之态。 “宁大人,请受老夫一拜!”陈学艺微微一笑,忽然间猛地单膝跪地,头深深地嗑在了地上,向着宁奕猛地行了一个叩拜之礼,宁奕顿时大惊失色,急忙一把扶起陈学艺,急忙叫道:“陈大人,折煞宁奕了!” 陈学艺不以为意,眼角中隐隐地含着一丝晶莹,哈哈一笑道:“宁大人此番功成,为我大宋除掉了一大祸害,就算老夫向宁大人磕上一百个响头,那又如何!” 陈学艺字字铿锵,一脸的豪气干云,宁奕却不由得有些苦笑,微微地向着陈学艺抱了抱拳道:“陈大人,你要是真这么说,可就真的羞煞晚辈了。” 陈学艺笑了笑,低声道:“不知宁大人是否急着回府?” “回府?”宁奕怔了一怔,豁然开郎,笑了起来:“不急不急。” 陈学艺说的,自然是扬州宁府,也就是那个也不知究竟花了多少钱让云儿置办下来的那间府宅。 “那么,宁大人请?”陈学艺笑了起来。 “陈大人也请。”宁奕随手一晃,道了个请字。随机吩咐周丁和林枭等人先行回府,自己去去就来,吩咐完这一切以后,宁奕也顾不得其他,徒步与陈学艺一起缓缓地走在了这片扬州城的大街上了。 前些日子里的那场大雪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扬州,此时街上也是无比的热闹,陈学艺和宁奕两人一路走着脚下不停,随意地聊着前些日子在江宁发生的一些事情,听的陈学艺也是不由得连连感慨,阵阵叹声。 “老夫这几十年宦海沉浮数载,没有做过什么大的功绩。”陈学艺忽然淡淡地叹了口气,道:“唯一所做过的,就是在这里。” 陈学艺难得与宁奕两人孤身一起步行走在这条街上,陈学艺指了指脚下的土地,道:“这,就是这里,扬州,本官虽没有做过什么大的功绩,却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事件。” “宁奕明白,事实上,看起来平庸一般,却是一件大大的功绩。”宁奕叹了口气:“守成本就不易,能够让扬州百姓的生活水平保持至今,也本就不易了。” “宁大人可知老夫为什么要请你同游?”陈学艺忽然微微一笑,反问宁奕。 宁奕顿时一阵错愕,怔了半晌,只好摇了摇头,道了声不知。 “老夫,只想在看一看这美丽的扬州景色。”陈学艺笑了起来:“想来宁大人也不会没有耐心陪着我这老头子逛大街吧?” “怎么会!”宁奕也顿时笑了起来:“陈大人今年也不过才五旬的年纪,朝廷上明文规定的六旬致仕,陈大人哪里老了?” “老了啊,老了啊。”陈学艺叹了口气,微笑着说道:“人有没有老,看心态,就比如,你宁大人敢在江宁做的事,我陈学艺就不敢。” 眼见陈学艺大方的承认,宁奕顿时一阵错愕,也不知陈学艺对自己说这些又究竟是些什么意思,只要连声地陪笑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两人一路走着也未曾停留,很快,两人便来到了位于扬州城南的一处幽静的湖边。 第两百五四章 江南秋 “不知宁大人喜欢钓鱼么?”陈学艺微笑着问道。 宁奕点了点头:“有时候钓。” “来,上船。”陈学艺哈哈一笑指着河边的一条小船说道。 两人随即踏上了那条小船,由于没有船夫,宁奕便很自然地充当了船夫这个工作,将船微微地划到湖心以后,从陈学艺手上接过钓竿以后,宁奕微微地怔了一怔,有些疑惑地问道:“眼下正是冬天,这湖里。。能钓到鱼么?” “钓不钓的到鱼,是其次。”陈学艺将鱼钩甩进了湖里,微微地笑道:“老夫这就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妙!”宁奕似乎仿佛像是领悟到了什么似得,顿时击掌一和,随即学着陈学艺的模样坐了下来,也将鱼钩甩进了湖里。 “老夫有酒,宁大人喝不喝?”陈学艺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壶酒,向着宁奕微笑着询问道。 宁奕点了点头:“钓鱼这等雅事,又岂能无酒?” 陈学艺顿时哈哈一笑,又从小船的一角里取出两小酒杯,各自斟饮着,陈学艺忽然淡淡地一叹,说道:“不知宁大人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宁奕怔了一怔,随机一笑:“又能有什么打算,听天由命吧。” 陈学艺笑了笑:“看起来,宁大人也知道。宁大人自从来到江南以后,名声固然是声名鹊起,然而对于宁大人你来说,却只会是一件大大的坏事。” “还请陈大人赐教。”说到这里,宁奕总算听出来陈学艺的些许意思,连忙向着陈学艺恭敬地一礼,庄重地向着陈学艺寻求指教。 “在老夫看来,有一个好名声并不是件什么坏事,更何况,对于宁大人来说,宁大人的青天之美名,对与宁大人未来的仕途之路,也只会是有益而无害。”陈学艺微微地说道,随即话锋一转,淡淡地道:“但是有一件事,是宁大人的先天缺陷!所以使得名声这件物事,在宁大人的身上显现时,却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了。(.)” “怎么说。”宁奕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急忙应声问道。 “你太年轻了!”陈学艺摇了摇头:“宁大人你太年轻了,为官也不过半载,便一跃成为中散大夫,有权调动一府之兵,况且年纪轻轻便做下来如此多的大事情,声明鹊起与整个江南甚至是整个京畿,放眼古今,就算是诸葛在世,此刻也未必比的上宁大人你。” 说到这里,陈学艺叹了口气:“年纪轻,这是你的硬伤,更何况,宁大人在江宁做下了那么大的事情,就算是朝廷褒奖了宁大人你,给宁大人升了官,难道宁大人就真的认为,从此以后便会一帆风顺了么?” “这个,宁奕也知道。”宁奕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 陈学艺忽然哈哈一笑,猛地爆发出一股冲天般的笑意:“果然是足智多谋的宁青天,没错,老夫没有看错人。” 陈学艺有些赞许地看了宁奕一眼,忽然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道:“这人在年轻的时候,是巴不得自己知道的秘密越多越好,巴不得自己的官越大越好,就算不知道秘密,也要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去打听它,得知了秘密,就有了绊倒人的机会,得知了秘密,就有机会升官。” 顿了顿,陈学艺继续叹道:“可是当人到了老了的时候,却巴不得自己知道的秘密越少越好,巴不得坐一个清水衙门,就算知道了秘密,也得尽力地在人前装一装老糊涂,一问三不知,事实上真正的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心里清楚就成。” 陈学艺忽然仰天一叹,转眼望向宁奕,继续说道:“宁大人此番做下的事情,绝对要比宁大人想的还要深些。宁大人,老夫且问你,你宁大人砍了李纲的头颅,固然朝廷会一力夸你,绝不会加罪与你,然而,固然朝中的一些官员可能会因此与你疏远,影响你宁大人的仕途,但是老夫且问你,究竟真的只会是这样吗?” 见宁奕一脸凝重之色,陈学艺巍然一叹,说道:“李纲是蔡太师的人,蔡太师乃是天下文官之首,斩了李纲,就等于得罪了蔡太师,得罪了蔡太师,就等于得罪了这整个大宋朝全天下的文官!” 宁奕脸上的神色这才终于开始变了起来,陈学艺摆了摆手,苦笑道:“这还不算,李纲是武官,不说这天底下,就单单说这整个京畿,李纲贵为经略相公,难道在这朝廷的武将里,就难道没有了几个门生故吏?就没有了几个心腹之人?宁大人剑砍李纲人头,老夫心里清楚的很,怕的就是夜长梦多,只是这样一来,宁大人却一下子得罪了这整个天下的文官武官,所以,宁大人敢做的事情,老夫却不敢做!” 陈学艺表情显得有些颓败,叹了口气,随即挥手示意宁奕将船划回湖边,然后淡淡地道:“老夫为官三十载,历经宦海沉浮,事实上,老夫年轻的时候,也如同宁大人你一样,满胸的抱负,渴望救天下万民与水火之中。” 陈学艺忽然苦笑了一声:“只是随着年纪的增长,这人的胆子也是越变越小了,莫说老夫不敢做宁大人做下的那等事情,就算是让老夫找寻机会将李纲绊倒,老夫也是绝对不会的!” 顿了一顿,陈学艺继续叹了口气说道:“实不相瞒,老夫已经向吏部递交了辞呈,不日就将返回山东老家,像老夫这样既不属于三皇子一党,也不属于太子一党的墙头草就如同一颗碍眼的钉子一般扎在了江南,就算是老夫不打算致仕归乡,朝廷也迟早会让老夫挪一挪这个位置的。” 宁奕的脸色终于变了起来,急忙道:“陈大人准备致仕了?” 陈学艺摆了摆手:“人老了,就总念着故乡的好,在说了,老夫早已是年近六旬,还有几年可活的?早已厌倦了官场上的你来我往和尔虞吾诈,现在的老夫只想归乡养老,过几年清闲的日子,只是老夫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养女碧碧。” “老夫这一辈子并无后嗣,我的养女陈碧碧,并不是老夫的亲生女儿。”陈学艺忽然望向了宁奕,淡淡地道:“老夫希望宁大人可以替老夫照顾好碧碧,虽然碧碧并非老夫亲生,但老夫也一直视碧碧为掌上明珠。。。除了替老夫照顾好碧碧以外,老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要请宁大人允诺。” 眼前的这位前辈尊尊善诱着,就仿佛向着自己交待后事一般,宁奕的心忽然止不住的一阵疼痛,点了点头,一脸的庄重:“陈大人请讲。” “碧碧。。碧碧她的真实身世,乃是西夏国的公主!夏惠宗李秉常之女,当今西夏国国主李乾顺之妹啊!” 陈学艺的这一句话,顿时震的宁奕脸色一阵狂变,猛地大叫起来:“你说什么!碧碧。。碧碧是西夏国的公主!!” 陈学艺猛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碧碧的身世,老夫埋藏了十几年。。。此番内由说来话长。。。此事出的我口,入得你耳,在不能与第三人说起。。。就连碧碧也不能,老夫只想请求宁大人在有生之年,能够亲手将碧碧送往西夏,送到她本应该在的那片土地上,让她看一看她故乡的景色,老夫。。老夫在这里,求求宁大人了!” 陈学艺顿时跪在小小的船上,向着宁奕猛地一拜,苦苦地哀求着,早已是泣不成声了。 看着陈学艺的一片苦苦哀求的神色,宁奕的心顿时如同针扎了一般的疼痛,过了半晌,宁奕这才仿佛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重重地点了点头,庄重地说道:“陈大人请起。。我宁奕答应你,我宁奕在有生之年,一定会亲手将碧碧送往西夏,让她看一看故乡的景色。。” “老夫在这里,替那些曾为护送碧碧来到大宋而死去的所有亡魂多谢宁大人了!”陈学艺顿时冲着宁奕又是猛地一拜,然后有些颓然地站了起来,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重重地一挥手,道:“宁大人,你走吧,不必在陪着老夫了,在宁大人走之前,老夫对宁大人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宁大人在未来,无论身处与何时何地,处于何等的逆境之下,都不要忘记了当初心中的那一片宏伟之愿,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黎民百姓,为了每一户人家都能够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请宁大人务必不要负了老夫对你的一片希望!” “我会的。”宁奕终于重重的点了点头,脚一抬起,踏上了土地,然后远远地向着远方走了过去,只听自己的身后忽然传来了陈学艺那淡淡地仿佛充满了数不清的哀愁般的悲壮之声猛地吟起:“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哈哈哈哈哈!!” 远处的一处小船之上,一位额头上满是皱眉的老者一边放肆地放声大笑着,一边满是豪情地将酒肆意地灌进自己的喉中,宁奕的眼前渐渐地有些模糊了起来,猛地深深地吸了口气,宁奕忽地身子一倒,双膝跪地,一脸庄重地隔着老远向着陈学艺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了那三个响头以后,宁奕缓缓地站了起来,看着湖边的那位老者依然放肆地大声地笑着,宁奕抹了抹眼角的那一抹晶莹,忽然笑了起来,然后身形猛地一转,大踏步地向着远方走了过去。 远处,湖边,一船,一酒,一老者,夕阳已是西下。 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第二集-江南秋(完) 第两百五五章 这日子没法过了 二月的天气,本应早已过了立春的时节,然而天气却一如往常般的反常,平常每到这个时节,天气也早已开始渐渐地回暖了起来,然而,今年却仿佛就像是还处于大寒一般,冷的结冰。 “这鬼一般的天气,可真是冷啊。”回到扬州以后的周丁缓缓地走在扬州宁府的大院里,看着那仿佛就快要滴水成冰的鬼天气,周丁不由得急忙裹紧了身上的大冬袄子,生怕有一丝的寒风钻进衣服里。 周丁缓缓地在院子里跺了两步,猛然间眼睛一斜,眼前的一扇大门正紧紧地闭着,周丁不由得脸上立即露出了一股难言的怪笑:“嘿嘿嘿,天无二日人无二主,大人这下可有一壶喝的了。” 周丁在心里暗暗地腹诽着自家大人的那点儿花边新闻,然后不由得高兴地哼起小曲,一步一步地向着院外走了出去,打算找林枭一起喝点儿酒暖暖身子。 周丁说的一点都不假,事实上,此时此刻,就在那一扇大门里,三双眼睛,正彼此大眼对小眼地望着。 宁奕坐在颜若曦和云儿的中间,六目相对,大眼瞪小眼,忽然而然的就把一个陌生的女孩带回了家里,宁奕心里也有些无比的尴尬。 “糟了糟了,这天要塌下来了。”宁奕有些无语,对于前世观看过都市肥皂剧的宁奕来说,宁奕深深的知道,齐人之福可不是那么好享受的,宁奕的一颗心思不住地胡思乱想着,房间里的气氛此时也是无比的沉重,寂静的仿佛就连一根针掉下来也能听见了。 颜若曦正坐在云儿的面前,云儿的小腰板儿挺得笔直,淡淡地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还未满十六岁的小姑娘。。。云儿忘了,自己的年纪也和颜若曦差不多大! “完了。”宁奕看着云儿和颜若曦脸上的那一丝丝淡淡的表情,宁奕的心思顿时沉浸了大海里,有些绝望地想着,表面上看上去似乎是波澜平静,但是落在宁奕的眼里,却简直就犹如千万丝闪电一般的打响在宁奕的耳边! 就在宁奕满头大汗,不住地胡思乱想着的时候,首先打破这股沉重气氛的,竟然是云儿。 云儿脸上的笑容简直就如同春天般的花朵一般,一把捉住了颜若曦的那一只冰凉的小手,亲热地道:“妹妹来的匆忙,恐怕仓促之中没有准备充足衣物的吧?这天气还是有些的冷,回头我就让人给你备足了这些事物。” 颜若曦显然很不习惯有人这样亲热的称呼自己为妹妹,怔怔地呆了一呆,然后悄悄地抽回了手,有些不情愿地道:“若曦自己有衣服。” “无妨无妨。”云儿立即拿出了一副主母的口气,微笑着冲着正低着头的颜若曦笑了笑道:“妹妹远来,做姐姐的自然该照拂一下的,妹妹缺什么就尽管吩咐。” 看着颜若曦脸上那有些难言的痛苦之色一闪而现,宁奕急忙咳了一嗓子,哈哈笑了起来:“外面天气那么好,还是先出去走走吧,唔。。走走。。。” 无视宁奕的打圆场和心里的那点鬼心思,云儿淡淡地嗔了一眼宁奕,顿时唬的宁奕面无人色,急忙一脸赔笑,云儿淡淡地说道:“天气好什么,都快能结冰的天气还能去哪走走,踏青还是游湖啊?” “游湖好,游湖好,扬州三坛映月天下闻名,是该游游湖。”宁奕急忙站了起来,打算不在趟这趟浑水准备逃之夭夭,又被云儿的那一眼淡淡的一嗔唬的又坐了下来,有些面无色地坐在那里,生怕颜若曦将自己做下的那点事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全倒在了云儿的面前。否则,这可叫我们英明神武玉树灵风的宁奕宁大官人的一张老脸可往哪搁? 好在气氛终于还是渐渐地活跃了起来,在云儿这位准主母的嘘寒问暖下,终于还是让这位在短短的时间内受尽了人间苦难的颜若曦颜大小姐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开始逐渐显得有些活泼了起来,云儿拉着颜若曦的手问东问西,家长里短的嘘寒问暖,放下了戒心的颜若曦小狐狸也没有太在意云儿眼角里淡淡闪过的那一丝狡黠,对着眼前这位无比亲热的“姐姐”也是和盘托出,听的云儿也是连连点头,不住地笑着。 看到此情景,宁奕也情知在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悄悄地站起了身,寻了个由头,便悄然地闪了出去。 刚一闪出门去,门外那冷飕飕的天气就不禁让宁奕顿时一阵颤抖,急忙回房披上了一层厚厚的袄子,一边心里有些轻松地向着屋外走去,来到了屋外以后,碰巧了的正撞上了迎面而来、喝的有些酩酊大醉的周丁,有些醉眼朦胧地看着宁奕,嘴巴里酒气直喷,冲着宁奕嘿嘿笑着:“给大人请安。” “去去去,快回去睡觉去。”宁奕佯怒,作势欲踢周丁一脚。 “嘿嘿嘿,俺可不怕,大人不敢,我上面有人。”周丁满口酒气,嘿嘿傻笑着。 “哪个?”宁奕吸了口气,抬起头看了看天,又问向周丁。 “夫人呗。”周丁脸色发红,也不知究竟灌了多少滴猫尿,醉醺醺地胡乱说着酒话:“家里又来了位夫人,嘿嘿嘿,还不知云儿主母要怎么收拾大人哩。” “找打!”宁奕一怒之下,作势欲踢周丁的屁股,却被周丁嘿嘿一笑腰肢一扭顿时闪开到了一边,飞也似的跑掉了。 看着周丁那逃离的背影,宁奕不禁有些悲从中来,捏紧了拳头愤愤地叫道:“这日子可真没法过了。” 发泄完了以后,宁奕不由得哀叹了一声,转而裹紧了身上的皮裘,向着前院走了去。只是刚没走两步,便听到有下人急急地来报:“大人,府外有个自称是叫做秦桧的学正要求见大人。” “秦桧啊?”宁奕低下头不由得思索了一番,最终还是慨然叹了一声,道:“让他进来吧,让他在客厅等我,我一会便到。” “是。大人。”那下人听了宁奕的回复以后,不由得点了点头,然后急急忙忙地又赶回去报信去了。 第两百五六章 秦桧进谏 宁奕暗叹了一声,转而又回到房间,自己动手换了一身会客的衣裳以后,然后这才徐徐出门,向着正厅的方向行了去。 秦桧来了,宁奕在暗叹一声的同时心里也在隐隐地挣扎着,秦桧,这个千古奸相,这个历史上闻名遐迩的大奸臣,由于对于后世所认知和熟悉的历史,宁奕也不知究竟该怎么样对待秦桧了。 满脑子门子抱着的心思,宁奕缓缓地来到了正厅。秦桧早已在正厅中等待着了,一见宁奕露面,秦桧急忙站了起来,恭敬地道:“宁大人。” 宁奕微微地做了个手势,淡淡地道:“这里是我府上,不是在官衙里,就不必多礼了。” “是。”即便是见过宁奕多次,而然秦桧显然还是有些紧张,微微地坐定了以后,秦桧的眉头忽然猛地皱了起来,口气却还是依然一副恭敬,道:“大人此番斩了反贼李纲,震惊朝野内外,眼下江南的诸多官员也已终于平静下来,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宁奕淡淡地摆了摆手,道:“只是一个李纲罢了,杀鸡儆猴,这件事,夫之就不要再说了。” “可是。。。”秦桧额头上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有什么就说吧,不要吞吞吐吐的。”宁奕忽然沉声道。 猛然间感受到宁奕口气里的不快,秦桧急忙道:“宁大人,小人以为,此次大人斩下了李纲的人头,对于宁大人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 微微地一错愕,宁奕收起了心里的一丝惊讶,有些不动声色地道:“怎么说?” “大人您想。”秦桧叹了口气,想了想急忙说道:“李纲贵为两江经略相公,手眼通天般的人物,就算是反贼,这一下给您说斩就斩了,难免会引起有些人别样的心思。” “喔?”宁奕淡淡地一笑,并没有打断秦桧的话。 见宁奕没有生出些什么反感的意思,秦桧这下终于喘出了一口气,低声道:“这朝廷上的事谁都说不清楚,李纲是蔡太师的人,蔡太师乃是当今第一首辅,天下文官之首,况且李纲又是武官,这整个天下又怎么能没几个心腹,只怕宁大人此番以后要多遭磨难,请大人一定要多多小心!” 秦桧说的这些话,宁奕心里自然是晓得的,于是微微地点了点头,淡淡地道:“本官知晓了,劳烦夫之尽心了。” 秦桧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忽然起身恭敬地向着宁奕微微一弯腰,道:“宁大人在江南的日子恐怕也不多了,恐怕不久就要远上汴京,小人在这里恭祝大人官途顺利,节节高升!” 听到这里,宁奕的眉头猛地一跳,依然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何以见得?眼下江南的事情可并没有处理完,虽然说斩了一个李纲,可却还有千千万万的不法官员,本官持尚方宝剑来到江南,正是为了做这件事,不做完它,又怎能向圣上交差?” “宁大人此言差矣!”秦桧想了想,上前一步,低声向宁奕进谏道:“江南之水,何其之深,宁大人碰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至于宁大人为什么会来到江南,恐怕宁大人比小人更加清楚。” 看着宁奕那终于有些渐渐变了的脸色,秦桧心猛地直跳,只是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秦桧也只好继续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党同伐异,古今皆如此,更何况,当今圣上也不会在让宁大人您这一把利剑在呆在江南了,先前封宁大人的官,同时赐予尚方宝剑,要的就是宁大人的这一身热血,可以毫无顾忌地下江南闹他个天翻地覆。现在效果已经达到了,是该收回您这把利剑的时候了,更何况当今圣上也不愿在看到江南乱相在起,宁大人回京之期。。不远矣!” “宁大人一身是胆,忠心卫国,然而说不好听些的,走狗尽,鸟弓藏。”秦桧顿了一顿,低声继续说道,“宁大人回京之期,恐怕就在眼下了!” 秦桧这一番话说完以后,宁奕这才终于在心里深深地叹息了起来,分析的好,分析的真的是太好了,并且,是一点儿也不差!这个秦桧,真是个人才!! 没错,是人才!而且是人才中的人才! 宁奕叹息了起来,淡淡地道:“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走狗尽,鸟弓藏,千古皆是如此,我宁奕身负皇恩,又岂能因为这个缘由而心生怨念,只是夫之的意思,本官记在心里了。” 秦桧的脸色终于稍稍缓解了些,随即也是一叹:“江南之水太深,即便宁大人手持尚方宝剑,也绝不可能改变整个江南,小人只希望大人今后的路途能够一帆风顺,真正改变这整个天下。” 宁奕点了点头,随即又寒暄了几句,秦桧便起身告辞,宁奕心里暗暗盘算了一下,最终还是将秦桧亲自送到了门口,秦桧在惊讶之余心里也不禁有些暖烘烘的,这可是宁奕第一次对自己有这么好的脸色啊。 送走了秦桧以后,宁奕徐徐起身又再一次的向着院内走去,回京回京,宁奕早已知晓自己在近日内必将回京,宁奕也知道,自己斩下了李纲的人头,定然在朝野内掀起了一阵热烈的轩然大波,恐怕那位远在汴京的当今真龙天子徽宗皇帝也一定会感到无比的惊异,自己手持证据在手,也不会将自己怎么样,反而只会封赏自己,只是这样一来,今后的仕途也就前途未颇了。 宁奕想着想着头有些疼了起来,迎面而来的那一股寒风吹的宁奕的脸上有些生疼,不禁忽然莞尔一笑笑出了声来:“管他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汴京,就算走上那么一趟,那又何妨?” 汴京,一个充满了多折而又繁华的城市。宁奕忽然有些明白了苏轼的那句诗词:高处不胜寒。只不过自己也还不过是个芝麻点大的官儿,怎么就突然生出了这种古怪的想法了? 宁奕想不明白,索性摇了摇头,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不禁又不住地骂了这鬼天气两句,然后便径直向着院内走了过去。 第两百五七章 在赴葫芦洲 与宁奕猜想的一样,只是没过多久,这京里的圣旨便如同飞了一般的来到了扬州城。 “这才几天的功夫。”宁奕嘟囔着想道,宁奕也不过是十天前才将此事密奏到了徽宗那里,通过八百里加急紧急赶往汴京,只是,抛去议政的环节,以及宣旨的队伍从汴京出城赶往扬州的时间,十天的时间也绝对不足,这神乎其神出乎意料的神速让宁奕一口茶水差点呛在嗓子眼里出不来。 宣旨队伍进了扬州城的消息传到了宁奕的耳朵里以后,宁奕赶忙换上了一身官服准备匆匆赶出门迎接宣旨钦差的队伍,然而只是宁奕刚换上袍服走出大厅里的那一刻的时候,便已经听到了周丁那破锣嗓子似得高喊了:“大人快点!宣旨钦差的队伍已经到了!” “来了来了,你别叫了!”宁奕有些没好气地吼了一句,然后急急忙忙地来到了府门前,接待从汴京而来的宣旨钦差。 那钦差是个太监,扯着公鸭嗓子一般的念完了圣旨,大体内容无非是褒奖宁奕来到江南以后有功,没有负皇上他老人家的希望,现在宁奕有功了,让宁奕即刻回汴京面圣。 这圣旨的内容大体的与宁奕心里所想的一般无二,满脸微笑地接过圣旨以后急忙馋过那大太监请进书房用茶,一阵寒暄之后,宁奕急忙请那大太监好生住在自己府里,并说明自己还有些要事要办,过些日子才能启程赴京,仿佛那宣旨的太监倒也不是很急似得,点了点头以后,表示自己还有要事在身,第二日就得回京,又是一番寒暄以后,宁奕这才急急忙忙地向着后院走了去。 后院是女眷所住的地方,家里的女眷除了丫鬟什么的,也只有颜若曦和何云儿两位了,宁奕急急忙忙地将要上汴京面圣的事情告诉何云儿和颜若曦以后,何云儿脸上的表情立刻是欢欣鼓舞,乐呵成了一团,只因为宁奕终于要进京面圣了,这简直就是步了祖上三代同样的步伐――进京做官。所以也难怪何云儿如此的开心和激动。 宁奕在心里暗自苦笑的同时,自然也没有忘记颜若曦,自家一场大火烧死了父亲和兄弟,由于河上结冰,车船无法通行,所以颜若曦整天也只是强颜欢笑,这落在宁奕眼里心里也是好一阵的不舒服,好生安慰了几句以后,宁奕便又一次风风火火地出了门去了,只因为自己和云儿还欠下了一个约定。 老天有眼,只是到了第二日,河面上的冰便开始渐渐地解冻了,见到此情况以后,宁奕也是毫不含糊,悄悄地带着林枭和颜若曦坐上马车出了门,径直向着码头的方向行了去,下了马车以后,早有隐宗的人在码头边等着了,宁奕也毫不含糊,三人急忙上船,悄悄地向着葫芦洲的方向赶了过去。 上了岸上以后,林伯早已在岸边上等着了,颜若曦只是刚一看见林伯,眼睛圈儿便是立即一红,扑到在林伯的怀里放声大哭,林伯感动之余心下也是极其无奈,只好无奈地安慰了两句,领着宁奕等人向着颜家老宅的方向走了去。 一场大火把整个颜家老宅烧了个体无完肤,看着被烧的乌期麻黑的残垣断壁,颜若曦忍不住跪在风里嚎啕大哭起来,宁奕铁青着一脸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心里只好重重地叹息着。 一把大火,便瞬间夺去了颜若曦一家的性命,这让宁奕也是无比的感伤,才不过短短地时隔了几个月的时间,便发生了这样的人间惨剧,也是着实的不该的。 很快,漕帮等一行人便急忙安排好了灵堂,宁奕与颜若曦以及漕帮等一干众人便在这处临时搭建的简易的灵堂上深深地祭拜了一番颜萧父子。此时此刻,宁奕已不在只是隐宗的笛主,更是颜萧的女婿了。颜萧早已亲口答应了宁奕的求亲,也不过只是聘礼未下罢了,更何况当时众目睽睽之下,宁奕就算是想赖也赖不掉了。 一番祭拜以后,林伯悄悄地请宁奕借一步说话,宁奕立即心领神会,悄悄地离开了灵堂之上,缓缓地与林伯走向了远方,展开了一场秘密的谈话。 “林伯,有什么事么?”一边走,宁奕一边低声问道。 “颜帮主在去世之前,曾经与一人会过面。”林伯那老而不坏的精神此时此刻却显得有些伤感,低低地向着宁奕弯了弯腰,低声说道。 “谁?”宁奕的眉角立即一跳,心里忽然间仿佛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压了下来似得,急忙沉声问道。 “羌笛怨世宗的笛主,也就是人称小公子的那位。”林伯沉声说道:“就在笛主去江宁的日子里,小公子。。曾经上过葫芦洲。” “他来过葫芦洲?”宁奕心里立即一惊。 “没错。”林伯点了点头,微微地思索了一番,这才低声继续说道:“颜帮主曾经与小公子会过一面,具体内容我不清楚,只是颜帮主回来以后,当天晚上,宅子里便生起了大火!” “原来如此!”宁奕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已明白了林伯的意思,重重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林伯,你做的没有错,此次事件暂且还是不要宣扬出去。。。我们没有力量与世宗全面开战。。就连若曦也不要让他知晓。。。最好,是暂时不要让他知晓。。” “属下省的。”林伯点了点头,低声道:“这件事,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也不会说出去。” 宁奕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回到灵堂,随口向着林伯问了一句道:“现在漕帮的帮主是谁?” “我。”林伯淡淡地道。 宁奕点了点头,没在说什么,转身和林伯两人一起回到了灵堂之上。看着颜若曦哭的梨花带雨一般,宁奕心里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什么都有,却仍然还是强制自己不要说出真相,以免日后再让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再次遭来横祸。 在葫芦洲上住下了一夜,这一夜,宁奕的赞转反侧,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第两百五八章 宁弈大婚(上) 第二天,就是预计要重新踏上踏板重新回扬州的日子,宁奕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一直挨到了第二天,一番洗漱完毕了以后,宁奕便准备带着林枭回扬州了。(.无弹窗广告) “若曦呢?她不回去了吗?”林枭忽然微笑着淡淡地说道。 宁奕紧闭着嘴巴,没有说一句话,径直就向外走去,林枭微微一笑,也不在多说话,随即跟在宁奕的身后向着远方的码头徐徐地走了去。 早有漕帮的一干人等紧紧地守护在了码头的两侧,与一众人等一一作别了以后,林伯忽然低声向着宁奕问道:“眼下水禁已然还没有解封,我漕帮的生意也是一日不如一日,笛主,属下敢问,这水禁究竟何时能开?” “再等等吧。”宁奕叹了口气,想了想,道:“牵扯面太过复杂,更何况我也已经向当今圣上交上了折子,只是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批复。。在等等吧。” “好。”林伯点了点头,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林伯心里也知道此事牵扯面太过复杂,故而也就在没有说什么,同意了宁奕的想法了。 与林伯等人作别了以后,宁奕转身就准备上船,恍惚之中,竟然发现颜若曦也在人群里,宁奕心里有些难受,也只好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转身踏上了船上。(.好看的小说) “笛主,若曦。。为什么没有带若曦走?”林伯的眉头忽然皱了皱,低声问道。 “这个。。。”宁奕有些怔了一怔,半晌这才苦笑了出来:“那也得她愿意跟我走。。强人所难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原来如此。”林伯缕了缕胡子,点了点头,淡淡地一笑道:“只是颜若曦现在已经无依无靠,除了笛主,又可以依靠谁?” “这。。”宁奕顿时一时无语,想了想,这才低声一叹,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不知道颜若曦的想法。。。” “这有何难!”林伯哈哈一声长笑,转而走进人群将颜若曦牵了出来,来到宁奕眼前,大笑着道:“若曦愿不愿意,笛主问一问不就知道了么!” 众目睽睽之下,宁奕顿时有些大囧,望着同样满脸通红的颜若曦,宁奕脸色有些发红地看着颜若曦,低声问道:“你。[.超多好看小说]。。跟我一起走吧。” 这一声说出去以后,宁奕只觉得自己的脸上满脸燥热,这可是大庭广众啊,大庭广众说出这样的话,宁奕只觉得脸上红通通的,只好硬顶着头皮,好声劝慰道:“咱们一起回扬州,然后一起去汴京。。我会照顾你的。。” 颜若曦也已经知道自己与宁奕已有了婚约,这段日子以来更是对宁奕产生了一丝别样之情,脸色羞红地低着头,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看到林伯目中有意,宁奕立即心领神会,哈哈一声长笑,猛地一把抱住颜若曦的腰肢抱到了船上,惊得颜若曦立即大叫了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宁奕又怎么会放开,猛地将颜若曦抱到了船上以后,只听到耳边猛地传来了一阵山呼般的掌声,宁奕哈哈一笑,向着岸上的众人大笑了起来:“我也去!” 宁奕站在船头之上,意气风发,颇有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指点天下之感,脚下的船儿猛地开动了起来,只见林伯站在岸上,猛地大笑了起来:“保重!” “保重!”宁奕当然明白林伯的意思,于是哈哈一笑,再也不说话,小船儿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了天地之间了。 经过了葫芦洲一事以后,宁奕的心情无比大好,消失了一天以后,又自然而然地带着林枭和颜若曦两人回到了扬州,回到府里一看,只见家里的下人一个个都在忙进忙出的,宁府门前也高高地挂起了两盏大灯笼,宁奕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径直向着房里走了进去。 宁奕当然还记得,自己还欠下云儿一个约定,这件事,自然必须得现在就办,立刻就办,身上还附着一张圣旨的宁奕也早已等不及了,答应了云儿的事,宁奕可不能轻易地反悔了! 三天以后,整个扬州的百姓都知道,宁青天即将赴京面圣,然而伴随着宁奕而来的,则是宁奕大婚的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 宁奕大婚了! 宁奕与云儿的婚期一拖再拖,对于宁奕而言,心里对于云儿也是非常的过意不去,只是没有时间在赶回庐州了,宁奕也只好将错就错,就在扬州举行婚礼! 宁奕与云儿的婚礼,并没有请多少客人,除了再此之前已火急火燎地将云儿的老爹接来扬州以后,便也只请到了陈学艺和刘韐,岳飞等这几个老熟人,宁奕的这场大婚虽然时间仓促,却在府中下人的齐心协力之下,办的也是如火如荼,震惊了整个扬州城! 云儿为了自己能上花轿,特地又在扬州的另外一处地方购置了一处院子,同时将老父也接到了那所院子里,宁奕对于钱也没什么概念,反正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以后,自己也仿佛就从没有缺过钱,也就喜滋滋的同意了下来。 那一天很快便到来了。因为时间仓促,所以婚礼就定在宁奕返回扬州后的第六天! 似乎宁奕为官以来,时间方面一直都不是很如人意,所以宁奕也只好狠下心来尽快操办,以防自己不知道何时又被一堆杂事缠身而误了与云儿的婚期。 从上午开始,宾客们陆陆续续到场,离吃饭的时间还早呢,也不能让人家客人干等着,所以请了昆山的名戏班子,待宾客稍微多些,便开始咿咿呀呀的唱戏,给先来的客人解闷。 大概临近中午的时候,扬州城的几位人物才陆续到齐,扬州府府台陈学艺,扬州府卫所将军刘韐等,以及各位平日里也颇有些熟悉的都出现了。齐齐问安后,众人们依次就坐。那一身簇新礼袍的周丁便高声扯一句道:“开席!” 第两百五九章 宁弈大婚(中) 那些帮厨的伙计们便端着一个个长条盒子,将一盘盘冷拼送上酒席。但这些东西主要是做样子好看的。。。虽然今年的天气有些反常,但是今日的天气也不算太冷,但毕竟地上还有些许积雪,谁也不愿意吃一肚子凉,都巴望着热菜能赶紧上来。 其实那声“开席”一喊出来,早就等在那的厨子们,仿佛接到命令的士兵,立刻开始噼里啪啦把食疗下锅,煎炒烹炸、熘汆烩炖,转眼便装盘上菜!流水般的供应着热腾腾的菜肴。 因为宾客档次不同,菜品也当然不同,这次共有上等鱼翅二十席;中等鱼翅五十酒席;次等鱼翅一百席;再次一等直接没有鱼翅,但海参鲍鱼尚在;等到最次一等就只有鲍鱼了。 每一档酒席在用料上肯定有差别。但还是厨师的手艺决定了酒席的档次。以那最尊贵的鱼翅为例,下等的是满桌人一道“翠盖鱼翅”,一个细瓷大冰盘,上面整整齐齐铺上一层四寸来长的鱼翅,下面大半是鸡丝、肉丝、白菜垫底,既不烂、又不入味。纯属中看不中吃,明显是厨子本身没做过鱼翅,现学的冷盘。 中等的“大排翅”就好很多,上等的“小包翅”更是可以称之为极品了,显然是出自大酒楼的师傅之手。 至于供喻桌上的大人们的鱼翅,又是另一番情形。。。虽然也叫“翠盖鱼翅”,可从用料到做工。就截然不同了!选用上品小排翅发好。用母鸡汤文火清炖,到了火候,然后用个紫鲍、云腿,连同膛好的油鸡,用荷叶一块包起来,放好作料来烧。大约要烧一个时辰,再换新荷叶盖在上面,上笼屉蒸一刻钟,再另换荷叶盖在菜上上桌,这才是真正的翠盖鱼翅。 不过这样菜肴非得有大厨才能大拿。也只有这些最尊贵的客人才能品尝得到。 宁弈这个新郎官,乌纱帽上插着大红花,从主桌开始,挨桌的敬酒,虽然不用喝酒,但这么多桌下来,宁奕也已经是腿脚发软、头昏眼花了。 那些个大师傅们下人们可以先歇会儿了,但宁弈不行,因为冬天日短,看太阳还有一个时辰就落山了。他得抓紧时间,去迎新娘! 为什么这个时候迎呢?因为现在是黄昏!因为“婚礼”的“婚”其实是个别字,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昏礼”。因为黄昏时分乃阴阳相交之时,此时男女结合顺应天意,大吉大利,所以称为昏礼。 这边昏了头的宁弈还穿着大红朝服,带着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出发了,那边何家也是一片忙乱。。。只有云儿的绣楼里,是一片静悄悄的。 因为就在方才,云儿拜祭了亡母,免不得要呜咽哭泣一场,边上的那些特地从老家接来的一干姑妈舅妈等人好容易才劝住她道:“咱们得快点了,看着吉时已近了。” 云儿点点头,擦干眼泪,通红着双眼道:“麻烦你们了。” 这天对新娘子来说,是应该哭的,不哭不孝顺,所以不必在乎哭成肿眼泡什么的。 云儿她姑便手持五彩纱线,左右搓合,借助纱线的绞缝,反复在她面额上来回滚动,绞除面额汗毛。。。然后丫鬟们帮着剪齐额发和鬓角,修眉点唇扮妆起来,这叫开面整容。女子一生只开一次面,就是在嫁人这一天。 就在前些日子的那一次朝廷宣命之中,已封了宁奕的未婚妻云儿为六品诰命,待把云儿的容貌拾掇完毕,丫鬟们便端来了她的宜人冠服!这就是云儿的婚服!不是其他人当年穿戴的“凤冠霞帔”,而是堂堂六品诰命夫人才能穿戴的服饰! 一干莺莺燕燕的和云儿的姑妈舅妈等人痴迷的望着那头冠上缀着沉甸甸的珠翟、珠牡丹、翠云、翠牡丹叶、抹金银宝钿花,林林总总地缀物足足有几十样,单单看着就觉得目眩神迷。那大袖礼服则是真红色丝绫罗所制。霞帔上绣着云霞鸳鸯文,华丽无比。。。 当她们好容易把双眼移开,再看向云儿的目光,竟然在羡慕之上,还有几分嫉妒。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对女人来说,一副诰命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就是最高的追求! 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所有人急忙擦干口水,把嫉妒埋进心底。给何宜人穿戴起来。却都暗暗发誓,要让儿子孙子之类的发奋图强。将来考个进士当个官,给老娘也挣一副诰命回来。。。就算是敕命也行啊。 刚刚给云儿穿戴完,便听到前院有“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妇人们齐声道:“花轿临门喽!” 确实是男方迎亲的花轿到了,但女家放炮仗迎轿之后,旋即又虚掩大门“拦轿门”,这是女方的年轻人要利市呢,虽然硬闯一定能撞开,但自古还没人干过这么煞风景的事儿! 待男方付出相当代价,让里面人心满意足后,大门才重新打开,那顶八抬大轿也终于着了地。 女方出来个舅舅之类的,一手举着红烛,一手持着铜镜,向轿内照一下,又让宁弈好一个郁闷,难道还怕里面连马扎都没有吗? 这正所谓隔行如隔山,宁青天本事大,却并不代表学问也大,不知道这叫“搜轿”,是为了驱逐匿藏在轿内的冤鬼。而轿口之所以朝外,也就是为了避免将鬼撵进家里面去。 然后男方喜娘进去女家催上轿,因为女方会佯作不愿出嫁,得催促三次,所以这个功夫,宁弈进去给老岳父以及一干“外戚”敬酒,因为要赶在黄昏行大礼,不能一一敬过,宁弈只给老岳父磕了头,单独敬了酒,其余人便一齐敬了。 何老爹今天的心情,叫做一个五味杂陈,既有为女儿觅得佳婿而高兴,又有将要把心肝儿宝贝送给别人的不舍,还有想起自己老伴的难过。最后种种情绪化为一股量,使劲拍打着女婿的肩膀,小声威胁道:“你要是不好好对我闺女,看我不。。。”这种日子不好说什么“打打杀杀”,但就是这个意思。 第两百六章 宁弈大婚(下) 当然,何老爹的心里也是无比的舒爽的,自己本来不过是一介草民,竟然招了个这么个乘龙快婿,何老爹这位久经商场,差点儿家破人亡的老头子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 这时候后院喊一声:“新娘子出来了!”宁弈赶紧回避,揉着肩膀就到外面等。。。其实他进来敬酒都是不应该的,只是一想到老岳父孤苦伶仃怪可怜的,要是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把他女儿接走了,实在是不当人子。所以就进去了,好在谁也不敢说他啥。 云儿蒙着大红盖头从后院出来。这时候该由娘亲喂上轿饭了,寓意不要忘记哺育之恩。但现在只能由父亲端着,让婶子喂了,只是这样愈发让她心酸,泪水止也止不住。 等到吃完了上轿饭,云儿给爹爹磕头,一直比较坚强的何老爹,终于老泪纵横了,别过头去道:“上轿吧,好好地过日子。” 父女俩哭一场,姑姑和舅妈扶着哭成泪人的云儿,走到大门外,到了轿子前,姑姑哭道:“囡啊囡,侬抬得去呵,烘烘响啊!侬独自去呵,领一潮来啊!”舅妈也哭道:“侬敬重公婆敬重福,敬重丈夫有饭吃。。。” 这让在一边当摆设的宁弈十分不爽,心说:“那是我媳妇哎,我能虐待吗?” 尽管是依依惜别,但新娘子还是上了轿,坐定后就不能移动臀部了,这是寓“平安稳当”意。(.) 又有一位女方的福全妇人,将一只焚着炭火、香料的铜脚炉搁到新娘子的座位底下。现在冬天还好。这要是夏天的话,非捂出来一屁股痱子不可。 然后放炮仗,并用茶叶、米粒撒轿顶驱邪之后,终于可以吹吹打打起轿了! 八抬大花轿在街上通过时,又引得无数围观百姓十分羡慕,因为寻常百姓结婚时,都是坐四抬大轿的——只有诰命夫人才能坐八抬的轿子。 时间掐的十分精准,花轿进入宁家大门,正好是夕阳西斜,红霞满天的时刻。宁家大开中门,奏乐放炮仗迎轿。 轿子落下,乐声戛然而止,只见门外,刘韐和另一外一位军中的相熟将领便分立在大门左右,二人一个是“引赞”,一个是“通赞”。 只听引赞先道:“新浪伫立于轿前。”宁弈赶紧从马上下来,依言站在轿子前。 通赞又道:“启轿,新人起。”轿门卸下,已经坐麻了半边身子的云儿,这才敢微不可查的活动活动腰,扶着喜娘的胳膊站起身来。 引赞接着道:“新郎搭躬!”宁弈赶紧拱手延请自己的新娘,喜娘将新娘手中扎着大红绣球的红绸子,递给新郎一端。 还是引赞道:“新郎新娘直花堂前。”二位新人便以那红绸红绣球相连,男左女右,沿着地上长长的红毡,进大门,直往正堂走去。 正堂前已经置香烛,陈祖先牌位。摆上粮斗,内装五谷杂粮、花生、红枣,上面帖着双喜字。 当引赞道:“新郎新娘就位。”时,两位新人已经站在供桌前。 通赞道:“新郎新娘进香。”便有人给新郎两束香,宁弈就着蜡烛点着了,然后分一束给云儿。这时引赞道:“跪,献香!” 两人就给祖先的牌位跪下,随着通赞的命令叩首,再叩首,三叩首,拜了天地祖先。 “二拜高堂!”通赞道。 一对新人,便给上首的祖宗牌位磕了三个响头,事实上就连这祖宗牌位也都是宁奕吩咐人现从庐州老家搬来扬州的,就等着这一刻。 “夫妻对拜!”宁弈和云儿又互相三叩首!自此缘定三生! “礼毕,送入洞房!”伴着这一声仙音,繁缛的拜堂仪式终于完成。由两个小儇捧着龙凤花烛在前导引,新郎执彩球绸带引新娘进入洞房。地面红毯上,却是铺着五只麻袋。新郎新娘的脚,都须踏在麻袋上走。 踏过一只,男方的几个喜娘又传递于前,接铺于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传宗接代”!也有“五代见面”的意思。 待把云儿送进洞房后,宁弈只是稍座,便被一群婆娘撵出去,他得给外面的至亲好友敬酒……中午那些宾客基本上已经散去,只有关系特别近的才会留下来,参加这一席。 所以现在留在屋里的,都算是很亲的人了。。。。刘韐坚持没走,岳飞也在,可见确实不论尊卑,只看亲疏。 大家都知道他不能喝酒,也不想搅了宁弈的洞房花烛夜,便一人敬他一杯,便放他去洞房了。。。。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羞看月阐人静处。 地板上铺着大块的厚厚红氍毹。墙上贴着大红的囍字,就连垂在地上的纱幔,也换成了喜庆的红色。用最热烈的方式,宣告着这是宁弈和云儿的洞房。 这也是他俩的花烛夜。六根粗若儿臂的龙凤蜡烛爆着灯花,两个紫铜色暖笼中,堆满了寸长银炭,红通通的火光,与屋梁上吊下来的几盏红灯笼上下辉映,把个洞房暖红成一片。 床头的青瓷狮子钮香炉里檀香缭绕,烛光与香雾让屋子里朦朦胧胧。映衬着静静坐在床前,身穿大红色喜服的新娘子,更显诱人无比。 此时月上柳梢头,房里的丫鬟婆子们都散了,洞房里只有新郎与新娘两人,“可算是清净了。”宁弈长舒口气道:“结婚这种事儿,一辈子一回就足够了。” 原本坐在合欢床前作娴静状的云儿,差点没一头栽到地上,不过她盖着红盖头,宁弈也看不清伊的表情,便走到她面前,自顾自道:“今天可累坏我了,手都举不起来了。” 隔着盖头,云儿只看到宁弈的一双大脚,却不见他任何动作,不由暗暗郁闷道:“怎么还不揭盖头呢?” 正在胡思乱想间,云儿就听得略微沉重的呼吸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好像弯下了腰了,他要干什么呢? 突然,云儿感到盖头被微微向上掀起,登时紧张起来,紧闭着眼。用力抓着手中的鸳鸯喜帕,连呼吸都忘记了。 用嘴将云儿的盖头叼起来,宁弈却一下子呆住了,虽然以及熟悉了妻子这张闭月羞花的娇颜,但今日的云儿分外不同。。。虽然桃颊樱唇、鼻隆眉黛的面容依旧,但也许是那额发鬓发由自然变换向精致,也许是那凤冠霞帔烘托出的喜庆隆重,让云儿一直含蓄着的美,在这一天、这一刻,终于毫无保留的全部绽放! 第两百六一章 合卺(上) 古书上说,新娘是未盛开的水莲花。若果说今日以前的云儿,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莲花,虽然纯美却带着青涩,是一种让人难生绮想的绝美;那今日的新娘子云儿,终于彻底释放了所有的芳华,美的让人惊艳心颤,让人无法把持。 见宁弈迟迟不声不响,云儿忍不住双眼睁开条缝,便看到一身大红吉服的夫君,嘴里咬着大红的盖头,正在痴痴地望着自己。。。。若非两人已不是初见,云儿肯定会以为,自己不幸嫁了个傻夫婿。 但即便已经有过耳鬓厮磨,云儿也从没见夫君如现在这般可爱。。。但见他那双亮若星辰的眸子中,不再是洞彻人心的清明和不温不火的淡定,此时此刻流露出来的,却是千种的喜悦、万种的柔情,和一丝丝让她微微得意的痴迷。 过了好一会儿,宁弈终于回过神来。想要说话却忘了口中还含着盖头呢。一张嘴,那盖头便掉落,样子极为滑稽,惹得云儿不禁莞尔道:“怎么不用银挑子?就在桌上搁着呢。” 看一眼桌上静静躺着的银秤杆,“难道还不够称心满意么?”宁弈呵呵傻笑道:“云儿,你今天太美了。” 云儿红着脸道:“瞎说,人家一直都是这个样。[.超多好看小说]”说着终于款款起身,上前为夫君除下厚厚的喜服。 看云儿在给自己脱衣服,宁弈一下子冲动了,使劲咽口吐沫道:“终于可以一起困觉了么?” 云儿的小脑袋一下子垂下去。无力道:“怎么总想着那事儿?” “你不是男人,你不懂。”宁弈嘿嘿笑道:“娘子,让为夫也为你宽衣吧。”说着就往云儿身上毛手毛脚。 云儿赶紧撑开他道:“还不行。。。再等会。” “啊?还不行?”宁弈吃惊道:“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夜,难道要促膝长谈到天明吗?” “还没喝合卺酒呢。”云儿的脸都红的滴水了。 宁弈只好答应,暂且按兵不动。 云儿要给他穿件轻便的长袍。却被宁弈拒绝道:“马上又要脱掉了。何必多此一举呢?”便仅穿着白纱中单,反正屋里有火炉,暖烘烘的,连鞋也不穿,光脚踩在地毯上,跑去桌上拿起一个瓠瓜葫芦道:“是这玩意儿吗?” 云儿这是也将自己的吉服除下,本想换上罗裙,脑子里却盘旋着那坏东西方才的疯话,竟然红着脸将罗裙搁下,也穿着中单过来。[.超多好看小说]结果宁弈手中的瓠瓜,轻轻一分。原来浑然一体的葫芦便分成了两个瓢,之间还有红丝线相连。 宁弈内心火热,手脚勤快,端起桌上的女儿红,将两个瓢斟满酒,心中暗赞道:“果然酒是色之媒啊。。。”当然这话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云儿却不去端那卺瓢,而是如依依柳枝一般,轻轻偎在他怀中,宁弈立刻报以热烈的拥抱,今日的拥抱特别踏实,也格外的投入,因为他们是夫妻了,彼此的契合,就像那两个卺瓢一样,严丝合缝。 当微微的娇喘、无意识的轻呓停下后,云儿轻轻为夫君梳着黑发,低声呢喃道:“侬既剪云鬓,郎亦分丝发。觅向合卺处,绾作同心结。” 宁弈心一热,便拿起桌上的小剪刀,从云儿右边的云鬓处剪下一缕乌黑的秀发,然后把剪子递给云儿。 云儿也从宁弈的左边发丝中剪下一缕,然后灵巧的将两缕头发互绾、缠绕成同心结,轻轻按在胸口,绝美的面庞上,泛着神圣的光,用无比郑重的语气道:“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一生不离弃,哪怕贫又殇。” 听着云儿坚定无比的结婚誓言,宁弈知道,她一定会做到的,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她的过往,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誓言。 宁弈觉着自己也该说点什么。接过同心结来,也按在自己的胸口道:“云儿,我的妻子,今日我俩结合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爱着你、珍惜你。对你忠实,始终不渝。”他觉着含蓄的东方誓词,已经没法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了,非得用这种西洋人的方式才行。 火辣辣的誓词,让云儿如饮烈酒。兴奋的有些眩晕了,喃喃道:“相公,我也是,云儿一辈子都是你的人了。。。”宁弈心头又是一热,拦腰便把云儿抱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抱着她走到合欢床边,稍有些用力的搁到锦被上,呼出一口热气道:“终于肯从了我么?” “酒。。。”云儿通红着脸,声如蚊鸣道:“喝了合卺酒,就好了……” “瞧我这记性!”宁弈蹦下床去,两步跳到桌边,将那一对卺瓢端过来道:“快起来喝,相公我已经箭在弦上了!” 云儿摸一把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便与宁弈各拿一个,手臂交错而饮。。。那酒是甜甜的米酒,瓠瓜所制作的卺瓢却是带着苦味的,所以夫妻合卺,既有彼此合二为一的意思,还有同甘共苦之意。 待饮过之后,宁弈要接过去搁回桌上,却被云儿红着脸拿过那对卺瓢。很虔诚的拜了拜。。。宁弈心说看来是要收藏啊!谁知下一刻,云儿便把两个卺瓢掷于床下,小意的看一眼。便满脸喜色的轻呼一声,旋即却又捂着脸钻到被子里去,连脑袋都不露。 那些负责教导新妇的女人们都说。饮完合卺酒之后,要将两个瓢扔到地上以卜和谐与否。如果恰好一仰一合,它象征男俯女仰,美满交欢。天覆地载。这阴阳和谐之事。自然是大吉大利的了。 但这些话,打死也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宁弈看着地上那一仰一合的两个卺瓢,莫名其妙的挠挠头,再一看锦被下那玲珑有致的曲线,便将探究的念头抛到脑后,啊呜一声扑了上去。 宁弈以为云儿钻进被子,是要放弃抵抗,谁知小新娘竟然紧紧揪住被角,把自己裹成了个粽子,任凭宁弈千呼万唤就是不出来! 第两百六二章 合卺(下) 宁弈一时间有些老虎吃刺猬,没处下嘴的感觉,他绕着诱人的“小粽子”团团转几圈,终于发现了防线的漏洞。。。云儿毕竟不是千手观音。顾了上就顾不了下,脚头的被子明显不是滴水不漏。 宁弈便绕到床尾,看准方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盗铃,以下子便伸进锦被里,握住了云儿的一只小脚丫,只觉盈盈只堪一握,曲线极为优美。刚要称赞几句,云儿却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宁弈怕伤到她吓坏她,赶紧举手投降道:“你要是还没做好准备,咱俩今晚促膝谈心也不是不可以的。”宁大官人这叫欲擒还纵,对云儿向来必杀。 果然,听他这样说,云儿也顾不得羞煞,拥着锦被坐起来,一双美足却紧紧收在身下,小脸满是乞求道:“相公。。。想要哪儿都行,不过能不要碰妾身的足吗?” “为何?”宁弈已经人间大炮一级准备,头脑中的血液明显不够用了,竟然白痴似的道:“你说个理由先,不然我可不答应。” 云儿小脑袋垂到胸口,声如蚊鸣道:“我不是莲足。。。” 宁弈这才恍然大悟,这丫头为什么不肯让他把玩玉足?原来竟是怕不入情郎的法眼,心中好挟余,顿时生起一股怜惜,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目光中一片和熙的温柔道:“那些女人从小把脚层层缠着,仅为了取悦男人,便把自己弄得足小至极,其行必废不说。。。其实那脚无比畸形,无比怪异,看一眼都要把隔夜饭吐出来,我不知美在哪里?” 云儿全然没想到夫君会作此一说。但女人的天性却让她在感动之前。 宁弈无奈的蹲在床上,一脸愤慨道:“我最恨人家缠足了!自自然然的多美呀?干什么要那样自虐呢?跟你说实话吧,之所以在见到你时还没定亲,就是不想娶个小脚娘们。想想都不寒而栗,还怎么抱着睡觉?”说着又嘿嘿一笑道:“当初你告诉我自己是天足,可把我高兴坏了。心说就是这双脚了,这辈子我娶定了!” 云儿终于信了,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却冷不防被宁弈把手再次伸进被子里,嘿嘿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方才这一耽误,我得损失多少钱啊?” 云儿吐吐丁香小舌,却仍然压着双足,宁弈伸不下手去,只好用迷离的眼光望着她,用磁性的声音道:“来,让夫君好好看看我朝思暮想的那一对儿。”深情款款必杀技,此乃他对付云儿的又一绝招。(.) 云儿果然妥协了,稍稍欠欠身子,便让他将双足扯出了锦被。 见夫君要扯下自己的白袜,云儿央求道:“先熄了蜡烛吧。。。” 却不知她现在是羊入虎口,只能任其宰割了,便见宁弈笑嘻嘻道:“那我还看什么?”说着就将云儿的罗袜一把除下,云儿的脚瑟缩一下,却被他紧紧握着,只要强忍着羞意,小脚趾轻轻蜷着,任由他把玩。那羊脂白玉般的小脚丫温腻柔软。触手更是一握便让人销魂。。。 敏感的纤纤双足被宁弈细细的揉抚。不消一会儿,云儿便化为一汪春水,任君采撷了。 新婚洞房中红烛高照,宁弈终于动手除去云儿的白纱中单,露出里面鸳鸯戏水的月白湖丝肚兜,却已经遮不住她的冰肌玉骨和傲人身材。那雪白粉嫩的新剥鸡头肉,在朦胧的光晕里,晃得宁弈一阵阵眼晕。 他使劲吐出几口热辣辣的气息,伸出一双大手,顺着云儿后背优美动人的曲线,从肩头滑向挺翘的玉臀,着手处几如凝脂一般滑腻,甚至连天下闻名的湖丝绸缎都显得粗糙了。“丰若有余,柔若无骨”八个大字兀然浮现在他脑海中,不由赞道:“恐怕最名贵的花朵,也比不过你的娇嫩。云儿,你可真是水做的女人。” 感受着夫君的双手在身上游走。游到哪里,哪里便如触电般酥麻,云儿感觉到自己身体产生了从来没有过的奇异愉悦,她浑身娇嫩的肌肤都泛起了粉红色,砰砰的心跳间便偶尔泄出了腻人的芬芳,那双眸子更是迷迷蒙蒙的氤氲着雾气,口中喃喃问道:“那夫君可是泥做的?” “嘿嘿,你夫君我可是铁做的!”宁弈心中得意笑道,但闷骚的本质让他话到嘴边,改成为:“是啊。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宁弈一边轻吻着她的耳垂,一边在轻声低吟,轻轻与云儿贴合在一起。便如那合卺一般,紧密无间。那温柔磁性的声音,让云儿渐渐放松下来,一双粉嫩的藕臂搂住了夫君的脖颈,也在他耳边呢喃道:“将咱两个,一起打破。。。” 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两个一起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宁弈与云儿一对玉人,良工琢就,宛若天人。更喜是情深意浓,你侬我侬,男欢女爱之事,必别个夫妻更胜十分。除花烛破瓜夜,因怜惜娇娘而浅尝辄止之外,待三日回门之后。宁弈索性又推迟了几日回京的日子,便整日与娘子成双捉对,朝暮取乐,真个行坐不离,梦魂做伴。 只是自古苦日难熬,欢时易过,算了算日子,也是到了必须要离开扬州,去往京城的时候了。 又是一夜云雨以后,第二天天还不亮。众人就爬起来。洗脸穿衣吃顿饱饭。准备了些许的干粮白米盐巴和一些腊肉。连同被褥铁锅。一起驮到驮马背上。便要离开扬州府,出城北上。 早早的,就连张十三也来了,满脸微笑地走进了扬州宁府的大门,宁奕见状急忙请进屋子里,满脸含笑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奉万提举的令,护送大人回京。”张十三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还不是宁老弟在江南得罪了太多的人,万提举不放心么。” “既然如此,多谢万提举和张大人了。”宁奕急忙恭敬地抱了抱拳。 第两百六三章 士子之心(上) 既然得到了张十三的同行,宁奕也就不在多啰嗦,一行人走到馆门口时。却听有人道:“等一等。”众人回头一看。却是这扬州城的学正。只见他拎盖着厚厚棉布大篮子出来。朝宁弈深深鞠个躬道:宁大人。您走了。我也没什么能送您的。昨晚让浑家煮了些鸡鹅。您带着路上吃。” 宁弈有些意外。更让他惊奇的还在后头呢。只见他又取出一包银子。双手奉给张十三。恭声道:“军爷。是小的一点程仪。请您务必笑纳。” 张十三接过那银子掂一掂。似笑非笑道:“好家伙。足有四十两吧。顶你一年的薪俸了。”学正有些尴尬笑道:“差不多。差不多。”说着又向深深作揖道:“这点钱一来给军爷在路上花销。以壮行色;二来也请军爷善待我们宁大人一些。吃不的太多苦的。” 宁弈动容道:“这是干什么。” 张十三却笑问丞道:“你和他是亲还是朋友?” 学正摇头道:“小人福薄。摊不上宁大人这样的亲朋。” “既然非亲非故。那为何。”张十三一提手中的包裹。意思不言而喻。 那学正深深看了一眼宁奕,对张十三道:“宁大人为了我江南百姓披肝沥胆,我们扬州城的老少爷们就算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送给宁大人,拿出这点银子又算了什么呢?” 听他说完,张十三随手把那包银子扔回到学正怀里,笑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们皇城司最佩服的就好汉子。绝不怠慢宁大人的。” 说完以后,张十三便牵着马往外走。宁弈朝那学正感激的笑了笑道:“谁说咱们不是亲朋。咱们现在就是朋友了。” 那学正先是一阵错愕旋即狂喜道:“您。。您。。您认我这个朋友了?” 宁弈微笑道:“除非你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那学正欣喜若狂道:“不嫌弃就好。” 宁弈翻身上马。朝那学正挥挥手道:“那么,再见了,朋友。” 那学正也想挥手,这才发觉手上拎着银子呢赶紧跑着追宁弈道:“银子。您带着银子。” 宁弈却不接丢了下来,哈哈一笑道:“留着吧。我不缺钱。”便打马先行而去了。 跟在后面的赌鬼。却从那学正手中一拿过那包银。朝他扮个鬼脸嘿嘿笑道:“给我,我给你转交。”便乐滋滋走了。 那学正也顾不上他的银子了。望着宁弈远去的身影。双手拢在嘴边。高声道:“菩萨一保佑您一路顺风。平平安安回来的。[]” 宁弈远远的朝他挥手。这才转身继续赶路。张十三策马凑过来。呵呵笑道:“虽然我们皇城司与李纲不对路,只是记得他在京里的时候还是挺安分的,怎么到了江南以后成反贼了?” 宁弈撇撇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野心膨胀。” 张十三是了解内幕。不由点头笑道:“还是宁大人看的清楚。”说着压低声音道:“可惜朝中那些无能的官员大多是昏庸无能之流,早就摩拳擦掌等着宁大人进京了。” 宁弈哈哈大笑道:“那实在是太幸运了。” 一行人说着话了北城门。前领路的黑皮拉着马缰道:“城门口堵满了人。” 众人闻言望去可。只见扬州城北门下。立着两三百人。其中士子打扮的居多,周围道边上,更是挤满了不计其数的民众,不过应该是看热闹的居多。 张十三端详一会儿,笑道:“让宁大人走在前面。咱们几个在后面别碍眼。” ~~~~~~~~~~~~~~~~~~~~~~~~~~~~~~~~~~~~~~~~~~~~~~~~~~~~~~~~~~~~~~~~~~~~~~~~~~~~~~~~~~~~~~~~~~~~~ 人群看到宁弈五人过来。便是一阵骚动。纷纷向宁弈靠过来。向他问好致意。还纷纷怀里掏出带体温的鸡蛋一串百十文的铜钱。或者一包点心之类的。高高举到他面前。请他带着路上吃。那些士子却站在那里巍然不动。仿佛在静等他过去。 一边向人们拱手一边接过那些虽轻情意重的礼。宁弈的眼眶中的眼泪不由得夺目而出。曾经他最怕自己的行为不被人理解。被人以为是万恶的党同伐异,或者出于别的什么目的。才做出那番事情的。若是那样,可就真成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哭都没的方哭去。 但现在,他置身于热情的人群之中。一颗疲惫的心也被这温情抚慰的生机焕发。重新充满量。他离不到那些士子不到二十丈,但就这短短二十丈的距,他却走了整整一刻钟,不停的道谢,不停的接受礼物,不停的被温暖,当他终于通过人群,眼前豁然开朗时,之前所有的担心和迷茫都烟消云散了,他一次确信,自是真正强大的。强大到足以战胜一切艰难险阻。 真正的坚强是心的坚强。真正的强大,却是要靠大多数人来印证。 所以当他站在那群士子面前时。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与之前截然不同了。如果说之前他还是一柄出鞘的宝剑,需要随时展示自己的锋锐,来提醒全江南官员自己的存在,那么现在,他便可以将自己这柄宝剑收入鞘中,无需依靠那些炫目的表现,就足以让众人心折,让众人景从了。 宁弈微笑着看向这些士子。士子们也向他报以崇敬的目光,双方的目光交流。便胜过无数言语。 宁弈看着那些士子拱手笑道:“诸位,多谢相送。” 士子们一还礼,哪知起身却道:“我们不是送你的。我们要陪你进京。” 宁弈一阵错愕,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个领头的士子便道:“宁大人在江南得罪了那么多的官员,或免或贬,只怕宁大人进了京城以后就将立即遭来非议,我们要陪宁大人一起进京,只要有任何一人当众非议宁大人,侮辱了宁大人清洁的官声,我等便立即进皇城,告御状!就算是掉了一颗脑袋,那又何妨!” 宁弈十分感动,却也被这不靠谱想法吓一跳,先不说这么多人怎么走?就算平平安安都跟自己进了京,恐怕一顶“煽动骚乱分子”的帽子会立马扣上来。自己就得杨升同唱“滚滚长江东逝水”去。 但他也不能断然拒。因为宁奕深知大宋朝的读书人,都是些打着不走,牵着倒退犟种。所以说话必须要有艺术才行。 第两百六-四章 士子之心(下) 宁弈心里稍稍盘算了一下。拿定主意后便向众人深深一躬道:“承蒙诸位的厚意。你们为我考虑的太周全了。宁弈今生铭感五内。”甭管怎么着,宁奕先一顶高帽送出去再说。 众人连忙道“不敢不敢”。却听宁弈话锋一转道:“大家想过没有如果你们真的跟我进京。会有什么后果呢?” 众人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大不了皇上治罪,人头一落碗大个疤而已。”有些激动的继续说道:“能正道不倾,此身何惜?” “说的好。”宁弈击掌道:“让正道不倾。此身何惜。”说到这,他停下来,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他每沉默一秒,在众人眼中的形象便高大一寸,直到感觉自己无比高大时。他才一拱手道:“这句话也是在下的心声。我宁弈愿为扶。献出自己的全部。”在众人一片赞誉声中。他突然深深一躬道:“所以我恳请各位,不要跟我北上,好吗?” “您这话什么意思?”众书生不解道,经过宁弈的铺垫酝酿,果然士子们好奇心胜过了触情绪,这样才能用心听的话,而不是被一种狂躁的正义感所冲昏脑。 只听宁弈道:“原因有二,在下说给众位听。其一。我宁弈此秉承一颗公心。没有任私心杂念。所以我不怕被人非议。也坚信自己会在朝野内获得公正的待遇,无需如大动干戈。其二。整个朝野上下可能也早已有人对我宁奕虎视眈眈,却苦于没有机会和把柄,众位若浩浩荡荡跟进京里去,反而会被人抓住了机会,反倒不美。” 宁奕说的在情在理,士子们也听得有些动摇,只是想服。(.无弹窗广告)还需一番功夫。 但宁弈心中早有定计,便笑道:“临别了,我送给大家两句话吧。”一句话就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开,纷纷点头道:“宁大人一片赤胆忠心,说出来的话也自然一定会是金玉良言,不如将话写将下来,也算给后世留一段佳话。” 临近有家书画店,老板闻言便取了方桌笔墨,还有一副上好的空白横轴来,请宁弈留下墨宝。 宁弈虽然写了一副丑字,但也不推脱,拿起笔来,饱蘸浓墨,便在上面写下了歪歪扭扭的14个字道:‘芶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芶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句深沉慷慨的宣言,由邻近的士子念出来,并没有因为宁奕的那一手的狗爬字而惹来哄笑,却很快传遍所有人,并引起反复的吟诵和强烈的共鸣,就连众人看向宁弈的目光,也无比崇敬起来。 宁弈脸上一阵发红,这是他盗用民族英雄林则徐的一句,但是他立志不再让鸦片战争重演,也不想让我中华再出现林则徐那样的悲剧英雄了,所以还是让这句话跟随自己穿越时空,早上几百年激励大宋的青年吧。 当尊敬变成崇敬,许多事便好办了,不用宁弈再费口舌,众士子便顺从了他的意志,乖乖让开去路,用一种送导师的眼神,目送着他缓缓出城。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待宁弈走远了,望着他那壮哉的背影,有士子忍不住脱口而出,只是刚一说完,便感受到周围人喷火的目光,然后被群殴至全身多处骨折,卧床了四个月多才好利索。。。当然这是后话。 ~~~~~~~~~~~~~~~~~~~~~~~~~~~~~~~~~~~~~~~~~~~~~~~~~~~~~~~~~~~~~~~~~~~~~~~~~~~~~~~~~~~~~~~~~~~~~~ 宁弈一行五十人,八十七匹马,六辆大车,二月十五从扬州出发,两日后到涂水,再两日至珠城,等到了符离郡时,已经进入三月了。 再过三天,终于抵达亳州城下,连续赶路十多天,都有些吃不消,张十三便提议在城内歇两天再上路,宁弈自然求之不得。本来还想在城里好生转转,谁知一歇下来,浑身就像灌了铅一样,在驿馆中死猪似的睡了两天,等恢复过精神来,又该上路了。 直到出城时,宁弈还不停的摇头叹息,众人都以为他是为错过‘商汤王都之胜景’而惋惜,殊不知宁奕是想起了殷汤和负履二位前辈,想必二位都深深地体会过‘玉人何处教吹箫’的吧。。。一念至此,真是心不能至,心向往之啊。 同时也暗暗立下宏愿,决不能让二位前辈独美于前,哼哼,有朝一日,老子发达了,也要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但这种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从亳州往北,过了商丘以后,道路便越来越颠簸难行,原先在淮河以南行驶颇为平稳的马车,已经变得一蹦一蹦,能把人的肠子都颠断了。 自此,那温暖舒的大车,便只能装一装东西,坐人是不行了。宁弈只好和二女下车,改为骑马赶路。。。 给冰冷的马鞍垫上柔软坐垫,宁弈将云儿扶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马,坐在她的背后。感到自己腰肢被他搂住,云儿一下红了脸,偷偷掐他一下,小声道:“光天化日的。。快下去。。。” 宁弈一脸无:“你会骑马?” 云儿无奈的摇摇头,笑笑道:“你去教若曦吧,我学得快,肯定能跟上。” “可人家颜若曦不用学。。。”宁奕指一指身后。云儿探过小脑袋去。只见颜若曦已经端坐在另一匹马背上。手挽着马缰神态自若然是有练过地。 “就我一个笨蛋。。。”云儿无奈地垂下小袋。 “不笨不笨。”宁弈哈哈一笑,腿一夹马腹,拥着美人往前行进。。。 ~~~~~~~~~~~~~~~~~~~~~~~~~~~~~~~~~~~~~~~~~~~~~~~~~~~~~~~~~~~~~~~~~~~~~~~~~~~~~~~~~~~~~~~~~~~~~~~~~~ 云儿起先还有些害羞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倚在宁弈温暖地怀抱里。感觉无比舒服才小心翼翼睁开眼睛。看见颜若曦操着骏马。不疾不缓地跟在左侧不远处。看上去英姿飒爽,的确是让人羡慕。 她好奇的小声问道:“颜若曦怎么会骑马呢?” “小时候学的呗。”宁弈轻声道:“那妮子就是个野丫头。。。” “哦。。。”云儿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当所有人都骑上马,行进速度终于快了一截,三月初六这天过了商丘。又行了五天,快到宁陵时天色便阴沉起来。不久就开始零零散散飘下细碎的雪花。云儿和颜若曦生长在江南,今年虽也下了不少的雪,但也是比起往年加起来还要多些,并没有北方下的雪多,一见下雪,二女便有些的兴奋,还伸出小手去接雪花玩。 但男人们却紧皱起了眉头,只听张十三低声咒骂一句,怏怏道:“我说这天怎么一直反常,原来是又要下雪了。” 看看天上阴沉的乌云,宁弈点头道:“是啊,看来这雪还不小哩。” “下了雪这路就更难走了。”张十三狠狠一抽马鞭道:“三月中旬看起来是回不去了!”他是京都人氏,自然想早点回去,好跟全家团聚。 宁弈问道:“对了,咱们走了一半路了么?” “哪有?”张十三摇头道:“刚过三分之二,如果正常的话,还得十多天,可要是遇上刮风下雪啥的,耽误多少天都不稀奇。” “下雪不冷化雪冷,咱们紧点赶路吧。”宁弈笑道:“说不定到了民权就不下了呢。” “嗯!但愿如此!”虽然明知道这场降雪可能覆盖好几个处州治,但张十三还是抱着侥幸道:“到了民权肯定就是大晴天了。” 第两百六五章 大雪夜(上) 但老天爷这次偏偏要和他们作对,那星星点点的雪花,不久便成了滚滚团团、漫天洒落的大片鹅毛,铺天盖地而下。将远近的山峦,河流,道路,村舍,都变成迷迷茫茫的一片混沌。 等到傍晚时分,雪仍然铺天盖地的下着,还起了风,气温一下子降了下来。卫士们早已经从大车上,取下皮祅,皮帽带上,又用厚厚的围巾裹住脖子和脸,只露出两只眼睛,费劲的辨别着方向。。。其实把眼睛瞪得再圆也没用,因为四面八方一片白茫茫,根本辨不清东西南北。 宁弈穿一大氅,将云儿整个裹在怀里,一手操着自己的马,颜若曦的马缰,在这严酷的环境中,他觉着自己必须给女孩子们安全感,哪怕是象征性的。 周丁艰难的过来,向他大声吼道:“大人,弄不好咱么已经迷路了!”宁弈闻言四外望一下,简直分不清哪是道路,哪是沟壑。。。这么走下去可不行,便道:“让队伍先停下,再派几个人去探探路。” “好!”周丁便招呼队伍停了下来,自己亲自带着十多人跑到前边去打探路径。张十三几个却懒得动弹,翻身下马,躲到一块避风的石头后面,不断哀叹道:“完了,完了,这回得在大雪夜里过夜了。” 宁弈也把云儿放下地,翻身下马,仰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长长叹一口道:“跟我受罪了。” 云儿一边跳着酸麻的双脚,一边给宁弈拍着身上的雪花,笑道:“千里行来年愈少,微笑时犹带雪花香。试问北地应不?却道,此处心安是吾乡。。。” 那边颜若曦早羞红了脸,不道:“姐姐,你又取笑于我。”半个月的路程走下来,两人早已经情同姐妹,却没有起先那种生分了。 宁弈一边搓,一边笑呵呵的看着两个女孩笑闹,过了好一会儿,探路的人回来了,待将所有的情况汇总一下,周丁面色凝重的过来道:“真走到绝路上来了,这前面五六十里大概也难找到人烟了,只有不远处有个断了香火的破庙。请大人示下,今晚是不是就去那里宿营?” 宁弈朝凑过来的张十三道:“十三,您看呢?”毕竟人家是皇城司的官差,说起来还要大自己一级。。。虽然大伙似乎都忘了这茬,但宁弈却牢牢记得,一直谨守着‘人敬我一尺,我让人一丈’的分寸,一路上是走是停,皆听张十三指示。 张十三笑道:“当然依兄弟的了,你再这么见外,我可要不高兴了。”有道是花花轿子众人抬,你来我往才热乎。 ~~~~~~~~~~~~~~~~~~~~~~~~~~~~~~~~~~~~~~~~~~~~~~~~~~~~~~~~~~~~~~~~~~~~~~~~~~~~~~~~~~~~~~~~~~~~~~~~~~ 一行人便跟着周丁,往西北行出二,果然见到一个风雪中的寺庙,看起来已经十分破败了。 在院里端详一下那大殿,宁奕突然笑道:“这里面没人久了,肯定有野鸟栖着,众位把弹弓拿出来,咱们的饭辙有着落了。”长时间的野外行路,弹弓弓箭都是必备的。 大伙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纷纷从腰间取下弹弓,挂上石子,便见黑皮捡起两片破瓦,绕到相反的方向,扬手扔进大殿里。 便听‘咔嚓’碎响之后,又是‘呼’地一下,果然从大殿里扑飞出一片野鸟,朝众人迎头飞了过来。众人的弹弓噼里啪啦响作一团,待一阵鸡飞狗跳后,地上便落下了一片各色野鸟。 侍卫们捡起来,数了数,大小竟有十一只。周丁笑说:“就是瘦小了点,烤着吃还不够塞牙缝呢。” “熬汤吧。”宁弈笑道:“再加点参片、什么的,给大家补补身子。”便翻身下马,打量一下四下的环境,只见这寺院颇为轩敞,正殿之外还有东西配殿,也不知是哪路神仙的府邸,心中默念一声‘得罪了!’便吩咐道:“咱们都住正殿,你们把廊沿下的栏杆、还有两个配殿的门窗都拆下来烤火。” 宁弈站在廊檐下等待,大伙便开始忙碌的打扫起来,过一会儿将大殿草草收拾出来,又用收集的木头生起了篝火,这才请他进去。 宁弈领着两个女孩进去,借着熊熊燃烧的火光一看,里面倒没有怎么破坏,大殿的梁柱上的油漆还发着亮呢,只是殿里的陈设却早被洗劫一空,只留下一尊落满灰尘的神像,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只有两边立柱上的一幅对联,还能勉强看清字迹,只见上联是‘欲出未出光辣达,千山万山如火发。’下联是‘须臾走向天上来,逐却残星赶却月。’ 但看清这诗句后,他不禁满头大汗,心说:‘我得那个乖乖呀,原来是他老爷子。。。’ 好吧,这首霸气十足的诗句,乃是赵匡胤赵老爷子的手笔,那高高在上的泥塑是谁,也就昭然若揭了。 好在这里只有三个人知道这首诗的原作者,除他之外就是云儿和颜若曦了。三人交换一下眼色,决定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周丁请三人往大殿最里面去,那儿密不透风,生起火来格外暖和。为了让大人更舒服些,周丁还将太祖爷的供桌搬过来,擦去灰尘拍一拍,笑道:“又宽又大又结实,大人想看书就当书桌,困了就躺上面睡觉,总比在地上躺着舒服。” 宁弈望着明显黑瘦了一圈的周丁,低声道:“一直想跟你说一句。。。谢谢你,兄弟。”对于这位有情有义、粗中有细,从庐州时便一路追随的汉子,他确实充满了感激之情。 周丁呆一下,方才挠挠头,笑道:“大人客气啥。” 宁弈拍拍他的膀,笑道:“你说得对。” “那我先过去了,他们开始剥鸟毛了,我得去看着,可别浪费了。”周丁道:“您让颜若曦颜姑娘先将水烧开了,待会先给您送过来。” “去吧。”宁弈微道:“不急的。” 第两百六六章 大雪夜(中) 待周丁走了。云儿端一热水过来。再帮他除下厚厚地大氅。宁弈便蹲下。打着热水儿洗了洗手、擦了擦脸。将一路地风尘都洗去。 云儿递给他一个小盒子。里面是防皱地油脂。。。她还有从扬州时带来的用名贵药材炼制地‘凝雪香脂膏’。宁弈擦了一次,效果确实很好,但受不了自己身上有香味,便坚决抵制,只用这种单纯地油脂。 宁弈把脸手上都擦好,云儿又端一盆热水来,让他坐下后,便蹲下给他脱靴,宁弈静静地望着云儿,在火光地照耀下,她地脸清瘦了许多肤和头发也如原先那么细腻和光泽,而是呈现出一种从未有过地憔悴来。 宁弈不禁一阵心酸。。。云儿虽也奔波过,。但都是在江南一代境内,有豪华车船,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天生丽质加上后天保养得好肤吹弹得破。说赛雪欺霜都不为过。 想到这弯下腰,轻轻拉起云儿地手,却感觉那小手也有些粗了,不由又是一阵心酸。涩声道:“你地手。。。”后面地话却说不出口。只好紧紧攥住她地双手松开。 云儿抽了抽小手,却怎么也抽不动,就只好任由宁弈握着。见他一脸地心疼云儿无所谓地笑道:“除非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好看的小说)否则十冬腊月里哪有不冻手地?没事儿开春就好了。” “你以前肯定没皴过。”宁弈轻轻揉着云儿的手背,仿佛要帮她恢复原先的吹弹得破一般。 “我这不算什么。”着看看在火堆边忙活着做饭的颜若曦道:“颜若曦妹妹的手上,都裂开小口子了。。。她坚持着非要自己做。” 宁弈心里更加难受了,他弯下腰,不让云儿插手,自己洗好脚,轻声道:“等到了汴京,买两个粗使丫头吧,这样我看着心疼。” 云儿摇摇头道:“没来由为这点事儿,让人家跟着咱们背井离乡。”说着将两只优美的小手在宁弈面前晃几下,学着他的口气道:“安啦安啦,保准天一暖和,就还你一双吹弹得破啦。。。” 宁弈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心疼你才这么说。。。”却被云儿轻轻按住了嘴唇,双目中蕴满深情的对他道:“一双手能为你粗糙,我甘之若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是如此大胆,赶紧收回手,红着小脸道:“相信颜若曦也是如此。” 美人恩深情重,让宁弈不知如何相报。。。 ~~~~~~~~~~~~~~~~~~~~~~~~~~~~~~~~~~~~~~~~~~~~~~~~~~~~~~~~~~~~~~~~~~~~~~~~~~~~~~~~~~~~~~~~~~~~~~~ 吃饭时,颜若曦端上来的鸟汤,竟然是奶白色的,看起来相当诱人,闻着更是其香无比,尝一尝更是赞不绝口。宁弈竖起大拇哥道:“这个味道真是绝了,绝对是国手水准。” 颜若曦被他夸得不好意思,小声道:“食材短缺了,瞎做的,你能喝就好。” “哦?不信啊?”宁弈舀一勺笑道:“云儿你来评评理。”便很自然的送到云儿嘴边。云儿红着脸喝一口,一下子两眼放光道:“确实确实,庐州凤引楼的特色是做鱼汤,那些大厨们的手艺是远近闻名的,”再喝一口更赞道:“你这个鸟汤的味道,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说着便职业病发作,问道:“你这个菜名叫什么?” 颜若曦一边将热好的饼子递给两人,一边微笑道:“乱做的,没有什么名字。” “那可不行,”云儿一边喝汤一边很认真道:“一道菜能不能成为名菜,名字是很关键的。。。对不对?”最后却是问的宁弈。 宁弈正在喝汤蘸饼,吃得不亦乐乎呢,闻言赶紧点头道:“确实确实,您太英明了。”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云儿得意的对颜若曦道:“咱们的青天大老爷都认可了。” “那姐姐给起个名字吧。”颜若曦掩口轻笑道。 云儿便煞有介事的想啊想,一时说叫‘百鸟朝凤’、一时说叫‘丹凤映雪’,想来想去都觉着不恰当,竟然连饭都不吃了,非要找个最恰当的出来。颜若曦劝她吃完饭慢慢想,云儿却只答应不改变,颜若曦只好求助的望向宁弈。 ~~~~~~~~~~~~~~~~~~~~~~~~~~~~~~~~~~~~~~~~~~~~~~~~~~~~~~~~~~~~~~~~~~~~~~~~~~~~~~~~~~~~~~~~~~~~~~~~ 宁弈只好咽下口中的食,开腔道:“我也想了个名字,绝对够大气,够吸引人。” 云儿催促道:“什么名字,快讲快讲。” “尧舜禹汤。”宁弈呵呵笑:“怎么样,够大气吧?” 云儿道:“我还‘秦皇汉武’哩。。。” “你那个不行,我这个通啊。”宁弈笑道。 “倒要请教宁青天,怎么个通法。”云儿忍不住笑道:“倒要听听你怎么编排四位圣人。”颜若曦也露出好奇的表情。 “跟圣人有什么关系了。”宁弈笑着解释道:“我这个叫‘鸟胜鱼汤’。。。你方才不是说,这鸟汤比鱼汤好喝么?那就是鸟汤胜于鱼汤,简称。。。” “鸟胜鱼汤?”云儿有些晕道:“这也。。。太能掰了吧?” “那无所谓,”宁弈呵呵笑道:“够吸引眼球吧,不是完全不着边际吧?” “那倒是。。。”云儿咽口吐沫道。 “那不就结了吗?”宁弈耸耸肩膀,继续吃饭。 这边云儿终于无话可说,笑一阵便可以专心吃饭了,那边颜若曦却又提出疑问道:“那四位圣人会不会怪罪?” “当然不会了,”宁弈摇头笑道:“他们都在另一个世界里,任咱们后人嬉笑怒骂,也不会再发表意见了。”说着不由看一看矗立在大殿正中的那尊泥偶,心中暗道:‘就连这位驱除四夷,再造中华的赵皇帝,就算被人塑成泥偶立在庙里,其实跟着花花世界,没有半点关系了。’ 第两百六七章 大雪夜(下) 这一夜宁弈失眠了,他望着依偎在火堆边,疲惫的沉沉入睡的两个女孩,心里久久无法平静下来,他第一次问自己:‘我这样做值么?大宋朝反正还有好几年的太平呢,等那时候自己将家一搬,迁往江南,我就是不折腾,这辈子也会过得很好,干吗还要自找苦吃,还连累家里人整日担惊受怕,心爱的人跟着我受罪呢?’离开了熟悉的江南,开始越靠近北方,他就越担心自己未卜的命运,连带着对自己的信念也开始怀疑起来。 再看看已经成了泥偶的赵匡胤,国祚仍在,祭庙却破败成这样子。更是觉着应该好好享受人生,让身边人过的好一些就可以,管他死后洪水滔天呢?反正老子看不见。 他又想起杨升庵那阙《临江仙》。。。是非成败转头,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想法不由更消极了,竟然有了了解此事后,带着家里人避世隐居的念头。 “管那么多干什么?把我自己日子过好就是了,”宁弈又一看赵皇帝的佛像,仿佛求证似的问道:“您老说是不是?” 然而就在此时,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他见到‘赵皇帝’摇头了! 宁弈浑身一个激灵,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口中还呵呵笑道:“看来是该睡觉了,我都花眼了。” 但下一秒,他便彻底惊呆了――只见那座泥偶身上的灰尘开始扑扑簌簌的落下,仿佛那位英明神武的皇帝就要走下神坛,揍他这个不争气的子民一般!! 宁弈的头皮嗡的一声,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脚下的地面在上下起伏,梁柱发出不正常的呻吟声,灰尘扑扑簌簌往下落,就连那尊太祖皇帝的佛像,都开始颤动。。。 眼前的一切让宁弈浑身一阵冰凉,目光扫过大殿之中,只见除他之外,所有人都因为疲劳沉沉入睡,竟没有一个惊醒的。他只好用尽最大的力气喊道:“地震了,都快起来!” “快跑出去,什么都不要拿,快!”宁弈一边大喊,一边去推身边的二女。见她俩醒过来,宁弈便去别处,用脚踢打着仍然不醒的手下。大伙睡得懵懵懂懂,茫然被吓醒了,这才发现整个地面都在剧烈的晃动,哪里还能分辨东南西北?便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逃跑。(.无弹窗广告) 突然一阵强烈的天旋地转,震得大殿里人仰马翻,连宁弈也摔倒在地!就在此时,他竟然在乱作一团的环境中,听到一声痛苦的娇呼! 宁弈不由一个激灵,用从没有过的敏捷循声跑过去,推开两个乱跑的侍卫,便看到云儿摔倒在供桌旁,颜若曦正在使劲的想要将她拉起。 宁弈三步并作步冲过去,弯腰刚要将云儿抱起来,便听得头上一阵沉闷的咯吱声,他暗叫一声‘大事不好’,便抱着云儿,拉着颜若曦滚到了供桌底下! 几乎就在下一秒,伴着一惊天动地的巨响,大殿顷刻间倾塌下来,登时间烟尘弥漫,笼罩了所有的一切! ~~~~~~~~~~~~~~~~~~~~~~~~~~~~~~~~~~~~~~~~~~~~~~~~~~~~~~~~~~~~~~~~~~~~~~~~~~~~~~~~~~~~~~~~~~~~~~~ 恐怖的午夜里,处处声如轰雷地如簸荡,让人如坠九幽炼狱一般! 宁弈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仍然撑起不怎么有力地臂膀,蜷着双腿,将云儿和颜若曦尽量护在身下。 两个女孩吓坏了。一个抱他地胳膊瑟瑟发抖,另一个干脆大哭起来。。。这种体会实在是太可怕了,时不时地、连续不断地震动。摧残着三人地精神。即使最坚强地人无法对抗这种直坠九幽地狱地感觉。 黑暗中宁弈分不清谁是谁。只好将两个都搂住。搂得紧紧地。好让她们能多些安全感。去对抗这可怕地恐惧。两人也仿佛捞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反抱着他。。。三人就这样抱在一起。在这恐怖地天地之威中无助地捱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宁弈的脑海里却觉着恍好几辈子般的漫长,那种天崩地裂地摇晃好像终于停止了。之所以说‘好像’因为他两耳轰鸣。头昏眼花。一时没法准确判断四周情形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耳鸣才轻一些。宁弈终于感觉到了自己地存在身体五官也开始渐渐恢复了知觉。他凝神倾听一会终于确定,地震停下了。 这才长长松口气,疲惫地趴在两个惊魂未定地女孩中间,大口大口地喘气。 待稍稍恢复些力气,宁弈支撑着爬起来,跪在地上双手试探着向上举起,但好像推在千钧巨石上一般,纹丝不动。他加大力气,使出吃奶的劲儿,还是纹丝不动。 两个女孩也悉悉索索爬起来,帮他一起使劲,三人累得气喘吁吁,却仍然徒劳无功。 宁弈只好放弃,气馁的一屁股坐下,倚在宽厚的桌腿上喘粗气,对两个仍不放弃的女孩道:“别费劲了,等着人来救吧。”他已经听到外面隐隐有呼喊声传来,想是那些逃出去的人,开始想办法救人了吧。 两个女孩闻言乖乖停下,便坐在那里,没了声息。宁弈拍拍手,笑道:“都过来吧,黑咕隆咚的很好玩么?”两个女孩使劲摇头,便如受惊了的小兽一般钻进了宁奕的怀里,正好一左一右,一边一个,紧紧搂着他不撒手。 宁弈揽住她们柔软的腰肢,突然涌起一个古怪的念头:‘可不能再来一个,不然我连抱都抱不过来。’却感到左边怀里的女孩,身子一阵阵微不可察的痉nuan,不由关切道:“你怎么了?” 第两百六八章 天下大震 怀里的女孩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却一句话也不肯说。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起了一点亮光,宁弈稍微适应一下,便看到是颜若曦弄着了火折子。 借着这光,宁弈也看到了满面泪水的云儿,不由心疼道:“你怎么哭成这样了?可是伤到哪里了?” 幽幽的橘光下,云儿的眸子更显明净,抬头凝望着他道:“都怪我,若不是我又回去找东西,也不会把你们都拖累到这里。。。” “是什么宝贝东西?”宁弈笑问道:“能把妇命都不顾?” 云儿便从怀里里,悉悉索索掏出个长长的东西。宁弈一下子愣住了,原来那是那柄尚方宝剑。 他的心里一阵柔软,伸袖为她轻轻拭去泪水,略带责备道:“傻丫头,这东西重要,还是你的命金贵?” “这个。。。”云儿毫不犹豫道:“没有它你就没法回京交差了。” “还交差呢?”宁弈一阵苦笑道:“你觉着要是没了你,这人生还有意思么?” 说完以后,宁弈拍拍她的肩膀,轻声:“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活?” 云儿很认真的点点头道:“嗯,我听话。” 宁弈又问道:“颜若曦,你没事儿吧?” 颜若曦摇摇头,轻声道:“我很好,大人请放心。”说着指向头顶中间,有些不确定道:“那里好像裂了。。。” “什么?”宁弈接过火折子,凑过仔细一看,只见那桌面的底部,已经出现了一道可以容下手指的断纹,仿佛被什么极重的东西压迫所致。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便将两个女孩推到左右两个桌角去,吩咐道:“紧紧贴着边,把手脚收好,千万别乱伸!” “那你呢?”两个孩急切问道。 “我去对面!”宁弈沉声,同时便将火折子晃灭了。 小小的空间重新陷入黑暗之中,云儿和颜若曦小声呼唤着宁弈,却听他微弱的声音道:“别说话,这里面空气不多了,都别说话了,小心憋死。” 两人赶紧住了嘴,在无边的黑暗中捱着,等待那不知何时才会降临的救援。。。 ~~~~~~~~~~~~~~~~~~~~~~~~~~~~~~~~~~~~~~~~~~~~~~~~~~~~~~~~~~~~~~~~~~~~~~~~~~~~~~~~~~~~~~~~~~~~~~~~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一声很近的呼喊声:“大人,您在下面吗?” “在!我被压在桌子底下了。(.好看的小说)”宁弈大声回应道:“不过你们要小心,这桌子随时都可能会断裂!” 听到外面大声道:“都小心点!”宁弈再一次嘱咐二女,紧紧贴住桌角,便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能很清楚的听到,上面在搬动砖石瓦~。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上面又高声道:“大人,桌子被佛像压住了,我们抬不起来。”太祖皇帝果然是睚眦必报啊。。。 “从侧面挖!”宁弈吩咐道:“挖之前先把那佛像支撑住,可千万别把供桌压瘫了!” 上面人便照着他的吩咐,开始忙活起来。。。他们先将佛像用木桩子撑起来,然后小心翼翼清除两侧的瓦砾,这个过程极为漫长,当然也可能是心理作用,直到天亮时分,侍卫们才看到了桌子的一角,便挖的更加小心了。 在某一个时刻,光线终于透进了桌子下,眼睛在短暂的适应以后后,云儿和颜若曦便清晰看到,宁弈只距离她们不足半尺――他根本没有坐在对面的桌角下,而是在桌子的正中间,头顶上就是那道断纹。 两人不解的将目光延伸,终于知道宁弈为何不过去了,因为整个桌子的对面,都被断木乱所填满,根本没有插脚的地方。。。 这时侍卫们挖出了一个可以容人通过的洞,伸进手来道:“大人,我们把您拉出来。” 宁弈转头笑道:“快,你们谁先上去?”却见两个女孩泪流满面,先是有些奇怪,转而明白了原因,便呵呵笑道:“这不没事么,快上去再说?”便伸手去拉两个女孩。 谁知两女却反过来,一起把他推到小洞口,让侍卫们将他先救出去。 宁弈一上去,便转过身来,再将她俩拉上来。 还未曾体会重见天日的喜悦,云儿一把揪住宁弈的领子,愤怒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宁弈无力的笑道:“我觉着,在那种时候,我得给你点安全感。”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会独活么?!”云儿呜呜哭道。 “这不都好好的么。”宁弈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雪停下了,但空气中仍然弥漫着厚厚的灰黄色,象缓空中的帷幔,无声地笼罩着这片废墟。 众人望着那断成数截、被掩埋在瓦砾中的神像,都一阵阵的后怕,禁不住的庆幸。。。好在这殿墙建的结实,没有在方才的地震中倒塌,这才没有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 清点人数之后,伤了八个,没人死亡,倒是拴在配殿中的马匹,被倒塌的梁柱砸死了几匹,不过在这突如其来的灾难过后,还能奢求什么? 宁弈让侍卫将伤者全部扶到马车上,做好保暖措施,想了想,又对包着脑袋的周丁道:“把死了的马肉割下来,咱们得做好到了宁陵也没有补给的准备。” “您是说?”周丁沉声问道:“宁陵那边也地震了?” 宁弈点点头,看方红黄色的天空,一种不祥的感觉兀然而生,沉吟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点防备总是好的。” 等全部收拾妥当已经中了,在废墟边胡乱吃些东西,一行人便迤逦离开了这个令他们终生难忘的地方。 第两百六九章 汴京城 宣和二年三月,是一个中国历史上少见的寒冷无比的一年。 从小年前后开始,一群群携家带口的难民,从四面八方涌向大宋帝国的都城,汴京。 这些人大都操着关中口音,也有不少像是直隶、山东、河南一带的,他们披着褴褛的棉祅,腰间勒根草绳,用扁担挑着瑟瑟发抖的孩子,和又黑又破的被子,或是沿街乞讨,或是四处寻找施粥的地方,艰难而又卑微的想要活下去。 起先汴京城的老百姓还觉着这些人挺可怜,任由其在店铺屋下,胡同里头住下,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难民人数竟然呈爆炸性增长,过完年没几天,竟然涌进来十几万之多,而且还有继续猛增的趋势,各种治安事件自然也跟着同步增长。 焦头烂额的开封府尹一看,心说这样下去不行啊,便上奏皇帝,请求驱逐灾民,但徽宗皇帝正在跟老天爷赔罪呢,岂能答应这种事情?可混着住也确实不是办法,蔡太师便出个主意道:“把灾民全部迁到外城去,不许其进入内城。” 皇帝觉着不错,命开封府照此执行,将所有灾民集中到外城安置。。。大宋朝的汴京城原先是没有外城的,汴京城九门就是外城门了,但日久天长,人口渐多,京郊也繁华起来了。[.超多好看小说]。。更确切的说,是南郊,有了很多的住家商铺,逐渐发展成规模,甚至皇家祭祀的天坛和先农坛也建在此处。 繁华的同时,隐患伴随而道,汴京城再往北就是北京,以靠近大辽的国土,乃是遏其南下的咽喉之地,遂有官员建在汴京城外围建一溶长约八十里的外城,以策安全。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拖到前几年才开工,最先建的便是正阳门外的南郊外城开工不久,就因资金足,难以为继。。。这倒也不能怨朝廷没有及早筹措,谁能料到大宋神宗皇帝一朝经过与西夏一战以后,竟然惨遭战败,打的国力损耗殆尽了呢? 无奈之中,徽宗皇帝派蔡太师去想法。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蔡太师还算不上巧妇,这不是明摆着难为人么?左思右想之下终于憋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只筑南线城墙,其他三面待日后有钱时再说。 于是乎本设计图地‘回’字形汴京城。便成了现在地‘凸’字形。 这段南外墙于去年夏天基竣工总长二十八里。(.好看的小说)开有七座城门。正门命‘天启门’。其余也尽是‘左安’、‘右安’。‘永宁’之类地名字。一看就是爱好和平地蔡太师给起地。 孰料建成没有半年,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地震,便这段城墙震坏了十余里,城门也倒了几处,其损毁程度,比内城那一百五十多年地老城墙严重多了。 但作为进出汴京城主要通道地,天启门却毫发无伤。 ~~~~~~~~~~~~~~~~~~~~~~~~~~~~~~~~~~~~~~~~~~~~~~~~~~~~~~~~~~~~~~~~~~~~~~~~~~~~~~~~~~~~~~~~~~~~~~~~~~~~~~ 现在宁弈就站在这座近十丈高地灰砖绿瓦剪边顶。重檐歇山三滴水地楼阁式城门楼外。望着两边龟裂明显地簇新城墙。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倒是张十三气得不行,跑到城下捡起一块断落的城砖,拿过来用力一掰,竟然一断两截,义愤填膺道:“这是城砖吗?这比咱们吃的杠子头火烧都不如!草-他-吗-的蔡京,还有他不敢贪的钱吗?” 宁弈看那城墙下巡逻的兵丁,已经探头探脑瞧过来,不由笑道:“这话也就是你们皇城司的人敢说。”一听说是皇城司,那些兵丁避之不及,有多远闪多远。 张十三也自觉有些失言,他虽然不怕蔡太师,却也不想给万提举惹麻烦,丢掉那两截城砖,拍拍手道:“在外面怎么随便都行,回到京里可得注意点。”这话仿佛说给自己,其实也是提醒宁弈。 宁弈当然听得懂,颔首道:“是啊,不能自找麻烦。。。我跟家人说说,让他们不要和咱们一起进京了。” “也不用这么急,”张十三讪讪道:“等进了前门再说吧。” “不用了,”宁弈笑道:“就现在吧。”便转身往后面一辆马车边走去。一路奔波颠簸,原先的马车早散架了,这辆还是在宁陵才买的。 他轻敲下车门,颜若曦便从里面打开,北风一下子灌进去,宁弈也不要凳子,赶紧抓着车壁上去,使劲把车 往里面一看,只见云儿拥着厚厚的被子,正在沉 宁弈登时放缓了手脚,压低声音道:“好点了么?”却是问的颜若曦。 颜若曦小声道:“吃了药,刚刚睡着。”在宁陵时,云儿受了些风寒,加上一路奔波的疲劳,终是病倒了。 宁弈走到云儿身边坐下,望着那消瘦还带着病容的面庞,心情十分难过,伸手轻轻为她拢了拢,黏在额头的发丝,便将云儿惊醒了,待看到他那一脸难过后,强笑道:“没事儿,我感觉松缓多了,已经见好了。” 宁弈见她病成这样了,还不忘安慰自己,不由更是辛酸,紧紧握着云儿的小手,心疼道:“若知道千里之行如此艰难,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跟来。” 云儿将小脸靠他的手边,小声道:“都怪我,真没用。。。” 宁弈摇摇头,长出一口浊道:“这话应该我说才是。” 分别在即,若不想让他纠结,强打起精神,起身笑道:“咱们这是干什么呢?不就是个小寒症么,就算不吃药,两天也就捱过去了。” 宁弈又把她搁回去,紧紧裹上被,小声道:“等进了汴京城,去正阳门内找一家最好的客房,在那乖乖等我。” “你。。。这就要走了么?”云儿再也笑不出来了:“你杀掉了李纲,皇帝不会拿你是问吧?” 第两百七章 朱勔进京 “你且放心。”宁弈笑道:“李纲是反贼,人证物证俱在,我此次也只是回京述职,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夫君我不仅无过,反而有功,你就放心了的吧。”说着呵呵笑道:“说不定过了三五七天的,咱们又见着了呢。” 云儿紧咬着下唇道:“但愿吧。。。” 宁弈又看向颜若曦道:“让周丁去请汴京城有名的大夫,买最好的药,不要管价钱,务求万无一失。”他对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着实不放心,生怕那些庸医把聋子治成哑巴。 颜若曦乖巧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那么,我走了。”宁弈深深看自己的妻子一眼,将自己满腹的担忧和不舍,化作了深深一的吻。 不顾颜若曦在侧,云儿热烈的回应着他,两人忘我而热烈的吻着,只想就此天长地久。 怅然若失望着进城而去的车队,宁弈摸一摸怀里的香囊,那是云儿一直贴身带的,据说是由真正的高僧开过光的,但现在宁弈要去进京述职,便顾不了那么多了,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古人对皇帝天生有一种强烈的敬畏心,宁奕也理解,故而什么也没有多说。佳人之情,岂能还清? 张十三凑过来道:“宁兄弟,说实在的,兄弟我真是羡慕你呀,出城有士农工商相送,上路有佳人烈士相伴,我要是能活到这份上,即刻死了也值。” 宁弈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十三爷,他们已经走远了,咱们也走吧。” “中,咱们走。”张十三一挥手,四个人便将宁弈护在中间。。。或者说是夹在中间,从天启门进了城。 通过那深厚的城门洞,眼前的一切把宁弈给惊呆了,只见大道两边、城墙根搭起了一片片、一窝窝的破庵子、茅草棚,竟然一眼望不到边,几乎把外城的建筑都给淹没了。 放眼望去,满目疮痍,一张张麻木而肮脏的面孔映入眼前,仿若到了世上最大的难民营中。老天还专门和这些难民作对,从初三开始,纷纷扬扬,下了三天的大雪,直下得道上积雪三尺,滴水成冰。。。那些巡城的兵丁,正把几十、上百的连冻带饿、倒在雪地里的难民尸体,搁到大车上,要送去城外化人场烧了。 这是我大宋朝的首都么?这不是非洲的贫民窟么?宁弈一阵阵的眩晕,在他的印象中,江南就算是这些年在穷,也没有出现过这般骇人的景象。然而,他却在这汴京城里见到了。 就在他沉浸在深深震撼之时,便听到身后一阵鸣锣放炮,鸡飞狗跳,显然是有什么大人物进京了。[] 宁弈他们不欲惹事,便跟着人流让到道边,眼看着两队官兵之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清一水的大骡子,拉着一模一样的板车,车上的东西用油布盖着,捆扎的严严实实,让道边看热闹的议论纷纷。 “这是哪的车队,这么长?”宁弈小声问道,张十三眯眼道:“工部的,还插着宫里的旗,听说皇宫也被震塌了一角,可能这是送去修宫殿的吧。” 边上一个看热闹的冷笑道:“这位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吧?陛下说了,只修皇宫,那才用多少材料,哪用得着这么多大车拉。”说着一指那些大车道:“这里面超过一半,都是江南应奉局的采办携来的东西。” “朱勔?”宁奕顿时惊叫出了一声,张十三脸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掀开看过吗?” “我虽然没看过。”那人冷笑道:“可我看见过他们卸船呢,好家伙,整整八条大船,装了二百多车。看当时卸船的小心劲儿,那里面肯定都是金贵玩意。” “有这么神么?”张十三舔了舔嘴唇,看向宁弈问道,宁弈点点头道:“差不多。” 当初第一次见到陈学艺的时候,就曾向自己抱怨过朱勔就是一条吸血虫子,来江南还没几年,就搜刮了现银几百万两,至于奇珍异宝、名书法帖更是不计其数,害的他得了个“银山采办”的臭号。 当然,不光宁奕知道,江南的官员人人都知道,这位朱采办搜刮的银子,绝大部分都是给了当今万岁,修了那万岁山去了。 倒是朱勔到现在才来到汴京,倒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但在张十三来,这却不是什么难题,笑道:“沿途收账,就算在快的船,那也回不来啊。 听到这里,宁奕仿佛终于明白了似得点了点头。 再说四月十八是太子的诞辰,做为在朝廷里被人人视作为太子一党的朱勔是定要赶回来的。 因为性情阴暗,且看起来有些木讷的太子,并不讨得当今圣上徽宗皇帝喜爱,反而唯独喜欢三皇子赵楷,且人前人后的总帮着赵楷立一立威风,太子,也就是大皇子赵桓,虽然已经受了封礼,改位为太子,然而在所有人看起来,这个大皇子的太子之子坐的却太不稳当了。隐隐露出有废太子,改立三皇子赵楷为太子的意思。 虽说长者为尊,但陛下似乎对木讷阴暗的赵恒不甚中意,还曾经说赵恒:‘甚肖朕少时。’的话。 这总总以上加了起来以后,这就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了。 ~~~~~~~~~~~~~~~~~~~~~~~~~~~~~~~~~~~~~~~~~~~~~~~~~~~~~~~~~~~~~~~~~~~~~~~~~~~~~~~~~~~~~~~~~~~~~ 当然了。因为赵佶先生风流倜傥,虽也是个权力欲比较旺盛的男人,却自信一定可以运筹帷幄。所以对下面人结交皇子之事并不是特别的反感。所以朱勔并不害怕会怎样,为了羌笛怨的大计所打算的,朱勔当然也不放弃这个‘上结至知’地机会三十多岁地人陪着个刚满二十岁地娃娃。整天花天酒地马章台。把太子哄得无比开心将他引为平生至交。 所以太子过生日,朱勔是无论如何也要尽量赶回来地。正好新一批的花岗石押运在即,新产出了一匹巨大的花岗石,朱勔便写了一封热情洋溢地奏疏。说经过自己近两年地努力,终于找到了一块稀奇的花岗石,自应亲自押卸回京复命了。 再加上小公子的交待,为了能够促成宋金同盟,朱勔也自然不敢耽搁,早早的运了一大船的金银宝贝,就浩浩荡荡地开往汴京了。 他断定此次一趟蔡太师必然点头应允,故而并不是显得非常着急,反而随着水路沿途好好地享受了一番,竟然与宁弈同时抵京。 第两百七一章 变故突出 不过长长的队伍通过后,宁弈也没见着那位朱采办的人影,兴许是为了少惹非议,没有和东西一起进京吧。 待街道空出来,宁弈便和张十三继续前进,待穿过外城,进了正阳门之后,便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只见宽阔笔直的前门大街左右,满是鳞次栉比的气派店铺,什么绸布店、药店、鞋店、餐馆、戏院,应有尽有,说不尽的繁华。再看那熙熙攘攘、干净体面的人群进进出出,连说笑都那么爽朗自信,透着一股皇城根儿的自豪劲儿。 看见宁弈表情的变化,张十三暗暗得意道:“宁大人,这里比之扬州如何?” “不一样。”宁弈摇头道:“扬州精致优雅,这里豪放大气,人也多得多。” “那是,从梁开始,历经晋、汉及周等朝,汴京城就一直是帝都,”张十三满面红光道:“屈指一算已经两百多年了,这份尊贵气度,那是谁也比不了的。” 虽然对于他拿外族政权充数很不以为然,而且那些城市跟现在的汴京城也是一个地方,但宁弈不会冒犯一位主人的自豪,面上流露出恰当的笑容,还微微点头,让张十三的心里无比舒服。 他便拿出十二分的热情,带着宁弈徜徉在前门大街上,吐沫横飞的向他解释这里以及附近的情况。什么廊房头条是珠宝玉器市场,二条则集中了三十家官炉房,熔铸银元宝;在钱市胡同、施家胡同、西沿河一带开设了许多钱市利银号。 许多达官贵人就在二条兑换真金白银,二条买了玉器首饰,直奔八大巷子消费。又说八大巷子里的姐儿燕瘦环肥,南腔北调,甚至还有金发碧眼的西夷,弄得宁弈虽不能至,心却向往。 ~~~~~~~~~~~~~~~~~~~~~~~~~~~~~~~~~~~~~~~~~~~~~~~~~~~~~~~~~~~~~~~~~~~~~~~~~~~~~~~~~~~~~~~~~~~~~~~~ 在他忘情的介绍下,终于离开了繁华的前门一带,虽然店铺少了些,但依然道路宽广,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直到上了东长安街上。这里没有平民居住,道路也格外宽阔,道路两侧是许多富丽堂皇的高大衙门,看门口那一对对威武的石狮,不用问也知道,到了中央官署聚集的地方。 但其中一个青灰色石墙,同色门檐的衙门,透着股子森森鬼气,和周边那些古色古香,流檐静壁的建筑十分不协调,宁弈不由小声道:“这是什么衙门?” “我们皇城司衙门。”张十三一脸自豪道:“怎么样,够威严够肃穆吧?许多人即使从门口走过,也会吓得两腿发软的。” ‘果然是什么人配什么衙。’宁弈不由暗暗感叹一声,他这才发现,四周经过的官员和路人,都紧贴着大街的另一边,且都在用一种很奇妙的眼光看着自己,那目光就像看待一只落入虎口的小羊一样。 这时门口那身着红色朱雀服的皇城司校尉,也注意到有人走过来,定睛一看,不由惊喜道:“十三回来了!”赶紧迎上来,帮张十三牵着马,笑道:“您老去江南的可够久,孩儿们都想死您了。” 张十三笑骂一声道:“想着赢老子钱吧!”张十三喜欢打马吊,可是偏偏水平又极臭,偏又痴迷其中,经常输的是连裤子都没了。 那校尉嘿嘿直笑,却是能承认的,看一眼宁弈道:“这小子是你们带来的,犯了什么事了。。。啧啧,长得真俊啊,很嫩吧?”最后一句话说的极为暧昧,弄得宁弈浑身汗毛直竖。 张十三拿马鞭虚抽他一下,正色骂道:“洗干净耳朵听着,这位是宁奕宁大人,再敢胡说就骟了你!” 那校尉听了先是一愣,接着正反自己两个大嘴巴,低头哈腰的向宁弈赔不是,说自己该死云云。 宁弈故作不解的笑道:“你也没有得罪我,赔什么不是?” “我刚才说那个。。。”校尉的脑子有点进水,还想解释解释,却被张十三严厉的眼色止住,问他道:“万提举在府里吗?” “提举大人出公差,去相州了,”校尉小声道:“现在是三爷署理事务。” “嗯。”点点头,张十三便带着宁弈进去,穿过两三重门,到一个厅前,对他道:“兄弟,你只在此少待。等我入去先禀报一声。”宁弈点点头,便在门口等着。 谁知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还不见张十三出来。却听得身后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几个身着红色号衣的兵丁,在一个皇城司军官的带领下,从外面入来,转眼到了宁弈身边。 那军官面无表情的看着宁弈,沉声道:“你可是宁弈?” 宁弈感觉不好,但仍然强作镇定道:“正是在下。” “呔!好大的胆子!”那军官喝道:“这里是军情重地,你又无呼唤,况且身无功名,安敢辄入?” 宁弈解释道:“是张十三张大人带我来的,说要见过三爷再说。”那军官冷笑道道:“十三爷在哪里?” “进去投堂了。”宁弈道。 “胡说,分明是你擅自潜入!必有歹心!”那军官怒道:“拿下,带回去细细盘问。”边上早等不及的一干兵丁呼地上来,便将宁弈牢牢抓住,扛起来就往外跑。 “十三。。。”值此变故突出,宁弈放声大叫,却被人一把捂住口鼻,呜呜出不来声,转眼便被带离了这个院子。 眼前的景物飞速倒退,宁弈感觉就要被憋死时,一直紧捂着他的手终于松开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大口喘气,却又被人用一团破布堵上嘴,蒙上眼,再捆住手脚,扔进一辆马车里。 昏天黑地中只感觉马车奔行起来,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马车停下来,他被人像拎麻袋片子一样,从马车上揪下来,粗暴的拖行一段距离,磨得他双腿火辣辣的痛,尤其是经过石阶和门槛时,让他感觉骨头都快要裂开了。 第两百七二章 京里的诏狱(上) 终于在某一时刻,抓住他的手突然松开,宁弈被重重摔在坚硬的地板上,痛的他眼冒金星、泪流满面。(.好看的小说) 这时他嘴巴上的破布被拽下,顾不上说话,先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便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可就是宁弈?” “咳咳。。。”宁弈被蒙面,看不见对方的样子,但脑子却立刻开动,想要给对方画像,定位出他的身份来。谁知稍一迟疑,就被人一脚踹在屁股上,怒道:“大人问你话呢,还不老实回答!” “我不是犯官!”宁弈也愤怒:“你们是什么人?我是宁奕,皇上钦命的朝中官员,天子门生,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为了降低对方的警惕性,他准备塑造一个肤浅易怒的形象。反正这里没人知道他的本来面目。 “吵什么吵!”又两脚踢在他屁股上,踢得可真狠呀,差点没把宁弈痛晕过去,扯着嗓子道:“痛死我了,你们这样是违法的,大宋律规律,任何人都不得对士大夫刑讯!违法的!知道吗?” 他的喋喋不休只换来阵屁股遭殃痛之余,宁弈发现对方只打自己的屁股,别处却是不碰的,心说要么是有特殊爱好,要么就是怕伤着我!当然后者的可能性居高,因为皇帝下圣旨把自己弄到汴京城,自己还要进宫面圣,若是自己身上出现伤痕,说不定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的。[.超多好看小说] 所以宁奕的推断是,对方投鼠忌器大可能对自己进行实质性伤害。宁弈地心神更加稳定。。。因为他对疼痛地忍耐力很差的,若是在更加的狠辣一点,可能就问啥说啥了。 当然屁股踢多了地话。他也一样会投降地。好在崩溃之前。对方停下来了。便听那苍老地声音笑道:“宁御史是吧,遗憾地是,你现在已经不再是官员了,京中已经将你地出身革掉。你现在应该叫宁白丁才对。” ~~~~~~~~~~~~~~~~~~~~~~~~~~~~~~~~~~~~~~~~~~~~~~~~~~~~~~~~~~~~~~~~~~~~~~~~~~~~~~~~~~~~~~~~~~~~~~ 宁弈心头一紧。脑袋嗡得声。冷汗就下来了。他觉着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虽然也有可能是诳他地。但如果是真地,那么所有的心血都将付诸东流。这辈子地理想抱负算是全毁了。 就听那老者继续冷笑道:“不瞒你说,李纲谋反的案子已经结了,查无实据,几个江南的武将也纷纷表示只是你栽赃陷害,就算是弄死你,上面也绝对不会邹一驺眉头的!” 宁弈顿时整个脑间嗡了一声,身子不禁颤抖起来。干咽吐沫,嘶声道:“你是什么人?既然我都被定为牺牲品了。干嘛还和我?” “我是唯一能救你的人。”那人神秘的笑笑道:“你不要问我是谁,只要知道你万劫不复还是一线生机,全在老夫的一念之间了。” 宁弈默不作声的点点头,又听那人问道:“李纲是你杀的吧?” “是的。” “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是反贼。”宁弈摇头道:“对于反贼,为何不杀?。” “那你为何要帮着皇城司。”那人沉声问道。 “我没有帮着任何一方。”宁弈依旧摇头道:“我只是恪守着为人为臣的本分。” 那老者忍不住失笑道:“真是荒天下之大谬!你奉旨下江南,却罔顾君父,党同伐异,妄图掩盖真相,这也叫为人臣子的本分?” “儿子本不本分,只有父亲说了算;”宁弈不卑不亢道:“臣子本不本分,只有圣上说了算。” “你。。。”老者被得一愣一愣,气道:“口气真不小,就凭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员,也想见皇上?做梦去吧!” “见不见我,由皇上说了算,别人都说了不算。”经过了最初的惊慌,宁弈已经冷静下来。。。对方如此藏头露尾,定然是顾忌重重,那就算气焰如何嚣张,也不可能持久,自己必须要守口如瓶,不漏破绽、不给机会,如此坚持下去就会有转机。 所以无论老者问什么,他都一个论调‘我是忠于皇上的’,至于其余的,概不解答。 老者耐着性子问了半天,一无所获,脾气便上来了,冷声道:“送你一句:‘煮熟的鸭子虽然嘴硬,却逃不过被撕碎吃掉的命运’,既然你不愿合作,那就在这等死吧!” 宁弈无所谓的笑笑道:“煮熟的鸭子有可能也是会飞走哟。。。” 老头彻底明白了,是没法跟这小子斗嘴的,便不再说话,气急败坏的对边上人吩咐道:”咱们走!”然后就听到脚步声,开门声,恭送声,屋里便安静下来。 ~~~~~~~~~~~~~~~~~~~~~~~~~~~~~~~~~~~~~~~~~~~~~~~~~~~~~~~~~~~~~~~~~~~~~~~~~~~~~~~~~~~~~~~~~~~~~~~~~~~~~ 虽然没了动静,但宁弈心里的恐惧愈发浓重了,他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身子一阵阵的打冷颤。 为了转移注意,他挣扎着坐起来,决定先想想到底是什么人在玩自己。。。 首先能把自己带到这儿人,只有万侯或万侯的手下。先说万侯,虽然觉着这位大特务头子,没必要如此脱裤子放屁,但宁弈对上情内幕并不知晓,说不定人家想借机阴害蔡太师呢,就像当年整黑材料告刁然一样,这都是说不准的。。。 如果假设万侯本身不存在动机,那就是受人之托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手下擅自做主。。。门口那校尉不是说万侯出公差去相州了么? 至于受谁之托,宁弈就没法说了,谁让自己树大招风,又被打上了三皇子一党的烙印?在京里大人们的眼中,自己无疑是对付三皇子一党的一柄利器,所以那些视三皇子如仇寇的大人们便有了这个动机,想取童贯而代之的人也可能大有人在;还可能是别的什么势力。。。宁弈不禁暗骂一声:本以为江南的水就够浑了,现在跟京城一比,那叫一个清澈见底啊! 不过无论如何,能有这个面子,搬动皇城司的人不多,有必要拿自己问话的人更少,想来想去,宁弈觉着两个人的可能性比较大。。。蔡京,或者是太子。从以往历史看,蔡京和太子是存在合作关系的,而且两者之间,显然是太子的地位更高一些。。。 至于宁弈象中别的大人物,诸如童贯、三皇子之类,可能性应该不大。因为对三皇子来说,虽然三皇子与太子正在一争皇位宝座的位置,三皇子需要自己。。。开玩笑呢,万侯不仅是皇城司头子,还是三皇子的侍卫头子,是京城兵马统领,又凭什么与太子等一党往来? 难道。。有内奸?羌笛怨? 这个想法,忽然在宁奕的脑海间炸了起来,这个想法只是刚一涌上宁奕的脑海里的时候,便不由的让宁奕的脑间猛地一震! 想来想去,无外乎蔡京和太子,还有羌笛怨三位中的一个,那到底是谁呢? 第两百七三章 京里的诏狱(下) 就在宁弈想深究的时候,突然问道一股烟味,还混合着极其辛辣刺鼻的味道,紧紧吸了一口,便把他呛得咳嗽连连,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不会要烧死我灭口吧? 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赶紧趴在地上,紧紧贴着地面,使劲歪着头,鼻子紧贴在棉祅的领子上,并使劲往上面吐口水,他知道火灾中大多数死难者,都是吸入烟尘中的有毒颗粒窒息而死的,便用这法子,尽量少吸入些烟尘,多活一刻算一刻吧。 烟味越来越浓重,宁弈感觉呼吸也愈发困难起来,虽做了尽可能的防护但整个呼吸道仿佛被注入开水一般,痛的他眼泪直流,身体不断的扭曲。 这时,就听外面有人大声问道:“小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不招?!” 宁弈虽然头昏眼花,却还没有傻,他知道自己是皇帝要见的人,没人敢让自己人间蒸发,所以想要不被呛死,最好的办法不是回答,而是一声不吭,一定会吓坏他们的。。。他便咬紧牙关。心里反复想着邱少云,坚持着不咳嗽,不说话! 果然,外面人慌了,那老者看着从窗缝和门缝里涌出的滚滚浓烟。十分担心道:“可别把他弄死了。到时候咱们都不好交差。” 另一个穿着青色武士袍的络腮胡子。点点头道:“是啊,停下吧。”隔壁便停止生火。又有人上前将门打开。登时涌出滚滚浓烟,外面的院子里咳嗽声一片,好半天烟气才散干净。 那络腮胡子一挥手:“出来。” 两个黑汉子便进去。将绵软无力的宁弈从屋子里出来扔到了地上。 “泼醒他。”络腮胡子下令道。 “头儿,他没昏过去。”黑汉子报道。 “哦?”络腮胡眉头顿时皱了一皱,上前弯腰撇过宁弈头上的口袋,果然见他在大口大口的喘气。不由咋舌道:“真能捱啊。看来下次的多闷一刻钟。” “小子。你还不招么?”那老者冷声:“下次关进去可不一定有命再出来了。” 宁弈剧烈咳嗽,却一声不吭,他已经打定主意,从现在开始,一个字都不说,好留着劲儿撑一会儿。。。等撑不住了再说。 老者又问了几遍,还是的不到回应,怒道:“再拖回去老夫就不信他还能挺住!” 那络腮胡子却有些顾忌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再会出人命的。” “那怎么办?”老头也不坚持了,压音道:“怎么弄?” “瞧我的吧。”络腮胡子擦擦鼻子,粗着嗓门道:宁大人,跟你同来京城的还有一辆大车车上是你的妇人吧,啧啧,千里相随,情比金坚啊,真是太感人了。。。不过如果她们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会怎样?” “你敢!”宁弈突然如同老牛一般暴怒了起来,猛地弹起来险些把那人顶个趔趄。虽然他的脸被蒙着,但单看他白森森的牙齿,就足以让那络腮胡胆寒了,不由有些强撑道:“怕了吧?晚了,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 “哈哈哈。。。”宁奕突然放声大笑道:“我好怕呀。。。”便闭上嘴,不再理他,因为听了这句色厉内荏的话,他立刻意识到,对方是在诳自己的。。。然后又想到周丁林枭和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他们经验丰富,战力高强,是绝对信赖的,除非是出动军队抓捕,不然没人能奈何的了他们的。 单看这份藏头露尾架势,就知道他们没这个胆子,想明白这一点后,宁弈知道对方越是威胁,就越说明心虚,便愈加坦然起来。 ~~~~~~~~~~~~~~~~~~~~~~~~~~~~~~~~~~~~~~~~~~~~~~~~~~~~~~~~~~~~~~~~~~~~~~~~~~~~~~~~~~~~~~~~~~~~~~~~~~~~~~~ 老者彻底明白了,对方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已经看穿自己的底线,便阻止络腮胡继续诓骗,而是换一副温和的口气道:“宁兄弟。其实我们之间的误会。应该到此为止。我们开诚布公的谈谈吧。” 宁弈点点头,听老头道:“只要你能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立刻放你回去。并恢复你的御史身份,且代为通融,你意下如何啊?” “当然好了。”宁弈咳嗽笑道:好的不的了。” “我想要什么。你肯定知道。”老者道。宁弈摇摇头。老头骂一声。提高嗓门道:“信件!我要信件!” “没了,全在皇上那了。”宁弈咳嗽道:“你这么大本事。难道还不知道,所有的信件我都交给皇上了。” “还想狡辩!”老者冷笑道:“我说的,不是李纲谋反的信,我说的,是徐胜治的信!” 徐胜治! 宁弈心里咯噔一声,便呵呵笑道:“若是有,您自己去找他便是,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干什么?我可没有这个。” 事实上,在当初抓捕了徐胜治以后,这些信件确实都落入了宁奕的手里,抓捕了徐胜治,又怎么能不留下一些信件做为证据?要知道,徐胜治做为龙长老,手上的秘密又何其之多,牵扯面又是何其之广? “我要是能找的着他就好了。“老者无奈的暗骂一声。冷哼一声道:“你刚成了亲,又当着官,人生正好着。” “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宁奕撇撇嘴道:“如果你愿意。就去扬州找找看。能找到说不定。” “混账!敢耍我!”老者暴跳如雷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便怒气冲冲的吩咐左右道:“用刑吧。有什么花样都使出来。就是百炼钢,也给我化成绕指柔!” ~~~~~~~~~~~~~~~~~~~~~~~~~~~~~~~~~~~~~~~~~~~~~~~~~~~~~~~~~~~~~~~~~~~~~~~~~~~~~~~~~~~~~~~~~~~~~~~~~~~~~~~~~~ 老东西说到做到,宁奕前生今都不曾想象的炼狱便开始了。。。 他被人用鹅毛挠脚心整整半个时辰,不知笑昏过多少次;他被人强灌凉水倒吊不睡觉。。。甚用长长的银针。刺他的穴道。将他一下就痛晕过去。。。 在这种折磨下。每一秒的硬捱之下,宁弈根本知道已经过了多久,自己还能撑多久,昏昏沉沉的的躺在地上,周围是一片死寂,一点惨淡的日光从窗上透进来,正好投射在他的脸上,他试图挪动一下,躲开这日光,但没有成功,因为经过这些匪夷所思的酷刑他已经找不到自己的灵魂,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比刑罚伤害更大的。是对灵魂和尊严的亵渎。对于受过前世里受过精英教育的宁弈来说,这种精神凌迟比直接鞭打更无法接受,他不知昏过去多少次,醒来便又听他们问:“人在哪里?”“信在哪里?” 宁弈其实是很怕疼的,但在此之上,他还是个极钻牛角尖儿的人。。。要招我从一开始就招。如果现招了这么多苦头不就白吃了?就凭这这股拧劲儿他一直支撑到现在。 第两百七四章 放血 这时候。门吱呀一开了的靴子响起。宁弈的心一阵剧烈收缩。他知道。又来了。。。 便听那络腮胡子冷笑道。“宁大人真是好硬的骨头啊。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开口。不过你放。某家通晓各种刑法。别说是你。就是神仙金刚到此。也是要开口的。” 说着示意宁弈扶起来。困在十字架上。慢慢踱至他跟前道:“哎,公子,这些日来,兄弟对你也是佩服的紧,你是聪明人,岂不闻“留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么?自古刑不上大夫,你这样的贵人,不到逼不已,我是不会杀的,你说出实话,那天的承诺依然有效,而且这次再多十万两银子!人活一世,吃喝玩乐,有了这笔钱,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见宁奕沉默不语,那络腮胡子冷笑道:“好吧,看来今天外甥打灯笼,照旧了。。。这次的刑罚很简单。。。” 说着啷一声抽出刀,那络腮胡子为宁奕描述道:“我要一刀割的手腕上,让鲜血咕咕流出,直到流完为止。” 说着压低声音。阴测测道:“要割了!” 宁弈只觉着手腕一凉,然后刺痛,便听到血滴在上的声音。 沉重的呼吸声混杂着恐滴答声,宁弈感觉血液从身体里流淌,体温也越来越低,恐惧的觉霎时涌遍全,让他忍不住一阵阵的痉,便听那络腮胡啧啧有声道:“已经流的了,估计再流这么长时间,神仙也救你了。” 宁弈喉头咯咯作响,显然已经恐惧到极点了,又听那人道:“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那人见宁弈嘴唇翕动,以为他要说话,登时大喜,凑过去一听,却只听他反复念叨一句:“你不敢杀我。。。你不敢杀我。你不敢杀我。。。”然后便吓昏了过去。 “他-妈-的!真没见这种怪物!”那络腮胡子彻崩溃了:“到底是胆大包天。还是胆小如鼠啊!” ~~~~~~~~~~~~~~~~~~~~~~~~~~~~~~~~~~~~~~~~~~~~~~~~~~~~~~~~~~~~~~~~~~~~~~~~~~~~~~~~~~~~~~~~~~~~~~~~~~~~~ 当宁弈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换了地方,躺在软软的床上,头顶是华丽丽的帷帐,还闻到淡淡的安神安息香的味道,就像从一场长长的噩梦中醒来一般。。。 “硬的不行又要来软的?”宁弈暗暗呻吟道:‘是不啊,这可怎么应付呢?我只有将计就计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便见一个白净儿脸蛋,没有一根胡子的的青年男子忽然映入了眼帘,活脱脱一个白面书生的形象啊! ‘万侯!’宁弈险些脱口而出,还好全身力气都被抽空,连说话都费事,只见万侯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对他道:“你醒了。” 宁弈看着他没有说话,不过也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只见他一脸如释重负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挥挥手,便有两致的侍女上来,将宁弈轻轻扶起,再搁个软硬适中的靠枕在背后,让他舒服的倚着。 又有一个侍女端着托盘来,只听那人道:“这是血燕窝,乃是补虚养胃的圣品,最对病后虚弱,中气亏损各症。”侍女便给宁弈喂。 宁弈便吃,旧是面无表情,吃了一小碗之后,那人又让侍女给他喂了另外几样名贵的滋补品,这才挥手让侍女退下,对他笑道:“倒不是疼你吃,只不过这些滋补的东西,一气吃太多不好,总要慢慢吃点才行。” 也是心理作用还是那些东西疗效神奇,反正那些东西下了肚,他感觉肚里暖烘烘的,身上也有了些力气,便想笑笑,却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了,仿佛完全忘记了该怎么笑一样。 他有笑出来,万侯看到宁奕那十分痛苦的表情,面上浮现出浓重的歉疚之色:“这件事都怪我驭下不严。。。” 见宁弈微微点头。万侯又道:“后来这不地震么?我就只好到处跑,临走还嘱咐他们,要重点关照你一下,谁知回来才听说,你被他们提走私下审问,已经六天了,我一听就知道他们会错意了,以为我话里有话。。。” 那万侯在那絮絮叨叨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心虚而虚伪地人。 宁弈真想问问他,你万提举地脑袋被门挤了?用些先天育不足地低能儿看场子?连话都听不明白地一群家伙,还能闯出那么大地名头来?莫非真以为我也是低能儿不成? 但转念一想。宁弈知道万侯为什么这样说了。两人的地位相差太悬殊,在这位权势熏天地皇城司副提举地眼中,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地小人物,只是三皇子的一条狗,根本没法伤害到他。。。所以万侯并不在乎宁弈感受,所有那些解释过给个牵强地说法,让他下来这个台阶,好掀过这一页罢了。 但是,有一件事,却猛地引起了宁奕的警觉! 若是三皇子不下命令,万侯会对自己如此么?说起来,万侯也只是三皇子的一条狗,主子不发话,下面又有谁敢狗咬狗? 三皇子。。要杀我。。 宁奕的心彻底凉了下来。。。但不管心里多不忿,宁弈都不会流露出一丝来,经过这炼狱般地考验地心如铁石一般,冷静而冷酷,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得罪这位万提举,因为他是个无解人物。。。至少在自己眼下,绝对无法战胜地。 如果你不能战胜你地敌人,就必须强迫自己与他联合起来消灭其它地敌人,直到你有把握战胜他为止,这是政治家地铁则,却是宁弈之前无法做到地,但现在对他不是问题了。。。他宁奕两世为人,凭着不懈地努力,始终能得到别人地尊重和喜爱,也从来没有受过哪怕一丝地侮辱。 但就在这里,在这六天里,他却被完全践踏了人格,尊严和灵魂,这足以让他彻底放下那些无所谓的东西,将自己真正变得无懈可击起来! 第两百七五章 以牙还牙(上) 俗话说,此仇不报非君子,俗话又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中国的哲学就是这样混蛋,那些所谓炙人口的俗谚,不过是给人救急的夜壶,自我安慰的遮羞布而已。[] 将对万侯的恨意深深埋在心头,宁弈轻声道:“我知道大人对我们师徒的好,也知道这件事跟您绝对没有关系,既然是误会,就让它烟消云散吧。”顺着缓缓闭上眼道:“但是那些对我用刑的人,在下很难不恨啊。” 万侯尴尬的笑笑道:“那是,哪能这么算了呢?早给你准备好了。”说着拍拍双手道:“来呀,把他们给我压上来。” 便有一队壮汉,领着三个身穿袒胸露乳,身披荆条的汉子进来,万侯对宁弈介绍道:“就是这遭你平白遭了这顿无妄。” 说着等那些人一眼道:“还不给宁大人请罪?” 三人便给宁弈磕头,说什么我们是蠢猪,请您老息怒,任您老责罚云云。。。 宁弈却闭上眼睛,连头都转向窗内,只给他们个单薄的背影,一言不发,仿佛真的不愿回想起那段可怕的回忆来。 但实际上,他不过是为了更真切的听这三人的声音,当时他一直被蒙着眼,看脸有个屁用?很快他便确定,这三人里果然是给他行刑之人,对把手下当尿壶的万提举,不由更急更加鄙夷了。[.超多好看小说] 万侯还以为他是见了这些人害怕呢,便提高嗓门道:“宁兄弟,我现在就给你出气!”说着狠狠一挥手道:“给我打!” 那些壮汉便从三人的背上抽出荆条,噼里啪啦的抽起来,打了一会儿,荆条断了,又抽出一根,又打,再断了,再抽再打,足足打了半个时辰。 饶是三人横练金钟罩铁,等闲刀枪都伤不着,却也已经血肉模糊了,但宁弈还是不喊听,仿佛伴着抽打声睡着了一般。 ~~~~~~~~~~~~~~~~~~~~~~~~~~~~~~~~~~~~~~~~~~~~~~~~~~~~~~~~~~~~~~~~~~~~~~~~~~~~~~~~~~~~~~~~~~~~~~~~~~~~~~~ 万侯一看,这样可不行,非得出人命不可,便使了个眼色,那三人便几乎是一二三的昏倒在地,壮汉们禀报道:“大人,昏过去了。” 安静,尴尬,长时间的安静,万侯心说:‘你丫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我都把人打成这样了,你也不吱一声?’ 但宁弈就是不吱一声。。。 “睡了?宁大人,你睡着了么?”万侯小声问道。 却见宁弈微微摇头,表示没睡着。 万侯这个晕啊,但都说任凭宁弈了,万侯只好一咬牙道:“泼醒了继续打!” ‘哗啦啦’三盆冷水泼下来,三人一个激灵,都‘醒’过来,鞭子便继续噼里啪啦打下来。 如是片刻,终于有个受不了了,哀求道:“提举大人,您饶了小的吧,我快要被打死了。”另外两人也赶紧跟着点头。 “宁大人不原谅你们,本帅是不会停的。”万侯冷着脸道。 “宁大人,请原谅我们吧。。。”“您就当我们是个屁,放了我们吧。。。” “我求你们放过我的时候,谁答应过!?”宁弈霍的一声坐了起来,瞪着三人怒吼道:“谁答应过?三位有谁答应过?说出来咱们立马两清!” “可我们没有想过要打死您啊,您身上连一点伤都没有。。。”三人哀求道。 “没有伤?”宁弈抬起手腕道:“这是什么?要不是我。。。”他刚想说,上辈子听过一个类似的故事,但想了想还是改口道:“要不是我,吓昏过去,就直接被你们害死了,知道吗?!” 三人登时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万侯也笑道:“这个不是什么致命伤吧?” “太保大人不信是吧?”宁弈冷笑道:“不信咱们就回到那间屋子,把那个刑给他们三个上一遍,看看会不会死人!” “如果不死呢?”万侯问道。 “我和他们一笔勾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宁弈干脆道。 “好,一言为定。”万侯很想就此将这道梁子接过去,他现在已经十分后悔,想必对自己下命令的那个人此时此刻更加的后悔。 “绝不反悔!”宁弈点头道。 ~~~~~~~~~~~~~~~~~~~~~~~~~~~~~~~~~~~~~~~~~~~~~~~~~~~~~~~~~~~~~~~~~~~~~~~~~~~~~~~~~~~~~~~~~~~~~~~~~~~~~~~~! 很快,三人便被带回到那间破屋子里,绑在三个十字架上,用破布捂住嘴,蒙住眼。宁弈也被人用担架抬着,在一边观看,还下令道:“帮紧点,不能动丝毫。” 那些人觉着没什么大不了,依然而行,将三人绑的纹丝不动,然后在宁弈的注视下,用利刃割开了三人的手腕,一群人便按照宁弈预先的要求,退了出去。 所有人都躲得远远地,一直等到宁弈让进了,众人才抬着他重新进去,一看,三人竟然全部耷拉下脑袋了,把脸上的布撤去,便见到三个凝固了的充满恐惧的表情,确实已经死透了。再看三人手腕上的伤处,早就凝固了,地上的血迹也远远不足致命。 看到这一幕,宁弈并没有感觉到多大的快意,他毕竟是个受到过精英教育的人,崇尚的是谈笑间仇敌灰飞烟灭,却不愿直面这恐怖的死亡现场。。。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心中的怨气并没有平复多少。 这三人虽然该死,但更该死的,是那在背后指使他们的人,宁弈甚至可以不要他们三个的命,但不这样无法让万侯知道,他险些便让自己丢了命! 现在想起来,还一脑门子白毛汗呢。。。若不是上辈子便知道,恐惧感和心理暗示的双重作用,会把人杀死;若不是心里笃定对方不敢杀害自己,对死亡的恐惧早就把他压垮,变得跟着三人一模一样了。 第两百七六章 以牙还牙(下) 果然,屋里自万侯而下的一众皇城司却惊呆了,一个个感到脑后冷风飕飕,甚至有胆小的望着宁弈便牙齿打颤,心说这怨念也太重了吧,竟然活活把三个大男人给咒死了。(.无弹窗广告)还有那想象力丰富的,直接联想到神仙鬼怪上去了,若不是比神仙鬼怪还可怕的大都督在此,恐怕直接就要磕头上供了。 万侯也不可思议的望着那三个人,喃喃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亲身体会所得。”宁奕躺在担架上,怔怔望着房顶道。 顺着他的目光,万侯看到有血正从那里滴答而下。。。众人也随着万提举的目光看上去,也看到屋顶有处破洞,因为这些日子太阳不错,屋顶上的积雪融化,便从那洞口漏下水来。 大伙都从中看出端倪,屋里登时安静下来,只听那滴滴答答的水声,真像方才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万侯有些明白了,但他没有当场说。 ~~~~~~~~~~~~~~~~~~~~~~~~~~~~~~~~~~~~~~~~~~~~~~~~~~~~~~~~~~~~~~~~~~~~~~~~~~~~~~~~~~~~~~~~~~~~~~~~~~~~~~~~~~~ 回到前院。万侯对已经可以坐起来地宁奕道:“这个听起来实会让人产生错觉地。” 宁弈点头道:“果不是我胆子小,先吓晕过去,死地就是我了。” “你胆子小?”万侯哑然失笑:“我虽然不知道细节能在掌刑司地手中熬过六天五夜,不吐一个字,能当着我万侯地面我地手下于死地。在大宋朝,我想不出第二个。” “都是被逼出来地。”宁弈叹口气道:“实在不想再回首。” “那你不怕我吗?”万侯轻轻抚摸一下冰凉凉的玉腰带,那是只有二品大员才能束的:“这天下愿意得罪我的人不多。” “提举大人是公正的。”宁弈坦然道:“他们反复折磨并谋杀我。。。” “我没有。。。哦,不,”万侯摆摆手道:“他们没有谋杀你。” “如果不是谋杀,方才他们就不会统统死了,就证明那是谋杀。”宁弈平静道:“我方才只是证明给万大人看看,我险些被谋杀的事实。” 万侯幽幽道:“你不怕死么?”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宁弈吃力的端起茶盏,笑道:“发现,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万侯眯眼望着宁弈道:“你现在满足了么?” 宁弈轻啜一口香茗,缓缓抬起道:“万提举明鉴,宁奕不是个报复心很强的人。” 万侯目光难以琢磨的看他良久,轻声道:“哎。。。你果然是全天下,聪明绝顶之人,没有之一。” 看到宁奕终于释然地笑了起来,万侯也笑道:“徐胜治已经押卸回京里了。” 宁弈点点头,低声问道:“吏部真的注销了我的出身么?” “什么时候?”万侯吃惊道:“不可能吧,吏部是三皇子的人,你可是一门的。” “那就是那人诳我了?”宁弈的眉头又舒缓一些。 “肯定是的,”万侯笑道:“陛下没见你前,谁也不敢把你怎样。。。”说完有些歉意道:“除了这次误会之外。” 宁弈点点头,没有做声,又听万侯道:“相信我,忠于三皇子,是没错的。” 宁弈面色平静,表情上没有露出一丝的端倪,点点头道:“我知道的,我宁奕永远终于三皇子。” “那就好。”万侯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笑了起来。 ~~~~~~~~~~~~~~~~~~~~~~~~~~~~~~~~~~~~~~~~~~~~~~~~~~~~~~~~~~~~~~~~~~~~~~~~~~~~~~~~~~~~~~~~~~~~~~~~~~~~~~~~~ 在万侯送来的各种珍贵药材的滋养下,宁奕的身子恢复很快,到了三月二十日左右,便已经基本无恙。 这几天里,他翻阅着万侯派人送来的情报,也算终于对五花八门的京城大酱缸,有了些直观的了解。但他没有看到最想看的关于蔡京或者太子的资料,这当然不是万侯疏忽了,而是他在隐晦警告自己,不要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了。 想到此处,宁奕也便就放开了,经历过这么一次事件以后,宁奕对于生死的观念早已是超脱了开来,人生美好,何其快哉,慢慢的,能够下床了以后,宁奕也就在没有任何陪同的情况下,缓缓地独自一人走出了皇城司衙门。 顺着街道,宁奕一个人默默地独自走在这条繁华的京城大街之上,有些无神,回头看了一眼那还显得有些阴森的皇城司衙门,宁奕只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般。那日与云儿等人分开以后,自己便在转眼之间一脚踏进棺材,差点离开人间,这份心情,是任谁也无法容忍的。 宁奕已经明白,要杀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宁奕缓缓地踱着步子,宁奕第一次来京城,举目无亲,甚至在没有了人的带领之下,宁奕就连自己走路也不认识,只是,此时此刻,宁奕却并不想再与皇城司搭上任何的关系了。 就算是自己走,也要找到云儿他们! 缓缓地踱着步子,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京城很大,这大大超出了宁奕的预料之外,相比起来,京城要与扬州大上许多,也比扬州更加繁华一些,街上人来人往,让宁奕这么样的一位外乡之客独独显得有些落寞。 走着走着,宁奕忽然走到了一座豪华的府宅门前,宁奕向着门外看了一眼,只见七、八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一脸威严地站在门外,浑身一股杀气外泄,这让宁奕不由地嘟起了嘴,淡淡地一朝:“这样杀气袭人的府宅,还有谁敢靠近?” 然而,宁奕只是随即向着府前的那块巨大的牌匾瞧了一眼,便立即心下了然,只见那块巨大的牌匾之上,赫然写着的两个龙飞凤舞,笔走游龙的烫金色大字:“童府。” 第两百七七章 打狗无需看主人(上) 童府,那块诺大的照牌上写着的两个烫金色的大字,童府! 这样贵气横生,这样杀气袭人的府宅,全汴京城姓童的人家,又有几个? 只是看到这块牌匾以后,宁奕便立即心下了然,汴京童府,除了童贯童太尉的府宅,还能是谁! 想到童贯以后,宁奕立即心下一警,这里。。是童若兰的家!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宁奕仔细地昂起头看着眼前这块诺大的牌匾,那龙飞凤舞的两个字映在宁奕的眼里也不觉得有些寒气逼人,史上最著名的大太监之一,异性称王的童贯童太尉,掌管全国之军马大事的大太监童贯,此刻就住在这座诺大的府宅里面。 只是宁奕刚一想起童若兰,一颗心思立即就快要跳出了胸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京城,这里就是京城,童若兰就在这里,童若兰此时此刻就住在自己眼前的这间屋子里! 想到这里以后,宁奕仿佛全然忘记了全身上下的伤痛一般,猛地一抬起步伐,就向童府的门口走去。 猛地见一名不速之客抬脚向府门内走来,那守在门外的八名士兵立即猛地大踏步上前一步,低声吼道:“这里是童府,你是什么人!” “在下。[]。宁奕!”宁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道。 “宁奕?”那几名士兵显然对这个称呼显得有些陌生,笑话,自家大人贵为当朝极品,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掌管全国的军机兵马的童贯童太尉,每天上门来拜访的官员武将什么的都快把门槛给踩破了,谁还会记得宁奕是谁? “没听说过。”那几名士兵纷纷摇了摇头,上上下下的将宁奕打量了一番,冷冷地道:“请问你在朝中当何官职?我们家大人很忙,一律不见客。” “本官。。中散大夫,宁奕,同时身兼御史之职。”宁奕赶忙微笑道。 要知道,打狗还得看主人,童贯是何许人也,宁奕又怎能不给些面子,于是尽管弯下了腰微微地说道,但神态中依然还是显示出了一股子隐隐的气势。 那士兵端详了宁奕一会,冷笑着说道:“中散大夫?原来是个闲职的官儿,很抱歉,我们家大人没空,素不相见,大人您还是请回吧。” “几位小哥误会了。”宁奕微笑了起来:“我。。我是来找童小姐的,并非是来找童大人的。” “哎哟嘿!”宁奕此话一出,那八名士兵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声道:“原来还是位老手,想升官想的疯了,居然还打主意打到我们家小姐的头上了?” “这个。。”宁奕的脸色立即有些不渝,淡淡地道:“我与你家小姐是旧相识,还劳烦几位小哥帮忙通报一声,只说是故人宁奕来访。。。” “再不走,我们就赶你走了。”一名士兵霍地一声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冷冷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们童府门前打我们家小姐的主意,我告诉你,休想有任何人打我们家小姐的主意,不管是谁,打我们家小姐的主意的,到现在被咱们兄弟打断了腿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可不差你这一个。” 内心里,一股隐隐的怒气顿时涌上了心头,宁奕含着怒气一时并未发作,冷冷地说道:“我不是那些登徒子,我乃朝廷命官!” “啊呸!” 站在宁奕眼前的一名守门士兵一口口水喷在了宁奕的脸上,冷笑着道:“朝廷命官?朝廷命官又能值几个钱?莫要说你这样的闲散官儿,就算是六部尚书,也休想踏进这个门。快给老子滚,不然要是老子把你打瘸了,你到时可别哭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终身成一个瘸子!” 站在那士兵身后的几名士兵顿时都哄堂大笑了起来,显然完全没有把宁奕这个“朝廷命官”放在眼里。 那口腥臭的口水吐在了宁奕的脸上之后,那唾液缓缓地顺着宁奕的脸庞上缓缓地流了下来,流进了脖子间。。。 在江南叱咤风云,即便是权势滔天的李纲都得斤着自己三分的江南诸多官员也从不敢在宁奕面前如此放肆,反而进了京城以后,就变得束手束脚。。。先是险些被杀,尔后竟然还被着几名士兵骑在了自己的头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句古话是在教育我们,到了不需要忍的时候,就狠狠的出手将眼前的敌人一个个的弄死,狠狠的弄死他们。 于是,宁奕抹了抹脸上的那块闻起来还带着些许腥臭味的口水,淡淡地一笑,道:“几位小哥,这就不对了,我乃朝廷命官,我大宋律法刑不上士大夫,好歹本官也是一届文官,你们这样对待本官,那可是触犯了大宋律法的了。” “搞了半天是个书呆子。”那士兵忽然间冷下了脸,语气森寒地道:“什么士大夫,在我们兄弟的眼里都是狗屁!再不走,老子可就真打你了!” “这位小哥,您这话就不对了。”宁奕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仿佛完全没有怒气一般:“假若你打伤了我,东窗事发,是你倒霉呢,还是我倒霉呢?” “你-他-妈-就是找死!!”宁奕的话还没说完,那士兵在也没有耐心,猛然间怒吼一声,猛地挥起拳头,狠狠地就要向着宁奕的脸上猛地打过去!! “噗!” 一声清脆的骨响声传来以后,紧接着传来的,便是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 “啊!!!”一声痛呼顿时响彻天地。、 宁奕随手将那名士兵的手松开,那士兵顿时抱着一只手躺在地上痛的直打滚,宁奕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微微地说道:“我只是将你的虎口打碎,修养半年以后会好,至于这段时间,就想想你该想的东西吧。” “你敢打人!”剩下的那七名士兵顿时一个个脸色大变,适才那七人站在一旁,本就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要知道,这年头可是在大宋朝,官员被打可不是时常都能瞧见的。 第两百七八章 打狗无需看主人(下) 不得不说的是,宁奕的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顿时震惊了全场! 呆呆地,剩下的那七名守卫的士兵顿时脑袋一朦,怔怔的愣在半晌,还没从这种震惊中反应过来! 在他们的记忆里,还从没有看见过哪个人甚至是哪个官员胆敢出手打伤太尉府的人,没有,从来没有!甚至,是一个先例也没有! 然而,让他们每一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实此刻就摆在他们的眼前,眼前这个叫做宁奕的闲置官儿,竟然胆敢出手打伤了自己的兄弟,并且,还在是这光天化日之下站在童府门前将人一击致伤,这种事情,叫人听了简直就不可思议! 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不要命的人?童太尉只要动一动小手指头,就能让眼前的这个家伙彻底的灰飞烟灭,一个闲置的官儿,又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首先,反应过来的人,则是一名看起来似乎有些年长的守卫,那守卫顿时冷呼了一声,猛地拔出腰间的长刀,大吼道:“杀刺客!”便冲着宁奕扑了上去。(.) 随着那一声响亮的“抓刺客”传来,这个时候,余下的那些士兵这才猛然间反应了过来,纷纷也叫嚷起了“抓刺客”,然后也纷纷的亮出长刀,向着宁奕狠狠地扑了过去。(.无弹窗广告) 七名手持兵刃的士兵一起凶神恶煞地向着宁奕扑来,宁奕只是忽然淡淡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随身一侧,领头那名看起来约有些年长的士兵手中的长刀瞬时劈了个空,那年长的士兵顿时脸色一阵大变,还未待反应过来之时,只听耳边豁然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声,紧接着宁奕伸出一只脚,只是看起来随意的那么在那年长的士兵下盘处那么一扫,那士兵顿时一个鉏冽,犹如狗吃屎一般的猛地跌倒了在了地上,顿时又是一阵惨叫的嚎叫声响起,那士兵脸着地,门前两颗大门牙顿时摔断成了两截,满嘴的鲜血直流,躺在地上不住地嚎叫着。 童府门外传来的这一阵阵巨大的响动很快便惊扰到了许多人,将童府门外围了个水泄不通,那其余的六名士兵也纷纷地拔起刀冲了上来,大喝一声,便要向着宁奕攻了去。 只是转眼之间便连折两人,此时此刻,即便连这剩下的六名士兵也再也不敢大意,六柄长刀同时纷纷地猛地向着宁奕的面门砍了下去! 宁奕又是一阵摇头叹息,步伐轻缓,仿佛就如同鸟儿一般的,瞬时躲过了六柄钢刀那齐来的攻击,就在众士兵那错愕的那一霎那之间,宁奕的身形就仿佛如同鬼魅一般的忽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身后,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忽然之间,下盘一股轻柔的力道猛地传来,那力道虽然显得有些无比轻柔,只是刚落在众人的腿上之时,却纷纷脸色急变,紧接着整个身子失去了平衡,纷纷栽倒在了地上。 看着满地打滚,不住地哀嚎着的八名士兵,宁奕淡淡地打量了一眼,不由得有些叹气道:“就凭这点儿本事,就敢在本官头上动土,就算本官现在就要了你们的命,你们也丝毫反抗不了啊。” “你敢!”那年长的士兵倒在地上顿时吼了起来,偏生无端跌断了两颗门牙,那阵无尽的怒吼声此时此刻也因为漏风而颇显得有些滑稽:“这里素童团尉的府才,你敢丧肆?” “我乃朝廷命官,大宋律有云刑不上士大夫,可是你等竟然公然于光天化日之下公然侮辱我,就算是当场将你们砍死也是绰绰有余!”宁奕忽然猛地一声怒吼,沉下了声音,冷声喝道。 宁奕此话一出,正躺在地上歪七八扭的士兵们顿时个个浑身上下不自觉的一震,那断了半颗门牙的士兵却依旧不依不饶地怒吼道:“放屁,你这是在放屁!打狗还要看主人,我家大人乃是当朝童太尉童大人!!” 那士兵的话只是刚说出口,便立即引起了在场群众的一阵阵议论声,隐约还伴杂着一声一声的低声鄙夷。这士兵好嚣张的口气,就连童太尉家的一条狗的气焰都能如此嚣张了,那我们当朝堂堂童太尉的气焰又究竟会有多高? 那一声又一声低声的斥责声落在那士兵的耳里,却并没有让他的心里感到有任何一丝的羞愧,反而伸长了脖子,一只手捂着那满嘴是血的牙齿,两眼间的神态无比的嚣张,就像是。。就像是一只斗胜了的脱毛公鸡! 只是就在这个时间,童太尉府上的那两扇原本关的紧紧的大门,忽然霍地一声被打开了!众人的视线纷纷向着大门望去,只见门内忽然走出来一名身材有些魁梧的中年大汉,身后还跟着几名杀气腾腾的士兵。 正歪倒在地上原本喊疼声震天的那八名士兵猛然见看见那名大汉,顿时两眼放光,活像看见了主心骨似得,连忙一个个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着那汉子围了上来,满嗓子的哀声震天,向那汉子叫道:“大人,快抓了这个刺客!” “我不是刺客!”宁奕低声沉声喝道,“我乃朝廷命官!” 那汉子的明显压抑着一股怒气,恐怕就连那名汉子也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会有人胆敢在童府门前行凶!那汉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宁奕一眼,冷冷地道:“朝廷命官?朝廷命官就能在这里行凶打人么?你可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童府。”宁奕淡淡地一笑,说道。 “你倒是个老实人”那汉子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宁奕几眼,冷冷地说道:“既然知道这里是太尉府,就算是朝廷命官也不能公然行凶!” 说罢以后,那汉子忽然冷冷地一笑,道:“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官定然拿你是问!” “没有任何人给我撑腰。”宁奕摇了摇头:“我是来找若兰的。” “你竟然敢直呼我家小姐的名讳!”那汉子听罢以后,猛然间勃然大怒起来:“来人啊!把他的腿打断!” 第两百七九章 我叫宁弈 一听那汉子发话了,那汉子身后的几名士兵立时眼里涌起了一股浓烈的精光,身形一闪,就向着宁奕扑了上去。 “动手了?”宁奕心里猛地一个念头划过,太尉府的人,怎么都是如此刁钻!这让宁奕心里猛地一沉,还未及分辨,那几个士兵已经扑向宁奕的眼前了。 宁奕急忙闪身,那几名士兵竟然霍地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兵刃,冷笑了一声,几把雪亮的长刀豁然砍向了宁奕。 “高手!”宁奕的心这才终于沉了下去,只见那几名士兵出刀极其狠辣凌厉,简简单单的一个招式,却仿佛夹带着无比浓烈的杀气一般,干干净净,那几名士兵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令人难以言状的气势也无不显示出,这是从尸山血海里滚打出来的精锐! 宁奕急忙闪身,可是以一敌四,自己又手无寸铁,又能如何抵挡刀刃的攻击?宁奕狠狠地一咬牙,猛地喉间爆发出一阵大吼,全凭着身体里的那一股血勇之气,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两只手猛地抓住那正向着自己刺来的长刀,猛地运起全身的力道,只听“嗑朗”一声,两把长刀竟然硬生而断,活活地被宁奕的手上的力道给扯断成了两截!! “沾衣十八跌!”那汉子顿时惊讶了起来,沾衣十八跌又称分筋错骨手,这种武学极其难练,是紫霄派玄真神剑门历代秘传绝技之一,在后世便所称是一种擒拿手的功夫,然而却需要让人合理地利用全身关节地每一个力道,爆发于一点,需要的爆发力极强。然而练习沾衣十八跌的人,却更需要手中力道无比强大,否则单凭一双手,又如何能够“分筋”“错骨”? 而眼下,宁奕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举扯断两柄钢刀,这种超强的爆发力并不是一朝一夕便练成了的!那汉子对这种武学却是极其清楚,故而一看见宁奕的突如其来的一击,立即心中大惊起来! 沾衣十八跌,一种极其高明的内功,即便是这整个天下,那汉子见过的也绝超不过一个手掌,更重要的是,徽宗皇帝。。他信道! 紫萧派乃是道门,徽宗皇帝曾搬下过圣旨,但凡天下人皆不可莽撞冲突道人,否则按大宋律仗刑三十,眼见此景,那汉子也不在敢托大,沉声道:“敢问这位道友究竟是何方神圣?又为何要来我童府门前闹事!” “我不是道士。”宁奕揉了揉手掌,方才那巨大的一击使得宁奕的双手即便是犹如铁石一般的坚硬,也绝没有办法不获得一丝的灼热的疼痛之感。 “我是朝廷命官!”宁奕淡淡地冲那汉子一笑,说道。 那汉子脸上的青筋暴起,脸上的神色清一阵红一阵的,那汉子的心里无比清楚,自己的那几名士兵,乃是自己麾下最重信任的王牌近卫军之一的几名佼佼者,也是那汉子无比引以为豪的一只铁军,无论是肉搏还是拉弓,那汉子也自付绝不会落于大宋朝任何一只军队之后。 那汉子很清楚,即便是遇上了大辽最为凶猛的狼兵,战斗力也绝对可以占的了上风,自己能够亲手训练出这样的一只铁军,也是那汉子平日里最引以为豪的一件事,而眼下,就是这样一只铁军中最让那汉子器重的几名佼佼者,竟然。。竟然在众人面前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硬生生地给折断了手中的武器,这让那汉子的心里产生了无比的愤怒之情! 忍字头上一把刀,那汉子不想忍,更何况,那汉子平日里除了自家大人,也从没有对任何人忍过! 然而此时此刻,他必须得忍! “敢在太尉府门前闹事,小子,你有种!”那汉子冷笑了一声:“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中散大夫,兼江南侍御史,宁奕。”宁奕毫无顾忌一般,淡淡地一笑,报出了自己的名讳。 只是宁奕的名字一出口,却立即引得周围围观的百姓涌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宁奕?这个年轻人就是宁奕?” “宁青天,原来他就是宁青天啊!” 顿时之间,所有围在童府门外的百姓顿时眼光齐齐地落在了正一脸淡淡微笑的宁奕的身上,当初在江南之时,在三皇子一党等人的大力推助之下,宁奕的大名早已传遍了整个江南,甚至是远在北方的京师汴京也是声名鹊起,在百姓的心中埋下了一尊青天的形象。眼下,这群围观的百姓一听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竟然就是宁奕,就是那个宁青天,顿时之间,场面的气氛立时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chao! 百姓需要青天,需要主持正义的人,宁奕这样的青天形象能够在百姓群中引起如此大的振奋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那汉子却不这样想,他脸色猛地沉了下来,紧紧地盯着一脸微笑中的宁奕,紧紧地咬着牙关,显然,这个汉子很清楚宁奕,冷冷地道:“你是宁奕?” “如假包换!”宁奕微微一笑。 “你的文书在哪?”那汉子仿佛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半晌以后,这才定了定神,心中扔不愿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冷声问道。 那汉子指的文书,并不是信件一类的东西,而是在大宋朝时期,相当于身份证的一种东西,证明其官员身份的文书,那汉子固然才有此一问。 宁奕微微一笑,手中忽然出现了一封信件一样的东西,只见那张盖有吏部官印的文书之上,赫然出现了斗大的两个字:宁奕! “宁奕!他真的是宁奕,他真的是宁青天啊!”周围的百姓顿时议论纷纷起来,若是适才还存有一丝的疑虑,那么,眼下就连这最后的一点疑虑也被打散,剩下的,只有狂热的拥戴之情了! 那汉子的脸色此时此刻显得极度难看,宁奕在江南做下的那一番事,整个朝堂又有几人不知,更何况,自己又身为童贯童太尉身边的心腹之人,宁奕在江南做下的那一番功绩,那汉子很清楚,此时此刻,宁奕已成为了童贯心里举足轻重一般的人物了。 第两百八章 吃醋的酆美 那汉子还清楚,更何况,不光是童贯心里对宁奕的眼光已是提升,更大的赏赐,还在后面呢! 那就是来自当今圣上的赏赐! 宁奕此番进京,官职定然是有升无降,那么大的一份功劳放在那里,现在放眼整个京城,就算是谁想动一动宁奕,也都得考虑清楚了才行了! 不能得罪宁奕,绝对不能得罪他。[.超多好看小说]。那汉子在心里不住地盘算地想着。 看到那汉子的那一副犹豫的表情,那八个被打了的守卫士兵禁不住满腔的恼恨,忍不住伸长了脖子高声叫道:“将军,不能放过他啊!他擅闯童府还打人,这要传出去,童府的威名何在!” “你们一个个的都比我闭嘴!”那汉子猛地怒道,想到这里,那汉子心里一紧,狠狠地咬了咬牙,大吼一声:“把那八个闹事的士兵给我抓起来,杖责二十大板!!” “是!”那汉子身边的几名士兵一声大喝,冲上去便要抓人,那八个守卫的士兵显然被惊的怔住了,直到自己已被人按在地上的时候,这才猛然间惊醒过来,大叫道:“将军,放过我们。。我们无罪啊!是他先打人的!” “闭嘴!打!!”那汉子紧咬着牙关,大怒起来。[.超多好看小说] 那八名士兵伸长了脖子还想辩驳,便被那雨点儿一般的板子落在了屁股上,顿时变成了一片咿咿呀呀的惨叫声,那汉子冷冷地看着那一顿板子雨点儿一般的打下去,就连眉头也没有皱上一皱! 宁奕把头偏着,仿佛浑没有看见一般,就连耳边那不断传来的惨叫声也充耳不闻,仿佛对此毫不关心一般似得。 二十大板已毕,那八名守门的士兵早已奄奄一息得趴在了地上,撅着屁股动也不能动一下,就连适才那杀猪一般的嚎叫也变得有气无力了起来,这时那汉子连忙换上了一副表情,笑容可掬地冲着宁奕抱了抱拳,笑道:“在下酆美,乃是童太尉手下的飞龙将军,不知是宁大人到来,这几位士兵冒充了宁兄弟,还请宁兄弟不要介意,啊哈哈,哈哈哈。。。” 只见酆美一个人笑的无比开心,宁奕却还是一副冷脸,酆美的脸上渐渐的有些挂不住,低声道:“宁兄弟与在下也都是一门的,手足之间,何必计较这些,宁兄弟就不要在介意这些了吧?” 酆美搬出了三皇子,意思是要宁奕不在追究这件事,隐隐的也颇有些威胁的意思,宁奕却依然是一副充耳不闻的形象,淡淡地向着酆美抱了抱拳,淡淡地说道:“敢问酆将军,按我大宋律法,草民公然侮辱士大夫,究竟会犯何罪?” 酆美咬了咬牙,沉声道:“废去双腿双手。(.无弹窗广告)。。” 宁奕哈哈一笑,拍了拍手掌,点点头,然后又一次淡淡地望向酆美问道:“那么本官还想在请问酆将军,若是对士大夫出手伤害,又该犯有何罪?” 酆美心中一沉,紧咬着牙关,胸膛里像是鼓足了一口气似得,冷冷地道:“打入贱籍,流放边疆。。” “好!酆将军快人快语!”宁奕点了点头,指着那还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八名士兵道:“可是酆将军你可知道,他们不仅仅对本官亮出兵刃意欲行刺本官,并且还向本官吐口水侮辱本官,按我大宋律,应当废去双手双脚,然后打入贱籍,流放边疆!!哼,向这样的人渣败类,岂不是堕了童太尉那英明神武的名头?这要是传出去,让童太尉还怎么树立威信!” 宁奕的这一席话说的酆美哑口无言,鼓足了胸口的中的那一股怒气强行压抑了下来,酆美猛然间勃然大怒道:“打!往死打!废去他们的双手双脚,然后打入贱籍!!” “是!”一干士兵顿时一声大吼。 那八名躺在地上的士兵一听酆美下了命令,顿时浑身不由的猛地打了一个机灵,带着一丝浓烈的恐惧高声求饶道:“将军饶命。。将军绕过我们啊!” 看到那些执行行刑的士兵有些犹豫,纷纷看着酆美,酆美强行压着一股怒气,大吼大叫了起来:“打!!往死打!!谁敢徇私,看老子不废了他!!” “将军英明。”宁奕哈哈笑了起来,酆美脸上的神色却是异常难看,那些执行行刑的士兵不再犹豫,板子狠狠地打在了那八名士兵的双手双脚之上,那八名士兵顿时齐齐的一声惨呼,顿时疼晕了过去。 酆美脸色铁青,冷冷地道:“不知道宁大人来童府究竟所谓何事,如果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宁大人就请先回吧,童太尉现在可不在府上。” 宁奕点了点头,深深地弯下腰来,淡淡地道:“我是来找若兰的。” “若兰?”酆美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脸色就如同快要滴出血来了似得,冷声喝到:“你找若兰做什么?” “旧日相识。”宁奕淡淡地一笑说道。 “若兰没空,也不会见你。”酆美挥了挥手,沉声喝道:“你想打他的主意,我敬告你,宁大人,就此作罢吧!” 酆美此话一出,宁奕的心中立即一动,感情。。感情这名名叫酆美的将军,难道也是童若兰众位倾慕者中的一位么? 想到这里,宁奕微微一笑道:“只需要告诉她,宁奕来访便可,酆将军又非童府之人,又有什么权利要挡着我见她?” 说完以后,宁奕的语气忽然冷了下来,冷冷地道:“若兰是童太尉之女,你一个外人又凭什么说这些话?” 酆美此时此刻肺都快要气炸了,口口声声的叫若兰。。。这小子究竟是谁,和童若兰有什么关系,他又想要干什么?还叫的那么亲密! 这一连串的问题浮上了酆美的心头,简直就快要把酆美给气的肺都快要炸开来了似得,有心阻挡,却实在不知道应该找什么样的理由反驳,只要恨恨地哼出了一口粗气,怒道:“就是不给见,童太尉的千金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酆美很明显已经是到了频临爆发的边缘了,强词夺理耍起了无赖,眼见此景,宁奕也只好长叹了一声,冷冷地一笑道:“既然酆将军有些阻拦,我宁奕也就不在强行要求了,他日有缘的话,酆将军,我们再见吧!” 第两百八一章 有人撑腰 宁奕望着酆美冷冷地一笑,震的酆美心中也是不由得一沉,但是事已至此。。就算是得罪宁奕,酆美也在所不惜了。。。 若兰,是绝对不能被任何人抢走的,否则自己的这一辈子,就只能是个飞龙将军了! 事关前程,酆美也只好硬下头皮,狠狠地咬紧牙关,冷冷地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 宁奕转身就要离去,只是刚走下石台阶,只听身后忽然一个声音猛地传来:“慢着!” 宁奕回过头来看去,只见一个精神抖擞的老人正背着手站在府门前,酆美一见那老者,立即躬身恭敬地道:“张老先生,你怎么来了?” “啊。。酆将军,我就是出来看看,身为童府的管家,就得尽职尽责,对不对?”对于酆美和周围一干士兵的恭敬之情,张管家并没有显出一点儿骄横跋扈哦的神态,反而也是满脸的憨态可掬,向着酆美微微地抱了抱拳,全然不带一丝烟火气地说道。 “那是那是。”酆美急忙笑着应道。 看得出,这个张管家在童府的地位很高,一个下人而已,就连身为童贯心腹的飞龙将军酆美也要对他保有七分的恭敬,足可见他在府中的地位了。这不由得让宁奕想到了往后几百年间的和珅府上的刘全,即便是身处与众位官员之中,那位电视剧里的刘全也是完全一副骄纵跋扈的样子,果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三品的大员不及权相家中的一名奴才。 张管家乐呵呵地看了宁奕一眼,急忙低声道:“这位就是宁奕宁大人吗?” “在下正是。”宁奕转过身来,向着张管家也抱了抱拳,以示恭敬。 “既然是宁大人,又焉有不许进府的道理?宁大人请,我家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张管家憨态可掬地急忙走上前几步,亲热地拉起宁奕的衣袖就往里走,宁奕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只见酆美脸上的脸色却顿时如同猪肝一般的沉重了! “张管家。。童小姐孀居在家。。与人私自会面,多有不好吧?”酆美强行压抑着怒气,沉声向张管家道。 “这有什么?”张管家怔了一怔,然后忽然大笑了起来,风轻云淡地一句话便带了过去:“宁大人可不是外人,宁大人,来,里面请。”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盛情邀请,宁奕也直到这个时候这才豁然反应过来,于是也不推辞,长袖极地以后,这才冲着酆美微微一笑,转身便跨进了童府的大门。 “我。。我要杀了你。。。” 酆美的肺都快要气炸了,眼睁睁地看着张管家这个老狐狸忽然从天而降,然后又将宁奕给满脸微笑地领进了门,这无疑是在酆美的脸上重重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巴掌,这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让堂堂的飞龙将军酆美的一张脸可要往那里搁?自己以后可还要不要在汴京城里立足了! 面子损失还是其次,最最重要的是,这小子是来见童若兰的!而且,在酆美的直觉里,宁奕仿佛与童若兰,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在里面! 自从庐州出事以后,童若兰回到了汴京,酆美的一颗心便开始活络了起来,童太尉乃是一介太监出身,自己的膝下只有这么一名养女,自己又尚未娶亲,若是童若兰成功的许配给了自己。[.超多好看小说]。。自己岂不是从今以后便飞黄腾达了起来? 事关前程,酆美却也再也什么都顾不上了,上前一步,怒气勃发地沉声道:“张管家,这小子不能带进去!” “喔?”张管家停住了脚步,仿佛有些老态龙钟地看了酆美一眼,有些漫不经心地道:“小姐都说了,宁大人不是外人,酆将军也就不要在操这个闲心了,喔,对了,小姐还说了,劳烦酆将军把这几个废物给扔出去,冲撞了宁大人,就等于是冲撞了小姐,唔。。我老人家记性不太好,小姐好像是这样说的。”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酆美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只觉得仿佛就如同被扇了千百计耳光一样丢进了脸面,自从酆美为官以来,还从没有受到过这份鸟气,这让酆美如何忍得! 面对张管家,酆美可是不忍也得忍,张管家微微一笑,便犹自冲着宁奕微笑着说道:“宁大人,里面请。” “请。”宁奕微微一笑,再也不做停留,便随着张管家一起走进了童府里了。 酆美强行忍着胸口中的那一股气,脸色铁青着的看着宁奕和张管家一步步地走向了府里的深处,终于在也忍不住那满胸口的怒气,犹如发了疯似得指着地上那八个早已昏厥了守卫士兵高声吼道:“来人,来人啊!!拿凉水泼醒了继续打,直到给爷打到残废为止,然后扔出汴京城!!” “是!”又是一声强烈的高喝响起,那正躺在地上牙齿断成了半截,有些奄奄一息的年长守卫只是刚一醒过来,便听到了酆美的这一声怒吼,紧接着浑身又是猛地一个机灵,彻底地吓晕了过去。 ~~~~~~~~~~~~~~~~~~~~~~~~~~~~~~~~~~~~~~~~~~~~~~~~~~~~~~~~~~~~~~~~~~~~~~~~~~~~~~~~~~~~~~~~~~~~~~~~~~~~~ 张管家领着宁奕一路走在童府的水榭里,穿过无数的亭台楼阁,宁奕只觉得自己都快要绕晕了过去,不愧是汴京童府,本以为自己所在的扬州宁府早已经很大了,谁知进了童府财知道,扬州宁府相比之下也不过只是小巫见大巫,豪华程度比起自己所在的扬州宁府,只怕也不知要大上了多少倍! “小姐就在里面。”来到一处水榭之旁,张管家停下了脚步,远远地指向不远处的一处亭子,微笑地道:“我就到这里,就不陪宁大人过去了,我们家小姐就在那里等着大人,大人这就请先自去吧。” 宁奕一听,急忙弯下腰冲着张管家满脸的感激之情,低声道:“刚才多谢先生了。” “无妨,我只是做了一点儿下人该做的事罢了,更何况,这也是小姐的意思。”在阳光的印衬下,早已花白了头发的张管家此时愈发显得有些精抖擞,微微一笑道:“宁大人无需记在心上,大人这就请先去吧,老朽这就走了。” “好的,多谢先生。”宁奕满脸微笑地与张管家一作别以后,张管家便缓缓地向着远方走了过去。宁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的那一股期待之情跃然跃入宁奕的心中,隐隐的,胸膛里似乎就要有什么东西就快要跳出来了似得,使得宁奕身体里一股血脉顿时涌了起来。 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此刻就身在那片亭子里,宁奕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行压抑下心头的那阵狂跳,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顺着小桥向着那座亭子的方向奔了过去。 第两百八二章 再见童若兰 “若兰!”飞奔到亭台之前,首先印入宁奕眼帘的,则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那女子正一脸微笑地看着有些激动的宁奕,甜甜地一笑,淡淡地道:“许久不见了。” 一声许久不见,顿时让宁奕的满腔激动顿时推向了高chao,一声许久不见,就仿佛如同一根定海神针一般,彻底软化了宁奕的心,震慑住了宁奕的整个心神。 良久以后,面对着那女子深情款款的目光,宁奕这才终于从激动中渐渐平静了下来,拼命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了几个字:“许久不见了。。若兰。。” 童若兰此时此刻就站在宁奕的眼前,那从前熟悉的一颦一笑,此时此刻就呈现在宁奕的眼前,这让宁奕的眼角。。忽地有些湿润了。 “坐下吧。”童若兰微微一笑,还是那么的端庄,还是那么的高雅,只是时日不同,心境也已有所不同,不过才短短半年的功夫,就仿佛一切都早已物是人非了似得。 宁奕点了点头,还是依言坐下了。 “是我让张管家去的。”童若兰微笑着说着,“想来酆美那家伙此刻应该早已经气的七窍生烟了吧?” “他好像很喜欢你。”宁奕揉了揉鼻子,微微地道。 明显感觉到了宁奕话语间的那一股子浓浓的醋意,童若兰头上的衩儿乱晃,抿起嘴来笑着道:“一个惹人厌的家伙而已。” 宁奕这才终于笑了出来。(.好看的小说) 碧波清澈的水榭旁,虽有亭子遮着,却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丝微微的凉意,宁奕与童若兰不断地谈论着这半年来的经历,童若兰只是微笑着不断地听着,却并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也没有说过自己这半年来回到汴京以后的经历,更是只字没有提过刁然那个大胖子。 虽然仅仅只是半年的功夫,可是在童若兰的脸颊上明显看出了“岁月”这两个字,童若兰的年纪并不大,与刁然成婚也不过才几年的功夫,然而此时此刻,童若兰的眼角已经微微地生起了些许的鱼尾纹了。 “这就是人生啊。”宁奕不禁感慨起来,宁奕无法想象童若兰这半年以来,在汴京过的究竟是怎么样的生活,是饱受非议,还是伤心断肠的数着日子,宁奕不知道,但宁奕也不想知道,只求不要破坏自己当初还在庐州时印象里的那名杀伐果断的女县令童若兰童夫人即可。 谈话在一股不温不火的气氛中进行着,仿佛就犹如一杯温开水一般,并没有再次见时的任何尴尬之感,虽然无味,却显得有些温馨,这让宁奕感到无比的舒心,因为这正是宁奕想要的。 当宁奕从下江南开始一直说到了如何遇见秦桧,斩杀李纲,以及回到京城后又受到了怎样的折磨,尔后又如何的在门外与酆美等人斗了起来的时候,童若兰的眉头忽然轻轻地皱了起来,淡淡地说道:“那个秦桧,是个人才。” “莫非你也这样认为?”宁奕不动声色地问道。 “能够以学正之眼界看穿全局,着实不易。”童若兰不假思索地道:“我相信,就算是放在朝堂,也一定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他当然是个厉害的人物了,千古第一奸相,能差到哪去?”宁奕在心里暗暗地腹诽道,却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微微地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只要一说起这些事情,你就眉飞色舞。” “那是自然,谁让我姓童。”童若兰抿起了嘴巴笑的花枝乱颤,笑完了以后,却有继续说道:“事实上,就算是你不动李纲,朝廷也始终要动一动他的位置。” “怎么说?”宁奕眉头一扬,连忙问道。 童若兰白了宁奕一眼,淡淡地说道:“李纲的位置太扎眼,就算京里的那些大人物们不想,圣上也会想的,试想,就连我都知道,蔡太师焉能不知道?所以,这一次蔡太师非但不会动你,反而还会拉拢你,你信还是不信?” 看着童若兰那向自己投来的眼光,宁奕顿时大笑了起来:“我信,童小姐的话都不能相信,我宁奕还能信谁的?” 童若兰的嘴角终于浮出了一丝笑意,淡淡地看了宁奕一眼,然后幽幽地道:“看来这半年里,你那舌灿如莲的本事倒是长进了不少么?” 听到童若兰话里有话,宁奕顿时心里一紧,有些灿灿地摸了摸脑袋,苦笑道:“好像也没什么长进。。” “接连骗了几个姑娘,还说没有长进?”童若兰抿起嘴巴笑了起来。 “这个。。”童若兰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宁奕也只好硬着头皮大方的承认了:“倒是有几个。” “恐怕,现在汴京城早已经传遍了我和你的事了吧。”童若兰淡淡地叹了口气,微微地说道。 宁奕的心神里顿时一震,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和张管家说的那些话,宁奕半天也只好点了点头:“恐怕是的。” “这次,汴京城的百姓们又有了茶余饭后的闲谈之资了。”童若兰叹了口气:“你就这样上门来找我,就不怕有辱了你的官声?” “为什么?”宁奕忽然皱起了眉头,低声问道。 “因为我是个寡妇。”童若兰淡淡地说道:“而且,还是一名犯官的家属。” “管他呢。”宁奕叹了口气,半晌以后,这才从喉咙里蹦出了几个字:“刁然。。。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啊?他很好。”童若兰淡淡地笑了起来,却依然抑制不住眼角里流出的那一抹淡淡的哀伤:“大宋律刑不上士大夫,他死不了,顶多就是发配边疆,大理寺卿的判决还没有下来,想来也就是这个结果了。” 顿时,宁奕有些后悔了起来,场面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宁奕坐在那里如坐针毡,半晌以后,宁奕忽然魏然一叹,低低地道:“看来我得走了。” “慢走。”童若兰淡淡地说道。 宁奕点了点头,站起来便要往外走,走出两步以后,宁奕忽然转过身看着童若兰,有些苦笑地道:“若兰。。不知我们当日的约定现在还是否有效呢?” “约定?什么约定?”童若兰抬起那一双美丽的眼睛,仿佛深有千层水。 宁奕咬了咬牙,沉声道:“假若我宁奕某日官居极品,而你又还未再嫁。。我们能否在一起。。。” 听到宁奕此言,童若兰的瞳孔里顿时荡起了一层微微的波澜。 “看你的了。”她笑了起来,还是那么的迷人,却已是往昔。 得到了这个答案以后,宁奕这才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看着宁奕那离去的背影,盈立在庭边的那位妙人儿终于还是长长地叹出了一口长气,喃喃低语道:“你可真是个傻瓜啊,莫说是官居极品,就算是权势通天,我就可以嫁给你了么。。。你已娶妻。。。今生无缘,还是就这样断了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童若兰的那张粉俏的脸颊之上,早已布满一颗颗晶莹的泪珠。 第两百八三章 面圣(上) 出了三月,天气不再那么煞人的寒冷。厚重的棉祅终于完成一动的使命,被装进了箱笼之中,取而代之的是轻薄许多的夹祅,让人浑身轻松许多,连带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 宁弈将手搁在窗棂上,突然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自己还坐在办公室里和那一群战友们聊天打屁;不知今年这遭,会有什么样的经历。。。满怀着期待,他轻轻推开窗户,目光投在院子里的柳树上,但北地春晚,柳条上仍然是光秃秃的,不由有些失望,轻声道:“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话音未落,便听一个爽朗的笑声道:“没想到宁兄弟竟然喜欢王臣相的诗。” 宁弈循声望去,只见万侯满脸喜色的站在院子里,宁奕急忙冲万侯抱了抱微笑着说道:“聊有诗兴,故此一吟。” 适才宁奕吟的乃是神宗时期的臣相王安石的诗,也就是主持北宋改革的那位大文臣王安石,只见万侯好不为意地哈哈笑道:“宁兄弟,好消息啊,陛下提前出关,第一件事便是点名要见你。” “出关?”宁奕顿时怔了一怔。 “陛下信道,前番天下地震,陛下闭关向天求罪来着。”万侯叹了起来:“陛下要见你。[.超多好看小说]” 宁弈呆住了,惊喜之余竟然感觉好紧张,使劲咽口吐沫道:“什么。。。什么时候?” “明日一早!”万侯笑道:“好好表现啊,明天四月初一,这可是你第一次面圣。”万侯说完以后,见宁奕面色有异,奇怪道:“怎么了,宁兄弟?” “万大人,我有点紧张。”宁弈苦笑道:“圣心难测,我要是说了什么忤逆上意的话,会不会把我直接推出午门,咔嚓了呀?” “不会的。”万侯摇头笑道:“最多也就是一顿廷杖。” “廷杖?”宁弈塌下脸道:“那也够受的。” “好吧。”万侯走进屋。“我给讲讲,见陛下应该注意什么,忌讳什么。” 宁弈感激给万侯端茶倒水道:“谢谢大人。” “头一条,说话一定要注意,要说吉祥话。”万侯道:“陛下信道,还曾自封道君皇帝,一心求长生,特别忌讳臣下说些‘死’啊,‘病’啊什么的。你比如说去年太医院徐太医给诊脉,当时陛下坐在榻上,龙袍垂地,徐太医迟不敢前进。陛下问他为什么不走过来。徐太医说:‘皇上的龙袍在地上,臣不敢进。’结果第二天陛下就下了一道手诏给内阁,表扬徐太医,你知道为什么吗?” 宁弈想一想道:“是不是因为他说的是‘皇上的龙袍在地上’,而不是‘龙袍在地下’。不过这区别似乎不大吧?” “区别大着呢!”万侯道:“陛下说了,地上,人也;地下,鬼也。徐太医这话,最能体现他对君父的忠爱之情。” 宁弈听了,当时吓出一脑门子汗。地上地下,这在一般人那里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所以平时说话,地上地下是一个意思,哪有那么多讲究?若果连这个都忌讳,那臣下一言不慎,岂不是就要招来灭顶之灾? “所以啊,宁可说话慢一些,要先把要说的在心里默念一遍,把那些不好的,容易引起误会的词语统统去掉,这样就安全多了。”万侯语重心长道:“要不蔡太师,童太尉他们一个比一个说话慢,那都给逼出来的。” “‘谨言’第一个完了。”万侯道:“再说第二个,陛下高屋建瓴,思虑深远,说出的话来也十分高深,往往表面一个意思,实际上又是另一个意思。有的时候你得反着听,有的时候你得听半截,有的时候你得联想着听。总之呢,要是仅听表面意思,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宁弈头上又出汗了,十分艰难地说道:“我是第一次面圣,怎么知道哪句话该听,那句又不该听呢?” “这是要跟你说的第三条了。”万侯压低声音道:“陛下生性聪明颖悟,多谋善断,且如今御极已超半个甲子,实乃亘古未有之明主。。陛下拿出来问臣子们的事情,实际上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了,所以你记住,陛下问你话,并不是征询你的意见,而是要看看你说的合不合他的心意。” “万大人,关键不在自己有什么看法,而是陛下心里怎么想的?”宁弈轻声道。 “聪明!”万侯伸出大拇哥道:“就是这意思!你若是答的不合陛下心意,就会被当成离心离德之人,肯定会遭到冷落甚至贬斥的;若是支支吾吾,不肯给予明确答复呢,更会被当成狡猾懦弱,不肯任事,下场同样凄惨。只有猜到陛下的心意,并准确表达出来,才会被陛下认为是心意相通之人,而得到嘉奖重用,你可千万要记住。” 宁弈心说,这样选出来的官员,除了应声虫就是马屁精,还能有实心干事的吗?但现在他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先把这一关过去再说吧! ~~~~~~~~~~~~~~~~~~~~~~~~~~~~~~~~~~~~~~~~~~~~~~~~~~~~~~~~~~~~~~~~~~~~~~~~~~~~~~~~~~~~~~~~~~~~~~~~~~~~ 很没出息的说,宁弈整整一晚上都没合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第二天面圣时的情形。。。。。。皇帝老儿会怎样对我?会不会不由分说,先打一百杀威棒再说?我会不会听不懂皇帝的话,而激怒了他,被拖到午门外打屁股? 诸如此类的胡思乱想,在他脑袋里反复的回响,一直到五更鼓响才稍稍有些困意,却被敲门声吵了起来,只听张十三在外面道:“宁兄弟,咱们该出门了。” 听了这话,一夜没合眼的宁弈赶紧一咕噜爬起来,草草的洗漱一番,穿上云儿前些天送来的夹祅,胡乱吃点东西,便出门上车,在一众皇城司密探的护送下,披星戴月的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来到皇宫门外时,宫门还没开呢。宁弈只好在门外候着,春寒料峭,车上也没有暖炉保温,冬得他直搓受跺脚,哆哆嗦嗦打着颤,好容易捱到卯时初,景阳钟响了,宫门缓缓打开。。。。。。 第两百八四章 面圣(下) 四月初的夜,毕竟短了一些。[.超多好看小说] 卯时左右,天已经蒙蒙亮了,皇宫到处张挂着的大红灯笼仍然点着,照亮着黑黢黢的宫殿楼宇,也照出长廊下曲曲折折的道路。 待得宁奕进入了皇宫以后,已然有些天光了,宁奕终于可以打量一下这座神秘地皇宫了。只见四周尽是红墙黄瓦。画栋雕梁宇楼台。高低落朝微之下。显得金碧辉煌观雄伟。确实比别处地建筑尊贵太多。也让人压抑许多。 跟着小太监穿越一片错落有致的建筑群,进入名为‘延年门’的宫门,绕过一座九条龙的琉璃照壁,便到了一处极为宽阔的庭院,四周种着松柏,还有仙鹤与梅花鹿在悠闲的漫步。 与别处皆用汉白玉和青砖铺地不同,这里是大片大片的花圃与药圃,精致的矮小篱笆之间,只有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不过与外面一样,这里的鹅卵石小道也是并排的三条,中间一条实际上是用白色玉石铺成的,那是只有皇帝才能走的御道。 现在宁弈就沿着边上的青石道,跟着小太监一直走到了正北方的大殿门口。(.)小太监说明来意,门口的守卫便放行,上了汉白玉的台阶,又由两个太监把宁弈接进去,让他在前殿里先候着,就进去通禀去了。 宁弈闻到上好的檀香味道,便偷偷转眼打量。只见偌大的大殿,正南面挂着三清道君地尊像,下面有祭坛供奉。祭坛对面还有一尊一人多高地三足加盖青铜香炉,那檀香烟气便是从这里面出来的。 看遍整个大殿。也没有龙椅。只是在祭坛前面,大殿正中,有一个白玉圆榻,榻下八方还镶嵌着八卦紫金砖,宁弈不由胡思乱想道:‘果然是历史上著名的风流道君皇帝,果然是名副其实。 但最吸引宁弈注意力的,还是东墙中央挂的,一幅装裱的十分素雅的中堂,上面写着几行无比飘逸的行书大字曰:‘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功成而不居。’,左下方落款是‘政和四年赵佶录太上道君语训’,落款的底下是一方大红印玺,上“御笔”两个篆字。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瘦金体。”看着那龙凤凤舞的大字,宁奕在心里不住地想着。 徽宗皇帝风流倜傥,其自创书法瘦金体独步天下,几于王羲之媲美,这样的一位风流皇帝竟然信道,这让宁奕着实有些想不通之感。 宁弈知道这是从《道德经》上摘录下来的,乃是老子清静无为的治国思想的体现,只是。。。这黄老之术,适用于天下初定,修生养息之时,现在大宋内忧外患,一地鸡毛。正是君臣奋,呕心沥血,想方设法挽大厦于将倾之时。徽宗皇帝却挂了这样一幅字在寝宫,除了是在为自己的懒惰怠政找理由,自欺欺人之外,宁弈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用意。 徽宗皇帝的怠政,是后世人人皆知的一个事实,在宁奕的心里,也从来都认为,靖康之难的那一场灾难,最直接的点火人,就是这位自翊道君皇帝的赵佶。 ~~~~~~~~~~~~~~~~~~~~~~~~~~~~~~~~~~~~~~~~~~~~~~~~~~~~~~~~~~~~~~~~~~~~~~~~~~~~~~~~~~~~~~~~~~~~~~~~ 正在胡思乱想间,一个胖胖的穿着大红蟒衣的太监出来,朝宁弈慈眉善目的笑笑道:“宁弈是吧,陛下要见见你。” “有劳公公了。”宁弈拱拱手,跟着那太监从外间的大厅穿过回廊,到了一道厚厚的纱幔前,那太监便跪下了,宁弈虽然极度反感给人下跪,但若是不给皇帝下跪,后果还没人设想过呢。。。宁弈不敢为天下先,还是痛痛快快跪下吧。 只听那太监细声细气道:“万岁,那个宁弈来了。”说完却没人应声,就在宁弈以为皇帝是不是睡着了时,就一记清脆悦耳的玉声从里面传出来。 太监见他还在神,赶紧小声道:“陛下答应见你了,还不请安?” “臣江南侍御史宁弈,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宁弈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却还是规规矩矩的三叩九拜。 陛下说要见,没说让他见,所以宁弈只能隔着厚厚的纱幔,根本见不到皇帝长什么样。也许因为万侯告诉他不少内幕,其实更是因为心里有了底,跪在那里便显得端正而肃定。。。宁弈很清楚,此番召见,定然不会只是述职这样简单的。 便听到里面若远若近的声音道:“就是那个宁弈?” “正是微臣。”宁弈赶紧答。 “宁弈。”那个声音幽幽道:“宁奕,无表字,庐州籍,元符四年生,也就是说刚满二十岁。”虽然说话鬼里鬼气,但那种万人之上的气势,却体现的淋漓尽致,让人不敢怠慢。 “果然不是一般皇帝啊”宁奕在心里叹气,看来这个极其宠信道教的皇帝还没有昏庸到那个地步,还知道谈话前先了解对方的背景资料。 尽管如同所有人第一次面圣一样的激动,宁弈却依然尽力平静回答道:“臣是庐州人,还差三个月便要到二十一岁了。” “嗯,”徽宗皇帝缓缓道:“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此话诚不欺人,你当时不过是一介草民,朕破格超擢,让你当上了御史。。。翻看大宋朝两京一十三省,二十名巡按御史,哪个不是两榜进士出身,不是久经历练?只有你宁弈,同时赐予了你尚方宝剑,允许你代天巡狩,以钦差之名代朕考核江南官员,不过担任御史刚满半年,便以双十年华再次封官,当上了正五品的中散大夫。此等殊荣,翻看太祖登极以后,可曾有过一例?” “不曾有过。。。”宁弈摇头道。 第两百八五章 简在帝心(上) “那你竟然还砍了李纲!!”皇帝的怒气上来了,声音也变得冷硬起来:“你太让朕失望了!太对不起朕的栽培了!” “李纲造反。。”宁奕默默地说着,“我只知道,微臣替陛下代天巡狩,江南不能乱。” “胡扯!”皇帝的火气不消,说出的话也越来越难听:“那是朕亲自提拔起来的经略,你这样一来,岂不是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朕亲手提拔的人,要造反!!” 宁奕没法答话,因为皇帝不问的时候,是不能说话的,这点规矩他还懂。 “你这样一来,让朕的脸面何存!”徽宗皇帝阴冷不带一丝感情的问话,仿佛毒蛇般缠绕着宁弈,只要稍不中意,便将他勒死。 “微臣绝没有这样想过。”宁弈的声音越来越沉稳,到后面几乎是一字一句:“微臣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徇私枉法,微臣只忠诚与陛下。” 徽宗皇帝似笑非笑道:“江南那些官员的奏折可不是这么说的,说你党同伐异,排除异己。” “臣没有可狡辩的。”宁弈却不为所动道:“臣一颗丹心,可鉴日月,不需要狡辩!” “呵呵。。。理直气壮啊!”徽宗皇帝被他气笑了,“蔡太师说你公正廉洁,对你可是赞誉有加呢!” 听见蔡太师竟然在皇帝面前如此之说,听出了徽宗话里的一丝不快,宁奕心头一阵,急忙道:“不是。”宁弈摇头:“没有人教我说这话,是我自己要说的。” “还是狡辩。”徽宗皇帝淡淡道:“来这里面的水很深啊,让你见了朕都不说实话,朕问你最后一次,你倒底是谁的人呢?” 这话一出,宁奕立马道:“回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宋朝所有官员都是朝廷的人,都是陛下的人。” “幼稚。”徽宗地声音有些缓道:“大宋朝这么大,官员那么多,朕一个人是管不过来地,还是得分锅吃饭,分家过日子地。。。说说吧。你宁奕到底是在姓蔡地锅里捞食呢?还是姓童地?” 宁弈倏地抬起了头,双目含泪,声音微颤道:“回陛下地话,臣本布衣,本性幼稚,蒙陛下不弃,委以江南侍御史,又受命以协办官之身份代天考核江南官员之政绩,虽说协办官员应以主问官为尊。但臣更知道。臣地一切都是陛下给地。所以臣地一切所为。只听皇上地只为大宋朝着想。绝不会听他人指使。也没有任何人能左右臣地本意。。。” 说到最后,脸上已经流满了泪水,只听他语带着无比地沉痛道:“至于此次一时冲动,一切责任,归根结源,皆是臣一人之过,与他人无关。。。但臣向陛下坦言。如果再遇到这种事情,臣地选择还是不会变。。。”仿佛受尽委屈地孩子。终于可以一吐心曲一般到最后。宁弈已经泣不成声了。 徽宗皇帝有些烦躁道:“哭也没有用,李纲是朕亲自提拔起来的人,你斩了朕提拔起来的人,这是在向整个天下说,朕有眼无珠!就算李纲心存有异,你这官朕也是不会让你升的!” 听了皇帝地话。宁弈擦干泪道:“臣。。。恳请陛下赐予刀剪。” 徽宗皇帝不悦道:“你想做什么?以死明志么?” 宁弈急忙解释道:“臣不敢置君父于不义,臣不过是有样东西要呈给陛下。” 里面没了声息,过一会儿帘子掀动,那胖太监端着个托盘出来,上面摆了一把金柄小刀,还好心提醒道:“你可悠着点,陛下面前动刀,稍有出格便会被乱刀砍死的。” 宁弈感激的朝他一笑,便拿起小刀,在夹祅的底部隔开一个大口子。。。然后从里面掏出个密封良好的油布包来,再割开夹祅的另一侧,又取出同样一个油布包。深深望着手中的东西,宁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为了这东西,臣差点儿没了性命,今日终于可以呈奏天子了!” 胖太监轻声问道:“这是什么?” 宁弈缓缓打开油布包,一封又一封的信件便出现在他的眼前,胖太监不禁轻呼一声道:“这是什么东西?”这十分出人意外的一句,连帘子里的皇帝都是一怔。 只见宁弈将两个包里的这些信件合到一起,长舒口气道:“启奏陛下,不知陛下可知道羌笛怨这个组织?” 大殿里檀香缭绕,针落可闻,所有人都望着帷幔后的帝王,徽宗皇帝也不叫那胖太监黄锦去接那些信件,而是定定问道:“羌笛怨?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陛下,臣斩李纲,有实在难言的原因。”宁弈沉声道:“几百年前,有一组织,名叫羌笛怨,世代门阀,毕生以推翻政权,建立国家为目标,臣有确凿的证据知道,李纲正是这组织中的一员长老!而李纲,不过只是这组织中的一人而已!而这些信,则正是羌笛怨首席长老徐胜治与我大宋诸多官员以及外夷的通信,其中,也包括了与李纲的通信!” 顿了一顿,宁奕继续说道:“微臣刚进京时,便因为这些信件而差点儿被人灭口,这些信件牵扯到我大宋整个疆土、甚至是西夏北辽的局势,一旦处理不好,便可能会使我大宋瞬时狼烟四起,所以微臣愚见,先斩李纲,取走信件,以免夜长梦多,而这信件微臣也冒着必死的风险,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甘冒陛下的雷霆之怒,也必须让陛下第一个见到,雷霆雨露,皆有君出,方可使我大宋不至于动荡,使大宋不至于陷入内争,使群臣知道一切皆在帝心,皆由陛下乾坤独断!” 他脸上的狂热让那胖太监看得眼前一亮,心说真没看出来,这家伙马屁功力炉火纯青啊!竟然第一次见陛下,就拍出如此有水准的马屁。。。却不知是这是多亏了万侯的指点,才让宁弈有的放矢的。 ‘铛。。。’一声清脆悦耳的响声,那厚厚的淡黄色帷幔,便无声无息的向两侧卷去。 第两百八六章 简在帝心(中) 宁弈便看到一个铺有明黄蒲团坐垫的圆形坐几,坐几旁隔着个架在紫檀木架子上的玉磬,里斜插着一根同样颜色的杵,那一记清脆的磬声定是从这里敲响的。 但视线也仅止于此了,他不敢再抬头,毕竟大宋朝的皇帝还没有与人对视的习惯。 但那蒲团上终是坐着人的,宁弈便听那里出更清晰的声音道:“你担心有人拿这个做文章,逼迫朕就范么?” “臣愚钝,”宁弈赶紧低下头:“也许是庸人自扰,但只要有万一可能,臣就情愿这样做。” “呵呵。。。”徽宗皇帝然笑出声来:“年青就是好啊,有冲劲没顾虑,脑袋里也没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东西。” 宁弈刚要松口气,却听皇帝继续:“但是年青也有不好的地方,考虑问题不周全,你可想过这样的后果?先不说蔡太师,就说这些官员,不管你出于什么动机,你将这些信件交予了朕,就等于得罪了那么多人,就不怕他们给你小鞋穿?” “臣当然怕仕途阻断,甚铛入狱。”宁弈掷地有声道:“但臣更怕有人借此要抰君父,让陛下做出不得已的选择,为了维护主上的权威,微臣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不怕!” “哈哈哈。(.)。。”徽宗皇帝放声笑起来,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快意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人。”说着伸出瘦而修长的手,大太监梁师成便将那些信件呈上。 徽宗将信件举得远远的,眯眼翻起来。起初面色尚算平静,慢慢地,两只眼睛变得冷沉沉。。。他久居深宫,不与大臣接触,虽然喜好吟风弄月,对权柄的把握,却比历代先帝都要紧,都要牢,其秘诀无外乎对人事权和财权的掌控。 徽宗皇帝坐在那里边看边沉思,宁弈跪在地上,梁师成则木然立着,大殿里没有别的动静,只是间或听到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更显得安静无比。 时间缓缓流淌,直到地上的影子越来越短,皇帝才缓缓放下了这些信件,脸色又完全平静下来。 徽宗终于开口问道:“你看过这些信件吗?” 宁弈咬咬牙,轻声道:“不敢欺瞒陛下,臣是看了之后,才现万万不能外泄,只能交由圣裁的。” 徽宗皇帝缓缓点头,脸上的神色甚是复杂,既有些赞许,又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气,转过头问梁师成道:“你知道这信件上究竟是什么吗?” 梁师成嘟噜着脸憨憨道:“奴才不知道。” 徽宗冷声道:“告诉你吧,是全国各地的官员与某个反叛帮会的密信!” 梁师成一愕,茫然望着徽宗道:“不会的吧?” “哼。。。”徽宗鼻子出一声怒哼道:“除去京畿六部与各司值殿,我大宋整个二十七州几乎全都有往来,居然还包括了江南三十六道官员受贿的名册!”说着重重一拍桌面道:“朕养了这么多人,反过头来还要反朕!!” 梁师成赶紧跪下道:“陛下息怒。。。” “怪不得宁弈要杀李纲稳定局势!并秘密取走这些信件!”徽宗的胸口剧烈起伏,面色铁青道:“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些人竟然最后都反过来针对朕!要杀朕!要赶朕下台!” “这帮家贼,蠹虫,强盗,流氓,下三滥。。。” 如果单听这一连串的咒骂声,谁也不会将其与大宋朝的至尊,天下最高贵的男人联系起来。其实即使让你亲眼看见,也很难把这个身穿葛布道袍,脚踏黑面布鞋,面容清矍,长须飘飘的道人,与皇帝这个金黄色的职业间划等号。 但现实的荒谬,往往超出人们的想象,这位老道确实就是大宋朝兆亿子民的君王,大宋徽宗皇帝陛下。 只见徽宗皇帝将双手负在背后,绕着那明黄色的蒲团一边兜圈圈,一边破口大骂,太监们噤若寒蝉的匍匐在地,唯恐成为陛下怒气大发时的牺牲品。 直到皇帝骂够了,骂累了,这才一屁股坐在蒲团上,闭目仰天喘着粗气。 看着皇帝真是轻啊,宁弈心里犯嘀咕道:‘不会怪我将烫手山芋递给他,而给我小鞋穿吧?’其实他原本没这么胆小,都是让万侯给吓唬的。 显然,对这么样一位喜好吟风弄月的徽宗皇帝,近臣们有些妖魔化了,至少皇帝没有一点怪罪宁弈的意思,他渐渐调匀了呼吸,表情也恢复了平静,缓缓道:“大道修之有易难,也知由我亦由天。”说着睁开眼睛,支起身子,甩着宽大的袖袍,飘然起身,来到宁弈的面前道:“若非积行修阴德,动有群魔作障缘。。。你觉着,这些人算不算朕的魔障?” “臣人微言弱,年少无知,不敢乱说。”宁弈轻声道。 “讲!”徽宗的声音明显高了些。 宁弈一凛。赶紧道:“回圣上。微臣姑妄之。依微臣之见。朝廷里出现这样的事固然是魔障,但外夷对我大宋虎视眈眈却也是一大魔障。。。”偷眼一看。见皇帝没有打断地意思便接着道:“现在地难题是,要是把前面除掉地话,我大宋便会立即大乱,到那时,四夷便会趁势南下侵我大宋,变得更加不可收拾;孰轻孰重,圣心独断,微臣不敢妄言。” “还叫不敢妄言?”徽宗皇帝挪揄道:“朕不是二百五。你已经说地够明白了。” 宁弈赶紧道:“圣明无过,微臣不敢狡辩。”说地极其顺溜。显然是找到了上辈子巴结局长大人地感觉。 “呵呵。。。”徽宗皇帝轻轻拍一下他肩头。。。这动作落在太监们眼里,简直如天雷滚滚啊,除了蔡太师之外下似乎还未向任何大臣做过如此亲昵地动作呢。。。但施与受地双方,都没有察觉到这点。 徽宗皇帝俯在殿中缓缓踱步道:“难道没了张屠户。朕还吃不了带毛地猪吗?” 宁弈轻声禀报道:“我大宋朝人才济济。。。但是若轻易更迭,定然会声怨沸腾,人员更迭。造成人力物力上极大地浪费不说。军队也至少瘫痪半年。后果可能无法想象。” 第两百八七章 简在帝心(下) “哼,”徽宗重重哼一声也没否定这个说法,而是沉声问道:“那你觉着,朕该如何处置他们?” “这个微臣真的不知道了。(.)”宁弈是打死都不敢胡说了,摇头苦笑道:“微臣只觉着很难很难。。。”他知道徽宗皇帝是极端聪明的皇帝,那肯定讨厌‘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之类的推托之词,所以如是坦诚。 果然徽宗皇帝的脸上露出感慨之色,仰面望着殿顶,喃喃道:“你们回答不上来,就把问题往上一推,推来推去终还是落在朕的面前,朕又能推给谁呢?” “微臣无用不能替君父解忧,恨不能愧死当场!”宁弈一脸郁卒道。 “哎。。你死了能解决问题,朕立马杀了你。”徽宗皇帝笑道:“可是不能啊。。。所以说当皇帝是个苦差事啊,天下最苦莫过朕心,是宽亦误,严亦误,岂止是尔等迷哉?朕亦迷也。。。” 皇上一沉默,大殿里立刻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到座榻上,也不盘坐,就那么伸着双腿坐在榻边,胳膊倚在蒲团上,眯起狭长的双目道:“老子有云:‘治大国,若烹小鲜。’你怎么理解这话?” “回陛下,这是老子治国为政的主张,微臣才疏学浅,不敢妄议。但微臣喜欢吃鱼,故然也会烧鱼,是以对这‘烹小鲜’还有些言权的。那些小鱼很鲜嫩,下锅之后最忌乱翻动,如果用铲子频频搅动,肉就碎了,完全不像样子。” 顿一顿,见皇帝面露倾听之色,宁弈方才大着胆子用烹鱼比喻治国。 “是不是说的是,君主治理国家,要像煎小鱼那样,不要常常翻弄。。。朝令夕改、朝三暮四、老百姓就会无所适从,国家就会动luan不安。相反,如果国策法令能够得到坚定不移地贯彻执行,就会收到富国强兵之效。如此,一切外在的灾祸,都不会形成长久的祸患。” ~~~~~~~~~~~~~~~~~~~~~~~~~~~~~~~~~~~~~~~~~~~~~~~~~~~~~~~~~~~~~~~~~~~~~~~~~~~~~~~~~~~~~~~~~~~~~~~~~~ 听他说完,徽宗面上的纠结犹之色尽去,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展颜笑道:“梁师成,你觉着他答得怎么样?” “奴婢才疏学浅,一般大人们讲话都听不懂的。”梁师成陪笑道:“但宁大人的话,奴婢能听懂,也觉着很有道理。” “哈哈哈。。。”徽宗皇帝指着梁师成道:“宁弈,你听到没有,在梁师成看来,你比那些京畿的大佬们还有学问呢。” “梁公公谬赞了,”宁奕苦笑道:“可能是大学士们说话太深奥了,我们这些普通人都听不懂。” “没错,就是听不懂。”徽宗皇帝道:“一个个皮里阳秋,口蜜腹剑,心里一套,嘴上一套,整日就知道在朕的面前演戏,也不知是在给朕看耍猴呢?还是把朕当猴耍。” “肯定是前。”宁弈和梁师成齐声道。 “当然是前!”徽宗拂袖起身,在蒲团坐定,满脸信心道:“这个大宋朝,都在朕的心里装着呢,谁也耍不了我!”说着一挥衣袖道:“宣他们进来。。。”梁师成便出去宣旨。 随即徽宗又对宁弈道:“到帷幔后面藏好了,朕让你瞧一次猴戏,看看好不好玩。” 宁弈哪敢多说,赶紧起身,躲到帷幔后面。只是刚刚藏好,便见那梁师成去而复返道:“陛下,他们来了。” 徽宗皇帝点点头,梁师成便出去:“几位大人,请进来吧。” 然后就见三个身穿大红官袍,腰缠白玉腰带的官员,稍有先后的次第进来,面朝着皇帝一字排开,齐刷刷跪倒,山呼万岁。 徽宗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沉肃,点点头道:“都起来吧。”三人便谢恩起身,梁师成将一个锦墩端过来,轻声道:“蔡太师请坐。”那最先进来,年纪最长,胡子眉毛全白了的老头,颤巍巍谢过陛下,在那太监的搀扶下,缓缓坐在皇帝左侧下方。 ‘原来这个棺材瓤子就是蔡太师,’躲在幕后的宁弈不禁暗暗皱眉:他是很尊敬老人的,但一个这样站着都费劲的垂垂老朽,担任麻烦重重的帝国的臣相。。。他还能胜任么? ~~~~~~~~~~~~~~~~~~~~~~~~~~~~~~~~~~~~~~~~~~~~~~~~~~~~~~~~~~~~~~~~~~~~~~~~~~~~~~~~~~~~~~~~~~~~~~~~ 另外两个官员只能站在殿中了,因为在侧面,宁弈看不到他们的脸,但从刚才的山呼万岁中已知道了这几位究竟是谁了,知道那个矮的应该就是北宋徽宗年间六虎之一的浪子宰相李邦彦,高的叫王黼。 这时候蔡京开口了:“老臣记得,上月陛下说,二月十五出关,今次竟然提前十天,看来陛下道力大进,可喜可贺啊。。。”正所谓行家一开口,就知道有没有,宁弈觉着必须向这位拍马屁时间比自己两辈子年龄都长的老人致敬。 徽宗轻轻一捋袍袖,淡淡道:“朕不过是向天赎罪,谈什么精进。” 蔡京赶紧扶着墩子起身,带领两位一品大员下跪请罪道:“都是臣等无能。。。” 徽宗挥挥袖子,不耐烦道:“无能无能!以后少说这句话,若是真的自认无能,都写辞呈回家种地吧。” “臣等不敢。”几人讨了好大个没趣,只好讪讪站起来,都知道这次得到好脸色了。 “朕闭关这几日,有什么大事要禀报啊?”徽宗皇帝垂下眼皮,平淡的问道。 “确有几件事情。”蔡京缓缓道:“要的还是地震善后事宜,眼看着开春了,百姓却还在恐慌之中无法自拔,恐怕会无心耕种,导致秋粮不济,朝廷税赋无法保证,恐怕还要饿死很多人的。而且眼看着天气要转暖了,若不今早采取措施,恐怕会有大片疫情生,也会死很多人的。” 第两百八八章 王黼的绝杀(上) “拿出章程了没有?”一听到‘地震’二字,徽宗皇帝就一阵阵脑仁痛,大地震的实际损失,已经报上来了,比原先估计的最坏情况还要糟糕一倍,根据钦天监查阅资料说,在历代有记载的地震中,这次是范围最广,危害最大,死人最多的一次。 他正是受不了震后繁重而闹心的工作,才一直以自察、修炼为名,躲在深宫逃避责任。 蔡京深体上意,自然不会多费功夫,早将事情交代给了李邦彦,所以现在李臣相只好开口,向陛下提出‘派官员抚慰地方’、‘减免税赋,劝乡绅免租免息’、以及‘从全国征调医生药材,尽早防治疫情。’等数条意见。 听李邦彦把事情安排的有条不紊,徽宗皇帝面色稍霁,颔道:“只要钱上没问题,就准了。” 李邦彦轻声道:“初步预算一下,若想做到这几点,最少要花费二百万两,这个银子,户部。。。拿不出来。” “那怎么办?”皇帝拉下脸道:“也是穷光蛋,解决不了。” “陛下息怒,下和户部商量着,是否可以向各大户暂借这笔银子,等夏税一收上来,再连本带利一起偿还。”李邦彦轻声道,“要不然。。就只能停止万岁山的修建,从里面拨出银子来。[.超多好看小说]。。” “万岁山不能停!”皇帝不耐烦道:“就跟他们借去!” 堂堂帝国遇到灾害,竟然要跟大户们借钱,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但看这大殿里君臣地反应,显然已经司空见惯了。 “还有什么事?”徽宗迫不及待跳过地震地议题。。。因为它总会让自己感到深深地自卑和无力。所以下意识地总要逃避。 王黼便言道:“自去岁起臣受命审查京官。现已基本结束。正按例进行两年一度地庚子外察。已经按例弹劾四品以下官员二百七十人,只待陛下批复,然有协办官员弹劾二品大员微臣职权之外,需请陛下定夺。”便将两封奏疏呈上。 ‘我靠。果然是场好戏!’宁弈微微激动,忍不住暗爆粗口。。。 王黼是三皇子的人,官封御史中臣,也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天下所有御史的头子,传媒啊,传媒才是无敌的存在! 他不禁要感谢皇帝老儿给自己这个机会。能亲眼见到老谋深算地蔡太师,和占据先机地王中臣巅峰对决。虽不说三生有幸吧,绝对是千金难买地观摩学习地机会。 当然同时,他也对徽宗帝精准的判断力,对手下的掌握力,深感毛骨悚然。。。他想起方才皇帝说:‘朕让你瞧一次猴戏,看看好不好玩。’难道这样档次的较量,在他眼里也如猴戏一般吗? 且不说高山仰止的宁大人,单说王黼在皇帝看奏章的时候义正言辞的禀报道:“蔡太师之子蔡绦侵吞公款无数计,我敢问蔡太师,眼下国库空虚之时,蔡绦竟然公然侵吞公款,这又是什么个说法!” 徽宗听了,合上手中的奏疏淡淡道:“蔡太师,王中臣质问你呢,答一下吧。” 面对着王黼逼到咽喉的利剑,蔡京却显得不慌不忙,他向皇帝叩道:“王大人责怪得是,是老臣看走了眼,实是难脱其咎!老臣近日思之再三,总觉得症结所在系于老朽之子,皇上信任于他,对万千恩宠加于一身。” 顿一顿,满面沉痛道:“但事实上,现在国库空虚的罪责,蔡绦难辞其咎,不容狡辩!”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王黼呆了,一直睁着眼的皇帝,眯上眼了,一直眯着眼的李邦彦,睁开眼了。。。就连帷帐后面的宁弈,也惊得合不拢嘴巴。。。这老头吃错什么药了?嫌自己完蛋的太慢么?还是想要撂挑子了? 徽宗帝定定望着这位三朝元老蔡京,这老头实在是太老了。。。虽然当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是个老头了,但确实没有这么老的可怕。遂有些不忍道:“以你所见,应当如何处置?” “严加追究,予以重治!”蔡京斩钉截铁道。 这让人不免想,老头要丢卒保车了。 徽宗帝皱皱眉,似笑非笑:“蔡绦是你的儿子呢,今日太师果真要大义灭亲?” 蔡京一脸果然地说道:“在微臣心中,只有皇上与社稷,如若惊动圣驾,扰乱社稷,就算是亲儿子,也绝不徇私留情!” 徽宗帝见蔡京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大有将蔡绦亲手送上断头台的意思,不由大为困惑。。。他可知道蔡绦是蔡京最为喜欢的一个儿子,如果折了他,并不是损失一个儿子那么简单,而是意味着一面大旗倒下,很容易引恐慌,继而出现树倒猢狲散的场面,所以蔡京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都会力保蔡绦不失。可现在。。。难道他真要‘挥泪斩马谡’么?难道朕真看错了自己的老太师了么? 当局者迷,但隐藏在帷幔之后的宁弈,却一阵阵心跳加速,要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能忍住给蔡太师喝彩! 结合万侯对徽宗陛下性格的描述,宁弈敢打八成的保票,这次徽宗皇帝在耍猴同时,也被猴耍了!! 徽宗皇帝之所以可以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欢乐中去,是因为自上任宰相章惇离去的这么多年中,所有所有的大臣,没有一个能猜透他的心思,没有人是他的对手,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对徽宗皇帝有关的生平知道一些的宁奕很清楚,年轻时期的徽宗皇帝,乃是一位浩荡的明君啊!! 所以徽宗皇帝可以很自豪的说一句:朕吟的不是风月,朕吟的是寂寞。 但正如他信仰的老子说所‘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这话的意思是,上面有个厚道大度的老大,下面人就比较老实;如果换成了聪明严苛、不留余地的领导,下面人就会学得聪明狡诈起来。 这其实很好理解,因为大臣们是要靠伺候皇帝过好日的,如果皇帝比较好伺候,大臣们就不必费那么多心眼儿,好好干活就是了。但若是换成徽宗这种天资聪慧,善于耍诈,总让你摸不着门道的皇帝,大家也不能不伺候了呀,不然谁给他们官当啊。 第两百八-九章 王黼的绝杀(中) 有道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皇帝只有一个,而且这么多年不换人,而大臣们却如江水滔滔,连绵不绝,总有些天才人物,经过长时间的经验积累,渐渐摸清楚他那一套,成为了可以忽悠皇帝,甚至利用的人。 目前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蔡京。但可以想见的是,一直默默观察他们的李邦彦,也会在不久的将来,将自己的名字写上去。 还有聪明无比、老于权谋的宁弈,也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开始仔细观察起来。在更久的将来,相信会有更多的聪明盖世之人,察觉到这一变化,加入到不被耍猴的行列。。。 其实现在,人耍猴的时代已经结束,现在大家全是猴!你觉着自己在看耍猴,实际上殊不知也在被猴耍着。。。虽然有点绕,但就是这个意思。 王中臣要抢班夺权,替三皇子一党打击蔡京,蔡太师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于是大旗一挥,便在王中臣的私邸,安下了许多眼线耳目,夜以继日的窥伺他的起居行动。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 早就知道了今天的议事,对方便会从蔡绦开刀,对己方发动全面攻势。 蔡京很清楚,满朝文武都在等着看蔡绦的笑话,他现在就像太子一党的大旗,若是被砍倒了,太子一党人心就散了,很难再抵挡对方的攻势,所须咬牙顶住这一阵,保下蔡绦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这放在别人那里,简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要知道,皇帝最恨的就是这一条欺君罔上之罪。 但王黼害人的手段。毕竟不如蔡京炉火纯青,他太心急了,如果先不牵扯什么蔡绦,只是把国库无钱这个事实给扯出来,那聪明绝顶的徽宗皇帝,就自然会联想到这个大笑话。 那样徽宗皇帝肯会恨死了让他在祖宗面前丢脸的蔡绦,过一段时间寻个由头就会把他撤了,而且不直接攻击蔡绦,就算是蔡京也无从防守。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旗帜被拔掉,所以这是最为稳妥的法子。 可现在王璞把蔡绦,尤其是贪污银两的事给牵扯进去,事情就变味了,就变成了党争! 其实他的手段说穿了很简单,皇上正在犹豫,那我便先顺着皇上之意对蔡绦痛加诋毁,将其骂的体无完肤似乎不千刀万剐诛九族,不能上之恨,法子若是用在一般老板身上,那蔡绦肯定是死定了。 但我们的徽宗皇帝不一般人,诗人的忧郁气质发作,当自己首鼠两端时,极其喜欢跟人拧着干,你说往西,朕就偏要往东,你说鸡,朕就偏要赶鸭这个脾气。这也是徽宗皇帝自己所没有察觉到的诗人的忧郁精神所导致的。 反之,如果是蔡京要攻击一个人,便不会像现在这样,先顺着皇上之意对其痛加诋毁。似乎不施之于极刑而不能解皇上之恨。待到皇上以为太过而生出忍之心时。口风一转,花言巧语,让徽宗皇帝听来耳顺意舒,顿可大事,小事化无。 这是蔡京对付徽宗的秘密武器之一,果然,徽宗皇帝不知不觉入了套了。 心里打定主意,徽宗皇帝便缓缓起身,走下御阶,坐在蔡京的锦墩上,望着跪在的上的老太师道:“老太师有点不近人情了吧?蔡绦虽然有些罪过,但是这两年功劳也不少,如是便杀了的话,会让天下人寒心,再没有愿意为朕卖命的啊?” 蔡京见皇帝上套,心中不禁暗喜,却不敢表露一点,一脸感叹道:“皇上心胸博大如海啊。实乃历代未有之仁爱帝君,臣子们能为陛下效力,实在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他先是信手送出一顶高帽。表情又恰到好处的转为羞愧,自我检讨起来:“那蔡绦也并非全然是侵吞国库银两,而是前些日子为了修筑万岁山,为了万岁山的早日建成,这才挪用了一点,谁知天下大震,国库拨不出银两,这才深感懊悔,想要求见陛下请罪。却不敢打扰圣上,就向微臣那里恕罪去了。” 说着挤出几滴泪水,配合着满脸褶皱的老脸,颇有些老泪纵横的哀伤之感,听他哽咽道:“微臣却不及陛下万一,不仅未曾想到他曾经立下的功劳,还一味的怪罪他,甚至怒目恶言相向,完全不顾父子之情,当时觉着自己是一味的忠君无私,现在被陛下的仁爱所感化,才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偏颇了。” 做戏做全套,骂完了以后便得呜呜哭着,自请处分。 毕竟是老伙计了,就是条狗也有感情了,徽宗皇帝不忍道:“还不把太师扶起来?” 梁师成和李邦彦赶紧上前,把哭的凄凄惨惨的蔡太师搀扶起来,徽宗皇帝起身指一下锦凳,两人便扶起了蔡太师坐下了。 徽宗皇帝负着双手,眺望向窗外破碎的天空,那里有一群鸽子飞过,悠扬的鸽哨让皇帝的心情好了很多,他悠悠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谁欠的饥荒谁去还,赈灾的事情,就让蔡绦去办吧。” 听皇上这么说,蔡京立即喜极而泣,从袖子里哆哆嗦嗦抽出一封奏章道:“启奏陛下,臣有蔡绦请求筹措赈灾粮饷一事的奏章。” “哦?”徽宗也不回头,就那么望着天空,淡淡地道:“念。” 蔡京苦笑道:“老眼花了,还是请梁公公帮忙念一下吧。” 梁师成看徽宗点头,便接过来,展奏折念道:“微臣本庸碌之,蒙皇上不弃,列朝班,常思肝脑涂地,以报君恩之万一,眼看我大宋灾区百姓衣不果腹,君父心忧,臣寝食难安。思虑再三。斗胆恳请皇上容臣负责筹措赈灾粮饷一事,罪臣蔡绦泣血拜。” 徽宗皇帝默默的听完了,天上已经看不到鸽子,这才回过首,淡淡道:“怎么不早拿出来?” “议罪过就是议罪过,如果拿出这封请缨奏章来,难免有干扰圣断的嫌疑,微臣是万万不敢的。”蔡京信口胡说道,事实上,皇帝气还没消的时候,拿出这东西一点用都没有,唯有此时,能一锤定音,蔡太师不愧是蔡太师,大宋朝第一的老狐狸,王黼比起这个老狐狸,差的可不止一个档次。 沉吟片刻之后。徽宗皇帝问那两位一品大员道:“二位卿家以为如何?” 李邦彦干脆没有张嘴望,事不关己,己不关心,他知道,王黼一定会急不可耐的反驳,果然听他沉声道:“陛下,万万不可。” 第两百九章 王黼的绝杀(下) 王黼见好好的一次绝杀,便被蔡京哭哭啼啼的给搅和了,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了,皇帝一问,就像点着了爆竹一般,砰得炸开了:“陛下,万万不可,蔡绦自从修建万岁山以来,所贪墨的银两何其百万,若是让蔡绦来主持赈灾筹措,岂不是要贪墨更多的银子!” “王中丞,说话是要负责的。”蔡京义正言辞道:“你这是在攻击一位上卿,这样说是不是欠妥当?” “怎么个欠妥当了?”王黼感觉今天想要把蔡绦拿下,非得一硬到底了:“年前国库里突然便有五十多万的军饷不知去向,这些钱到底流到哪里去了?恐怕有人比我更清楚吧!” “王中丞,有话不妨直说,”蔡京浑浊的双目突然寒光四射,一股笼盖四野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才将这个锦衣玉带的糟老头,与帝国的臣相联系起来,只见他逼视着王黼,一字一句道:“含沙射影可不是君子所为!” 徽宗皇帝这时已回到了蒲团前,刚想坐下,又站在那里,转身望着对峙的两大权臣,嘴角甚至挂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在蔡京的逼视,皇帝的瞩目之下,王黼知道自己一步也不能退了,咬着牙瞪圆了双眼道:“说就说,他蔡绦贪污的银子,一多半都流到你蔡京这个祸国巨奸的口袋里了!” “什么?”蔡太师也不自辩,也不驳,反而不着边际道:“‘奸’字怎么写?是一个‘女’加一个‘干’。谁不知我蔡京平生只有一个糟糠妻?身边再无任何女子!”说着呵呵一笑道:“倒是你正气凛然的王中丞小妾就有八个了吧?这个‘奸’字,老夫恕难受用,还是奉还给王中丞吧。” “你!你!你。。。”直到正面交锋的一天,王黼才发现这千年老妖一般的蔡太师多么的可怕。。。 王黼被蔡京挤兑地哑口无言,李邦彦默默地站在一旁,但大家地目光都下意识望向了负手站在御阶上地皇帝,大殿里又是死一般地沉寂。。。 大家都很清楚,王黼的溃败已成定局,蔡太师这把看来是要凯旋而归了。。。现在只等徽宗皇帝给出最终地裁决了。 徽宗地面容如古井一般,让人看不出一丝端倪来,他幽深地目光在所有人眼前扫过,最后落在了蔡京地脸上,就像观赏古董一般,细细地打量了一阵,看地蔡京心里毛毛的,这才轻声道:“蔡太师。” “臣在。。。”蔡京赶紧答道。 徽宗脸上地神色甚是复杂,双不转瞬地盯着他幽幽道:“朕这里有一些信件,你知道是什么内容么?” 一听‘信件’二字,蔡京心里咯噔一声,直接带上颤音道:“老臣。。。不知道。” 徽宗皇帝玩味的打量着他的脸,淡淡笑道:“不妨自己看看!”说着不带烟火气的挥了挥宽大的袖袍。 梁师成便将那些信件,从皇帝身后取出托盘端着,送到蔡京的面前。 王黼这时也是一愕,完全不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梁师成捧着托盘,一步步向蔡京走了过去,蔡京已经猜到上面的内容了,方才绝地反击的得意,倏地就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恐惧,他忍不住冷汗直流,浑身颤抖,若不是坐在锦墩上,恐怕早就瘫软在地了! 但不管蔡京多不情愿,梁师成还是很快到了他身前,轻声唤道:“太师,请看。” 蔡京仿佛如闻丧钟,望着那一堆信件,迟迟不敢伸手。 徽宗皇帝有些快意的望着蔡京,除了写字之外,他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手下那些权倾天下的大臣,被自己折腾的死去活来,精神失常。 所以看到方才还意气风的蔡太师,转眼便成了这个鬼样子,他竟然快意的微微颤,深深吸口气,缓缓道:“看。。。” “是。。。”蔡京终究还是拿起了那一堆堆的信,颤颤地翻开一封,看一眼接着抬头道:“皇上,字太小,臣老花眼太重,看不清。” “眼镜。”徽宗示意一下,便有个紫衣小太监,端着个精致的眼镜来到蔡京面前,细声细气道:“阁老请用。” 蔡京算是明白了,皇帝是要把自己往死里逼啊。。。他真想像那些鸽子一样,扑棱扑棱的飞走得了,但他终究是个腿脚都不利便的老人,终究是拗不过大腿的胳膊。只好颤巍巍的打开眼镜盒,拿起里面的御用眼镜,戴在眼睛上,深深叹出一口苍凉之气,只好翻看起这些足以致命的信件来。 仿佛翻完了这个就没得做一般,蔡太师看的极慢,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能磨蹭一会是一会。 仿佛猫戏耗子一般,徽宗皇帝任由蔡京磨磨蹭蹭,但王黼忍不住了,出声道:“陛下,蔡太师年纪大,看得慢了,让微臣帮着一起看吧。” “符长,你意下如何?”徽宗皇帝问蔡京道。 听见皇帝叫自己的表字,蔡京浑浊的双目登时放出一丝希望之光。。。他们君臣相交这么多年,皇帝还从没当着众人的面,叫过自己的表字。。蔡太师福至心灵,登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看来往日的情分上,朕就放你一马。 蔡京满脸乞求的望着皇帝,可怜兮兮地道:“臣自己可以的。” “嗯。”徽宗点点头,对王黼笑笑道:“看来蔡太师不用帮忙。” 王黼只好闭上嘴,他虽然胆子大,却不敢上去硬抢。 冷眼望着虚脱了的蔡太师,徽宗皇帝缓缓道:“既然太师准备自己看,那就拿回去,给你的儿子,还有那些六部尚书等人好好看看。” “老臣遵旨。”蔡京叩道。 “你们也不要看一遍就算了,要经常阅读,温故知新,不要再忘了。”徽宗皇帝阴着脸,一语双关道。 “老臣。。。定带着蔡绦,时常阅读,永世不忘。”蔡太师那颗受尽惊吓的老心脏,再也给不了一丝力气,竟然瘫在地上起不来了。 徽宗也不让人上前去扶,就这样任其瘫在地上道:“还有一样,就是很多事情,是不能够放纵的,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挪揄。 蔡京现在是彻底服软了,跪在地上道:“擢黜之恩皆出自圣上,臣听陛下的。” “呵呵。。。听我的?”徽宗皇帝坐在蒲团上,闭上双目道:“照准了吧。” 王黼本来被蹂躏的灰头土脸,但现在这时这才终于明白了过来,那些信件上究竟是些个什么东西,这才终于高兴了起来。 “还有没有别的事?”徽宗皇帝没有答话,直接问道,显然是已经不耐烦了。 那大家还能说什么?只有同时伏在地上,山呼:“臣等告退!”便鱼贯而出。 第两百九一章 参加廷议 待所有人都鱼贯退出去了以后,大殿里有恢复了适才的宁静,宁奕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徽宗皇帝坐在蒲团之上微微地闭着眼睛,淡淡地问道:“怎么样,这场猴戏好看么?” “好看,陛下圣明。(.)”宁奕急忙俯首说道,心下倒不敢说出来适才也差点被猴给耍了。 “你个家伙。”徽宗皇帝不由得笑骂了一声:“还真有些滑头。” 宁奕灿灿地笑了一下,心里一股疑虑浮了上来,有些疑惑地问道:“臣有一事不明。” “你说。”徽宗皇帝刚经过一场大战,很明显气血还没有调顺,就连说话也有些底气不足似得。 “臣不明白,既然羌笛怨也牵扯到了蔡太师等人,陛下又为何要将信件给他?”宁奕有些疑虑地问道。 宁奕的疑问却没有等来徽宗皇帝的答复,这让宁奕的心里立即一紧,连忙在心里不断地提醒着自己多余的话不可乱说。就在宁奕无比紧张的时候,只听徽宗皇帝那淡淡的叹声忽然传来:“若是砍尽了天下官员,朕这天下,岂不是就剩下朕一个光杆司令了?你走吧。” “啊!”宁奕微微一愣,心下明白了这是徽宗皇帝下了逐客令,急忙忙不秩地给徽宗磕了个头,然后缓缓地退了出去。 等到宁奕终于离开的那一刻,徽宗那微微闭着的眼睛忽然张开了,只见烛光的影子不断地摇曳在这位大宋朝最尊贵男人的脸上,显得有些阴晴不定的感觉:“你觉得,宁奕这小子怎么样?” 这句话自然是问还侍候在一旁的梁师成的,梁师成那一张脸儿顿时展开了笑容,有些地小心地说道:“奴才觉得吧,宁大人虽然称得上是忠勇可嘉,但毕竟还是年轻了些,有些时候做事情难免鼠尾两端了些。” 梁师成说到这里的时候,话已不用在多说什么了,徽宗皇帝不由得赞同地点了点头,微微地道:“年轻好啊,年轻也不好啊,唉。” 徽宗皇帝说完以后,只是一声深深地叹息,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宁奕从宫门外出来以后,微微地抹了抹脑门子上还残留着的一丝汗星,适才的王璞与蔡京的那一场巅峰对决,让宁奕至今还难以忘怀,但是,也就是经过这一次,宁奕这才终于对当下的朝政有了一个明确的认识。 原来,太子一党,与三皇子一党,早已经是水火不容,早已经互相掐了起来,慢慢地由暗面里转到了台面之上,看样子,就连徽宗皇帝也知道这些事情,只是在适才,徽宗皇帝态度暧昧,每个人都是给了一甜头,在打一棒子。所以,徽宗皇帝的态度,是究竟会帮着三皇子,还是太子呢? 根据宁奕前世所读过的一些片面的历史,以及从万侯等人灌输得来的思想,宁奕一直都认为,徽宗皇帝,是想扶植三皇子继承大统,而然此时此刻现在看来,根据宁奕前世做为刑警的直觉来看,恐怕事情不在是那么简单的了! 只是,徽宗皇帝心里的真实想法,恐怕就算是整个京畿乃至是整个天下,也没有人在能够猜的透了。 只是此次蔡太师虽然保住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却保不住手下的那些官员了,接下来,就是蔡京要开始大刀阔斧的进行“丢车保帅”的紧张工作了。 ~~~~~~~~~~~~~~~~~~~~~~~~~~~~~~~~~~~~~~~~~~~~~~~~~~~~~~~~~~~~~~~~~~~~~~~~~~~~~~~~~~~~~~~~~~~~~~~~~~~ 在大宋朝,每月的初一,十五都是殿议的日子,而然,极其喜好书法和道术的徽宗皇帝大笔一挥,将殿议改为了每月的十五日,也便是每月只有一天廷议,也是皇帝当堂发布诏命的日子。 四月十五,转眼便到。 宁奕也已经不在在万侯的府上居住,转而回到了京城云儿等人落脚的客栈里居住,来的匆忙,吏部也还并没有为宁奕提供住宿的地方,宁奕索性也就住在了客栈,反正吃穿不愁,何乐而不为。 只是刚刚过了寅时,云儿便早早的起来了,这个时候的宁奕还在呼呼大睡在呢。看见宁奕睡的还如同一只死猪一样,云儿急忙把宁奕给推醒,又忙不至为宁奕洗漱了一番,急急忙忙地替宁奕穿好官服,这才被云儿撵着似得出了门。 宁奕带着有些惺忪的睡眼坐上了轿子,今天是自己第一次参加廷议,前几日内阁便传来了信闻,要宁奕四月十五日,也就是今日上朝。所以,天还没亮呢,宁奕就只能早早的出门去了。 在大宋,是凡在京城的,无论文武官,无具体需要自己去执行职能的官员,则每日都要参见皇帝。然而到了宋神宗元丰改制之后,改为门下省起居郎以上,中书省起居舍人以上,尚书省侍郎以上,御史台中丞以上官,每日参见皇帝。而其他品职低微的,就没资格每日参见皇帝了。 像宁奕这样的中散大夫身兼御史,事实上也就没资格参加廷议了,然而突然宣布自己也要去参加廷议,也就多了些别样的意味在里面了。 待宁奕出了门上了轿子之后,时辰已经过了寅时三刻了,天也还只有微微亮的光景,一路顺着还没有什么人烟的道路一路来到了景阳门门前,只见诸多的大人们也早已经到齐了,一张又一张的生面孔,宁奕虽然一个都不认识,但也不稀的和诸位大人们一一打什么招呼,索性又钻回了轿子里,睡了个囫囵大觉。 又过了一会,只见轿子外人声涌动,有些热闹,宁奕也有些好奇地将自己的脑袋钻了出去,只见一个花白了头发的老年官员从轿子里走了下来,只是一见着那位花白头发的官员,周围的一群官员们立马围了上去,亲热地围在那花白老人的跟前,不住地拍着马屁。 “蔡京?”隔着老远,宁奕便一眼认出了那个被人群团团围住了的老家伙。 第两百九二章 狗咬狗一嘴毛(上) 蔡京只是刚走下轿子,便被一群六部和各司值殿的官员给团团的围了起来,太师长太师短的叫着,宁奕隔着远远的,便发现蔡京的脸色并不好看,不亲不热地与众人打着招呼,只是所有围成一群的官员,却并没有看出蔡太师脸上的不自然,依然亲热地拍着马屁,那一溜话儿顺着嘴巴出来的各色马屁就连宁奕听着了也觉得无比的脸红,也真不知道这群官员们是怎么说的出这么些肉麻地话来的。 就在宁奕准备将头缩回去,继续在睡一个回笼觉的时候,只听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浓烈的低骂声:“祸国奸贼!无耻!” 宁奕心里一动,将头远远地伸了出去,只见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来岁的的官员正站在轿子门口,眼光冷冷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一群还不断拍着马屁的众人,那官员的嗓门极大,落在远处的那一群官员的耳朵里时,脸色也是不由的一阵微微的脸红。 “原来是张大人。”蔡京远远地向着那官员拱了拱手,微微地道:“这样直呼同僚,恐怕不太好吧?” “啊呸!”那姓张的官员猛地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冷冷地道:“蔡党之人,人人得而诛之,同僚?我张邦昌与你等直呼同僚为耻!” “原来他就是张邦昌!”宁奕心里立即一震,张邦昌的大名何其悠扬,即便是在史书里那也是如雷贯耳,北宋末年有名的官员,却不属于任何一党!这样的官员能在风雨飘摇的徽宗一朝一路做官做到了京畿里,也可谓是难能可贵了! 耳边听着张邦昌那无比铿锵的话语,宁奕简直就要佩服死了这个家伙,敢当着那么多官员的面骂蔡京是奸相的,宁奕相信这世上恐怕还不多,蔡京的眉角微微地皱了起来,看着张邦昌那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蔡京索性一甩大袖,不理张邦昌,转而又回到了轿子里面。 被张邦昌这么一闹,众位官员也觉得有些脸上无光,鼻子里纷纷地哼出了一声冷哼,也纷纷一甩大袖,将自己的一整个后背对准了张邦昌了。 这一段小插曲过去以后,宁奕也就没在想那么许多,看了看天色,急忙眯起眼睛打算在打一会的盹儿,充当着马夫的周丁却是一脸的冷笑,远远地看着蔡京等一干人等。 未过几时,景阳门宫门大开,宁奕与众位官员纷纷走下了轿子,开始顺着人潮纷纷地走向了景阳门内,蔡京却无需下轿,那一顶轿子稳稳地走在人潮的最前端,进入景阳门内以后便向着紫宸殿的方向行了去。 皇帝上朝与众位大臣一起议政的宫殿正在紫宸殿,位置正处于整个皇宫的中央处,有“日朝”的寓意在里面,等宁奕随着众位人等来到紫宸殿的大殿门前的时候,大殿门前的两扇大门已然打开了。 顺着人潮一路走进了紫宸殿里,众位大臣挨个的站好,蔡京是太宰,也就是首辅臣相,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居于首列,宁奕也不知道自己应当站在哪里,索性便随便找了一排队伍站在了最后的一位里了。 过了不一会儿,几个小太监端着一碗碗的稀饭和包子等早点进了紫宸殿,依次分发给了众位官员,就连宁奕也有一份,宁奕心下好奇,这北宋官员的待遇也实在是太好了些吧,去上班老板还包了一顿早饭,这要是放在后世,简直就可以是谢天谢地了。 但是看到众位官员脸上的神色也都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丝毫没有出现任何一丝的奇异,宁奕这才心里了然,索性也就放开肚皮大吃了起来。 稀饭,在北方应当叫做粥,汴京地处北方,这粥自然熬得也是极其好吃,粥里带着一股股奇异的微甜感,既香且浓,吃的宁奕也不由得一阵阵的感叹。原来这就是御厨的手艺,怪不得从古至今那么多人都想当皇帝。这要是让宁奕天天过这种日子,就算是让宁奕死也值得了。 正想着,早点时间已毕,群臣依次复又站好,到这个时候了,天早已经大亮了。 没过多一会,只听几声鼓响,大宋朝徽宗皇帝陛下坐在龙戀之上,走在前面的梁师成扯起了嗓子大喊道:“圣上驾到!” 群臣立即一个个的跪倒在地上,山呼万岁,宁奕虽然不想跪,也只好无奈地跟着众人一起跪下山呼万岁等诸如此类的话,紧接着,徽宗皇帝从门外走了进来,缓缓地登上了龙椅,淡淡地道:“平身。” “谢圣上隆恩。”蔡京带着一干臣子们高喊了一声以后,群臣这才一个个悉悉索索地站了起来。 宁奕站起身来以后,眼光微微地瞧着此刻正坐在龙椅上的徽宗皇帝,只见徽宗皇帝此时身着一身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比起前些日子在宫里见到的穿着道袍时的徽宗,更加显得气度不凡。 “有什么事,大家就都说说吧。”徽宗淡淡地话语传来,整个人显得不是很有精神,这也难为了这位皇帝陛下了,后宫七十二嫔妃,一个个的都要对付着,精神又怎么能好的起来?宁奕在心中有些腹诽道。 “臣有本奏!”群臣中忽然闪出一个一个人影,宁奕微微地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个张邦昌。 “说。”徽宗皇帝也不意外,淡淡地挥了挥手,示意张邦昌继续说。 张邦昌身着一身绯紫色的官服,只听张邦昌沉声道:“启奏陛下,前番天下地震,累及四州六十九道,眼看着天气开始渐渐回暖,疫病也开始流行了起来,然而药材却一时也跟不上,怕是长期以往下去,受灾地区难免还要在饱受一次霍乱的流行。” 一听又是与钱有关的问题,徽宗满脑门子都疼,钱钱钱,什么时候才会不提钱呢?累及此处,徽宗脸色一沉,淡淡地道:“大家有什么意见,都说说吧。” “启奏陛下。”人群中忽然又走出一名官员,有些高坑地说道:“据微臣所知,尚书省早已令户部大开国库,将药材细数发下,国库一开,又何止十几万银两的药材,张大人,本官敢问你,国库既已开放,药材又怎么会跟不上?” 第两百九三章 狗咬狗一嘴毛(下) “王大人!!”张邦昌一怒之下,指着那官员的鼻子怒骂起来:“国库放出来的药材虽然不少,又怎能救急的了那么多的百姓!且不是受灾了的几州地区,且单单只说这现在还躺在城外的那些百姓,这些药材也是力有不逮!你王大人居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质疑药材怎能不够,究竟是包藏了怎样的祸心!” 那官员乃是中书省尚书右丞王安中,与张邦昌两人虽然同属中书省左右两丞,却毫不顾忌形象地冷冷地一笑,沉声道:“这些药材乃是至神宗陛下时期便积攒下的药用之物,我倒要问问张大人,你张大人究竟包藏的是怎样的居心!” 张邦昌还要发怒,只听头顶上忽然冷不防地传来了一声不耐烦的声音:“够了!都别吵了!” 大宋徽宗皇帝陛下终于被两人吵的烦不胜烦地开口了,张昌邦和王安中两人急忙跪下请求恕罪,只听徽宗有些烦不胜烦地道:“都吵什么吵,不拿出点法子想想办法,竟然还在这里进行口舌之争。[.超多好看小说]” 张邦昌与王安中两人急忙唯唯诺诺地点头应是,看群撩的反应,脸上的神色也是极其自然,显然也已经很习惯了这样的当庭争吵的氛围。(.无弹窗广告) 宁奕算是看出来了,张邦昌虽然与蔡京等人不对路子,倒也还没有至于到了要当庭争吵的时候,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张邦昌而已,还入不了蔡京等人的法眼,最大的威胁,而是来自与三皇子等一党。王安中此次之举,恐怕多半也就是为了报复张邦昌适才在景阳门外对蔡京的一番羞辱。 在抬眼一看,只见王璞一副冷眼旁观,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丝毫没有半分想要上去拉偏架的想法,看来这王黼也没安什么好心思,只想看着张邦昌和王安中两人互相咬的,咬的越凶越好,狗咬狗一嘴毛,不关咱的事。 接下来的廷议又是一群人站出来互相吵,首先是户部尚书刘昺站出来哭穷,说什么银子都已拿去修建万岁山云云,又说自神宗时与西夏一战国力大降,使得朝廷入不孵出,紧接着又是一群自翊为正值清廉的官员站出来说万岁山可暂缓修建,拨出银子救济灾民,然后紧接着而来的便是两方的一场终极骂战,看的宁奕瞳孔大睁,也对眼前的这番情景看的是目瞪口呆! “这就是。。这就是我大宋朝的廷议?”宁奕满脑门子的冷汗,本以为廷议应当是一件无比庄严而又肃穆的一件事情,百官奏报,皇帝发问,然后群臣争着出主意,可眼下。。眼下。。都乱哄哄的如同一锅乱麻粥似得了! 眼前的这番情景哪里还是什么廷议,简直就是菜市场里为了几斤几两的事儿而展开的一场浩浩荡荡的骂战,甚至有的官员还动起了手来,互相推搡之间,有的竟然就连鞋子也脱了下来,径直向着对面扔了过去。 “够了!都够了!统统都给朕闭嘴!”坐在龙椅上的徽宗皇帝终于忍不住胸膛中的那一股怒火,猛地吼了起来。 徽宗皇帝的这一声怒吼,顿时使得整个紫宸殿顿时纷纷地安静了下来,一个个急忙伏贴在地上,山呼皇上息怒等话语,徽宗皇帝很明显已到了爆发的边缘了:“日日吵,夜夜吵,朕跟你们每次一见面,都是在互相的吵,吵吵吵吵吵,还吵的有完没完了!” “圣上息怒。。”百官再一次跪在地上喲喝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显然没有拿皇帝的怒气当回事。这也让宁奕感到无比的郁闷,都说天子一怒流血千里,可是咱们堂堂大宋朝徽宗皇帝的怒气,百官反而没觉得怎么样呢? “说!蔡京,你来说说,这究竟该怎么办!”徽宗皇帝怒不可止地问向蔡京。 宁奕这个时候才终于注意到了蔡京,突然想起来,好像似乎刚才的那场骂战,蔡京这个老家伙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进去,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罢了。 “回陛下话。”蔡京向前走出一步,出班向徽宗答道:“我大宋四州数道的百姓,不可不紧急进行救治,眼看着天气回暖,不管药材究竟能否供给的上,老臣以为,也只是防的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见徽宗皇帝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蔡京不急不缓地继续答道:“老臣以为,可以先挪用一部分新运入京里的一批工银,等到夏税收上来了以后,在补上这个窟窿就是。” “喔?”徽宗皇帝一听有戏,连忙道:“怎么说?” “江南应奉局这次已经将最新的工银和花岗石运抵进京了。”蔡京淡淡地道:“这部分工银,在加上找京城大户们借来的那些银子,也应该能补足了赈灾的数字了,更何况,蔡绦已经奉旨出京,筹措赈灾款项去了,想来这次的赈灾的事件也一定能安然度过。” “好!就按你说的办。”一听可行,徽宗皇帝那紧紧伶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钱钱钱,让徽宗皇帝无比头疼的银子,只要不伸手问他要钱,就比什么都要好。所以一听到蔡京的奏对以后,徽宗皇帝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照单全收。 “回陛下,臣还有一事。”蔡京不急不缓地说道。 “说。”徽宗皇帝心里正安着在,不由得袖子一拂,微微地道。 “臣这里有一本奏章,乃是今岁起,从京畿开始,乃至整个大宋的官吏考察情况,请陛下审阅。”蔡京不急不缓地从袖子里摸出那枚同黄色的奏章,然后由梁师成接过,在缓缓地递在了徽宗的手上。 徽宗打开了那一封奏章以后,只是随意翻看了两眼以后,顿时脸上的神色急剧变暗,顿时燃起了一片怒色,那骇人的脸色落在底下每个朝臣的眼里顿时纷纷有些惊异之感,只有蔡京仍然脸色不变,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一生也不吭。 “此事容后再议!”徽宗怒气冲冲的地放下了手中的奏章,“退朝!” 第两百九四章 皇帝的召见 “退朝!!”梁师成那公鸭嗓子一般的声音响起,蔡京连忙和群臣一起跪了下来,恭送皇上离开。待得徽宗离去了以后,群臣这才一个个的站了起来,开始缓缓地向着宫门外的方向走了去。 “这就没我事了么?”宁奕有些疑惑地看着群臣离去的方向,本以为今天宣自己参加廷议,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可是。。可是就在蔡太师拿出一副奏章之后,那位徽宗皇帝竟然就一甩大袖,一走了之了! 看着群臣离去的背影,宁奕不觉得微微有些叹气,身形一转正待离去之时,只见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冲着宁奕一弓身问道:“敢问可是宁奕宁大人?” “我是。”看着那小太监,宁奕微微地点了点头。 “宁大人这边请,陛下要召见你。”那小太监急忙低声道。 “陛下要召见我?”宁奕微微一阵错愕以后,然后脸上立即布满了笑容,从腰包中摸出一定银子,低低地道:“还有劳公公带路。” “宁大人?这可使不得。”那小太监错愕了一下,急忙低声说道。 “一点儿茶水钱,拿着吧。”宁奕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道。 “那么,就谢谢宁大人了。”那小太监满脸的谄笑,微微地将银子攥在手中垫了一垫,顿时脸上乐开了花,好家伙,这位大人出手可真是阔绰,这可足足有一百两呢。 看到宁奕出手如此阔绰,小太监脸上的笑容也是越发的丰盛了,这可是好久没有见过一次出手便如此阔绰的大人了,小太监心里有数,自然笑容不断,连忙在前带路,引着宁奕向着后殿的方向走去。 按照宁奕的想法,这便就是所谓的疏通门路了,所谓财可通神,有钱能使磨推鬼,自己已经很有钱了,并不在乎那几点小钱。更何况自己初来乍到,使点儿银子疏通疏通宫内的关系,也是不无必要的。 要知道,皇帝陛下身边整日陪伴着的,并不是那些所谓的大臣,而正是这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太监奴才们。可能只稍一言一行,便可能可以改变皇上的思维和想法!对于这一点,宁奕自然要把功课做到足了! 一路穿过无数的景栏玉阁,只是这一路下来便活活的就快要把宁奕给绕晕了过去。在扬州时本以为自家的府宅已经够大的了,来到汴京以后,忽然又发现童府比上扬州的宁府要大上可不是几倍,而今日宁奕才算是阵阵见识到了皇宫的阔气和壮丽,把扬州宁府和汴京童府就算加在一起,恐怕也敌不上皇宫的一分半角罢了! 来到勤政殿门前以后,便只听门内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怒骂声:“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亏我还放了那老家伙一马!” 摔东西的声音跃然入耳,那小太监连忙向着宁奕使了个眼色,示意等一会在进去,宁奕点了点头,表示会意。 这会儿勤政殿里的那位大宋徽宗皇帝陛下正气的脸红脖子粗,胡子都气的俏的老高,待一阵怒骂声结束了以后,徽宗皇帝终于有些疲惫地坐了下来,高声怒道:“这帮家贼,小偷,强盗!!” “陛下请息怒。。。”侍立在一旁的梁师成似乎不急不缓,这让等待在外的宁奕听在耳里也是不由得一阵佩服,这个大太监的心理素质的确过硬,怪不得能当得上这皇宫里的首席太监。 “宁奕来了没,宁奕他究竟来了没有!”徽宗皇帝终于顺了一口气,忽然高喝起来。 “微臣在此。”听到徽宗皇帝的召唤,宁奕急忙一弓身走了进来,对着徽宗三跪九叩。 徽宗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别嗑了,起来吧。” “谢陛下。”即便是徽宗在不耐烦,宁奕也必须要将礼节做齐,否则万一若是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便立即就可以告自己一条大不敬的罪名。 “来,看看这封折子。”徽宗皇帝随手将案上的那本通黄色的折子扔在了宁奕的面前,“看一看,仔细的看,给朕瞧好了。” “是。”宁奕沉声应对着,一边翻开那本折子仔细地看了起来。 适才廷议的时候,宁奕便已经听到蔡京说过了,这本折子乃是自今年起的全国官员考核情况,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由王璞主持的京城官员议察以及陈学艺和宁奕二人共同主持的江南官员考核议察。 宁奕微微地翻看着,只是越往下看下去,眉头就皱的越深,越往下看下去,胸膛里的那一颗心就越止不住的狂跳,看到最后,宁奕的眉头险些就要皱到眼皮子里去了。 徽宗皇帝此时已微微地闭上了眼睛,语气也开始恢复了淡然:“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宁奕微微地深吸了一口气,连忙答道。 “看完了吗?”徽宗不紧不慢地问道。 宁奕点了点头,道:“看完了。” “有什么想法。”徽宗紧闭着眼睛,口气依旧是一副平缓的模样。 “这份东西,很有讲究啊。”宁奕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观我大宋两京三十一州三百六十五道诸多官员,一本折子也断断写不完,而这份折子上的名单。。定然全部都是降职。” 顿了一顿,只听徽宗闭着眼睛继续说道:“说下去。” “是!”宁奕微微定了定神,这才慨然一叹道:“除去江南的部分官员,即便是连与羌笛怨有过暗通曲款的全国各地官员乃至是京畿,也都只是降职,一降而再降,就包括陈学艺陈大人与微臣在江南就地免职的部分官员,也都已是另有安排,或调迁县令,或是改职水利官。” 宁奕说到这里以后,不由得又是微微地叹了口气:“且不单单说这部分官员的任免情况,只是单单说忽然牵任或调离这么多的官员,这其中所需的官位空缺又何其之多,我想,定然不会有那么多的官位空缺让这些人调任的吧?” “那么,要是究其原因,只剩下最后的两点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宁奕也开始不得不为眼前的徽宗皇帝在心里叹气了:“一,贬职,将所有需要补缺的原属地官员就地贬职,让这些人上任。至于这第二点,就是买卖官位!” 宁奕字字铿锵,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徽宗皇帝的眼皮子,也霍地睁了开来。 第两百九五章 审讯(上) “朕本想放他们一马。(.无弹窗广告)”徽宗皇帝淡淡的口气霍地响了起来:“事实上,这封奏疏,朕一定会批复的。” 宁奕有些错愕地望着徽宗皇帝,只见徽宗皇帝淡淡地说着:“忘记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来着了么?若是把全天下人都砍了,难道就只剩下朕这么一个光杆皇帝了么?” “那还发什么火。”宁奕有些腹诽地想着,只听徽宗话音一转,然后淡淡地道:“事实上,朕赐你尚方宝剑在江南行走,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么?” “请恕臣愚鲁,微臣不知。”该作戏的时候就要做足,这种时候不装傻,又什么时候装傻,宁奕当然要装傻。 “前阵子,他们闹的可真是太凶了。”徽宗皇帝今天的话似乎很多,然后紧接着又淡淡地说道:“为了警示一下,才要整顿一下江南。” 他看着宁奕那有些错愕的表情,徽宗皇帝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还好你没有党同伐异,没有公报私仇,否则朕第一个砍的就是你的脑袋!” 徽宗皇帝的话语传入了宁奕的耳里时,顿时让宁奕心里猛地打了一个机灵,后背顿时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看到宁奕的那一副惊恐的样子,徽宗又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朕问你,接下来,朕要怎么办?” 宁奕还没从惊恐中缓过神来,怔怔地愣在那里,好半天以后,脑间猛地一阵思索,这才硬着头皮,沉着声音吐出了一个字:“察!” “察?怎么察?察谁?”徽宗脸上有些高深莫测,反问道。 看样子皇帝老儿是不打算放过我了。见今天自己是必须说出点什么了,宁奕干脆把心一横,低声道:“察羌笛怨!” “嗯。。”徽宗皇帝思索了一番,淡淡地道:“你想怎么察。” “从江南押进京城的徐胜治。”宁奕仔细思索完毕以后,这才缓缓地说着。 “好!”徽宗皇帝立即拍板决定了下来:“朕现在就委任你为副督办,与张邦昌一起督办此案!” “啊!”宁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地试探地问道:“陛下是让微臣和张邦昌一起查案子?” “还不快接旨?”徽宗皇帝微微一笑,说道。 “臣。。臣接旨!”宁奕这个时候这才终于反应过来,脸上一片惊喜地跪倒在地上的,口中高呼着:“谢陛下隆恩。” 事实上,宁奕此时此刻就如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江南水深,来到汴京以后才发现京城之水比起江南深的何止一点半点。宁奕这个过江之蟹自己都保不住自己了,还要来审问徐胜治。 这简直就是霸气侧漏,找死啊! ~~~~~~~~~~~~~~~~~~~~~~~~~~~~~~~~~~~~~~~~~~~~~~~~~~~~~~~~~~~~~~~~~~~~~~~~~~~~~~~~~~~~~~~~~~~~~~~~~~~~~~~~~ 既然陛下金口一开,就由不得宁奕在反驳了,竟然宁奕心里是一百二十个不情愿,这种得罪人的事,当然是能躲就躲了的。徐胜治一案,牵扯到的方方面面何其之多,而眼下,皇帝老儿竟然让自己来接这个烫手的山芋,这简直就是要把宁奕往火坑里推嘛 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张邦昌能垫底,自己也不过就是个副督办而已,走出宫门以后,想到这里,宁奕的心情也不觉得有些好了点。 果不其然,皇帝老儿说话果然算话,还没一天的时间,一道御旨便搬了下来,由大宋徽宗皇帝赵诘亲自书写的一道御昭由大太监梁师成颁发到了宁奕的手里,一手笔走游龙的瘦金体书法让宁奕也不觉频频点头,暗自叫好。 而云儿则是急忙从宁奕手中接过圣旨,好生地摆在了桌上,还配置了香炉,香火等物,虔诚地向着那皇帝亲笔书写的圣旨拜了三拜,看到云儿如此虔诚,宁奕虽然心下发笑,却看在云儿如此恭敬虔诚的态度上,也就由她去了。 同时,宁奕还得知了徽宗皇帝已经批复了蔡京递上去的那道折子,而批复结果的意见却是,全都照准!这让宁奕的心里也无疑感到非常的疑惑。 同时,宁奕的圣旨拿到手了以后,另外的一道圣旨也已经拿在了张邦昌的手里,皇帝的这一动作立即震惊了整个朝野上下! 徐胜治,皇帝要审问徐胜治了!而且还是钦命的案件! 徐胜治,羌笛怨昔日的龙长老,尽管已被羌笛怨所抛弃,然而其所牵连之广,又何其之深,只怕现在风声传了出去,莫说这京畿,就说与徐胜治有染的江南三十六道诸多官员,也只怕是早已吓得小腿肚子直打滚,直想赶紧跑路了。 宁奕这几天就一直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此同时值得一提的是,云儿在京城又置下了一处宅子,堪比扬州宁府的规模,这个置宅狂的疯狂行径让宁奕也不禁有些汗颜,自己好像穿越来到大宋以后,好像就没有怎么缺过银子的吧? 有钱是好事,宁奕这次索性也就不在推脱了,而是很干脆的搬进了新的宅子里,与云儿共享了几天的天伦之乐。 审问徐胜治的地方,定在了大理寺卿的公堂上,此次案件由张邦昌为主导,自己也就乐了一个逍遥自在。而奇怪的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张邦昌也没有来找过自己了解案情,恐怕自己也被那位大人打上了“党朋”的标记,而不屑于自己来往了吧。 当开堂的那一天到来以后,宁奕早早的又便起来了,在云儿的一番梳洗之下,宁奕急急忙忙的走出府门口,周丁的马车也早已在外等待着了,宁奕二话不说索性直接跳上了马车,直奔大理寺卿而去。 来到大理寺卿了以后,宁奕跳下马车,只见一辆马车早已停在了门外,抬头看了看天,天色还未亮,心里正暗自嘀咕着大宋朝哪位官员竟然会来的如此之早,就在这时,只听一个略带着些许粗音的声音忽然响起:“宁督办,你迟到了。” 第两百九六章 审讯(中) 宁奕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二品大员官服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大理寺卿的府衙门外,一脸冷漠地看着刚跳下马车的宁奕。 一见是张邦昌,宁奕连忙冲着那个铁面判官似得张邦昌微微一弓身,抱拳笑道:“张大人来的可真是早,这天都还没亮呢。” “是你来的太迟了。”张邦昌淡淡地道了一句:“身为大宋官员,不能起早贪黑光顾着睡觉,又怎么能够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又怎么能够为天下百姓谋取福祉?” “这个。。。”宁奕顿时被张邦昌的这一翻不冷不热的话呛住了,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还没亮的光景,说句良心话,这已经是宁奕起的最早的一天了。 当然,说教的对方是朝堂二品,又是此次的主审官,宁奕自然不会与其争辩,微微地一笑带过去以后,宁奕连忙走上前两步,岔开话题道:“张大人来的这么早,莫不是为了提前了解案情。” “嗯,没错。”只是一说到公务,张邦昌的眼睛里便立即闪出了一股子耀眼的光芒,只见张邦昌斟酌了一番,然后淡淡地说道:“本官与你此次奉皇命彻查此案,其中可圈可点的地方着实许多,故而本官这几天里一直都在大理寺卿,翻看往年的刑狱记录。” “原来如此,那么张大人便请进入吧。”宁奕点了点头,心下却对张邦昌这样的做法毫不以为然,大理寺卿是个什么地方?说白了就是诏狱而已,后世的时代叫他全国最高人民法院,这样的一个地方,又怎能查到什么重要的记录?就算是查,那也得去皇城司! 当然,想归想,宁奕自然是不会点破这一层而无端惹得这种铁面中丞的不快的,在张邦昌眼前这种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的人物,宁奕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 当下与张邦昌两人一起步入了大理寺卿的府门,只见一干大理寺卿的衙役们早已侯在了衙门里了,一个个的无精打采的聋拉着眼皮子直打盹,想来是还在睡梦中便被张邦昌一个个的全都撵了过来,张邦昌只是刚一看见这群衙役脸上无精打采的模样,立即气不打一处来:“起来!都给我起来!这个样子还怎么为了百姓为了天下谋福祉!你们家大人呢?你们家大人哪去了?” 那群小喽啰们立即被张邦昌那凌厉的训斥声吓醒了过来,结结巴巴地指着后堂道:“我们家大人。。我们家大人他正在里面打着盹。。” “真是太不象话了!”张邦昌气的须发皆张,大怒道:“快把你们家大人给本官喊出来!若是迟了一刻,本官身为尚书左丞,掌管百官之仪,定然不会放过他!” “是是。”那一干喽啰们被吓得不轻,急忙冲进了后堂,只是不一会儿,只见后堂里急急忙忙地冲进来八位身着同一色官服的官员,诚惶诚恐地向着张邦昌请罪道:“不知道张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屁话!”张邦昌一怒之下破口大骂道:“本官这些日子日日来此,今天就是开堂之日,你们家大人哪去了?李格非那混账哪里去了?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回大人话。”那八位官员急忙诚惶诚恐地道:“我们八人乃是大理寺卿的判官,李少卿。。李少卿他今日偶感风寒,已经向吏部告假。。。” “混账!一个小小的风寒竟然就敢向吏部告假!”张邦昌立即活像了一头愤怒的狮子大吼了起来,边挽袖子边吼道:“这样的官员又怎么配当父母官,改日本官一定告上皇上那边,看看他李格非究竟怎么给我一个解释!”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八位判官一个劲的跪在地上磕头认错,扔没有办法消减张邦昌半分的气焰。 “哼哧。。哼哧。。”张邦昌往椅子上一坐,那八位判官又是揉肩又是捶腿的,这才使得张邦昌心里的那股子怒气终于消减了下去。 “不管他了,祭祀的东西准备好了么。”张邦昌气渐渐的消下去以后,应声问道。 “准备好了,早准备好了。”八位判官一听张邦昌这个活阎罗问话,急忙忙不秩地点头应道。 “哼,时辰差不多了,开始准备祭祀吧。”张邦昌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转脸望向仿佛没事人一般的宁奕,淡淡地道:“宁大人若是不惧怕鬼神,就跟我一起上香吧。” 张邦昌这句话阴不阴阳不阳的,落在宁奕耳里顿觉有些不舒服,但是宁奕倒也不愿意与这位铁面无私的铁吏进行口舌之争,于是淡淡地一笑道:“开衙之前,自然是要一起上香的。” “哼。”张邦昌在也不看宁奕一眼,转而背过身就向后堂走去了。 按照古代习俗,开堂审讯犯人之前,得先祭拜了天地五鬼,杀一杀阴气的意思。宁奕与张邦昌两人一起祭拜了天地鬼神之后,然后一起来到前堂以后,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有些微亮了起来,就在这时,宁奕这时才发觉腹中有些饥饿,才想起来匆匆赶来竟然连早饭也没有吃,急忙让周丁上街购买。 等待周丁带着早点回来以后,宁奕乐呵呵地分别分发给了大理寺卿的各位衙役们,自然也少不了张邦昌的那一份了。两根油条,加一碗豆浆,递到了张邦昌的面前,张邦昌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以后,鼻子里忽然冷冷地哼了一声,淡淡地道:“孔夫子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劳其筋骨,苦其心志,饿其体肤。。。” 宁奕顿时汗颜,不过就是吃顿早饭而已,不用这样苦大仇深的吧?就在这时,只听张邦昌淡淡地看了一眼宁奕,然后义正言辞地说道:“百姓还没有吃,你我又怎么能吃?宁大人,你我皆是父母官,当怀柔天下。。。” “张大人您说的极是。”宁奕终于叹出了一口气,缓缓地将眼前的早餐放了下来,活想狠狠地扇上几个嘴巴子,好死不死的,有事没事的怎么就想起来去惹张邦昌这个铁面包子脸的。 “在等一个时辰在吃。”张邦昌看了看天色,就在这时,只听满屋子的喝豆浆的声音顿时传遍了整个前堂之内,听的宁奕顿时满嘴巴子流口水,肚子也不觉间更加的饿了。 就在宁奕满嘴口水看着那一名名衙役一个个的蹲在那吃的满口留香的时候,就在这时候,只听咕第一声巨响,顿时整个前堂里纷纷立即安静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这声究竟是哪里发出来的。 这个时候,只听张邦昌有些发窘地淡淡地道:“唔。。宁大人,一定要记住孔子的教训啊,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再过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以后就开始进餐!” “是。。下官聆听张大人的教诲。。”看着张邦昌那一副窘状,宁奕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第两百九七章 审讯(下) 到了天亮时分了以后,宁奕和张邦昌二人坐在讲堂之上,只听三声鼓响之后,一阵沉重的镣铐声响起,一个满头散发的犯人带着沉重镣铐,身后跟着两名皇城司的密探,押着进来了。(.) 那犯人此时此刻已经是披头散发,面黄急瘦,早已不在复昔日的那一番风流倜傥俊公子的风采了,嘴唇干裂,看来这段日子以来,皇城司韶狱可没让这位少吃些什么好果子。 “徐胜治!”宁奕重重地一拍惊堂木,淡淡地看着眼前的那犯人,然后低声问道:“你可认识我是谁了。” 那犯人微微地将头一台,尽管那面如枯槁一般的脸部已经被皇城司连日来的刑狱折磨的不成样子,然而那一双眼睛里却依然可以看出依稀的一丝傲视天下的风采来,徐胜治将头一扬,嘴角边忽然泛起一丝微微的笑容:“我是该称呼宁公子?还是宁少爷?啊。。不对。” 徐胜治将头拍了拍,做醒悟状道:“应该是宁大人!!” “你记性不错,半年不见,竟然还记得我的样子。”宁奕微微一笑,说道:“有没有想到过这一天。” “没有,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徐胜治倒是很诚恳,竟然很直接的摇了摇头。 “好,那本官问你,你认不认罪。”宁奕也很直接的问道。 “认罪?哈哈哈哈。”披头散发的徐胜治忽然笑了起来,“你可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的性命就系于我的身上,可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掉脑袋,可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我而血流成河!宁公子。。啊不,是宁大人,请问你担得起么。” “混账!打他三十大板!”就在宁奕微微一错愕之间,张邦昌猛地一拍惊堂木,铁青着脸命令道。 “是!”几个大理寺卿的衙役立即走了上来,很熟练的将徐胜治按到在地,徐胜治哈哈狂笑着,这些大理寺卿的衙役们打犯人的功夫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了,莫说是死不了,就算是打他个全身溃烂,也保管能留下他一条性命,对于力道的拿捏,这些衙役已经是炉火纯青了。 徐胜治的狂笑声随着板子的不断落下也渐渐的开始变成了一声又一声的哀吼,宁奕深深地吸了口气,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忍在看眼前的这番血淋淋的场景。而张邦昌却仿佛就像是没事人一般,全然不顾眼前的这番惨不忍睹的血景,依旧自顾自地喝着茶水,仿佛完全不将眼前这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一般, 在张邦昌看来,跟犯人讲道理,无异与自降身份,不如痛痛快快的先打上一板子,就算是死了,也是一了白了,本就该死,就算打死了张邦昌的眉头也不会皱上一皱。 也不知过了多久,三十大板终于打完了,徐胜治有些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臀部早已是血迹斑斑,有出气没进气了一般。张邦昌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地看了一眼正昏死在地上的徐胜治,冷冷地一哼,道:“拿水泼醒他!” 只是不多时,一桶水便从堂外提了回来,狠狠地向着徐胜治的伤口上泼了上去,痛的徐胜治顿时又是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哀吼。 宁奕已经快看不下去了,适才泼上去的那桶水,那里面可是放满了整整两大勺的辣椒! 这满满一桶的辣椒水终于让徐胜治的意识有些清醒了过来,张邦昌仿佛也毫不着急地一般,淡淡地道:“招,还是不招。” “你想知道些什么。”徐胜治脸色惨白地扑倒在地上,气若游丝地问道。 “全部!我要知道全部!全部的东西!”张邦昌忽然霍地一声站了起来,眼神仿佛就如同一只怒吼的狮子一般,走下公堂,冷冷地指着徐胜治大叫道:“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本官!本官要知道全部的东西!” “你担不起。”被打的遍地鳞伤的徐胜治惨白着脸趴在地上,灿灿地一笑:“你知道了这些,等于为自己挖了一条深深的坟,哈哈,你要是知道了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哈哈哈!!” “给本官张嘴!!!”张邦昌气的胡须直翘,索性将那一盏惊堂木也气的灌在了地上,“打!给本官打!今天他要是不招,就打到他招为止!!!” “张大人。”宁奕急忙劝说道:“要是把人犯打死了,可得不偿失。” “无妨!”张邦昌冷冷地看了一眼正被打的满口是血的徐胜治,冷冷地道:“若是打死了人,本官自会去向皇上那里领罪,无需宁大人多费心了。” 见张邦昌执意如此,宁奕也就只好不在说什么了,这个铁面酷吏啊,这样打下去是要把人打死的。 徐胜治的满嘴牙已经被打掉下来了两颗,张邦昌再也坐不住了,霍地一声又站了起来,两眼里冒出一团火花来:“招!你到底招还是不招!!” “你。。你过来。。我告诉你。。。”徐胜治的声音已经气若游丝了,勉强颤着声音说道。 张邦昌一听心下大喜,连忙将脑袋伸了过去,只听徐胜治嘿嘿一笑,低低地道:“我。。我说你-妈。” “给本官掌嘴!!继续掌嘴!!”张邦昌这下是真动了气了,“打!给我往死里打!!” 又是一番风卷残云的酷刑,大堂上的一角已满地的鲜血,那两个押卸徐胜治来大理寺卿的皇城司密探终于忍不住了,向着张邦昌沉声道:“大人。。可不能这样在打了,要是把人打死了,小的们没法交差。” “哼!”张邦昌鼻子里冷冷地一哼,也不管徐胜治究竟是死是活,大怒道:“泼醒了继续打,直到打到他说为止!!” 尽管宁奕铁石心肠,此时此刻也在看不下去这样的场面了,只要强忍着将眼睛紧紧地闭了起来,努力使自己不去看这样一幕血淋淋的场面了。 第两百九八章 大树 此时此刻,汴京城太师府里却满满地充斥了一股紧张的气氛,那股紧张的气氛沉重且快要人窒息了起来,一众京里的些许官员正秘密地躲在太师府里的某一间房间里,气氛显得无比的诡异和紧张。 尽管是白天,可是房间里却阴暗的透不出一丝的光线来。 “太师。。。现在可怎么办是好。张邦昌已经开始开堂了。”一位官员紧张地说着,端着茶碗的手也微微地有些发抖。 “是啊,太师。。这次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万一要是那个徐胜治把我们都抖了出来。。。我等便会立即人头落地!”另一名官员脸色已经被吓得发绿了,从他那乌黑的眼眶里来看,看来已经是几天几夜都没有合过眼了,浓浓的血丝布满了整颗眼球,看起来也是无比的憔悴。 这两位官员说完以后,底下的另外一些官员终于在也沉不住气了,纷纷向着正端坐在太师椅上的蔡京不断的哀求着,顿时整个屋子里乱哄哄的乱成了一片。 “都安静下来!”尽管已经是白发苍苍,年已古稀,一只脚踏进了棺材里,然而蔡京这位当朝太宰,手握天下大权的老人却威风依然不减当年,冷冷地喝了一声,顿时整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临危噤声,不敢在发出一个字了。[.超多好看小说] “要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们一个个的这么慌张,那岂不是个个都要人头落地了?”蔡京口气沉稳,缓缓地说道。 “请太师为我等指条明路!”听见蔡京这么说了以后,所有人顿时急得跪倒在地,拼命地向着蔡京磕着头。 蔡京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不必磕了,都起来。” 一干人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站了起来,悔啊,懊悔啊,悔不当初,为何就要接下徐胜治的那些银子,而然,对于徐胜治其人是谁,这些银子的来路又究竟为何,那些人的心里也是一本账,只是不想的是,宁奕。。宁奕竟然活捉了徐胜治,还把他押来了京城,要当庭审问! 这下子,所有人都慌了手脚,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就算是大宋履有云刑不上士大夫,但是若是滩上了个“谋反”的罪名,那也是死路一条! “都起来,看看这个是什么。”蔡京从袖子摸出了一封纸信,放在了一旁的桌上,众人好奇地打开了书信,只是不多时,顿时一个个被吓得面如土色,急忙又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叫道:“太师救我,太师救我们啊!” “慌什么,哭什么哭,可还有我大宋朝官员的样子了?”蔡京淡淡地道:“都别慌,圣上,是不会治你们的罪的。” “啊?”蔡京的此番话语说出去以后,所有人的脸上顿时泛出了一丝狐疑不定的疑惑来,半晌以后,这才一个个睁大了眼睛怔怔地试探道:“太师。。你是说,我们有救?” “有救,顶多降职而已,最严重的也不过就是丢官。”蔡京淡淡的口音里完全听不出一丝的璇霓来:“就算是丢了官,等上几年,老夫还能在把你们给提上来。” “当真!”众位官员顿时一个个兴高采烈了起来,听见蔡京如此信誓旦旦地说了出来,众人胸口里的一块大石头也仿佛松了半截,于是阿姨奉承之声顿时如同天雷滚滚一般直涌而下,不绝于耳。 蔡京脸上的表情微笑,心里却在叹气,眼光微微地扫视了一眼眼前的众位同僚,只见晃在眼前的无一不是六部官员,各司直殿,位极人臣的人物,不免心里有些悲哀,这就是我大宋的官员么? 蔡京在心里暗暗地想着,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的浓厚了,此时此刻,在众人的面前,自己却是一定要沉得住气的,若是连自己都沉不住气了,恐怕就将立即大厦将倾,,树倒猢狲散,整个基底毁于一旦! 等到一阵马屁如潮结束以后,蔡京淡淡地叹出了一口气道:“这份书信,想必大家也都认识。” 见众人纷纷点头以后,蔡京微微一笑道:“但是诸位可知道,徐胜治的这些书信,是圣上给我的!” “圣上!”众人惊得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顿时一个个被吓得面无人色,就连刚才仅存的那一通天雷滚滚的马屁功夫也顿时萎缩的如同米粒儿一般的大小了。 “众位不用担心。”蔡京微微地叹了口气,“既然圣上能将这封东西交给我,就证明圣上并没有那个怪罪下来的意思!”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的一双眼睛顿时瞪得老大,齐刷刷地望着蔡京,蔡京忽然微微地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冷冷地道:“至于此次审讯徐胜治,也只是圣上的一个杀鸡儆猴的意思!诸位且宽心,只要我们没有任何的举动,皇上就绝不会怪罪下来!” 只听一声声齐齐的喘气声终于传了出去,房间里的众人脸色终于有了些好转,所有人看着眼前这位头发都已苍白了的当朝第一权相,心里也终于有了些许的镇定。只因为眼前的这位人物,那可是纵横三朝的元老! 蔡京,乃是真正三朝不倒的常青树! 跟着太师走,准没有错! 只是在那一刹那间,所有人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古怪的思维,于是只是安静了不一会以后,整个房间里便又是一阵天雷滚滚的马屁如潮之声。 只是,此时此刻,蔡京嘴角依然挂着微笑,心思却早就飞了出去了。 蔡京微微地望着门外那早已经通白的发亮了的天,心里默默地想着:“只是不知道,羌笛怨那边,究竟又会有什么样的动静呢?” 蔡京缓缓地想着,手中的拳头握的不由得更紧了。 时矣,势也!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第两百九九章 上头的意思(上) 太师府里正在发生的这一切事情,宁奕是一丁点儿也不知道,但是宁奕知道,徐胜治恐怕就快要活活地被张邦昌给打死了! 宁奕也记不清大理寺卿那些衙役的棒子究竟落下去过多少回了,也不知徐胜治究竟吐了究竟多少口的鲜血了,宁奕只觉得,在这样下去,这么一个重要的人犯,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只见此时此刻,徐胜治正倒在地上,已经不知究竟昏厥过去多少次了,一干衙役等正提着满满地一大桶辣椒水正从堂外走进来,张邦昌一脸随意地坐在公堂之上惬意地喝着茶,完全没有把徐胜治的死活放在心上似得。 “张大人。”宁奕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微微地一皱眉,沉思了许久,终于昂头低声道:“不能在打了,要是在这样下去,是会出人命的。” “宁大人那么着急做什么。”张邦昌冷冷地开口道:“是要留着这个人犯党同伐异,还是心慈手软?” “张大人何出此言。”宁奕不绝有些怒气:“若是当真把人打死了,你我都没法向圣上交待。” “人死了有我负责,宁大人无需操心!”张邦昌冷冷地喝道:“泼醒了继续打,打到他开口为止!” 宁奕心底里忽然终于猛地升出了一股滔天的怒火了,只见宁奕霍地一声站了起来,怒道:“张大人,若是你在敢这样继续打下去,就莫怪本官不留情了!” “宁大人有什么要说的么?”张邦昌冷冷地一笑,丝毫不在意宁奕的怒火一般,淡淡地道:“我才是主审,就算是在朝中,我也是二品,无论怎地,你也得听我的,本官说打,那就得打,莫非宁大人还有什么别样的心思么?” “若是张大人在这样,就莫怪本官要请动尚方宝剑了!”宁奕冷冷的一喝,把心一横,丝毫不惧怕眼前的这位铁面酷吏。得罪了就得罪了,反正张邦昌也认为我宁奕党同伐异,既然如此,索性也就得罪了。就算是不想得罪,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也绝不会对宁奕有什么好脸色的。 既然如此,索性也就得罪了! “你。。。你!!”张邦昌一听果然大怒,猛地站了起来,气的胡须都在不断地抖动着,一只手指着宁奕的鼻子,气的说不出来话。 “莫非张大人有什么不满的么?”宁奕淡淡地道:“如果张大人要参劾本官,就请去圣上面前参劾。徐胜治是钦命人犯,要是被打死了,你我二人都脱不了圣上的雷霆之怒!” “宁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竟然要请动尚方宝剑。”张邦昌似乎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宁奕有一把钦赐的尚方宝剑这一事实,冷冷地一笑,不咸不淡地道:“你好,你很好!宁大人,那本官就且看你是怎么审案子的,哼!” 张邦昌丢下这句话以后,索性坐了下来,板着一张冷脸,一个劲的冷笑着,宁奕心中不由得对这位主审多生出了些许鄙薄之意,索性再也不看他了,冷冷地冲着那两名正提着满满一桶辣椒水的衙役道:“把他弄醒了。。。别用辣椒水!” “大人,人已经昏了过去。。”皇城司的一名密探酝酿了良久,终于说道:“小人还请两位大人今天暂且退堂,若是真的把人打死了,可就不好了。” “嗯。”宁奕思索了一番,然后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回首望向张邦昌,冷冷地道:“不知张大人意下如何。” “本官的脖子在粗,还能经得住尚方宝剑砍的么。”张邦昌冷笑着道:“宁大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本官先把丑话说在前面,要是你宁大人没法让他开口,就莫怪本官在圣上面前告你一个阻拦本官办案之罪。” “悉听尊便。”宁奕随手一挥:“把徐胜治好生抬下去,精心调养,要是人犯死了,我就拿你们是问。” “是!”两个皇城司密探立即浑身一震,急忙俯首道。 紧接着,一场好端端的开堂审案就灰溜溜的收场了,在张邦昌这样崇尚刑狱的酷吏面前,神马人犯都经不住这样的打击。徐胜治是重要人犯,倘若真的打死了,宁奕也一定逃不了干系的。 只是这样一来,算是得罪了张邦昌了,张邦昌就算是临走时,也跟宁奕连个招呼也没有打,出了大理寺卿的大门以后,便怒气冲冲地一头钻进了轿子里,一路向着皇城的方向去了,宁奕也暂时不去管他,一个二品大员,此时此刻的宁奕还真没怎么怕过! 这就是站队的好处,所谓一人发力,群起而攻之,即便宁奕是五品小官,只要上面有人罩,就算是当朝首辅也敢拉下马。 静静地坐在空荡荡的公堂上思索了一会,宁奕整理了一下衣服正待要走,只见适才已经离去的一名皇城司的密探去而复返,匆匆忙忙地回到了大理寺卿,正与正要出门的宁奕撞了个正着,只听那名皇城司的密探急忙冲着宁奕一拱手,低声道:“宁大人,有人要见你。” “嗯。”宁奕点了点头,见眼前那人的神情有些异常,也在也没有发问,只是沉声道:“麻烦带路。” 那皇城司的密探随即道了个请字,急忙走出去翻身上马,便要往外奔去,宁奕也连忙踏上马车,淡淡地指着那人向着周丁说道:“跟着他一起走。” “唉?好嘞!”周丁很爽快地答应了一声,马车立时飞了起来,便不紧不慢地跟着那人的身后一路跟了上去。 周丁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得了,反正跟着自家大人出神入死这么久,什么奇怪的事儿也都见过了,索性也就见怪不怪了。更何况宁奕官位越做越高,官场上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周丁也是知道的越来越多,就比如宁奕从江南带回来的那名姓颜的女子,周丁可是对天发誓,当颜若曦刚进宁家的门的时候,云少奶奶逼问周丁时,周丁可是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所以,现在的周丁是学的无比的乖了,索性就把两眼一蒙,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要是云少奶奶在问起来宁奕宁大人在外有无什么出格的举动时,周丁也一定会理直气壮的扬起脖子,一问三不知,对于这些事情,周丁的分寸把握的还是十分到位的。 按照周丁想来,自家大人此时此刻这么神神秘秘的,一定又是去见什么红颜知己了,周丁可没有忘记,在京城,可还有着一位“童少奶奶”在等着自家大人呢。 当然,宁奕并不知道周丁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否则一会会狠狠地敲上周丁几个爆栗子的。 第三百章 上头的意思 (中) 正思索间,马车已经一路开向了汴京城城南的一处所在了,在某一处停了下来以后,宁奕缓缓地走下马车,那员皇城司的密探走向了宁奕,低声道:“宁大人,就是这里了。” 随着那员皇城司的密探的手指指处,一座异常豪华的宅子顿时落入了宁奕的眼前,宁奕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子忽然跳了几跳,就连脸部肌肉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耳边还不断地传来着皇城司那员密探的声音:“就是这里了,宁大人您就请自己进去吧。” “嗯。。好!多谢这位兄弟了。”宁奕终于晃过神来,深深地吸了口气,急忙低声说道。 “既然到了这里,小的也就该回去了。”那人笑了笑,低声说道:“宁大人还是自己一个人进去吧,小的这就先走了。” 与宁奕抱了抱拳以后,那人复又骑上快马,飞一般地向着远方奔了过去,宁奕深深地吸了口气,眼光复又望向这座宅子门前的那一块大大的牌匾,只见那牌匾之上赫然正书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郓王府。” 就在这时,只听周丁的一身啧啧的叹声传来:“大人这就要去见王爷了,大人果然是越来越牛x了。” “去去去。”宁奕低声一骂:“在这里等我。” “唉唉,好嘞。”一见马屁拍到了马脚上,周丁急忙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 宁奕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迈开步子向着王府的门前走去,走到府门前以后,冲着两名守卫的士兵沉声道:“下官宁奕,特来拜见王爷。” “王爷已经等你很久了。”那侍卫点了点头,随即闪进了门里,宁奕不敢有他,连忙一路跟了上去。 一路上穿过亭台水榭,王府里所养的一些奇珍异兽也让宁奕叹为观止,王府果然不愧是王府,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就连府宅里也果然不一般。 穿过了花园以后,宁奕又来到了一处偏堂,两边挂满了各式的墨宝,其中有几幅宁奕也能认得出,竟然无一不是出自大家的手笔,在琳琅满目的各色丹青墨宝面前,就连宁奕这么个大宋当世的大文盲,也不觉得忽然有些诗意了起来。 同时宁奕也为这位三皇子开始感到了由衷的好奇,这位三皇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有如此风尚,将宁奕这么一个大俗人也活脱脱的染成了一丝文人。 终于,走了很久以后,这才终于来到了一处院子里,那护卫进去通报,宁奕便屏住呼吸淡淡地守在门外。 说实话,三皇子的大名如雷贯耳,可是宁奕这也是头一遭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三皇子楷王爷,对于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宁奕此时此刻也完全拿捏不准。虽然宁奕还没有对上一次在皇城司诏狱里所受的那些苦难完全消气,可是宁奕现在也能隐隐约约的猜到了,能够调动皇城司的人迫-害自己的,除了万侯,还能有谁? 还能有谁? 没过一会,那护卫走了出来,淡淡地道:“王爷在里面,你可以进去了。” “多谢。”既然得到了提点,宁奕便理了理衣衫,便向着里面走了进去,只是刚一走进去以后,宁奕便急忙拜倒在地,甚至连正坐在椅子上一脸微笑看着自己的三皇子长的什么模样也还没有看清楚,倒头便拜道:“臣宁奕,叩见王爷。” “起来吧,无须多礼。”只听一声有些悦耳的男声传来,宁奕心头一松以后,急忙道了个谢,然后站了起来。 宁奕的眼光与端坐在椅子上的三皇子目光只是刚一接触,顿时让宁奕的心里猛地一惊! 眼前的这人。。就是三皇子? 宁奕惊得简直下巴壳子都快要掉在地上了! 正端坐在椅子上的赵楷看着宁奕微微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怎么?本王的脸长的很奇怪吗?还是。。。与你心目中的本王完全不一样?” “不。。没有!臣只是初时得见王爷天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宁奕急忙整理了一下心神,沉声应对道。 眼前的赵楷,着实让宁奕大吃了一惊,只见眼前的这位传说中的三皇子,长的实在是太。。。其貌不扬了!这简直完全无法与宁奕心目中的那位风流倜傥的三皇子联系到一起! 只见赵楷长的有些胖胖的,眼睛缝儿也有些小,身材也不是非常高,完全无法与宁奕心中那个才气袭人,风流倜傥,皇上最喜欢的三皇子郓王殿下联系在一起,这让宁奕如何不能感到有些吃惊? 赵楷似乎看出了宁奕眼中流出的那一抹淡淡的失望,但也并不介意,微微一笑道:“坐!” “谢王爷。”得到了赵楷的恩准以后,宁奕连忙坐了下来。在王爷没有发话之前,自己是不能坐下的,这一点规矩宁奕还是懂的。 “案子怎么样了?”在一名漂亮的丫鬟为宁奕奉上了一盏淡淡的香茗以后,赵楷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宁奕闲聊了起来。 “回王爷话,案子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宁奕小心应对着说道。 “嗯。”赵楷点了点头:“可有需要皇城司助力的地方?” “谢王爷,目前还没有。”宁奕答道。 就这样,赵楷问一句,宁奕小心翼翼地答一句,室内的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尴尬和无味,事实上,这也是宁奕的小心翼翼所致,谁知道,一句话答错,会不会又被拖进皇城司的昭狱里再来一次大刑伺候也说不定。 更何况,宁奕的心里,隐隐的还对眼前这位三皇子心存怒气,也就是这几天,宁奕这才隐隐的察觉到,若不是万侯,又有谁能调用皇城司对自己进行迫-害?万侯又怎有那个胆子敢把宁奕关进大狱里险些致死? 除了这位三皇子郓王爷赵楷,又还能有谁? 当然,宁奕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他已经决定了要将这个秘密保守住一辈子,宁奕不是个蠢人,宁奕很明白,当自己有能力的时候,自然可以对他人兴师问罪。但是若是没有那个能力,那么,兴师问罪的结果无异与玩火自焚,自取死路而已! 所以,当自己没有能力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乖乖地闭上嘴巴当孙子,事实上,宁奕已经决定要将当孙子的演员事业进行到底了! 不管是终生还是短时间内,最起码眼下,在赵楷面前,必须得是个不折不扣的孙子! 第三百零一章 上头的意思(下) 宁奕和赵楷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渐渐的顿觉有些尴尬,赵楷忽然微微一笑,淡淡地道:“看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见到本王,有些吃惊?是不是与你心目中的那种风流才子一般的形象大有出入?” 这赵楷仿佛有看透人家心思的本领,宁奕心神一震,下意识里暗暗地告诫着自己,急忙道:“初见王爷天威,有些不太适应。” “你见到朕的父皇时,好像没有这么紧张吧。”赵楷淡淡地笑了笑,仿佛有些不以为意地道:“就连朕的父皇都说,你宁奕简直就是十足的宁大胆呐。” “臣年轻,故而做事有些莽撞了。”宁奕急忙应道,心里暗暗心惊着,还好自己没有在圣上面前告过赵楷一党的半个不字,否则自己恐怕现在就将死无葬身之地了。同时也暗暗心惊着,自己在皇宫内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暗暗监视着,看来以后在皇宫内的行走需要更加小心了些。 警言慎行,宁奕给自己暗暗地下了这么一个告诫。 就在宁奕的思绪千回百转之间的功夫,赵楷忽然话锋一转,淡淡地道:“这件案子,我希望不要在查下去了。” “为什么?”宁奕怔了一下,忽然下意识地失声说道。 只是在刚说出这句话以后,宁奕顿时就后悔,不该在赵楷面前流露真情,正急急地思考着怎么补救的方法时,只听赵楷忽然淡淡地一笑说道:“朝纲!” “朝纲?”宁奕有些疑惑。 “没错,朝纲。”赵楷叹了口气,停了停继续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徐胜治开口之后,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么?” 宁奕低下头思索了半晌,然后答道:“天下大乱,血流成河。” “没有错,天下大乱,血流成河。”赵楷淡淡地继续问道:“如果我大宋一旦发生内乱,又将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四夷侵袭。。。我大宋顿时将生灵涂炭,赤地千里,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宁奕又是一叹,答道。 赵楷点了点头,仿佛很满意宁奕的悟性一般,淡淡地道:“所以本王要求你,不要在查下去了,就算是将所有的口供查出来了以后,也不要报到孤的父皇那里去,这是本王对你的唯一的要求。” “为什么?”宁奕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仿佛有些激动地说道:“王爷可知,徐胜治一案究竟有多严重?整个江南三十六道尽皆是蛇鼠一窝,又岂止是李纲一人?甚至还包含了大辽和西夏!而这些人的存在,就是要造反!” “不用说了,我想这些事情,我比你了解的更加清楚。[]”赵楷随即挥了挥手,神情依旧是那么的平静,看不出半分的喜怒哀乐出来:“我问你,是整个朝堂的安危和稳定重要,还是一个叛军重要?” 赵楷的这一席话,顿时让宁奕有些呛住了,怔怔了半晌以后,宁奕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道:“自然是前者了。” “只要天下承平,即便是叛军又哪里会有什么可趁之机?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时移势易。”赵楷那张圆圆的脸上越发有些凝重了起来:“所以,你懂了吗?” “我懂了。”宁奕叹了口气,事实上,宁奕很想问一问这位和徽宗一样同样喜好舞文弄墨的三王爷,这本是打击太子一党最好的时机为何又要轻易放弃,然而宁奕最终话到了嘴巴还是又一次咽了回去,宁奕可不愿意得罪这位王爷,更何况,眼前的这个胖胖的圆脸王爷还是自己眼下“名正言顺”的主子。 “你是不是想说,这么样的一个好机会,为何本王不去把握他,对么?”赵楷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和整个天下的稳定比起来,区区一个皇位,又算的了什么呢?” 宁奕猛地浑身一个机灵,整个后背顿时生出了一身冷汗,这才终于震惊了起来,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王爷,竟然有看穿人心思的本领,这让宁奕又怎能不敢到惧怕?在赵楷的眼前,自己仿佛就像是一只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小白鼠,所有的秘密都被一览无余,这样的人,宁奕宁愿选择与他做朋友,也不愿意选择与他做敌人!! 赵楷淡淡的笑容印在宁奕心里,就仿佛是一尊永远被塑造在庙堂之上的一尊大佛一般,永远挂着微笑,却能洞悉一切,宁奕的后背早已是冷汗湿透了! “我的话,记住了吗?”赵楷淡淡地重复到:“查到这里的时候,就不要在查下去了,即便是孤的父皇,也绝不能让他得悉参与进徐胜治一案的官员究竟是谁,究竟又有多少,我的话,你明白了么。” “臣,明白了。”宁奕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以后,才发现好似如释重负了一般,浑身就像是抽干了力气一样,就连额头上也微微地芯出了些许的冷汗来了。 “很好,你可以退下了。”赵楷淡淡地吐出了这几个字以后,宁奕明白这是下了逐客令了,于是连忙起身,向赵楷告退,临快要退出门前时,赵楷的声音缓缓地传响在了宁奕的耳边:“江南的事情,你做的不错。” “谢王爷夸奖。”在最后一次对赵楷道谢了以后,宁奕走出了房间,然后缓缓地挺直了腰,脸上的表情,已然是一脸的冷峻了!然而,此时此刻正身处与郓王府中,宁奕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赶紧离开,避的远远的,离的越远越好!这个是非之地,果然不是宁奕的久留之处啊! 赵楷依然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微微地闭目好久,然后淡淡地忽然冲着门外道:“宣万侯进来。” 门外的守卫得令以后,只是过了不一会,万侯忽然缓缓地从门外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一脸的肃穆,但是在赵楷面前,万侯脸上的神色却显得异常的恭敬。 “全都听见了吧?”赵楷淡淡地说道。 第三百零二章 美人情深 “回王爷话,全都听见了。”万侯一脸恭敬地说道。 “派几个人盯着他,别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赵楷深深地叹了口气,眉宇间所散发出来的那一股深深的忧虑显然与他的外表完全不成正比:“他知道了。” 赵楷的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落在万侯耳中却是不由的一震,只见万侯神情有些诧异地道:“不会的吧。。” “他知道了。”赵楷点了点头,表示了十足的肯定:“他已经知道了,上一次。。。要杀他的人,是我!” 赵楷忽然霍地一声站了起来,表情有些严肃地叹了口气:“虽然可能会是名得力的干将,但是这个人,留不得。” 说到这里以后,赵楷忽然挥了挥袖子,一丝阴暗的光线投在了赵楷的脸上,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只听赵楷那淡淡地声音忽然传入了万侯的耳朵里:“这个人野心太大,但是从他的眼神里,我可以看出一丝丝强大的野心,虽然不知道他所图谋的究竟是什么,然而等到这次事情过完以后,还是就让吏部寻个由头,剪掉他吧。” “是。”万侯想了想,虽然直觉上认为有些不妥,然而最终以后,万侯的腰还是深深地弯了下来,对赵楷表示了服从。 ~~~~~~~~~~~~~~~~~~~~~~~~~~~~~~~~~~~~~~~~~~~~~~~~~~~~~~~~~~~~~~~~~~~~~~~~~~~~~~~~~~~~~~~~~~~~~~~~~~~~~~~~~~ 宁奕发怒的时候没有摔东西的习惯,然而宁奕有一个习惯,就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骂骂咧咧的。(.好看的小说) 现在,宁奕很愤怒,而且是非常的愤怒! “你-奶-奶-的皇帝老儿,你-奶-奶-的赵楷!”宁奕正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大发雷霆,反正这里是后院,即便是有人听到,也只会是丫鬟什么的,绝不会被流传出去。 原因无他,只因为自己这一着以来,又摊上了一趟浑水!千算万算,最终还是淌进了这趟浑水里,这简直让宁奕感到无比的郁闷! “该死的皇帝老儿,要我查案子,可是他儿子又要我别查,我宁奕到底该听谁的!”宁奕坐在床边上骂骂咧咧地道。 若是要宁奕自己选择,宁奕宁愿不去淌这趟浑水,可是,自己身处与大宋这个封建时代,自己小命的生死大事也是由一人说了算的,就像是大老板叫你朝东,你敢往西么? “这一对父子,真是他娘的败类!还加上一个太子和童贯,嘿嘿嘿,我宁奕这一遭进京以来,可算是什么都碰着了!”宁奕表情无比的狰狞,一会哭一会笑的,简直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一对父子。 现在,宁奕已经可以有十成的断定,自己身处皇城司昭狱的那件事,正是这位三皇子郓王爷赵楷殿下干的,宁奕可不是纸老虎,宁奕的性格是睚眦必报,宁奕从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在了别人的手中,从来都不会!即便是皇帝老儿,宁奕也绝不会! 只是现在,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如果要宁奕选择,宁奕当然是愿意乐了个清闲自在,可是。。可是,后面,可还有一个不见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张邦昌啊! 就算是自己不愿意查下去,那个张邦昌肯干么?他愿意么?那个整天板着张脸油盐不进的家伙,会肯甘心放弃这个大好的打击党朋势力的一个机会么?在这种黑是黑白是白的人的眼里,那可是半点沙子可揉不进去的。 所以,赵楷给自己提出的那个要求,简直就是一个根本无解的难题!反而还会让自己引火烧身,自己的眼下,可是万万不能得罪三皇子的! 想着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谁啊!”宁奕没好气地冲着门外喝了一声。 “相公,是我。” 一听是云儿的声音,宁奕的口气立即变的好转了起来,淡淡地叹了口气,道:“进来吧。” 宁奕的话音刚落,一个无比美妙的人儿推开了门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副托盘,宁奕只是看了一眼,便淡淡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芦荟汤。”云儿微微地笑着。 “煮这么个东西做什么?”宁奕的口气依旧有些冷,又仔细地看了一眼,然后问道:“这个值多少两银子?” “这个。。”云儿仿佛怔了一怔,半晌以后这才仿佛有些难以启齿地道:“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宁奕被吓得简直就快要跳起来了,宁奕就算是在富有在对钱没有什么概念,十两银子一碗的芦荟汤,也绝不会是个什么小数目的。这可不是一般的奢侈,这简直就是他-妈-的太奢侈了! 宁奕的那一张脸顿时板了起来,冷冷地冲着一脸惊愕的云儿训斥道:“咱们家就算是再有钱,也不能这么奢侈吧?瞧瞧门外的那些难民们,他们可还在受罪在的!有这么些个银子,还不如拿来救济灾民!” 云儿被宁奕的这一通没由来的训斥顿时羞得低下了脸,过了半晌以后,云儿通红着脸,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蚊子叫般的声音:“那人家去扔了它。”然后抬步就要往门外走去。 “回来!”又是一阵低低的喝声,云儿的身形顿时止住了,宁奕一脸愤慨地道:“扔什么扔,十两银子的东西扔了多可惜,拿来,我喝!” “是,相公。。。”云儿复又悄然走了回来,将托盘轻轻地放在了桌上,宁奕没好气地拿起了勺子胡乱地将那满满一碗的芦荟放肚子里吞,一边吞一边道:“以后不要弄这种东西了,又不好吃又不当饱的,有这银子还不如救济一下灾民,对了,这几天有没有听说城外有什么动静没有?” 宁奕一边吃一边自顾自的说着话,等了好半天都没有等来云儿的回音,宁奕惊愕地抬起头,却发现云儿的那一张悄脸已然深深地埋进了胸口,正暗自地逝去脸颊上的泪水。 “这。。你这是怎么了?”宁奕顿时有些慌了手脚,连忙站了起来,将云儿拥进了怀里,猛然间才发现自己的口气有些不善,连忙徐徐索索地说道:“这个。。都怪为夫不好。。。” 宁奕越是这样说着,云儿的眼泪却越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泪如雨下,宁奕顿时慌了神,一脸赔笑的说道:“快快,快别哭了,刚才都是为夫不对。。唔。。不该对你是那样一副态度,快,别哭了。。啊?” 云儿擦了擦眼泪,有些哽咽地说着:“你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一个人发怒气,云儿担心,就熬了这么个东西。。。” “这个。。”宁奕顿时有些无语凝噫,暗暗自责的同时,心也顿时软了下来,美人情恩,宁奕又怎能忍下心来拒绝的了? 第三百零三章 拜访张邦昌(上) “好吧,别哭了,为夫刚才只是心情有些不好。[.超多好看小说]。对不起,云儿。”宁奕有些歉疚着说道。 “你知道吗?我刚才有多担心。”云儿有些抽泣着说着,“见你一个人在里面骂骂咧咧的,怕你想不开。” “不会的,以后不会的了。”宁奕语气有些温柔地说着,一边说一边将云儿拥在怀里,柔声说道:“你的心意,为夫明白,只是刚才。。。咳,为夫最近遇到了一点儿麻烦事,故而心情不太好。” “有多麻烦?”云儿停止了抽泣,抬起那一张俏脸,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宁奕。 宁奕苦笑了一番,虽然宁奕心里还是不那么舒服,但是也绝不会在云儿自己的妻子面前说出实情,只好报以安慰性的笑了笑说道:“察案子事情,圣上交待下来的那件案子还没有什么进展,故而有些头疼在的。” “可是。。。”云儿有些疑惑地道:“刚才似乎。。我听见你好像是在骂皇上。。。叫什么。。皇帝老儿?” 宁奕心立即一紧,急忙低声道:“这种话不可乱说,不可在外乱说。” “嗯,我明白的。”云儿此时的心情已是一片阳光灿烂,忽然,云儿的脸色一红,有些期期艾艾地看着宁奕,微微地道:“相公啊,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嗯,你问吧。”宁奕转过身坐了下来,开始对付那满满一大盆的芦荟,吃的头也不抬,问道:“什么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颜妹妹过门呢?”云儿问道。 “噗!!”一大口翠绿翠绿的芦荟汁立马从宁奕的嘴巴里喷了出来,呛的宁奕险些背过气去。 “相公,你怎么了?很难吃吗?”云儿疑惑地问道。 “咳。。。没有,云儿,你刚才说的什么来着?”宁奕赶紧擦了擦嘴巴,问道。 “相公究竟打算什么时候让颜妹妹过门?”云儿眯起了小狐狸眼睛,有些皎洁地说道:“颜妹妹家境那么可怜,家人都已经不在了,你说,是不是应该对人家好一点。” “嗯嗯,对。。”宁奕急忙开始大吃了起来。 “那么,你说,你准备何时让人家过门呢?不能总拖着人家吧?”云儿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继续自顾自地说着:“都亲如一家人了,总这么呆在咱们家,总是影响风评的是不是?” “嗯,对。。对!”宁奕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 “所以啊,相公,依我看,不如就选个日子把事情给定下来吧,你看如何?”云儿笑的就如同一只小狐狸一样,就如同看见了一只粉嫩粉嫩的小鸡一般,满眼放光。 “这个再说,这个再说。”宁奕急忙把碗丢了下来,猛地一拍脑袋,大叫起来:“对了,我还有公务在身,下次在说这个事。周丁?周丁你在哪?本大人现在要出门了!” 宁奕一边嚷着一边逃也似的飞奔了出去,一溜烟的便跑了个无影无踪,只剩下云儿一个人还有些怔怔地呆在当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等到宁奕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云儿的视线里的时候,只见云儿那弯弯儿一般的眼睛早已眯成了一条线了。 “算你聪明。”云儿一边心里想着,弯弯的一对眼睛笑的就像是一只得胜了的小狐狸一般展露无余了。 ~~~~~~~~~~~~~~~~~~~~~~~~~~~~~~~~~~~~~~~~~~~~~~~~~~~~~~~~~~~~~~~~~~~~~~~~~~~~~~~~~~~~~~~~~~~~~~~~~~~~~~~~~ “齐人之福果然不是那么好享的啊。”宁奕在心里默默地想到,出了门坐上了马车以后,宁奕急急忙忙地便打算往张邦昌的府上赶去,骂归骂,气归气,可眼下的事情却还是必须得解决的。 还好宁奕跑的快,宁奕可不是什么傻子,适才从云儿的口吻中已经听出了些许来者不善的含意,既然已经听了出来,宁奕又怎可能朝着云儿埋下的这个坑里往下跳? 顾及着云儿的感受是一个方面,来自另外一个方面的,则是宁奕对颜若曦的那一抹深深的愧疚之情,这股深深的愧疚之情早已转化成为了一股深深的恐惧之情,至于为什么是恐惧,就连宁奕自己也不知道了。 所以,儿女情长这种事情,还是先暂且搁置在一边吧,国家大事,那才是真正的大事啊! 一路顺着汴京城的大街上一路飞奔着,宁奕也不知道张邦昌的府上究竟在哪,只好一路走一路问着,大约过了两个时辰以后,周丁这才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愁眉苦脸地道:“大人大人,前面应该就是了,这汴京城可真是大,比起庐州来也不知大了多少倍,这回可算是折腾死我了。” 听了周丁的话以后,宁奕也不由得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这汴京城可着实是太大了,宁奕和周丁两人一路从城南找到了城北,这才从城北的大街上一路找到了某一条巷子里。 宁奕看了看眼前的那一条有些脏浑的小巷子,皱了皱眉头道:“周丁,你确定就是在这里?” “应该没有错吧?”周丁挠了挠耳朵,有些疑惑地道:“应该不会错,就是这里。。难道那帮刁民耍我们的?” 宁奕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走下了马车,说道:“把马车停在这里,我们走进去瞧瞧。” “唉,好!”周丁点了点头,便依从了宁奕的吩咐,将马车栓在了一颗大树下,然后便随着宁奕一起走进了那条有些污浊不堪的小巷子里。 走进了这条有些破败和污浊的巷子里以后,却见一些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老人坐在门口,还有些光屁股的小孩嬉戏。再往里面看,巷子里面搭满了十分简易的窝棚,空地中晾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有几个女人在劈柴洗衣的样子。宁弈对这个场景并不陌生,当年宁奕在缉毒部队里的时候,边境地区的贫民窟基本上就是这个样子。 第三百零四章 拜访张邦昌(中) 两人抬头看看,心说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周丁吃惊道:“吓,丐帮攻打汴京城吗?” “去你的。”宁弈笑骂一声,“去找个老头问问,张大人在里面吗?” 周丁颠颠的跑了过去,跟那些闲着的老人家说话,不一会儿回来道:“张大人在里面,这些人都是他容留的。” 宁奕顿时征在了当场。 周丁问道:“还进去吗?” “进,怎么不进?”宁弈翻翻白眼道:“被吓退了多没面子。” 周丁急忙护着大人,小心翼翼进了巷子,从窝棚与晒衣架中穿过,还得小心别把人家的衣裳碰到地上。 宁弈看看那些窝棚,除了几床黑不留丢的破棉被,几个吃饭的破碗,一个破锅几块砖头,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就是那些灾民全部的家当吧。。。’宁弈暗暗道,一直以来,他都回避着对底层苦难的触及,因为那会让他硬如铁石的心,出现裂缝,对自己的行为准则乃至道德标尺产生怀疑。他知道在这个年代,这几乎是毁灭性的,不仅于他的仕途无益,还会让一直支撑他的远大理想,变成镜中花、水中月。 硬下心肠,与周丁一路打听着寻找张邦昌。若不是有个小子主动带路,真要迷失在一层又一层的窝棚、衣架之中。 “喏,那就是张大人的院子。”孩子带着他们东拐西拐,终于到了某个角落的一个小跨院外,便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望着那透风的危墙,和小院里的两间破瓦房,宁弈小声问道:“是不是那臭小子耍咱俩啊?这里会是张邦昌住的地方?” 周丁看到有个人正在拿着瓦刀,专心修补那摇摇欲坠的砖墙,他见此人灰头土脸,泥巴满面,小声道:“问问这个给他干活的民夫吧。”便走过去,伸手想拍拍他的肩,却见全是灰尘,遂缩回手问道:“劳驾,张邦昌张大人住这么?”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砌墙的这位回过头来,竟然冷冷地道:“你是谁,找我做什么?” 听声音两人才发现,这位‘黄脸的典韦’,竟然就是张邦昌。再看他的打扮,一手拿着瓦刀,一手提着桶,衣衫褴褛,浑身泥巴,跟外面的灾民没什么区别,顿时哭笑不得。 宁奕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道:“你这是干什么?” “砌墙。”张邦昌挥一挥手中的瓦刀,泥水便溅起来:“这墙年久失修,一场大雨就能冲倒。” 宁奕赶紧躲开,还是被溅在衣角上几滴,苦笑道:“自古‘官不修墙’,有些地方年久失修也是正常,但汴京城里多得是好房子,你又何必非得捡破的住呢?” “我可不像你宁大人那样有钱。(.)”张邦昌像没有看见宁弈一样,一边拿起砖头,砌在墙上,一边道:“就连本官乘坐的马车也是皇上赐的,住在这里已经是有福了,只是住不起汴京的房子,也只好厚脸皮赖在这了。” 到现在为止,他都没给宁弈一点儿好脸色看,这让宁奕宁大人颇为尴尬,宁奕想了想只好道:“张大人,我来看你,难道连请我进去坐坐都不肯?” 张邦昌这才看一眼宁弈,只是眼白居多,闷闷道:“屋里太乱了,没法插脚,有事儿就在这说吧。” “张大人。。。”宁奕心说就算是尚书左丞,这谱摆的也太高了些,自己好歹也是同于张邦昌为圣上钦点的办案督察,不由加重了语气。 “子能!”这时院子里响起个老太的声音,中气十足,十分洪亮:“来了客人也不请人家屋里坐。” “哎。。。”张邦昌叹口气,这才搁下泥刀,撤下肩上的抹布,一边擦手一边道:“里边请。” 透过破败的院墙,宁弈见三个女子匆匆躲进屋里去,估计那应该是张邦昌的妻子和两个女儿,而原先她们三个,是在院子里忙活的。 进了院子,才发现里面其实井井有条,碧绿的菜畦整整齐齐,看不到一棵杂草;地面虽没有铺砖,却干干净净,似乎还刚洒过水,一点尘土都没有。 一个老妇人坐在正屋门口,一边手脚并用的操着织机,一边看向张邦昌道:“子能,有客人不请进来,在门口嘀嘀咕咕多不礼貌?”声音带着淡淡的威严,却自然而然。 张邦昌赶紧回道:“娘,是孩儿朝中的同僚来了,咱们家里条件太简陋,孩儿怕。。。” “怕什么怕?我们张家正大光明,有什么见不得人?”张母道:“还不快请客人进来坐坐。” 被老娘一喝叱,张邦昌也没了脾气,脱掉鞋子,从手边的水桶里舀一瓢清水,一边冲着自己的脚,一边道:“请进吧。” 宁弈见他的脚并不脏,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冲,看看里面才发现,原来里面铺着河北人惯用的竹篾席子,便也脱鞋除袜。 张母摇头笑道:“客人不用如此。”但见宁弈如此有礼,老太太还是很高兴的,连忙吩咐儿子去准备茶点。 “入乡随俗嘛。”宁弈笑笑道,一把夺过张邦昌的水瓢,也舀水冲了脚,然后把水瓢递给周丁,接过他手里拎着的礼物,道:“你也冲冲吧。” 自家大人都这样了,周丁还能怎地?只好乖乖脱下鞋袜,有些不好意思道:“汗脚。。。”便蹲在那里反复搓洗起来,心中十分的不好意思。 进屋之后,分主宾席地而坐,张母问道:“您是宁大人?” 宁弈笑道:“是啊,我正是宁弈,早前便一直听闻张大人的美名,便想过来拜访,只是一直俗务缠身,今日才得着空闲。”说着看一眼周丁道:“便来探访一下张大人,也给老夫人请安。” 周丁也笑道:“是啊,老夫人,我家大人还给您准备了礼品。”便将东西推到面前。 张母笑了笑,谢道:“太破费了,不必如此的。” 宁弈笑道:“第一趟上,总不能空着手,弯帽直拐杖,新茶陈火腿,都是些家用而已!”说着又补充道:“火腿是牛肉的。” 见对方连自己家不喜欢吃猪肉这事儿都知道,张母对这位年轻的大人不禁刮目相看,此时张邦昌端茶上来,她便吩咐道:“子能,你待我谢过这位宁大人。” 宁奕一听立即急了,连忙站了起来一脸赔笑着说道:“这可不成,我是下官,怎能受张大人一礼。” 张母笑道:“子能时常将宁大人挂在嘴上,说你有大魄力,大智慧,在江南将一群胆大妄为的叛党一个个最后全都败倒,宁大人年轻有为,着实不简单。” 宁弈心说不会吧,难道这位张铁面还是个面冷心热的闷骚型? 却听张邦昌板着一张冷脸说道:“我那只是就事论事,你可不要想歪了。” 第三百零五章 拜访张邦昌(下) 张母看到儿子的臭脸,不悦道:“就算你是上官,也不可以对下属这个样子!”张邦昌只好再道歉。 宁弈暗爽之余,心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张铁面最终还是怕地藏王的。 宁弈抬头看看透光的屋顶,叹了口气道,说道:“子能兄,我宁奕实在是想不出来,你一个堂堂二品怎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看童大人也不过是当朝一品的武官。。。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即便是扬州府台陈学艺,也完全想象不出当朝大员竟然会如此。。。” 张邦昌硬邦邦道:“我的奉银可不够住房子。” “怎么会?”宁奕惊了一惊,有些疑惑地道:“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我大宋朝可从不会亏待官员的,更何况是像张大人您这样的堂堂二品大员!” “就算是二品大员,不会捞银子也是白搭,可不像宁大人你。”张邦昌显然还对前些天的事情没有忘怀,气鼓鼓地说着:“党同伐异,鸡鸣狗盗,压榨百姓,我张邦昌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宁奕顿时有些无语,他张大人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吧。 “这里是我们一家老小收拾出来的,住了些时日了,已经有些感情了。”张老夫人笑道:“子能今天把墙修好,改天再找些茅草,将屋顶补好,就跟新的没什么两样了。” 听了张老夫人的话以后,宁弈顿时苦笑着向张邦昌说道:“不瞒您说,我今天其实就是来赔不是的。” “我可不记得你得罪过我。”张邦昌硬着脖子冷冷地道。 “哎呦呦,你们谈正事吧。”张老夫人笑道:“我给你们做饭去,宁大人就留下来吃吧。” “正要叨扰老夫人。”宁弈笑道。说实在的,他对张邦昌他们家的饭好奇死了。 “那太好了。”张老夫人撑着胳膊起身,看一眼张邦昌道:“子能,把你那臭脾气收起来,好好说话!别忘了我教过你,别以为自己现在是大员了,就可以胡乱发脾气!!” “是,娘。”张邦昌只好乖乖道。 “你们慢慢聊。”张老夫人笑着出了门,招呼媳妇儿去伙房忙活去了。 ~~~~~~~~~~~~~~~~~~~~~~~~~~~~~~~~~~~~~~~~~~~~~~~~~~~~~~~~~~~~~~~~~~~~~~~~~~~~~~~~~~~~~~~~~~~~~~~~~~~~~~~~~~~~~ 老太太一走,气氛便尴尬起来,宁弈和张邦昌大眼瞪小眼,都不先开口,周丁那个命苦的也只好尴尬地坐在一旁看星星数月亮。 “张大人。”宁奕咳嗽了一声,说道:“宁奕其实这次来,是像大人你赔罪的。” “都说了,你没有得罪我。”张邦昌硬硬地说道:“只是你我道路不同,故而无需多言。” “好吧好吧。”宁奕着实拿这个张铁面毫无办法,可偏偏人家还是自己的上官,这让宁奕在张邦昌面前感到毫无办法。 宁奕就想不明白了,一个堂堂的朝廷二品大员,就算是放眼古今中外,恐怕也绝没有一个像张邦昌这样一个先例的,竟然住在这样的贫民窟里! “我的奉银都拿去救济灾民了。”张邦昌淡淡地道:“朝廷里没有银子,灾民生不如死,我连宅子也卖掉了,指望他们能过的好一些。” 听了张邦昌的这一席话以后,宁奕顿时有些汗颜,说句老实话,就算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宁奕的家境比起张邦昌来也好的绝不是一点半点,自己这么有钱也还没有想到要去救济灾民,反而让张邦昌这样一个朝廷大员连宅子也卖掉了,只为多出一些钱为这些苦难的灾民们多一些药钱。 “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张邦昌自认顶天立地,对于百姓对于朝堂也是毫无愧疚,从不加入任何党朋,也从不做任何违反朝堂道义的事情。”张邦昌一脸正气地说道。 宁奕这时这才深深地叹气起来了,这怎么与史书上描写的张邦昌大不一样?这样铁面无私之人,放眼古今中外所有的官员,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朝廷里没有银子,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原因!”张邦昌冷冷地哼了一声,“说到底,还不是都被贪墨了,所以我才一定要审问徐胜治,一定要把这些我大宋的蛀虫绳之以法,还百姓一个青天!” “说的好!”宁奕顿时拍了拍掌,随即叹了口气道:“我宁奕也是这样想的,可是静静地仔细思考一下以后。。。张大人你想过没有,圣上要我们查徐胜治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打击叛党!和叛党有关联的奸贼!”张邦昌想也没想,毫不犹豫地答道。 “你错了。”宁奕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张大人,你不仅错了,而且还是大错特错!” “我错了?”张邦昌微微一愣之下,忽然笑了起来,表情带着一丝的不屑道:“本官哪里错了?还请宁副督察你指正。” 宁奕淡淡地一笑,说道:“有一件事,我想张大人绝对不知道,那就是,圣上其实早已知晓了一部分不法官员的名单!” “圣上知道了!?”张邦昌忽然嗖地一声站了起来,表情有些大喜道:“圣上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么这一次本官就决不会在手软了!一定会让徐胜治开口!” 宁奕顿时叹了口气,缓缓地看着张邦昌的眼睛道:“可是还有一件事张大人不知道,那就是圣上已经将徐胜治与那些官员的互通书信。。亲自交给了蔡太师。。。不瞒张大人,这些书信里,也有蔡太师的一份啊!” “什么?”张邦昌表情变了几变之后,登时大怒了起来:“圣上糊涂啊!!那些人可是叛党!皇上怎么能。。怎么能如此糊涂!!难道皇上真要置我大宋的百年基业与不顾么!!” 张邦昌显然还没有被气的糊涂,否则,恐怕就在下一刻,张邦昌就要连着当今圣上,大宋朝徽宗皇帝陛下也一块儿指着鼻子骂了个没完了。 第三百零六章 辩驳 张邦昌的嗓门极大,就连屋顶上的灰也被震掉了下来一层,宁奕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然后淡淡地一笑,说道:“张大人,你可知道圣上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张邦昌气的哼哧哼哧的,显然已经是愤怒到了顶点了,像张邦昌这样眼睛里完全揉不得沙子的人,可是定然见不得徽宗这样的做法的。[] “朝纲。”宁奕淡淡地吐出了这两个字,自来时的路上之时,宁奕已经将三皇子的这两个字反反复复地咀嚼了好几遍了,也终于有些明白,圣上这么做的含义,究竟是为了什么了。 事实上,大宋徽宗皇帝陛下当初之所以要将宁奕从徐胜治处搜刮来的信件还给了蔡京,无非也就是为了“朝纲”这两个字。身居上位者,无论是从感性上还是理性上,都必须使自己做到绝对的冷漠,冷漠地看待一切,这样才能使灵台里的那一抹意识保持清明和超然。只有保持了清醒的认识和对整个时局最准确的把握,才能把握整个时局,运筹帷幄之中,而决胜于千里之外! 试想一下,天子一怒,流血千里,假若徽宗皇帝这位大宋真龙天下,这位万万人之上的大宋第一的男人冲冠一怒,所带来的结果,又将会是什么样的? 毫无疑问,自然是流血千里,造就一个又一个的惨案,不知多少官员的人头将会落地,不知多少的犯官家属会被流放。[.超多好看小说]造成如此大的动荡,对于时局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不仅不是好事,反而只会是一件大大的坏事,正如三皇子所说的那样,到那时候,四夷犯境,大宋境内战火一开,也不知多少百姓将会流离失所,也不知多少人家将会妻离子散,这样的情况,是当今圣上绝不会愿意看到的结果。 所以,徽宗皇帝,当日才会将那些信件,交给了蔡京! 宁奕也就是想通这一层以后,心里才是无比的清楚,故而此时此刻对着张邦昌有此一说。只见宁奕的语调轻缓,完全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只是轻轻地。。仿佛就像是在诉说着一件什么很平淡的事情一样,然而落在张邦昌耳里时,整个胸膛里却像是顿时激起了千层雪一般,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的,铁青着一张脸,也不知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所以,张大人你现在明白了吧,为什么圣上要将信件交还给蔡京。”宁奕叹了口气道:“时局,只为了时局,为了时局的稳定。” 说到这里的时候,宁奕洒然一笑,继续道:“更何况,据我的了解,整个天下的官员并非人人都想造反,只是那些个叛党与人结交的时候,那些官员可是不太清楚这些的。” “就算是没有叛乱的心思!”张邦昌忽然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冷冷地道:“那也有着贪墨的行为!宁大人,本官问你,难道就真的可以放任这些人继续压榨百姓么?难道就真的可以放任这些不法的官员继续贪墨么!” “这么说吧。”宁弈淡淡答道:“张大人你也是从下面干起来的,当知道最贪婪的就是底层的这些官员。。所谓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一朝金榜题名,御街夸官,千里做官只为财。。。他们除了钱,便是权,贪墨固然不对,然而张大人你可想过,赶走了一只猛虎以后,若是又来了一批饿狼,那又怎么办?难道又要对百姓进行又一次的盘剥?” “大人以为对这些人讲道理有用吗?”张邦昌摇头道:“古人云‘欲壑难填,人心不足’,朝廷上就算是每个月发给他们上万两的银子,只要能贪得到、捞得着,他们就一定会贪、会捞的,没有知足的时候!” “我当然知道!”宁弈也正色道:“现状如此,你我谁也改变不了!” “我能改变!”张邦昌倔强的昂着头道:“恢复太祖的严刑峻法,严惩一切贪酷,贪污六十两者杀,剥皮填草,挂于公座之旁,看谁还敢效尤!” 杀气四溢的话语,让宁弈顿时打了个寒噤,猛地变了脸色。 “贪,就杀!”张邦昌双目冒着熊熊火光道:“一千个贪的就杀一千个,一万个就杀一万个,总有杀住的那一天!” “若是照你这样说,”宁奕干笑道:“谁还出来当官?大宋朝怎么运转?” “怎会没人当官?只要本本分分,国家给你地方住、给你官服穿,有米下锅,有钱买盐,衣食无忧,不历风霜。总比那些一年到头起早贪黑,累死累活却还衣食无继的农民强吧?” “不是谁都能当官的。”宁奕郁闷道。 “当官一不需要技术,二不需要力气,按照祖宗成法,照本宣科,就可以治得大差不差。”张邦昌哂笑道:“甚至没了当官的胡搅,老百姓还过得更好呢!” ~~~~~~~~~~~~~~~~~~~~~~~~~~~~~~~~~~~~~~~~~~~~~~~~~~~~~~~~~~~~~~~~~~~~~~~~~~~~~~~~~~~~~~~~~~~~~~~~~~~~~~~~~~~~~~~ 宁弈面色平和的望向张邦昌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张大人乃是尚书左丞,直属尚书省,统管百官司仪,并非太宰,并不能掌管刑狱,而我宁奕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且并无实权的五品中散大夫,我们俩既不能杀谁,也不能改变现状。” “为什么不能改变?”张邦昌忽然大笑起来,然后眼睛猛地爆发出一股凌厉的精光说道:“所以,我要查徐胜治的案子,既然圣上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张邦昌就是要好好的干他一干!” “张大人!”宁弈沉声道:“我刚刚才说过,圣上,事实上并不是想真正的查这件案子!” 第三百零七章 庐中对(上) “那你说,圣上先是将书信还给了蔡京那个老匹夫,又为什么要钦点你我二人查案?”张邦昌失望归失望,可是胸口里隐隐的还存留着一股怒气没有发作,所以仍然还挺着脖子,一副不愿意认输的样子。 听到这里,宁奕忽然缓缓地叹出了一口长气,眼中也不禁微微地露出了一些失望的神色:“圣上,这是因为蔡京闹的太凶了啊。” 张邦昌铁青着一张脸,显然还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宁奕在也没有顾张邦昌的脸色了,微微地叹了口气道:“那天在朝上,蔡京递给过圣上一封折子,你有印象么?” 见张邦昌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宁奕继续微微地说道:“那封折子里,乃是一些官员升迁的名单,张大人,你可知道蔡京的那封折子里的名单,究竟是哪些人么?” “唔。”张邦昌微微地低下头,想了想,然后慨然道:“定然是与蔡京一党有关系的人,统统提拔了起来!” “非也!”宁奕叹了口气,淡淡地看着张邦昌那一双有些惊愕的眼神,继续说道:“不是蔡党,是那些书信里有关联的一批官员。。。统统都给降职了!” “什么!!”张邦昌猛地霍地站了起来,双眉倒立,眼睛珠子都快要气的炸了开来了,就连胡子也翘的老高一般:“无耻!!无耻!!这简直就是太无耻了!!” 张邦昌勃然大怒地骂了起来,唧唧歪歪地一张嘴巴顿时把蔡京他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自然也少不了蔡京的子孙后世和他们家的女性家人,屋顶上的灰一层又一层的往下落,倒是张邦昌的身上没什么灰尘,却把宁奕洒了个全身是灰。 “他蔡京简直就是太无耻了,无耻加败类!”张邦昌气呼呼地说道:“一干与叛党有关联的官员,竟然不贬去官位,仅仅只是降职,还当着皇上的面递上了折子,这简直就是太无耻了!这把我大宋皇室的脸面往哪里搁?” “张大人,你息怒。”宁奕叹了口气急忙劝阻了说道:“圣上已经恩准了。” 张邦昌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数变,一阵晴一阵阴的,怔怔的半晌也说不出来一句话来了,好半晌以后,张邦昌这才有些失望地坐了下来,仿佛浑身都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淡淡地道:“所以,圣上这才钦点了这场案子,是么。[.超多好看小说]” “没错。”宁奕点了点头:“猜中皇上的心思很重要。。。张大人,我宁奕并非佞臣,然而若是什么事都不顾及后果,不顾及皇上的意思,往往也只会事半功倍。。。皇上这一场,打的只是蔡京的气焰!” “那么,皇上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张邦昌似乎仿佛听出了宁奕话里所隐隐包含的些许含义,缓缓地沉声问道:“难道,这些与叛党有关联的不法官员,就真的不管了吗?” “不是不管。”宁奕摇了摇头,然后微微一笑,冲着张邦昌伸出了四根手指,淡淡地吐出了四个字道:“徐图缓进!” “徐图缓进?”张邦昌显然有些愣在了那里,事实上,让张邦昌扪心自问,这一招,张邦昌不仅从没有想过,就是做也可能绝不会去做。这种缓缓徐来的温和手段,显然很不符合张邦昌这样的暴戾脾气。 “张大人,你是上官,我是下官,请恕宁奕冒昧。。”见张邦昌点了点头,宁奕这才赶紧咳了一声,继续道:“我宁奕敢问张大人,我大宋当今圣上,究竟是不是一名昏君!!” 诛心之言,这绝对是赤luo裸的诛心之言,宁奕的表情微微地笑着,显然没有任何别样的意思和想法在里面,恐怕若是蔡京在此,一定会告宁奕一个诽谤圣上的罪过来! 然而,张邦昌终究不是蔡京,张邦昌也只是微微一怔了以后,仔细地低下头思索了半晌以后,这才皱着眉头仔细地想了想说道:“当今圣上虽然喜好舞文弄墨,倒也是仁慈博爱的一代明君,更何况肯听从臣下之言,处处也肯为臣下考虑,更是我大宋百年来少有的明君。。。若说是假日堪比汉之成帝,也毫不为过。” “那么,现在你还认为,圣上会放过他们吗?”宁奕微微一笑道:“徐图缓进,就是这个意思。” 顿了顿,只听宁奕继续说道:“徐图缓进的意思是,很多事若是操之过急了,只会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更有可能引起更为恶劣的后果,天子一怒,流血千里。若是非要用这么强硬的手段,且不如换做一种更为温和的手段?” “在大宋朝上万名七品以上官员中,无论少了谁,都不会影响这具庞大机器的运转,但是却会影响到一些比较恶劣的后果。”宁弈语重心长道:“这意味着我们必须遵守游戏规则,如果违反了,就会被隔离在外,驱逐出场!假若你张大人因为得罪的人太多而被贬官的话,那就连给百姓做一点实事的机会都没了。。。” 张邦昌两道浓密的眉毛不自禁的抖动,面上流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却也缓缓点了头。 张邦昌虽然无法认同宁弈的说法,但他也知道,对方的选择更切合实际,于是没有再反驳。 见张邦昌默不作声,宁奕只好继续说道:“你张大人铁面无私,这段日子里我宁奕也看在眼里,对张大人的高风亮节也是深表钦佩,说句实话,我宁奕也恨不得杀尽全天下的那些不法的官员,可是。。不成啊。。所以我宁奕想恳求张大人,能够放弃查案?” “可以。”张邦昌点头道:“我同意了。”这一席话说的干脆利索,让人汗颜。 不料他如此痛快答应,倒把宁奕的满腹说辞都给憋了回去,吭哧几声,讪笑道:“好的,既然如此,我宁奕也就多谢张大人了。” 第三百零八章 庐中对(下) “我没有别的什么想说的东西。”张邦昌淡淡道:“只是,我张邦昌既然不能够杀尽天下的贪官,但是这一次,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一听此话,宁奕的心顿时又一次紧紧地伶了起来,生怕张邦昌又会想着去做什么别的什么举动,于是急忙带着些试探性地问道:“不知张大人想怎样?” “游街!将人犯徐胜治游街示众!”张邦昌冷笑着道:“我是不会让他们好过的,尤其是与叛党有任何勾结的官员!” 张邦昌的此话一说出来,宁奕的心里顿时猛地一个机灵,好狠的手段!估计这样一来,那些与徐胜治和羌笛怨世宗有关联的京中官员,恐怕做梦都会被吓醒了吧? 此时此刻,宁弈也只能干笑,宁奕哪敢再胡乱说话,万一挑起争议,岂不是自寻烦恼? 那简直是一定的。 ~~~~~~~~~~~~~~~~~~~~~~~~~~~~~~~~~~~~~~~~~~~~~~~~~~~~~~~~~~~~~~~~~~~~~~~~~~~~~~~~~~~~~~~~~~~~~~~~~~~~~~~ 具体谈论一会案件的问题,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了,张母在门外道:“边吃边谈吧。(.无弹窗广告)” 宁弈点头笑道:“还真饿了呢。” 张邦昌便将茶具撤去,一个未曾谋面的布裙妇人,低着头,帮张母将一个矮脚饭桌抬进屋里来。只见花花绿绿的一桌子,摆满了黄瓜萝卜、甜葱青豆等十几样时蔬,唯一的荤腥,就是一道火腿炖豆腐,还是他俩带来的火腿,一桌道道地地的农家青苗宴。 见妇人低着头给自己摆碗筷,宁弈笑问道:“这位.是嫂夫人吧。”那妇人却把头低得更低了,让他觉着自己问的太唐突了。 “呵呵,正是儿媳。”张母笑道:“没见过世面,大人别怪。”说着严厉的对张夫人道:“怎么连声音也不吭一下?” 宁弈赶紧道:“嫂夫人不必多礼。”说着一伸手,那边周丁赶紧将一个礼盒递给他,宁弈双手推到张夫人面前道:“这是下官为嫂夫人和三位侄女准备的礼物,这次不能登门拜访,她深感遗憾,请嫂夫人和侄女不日过府,必将盛情款待。” 张夫人受宠若惊,仿佛似乎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一般,她无助的看着自己的婆婆,听张母道:“还不谢谢宁大人。”这才赶紧给宁弈行礼,然后抱着礼盒后推着,到了张母身边,小声道:“母亲大人。”便送到她手里去。 张母有些尴尬的笑笑道:“我这儿媳妇年轻,有些畏缩了。”说着狠狠剜儿媳一眼,小声道:“先拿回去!” 张夫人畏惧的缩缩脖子,赶紧又接过来,朝宁弈再行一礼,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宁弈和周丁不由看看张邦昌,只见他自始至终低着头,不发一言。 宁奕顿时叹了口气,同样是京中官员的夫人,可是为什么待遇竟然差了这么许多? 见气氛有些冷场,张夫人连忙笑着招呼道:“大人快入席吧,也没啥东西招待,都是从原来的宅子里种的菜蔬带来的,图个新鲜吧。” 宁奕顿时又有些无语了,若是对外说堂堂尚书省左丞大人张邦昌一天三顿饭都是萝卜和青菜,恐怕就算是打死也没有人相信的吧?这位爷果然是一名清廉的官儿,顿顿皆思苦啊。 宁奕回过神来,笑道:“这个正对胃口。” 吃了一肚子萝卜黄瓜,宁奕稍坐告辞,张邦昌缓缓地送宁奕到了门口。 走过那片窝棚衣架组成的迷魂阵后,宁奕轻声道:“你打算让他们长住下去?” “他们又没有地方住。”张邦昌理所当然道:“这样正好两全其美。” “可是体统何在?”宁奕皱眉道:“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被人笑笑又少不了肉。”张邦昌无所谓道:“大宋律没有这个规定,御史也参不着我?” 宁弈摇摇头,连话都没说,上了马车,周丁才郁闷道:“这位大人,可真是个。。。棒槌呦。” 宁弈叹口气道:“别管了,这位爷想干啥就干啥吧。” ~~~~~~~~~~~~~~~~~~~~~~~~~~~~~~~~~~~~~~~~~~~~~~~~~~~~~~~~~~~~~~~~~~~~~~~~~~~~~~~~~~~~~~~~~~~~~~~~~~~~~~ 宁奕从张邦昌家里出来以后,坐上了马车,左右也无事,便打算回府上去了。 了结了一桩心事,宁奕固然是很开心的,只是张邦昌这样的铁面官吏,能够同意宁奕的这个说法,可真真的算是开了破天荒的头一回了。 只是,在谈话的最后,张邦昌要将徐胜治游街示众,对于张邦昌的这一手,宁奕也是从内心里发自肺腑的佩服着,狠辣无比的一招,多少官员恐怕吓的都要尿裤子了吧? 到了第三天以后,宁奕与张邦昌一起早早的便来到了大理寺卿,心照不宣地几乎同时到达,这个时辰点儿,都还没过上破晓的时分,天色也是黑漆漆的一片,连月亮都还高高的挂在树枝上面,一干大理寺卿的衙役们早已一个个揉着惺忪的睡眼等在了门前,有的还干脆坐了下来,眼皮子一搭,开始睡起了回笼觉来。 没办法,谁让张邦昌是一介如此疯狂的工作狂呢?宁奕也只好陪着他早早的来到了大理寺卿的衙门里,不出意外的,大理寺卿的少卿也干脆还是早早的躲开了这位张铁面而直接向吏部告假了,省的受这位油盐不进的张铁面的气。 今天的张邦昌似乎心情还不错,迈开大步走进了大理寺卿的衙门里以后,一身纯亮的在这黑夜里依然显得油光发亮,看着眼前这位气宇轩昂的一介京畿大员,这让宁奕怎么也没法跟当日那位满身是泥独自一人砌着墙的“黄脸典韦”联系到一起。 第三百零九章 浮出水面 徐胜治要被游街,这个消息只是天刚蒙蒙亮,便顿时炸响在了整个汴京城里。 普通老百姓自然不知道徐胜治是谁,只道是一名重大的朝廷要犯,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什么的,强按捺着一颗好奇心,早已经自发地围在了街上,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准备一睹这名传说中的“朝廷重犯”的尊容。 普通的老百姓不知道,并不代表京城里的那些所谓的官员不知道,可以说,徐胜治这个昔日羌笛怨龙长老的一块响当当的字号,不知道的人,只怕是寥寥无几了! 所以,当徐胜治即将要被游街示众的消息刚被放了出来,立即惊动了整个京畿大半以上的官员!但凡是与徐胜治有染的,或是曾经有徐胜治有过交集,收受过徐胜治好处的,一概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本来就已是食之无味,这一下子,不光是睡觉都睡不着了,只怕连坐立都难安了! 徽宗皇帝,此刻正微微地闭目养神着,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大太监梁师成稳稳地侍立在一旁,脸上的表情有些模糊,深深地埋进了阴影里,显得有些神秘。 室内安安静静的,宫中规矩甚严,圣上不说话,做奴才的又怎敢说话。自中国唐宋元明清始,其中对于礼教秩序之事最为看重的,莫过与宋明两朝,宋太祖赵匡胤得天下以后,为树立威信,改变大宋官员的松弛风气,这才扯去椅凳,在帽上加上了一对翅儿,以警告百官。 而眼下,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忽然传响在了徽宗皇帝的耳边,这使得就像是一尊泥塑的木偶一般的梁师成也不由得睁开了眼皮子,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脚步竟然如此的匆忙!就不怕在皇上面前冒犯了么? “皇上!”万侯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做为大宋皇城司的副提举,万侯要见徽宗皇帝,并不需要任何的禀报。 徽宗皇帝听见声音,缓缓地将眼睛睁了开来,淡淡地道:“嗯?” 只见万侯一袭明亮的朱雀服,站在那里,恭敬地垂下腰来,沉声禀报道:“回圣上,张邦昌张大人和宁奕宁大人,即将准备将徐胜治拉往街头。。。游街示众!” “喔?”徽宗皇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然后复又缓缓地闭了起来,淡淡地道:“好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看见徽宗皇帝这个样子,万侯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想说什么,看见徽宗皇帝这个样子,却也只好应了一声,复又退了下去。(.无弹窗广告) “回来。”徽宗皇帝的眼皮子复又睁了开来,万侯闻言,又急急忙忙地转了回来,一脸恭敬的样子。 “去,安排人手,保护钦犯。”徽宗皇帝淡淡地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遵命!”万侯脸上的神色这才缓解了一些,向着徽宗皇帝深深一拜,这才又急急忙忙地奔了出去。 “嘿,这两个人,究竟想做什么。”徽宗皇帝的脸上忽然浮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但是并没有露出任何的声音,只是微微地复又闭上了眼睛,在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了。 ~~~~~~~~~~~~~~~~~~~~~~~~~~~~~~~~~~~~~~~~~~~~~~~~~~~~~~~~~~~~~~~~~~~~~~~~~~~~~~~~~~~~~~~~~~~~~~~~~~~ 万侯大汗淋漓地急急忙忙地跑回了皇城司的衙门,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办公厅里,满大碗的水灌进了肚子里,这才有些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宁奕,好你个宁奕,可真是打的我们整个京城所有衙门所有官员一个措手不及啊!” 万侯气归气,骂归骂,可是这件案子是皇上定下来的,他也不敢太拿宁奕怎么样,所以也只好独自一人发了场火,缓缓地有些平静了下来,急忙向外招进了两名校尉,沉声问道:“游街什么时候开始?” 那两名校尉,一个叫劭帅,一个叫魏千,听到万提举的疑问,那两名校尉急忙道:“据消息,是午时三刻。” “那不是斩首的时间么!”万侯咬了咬牙,急忙沉声道:“去安排一下,我皇城司的所有人员立即出动,务必要保证钦犯的安全。” 魏千和劭帅一听就笑了:“提举大人,汴京是天子脚下,还怕有什么异动的么?更何况兄弟们平时的保卫工作做的可不差,不用那么紧张吧?” “无知!”万侯一听就火了,“就因为是钦犯,才务必需要保证钦犯的安全,更何况,三爷那里可不好交待!” 一听到三爷,魏千和劭帅两个人立即心神一震,急忙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转身跑了出去,火急火燎地安排人手去了。 万侯抬头看了看头,此时已经是卯时了,距离押送徐胜治游街示众的时间也不过只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了,万侯不由得有些恼火:“该死的,这个宁奕究竟在玩什么鬼名堂!还把不把王爷的话放在眼里了!” 只是骂归骂,眼下宁奕已成为此次案件的审问官之一,配合张邦昌一起成为副督察,同审此次的大案,俨然已隐隐的有了成为皇帝身上新晋红人的潜质,对于此,万侯也不敢太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也只好骂完了发泄了一通怒火以后,转而急急忙忙地出了门,径直向着郓王的府上奔了过去。 郓王的态度非常明确,要宁奕对徐胜治一案保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事实上,宁奕也得得确确是这样做的,只是,此番徐胜治游街示众,万侯自然而然的便把这一个罪项落入了宁奕的头上了。 谁让宁奕是副督察官?不找他,还能找谁呢? 所以,要说宁奕已经在张铁面张邦昌张大人的强大气场下已经争取来了这一最好的结果,要是说与万侯听,万侯必定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朝廷第一钦犯徐胜治游街示众,这场关于与整个朝廷安危的一场大案子,在张邦昌的强大意志力之下,终于从地下浮出了水面!展现在了整个天下面前! 第三百一章 人人自危 郓王府里。 “他宁奕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万侯有些气急败坏地向三皇子赵楷说着,赵楷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微微地玩弄着手上的一枚玉扳指。那张庞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不快来,当然同时的是,也看不出丝毫的欢喜。 万侯此时还是一身的朱雀服,昂头向三皇子说道:“属下愿意立即前往大理寺卿,当面向宁奕问个明白!王爷已经很明确的告诉过宁奕,可是他宁奕竟然敢不遵从王爷你的意思!” 赵楷的那张胖脸上忽然显出了一丝的诡秘来,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问问也好,只是,这件事可能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万侯怔了一怔,急忙低下头,沉声道:“请王爷示下。” 赵楷忽然站了起来,走向了万侯,淡淡地说道:“宁奕是没有权利决定这件事的,真正决定这件事的人,是张邦昌。” “张邦昌?”万侯又是一阵窒息,忽然咬牙切齿地道:“那个老不休的家伙,坏了王爷的事,回头属下就找个由头,呈报到皇上那里,把他贬了。” “难!”赵楷一语中得,缓缓地道:“且不说皇上的意思是什么,单单说就凭那一份两袖清风的气派,整个朝野上下也是无人能及,更何况,张邦昌平素为人节俭,在士子之中也具有极高的名望,所以,想动他,难!” 看了一眼万侯,赵楷淡淡地一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躁了?我说过,将徐胜治游街示众,未必是一件坏事!” “请恕属下愚鲁。(.)”万侯怔了一怔,这才发觉到自己的心态的躁动,急忙将头深深地低了下来。 “徐胜治游街示众,必定会在整个朝野内造成极大的震动和恐慌,然而,敲山争虎,未必就不见得是个什么坏事,更何况,张邦昌和宁奕都审了这么久了,也没审出个所以然来,你真道是天下的刑狱小吏都是混饭吃的么?” “这个。。”万侯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脸上的沉思之色越发有些凝重了起来。 “由他们去把。”赵楷淡淡地叹了口气,然后复又走了回去回到了椅子上,捏起一只毛笔,微微地一凝神,便忽地飞毫泼墨了起来,一边淡淡地说道:“你去吧,多增加些人手,只要没有个什么闪失就行了。” “是!”说到这里,万侯也自觉自己的态度有些失言,应了一声以后,急忙淡淡地朝着府外走了出去。(.好看的小说) ~~~~~~~~~~~~~~~~~~~~~~~~~~~~~~~~~~~~~~~~~~~~~~~~~~~~~~~~~~~~~~~~~~~~~~~~~~~~~~~~~~~~~~~~~~~~~~~~~~~~~ “太师,这下可怎么办才好。”一名官员满头大汗地向着正微微的闭着眼睛的蔡京问道,身后同样还站立着各色的京畿要员,只是单眼一看,便会发现,这一群此时此刻正满头大汗的官员,竟然无一不是放眼天下的一员大官,随便到了任何一块地方府上,也一定是一位呼风唤雨的人物。 只是此时此刻,众人满脸的大汗,活像打了鸡血一般的,一个个惊恐难耐地模样,就连小腿肚子也开始微微地打着颤儿。而此时正身处与室中的主要话事人蔡京却仿佛犹如睡着了一般的,闭着眼睛,就连声音也没有坑出一声来。 只是一大早的刚得到消息,一些个京里的官员们便纷纷地悄然出了自家的府宅里,悄悄地坐上了一顶小轿子,然后不约而同地来到了太师府门前,结果只是刚下轿子,便看见同僚们也同时纷纷赶来,于是当下在也不敢有它,急的连个招呼也来不及打,风风火火地径直奔向了太师府里面了。 老迈的就连头发也白发苍苍了的当今太宰首辅大臣蔡京蔡太师仿佛混没有在意一般,依然安安静静地躺在椅子上,只是没过一会,蔡京的嗓子里。。竟然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鼾声! 对,是鼾声! 立时之间,所有人都像沸腾的蚂蚁一般炸开了锅,有心想要摇醒蔡太师,可是偏又没有人敢代众人之劳,各位大人纷纷大眼瞪小眼的,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终于,户部尚书刘昺终于等不及了,状起了胆子冲着蔡太师耳边轻轻地唤道:“太师。。您可得醒醒啊。。” “吵什么。”蔡京的眼睛终于缓缓地挣了开来:“当我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着了?” 蔡京躺在椅子上,眼前的余光缓缓地打量了众人一眼,这些平日一个个不可一世的大员们纷纷低下了头,仿佛是有些羞愧似得,蔡京的眼睛顿时咪了起来,“一个人犯被绑着游街示众,又怎么了?能吃了你们,还是能砍了你们的脑袋?”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吱一声,蔡京忽然霍地一声站了起来,淡淡地道:“是龙还是虫,到现在都还没有决断呢!你们一个个的如同打了鸡血似得慌成这样,慌什么慌?当初老夫就已说过,让你们一个个的少拿一点,少贪一些,现在又要求起老夫来了?” 众官员在蔡京的面前仿佛就如同一只小白鼠一般,畏畏缩缩地急忙唯唯诺诺的称是,只听蔡京继续淡淡地说道:“一个犯人游街示众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更何况皇上至今也只是委派了张邦昌和那个叫宁奕的新晋官员查案,一应刑狱和大理寺卿都还没有任何的表示,你们就那么慌张了,想做什么?” 虽然蔡京的口气明显有些凌厉,可是众位官员的脸色却纷纷地好看了一些,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在危难的时候,即便是骂他,只要是能给自己的安全上造成一种心里安慰的,反而不会觉得有气,只会觉得可敬! 所以,当蔡京这一番凌厉的话语说出去以后,众人的脸上的神色却具只是微微的一松,心底里却并没有生出半分的火气来。 “皇上还没有下旨。”蔡京想了想,沉声说道:“皇上,并不想大动干戈!” 蔡京很了解这位当今圣上,甚至超过了所有人对他的了解,这位主子,从来都不是什么杀伐气极重的一位皇帝! 午时三刻,眼看已到!案头上的一缕檀香火苗忽地一闪,笔直地落下了一株灰白色的香灰! 第三百一一章 公愤 四月十六日,汴京城内立即掀起了一片轩然大波! 朝廷下旨,朝廷钦犯徐胜治将被游街示众,当穿着一身二品大员的红色官服从大理寺卿的衙门里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从衙门里走了出来的一员大官,缓缓地行驶在了队伍的前端,身后跟着的则是一群又一群紧密相连的官差,而在这官差的中间包围着的,则是一辆囚车! 那囚车里,一位披头散发,就连表情也有些迟缓的青年囚犯正坐在车里,有些木然的接受着这汴京城所有百姓那有些鄙夷的目光! 百姓自发地来到街上,将整个汴京城的大街围了个水泄不通,只为要一睹这位朝廷钦犯的尊容。 中国人天生喜爱凑热闹,尤其是这么大的热闹,焉有不观之理?那排长长的队伍缓缓地行驶在街上,官差们的表情则有些无比肃穆,出这趟差事之前,已经得到过少卿李格非的亲口嘱咐,这么大的阵仗,千万不能伤了这钦犯的一根毫毛,否则不论是张邦昌还是谁,就算是皇亲国戚,这可是皇上亲自钦点的案子,若是有个什么闪失,统统都得掉脑袋。 一干官差自然是提心吊胆地接受了大理寺少卿李格非的嘱咐,故而,此时此刻,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紧张,都快恨死眼前那个正骑着高头大马,独自一人走在队伍最前端的那员官员了。 老百姓们当然不认识这位所谓的钦犯究竟是谁,也自然不知道他犯了的究竟是个什么案子,坐在囚车上的徐胜治则是一脸的漠然,仿佛毫不在意眼前的这一切的发生一般。 宁奕走在队伍的最后,按照礼制,与张邦昌同为审问官员,宁奕是怎么也跑不掉的,所以,宁奕选择了。。队伍的最后一排! 事实上,宁奕对于今天的游街示众实在是有些不感冒,只是张邦昌已经口头对自己承诺,自己若是在不腿上一步的话,岂不是要叫张邦昌难堪?更何况,今天的这一举动,宁奕就算是脚指头想也能想的到,这么大的事情,早已经是震惊了整个朝野,也就是张邦昌这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家伙才无所谓。 今天,将注定会得罪很多很多的人,也同时会令很多很多的官员胆寒! 见到张邦昌等一行队伍已经缓缓地走了上来,几个帮闲打扮的汉子一骨碌的从人群外挤了进去,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囚车上的那名人犯。这几个帮闲是某个官员家中派出来的探子,前来打探消息的,见到徐胜治以后,那几个帮闲立即猫下了腰,悄悄地一路跟着,一路顺着围的密不透风的人墙一路跟着车队的方向悄悄地跟了上去。 队伍一面缓缓地走着,队伍里的一员公诉一面高声读着徐胜治的罪状,莫不过就是谋反和行贿等几大罪状,听的周围的老百姓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钦犯,竟然犯得是谋反之罪。 顿时之间,一股怒火燃烧在了所有百姓们的心里了!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些儒家思想经过汉朝时期的推广以来,已经经历了这么许多年了,那一股子的思想早已经刻进了人们的骨子里了,而此刻,猛地听见有人胆敢谋反,这无疑是煽动了所有百姓们那高昂的反战情绪了! 顿时之间,烂蔬菜,臭了的鸡蛋等物,猛地不断地向着囚车上的徐胜治砸了上去! 面对着周围百姓们的一片怒会,徐胜治就放佛是一尊岿然不动的大佛一般,只是面带着一股阴冷的微笑,毫不在意周围百姓递过来的愤怒的怒火。就连那不断砸在自己身上的各种秽物,徐胜治也是丝毫的不予志理,只是没多消一会,徐胜治的整个脸上、身上,都已经沾满了各种各样的污秽之物。 宁奕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宣读徐胜治的罪状,张邦昌这是想干什么?隐隐的,一股不好的念头忽然从宁奕的心中升了起来,眼睛望了望正走在前方的张邦昌,只见张邦昌似乎全部在意眼前的景象一般,依旧坐在高大的骏马上缓缓地前行着。 人群的一些子被派来前来打探的家仆探子们脸色也是瞬间变了一变,急急忙忙地挤开人群,然后慌慌张张的回府上纷纷的报信去了。 此时此刻,正躲在太师府里的一干官员人等也早已接到了这个消息,一个个被吓得面无人色,小腿肚子直发抖,而蔡京此刻也终于板起了脸,一言不发地看着门外的那一杆桂树。 蔡京这行的是一招险棋,当庭上书递表给徽宗皇帝,本就是一招险棋。蔡京只知道,自己的这颗大树,不能倒!若是由自己亲手将自己提拔上来的那一个个官员又统统踢了回去,这无异与给了所有的人一个信号,蔡京的这颗大树,是要倒了! 皇上的这个举动,也无疑落进了蔡京的算计里,蔡京算准了皇上,绝不会大兴杀伐,血流千里,因为这位当今天子,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流血牺牲的圣上。 可是,偏偏张邦昌的这一招游街示众,忽地打破了蔡京与当今圣上之间的这股微妙的平衡了! 此时此刻,蔡京也是一脸的铁青,只是身为当朝太宰,首辅大臣,蔡京深深的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慌! 不得不说,张邦昌的这一手,很有效,而且是非常的有效!杀鸡儆猴,敲山震虎,也不知汴京城里多少的官员已经吓的是连小腿肚子也开始不停的发抖起来了。 一路走着,那员公诉一面宣读着徐胜治的罪状,那几条罪状已经不知道被这员公诉宣读过究竟多少次了,宁奕心里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妥,看着周围的那群疯狂的百姓,仿佛一个个眼睛就像是要喷出火来了似得,宁奕不由得一叹。 此时此刻,宁奕才终有的有些了解到了,明末时期的抗清名将袁崇焕,为什么会在游街示众的时候被不明真相的百姓活活咬死。传媒效应,这简直就是利用传媒的效应引起公愤啊! 第三百一二章 海上来客 “打死他,打死他!”人群里忽然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顿时掀起了一阵热烈的热潮,一群不明真相的百姓顿时一个个眼赤红如血,恨不得立即冲上来将徐胜治活活的打死! 渐渐的,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一阵又一阵热烈的热潮开始响起在了这群百姓们的心里,一股浓烈的负面情绪,开始充诉在了这群百姓的心理面了。 “打死他,打死他!!”喊着整齐的口号,一群又一群的百姓开始赤红着双眼挥舞着拳头,想要冲上去将徐胜治乱拳打死,却早已被执行秩序的士兵硬生生地给拦了下来,这才没有引起更大的骚动。 宁奕一看此番情景,再也忍不住了,急忙纵马追了上去,冲着张邦昌道:“张大人,不能在宣读徐胜治的罪状了!” “为什么?”张邦昌淡淡地看了宁奕一眼,有些不慌不忙地说道。 “若是激起了百姓的情绪,发生了变故,将徐胜治给打死了,这可怎么办!如何向皇上交待!”宁奕把脸一板,沉声说道。 “若是犯人被打死了,本官一力负责。”张邦昌此时此刻竟然不留一点情面,冷冷地说道。 “这。。!”宁奕顿时被张邦昌的这一态度给呛住了,张邦昌仿佛就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毫不理会宁奕的想法,鼻子里冷冷地一哼,径自骑着马向着前方走去。 眼见此情景,宁奕也是无可奈何的了,只好暗暗的揪紧了心,生怕出现一丝一毫的问题来。 面对着百姓们的怒吼声,张邦昌竟然不管不顾,宁奕一时半会也摸不清张邦昌的心里究竟是在怎么想,只是下意识里的,一股不好的预感总是隐隐地浮上宁奕的心头,这让宁奕的感觉很不好受,也只好咬了咬牙,强行按捺下心里的那一阵不好的感觉,娓娓的又退回了回去。 远远的一处高塔上,朱勔正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的发生,远远地看着远处地面上囚车里的徐胜治,朱勔忽然缓缓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道:“龙长老啊龙长老,非我朱勔薄情寡性不愿救你,而是这是小公子的命令,我想,牺牲你一人,保的我羌笛怨世宗百年香火不断,保的小公子大计得售,你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朱勔淡淡地叹了口气,嘴角忽然弯弯地划过一丝弧度,然后身形一转,冷笑着向着塔的深处走去。 此时此刻,不光光是朱勔一人在盯着,就连皇城司也不能例外,万侯正紧张地站在一处高楼之上,面色铁青地望着地面上的这一切。 “兄弟们都准备好了么?”万侯脸色铁青地问道。事实上,宁奕心里急迫,万侯要比宁奕更急迫,谁让张邦昌这一手杀的所有人迅雷不及掩耳。万侯担心徐胜治当众说出朝廷里的那一切恩恩怨怨,若是被这些百姓给知晓了,那可就是贻笑大方了。 张十三冷冷地点了点头,说道:“都准备好了,请提举大人放心。” 说完张十三淡淡地道:“只要徐胜治当众说出了哪怕半个字,我们皇城司擅长隐匿暗杀的兄弟们便会立即取了他的性命。” “好。”万侯冷冷地点了点头,事实上,就连万侯这样的大特务头子都很不明白,三皇子为什么要这样做,在万侯看来,这简直就是帮助三皇子与太子争夺储君之位最好的机会。然而,赵楷是自己的主子,万侯明知道如此,却也不能说什么,只能从容地贯彻着三皇子交待下来的事情。 正说间,忽然眼前一闪,只见远远的一座高塔上,一个人影忽然闪进了万侯的眼里,这让万侯的眼前顿时一亮,整个眉头顿时都立即皱了起来。 “朱勔?他怎么会在这里?”万侯暗暗地想着,朱勔眼下正是当今圣上跟前赤手可热的红人,当然,身为大宋第一的机密机构皇城司,自然也很清楚,朱勔的另一个身份,则是羌笛怨世宗的一员长老! “去,派人盯着他。”万侯下意识里感到了一丝不妙,这么多年情报任务干下来以后,早已让万侯养成了一种小心谨慎的心态。微微的一沉吟以后,立即对身旁的张十三下命令道。 “遵命。”张十三得令而去,万侯的那一盏紧紧皱起的眉头,却也不由得开始有些疑虑了起来。 徐胜治的伏法,无疑是一场异常强大的震动,无论是大宋,抑或是西夏还是大辽等,都有着不可阻挡的影响。 此时此刻,大宋以东的渤海之上,一搜船只正缓缓地行驶在海面之上。 “安温达,你说,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汴京?”一名年轻的男子站在船头上,嘴里还叼着一只不知道是从哪里摘来的狗尾巴草,一脸享受模样的看着眼前一脸大胡子的安温达。 “斡鲁补,风大,还是进舱里吧。”安温达仿佛极其有些看重眼前的这位年轻人,说道。 那位叫斡鲁补的年轻人只是哈哈一笑,道:“长生天的子民是不会惧怕风浪的,你瞧,就连海东青也都不惧怕风浪,我做为都勃烈极的亲生儿子,又怎么能惧怕风浪这种东西?” 温克达抬眼一瞧,一只硕大无比的雄鹰正展翅高飞在船只的上方,不断地盘旋着。 温达克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股笑意,道:“没错,海东青都不惧怕风浪,我们做为长生天的子民,最优秀的女真人,又怎么能惧怕风浪这种东西?” 说完以后,温达克脸上忽然浮现了一股淡淡的哀愁,道:“出来已经两个多月了,也不知家乡怎么样了。” “你家女人早已经生了,还担心什么。”那位叫斡鲁补的年轻人口中猛地爆发出一阵口哨声,正盘旋在天空中的那只海东青听到了那年轻人的哨声以后,立即盘旋地飞了下去,稳稳地落在了斡鲁补的肩膀上。 “还是想一想,此次出使去宋,要怎么样争取最好的结果才是大事的吧?”斡鲁补淡淡地一笑,说道。 第三百一三章 使诈 温达克微微地一沉吟然后说道:“没错,此次出使宋国,乃是都勃烈极亲自交待下来的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好看的小说)” 斡鲁补的脸上倒没有温达克那么沉重,淡淡地道:“宋国,一定会同意的。” “为什么?”温达克显得有些出乎意料,尽管温达克内心里对于斡鲁补的这一番话语感到惊异,却没由来的心里忽然浮现出一股淡淡的信任来,温达克知道,眼前这位名叫斡鲁补的年轻人,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同时自己也深深的知道,这位年轻人,才是整个部落,乃至整个女真人最杰出的骄傲! 斡鲁补脸上的表情微微一笑,那张有些年轻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种强大的自信,这种强大的自信乃是后天环境里养成的一种代表着一种名为“杰出”的东西来! “温达克。”斡鲁补的声音微微的一沉,说道:“长生天赋予我们的使命是什么?” 温达克微微一呆,然后恭敬地弯下腰,说道:“和平!” “没错,和平!”斡鲁补哈哈一笑说道:“想要和平,就得先有战争,辽帝欺压我们女真人太久了,这一次,我们出使宋国,不就是为了带领我们女真人走向和平的么?” 斡鲁补拍了拍温达克的肩膀,然后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说道:“想要和平,就得不惜任何的手段。(.无弹窗广告)” “是!”温达克恭敬地低下了头来,对斡鲁补心悦诚服。 船儿忽然扬起了帆,向着渤海的某一处飞快地行驶了去。 ~~~~~~~~~~~~~~~~~~~~~~~~~~~~~~~~~~~~~~~~~~~~~~~~~~~~~~~~~~~~~~~~~~~~~~~~~~~~~~~~~~~~~~~~~~~~~~~~~~~~~ 宁奕现在的心情很不平静,是的,宁奕很不平静,甚至有了想当场杀掉张邦昌的念头了! 没错,张邦昌这个家伙,居然把我骗了! 宁奕恨恨地想着,脑间急速地飞转着无数的可能性,然而,纵使眼下的这一切正在发生着,宁奕也只感觉到了深深的愤怒! 将钦犯徐胜治游街示众的路线,张昌邦一开始并没有和宁奕商量过哪怕是半个字。从一开始,宁奕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准确的来说,是压根没有想过,这位大人竟然会使诈! 而且,还是一件掉脑袋的行为! 张邦昌所走的路线,乃是从大理寺卿的衙门出来,一路顺着汴京城东边的方向,一路来到汴京城的某一处热闹的繁华地段。一开始,宁奕的心里只是隐隐的感觉到有些不对的地方,然而,只是越走下去,宁奕心里的那一股疑虑感便越来越强,那种深深的不安感开始占据在了宁奕的心里。 为什么会有这种强烈的不安感,这种潜伏在宁奕心里的第六感忽然涌了上来。 随着周围百姓的情绪膨胀,已经有了些许百姓冲出被围起来了的士兵包围圈,冲向了囚车要对着徐胜治一顿拳打脚踢,幸亏被眼疾手快的官差们给拦了下来,这才没有对徐胜治造成任何的伤害。饶是如此,也让宁奕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来了。 “乖乖的,这游街示众可真不是个好干的活。”宁奕有些懊悔地想着,然而后悔归后悔,宁奕也着实没有办法改变眼前的这一切,张邦昌不管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上官。以下官身份冲突上官,就凭着这一点,朝廷也能判宁奕一个逾越之罪! 故然,宁奕一直隐忍着,只希望着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就这样一路走心一路提着的,队伍的一行人等终于来到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只是让宁奕一听名字,心里就立即猛地“咯噔”了一下! 这一行的最终地点,竟然是在菜市口! 菜市口是什么地方,就算是宁奕没有见过,可是后世里电视剧里放的那些段子,宁奕就算是用脚指头也能推断的出来,那可是杀人的法场!是刑场! 他娘的,张邦昌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个什么药! 此时此刻,宁奕再也无法忍受了,一个侧踢踢在马身上,急忙又追了上去,冷冷地冲着张邦昌道:“张大人,你这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本官要做什么,岂容你来插嘴?”自从押着囚车上了街以后,张邦昌就仿佛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一张脸上满是冷酷的说道:“究竟本官是上官,还是你是上官?” 宁奕强忍着一口气说道:“张大人,若是人犯出了任何事情,你我二人怎么像皇上交待?” “那是本官的事!”张邦昌冷冷地一梻袖子,冷冷地说道:“若是你宁大人还不快闪开,就休叫本官不客气了!” 宁奕顿时强压住一股火气,怒道:“张大人,这里是菜市口,你究竟想把犯人怎么样!” “你若是在不住口,就休叫本官对你不客气了!”张邦昌森然一笑,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奸党都没有什么好东西!本官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宁奕脸色铁青,两人这一番争吵的声音极大,已然传入了周围的老百姓和官差们的耳朵里了,宁奕微微地平息了一下怒气,抬眼一瞧,远远地,只见菜市口中央处隐隐的已连桌椅等物都准备妥当了,看这架势,也不知道张邦昌究竟是打算想怎么办! 宁奕已经不欲在与张邦昌有任何争辩,拨马就向着身后的远方驶去,张邦昌看着宁奕远去的身影冷冷地一哼,忽然间向着左右猛地一喝道:“来人啊,缚下犯人,本官要在这里。。。 升堂审案!!” 顿时之间,张邦昌的这一席话立即语惊四座,周围的老百姓们只是微微地一沉默以后,就立即爆发出了一声山呼般的欢声了! 就在众官差的愣神之际,只见身旁的一个同僚忽然捣了捣身边的另一位正在发呆的同僚,有些紧张地低声道:“这么大的事。。。要不要通知李少卿?这次可是我们大理寺卿出的这趟差事。。。” 那同僚有些紧张地咬了咬牙,说道:“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天塌下来也砸不中我们这些小喽啰!保住自己就行了。” 那官差的心里显然隐隐地感到了一股及其不安的感觉,复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宁奕骑马扬尘,早已经急急地驶向了远方! “阿弥陀佛,可保佑不要出事才好。”那官差强忍着心里的那一阵不安感,忽然想起了家中刚出生还不足一个月大的儿子,急忙闭起了眼睛,念念有词地祈祷起来。 第三百一四章 风暴(上) 很显然,张邦昌把宁奕给。。骗了! 没错,是骗了,而且连带着宁奕的整个家底和身家性命也差一点儿也一带骗了进去! 宁奕面色如水,骑在马上,飞一般地就向着城里的某一处飞驰了过去。就在张邦昌要将徐胜治押往菜市口的那一刻起,宁奕在潜意识里就已经做好了打算,绝不能与张邦昌一起,陷入这个无底的深渊! 宁奕想的很清楚,张邦昌这一行,无异于玩火自焚。此时此刻,宁奕也还不知道张邦昌的葫芦里卖的是个什么药,但是宁奕很清楚,张帮唱前后态度的转变来看,张邦昌要做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自己,绝对不可以跟着张邦昌一起取死!绝对不能! 宁奕骑着马,一路奔驰着。此时此刻,由于将朝廷钦犯徐胜治游街示众这一时期,已经引起了全汴京城的轰动,整个城的老百姓们自发组织了起来向着菜市口一涌而去,满街的百姓都纷纷地向着菜市口那里跑去,却完全看不见有任何一个人正在往回走的迹象! 转过一个巷口,宁奕要去的,正是皇城司的衙门!自己不过是张邦昌的一个区区下属,可是自己绝不能跟着张邦昌这样的满脑子里都是穷酸之极的激进思想的腐儒,自己人微言轻,又无法阻止张邦昌,所以宁奕第一想到的,就是皇城司! 除了皇上,恐怕眼下能阻止这一切的只有皇城司,也只有皇城司可以阻止这一切了! 正思索间,宁奕急急忙忙地刚拐过一个弯儿来,迎面正撞上一个同样骑着马儿的汉子,宁奕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喜地叫了出来:“十三!” “宁大人!”马上的张十三也是无比的惊异,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什么都别说了,快跟我走!”宁奕急忙面色一紧,急忙沉声道。 张十三一见宁奕面色有异,急忙沉声道:“可是菜市口那边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怎么知道!”宁奕立即心里一震,惊得叫出了声。 “我皇城司的探子不是白吃干饭的。”张十三微微一笑,“更何况,此时汴京城里已满是我皇城司的探子了。” 说完以后,张十三忽然面色也是一沉,低声道:“菜市口那里出什么事了?” “我想。。。张邦昌恐怕是要。。”宁奕想了想,攥紧了手心,冷冷地道:“我想,恐怕是要在百姓面前,开堂审案!” 在宁奕说出了自己心中这个大胆的想法以后,张十三被唬的也是面无人色,张十三坐在马上怔了一怔,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了似得,猛地一声惊叫道:“这。。这是要出大事啊!” 张邦昌要在菜市口当着汴京城的百姓面前审理徐胜治,这是个什么意思?很显然,张邦昌。。。这是要在百姓面前,将徐胜治所犯下的罪状,诏告与天下!诏告在这郎朗的乾坤之下,将朝廷里的这一项绝密的案件公布在所有人的面前,逼朝廷就范!! 这等骇人的大事,从宁奕口中说了出来以后,不光是张十三的脸色剧变,就连宁奕的脸色也是一阵急剧的变幻!心里一阵推倒以后,宁奕也开始终于觉得,这件事极有可能,而且是非常的有可能! 当下宁奕也再也不敢马虎,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一个不慎,自己的整个身家性命也将陪着张邦昌一起进了大狱,眼下的首要事情,就是阻止他!阻止张邦昌! “走!”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宁奕,只见宁奕对着张十三大喝道:“带上你的人,走,去菜市口,阻止张邦昌!” “走!”张十三率先拨马而旋,咬了咬牙道:“来不及通知提举大人了,走,现在就走!” 说完以后,张十三调转码头,和宁奕一起急急忙忙地便向着菜市口的方向赶了去! ~~~~~~~~~~~~~~~~~~~~~~~~~~~~~~~~~~~~~~~~~~~~~~~~~~~~~~~~~~~~~~~~~~~~~~~~~~~~~~~~~~~~~~~~~~~~~~~~~~~~~ 此时此刻,菜市口里一片萧杀的景象,数万百姓围成了一个圈,群情激涌地看着张邦昌审案子。 张邦昌脸上的表情意气风发,颇有些春风得意之势,只见张邦昌猛地惊堂木一拍,双眼圆瞪,冲着正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绑,蓬头污面的徐胜治喝到:“徐胜治,现在本府控你意图谋反以及收买贿赂朝廷官员等等十二条大罪,你可知罪!” “草民不知。”徐胜治冷冷一笑,嘴角边勾起一抹冷淡的微笑。这徐胜治是何人也,乃是昔日羌笛怨世宗的龙长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简直就是造反派的第二大头头,见识和口才无不是上上之选,又岂会看不出张邦昌的用意。 张邦昌也不生气,冷冷地道:“来人啊,把犯人掌嘴二十!” “这。。”硬着头皮跟着张邦昌一起突然改变轨迹的大理寺卿的众位衙役也是面面相觑,心知不好,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时之间是以无人动弹。 张邦昌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一个人动弹,转过脸去,只见众人面色有异,冷冷地道:“动手!” “大人。”一个衙役想了想,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说道:“兄弟们这么做,有些不太合规矩。。。” “混账!”张邦昌猛地发怒起来,犹如一只恼怒了的狮子道:“本官才是上官!有什么事具皆听从我的,有什么事情,自去你们李少卿那里诉苦,可是眼下,我是上官!” 上官两个字,将众位衙役的腰板顿时给压垮了下来。都只是一群底层的小人物,就算是想要得罪,也万万得罪不起这样的一位朝廷大员,就算是自家的李格非李少卿,也绝对得罪不起。 这些大理寺卿的衙役们本就是一群小人物,虽说官职虽小,却一个个心思敏捷,见张邦昌如此之说,一群衙役们的脸色顿时变了一变,然后狠狠地在掌心里唾了一口,几个衙役交换了一下眼色,便已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意思。 要倒霉也是他张邦昌倒霉,这一票,咱们干了! 第三百一五章 风暴(中) 要倒霉也是他张邦昌倒霉,几个衙役心里想法通过眼神交换了一下以后,立即把心一横,左右都得罪不起,反正要是闹出了事,也是他张邦昌丢了脑袋,与自己这小虾米又有何干? 虽说这些衙役只是个小人物小蚂蚁,可是大理寺卿是个什么地方?审问重大犯人的地方,特别是这种钦命的大案要案,这些小喽啰们也不知道究竟干过多少回了。所以人微言轻的情况下,未必见识也是如同小米粒一般的狭小! 一顿板子狠狠地招呼在徐胜治的脸上之后,徐胜治的整张脸顿时被打的如同猪头一般,鲜血直流,就连槽牙也被打下来了两颗。这些衙役的行刑手段多了得?让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就活。就算是打上一百个板子,叫他死他也死不了! 可是现在,很显然的是,这几个衙役下狠手了,既然抱着送死你去,不得罪人的态度,那几个衙役下手就要狠的多了,二十个板子打的徐胜治满眼金星,都快要昏厥了过去。也好在这些个衙役动作狠辣,才没有让张邦昌的大事得以中止。 重重地哼了一声以后,张邦昌冷冷地道:“本官问你,你究竟送给蔡京多少银子!” “啊!” 百姓群里顿时齐齐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蔡京!竟然是当朝首辅蔡京!眼下张邦昌面色冷峻,直接审问徐胜治与蔡京之间的事,这又怎么能不让周围的百姓感到惊讶! “没有这事。(.无弹窗广告)”也不知道徐胜治究竟是怎么想的,只见他满口的鲜血,依然强自冷静地冷笑着:“我没有对蔡京行贿过!” “还敢嘴硬!”张邦昌一拍惊堂木,大怒道:“六部尚书,究竟有几个收过你的银子!” 六部尚书!张邦昌竟然又扯出了六部尚书,这张邦昌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假设一个场景,在街头,你忽然听见有个大官在公开场合数落别的大官的种种罪状,你会是一个什么反应? 惊讶,没错,就是惊讶!除了震惊之外,绝不会有第二种感情! 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朝廷的意思!这是朝廷要把那些个大官拉下马来!此时此刻,在这群老百姓的眼前,张邦昌俨然如同新闻发言人一般,他说出来的话,就代表着朝廷的意思,就代表着皇上的意思! “这他娘的张邦昌是要造反么?”几个昏在人群里的皇城司的校尉见到这种种的一幕以后,也不由的大惊失色,面色骇的如同土一般,好不容易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了以后,这才在心里暗暗地骂了出来。 “大人,怎么办。”身边的几个皇城司的士兵急忙低声请示道,这几个人的脸上也是一脸的紧张,久在皇城司中办差,政治上的嗅觉比起一般人来也要灵敏的多,看见张邦昌的这一番行径以后,那几个皇城司的小兵的心里也只是纷纷地生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这是要出大事了! 眼下,在菜市口,除了老百姓以外,任谁也能看的出,这是要出大事了,尤其是那些个大理寺卿的衙役,一个个的脸上更是一脸的土灰。照理说,要死也是他张邦昌死,自己也不过都只是一群小小的小虾米,朝廷未必就会抓了自己,但是除闻这等机密的大事,那些衙役的脸上也不由的微微一青! “怎么办?老子怎么知道怎么办!”那名皇城司的校尉有些没好气地说道,想了想,那校尉沉声道:“现在那么多人,没法动手!” 说完以后,那校尉又咬了咬牙,冷声道:“我们得到的任务是格杀徐胜治,只要那个徐胜治感说出半个字,不管谁在,也就地格杀。” “是!”那几个小兵点了点头,得令而去。 眼下,菜市口里,张邦昌俨然摆起了公堂,冷冷地望着徐胜治不断地公诉着他所犯下的罪状,徐胜治脸上的表情只是微微地冷笑着,尽管整张脸已经肿的如同猪头一样了,却扔不肯招出哪怕半个字。张邦昌似乎倒也不显得急,只是一脸冷然地继续问案。 只是这问案的内容,却实在是让人感到无比的惊异,从张邦昌这样的朝廷二品大员的嘴里说出来的种种罪状,简直就无异与往涉案的京城官员脸上重重地打了一个巴掌,这下子,所有在场的百姓都开始慢慢的从惊异,然后。。。感到了振奋! 振奋!这种绝密的事情,一般情况下,像他们这种小老百姓自然是无从得知的,而眼下从张邦昌的嘴里说出来以后,已经不用问案,这摆明了的就已经在诏告全天下的老百姓,这些涉案的官员,已经查无属实,证据确凿,只等待着虎头铡一开,立时处决!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案子,使得所有的百姓们为之疯狂了,可以说,整个汴京城的百姓,都陷入到了这种极度的疯狂之中,所有人都相信,这件案子已然已是大宋开国以来,最重大的案件,没有之一! 就这样,徐胜治一方面誓死不召,另一方面,张邦昌也再不拿大刑伺候了,只是拿着一条又一条的罪状不断地问着徐胜治,一改第一次在大理寺卿衙门里审案的样子,倒也不显得那么急迫。老百姓不急,可是皇城司的密探们急了! 一方面,皇城司的密探们连忙命人去请自家大人,一方面紧紧地盯着徐胜治,因为这一次,皇城司的这些密探们得到的命令是,只要徐胜治敢说出一个字来,就当场格杀。可是眼下的情况,却大大的出乎皇城司密探们的所料,一时半会也不知如何是好。 宁奕和张十三急急忙忙地冲在大街上,事实上,汴京城的街道上现在显得有些冷冷清清的,只因为大家都挤到了菜市口看张邦昌问案去了,这种稀奇的事情,怎么能不看? 一路上,宁奕的心一直得提着,宁奕已经离开将近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哪些的变故,也不知道张邦昌究竟有没有按他假设的那样来做。 如果是,那么张邦昌固然是难逃一死,而自己呢?会不会也因为在皇上的震怒之下而将自己满门抄斩,这种事古之已有,就算是诸葛再世,此刻也怕没有什么办法了。 第三百一六章 风暴(下) “太师,不好了,张邦昌公然在菜市口街头设公堂审案!” 几个被派出去探听消息的小仆们在打探到具体的消息以后,人影一闪,便急急忙忙地返回太师府报信去了。[.超多好看小说] 一干焦急地等待在太师府里的六部官员,各司值殿一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整个脸立即灰紫一片,本来那已经有些微恙的身子此时此刻可越发的颤抖了起来。 兵部尚书安惇一听便急了,他是个粗人,倒没有其他官员那么多的花花心思,急得一把揪起那前来报信的家仆,忍不住的怒喝道:“说仔细点,他张邦昌究竟都做了什么!” 那仆人被安惇这么个武夫一把揪住,立即就慌了神,把菜市口里发生的事情一点一滴地急忙全说了出来。只是那仆人刚说完以后,整个室内只听见一声齐齐的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户部尚书刘昺立马瘫倒在了地上,两眼呆滞了起来。 被张邦昌当着众多老百姓的面揭露了自己的犯罪事实,这立马让所有的官员露出了一股绝望的神色。当着老百姓的面揭露了自己的那点儿龌蹉事。。。这简直就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啊! 所有人都已能够想得到,当民间群情激涌,民间士子纷纷上书朝廷的时候,皇上震怒,安敢不会将自己这些人立时送上断头台?这一举一动间,便是死罪! 虽说大宋刑不上士大夫的美誉千古传响,可是也得看究竟是犯了什么样的罪,若是牵扯到了谋反的大案,安知当今圣上不会亮出刀子砍了他们这些人的脑袋? 就在这时,仿佛所有人都忽略了的一个人,说话了:“都慌什么。” 众官员的精神立即一震,仿佛就像是看见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似得,眼光纷纷地向着一脸冷漠的蔡京身上看去。 “慌什么慌。”蔡京淡淡地说道,“要急,也是他张邦昌急!” “太师大人。。。还请太师示下。”一干官员仿佛就像是看到了希望,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更何况是他们这群急得走投无路的官员呢! “张邦昌这样做,无异会惹恼了当今圣上。”蔡京冷冷地一笑,说道:“他张昌邦想以天下悠悠之口胁迫天子,安知圣上就真的会受人胁迫么!” “对对,太师大人说的对。”当今太师都这样说了,这无异与给自己等人贴上了一条“无罪”的标签,顿时之间,室内等人的脸色也纷纷地松弛了下来,心情也好过的许多了。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当朝首辅,太宰大人蔡京蔡太师的脸,忽地垮了下来。 ~~~~~~~~~~~~~~~~~~~~~~~~~~~~~~~~~~~~~~~~~~~~~~~~~~~~~~~~~~~~~~~~~~~~~~~~~~~~~~~~~~~~~~~~~~~~~~~~~~~~ 宁奕当然不知道此时此刻菜市口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眼下太师府里所发生的这一切,更不知道百姓们此时此刻又做何感想,宁奕只知道,这一回。。。真的出大事了!! 出事了,而且是出了大事了!这简直就是一场泼天的大祸!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此时此刻,宁奕连想砍了张邦昌的心都有了! 就在宁奕和张十三急急忙忙地赶到菜市口的时候,令人感到心惊胆战,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所有人的一幕便活生生的出现在宁奕的眼前了! 只见那熙熙攘攘的百姓群里,两个青衣汉子忽然跳了出来,两个人的手中每个人都正拿着一把闪亮亮的利刃,就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徐胜治脸上一阵大喜,不由得叫了出来道:“救我!” 就在徐胜治叫出了声的那一刻,所有在场的人这才反应了过来! “劫囚!”张邦昌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机灵,光天化日之下,还就叫天子脚下,竟然出现了这种事情,怎么能不让张邦昌感到惊讶的! “有人劫囚,杀了他们!”随着张邦昌的一声大喊,所有的在场围观的百姓,包括了大理寺卿的各位衙役这才反应了过来。顿时之间,整个场面立即乱做了一团,那群不明真相的百姓们乍见有人劫囚,顿时如炸开了的马蜂窝一般四下惊慌的逃散,那群衙役平时也不过就是管一管犯人,打一打犯人的屁股,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也顿时一个个的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手软脚软,一时一个个的征在那里,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只是在电光火石的那一刹那间,那两名青衣汉子依然奔到了徐胜治的眼前,刀尖一点,直向着徐胜治的喉间而去! 顿时,徐胜治那满眼的惊喜,顿时变成了一片惊慌! 要杀我!小公子要杀我! 徐胜治满心里惊骇莫名,这么长时间的坚持,徐胜治所坚持的,就是为了等待小公子救自己的那一刻,徐胜治相信,自己为世宗立下过如此巨大的汗马功劳,小公子一定不会放弃自己,一定不会! 然而,徐胜治的算计,错误了! 一阵刀芒闪过之后,徐胜治喉间顿时鲜血如注,整个喉咙间就像是剜开了一个大窟窿似得,只是眼神翻了一番,仿佛毫不可置信一般的死死地盯着那两名青衣大汉,然后头一歪,顿时气绝生亡! 人犯死了,朝廷钦犯徐胜治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一刀毙命!! 宁奕和张十三见到不好以后,急忙策马想要冲出人流,只是人群数量众多,宁奕和张十三却偏偏的挤不进去,急得宁奕就如同火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 就在宁奕着急的如同火上的蚂蚁似得的时候,只听见人群里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天的喊声:“死人了,不好了死人了!” “完了!”宁奕脸上的神情顿时一阵大变,张十三沉住气,也跟着宁奕不断地往人群里挤,又怎奈挤的进去? 第三百一七章 天威震怒(上) 菜市口,朝廷钦犯徐胜治被刺一案震惊整个朝野! 当徐胜治被刺死的消息传入皇宫里的时候,徽宗皇帝龙颜大怒,一怒之下将自己刚刚写成的一副书法撕了个精光!被立即下令立即抓捕行凶者,严惩不贷! 汴京城可是天子脚下,在天子脚下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也难怪徽宗皇帝会龙颜大怒,一时间,整个皇宫的太监宫女个个人人自危,生怕徽宗皇帝一怒之下而迁怒与自己,要知道,徽宗皇帝虽然也是一名风流皇帝,可要是杀起人来,那是绝对不会手软的。(.好看的小说) 昔年的蔡王和崇恩太后两次事件,已经足以为徽宗皇帝的名头染上了一条血腥的印记,一个是同胞兄弟,一个是嫂子,徽宗皇帝不仅书画一绝,杀起人来也是决不手软的! 然而,紧接着传进皇宫来的消息是,行凶者已经死了,被当时正在菜市口的皇城司密探当场格杀! 这一下子,就连所有人都震惊了。 皇城司的这一番举动,足可说明的是,皇城司,不是这次事件的制造者!不光是张十三傻眼了,宁奕傻眼了,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无可计议的是,这几个行凶者不是属于朝廷的任何一方的,而是属于羌笛怨世宗,是世宗派来的杀手!刺杀徐胜治! 这场震动朝野的大案仅仅只是浮出了一个水面,冒了个泡泡,便立即消失在了这场滔天骇浪之中,就连一个影子也都不曾留下。然而,这一次的事件,所带来的影响,已远远超出了徽宗皇帝和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仅仅只是在第二天,顺天府尹门前就聚集满了一群群情汹涌的百姓,当顺天府尹王礼只是揉着惺忪的睡眼刚走出门外,就被眼前的这一种震撼的场面立时惊呆了。只见那一群群情汹涌的百姓正人山人海地聚集在顺天府衙门的门前,那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见头,高叫着的口号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清君侧,除奸贼! 若不是王礼还存有一丝的理智,否则一定会认为这么多人都造反了!自古以来打出清君侧的口号的,哪一个不是反贼,王大人饱读圣贤书,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于是,在顺天府尹王大人的好生安抚之下,这些群情汹涌的百姓终于渐渐地散去了,当下王礼王大人不敢耽搁,抹了抹脸上的冷汗,急忙吩咐人准备轿子,然后一台小小的轿子急忙顺着顺天府的后门抬了出去,急急忙忙的向着皇宫的方向奔了过去。 结果自然无异,这一回,徽宗皇帝岂止是把自己做的书法给撕了,就连一张桌子都气的给砸烂了! “造反,这帮刁民,简直就是在造反啊!”徽宗皇帝怒气冲冲地咆哮起来,就犹如一只恼怒了的狮子,骇的王礼和一帮太监们噤若寒蝉,没敢吱出来一声。笑话,在皇上暴怒的时候说话,岂不是自找死路? 徽宗皇帝在发了一通脾气以后,终于安静了下来,冷冷地道:“去,给我传郓王。” 大太监梁师成不敢有他,急急忙忙地就跑了出去,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郓王赵楷这才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还没待赵楷发言,徽宗皇帝便立时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了下来,骂的赵楷面无人色,一张胖胖的脸上就连一点儿的血色也没有了。当徽宗皇帝平息了下来以后,这才冷冷地说道:“去,去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徽宗皇帝已经知道了那些百姓说的“清君侧,除奸贼”究竟指的是何人,赵楷只是怔了一怔以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道:“回父皇,这是张邦昌干的。” “什么!”徽宗皇帝龙颜大怒,当怒气冲冲地听完了赵楷汇报上来的经过以后,徽宗皇帝重重的一拳打在了桌上,怒道:“去!去把张邦昌给朕带过来!” “是。”赵楷得令了以后,急忙就要往外走,就在这时,耳边只听徽宗皇帝的怒声再次传来:“不!派人,把张邦昌给朕直接锁下天牢里!” 赵楷脸色大变,这一番结果事实上早已经在赵楷的预想里了,于是当下在也不敢马虎,急急忙忙地便走了出去。 圣上下令抓人,又岂容法外开恩的,当徽宗皇帝渐渐地平息了胸口里的那股震动之后,想了一想之后,又冷冷地冲着梁师成到:“把宁奕给朕喊来。” “是。”梁师成的胸口里也是暗暗地打着鼓。伴君如伴虎,何况是梁师成了?对于徽宗皇帝的脾气,梁师成是在熟悉不过的。 当下梁师成便急急的出宫去寻宁奕,事实上,梁师成并不知道宁奕的住址究竟在哪,好生打听了一番以后,这才在某一处宅子的门前停了下来。当宁奕听到梁师成来到以后,便立即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 “梁公公。”宁奕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也极其不好,当然了,徐胜治被刺也仅仅只是刚刚隔了一天而已。宁奕千辛万苦抓住的徐胜治,就这么被人刺死了,更何况担心天威震怒,宁奕整整一宿都没有睡好觉。 梁师成急忙摆了摆手,和宁奕见面已经不止第一次了,沉声道:“皇上传唤你呢,快跟洒家来吧。” 一听皇上召唤,宁奕的心里也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急急忙忙地回屋穿好官服,嘱咐了云儿和家中之人以后,这才急急忙忙地随着梁师成一起出了府了。 一路上,宁奕一方面小心翼翼地跟梁师成打听宫内的情况,一方面满心乱跳地想着脱身之法。自己是副督办,百姓群情汹涌涌向顺天府衙门的事情一早就传入了宁奕地耳里去了。这么大的事情,宁奕不可能会猜不到,原因究竟是什么! 在打听到张邦昌已然被打下了大狱了以后,宁奕的心情这才有些稍稍的平复了过来。在宁奕想来,正督办张邦昌都已经被打下了大狱,而眼下所迎接自己的不是一根粗粗的锁链,而是梁师成这样一个大太监,看起来,皇上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 最起码,是现在没有。宁奕暗暗地想着。 第三百一八章 天威震怒(下) 汴京城的热闹气氛似乎并没有传染遍整个角落,总有些人和事会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朝廷的赈灾款项一直迟迟没有到位,驻扎在汴京城外的难民们虽然每日都能够得到些许的周济和药材的救治,然而,这终究只能是治标不治本的问题所在。 几名身着着青衣的医者打扮的人正娓娓地行走在这条满是破帐篷、破锅破碗遍地的“难民集中营”里面,悉心地为每一个伤病的灾民们进行着医治。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叫做什么,但是他们是大夫,就连守卫的官兵也不会去管,医者父母心,那些守卫的官兵还巴不得早点医治好这些难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一个刚刚受到医治了的老妇人满眼婆娑的泪水,向着那几名正向着别处而去的大夫虔诚地念了一声。 “大哥,今天我们又救了多少人?”一个带着斗笠的年轻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道。 “说过了,这里是汴京城,不要叫我大哥!”一个看起来满脸慈祥的中年大夫趁着四下没人,沉声说道:“要喊我葛大夫!” “葛大夫。[]”那年轻人有些抑郁地说道:“我们在这里还要救人救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赶紧闭嘴。”葛大夫仿佛有些紧张,看着一个守卫的士兵走了过去以后,这才沉声说道:“这是鸡长老交待给我们的任务,一定不能办砸了。” “是!”那年轻人仿佛显得有些怯懦,然后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候,身旁的另外一名看起来年纪也约莫有些稍长的大夫捋了捋胡子,淡淡地一笑道:“这次我们成功在望,想来鸡长老一定会很满意的。” 说完以后,他的面色如水,冷冷地说道:“鸡长老料事如神,推波助澜,我等应当谨遵鸡长老的命令,尽力煽动难民们冲突汴京城,为小公子在金国的谈判中取得优胜,这是鸡长老的命令,也是我们世宗的使命,这,更是我们的筹码!” 顿了一顿以后,那年纪有些年长的大夫打扮的人又继续说道:“如果不是那个叫张邦昌的狗官,可能我们还没有这么好的机会,鸡长老现在已是北方所有世宗弟子的长老,你虽然是小公子的人,可是,也必须得遵守鸡长老的命令,明白了吗!” 最后几个字,那人的声音里仿佛字字珠玑,只是说到最后的时候,显然无疑已是加重了语气,有些色厉俱下地冲着那年轻说道。 “是!”那年轻人满脸的惊骇,有些怯懦的缩了缩脖子,然后急忙重重地点了点头。 ~~~~~~~~~~~~~~~~~~~~~~~~~~~~~~~~~~~~~~~~~~~~~~~~~~~~~~~~~~~~~~~~~~~~~~~~~~~~~~~~~~~~~~~~~~~~~~~~~~~~~~ 很显然,汴京城里的某一角发生的这一段小小的插曲,并没有为外人所知,几个大夫打扮的男人四下里又商量了一阵,然后身形一转,便再次消失在了茫茫的“难民集中营”里面。 而此时此刻,我们的宁奕宁青天大人正满脑门子的冷汗直流,正跪在地上接受着徽宗皇帝的天威震怒! 雷霆雨露皆出自君恩,是非一切也当由圣上独自一人圣心独断,这是宁奕在第一次见到徽宗皇帝时所说的一句马屁话。 然而,不发怒时候的徽宗皇帝,尽管颇有些君子之范,才气四溢模样的温润美玉,然而让宁奕感到措手不及的是,发怒时候的徽宗皇帝,则更像是一名皇帝! 不要忘了,尽管历史上的徽宗皇帝总为后人所污病,然而,追根揭底的一点,徽宗皇帝所创造下的功绩,是任何人也不能被取代的! 徽宗皇帝在位期间,使得北宋的手工业的规模发展到了一个空前的规模,尽管自从神宗时期以来,王安石变法所遗留下的种种问题终究没有被解决,尽管徽宗皇帝为了修建万寿山而大动干戈,然而徽宗皇帝对天下做出的经济增长,却是有增无减的! 蝶闹蜂忙,一派盛世浮华的田园景象,是这个时代的写照! 让宁奕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徽宗皇帝不仅书画一绝,就连骂人时所带来的那种天威浩荡的威压感,也让宁奕的冷汗直流,心脏也不停的乱跳着,生怕皇帝一怒,自己的脑袋就得就此搬家。 徽宗皇帝终于骂累了,呼哧呼哧地歇了一会,一直侍奉在旁的大太监梁师成急忙为徽宗续上了一杯茶水,徽宗皇帝也不顾茶会的温度,一口气就喝了个底朝天,然而沉声问道:“你身为副督办,竟然不及时禀告于朝廷,你说你该当何罪!” 这个时候皇帝问罪的时候,宁奕是不该说话的,也不能说话,所以宁奕只好继续硬生生地忍受着徽宗的怒火,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徽宗皇帝看见宁奕这个样子,似乎仿佛有些消了气了,然后继续冷冷地说道:“现在汴京城的人们的火气已经被彻底的煽动了起来了,这件事,若是一个不慎,便可能就会触了民怒,你说,你要朕该怎么办!” “你问我怎么办,我还想知道自己怎么办。”来自后世的宁奕显然不是很尊敬这位皇帝,在心里喃喃地自语了一下,急忙磕头说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所要做的应当是平息民怒,然后徐图缓进。” “徐图缓进。你要朕怎么徐图缓进!”徽宗皇帝大怒之下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平息民怒,怎么平息?你说!” 见到徽宗皇帝的怒火在一次被勾了起来,宁奕也只好硬着头皮,把心一横,继续说道:“抓人!” “抓谁!” “皇上明鉴。”宁奕想了想,沉声说道:“张邦昌经管有罪,然而朝廷里也不乏一些贪墨腐败的官员,甚至是与叛党有关联的官员,微臣以为,将这些官员下了大狱,正是平息民怒的上上之选!” 第三百一九章 七日之命 徽宗皇帝只是一听,便立即脸色一沉,宁奕心神一震,急忙补充道:“百姓震怒,权宜之计,一切自在圣上独断!” 徽宗皇帝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宁奕就连抬头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心里丕自不停地跳着,心想这究竟是个什么事,自从进了京城以来,就一直不断地遭遇着各种的事情,莫非是与京城犯冲? “你这是要朕滑全天下之大忌,承认朝野内真的有奸臣么?”徽宗皇帝忽然开了口,冷冷地说道:“你这是要把朕的脸面往哪搁?” 说完了以后,徽宗皇帝顿了顿继续说道:“朕平身最恨人要挟,哼,这件事,朕不准!” 宁奕听完以后,心里也在不停的叹着气,赫赫有名的朝堂六虎,在后世的史学家眼里,就是断送整个北宋王朝的千古罪人,此时不除,还要留待何时? 心里是这样想的,宁奕的脸上就连一点儿的不满也都没有表露出来,他知道,自己不能有任何的想法流露于脸上,所以,宁奕很聪明地选择了。[.超多好看小说]。。装傻! “这件乱子是你造下来的,也自当由你去解决!”徽宗皇帝忽然大袖一甩,指着宁奕的鼻子冷冷地说道:“朕给你七天时间,若是不能平息那些老百姓的那些声音,朕就唯你是问!” 宁奕一听立即惊出了一声冷汗,急忙抬头惊叫道:“七天!臣。[.超多好看小说]。” “你还想说什么?”徽宗皇帝淡淡地道:“若是七天之内无法达成,就自己把自己绑了一起去陪张邦昌吧!” 徽宗皇帝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在说下去,那可就是抗旨不尊的大罪了,宁奕也只好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拱手道:“臣。。遵旨!” ~~~~~~~~~~~~~~~~~~~~~~~~~~~~~~~~~~~~~~~~~~~~~~~~~~~~~~~~~~~~~~~~~~~~~~~~~~~~~~~~~~~~~~~~~~~~~~~~~~~~ 从勤政殿里出来了以后,宁奕满心叹气的想着,不过是短短隔着几天的时间而已,眼下,自己又一件危机摆到了自己的面前来了。 宁奕还能说什么?自找的?宁奕也不想找什么理由了,眼下,最让宁奕心烦意乱的,还是徽宗皇帝的七日之说。假若七日一到,迎接自己的,必将是更为凶猛的惊涛骇浪,雷霆雨露皆出自君恩,在这个时代,就算是皇帝杀了自己,那也算是一种“君恩”! 在儒家思想的影响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种说法已经深入了民心,然而如果等到七日之期一过,万一这位风流皇帝真的一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宁奕忽然觉得有些烦恼,索性大踏步地走出了皇宫。(.好看的小说) 皇宫,宁奕已经很熟悉了,但自己所经过的也不过就是从勤政殿到宫门的方向罢了。出了宫门一路走了出去,发现一辆熟悉的马车早已停留在了门前,一个有些壮实的汉子不顾两边侍卫那略带有敌意的目光正探头探脑地向着里面望着,一见到宁奕走了出来以后,这才惊喜地叫了出来:“大人!” “你怎么来了?”宁奕皱了皱眉头,看着一脸欢喜的周丁。 “是夫人喊我来接大人回府的。”周丁欢喜地说道:“大人你这一出去,可把夫人和颜夫人吓坏了,可都不知道大人出了什么事了。” 宁奕心头一热,有些感慨,忽又想到了徽宗皇帝对自己下达的七日之命,心头又是一紧,想了想,然后说道:“走,先不回府。” “去哪?”宁奕跳上马车以后,周丁有些疑惑地问道。 “去。。”宁奕思索了一番以后,最终还是巍然长叹出一口长气说道:“去天牢!” “好嘞!”周丁马鞭一甩,径直向着街头奔了过去。 天牢离着皇宫不是太远,也不过就是一炷香的时间,天牢是在京由朝廷直接掌管的牢狱,宁奕所要去的目的地正是天牢,只因为,宁奕想去看一看张邦昌。 天牢是关押重刑犯人的地方,非一般的朝廷重犯所不能进,就算是进了天牢的犯人,哪一个身上不是背负着一身的惊天大案,像张邦昌这样的铁吏,能够被关进天牢里,也算是他的一种传奇了。 来到了天牢以后,宁奕出示了自己的官文等信物了以后,自然是立即放行,一路畅行无阻。来到了天牢的深处某一间牢房以后,只见一个有些看起来威严的男人正板着一张脸,静静地坐在里面,一张方方正正的脸上也不知正想着些什么。虽然已经进了天牢成为了囚犯,然而,一身大气感觉却依然没有从他的身上消失。 宁奕淡淡地咳了一声以后,没有引来他的注意,宁奕也只好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张大人。” 这个囚犯正是张邦昌,此时张邦昌一身白色的囚服,抓捕的小吏见他是官员,也就没有戴上镣铐等物。只见张邦昌依然纹丝不动,就连眼皮子也没有睁开一下。 到了这个地步了,宁奕微微地一皱眉,也只好高呼一声:“张大人,我是宁奕,我看你来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不用与我说话,我也懒得与你说话。”张邦昌淡淡地开了口了,然而至始至终的是,他的眼皮子,却始终也没有睁开过一下。 看到张邦昌这样的一副样子,宁奕也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张大人,你这是何苦?我宁奕。。。似乎没有哪里得罪过你吧?” “党同伐异,就是得罪我了。”张邦昌这个时候终于睁开了眼睛,瞧了一眼宁奕以后,口气不屑地说道:“跟党朋,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宁奕气的简直就是一佛出世二佛涅槃,一股无名之火从胸膛里慢慢地升了起来,口气也不由得冷了下来:“张大人,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宁奕似乎从没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可是你张大人竟然骗了我,且害的我也差一点置于死地,张大人,我今天倒要问问,你安的,究竟是个什么心!” “良心!”这个时候,张邦昌脸上表情一正,高声怒喝起来。 第三百二章 宁弈的烦恼(上) “良心!”宁奕不觉有些火气,不由的沉下声音低声道:“张大人说这个,是不是有些激进了?” “你是说我激进?”张邦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竟然显得有些无比的萧索,等到张邦昌的笑声终于慢慢地停止了以后,张邦昌的声音忽然一沉,淡淡地道:“我张邦昌做事只求良心,也只讲良心。若是不这样,安能除掉朝中奸佞?” 说完以后,见宁奕死死地盯着自己,张邦昌复又淡淡地道:“我张邦昌现在已经是一名白丁了,既无官身也无钦命,一介囚徒而已,宁大人不必在称呼草民为大人了。” 宁奕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地道:“张大人,你这又是何苦。” “苦不苦,我自己自然知晓。”张邦昌沉声道:“为了匡扶朝廷和社稷,我张邦昌就算是死,那又何妨?” 腐儒,真是一介酸儒!宁奕暗暗地腹诽道。这些激进的酸儒,脑子里整天只有国家正义,就连性命也不要,着实令人既可敬,又可畏,又讨厌!就像张邦昌这样的,眼睛里完全揉不得沙子,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可是你弄错了一件事。”宁奕叹了口气,说道:“皇上,是不会受到胁迫的!” 宁奕盯着张邦昌的眼睛,猛然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尤其是百姓们的胁迫!张大人,你可真的想过,这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后果?还能有什么后果?我死,或者是他们亡!”张邦昌大笑起来:“皇上仁爱,不会迁怒于百姓,若是以我一人之名换来天下的安宁,死又怎么了?宁大人,你已经不必在于我说了,我张邦昌平生最为痛恨的,便是党争!” “那么,你张大人认为,我宁奕也是党争之一的同犯了?”宁奕问道。 “难道不是?”张邦昌依然坐在天牢的地上,一身白色的囚服,精神显得有些抖索,不由的反问道。 “是,也不是。”宁奕叹了口气,“随你怎么说吧,我宁奕做事但求问心无愧。” “宁大人怎么会好心来看我?”张邦昌忽然大笑了起来,“自从我被关进了天牢以后,可没有一个昔日的同僚敢来看我的,也只有你宁大人是个例外。” “的确是个例外。”宁奕揉了揉鼻子,苦笑了一声说道:“除了我以外,现在恐怕还真没什么人敢来看你张大人了,你知道么,京城里,现在早已经闹腾开了,这些可全拜你张大人所赐。[.超多好看小说]” 张邦昌点了点头,复又闭上了眼睛,仿佛在也不想看宁奕一眼了,然后淡淡地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有什么要问的,你也就问吧。但若是要我悔罪,我张邦昌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张大人,你弄错了,皇上。。。没有派我来问话。”宁奕思索了一番,然后沉声道:“皇帝要下官七天内平息民怒,请问张大人,究竟如何是好?” “抓人。”张邦昌想也没想,淡淡地说道。 听到这里以后,此时此刻,宁奕已经直想拿着刀砍了这个家伙了! 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见过酸的,没见过这么酸的!见过犟的,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犟的!简直就是一头倔脾气的犟驴! 宁奕的声音终于冷了下来:“可是若是这样做,等于让皇上承认。。朝野里有奸佞!皇上。。。是万万不会承认的!所以,就算是抓人,也万万不会发生的!若是皇上真的想要下令抓人,就不会让我宁奕在七天之内平息民怒了。” “那么,就让我死吧。”张邦昌笑了起来:“一切是非自有后人定断,留一个青史留名,倒也不错。” 看起来,张邦昌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一定要在自己死,或者是蔡京等人的性命上,让皇上做出一个选择!但是,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一次,张邦昌也是必死无疑了。 宁奕来自后世,宁奕知道,张邦昌自然没有那么好运的就这样死去,历史的车轮依然在按着他本来的足迹进行着发展!于是宁奕长长地一叹,拜别了张邦昌以后,也只好满心惆怅地离开了天牢里了。 从天牢出来了以后,周丁见到宁奕一副失落的模样,不由得身子一紧,急忙低声问道:“大人,失败了?” 宁奕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叹口气道:“先回去吧,回去在说。” “好。”看到宁奕这幅闷闷不乐的模样,周丁也自然不好在问些什么了,生怕触了自家大人的霉头,待到宁奕坐上了马车以后,周丁马鞭一扬,便径直向着回府的路上驶了去了。 宁奕知道,张邦昌不会就这样死去,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汉奸,在宁奕回到了这个时代以后所接触的人,所接触的事,都于从前上学时学到的历史课本上的完全不同,在宁奕的印象里,张邦昌是汉奸,是仅次于秦桧的两宋第二号汉奸头子,然而,在分别接触了秦桧和张邦昌这两个人以后,宁奕这才发现,无论是学识,还是人品,秦桧和张邦昌具皆属于上上之等。 是后人对历史的误读造成了这一切,还是历史的本来模样就是如此?宁奕记得很清楚,所谓的《宋史》,乃是元朝时的史官托托所主编的,难道,是史书上的所说并不其然吗? 经过宁奕的仔细一番思考以后,答案便豁然开朗了起来,处于政治上的原因,元人托托所创作的《宋史》自然不会对眼下大宋的一些人士进行大加的褒扬,否则又怎么能体现出大元帝国的应天而生和英明神武了呢? 只是,让宁奕感到无比头疼的是,历史的轨迹,真的无法更改了么?若是如此的话,那场所有汉人历史上最为耻辱的靖康之难还有没有可能会被发生?如果有,自己又该如何改变这个时代的走向? 宁奕来自后世,对于历史上的某些大事,宁奕能够很清晰的认识到并掌握到时机,然而,唯一让宁奕不确定的是,自己这个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的拜访者,是否真的可以改变这历史的走向么! 第三百二一章 宁弈的烦恼(中) 想着想着,云儿在京城里新置的那间汴京宁府已经到了眼前了,宁奕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变见到一个仆人急急忙忙的迎了出来,高声叫着:“少爷,少爷,家中来客人了!” 少爷这个称呼,是云儿要求府中的下人们这样称呼的,保持了宁奕在庐州宁府时的称呼,此时落在宁奕耳朵里时,听起来格外有些亲切的感觉。[] “谁?”宁奕怔了一怔,然后问道。 那仆人摇了摇头,道:“只知道是江南来的,现在人就在里面呢,云少奶奶喊小的出来迎少爷的。” “江南来的?”宁奕吓了一跳,江南来的,那还能有谁?除了陈学艺家的那位小煞星还能有谁?想到这里,宁奕立即拔腿便往外走,一边高声喊到:“周丁,咱们走。。。等会在回来!” “唉?大人你怎么要走?”周丁挠了挠头,急忙喊到。 “不走还咋办。。”宁奕额头上的冷汗狂流,先前多出了一个颜若曦,就已经令宁奕在云儿面前感到很尴尬了,若是家里在来一个陈碧碧。。。天哪,只要稍稍地一想到,宁奕就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要一想到三女同堂的局面,宁奕的心就止不住的一阵流血,宁奕很后悔当初答应了陈学艺这老狐狸的要求,更麻烦的是。。。陈碧碧,还是西夏国的公主! 虽然陈碧碧的这个身份不能够被曝光,何况陈碧碧自己也不知道,可是饭得一口口的吃,日子也还得一天天的过,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才好? 就在这时,只听那仆人仿佛有些呆板地道:“少爷,客人们就在里面,据说。。其中的一个,好像还是颜奶奶的相识。” “颜若曦认识?”宁奕的脑间急速飞转了一下,已经走到大街上了的宁奕这个时候身形复又转了回来,风风火火地就往里冲:“怎么不早说!” 那仆人和周丁二人面面相觑,宁奕宁大人这是怎么了? 宁奕急匆匆的就往里走,一只脚踏进正厅,便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正坐在椅子上,于颜若曦正在谈笑风声,宁奕失声叫道:“林伯?” 那人听见声音以后,立即站了起来,满脸笑容地道:“笛主,你可回来了,属下可都等你半天了!” 来人正是林伯,现任的漕帮帮主,也就是现任的接替了颜萧的鼠长老,宁奕惊愕地看着林伯,终于回过了神来,笑了起来:“你怎么从江南来京城了?来来来,坐下说。” “属下从江南而来,就是来特意寻笛主的。”林伯淡淡地叹了口气,眼睛瞧了一眼颜若曦,颜若曦很是知趣地站了起来,向宁奕和林伯告退了以后,这才娓娓地离开了这里。 林伯望着颜若曦的背影,忽然冲着宁奕微微一笑问道:“笛主,不知笛主于我这小侄女。。。何时成亲?” “这个。。”宁奕想了想,也是微微一笑,说道:“快了吧。” 林伯点了点头,忽然有些伤感道:“颜帮主去世以后,也就剩下这么个女儿了,笛主若是不嫌弃,还是请早早的将她收入房里。。也算是有了个名份。” “这我省的。”宁奕有些头大,慌忙不秩地点头说道。 “好,这下属下就放心了。”林伯忽然正色说道:“属下这次从江南来,目的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朝廷河禁的事情,不知道。。朝廷的河禁,究竟何时能够解禁?” 宁奕微微地一沉吟,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曾向皇上递过折子,然而消息却如同石沉大海,一去不复返,至于何时解禁,我也不知道。” 宁奕的这一番长叹让林伯也不由得有些沮丧,好半天以后,林伯这才长叹了一声说道:“我漕帮一直是靠着漕运为生,而眼下朝廷封了民间河运,这等于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现在,我漕帮也只好继续做一做那贩卖米粮的买卖了。” “贩卖米粮?”宁奕怔了一怔,问道:“哪里的买卖?” “不知道。”林伯摇了摇头,“私运的货物,我们漕帮只管卖,至于卖给谁,就不清楚了。” 顿了一顿以后,林伯的眼睛忽然咪了起来,低声附在宁奕耳边说道:“但是属下至江南来的路上,得到了消息,买米粮的。。。是金国人!” “金国?”宁奕倒吸了一口长气,想了想,也复又低声问道:“不至于吧?金国与我大宋有互市贸易。。。应当还不至于从大宋民间收购米粮!” “说不准。”林伯摇了摇头,说道:“宋与金的互市贸易上,一两金子是三石大米,而如果是从民间收购,则是九石,这些年金国不乏人才,对于这里面的门道,也应当清楚的很了。” “一两金子三石米?”宁奕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太贵!” “何止是贵啊。”林伯叹了起来,“简直是价比白银!” “但是。”林伯话锋一转,苦笑着说道:“这也为我漕帮提供了资金上的助力,否则,我漕帮上上下下可就真得饿死了。” 忽然之间,一个灵感忽然浮上了宁奕的心头,只是刚一想到,宁奕便急忙问道:“金国人。。要多少粮食?” “两万石!”林伯伸出了两个手指。 “金国人,要那么多的粮食做什么?”宁奕思索了一番,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林伯笑了起来:“北辽压制金国太久了,金国那种地方,本就是不毛之地,等到寒冬一来,就连打猎的地方也没有,若是不买粮食,岂不是不用等到北辽来攻,自己就先饿死了?” 想了一想以后,宁奕这才终于长长叹了口气,什么也都没有再说了。 林伯看着宁奕的眼睛,忽然说道:“属下这次来京城,还有一件事情,就是与金国人的使者进行接触,据消息,金国人的使者,已经到了京城了。。。但是对方要求见面的话事人拥有绝对的权威。。。不知笛主能否。。。” “要我去跟金国人谈生意么?”宁奕怔了一怔,想了一想以后,这才终于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好。” 只是还有一个疑虑,宁奕是没法向任何人吐露的,亲手制造了晋康之难的那个民族,金国人女真族的使者。。。竟然到了京城了! 第三百二二章 宁弈的烦恼(下) 金国人女真人,来大宋买粮食这一举措,究竟会不会因为此时的一番影响而对以后的那场晋康之难埋下了一个深深的伏笔?会不会因为这个小小的举措,而影响了未来的整个时代的发展? 如果。。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如果我宁奕试着去改变这一切,让女真人不在能够在大宋获取粮食的话,那么对今后未来几年所造成的结果,又将会是怎么样的呢? 是女真人被灭国,还是继续与北辽打的不可开交,从而制造西夏,金国,北辽,大宋等四足鼎力的局面?抑或是历史的走势不可改变,北辽被灭,女真人取代北辽成为了那头北方的猛虎! 这一切孰是孰非,是也不是? 宁奕想到了这里,心思也开始不由得有些活咯了起来,这是一个机会,一个从天而降掉在自己面前的机会,如果自己不去把握,坐视不理,又或者是帮助金人,那么这个机会,迟早会飞走! 也许,靖康之难,会因为自己的这个小小的举措,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思而不在发生?这也完全说不准的。 宁奕思付已定,心中已然下了定论,正在整理思绪,准备与林伯商量一番的时候,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人声鼎沸的嘈杂声,宁奕顿时有些不悦,目光向着门外望去,只见几个青衣仆人正在一起正激动地说着些什么,宁奕的眉头不由得立即便皱了起来。 怎么这么没有规矩了?平日里,云儿总是很注意府中的规矩的,无论是庐州宁府,还是扬州宁府,下人们一向很懂礼貌,很守规矩,怎么偏偏来到了京城以后,就换了一副样子似得了?而且还偏偏是府中有客人的时候。 宁奕清了清嗓子,走出门外,淡淡地道:“你们几个在说什么呢?” 那几个仆人正在叽叽喳喳的功夫,猛地一听见宁奕的声音,顿时纷纷浑身一颤,这才发现自己的举止有些失措,急忙纷纷跪在地上冲着宁奕连忙大声道:“少爷。。外面出大事啦,京里的那些百姓们把太师府给围起来啦!” “围起来了?”宁奕怔了一怔以后,这才猛然间反应过来,立即眉头一杨,扬声喝道:“你说什么?老百姓们把太师府给围起来了?他们想干什么?” “说是除奸臣。。清君恻。。”那几个下人一看宁奕的脸色大变,心里更是害怕,连忙忙不至的答道。 “tamade!”宁奕盛怒之下立即爆了一句粗口,紧接着铁青着脸大喊道:“快!快!快把本官的护卫全部召来!还有周丁,林枭,全部到这里集合!!快快!!” 自家少爷盛怒之下,焉有不效鞍前马后之理?见宁奕要自己召集人手,顿时一个个如蒙大赦,急急忙忙地便跑了开来。 宁奕负手站在院中,一脸的怒容,林伯见宁奕这番脸色,也情知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什么话也都没有多问。 这一次的集合比往常的任何时候都要常些,就在宁奕等的都快要焦急的不耐烦的时候,这个时候,四下里这才慢慢地聚拢来了从各位飞奔而来的各位护卫们,当然其中也包括了周丁和林枭。只见众人一个个衣冠不整,显然是急匆匆的赶来的,宁奕也在顾不得其他关于形象方面的面子工程了,立即大喝了一声:“操兵刃,备马,随本官去太师府!” 说句良心话,自从来到了汴京以后,宁奕便再也没有召集过护卫随行了,的确是有些散漫了些,可是任谁也想不到,宁奕会突然间这么急匆匆的召集大人,顿时一个个又分头回去去取兵刃,一翻忙碌的准备以后,宁奕当先跨入了大门,猛地飞身上马,带着几十骑护卫立即火急火燎地向着太师府的方向奔了过去。 “这些百姓。。。这些愚民。。是想要造反不成?!”骑在马上的宁奕咬了咬牙,心里的急迫之情也是越来越重,压在自己胸口里的那块大石也是越来越沉,恨不得立即脚下生风,立即飞到太师府不成。 汴京城极大,比起扬州来大上何止几个档次,汴京是五朝京都之所在,扬州也不过就是自宋建立以后,自金陵没落之时,经济才有了快速的发展,才有了“烟花三月下扬州”的说法。平时,宁奕总是感叹京都之繁华,乃是天下繁华中心之所在,可是此时此刻,就在今日金时,宁奕却恨不得把京城拆了才好。 “清君侧,除奸逆,简直就是个笑话!”宁奕不由得想着,这群百姓又怎么会好端端的说出这些话来,除非。。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受人窜唢,这才会齐齐地高喊着这句的口号。一联想到成千上万的百姓围在太师府门前叫嚣抗议的样子,宁奕脚底板上就止不住的一阵寒气上涌,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自己的小命恐怕第一个就会被徽宗皇帝,那位当今的真龙天下给第一个砍了脑袋泄恨! 宁奕可没有忘记,皇帝命令自己的七日之说,想到这里,宁奕又是一阵烦恼。 烦恼啊烦恼,接踵而至,烦不胜烦!! 眼下,还是渡过这次的难关为好吧! 经过一阵急急的策马疾驰,太师府终于渐渐地显现在了眼前,宁奕只是微微地一看便差点眼前一黑栽倒在马蹄之下,只见黑压压的一群百姓,从前望不见头的人潮正围堵在太师府四周,将四下里围了个水泄不通,看起来,恐怕足足有全京城一半的人口数量了! 宁奕顿时脸色一阵苍白,坐在马上晃了几晃,险些栽倒下来,幸得周丁眼疾手快,连忙一把扶住了宁奕,这才使得宁奕没有真的倒在地上。宁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后,嘴唇发白地身后的护卫们道:“走,我们过去瞧瞧。” “大人。”周丁看了一眼那一眼望不见头的人群,急忙说道:“大人,现在最好还是不要过去的好,恐怕会有危险。” 第三百二三章 说服(上) 听了周丁的话以后,宁奕轻轻地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地道:“百姓之意,国家大事,关乎社稷之危,我身为大宋父母官,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又岂有不亲自前往的道理。更何况,皇上还与我有七日之约,我宁奕就更加得去了。” 周丁听了宁奕的话以后,嘴唇动了一动,知晓了宁奕的心意以后,也只好暗暗地叹了口气,没有在说什么了。 宁奕向前方微微地看了一眼,猛地拉动马栓,就要冲上去,身后的几十骑护卫便也纷纷一勒缰绳,跟着宁奕就往前冲,那黑压压的百姓仿佛狂风海浪一般,恐怕只要有一个不小心,所有的人就要瞬间栽倒在了这股狂风巨浪之下了! 汴京城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古今以来,恐怕还是头一遭。 眼见离着人群已经越来越近了,宁奕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就待要冲上去,忽然之间,只见一个人影忽然窜过,宁奕的耳边只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宁兄弟!且慢!” “张十三?!”宁奕微微地一惊愕,将马停了下来,有些惊喜地道:“张兄弟,你也在这里?” “出大事了。”张十三脸色铁青地道:“我们皇城司的兄弟已经倾巢出动,将各个路口栏了下来,宁兄弟,你怎么来了?” “出了大事,我焉有不来之理?”宁奕咬了咬牙,脸上也是一片的深沉,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情况,急忙问道:“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有人闹事!”张十三斩钉截铁地道。[.超多好看小说] 若是换做是别人这样说,也许立即就会跳出来无数的人出来笑话,这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笑话,眼前乱哄哄的景象,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出来,这是在闹事,在暴动,然而,如果换做是张十三说出这样的话来的话,恐怕就会立刻让无数人闭嘴! 宁奕内心里猛地一震,对于张十三的这个结论,宁奕对于其中的理会是在清楚不过的。有人闹事,其中的隐喻便是。。。有人调拨百姓闹事! “查出来了么?”宁奕神色一阵明暗以后,带着一丝轻轻的颤抖问道。 然而,很快,宁奕便失望了,只见张十三努力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那群百姓先是冲向了顺天府衙门,一顿打-砸-抢烧以后,又冲向了其余等官员的府宅里,其中就包括了六部等等的诸多官员,百姓的人数太多,就连九门提督也不敢怎地,若说是禁卫御林,没有皇上的旨义,更是无人敢开杀戒镇-压,此时想必消息已经送往了宫里了,还要等待圣上的旨义,才能在做决断。” “若是天威震怒之下,御林军大开杀戒,这整个汴京城岂不就血流成河了?”宁奕心中一动,急忙道。 张十三脸色铁青地说道:“若是不开杀戒。。恐难镇-压的住。。。还打出了清君侧的口号,分明就是有人唆使,否则那群百姓们哪个能想到这个借口?简直就是一群暴徒!” 张十三说的在情在理,事实上,若是换做是一名成熟的政客,为了保住大局,也恐怕只会硬起心肠,亮出屠刀大开杀戒。然而,宁奕不是一名政客,最起码宁奕不冷血,事实上,宁奕也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名合格的政客! 宁奕点了点头,拨马就要往前走,张十三急忙拦住了宁奕,道:“宁兄弟,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只见坐在马上的宁奕淡淡地一笑,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我要去说服他们,说服他们离开。” “宁兄弟,你疯了么!”张十三一阵大惊,脸色急变,惊恐地道:“就连皇城司的人也不敢随意过去,那群暴民只要是情绪稍稍地被点燃,换做是谁恐怕都会被立刻淹没!” “无妨。”宁奕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汴京城血流成河吧。。若是那样,在这个危机时刻我没有挺身而出,恐怕我这一辈子都会寝食难安。” 宁奕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张十三也只好淡淡地摇了摇头,退开了两步,宁奕微微一笑,冲着身后的护卫们大声道:“跟着我,冲!” “是!”身后的众位护卫们一齐大喝了一声,只见几十骑飞快地就向着那群黑压压的人群中冲了上去,那几十骑人马的速度极快,宁奕一马当先,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从容的模样,这一番景象落在张十三的眼里时,脸上的表情也是微微的一肃。 过了半晌以后,张十三向着宁奕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英雄从来都使人尊敬,然而英雄的出现总是迫不得已,有谁天生喜欢做英雄的?宁奕不知道,但是宁奕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想做这个英雄,宁奕家中有财锦千万,有如花美眷,夫复何求? 然而,造成宁奕心中的这一股执念的,却是心中长久以来的那一个梦想! 为了天下大昌!所以在这个危机的关头,宁奕选择了挺身而出,情急之下,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待到冲到近前时,宁奕这才发现,一座诺大的太师府被愤怒的百姓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却并没有遭受到像顺天府衙门等等受灾的各位官员的家中一般的景象,仔细观察之后,宁奕这才发现,原来在太师府的门前,正有着一座密集的屏障将那群愤怒的百姓们挡在了门外――一群身着着满身衣甲,杀气冲天,手持着一柄又一柄兵器的御林军正如临大敌一般的守卫在太师府的门前,也幸得这股冲天般的杀气,这才使得那群愤怒的百姓没有在能够往前一步。 宁奕的眼睛微咪,只见东南方的一处角落里,一队整整齐齐的禁卫御林军正蓄势待发,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一股股潮水般沸腾的百姓,将整个人潮给切成了两半,而在那群愤怒的百姓的身后,一队又一队的军队正源源不断地开往目的地,而此时此刻那群愤怒的百姓们却还一无所觉,只是仍旧愤怒地高喊着各种口号。 第三百二四章 说服(中) 看着那阵势,恐怕被调拨而来的军队已经足足有近万的人马了,试想,就连宫中的禁卫御林军都被调拨了出来,京都的这些大佬们对于这一次的时事的恶劣程度的重视究竟到了什么样的一个地步了!恐怕只要圣旨一到,太师府门前立即便得血流成河! “不好。”宁奕心中大急之下,急忙拨马便要向着那一个缺口冲过去。远远的,那些个守卫的禁卫御林军便远远地看到了几十骑的人马正飞奔而来,顿时一个个如临大敌,冲着正坐在马上飞奔而来的宁奕等人大吼道:“什么人!殿前步军司在此,在敢上前一步,格杀勿论!” “且慢!”远远的,只见马上的那名年轻人大呼了一声,火急火燎地跳下马来,然而,那些大头兵们却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大喊道:“你是什么人!再敢上前,就格杀勿论!来人啊,弓箭手准备!” 那些士兵们只是刚刚得到命令,立即一排整齐的弓箭手便排队走了出来,一只一只闪亮的弓箭正齐齐地对准着宁奕,只要宁奕等人当真敢在上前一步,恐怕这些弓箭手们手中的箭就会立即将宁奕等人射杀与当场! 眼见一排排整齐的弓箭正对准了自己,宁奕远远的急忙大喊了一声道:“且慢!我乃中散大夫,兼江南侍御史宁奕!” 一听到是朝中官员,眼下正大名鼎鼎,赤手可热的红人,在江南做下大功绩而闻名与整个朝野的宁奕宁青天,只见对面所有士兵的脸上神色俱是一松,然而,领队的那名校尉却仍然全然不敢放松,冷喝道:“官文何在!” 官文就如同现在人的身份证一般的东西,是证明官身的一样证明,宁奕连忙从腰间摸出官文,那名校尉这才终于确认了宁奕的身份,急忙命令弓箭手撤下,然后冲着宁奕微微地一弯腰,恭敬地道:“不知道宁大人来这里准备做什么?” “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宁奕板起脸孔,冲着那校尉冷冷地一喝道。(.无弹窗广告) 那校尉只是呆了一呆以后,急忙复又弯下腰去,沉声道:“回大人的话,捧日、天武、龙神等卫四厢兵马已经到齐,殿前马步军司的人马也已经到齐,现在就等着圣旨一到,立即行动!” “果然如此!”这个说法立即证实了宁奕心中的那一股隐隐的不安,在心里微微地叹了口气道:“你们的将军在哪?放我过去。” 那校尉只是一听,脸色便立即一阵大变:“宁大人万万不可,小的要是放了你过去,就是违抗了军令!更何况现在那么的乱,宁大人现在要过去,岂不是更加危险!” “放我过去!”宁奕脸色一板,脸上的怒意更浓。 就在那校尉不知所措的时候,只听远远的一声惊喜声猛地传进了宁奕的耳边里:“宁老弟!竟然是宁老弟?” “嗯?”宁奕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材有些挺拔的汉子正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宁奕的眼光只是刚一落在那人的身上,脸上的神色便也是立即一阵大变,失声惊叫道:“是你。。。祁捕头!!” “啊哈,正是我。”祁青冬一身的甲胃快步地走了上去,一脸惊喜地看着宁奕,说道:“宁老弟,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怎么也不通知哥哥去见见你?” 宁奕一脸惊异地将祁青冬上下打量了一番,惊讶地道:“祁捕头。。啊不,应该是祁将军了。。。你什么时候当上将军了?” “怎么样?哥哥的这一身行头帅么?”祁青冬哈哈一声大笑道:“现在,你哥哥我乃是殿前步军都虞侯了。” 宁奕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乖乖,正五品的武官! 不由得笑着道:“恭喜你了,改日一定要请你喝酒。” 两人纷纷大笑了起来,一番叙旧完了以后,祁青冬立即微微一笑说道:“怎么样?宁老弟,来这里做什么?” “实不相瞒。”宁奕微微地一番沉吟以后,说道:“我敢问哥哥,朝廷里是否已有举动,计划要用铁血的手段对眼前的这些百姓进行镇-压?” 祁青冬只是怔了一怔以后,然后微微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得严肃了起来,说道:“没错。” “不瞒哥哥。”宁奕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宁奕,实是想尽一尽我的力量,劝说这些百姓离开。” 祁青冬只是刚听完,脸色便是一阵大惊,急忙说道:“宁老弟,你疯了么!这些百姓现在可一个个的就像是疯子一样,只怕你刚出现,就会被这群暴民乱棒打死!”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坐视不理。”宁奕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苦涩:“他们只是受人蒙蔽,被人利用,却不能因此就将所有的罪过都加载在他们的身上,这样的话,对他们来说,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顿了一顿以后,宁奕继续苦笑着说道:“更何况,我宁奕。。实在是不能做视汴京城血流成河而坐视不理。。。我宁奕做不到啊!” “这个。。。”祁青冬怔了一怔,过了好半天以后,祁青冬似乎在心里急剧地挣扎了一番以后,祁青冬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长气,说道:“罢了,既然宁老弟你心意已决,我老祁也就不在说些什么了,这便放你过去。但是宁老弟你要记得,主持这件大事的乃是蔡太师,早已经吩咐过下来,不许放任何人进去,宁老弟你要小心,莫教人给你穿了小鞋。” “我省的。”宁奕长袖极地,深深地做了一辑,道:“多谢哥哥了。” “来人啊,放我兄弟过去!”祁青冬闪到了一边,冲着那些士兵们大喝了一声,随着祁青冬的一声令下,两旁的士兵们顿时闪开了一条道路,露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允许宁奕通过。 “我们走。”宁奕眉头一扬,冲着身后的护卫们大喝了一声,然后急急地骑上马,在所有士兵的注目之下,复又向着那条笔直且有些宽敞的道路冲了过去。 第三百二五章 说服(下) “嗯?那边适才走过去的人是谁?”远远的,一位全身披甲看起来颇有些将军风范的人远远地眺望着,忽然只见视线里忽然闪过了几十骑人影,于是剑眉一扬,冷冷地说道。(.无弹窗广告) “属下不知。”身边的几位将军似打扮的人物急忙纷纷低声说道。 “查!给老夫去查!”说话的那个人似乎显得很有分量,就连头发也已花白成了一片,冷冷地道:“究竟是谁把无干的人放了进来,一定要查!查到了以后,就立即带到老夫这儿来!” “是!”几个将军得令了以后,急忙纷纷地向着各营奔了过去。 宁奕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只是刚刚突入这里以后,便立即有人盯上了自己。此时此刻,宁奕的一门心思还正放在周围的那群百姓的身上呢。 执行拦截百姓任务的则正是殿前步军司,也属于宫中御林的其中一支,只见那些宫中御林士兵们里三层外三层,合几百人之力的功夫,才将那些群情汹涌的百姓硬生生的拦在了外面,若不是亲生经历,恐怕宁奕这辈子致死也不会相信,一群平时看起来一个个温文尔雅的百姓们,高喊着口号时的声音,究竟有多么的震撼! 数千,数万的人聚集在一起,共同地喊着同一个口号的样子,恐怕任谁没有经历过那种场景,也终究无法感受到心里产生的那种震撼。 “什么人!”几个士兵似乎注意到了宁奕,急忙大喝道。 “我乃宁奕!”宁奕一声高喊,自己的名字仿佛就如同一张最有力的名片,那几个士兵只是一听,面色就是立即一变,紧接着便闭上了嘴巴,在也不发一言了。 宁奕骑着快马,急匆匆地来到了太师府的门外,此时,太师府门前已经就如同一片战场似得了,满下里竟是士兵,宁奕就这样一路横冲直撞,也在没有人管他了。 宁奕看了看眼前的景象,情知事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回头看了一眼太师府的高墙,急忙道:“快!扶本官上墙。” “上墙?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几个护卫微微一怔,然后疑惑地问道。 “废话,本官若是不上墙,周围的那些百姓又怎么会看的见本官?”宁奕连忙喝道。 “可是大人!这绝对是个危险的行径啊!”周丁心里似乎觉得宁奕的这个做法尤为有些不妥,低声道:“高墙之上,焉知大人没有危险?目标太露,万一变成了目标。(.好看的小说)” “来不及想那么多了,你看!”宁奕的手指遥遥一指,只见远方的士兵们已逐渐的开始集结完毕,而所有的百姓们,竟然还无一人发现这个现象,宁奕赤红着双眼,低声道:“无论如何,本官也是要试上一试,总不能眼睁睁的就看着刀兵加颈,血流千里!让我宁奕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我,做不到!!!” 周围的一干护卫们包括周丁和林枭在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低着头,也不知道究竟在想着什么。是的,宁奕若是真的做出了这个举动,高墙之上,立时就成为了一个活靶子,就算是有人暗中放箭,也是完全无法救得的。所以身为宁奕的护卫长,周丁考虑的明显比任何人都要多一些。 宁奕心情急躁,也想不到其他的,连忙吩咐道:“快,给我准备一段话筒!” “话筒?那是什么东西?”听到宁奕这个吩咐以后,所有人都呆了一呆,不过自家大人虽然学问不大,本事却不小,一时半会,倒也没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话筒,就是。。。”宁奕不由分说开始比划了起来,然而比划了半天,见所有人依旧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宁奕这才想了起来,自己现在。。。可是还在宋朝啊!想到这里,宁奕恨不得打几个耳刮子才是了。 想了一想以后,宁奕复又低声说道:“你们这么多人里面,谁力气最大?” “那肯定是我刘宝了。”一个彪形大汉忽地走了出来,也是宁奕众多护卫里的之一,笑着说道:“我刘宝的力气,我认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认第一的!” 见众多的护卫都同样点了点头,宁奕复又问道:“能拉弯一段钢铁么?” “有何不能?”刘宝剑眉一扬,笑了起来:“莫说是拉弯,就算是扯断,我刘宝都不在话下!” 宁奕仿佛也感受到了刘宝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一股冲天的傲气,点了点头,道:“去给本官找一截钢铁来。。。你们的武器拆下来,也可以!” “好嘞。”那些护卫也很豪爽,纷纷拆下了自己身上的佩刀,交给了刘宝。 紧接着,在宁奕的指挥下,刘宝讲刀柄上的那把刀刃。。。连个儿的扯断了开来,在将那断成了两截的钢刀硬生生的扯成了一种。。。唔,用大伙儿们的话来说,叫做田螺形! 所谓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么,这些个护卫活到现在也没见过大海,所以便很果断的叫他田螺形,反正也只是长的像一些罢了。 当刘宝将那奇怪的玩意交给宁奕的时候,宁奕紧接着便像是如获至宝一般,冲着刘宝一阵啧啧称奇,看的众人也是怪怪的,一段废铜烂铁,有个什么用处? 这个时候,只听宁奕缓缓地说道:“本官就算是在墙上坐着了,若是没有个传话的工具,这么多人,谁能听见我说话?铁具有非常好传音的功能,更何况配合着这海螺的造型,更适合传音!” “原来如此。”众人也才恍然大悟起来,事实上,这种东西在大宋并不算罕见,而且已经算是人人皆知的原理了,可是所有人也只是第一次听说,铁的传音效果会是这么好! 果然,在宁奕坐上了墙头以后,只是刚一开口,便震慑到了所有的人,包括还站在远处冷冷地盯着自己,那个一头花白头发的将领! “各位,都请安静下来!”宁奕微微地一沉吟后,开始了他这一生中,最为惊心动魄的一次演讲!只是恐怕其中在暗流下隐藏着的危险,就连宁奕自己,恐怕也是浑然不知! 第三百二六章 民心(上) 当然,这个超级奇怪的“喇叭”一经现世,然后经过宁奕这么个年轻英俊的官员往着太师府的墙上一坐,虽然显得相当的扎眼,却并没有引起多少的关注。 远远的,那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将也注意到了宁奕的这一个动作,不由的沉声说道:“他想干什么?怎么都没有人拦住他!他是谁,有谁可以告诉我,他是谁?” 当中终于有一些眼尖的将领认了出来,急忙道:“回老种经略相公的话,此人名叫宁奕,现乃是中散大夫。。。” “原来是他?”那个被称呼为老种经略相公的老将军不由得点了点头,看起来也同样听说过宁奕这个名字,淡淡地道:“派几个人,去看着,如果宁奕有任何不法的,或者是出格的行为,就立即抓捕。。当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没有必要这么做,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们懂了么?” 那老将军的眼光一撇,几个将领立即心领神会,急忙点了点头,便分头安排人下去了。 此时,太师府门前人山人海,这让许多正躲在太师府蔡京家里的众位官员也是一阵心惊胆战。当然,仅仅也只是心惊胆战,有惊无险罢了,现在朝廷镇-压的大军已到,那些个原本急急从家中奔逃如同丧家之犬的诸位官员们此时此刻也显得如同斗胜了的公鸡一般的骄傲起来,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三道四了起来。(.无弹窗广告) “呔!那些个刁民,若是不狠狠的治理一下,那还不反上天了!”说话的这位是工部侍郎王林王大人。 王林的话立即便引来了一阵复议,众人七嘴八舌地围在蔡太师的跟前不停的转悠着。这也难怪,堂堂一介官员被一群百姓赶得如同丧家之犬,这放在古今中外,恐怕也从无一例。这也使得众位大人们感到面上无光。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唯独蔡太师一言不发,依旧端坐在太师椅上,双眼习惯性地微微闭着,仿佛显得有些高深莫测的感觉。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蔡太师心里的那一股难以言状的痛苦。这一次的大事,乃是蔡京亲自凭着自己的当朝首辅――太宰的身份直接调动军队的,想来,面对这么大的大事,徽宗皇帝也不会对自己心存任何芥蒂。只是,这屠刀要是真的亮了出来,到了那最后一刻不得不以血镇-压的时候,自己蔡京这两个字,恐怕也得从此以后被污上了一个永远也洗不清的大黑帽了。 所以,此时,蔡京比谁都要难受,都要痛苦。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不为了权,不为了利,可是它要名!想来古今多少慷慨悲歌的节义之士,说到最后也不过还是为了这个“名”而已。虽然蔡京已经位极人臣,要权有权,要钱有钱,可是人活在这个世上,总要在贪图些什么的,所以,蔡京比谁都更加的要贪图“名”。 “唉。”蔡京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耳边听着这些草包阔躁,哪里有一人能真正理会自己的想法,能体会自己的心思?那些清流之士污蔡京为奸相,可是,若是蔡京若真没有两把刷子,会宠极三朝么?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的,院外一个声音传来了,那声音极大,且还戴着一股浓烈的回声和一股难以言状的沉重声:“安静,都给我安静!” “谁在那吵?”蔡京忽然将眼睛睁了开来,对着门外的家丁道:“去查查,究竟是什么人在那吵?” 只是不多时,家人便来回报,那是中散大夫宁奕。 “宁奕?”蔡京的眉头顿时扬了起来,宁奕这个名字,对于蔡京来说自然是在熟悉不过的了,在江南亲手平叛了李纲谋反的宁奕,朝野里还能有几人不知?只是一听到宁奕的名字以后,蔡京的眉头却顿时沉了下来:“他想做什么?” 蔡京在心里暗暗地想着,却没有任何的表露,身边的那些如同丧家之犬的官员们此时更加的阔躁了起来,极尽了所有能想出来的难听之词,也真难为他们了,都是一群读书人,能想出这样的词语,也着实不容易了。 只是蔡京心里却没有任何心思在听他们在自己耳边阔躁了,连忙沉声道:“去,盯着他,看看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是!”那个家人得到了蔡京的命令以后,又急急忙忙地向着前院的奔了过去。 此时的宁奕在做什么呢?此时的宁奕,却是头一个比两个大,那群群情汹涌的百姓压根就无视了自己的存在,仍旧群情汹涌地高声喊着自己的口号,这简直就完全不把宁奕放在眼里嘛? 宁奕心里又急又恼,忍不住脱口道:“肃静,都肃静!” 反复重复了几次,这才仿佛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宁奕的存在,于是,四下里又一群不和谐的声音顿时纷纷涌了上来。 “那人是谁?想干什么?” “估计又是一个贪官!我呸!”一老一少站在最前面,年纪约长的那位忍不住向地上吐了口口水,表示了自己的不屑,可偏偏这话却一个字不露地传进了宁奕的耳朵里,这也不由得让宁奕的脸上也是一阵难堪。 “我乃是中散大夫宁奕,各位都是汴京城的百姓,都是大宋的子民,我宁奕想要知道,各位今天自发地来到这里,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宁奕依旧坐在太师府的高墙上,一副慷慨悲歌的模样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也不知顶后面的人群究竟有没有听到,在这种情况下,宁奕也只能量力而行了。 在这里,宁奕玩了一个花样,将纠集闹事,改成了自发聚集。偏偏这字面上的意思一改,所隐藏的含义也就南辕北辙了。自发聚集是什么?是申诉,相当于今天的游街,是合法的一种行径,宁奕心存仁慈,做到这一步也就是宁奕的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了。 “清君侧,除奸佞!”四下里,一群百姓顿时大吼了起来,也真不知道这大宋朝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愤青,这一嗓子吼得,差点让宁奕跌了下去。 第三百二七章 民心(中) 这群不知死活的人啊,这么大逆不道的口号都敢喊出来。[] 宁奕满心冰凉地想着,可是该做的事还是得做完,即便是硬着头皮去接话,也得说下去,这种话头可不好接,一个不小心,弄不好就是个抄家灭族的大罪!所以宁奕此时此刻已经收起了全部的不耐烦,冷静了下来,沉声说道:“我知道你们群情汹涌,我也知道你们的想法,可是,你们这样的行为,是不能够解决任何问题的!” “他是谁?”宁奕的这一番讲话,终于使得更多的人注意到了宁奕的存在,一群人顿时交头接耳,纷纷互相地问道。 “我宁奕要说得是,朝廷里究竟有没有奸佞,皇上明察秋毫,当今皇上文超古今任何一位帝王,又岂会受人蒙蔽?”宁奕继续慷慨激扬地说道:“所谓奸佞,于国,于百姓,于天下,都是百害而无一利,是为奸佞,当今圣上明察秋毫,是不是有奸佞,圣上又岂会不自知?” 底下的百姓一听到宁奕的名字,这才终于肃然了起来,对于清官,这些百姓们从来都是抱有最大的敬意的,在他们的眼里,一位有着良好声誉的清官就如同夜晚天空中的一朵明珠一般,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于是当下并无人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宁奕继续在那慷慨激扬地发表着演讲。 远远的,就在宁奕刚开始发表演讲的时刻,那名花白头发的老将的须发倒立,显然已快到了怒发冲冠的边缘了。可不是,任谁恐怕也会认为,这个姓宁的一定是不干好事的一份子,那老将军一怒之下,就要下令立即抓人,然而,紧接着听到了宁奕随即而来的说辞以后,那老将军又终于还是放弃了。 “宁奕么?”那老将军沉思了一下,眼角里忽然流露出了一股淡淡的笑意,果断地道:“好,年轻人,有胆识有魄力,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乍开始听说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官员竟然能破了李纲谋反的大案,今日一见,果然是年轻有为。” 听到身边的这位花白头发的老将军对宁奕如此盛赞不已,身边各各官员心中也是疑虑顿生,老种经略相公。。。可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夸过别人的呐。 当然,这个疑虑,是不足以外人道哉的,所以当下也没有人出声发问,只是静静地将目光复又投向了宁奕。 “大家听我说,都回去吧,不要做这种无谓的事情,朝廷有没有奸佞,皇上自然明察秋毫,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请各位不要在做这种无谓的抗议,只会使得百姓人心惶惶!” “张邦昌张大人说了,朝中有奸佞!”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站出来说道:“我等不能为朝中除奸,岂不是自甘堕落!” 放眼望去,宁奕这才发现,原来这么多的百姓里面,倒有一大半的人是读书人,读书人一腔热血,自幼便习读四书五经,这样一来,倒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百姓聚集在太师府门前了。 于是宁奕将脸一板,沉声道:“既然他张邦昌知道朝中有没有奸佞,皇上岂能不知究竟有没有?这天下乃是皇上的天下,皇上自然是明察秋毫,当今圣上乃是一代明君,一切乾坤皆在圣心,各位,且听我一言,还是快快回去吧!” “照这么说,张大人岂不是自打脸了么?张大人在民间的口碑一向极佳,我等不惜此身,甘愿为了天下正道而倾轧,就是为了要除去奸佞!”一干读书人立即哄了起来,纷纷地叫嚷了起来。 “迂腐,祸就在眼前了,还尤不自知。”宁奕愤愤地想着,担心地看了一眼前方,只见军队已经集结完毕,旌旗招展,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异向,可是宁奕知道,等到圣旨一刀,就是覆水难收,在难有收回的余地了。 而此时此刻,在太师府里,一帮官员们也侧耳倾听着宁奕的讲话,不由的纷纷愤怒地骂了起来:“这个姓宁的太不是个东西了,现在这个时候还假惺惺的跑来,究竟所图何意!” “是啊,此等佞臣不诛,我等永无太平之日。”几个官员立即附和了起来。 “太师,还是下令赶紧将他赶走吧!这等假惺惺的做派,分明就是想争取明心,又卖了个好给太师您啊!”王林到底是读过书的人,心思也是七窍玲珑,能把好的说成坏的,也同样能把坏的说成好的。 蔡京在心里不由得微微有些叹息,表面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淡淡地道:“就让他试试吧。” “唉唉,好!”几个官员听蔡太师都发话了,情知马屁拍到了马脚上,也就不在说什么了。 这边高墙之上,只听宁奕继续慷慨激扬地说道:“那我敢问,清君侧,除奸佞的口号,是你们这些做为臣子该说的么?” 宁奕将目光微微地扫了一眼,然后冷笑地继续道:“自汉始。打出清君侧旗号的,无一不是反贼,不是判臣,而你们竟然敢打出这样的口号,我宁奕倒想问问,你们究竟是想做什么?” 深明大义了以后,就该施行恐吓了,宁奕把这叫做恩威并重,所以,宁奕现在就在恐吓,嗯。。。赤luo裸的恐吓。 “我们不是反贼!”几个看起来颇有些读书人模样的年轻人立即叫了起来,立即引来一片更大的浪潮。 “那你们聚集在这里做什么?嗯?”宁奕反问道,“想杀官造反?还是想干什么?这里是太师府,是当朝太宰的家!你们这么多人围在太师府门前口口声声的喊着清君侧,又与反贼何异?” 终于,宁奕的这一番说辞终于起到了一丝微妙的作用,许多人的脸上终究还是出现了一丝的畏惧,然而,还是有许多自翊气节之士的人们依然挺着脖子继续高声叫道:“我等不是反贼,我等只是要为朝廷做出一点贡献!” “贡献?”宁奕笑了,笑的有些鄙夷,有些轻薄,他手指一指指向了后方:“你们瞧瞧,你们的身后就是军队,你们喊出了清君侧这样大逆不道的口号,你们瞧一瞧,你们究竟做了些什么?你们不仅烧了顺天府衙门,还打伤了多少押差?还烧掉,砸掉多少官员的府宅?皇上没有下旨拿人,本就是体恤民情,若是还不停止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那就是叛乱!就是反贼!” 第三百二八章 民心(下) 宁奕这一番看似说教,实则提醒的一番言语终于打乱了这群群情汹涌的百姓们心中的那一道最坚硬的防线了! “什么?朝廷的军队已经到了?”所有人都终于开始惶惶不安了起来,仿佛就像是炸开了锅似得,不住地惊呼了起来,本来在心里上占据着道义的他们,此时此刻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自己的立场来,当头脑一旦冷静了下来的时候,许多问题也就好办的多了。 不怕无理取闹,就怕狂热分子,这样的人心中大多会占据一个道义,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这些人也依旧会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道”而殉身,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只要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晾成大祸。 所以,宁奕的办法最直接,也是最有效,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直攻本心,让这些在心里上所谓之“道”也的家伙们知道,他们所认为的道义,压根就是一件根本不存在的荒谬理论,而且,还很可笑! 这一番招数打出去了以后,终于使得这群适才还看起来如狼似虎的读书人、百姓们立即像阉了的大白菜似得,一个个的立即开始诚惶诚恐了起来。 他们不害怕生命的损失,不害怕财产上的损失,他们却害怕的是名誉上的损失。很奇怪,不是么?可是这件事情,在大宋朝这个古代封建王朝,这个以儒家思想建立起来的社会结构,它就是存在且合理的。 宁奕的这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论是那位白花花的老将军,还是正处于高墙大院之内的蔡太师,也不禁暗自在心中纷纷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危急关头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言论来,大勇者,必大智也! 蔡京可不会因为宁奕兴冲冲的跑来帮着劝说百姓离去而感激宁奕,事实上,蔡京从来都没有任何与宁奕的利益真正产生冲突的地方! 不是么?宁奕扳倒了李纲,是因为李纲要造反,蔡太师还巴不得赶紧跟他撇清关系,若是真等到李纲起兵的时候,自己也绝不会跟他再有一丝一毫的来往了。蔡太师纵横三朝,对于这一点道理,想的还是非常清晰且透彻的。 其二,就是宁奕拿着尚方宝剑下江南考察官员的事了,说实话,蔡京也从没有在心里真正的觉得宁奕这是摆了自己的道。很明显么,这是当今圣上的意思,平衡之道向来是圣上的把戏,做臣子的也只有乖乖的配合的份。宁奕那时候仅仅只是一名七品小官,自己当朝太宰,实在是没有拿他当敌人的意思,更何况那样也实在是自己降了自己的身份了。(.) 只是,时至今日,蔡京才终于起了心思,将宁奕招觅至门下的想法了。 虽然蔡京知道,宁奕是三皇子的人,然而在政治场上,从来都没有所谓真正的敌人,也从来都没有所谓真正的朋友,要争取的,还是能争取一下的。所以,蔡京对此倒是不是很在乎的。 花白头发的老将军撵着胡子呵呵直笑着,看到宁奕的这一番举动,那老将军也从心里表示出了一丝的认同来,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以后倒是大有可为,前途无量啊? 就在那花白头发的老将军不断地想着,只见远远的,几名太监打扮的人忽然急急忙忙地就像这白头发将军这边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 “圣旨到!!”那太监的声音并不算响亮,因为军中的关系,所以使得这位太监也强行压低了声音,只是举起了手中的圣旨,让所有围在老将军身边的军官眼前一亮,圣旨到了,这是要开始了么! 当然,这对所有人而言,都绝非是什么好事! “老将军,圣旨到了,还请速速接旨吧。”那太监只是刚冲到老将军面前时,便急忙气喘吁吁地道。 “嗯。”老将军黏了撵胡子,淡淡地看了那太监一眼,道:“这旨义,公公可等一下在宣。” “怎么?老将军这是什么意思?”那太监呆了一呆,即便他是梁师成身边的红人,倒也不敢冲撞这位老将军,急忙腆着脸笑道。 “老夫问你,皇上得到消息后,有没有大发雷霆?”那老将军微微地眯起了眼睛,活像是一只修行了千年的老狐狸一般,道力高深。 “圣上?”那太监怔了一怔,低下声音道:“岂止是大发雷霆,简直都快把整个皇宫都给拆咯。” “多谢公公。”那老将军不由得点了点头,皇上的态度,亦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此时听到那传旨太监的消息,老将军倒没有显得如何,这一不显山不露水的态度却让那传旨太监立即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了。 “怎么样?老将军?可是有别的计议?”那传旨太监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一个差池得罪了这位老将军。。咳,人家可是。。可是。。唉! “莫忙。”老将军淡淡地应了一声,抬起眼望了一眼还正坐在高墙之上的宁奕,忽然微微地一笑,说道:“若是能够兵不血刃的解决这件大事,岂不是更美?” 顿了一顿以后,老将军转而对着那传旨太监道:“所以,公公不妨就‘迟到’一会,若是真的能够兵不血刃,公公岂不是胜造了七级浮屠?” “没错,没错,是这样,那杂家也就不妨‘迟到’那么一会了吧。”常年在宫中行走,那传旨太监也是个精明人,一听老将军都这么说了,那传旨太监又岂有给自己找不自在之理? 宁奕停下了自己的发言,眼光威严地扫荡在每个人的脸上,只是这微微的一打量,宁奕的心里便有数了:他成功了! 是的,宁奕的游说已经成功了,现在,就需要一把火,来彻底点燃这把干柴了! “回去吧,都回去吧!”宁奕忽然高声地开口了:“想一想你们家中的亲人,想一想你们家中的孩子,都在等待着你们回去,回去吧各位,朝廷不会放过一个奸佞,也绝不会滥杀一位功臣,这不仅是皇上的朝廷,更是全天下人的朝廷啊!” “走走,回去,回去吧。”终于,这把烈火被瞬间点燃在了每个人的心口里,大部分的百姓们终于开始动容了,胸口中的那一团火焰也开始渐渐地被宁奕的这一盆又一盆的凉水给熄灭了下来。原本鼓噪的人群,也终于开始出现了纷纷一边倒的势态。 第三百二九章 升官还是贬官? “可恶。”纷纷攘攘的人群里面,一个全身粗布衣裳的中年人狠狠地咬了咬牙,满眼里喷射出愤怒的光芒。 眼看着周围的百姓开始纷纷的离去,那中年人的心里也不禁觉得大势已去,覆水难收,不由的恨恨的看着还正坐在高墙之上的宁奕。 那个中年人,正是乔装打扮过后的葛大夫。 奉了鸡长老的命令,葛大夫来到了汴京城以后乔装打扮,先是成为了一名大夫,尔后又联系上了在京的羌笛怨世宗的成员,亲手炮制出了这一次的京城大骚动,按照葛大夫的预先设想,只要朝廷敢下旨抓人,就无疑失去了民心,只要失去了民心,那么就等于给了世宗一个爵号的机会了! 既然张邦昌在菜市口做下了此等大事,做为坚-挺的造反派朱勔,又岂能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所以,葛大夫现在满心都是恼火,愤怒地看着还正处于远方的宁奕。 怎么会这样?即便是官府不下令拿人,那么葛大夫心里也万分有把握这一群愤怒的百姓一定会抄了太师府的家,这一下朝廷震怒,暴怒之下焉有完卵?可是竟然。。鸡长老的这一绝好的必杀之计,竟然被生生的破掉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杀了他!”葛大夫狠狠地从嘴里蹦出了这句话,然后只见身边的那个年轻人眼光盯着宁奕,显的无比的怨毒。 葛大夫注意到了这一切,冷冷地道:“你认识他?” “啊。。不,不认识。”那年轻人顿时恢复了那股畏畏缩缩的模样,赶紧低下了头,一脸的惶恐。 葛大夫点了点头,身旁的一人立即缓缓地腰间摸出了一管吹箭,然后冷冷地对准了宁奕。 宁奕此时就如同一个活靶子一般,坐立与高高的高墙之上,就算是猛地受袭,宁奕也断无闪避的开的理由! “杀了他。”葛大夫眼神里忽然泛出了一股狠历,口气依旧淡淡地说道。 “大人,您还是快下来吧。”周丁回头看了一眼以后,急忙道。 周丁怕啊,周丁是真的怕,在庐州的时候,宁奕就连遭暗算,周丁已是提心吊胆,现在面对这么多的百姓,周丁手心里的汗简直就快要往下滴了。 “嗯。”宁奕点了点头,心知周丁的护主之心,便难得依言的跳了下来。 然而,就在宁奕纵身往下一跃的时候,只听耳边忽然一声呼啸,仿佛飞了过去什么东西一般,葛大夫顿时心里一凉:“射偏了!” “我们走。”葛大夫果断地沉声对着身边的两人说道,然后葛大夫低了低头,混着人流的方向,三个人便急急忙忙的向着远方离了去。 宁奕从墙上跳了下来以后,不禁有些疑惑,刚才飞过去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然而,宁奕就算是千算万算,就算是诸葛再世,恐怕也想不到,自己刚才命悬一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只稍在准上一点点,宁奕的小命恐怕就要交待在这了! 当然,眼下的宁奕还浑不自知,急忙冲着周丁道:“走,回去,上马,我要进宫面圣!” ~~~~~~~~~~~~~~~~~~~~~~~~~~~~~~~~~~~~~~~~~~~~~~~~~~~~~~~~~~~~~~~~~~~~~~~~~~~~~~~~~~~~~~~~~~~~~~~~~~~~~~~~ 此时此刻,宁奕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只是为了心中的那一股善良的执念,宁奕也只好硬着头皮,迎接徽宗皇帝那在一次而来的雷霆之怒了! 看的出来,这一次徽宗皇帝很是恼火,当然了,换做是任何一个皇帝,恐怕也无法忍受这样的事实。被自己的臣民胁迫,不仅打-砸-抢烧了顺天府衙门和几个官员的家,还险些冲撞太师府,酿成徽宗在位时一场不可挽回的天大的笑话,这让徽宗皇帝怎么忍得了? “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徽宗皇帝怒不可歇的吼道,吼得宁奕就连头也不敢抬一下,好像宁奕自从进京面圣过以来,这位风流皇帝好像就从来都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似得。 “回陛下。”宁奕在心中思索已毕,扬声说道:“身为皇上的臣子,得为皇上分忧。” “你这叫分忧?”徽宗立即被宁奕的这一番说辞给气笑了,冷下脸来带着一丝的怒火淡淡地说道:“你以为劝退了那些百姓,朕就会放过他们?这是造反!此例一开,那还能了得?” “皇上!”宁奕高声道:“臣下认为,兵不血刃的解决这件事情,才是上上之策。倘若是圣旨一下,汴京城血流千里,这岂不是让朝廷与子民离心离德,分崩离析,使得皇上成为了史书中那千万人唾骂的千古昏君?” “你混账!”徽宗皇帝恼怒之下,拍案吼道,吼的宁奕浑身一震,这才发现口中失言,急忙补道:“臣自知皇上不是昏君,皇上乃是当世之明君,才不能让皇上真的被万人唾骂,使得朝廷与百姓离心离德,分崩离析,就算是宁奕万死,也必须得这样做。” “嘿,你是想死是么?”徽宗皇帝终于笑了起来:“你真当朕不敢杀你?” 宁奕听的心头急震,他可不认为徽宗皇帝真的不会杀了自己,于是又急忙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是皇上的子民,皇上富有四海,皇上要臣死,臣自然必须得死。” 宁奕这是典型的示弱手段了,说的低声下气,苦苦巴巴的,看的徽宗皇帝终于鼻子里忍不住哼出一声,淡淡地道:“还跪在地上干什么,起来吧!” “谢皇上。”看到徽宗这个样子,宁奕这才终于能够大声地喘出了一口长气来。 看到宁奕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徽宗皇帝脸上不由的一笑,道:“告诉你,别以为自己这次立了功,朕就会封你个官什么的,告诉你,朕不仅不会封你的官,还得贬!” 宁奕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个徽宗皇帝,不会真的把自己贬到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做个小官吧?否则自己的一身抱负,又何时才能施展的开? 第三百三章 新官儿(上) 宁弈心头急震之下,忽然看见徽宗皇帝脸上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顿时心头大定,急忙道:“谨遵皇上旨义。” 事实上,宁弈在摸清了徽宗皇帝心里的想法以后,玩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滑头,宁弈的言下之意,是让徽宗皇帝看着发落。怎么,好歹我也是个功臣,您自己掂量着吧。 但是很显然的是,我们这位皇帝才不是那位历史书本上所称道的昏君,于是顿时笑骂了一句,说道:“你个滑头!” 徽宗皇帝脸上泛起一股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着宁弈还是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的模样,然后淡淡地说道:“回头把朕赐给你的尚方宝剑交到礼部,卸了你那个御史和中散大夫的官儿,去鸿胪寺给朕呆两天吧。” “鸿胪寺?”宁弈呆了一呆,这不是掌管接待外国使节的机构么,简直就是整个大宋朝最闲的清水衙门啊! 徽宗皇帝看着宁弈,忽然说道:“怎么,不乐意?” “敢问皇上。。。”宁弈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那么,那群百姓。。。” “你还惦记着他们?”徽宗皇帝本来充满了笑意的脸上顿时又是一片寒霜:“怎么?还想着保他们么?晚了!朕已经下令抓人,此等事情,若是姑息养奸,下次还得在闹一次!” “是。。”宁弈终究还是低下了头,心中叹息。 “如果没别的什么事的了话,就下去吧。”徽宗皇帝铺开了一张纸,然后随意地撵了一只毛笔,看起来是准备开始作画了。 “是,那么臣就先告退了。”宁弈终于大大地喘出了一口粗气,向徽宗皇帝告退了以后,然后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走出去以后,宁弈的心神无疑是身心俱疲了的,游走在皇帝与众位官僚之间,让宁弈无疑不感到身心俱疲。经过了这一次的事情以后,宁弈这才终于真正的了解到,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了。 只消是一个不留神,可能就会被皇帝砍了脑袋,这种提心掉胆的日子,就连宁弈在庐州之时都完全比不上。 走出了宫门以后,只见满街的皇城司探子已经纷纷开始行动了起来,一时间,整个汴京城里四处都是一片啼哭之声和吵闹之声。看起来,素来以效率见长的皇城司已经开始行动了起来了,皇上亲自下令,皇城司又怎么可能会不加倍的卖力气干活了? 看着那一家又一家被抓走的情景,宁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宁弈很想救他们,但是宁弈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想着想着,宁弈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身形一转,向着等在门口准备接自己的周丁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时此刻,宫里,徽宗皇帝正专注着眼前自己的那一副字画。 一副书法完成了以后,徽宗皇帝满意地看着自己眼前的那一副已经完成了的字画,忽然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笔扔下以后,自言自语地道:“宁弈。。真是好一个宁弈,后生可畏,还是先把他扔进鸿胪寺里,好好的磨练一段时间在说吧。” 自己升官的消息在第二天宁弈去吏部报道后领取了一枚不大不小的官印以后,由周丁第一时间将消息带回了府,云儿立即吩咐府里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要好好的款待自家的这位少爷公子。 说是升官,事实上也是升官,说是贬官,也自然算是贬官。原因无他,在宁弈拿到了官文以后,这才知道,自己所受封的乃是鸿胪寺少卿,位列四品,比起自己那个有名无实的闲散官儿五品中散大夫比起来,自然是升了官儿了。但是若是比起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江南侍御史来说,自然也算是贬了官了的。 大宋的鸿胪寺就相当于现在的外交部,然而却绝对没有现在的外交部那般重要。在大宋朝的时代,北方有金国和大辽,西边有西夏,大理,以及大越等,东出滨海,也不过只有东瀛以及朝鲜等等小的藩国,主要的职责乃是接待外国来使。那个时候,天高皇帝远,就算是使者,千里迢迢的来到大宋,也得至少好几个月的时间,平日里的鸿胪寺的衙门里更是清静的连个鬼影儿也见不着。 所以这样一来,宁弈走马上任鸿胪寺少卿,也算是一种变相意义上的贬官了――明升暗降,这种事还少么? 不过,虽然家里和外面的脸色是一个天一个地,可是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宁弈的心情。鸿胪寺少卿,那便就干着吧,至于以后怎么样,也不是宁弈可以操控的了的了。 尽管云儿很开心,可是宁弈还是深深的记得当自己去礼部交卸尚方宝剑的时候,礼部的官员们看着自己的眼神,又是怎么样的嘲讽。可不是,进了鸿胪寺这样的地方当官,不仅无油水可捞,恐怕一辈子都在也难出了头了。 用完了一顿喜气洋洋的家宴以后,宁弈闲来无事,所幸出门骑马往禁卫营的方向走去,打算去寻祁捕头。。啊不,现在应该叫做祁将军,好好的喝上一杯。 两碟子酱牛肉,一坛上好的米酒,宁弈就这样在祁青冬的帐子里喝起了酒来。久别重逢自然是高兴无比,一顿狂风残云下来,宁弈忽然皱了皱眉头,问道:“想不到,实在是想不到,你老祁来京里了。” 祁青冬酒量很好,可是饶是如此,也架不住喝的这么猛烈,有些打着酒嗝儿的说道:“岂止是宁老弟你想不到,若是放在一年前。。嘿嘿,我老祁做梦都不敢想啊。” “你可知道是谁将我调进京里的?”祁青冬忽然压低了声音,一脸笑意地问道。 宁弈喝了一口醇香的米酒,不动声色地道:“莫不是童夫人?” 谁都知道,祁青冬和金师爷乃是童若兰在庐州时候的心腹,所以宁弈毫不疑它,直接张口问道。 “错了错了。”祁青冬摇了摇手指,一脸诡笑地道:“这个人,你绝对想不到!” “那是谁?”宁弈顿时一怔,想了想,复又问道。 “是童太尉!”祁青冬喝了一口酒,仿佛是醉了似得,道:“童太尉一纸文书将我推荐进营。咳,我老祁现在也算是抱上了一条粗腿了。你看看,怎么样?都指挥使!” “原来是童太尉!”宁弈叹了口气,不过是半年多的时间没见,祁青冬还是老样子,童贯能一纸文书将祁青冬调进军营做了个都指挥使,那还不是童若兰的功劳? 不过,当着乐呵呵的祁青冬的面,宁弈也不愿说破,于是淡淡地一笑,然后继续喝起了酒。 可是不想的是,祁青冬仿佛就像是喝多了似得,继续乐呵呵地道:“唉,我说宁老弟,我祁青冬虽然大的本事没有,可是最起码有一点,就是自知之明。我祁青冬自知不是个领军打仗的料,可是童太尉安能不知道?童夫人安能不知道?” 听了祁青冬的话以后,宁弈想了想,脸上顿时露出了一股狐疑之色,说道:“此话怎讲?” 第三百三一章 新官儿(中) “嘿嘿。”祁青冬仿佛喝醉了,顿时就是一阵冷笑,道:“我祁青冬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可是却不傻!” 宁弈顿时长叹了一口气:“老祁,你喝多了。” “我才没有喝多。”祁青冬笑着摇了摇头,忽然脸色一沉,冷冷地道:“宁老弟,这天下就要乱了!” “你说什么?”宁弈脸色急震,心里猛地一跳,手中的酒杯也不自然地落在了地上。 要是换做一个人,恐怕当即就要笑话祁青冬危言耸听,恐怕还会被人扣上一个犯上作乱,蛊惑人心的大帽子下来。可是宁弈却是来自后世,对于历史有着清晰的了解,宁弈知道,祁青冬所说的话,的确如此。所以,在祁青冬的乍一说出这等惊为天人的话语来后,宁弈的第一反应。。。就是震惊! 看着宁弈那一付震惊的模样,祁青冬嘿嘿一笑,沉声道:“不知道你宁老弟是否注意到了,这天下,这几年是越来越乱了。” “此言有理。”宁弈顿时长长的喘出一口长气,掰开指头算上一算,离着靖康之难的到来应当还有四、五年的时间,若是算上一算日子,祁青冬所说的,倒也是言之有理! “这半年来在京城里,我身处于这个殿前步军都指挥使,就算是其他的不知道,这风风雨雨的,也总会知道一些。[.超多好看小说]”祁青冬带着一丝的醉意缓缓地道:“宁老弟,你是不知道,这天下已经乱了,人心乱了,嘿嘿,人心乱了。你当童太尉这次去相州,真的就是赈灾去了么?” “童太尉去了相州?”宁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忽然记得,好像自己第一次登门去童府看童若兰的时候,那个自称是什么将军的人,就阻拦过自己,提过童太尉童贯去了相州,并不在京城里面,莫非。。这里面还另有隐情? 于是,宁弈倒也不急着说话了,淡淡地喝着杯中的米酒,静静的听了下去。 “宁老弟啊,你是不知道啊,江南匪患已经是越来越严重了,北辽又虎视眈眈地看着咱们大宋这块富饶之地,童太尉此去相州,嘿嘿,说是赈灾,实则乃是练兵!不过,那群士兵么,自然不是开往边疆的,乃是去剿匪!!” 听到这里以后,宁弈终于忍不住发问了:“老祁,你说的乱相。(.无弹窗广告)。。究竟是怎样的?” “嘿。”祁青冬淡淡地一笑:“花岗石逼得百姓们走投无路,各地官吏又是层层盘剥,有的活不下去的就进山当了土匪,前不久,咱们这不就有一个禁卫军教头被逼反了,去当了土匪的么?” “禁卫教头?”宁弈脸色顿时一阵巨变,问道:“禁卫教头都给逼反了。。这天下该有多乱了!” “莫非你宁老弟从江南而来,却不知道这些事么?”祁青冬醉眼朦胧,有些疑惑地看着宁弈,但是见宁弈很努力地摇了摇头以后,祁青冬这才恍然大笑了起来:“怪不得怪不得,你宁弈拿着尚方宝剑下了江南,形同钦差,那些宵小之辈又岂能告之钦差?那些官吏们自然也不会去管去问,再说,土匪嘛,哪个朝代还能没土匪的?” 祁青冬只是刚刚说完,宁弈的脸色就是立即一红,说句良心话,宁弈倒是的确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在江南各地巡视过,尽过“代天巡狩”的职责,手持王命,做的却是那等纠察百官风气的事情。所以,要说宁弈从江南而来,倒还真不知道这些事情。 “可惜了,那林教头何等豪杰,我老祁跟他最是臭味相投,可惜了,以后就算是在战场相见,也是生死仇敌了,唉。”说着说着,祁青冬仿佛有些唏嘘起来,可是落在宁弈的耳边,身形不由得又是立即一震。 “你说的那个林教头。。叫什么名字?”心里面,隐隐的一种直觉在宁弈的脑海中忽地蹦了出来,于是急忙追问道。 “林冲!”祁青冬眼皮子一抬,却见宁弈满脸写着惊骇,不由得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果然如此。”宁弈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心里暗道了一声以后,然后这才淡淡地道:“不认识。” 复又赶紧转移话题,不经意地问道:“去了哪?” “好像是梁山泊吧。”祁青冬顿时叹了口气,嘿嘿冷笑着道:“童太尉去了相州练兵,就是对付梁山泊的,梁山贼势大,这种对朝廷毫无体面的事情,朝廷自然是不会拉出来说的,想来童太尉天兵一到,梁山泊群贼就得乖乖受降了。” 接下来,祁青冬又是一阵的喃喃自语,宁弈也没有任何心思在听下去了。童太尉去了相州练兵,要对付梁山泊,那么。。。此时此刻的江南,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按照施耐庵所著作的《水浒传》里来说,时间的发生,应当是童贯征讨梁山泊在前,然后紧接着便是江南叛乱。既然征伐梁山泊的时间已经不远了,那么。。江南叛乱,应该也会不远了吧? 宁弈表面的平静下,内心里实在是暗潮汹涌,按照所记忆的历史来看,江南叛乱也应当还在几年以后,难道,自己所熟知的那段历史,已经因为自己的不经意的出现而被更改了么? 宁弈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然而内心里,一股隐隐的恐惧感,却在宁弈的内心里开始不经意的滋生了出来,如果,历史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而使得原本所熟知的历史出现了偏差,那么,靖康之难的发生时间,还会因为自己所熟知的时间而发生吗? 如果是提前的话,那么。。。 宁弈已经不敢在往下想了! 可是偏偏,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还不能够张扬开来,若是宁弈大刺刺的跑到皇帝面前告诉徽宗,几年以后金兵会打进汴京城,还把圣上他老人家掳了去关了起来,还封了一个所谓的重昏侯,估计徽宗皇帝想也不想,就会立刻把宁弈给推出午门斩了。 第三百三二章 新官儿 (下) 想到了这一节以后,宁弈就连喝酒的心思也都没有了,不住地想着只属于自己的心事。却冷不防听到祁青冬仿佛醉了似得冷笑着说道:“我老祁能进京,说白了不过就是童太尉对他姓高的不放心,嘿嘿嘿,大宋自高祖建国以来,便是枢密院掌兵,而三衙统兵,能把我老祁安排到这个位置,还不是为了防他姓高的一手。” “姓高的?谁?”感觉祁青冬的话中大有深意,宁弈急忙沉声问道。 “还能有谁?高俅高太尉呗。”祁青冬胡乱地道:“高太尉掌管殿帅府,全国的兵马都归他管,童太尉自然得防他一手,一个殿前步指挥使,说大不大,但是却也是极重要的,所以才落在了我老祁的身上。” 宁弈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你醉了。” 等了半晌以后,却在也等不来祁青冬的声音了,宁弈抬头一看,只见祁青冬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桌子上,已经沉沉的睡去了。 “睡的可真是快。”宁弈叹了口气,喝完了杯中的最后一点儿酒后,从帐外招过一名小兵扶起他们家将军躺床上休息了以后,宁弈这才摇摇晃晃的上了马,缓缓地向着家的方向继续走了去了。(.无弹窗广告) 一路上,宁弈心里的思绪何止千千万万,这一顿酒席吃下来,宁弈不仅得到了关乎与天下安危的信息――大宋匪患严重,还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高俅和童贯,不和! 按说,枢密院掌兵,三衙统兵,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机构。枢密院一道文书一下,三衙只管打好仗就行了。可是按照大宋那条走将制来看,宁弈又是立即心中一片了然。 说白了还是拥兵自重而已,殿帅府乃是二品官员,却是掌管着全天下的兵马,高俅权势不可谓不重。童贯统领枢密院,和高俅二人比较起来的话,用现在的话来说,童贯就是军委主席,而高俅就是军委副主席兼国防部长,高俅有统兵权却无调兵权,童贯有调兵权却无统兵权。 千古帝王,又有哪一位会不玩互相制衡这一手,徽宗捧起来一位太监出身的童贯以后,又捧出了一位高俅高小厮,互相掣肘,也是应了意料之中的一件事情。 但是,这个推理,也由此推论出了一件事情,就是高俅,并不属于童贯一派,也不属于蔡京一派!而是典型的中立派! 蔡京掌管天下文官,试想,若是高俅站在了蔡京的一派,一个国防部长,一个国务院总理,两个人强强联手,就不要说什么童贯了,恐怕就算是徽宗恐怕也得乖乖的做个点头皇帝了! 江南,恐怕很快就要乱了。(.)宁弈由衷地想着,而自己现在也才区区不过是一个鸿胪寺的少卿,在这个时期之下,自己究竟能否逆转乾坤,改变那段令国人蒙羞的历史了呢? 还是先做好手上的事为好吧。 ~~~~~~~~~~~~~~~~~~~~~~~~~~~~~~~~~~~~~~~~~~~~~~~~~~~~~~~~~~~~~~~~~~~~~~~~~~~~~~~~~~~~~~~~~~~~~~~~~~~ 宁弈做为鸿胪寺少卿,第一天走马上任,一大早便起来了,要说是给皇上一个好印象的话,就连宁弈自己也不太相信。做为后世而来的穿越者,对与皇权思想本就是不那么感冒,更何况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也不过才短短的一年功夫,对于君要臣死,臣不死也得死这种想法也是深恶痛觉的, 之所以一大早的起来,原因也不过是宁弈终于想要真正的当一个好官了,做为御史行走在江南的时候,宁弈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认清过自己的身份。怀揣着尚方宝剑的他,更多的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裁决者,而不是一个做民做主的好官儿,这两者的区别不可谓不大,正因为宁弈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原本所熟知的那段历史已经开始出现了偏斜,深感时间紧接坐立不安的宁弈,这才终于起了这一层的心思。 做人难,做一个好人难,但是做一名好的官儿却是难上加难。 大宋鸿胪寺的衙门,处于大理寺不远处的一处所在。隔壁的不远处就是使馆,也就是安排各国使者住宿的地方。宁弈第一天走马上任,不管怎么样,当然也得见一见自己手下的这些手下的吧? 然而,来到了自己的衙门口以后,眼前的景象,却让宁弈大吃了一惊! 自己早早的起来,经过一番折腾了以后,赶到衙门里的时候,所看见的,并不是朱红色的油漆敞亮的大门,而是一把看起来早已生锈的锁,和那满是旧气的一对。。大门! “也许只是因为年久失修,旧了点吧。”宁弈自我安慰着,打发周丁去街上买了一碗的豆捞,两个人索性就坐在马车上自顾自的喝了起来。打算等着专门负责开门的小吏们前来,在开始办公。 然而,宁弈的这一等,就从清晨时分一直等到了日上三竿,一直到了街边上各家各户开始端着饭碗儿,空气里不断地飘来各种饭香味儿的时候,也不见有一个鸿胪寺的小吏们前来。空气里的那一股不断飘来的饭香不断地钻进周丁的鼻子里,惹得正无聊地盖着帽子美美地觉的周丁,也不由得被惊醒了。 “好香。”周丁循着味儿嗅着了过去,一抬眼,却只看见自家大人黑着一张脸,背负着双手,一个人冷冷地站在鸿胪寺门前,一句话也不说。 而看到这里的时候,周丁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做为宁弈在庐州时便跟着的家人,周丁知道,此时此刻,宁弈不是在沉默中灭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了。 然而很显然的是,无论是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宁弈从来都不属于前者。 这一次,也不外如是。 第三百三三章 吏部 “走,去吏部!”宁奕冷冷的板着一张脸,回过身立即踏上马车,周丁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是中午的时间了。按照大宋律例,辰时就该开衙了,更何况,这里乃是天子脚下,竟然还公然地出现了不开衙的情形,这让宁奕怎么能不感到恼怒。 更何况的是,宁奕从天不亮开始,等到现在,可有好几个时辰了。 于是周丁什么话也都没有再说,马鞭一扬,然后向着吏部的方向奔驰而去。 吏部尚书赵挺之正安稳地坐在椅子上,美美地吸了口茶壶里的茶。滋遛一声,那满是茶香味的茶叶汁水儿就灌满了赵挺之的口唊间,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和安心。 吏部,掌管天下官吏任免的机构,事实上却是六部第一清闲的衙门。即便是掌管天下官吏的任免,一年到头即便是忙,也不过就是忙那么一段儿的时间,所以说赵挺之能够在这里安安心心的喝茶,把一应琐事交给了底下的小吏们去做,也是赵挺之应有的福气,谁让他赵挺之是吏部尚书呢?更何况,底下还有一个侍郎管着呢。 美美的喝上一口茶以后,赵挺之坐在椅子上歪了歪脑袋,准备眯上眼睛睡那么一会,然后这个时候,远远的一阵轻微的争吵声豁然传来,赵挺之不由的把眼睛睁了开来,随手唤过一个小厮问道:“什么人在那里吵?” 那小厮不急不缓地回禀道:“回大人,是新上任的鸿胪寺少卿。” “噢,是鸿胪寺少卿啊?”“噢”了一声之后,赵挺之复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在做什么?” “回大人话。。”那小厮脸色显得有些难看:“发飙。” “哼!”赵挺之的脸色立即一变,冷冷地道:“大宋六部九卿,除了圣上钦点以外,皆出自吏部任免,好大的胆子啊!一个小小的鸿胪寺少卿就胆敢来我吏部闹事?把他叉出去,回头我就禀报皇上,治他条大不敬之罪。” 说完了以后,那小厮得到了赵挺之的命令,急匆匆的跑了出去,赵挺之复又闭上了眼睛,只是没过一会,便又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吵闹声。赵挺之连忙睁开了眼睛,怒不可歇地道:“反了反了,还能反了不成,究竟是谁在吵在闹!” “回。。回大人话,是那个新上任的鸿胪寺少卿在闹事。”一个小厮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倒头便叫道。 赵挺之一听,心里立即一股气不打一处来。好啊好啊,一个小小的鸿胪寺少卿就敢这么嚣张了?全天下的官吏任免皆出自吏部,平日里旁人巴结都来不及的,竟然还有人敢在吏部闹事,这成何体统! “让本官去瞧一瞧,究竟是哪路神仙在闹事。”赵挺之一脸冷笑,急急忙忙地便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事实上,此时此刻,宁奕很恼火。 第一天走马上任鸿胪寺少卿,竟然连个人也没有,宁奕不得不去吏部请吏部代为主持,然而,宁奕只是刚刚踏进吏部的门,就遭来了一顿白眼。 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员,来到吏部,只是刚刚经过了奏报,便立时遭来了一通冷遇。平日里哪一个官员来到吏部那不是一脸的低声下气,哪里见过这样气宇轩昂,一走进来却是满脸的怒容的官员的? 所以,吏部的这些小吏们自然不会对宁奕有任何的好脸色的。 然后,宁奕只是稍稍争辩了几句,便看见几个公人模样的官差走了出来,手里一个个的还提着一条风火棍,举起来就要向宁奕打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跟在一旁的周丁也再也忍不住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是可忍,孰不可忍。笑话,自家大人在江南摆威风的时候,就算是李纲,也万万不敢对自家大人如此,哪知道一进了京城,就立即像翻了天一般一个天一个地。耳独幕媣之下,周丁哪里还能在忍得住? 于是,周丁出手了,而且是毫不犹豫的出手了,仅仅只是几个照面,便把一群公人打的前仰后翻,呜呼哀哉的响了一堂。宁奕铁青着脸色,似乎没有想要喝止周丁这一番动作的意思。而是将手负在身后,眼光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对周丁拳打吏部小吏的行为,丝毫没有任何阻扰之意。 “你。。你敢打人!”吏部佥事罗永浩一脸震惊的看着正一脸怒容之中的宁奕和周丁,声音不由的冷了下来:“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容的你胡来!” “要先动手的,可不是我。”宁奕淡淡地道:“我是正当防卫,何过之有。” “正当防卫?嘿!好一张伶牙利口!”罗永浩一脸冷笑地说道,正当防卫这个名词,罗永浩还是第一次听说过,虽然觉得有些新鲜,却对宁奕不免充满了一股深深的厌恶感。 “怎地?”宁奕也是一脸的笑容,眼光毫不避讳地对了上去:“除了我的官?还是怎地?” “哼!”罗佥事哼了一声,脸色冷冷的,似乎在不打算答话了,因为罗永浩知道,正主儿来了,既然正主儿来了,自己就没有必要在出这个头了。 “好大的胆子!敢在吏部放肆!”这个时候,赵挺之已经稳稳的从内衙里走了出来,一身的官服无一不宣誓着,眼前的这位官员,乃是危及人臣的一介尚书大人! 大宋六部九卿,其中最最重要,权利也是无比庞大的,就是吏部了! 宁奕深深的吸了口气,向着赵挺之拜了下去:“新任鸿胪寺少卿宁奕,拜见尚书大人。” “原来还知道我这个尚书的存在。”赵挺之一脸的冷笑,看了看还躺在地上呜呼嚎叫着的公人们,气立刻不打一处来了:“都滚下去,还在这丢人现眼做什么!” 一听自家尚书大人发话了,那几个被打的公人立即停止了嚎叫,一骨碌的爬了起来,急忙跑了个无影无踪去了。 待那几个公人仓皇退了下去以后,赵挺之的眼光这才冷冷的将宁奕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个遍,冷笑着说道:“敢在吏部打人,胆子不小,你叫什么?宁奕是么?” “正是下官。”宁奕依然还是一副温良恭谦的表情,淡淡地道。 “你就不怕我禀报皇上,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么!”赵挺之脸上的笑意更浓,只要是赵挺之身边的人都会知道,赵大人笑的越灿烂的时候,心里的怒意也是越炽热! 嘿,这个新上任的鸿胪寺少卿,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第三百三四章 有猫腻(上) “请赵大人借一步说话。(.好看的小说)”宁奕淡淡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任何的责言。 赵挺之复又冷冷一笑道:“光天化日之下,有什么不能当着众人面说的!” 宁奕终于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宁奕记得,万侯告诉过宁奕,赵挺之和宁奕乃是同一门的,都属于三皇子赵楷一派,怎么这位吏部尚书赵挺之赵大人,就不往这一层上去想呢? 这下子,宁奕也开始犯难了。 就算是动了手,也是人家吏部的人先动了手,自己也不过是正当防卫,恐怕这个状,就算是告到三皇子面前,也是自己有理的吧。宁奕想到了这一层以后,终于还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向后退了一步,长袖极地,沉声道:“下官乃是新上任的鸿胪寺少卿宁奕,初次来到吏部,有什么不敬的地方,还望赵大人恕罪。” “哼。”听到宁奕这么说以后,赵挺之也只当是宁奕终究还是惧怕自己向圣上禀奏,退缩了一步,想来宁奕也不过就是个小小的鸿胪寺少卿,一个无权无势的外交部长,在大还能比的过我这么个吏部尚书? 故而,赵挺之一脸的鄙夷,心里对这个新上任的少卿一脸的鄙薄,心里也在不愿与他多废话了,一甩大袖,淡淡地道:“来人啊,把他给我轰出去!” “是!” “慢着!”宁奕淡淡地声音豁然传进了赵挺之的耳朵里。 赵挺之回过脸去,一脸阴沉地说道:“怎么,莫非你还想再吏部撒泼不成?” “大人且慢。”宁奕淡淡地从怀中摸出来一件东西,淡淡地道:“还请大人先看看这个东西。” 宁奕手里的那枚东西似乎看起来有些毫不起眼的感觉,然而,落在赵挺之的眼里,却顿时神色猛地一变!就连脸上的表情也顿时变得惊愕起来。 “这是。。”赵挺之就连语气也开始变得深沉了起来,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宁奕。 然而,宁奕却依然一副淡淡的表情,道:“赵大人,不知道可否能够借一步说话?” 赵挺之深深的喘了一口深气,冷冷地一挥手,道:“请!” 宁奕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那枚玩意复又收了回去,淡淡地道:“请!” 赵挺之和宁奕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吏部衙门里,来到了赵挺之独属的一处公房里以后,赵挺之猛地一转过头来,忽然冷冷地紧盯着宁奕的双眼,淡淡地道:“不知道皇城司的人,要找我赵挺之究竟有什么事!” “大人误会了。”宁奕微微地一笑,说道:“我不是皇城司的人。” “你不是?”赵挺之脸上的严霜更浓了,“那么,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适才宁奕从怀里摸出来的那枚小东西,正是皇城司专属拥有的玉牌,像赵挺之这样的朝中大员,又怎会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故而,赵挺之的脸色,这才终于难看了起来。这块玉牌,说起来也是宁奕还在庐州的时候,万侯交给宁奕的,目的也不过就是为了方便宁奕为自己办事。然而,就连宁奕也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终于有一天,还是用上了这件东西。 既然赵挺之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宁奕自然也不会在卖乖,急忙深深的一弯腰,道:“赵大人误会了,我宁奕。。咳,可是和赵大人属于同一门的。” “三皇子?!”赵挺之微微地一征,见宁奕重重地点了点头,赵挺之在房中跺了几步,这才忽然间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得,连忙沉声问道:“你可就是那个在江南砍了反贼李纲的宁奕?” “正是下官。”宁奕不吭不卑地答道,说完以后,宁奕笑了笑道:“适才在外面想请大人借一步说话报上家门,可是无奈大人不肯,所以。。下官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大人恕罪。” 听到宁奕这么说以后,赵挺之的脸顿时红了一红,赵挺之做为吏部尚书,掌管天下官吏的任免、考核等大事,自然也是长期为三皇子赵楷所倚重,做为赵楷身边的红人,赵挺之也自然听说过宁奕的名字,然而令赵挺之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位新上任的鸿胪寺少卿,竟然就是那位名诧江南的御史! 若是真正说起来,也是赵挺之有错在先,这种心知肚明的事情,赵挺之也自然不会拿出来在来多说,当下就立即与宁奕活络了起来,相互述说了情面,宁奕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脸的如沐春风,仿佛就像是十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没过一会,两人就好的如同就要立即磕了头拜了把子似得了。 相互述说完彼此的渊源和情面以后,宁奕忽然脸色一沉,沉声道:“赵大人,实不相瞒,我宁奕这次来吏部,是有要是相说。” 赵挺之刚与宁奕述说完情面,听到宁奕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即便心里一沉,也依然还是抚不下脸面,便也就是一脸笑呵呵的问道。 “实不相瞒。”宁奕叹了口气道:“下官上任第一天,鸿胪寺竟然就连一个小吏也没有,故而这才上了吏部求上了赵大人,想要赵大人帮衬一下,查一查,为什么。。没有人当值!” “没有人当值?”赵挺之的心里也是一跳,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问道:“宁大人。。你确定?” 在赵挺之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衙门里没有了小吏,这才成何体统?难道这大宋朝,还有人胆敢不当值的道理?赵挺之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 “所以,还请大人帮个忙了。”宁奕深深地叹了口气,向着赵挺之在拜了下去。 “这点小事,无妨无妨!”赵挺之哈哈一笑,当即便拍了胸口道:“这件事,就包在本官身上了,来人啊,去把罗佥事唤来。” “是!”门外的一个小吏听到了赵挺之的传唤以后,急忙应了一声,然后一溜烟小跑的向着正堂的方向赶了过去。 只是没过一会,一脸疑惑的罗佥事罗永浩便赶来了。 第三百三五章 有猫腻(中) “大人,有什么需要小的去办的。(.好看的小说)”只是刚一看到赵挺之,罗永浩脸上的表情立即堆上了一层厚厚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说道。 “去,查一查鸿胪寺这段时间以来的出勤记录。”赵挺之显得有些喜气洋洋的,“速速来报,好于宁大人知会。” “这个。。”罗永浩心里顿时一惊,疑惑地望了一眼赵挺之和宁奕,只见两人的脸上已完全不复适才的那一番针锋相对的冷漠,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脸的笑容,就仿佛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熟人一般,罗永浩心里疑惑,只是这么一会,赵大人的表情就仿佛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了。 然而,疑惑归疑惑,罗永浩心里一转,然后有些不慌不忙地道:“禀大人,吏部考勤的文案较多,恐怕一时半会的找不出来。。要是耽误了宁大人的时间,那恐怕。。” “不急不急。”宁奕笑了起来:“我就在这里等着,哪也不去。” “听到了没,还不快去?”赵挺之一听宁奕这么说,也是一脸的不以为意,随即挥了挥手,示意罗永浩退下去。 见自家大人如此态度,罗永浩心里即便再急,当下也想不出来什么说辞了,只好满脸笑容的应了一声,然后急急忙忙地退了下去。(.) 然而,走出了赵挺之的公房以后,罗永浩适才的一副笑脸瞬时垮了下来,紧闭着嘴,满脸的严霜,就连守卫在门外的小吏也被罗佥事的表情微微地惊了一下。罗永浩在也管不得其他的了,急急忙忙地来到正堂,走出了门外以后,罗永浩信步走出了吏部大门外,左右看了看无人,然后急忙冲上正坐在马车上打盹的车夫,低声道:“罗老四!醒醒!” “唉,大爷。”罗老四是罗家的家丁,也是罗永浩的车夫,一见到自家大爷出来了,罗老四立即精神一震,急忙点头哈腰地道。 “去,赶紧回家,去知会二爷一声,就说东窗事发了。”罗永浩冲着罗老四低声道,看着罗老四那一张惊愕的表情,语气一转,沉声说道:“还不快去!” “啊!!是!小的明白了。”罗老四尽管心里一惊,然而做为罗家几十年仆人,对罗家忠心耿耿的罗老四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马鞭一扬,急急忙忙地向着罗家大院的方向驶了过去。 罗永浩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猛地一转身,便向着吏部的衙门里走了进去。 宁奕不急不缓地坐在赵挺之的公房里,与赵挺之相互述说着相互之间的情分,不知不觉的,便过去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了。这个时候,吏部佥事罗永浩这才拿着几本记薄走了进来,点头哈腰地道:“大人,关于鸿胪寺的一些记录小的已经给整理出来了,请大人过目。” “宁大人请过目。”赵挺之呵呵笑着,示意罗永浩将记薄放在桌上。 “有劳大人了。”宁奕连忙还礼,便双手接过罗永浩手上的记薄,开始仔细地翻看了起来。 宁奕低着头不断的翻着记薄,落在罗永浩的眼里,却不由得泛起了一丝阴碌,心也早就提到了嗓子眼里了,然而,碍于赵挺之,罗永浩也只好不得不告退了下去。 宁奕低头翻着记薄,然而,越看下去,脸色就越沉,看到最后,宁奕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记薄,不由的皱着眉头说道:“赵大人,这记薄上关于鸿胪寺押差们点卯的记录,可是统统都有,为何今日却。。。” “这个。。”宁奕这样一说,赵挺之也犯了难,低头思绪了一下,然后轻轻地道:“要不,就由吏部派出衙役,挨家通知鸿胪寺的衙役,告之他们宁大人新官上任,如何?” 宁奕一听,也是松了口气,忙不至的道:“多谢赵大人了。” 在赵挺之的帮助之下,吏部的衙役很快便四处出动,挨家挨户的通知鸿胪寺的衙役们去了,然而,只是不多一会,便纷纷传来了消息:人不在家,一大早的都去了衙门里。 听到了这个消息以后,宁奕脸色顿时一沉,思索了半晌以后,然后这才向着赵挺之微微地一告辞,赵挺之仿佛丝毫不以为意,并不感到任何的奇怪,便将宁奕亲自送出了大门外去了。 跨上了马车以后,周丁也是满脸的疑惑,低声道:“大人,我们早上在衙门口里等了那么多的时辰,也不见有一个当值的来,反而吏部的人一处面,却被告之一大早的就去了衙门,这是怎么回事?” 周丁只是刚说完话,便立刻被宁奕的脸色吃了一惊,只见宁奕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却仿佛犹如恼怒了得狮子一般,冷笑着道:“管他是刀山还是火海,我宁奕也要闯上一闯!走!去鸿胪寺!” “是!”周丁点了点头,然后马鞭一扬,火急火燎地便向着鸿胪寺的方向复又赶了去了。 终于,来到了鸿胪寺门前之后,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破旧无比的一扇大门早已被重新漆了一遍,两扇朱红色的大门齐齐地打开,两排衙役正整齐地排成了一队,衣冠整齐地正等在门口,等候着自己的到来。 宁奕微微地掀开帘子,走下了马车,那排的整整齐齐的两排衙役猛地看见身穿着官服的宁奕走下马车,打量着自己,情知便是新上任的少卿,急忙大喝道:“大人好!” 宁奕冲着众人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忽然灿烂了起来,微微地笑道:“本官新官上任第一天,难得诸位有心。” 从侧面看见了宁奕的表情以后,周丁立即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大人越来越会演戏了。” 这边,宁奕的笑容越发明媚,热情地招呼道:“来来,诸位都进去吧,本官新官上任第一天,有诸多事宜,还要向各位询问一下。” “大人这么说就见外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年长的衙役急忙一脸的赔笑道:“您是主官,我们是您的下属,凡事我们还得听您的呐。” “对对,大人就是我们的父母,大人说东,就算是有刀山火海我们也往东。” 一句又一句肉麻的马屁话霎时间满天腾飞了起来,宁奕笑了笑,忙不至地道:“众位兄弟皆是本官的手足,这么说可就不给本官面子了,来来来,先进去,进去了在说。” 与宁奕前后的这一番对话说完了以后,所有鸿胪寺的衙役们的心里顿时皆是一松,看来,这个新上任的官儿也并不难对付,也不过就是个花了银子上位的草头包罢了,并不值得一提,当下心里也不由得怠慢了起来。 对于众人脸上的前后反应,一个个都被宁奕看在了眼里,宁奕不动声色点了点头,然后便向着鸿胪寺的衙门内走了进去。 第三百三六章 有猫腻(下) 鸿胪寺虽然属于大宋六部九卿中的之一,掌管外国使节来宋的种种接待事宜,然而终究还是一个清水衙门,并不向现在的外交部一般拥有极其重要的地位。恰似接待外国来使衣食住行等等的机构,所以鸿胪寺的内部结构看起来并不大,相反并且还有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宁奕带着头走进了鸿胪寺里,虽然室内已经被以极其快速的清理了一遍,有一些旮旮角角的却扔难免遗留下来了一些满是灰尘的遗迹,正中央的一张大桌子,后面的一间室内是摆放文书的库房,短短的两个房间,便是鸿胪寺衙门组成的构成了,比起吏部,倒还真有些小巫见大巫的感觉了。 “坐,大家都坐。”宁奕随意地笑着,手随意地一挥,大刺刺地往首座上坐了下去,得到了宁奕客气的吩咐以后,诸位鸿胪寺的小吏小官们也就纷纷笑着依次坐了下去,翘着腿的,斜着坐的,满堂歪歪扭扭的混成了一片。 宁奕仿佛也丝毫不以为意,看起来,这位上官脾气还是很不错的,是个好摆布的角色啊。 一时间,大家便也倒没有对这位上官引起太多的重视,毕竟,在过往的经历来看,鸿胪寺的少卿做官就如同走马观花一般的,就算是被贬了下来,也没有几天就能够复任,要不就是自觉没法做官,干脆辞职了事得了。 宁奕乐呵呵的笑着,一整张脸上如沐春风,笑的一派和气生风,道:“本官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鸿胪寺新上任的少卿宁奕,对于鸿胪寺的一些要务,往后还需要各位兄弟多多说明,做的好的,本官有赏,做的不好的,本官自然也不会放过的。”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堂下立即就是一片附和声。 宁奕这句话说的毫无一些烟火气,仿佛就像是宣读报告一般的走个过场,看到宁奕这个态度,众位小吏们心中的鄙意更盛,一时间倒还没把宁奕的这句话放在心上。 尽管宁奕的名头响遍江南江北,附带的就连汴京城内也是一片热闹非凡,如雷贯耳。然而,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矣,一时间内,众人倒也还没有把那个名诧天下的铁面御史宁奕跟眼前的这位看起来有些好欺负的主儿挂在了一起。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本官新官上任第一天,不知最近可有哪些要事,一一报与本官。”宁奕缓缓地出声说道。 哪知宁奕的此话一出,堂下纷纷一阵摇头,宁奕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仿佛有些不经意地笑了笑道:“鸿胪寺乃是大宋六部九卿之一,又怎么会没有公事要办?” “大人有所不知。”一个看起来约莫有二十七、八岁年纪的人站了起来,缓缓地说道:“鸿胪寺只是掌管外国时节来访时的接待等礼仪工作,即便是要来我大宋,也最少需要三个月的日程,故而鸿胪寺。。本身就没有什么事。。” “嗯。”宁奕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出卖他心中的那一抹失落,淡淡地说道:“那么,近期,也没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那人想了想,最终终于还是想起来了一件大事,急忙说道:“有的有的,辽国使臣不日到访,负责接待工作的,自然还是鸿胪寺了。” “那就好。”尽管心中的失落已经无法避免,宁奕仍旧还是点了点头,随即道:“取公文过来,给本官看一看,顺便。。嗯,还有鸿胪寺的开支账册!” 那人脸上的表情瞬间一窒,一丝慌乱一闪而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是!” 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逃过宁奕的眼前,宁奕慢条斯理的闭起了眼睛,暗暗地盘算着眼前的一切,只是不多时,宁奕所要的公文和账册,便也就一并被送了过来。 宁奕缓缓地打开公文,上面所记录的正是辽国使者耶律大石来访,所云的无非就是加深两国友好关系等云云,宁奕低着头微微地想了一想,前番得知女真人来使,然而文书上所述的,却是辽人? 思及此处,宁奕便暂且将此事放到了一边,转而翻起了关于鸿胪寺的一切开支和账册。 然而,只是宁奕刚刚将账册握在手中的那一刻时,宁奕明显感觉到眼前的那人的身子猛地一震,于是淡淡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话,卑职名叫罗永元。”罗永元小心地赔笑道。 “在鸿胪寺里,是什么职位?”宁奕仿佛就像是拉家常一般,一边低着头,一边与着罗永元聊了起来。 “回大人的话。”罗永元强自按捺住心中的紧张感,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说道:“卑职乃是国信所的监管,专司与大辽使介交聘之事。” 大宋鸿胪寺,说大不大,说小,事实上也不小了。鸿胪寺共有十院,分别为国信所、都亭西驿、礼宾院、怀远驿、建隆观、寺务司、传法院、街僧录司以及同文馆,每院所司者各不同,而国信所正是掌大辽使介交聘之事的机构之一。可想大宋对于与辽国保持关系,究竟有多么的重要了。只是由于近几朝以来,对于鸿胪寺的看重程度已远远不如太祖时期了,故而鸿胪寺的清冷和没落,也实属意料之中的事。 宁奕不免微微有些失望,所失望的并非是辽国,而是女真人,初任鸿胪寺少卿,宁奕实在是太想得知一些与女真方面有关的外交信息了,毕竟,亲手制造了靖康之难的那个民族,是女真人而不是契丹人,所以宁奕从骨子里就对大辽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担忧。 事实上,宁奕不知道的是,关于女真人的部分信息,却不应当问国信所,而应当询问礼宾院,对于和女真人打交道的,最多的也自然当还是属于礼宾院了。若是要问国信所,恐怕也无异与大海捞针。 那时候的女真人,还没有建立起那个所谓的大金国,名义上仍属于辽国的藩属,故而大宋的当政者们也自然不会将女真人当作国家一般进行外交对待,这也是宁奕对于历史的认知产生些许的偏差,幸好,这并不影响宁奕对于往后历史的发生和影响的所产生的判断。 然而,让宁奕感到一丝微妙的是,眼前的这个罗永元,似乎显得越发的有些紧张,罗永元的这一系列心理作用和动作行为,一切的一切都没有逃过宁奕的法眼,可千万不要忘了,宁奕的前世,可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刑警!对于察言观色,就算是比起最老辣提刑官,宁奕也丝毫不会有所落后! 第三百三七章 吃空晌 宁奕一言不发,缓缓地翻动着账簿,罗永元并不认为宁奕真的能够看的懂账簿。在这个时代,经算对于读书人而言乃是下品,故而很少会有读书人会去选择研修经算这一门,唯有四书五经等等的圣人之言才是上上之选。所谓十年寒窗苦,只为一朝金榜题名,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们也只会打破了脑袋去研读四书五经,更何况,会试也从不考经算,这下子,就更不会有人去选择经算这一术了。 然而,罗永元所紧张的,不为其他,而正是其中的财务部分,虽然罗永元相信宁奕并不是真的能够看得懂账簿,出于那做贼心虚的微妙心理,罗永元还是微微的感到有些紧张。 宁奕脸上的表情淡然而恬静,看的也似乎显得极为认真。表面上的一副风轻云淡,事实上宁奕的内心早已经犹如波涛汹涌一般的澎湃了! 这究竟是怎样的财务数字啊! 鸿胪寺十馆之下,还有四方馆,负责接待外国使节的住宿和饮食等等,并且中原历代朝政,对于上邦之国朝见四海来使的规格,从来都是高的惊人,又岂止是奢华二字可以形容的?更何况,除了四方馆以外,怀远驿、建隆观、寺务司、传法院、街僧录司等等关于通商,寺庙,经文等等,也统统一并归鸿胪寺管辖,每年的财政拨给,简直就是高的惊人! 虽然在神宗元祐变法时期,鸿胪寺的被拨款金额已经是一减再减,然而这一笔笔的数字在宁奕看来,还是不由得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举个例子来说吧,假设一个外国使节来到了大宋汴京,入住四方馆以后,就光光每天的食物经费,就抵得上一户百姓几年的开支,东海的大尾鱼,白顶鹤的冠儿。只要是能展现天朝上国的多姿多彩一面的,朝廷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更何况,衣食住行等等,也皆是由鸿胪寺负责,而一个使团的前来便是上百人之众,包括了游览,马车,组织民间士子进行文化交流等等,无一不是铺张浪费的排场,这样算下来,仅仅只是一个外国使节的来访,便要消耗掉一个郡县一年的赋税! 这究竟是多么恐怖而庞大的数字? 这其中,还仅仅只是四方馆的开支,那么,其余的十馆,又会是怎样的呢? 驳杂的人员,铺张的排场,庞大的开支,宁奕简直就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样看起来,鸿胪寺哪里还会是个清水衙门,简直就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大金矿! 看完了关于四方馆的记录以后,宁奕草草的向后翻了几页,忽然间,一条显赫的记录赫然出现在了宁奕的眼前,宁奕心神一动,仔细思索了一番以后,然后这才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账簿,深深地吸了口气。 “四方馆,是由哪一院负责的?”宁奕的手指轻轻地敲在桌上,淡淡地问道。 本来底下还有些无所谓态度的一干人等脸上的表情立即就是一惊,其中罗永元的表情显得更为有些惊异,宁奕缓缓地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缓缓地道:“本官新官上任,查一查往来记录本是无可厚非的事,然而其中却有宵小者公然贪墨,诸位可有什么话想对本官说的?” 不用说罗永元了,这一下子,底下所有的人都再也坐不住了。宁奕的这一席话,可算是正中了所有人的软肋!其中最为惊骇的还要属罗永元,四方馆,正属于罗永元管辖,并且,平日里的一桩桩见不得人的事情,也都是由罗永元一手操作,宁奕的这一席话说出来以后,怎么不叫罗永元感到害怕! 并且,令罗永元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宁奕。。竟然看的懂账簿! 事实上,罗永元不知道的是,宁奕根本就不是一个读书人,并且,连一手好字都写不全的人!是个半路上出道的官儿,哪里识得什么四书五经? 宁奕的经算之术,最要紧的还是出自于庐州时,为了自己也能看的懂账簿而不要假手于人,宁奕当初可是下了一番苦功的。虽然也只是简单的三脚帐,却代表了这个时代的大部分账簿的通用计法。 宁奕抬眼看了一眼罗永元,然后淡淡地道:“四方馆是你负责的吧?” 罗永元心中的惊骇程度已经快要达到了高chao,然而长久以来所锻炼出来的城府却令罗永元仍然保持了三分的理智,连忙弯下腰来,战战兢兢地道:“回大人,正是卑职。” 宁奕点了点头,缓缓地道:“本官问你,现在四方院共有多少人?” 罗永元额头上已经芯出了一颗颗斗大的汗珠:“回大人话,大约共有两百来人。” “不错。”宁奕点了点头,“两百来人,仅仅一个接待外国时节的四方馆,需要两百来人,你很不错。” 罗永元涨红了脸,强自辩解道:“回大人的话,四方馆的一应人员,乃是由吏部审批过的,一切事由也具皆上报过了吏部,由吏部裁定,大人这么说,是不是有些牵强了。” 宁奕冷冷地一笑,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下来:“罗永浩,是你什么人!” 罗永元心中一惊,暗暗地咬了咬牙,既然宁奕已经发问,罗永元也不能强自推脱,否则恐怕可能还要误了大事,只好硬着头皮承认道:“乃是卑职家中的长兄。” 宁奕笑的如同迦南拈花:“很好,长兄为吏部佥事,弟弟乃是鸿胪寺监官,不错,不错!莫非还要本官追究下去,亲自去那四方馆看一看,一个小小的接待外国来使的地方,还要两百人?” 罗永元还想狡辩,却猛地耳边听见宁奕猛地一拍桌子,脸色一变,怒喝道:“大胆!分明是你伙同罗永浩一起吃空晌!本官早已经调查过了,四方馆哪里有两百人!真正算下来的,不过才三十几人而已!本官一定要上报吏部,治你个大罪!本官在最后问你一次,你是招了,还是不招!” 到了这一步的时候,罗永元心理的那一股坚强的防线,也在宁奕的这一喝之下崩塌的荡然无存。 第三百三八章 罗家的秘密 在宁奕严厉的目光逼视之下,罗永元硬着头皮喃喃地道:“兄弟们月钱低,不得不如此。。。” “哼!”宁奕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淡淡地道:“真是强词夺理,本官身为御史在江南代天巡狩的时候,贬下来的贪官污吏也不知有多少,不少你这一个!” 宁奕此话一出,所有人的后背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众人似乎模模糊糊的想了起来,前段时间才风靡于整个京城的那位绰号铁面御史的宁奕。。。可是和眼前这位大人的名字,那可是一模一样啊! 莫非,他就是那位铁面御史!?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光不由得纷纷变得惊恐了起来,就连罗永元的眼光也开始变得惊疑不定了起来。 “不是的。。不是的,他一定不是那个铁面御史!”罗永元在心里暗暗地想着,然而宁奕的下一句话,便彻底打破了罗永元最后的幻想。 “你们想的不错,我就是那位铁面御史,我叫宁奕,是当今圣上钦定的鸿胪寺少卿。”宁奕淡淡地说道:“敢有贪赃枉法者,本官手下还没有少过几个!罗监官,你可知罪?” 宁奕威风凛凛地坐在高台之上,居高临下冷冷地望着面色苍白的罗永元,罗永元额头上斗大的汗珠如同雨下,脸色清一阵红一阵,终于腿下一软,栽倒在地上:“卑职。。认罪!请大人开恩!” “开恩?”宁奕冷笑了一声,“既然认了罪,罗永元,本官现在就剥去你监官的职务,仍然留任鸿胪寺内,这件事本官自会呈报吏部,你服,还是不服?” 这个时候,罗永元哪里还管的了其他的,仿佛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得,急忙大叫道:“谢大人。。谢大人开恩!” 宁奕这一手快刀斩乱麻,上任还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便仿佛如同雷霆般的解除了罗永元的监官职务,落在其他人的眼里,也不由得面面相觑,纷纷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一丝的惊惧之意。 “至于剩下的。”宁奕那凌厉的眼光扫在了在座的每一个人的身上。这个时候,经过了罗永元这件事情以后,哪里还有人敢把这位新上任的少卿大人不放在眼里,纷纷临危正坐,脸上的表情也由原先的一脸不屑,变成了满脸的慌张。 宁奕不由的沉下了声音,缓缓地道:“至于剩下的,我给你们两个时辰的时间,自己来找我认罪,并将犯下的相关罪责告之本官,本官可以既往不咎。” 见到众人脸上的神色顿时就是一松,宁奕忽然冷冷地继续说道:“但是若有人还胆敢抱着欺瞒的态度对待本官,若是让本官查了出来,可别怪本官不留情面!你们可别忘了,本官在江南的时候,是有权调动皇城司的,散堂!” 宁奕大袖一挥,沉下脸色,径直就向着门外走了出去,只剩下众人大眼瞪小眼的征在一起,一股窒息般的感觉猛地油然而生,充斥在了整个房间里面。 沉重的,压迫的感觉,迅速占据了每个人的心房,过了好一会,众人仿佛这才想起了什么似得,开始纷纷的离开了座位,猛地拔腿便追了出去。 宁奕的这一手非常成功,即便是有人胆敢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也绝对不敢招惹皇城司的人亲自上门查探,并且宁奕的名头摆在那里,谁也不敢真正冒险。这就是典型的分化之策了。 一时间,适才在座的所有人纷纷向着宁奕一五一十地认罪了起来,宁奕也自然是说到做到,宁奕很清楚,不可能将所有人尽皆裁掉,自己所要行的目的,一是立威,至于这二么,才是真正的打击贪墨吃空晌这种事情,否则日后若是被捅了出来,恐怕第一个面临问案的人,就是自己! 在查清了所有的事实以后,宁奕同时勒令所有人立即恢复本来的人事名额,自己则坐着马车亲自向着吏部而去,既然赵挺之和自己乃是一家人,都是三皇子一门的,这种关键时刻宁奕自然不会想不到去求赵挺之帮忙。而赵挺之一见宁奕去而复返,在听说了宁奕的来意以后,赵挺之立即哈哈一笑,点头应下了这件事情,毕竟在赵挺之看来,这种事情,实在是小的已经微不足道了。 官官相护这种事情在官场上从来都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仅仅只是恢复鸿胪寺本来的人事名单,也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更何况这也还是一件于国于民有利的好事,故而赵挺之也就把头一点,将这事应承了下来。 到了这里,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了,而自始自终所真正受到惩罚的人,也仅仅只有国信使监官罗永元一人了!然而,这个时候,谁还会真正去管他罗永元?落草的凤凰不如鸡,虽然罗永元被削去了官职,仍然在鸿胪寺内留任,可是在宁奕的天威之下,又还会有谁帮着他说话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已经被点燃了! 罗家大院,罗永浩已经焦急地等待在了门口,自己的亲弟弟罗永元丢官了的消息已经传回了罗家,罗永浩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可是罗永浩的心里,却依旧还是有些沉甸甸的。 罗家的那件不可告人的大事,是否已经被察觉了?罗永浩不知道,所以,罗永浩只有等! 等老二回来!一切才能大白! 终于,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的时间,罗永元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罗永浩的视线之中。“老二。”罗永浩沉声唤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是异常的紧张。 罗永元一脸的铁青,向着罗永浩点了点头,示意进去再说,罗永浩明白老二的意思,于是也同样点了点头,身形一闪,便闪进了罗家大院里。 只是刚一进入天井,罗永浩便一脸的铁青急忙问道:“怎么样,东窗事发了么?” “没有!”罗永元同样一脸的铁青,斩钉截铁的说道。 罗永浩表情微微一怔,半晌以后,这才长长地喘出了一个粗气,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一脸虔诚地喃喃地道:“天佑我罗家。” “大哥!”罗永元忽然压低了声音,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模糊,罗永元的半张脸隐隐的隐在了阴影之下,仿佛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显得有些狰狞:“快去派人通知鸡长老。。。咱们这条线。。。断了!” 第三百三九章 山西一宝 转眼就要到端午,就连着这天气也开始渐渐的热了起来,而自宁奕新官上任,任鸿胪寺少卿以后第所直接面临而来的第一件工作,就是辽国使臣的到访。 安排工作,当然不需要宁奕亲自动手负责了,下面的几位小吏们整理编辑好了以后,交给了宁奕,宁奕只是微微地扫上了几眼以后,便也就颔首同意了下来。宁奕的这一副好说话的态度,也不由得令几个小吏也大大的喘出了一口粗气,看起来,宁奕之前的那一副铁面无私的形象已经深深的刻入了所有人的心里,生怕宁奕一个不高兴,第一个要遭殃的,就是自己。 这几天,宁奕是每天必到,本来有些闲散的鸿胪寺风气立即焕然一新,一个个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怠慢。事实上,鸿胪寺本也就没有什么大事,所以几天下来,除了辽国使者到访这一件事情以外,宁奕倒也乐了个清闲,闲暇下来看一看鸿胪寺往日来的工作记录,几天下来以后,对于鸿胪寺的种种事宜,也是一目了然了。 当然,宁奕不会不注意到罗永元,这几天里,罗永元一直沉默地立在所有人的身后,一言不发,仿佛有些认命了似得。宁奕看似随心之中,事实上也在暗中观察着罗永元的一举一动。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宁奕已经杀了人家的父母了,倒也没有真的打算连人家监官的身份也一并贬了去,虽然罗永元的这财路有些来路不正。不过,凭的宁奕的处事态度,倒也真没有打算将他怎么样。 宁奕就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重新恢复他监官的身份,反正吏部尚书赵挺之出于香火之情,对于态度上也是大力的支持,这点小事,实在是微不足道罢了。 散堂以后,宁奕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文案,看了看天色,也不过才刚刚过了晌午,便将那封辽国使者来访的等等关于接待事宜的揣进了衣服里,便准备进宫去了。 来到了大门以后,只见罗永元也还没有离开,宁奕心神一动,思索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对着罗永元开口道:“这几天,你可考虑清楚了?” 罗永元见宁奕正站在自己面前,淡淡的话语不带有一丝的感情波动,罗永元心中顿时一沉,连忙俯下首来,缓缓地道:“回大人话,卑职自知有罪,蒙的大人不计前嫌,已经是卑职的福分了。” “嗯。”宁奕点了点头,看到罗永元一脸的深沉,也就没在说什么了,于是微微一笑,便向着门外走了出去。 罗永元看着宁奕离去的背影,一股凶相骤然毕露了出来,紧咬着牙关,一股森然的寒气忽然浮现在罗永元的心底里。 “就先让你蹦达两天,到时候,让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罗永元暗暗地想着,一丝杀意,忽然从罗永元的瞳孔中迸了出来。 ~~~~~~~~~~~~~~~~~~~~~~~~~~~~~~~~~~~~~~~~~~~~~~~~~~~~~~~~~~~~~~~~~~~~~~~~~~~~~~~~~~~~~~~~~~~~~~~~~~~~~~~~~ 宁奕跨上了马车以后,便径直向着宫里的方向行了去。宁奕这是要去向尚书省,也就是向内阁呈报关于辽国使节来访的相关接待措施,而当朝的首辅太宰蔡京,正是统领尚书省的不二之人,所以宁奕此行,也算是去寻蔡京了。 事实上,宁奕根本就不想与这位蔡太师打什么交道,谁让这位蔡太师三番两次跟着自己下畔子,更何况,自己名义上好歹也算是三皇子一派的人,跟蔡京不是一路的人,这也是宁奕为什么不想跟蔡京进行接触的一个原因。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这不,千躲万躲,很多事情,都还是躲不了的。 站在了宫门口以后,看着巍峨高大的宫殿,宁奕竟然忽然生出了一种花了眼般的感觉,直到这个时候,宁奕才想了起来,自己。。。似乎完全不认识去尚书省的路啊! 看着眼前错综复杂的小路,宁奕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尚书省的公房设在了宫里,一则是方便百官们出行,二来么,也是为了方便向圣上启奏,禀报,决断等大事。然而,宁奕从没去过尚书省,在这么大的皇城里乱逛,又要逛到几时? 就在这个时候,宁奕的身后,忽然缓缓地走来了一个人。 只见那人也同样身着着一身的官袍,宁奕只是望了一眼,却并不认识,然而,为了能够顺利地去往尚书省,宁奕还是赶紧上前一步道:“这位大人,本官乃是鸿胪寺信任少卿宁奕,不知尚书省怎么走,还劳烦这位大人告之一下?” 官员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笑了笑道:“原来是宁少卿,请跟我来吧,正巧我也要去尚书省。” 待走出一段距离,宁弈对那引路的官员笑道:“还没请教大人台甫?” “什么大人不大人,咱们都是少卿,以兄弟相称就是。”那官员望之与周丁年龄相仿,但身材不高,面容白皙,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让人感觉十分亲切。笑道:“我叫宋安,字长兴,山西蒲州人。” “哦?”宁弈吃惊道:“你就是传说中‘山西一宝’的宋长兴?” 宋长兴,乃是大宋有名的能工巧匠,统领翰林院学士院,宁奕自然也听说过这个名字,故而猛地一听之下,竟然是大吃了一惊。 听到这个称呼,宋安差点没有一跤跌在地上,苦笑道:“不消说,不消说,区区翰林学士院少卿,不足道也。” 也难怪宋安大惊小怪,虽然表面上翰林院与翰林学士院仅仅只是差了两个字而已,却有着天壤之别。翰林即文翰之林,意犹文苑,实际上充当皇帝顾问,很多宰相都从翰林院学士中选拔,元丰改制后,翰林承旨和翰林院学士成为正式官员,正三品,并且不任其他官职,专司草拟内制之职,例带知制诰衔。 然而,和翰林院比起来,翰林学士院就可谓是后娘养的了,翰林学士院乃是天文、医药、书法、棋艺、绘画等杂学之士供职的所在,官员地位极低,而且为正途出身的士大夫所排斥。翰林学士院官员只能穿绿袍,而不能服朱紫。严禁佩戴彰显官员身份的金银鱼袋。按朝廷制度,文官三年晋一级,武职五年晋一级,但翰林学士院的官员却是十年一迁,而且规定翰林学士院官员不得转任文官。宋安被投放到了这种地方,就等于是进入官员的坟墓。 第三百四章 蔡京的礼 大宋不允许民间修习天相、地理等学说,借着这些神秘的事务为话题,一个山西人和一个庐州人,竟然涌起了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再加之两人都是青年才俊,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待行到尚书省所在的院子时,已经仿佛多年好友一般熟络。 只听宋安指着无逸殿道:“这就是内阁大学士们办公的地方了,”又指着两边的配殿道:“那是大人们睡觉的地方。” 望着那低矮的配殿,宁弈难以置信道:“尚书省的阁老们就在这儿就寝?” “是啊,”看出他脸的不可思议,宋安苦笑道:“尚书省值庐低洼狭隘,而且皆是东西房,夏日暴晒,冬日寒冷,在此办公可苦心志,劳筋骨,增益其所不能。”说着呵呵一笑道:“我说笑的,据阁老们说,这还是皇恩浩荡呢。。。据说原先诸臣随召而至,日或再或三,夜分始退,都如家常便饭一般,这让大学士们苦不堪言。后来圣上慈悲,命将无逸殿左右厢房辟为‘值庐’,赐予侍值大臣居住办公,大人们这才免了疲于奔命之苦。” “不过太师是不住这儿的。”宋安指着远处的一个小院子,不无羡慕道:“圣上怜爱蔡太师,命人给他在那边新建了住处,虽然不大,但五房齐备,厅室皆南向,所以蔡太师不用在这儿受苦了。”五房是指厨房、书房、卧房、澡房和茅房,代表着基本的生活设施。 “哦。。。”宁弈点点头,跟着他进了正殿之中。 进去后才发现偌大的宫殿被分成了数个单间,最大的一个自然是蔡太师的房间。 宋安让宁弈稍后,他则进去替宁奕禀报一声,不一会儿掀开门帘道:“宁少卿,太师请您进来。” 宁弈整整衣,抖擞精神进去,大礼参拜了蔡太师,老态龙钟的蔡京竟然扶着桌子起来,亲自扶起宁弈道:“宁少卿何必多礼呢?老夫可不喜欢见外哦。” 屋里又响一个声音道:“就是啊,大家都是自己人,宁少卿不必多礼。” 宁弈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三品服色,身材如富家翁般肥胖,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骛与狠厉的中年男子,正扶着蔡京与自己说话。 猜到对方的身份,但宁弈依旧拱手问道:“敢问大人?” “我是蔡绦。”那胖子笑容满面道:“叫我百衲兄吧,就是别叫我蔡大人,一叫就生分了。” “还是叫百衲公吧,”宁弈在京里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对这家伙名声早有耳闻,自然不敢托大。 “都行,无妨。”蔡绦扶着蔡京坐下,呵呵笑道:“咱们虽然是初见,可已经神交良久了。宁少卿在江南做下的那些事情,也可以说是可歌可泣,前些日子更是在诸多乱民面前劝退回护,所以我和我爹早就想见见你了,对你亲口说道声谢。” 虽然不知道蔡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宁弈赶紧谦虚几句,说自己‘没干什么’云云。 无逸殿尚书省太宰的房中,蔡绦竟然露出一种礼贤下士的表情,从桌上捧起个精雕细刻的紫檀木盒子,双手送到宁弈面前。 “快坐下吧。”蔡绦一边亲热的招呼宁弈案下首,一溜儿的紫檀木设垫的椅子坐下。他自己也在宁弈身边坐定,掀开那大盒子,里面用红垫底,整齐摆放着整套的文房四宝,一看就不是凡品。 见宁弈目不转瞬的看着这套东西,蔡绦呵呵一笑,道:“老爹和我早琢磨着给你备份见礼,金银财宝太俗了,美女歌妓呢,恐怕也不太适合,可是费了老劲儿,才从各处寻来这些宝贝,凑一套文房四宝。”说着拿起那通暗黄色的砚台道:“这澄泥,看看是谁的款?” 宁弈双手接过。看了看上面的题款。不由轻呼一声道:“苏东坡?” “那是。”蔡绦的意的指着那一方墨道:“墨是李廷圭的。上面有南唐后主的款。现在千金不换了。”又指了指那宣纸道:“这摞洒金是当今圣上御用,都有他的印。” 最后拎起那一支的毛笔来,宁弈一看,但见笔杆雕以黄金,饰以和壁,缀以随珠,文以裴翠,管非文犀,必以象牙,极为华丽,只听蔡绦道:“这套汉笔可能是蔡文姬的,但年代太远了,只有宁少卿自己去考证了。”说着合上盖子。推到宁弈面前道:“怎么也配上咱们宁大人了吧?” 宁弈苦笑道:“这套文房四宝写字。实在是太奢侈了。” “谁让你写了?”蔡绦笑骂一声道:“留着传个代吧。” “这么贵重的东西下官可不敢受。”宁弈摇头推让道。 蔡绦瞪眼道:“我给你的,你收下。” 宁弈还要犹豫,蔡绦面露不悦:“莫非老弟瞧不起我喽?” 宁弈只的用手接过那檀木盒子。再次向蔡绦和蔡京道谢。 这时一直闭目养神蔡太师睁开眼,和蔼的道:“任了鸿胪寺少卿以后,手脚勤快点,多听多看多问,总会受益无穷的。” 宁弈知道这是蔡太师送客了,便起身告退,蔡绦将其送到门口后,关门回转,一屁股坐在宁弈刚才坐过的位子上,道:“爹,您怎么非的把这套东西送给他?不是说要传给您孙子么?” “蔡鸿蔡鹄他们俩配么?”蔡京耷拉下眼皮伸伸手道:“好东西不能糟了。” 蔡绦赶紧把桌上的茶端给老爹,笑道:“您下了这么大本钱。那小子怎么也不表示表示?”比如说点个头,表个态,也就什么都能明白了。 蔡京面上的失望之色一闪而逝。闭目缓缓道:“哎,他已经明了自己的位置,所以不用刻意讨好我了。” “什么位置?”蔡绦皱眉冷笑道:“未来皇帝的重臣么?还早着呢,要想玩死他,比掐死只蚂蚁还简单。” “你不要乱来。”蔡京摇摇头道:“万侯可把这小子当成宝呢?如果不是三皇子或者陛下的默许,我不信他敢说出这种话。” 蔡绦实在咽不下那口气道:“这小子把那些信件献给了皇帝,差点就了老爹的命,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不然还能怎样?”蔡京品了一口香茗,叹息道:“老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一棒子打死的机会,我是不会动他的。”说着严厉的看儿子一眼道:“你也是,不要老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给我惹麻烦。” “那以后怎么对这小子?”蔡绦怏怏问道。 “该怎么办怎么办。”蔡京搁下茶盏,缓缓道:“把眼光往前看,似乎陛下的意思,对他还有大用呢。” “那这次就算了?”蔡绦没好气问道。 “算了。”蔡京点点头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第三百四一章 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上) 直到走了出去以后,宁奕这才想起自己的折子还没有递上去,恰在此时,正巧经过了一个小黄门,宁奕想了想,也就索性将折子交给了那个小黄门,代为交给蔡京。适才自己接受了对方那么大的礼物,拉拢之意明显,真要是说起来,感到不自在的也应当是宁奕才是。 只是,宁奕是万万不可能加入蔡京一党的,虽说自己当时迫于形势,不得不加入三皇子一党,对于三皇子的忠心,宁奕自认也没有几分,然而宁奕也分得清,究竟什么是主,什么是次。 在政治场上,背叛从来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正巧,这个时候,宋安也从尚书省里走了出来。 “宁大人?”宋安顿时微笑了起来。 “公事办完了么?”宁奕同样报以微笑。 “结束了。”宋安说完以后,脸色忽然一沉,淡淡地叹了口气,说道:“真是一群腐儒啊。” 然而,宋安只是在刚刚说完以后,脸色顿时一变,这才发觉自己失了口,转眼望向宁奕,只见宁奕同样感慨地点了点头,宋安这才放下心来,微笑地道:“宁大人这是准备去哪?” “既然公事办完了,自然也无处可去了,恐怕只有回府了。”宁奕想了想,然后说道。 忽然之间,宁奕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连忙问道:“长兴兄这是要回翰林学士院了么?” 见宋安点了点头,宁奕微微一笑道:“不知,能否让小弟一同前往?” “嗯?”宋安顿时显得有些大出所料,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宁奕,试探地问道:“宁大人对那些奇能巧技感兴趣?” 宁奕微微一笑道:“天下兴邦,皆离不开“技艺”二字,若是没有了技艺,我想我们的文明也将不会进步,今日有幸遇见了长兴兄,有此机会观摩一下,小弟哪里还肯放过。” 宁奕的这一番作答顿时大出了宋安所料,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官员,不论是文官抑或是武将,对这些奇能巧技一般都不太放在眼里,认为不登大雅之堂。此时此刻,宁奕说出了这一番话来以后,顿时博得了宋安无比的好感。 “宁大人,请!”宋安顿时大笑了起来,随手道了个请字。 从皇宫里出来,宋安便径自领着宁弈前往翰林学士院。 “这是鸿胪寺少卿,宁弈。”进了宫城内翰林学士院各局,只要宋安所过之处,一路通行无阻。(.)宁弈不由得对宋安在翰林学士院的人脉之广暗暗吃惊,宁奕知道,即便是少卿,也不能够随意的出入翰林学士院,就算是翰林学士也不可以,此乃朝廷规定,所怕的就是这个时代最为尖端的技术被泄密。 宋安似乎看出他心中疑虑,笑道:“朝廷制度,文官三年一迁,武官五年一转,翰林学士院的伎术官却要十年才升一阶,所以即便是少卿,也算是翰林学士院里最大的官了,这些翰林学士又怎能等同视之。” 宁弈点了点头,现在的宋安可能还没什么名气,等到假以时日以后,宋安必将名满天下。虽然人在翰林学士院为官,却不是可以被随意压抑的杂流。他不禁想象,若是德高望重的儒林宗师杨时夫子被发到翰林学士院来做官,连带着他的徒子徒孙一起的话,是否会大大提升翰林学士院的地位,以至可与翰林院相抗了。有的人被官职所限制,有的人,却不是官职所能限制的。 一路走马观花,宁弈倒是看到了不少令他瞠目结舌地奇怪东西,在太史局,不但有水晶磨制的放大镜,望远镜,观天镜等物,还有一个颇为庞大的水运仪象台,不但能观察天象、演示天象,又能计时、报时。正当他为这庞然大物而惊讶的时候,忽然听到仪象台的旁边安置的莲花铜壶漏刻里钻出一个青铜的小人儿,铛铛铛敲起了下铙板,声音还不小,把宁弈吓了一跳。 宋安见状笑道:“这是太史局的官员为了省事,和东八作的工匠合力制作的报时铙神,每刻种都要敲打八下。”几乎在铙板响起同时,不远处的大庆殿钟楼响起了钟声。陪同的太史局周直长下意识地神色一松,这东京的时刻以大庆殿的钟声为准,而大庆殿的钟声的校正,则指望着这水运仪象台旁边的铜刻漏,若是铙神的报时与大庆殿钟声有分差的话,他就要立刻执牙牌上奏,将大庆殿那边的莲花漏刻给纠正过来。 自己来自后世,在这古代的翰林学士院里,却显得更像一个刘姥姥,宁弈摸颇为尴尬地抬头看屋顶,视线却再度凝固,没有屋梁的穹顶上绘制了一张极为恢弘的恒星图,数千颗恒星用虚线连成数百组,旁边用楷书标识出了二十八星宿等三四百个星群,此时叫做星官。在恒星的下面,是密密麻麻地图表和注释,标注出每一组星官所包含恒星的名字,星官距星的入宿度与去极度等等。 宋安微笑着看自己这师弟目瞪口呆的样子,他初次到太史局来见识的时候,也是这样,大宋禁止民间私习天文,不管是士大夫还是百姓,对神秘的星空总怀着一股莫名的敬畏感,突然置身于太史局这恢弘的星图之下的时候,无论是谁,总会在瞬间被吸引住。 “真是。。。”宁弈终于收回了目光,他想找出一句话来形容自己的震惊,却张口结舌地说不出来,只愣愣地看着宋安。 “好了,我们去尚药局吧。”宋安笑了笑,带着宁弈就要离去。 步入尚药局,一股混着药味的香气扑面而来,宫女来来回回,有的帮忙配药,有的则等着将配置好的药丸送到各宫,宁弈粗通医术,仔细看那些堆放整齐的药材,大部分到是养身理气的方子,看来皇族中人颇为注重保养身体。在这尚药局里,宁弈饶有兴致地看美女倒是比看针灸药材的时候多些,心下暗想,那尚食、尚衣、尚舍诸内局恐怕也是如此这般美女如云的景象,可惜只这尚药局因为医药的关系属于翰林学士院辖制,自己尚能来此游历一番,其他几个内局却是无缘见识。他忽然想到,做皇帝,以天下的子女财帛供奉一人之欲,三宫六院却被认为是理所当然,难怪人人都想争这个位子。 第三百四二章 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下) 恰在此时,宋安正好遇到了熟人,对着一位前来取药的绯色官袍的中年男人拱手道:“沈大人。[.超多好看小说]”那中年男子国字脸,颔下无须,面色沉着,抬眼看了宋安一眼,只微微一笑,对他也拱了拱手,又将脸转向在旁相陪的尚药局的人。 沈大人对面的尚药局邓直长见他把脸转过来,刚刚松弛的笑脸立刻又绽放出来,他看了宋安两人一眼,压低声音道:“大人要的东西,下官已经准备好了。”说着便将一个白瓷的小药瓶送到沈筠的手里。 沈筠借过药瓶,鼻子里微微哼了一声,“只因尚药局前番用错了药量,锦檐府损失可不小。这次我想你们也应该长了记性。”听在邓直长的耳中,却似打雷一样,身子竟然微微抖了一下。这“牵心散”乃是一种极难配置的毒药,人服用之后便如得了心痛恶疾,片刻后便死去。只不过若要达到人神不知的地步,用药的量却是要极讲究的,前番皇城司索要牵心散去用,据说药力太强,结果死人的面色发青,暴露了皇城司锦檐府潜藏在辽国上京的一条暗线。这位沈公公勃然大怒,牵连了尚药局奉御在内的十多人,从此消失不见。 “沈大人放心,此番的药散乃是下官亲自监督调好的,绝不会耽误了大事。”邓直长只感到背上黄豆汗已经出来了。这回他怕药力过猛,放轻了几味虎狼之药,被下药的人之后,仿佛心痛病发作而死,就算是御医来验,也看不出丝毫下毒的痕迹。 沈筠离开之后,宋安方才松了口气,对宁弈道:“刚才这位是皇城司干当官沈公公。”“太监?”宁弈下意识的低声道,他见那沈筠身材魁梧,腰间挂着一柄宝剑,还以为是禁卫的武官。“这位沈公公专管侦办谋反及里通敌国之罪,虽然品级不算高,但许多王侯将相都要避让于他。与我也打过几次交道,虽然是个公公,但也算勤于王事。”宋安低声解释道。 听到了宋安的解释以后,宁奕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事实上,宁奕还真没把这个沈公公放在眼里,要知道,就算是皇城司副提举,宁奕也是能在他面前说的上话的人物,所以,一个小小的公公,宁奕倒还真没怎么太过重视。 宋安似乎看出了宁奕的不以为然,低声道:“这些太监表面上看起来狗模狗样,事实上心狠手辣,一不小心就能给人下了个判子。” 宁奕心里顿时一顿金光闪过,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宋安,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向着宋安示意了一下。 翰林学士院的东侧,宋安带着赵行德从尚药局转到东八作,赵行德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一柄放置在工作台上的一柄火铳吸引住了。 “这是?”宁奕顿时眼前一亮,有些惊愕地看着宋安。 只见宋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这是我们翰林学士院新发明出来的武器,叫做火铳,怎么?宁大人对他有兴趣?” “这东西怎么使用?”宁奕看了一眼那把火铳,问道:“能用吗?” “能!”说到武器,宋安的眼里立即爆发出了一阵浓烈的兴奋之色:“这是火器,膛里有火药,只要轻轻地按下这个按钮,火药就会发射出去,以重创敌人。” 说完以后,宋安的脸上忽然又显现出一丝的可惜之色:“只可惜,尚书省不肯拨款,否则的话,这种新式的武器一定会是把厉害的东西的。” 要是说到火器,宁奕自信比这个时代任何一个人都更加了解其在后世时的作用和威力,故而,看见了火铳以后,宁奕立即眼前一亮,显得颇有些吃惊的感觉。 “宁大人对他有兴趣?”宋安问道。 “毕竟是外间难见之物,要多看两眼。”宁弈笑道,这火铳和弩箭一样,能让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击杀壮年人,宁奕记得,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火铳在刚诞生开始,便被朝廷列为了民间禁止拥有之物。他回头看了看陪同的火器作勾当官佘鲁,佘鲁搓着手堆笑道:“宁少卿尽管上手,哪里还有什么忌讳的。” 宁弈笑了笑,点了点头,伸手将那木柄的火铳拿在手上,掂了掂,觉得有些沉重。因为铸铁的强度不够,因此铳管壁很厚,显得铳眼就有点小。铸造的铳管后端台座下两个分叉的木支架,后面连着一根木棍,木棍完全是笔直的,后面是一个弧状的肩托,但并没有像后世的枪械那样有弯曲的枪托形状。 宁弈看了眼放在旁边的闪烁着寒光的黑铁弹丸,问道:“这铳子能射多远,威力如何?” 佘鲁将眼一瞥那铳子,便道:“这一枚乃是重弹,用双份药,大概能射到四十步开外,若是用轻弹的话,用单份药就能打到六十步外。” “这么近?” 佘鲁见宁弈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知道文官中间有不少人反对使用火铳,当即解释道:“这火铳射程虽然比弓箭近,但威力却大,能穿透重甲,只要胸腹中弹者必死无疑。” 宁弈看了看那浑圆的铁铳子,上面似乎还有一些没有完全磨平的毛刺桩子,这样的弹丸真要打入血肉之躯,必定是极恐怖的一个大洞,不要说人,只怕马也要死了。 眼前的火铳与自己记忆中的火枪差异极大,简直像一根半铁半木的烧火棍子。细看之下,点火的装置乃是一根插在铳身尾部小孔中的药引,由火铳手用火折子点燃。引线保存在特制的牛皮袋中,长短不一,需要火铳手根据敌情而定,若是敌军退去,则将引线掐灭。 “关于朝廷这一块。。。现在的问题是什么?”宁奕想了想,便张口问道。 “宁大人。。何处此言?”关于尚书省里那些一致性的反对意见,宋安可不敢随随便便便告之宁奕,这毕竟关乎到了翰林学士院的体面,和朝廷上某些大员们的面子,可不是能随便告之的。 第三百四三章 作战武器! “说句实话。”宁奕看了一眼身边的余鲁,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宋安淡淡的一笑道:“宁大人但说无妨。” “好,那我也就不在矫情了。”宁奕点了点头,然后语气一沉,道:“长兴兄,实不相瞒,我觉得,火器在未来,是大有用处的!” “喔?此话怎讲?”一听宁奕是这个意思,宋安的两眼里立即爆发出一阵浓烈的精光,连忙追问道。 宁奕思索了一番,这才缓缓地开口了:“长兴兄,试想一下,火器的威力,在于火石与弹药,敢问长兴兄,若是将火器的威力放大到极致,又该是怎样的威力?” 宁奕说到这里,宋安想了一想,点头道:“大可击碎岩石,小可轻易取人性命。” “那么,长兴兄,若是我大宋军队人人装备了一把这样的武器,又该会是怎样的一股强大的实力呢?”宁奕反问道。 “难啊。”这个时候,一直站在一旁当旁听者的余鲁摇了摇头,笑道:“宁大人有所不知,这火器弹药虽然可以轻易取人性命,可是一来造价昂贵,二来并不防潮,若是要放在雨天里么,就不能够使用了。” “原来是这样。”宁奕顿时露出了一脸失望的神色,然后叹道:“实在是太可惜了,如果实用性可以再强上一些,我想这火器必将会是我大宋军队的最强大的武器。” 这边宁奕唉声叹气着,那边宋安的眼中忽然爆发出一股浓烈的色彩,一股冲动,似乎在他的脸上一闪而显,却又在瞬间恢复了平静,转瞬而既逝了! 宁弈将火铳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大感可惜,便将这“烧火棍子”放在一边。转身又看到旁边墙上斜倚着的一柄长刀,刀上有几个缺口,他走上前去才发现,这刀比一人还高,刀柄足足有三尺长,刀刃也有三尺,若是力大的人挥舞起来,恐怕等闲三五个人也近不了身。宋国虽然准许刀剑、弓箭等兵器买卖,但这长刀的形制宁弈却从未见过,恐怕也是一件民间禁用的利器。 “这是陌刀么?”宁弈初见凶猛的形制,首先便想到了唐朝年间盛极一时的陌刀。 “不是,陌刀比这麻扎刀的刀刃还要长三尺,现在只得西夏国-军中还用陌刀。”佘鲁看了一眼宁弈,没想到这位大人居然一口叫出了久已失传的兵刃名字,“这是麻扎刀,又叫杀马刀,御前大剑直的那帮混小子吃饱了撑的,说是要练手,用来杀匹老马,结果砍在了骨头上,崩了刃口,要修补一下。” “我听说战阵的兵刃是一寸强,一存强,这麻扎刀的刀刃比陌刀短上三尺,岂不是吃亏?”宁弈疑惑道。 佘鲁答道:“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是不错,但刀刃每长一分,就更容易崩断。麻扎刀要能杀马,打造已是不易,更何况刃长六尺的陌刀。陌刀极贵,又容易崩断,非身高体壮、臂力惊人者不能用,所以本朝便以麻扎刀代之。”佘鲁没说的是,若是纯用上等好钢精心打造,六尺的刀刃也能经久耐用,只是锻造如此好刀太过费工,成本过于昂贵,因此无法用来做配发给禁军的制式武器。 “那为何西夏国-军中仍然沿用陌刀,莫非西夏人的铸刀术更加高明?”宁弈不解道。 佘鲁苦笑道:“西夏国的军械司虽然有独得之密,但好刀皆是千锤百炼而来,若论节省工本,未必比我内八作高明到哪里去,西夏军中为何一直沿用陌刀,下官也不清楚。” 宋安却道:“宁大人有所不知,这事实与那西夏的军制有关。西夏军中好勇力,以搏斗争夺十夫长。十夫长是武官的起点,若是这关不过,此后推举百夫长、校尉,乃至晋身将军都是无望。十夫长比武的武器是个人自选的,这陌刀乃是一等一的利器,既能及远,又能及近,乃是西夏军中身高力大的步卒在争夺十夫长时最喜欢用的兵刃。用陌刀赢了比武的十夫长的军士多了,此物自然长盛不衰。” 宁弈微微点了点头,心头却暗道,麻札刀与陌刀形制虽然相似,但战阵上遇上强敌,不知要多少性命,才能填上这三尺刀刃的差距。 宁奕正沉吟间,似乎生怕宁弈小瞧了东西八作的技艺,佘鲁主动将宁弈领到一个黑黝黝的生铁球一样的东西面前,颇为得意的介绍道:“俗话说,他有飞鸽驿,我有急脚递,他有铁桶炮,我有震天雷。这便是守城的利器震天雷。” 宁弈注目看去,只见那生铁球表面是纵横交错的数十道小沟,呈一个个小的凸起的方块,想来既然名叫做震天雷,里面定是装满了火药,一旦爆炸,便是碎片四射。铁球不显眼处也有一个安置引线的小孔,现在却是用油脂和油纸封得严实之极。若是到了敌人蚁附攻城的时候,将这看似有两百来斤重的震天雷点燃了从城头上扔下去,城下必定是一片血肉横飞。 宁弈笑道:“果然厉害,不知那铁桶炮又是什么东西?” 佘雷道:“铁桶炮便是火炮,只因为形如斜放的巨型铁桶,所以叫做铁桶炮。在汴京的外城上每隔百步便有马面战棚,每隔两百步便有防城库。外城总共安置了一百二十门铁桶炮,平日保存在防城库中,若有万一,便取出来放置在马面战棚内,由守城的禁军操炮轰杀敌军。宁大人若是有意,可自去观看。只不过,为了以策万全,宫城和内城上并不安置铁桶炮。”他话虽如此说,这汴京外城城防库却不是等闲人能够随意去看的。 宁弈却有些奇怪道:“本朝秉持守内虚外之策,火炮这等利器,为何外城有,反而内城、宫城却没有?” 余雷一愣,这道理虽然浅显,却是不敢乱说,只苦笑着看向宋安。宋安拍着宁弈的肩膀,双手比划了一个掉转炮口的样子,咬着字道:“这不是为了以策万全吗。再说了,内城军器库中尚且存有富余的铁桶炮,若真有必要,随时都可以搬上城头的。” 宁弈这才恍然大悟,如此一来,官家每天都在安置了火炮的城墙下面生活,委实有些难办,谁要敢胡乱提这个,恐怕先要发配三千里再说。这板子,不打懒的,也不打赶的,专打那不长眼的。 第三百四四章 一诺千万金(上) 说实话,翰林学士院的这一番走动,大大的出乎了宁奕的意料之外,宁奕原以为,这个时代的武器,还始终停留在冷兵器时代。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漏洞暴露无遗,所以宁奕才想要以火器,来弥补冷兵器时代战争技巧上的各种漏洞。 当元朝铁骑踏破欧洲各地的时候,元朝铁骑的悍勇是一个方面,而火器的应用,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才被初次广泛地应用到了战争之上。当火炮攻破那看似坚固的城墙之时,这个时候,在强的防御力量,也难以抵挡的住元朝铁骑的入侵了。 宁奕所考虑的,也正是这一点。 来到了这个时代以后,宁奕很清楚的感受到了辽国的存在对于大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威胁。北方多马,而大宋缺马,宋人所能依仗的仅仅只是高大的城墙和数不清的箭矢,在野外战争中,宋人的多步兵作战方式的缺点便暴露无疑了,常常被这些马上民族打的一败涂地。 眼看还有几年就要到了靖康之难,算算日子,后世那片叫做黑龙江的地方,那个名叫完颜阿古打的英雄也即将就要建立一个名字叫做“金”的国家,紧接着在以数千铁骑直导辽国上京,声威明震天下。 宁奕可不认为,那些早已腐朽烂化了的卫所的士兵,真的可以抵挡的住那些金人的铁骑,所以,火器,便首先出现在了宁奕的脑海里。 你的铁骑很横么?那我就用大炮轰平了你的帐篷,用火枪打死你的马匹,以己之长攻彼之长,就是这么个意思。 只是,宁奕尽管想的很美,现实还是无奈地打破了宁奕的幻想,这让宁奕感到无比的神伤。 看到宁奕脸上闪过的那一抹的失落,宋安心里一动,在心里微微的想了一下,最终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道:“宁大人,你真的对这些火器很感兴趣么?” “嗯。”宁奕点了点头,不可置否的道:“不仅是很感兴趣,我觉得,这些火器日后要是能应用在战场之上,一定会大方光彩,只可惜。。。” 看到宁奕这幅样子,宋安嘴唇动了一动,最后长叹了一声道:“宁大人,真的乃是当今朝廷所有官员里,唯一一位颇有见识的官员啊!” “嗯?此话怎讲?”宁奕微微的一错愕,然后问道。(.) 余鲁在一旁,宋安并不避讳,叹了口气说道:“尚书省并不认为火器能够成为战争中的一只奇兵,恰恰相反的是,不仅尚书省不这么认为,就连兵部也不这样认为,究其原因,第一点是造价太高,宁大人,假设如果是打造一柄火统的话,除去消耗等等,就需要消耗掉将近十斤的生铁,另外火药的配置等,目前来说造价也颇有些高了,想要成为制式武器,就算是本官,也不得不承认造价是有些高了!” “然而!”宋安的眼睛里忽然爆发出一股浓烈的色彩,带着有些狂热的表情继续道:“然而,所有人都忽略到了一点,尽管造价令人难以接受,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火器必将在战场上大方光彩,只需要两只。。啊不,是一只,只需要一只火统队,先行射杀敌人的马匹和骑手,以盾兵护之,当敌人近前之时,在佐以刀兵辅之,我相信,就算是在强大的军队,也必将倒在我们的面前!并且这样一来,就算是多么强大的骑兵,也在难在我军的面前起到任何的优势了。” “十斤生铁!”宁奕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千把就是一万斤生铁,这要是放到刀枪等制作上,足以装备一只几万人的军队了。这造价之昂贵,可想而知! “若是半斤生铁又如何?”宁奕小心翼翼地看着宋安问道。 “炸膛。”宋安摇了摇头道:“这一点,在工艺制造上目前还没有什么办法,丝毫取巧不得。” 听到这里,宁奕不觉得又有些失望了起来。 “射杀敌人的马匹和骑手。。。”宁奕仔细咀嚼着宋安的话,忽然疑惑地道:“仅仅只能打几十步,又如何能够射杀马匹和骑手?恐怕只在几十步以内,就要被骑兵一阵风的灭掉了。” “有办法!”宋安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的得意之色,“事实上,我们已经研制出了一套办法。。嗯,尽管这种方法还有待继续商榷,但是无疑的是,的确是为火统的改进技术有了更大的突破,而且,我相信,只要制造了出来,完全可以打倒一百五十步以外!” “一百五十步?”宁奕顿时吃惊了起来,这可是相当与一把常用弓箭的射程了,宋安可真是会吊人胃口,到了现在才说出来,宁奕的脑袋已经快要被宋安整个七晕八素了起来。 “是的!一百五十步!我完全相信一定会有这个射程。”宋安点了点头,不可置否地道:“现存的铁火统虽然更加坚固,然而携带不方便,且更加的重,所以就采用了铜做为材料。” 说着,宋安就开始比划了起来:“这种铜火统长5寸,口径1寸多,重不过7公斤,重量虽然看起来也有些重了,然而比起铁火统来,。” 宋安边比划边说着:“现在的铁火统重达十斤左右,若是采用目前最先进的铜工艺,完全可以将质量达到最高,更何况,这种新式的火统,用的可是药丸一样的圆形弹药,威力要是说比起现用的弹药,也是丝毫不差的。” 听完了以后,宁奕彻底震惊了,圆形的弹药,那岂不就是子弹了?并且,同时令宁奕眼前一亮的是,按照宋安的说法,宁奕记得,这似乎跟元朝时打遍欧洲无敌手的铜火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难道这工艺,要先进一百多年就要被生产出来了么! 看到宁奕那一副震惊的模样,宋安终于叹了口气:“成本昂贵,兵部和尚书省也不认同,就连经费的拨给也。。。真是鼠目寸光!” 第三百四五章 一诺千万金(下) 宋安的表情忽然一冷,冷笑着从嘴巴里蹦出了这几个字来,看的出,宋安对尚书省和兵部的那几个老家伙颇有些不满,似乎还隐隐的有些往日的积怨猛地爆发出来的感觉一般了。 宋安说到这里,就连一旁的余雷也深深的叹了口气。 “六斤的铜。。。”宁奕仔细在心里计算着,算完了一番以后,宁奕的心顿时咯噔了一声,这岂止是昂贵啊,简直就是天价!怪不得尚书省的那几个老家伙不认同,就算是宁奕这么一个隐形的大财主,也绝不会认为,这个造价仅仅只是“昂贵”了而已! 按照大宋当下的金银铜兑换比例来计算,银每两两贯三百文,金每两三十贯,就相当与十斤左右的铜需要五两银子,这造价,岂止是昂贵,简直就是天价了。 更何况,大宋缺铜,铜往往入不敷出,更何况,铜最大的一个用处,就是用来铸造铜钱! 对,是铜钱!试想,制造铜钱的东西,按眼下,又有哪个国家会真正富有到用它来铸造武器?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宁奕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缓缓地道:“果然很昂贵!” 宋安摇了摇头,道:“昂贵是一方面,火器的强大,又是一方面,不满老弟你,哥哥我。。都已经想要辞官不干了。” “为什么?”宁奕吃惊地道。 “岂止是宋大人,就连我余雷也不想在做这个官了。”余雷摇了摇头,憋红了脸,最后只吐出了两个字:“憋屈!” 说到这里,余雷两手一摊,无奈地道:“我们想要改进火统,可是朝廷不给改。。没错,我们也知道造价昂贵,可是,金银等身外之物,比起一场战争的胜负,要更加重要么?如果朝廷肯加大力度在这方面的话,我相信,就算是在战场上碰见了最为强悍的辽国狼骑,也绝对不会落于下风的。” 辽国狼骑,做为辽国最为强大的骑兵军团,长期在宋人的心里蒙上一层阴影,故而在宋朝,辽国狼骑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辽国最强大的骑兵,还能差到哪里去? “我已经想好了,等到此间的事情忙完,就辞官不干了。”宋安叹了口气道:“我宋家世代为火器工匠,本来做官,是想要为国家谋福祉,将自己的一技所长完全贡献给国家,可是现在看来根本得不到任何一丁点的改变,既然如此,我宋安这个官,不做也罢了!” 见到余雷的脸上也露出了相同的表情,宁奕这才终于确信,宋安的的确确已经打算好辞官了,顿时感到无比的可惜。 也许宋安这个名字,在历史上并不出名,然而宁奕却知道的是,眼前的这位看起来有些忠厚的官员,实则上乃是大宋最有名的火器大师,曾亲手改制过当时世界上最为著名的火炮和各种火器,例如世界上最早的喷火器,也是眼前的这位老兄制造出来的。 这也是得益于宁奕在前世时某一次在研读一本关于武器的书本的时候,宋安的名字猛然显现在宁奕的眼前,这才让宁奕从此对宋安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而很不巧得是,来到了这个时代以后,宁奕竟然很碰巧地遇见了他,这位传说中的火器大师,宋安! 宁奕心神忽地一动,隐隐的,一股强烈的渴望感,猛地涌上了宁奕的心头上。那股强烈的渴望感极其强烈,来之迅猛,仿佛就像是洪水一般,豁然占据了宁奕的整个身心乃至整个胸膛。 心跳,也随之骤然加剧了! “长兴兄。”宁奕斟酌了一下,宁奕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小,虽然即使是宋安这样的火器大师,宁奕也还是要斟酌一下才能说出口的。 “宁兄弟请说?”宋安似乎看出了宁奕的一丝吞吞吐吐,微笑着点点头道。 看到宋安和余雷二人一脸的坦然,宁奕索性也就放下了心里负担,轻轻地道:“不知长兴兄和余兄弟辞官以后,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一听宁奕这么问,宋安和余雷立即露出一丝笑容,“重操旧业,余雷家中还有几亩薄田,至于我么,自然是辞官回乡,不问世事了。” “敢问长兴兄,和余雷兄弟。”宁奕沉下了声音,沉声道:“二人就真的甘愿不在被朝廷效力了么?” 宋安立即长叹了一声道:“不这样,又还能有什么办法?不瞒兄弟,纵使我宋安有心,可是却也无力。。。朝廷上的意见,难说,唉,难说。” 见到余雷也同样露出了一副同意的神色,丝毫不避讳宁奕,宁奕终于缓缓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我宁奕有一个请求,请二位暂且抛去归隐的想法。” “别劝我等了。”宋安立即大笑了起来,拍了拍宁奕的肩膀,说道:“我和兄弟一见如故,蒙了兄弟你的情义,只是我二人迫于情势,不得不如此,还请宁兄弟你放下心来。” “非也,长兴兄,且听我一言。”宁奕沉声道:“朝廷既然不能助力火器的研究工作,难道就要因此放弃么?不能!万万不能!” 见到宋安和余雷二人面面相觑的望着自己,宁奕索性放开了说道:“你我等三人都能够意识到火器在将来战场上的强大助力,可是朝廷为什么不同意?为什么?” 宋安逐渐地陷入了一丝深深的沉思之中,宁奕继续道:“究其原因,第一点是造价太高,朝廷无力负担,第二点,是因为目前的火器不够先进。至于这第二点,长兴兄和余雷兄弟已经想出了改良的方法,那么剩下的,只有第一点了,钱!” “没错,钱!是钱!”宁奕继续扬声说道:“若是因为钱的关系就使得火器的改进和装备工作彻底湮灭,我宁奕敢问两位,可曾甘心?” “不甘心,当然不甘心。”余雷忍不住叫道:“可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 宁奕顿时哈哈一笑,长袖极地,向着二人深深地拜了下去:“我宁奕敢请二位,继续研制火器的改良工艺,至于这笔银子,我出!” 宁奕此话一出,顿时语惊了四座。 “你出?!!!”宋安和余雷,几乎是同时叫出了声。 “没错,我出!”宁奕斩钉截铁地道:“不仅我出,所有的一切开支,全部我出!” “宁兄弟。。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宋安仿佛带着一些不可置信地神色问道:“即便宁兄弟你家资颇丰,又能有多少银子砸下去?这里面可是一个无底洞啊。” “无妨。”宁奕摇了摇头,继续道:“我家中财产颇丰,足够支持的起火器改良工艺的经费和开支,长兴兄和余雷兄弟无需担心!” “真的?!”宋安和余雷怔了半晌,脸上的表情这才终于动容了起来。 第三百四六章 火器!开始! “是的。”宁奕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转眼望向宋安和余雷,道:“只是不知道现在二位。。” 既然挑明了意思,总要对方点头才行,宋安和余雷二人对望了一眼,然后不由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只见宁奕依然还神清气见的样子,宋安终于带着点儿迟疑缓缓地开口了:“宁兄弟,请恕我无礼。。我和余雷兄弟只想知道,宁大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宁奕怔了一怔,猛然叹了口气:“朝廷不支持火器改良,我宁奕不忍心看着这样的一件利器因此葬送。。。” “别说这个。”宋安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宁奕的话,只见宋安咪起了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们想知道的是,宁大人你,究竟有什么图谋?” 见宁奕顿时惊愕在了当场,宋安低沉下了语气,缓缓地道:“这些工艺制作,向来都是朝廷的不传之秘,我宋安敢问宁大人,是否有什么图谋,即便是有,也请提前请先说出来,以免我二人在今后的制作当中疑神疑鬼,耽误了正事。” “真的?”听到宋安二人的口气里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对,大有为了研究甘愿赴死的科学家孜孜不倦的研究精神,宁奕顿时大喜了起来,踌躇了半晌,这才缓缓地道:“若是说有私心的话,我宁奕倒也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私心,就是希望这世间太平,天下大昌,若是能用我们的手保卫我们的祖国,我们的国家,就算是我宁奕有朝一日被砍了脑袋,那又何妨?” 宁奕的这一句话,乃是发自内心的真心实意,容不得半点作假,然而,落在了宋安和余雷的耳朵里,却顿时就是一阵热血沸腾了起来,有谁不爱自己的祖国?又有谁不爱自己的国家。忠君爱国,是这个时代里绝大部分人的想法,就算是宋安和余雷这一对科学狂人也不会例外。 否则,又怎么解释,宋安和余雷二人只因为胸中充满了一股报效国家的豪情,而甘愿困在了这小小的翰林学士院里面? 宋安和余雷二人不由的动了情,有些哽咽了向着宁奕拜倒在地:“宁大人一片豪情,我二人今生今世也没齿难忘。” “起来,快起来。”宁奕一看就急了,连忙将二人扶了起来,也不由得有些动情地说道:“我宁奕何德何能,只是做了一点点我能做的事情,何劳二位如此大礼?倘若火器真的能大规模应用到我大宋的军队之中,二位所做下的功劳,才会是永载史册的最辉煌的一笔啊!” 宋安和余雷二人本就已经是动了情,乍听见宁奕如此之说,心胸之中的那片热血更是在瞬间达到了顶峰,宁奕想了一想以后,不由的低声道:“只是若是在翰林学士院里公然如此,恐怕会遭人猜忌,长兴兄和余雷兄弟可然否?” 笑话,研究所需要耗费的材料和资金何止是天文数字,若是每日的研究材料大刺刺的直接运进了翰林学士院里,就算是皇上不知道,底下的尚书省的那些大人焉能不知道?如此刺眼的行径,宁奕自然是深谋远虑,想到了这一点。(.) 哪知宁奕的忧虑并没有引起宋安和余雷的重视,只见宋安和余雷二人纷纷哈哈一笑道:“这又何妨,大不了辞官不干,找一个偏僻荒芜的地方便是了,这个位置,不做也罢!” 宁奕点了点头道:“宁奕也正是这么想的,只是长兴兄和余雷兄弟,你们的官大可不辞,只落的一个病假归乡,一来保全了官位,二来也算是名正言顺。。。” 顿了一顿以后,宁奕露出了一股深思的神色:“我想把这处研究的地方设在江南的某一处小岛之上,从民间招工,对内就宣称是朝廷新成立的秘密司,一来掩人耳目,二来偏僻荒芜,完全不受人打扰,不知二位。。?” “全听你做主!”宋安和余雷早已是满心欢喜,不由的立即点头应了下来,表明了心迹。 “好!”宁奕顿时长袖极地,淡淡地道:“假若某一天大功告成,我宁奕定将磕头拜谢二人对我大宋子民所作下的一片功绩!” 商量已毕了以后,宁奕心中长久以来的一个心思也终于放了下来,这世间最强大的杀器:火器,即将被早先几个时代而被研究出来,若是大宋能得到一只这样的火器做为武器,焉知靖康之难还会不会发生? 长久以来,宁奕所接触的历史书本当中,对于大宋一直都只有着“平困极弱”这四个字的定义,然而只有深处于这个时代以后,宁奕这才深深的发现,大宋,事实上在输于金国-军队上的,正是兵种。 宋人无马而金人多马,且北方的女真人个个都是一个马上的好手,这样的全民皆兵之下,宋人的步兵焉能在野战中胜得过女真人的铁骑? 然而,倘若是拥有了这种强大杀伤力的火器了的话,那么,形势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宁奕没有那么丰富的想象力,所以宁奕也想不出来,但是宁奕知道的是,这种新式的武器,未来必将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引起一阵强大的萱然和波动! 宝剑并非出鞘时,出鞘时,就必将染血! 宁奕在与宋安和余雷二人告别了以后,又急匆匆的赶回府里,宁奕知道,林伯还正在自己的府中。只是刚刚下了马以后,宁奕急急忙忙地便冲了进去寻找林伯,这个时候,林伯还在有滋有味地溜了鸟儿喝着茶,哪里能看的出来一丝隐宗长老的势头,简直完全就是一名糟老头子。 在宁奕急匆匆的赶来并说明了眼下这件最为急切的事情以后,林伯的眼睛里顿时精光一闪,整个人的势头也顿时变得凌厉了起来,精明的林伯如何看不出来,这种火器若是一旦被改良,所爆发出来的能量和潜力究竟有多么的强大? 于是,在听完了宁奕的陈述以后,林伯不敢马虎,立即飞鸽传书报与各地隐宗长老,在这种大事之下,牵一发而动全身,林伯做为现任的羌笛怨隐宗长老之一,还是不得不与其余众长老商量一下的。 第三百四七章 神秘的来客 很快,没过几天的时间,消息便一一的传来了,然而无一例外的是,其余各家对于此等大事的支持程度也是空前的热烈和高涨,闻的了这一条又一条的消息以后,宁奕也开始不由得深深的叹息了起来。(.好看的小说)隐宗的长老们尚且眼光如次果断独到,尚书省的那几位大人却如此鼠目寸光,这又岂止是可惜两个字能道哉的? 既然得到了消息,宁奕也就开始按部就班的安排起来了,首先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安排宋安余雷二人与林伯见上一面,在宁奕的推动和促进之下,这一次的见面相谈甚欢,所谈的无非就是所需的资金和人员等等,具体的场地等,就则由林伯和其余各家来负责了,第一地点,便是扬州外葫芦洲以北的那处叫做化人滩的地方。 按照宁奕的设想,化人滩附近水域湍急,且若是不熟悉附近水域的人,也很难发现和到达那里,更何况化人滩上平时也本就没有什么人,除了葫芦洲上的寥寥几人经常登陆以外,平时的人影更是寥寥无几。选在化人滩上做为秘密研究基地,很显然是一个很合适的举动。 说干就干,宋安和余雷两个人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立即向吏部上书一封,告病归乡,仅仅只是保留了官职,却将薪水给停了下来,反正宋安和余雷也并不指望着这点薪水过活,等到上了岛上以后,宁奕这个大老板还能不给饭吃了么? 事情近战的非常顺利,宋安和余雷二人在第三天便在隐宗弟子的保护之下,骑着马向着江南的方向一路而下,急驰而去了。(.好看的小说)宁奕看着几人的背影,也不由的深深的发出了些许的感叹,历史上,从古至今,从内至外,若是缺少了向宋安和余雷这样的科学狂人加偏执狂,按照宁奕的猜测,历史的车轮和轨迹,可能也永远也无法再次前进了。 忙完了这一切事情以后,宁奕又开始全心全意的凝神对付起了另外一件手头上即将而来的大事了――辽国使者耶律大石就要到了! ~~~~~~~~~~~~~~~~~~~~~~~~~~~~~~~~~~~~~~~~~~~~~~~~~~~~~~~~~~~~~~~~~~~~~~~~~~~~~~~~~~~~~~~~~~~~~~~~~~~~~~~~~ 一行不起眼的车队,缓缓地进入了汴京城里。 这辆车队看起来似乎毫不起眼,与平日里进入汴京城的车队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区别,然而,与以往所不同的是,这辆车队里的随行汉子,皮肤却是异常的黝黑。(.无弹窗广告) 黝黑的颜色,并非是北非大陆人种的纯黑,而是还带着一点儿健康的黄色,若是有经验的行脚商人,只需要诈一眼看上去便会知道,这一行人,并不是汉人,而是北方的某个游牧民族中的一只。 女真人! 女真人信仰长生天,喜好海冬青,长期游牧于现在叫做黑龙江的那一带地域,然而此时此刻,眼前的这一行人,却并非是女真人的打扮,而是一股纯正的汉人服侍! 几个汉子轻而易举地缓缓地进了城,大宋的商业贸易极为发达,即便是有塞外胡人赶着一大群的羊进了汴京城,恐怕也不会引起太多的关注和目光,毕竟,汴京乃是天子脚下,三营禁军皆汇集于此,就算是有人想闹事,又怎么可能能够闹的起来? 更何况,汴京也是天下商业交易所在之中心,即便大宋关闭了某些与境外国家的互市,民间却并不妨碍这些胡人进入汴京,与自己进行交易的活动。 “温达克,不要那么的紧张。”一个身穿着汉人服侍的年轻人低声笑了一声,然后很快地用一口纯正的女真语言于一名看起来有些紧张的汉子交流了一声,“你这样的紧张,可不是我们女真人第一勇士的风范啊。” “不不,斡鲁补。”那位被叫做斡鲁补的年轻人称作第一勇士的温达克摇了摇头,带着一些羡慕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这一座座繁华的景色,不由的叹了口气道:“好漂亮的京都,好美丽的城市,恐怕就算是辽国上京,也没有汴京城繁华吧?唔。。请恕我温达克无礼,小都勃烈极大人,我温达克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景色啊!” 都勃极烈,乃是女真人对于部落盟长的称呼,然而此时此刻,温达克称呼这个叫做斡鲁补的年轻人为小都勃极烈,他。。。究竟又是什么人? “有点出息。”斡鲁补笑了起来,随意地看了周围两眼,赶忙底下声音说道:“终有一天,这里将属于我们的。” “属于我们?”温达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然而,在短暂的兴奋以后,温达克的眼睛瞬间便又黯淡了下去:“部落。。。不知道怎么样了!” 斡鲁补知道温达克担心着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所以只是深深的点了点头,在也没有说什么了。 从家乡出来以后,斡鲁补等一行人已经历时三个月了,穿过了黄海流域,一路坐船南下,在开封府登陆以后,又辗转反侧,这才终于千里迢迢的来到了汴京城里。 望着眼前这一片美丽的繁华景象,斡鲁补的脸上并没有显现出太多的倾慕,然而在斡鲁补的心里,一颗心思早已开始荡漾了起来。多么美丽的大都,多么繁华的城市啊。 斡鲁补不由的想着,然而,即便是斡鲁补,小都勃极烈,现任女真人的诸多部落的联盟之长都勃极烈的儿子,斡鲁补也绝不会认为,自己真的能够有朝一日拥有这个城市,先前对温达克说的话,也不过就是在安慰他罢了。 很惬意的吹了声口哨,斡鲁补的心里便已经打算好先找个地方落脚了。这次来到宋国,乃是瞒着所有人的,包括了辽国和部落的许多人等,真正知道内情的,也只有自己的父亲都勃极烈才知道,由此可以看出,斡鲁补对于此次的任务,究竟有多么的看重了。 接下来,就得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在进行计划了。 然而,只是刚生起了这个念头以后,只见街边上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猛地传来了,一队又一队的敲着锣打着鼓,热热闹闹的从街角儿上转了出来,只见人群中间还有着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官员,正被着众多人的簇拥之下,排着整齐的长队,浩浩荡荡地向着城门的方向走了过去,身后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老百姓,喜气洋洋的也跟在身后一起看着热闹。 因为这骤然而来的事情,使得这一行的车队顿时停滞了下来。 第三百四八章 斡鲁补的野望(上) “这是怎么了?”温达克不由得奇道。 斡鲁补却赶忙拉住了一个也同样正在看热闹的老百姓,极有礼貌地问道:“请问这么热闹的景象,是在做什么呢?” “辽国使者来了。”那个老百姓笑了笑说道:“鸿胪寺少卿宁大人亲自去城外迎接去了,据说辽国使者这次还带来了各种奇珍异兽,可不,都赶去看了呢。”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一番话落在了温达克和斡鲁补的脸上,心里便顿时一滞,在斡鲁补拜谢了那名路人以后,斡鲁补和温达克不由得面面相觑了起来,心里也是没由来的一阵紧张: 辽帝的使者,这个时候也到京城了! “我们走。”斡鲁补小声地说了一句,见温达克也是同样的表情,于是轻轻地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一众女真汉子连忙加快了自己的步伐,这只小小的车队只是没过多久,便立即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了。 却说宁奕带着一干鸿胪寺的小吏们亲自前往城门外迎接辽国使者耶律大石的到来,对于斡鲁补等一行车队并没有发现,而是顺着人群的方向,一起簇拥到了城门之外五里的地方。 一干迎接的队伍敲锣打鼓的,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宁奕却老老实实的呆在一处荫凉的树荫下喝着凉茶歇着脚,说句实话,宁奕对这个什么耶律大石并不感冒,按照推算,辽国顶多也只还有个几年的时间就要被金人攻破上京城,闹了个国破家亡,所以宁奕也没真正的对这个使者太放在心上。 再说了,这个叫耶律大石的人来大宋,还不知道究竟打算想要做什么呢,现在的宋辽关系虽然经过了檀渊之盟以后,两国的关系逐渐转好,可是宁奕却深深的知道,没有永远的朋友,但是也同样没有永远的敌人,所拥有的,只有永远的利益罢了。 所以,宁奕现在的形象极其不雅,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的,活脱脱的一副浪子形象,身边的一帮鸿胪寺小吏们不停的一溜烟的拍着马,一时间倒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待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只见远远的,辽国使臣耶律大石的前行送信使已经到了,宁奕这个时候这才懒洋洋的起了身,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形象,这才站在了人群的最前面,开始规规矩矩的迎接那个什么使者了。 未几以后,那个名叫做耶律大石的辽国使者这才终于姗姗来迟了。 辽国的使节团队伍并不算大,寥寥几十号人罢了,身后所运送的些许马车装的也不过就是前来出使所带来的些许礼品,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走在前面,看的出,他就是耶律大石了。 宁奕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走上前几步,朝着耶律大石便唱了个大诺:“宋国鸿胪寺少卿宁奕,特迎接辽国使者。” 宁奕的话音刚落,身后的乐队便开始翘翘打打的传开了。骑在马上的耶律大石立即翻身下马,仔细地看了一眼宁奕,便笑道:“我就是耶律大石,你是宁奕?” “正是本官。”宁奕微微一笑道。 “某闻的,宋国的文官皆是文弱之辈,今天看来,果不其然。”耶律大石顿时大笑了起来。 “本官闻的,辽国的官员皆是虎狼之属,今天看来,果不其然。”宁奕也顿时大笑了起来。 宁奕的这一席话,乃是嘲笑辽国人都是畜生,耶律大石顿时笑容有些僵硬,本想一见到宋国官员,便立即给一个下马威的,可不想的是,反被人给了一个下马威,顿时觉得有些好不自在,冷下脸道:“本使乃是辽国时节,你这样嘲笑本官,待本官上报本国皇帝,定要你们宋国说个道理来!” 宁奕点了点头,微笑道:“辽国时节侮辱大宋朝廷命官,待本官上奏了本国皇帝以后,定要向你们辽帝说个明明白白,唔,可别忘了,燕云十六州,我们宋国是迟早也要取回来的。” 宁奕才不会管他是什么辽国使节,反正辽国这几年也就要灭亡了,好脸色什么的,宁奕才不会给。 两人一见面,就这样来来回回的交锋了两个回合了,身后的一干小吏们被吓了个面无人色,一看耶律大石的脸色大变,急忙接了上去:“辽国使者远来,还请先到四方馆暂住,待本国皇帝下旨召见以后,在请使者前往皇宫觐见。” 这句话就如同雪中送炭一般,缓和了耶律大石和宁奕之间的争锋相对,耶律大石不由的点了点头,冷冷的看向宁奕,说道:“那么,就请这位宋国大人带路吧。” “请!”宁奕微微一笑,道了个请字。 宁奕复又翻身上马,一行人又是吹罗又是打鼓的,好不热闹,一行人复又缓缓地回到了汴京城里,一路向着四方馆的方向走了去。 待辽国使节团和前来迎接的人都远去了之后,从隐秘的角落中钻出三个一身汉族打扮的人,却带着皮帽子的番人,其中一人面相蛮狠,一边不住口骂,一边埋怨道:“若不是大哥拦着,我完颜宗翰定然不做这缩头乌龟,早冲上去一剑结果了这个耶律大石的性命!” 中间那人,却竟然是斡鲁补,只见他却笑道:“你这莽撞人,我们来打仗的么?”他又转头问另一边的人道:“温达克,你怎么看?” 温达克面带兴奋神色道:“耶律大石来了,机会来了,若是除去了耶律大石的话。。嘿嘿,可是引导辽宋两国交战的好办法。。。” 见斡鲁补脸色一沉,忙将后面几个字吞进肚里,舌头打转道:“南朝强盛,甲坚刀利,物产丰饶,我女真族要从契丹治下独立一国,非和大宋结盟不可。”他意犹未尽,忽然又面带忧色,担心道:“若是南朝嫌弃我女真国太过弱小,不愿与我们结盟,可如何是好?” 他这话正道中了斡鲁补的心事,斡鲁补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行与不行,试过了才知道,就算不能结盟,向南朝多买些粮食、火药和铁器也好。” 三人左右看了一眼,然后身形一闪,向着城内的另外一角走了过去。 第三百四九章 斡鲁补的野望(中) 四方馆门前,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耶律大石等一行人已经安然送到了四方馆门前,宁奕翻身下马,冲着耶律大石微微一笑,道:“辽国的使者,四方馆内已经安排好了食宿等必备之事,使者这就请先进去吧,本官恕不奉陪了。” 哪知宁奕的这一番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立即人人变色,就连宋国的接待队伍那也是人人变色,宁奕的这个态度,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要知道,一国时节乃是代表着一个国家的颜面和最高的尊严,所以历史上才有“幸不辱命”的说法,而宁奕此时此刻所表现出来的态度,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要把耶律大石所代表的辽国使节团的面子彻底的粉碎和捏平! 毫无疑问,若是真的被深究起来,这次的事件一定会被当成一件外交大事而在宋辽两国间引发冲天的矛盾,甚至就算是引起战争,也是极有可能的一件事情! 所以,在宋国的接待团体里,已经有人想到了这一点,冷汗,也开始缓缓地流了下来。 若是宋辽两国之间在启兵锋,虽然宋国依仗着城墙和武器不会被打的狼狈不堪,至少也不会少胜多败,然而这在朝野上下之间所引起的影响,却是深远和巨大的!甚至将宁奕革职查办,都是极有可能了的。 所以,当中的一些宵小者,也开始不由得动起了心思。 耶律大石等一行人顿时脸色纷纷大变,一个个怒火中烧,他们都是辽帝帐下最精锐的狼骑,代表着辽国最强大最精锐最负荣誉和盛名的部队,没有之一,向来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哪里还轮到人家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这群桀骜不驯的狼骑士兵立即一股热血冲上了脑门子,耶律大石向着身后使了个眼色,这才使得身后的那群狼骑士兵暂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咬牙切齿地盯着宁奕,双眼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怒火,恐怕此时此刻若是在辽国,只怕宁奕当场就被乱刀砍死了。 宁奕仿佛直接无视了这一切,脖子微微得昂着,似乎完全看不到这一切的发生,耶律大石微微一笑,道:“某闻的宋人常自翊自己乃是天朝礼仪之邦,今天看来,果然有负盛名。” 宁奕顿时笑了起来:“我大宋当然乃是礼仪之邦,天朝上国,但是这也得看谁,辽国使者,本官敢问,若是一户人家对着强盗也讲礼仪,这究竟算是傻子还是懦夫了呢?” 宁奕的话锋直指向辽国占领了燕云十六州而不归还的事实,而耶律大石却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真是岂有此理,燕云十六州乃是南王石敬瑭割给我国,那时候你们宋国都还没有建国,你们的太祖皇帝还是一个小小的将军,现在反过来要怪到我们辽国头上,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这简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一切,又与我辽国何干?” “燕云十六州,我们迟早是要取回来的。”宁奕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 在众目睽睽之下,耶律大石的脸色也不由得冷了下来:“那便来取试一试,某闻的宋国人皆是文弱书生,不知宋人天下里可有一人能比的上我们辽国人?” 赤-裸裸的挑衅,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就算是宁奕先无理在先,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跟辽国使者发生冲突,此时此刻,耶律大石的这一席话说出来以后,在场的宋人里也没几个人在能忍得住了。 这就像是,一个外国人指着咱中国人的鼻子骂是东亚病夫,请问究竟是选择冲冠一怒还是忍气吞声? 很显然,尽管是怒气冲天,在场的所有宋人还是依然保持了克制,并没有当场发作,恐怕若是冲突一起,这岂止就变成了一场外交事件,而是赤-裸裸的互相挑衅了。 霎时间,所有人的眼光都纷纷的落在了宁奕的身上了。 宁奕只是微微一笑,道:“想比试一下么?” “敢接招么?”耶律大石冷笑着道。 “比什么。”宁奕微微地弹了弹官服上的灰尘,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弓术。”耶律大石冷冷地道,然后随手一指道:“弓术乃是战场必备之武器,咱们就比比谁能射的中这柳树上的柳树叶子!” “可以。”宁奕微微一笑,随后对身后的随行人员道:“去,去我府上,把我的护卫林枭给传来。” 身后的随行人员得到了宁奕的吩咐以后,立即匆匆忙忙地赶去了宁奕的府上。这个时候,只听耶律大石冷不防一声不冷不热的嘲笑声传来:“宋人多诡诈,连比试还得找外援。” “使者莫不闻的,好铁需用在刀刃上?我宋人时任用人,人尽其才,有何不可?”宁奕不以为意地道。 耶律大石听了,只是冷哼了一身,在也没有说什么了。 过不了多久以后,林枭这才骑着马姗姗来迟,耶律大石一看是名年轻人,不由的冷冷一哼,道:“一个破烂溜丢的年轻后生,你们大宋还真是人才济济。” “没错。”宁奕哈哈一笑,指着林枭道:“这是我的护卫,名叫林枭,以前嘛,是一名在林中打猎的猎人,怎么,辽国使者,可有人安敢接招的?” “某来比试一下!”一个雷霆般的声音豁然响起。 所有人的眼光顿时注意到了耶律大石身后的一名汉子,只见那名汉子长的虎背熊腰,一双铜铃眼格外有神,只需稍稍一看,便能看的出,这人一定是一名骁将。 “这是我辽国的狼骑万夫长羊舌子。”耶律大石微微地报了名号,双手附在身后,显然对羊舍子很有信心的样子。 宁奕点了点头,辽国的万夫长,就相当于宋国的一名卫所将军了,这规格可不算低。 这射柳的规矩,大宋和辽国又有不同,大宋之射柳,乃是将柳枝悬挂空中,以射落柳叶多者为胜。远处的柳枝已经用细绳拴好,随风轻轻摆动,现在既然是在大宋境内比赛,自然是按照大宋的规矩。 附近的士绅百姓听闻有人要和辽人使节比射柳,纷纷相约过来观看,片刻功夫,场地外面便围了上万人。宁奕看向那辽人羊舍子,沉声道:“可以开始了么?” 羊舍子冷冷地一笑,道:“宋人难道就只有一人可以与我们比试了么?宋人人才凋零,还敢在我辽人面前班门弄斧?” 四面围观的人们纷纷哗然起来,宁奕和林枭纷纷对望了几眼,虽然自己护卫之中虽不乏射艺出色的,但真正称得是神射手的也只有林枭一人而已,周围观战的人群中虽然也有禁军的军汉,但一则上不得台面,二则禁军训练荒疏,早就已经不复当年太祖皇帝时候的威风,万一武艺不精,传扬出去,丢人的还是大宋的颜面。 众人计议未定,羊舍子却洋洋得意,高声道:“南朝自称人才济济,觍颜自称中国,难道说,连两个射柳的人也凑不出来么?” 他话音刚落,便听人群中有人高声道:“不过是个契丹的奴才而已,也敢在中国放肆,满嘴胡言乱语!” 羊舍子脸色顿时铁青,强忍着一口气,举目向人群中望去,只见中间有人缓步走出,冷笑着说道:“我叫陈仁和,一介匹夫而已,今日看不惯你目中无人的气焰,便陪你玩玩。”言罢放下弓,撩起长袍的下摆扎在腰间,对宁奕拱手为礼。 “仁和先生?”宁奕顿时惊叫了起来,“是你!” “拜见宁大人。”陈仁和微笑着向着宁奕行礼,道:“我护送我家小姐上汴京来了,正巧看见宁大人在此,本不欲多做纠缠,只是这辽人的气焰实在太盛,哼!” 宁奕眼光顿时急转,只见不远处的人群里,一名身着着紫砂罗裙的美丽少女正站在人群之中,眼波流转,正巧笑着望着自己,不是陈碧碧又会是谁?如同幽魂一般的那两名神秘的青衣男子也正一左一右的站在陈碧碧的身边,以成以角之式。 “完了,完了。”宁奕心里一凉,陈碧碧来京城了,家里这下子还不要闹翻天了不成?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家里已经有了两个女人了,这要是贸贸然的就往家里领,那还不要了宁奕的亲命了? 只是眼下宁奕还顾不得那么的多,便沉声对耶律大石道:“可以开始了么?” 耶律大石见陈仁和取出一个黝黑的扳指戴在右手拇指上,心知此人必是射术的高手,暗暗怪羊舍子惹出事端来,但此时已经势成骑虎,事关大辽国声威,便稳了稳心神,取了张硬弓,站到白线之上,双方以三十支箭为限,射落柳叶多者为胜。 箭射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的柳枝,还是第一次,宁奕感觉远处人群中有一道关切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便抬头冲那个方向微笑着点点头。陈碧碧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 只见林枭和陈仁和二人将长袍下摆扎在腰间,又将宽松的衣袖裤腿全部结束扎紧,行动利落了许多,身形也显得猿臂蜂腰,矫捷挺拔。 羊舍子冷哼一声,弯弓搭箭,先声夺人,一箭便射了出去,却只不巧只擦着一片柳叶掠过,人群中爆发出一片巨大的喝倒彩的声音,他却脸色沉静,丝毫不为所动。接下来林枭、耶律大石的第一箭也射偏了,陈仁和走到立脚射箭处,也不见他如何平心准备,便搭上长箭,缓缓开弓,还未等众人看清楚,便嗖得一箭射出,那箭似乎沾着点儿柳叶的边,堪堪飞了过去,人群中爆发出一片巨大的叹息声。 第二轮射箭,羊舍子慎重了许多,几次开满了弓,又放下来,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那随风不断摆动的柳枝,人群不满他磨磨蹭蹭的,不断喝他的倒彩,还有人高声冷嘲热讽,此人尽皆不理,脸色反而更见沉静,终于,当柳枝有一阵子不再摆动的时候,举起弓嗖得放出一箭,那箭带着劲风笔直的穿过了细小柳叶,巨大的冲力将叶柄从柔软的柳枝上撕扯下来,啪的一声钉在后面的树干上。 全场都沉默了下来,林枭在巨大的期待中上场,在场的四人当中,只有他用的是三石硬弓,其它三人都是用的两石或两石半之间的弓。林枭平心静气,开满弓,待双臂稳定之后,右手一放,箭矢飞出,却因为忽然一阵轻风吹过,柳叶微微转了个方向,叶面被锐利的锋矢划开,箭矢便啪的一声扎入了后面的树干。按照规矩,这样的一箭是不算射中的。人群再度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叹息声,但也有人高声地在加油。 耶律大石面色严峻,他也像羊舍子一样,好几次举起大弓又放下,最后趁着风势平缓的时候,一箭射中柳叶。而陈仁和上场之后,肃立半晌,待风向合适,便一气呵成的开弓放箭,同样射中了柳叶。顿时,人群中爆发了巨大的欢呼声。 前二十枝箭里,羊舍子射落八片柳叶,陈仁和射落六片,耶律大石射落了九片,而林枭则射落了九片。这时,风忽然停了,柳枝静静的下垂不动,四人射柳的命中率皆有提高,但一直到最后两轮,林枭与陈仁和仍旧落后一箭。 羊舍子再度上场,射落了一片柳叶,林枭一箭出去,却堪堪擦着柳枝的边飞了出去,离柳叶还离得远,人群再次爆发出巨大的叹息声,一干宋国的衙吏们的眼中满是担忧,林枭却面无表情,提着弓箭走下去,接下来,耶律大石和陈仁和都箭无虚发。 最后一箭,羊舍子照例等待了许久,方才一箭射出,稳稳地将一片柳叶钉在了树干上,他脸上带着一丝讥笑经过林枭和宁奕的身旁。 宁奕却恍若不见,脸上的表情只是微微的笑着,丝毫不以为意一般看着林枭,林枭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无比的阳光,提起自己的弓,搭上箭,引而不发。若能射中柳枝最中心的那一段,以三石弓的力道,便能狠狠地将柳枝断为两截,而哪怕一丝一毫的偏差,柔软不堪的柳枝都会侧滑开去,就像刚才那样。 林枭全身都绷紧了,仿佛和弯曲的弓合为一体,而张紧的弓弦则似乎随时要将笔直的箭支弹射出去,终于,在风势稍缓,而呼吸变幻之间,林枭猛地箭出,飞快地向着那细细的柳条儿飞了过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宁奕的心几乎都停止跳动了,那枝箭带着劲风,几乎是毫不客气的一头扎在了柳枝的中部,人群还来不及发出叹息,便见那柳枝被箭矢一扯,居然从中间被截为两段,下面那一段,带着七八片叶子,软软地掉在了地上,而依旧悬挂在空中的,只有光秃秃的一根柳枝而已。 宁奕轻松吐了一口气,而林枭只是依然一副轻松的笑容,面无表情的放下弓矢。霎时间,所有人都忘记了应该如何反应,羊舍子和耶律大石带着不可置信的眼光望着宁奕和林枭二人,辽国的射柳之戏便是射柳枝,但柳枝既柔且韧,根本不是这么容易被射断的,要不然,他们早就这么干了。陈仁和看着林枭和宁奕,脸上露出笑意。 “大宋万岁!”“大宋!”“大宋!” 终于,沉默了片刻的人群忽然爆发出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如雷鸣一般,此刻如同不是清明,而是元宵之夜那般的热闹,许多人都拼命向身旁的人说他刚才是如何预测的,更多的人朝中间挤去,想要看清楚为大宋扬威的勇者。 “辽国使者,我大宋的射术比起你辽人如何?”宁奕微微地笑着,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耶律大石,仿佛就像是一条小狐狸一般的笑着。 “你狠,你狠!我们走!”耶律大石的肺都快要气炸了,被孱弱的宋人击败了,这简直就是往平日里极其自负的耶律大石的脸上重重的打了个耳光,只见他怒不可歇地身形一转,怒气冲冲地便向着四方馆内走了进去。 第三百五章 斡鲁补的野望(下) 周围的气氛热热闹闹的,兴奋的百姓们把陈仁和和林枭二人围成了一个圈儿,兴奋地庆贺着这一胜利的时刻,林枭满脸的苦笑,只好硬生生的接受了这一切,而另外的一帮群情汹涌的百姓,则更干脆的把陈仁和抬了起来,往天上扔了上去。 宁奕微笑着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宋国自建朝以来,与对辽的战争中便是败多胜少,究其原因的就是辽国多马,而宋人无马。若是在野战中,宋人的步兵与辽人的骑兵相遇,毫无疑问的是,辽人的骑兵必将打败宋人然后在以高机动的行驶速度离去。宋人所依仗的,也只有高大的城墙和精锐的箭矢,而战场之上,更多的却不是攻坚战,而是野战。 经过了这么多年以来,尽管檀渊之盟以后,宋人与辽人的关系也终于缓和了下来,而长久以来蒙在宋人心里的那层阴影却也怎么也挥之不去,此时此刻,林枭和陈仁和竟然以弓术赢得了辽国使者耶律大石,以及那号称天下最精锐的狼骑的万夫长,又怎么能叫人兴奋,又怎么能不叫人激动? 这简直就是大大的出了一口宋人百姓心中的那一口子恶气啊。 宁奕正微笑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冷不防耳边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传来:“宁大人。” “嗯,啊。。碧碧小姐。”宁奕心神一震,急忙退后三步,向着陈碧碧深深地做了一骥。 “嗯?宁大人何时与我陈碧碧这般生疏了。”陈碧碧一张俏脸上笑靥如花,今天的陈碧碧穿着一身紫纱罗裙,头戴着三支金凤钗,格外的显得有些别样的韵味。 “正所谓男女有别。”宁奕满脸的冷汗,哈哈笑着打着圆场,宁奕可不敢惹这个小妖精,要知道,陈碧碧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派温婉贤淑,但宁奕可是真真切切的见过这位大小姐的狠辣和脾气的,唔。。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啊。 “喔?那宁大人能否告诉碧碧,甚么是男女有别呢?”陈碧碧顿时眯起了眼睛,狐狸劲儿展露无余,还不忘上前走了两步,那一张狐狸般狡黠的脸蛋儿顿时贴近了宁奕的眼前,宁奕浑身上下顿时就是一个机灵。 “天之气为阳,地之气为阴,阴阳二气相合后便再生阴阳,阳乃万物之刚长,此为男,阴乃万物之柔长,此为女。”宁奕一本正经地说着。 “那岂不是又会在生阴阳了?”陈碧碧淡淡地一笑,丝毫没有把宁奕的窘状放在眼里。 “这。。”宁奕当然听出了陈碧碧话语里的大胆之音,终于词穷了,陈碧碧就仿佛像是宁奕的天生克星,只要遇见了陈碧碧,宁奕就顿时感到无计可施,最终,宁奕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地向着陈碧碧翻了个白眼,道:“我输了还不成么。” “早认输不就完了。”陈碧碧依然不依绕地道:“客人来了,主人也不喊去府上坐坐,这就是宁大人的待客之道么?” 宁奕憋红了一张脸,最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来了,然而,宁奕憋了半天,嘴巴缝里最终还是吐出了一个字:“请!”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宁府里,这下恐怕要唱一台大戏来了。[]宁奕如是想着。 ~~~~~~~~~~~~~~~~~~~~~~~~~~~~~~~~~~~~~~~~~~~~~~~~~~~~~~~~~~~~~~~~~~~~~~~~~~~~~~~~~~~~~~~~~~~~~~~~~~~~~~~~~ 尽管已经住进了四方馆里,羊舌子的怒火依然还是没有消去半分。 “大人!”羊舌子怒道:“宋人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简直就没有把我们辽国放在眼里!” 耶律大石脸色铁青地坐在椅子上,要说怒火,耶律大石才是正牌的辽国使者,耶律大石内心里的怒火,比起羊舌子来,一点也差不到哪去。 “够了。”耶律大石冷冷地道:“对于辽国的体面,我看的比你还要重,别忘了,我可是姓耶律的!” 羊舍子尽管是一员莽将,看到耶律大石的脸色,也终于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耶律这个姓,乃是辽国皇室之姓,而耶律大石,正是辽国皇室的一员,并且,还是一位贵族!! “别忘了我们来宋的目的。”耶律大石闭上了眼睛,“宋人加在我们身上的,我们迟早有一天也要报了这一箭之仇!” “杀!”羊舍子低下了声音,狠狠地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没错。”耶律大石的脸色也开始终于好转了起来,同样低下了声音,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杀!” ~~~~~~~~~~~~~~~~~~~~~~~~~~~~~~~~~~~~~~~~~~~~~~~~~~~~~~~~~~~~~~~~~~~~~~~~~~~~~~~~~~~~~~~~~~~~~~~~~~~~~~~ 为了尽最大可能的不引起人的注意,避免耳目,斡鲁补等一行人绕进了一条小路,又七转八转地转进了一条巷子里,这里已经是汴京城西城的一角了,人烟也开始渐渐的有些荒芜了起来,对于适才在四方馆门前发生的那一系列的事情,斡鲁补等人竟是一点儿也不曾知道。 斡鲁补等三人走进了一条小巷子里,那是一条有些黑暗的小巷子,一个人影忽然从阴影里闪了出来,冷冷地喝到:“什么人?” “客人。”斡鲁补对这个不速之客并没有显得太过惊讶,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何方的客人。”阴影里的那人丝毫不为所动,依然冷冷地喝道。 “北方来的。”斡鲁补向着阴影应了一声,阴影里的那人仿佛打量了几眼斡鲁补等三人以后,忽然缓缓地道:“过来吧。” 既然得到了指示,斡鲁补,温达克,完颜宗翰等三人自然跟着阴影里的那人缓缓地走了过去。只见阴影里的那人身形轻盈,走起路来就如同飘在地面上一般,丝毫不曾有过一丝拖泥带水的迹象,甚至就连脚步声也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来。(.无弹窗广告) 那人的这一番走路动作,落在斡鲁补等三人的眼里,顿时心里一惊,纷纷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丝的惊骇。这乃是一种极其高明的轻功,斡鲁补等三人见多识广,当然认了出来,这乃是北汉时期刘氏皇族所流传下来的一种步法,若是用在了杀人之术上,那简直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算是那人现在想要杀了斡鲁补等三人,恐怕也只需要腰肢一转,眨眼间就能冲进斡鲁补等三人的眼前,然后一击毙命! 待转到了某一个僻静的角落以后,那人手指向里一点,淡淡地道:“进去吧。” 也就在这个时候,斡鲁补等三人这才看清了那人的相貌,只见那人的皮肤早已褶皱了开来,原本应当是高高的眼眶也深深的凹了进去,看起来颇有些诡异的感觉,形同鬼厉。 然而,最令斡鲁补等人大吃一惊的是,直到现在,斡鲁补等三人才清楚,眼前的这人,竟然还只有一条腿! 斡鲁补硬着头皮向着那人抱了抱拳,说道:“敢问鼠长老在哪,还请说明则个,也好的我们兄弟几人方便寻找。” “就在这里面,你们自己进去。”那瘸子冷冷地说道,森寒的口气就仿佛如同一个死人一般,丝毫不带有任何的人间烟火一般。 即便是瘸子,可是斡鲁补等三天却依然不敢真正的同眼前这个似人非人的瘸子交手,只好强自镇定了下来,然后向着那瘸子抱了抱拳,便一步一步地向着里面走去。 走进了那条无比黑暗的小巷里以后,斡鲁补等三天这才发现,这条巷子岂止是黑暗,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现在还是阳光普照的时候,这条巷子里却仿佛终年不见天日一般,一点儿阳光也无法照耀进来。 “报上你们的名讳。”黑暗中,不知从哪传来的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地开口了。 斡鲁补等三人强行镇定了一下内心的心跳,于是道:“我叫斡鲁补,以及我的二弟宗翰和我手下的族人温达克,敢问是鼠长老么。” “斡鲁补?北方哪一支的?”那苍老的声音继续道。 斡鲁补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连忙继续道:“我爹是女真人的都勃极烈,而我么,用我们那的语言,我叫做斡鲁补,如果用汉人的人话翻译过来的话,我的名字叫做。。。完颜宗望!” 黑暗里,那人仿佛就像是点了点头似得,淡淡地道:“原来是完颜氏族的,你的父亲是完颜阿骨打是么?” “是的。”完颜宗望长长的喘出了一口气。 “那么,交易可以开始了。”那苍老的声音继续道:“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我们要粮食,很多很多的粮食。”站在完颜宗望身后的完颜宗翰急忙道:“辽人每年不仅要抢走我们很多粮食,就连女人和孩子也会抢走很多,我们需要粮食,非常多的粮食,能够足以支持的起我们女真人两年的分量。” “这个事实上并不难办。”那声音缓缓地道:“只是,你们怎么运走?整个女真部两年的份量,一次性运输,办不到!” “分四次。”完颜宗望急忙道,事实上,这件事情已经在完颜宗望的心里思考过很久很久了,故而张口即来,思维也显得极为紧密:“只要你们能将粮食送到济州,我们女真人的大船就有办法能够靠岸,一次运输两年的粮食确实扎眼,所以分四次运输,每年的春秋两季,我们的大船就会从阿什河开船赶赴济州,每年两季分别运输一次去济州,一次运输两季的粮食,就定在每一季度的立春以及立秋那天进行交易,鼠长老,如何?” “可以。”那声音显得不容质疑,安静了一会,那声音这才继续冷冷地道:“你们给什么价码。” “我们女真人最好的海东青一百只,十万斤生铁,已经最好的东海明珠一千颗。”完颜宗望缓缓地开出了自己的价码。 “你当我是傻子么。”那声音冷笑着道:“如此碍眼的活动,就算是世宗也无法轻易办成,东海明珠一千颗,十万斤生铁,以及一百只海东青就想打发我们了?” 完颜宗望的脸色渐渐变了:“最好的东海明珠,每年的出产量也不过才刚刚百颗而已,并且十万斤生铁,足够装备一只强大的军队了,更何况,我们女真部海蓝河流域现在已经很少能够在看见海东青了,我想你也知道,辽人迫使我们抓捕海东青,为了一只海东青,甚至都可能引起一场我们女真部的一场大战。” “这是交易,你们这点筹码,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少了,更何况,整个女真部两年的粮食,成本可不便宜,风险又大,所以,我要加码。”那声音冷冷地说道,显得不容置疑。 完颜宗望脸上的汗水都已经微微的伈了出来:“那么,您请说吧。” “东海明珠五千颗,生铁二十万斤,再加一万斤铁珊瑚,三百只海东青。”那声音淡淡地道:“我的价码,绝对公正。” “什么!”一听到这价码,完颜宗望,温达克,完颜宗翰等三天险些惊得就要叫了出来,这岂止是贵,而且是贵的离谱!对于当下的女真人来说,这绝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无疑是雪上加霜! “大惊小怪。”那声音冷冷地道:“我的价码很公正,哼,若是你们找世宗的话,价码绝对要比这翻上几倍,你们自己也知道,世宗的重心,现在可不在你们女真部。” 完颜宗望咬了咬牙,思考了一番以后,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狠狠地道:“好!我们同意了这份价码,另外,我们还需要武器!” “什么样的武器。”沉默了半晌以后,那边才终于再次传来了响声。 “各种武器,上好的刀,枪,等物,另外,还要火器!”完颜宗望咬了咬牙,这才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最急需的东西。 “火器?”那声音似乎微微的一怔,然后这才淡淡地道:“这个,我们没有办法,不光是我们没有办法,我相信世宗也没有办法。” 就在完颜宗望失望之极的时候,只听那边再次传来了一阵缓缓的响声:“但是,我们可以介绍你向宋朝的官府购买,至于中间的交易,我们则不会参与的,你明白了么。” “我明白。”完颜宗望立即大喜了起来,能够通过隐宗认识大宋朝廷的人,完颜宗望自然高兴,并且,就算是不认识朝廷的高官,完颜宗望也早已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拜访一番的。 “那么很好,规矩,你们懂的吧。”那声音淡淡地说道。 完颜宗望一听,立即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摸出了一大锭黄金,垫了垫,大约有一百两左右,急忙放在了地上,深深地向着黑暗鞠了一躬:“介绍的金子,已经放在了这里,还请长老早日促成此事。” “你们去吧,此事我自然会办好,我们有我们的规矩,三日内必给回复,告辞。” 听到这么说以后,完颜宗望等三人这才点了点头,就连联系地址也没有留下,再次向黑暗里的那人深深的弯了一腰,便急急忙忙的离开了这条深邃黑暗的巷子里了。 等到完颜宗望等三天远去了以后,黑暗中的那人这才缓缓地走了出来,那一直守在一旁的古怪瘸子立即向那人深深的弯了一腰,表示了自己的尊敬之情。 一抹阳光,缓缓地射在了那人的脸上,赫然就是林伯! 此时此刻,林伯已是一脸的威严,在也不复在宁奕府上时那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了,双眼里爆发出的金光炯炯有神,还暗含了无上的威严,林伯的腰间,还挂着一枚玉佩,上面赫然刻着的,正是一枚晶莹剔透的“老鼠”! 林伯是接替颜萧以后,漕帮的新任帮主,同时也是羌笛怨隐宗的鼠长老了!鼠长老一门门生遍布天下,岂怎可能只有区区一个漕帮那么简单?隐宗里的每一家,哪一家不是明里一个身份,暗里又一个身份的?否则,又怎么能配的上一个“隐”字?!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林伯缓缓地给了完颜宗望下了一个定义:“懂得隐而不发,即使面对那么高昂的价格,也坚持直到最后一刻才提出想要火器。” 说完以后,林伯自嘲地叹了口气道:“恐怕,这个年轻人内心里,不光是隐宗或者是世宗,谁都不信任的吧?” “那么。”古怪的瘸子想了想,然后低声道:“那么,是否需要通知其他各家的长老,全力支持女真人建国?” “不需要。”林伯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世宗支持的,乃是辽国,而我们所支持的,是宋国,虽然辽国皇室早已没落,政局不稳,女真人的崛起看起来似乎也是指日可待,但是,支持宋国,乃是笛主的意思。” 林伯摇了摇头,想了想,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支持宋国,真的就是对的么? 第三百五一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宁奕的府上,此时此刻又陷入了一次胶着的状态。(.无弹窗广告) 当陈碧碧从轿子里走下来的那一刻,守卫在宁府门口的几个家仆眼睛儿都直了起来,宁奕则一脸汗颜的跟在身后,不断地向着那几个家仆打着颜色,希望赶忙去通知一下云儿。然而让宁奕无可奈何的是,那几个仆人竟然无一例外的向着宁奕发出了一阵会心的微笑,还不断地点了点头,这让宁奕连想撞墙的心思都有了。 很好,你们都很好。宁奕气鼓鼓地想着。 然后,紧接着面临而来的,则就是一场大戏了,这场大戏来的突如其然,就让宁奕做梦也想不到,来的竟然会这么快,这么猛烈。 因为,只是在刚刚走进了宁府以后,随即,陈家小姐陈碧碧,就与咱们宁府的正牌夫人何云儿撞见了! 当四目相对,陈碧碧和何云儿二人纷纷惊愕地望着对方的时候,首先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陈碧碧。 只见陈碧碧快速地走上前,双眸里立即布满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无比亲切地道:“这位就是姐姐了吧?碧碧拜见姐姐。” 哪知云儿的反应速度也是极其之快,脸色的微笑也是如沐春风:“陈碧碧?以后就以姐妹相称了,别那么拘礼,来,起来,快快起来。” 云儿说是这么说,可是手下却并没有任何真情实意的动作,反倒是陈碧碧自己立即就站了起来,微笑地盯着云儿的脸,忽然微微地惊道:“咦?姐姐的皮肤似乎需要保养了,你看,都有很多细纹了!” “是啊是啊,整日总是要操持家事,相公也并不管事,其实这整个府上也一直都是我主事打理,比不得妹妹的好福气。来来,站这干什么?这下妹妹住了进来,若是缺个什么吃的用的穿的,就尽管告诉姐姐,姐姐一定给妹妹准备的妥妥当当的。” 两人这之间的一番对话看起来其乐融融,事实上包含了无数看不见的硝烟在里面,只怕是越演越烈,只是刚一见面,这战争就立即打了起来,这还要宁奕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所以,此时此刻,宁奕真想放声大吼一句:“老子是清白的!” 可是,此时此刻,又还会有谁能真正听一听宁奕的解释呢? 看到陈碧碧和何云儿两个人就那样站在花园里谈笑风生的,然后话语里却句句是话中带刺,争风吃醋,就连在不晓得事理儿的人,这下也完全能看的出来了。。。嗯,咱们的这位陈姑奶奶,和这位何姑奶奶,是在争风吃醋。 到最后,话题越演越烈,就连宁奕也觉得在这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了,这才只好急急忙忙的上前打圆场,好不容易才和成了稀泥,何云儿便连忙潜了几个丫鬟给陈碧碧当个使唤,临了还不忘补了一句:“妹妹既然已是自家人了,我这当姐姐是若是还以宾客之礼待之,那就很不妥贴了。小燕,去给妹妹安排一下。” “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弱生生的小丫鬟应了一句,便快步地走在了陈碧碧的前头。这下子,就连陈碧碧也被堵了个实实在在的,只好顺从地应了下来。 待得陈碧碧等一行人远去,云儿的一双小手立即附上了宁奕的胳膊,淡淡地哼了一句:“瞧相公你做的好事,这种事情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我没有。”宁奕哭笑不得。 “那人家怎么都追上门来了?”云儿白了一眼,然后带着一点儿委屈的表情继续道:“瞧你做的好事,每次都是突击检查,你瞧,家里还放着一个,至今还没个着落呢。” 云儿的一席话,说的宁奕满脸羞愧,宁奕当然知道,云儿所说的,正是颜若曦。 说起来倒也是宁奕的不对,都快半年了,宁奕就这样把颜若曦仍在家里,左右都是一个不是,连个名份都还没给颜若曦安上,这么一个半大的姑娘,家中亲人已亡,就这样住在自己家里。。。怎么说,都会招来人风言风语的。 宁奕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这事儿的确是自己的不对,于是微微地道:“嗯,夫人说的没错,这事是为夫的不对,只是。。夫人,你能先将手拿开么?为夫。。咳,为夫的手臂真的被掐的很疼啊!!!” ~~~~~~~~~~~~~~~~~~~~~~~~~~~~~~~~~~~~~~~~~~~~~~~~~~~~~~~~~~~~~~~~~~~~~~~~~~~~~~~~~~~~~~~~~~~~~~~~~~~~~~ 当然,很快,中午吃饭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既然是客,陈碧碧理应出席,和宁奕等一家人一起吃饭。席间,云儿,若曦,碧碧等三女面面相觑,把个宁奕闹的好不郁闷。 “来来,相公,吃菜吃菜。”云儿大开大合,管它面前是洪水还是猛兽,不由分说便叨了一筷子鸡腿夹在了宁奕的碗里。 “谢谢夫人。”宁奕苦笑着,只见颜若曦还低头吃着饭,浑当没看见一般,碧碧却立刻做不住了,一脸微笑地看着宁奕道:“宁大人,来,也吃根鸡腿。” “谢谢。。谢谢陈小姐。”宁奕哪里还敢看若曦和云儿的眼睛,只好灿灿地低下头吃起了饭。 见到了此情景,若曦当然也不甘示弱了起来,事实上,看颜若曦平日里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在家中顿猛大难以后更是整日以泪洗面,忧伤无比,可是事实上,只有宁奕才知道,这个小妮子骨子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 骄傲的小孔雀?不不,是泼辣的小孔雀才对。 所以,值此情景之下,我们那甘寂寞的小若曦,开始反击了! “相公啊。”颜若曦忽然一改常态,亲昵地道:“来,吃,多吃点。”话音刚落以后,颜若曦不由分说,就往宁奕碗里夹了一大筷子的牛肉丝炒辣椒。 第三百五二章 宁弈的心结(上) 这下一来,宁奕的碗里已经满是饭菜了,堆的高高的,煞是壮观! “相公,来,喝一口汤。”云儿笑意盈盈的,不由分说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的汤递到了宁奕的面前。 “谢谢夫人。”宁奕僵硬着微笑点了点头,正要伸手去取,只见云儿依旧一脸微笑地道:“我喂么。” 霎时间,宁奕只觉得迎面一股寒风吹来,几束目光顿时盯在了自己的身上,就像是被大灰狼盯住了的小绵羊一样,只有被吃的份,哪里还有反吃回去的本事? 宁奕只要僵着脖子,硬由云儿喂到了自己的嘴里,云儿顿时犹如一只战胜了的公鸡一样,骄傲地扫视了一眼其余众人,活像是。。嗯,用云儿的话来说,大妇的权威是不容挑战的。 三女间的竞争实在是一场无硝烟的激战,使得宁奕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这齐人之福,果然不是那么好享的啊。 事实上,宁奕真的很想悲呛地大吼了一声:“我是无辜的!” 只是此时此刻,又还会有谁会听他说一句呢? 然而,仅仅只是在没过一会的功夫,战争立即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陈碧碧首先反客为主,亲自拿着一条丝巾帮着宁奕擦了擦嘴,就在宁奕苦笑连篇的时候,颜若曦也自然不甘落后,“很不小心”的将一碗滚烫的汤打翻在了宁奕的脚边,颜若曦立即“大惊失色”,忙不至的帮着宁奕擦着裤脚,万幸的是,颜若曦多亏是个练过武的,只怕那一碗滚烫的汤若是稍稍的偏了一点。。唔。。老宁家从此就要绝后了。 这边颜若曦亲昵地帮着宁奕擦着裤脚,一边还不断地冲着宁奕眉目传情,那边云儿和碧碧就立即坐不住了,云儿是个持家的人,倒还不至于也像颜若曦一样来上那么一出,可是陈碧碧却完全不管这些,他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妮子,立即便即兴表演了一场“西子捧心”,在然后便悲悲怆怆的一头晕了过去。 “我靠!”宁奕简直就要佩服死了陈碧碧的演技了,若是放在后世,绝对是好莱坞最佳表演奖,没有之一! 于是,一家子顿时忙活了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敷热毛巾的,总算才把陈碧碧给“救”醒了,只是这样一来,好端端的一顿中饭,就这样好端端的被糟蹋了。 “我吃饱了,先去房里看会书。”宁奕哭着脸说道。 只是没想到立即遭来了三女的一致反抗:“不行!” 云儿则更直接:“相公,你看的懂字么?” 宁奕的脸色终于挎了下来:“我吃饱了还不行么?” “不行!”这一下子,三女竟然是出奇的统一了阵线,齐齐的喊了出来。 好吧,我们的宁大官人,这下子算是彻底的投降了! 齐人之福,果然不好享,不好享啊不好享! ~~~~~~~~~~~~~~~~~~~~~~~~~~~~~~~~~~~~~~~~~~~~~~~~~~~~~~~~~~~~~~~~~~~~~~~~~~~~~~~~~~~~~~~~~~~~~~~~~~~~~~~~~~~~ 这一顿颇具闹剧气氛的中饭过去了以后,宁奕终于得闲独自走到了府中的一片凉亭之中,闻着鼻尖所带来的那一股股的桂花儿香味,宁奕忽然有些感叹起来,人生,真是善变。 曾几何时,自己还只是一名小小的刑警,没有妻室,没有高堂,陪伴自己的只有办公室和自己的同事们,然而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来到了现在这个时代――宋朝,并如同注定好了的一般,成为了宁家的一名花花少爷,然后紧接着的,便有了云儿,有了若曦,嗯,还有了周丁这样的似仆非仆的好朋友,好兄弟,好同志,还有好战友。 人生善变,宁奕在感叹之余,也忽然不禁想起了从前学过的那篇课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自己眼下,也不过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鸿胪寺少卿,虽然官阶已然不小,大宋六部九卿,自己好歹也占了一席之地,然而至始至终的,宁奕始终都还没有掺和进这片如同浑水一般的官场争斗里面去,宁奕就是宁奕,宁奕一直都是一个局外人。 就算是表面上是三皇子的人,宁奕也几乎从来没有为三皇子的这个利益集团做过什么事情,顶多的,就是在江南,帮着三皇子做了一番小事,而自己所做的,也绝决的凭着良心,丝毫不曾动摇过内心里的一股信念。 而眼下,宁奕的内心里,暗暗的生出了一丝的不安感来了。 这一切,究竟是否是真的?这一切,究竟是梦幻,还是现实?我宁奕是否真的是这个时代的人,我宁奕是否真的是宁奕,还是周庄一梦,醒来了就什么事也都没有了。 事实上,长久以来,也正是因为这个时代独有的一些事情,一些特点,并没有真正的影响到宁奕的生活,乃至于想法,所以宁奕固然才能在这个时代依旧自在的活着,全不把天下事当自己事,只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凭着一己之力改变这个时代的历史进程。 可是,此时此刻,宁奕的想法已经变了。一开始,宁奕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既然来到了时代,拥有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也是情理之中的应景之事,然而,就在刚才,在桌上,若不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场战争的到来,恐怕宁奕至今也会很难想象,这一切,都应当是对的么?这一切,自己都应当心安理得的去接受的么? 宁奕仿佛觉得,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因为,自己自从来到了这个时代以后,自己已经是这个时代的人了,自己若是还不能够融入这个时代,那么,就终将被时代所抛弃。 “我明白的。”宁奕有些宠溺地捏了一捏云儿的小鼻尖,笑了笑,仿佛也是说给自己听的:“放心吧,相公不会贪恋权位,而且,相公也从来都不是一个贪恋权位的人,就算是为了云儿,相公也一定不会亲身涉险的,不会的,绝对不会!” 第三百五三章 宁弈的心结(下) 话糙,可是理不槽。有感于此,宁奕这才真正的开始重新审视起了自己的这一切。 现在的宁奕,是鸿胪寺少卿,同时身兼着羌笛怨隐宗的笛主身份,名义上属于三皇子一派的人,蔡京对自己目前也有所拉拢,因为在江南及时阻止了李纲的叛乱,使得自己立时背负了一个“宁青天”的名头。。。 说实话,这一切安加在自己身上的,宁奕并没有感到有一丝的异样感,相反,宁奕只觉得这一切仿佛就该自己得到的一般。用最简单的一句话来表达的话,就是,这一切,都像是宁奕正在玩一款养成游戏一般,时间到了,奖励便也到了。 反过来想一想,隐宗如何势大,就算是几家长老表现上一个身份,可是内里所拥有的,又会是怎样的一个身份?就比如说林伯,就连女真人也要远赴大宋来与林伯做交易,这份能量几人能及,可是问题是,他们凭什么就一定要听自己的? 没错,这是为什么? 宁奕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事情,甚至于连结果也都没有想过,大不了输了就是gameover,自己眼睛一睁,又是孑然一人,以前的宁奕不姓这世上有轮回,可是现在的他,信了! 信了归信了,可是万一自己一旦输了,云儿怎么办?宁奕身边的那些最亲近的人,又怎么办?要是某一天宁奕真闹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首先第一个不能放过自己的,就是宁奕自己了。 好就好在,宁奕眼下还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敌人,长期处于官场边缘,使得宁奕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去趟过这场浑水,也自然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并发起攻击,满打满算,也最多只能算是一个世宗,可是似乎目前,世宗的目标,并不在自己的身上。[] 想来也是这么个道理,世宗家业庞大,自己这么一个小虾米自然不会落在他们的眼里,更不会因为自己抓捕过徐胜治而贸然出动,拼着暴露势力的危险而非要致自己于死地的道理,那么,宁奕眼下,究竟还有什么敌人呢? 仔细来说的话,真正的敌人,还是宁奕自己。 就在宁奕想着想着,一个人出神的时候,一个温婉的气息,霍地流露在了宁奕的鼻尖。 “云儿?” 看着怀里的那个温柔的女子,宁奕不禁有些诧异地念出了她的名字,只见云儿如同最温柔的一只小鸟儿一般,匍匐在宁奕的身边,低声道:“相公在想些什么?云儿好担心。” “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宁奕笑了笑,自己穿越而来的事情,宁奕当然不会告诉云儿的,恐怕云儿的第一个反应不是被吓着,而是要说宁奕是神经病了。 “是朝廷里的事情么?”云儿继续说着,“我从小就爱看戏,戏文里的那些当官的都好累,好累好累,整日都要忙着勾心斗角,一着不慎就要被皇帝砍了头。。”说到这里,云儿忽然抬起了她那尖尖的小脑袋,有些动情地道:“所以,请相公答应云儿,有朝一日就算是不当这个官了,云儿也要请相公不要涉险,咱们的家业已经够大了,足够使用了。[.超多好看小说]” 宁奕说的斩钉截铁,这话虽然是说给云儿听的,可是其中却也有大半部分,算是说给自己听的,想通了心事,宁奕顿时也就感到了无比的轻松了。权利这种东西,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但是无一例外的,都会迷失了一个人的心智。 所以,宁奕想通了的一点,就在这里。 不贪恋权位,既来之,则安之。 “嗯。”云儿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昂起脑袋,微微地道:“拉钩,拉了钩,可就不许反悔了。” “不会。”宁奕顿时笑了起来,便与云儿拉了勾,许诺了下来,这也是宁奕的一块心病,既然心病已解,宁奕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两个人就这样守在了这里,长长久久的,半晌无话。 不知过了多久,云儿忽然出声道:“相公,不如。。就把若曦妹妹和碧碧妹妹收入房里了吧。” “什么!”宁奕顿时被吓了一跳,若是收了若曦入房,宁奕绝无二话,可是碧碧。。。 “怎么,相公不乐意?”云儿的眼睛里满是狡黠的智慧。 “不是,相公不是那个意思。”宁奕想了一想,低声道:“云儿,相信我,我跟陈小姐,真的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相熟都算不上。” “那为什么人家会从江南追到了京城。”云儿皱了皱小鼻子,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我答应了他爹的一个愿望。”宁奕想了想,叹了口气道:“人无信则不立,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把这件事给完成的,我说的不对么。” 见云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宁奕笑了笑,继续道:“只是有一件事,你说的不错。” “哪件事?” “嗯。。”宁奕踌躇了起来,半晌以后,最终还是一叹道:“收若曦入房。。。她身世其实蛮苦的。。而且也是我有错在先。” “你决定了?”云儿问道。 “决定了。”宁奕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也都是我的不对,姑娘家无名无份的,总是这样呆在府里,终归不好。” 半晌以后,耳边这才终于再次传来了云儿的一声深深的叹息声:“相公,你终于做对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宁奕顿时奇道。 云儿叹了口气道:“若是在不收若曦入房,恐怕就连我也看不过去了,这是会遭人闲话的。” 云儿一脸的叹息样子,继续道:“相公位列六部九卿之一,这要是传出去,外人会怎么想我呢?妒妇?对于相公的名节,总是不好的。” 云儿撇了撇嘴巴:“相公,你可不知道,什么韩将军家的夫人,什么李太史家的夫人,总是在我耳边说三道四的呢,什么不能管着相公是否收房等等,天地良心,我云儿可没有做过这等事情,我还听说啊,朝里有些官员已经在背后说起了相公呢,说是有伤风化,道德低下,这要是继续说下去啊,我这个宁少卿家的夫人,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这。。”宁奕顿时呆在了当场,宁奕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情,没有想到,自己娶与不娶,还关系到了这么多的事情。 “好吧!娶!娶了!”宁奕狠狠地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做这个时代的人,要全心全意的融入这个时代,宁奕所做的可就不能在仅仅只是独善其身了,而是要兼济了! “耶!”云儿顿时笑了起来,然后亲昵地附在宁奕的耳边轻轻地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好好。”宁奕也笑了起来,云儿顿时如同一只开心的小蝴蝶一般的飞走了。看着云儿这副开心的模样,却让宁奕从内心心底感到无比的神伤。 长久以来束缚在云儿身上的枷锁,不正是自己所给她绑上去的么,既然要做这个时代的人,要彻底的融入这个时代,就接受这一切吧。 宁奕微微地想着,这个时候,嘴角也不由的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既然完全想通了这一层,宁奕索性也就是哼起了小曲,迈开了步子,哼哼唧唧的行走在了自家的府宅里了,刚穿过一条走廊,一个熟悉的人影便立时显现在了宁奕的眼前了。 “笛主!”来人,正是林伯。 “什么事?”看到林伯的那一副样子,宁奕本来无比放松的心便是立即一震,不动声色地向着林伯使了个眼色,便身形一闪,一前一后的向着书房的方向快速地走了过去。 第三百五四章 要什么给什么 “你是说,女真人要火器,是么。[]”宁奕的手指微微地敲在桌面上,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声音。 “是的,不仅仅包括火器,还有刀、枪,箭矢等物。”林伯那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璇霓,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一般,继续道:“虽然对方没有告诉我要多少数量,但是我估计,这些数量,应该不会算小。” 听完了林伯的话以后,宁奕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里,难道,女真人偷偷的潜进了汴京城,所求的粮食和武器等物,就是在预示着,女真人和辽国人的那场大战,就要开始了么? 宁奕想不起来历史里有关于那一段的记载了,如果是,又应该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呢?假如,女真人灭掉了辽国,从而顺利取代辽国重新成为北方猛虎,那么,宋国的那场灭顶之灾,是不是很快就要到来了呢? 宁奕继续沉思着,推算着一切的可能性,手指的指关节不住地敲打在桌上,发出了“咯咯”的响声。 “林伯。”宁奕忽然开口道:“对方是女真部的什么身份的人?酋长?还是士兵?又是属于哪个部落的?” 自从宁奕注意到了女真部的蠢蠢欲动以后,宁奕便开始着手对女真人的种种详细状况进行了一个系统的学习,宁奕知道,在眼下,这大宋朝,一整个女真部还分成了两个部分,就是宋人常称呼的生女真,熟女真。 所谓的熟女真,则是辽人为了实行对辽东的统治,他们把强宗大姓骗至辽东半岛,编入契丹国籍,称为“合苏馆”,这些人就是“熟女真”。另一部分留居粟末水之北、宁江州之东,这些人就是“生女真”了。 而生女真,部落众多,居处更为分散,较大的部落又分为二十八部落,小的则忽略不计,然后,即便如此,也远远无法说的清,女真人对于部族的混乱,究竟达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生女真中最强大的完颜部,又分十二部,以部为氏,单单只是一个完颜部,就又分成了十二个部族,就相当于宋人的家族概念一般,同根,却并不同源。 林伯想了一想,然后说道:“是完颜族的族长之子。” “完颜族!”宁奕险些就是一惊,随后便复又安静了下来,完颜族总共又分为了十二个部族,又岂会是那么巧合的便是某个人的儿子? “叫什么名字。”宁奕为了谨慎起见,而是问了一下名字。 “完颜宗望。” 这句话彻底的盖棺定论了,前来汴京与林伯进行交易的,则就是那个开创金国的赫赫有名的英雄,完颜阿古打的儿子完颜宗望,也就是金太祖的第二子。然而,让宁奕惊的险些出了一身冷汗的是,这个完颜宗望,在历史上实在是太有名了。 一次攻辽,两次攻宋,俘宋徽宗、宋钦宗二帝,战功赫赫,金人之中的战神,比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金丕术还要更加的有名,说的就是这位完颜宗望了。 “他们要这些东西,打仗?除了要打仗,还能做什么。”宁奕冷笑了起来,然后他复又缓缓地站了起来,开始不住地在房间里走动了起来。 毫无疑问的是,这位完颜宗望,在以后一定会成为大宋最可怕的敌人,单凭以金军千人破辽军两万的赫赫战绩,宁奕也不难想的出,这究竟是一位多么可怕的敌人。不过,按照宁奕的想法,既然是有威胁的存在,不如就趁现在直接扼杀在摇篮里算了! 趁现在杀掉完颜宗望?也许北辽也不会被灭,也许女真人永远不会建立起那个叫做金国的强大的国家,也许宋国再也不会被蒙上晋康之难的那段可耻的历史。。。。 一丝杀机,豁然出现在了宁奕的脸上。 “不,不。我不能这样做。”宁奕嘴里念念有词地思索着。毕竟,历史的走势谁也不能保证,杀掉了一个完颜宗望,就一定能使得大宋-平安,也许杀掉了一个完颜宗望,下一个威胁到自己的就是北辽,事实上,从大宋建国起,一直受到威胁的一直都是北辽而不是女真人。 如果女真人无法真正灭掉辽人,如果辽人和女真人的战争始终陷入胶着状态,这又会是什么样的一种结果?宁奕不断地思索着,推敲着,尽一切的可能性进行推敲着,每一种结果都已反反复复的豁然印刻在了宁奕的心里,终于,一丝明朗的笑容,开始浮现在了宁奕的眼中。 “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宁奕冷笑着道,“倾尽我们所有,只要他们能给的起钱。” 林伯显然有些愕然:“笛主这是?” “我有了一个计划。”宁奕冷笑着说道:“女真人不是要粮食么,你想想,他们要两年的粮食,准备做什么?过冬?存粮食?不可能,这完全不可能。” 宁奕摇摇头,继续道:“女真人就算是再不济,仅仅依靠打猎为生,我想还是可以吃的饱穿的暖的,而他们一口气要两年的粮食,并每年的春,秋两季,从阿什河开船,这说明了什么?” 宁奕铺开了一张辽东的地图,这是早前要求隐宗交给宁奕的一张辽东地图,并指着阿什河说道:“你瞧,阿什河直连黑龙江,并通往大海,他们的船完全可以通过阿什河驶向海面,这简直就是一条现行的粮道啊!” “打仗,而且是要打一场大仗了。”宁奕咬了咬牙,道:“阿什河处于女真部所长居之处的更北方,在往北就是西伯利亚平原,那里天寒地冻,宋人可能无法适应,可是女真人却完全可以适应。” “如果此战打不过,他们就会退到西伯利亚平原,而这条航道却依然可以保持隐蔽,同时可以源源不断的输送粮食继续供给女真人渡过难关,徐图缓进,并不至于灭族,所以,他们要两年的粮食,正是于此!” 宁奕冷冷地道:“他们要什么,我们就给他们什么,第一季给他们,等到战争一打响,哼,还由的了他们做主了么!等到那时,冰河上冻,没有粮食,就让他们女真人见鬼去吧!” 听到这里,林伯这才终于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笛主的意思是。。先应诺下来,给他们全力一战的勇气和信心,在然后。。等到女真人和辽人的战争一旦打响,则断掉供给。。” “没错!”宁奕冷笑着道,“到那时候,就让他们自家到处去找粮食去吧。” 在宁奕最终决定了对女真部的策略以后,两人又商量了一阵具体的细节以后,林伯就准备告辞了。 “等一下。”宁奕坐在椅子前,那阴暗的脸仿佛看不见一丝的表情,淡淡地冲着林伯道:“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选择我当你们的首领,然而我要告诉你的是,既然我是笛主,所有的一切,从现在开始,就得听我的。明白了么?” 林伯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愕然了起来,然而只是很快,林伯在瞬间便又恢复了常态,点了点头,什么话也都没有在多说,只是向宁奕再次告辞了以后,这才缓缓地向着门外走了出去。 出了门以后,林伯走的很慢,仿佛就像是逛街一般,从宁奕的书房出来以后,林伯在府中乱逛了一番,这才缓缓地向着宁府门外的方向走了出去。 走了出去以后,林伯缓缓地走进了一条深邃的小巷子里,仿佛是对着空气一般的忽然开口道:“通知其余各家,他,开始怀疑我们了。” 尽管空气里并没有传来任何的回音,林伯脚下的脚步却依旧不停,缓缓地向前走着,就在这时,一个影子忽地飞快地从林伯的头上掠了过去,然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第三百五五章 “无往不利” 在林伯所代表的隐宗对女真人购买武器,火器等一事的强力推助之下,很快,便有了结果了。(.) 既然是宁奕亲自推算并定下了计策,就是算准了,女真人这一趟,必定是为了要与辽国开战,而且是要打一场大仗了。既然是要打一场大仗,那么,不如索性就给女真人一个信心,一个全力与辽国一战的信心。、 但是,假若他没这个信心,就给他这个信心! 宁奕的计策,正是于此,很快,一切便安排好了。 按照完颜宗望的条件,在进行交易之时,必须一定要有一名份量权重的见证人,这一点,林伯也自然是应允了下来,对于强大的隐宗来说,这一点完全不是什么问题,很快,名单便敲定了下来,军器少监孔阳和御史中丞王黼。 按照完颜宗望的想法,若是没有一个分量权重的人物在其中露脸,恐怕也很难能够信服隐宗的信誉,这也是完颜宗望天性里的那一股小心谨慎所使然的,尽管林伯对此也是心知肚明,然而,却并不妨碍交易的进行。 只是这种场面,林伯等一干隐宗的人自然是不会出面的。 事实上,就连宁奕也不知道的是,以鼠长老为首的一帮隐宗们,对于买卖军械、私通上官等事,做的可不比世宗要少,否则,又怎么能够维系的了这么庞大的组织呢? 隐宗,名义上为叫隐宗,事实上潜在的势力也是极其庞大,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恐怕,若不是把林伯这个老狐狸的心挖开来,恐怕永远也不知道隐宗的势力究竟有多么的庞大。 面如冠玉的御史中丞王黼居中而坐,左上首军器少监孔阳一身平常的儒服,右上首乃女真国使者完颜宗望,右下首是副使完颜宗翰。几个姿色清丽,举止脱俗的歌姬安静地坐在酒席旁边斟酒。 “贵使仰慕天朝之心,本官已知晓。”王黼斟酌着词句。女真人自称藩国,但在鸿胪寺的名册中,东北藩属只有高丽而不见女真的国号,然后继续淡淡地道:“你们想要让本官在皇上面前代为美言,联合抗辽,只怕你们走错了门庭了。” 事实上,王黼很懒的跟他们说什么,谁让这群化外蛮夷先前走了蔡京的路子,现在反过来又想要走王黼的路子,如此反复小人,王黼可是不屑于为之的。 “契丹残忍暴虐,欺压我族,还请上国垂怜。”完颜宗望秉道,王黼有些不耐地点了点头。 孔阳代替他答道:“军国大事非同小可,自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定下来的,不过嘛,你们女真人被外族欺凌,特许你等以黄金向军器监购置铠甲、铁器、火药和弓弩,经由密州板桥市舶司查验后出海。”他话语中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意味,女真的使者只得唯唯称是。 “详细的情形,汝等可与孔大人商议。”王黼说完最后一句话,便站起身来,以大宋御史中丞至尊,来见这两个蛮夷,他露个脸已经给了这两个蛮夷天大的面子。若不是那个势力的人请他来,王黼看都不会再看一眼。 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留坐在雅阁中,心中亦喜亦忧,忧的是宋朝不肯和女真国联盟攻辽,喜的则是宋朝终于答应和女真由海路通商购买军器了,完颜部落占据的金水和金矿中秘密开采出来的,不能吃喝的黄金,从此之后可以源源不断的换到军械,这可以使更多的男丁摆脱射猎和农事的劳作,操练出更多的精兵。 而这所谓的“多”,也不过是万余战士,远远不能和辽宋夏这等当世大国动辄数十万的军队相比。 军器少监孔阳脸色看不出深浅,在王黼离开后也不搭理旁人,只顾着和歌姬调笑。完颜宗翰暗道,中原的大官果然沉得住气,他按照高人的指点,说话之前先摸出了三百两的交子金票,恭恭敬敬呈给孔少监,笑道:“化外蛮夷之地的一点特产,还请大人笑纳。” 孔阳见他循规蹈矩,暗赞孺子可教,不动声色的将号称“汇通天下”的交子接过来,眼神一扫,却着实吃了一惊,三百两黄金,看来确实是值得下功夫的主,脸上堆笑道:“受之有愧,却之不恭,既是王中丞的吩咐,完颜部族王子需用的军械,下官定当尽心尽力,挑选精良给用。” 完颜宗翰乃是女真族人中少有饱读汉人诗书的,当下便和孔阳推杯换盏起来,酒酣耳热之际,两人恨不得称兄道弟,完颜宗望反倒被抛在一边,一杯一杯的陪他二人喝酒。 熟络之后,孔阳含混道:“辽人骑射厉害,城池又高,克制骑射,攻打城池,最厉害的便是火器。”完颜宗望眼中一亮,亲自将酒杯端到孔阳面前,请他喝下后,道:“我族倍受契丹人侵凌,还请大人指点相救。” 完颜宗望此行所为的最大的目的,第一是粮米,第二就是火器了!面对着辽人的坚固城墙,完颜宗望深知火器之厉害,故而不动声色地向着孔阳敬了一杯酒。 孔阳见他虚心求教,满意地点了点头,遣走侍酒的歌姬,招呼完颜宗望一同到近前来,低声道:“世间火器之利,莫过于火炮,火炮之利,全在火药之力。军械监和三衙仓库中藏有专为京城禁军所用的精制火药,乃是大宋火器监中的上上品,寻常火铳用药需三两的,用此种精药七钱便可,更难得的是药粉纯净均匀,保管得当的话又不易受潮,只要试好填充的药量,每次所用完全一样,火炮若用此药,则操炮简便,炮子打得远,力道威猛且极不易炸膛。” 完颜宗弼一听当即大喜过望,女真人不惧和辽人野战,唯独无法克服黄龙府坚固的城防。此番到南朝出使,父王最大的期待便是向宋国买利于攻城的火炮和火药。真是天从人愿,长生天将这个精通火器的孔大人送到眼前。 完颜宗望则赞道:“大人一言指点,胜过百万雄兵,在下代合族上下十数万老幼同感大德。”一边又亲自给孔阳斟满了酒。 孔阳斜着醉眼看清楚两人谄媚讨好的模样,心头快意,低声道:“若是金子足够,下官居间和三衙的大人商量一下,将这批精制火药,连同上等的好炮调换出来给二位,也不是不行。” 三人商议片刻,孔阳便满意而去,完颜宗望让完颜宗翰叫留在外面的莽汉温达克进来一起将残余的酒食吃了,温达克一边吃,一边调戏陪侍的歌姬,一边笑骂道:“若是将来打下辽阳府,这样的女子便要抢他十个百个回去,高兴的时候便干个痛快,不高兴的时候揍个痛快,然后带到草原上去换马。” 完颜宗望则沉声道:“天助我族,此后女真完颜部若兴,必当定国号为大金,取其无往不利之意。” 第三百五六章 闹他个天翻地覆 一个人影的,豁然从四方馆里闪了出来,那个人影有些高大,然而,只因为是从四方馆里出来的,所以并没有引起人太多的重视。 那个人影,正是羊舌子,大辽国狼骑的万夫长。 羊舍子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汉人的服饰,走到了汴京城的大街上以后,便开始在街上游荡了起来。 先是买了一点儿的小玩意,紧接着,羊舍子便开始如同一个游人一般的闲逛了起来。 大宋要展天威,让外来的使者自行游逛,正合了大宋人的下怀,正好借此机会展示一下大宋的繁华。更何况,摊上了宁奕这么一个对辽国人毫不以为然的上官,就更不会对排场搞的大张旗鼓,专门安排人对辽国使者接引了。既然宁奕这么一个上官都是这样的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底下的小吏门就更无所谓了,反正失礼的也是他宁奕,与自己这种小虾米有什么关系? 故而,这才给羊舌子创造了这样一个自由出行的契机。 走在大街上以后,羊舌子看起来与大宋的人们并没有什么的不同,仅仅只是因为血统的关系,使得样貌产生巨大偏差的时代已经不复存在了,在今天,胡汉混杂的时代,使得人们对这样的一个辽人看上去与其他的汉人并没有什么的不同。 更何况,辽国的建国时间比起大宋也要早上好几百年,这么多年以来,经过了无数的汉文化熏陶以后,辽国的上层人士,有的时候反而要比宋人要更加的博学。 羊舍子走在街上肆意乱逛着,直到真正确定了并没有人在暗中监视和观察着以后,这才身影一闪,歪歪扭扭的向着一个巷子里走了进去,临了还不忘记从一个卖包子的老汉那里买了两只肉包子吃着。 羊舍子一个人走在这条毫无人烟的小巷子里,事实上,这条巷子平时里也本来就没有什么人,更何况,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所以此时此刻更加显得有些寂静和冷清。羊舍子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警惕地看着前后两眼以后,这才快速地从腰间摸出了一封纸条,随手一塞,塞进了墙壁上的一条小缝里,这才摇摇晃晃的离开了这里。 未几以后,过不了多久,一个熟悉的人影也突然闪了进来,向着缝隙里一模,便摸到了先前的那张纸条儿,紧接着以极快的速度塞进了袖子里,然后确定了四下无人以后,便身影一闪,急急忙忙的走了开来。 这个人,正是罗永元。 罗永元急急忙忙地回到家中,罗永浩早已经等待在家里坐立不安了,看到哥哥罗永元回来,罗永浩急急忙忙的迎了上去,面色紧张地道:“哥,成功了么?” “先进去再说。”罗永元微微的点了点头,向着罗永浩报了一个信号,罗永浩这才放心下来,紧紧地跟在了罗永元的身后,一步也没有离开。 等到进了房间以后,这个时候,也只剩下罗永元和罗永浩两兄弟二人了,直到这个时候,罗永元才打开了纸条,看了一看以后,顿时眼睛里闪过了一道金光! “辽人说的什么?”罗永浩急忙问道。 “你自己看。”罗永元脸上已满是兴奋之色,急忙将纸条递给了罗永浩,罗永浩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以后,脸上的笑容便立即乐开了花。 “哥!”罗永浩大喜道:“笛主的大计看来就要得售了!辽人准备在端午那天动手,届时大宋皇帝也会到场,等到那个时候,嘿嘿。。。” 说完以后,罗永浩满脸的阴笑,手势向下,狠狠地做了一个砍的姿势。 “不行,不能在那一天。”罗永元摇了摇头,冷静地道:“端午庆典,会有大批的禁军进行‘赛龙舟’,如果选择在那一天动手,我们谁也跑不掉。” “那么,怎么办?”罗永浩迟疑了一下,疑惑地问道。 “你去一趟四方馆,通过咱们的暗线通知辽人,何时动手由我们选择,另外要告诉他们的是,按照鸡长老的吩咐,羌笛怨世宗在汴京的一些力量会全力以赴的帮助他们成就大事,届时,我们隐藏在汴京的一切势力都将浮出水面,将这整个汴京城。。嘿嘿,闹他个天翻地覆!” “对!闹他个天翻地覆!”罗永浩依旧一脸的冷笑,笑意森寒。 ~~~~~~~~~~~~~~~~~~~~~~~~~~~~~~~~~~~~~~~~~~~~~~~~~~~~~~~~~~~~~~~~~~~~~~~~~~~~~~~~~~~~~~~~~~~~~~~~~~~~~~~~~~~~ 完颜宗望伸手抚摸着火炮外面铸造精美的花纹,就好像在抚摸少女丝绸般光滑的肌肤,旁边的完颜宗翰和温达克也是一脸垂涎欲滴的样子。完颜宗望将火炮浑身上下摸了好几遍,又伸手敲上了两声,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回头看了看面沉似水余真,这位上官颇不好打交道的样子。他看了看陪他前来的孔阳。 完颜宗望勉强笑着,走到孔阳的身边,掐着声音低声道:“孔大人,不是说好了,给上等好炮么?怎么在下看,这些火炮不是铜铸的?” 孔阳脸色微微一变,看了余真一眼,讷讷地没有答话。完颜宗望暗骂此人收了金子也不办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余真。 余真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道:“那铜铸的炮根本就是拿钱堆出来的,一分钱一分货,就你们那点金子,还想要铜炮?”他这话倒也不错,大宋通行铜钱,而且铜的价格越来越贵,所以铜炮等于是一堆钱,现在各地的钱荒越来越厉害,因为缺乏铸钱所用的铜,三司和钱监已经联合上奏建议朝廷只铸铁炮,铜炮则以丝绸茶叶向盛产铜而善铸炮的西夏购买。 完颜宗望被余真这厮不阴不阳地刺了一句,还想争辩,却感觉袖口被扯了两下,转头一看,孔阳宽大的衣袖底下露出食指和拇指微微搓动两下,又往看也不朝这边看一眼的余大人那边指了指。 第三百五七章 这不公平 完颜宗望到汴京不久,这个手势可早就熟了。(.)便强压下心头的不忿,从怀里摸出一叠交子来,他记得价值总有上万贯。这才陪着笑脸凑到余真跟前,壮着胆子将手伸到余真宽大的袖子里面,将那交子递上。 余大人一直都没拿正眼看他,完颜宗望甚至有些怕他不接而让交子掉下来,却不敢和他一直这么挨着,松手退后。余真把袖子微微抖了一下,熟练而轻巧的拿眼神一瞥,那交子的面额是一千贯,再一按厚度,便大概知道这次孝敬总有一万五千贯以上,方才哼了一声,道:“既然是王中丞开了口了,那我也不好从中作梗,便让你们这些蛮子捡个便宜。”说罢将这些人又领到另一门铁桶炮面前。 这火炮和刚才那一门乍一看几乎没有区别,完颜宗望颇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孔阳。 孔阳微微一笑,道:“完颜三太子,你看那炮口,和刚才可有不同?” 完颜宗望依言向那炮口看去,这才松了一口气,这门铜炮的炮口比刚才那门铸铁炮足足大了一圈,炮壁也更薄。完颜部落为了攻打辽国的城池,也曾经试着铸过火炮,虽然都没有成功,完颜宗望却知道越是薄的炮管就越不好铸,反过来说,如果铸好的火炮炮管薄而且能耐得住火药的爆炸力的话,那便是真正的上品火炮了。 “你再看这里。”孔阳仿佛要证明自己经手上下打点的三千两黄金物有所值似地,手指着那铜炮身上一块盘龙纹记,道:“这是我们翰林学士院军械司铸造的铜炮,我们这次铸造的这顶铜炮最为犀利,重量轻又不易炸膛。”他又指着旁边的装着火药的木桶道,“连这火药,也是专门为此炮配置的,一发弹合用一包药粉,本官也曾拆开来验看过,这药粉既纯又匀,而且不容易受潮。便是在我朝禁军中,也是少见的好东西啊。” 完颜宗望看了一眼孔阳,他也不是很清楚火药的好坏如何辨别,但既然这位收了三千两黄金的孔大人如此说,那边也有几分道理吧。他点了点头,向中原人一样对孔阳拱手道:“孔大人费心。” 孔阳自觉虽然受了这些蛮子的银钱,但也帮人家办了事,摆摆手笑道:“好说好说。” 余真冷眼看着孔少监跟这北地蛮子女真族的三太子亲热地说的话,心下暗道:“不知这家伙收了多少银钱,居然如此上心。”口中却冷冷道:“若是看好了,交割钱款之后,便可以将火炮和药子运到山东,走海路去辽东。” 女真族三人道谢告辞出来,完颜宗翰左右看了看没有旁人,一口唾沫吐到地上,骂道:“贪钱的狗官。”温达克却笑道:“若不是有这些贪钱的官儿,哪里会让我们买到如此犀利的火器。”他心有余悸地又道:“若非族长又差人送来了十万贯的交子和其他礼物,恐怕还真拿不到最好的铜炮。” 完颜宗望暗想,等这批火器和从军器监购买铠甲弓箭送到辽东,以我女真健儿的勇猛,打下辽阳府何足道哉。 完颜宗望眼神一闪,道:“好歹试上一试,”他抬头看了看北方碧空如洗,“已经在南方呆得太久了,我只想早点回去,和契丹人打仗。” “对!”完颜宗翰在旁边捏着拳头道,“打下辽阳府,再打上京城!”他们三人都用女真语说话,完颜宗翰这一嗓子喊得颇为大声,引得经过的汴京路人纷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这边,完颜宗翰正意气风发的大吼着,那边,余真眼看着孔阳和完颜宗望等三人走了出去,然后身形一转,向着里屋走了进去。 穿过了两个门庭,余真才从某一处房间门外停了下来,敲了敲门,道:“宁大人。” “余真。”房门豁然被打开了,正在房里等待着的那个人,正是宁奕。 “小侄给宁大人请安。”余真一见到宁奕,立即便要施礼,宁奕急忙微微一笑将余真给扶了起来,道:“你的父亲余雷余大人忠君爱国,此番暂时离朝而去,这翰林学士院,暂时也只有你来顶了。” 顿了一顿以后,宁奕这才问道:“怎么样了。” “很顺利。”余真微微一笑,举起了手中的黄金交子,笑了笑:“那三个契丹人还给了我这么多黄金,哼,等到他们要使用的时候,嘿嘿。。。我把那火药做了手脚,炮声响,至于威力嘛,就大打了个折扣了。” “很好。”宁奕赞赏地点了点头,然后微微地笑道:“这下,女真人恐怕和辽人的战争,恐怕难分高下了吧!” ~~~~~~~~~~~~~~~~~~~~~~~~~~~~~~~~~~~~~~~~~~~~~~~~~~~~~~~~~~~~~~~~~~~~~~~~~~~~~~~~~~~~~~~~~~~~~~~~~~~~~~~~ “好!”耶律大石紧紧地盯着手中的那封纸条,兴奋的就连肢体也开始微微地颤抖了起来,羊舌子正立在一边,静静地等候着耶律大石下一步的指示。 “羌笛怨果然守信用。”耶律大石放下了手中的书信,一张脸上已经是喜气洋洋,说罢不由念道:“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嘿,这个小公子,果然是个守信用的人。” “下一步,咱们干什么,还在原计划那天动手么?”羊舌子冷冷地道。 “不!”耶律大石挥了挥手,淡淡地说道:“那边的消息,是让我们不要在宋人的端午庆典上动手。” “为什么?”羊舌子顿时愕然了一下,紧接着愤怒地道:“难道宋人是小看我们辽人的勇武么?是不相信我们辽人可以当场击杀宋人的皇帝么?” 耶律大石瞅了一眼羊舌子,羊舌子顿时神情一振,情知自己有些失态,慌忙垂下了脑袋,只听耶律大石的声音在羊舌子的耳边淡淡地响了起来:“你说,我们为什么要来宋国。” “杀了他们的皇帝!”羊舌子狠狠地道。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杀了他门的皇帝呢?”耶律大石反问道。 “挑起宋辽战争!”羊舌子的脸上已经是满脸的森然,恶狠狠的说出了这个惊人的事实。 耶律大石不由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没错,挑起宋辽战争,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有机会啊。” 说到这里,耶律大石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凭什么天祚皇帝就可以继承皇位,而我的父亲,我父亲的父亲,我的祖父,却仍然需要科考来获取官位和荣华富贵?在我的祖上,难道就不是皇子了么?这不公平。” 说完了最后四个字以后,耶律大石已经淡淡地闭上了眼睛:“见机行事,我们安插在汴京的人手叫他们暂时不要暴露,我们。。就等着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耶律大石的眼睛已经完全闭了起来。 第三百五八章 官复原职的张大人(上) 汴京城天牢里,一声门锁声嘎然而响了起来。 牢门被打开了,神情淡漠的张邦昌仅仅只是看了一眼牢头,却什么话也没有多说。 那牢头却一脸谄笑地看着张邦昌,一脸讨好的笑容道:“张大人,您可以出来了。” “出来?”张邦昌显得毫不意外,淡淡地道:“谁的命令。” 那牢头的笑意更浓:“人在外面呐,张大人,您就别为难小的了,您还是先出来吧,出来了再说。” “好嘞,出来了。”张邦昌点了点头,然后复又喃喃地道:“出来了,好吧,这就出去了,我的衣服在哪?” “在这呢,都给大人您准备好了。”那牢头急忙将张邦昌进天牢之前的衣服送上,满脸讨好的笑容。 那牢头早已经混成人精似得了,这些来来往往的大人们哪一个命运不如同走马观花似得,今天也许位极人臣,明天就下了大牢,在然后没过几天,等到皇上想起来了,又把人给放了出来,所以,张邦昌在牢里的时候,这位牢头就从来都没有怎么给张邦昌什么苦头吃过,相反,反而是好吃好用的,都先供着这位张大人。 张邦昌双手接过衣服,看了一眼那牢头,淡淡地点了点头说道:“劳烦你了。” “哪麻烦啊。”那牢头顿时笑了起来,点头哈腰地道。 待到张邦昌将衣服穿好了以后,牢头急忙又派过几个人手帮着张邦昌打理了一番仪容,直到那牢头看的满意了为止以后,这才一步三送的将张邦昌送出了天牢。 等到张邦昌出了天牢门外以后,一个人,早已等待在了天牢之外了。 “张大人。”那人笑了笑,一头的鹤发童颜益发的显得年轻。 张邦昌淡淡地看了一眼,掸了掸衣服上得灰尘,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耿大人。” 令人想不到的是,眼前的这位看起来颇有些年长的人,竟然就是现任的太子詹事,兼礼部员外郎,耿南仲! 耿南仲微微地点了点头,道:“看起来,张大人在狱中受苦了,请恕下官迟迟而来,自从太子闻的了张大人入狱的消息以后,是食不知味,寝不能眠,也就是在今日,太子这才终于说服了皇上,将张大人您放了出来。” 张邦昌却仿佛丝毫不领情一般,淡淡地道:“劳烦太子的一片苦心了,我张邦昌何德何能能够劳烦太子如此对待本官?不瞒耿大人,本官在狱中是吃的好,睡的也好,好过在眼前这片禽兽遍地的汴京城里要好的多。” 耿南仲闻言后勃然色变,微微地怔了一会,这才说道:“张大人,难道你还是不肯辅助太子成就一番大业么?” “此言差矣。”张邦昌毫不为储的摇了摇头,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此乃做臣子的本份。然而,太子虽为太子,如今却并非是张邦昌的君上,我张邦昌如今所要尽忠的,仅只有皇上一人,耿大人,你说的这一席话,难道不觉得有失分寸么?” “你。。你。。”耿南仲呛了半天,这才终于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说道:“好吧,下官已经知道了张大人的心意了,但是下官还是要说的是,如果有朝一日张大人回心转意,太子一门的大门将始终为张大人敞开。” 说完以后,耿南仲深深的弯下腰来,向着张邦昌拒了一恭,张邦昌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却什么也都没有再说了,转而向着家的方向走了回去。 这一路上,这一路上,张邦昌显得很平静,缓缓地走着,精神抖擞,完全看不出是刚从天牢里出来的模样。张邦昌一路地走回了家,没成想,仅仅只是刚刚跨进了大门的功夫,正在洗衣做饭的那群看起来活像是乞丐的人们一眼便看见了张邦昌,纷纷丢下手中的东西,惊喜地叫了出来:“张大人。”“张大人你回来了!” 张邦昌只是含笑地一个又一个的点了点头,什么话也都没有多说什么,便举步向着屋里的方向走去。 “娘,我回来了,秀芝,我回来了。” 秀芝是张邦昌妻子的小字,张邦昌的声音只是刚刚传进了屋子里,一个看起来颇有些年岁的女人便急急忙忙地赶了出来,只是一见到张邦昌,便立即惊喜地叫了出来:“相公!” “唉,我回来了。”张邦昌含笑地点了点头,张妻顿时惊喜地喊到:“娘,邦昌回来了。” “邦昌回来了?”张母急急忙忙地走了出来,张邦昌顿时跪倒在了张母的面前,低声道:“孩儿不孝。” “你的确是不孝!”张母本是一脸惊喜的模样,脸色却慢慢地沉了下去,“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俯首认罪了。” “孩儿没有。”张邦昌这么个就连太子也想要极力拉拢的人,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却恍若如同一个畏首畏尾的小孩,急忙道:“孩儿是被皇上的一纸诏书给放了出来的。” “说谎!”张母竟然勃然大怒道:“平素我是怎么教导你的,生当为人杰,举头三尺有神明,既然当官,就必须要为百姓谋福祉,为国家谋前景,否则不如跟着为娘一起回乡种地去!” 眼看张母猛地发了怒火,张邦昌和张妻一时间竟然战战兢兢的无人敢发话,张母愤怒地转过身去继续忙着手里的事,还不忘道:“跪在这,今天也不许起来,给为娘想清楚,读书和做官究竟是为了什么!” 转过头,向着张妻淡淡地道:“记住,不可以给他饭吃!” “是!”张妻看起来显然极其害怕自己的这位婆婆,还不望看了一眼张邦昌,只见张邦昌有些呆滞地望着地上,张妻这才怯怯地跟在婆婆身后,转身进了厨房。 第二天一大早的,张邦昌回到了尚书省,开始办公了。 张邦昌官复原职,自然是回尚书省办公了,张邦昌位列尚书左丞,也就是宰相大人的副手,自然官位不低,然而,此时此刻,张邦昌进了尚书省以后,在尚书省内办公的大人门看见了张邦昌以后,竟然鼻子里只是微微地哼出了一声,便在也不看张邦昌一眼了,纷纷向着张邦昌丢去了一个诺大的后背,甚至就连瞧也不瞧张邦昌一眼了。 第三百五九章 官复原职的张大人(下) 可不是,不管怎么说,大家名义上都属同僚,要不是张邦昌,开封府衙门能被那群暴民给毁了么,尚书省的那些大人们,六部的那些大人门的家,能给打-砸-抢烧了么?若不是他张邦昌,他们这些大人们至于落得跟条落水狗似得携带着家私美眷如同一只丧家的落水狗一样,到处躲么? 所以,张邦昌仅仅只是刚刚跨进了门内,便一齐被同僚们自动的无视了。(.好看的小说) 蔡京蔡太师正坐在上首办公,仔细地看着一份奏章,听闻脚步声,这才抬起头来,只见张邦昌正穿着整齐的官服走了进来,蔡京不由的微微地将手中的那份奏章合了起来,淡淡地道:“原来是子能啊,就坐老夫旁边的这张桌子吧,原先的那张桌子被抬进了宫里,过几天老夫就吩咐他们在准备一张桌子。” “下官多谢太师。”张邦昌面无表情地向着蔡京微微地鞠了一躬。 蔡京仅仅只是复又看了一眼张邦昌,便不在言语了,低头重新看起了手中的那份奏章。 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瞧瞧人家蔡太师的度量,那岂止是撑船,就算是撑一片汪洋大海,那都是卓卓有余的了。(.无弹窗广告)这让一干冷眼旁观,打算亲眼目睹一场张邦昌与蔡京这两个死对头巅峰对决的好戏的众人们彻底地失望了起来,转念一想,却又不由的自我安慰起来了。 尚书省公房里,气氛依旧如同往常一般热热闹闹的,众位官员门互相探讨着公事,然而,张邦昌的这一角旮旯却冷冷清清的,张邦昌就仿佛一个瘟神一样,任谁也不肯跟他哪怕扯上一点儿关系。没办法,谁让张邦昌这次的事情做的太绝了呢,一下把所有的同僚都给得罪了。 可是张邦昌的脸上却并没有显出一丝丝的波澜不惊,相反,却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自顾自的办着自己手里的公事。 很快,午饭的时间便到了。 尚书省的各位大人的餐点,平素都是由御膳房直接供给的,饭菜的味道不可谓不好,只是天天吃着这些味儿,就算是山珍海味的也总该吃腻了,所以众位官员包括了蔡太师在内,脸上的表情都没有显出太多的别样的滋味来。相反,只有张邦昌一人,却对这顿饭菜吃的显得格外的香甜,没办法,谁让张邦昌吃了一顿子牢饭以后,直到这一刻都还什么也都没有吃呢?就连早饭,张邦昌也是一直饿着肚子才来到尚书省里的。 看着张邦昌的吃相,反而引起了一众官员门的耻笑,看起来,这位张大人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一顿饱饭了,牢饭吃久了嘛,活该受罪。蔡京也正低头缓缓地吃着饭,看到张邦昌的那一顿狼吞虎咽的吃相,不由的微微地皱了皱眉头,道:“京畿重地的,吃相如此难看,成何体统?慢点儿吃。” “是,多谢太师提醒。”张邦昌连忙将碗筷放了下来,坐在椅子上向着蔡京施了一礼以后,这才重新端起了碗筷,重新吃了起来。 “嗯。”蔡京点了点头,便什么也都没有再说了。 张邦昌被放了出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汴京城,就连几乎不进入尚书省、有事就去一下衙门,没事就窝在家里睡大觉的宁奕都知晓了。不过,张邦昌从天牢里被放了出来的消息,宁奕并不显得有什么意外的,相反,这也是在宁奕的意料之中的事情。 宁奕可不认为,这位一身正气,刚正不阿的近乎人情味都没有了的张大人就会这样一直被关在天牢里面待死,要是张邦昌就这样被皇帝一刀给砍了脑袋了的话,反而才大出宁奕的意料之外了呢。 这位张邦昌张大人,乃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汉奸”,不过,对于宁奕来说,正是因为熟读这段历史,才知道张邦昌并非真的如同历史书上所说的那般。总而言之的一句话,张邦昌,死不了。 这段日子以来,张邦昌一脸的平静,对于同僚门的白眼,耻笑等等丝毫不放在心上,就仿佛全没有看到一般一样,依旧如同平时里一样,点卯,回家,两点一线。 然而,就在这一片安静之中,忽如起来的一个完全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张邦昌并没有死亡,而是爆发了! 大宋朝有定,每月的初一十五,乃是朝会的时间,所谓的朝会,便是在大殿之上,皇帝带领着百官举行重议,百官有事也可以在这个时候上疏皇上,用以解决一些疑难的大事,只是到了徽宗皇帝这一朝以来,索性将每月的两次大朝会改成了一个月一次,也就是定在了每月的十五号那一天。 那一天,在京的六部九卿的官员都得早早的起床,不等鸡叫的时候,便得立即起身,洗漱完毕,整理一翻仪容以后,便就得立即赶赴皇宫门外等待宫门大开,宁奕现在身为鸿胪寺少卿,同属于大宋朝六部九卿之列,对于大朝会这样的苦差事,宁奕自然也是少不了的了。 待到朝会开展了以后,群臣纷纷站定,群臣之中忽然闪出了一个人影,向着徽宗皇帝低声道了一句:“启禀皇上,臣有本奏!” 群臣顿时纷纷愕然了起来,就连宁奕也顿时显得颇有些意外,徽宗皇帝仅仅只是刚刚坐上龙椅,身旁的值守太监也还没有发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传示,究竟是谁,竟然这么着急的就要上本奏章了? 然而,目光仅仅只是刚落在那个人的身上,便立即让群臣心中一动,那个人哪里还会是别人,正是咱们那位刚刚从天牢里放出来的尚书左丞,张邦昌张大人! 张邦昌的这个举动,就连徽宗皇帝也顿时显得颇有些惊异,脸色变了一变以后,便淡淡地道:“呈上来。” “是!”张邦昌双手高捧过奏章,交到了大太监梁师成的手里,张邦昌明显能够感觉到周围同僚们的那一股股炽热的目光,然而,张邦昌却完全显得有些不以为意,只是耸了耸肩,便复又退了回去。 “这个张邦昌,又在搞什么鬼?”群臣的心中纷纷的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事实上,也由不得群臣不害怕,这位大人乃是一位实打实的雷厉风行的主儿,谁知道这一下为了扳倒蔡太师,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起来? 第三百六章 要命的奏疏 蔡京面陈如水,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然而,张邦昌所上得那道奏疏,却再次大大的出乎了群臣的意料之外! 张邦昌所上的那道奏疏,竟然是请求徽宗皇帝斩杀辽国使者,进而向辽国开战,尽起宋国百万精兵,挥军北上,全面收复当年石敬瑭割给辽人的燕云十六州,开创自太祖以来所从未有过的百年基业! 说实话,当徽宗看见了那封奏疏的时候,宁奕很明显的看到,徽宗皇帝的眉头都猛地跳动了一下! 开创自太祖以来所从未有过的百年基业,要知道,就连太祖在世之时,都对收复燕云十六州毫无办法,直至宋太宗赵匡义,临死时都还不忘淳淳嘱咐群臣,一定要收回燕云十六州,保全大业! 然而,此时此刻,张邦昌所上的这道奏疏,却是顿合徽宗皇帝的胃口的。 只听张邦昌沉声说道:“启禀皇上,自太宗皇帝以来,朝廷上下,认燕云十六州之百姓为支体,所谓支体者,化外之民也,并非我大宋顺民,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然而,臣认为,支体之疾也根于心腹矣,苟支体未宁,则心腹安得无患?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也,无恃其不攻,恃吾之不可攻也,选求将帅,精炼卒伍,况且,燕云十六州自晋起便是我汉人疆土,若非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双手奉于辽人,我汉人子民又怎会落得个化外志民的下场?” 张邦昌的这一席话,徽宗皇帝听的却是颇有些意动,谁不想收服燕云十六州,开创大宋百年来就连太祖皇帝也没有做到的大事?只听张邦昌缓缓地继续道:“臣特请,斩杀辽国使者,收服燕云十六州,尔后转攻西夏,彻底收复我汉人疆土!” 好大的野心!群臣纷纷惊讶了起来。 还没等徽宗皇帝发话,首先走出来的,便是户部尚书刘昺,只听刘昺沉声禀奏道:“启禀皇上,臣以为,不可在此时与辽人开战,其一,我大宋府库空虚,连连天灾,我大宋府库中所拨出款项十之六七,所余者也不过寥寥可数。其二,臣以为,应当继续与辽人保持友好关系,应以合大宋上下之力进攻西夏为主要国策。” “先燕云,后西夏,这是我太祖皇帝定下的国策!”张邦昌顿时怒了起来,“你这竖儒,口口声声称没钱,我且问你,我大宋府库中的钱,究竟哪去了?” 刘昺脸涨的通红,叫道:“我大宋府库每一项开支和进库都有明确记录,张邦昌,你这样说分明是含血喷人!” “够了够了,都住嘴!”徽宗皇帝不胜烦恼的扔下了手中的奏折,张邦昌和刘昺二人顿时俯首认罪,只听徽宗皇帝冷冷地道:“群臣之中,还有什么意见,尽管一一到来!” 虽然刘昺说的是事实不假,神宗时期对西夏的那一次用兵险些就使得大宋朝廷破产,至今也还没有恢复过来力气,然而,朝廷中却依然还是不缺乏有志之士,对于收复燕云十六州的热血之气也顿时是大大的高涨了起来,一时间众说纷纭,纷纷地议论了开来。 宁奕一直冷眼旁观,什么话都没有多说,看着群臣吵吵闹闹的,险些瞌睡都快打上来了,可不是,宁奕心中清楚的很,攻辽之战,毕竟是以惨败而收场,历史上的走势早已在宁奕心胸之中烂熟无比,只是此时此刻,正值辽人使者在京之际,张邦昌将这个事情提上了议程,很显然。。。张邦昌这一次本就没有安什么好心! 不然怎么解释,偏不巧的,辽人使者在京之际,攻辽之事却被提上了议程的古怪事实呢? 群臣吵吵闹闹的,动辄搬来上古圣人之言,扰的徽宗烦不胜烦,冷不防一眼看见了宁奕,只见宁奕微微地闭着眼睛,一副就快要睡着了似得表情,徽宗忽然冷不防地道:“宁奕,你来说说,这燕云十六州,究竟是该收复,还是不该收复!” 宁奕正站在群臣之中神游之际,猛地听见徽宗皇帝叫自己的名字,顿时一个机灵被惊醒了过来,连忙出班道:“臣在。” “哼!”徽宗皇帝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宁奕,只见宁奕冷汗都被吓了出来,还有些六神无主的模样,徽宗皇帝顿时颇有些开心,徽宗皇帝自从登极大典以来,就还没见过有人敢在朝会上打瞌睡的,顿时冷冷地道:“宁奕,你来说一说,这燕云十六州,朕究竟是该收复还是不该收复呢?” “这。。”宁奕顿时鼻息一窒,转眼看了看两班的同僚们,全场的人的眼光已经齐刷刷地盯着自己了,宁奕心念微微一动,皇上,这是要拿我的顶班啊。 所谓顶班,就是皇帝在有意愿,而群臣之中又有不少反对意见的时候,皇帝不得不向着某一个大臣问话。对于徽宗皇帝的态度,宁奕是心知肚明,皇上又何曾不想收复燕云十六州,开创自太祖时期以来的意向大业?倘若此事若是成功在了徽宗皇帝的手上,那岂止又是大功一件,简直就可以称得上是文成武功,效仿那汉武帝,唐太宗一般的千古明君了! 宁奕想了一想,这才猛然说道:“回皇上话,收复燕云十六州之事,乃是我太祖皇帝亲自定下的国策,微臣认为,燕云十六州,必须得打,而且必须得收复,必须重新将燕云十六州,复划为我大宋的疆土之内!” “噢?”徽宗显得极为开心,忍不住问道:“宁爱卿的意思是,燕云十六州,是非取不可的了?” “没错,非取不可。”宁奕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忽然间复又缓缓地说道:“然而,微臣认为,取,虽然必须得取,然而却不可急于一时。” “你且慢慢说来。”这个时候,徽宗皇帝终于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就连脸上刚才出现的那一抹的喜悦之色也全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深深的忧虑之情。 “启禀皇上。”宁奕在心中急忙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急忙欠了欠身,向前一步奏道:“微臣以为,太祖,太宗之时,尚且想收复燕云十六州而不得返,是因为何故?是因为咱们宋人打仗不如辽人么?非也!” 第三百六一章 先北后西 见徽宗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向着宁奕淡淡地投入了一个勉励的颜色,宁奕顿时仿佛有些感激般的一笑,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太祖、太宗皇帝在位之时,麾下兵马何止百万?太祖皇帝携天兵于一隅之地奋起反抗,此后辗转中原,在确定了中原北方的地方以后,便携天兵南下江南,大破金陵,并同时打败了南唐后主李昱的军队,紧接着又打败了北汉,终于确立了我大宋的疆土之基业,而却反而并没有取下燕云十六州,是为何故?是兵不强,将不勇么?” 宁奕的这一番疑问,恰如中医点穴,打到了关节之上了,这场的所有官员这时脸上也纷纷露出了些许的凝重之情,就连老而成精的蔡京也开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也露出了些许思索的表情。[] 宁奕说的没有错,太祖时,麾下的精兵强将何止百万,况且尚有曹彬、潘美等一干将门名宿,文有宰相赵普等一班群臣,可以说是名臣云集,更何况当时上下主仆人心一致,内外一心,又怎么有理由被辽国打的大败而归? 提起了这些成年往事,关于宋国开朝时期的这些些许事情,在场的众位臣等皆不陌生,只是,因为宁奕的这一席话所受的启发,却是意义深远的一件事情。[.超多好看小说] “只因为。。”宁奕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只因为,我大宋当时刚刚立业,休养生息,已不可在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决战,否则这又与唐末时百姓的生活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太祖皇帝才会亲自定下了先北后西的国策,以牺牲燕云十六州以及西夏晚几十年归还宋国的时间,也要全力将我大宋经济提升到一个太平盛世的层次,等到国富明强之时,才真正的有实力对北辽展开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规模决战,务必以一战靖全功!收复燕云十六州,真正解决隐患在大宋北边那个长期隐患——北辽,契丹人的威胁!” 宁奕的声音低沉,听在徽宗皇帝的耳里,却不由得微微有些激动了起来。 热血,这是热血的感觉,徽宗皇帝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没错,宁奕所说的,就算是徽宗皇帝自己,也从来都没有真正的静下心来想过这个问题,太宗皇帝赵匡义就算是在临终弥留之际,也不忘淳淳善诱自己的继承者,不要忘记先北后西的国策,不要忘记收复燕云十六州,只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以来,这往后的继承者,早已忘记了这一切罢了。 而此时此刻,这一切的一切,又终于再一次的被展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北辽,这个长期的心腹大患,与这样的邻居为伍,简直就是与虎同眠。话说天无二日,人无二君,大宋身边总是睡着一个虎视眈眈的大辽,又怎能不叫人无时无刻不感觉到危险的存在? 张昌邦已经完成了他想要得到的目的,静静的退回了群臣之中,张昌邦想要的,并不是辽国使者耶律大石的命,而是北伐! 北伐,这让张邦昌这样的一位民族主义思想如此高亢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减少他的热情?可能就向张母所说的那般,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当然了,咱们的这位张大人,同时也坚定不移的认为,燕云十六州的百姓,也同样是我大宋的子民罢了。 这一次,主管钱粮的户部尚书刘昺也终于没有在跳了出来,而是静静的站在一边,仔细地思索着这一番话语。 “那么,假若我大宋现在出兵北伐,攻克燕云十六州,重新将燕云之地归纳入我大宋的版图,现在是否已是时机?”徽宗皇帝皱着眉头,最终终于还是道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来。 “这个。。。”宁奕顿时支支吾吾了起来,眉头皱着,似乎不知道正在想着什么。 看到宁奕这个态度,徽宗皇帝顿时不耐烦了:“当着群臣的面,吞吞吐吐什么!” “回陛下的话。”宁奕终于把心一横,想了想,果断地说道:“若是说我大宋北伐,现在,绝无半分可能的希望!所以微臣请求皇上,继续与辽国保持良好的友邦关系为好。” “大胆!”见到此情形,群臣之中猛地走出了一人,怒不可歇地道:“好你个宁奕,简直就是太大胆了,当着我皇的面竟然煞自己的威风,大胆,简直就是罪无可赦!臣请求皇上立即将宁奕推出午门斩首,严惩不贷!” 出班奏表那人,宁奕定睛一看,原来正是兵部尚书安惇,宁奕的这一席话落在安惇的耳朵里,却让安惇的心里立即产生了一丝的怒气,宁奕的这一席话,摆明了就是针对安惇的,这话里的潜台词不正是在说,我大宋朝兵不精将不广,这让这位兵部尚书当着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情何以堪? 果然,一个安惇带了头,更多的人跳了出来,立即冲着正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宁奕指手画脚了起来,纷纷请求徽宗皇帝严惩宁奕,就算是最不济的,也要罢官免爵,打发回家做一个乡间少爷! 跪在地上的宁奕不由得暗暗地撇了撇嘴,真是一群小人,落井下石,见风使舵,说的就是他们这些人。 徽宗皇帝的怒气也顿时爆发了出来,冷冷地沉声道:“好你个宁奕,大胆!你把这朝堂,当成了什么地方了?” 尔后,徽宗皇帝忽然站了起来,脸色可怖的就犹如一只可怕的狮子,群臣之中不知道究竟是谁忽然高呼了一声:“微臣罪该万死,请皇上息怒。” 仅仅只是这一声,便竟然使得群臣纷纷效仿,顿时稀稀拉拉的跪了一地,徽宗皇帝怒气冲冲地走下了玉阶,来到了宁奕的面前,满朝的文武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这还是头一次见皇上亲自走下了玉阶,宁奕这下,完蛋了! 第三百六二章 三拳头 “给朕抬起头来!”徽宗皇帝盛怒之下,就连殿顶上的灰尘也不由得震落了几分,听到了徽宗皇帝的话以后,宁奕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然而,迎上徽宗皇帝眼前的,却是一派的温和,镇定,坦率和安详。 “真是不可教也!”徽宗皇帝怒目而视,紧接着便那起手中的玉如意,轻轻的向着宁奕的后脑勺击打了三下。 这一下子,群臣是真的震惊了。 千古以来,可有曾听说过有哪朝的皇上因为发怒而亲自动手打人的? 千古以来,不管明君昏君,可有皇帝因为臣子而怒拳相待的? 没有,没有,从来都没有!而现在,就在大宋朝,就在咱们的朝议殿里,这一幕,却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宁奕该死,宁奕罪该万死,宁奕理当被五马分尸,凌迟处死啊。 “臣罪该万死。”宁奕终于底下了他的脑袋,在徽宗面前俯首认罪。 “嗯。”徽宗皇帝怒气冲天的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口冷气,然后身形一转,便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太太监梁师成紧张地寸步不离地跟在徽宗皇帝的身后,忙不至地叫道:“退朝!退朝!” “臣等恭送皇上。”一干大臣等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惹怒了咱们的这位当今天子,引来火烧了自己的身子,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等到徽宗皇帝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了众人的耳边的时候,众位臣子这才尽皆嘘出了一口冷气,见宁奕还跪在原地,这才一个个的鼻子里猛地哼出了一口冷气,看也不看宁奕一眼了,身形一转,便向着殿外走了去。 退朝了,自然该走的人都得走了,可是宁奕却没有走,他穿过了紫辰殿,来到了快要位于后宫的某一处地方,正淡淡地站在门墙之外,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昂着头看着那轮已然高高升起的太阳。 在大殿之上,徽宗皇帝怒打宁少卿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宫里,这下一来,就连宫里某些对宁奕相识的公公,这一下子也绝不会在看宁奕一眼了,笑话,被皇帝打了三下子的家伙,皇上没有当场砍了他的脑袋,就已经算是一种莫大的天恩了,所以,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都抱着一种同样的心思,切莫与这种人打交道,否则恐怕以后被灭了十族都大有可能。 然而,宁奕却仿佛全然没有看到这一切似得,依然淡淡地昂着头看着天,用那句后世时极为传唱的那首诗怎么说的来着?看天边云卷云舒,嗯,此时此刻,宁奕就是这样做的。 终于,在宁奕等待了将近三个时辰以后,一个小太监这才急匆匆的向着宁奕跑了过来,低低地道:“宁少卿,陛下有旨,宣宁少卿即刻面圣。” “是!臣领旨。”宁奕急忙俯身,然后冲着那小太监点了点头,还不忘塞进那小太监手里一颗大大的银锭子。 那小太监脸上顿时一阵欢喜,忙不至的请宁奕向前走,自己则身子微微倾斜着在前带路。 这是宫中的一种礼节,代表着此刻的这位乃是一名贵人,按照周礼,贵人自然得走在最前面,然而小太监却需要现在前面带路,所以则必须需要侧着身体走路了。 宁奕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小太监的一举一动,却只是在心中暗暗的笑了笑,却并没有说什么。 来到了一处宫殿外,宁奕昂头看去,心内却顿时便是一惊,只见那宫殿的牌匾上赫然书写着几个金灿灿的大字:妙心阁! 这个妙心阁宁奕何尝不知道,此处乃是徽宗皇帝平日里召见大臣商量最为重要的国事的一处所在,然而此时此刻,宁奕却被徽宗皇帝宣到了这里,这位平素最喜爱舞文弄墨的皇帝,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呢? 于是,宁奕的神情顿时一肃,等到徽宗召见了以后,这才急急忙忙地冲了进去,连徽宗都还没来的及看上一眼,便倒头酒拜:“微臣该死。” “想死?”只听坐上的徽宗皇帝的话语里显得有些不愠不火的味道,淡淡地道:“为什么该死啊?” “臣错了,臣不该在殿上直言不讳,以至于梻了陛下的颜面,所以微臣该死,若是皇上要赐臣一个死罪,臣也死而无怨。”宁奕低着头,朗声答道。 “嗯,好一个油嘴滑舌。”徽宗顿时被宁奕的这一番话逗笑了起来,笑过了之后,复又板起脸孔道:“还不快起来?” “是!谢皇上!”宁奕这才又拜了下去,向着徽宗皇帝嗑了个头以后,这才站了起来,还不望理了理有些折乱的衣袖。 “朕问你,朝会都散了,群臣们都已退下了,可是为什么只有你还徘徊在宫内不走啊?”徽宗淡淡地问道。 “回陛下的话。”宁奕不轻不重的答道:“是陛下不让臣离开的。” “大胆。”徽宗皇帝脸色一沉,道:“朕何时不让你走了。” “陛下用陛下的玉如意在臣的脑后轻轻的敲了三下,这岂不是在暗示微臣,让微臣徘徊在宫中三个时辰以后再来见陛下吗?”宁奕连忙躬身作答道。 “胡说。”徽宗皇帝那明显的怒意之上仿佛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欣慰:“乱弹!朕没有当庭治你的罪,已经是对你莫大的开恩了。” 看到宁奕一副“慌乱”的神色,徽宗皇帝仿佛像是得到了满足,控制欲,对于每一个帝王从来都是一种最大的安慰! “你说说,朕,取那个区区的燕云十六州,真的有那么难么?”徽宗皇帝思考了良久,这才缓缓地说了出来。 “正题来了。”宁奕心中暗道了一声,宁奕早知道徽宗召见定然有此一问,只因为朝会之上人多嘴杂,更何况,还有一位辽国使者,此时此刻便在汴京城里呢,徽宗皇帝可不想平添乱子,故而将宁奕悄悄地召见到了这妙心阁里私下谈了起来。 “回皇上。”宁奕想了想,这才慨然答道:“微臣所说的不能取之理由,有三。第一,我大宋虽然地广人稀,然而几经和平年代,各卫士兵早已不复当初太祖时的勇武之资,臣还没入仕的时候,这般情景便已是历历在目,当臣下了江南以后,对于此种情况更是体会颇深。” “哼。”徽宗皇帝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朕的士兵日日操练,夜夜操练,怎么还早不复当初太祖在位之时的勇武之资了呢?” 第三百六三章 国策 “回陛下的话。”宁奕不假思索地道:“没错,我大宋卫所的确是日日操练,夜夜操练,然而有一点,却是完全不能忽略的一点,我大宋的子民,现在的生活,实在是过的太好了啊。” 宁奕的一声感叹,使得徽宗皇帝脸上的表现顿时显得疑惑了起来,还没等徽宗发问,只听宁奕继续奏道:“我大宋地广人多,然而,随着太祖建立我大宋万世不朽之基业以来,百姓的生活也是一年比一年过的更好了,试问,在这种情况下,又有谁会真正的肯去当兵呢?当上了战场以后,又会有谁真正的会抛头颅洒热血?” “所以,这就是臣所说的,要对辽展开一场真正决定性的大战,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练兵!” 徽宗皇帝脸上的神色顿时一暗,事实上,徽宗皇帝虽然身处于高墙之内,却并不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主儿,要知道,年轻时候的徽宗皇帝,可是一名真正意义上的算的上在整个宋朝皇帝史上都是有杰出表现的青年皇帝,尽管逐渐步入了中年之后开始逐渐沉迷于享乐之中,可是徽宗皇帝,却从来都没有一天真正放下过对自己的这个国家的关注! 所以,宁奕所说的这一点,的确是大大的出乎了徽宗皇帝的意料之外,可谓是听所谓听,闻所未闻的一件事。并且,通过了宁奕的这一番话语,也彻底的打开了徽宗皇帝灵台处的一丝灵光,就仿佛就像是看到眼前的一扇天窗被打开了似得,一种全新的感觉,开始充盈进了徽宗皇帝的心田里了。 徽宗皇帝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这才缓缓地继续问道:“那么,第二点,又是什么?” “回皇上的话,关于这第二点,就是经济了!”事实上,宁奕并不是太想过多的谈论这个话题,然而,若是徽宗皇帝执意要发动一场全面规模的对辽之战,那么所需要调动的人力物力又何止百万?这么一场劳民伤财的行为,宁奕最终在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了以后,这才缓缓地说了出来。 见到徽宗皇帝的脸上立即闪现出了一丝的不渝,宁奕赶紧接着道:“所谓经济,就是物力,人力,和我大宋战时所能调动起的一切能量,我大宋虽然现在看起来仍是一派祥和宁静,蝶挠蜂忙,然而,陛下,这其中的隐患,还是颇为许多的。” “此话怎讲。”大宋的百年基业,长久以来一直被自翊为风流皇帝,千古明君的徽宗皇帝手中将整个大宋推向了顶峰,这也是徽宗皇帝长期以来所素为为自己标榜的一件功德之事,然而,此时此刻,宁奕竟然出口否认,就算是千古明君如同汉武帝一般的存在,恐怕心里也多多少少会有些疙瘩在里面。 “我神宗时期,对西夏曾经发动过一场战争。。”宁奕淡淡地沉声说道。 宁奕的话只是刚说出口,徽宗皇帝的眉头上就是立即一跳,那场战争,乃是大宋的一个耻辱,做为皇帝,恐怕不会有任何人愿意去静静听这一段自己本来就已经是耳熟能详的一段耻辱了。 在那一场战争里,大宋不仅全盘输掉了这场战争,还使得原本内部处于分崩离析状态下的西夏立即团结成了一盘紧密的黄沙,并使得大宋迫使称臣,年年纳贡,因为直到现在,大宋也还并没有真正的从那一场战争之中走出阴影来。 宁奕淡淡地说着,徽宗皇帝的心就越掉进了冰谷里面,可不是,若是要发动全盘战争,所调用的人力物力何止百万,且先不说能否胜利,且先说,若是战争陷入了胶着状态,恐怕大宋的经济力量就得立时倒退几十年!这是徽宗皇帝绝对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所以,宁奕所分析的,正是于此。未虑胜,先虑败,这才是军事领域上的一个合格的分析师应该去做的,而宁奕所做的,正是于此。 说到最后,就连徽宗皇帝也不得不认同宁奕的这一观点,尔后,竟然开始不自觉的点起了头。 “第三点,事实上,才是最重要的。”宁奕深深得叹了口气。 “什么?”徽宗心里一紧,急忙问道。 “外交。”宁奕说道。 “宁爱卿此话怎讲?”徽宗皇帝连忙问道,既然已动了心想要收复燕云十六州,徽宗皇帝的急躁态度来的比任何人都要更加的快,更加的明显。 “先北后西,乃是我大宋太祖皇帝亲自定下的一道国策。”宁奕说道:“可是,我们不得不先试想,假若我们与辽国的战争全面开启,西夏,会不会趁势而攻!” 这一句话掷地有声,立即惊得徽宗皇帝的整个人也顿时疲软了下来,没有错,宁奕说的没有错,就连徽宗也不认为,自己倘若是西夏,正值大宋与大辽开战之际,西夏会不会与辽人会盟,联合共同攻宋,两国夹击之下,且先不说能否战胜辽军,恐怕灭国的可能性,都是大大的有的。 “照你这样说,朕这燕云之地,是完全取不得了?”徽宗皇帝有些疲软地问道,事实就摆在自己的眼前,容不得徽宗皇帝不承认,倘若自己一意孤行,灭国也是在所难免的一件事。 “不!”宁奕斩钉截铁地道:“要是说胜利,也并非不可能!” 宁奕忽然冲着徽宗皇帝俯下身子,沉声道:“目前摆在我大宋面前的,乃是兵员战力,经济能力,和外交关系,然而,假若能有一只百战之军,奇袭大辽,一举夺下燕云十六州,尔后屯兵西夏国境附近,以武力震慑西夏不敢贸然出动,在以一战以毕全功,全面克辽,安能收复不了燕云十六州?” “我们所需要的,就是一只百战之兵!”宁奕沉声道:“能够马上克狼骑的一只百战之兵,辽国所依仗者,骑兵也,假如有一天,辽国的优势被完全抹杀的时候,安知不是辽国的末日?” “好!”徽宗皇帝已经听的两眼放光了起来,“百战之兵。。百战之兵。。”徽宗皇帝嘴里不停的呢喃着,因为兴奋而使得徽宗皇帝离开了龙椅,开始在房间里四处走动了起来。 “朕问你!”徽宗皇帝忽然转过头来,沉声道:“假若朕能有一只百战之兵,究竟能否真的打败辽人?” “可以!”宁奕点了点头:“若是士兵人人可以以一当十,安知不能够打败辽人?” 第三百六-四章 纳妾 “好!”徽宗皇帝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假若日后真的能够成功收复燕云十六州,你宁奕就是首功!” “谢皇上。”宁奕不吭不卑地点了点头。 “此事。。就交给童太尉去办吧。”徽宗皇帝思索了一番以后,最终点了点头,口中呢喃了一句:“等到他班师回京。。。” 就在宁奕起身告退的时候,偏不巧的是,这句话,偏偏落入了宁奕的耳朵里了。紧接着,一个古怪的念头便浮现在了宁奕的脑海之中了。 童太尉。。。班师回京?莫非,大宋正在用兵么? 这个念头,仅仅只是在宁奕的脑海中灵光一闪了以后,转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在妙心阁内与徽宗皇帝的这一番议定,基本上就已经定下来了以后的基本国策走向,宁奕心里并没有感到什么高兴的地方,因为宁奕知道,这才仅仅只是个开始呢。 对辽之战,何其漫长,况且历史上的宋朝,在这场战争中实际上是彻底的输掉了这场战争,虽然最终完颜阿古打守信用,最终还是归还了燕云十六州,可是也从此以后为了大宋的隐患,而埋下了一个坚实的伏笔。 所以,宁奕并不敢有些奢望,仅仅只是希望自己所作的这一切,可是在冥冥之中力挽狂澜,那也便了了宁奕的一桩心愿了。 当然了,关于那只“百战之兵”的事,徽宗皇帝也不会把此事交给宁奕去做,徽宗皇帝并不是一个庸才,也知道人力终归有限,逐材而适用才是堪合大道的。[.超多好看小说] 这一场短暂的风波过去了以后,宁奕紧接着接下来要面临而来的事就是。。嗯,就是纳妾!对,没错,就是纳妾! 纳妾的对象,乃是前漕帮帮主,另一重身份则是羌笛怨隐宗鼠长老颜萧之女颜若曦! 操办这场婚事的,则就是宁府的那位当之无愧的女主人何云儿,纳妾,自然是不会有娶云儿时那般轰动场面了,但是在云儿的亲自操刀之下,这场婚礼最终还是请到了羌笛怨鼠、牛、虎、兔等四位长老以及漕帮等老人的大驾光临,来共同印证这件婚礼。不可不提的是,宁奕自然也就没有邀请京里的某些官儿前来,甚至连风声也没有放出去一下。 古人不管是嫁娶还是纳妾,都是依照着周礼而行的,所谓三媒六证,就是要男方家要请一位媒人去女方家提亲,而这提亲的对方则自然就是林伯了,颜若曦家中已无一位亲人在世,林伯也就理所应当的承担了这件大好的喜事来了。 在正式的下过媒以后,紧接着便开始了一系列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等程序,一圈忙活了下来,虽然宁奕也早已成亲的经验了,对于这个场合也依然还是不堪重负,万幸的是,纳妾并没有娶正妻时的那么多繁文礼节,新娘子只需穿戴一身粉红色的新嫁衣,然后小娇由侧门抬入,在请客人们吃一顿酒,便算是结束了这一桩子的流程来了,那么,接下来在紧接着的,就是。。。洞房了! 夜晚,宁奕举步迈进了洞房,似乎前庭的喧嚣也一下子被隔绝在外了,看到婚床前静静而坐那个身着着一身粉红衣裳的人儿,除了那双静静搁在膝上,戴着翠玉镯乎的纤柔玉手,浑身上下再看不到了的寸缕肌肤,宁奕的心还是下意识的踏实了下来。安静?其实并不安静!心跳得很快,但是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充实。 “新郎官儿来了,快点快点,快跟新娘子一块儿坐下。” 慈眉善目的喜娘迎了上来,这是特意找来的一个儿女齐全,而且多子多孙的老妇人,她笑意盈盈地迎上来,不由分说的便拖了宁奕与若曦并肩坐了,宁奕感觉到若曦的娇躯似乎有些颤抖,亦有些紧张,两只手也不由得绞的更紧了。 老妇人则返身从桌上捧过个衽盘,里边放着枣、栗子、桂圆、花生,撒向寝帐和他们两个身上,还不停的一边念叼着:“撒个枣、领个儿,撒个栗子、添个妮儿,一把栗,一把枣,小的跟着大的跑。” 宁奕茫然坐了片刻,这才省起事先得过的嘱咐,应该兜起衣襟去接,接的越多,表示将来生得儿女越多。他刚要伸手,却忽地发现蒙着盖头坐在那儿的若曦,身手虽然未动,两只手却早悄悄地牵起了衣角儿,或许是害羞,生怕宁奕看见,所以动作并不太明显,只把两只修长的手拈挑起了衣襟,将那洒来的栗子和大枣儿都接住了,不禁会心地笑了起来。 “新郎馆儿请‘脱缨’。”一杆秤递了过来,轻轻挑起了红盖头,露出了那张令人惊艳的面孔,肌肤润玉,嫩脸新眉。心形的发链自譬旁垂至额头,悬着一粒翠莹莹的水滴状的宝石,一双秋水明眸合羞带怯地向他盈盈一瞟,清而秀,魁且丽,佳色世上稀。 还未容他多看,喜娘又道:“新郎新娘请‘合鬃‘”。 一口剪刀递到宁奕的手上,“嚓”地一剪,一缕头发,紧接着若曦接过,又是一咎秀发飘落手中,喜娘笑盈盈接过两缕秀发合结在了一起放进了若曦腰间的丝囊,然后这才向着两人祝福道:“祝愿新人长相厮守,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多子多孙。老身告退了,请新人歇息!” 喜娘迈着轻快的步伐退了出去,房门一关,新房里只剩下宁奕和若曦两个人了。。。” “若曦。” 凝视着眼前这位姿容娇美的少女,宁弈轻轻拉起她的小手,心情一时激荡无比。 眼前的少女身着一身红妆,凤冠霞帔,头上的珠饰佩着乌黑亮丽的秀发,把她宜喜宜嗔的俏靥陪衬得更加不成方物。眼前的这个少女,宁奕与她一起历经坎坎坷坷、风风雨雨,而今,她就坐在自己身畔,满面娇羞,即将成为自己的新娘。那种强大的满足和愉悦,实在是前所未有的。 “夫。。。夫君。。。” 只结结巴巴地叫出这一声让她既觉欢喜甜蜜,又觉羞不成抑的称号,晕红便悄悄爬上了她的俏脸上:“夫君。。。客人还没走,夫君应当去陪着客人,免得失了礼数,奴家。。。奴家等夫君回来,再侍奉歇息。” 宁弈心中一荡,轻轻勾起她的下巴,让她含羞闪烁的眼晴无法再逃避:“要叫宁哥哥,自称若曦!” “可是。。。” “这是咱家的规矩!” “是,宁。。。哥哥,哥哥还是先陪客人吧,奴。。。若曦候着。” “不消理会他们,咱家尊长少,我请林枭和周丁代为款待着呢。”宁弈呵呵一笑,轻轻一拉若曦的小手,说道:“来!” 宁弈站了起来,顺势把若曦也拉了起来,若曦更紧张了,今后和宁弈将是全新的关系,今夜将是她全新的经历,如此种种纵然这一刻是她早就期盼的时候,还是难免紧张万分。尤其是看过的那些喜娘给她看的那些叫人脸红的春宫画儿。。。那些动作姿势忽然无比鲜明地浮现在心头,更是让她眼眼饧耳热。 第三百六五章 欺负你 幸好她还记着自己新嫁娘的责任,有关妇德、妇言的诸般教悔都已铭记心头,眼见宁弈将她拉起,只道郎君迫不及待地要与她登榻共赴巫山之梦,一颗芳心虽然紧张得都快要跳出腔子了,却不肯失了新妇应尽的义务和礼节,忙含羞道:“夫君,啊。。。请让若曦侍奉夫君宽衣!” 宁弈神秘地一笑:“宽什么衣呀,来,跟我来!” “啊?” 颜若曦有些奇怪,莫名其妙地便被宁弈拉出了房间门外,竟有下人早就提灯候在那儿,一见宁弈和新妇出来,欠身唤了一声“少爷、夫人!”转身便头前引路去了。 宁弈握着若曦的小手,跟在那家丁后面,径直走向侧门,这一路下去,院门儿都开着,一直出了西角门,门外又有一辆华丽的马牟四角悬着明灯,帷幔低垂,香牟宝马,宁弈把若曦送进车去时,只见整个马车座上都撒着花瓣,芳香扑鼻。 若曦有些慌了,洞房花烛,居然跑出了宅子,相公这是要做什么?”于是她忍不住问道:“夫君,我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宁弈笑道:“娘子只管安心坐了,相公带你去个洞天福地的好去处!” 说罢,转身坐上马夫的位置,一抖马缰,驷马高昂,扬蹄而去。 远远的,似乎有人策马拱卫着,夜色里也看不太清,总归近处是绝不见一人的,若曦坐在车中,茫然看着已经成为自己丈夫的那个男人兴高采烈地挥着马缰,一时有种如梦似幻的感如。。。 “到了,娘子请下车!” 宁弈停住马车,笑吟吟地伸出手搀住若曦的皓腕。 “这是。。。大明湖?” 若曦走到车边,看着眼前湖色,讶然叫道。 宁弈一把揽住了她的纤腰,将她抱下了车,嗯,小妮子香骨姗姗,轻盈的好象一片羽毛,一股子少女的幽香沁人心脾。宁弈在她娇嫩的颊上轻轻一吻,低笑道:“不错,这是大明湖,来,跟相公来!” 若曦满腹疑问,本待问个清楚,却被宁弈一句“跟相公来”说得心中甜丝丝的,只管牵住了他的手,随着他走向游边。 大明湖其实不是黑寂寂的,大明湖周围的林中都挂着五颜六色的彩灯,映得一片绚丽,湖边胜棋楼上也是彩灯高挂,美仑美奂,恍如天上宫阙,湖中有一叶叶小舟,舟上都挂着数盏极亮的灯,映得那小船儿远远望去恍如美丽的月牙儿似的。(.好看的小说) 夜下的大明湖,被这些灯光映照得格外美丽。 若曦惊笑道:“相公,你这是在做什么?” 宁弈笑而不答,牵着她的手径直奔到湖边,那儿早有一叶小舟,宁弈将她扶上船去,叫她坐好,便抄起了竹篙,小船儿悠悠,离岸而去,若曦压着裙裾,坐在铺了软垫的船上看着自顾忙着的男人左一篙,右一篙的。。。将一只小船儿飞快地荡了开去。 湖中岸上,风光无限,耳边传来丈夫撑篙时荡起的哗哗水声,远近的灯光在湖水中交错成一片片金的、银的、红的、绿的鳞光,新奇、浪漫的感觉渐渐渐渐涌上了若曦的心头,这个洞房花烛夜,相信她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了。。。 船在湖心岛边靠岸了,宁弈停好船,微笑着牵起若曦的小手,柔声道“娘子,请~~” 岛上也处处挂满了彩灯,虽然一个人也看不见,可是若曦确信,黑暗不知有几多人在部置这些事情,只不过,旁人都不会呈现,打搅这宁静的气氛罢了。 若曦提着裙袂,随宁弈登上岛去,走过海棠花林,竹篱院内,木屋曲廊,也是处处一片明亮,处处飘来一阵花的芳香,那应该是桂花的香气,芳香扑鼻,可是似乎又有另外香味儿。 当她踏进岛上的一处房屋里时,一下子目迷五色,被那满室点缀着的鲜花惊呆了,小儿手臂粗细的龙凤红烛,把房间照得无比清晰,处处都是鲜花,桂花、紫薇、茉莉、凤仙、海棠、长春、月季。。。”鲜花把这房间装饰成了童话般的世界,墙上的喜字也是由鲜花组成的。。。 “相公,这。。。这。。。” 若曦被郎君费尽心思的放置感动了,亮晶晶的双眸蒙上了一层雾气。 “今夜,这岛就是我们的新房,这鲜花环绕的处所,就是我们的婚床。” 宁弈握住了若曦柔软的小手,她的掌心已经热了起来。 这番放置,宁弈确实是动了一番心思。若曦是他爱着看着直到现在的,由一个小丫头,出落成一个漂亮乖巧的年夜姑娘,双方年龄差距有个好几岁,对她的爱很有些宠溺、呵护的感觉在里边,另一个,她成亲的年龄太小,眼下还只是刚刚过了十六岁生日。 虽然若曦这年纪在这个时代成亲很正常,可是对宁弈来说,却有一种娶了个小小新娘的感觉,总觉得她的身心还没有发育成熟,难免有些坐卧不安,新婚初夜,想尽量让她放松下来,能多体会一些男欢女爱的乐趣,而不是紧张痛楚。(.)所以他才标新立异地放置了这么一出,在若曦熟悉的处所,又安插得这般浪漫,让两人的新婚之夜更加完美。 果然,在若曦熟悉的处所,又是满室烛光和鲜花,四面环水,又不消总是想到前庭那些杯筹交错的贺客,若曦的心踏实下来,开始恢复了她的温柔与活泼,当宁弈把她抱上婚床的时候,她环住宁弈的脖子,脉脉含情地问道:“宁哥哥。。。” “嗯?” “我喜欢你!” “嗯!”宁弈正在垂头研究着她的红妆,琢磨着怎么把它扒下去,所以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宁哥哥!” “嗯!” 宁弈继续琢磨:“这是腰带,这有个扣儿,解开了,这是从上边脱还是从下边脱的呢?” 若曦搂的更紧了些,扬起一双满是向往的眸子,甜甜地问道:“你说,下辈子,我们还会是夫妻么?” “我的小娘子,你上辈子就是这么问的。” 若曦听醉了,环着他脖子的双手好象酥麻了似的,软软地松开,晕乎乎的闭上双了眼,羞红着脸任他剥去自己的衣衫,浑然忘记了该由她服侍丈夫来宽衣的事了。 “不要。。。” “他人家都这样的。” “熄。。。先熄灯。。。” “熄什么灯,人家都这样的。” “不可!给我被子。。。” “给什么被子,人家都这样的。” “喜娘。。。喜娘不是这么教的。。。” “她说的不对,听相公的。。。!” 就在这样的对话之中边,小若曦被剥成了小白羊儿,宁弈惊呆了! 屏风六扇,帷幄低垂,烛光透过两层过滤照上婚床,已然柔和了许多,双手掩着脸蛋,指缝间露出的肌肤都是玫瑰色的若曦,周身细腻如脂,其白如玉,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那玉-体在灯光下隐隐泛着润泽的晕光,他今夜总算是看到了,这才是玉人,玉也似的人儿! 白嫩光润的身子,透入肌骨的细腻嫩润,仿若透明的肌肤,温润莹泽的肉光,如同水灵莹润的羊脂美玉雕成,这样一个诱人的身子,已经完全不需要其他任何的点缀了,可那水滴状的滑腻双峰上,小荷才露尖尖角,纤细圆润的小蛮腰,平坦的小腹、性感的香脐,修长柔韧的粉脑。。。 天生尤物,无处不媚,久旷的宁奕快喷鼻血了。 若曦羞不成抑,又抢不到被子,只好扭过了身子羞处,乍一侧身,腰背的曲线圆润如水,两团圆翘的臀瓣布满青春少女所独有的骄人弹性,映现在宁弈的面前。 天上一轮明月,湖中一轮明月,榻上,又是一轮明月! 宁弈的某个地方。。。直了,某个跃跃欲试的网络写手。。此刻。。也直了。。。 远处,若有若无的音乐传来,似乎是龟兹音乐,曲调柔媚悦耳,能够唤起人更多的兴奋感觉,却又不致狂风。。。 “别碰我的脚,好痒好痒。。。”粉可爱的脚趾头蚕宝宝似的蜷起来。 “别碰我的胸,不成不成。。。”小手想去掩胸,却又还想蒙脸,手忙脚乱中。 “别碰我的。。。” 当她被宁弈撩拨得酥烂如泥、香汗淋漓的时候,宁弈正欲提枪上马,小妮子突然又恢复了力气,一把抓住他的双手,我见犹怜地问道:“哥哥。。。” “嗯?” “爱我,今晚。” 若曦亲声说着,一把将宁奕抱紧了怀里。 事实上,若曦和宁奕两个人,此时此刻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还在野人滩上时,两人就已经尝试过这一种行为,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宁奕,是处于无意识状态下的。而此刻,宁奕,正感受着若曦胸间带来的那一股心跳,两人的心跳立即合在了一起,绘成了一个美妙的夜晚。。。 清晨,宁弈支着下巴,静静地凝视着犹在甜睡的若曦,小妮子柔柔的蜷成一团,很舒服地贴在他怀里,赤-裸的胸口感觉着她细细的呼吸,有种痒痒的感觉。 忽然,她的身子动了一下,躺平了,慢慢张开眼睛,宁弈看着她那双慧黠漂亮的眼睛,本想看到她第一眼瞧见自己时的娇羞,可是小妮子却只是望着帐顶花瓣的喜字,眼神就象失去了焦距似的,迷迷蒙蒙片刻,又转向宁弈,还是迷离撩人的样子。 宁弈忍不住失笑作声,虽然昨夜只要了她一次,看来小妮子还是禁不住攻伐,看这模样,刚刚睡醒的她神志显然还没有恢复清醒。宁弈的一笑总算把若曦弄醒了,她看清身边的男人,才算意识到今天醒来和往常不合,这一夜过来,她已成人妇了。 若曦哎呀一声,羞红着脸就想找工具遮掩自己,可是宁弈的咸猪手刚一握住她胸前正堪一握的水滴状丰满的双峰,若曦就恍如被抽失落了全身的骨头,整个儿酥软了。 “我的宝贝儿,醒了?” 若曦偷看他一眼,长长的睫毛害羞的眨着,羞红着脸把头拱进他怀里,低声道:“夫君。。。闭上眼睛。” “做什么?” “人家。。。该着衣起床,行,成妇礼的呀。” 宁弈在她腻脂似的小脸蛋上轻轻亲吻了一下,说道:“我的父母双亲亡故的早,家中也没有其他尊长,不需要早起奉茶,行‘成妇礼’呀。” “哦!那。。。我该做什么?” 看起来,小家伙的神智依旧没有完全清楚,宁弈道:“一会儿呢,我就使人派船来送我们些吃的,吃完了以后呢,自然就是回府上了。” “唔,然后呢?” 若曦柔柔地问着,葱指轻轻摸着宁弈的胸口,摸得宁弈兽性又一次大发了起来,某个部位又隐隐跃了起来,可怜的若曦犹不自知。 “然后啊,我们两个回了府上以后,便去汴京外的云峰山上,在那儿住一天。” “去那做什么?” “植‘子孙林’呐,我挑水,你植树,植树成林,子孙福延无尽。” “嗯,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回自家府邸。。。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你得亲自下厨,给为夫煮碗汤面吃啊!” “哦,然后呢?” 若曦贴在宁弈胸口,继续温驯地请教,宁弈的双眼已经开始出现侵略性的光芒:“娘子,三日之后的事,三日之后再说,咱们还是先说眼下吧。” “嗯,眼下要做什么?啊!不成以,年夜白日的。。。唔。。。” 樱桃小嘴被堵住了很长的时间,然后酿成了嘤咛般的娇喘:“坏蛋!骗子!你又欺负我,上辈子,你是不是就这么欺负我的?” 辛勤耕耘着的宁弈回答道:“下辈子,我还要这么欺负你!” 而于此同时的是,汴京宁府里,一丝悄悄的变化,也正开始骤然上演了。。。!!!! 第三百六六章 林伯的难言之隐 就在宁奕正在与颜若曦双宿双飞之际,江南史家的家主史云飞,盐帮封帮主,林家主事人林娘子,以及漕帮林伯,四人此时此刻正秘密地躲在汴京城里的某一处昏暗的房子里,秘密地商议着什么。[.超多好看小说] “我门已经接到了你的来信了。”说话的乃是江南史家的家主,史云飞,同时也是隐宗的第二号人物,牛长老。只听史云飞淡淡地道:“你信里的意思是,笛主,开始怀疑我们了?” 林伯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道:“没有错,最起码,我的感觉里,是这样的!” “那我们的大计可怎么办!”封峰顿时惊道:“当初我们同意他做笛主,正是因为。。” “够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声豁然传来,然而,只是这一声,却顿时让封峰神情一凛,满脸谄笑地道:“林家娘子,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么。” “都似你这般畏畏缩缩,我们隐宗还成什么大事!”林家娘子今年三十多岁,尽管是一个女人,却已然成为了江南林家的话事人,一跃而起成为林家的家主,可是在座的其余三人都知道,林家娘子,事实上真正的身份,乃是已经过世了的林家家主的一位小妾! 林家娘子人长的漂亮,做事风格也是无比的干净漂亮,只见她冷冷地道:“若是不服从,就杀了,若是甘愿和我们隐宗真正的站在一起,那么就让他继续做我们的笛主!” 林家娘子的此话一出,室内的三人顿时鼻尖一阵窒息,顿时噤若寒蝉,没一人吱声。(.好看的小说)林家娘子不屑地看着史云飞,林伯等三人,淡淡地道:“怎么,你们难道还不如我一个小女子敢做敢为么?” “话是这么说。”林伯深深地叹了口气,做为隐宗的长老,他的时日并不长,所以话语权此时此刻显得并不是那么的有份量:“要知道,宁奕,乃是颜长老亲自定下的人选,也是颜萧一手促成的此事,若是轻易地杀了他,恐怕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林家娘子微微一笑,道:“杀个把人而已,难道在坐的,就没一个没有杀过人么。更何况,颜萧已死,那个姓宁的我本来就不服气,一个破烂溜丢的四品官儿,有什么稀奇的,哼,若是要我找,满朝文武一品大员里一找也能找出个大把大把的来当我们这个笛主!” “你的话,有些过分了。”史云飞冷冷地看着林家娘子,就如同盯着一条毒蛇似得,冷冷地道:“别忘了我们的目的!” “目的?能有什么目的?”林家娘子顿时晒然一笑,“取代世宗么?我看难!要是按我说,当初我林家,就不该听了颜萧的话,而是应该反过来加入世宗!” 史云飞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愤怒,反而而是彻底安静了下来,思索了半晌以后,才道:“世宗势大,其势力之大,就连想也想不到,我隐宗即便势力再大,也的确无法与世宗抗衡。” “假如有一场战争的话。。”史云飞想了想,继续道:“别忘了我们四家,在百年前就已经订好了契约,同进同退,共同抵御世宗。” “我已经不耐烦了。”林家娘子的脸色已经是俏脸如霜了,“而今,我林家要加入世宗,你们怎么看,封帮主,你呢!” 林家娘子的话语里不带着一丝的质疑,封帮主立即一怵,迎着林家娘子的眼神,脸上的表情慢慢的布满了一丝的谄笑:“凤儿决定便好。” 凤儿是林家娘子的闺名,此刻封峰念了出来,却带着一丝别样的暧昧之意,看的出来,这个封帮主,早已经和林家娘子有染,只是没人愿意说破罢了。 一下子,两边的态度便顿时明朗了起来,林家娘子和封帮主决意加入世宗,史云飞不由得犹豫不定地道:“林南,你怎么看?” 林楠就是林伯的名字了,林伯的嘴角只是微微地动了动,然后这才带着一丝的迟疑说道:“恐怕,不太妥当吧?若是这样一来,我隐宗便将立即分崩离析,世间也在不会有隐宗这个组织了。。。” “没有才好!”林家娘子巧笑着,话语里却掩藏不住那股子尖锐的杀机:“百年来,我林家为了那个什么狗屁的契约,早已经不复当年的当年江南的大家风采了,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总之我已经决定了,必将加入世宗,史云飞,给句话,你们史家,究竟怎么想!” “倘若我等加入世宗,世宗又会在生意上让给我们几成利润。。。”史云飞迟疑了一下,心中的天平也终于开始摇摇欲坠了起来,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年以来,隐宗四家的日子是过的一年不如一年,这让江南史家,这位代号牛长老,也开始出现了一丝的别样想法。 “三成!”屋外,豁然响起一个声音。 “谁?”史云飞和林伯纷纷一惊,只有封峰和林家娘子依旧一副镇定的神色,林家娘子这时候从容地站了起来,淡淡地道:“不到佛前,永远不会说真话,索性不如今天就带你们引见一下!” 门响时,一个人影豁然闪了出来,“是你!”林伯和史云飞齐齐地叫了出来,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那位来人,众人又如何不熟悉,正是世宗的鸡长老,朱勔! “你没有走?竟然还在京城?”史云飞又惊又怒之下,缓缓地道:“你今天来是想做什么?” “谈生意。”朱勔一副乐呵呵的笑容站在众人面前,微微地道:“我代表小公子,可以向你做出承诺,只要你们隐宗任何一家加入我们世宗,我们承诺,任何一类行当里,给予你们的利润分成,都将是三成!” “三成!”史云飞的眼睛里顿时就是一亮,转眼一看,只见林家娘子和封峰一副淡然的样子,情知林家娘子和封帮主早已加入了世宗,心里便顿时就是一动。 三成,可绝不是一个小数目了,这让史云飞又如何能不动心? “怎么样?决定了么?”朱勔微微笑着,那股强大的自信正是来源于身后的整个组织,世宗!世间最为庞大的神秘组织!这让朱勔就连说话时,也带着一股无比骄傲的自信! 第三百六七章 交待 看着史云飞的模样,似乎已经是默认地接受了似得,低着头,一言不发。 “原来你门已经和世宗有了接触了。”林伯叹了口气,然后坚定不移地道:“我漕帮绝不能加入世宗,就算是隐宗解散,我漕帮也绝不会加入世宗,仅仅只能说是退出羌笛怨,朱勔,林家娘子,史云飞,我们漕帮若是退出羌笛怨,恐怕没有人会反对的吧?” 林伯的眼光缓缓地打量在众人的脸上,朱勔微微地点了点头,道:“我们世宗也无意在发动一次门阀战斗,更何况,这并不是小公子所期望看到的,所以,我可以代表小公子表达态度,这完全可以。” “那么好吧。”林伯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在呆在这里了,于是站了起来不禁抖了抖衣裳的灰尘,淡淡地道:“既然如此,我林某人就先走了。” “不送。”朱勔颔首微笑道。 林伯淡淡地向着屋内的其余三人,史云飞,封峰,林家娘子一个个的点了点头,然而林家娘子和封峰的脸上却毫无一点儿惜别的意思,只是冷冷地看着林伯,只是史云飞的脸上却是出现了一点儿的羞意,脸上一红,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都没有说出来。 林伯走了,来的时候快,去的时候也同样很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这就是豪情么? 事实上,林伯的心都快要碎了。 林伯知道,成立了几百年之久的羌笛怨隐宗,就在他走出这个门的时候,便已经彻底瓦解了,同时此时此刻,世间,也在不会存在一个叫做隐宗的组织了? 虽然,尽管林伯的心力有些交翠,然而,心间隐隐的一股大事,仿佛也在此时此刻忽然放了下来,解脱,宿命的解脱,这也就意味着,漕帮从此以后世代都不用在背负着那个沉重的包袱,更何况,在这个承平的年代,隐宗的存在价值,事实上也并不大。 小黑屋里所发生的这一切,俨然已经隐隐的落在了某个影子的眼中,直到林伯出门的那一刻,那只影子这才身形一闪,重新遁入了黑影之中。 三天以后,宁奕带着若曦从云峰山上回来了。 宁奕坐在马车里,怀里还有着一个温婉如玉的妙人儿俯首贴在自己的胸口之中,宁奕顿时感到无比的惬意,唔,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兴掌杀人剑,醉卧美人膝,大概就是如此意气风发的生活了吧。 正与怀中的颜若曦亲昵地说着悄悄话的功夫,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急急的马蹄之声越来越近!宁奕耳朵顿时竖了起来,只听马车外一声急急的喝声,宁奕的马车此时此刻也骤然而止了起来,紧接着听到周丁在马车外低声禀报道:“大人,小四来了。” 宁奕不动声色地将若曦轻轻的扶了起来,微微一笑道:“夫君有点事,你先等一下。” “嗯。”颜若曦乖巧地点了点头,看着自家的夫君,活像一个大花痴。 宁奕微微一笑以后,便什么也都没有再说,转而一掀帘子,钻了出去,望着马背上那个神情肃穆的骑手问道:“怎么样了。” “回大人的话。”小四乃是宁奕几十名护卫中的一人,只听小四神情肃穆地低声禀报道:“最新消息,隐宗,瓦解了。” 这种惊天骇俗的话说出来以后,宁奕的眉头也是不由得一跳,想了一想以后,脸上也忽然浮现出一股浓浓的笑意,然后挥了挥手,小四点了点头,于是纵马一拨,就向着来时的方向复又奔了回去了。 宁奕脸色平静地回到马车中,恍若什么事也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若曦一见宁奕回来,立即就如同一只小猫儿一般的复又贴了上来,亲热地道:“夫君,你说,我们以后是生一个男孩呢,还是生一个女孩呢?” “女孩,女孩好。”宁奕满脑门子别的心思,哪里还顾得到这个,随口便答道。 “啊?女孩啊?”若曦眼珠子一转,想了想,忽然有些为难地道:“可是。。可是。。女孩要怎么生啊。” “嗯嗯。。”我们的宁大少爷继续神游中。 “你说,要是生女孩的话,叫什么名字好呢?”若曦甜蜜地念叨着。 “嗯嗯。”宁奕元神出窍中。 “宁嗯嗯?这是个什么名字。”若曦是武人,读书识字的东西从来都是兴趣缺缺,转眼一瞧,看见宁奕的那一副神游状态,颜若曦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右手瞬时悄悄地附在了宁奕的左腿之上。 只是过了不久,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顿时传了出来:“疼!疼死为夫了!” ~~~~~~~~~~~~~~~~~~~~~~~~~~~~~~~~~~~~~~~~~~~~~~~~~~~~~~~~~~~~~~~~~~~~~~~~~~~~~~~~~~~~~~~~~~~~~~~~~~~~~~~~~ 宁奕回到了汴京的府宅里了,府里静悄悄的,似乎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只是,宁奕还像往常一样,穿梭于鸿胪寺和家之中,两点一线的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然而,也就是在这段时间以内,宁奕才彻彻底底的将整个隐宗的情况通过手下几十名护卫分批轮流出动,或盯梢,或窃听等等,才终于将隐宗现在的情况弄了个清清楚楚,同时也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隐宗的确已经解散了。 而林伯呢?林伯整天就恍若没事人一样,遛遛鸟,发发呆,跟府里的下人们谈笑一番,和往常似乎并没有什么任何的不同之处。只是,发呆的时候,要比往日要来的更加长久了些了。 宁奕在等,在等林伯给自己一个明确的交待。尽管自己的这个笛主的身份有待商榷,然而,不管怎么样,林伯,总归是要给自己一个交待的吧?更何况,自己总归名义上还算是他们的笛主吧?隐宗就这样土崩瓦解了,不管怎么说,最起码也得有人来告之一声自己。 只是,直至今日,林伯也没有来说明任何情况。 只是,既然林伯选择不来,那么,等待了数日之久的宁奕,终于决定动了。 这一天,林伯出门了。 第三百六八章 投效 林伯出门了,而于此同时的是,一个人影,也隐隐地闪了出去。 那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宁奕。 因为事关到羌笛怨隐宗解散的惊天秘密,直接涉及和牵扯到自己这个笛主的身份,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考虑,宁奕也必须单独跟林伯谈上一谈了。 就在宁奕观察了林伯好几天以后,林伯就在这一天,悄悄的出门了! 林伯出门,并没有和任何人打过招呼,这也不由的引起了宁奕的疑虑之心,于是便也就隐忍不发,暗暗地跟在了林伯的身后。 此时,已是入夜,微暖的风吹在了林伯的身上,这让林伯并没有任何的温暖之感,相反,他只觉得很是荒凉。 汴京城里的人们今夜出奇的少,也许是因为端午即将到来的关系,平日里的这个时节,汴京城内可还是一片人山人海,所谓每逢佳节倍思亲,大概说的就是眼前的这副景象吧。 林伯在城里静静地走了一圈以后,然后径直出了城。 按道理说,此时已是入夜的时分了,汴京城的城门也早已关闭了,然而,就在守门的士兵正要喝止林伯出城的时候,林伯却悄悄地从内衣口袋中摸出了一面金牌,那守门的士兵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以后,便立即大开城门,放了林伯出城而去了。 看起来,这个林伯的身上,宁奕所不知道的秘密,还是颇多的,而很不幸的是,宁奕,则没有这个待遇了。 虽然宁奕贵为朝廷命官,可是也没有这个夜出城外的资格,在宁奕拿出了鸿胪寺少卿的官文以后,并告诉守门的官差自己要出门办公,宁奕这才侥幸出门,一路远远地跟着林伯,一路远遁而去。 这一路远去,着实走了约莫有两个时辰的时光,这才进入了一片林子里,尽管夜晚的夜色有些朦胧,然后借着月光的景色,宁奕还是看清了前方不远处,正立着一座不大不小的坟包,只见林伯忽然在那处坟包的面前停了下来,久久凝望着,良久无言。 忽然一声叹气,只听林伯低声道:“笛主,这么长时间了,还是请您现身吧。” 一个清朗的声音顿时微笑了起来:“原来,你早已知道了。” 说话的正是宁奕,只见宁奕淡淡地看着正背对着自己的林伯,缓缓地出声说道。 林伯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不知笛主夜晚跟着属下一路出城来到这里,所谓何事啊?”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宁奕淡淡地道。 “没想到大人已经知道了。”林伯深深的叹了口气,一只手缓缓地抚摸着那只坟头,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墓碑上的字迹也都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宁奕并不知道,那墓葬里所埋的,究竟是何人? 只是林伯的双眼里似乎充满了无奈,就连对宁奕的称谓也从“笛主”变为了“大人”,宁奕恍若闻所未闻过一般,淡淡地叹道:“我一直在等着,可是你从没说过。现在,我想我们应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 “大人想知道什么?”林伯的声音里有些冷。 “为什么要选我做笛主?”宁奕笑了起来:“我宁奕当时在江南之时,也不过才是个七品的芝麻官儿,竟然能够得到隐宗的全力支持成为笛主,要是没什么内情在里面,我可不信。” “没错,有的。”林伯转过身来,淡淡地叹道:“其实很简单,我隐宗内部早已经分崩离析,只不过在颜帮主的强力弹压之下,这才久久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然而,我们却需要一名跟我们有着共同目标的敌人――世宗,同时,这个人,且必须得是官身,所以,颜帮主,就挑选了你。” 宁奕点了点头,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说道:“所以,我就成了笛主,而今,羌笛怨隐宗已经解散,所以我这个笛主,也就不存在了,是么。” 深深的一声叹气以后,林伯指着这墓,淡淡地道:“敢问宁大人,你可知道这里面所埋葬的,究竟是何人?” “何人?”宁奕诧异地道。 “我羌笛怨第一代笛主!”林伯斩钉截铁地道:“现如今,羌笛怨早已经质变成为了一个反叛组织,而仅存的保持着羌笛怨宗义的隐宗,现在也已经名存实亡,来的太快了,呵呵。。。来的太快了,来的太快了。” “接下来,你门漕帮打算怎么办。”宁奕沉默了良久以后,豁然发问道。 “还能怎么办?”林伯晒然一笑道:“靠天收,只不过,挣脱了这个枷锁以后,我们漕帮以及漕帮以下的地下势力,从此以后也将摆脱负在身上几代的命运,事实上,对于他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为朝廷效力吧。”宁奕叹了口气,说道。 事实上,宁奕早已经起了这个心思,只不过,一来自己只是一名无权无势的鸿胪寺少卿,恐怕说话的分量,还不及这个林伯在某些朝廷大员的面前分量要足。 “宁大人的意思是?”林伯的眉尖一挑,淡淡地道。 “为朝廷效力,眼下,啊不,恐怕在过几年,天下大势恐怕就要逆天而变,到那时,风云变幻。。你们漕帮,可肯归于朝廷所用?”宁奕沉声问道。 只不过,宁奕此话一出,却立刻引来林伯的一声哈哈大笑:“宁大人啊宁大人,这不愧是宁大人,要是换做了旁人,只会是收为己用,又哪里会真正的让这股势力存在于朝廷?” “这个。。”宁奕顿时一窒,说实话,宁奕的确也曾动过这个心思,只不过碍于某些非特殊的因素,这才强制打消了这个念头,事实上,谁不想真正掌控这股势力?宁奕想,恐怕任何人都想! 林伯点了点头,继续道:“颜若曦是上任帮主的女儿,若不是颜功也一起死去,帮主也应当是颜功的,大人既然娶了颜若曦为内眷,我漕帮上下也理当归顺,不知道宁大人意下如何?” “你的意思是说。。?”好半天以后,宁奕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带着一丝颤抖的道:“你是说,漕帮上下,愿意归我所用?” 第三百六九章 端午龙舟 “非也!”林伯斩钉截铁地道,说到最后,林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的微笑:“事实上,我林某早已经将退路想好了,宁大人一代英才,我漕帮上下理当投效,更何况。。我的儿子林枭,还想要建立一番功名,眼看着天下乱世将起,世宗。。也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我漕帮更应当择明主而牺,所以,我漕帮上下,理当投效!” “好,好!”宁奕惊喜的就快要说不出来话了,到了最后,只见林伯忽然躬身一拜,低声道:“属下。。。参见宁大人!我漕帮上下愿意举帮投效,百生百世,绝不反悔!” “好!”自古英雄多慷慨,接受了林伯的投效之礼以后,宁奕此时此刻,也早已经是热泪盈眶了。 ~~~~~~~~~~~~~~~~~~~~~~~~~~~~~~~~~~~~~~~~~~~~~~~~~~~~~~~~~~~~~~~~~~~~~~~~~~~~~~~~~~~~~~~~~~~~~~~~~~~~~ 汴京的端午节,却是好生热闹。 原因无他,只因为在这一天里,当今皇帝徽宗,将要接待来自辽国的使者耶律大石,同时朝廷禁军也将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龙舟赛,一则是起到了观赏的作用,至于二来么,我们的徽宗皇帝,多多少少也存在了一些扬大宋之威的意思。 当然了,这一天里,宁奕等一家人自然也不会少了这个机会,待云儿,若曦,陈碧碧等三女一番打扮了以后,宁奕便携着三女一起去观看在京的禁军赛龙舟。周丁等早已派仆人和所雇的闲汉前往金明池畔占据了一处杨柳依依的观景之地,锦缎褥子铺好,各色梅红匣儿盛满砂糖元子、水晶角儿、荔枝膏、梅子姜、杏儿片等甜食,潘楼也准备了野鸭肉、滴水水晶脍、冬月盘兔旋炙、煎角子、脑子肉等杂嚼吃食,连同新酿的梅子酒,杏儿酒,都用上等的银器装了送来。 宁奕等一家人所圈占这一块观景之地乃是金明池旁的一座山丘,居高临下望出去,只见金明池畔遍布着官商士绅的锦帐筵席,一处处围满童仆婢女。熙熙攘攘的汴京百姓围着耍把戏的形成一个个热闹的圈子,观看着吞铁剑、玩傀儡、吐五色水、旋烧泥丸子、杂剧、话本、琴箫鼓笛、上刀山、耍猴戏等各色把戏,此外还有算卦的、猜字谜的、卖药的的游走其间,使金明池畔显得热闹无比。(.)更多平民百姓,则是三五个人找了棵大树,面向金明池水随意席地而坐,中间摆着一竹蓝的各色小食,有的站在金明池畔踮起脚尖朝对岸的临水殿望去。 然而,宁奕安顿好了三女之后,却还得顺着原路返回,宁奕是朝廷命官,按制必须得侍奉与皇帝左右,在好生安慰了一番云儿和若曦等人以后,宁奕这才连声叹着气的一步步地向着皇帝的观台附近走去。 往日空空荡荡的临水殿此刻更是盛况非凡,无数旌旗遮天蔽日,殿前诸班禁军将士身着大红的锦袍,帽簪怒放的鲜花,刀枪出鞘寒芒闪闪,在日光下交映成一片。骑军驻马,步军列阵,在殿旁排列得整整齐齐。在临水殿中,黄罗伞盖,金交椅等御用器物赫然在目,这表明当今陛下徽宗正亲临此处参加端午庆典,殿中满是皇亲国戚,更有无数的宦官宫女,手捧金银痰盂、白玉果盘、孔雀尾翎扇、玉柄拂尘之类御用物事,虽然是大白天,却有二百宫人手提红纱灯笼和琉璃宫灯在外围了一圈。 在临水殿旁有一大块空地,参加禁军将士正式开始龙舟赛之前,诸军排出了各色把戏杂耍进献官家,有的是唱戏,有的是舞狮舞豹、有的是打腰鼓舞蹈、有的是爬竹竿、有的是打筋斗、有的是赤身相扑、有的是以藤牌腰刀格斗、有的是口吐烟火,因为是刻意准备,比金明池对面百姓所观看的杂耍精彩百倍,旁边更有宫中乐部的数百乐师以管弦丝竹相和,真正是个嘉年华会。 宋皇徽宗左手是宰执大臣,右手是亲王宗室,身后是后宫佳丽及公主等。徽宗朝外望去,只见临水殿外的百官皆冠冕朝服,在百官的行列之外,殿前司特意选拔身形高大的镇殿武士威武不凡,衬托得旁边辽国的使臣都恭谨得很。 “不知这大宋八十万禁军,到底有多少玩杂耍的?”耶律大石轻轻道,声音仅仅只有离得最近的、刚刚站定在这里的宁奕听得见。 “贵国所谓皮室精兵,有多少被布施给了佛寺的高僧?”宁奕针锋相对地答道,辽国贵人崇佛成痴,不少王公贵族,居然把世代追随的皮室部众都布施给了佛寺,这事在宋国亦引为笑谈。 徽宗的眼力特好,看到辽国使臣耶律大石竟然敢抬头朝上看了一眼,鼻端不禁轻轻地哼了一声,想起前番在京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与女真人结盟,挑动并支持辽国北部女真藩属骚扰辽阳之事,倒是值得一试。 侍卫亲军步军司都虞侯祁青冬前来禀报参赛诸军皆以准备停当,徽宗示意赛龙舟可以开始,三声号炮响过之后,在数十万汴京居民震耳欲聋地欢呼声中,九条龙舟滑离起点线,每条龙舟上都有二十四条大汉,精赤上身,奋力划桨之下,龙舟似乎在水面飞驰一般。 “加把劲!快!快!快!”铁骑军校尉酆美光着膀子,露出一身吊睛白额虎的刺青,奋力敲响着鼓点,但他自己的声音却比鼓声还要打,有短又粗的脖子上青筋冒起,他手下挑选出来的铁骑军精兵不敢怠慢,不多时,一个个汗流浃背,手臂却丝毫不敢放松,随着酆美的鼓点,划桨的频率反而越来越快,带起来的水花越来越大,两岸观战的人群的欢呼声也越来越强烈。 第三百七章 王蔡之争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啦!现在是五十钱一张,五十钱一张!”开封府的地痞高声的叫卖着手中的赌券,开赛之前诸军实力未显,所以一张赌券按照往年的胜绩从十文钱到三十文钱不等,若是赢了他就赔一百文钱,此时诸军已经分了先后,属于侍卫亲军步军司的虎翼水军领先了半船身,自然买虎翼水军的人多,那价钱也相应涨到五十钱,到赵波也估计虎翼水军胜的时候,他便不再卖出赌券了。 不过最终的结果却令那些地痞们大为满意,铁骑军的一条龙舟在校尉酆美带领下后来居上,居然超过了虎翼水军,率先冲断了横落在水面上的绸缎带子,一条船在金明池中心荡着圈子。 酆美得意地将脖子上的红巾扯了下来,指挥众军卒高声喊道:“愿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先后到达临水殿正面的各军龙舟一起高喊,旁边的御前班直宿卫同声附和,声音震天动地,喜得徽宗龙颜大悦,随着此次赛龙舟的侍卫亲军都虞侯祁青冬一声高喊道:“看赏!” 百名宫人将扎着红绸花的沉甸甸的当十铜钱丢落到金明池水里,引得诸军卒纷纷跳下龙舟打捞赏钱,得手后便将这成串的铜钱挂在脖子上,有的回到龙舟上休息,有的脖子上挂了好几串钱还在水中不住地打捞,甚至有军卒在水下相互搏斗起来,引得临水殿上的妃嫔公主们格格娇笑不已,这些深宫怨妇甚少见到如此精壮的男子,此刻趁着打赏的机会,一边将各种事先准备好的各种银钱往水里扔,一边脸红红地看着那些只穿一条牛犊裤的精壮汉子在水里钻去钻来。(.无弹窗广告) 在金明池的另一畔,还有一堆妇人在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赛龙舟的诸军军卒,她们涂脂抹粉,仪态妖娆万方,远远望去,恍若神仙姐妹,只是周围有不少恶相恶声的汴京无赖在瞪着那些存心靠近的普通百姓,这些妇人便是汴京城中的名妓和歌女。 “红玉,那得手的壮汉军官,莫不就是你的相好么?”其中一名艳妆的女子打趣另一人道。那名唤作红玉的姑娘,皓齿咬着下唇,眼望着那金明池水中如生龙活虎般上下游动的精赤军官,脸上浮起一团红晕,“想不到,他居然这么壮硕。”她心道,看了看周围的无赖少年,眉间又飘起一丝愁绪。 整个汴京城,大多人都知道,酆美要迎娶的乃是童太尉府上的童若兰,而且似乎童太尉已经默许了这件事情,虽然童若兰乃是一名嫁过人的妇人,可是却依旧得到了京城里满城官家子弟的热捧,要知道,攀上了童太尉这颗大树,那岂止是升官发财那么简单的事了? 酆美似是个死要钱的命,一口气不停歇的捞钱,脖子上满满挂了十几串铜钱和小金银锭子,几乎有几十斤重了,直到捞无可捞,方才回到龙舟上,满脸笑容地振臂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宋军中居然有如此勇猛之人,就连脸上一直带着不屑神情的辽国使者耶律大石也赞道“吾观遍南北豪杰,此乃真英雄也!”他身后的羊舌子脸色一动,看起来颇有些不服。耶律大石注意到这手下表情,却只微微一笑,并不说破。 皇帝徽宗最喜欢这样的憨直军将,又喜他的勇力,传谕再赏他绢帛两百匹,又回头对负责赛龙舟的祁青冬嘱咐道,如此勇将,定要好生看待,祁青冬唯唯点头称是。 “陛下,既然水师可用,臣请打造大船出海,访求海外诸国,接引万国使者来朝。”丞相蔡京趁机顺水推舟道,辽国和西夏国几乎是默契地掌握了西方诸国前来朝贡的陆路通道,本朝初年曾经来朝的吐蕃、于阗、疏勒、高昌、黑衣大食等国甚至早已被西夏国所灭。如今前来汴京来朝贡的藩属,大大不如前朝,而且大都从海路上来。 兵部尚书安惇与蔡京早有默契,闻言亦跪地秉道:“蔡相所言甚是,微臣愿率舟出海,布国威于四方!” 安惇自恃对当今皇上有拥立的大功,担任兵部尚书这样的要职,却总被清流中人所不齿,只因为安惇是蔡京这样的权相一手提拔起来的,正因如此,安惇对于立下不世奇功的期盼格外迫切。率海船接引远国使者来朝恰恰是这样一件大事,容不得他人反对。听那些走海路的使者说,海外尚有无数的国度,贪慕中国繁华,只要稍稍晓之以理,诱之以利,便可以重现番邦使者纷至沓来的朝贡的盛世景象。 “陛下,此乃误国之议,万万不可!”御史中丞王黼见皇帝对蔡京和安惇的提议有所意动,当即出列阻止道。 见王黼劝谏,蔡京的面色波澜不惊,安惇眼中的厉色微现。王黼却依然大声道:“陛下,造大船出海所用不菲,除了博得虚名之外,于国无益,此一不可。海外番邦众多,其中颇有窥伺中土繁华,心怀不轨之国,苦于不熟悉中原的民情和道路而不能为祸,此番接引使者入朝,犹如引狼入室,臣恐今后东南沿海将无宁日,此二不可。本朝与外海诸国素有贸易往来,双方以物易物早有定例,朝廷陡然赏赐诸国,必致东南商民无以为生,乃夺民之利,以肥外人,东南州县财赋将为之耗损,此三不可。” 王黼说完之后,犹自立在殿中,双目直视天颜,仿佛皇帝不驳回蔡京与安惇的提议,他就绝不回列,甚至要以死相谏的气势。百官和亲贵原本有些赞同派船出海以怀远国的,听了他这三不可之说,不少面色都凝重起来。财赋乃是大宋朝廷最为关心的问题之一。这造船出海,连同赏赐海外诸国,可是所费不菲的,如果再致使东南糜烂,只博得一个虚名,那确实是划不来的买卖。 礼部尚书强渊明却在一帮阴测测地道:“王家乃是福建路有名的海商,反对官家派船出海赏赐藩国,接引使者,口中所说的夺民之利,只怕是夺了王家这类海商之利吧!” 第三百七一章 册封(上) “你?”王黼被他一刺,心中大怒,愤然斥道:“佞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天下人都和你一般污浊不堪吗?”二人竟然在临水殿中争执起来,反而将提议造船出海的蔡京和安惇撂到一边。 直到皇帝徽宗微微地“哼”了一声,两人这才自觉失礼,静了下来,犹自瞪着对方。 此时殿中静成一片,众臣僚都在等待徽宗圣裁独断。 徽宗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重臣。他心中清楚,蔡京只是擅权而已,而安惇虽然看似威武,却仅仅只是兵部尚书,并不能真正的掌兵,自己伸掌能让他二人位高权重,反掌能让他二人永不超生。礼部尚书强渊明虽然有时相助蔡京,但并非只是朝堂援手,二人貌合神离,并非朋党。王黼虽然有些讨厌,然而,国有明君方有直臣嘛,唐太宗尚且容得下魏征。 皇帝徽宗生来才华高绝,又有父皇打下厚实的太平盛世底子,颇有经略幽燕,甚至收取关中之心,又爱奢靡治宫室,饶是大宋如此富庶,每年所受各种赋税上亿,各种钱粮支用起来,也是有所不足。适才王黼所说的其他都没有触动他,唯有令东南财赋耗损一事,令他对造船出海赏赐诸国颇有些疑虑起来。 外面诸军与百姓的欢呼声却突然高涨起来。欢呼声打破了徽宗的沉思,他抬头往外一望,三千铁骑正列队从临水殿前经过,这支骑兵全都是玄衣黑甲,胯下河西的高头大马,人人手中擎着杆大枪,经过临水殿时,将大枪斜向上举,枪头白缨晃动,甚是整齐。三千骑兵前面正中是一员银盔银甲的武将,三十七八左右,满脸胡须,面色冷峻,他亦和身后的士卒一样斜举着丈八大枪,身后的亲兵则奋力的举起一杆青色的旌旗,上书一个大大的“杨”字。 “这是世镇太原的杨侯世子,杨彦卿。”蔡京见官家沉吟不语,又抬头观看阅军,心知官家不欲在此时对派船队出海赏赐接引藩国一事作出决断,便知机地介绍起陆续经过临水殿的宿卫兵马来。 大宋号称八十万禁军,除了驻守京师之外,又分别建立了河北、河东、西京三大行营。河东行营兵力十五万,扼守辽夏宋之间的要冲之地,河北行营兵力二十万防备契丹南下,西京行营拥兵十五万,防备西夏军自函谷关东出袭取中原。(.)这三大行营各有世袭的将门,其中河东行营遍布着世代联姻的杨家与折家的亲信。当初这两家对于赵光义登基有拥立的大功,得到了世镇河东的地位,虽然河东行营的军队和别的禁军一样轮流入汴京宿卫,但却一直在出身于折家和杨家的将领统帅之下,枢密院也曾安排过别的将领到河东系的军中任要职,不是被排挤,就是死在与辽国、夏国的边境摩擦当中,朝廷也渐渐认可了这一格局。虽然兵部和枢密院对河东行营颇有微词,但力保一方太平的河东行营在大宋百姓中的口碑却是最好的,尤其是杨家军,被誉为大宋第一的强兵。 徽宗面色颇为复杂地接受着参加校阅的宿卫兵马的欢呼,他忽然转头对陪侍在后的郓王赵楷道:“杞儿,今年多大了?朕记得,还没有册立正妃吧?” “回禀父皇,过了八月,儿臣便年满二十七。”赵楷恭恭敬敬地答道,如此大的场面上,父皇关注自己的年庚和婚事,乃是极大重视。 “嗯,”徽宗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道,“朕听闻彰信军节度使曹迪的长女知书达礼,贤良淑德,便赐婚于你,册立为正妃吧。” 赵楷闻言大喜过望,当即拜倒在地谢恩,他身旁的太子赵恒则脸色骤变。彰信军节度使曹迪乃是本朝名将曹彬的传人,官居西京行营都部署,统帅驻扎在洛阳左近的十五万禁军。西京行营在三大行营中距离汴京最近,曹氏自开国名将曹彬、曹韩之后,代代都有将才,部署故旧遍布西京行营,却对皇帝最为忠心耿耿。父皇将曹迪的女儿赐婚给自己,给自己争夺东宫,乃至日后继承大统增添了天大的助力。 官家对三皇子的偏爱昭然若揭。支持改立赵楷为太子的王黼与几位大人,以及梁师成等人暗中交换了一下眼色,从各自眼中看出一丝喜意。而支持太子赵恒的参知政事的蔡京,耿南仲,李邦彦等则面露忧色,只因皇帝安排皇子的婚姻乃是家事,一时也不好反对。一桩涉及东宫储位之争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殿前司、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河东行营、河北行营、西京行营的各军都排出了仪仗,依次经过临水殿向皇帝三呼万岁。但在辽国使者耶律大石的眼中,来自河东行营的铁骑别有种凛冽的杀气,这是后面的河北行营与西京行营的军队所没有的,虽然西京行营最受朝廷的重视,向来以赏赐最多,盔甲最好而著称,但宋国与夏国之间数十年都没有战事,西京行营诸军受了洛阳一带奢靡重商风气的影响,精神反而是最为萎靡的。与三营边军精锐相比,常年驻扎内地,轮流戍守边关的三衙禁军则更是不堪。 “这杨家玄甲骑与我们的禁卫军若是战场相遇,不知谁更胜一筹?”耶律大石低声对身旁羊舌子说道。羊舌子顿时脸色铁青地道:“我大辽狼骑的战斗力,岂是他们可以抗衡的。” 耶律大石微微一笑,道:“这等小打小闹怎见得出真正的实力。不过以我之见,这杨家的玄甲骑,似乎比汴京的班直宿卫军还要强上几分。” “北方无险可守,朝廷不得不设置河北、河东行营互为犄角以抗衡辽国。边境囤积重兵,行营自成体系,导致了边将权重的局面。为今之计,当以收复幽燕为要务,到那时便可以裁撤三大行营,削减冗兵,与民休息,致天下太平。这也是太祖皇帝的遗训。”宁奕暗暗思忖,一时倒忘了去理会身旁的耶律大石了。 第三百七二章 册封(下) 三衙及行营精兵仪仗兵马校阅之后,水面上竞标的诸军龙舟亦已撤离,接下来诸军准备的各种画舫又使出水面,上面排列着各种鼓乐、杂技、把戏等,煞是好看,不时引得金明池周围观看的百姓爆发出阵阵彩声。与此同时,鸿胪寺安排来自辽国的使者和大宋的臣僚一道叩拜皇帝。不远处的诸军和百姓见官员叩拜,也纷纷双膝跪地,遥遥向着临水殿的金黄色伞盖叩拜,远远望去,以临水殿为中心,数十万大宋的百姓的叩拜,如同水波一圈一圈荡漾开来,欢呼万岁的声浪越来越大,太平盛世的气氛已经高涨到极致。 徽宗心满意足地接受着臣民的朝贺大礼,徽宗皇帝此时此刻的感觉极为良好,仿佛在这一刻之间,自己就像是回到了少年时代那般,登基大典,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皇帝,他双目微闭,双手微举,正欲示意平身,眼神却忽然一凝,只见辽国使者耶律大石鹤立鸡群一般立在跪伏的诸人之中,泰然自若地行着躬身作揖之礼,他身后那些从人,包括了羊舌子在内,也有样学样地只躬身行礼,并未叩拜大宋皇帝。 耶律大石越是泰然自若,就越显得他不把堂堂大宋的皇威放在眼里。徽宗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强按着怒火让臣民平身,方才问道:“辽国使者耶律大石,为何不行跪拜之礼?” “启禀陛下,自从澶渊之盟,南朝使者参见我朝承天太后时,便只行躬身之礼,此后我朝使者朝见武宗皇帝,也躬身行礼并未叩拜。辽宋约为兄弟之国后,南北使者俱依从此例,朝见时皆只躬身而不叩拜,下官不过是依照成例行事而已。难道鸿胪寺的官员不知道吗?陛下何故多次一问?” 耶律大石颇有些冒犯地抬头直视着龙椅上的皇帝,即便在汴京已经居住了好几个月,他还是第一次见着宋朝的皇帝。 徽宗一时语塞,耶律大石所述确实是事实,使者代表的是国家,澶渊之盟后,宋、辽、夏三国并无臣属关系,辽国使者确实没有必要行叩拜之礼。所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他一腔怒火无法向耶律大石发泄,只得强自按捺,将头转向鸿胪寺卿宁奕。这藩属朝贺的礼仪都是由鸿胪寺安排的,出了岔子,自然要有人负责。 皇帝的天威岂是宁奕能承受得了的,在徽宗的逼视下,宁奕只觉得两股战战,背上寒毛都炸了起来,这一切的礼仪安排,可不是宁奕做的,当初交给拖小太监交给蔡京的那份奏折,也不是宁奕亲自书写,而是由底下的官员代劳的,这一下出了岔子,宁奕是万万无法担当的起的! 正匍匐跪倒在地行叩拜之礼的宁奕微微地抬起头看着耶律大石,只见耶律大石也正紧紧地盯着自己,嘴角勾起一抹抹若有似无的微笑,仿佛就像是正在暗暗嘲笑着宁奕似得,耶律大石的这一手,可谓是如同闪电一般的,打的宁奕防不胜防。 “该死的契丹人。”宁奕在心里暗自的嘟哝了一声,出了岔子自然得有人负责,宁奕可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更何况,这本来就不是自己的责任,就算是要自己背,那也得找出来那个主事之人! 宁奕想也没想,立即朗声说道:“回皇上,辽人确有曾向鸿胪寺禀报要行君臣之礼,鸿胪寺也有相关辽国使者的文书作证,也是由辽国使者亲自画押过的,然而,辽人却出尔反尔,不予对我皇行叩拜之礼,此乃是真真的亵渎我国天威,臣恳请,捉拿辽国使者,在向辽国发出文书,投国问罪!” “哗!!” 宁奕的这一番话,顿时惊动了在场的所有人,赤-裸裸的敌意,这可是赤-裸裸的敌意啊,这不正是向辽人发出了一个明确且极为强烈的信号,这是要和辽人打仗么!宁奕心思,昭然若揭! 徽宗皇帝的眉头动了一动,没错,鸿胪寺有辽人亲自签押的礼仪文书作证,绝对做不了假,然而宁奕的这一番强烈富有敌意的言论,倒也不由得让徽宗皇帝的心里猛地一震,战争?这是战争的信号么? “嘿,好小子。”徽宗皇帝在心里暗暗地念了一句,脸上的寒意却也依旧没有减去半分,隐隐的仿佛还带着有一丝凌厉的杀机,隐隐的闪现了出来。 正跪在徽宗脚下的步军都虞候祁青冬见状暗暗替宁奕捏了一把子冷汗。尽管祁青冬仅仅只是一名小小的捕头一跃而上才成为了这个禁军步军都虞候的位子,可是脑子却倒也并非一窍不通。宁奕和祁青冬乃是老乡,又是旧识,就算是在朝堂之上,宁奕也将会是自己的鼎力合作的伙伴,祁青冬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自己根基尚浅,倘若失去了宁奕这么个助力,对自己那也是大大的不妙啊。 想到这里,祁青冬正欲出列为他说上两句话,却见眼前一个人影忽然闪出,沉声道:“儿臣启奏父皇,按照鸿胪寺具体章程,辽人要对我皇行使的所有礼仪章程,皆需要画押签字,并按上辽人玺印,所以,儿臣恳请父皇,捉拿辽国使者,再向辽国皇帝发国书问罪。” 祁青冬定睛一看,原来这人居然是刚刚赐婚的三皇子赵楷,祁青冬心中暗道了一声宁奕无碍,这才打消了为宁奕说情的念头了。 眼见三皇子也这样说,群臣一时间倒是无人敢出班复奏,要知道,若是真的一不小心惹来了宋辽之间的一场大战,到那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人,可是自己才对。 见底下的群臣静悄悄的,徽宗皇帝的怒火也开始缓缓地平息了下来,做为一名皇帝不可以轻易表态,否则金口玉言一出,若是引起了一场祸乱,可不是一件好事。 就在徽宗皇帝暗暗地想着的同时,蔡京在心中暗叹了一声,自己乃是文官之首,更是当朝首辅太宰,当下之计,也只好全力维护好大宋的体面才是,不能叫辽人看了笑话,想到这里,蔡京也出班奏道:“陛下,事关国体,臣恳请端午礼仪过后,待有司查明详细情状后,再做议处。” 徽宗见辽国使者耶律大石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似乎在看大宋君臣的笑话,刚刚平抑下去的怒火腾地一下又燃烧了起来,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正在微笑着、仿佛全不把眼前的一切放在眼里的耶律大石,缓缓地沉声道:“便依蔡相所言,此事容后再议!” 在临水殿周围数十万军民的欢呼声中,这段不和谐的小插曲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而已,此后负责各项庆典礼仪的官员则愈加战战兢兢,生怕出了一个错,触了皇帝的盛怒,所幸此后的一切都中规中矩,端午节龙舟竞标的盛典在一片安定祥和的气氛中结束。 皇帝在大典之时突然给三皇子赐婚,令赵楷入主东宫的声势大涨,拥立太子赵恒的官员不由得都紧张起来,太子舍人程振、礼部员外郎耿南仲、太子詹事陈邦光等人当晚便聚集在太子府上商议对策。 屏退了仆役和侍女之后,太子赵恒再也忍受不了愤怒,伸手抓起一个柴窑的茶碗,砰的一声摔个粉碎。他头上青筋爆起,面色阴冷,愤愤道:“将曹迪的女儿赐婚给老三,难道父皇真的想要易储吗?”他也不管在臣下面前地失态,自顾自地想,自从立为太子以来,自己一言一行都谨慎万分,生怕被人说了不是,结果,父皇怎么会对自己这么刻薄,难道是老三的长相和个性更像父皇,还是因为母后去世的早而让父皇受了张贵妃那狐媚子的蛊惑? “曹迪手掌着十五万西京大营的精锐,距离汴京不过几天路程。”罗汝楫皱着眉头,忧心忡忡,他的意思的是,假如陛下龙驭归天之后局面不明,三皇子大可以在曹迪的支持下登基称帝,届时众人就算有心拥立太子,也只有徒呼奈何。 “关键是皇上此举的用意,是一时兴起,是希望笼络西京曹氏,还是暗示易储之意?”程振转头看向太子詹事陈邦光,沉声道,“如此局势不容疏忽,不知道陈大人有何对策?” 听程振发问,太子赵恒也露出期待的目光,陈邦光想了想,道:“我的意思,是明了皇上的心意乃是关键,至于应对之策,太子可以启禀皇上,听闻武昌军节度使朱伯纳次女素有贤名,请皇上赐婚,并册立为太子正妃。并同时请蔡相代为说话,请求皇上赐婚立妃。” “朱伯纳?”太子赵恒眼中一亮,这位武昌军节度使统领着御前班值,乃是陛下最心腹的将领。然而,太子赵恒平素最为讨厌蔡京,如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到底是否求助于蔡京,这不由得让太子赵恒的眉头也微微地皱了起来。 当今皇上尚在东宫时,丞相章惇权倾朝堂。先皇驾崩,太皇太后与丞相章惇都认为徽宗虽然素有才名,但举止轻佻,做国君不是国家之福,因此反对立徽宗为君。不但如此,太皇太后与章惇还秘不发丧,先齐集亲信官员,带着先皇的第四子赵佐自宣和门赶到大庆殿前,企图强行让四皇子赵佐登基。全赖当时的御龙直指挥使朱伯纳率领卫士死死把守着登基所用的正殿不让众人进入,又有御用监掌印宦官童贯持了先皇遗诏,偷偷交给徽宗,徽宗这才如梦初醒,在支持自己的参知政事曾布的支持下,带着拥立自己的臣僚,手持着先皇遗诏赶到大庆殿。太皇太后及章惇一党见大势已去,这才放弃拥立四皇子的打算。今上即位之后,立即放逐章惇,并论功行赏,将拱卫大内的数万御前班值交给朱伯纳统领。 “假若皇上将朱伯纳之女赐婚给太子殿下为正妃,那说明皇上并没有易储之心,假若皇上不答应此议,则太子殿下则需另作应对之策。” 陈邦光的话音刚落,程振与耿南仲都在思索,太子赵恒便急切地追问道:“若是父皇不同意赐婚,那便如何?”他生性谨慎,又做了多年的东宫太子,早养成了为未虑胜先虑败的习性,一想到父皇拒绝赐婚,则易储东宫的意图昭然若揭,便再也按捺不住。 陈邦光看了程振与耿南仲一眼,低声道:“太子殿下这些年来洁身自好固然不错。但在皇上眼里,确是谨慎有余,锐意进取尚还不足。此外,皇上有意让郓王殿下参加科举,有那王黼一伙的照拂,想来科场夺魁并非难事,届时郓王声望大涨,再加上童贯一伙推波助澜,皇上便极有可能趁势易储东宫。” 陈邦光每说一句,太子赵恒的眉头便紧皱一分,到后来简直打成了结,双全紧紧的攥着,显得格外紧张,却听陈邦光语气一转道:“若要皇上回心转意,太子需更多展露一些胆略和朝气。皇上早怀经略幽燕之志。若是皇上拒绝赐婚,太子殿下当自请代天子巡视河北行营,观看前线形势,若再督促诸军立下军功便更佳,臣等当在汴京竭力彰显太子的大功,以扭转皇上对于太子的印象,毕竟易储乃是国家大事,太子并未有失德之处,又有人望,想来皇上也会谨慎从事的。” 陈邦光说完,与程振对视了一眼,毕竟清流官员大部分都是主张谨慎北伐的,程振却叹了一口气,为做反对之语。朝中的类如蔡京,童贯等等奸党便是因为处处迎合上意,方才取得了今日的权势,若是太子赵恒这边不做些权宜之计,恐怕真的要惹得皇上易储了。 太子赵恒也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对陈邦光作揖道:“有应对之策就好,详细的安排,还要烦劳陈詹事和几位了。” 第三百七三章 阴谋与计划(上) 这边,太子等人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划着如何向徽宗皇帝启奏赐婚,这边,宁奕刚一忙完以后,便也顾不上其他的什么了,径直便带着云儿等人回府,便开始与林伯兴冲冲的进行了一场私密的会谈了。(.好看的小说) 按照宁奕的想法,是他耶律大石出尔反尔,反正自己的手上还握有着他耶律大石签字画押的文书,容不得作假,更何况,自己已经当庭启奏过了徽宗皇帝,也已经请求皇帝当庭拿人,至于拿不拿人,又会不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就不在宁奕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反正这件事与自己无关,就算是鸿胪寺少卿,就算是皇帝,也得讲个理,不是么? 宁奕就是抱着这么样的一个想法,索性丢开所有的事情,关起大门,便与林伯开始了一场暗室谈话。 谈话的内容,自然是关系到宁奕今后的发展的,林伯已然率漕帮等原属羌笛怨隐宗的人马投靠了宁奕,全力支持宁奕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民间,抑或是军中的任何地方,林伯人老成精,对于未来这一点上也看的非常明白,隐宗已经解散,世宗全力支持辽国与宋开战,逐渐放弃了弱小的女真人,在世宗的眼里看来,辽人,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更何况,小公子野心勃勃,只要世宗一天在,宋国的危机就永远不会有解除的一天。 况且,据林伯的消息,世宗那边即将会有一次大的动作,虽然尚且不知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动作,在林伯来看,这都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信号:战争!没错,只有战争!世宗的存在就是为了战争,为了打响这个战争,世宗已经蛰伏了数百年之久了,尽管前任的几任笛主都是很有耐心的人,然而凭借着林伯的消息来看,小公子,绝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所谓的消息灵通,则正是林伯这样的长期游走在这个社会法则之下的一群人等,在与林伯的谈话中,宁奕也深深的得知了时间的紧迫性,所以,不管怎么样,宁奕也必须要加紧步伐,赶紧启动新的计划了。 但是,毫无疑问的是,有了林伯的加入,宁奕确实感到了一种从前从没有感受过的感觉,就是犹如鱼得水,军师,林伯所扮演的,正是军师的这么一个角色,林伯人老成精,绝不是普普通通的一介江湖中人。 既然得了军师,宁奕自然也不用像从前一样乱闯乱撞,单打独斗了,首先所立即需要准备的,就是一个全新的计划。战争即将来到,宁奕也必须在战争的到来之前,准备好一切,全力应对接下来的战争状态。 身为大宋人,死为大宋鬼,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宁奕就没有了任何的选择了,况且,复兴大宋,不正是宁奕长期以来的目标么? 首先,在林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仪以后,便双手为宁奕送上了一份长长的名单,宁奕只是刚刚打开,便立即被眼前的这些东西深深的吸引住了。震撼,一种强力的震撼,开始从宁奕的脑海中萌生了出来。 这哪里是什么名册,这正是从前隐宗鼠长老一门的所有势力的一个总汇,详细记录了各个姓氏和各个地址,以及各种隐线明线,以及详细的有联系的某些朝中官员的关系普等等,这一份名单,真是不看不知道,若是真的看了,还不立刻叫人兴奋而死? 鼠长老这一门,几乎是每个城都有着自己的暗线,更何况,资产实力也是不容小窥的,上面记录的详细的银钱数量单单只是让宁奕看上一眼,便立即便是一阵阵强烈的心惊肉跳,这简直就是宁奕几辈子。。。啊不,是几十辈子,几百辈子,不停的挥霍也花不完的财富啊! 当然宁奕也知道,这是十几任首领总计累及下来的财富,只不过到了宁奕这里,便仿佛就像是看见了雄兵百万一般,嗯,按照宁奕的话来说,现在的自己,比明朝初年的沈万山,还要有钱的很哩! 只是,林伯的这一番投诚的举止,对于宁奕来说并不是没有代价的,其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让林枭从军,然后立功!当上军官!博一个出身! 其实,林伯的想法无可厚非,当老子的哪个不想为儿子弄一条出路,所以才请求宁奕代为隐庇着,林伯是中年得子,林枭本来也就是被呵护着的长大的,林伯也实在不愿意在让林枭走上和自己同样的道理,所以,这才真正的动起了投靠宁奕的心思了。 看来,这个林伯,对谁都不太信任啊,宁奕在心里微微的想着,嘴上却没有说破。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首先是需要制定一个一系列的计划。林伯早已安排好了野人滩上的火器研究工作,宋安和余雷两人也已经早早的赶赴到了那里,只等待场地一旦弄好,就可以开始全力的进行研究工作了。 火器的研究工作,是宁奕对未来制定的第一条计划,至于这接下来的么,就需要林伯这位准军师了。 林伯提出了几点,其中的一点就是,希望宁奕尽快能够掌握军权,就算仅仅只是一部分的军权也是好的,文官在今后的天下大势中,并不会有太多的好的发展,国与国的实力角逐上,宁奕若是想要参与进去,就必须要掌握到属于自己统领的军队,所谓有兵就是草头王,嗯。。话虽然粗了些,可是理却是大大的不粗啊。 至于剩下的几点,宁奕也都一一的同意了,这才送走了林伯回去休息,才发现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 三更天了。 汴京的繁华,已是不言而喻,虽然汴京号称不夜都,在整个中华史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一处所在,可是经历了白天的这一熙熙攘攘的热闹以后,街上的人群也逐渐的少了起来,就连酒肆等也都早早的关门歇业,入了夜,没有了客人,自然得收拾东西关门大吉了。 此时此刻,汴京城的街道上,已经漆黑的看不见一个人影了。 一阵风吹过,夹带着一丝可怖的声音传响在这条深幽的小巷里,让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然而,只是在这条深深的小巷里,忽然而然的竟然钻出了三个提着灯笼的人影,若是不注意,便很难发觉,这三个人并不是鬼,而是人! 那三人悄悄的穿过了这条宽敞的大街,身形一转,又绕过了几条小路,向仔细的向左右望了一望,这才上前,缓缓地敲了敲一户人家的门。 三声响后,里面一个声音豁然传来:“是谁啊?都这么晚了,有事明天在说吧。” 第三百七四章 阴谋与计划(中) 领头的正是已经恢复了原装的葛大夫,葛大夫当然不是真正的大夫,原名葛俊,乃是羌笛怨世宗派往京城执行计划的重要人手之一,只听葛俊眉头紧皱,向着门里那人低声念道:“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葛俊的话音刚落,只听门里的那人也忽然出声念道:“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葛俊脸上的神色更急,急忙继续念道:“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只听“咔”的一声,门被打开了,迎面而来的,正是罗永浩。 只见罗永浩紧张地伸出头瞧了瞧,急忙将葛俊等三人迎了进来,然后又急忙的关上大门,这才对着葛俊做了一揖,道:“罗永浩拜见葛香主。” “免礼。”葛俊低声道:“人可都到了?” “到了。”罗永浩点了点头,低声道:“辽人派来的使者已经来了,我长兄正在客厅里陪着,你们这就请进来吧。” 羌笛怨中,长老之下,还有香主,负责每个点的门徒管理,对于发号失令,调度人手等等,都有着莫大的作用,可以说,在羌笛怨中,除了长老以外,便是香主了。是以罗永浩对葛俊极其客气。 几人急急忙忙的走了进去,只见羊舌子早已等候在了那里,一旁的罗永元也正陪在羊舌子的身边,见葛俊等三人到来,罗永元急忙站了起来,客气地道:“葛香主!” “罗香主!”葛俊向着羊舌子和罗永元纷纷点了点头。罗永元忽然咬了咬牙道:“最近的风声紧,皇城司那帮爪牙还没有放弃查找前不久那场动-乱的起因,所以,我们的这场会议,只有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足以。”羊舌子点了点头,契丹人也会汉话,在契丹人中,绝不乏追寻汉文化的朝中贵族,所以羊舌子自然也会得一口流利的汉话。 “是这样的。”葛俊清了清嗓子,沉声道:“笛主的意思,是要我们尽可能的煽动城外的民众,虽然已经春天了,尽管宋廷已经募集了一部分的赈灾物资,一些灾民也已经陆陆续续的返回了家乡,然而城外的灾民人数依然不下几千,所以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制造流言,以及。。。愤怒!” 羊舌子微微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我的主人与你们的笛主有过协议,只要羌笛怨能够成功煽动起暴乱,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在此之前,我们的人会先刺杀宋人的皇帝,然后。。。” 说到这里的时候,羊舌子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然后,就轮到你们上场了,但是请不要忘记,我们的人还在城里,所以你们要送我们离开,明白么?若是我门的人有一丁点儿的损失,我想,贵帮的首领也会很愤怒的。” “我明白。”葛俊点了点头,转眼看向罗永元,道:“不知罗香主是个什么意思。” 罗永元点了点头,道:“鸡长老已经吩咐了下来,我们羌笛怨在汴京的势力,不管结果如何,这次也得倾巢而动了,所以,一定要计划的周详才是,哼,等到汴京一乱,江南那边我们选定的那个人则立即举旗响应,宋辽之战不可避免,等到那时,宋人内忧外患,我们羌笛怨趁势帮你们辽人的那位主人夺取皇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等到那时,辽,宋两国版图尽入我们的手,哈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羊舌子,罗永元,葛俊等等在做的几人一同大笑了起来,羊舌子的脸色忽然一沉,沉声说道:“不知道贵帮要我们选在什么时候动手呢?要知道,我们名义上乃是辽国来的使者,要接近你们的皇帝,并不是什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罗永元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下,然后缓缓地道:“十天以后,将会有一场禁军演武,地点就在城外的汴京大营里,到那个时候,徽宗皇帝和一班文武大臣都会出席,同时你们和你们的主人也会被应邀参加,到那一天,动手乃是最佳的时机。” 羊舌子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多少禁军?” 罗永元看出了羊舌子的疑虑,笑了笑,说道:“大约会有五百名禁军。” 羊舌子顿时失声道:“五百人?我们怎么逃的出去。” 罗永元则阴阴的一笑,道:“我们的计划,是直接攻打大营,而你们要做的,就是趁乱,杀死皇帝,以一役,毕全功!!” 羊舌子张了张嘴巴,想了想,脸色一沉,冷声说道:“要记住,我们现在是盟友关系,不要玩什么花样。” “怎么会。”罗永元笑了起来:“要知道,我们的首领,一生的任务,就是推翻宋庭啊。” “好!”葛俊重重地握了握拳,冷笑道:“十天以后,就是我们的行动之时,这一次,可非要闹他个天翻地覆不可!杀死皇帝,嘿嘿,仅仅只是想想,就让人激动啊。” “还有那个宁奕。”羊舌子也冷笑了起来,“我要亲手杀死他,他敢对我的主人大不敬,该杀,该杀!哈哈哈哈哈哈!!!” “没错,杀了皇帝以后,在杀他。”罗永元,罗永浩两兄弟眼中立即爆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气,尤其是葛俊身旁的一位年轻人,眼神中更是爆发出了一股浓浓的渴望之情,说到这里的时候,满屋子的人顿时又一次放声地大笑了起来。 ~~~~~~~~~~~~~~~~~~~~~~~~~~~~~~~~~~~~~~~~~~~~~~~~~~~~~~~~~~~~~~~~~~~~~~~~~~~~~~~~~~~~~~~~~~~~~~~~~~~~~~ 第二天,宁奕便进宫了,事实上,宁奕还在家中床上搂着娇妻蒙头大睡的时候,天色还微微亮的时候,一名宫里的传旨太监便仿佛从天而降似得,大清早的便敲开了宁奕家的大门,有旨义,着鸿胪寺少卿宁奕,即刻进宫! 打扰了宁大少爷的美梦,自然令宁奕怒不可歇,在心里暗暗地骂上了两句以后,这才揉着惺忪的睡眼,哄了几句还躺在身旁如胶似漆的颜若曦,直到颜若曦心满意足了以后,宁奕这才急急地换上官袍,急急忙忙地跟着那位前来宁府传旨的太监一起进宫面圣去了。 “也不知皇帝老儿究竟搞的什么名堂,大清早的便要传我进宫。”宁奕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忍不住向着身边的传旨太监深深的一弯腰,恭敬的道:“请问公公,不知道陛下这个时候召我进宫,所谓何事呢?” 宁奕很清楚,千万不能小看了这些太监,有的时候,仅仅只需要他们在皇上的耳边上吹上几股冷风,便足以让皇帝对某些人起了烦恼之心,故而宁奕对这位传旨太监依旧恭恭敬敬的,没有丝毫的看不起的心态在里面。 那传旨太监晒然一笑,悄悄地低声说道:“宁大人,老奴就给你卖个准吧,皇上啊,可是一夜未眠啊。” “一夜未眠?”宁奕大吃了一惊,急忙追问道:“还请公公明示。” “嘿,还不是那个辽国使者干的好事。”那传旨太监一脸的不忿,低声继续道:“皇上这次可是真的动怒了,宁大人啊,进到了皇上以后,老奴劝你还是小心些好。” “多谢公公。”宁奕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以后,还不忘摸出了一枚大元宝塞了进去。 来到了皇宫以后,徽宗皇帝早已经在龙椅上就座着了,宁奕急急忙忙整理了一番仪容以后,听到宣旨进谏的旨义以后,连忙一路小跑地跑了进去,连徽宗的脸还没看一下,便立即双气跪地,忙磕了个响头,道:“臣宁奕参见陛下。” “朕今天就罚你跪在这里!”徽宗皇帝的声音冷冷地传来了。 宁奕心中立即一跳,冷汗都流了出来,连忙小心地道:“臣。。臣不知犯了何罪。。。还请陛下明示!” “还不是你搅出来的好事!”徽宗皇帝鼻子孔里哼出一口冷气,冷冷地道:“那个什么辽国使者,简直就是不把我大宋放在眼里,你说,你是鸿胪寺少卿,朕没有砍了你的人头,已经对你格外开恩了。” “臣冤枉啊!”宁奕顿时大呼了起来:“辽国使者面圣之前的一切礼仪安排,都是辽国使者自己亲自定下会画押签字,并盖上了辽国使者的玺印,臣恳请皇上即刻捉拿辽国使者问罪!杀一儆百,以扬我大宋之威。” 第三百七五章 阴谋与计划(下) “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徽宗皇帝立即被宁奕的这一番言论给气笑了,强忍住脸上的笑意,扳下脸来,冷冷地道:“朕还真能砍了辽国使者的人头不成?那样一来,宋辽之战必不可免,朕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是你宁奕说的,现在不宜开战,怎么又要朕捉了那辽国使者,还要砍下他的人头呢?” “回皇上的话。”宁奕此时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沉声道:“话说士可杀,不可辱,我大宋真龙天子又岂可受他契丹人的这一番不敬之礼?为了皇上,即便是拼个血流成河,鱼死网破,这一战,也必须要打。皇上富有四海,整个天下的子民都是皇上的子民,皇上即是国,皇上的子民即是大宋的子民,若是国受辱而隐忍不发,岂是我大宋男儿的所能容忍的。” “好你个滑头,还敢跟朕拐弯抹角的。”徽宗皇帝笑骂了一句,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这档子破事是你弄出来了,也得你来给朕解决!” “臣不敢。”宁奕顿时又是一声大呼道:“臣一无权二无兵,可调动不了人手冲进四方馆捉了那耶律大石砍下他人头的本事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叫朕该怎么办?”徽宗皇帝不悦地道:“总之,这档子破事,你就得给朕解决了,否则朕的刀砍下来的就不是那辽国使者,而是你宁奕的人头。” “这。。。”宁奕顿时语噎了,这徽宗皇帝,可真是蛮不讲理,活有一点儿。。嗯,赌气的心态,没错,就是赌气。 想到这里,宁奕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那么,臣就干脆打上门去,跟那辽国使者好好的争论一番,骂一骂他们的皇帝,也算是出了我大宋国威的一口气了,不知道圣上意下如何?” “你当国事如同儿戏么。”徽宗皇帝冷哼了一声,有些不悦地道:“十天之后,在汴京大营里,将会有一次禁军演武,朕有意用这一次机会立一立国威。。。” 看着仍然还跪在地上的宁奕,徽宗皇帝想了想,复又缓缓地低声道:“关于上一次爱卿所提议的组织一只百战之兵,朕也有意利用这一次机会,好好的从禁军之中选拔一些人才,只是善于领兵的童太尉,高殿帅都不在京里,你在江南行走过,也和军中的人打过交道,所以,朕想听听你的意思,究竟选谁,做这名领兵的将领?” 高殿帅,不就是那个历史上传说的善于踢球的高俅么?怎么童贯和高俅这两位大人物都不在京里?这个念头仅仅只是在宁奕的脑海间一闪,便被宁奕立即抛诸于脑后了,仔细地想了想,然后沉声道:“臣保举一人,可堪大用!” “谁,说来听听。”徽宗皇帝见宁奕思考了许久以后有了眉目,便点了点头,淡淡地道。 “这位人选,极其骁勇,有勇有谋,且军职低微,按照微臣的想法来看,这只军队乃是独立出来的一只禁军,且直接受陛下的领导,并不能够做为任何一任属军旗下的存在,所以关于官职的事情,便也很合应了,只是臣恳请陛下赦免他的罪责,以全其义。” “什么罪责。”初始时,徽宗皇帝听的津津有味,只是听到了最后的时候,脸色忽地一沉,沉声问道。 宁奕察言观色,心中也是立即一沉,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株连九族之罪。” “你说说,他究竟犯了何事,要诛他九族。”徽宗皇帝脸上的神色已然不渝。 “是的,臣该死,臣前番在江南时平李纲谋反之时,曾与李纲麾下的一只小型军队进行过一场作战,虽然最后胜利,但是最后也是损失惨重。”宁奕拿着话儿编了一下,继续道:“这只军队的领头将军,名叫韩世忠,臣见他极其骁勇,有勇有谋,对李纲也并非是一味的追随,只因念着李纲有提拔之恩,所以这才勉强的跟着李纲。 臣曾经私下里跟韩世忠交谈过一番,臣见他并非没有忠君之心,只是形势所迫而已。臣本欲全了韩世忠之义,只因念着大宋还有着如此骁勇善战的一位将军,更何况对皇上也是还抱有着强烈的忠义之心,臣当时手里握有皇上赐臣的尚方宝剑,这才特赦了韩世忠的罪过,并派人将他软禁了起来,等待皇上的发落。” 徽宗皇帝脸色阴沉的可怕,冷冷地道:“你这是自作主张,为什么朕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份奏章?” “这。。”宁奕顿时惊愕了起来,张大了嘴巴,愣了愣道:“臣不知。。臣还以为皇上另有想法,这才一直将韩世忠软禁着,不敢在报。” 宁奕说的这是事实,赦免了犯人,又怎么能不如实上报?更何况韩世忠有勇有谋,宁奕爱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砍了他。只是韩世忠得得确确还存有着几分的忠君之心,即便是念着此处,宁奕也不会杀他的。 只是徽宗皇帝的奏章迟迟不批,宁奕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也没有敢再次去问,以免触了皇上的霉头。令人想不到的是,徽宗皇帝,竟然压根就没有看到这份奏折! “哼!你好大的胆,仗着朕赐给了你尚方宝剑,就敢为所欲为,就连犯了谋反之罪的罪人,也敢拿来推荐给朕?”徽宗脸色铁青,冲着宁奕怒斥道。 “是!微臣该死,微臣只想着为皇上留下这么一个勇武善战的将军,除此之外宁奕再无他想,请皇上赦免臣的罪过,赦臣无罪。”见徽宗皇帝这下真的动怒了,宁奕只觉得头皮发麻,急忙再次磕头认错。 徽宗皇帝原本急剧起伏的胸口渐渐的平缓了下来,冷冷地冲着宁奕问道:“人是你推荐的,罪责也是你赦免的,朕现在问你,你可敢做这个保举人?” 保举人,就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进行保举,宁奕怎么会不明白这个意思,徽宗皇帝乍一问之下,宁奕顿时迟疑了一下,拿自己整个身家性命做赌注,人心隔肚皮,这其中风险之大,岂是宁奕所能意料的? 一想到云儿,若曦他们,宁奕的心里便立即动摇了起来,若是真的做了这个保举人,万一有个什么差池,不光自己,所有和自己有关联的人,都将要遭到灭顶之灾,自己,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呢? “怎么,你不敢?”徽宗皇帝见宁奕迟疑了一下,缓缓地出声问道,脸上的阴暗之色更重了。 到了这一步了,宁奕索性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沉声道:“臣愿意,臣愿用臣的身家性命,保韩世忠绝无非份之想。。。臣,愿做这个保举人!” “好!你这话这可是在朕面前许诺过的,朕的金口玉言一开,是绝对不会在反悔的,你可知道?”徽宗皇帝冷冷地问道。 “臣明白!臣的心意绝不会改,臣愿意做这个保举人。”宁奕再一次深深的磕了个头,沉声说道。 “好。”徽宗皇帝点了点头,淡淡地道:“那么,朕就暂且封他为云麾将军,从禁军中单独开辟一旗。。名字么,就叫做虎卫军,虎卫军受朕的直接领导,并不属于任何一人,韩世忠,就负责训练和带领朕的这只铁卫吧!” “是,臣明白,谢皇上隆恩。”宁奕大大地喘出了一口气,急忙叩首道。 徽宗皇帝挥了挥手,淡淡地道:“朕不日便传韩世忠见驾,再封韩世忠的军职,现在没有什么事了,你这就下去吧。” “是,那么,微臣就先告退了。”宁奕深深地埋下了脸,向着徽宗皇帝磕了个响头以后,缓缓地起了身,便向外退了出去。 “好险,真是好险。”宁奕拍着胸口之余,还不住地咬着牙,心里不住地暗想着:“这下好了,把我的全家性命都给拖了进去,这个皇帝老儿,还真是狡猾!” 宁奕一边想着,一边心里还犹自愤愤不平地向着宫门外走了出去。 殿里,徽宗皇帝的眼睛已经缓缓地闭上了。 “这个宁奕,可还真是一个妙人啊。”徽宗皇帝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看似平稳,事实上心里早已被一股强大的满足感占据了整个心房了,“在狡猾的狐狸,还能逃过好的猎手么?唔。。看来宁奕还是可堪一用的,等这次事情过了以后,朕就把他调入尚书省,在磨砺他个几年吧。” 徽宗皇帝一边想着,一边站了起来,嘴里哼着一首宫廷小曲,身后还跟着几个随身太监,向着后宫内苑的方向缓缓地走了过去。 第三百七六章 云麾将军 “大人。”一名有些精壮的汉子静静地站在宁奕的面前,那汉子满面的胡须拉差,就连眼眶也深深的凹了进去,看的出来,最近,这个汉子的日子,过的并不是很如意。 仅仅只是半年不见,他全身的气质也发生了一丝骇然的改变,比起从前的那一股狠历和决绝,现在的他,似乎变得要比以前更加的内敛,和稳重。宁奕满意地打量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缓缓地叹出了一口长气,道:“你的胡子,该刮一刮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韩世忠不敢损伤。”韩世忠忽然弯下了腰来,沉声道:“多谢大人救命和栽培之恩,韩世忠定然不负所望。” “嗯。”宁奕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已经受了官,领了军队以后,莫不要忘了家国天下。。。要知道,本官可是拿身家性命为你保举的。。。你可明白?” “下官明白!”韩世忠的眼眶中仿佛已是满含着热泪似得了,当初自己意欲自刎,是宁奕救下了他。当初自己跟着李纲意欲谋反,也是宁奕为他赦免了罪过,而这一次,宁奕又再一次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做保举,为韩世忠在皇帝面前推荐领导这一只新建立的,在未来必然要打造成为一只百战之军的“虎卫军”,韩世忠就算是在猪油蒙了心,也终究无法报答宁奕的再造之恩。(.) 更何况,在韩世忠被定义为“谋反”的那一刻,韩世忠很有理由相信,若不是宁奕,假若要是换了任何一位官员,便一定会拿自己的项上人头邀功行赏,而不是像宁奕这般替自己百般周全,所以韩世忠眼中尽管有泪,却也不愿意轻弹下来。 男儿,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若是流下了泪水,还算个屁的好男儿? “走吧。”宁奕笑了笑,道:“让我们来看看你的新兵们,究竟长的究竟是一些什么样子。” 出了那座宁奕单独为韩世忠准备的那间安静的府宅以后,宁奕和韩世忠两人立即双双骑上马,周丁在背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一路向着禁军大营而去。 位于汴京城内的禁军大营,并不在汴京城外,而是将军营设立在了皇宫之内,为了统御方便,禁军教头便只在皇宫之内对禁军进行操练,与汴京城外的皇城卫所却也并不相干的。来到了禁军大营以后,只见远远的,几位禁军教头早已经等待在了门外了,一见宁奕和韩世忠双双并肩骑马而来,那几名教头顿时立即亲亲热热的走了上去,客客气气地向着宁奕抱了抱拳道:“下官拜见宁大人,敢问这位。。便是新上任的云麾将军韩世忠韩将军么?” “正是。”宁奕微微一笑,向着众人互相介绍了一番,这几个禁军教头,一个名叫许良,其余的两人分别叫做曹天彦和伍志,都是属于世袭的军户,北宋初年,禁军便号称八十万,时至今日,禁军人数已然膨胀到了两百八十万,仅仅只是教头便有两百多人,所以教头在禁军之中,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稀罕的事情。 更何况,受了小说《水浒传》的影响,林冲统御八十万禁军教头,事实上也仅仅不过是一个军曹的品衔罢了,在汴京这样的官儿遍地的天子之地,一个小小的军曹,实在是小的如同芝麻米粒般大小了,故而,许良等人见到了宁奕以后,却也依然恭恭敬敬的,便是这么个道理。 宁奕,韩世忠等人的一番介绍完毕了以后,五人双双走进了禁军大营里,只见此时此刻,禁军大营之中正是一派热闹的景象,禁军之中此时此刻正在进行着一番的演练,或是排兵走阵,或是刀枪练习,声势如龙。宁奕仅仅只是刚一入眼,便立即被眼前的这一副热闹的景象吸引住了,不由得由衷地点了点头,在心里暗暗地道:“果然不愧是禁军,场面如此壮观,就算是比起辽人的狼骑,应该也差不了几分了吧?” 那边,许良,草天彦,伍志等三人看的也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感到高兴,真不愧是自家的士兵,场面声势如此壮观。。唉,天天看,看也看腻了,咳咳。 “宁大人,不知这皇城禁军,宁大人看的觉得究竟如何啊?”许良和曹天彦等三天暗自打了个眼色,便齐齐地围了上来,点头哈腰地问道。 “嗯嗯,不错。”宁奕笑逐颜开,点了点头,然后转眼望向韩世忠,道:“良臣,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个。。”韩世忠顿时显得有些语噎,深深的思考了许久以后,这才向着宁奕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宁大人,请恕韩世忠冒昧了。。依照下官看来,这些士兵里,完全没有一个合格的士兵!” “什么!”韩世忠的这一句话无疑在许良等人的脸上重重的打了一个巴掌,然而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教头,对方那可是皇上钦点的云麾将军,尽管明知道惹不起韩世忠,许良等人的脸上却还依旧显得不那么自然。 宁奕深深地看了一眼许良等人,笑了笑,冲着韩世忠淡淡地道:“良臣若是有话,但说无妨。” “是。”向着宁奕再次做了个礼节以后,韩世忠想了想,道:“宁大人,依我看来,这些禁军。。若是比起辽国人的狼骑来。。啊不,就算是普通的步兵,恐怕也是比不上的。。。说句实话,下官在江南李大人麾下领兵的时候,兵员战力若是比起眼前的这些禁军来的话,也好的不止几倍而已了。” “并且,若是与辽国的军队正面冲锋,来一场硬碰硬的战争的话。”韩世忠举目望去,过了良久,这才面无表情,斩钉截铁地道:“若是正面对抗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些士兵就得被辽国的士兵打的落花流水,溃不成军了!” “韩将军。”曹天彦终于忍不住说道:“光我皇城禁军人数便不下两万人,难道这两万人里面,还挑不出来一名合的上韩将军眼的士兵吗?” 第三百七七章 何谓精锐? “陛下组建新军,意思乃是单独从禁军旗下开辟一旗,名为虎卫军。(.无弹窗广告)。。”宁奕想了想,问道:“不知这虎卫军,其建制不知能扩充到多少人?” “回宁大人的话。”这次说话的乃是伍志了,只见伍志恭恭敬敬地道:“大约是两千人左右。” “这么少!”宁奕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凭良心说,宁奕的确是感到很失望,自己在徽宗皇帝面前争取来的这一只新军,建制竟然不过区区两千人而已,若是假以时日上了战场以后,这两千人恐怕立刻就得被淹没在了这滔滔的人海之中了,实在算不得什么。 “宁大人误会了。”伍志微笑地为宁奕低声解释道:“虽然不过区区两千人的建制,却是清一色配备了重装的骑兵,况且我大宋缺马,这两千人清一色的骑兵,按照我大宋建制,每人两骑,便要配备最少四千匹马,再加上清一色的重装配备,武器装备皆是精良之选,所以两千人的建制,已经是我大宋难得一见的场面了。” “原来如此。”宁奕感叹之余,也不得不承认,这区区两千骑兵之下,所需要花费的钱粮之数也是高的惊人,想来倒不是那徽宗老儿抠门,而是眼下两千人的建制已经是非常可观的数字了。 “良臣,皇城之内的禁军人数便已有两万余人,且不如就先从中挑选一些精装的士兵,你看如何?”宁奕微微地对着韩世忠说道。 “是,下官遵命。”韩世忠向着宁奕行了一个军礼以后,便在许良和曹天彦的带领下,开始了一番严格的选拔工作去了,像选拔士兵这样无聊的工作,宁奕自然是不会参与的,故而伍志便自告奋勇的留了下来,为宁奕单独在禁军操场之中准备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摇摇椅,尔后便开始与宁奕进行了一番谈天论地的胡扯起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以后,韩世忠这才又一次在许良和曹天彦的带领之下,回到了宁奕的身边,而这一次于此不同的是,韩世忠的身后,一队又一队士兵排着整齐地队伍也同样来到了宁奕的面前,韩世宗来到宁奕面前以后,面无表情地道:“宁大人,下官回来了。(.好看的小说)” “嗯嗯,怎么样?挑了多少人?”宁奕微笑着一边问着,眼光一边打量着眼前的这一队队的士兵起来。 “回宁大人话。”韩世忠深深的叹了口气,仿佛是带着一丝惋惜的神色说道:“五百人。” “噗!!”宁奕简直就快要吐出血来了,不置信地望着韩世宗,疑惑地道:“两万人里面。。才挑选出了五百人?” 身后的许良和曹天彦也是一脸的土灰色,这以后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会让人笑掉大牙?岂不是会遭来人笑柄,堂堂大宋皇城禁军,竟然是人才凋零,不堪大用么? “兵贵精,而不在于多。”韩世忠淡淡地道:“若是一味的只求人数,那也只会是一群乌合之众,上不了大雅之面,一群乌合之众若是也能称得上我大宋精锐部队的话,那么下官我这将军,不当也罢。” “好吧好吧,就依你了。”虽然宁奕也知道兵贵精而不在于多,眼下也不由得为这么一点可怜的人数暗暗地担心了起来,有些疑惑地问道:“虎卫军有两千人的建制,眼下不过才四分之一,不知道接下来的兵源,从何而找?” “我打算去天牢看一看。”韩世忠想了想,朗声道:“然后在从民间招募一匹好勇斗狠的乡勇之士,满打满算,总能凑满八百人吧?” 听到这里,宁奕不由得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挥挥手道:“依你,都依你,全部都依你。” 果然,韩世忠不动则以,一动果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当下便拜别了一脸土灰色的许良等三位教头,和宁奕又一次双双骑马奔着天牢而去。事实上,宁奕这要算起来已经是第二次来天牢了,当下仅仅只是和牢头打了个招呼,那牢头一听眼前的这位大汉竟然就是最近声名忽然鹊起的军中新秀韩世忠,立即满脸笑容地答应了宁奕和韩世忠探视重犯的目的,忙不至地当先领路开始为宁奕和韩世忠两人不住地忙活了起来。 韩世忠眼光清澈,举目望去,便只见到天牢一座牢房里面,一位长着虬髯的大汉正一脸冷笑地看着宁奕和自己,韩世忠心神一动,缓缓地道:“你叫什么名字!犯得何罪?” “嘿!老子的名字岂是你可以随便打听的?”那虬髯大汉一阵冷笑,尔后恶狠狠地道:“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全都给老子干遍了。汴京城里的士兵是多,不然老子早就抢了几家贪官的家眷回山上当压寨夫人了。” “闭嘴!这位是韩世忠韩将军!”那牢头脸色一变,阴碌地道:“在敢乱说话,老子今晚就打死你!” “哼!”那虬髯大汉果然闭上了嘴,却依旧冷笑不语。 韩世忠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沉声道:“不错,是条好汉子!本将军钦佩!本将军现在有一桩买卖,你敢不敢干!” “嘿!什么买卖老子没做过?”那虬髯大汉顿时放声大笑了起来:“老子名叫胡四,江湖人称胡四爷,也不打听打听,老子在西北道上究竟干过多少打家劫舍的买卖!” “原来是西北道上的好汉。”韩世忠笑了起来:“跟老子走吧,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在呆在这里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老子的兵了!老子问你,你敢不敢干这票买卖!” 也许是潜移默化之下,韩世忠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胡四怔了一怔,仿佛就像是遭到了奇耻大辱一般,身形一窜猛地站了起来,须发皆张,怒道:“敢!怎么不敢!老子就跟着你当兵了!大不了到头来马革裹尸,人头掉了碗大一个疤,横竖都是一条命,算个球!” “真是一条汉子啊。”尽管出身不是那么干净,宁奕在心里还是暗暗地道了一句,事实上,只要能进这个天牢里面的,有几个能不是杀人无数,身负一件件惊天大案的江洋大盗的?否则就算是想进天牢,恐怕就连进这个天牢的资格都还够不上呢。 “这个。。”那牢头迟疑了一下,腆着脸笑道:“大人们征兵,若是这样就把人犯给带走了,恐怕不是太合规矩呐。。咳咳。。您看,宁大人,韩将军,小的也不过就是个芝麻官儿,两位大人若是就这样把人带走了,小的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呢。” “嗯。”宁奕不由得点了点头,沉思了一番,然后道:“不如就请你们的衙役们走一趟,持韩将军的金牌御命请刑部定夺一下,至于消息么,我和韩将军就在这里等着回话,你看如何?” 这明显是商量的语气了,那牢头哪还能不懂得借坡上驴的道理,忙不至地点头应道:“好嘞好嘞,我这就往刑部走一遭,还请您二位大人在此稍后。” 那牢头果然速度够快,出了天牢以后立即便往刑部走了一遭,恰逢刑部尚书邓洵武在衙,听了那牢头的禀报以后,邓洵武不由得深深地思索了一番,尽管自己与宁奕不属于一个派系的人,然而圣上组建虎卫军的消息也已经在整个汴京城里闹了个满城风雨了,更何况韩世忠仿佛就如同忽然出世的一般,已被朝中的某些大人们定为了军中新秀。不管怎么说,自己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卡住人不放,否则圣上若是怪罪下来,吃不了兜着走的,也还是自己。 更何况,放了天牢里的人犯也并不是什么大事,这种事情在邓洵武的手上还能少的了多少?邓洵武想了一想,便也就应承了下来。 接下来的速度便快上了许多,韩世宗和宁奕二人得到了消息以后,立即开始在天牢里举行了一场诺大的“清洗”活动,一溜圈下来以后,所选择的人选莫不是些作奸犯科,强奸幼女等等身负大案的江洋大盗,韩世忠的脸上喜滋滋的,宁奕的心情却也怎么也好不起来,不由得在心里犯了嘀咕,这样的一只军队。。还能叫军队了么? 成功的在天牢里募集到了大约一百名异常骁勇的“士兵”以后,韩世忠和宁奕二人便又立即赶赴顺天府,在顺天府的全力协助之下,开始了一场浩浩荡荡的征兵活动。 由于时间紧急,韩世忠所率领的虎卫军将要在九天以后参加位于汴京城外的演武活动,所以在经过了长达三天的征兵活动以后,韩世忠便立即鸣金收兵,不在征兵,饶是如此,也征募到了大约二百名让韩世忠感到无比满意的新兵,但是让宁奕感到头疼的是,就连这二百名新兵,也无一不是平日里横行汴京城里的地痞流氓,欺行霸市、好勇斗狠之徒。 这样一来,新组建的虎卫军的规模便立即由五百人扩大到了八百人之多。 然而,这样以来,宁奕却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冲着韩世忠沉声问道:“良臣,这些士兵,乃是我大宋的虎卫军,直接听从当今皇上的指挥。可是。。八百士兵里面,有一半都是一些好勇斗狠之徒,这要是传了出去,恐怕有失妥当。。。” 韩世忠听了宁奕的话以后,向着宁奕行了一个军礼,正色道:“回宁大人的话,敢问虎卫军的组建,究竟是为了仪仗还是跟敌人拼命?” “自然是要跟敌人拼命的。”宁奕想想终究有些不妥,沉声道:“只怕皇上假以时日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恐怕会天威震怒,你我可都无法承受这样的后果。。” “我明白的。”韩世忠点了点头,道:“军人的天职便是打仗,倘若只是招来了一群绣花枕头,虎卫军的存在又有何意义?虎卫军组建的目的,是为了为大宋打造一只超越契丹狼骑的队伍,同样兵贵于战力,假以时日,当虎卫军成名于天下之时,看谁又敢说出悖论的话来?” 看着一脸斩钉截铁的韩世忠,宁奕想了又想以后,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韩世忠的肩膀,有些无力地道:“但愿如此,但愿如此。。良臣,你可要记得了。。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啊!唔。。本官的身家性命,还有本官的娇妻美妾,可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啊。。。” 第三百七八章 皇帝出城 端午节的十天以后,禁军将在汴京城外组织一场大约两千人演武的军演活动如期还是按照日程如期举行了。 尽管这仅仅只是一场演武活动,其目的乃是徽宗为了在辽国使者耶律大石的面前展一展天朝的国威,只是这样一来,所有在京的官员全部都遭了殃了,皇帝都去了,在京的官员里,还有谁敢不去的? 宁奕此时此刻正跟着所有在京的官员们一起伏贴地伏在地上向着徽宗皇帝行跪拜之礼,山呼万岁之声响动雷霆,徽宗皇帝满意地看了一眼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官员们,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就是这么个感觉啊。 拜完了皇帝以后,一乘龙撵便停在了大殿之外,皇帝率领着百官走出大殿,当先登上龙撵,便率先走了出去,而其实剩下的官员便要遭了殃了,一个个通通都得用两条腿走到汴京城外的卫所大营。敢和皇帝一样同乘轿子?谁有那规格和待遇? 此时此刻,汴京城内早已经被整装待发的禁军们清开了一条小路,早早地留下了一条阳光大道供皇帝和百官们出城,从徽宗皇帝出来以后,耶律大石这个辽国使者便也就走进了这只上上的队伍里,按照礼节,皇帝率领百官出皇城的时候,耶律大石这个外国使者是不应当呆在皇城里的,故而,耶律大石也仅仅只是保留了一名做为使者应当做的事,在皇城外等候。[] 这边,皇帝和百官们已经走上了那条被自己提前拓好的阳光大道,长长的队伍一路走向汴京城外,两旁禁军拱卫,鲜花礼炮,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只是围观的群众早已被清退一空,皇帝出行这种大事,为了以防万一,百姓们自然是不能在这种场合下出现的,故而早早的便被清退了一空。 这边,皇帝和百官正缓缓地走在路上,那边,罗永元,罗永浩兄弟两,也开始行动了。 此时此刻,汴京城内潜伏的所有羌笛怨世宗的力量全部被调集一空,在此次刺杀行动的最高指挥者罗永元的指挥之下,一只人数不多,但却极其复又战斗力的部队,早已经乔装打扮埋伏在了卫所外三里处的位置,整装待发了起来。 耶律大石缓缓地跟在人群之中,每走出一步,心跳的速度就每每的加快一分,而羊舌子因为接下来所需要做出的这场大事,面色也不觉微微有些发青。紧张?耶律大石也很紧张,但是内心里给耶律大石带来的更多的,只有兴奋! 没错,是兴奋! 耶律大石微微地抬起头,目光远远地向着走一马当先乘坐在一张龙撵上的徽宗皇帝,那一袭龙袍的中年人的背影落在耶律大石的眼中,只觉得一股热意猛地袭上了耶律大石的心里。[] 刺杀宋国皇帝,恐怕这群无知的大宋官员做梦也没有想过,今天,就是他们这位所谓真龙天子命丧黄泉之时! 这一只长长的队伍,缓缓地出了汴京城的内门了。 汴京城是五朝古都,分内外二城,内城看起来无比的富丽堂皇,而外城却是一派凄凉的荒景,数以千计的难民正排着整齐的队伍,在维护秩序的禁军的阻隔和恐吓之下,那数以千计的难民们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卑微地向着这位最高统治者跪拜着。如此多的难民无法安置,这让徽宗皇帝的脸上顿时便是一红,事实上,不光光是徽宗皇帝,就连身后的文武百官也是如此,一个个被羞的面红耳赤,可不要忘了,这只长长的队伍里,可还有一位辽国的使者呢! 非是文武百官不愿意重新安置这些难民,而是。。而是实在无处可安置!汴京外城四面早已四处皆是难民了,倘若是随意的驱逐出去,又恐这群流民被逼的走投无路落草为寇,在慎之又慎了以后,这才终于决定,依然保持现状。 只是耶律大石似乎没有心思欣赏这个羞辱宋人机会的绝好画面,所以适才的这一切,他并没有看到。 只是宁奕的心里,却怎么也不觉得舒服。 跟在文武百官的这一股的潮流里,宁奕是走在最后一个的,并非是官儿小了,而是宁奕实在是不愿意跟他们这群所谓的“官员”们打上什么交道,若是并肩走在一起,反而会让宁奕感到无比的窒息和尴尬,故而,宁奕选择走在了最后一个位置。 经过了长长的内城以后,宁奕的这股强烈的不安感便越发明显和强烈了起来,为什么?就连宁奕自己也不知道? 宁奕转过脸,看着那群还恭敬地匍匐在地上的难民们,只见远远望去,那数以千计的难民们一个个静静的,就连一丝声音也都没有发出,甚至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张张麻木无情的脸孔。 宁奕只觉得心忽地一跳,究竟是为什么,宁奕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只是我在胡思乱想吧。”宁奕在心里不由得安慰自己道。 恐怕谁都不会相信,在禁军重重的保护之下,并且还是在天子脚下,有人即将要对徽宗皇帝展开一场惊天的刺杀行动,这禁军里里外外早将徽宗皇帝围了个水泻不通了,谁还能有这个本事? 所以,不光是别人不相信,就连宁奕这么个后世人,也绝不可能相信这个荒唐的说法。 所以,仅仅只是很快,宁奕便打消了这个古怪的念头。 此时此刻,汴京四城门口的守卫们,也开始早已悄悄地发生了变化,倘若不是有心人的话,很难发现,这一天的守卫,竟然全部换上了一张又一张陌生的面孔了。 此时此刻,莫不要说其他人了,就算是葛俊这样的世宗老油子,也开始不由得觉得有些紧张。 他们此时此刻正在要做的,可是一场惊天的大案啊。皇帝,这个至高无上的存在,自己现在所做的,正是一场谋国之举。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这一生一直所为止付出的,不正是这个么。 所以,尽管很紧张,葛俊的心里,还是期望着这一切早一些到来。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今天,就用徽宗皇帝的血,来奠定小公子的通天之路吧! 一股强烈的狂热感,忽地在葛俊的心中涌了起来。 第三百七九章 开始(上) 皇帝的仪仗,已然缓缓地出了汴京城了。 汴京城周边方圆五里之内已被清空,皇帝的依仗要出城,负责保卫工作的皇城司自然不敢有它,否则若是什么闲杂人等冲撞了皇帝,万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所以,此刻万侯正护在徽宗皇帝的身边,对于这一切的保卫工作,万侯倒也是心中坦坦。 皇城司的工作效率,天下第一,万侯很了解这一点,所以,万侯无所畏惧。 宁奕一边走着,心中的疑虑便越发的深沉起来,隐隐的潜意识里,总觉得有一股不好的事情即将就要发生,然而,禁军的重重保护之下,又还能有谁能伤的了徽宗皇帝? 于是,无奈的,宁奕只好对此报之一笑,暂时打消了自己的顾虑。 就在宁奕的身后,一双眼睛,早已经死死地盯住了他了。 那是一张年轻的脸,年轻,且显得有些懦弱。然而在那一双明亮的眼眸之中,所显现的却是一股深深的恨意,那一股恨意显然已经超出了那人的承受范围,恨不得冲上去,狠狠的一刀结果了他! 在发现一名禁军站在远远的地方观察着自己,那年轻人赶忙将帽檐儿压了一压,装着正在站岗的模样,眼睛目视着前方。[.超多好看小说]尽管那年轻人装着一副勤于值守的模样,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他的心,也开始早已腾飞了起来! 杀!杀了他!今天,一定要杀了宁奕! 那年轻人如是想着。 徽宗皇帝的仪仗,一路上果然是畅通无阻,来到了汴京城外的大营以后,徽宗皇帝缓缓地走下龙撵,接受百官以及诸营士兵的朝拜,徽宗皇帝随意地挥了挥手,百官和诸营士兵立即高呼万岁,排山倒海一般的跪倒了一片。 这种情况之下,这让一旁的耶律大石看的也不禁一阵热血沸腾,辽国的现任皇帝天祚皇帝,不也是这样接受着自己子民的朝拜的么?不光光是耶律大石,就连一旁的羊舌子也是热血沸腾,手里也不禁紧紧的握了起来,自己眼下即将要做的这件大事,若是做的好了,那可是从龙之功!从龙之功啊~! 然而此时此刻,汴京城里,几个已经换上了一身汉人衣服的大汉远远地出现在了街道旁的某一个角落里。 “大哥,刚才那就是大宋皇帝么?”完颜宗翰紧紧地握着拳头,小声地道。 “没错。”完颜宗望点了点头,低声道:“不要做出什么愚蠢的事情,要知道,我们此次来汴京,是来买武器大炮来的。” “可是。。”完颜宗翰毕竟比完颜宗望少上几岁,凡事还是有点惧怕自己的这位二哥,想了想,有些不甘心地道:“可是,若是宋人同意联合我们共同伐辽,我们又怎么会如同一只过街老鼠一般,天天躲藏在阳光之下,就连长生天赐予我们的白天活动的权利也要被我们自己硬生生的剥夺呢?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不甘心,那又能怎么样?”相比与其他的几个弟弟,完颜宗望更喜欢自己的这个三弟,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完颜宗翰乃是和完颜宗望一母所出的兄弟,完颜宗望想了想,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问道。 “闯营!我要见大宋皇帝!我要告诉他们的皇帝,辽人是如何欺压我们女真人的,我要告诉汉人的皇帝,与我们女真人联手,将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完颜宗翰紧紧地握住了拳头,脸上通红,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你疯了?”完颜宗望吃惊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三弟,尽管完颜宗望在女真的部族中一向都有着“睿智的斡鲁补”的美名,然而,完颜宗望在看见了完颜宗翰眼底里闪现出的那一丝丝的决绝,犹豫了半晌以后,这才终于点了点头,沉声道:“好,我们走!我想,如果阿玛没有宋人的支持,与辽人的一战,很有可能会失败。。。为了我们女真人能够永远的在长生天的庇佑下快乐的生活下去,这个险,我们也值得一试。” “好!!”温达克眼睛率先一亮,向着完颜宗望深深的埋下腰,深深地道:“我温达克愿意陪二位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那么。”完颜宗望笑了起来,他的目光已然远远地伸向了远方,那里,一队又一队的禁军正守在汴京城的街道两旁,汴京城的大门也已然实行了许入不许出的临时紧急政策,完颜宗望忽然笑了起来,一张年轻的脸上忽然显现出了一股难得一见的英气,淡淡地道:“那么,今天,我们三人就去这所谓的大宋军营里闯上一闯,看一看里面所藏的,究竟是一条真龙,还是一条烂龙!” ~~~~~~~~~~~~~~~~~~~~~~~~~~~~~~~~~~~~~~~~~~~~~~~~~~~~~~~~~~~~~~~~~~~~~~~~~~~~~~~~~~~~~~~~~~~~~~~~~~~~~~~~~~ 旌旗蔽日,一对衣甲鲜亮的士兵豁然出现在了校场之上,放眼望去,足足当有千人左右,仅仅只是齐齐的叱咤一声,便足以叫人心驰神往了。 不仅百官满意,徽宗皇帝也觉得很满意,眼前的,就是自己的军队,就是大宋的军队,一时之间,徽宗皇帝也忽然开始觉得有些得意了起来了。 整齐的队伍,高矮胖瘦也是一般大小,同样的表情,同样的步伐,这简直就是百里挑一的一只军队啊! 这也唯有大宋这样的拥有充足兵源的国家才可以做到,当然,这一切也已经直接被耶律大石给自动无视了,笑话,辽国比起大宋的疆土来,大的何止一点,更何况辽国开国时间也要比大宋更早上几百年,大宋能做到的事情,大辽同样也能做到,并且,会做的更好! 校场中的阵形忽地变幻了! 一声炮响!整个校场立即被一场迷烟笼罩了起来! “嗯?什么情况?”在场的所有文武百官顿时齐齐地惊讶了起来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很显然这并不是浓烟,而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烟花效果,尽管百官都觉得有些惊奇,然而却唯有兵部尚书安敦一脸的泰然自若,嗯,这可是安淳亲自操刀的一出拿手好戏! 第三百八章 开始(中) 在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之中,百官惊奇地盯着眼前的前方,就连坐在僻静的某一处拐角里的宁奕也被这一幕深深的震撼住了!这是什么东西?烟雾?还是什么? 做为从后世而来的宁奕宁大少爷,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貌似就是后世舞台经常使用的那种烟雾吧? 宁奕如是想着,就在这时候,又是一声炮响,仅仅只是在短短的十几秒间,烟雾就豁然散开了! 神奇?这简直就是太神奇了!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一幕神话剧啊! 耳边仅仅只是听着那一声又一声的赞叹之声,安惇的心里就犹如抹了蜜一般的甜了。 这可是自己挖空心思,苦思冥想出来的一招妙法啊,军队演武的工作,安惇本就下了大力气进行了一番整改,这才使得这一场演武看起来无比精彩,虎虎生风,若是在加上了这样的烟雾特效。。嘿嘿,那简直就如同天兵下凡一般令人震撼了! “安爱卿,这是什么东西?”徽宗皇帝缓缓地问道。 做为六部尚书之一的兵部尚书,安惇是有资格坐在离徽宗皇帝不远处的位置的,听到徽宗皇帝发问,安惇急忙站起身来,神色恭敬地回话道:“回皇上,这是微臣新想出来的一种兵器。” “新的兵器?”徽宗皇帝不由得奇道。 “是的,新的兵器。”安惇立即把头一抬,神态间有些飞扬地道:“这是微臣利用火器爆炸的原理,新做的一种烟雾兵器,先以硫,碳等物按比例配置,混加进一些易燃树脂,预埋引线,以蜡封好,这样当点燃以后,由于是用腊封存的,所以当燃烧后,蜡便会自己融化。火药和树脂点燃以后会自主熄灭,从而生成大量的的烟雾,从而起到混淆敌人视听的效果。” 听着安惇胡扯着,底下的百官竟然是人人相觑,这些文武官员们饱读圣贤书,哪里会懂得这些奇巧之技,是以听着安惇胡扯着他的“新式兵器说”,一时间竟然也无人可以反驳。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徽宗皇帝听了以后,竟然难得龙颜大悦:“好!好!安少卿忠于职守,乃是我大宋官员之楷模,来人,奖安爱卿忠勇伯,赐黄金万两,并将此新式兵器和安爱卿的功绩晓寓百官。” “谢皇帝!”安惇顿时大喜,没想到自己的这一手果真奏效,引来龙颜大悦,一时间喜不自胜,连连磕头。 安惇受到的这一番嘉奖,也顿时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有的嫉妒,有的表面上显得不屑一顾,高傲的将头转了过来,而还有一些人则正自暗暗的盘算着,是否要给安惇送些什么礼物,正所谓雪中送炭并未晚,安惇的这一手,让徽宗皇帝在辽国使者面前大大的出了一口恶气,假日飞黄腾达,官至少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只是让人更惊奇的,还在后面! 仅仅不过是三分之一诸香不到的时间里,校场里的演武军队,就立即换上了一副全新的模样了!还是那些兵,还是那些人,然而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竟然已经齐齐地变成了一队又一队的骑兵了!正排着整齐的队伍,坐在马上,遥遥地望着正坐在观台之上的徽宗皇帝,行着整齐的军礼呢!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千骑兵爆发出一股山呼般的声音,向着那位最为高贵的大宋统治者行着军礼,口中还不断地呼喊着万岁的口号,看的人不由得立即便是一阵心驰神往。那种数千人对着一人的生死效忠,所爆发出来的能量和热血,又岂能是短短几个字可以道哉的? 徽宗皇帝缓缓地站了起来,缓缓地举起右手,眼神肃穆地看着眼前的那千余士兵,淡淡的眼神之中,还隐隐地含着一丝威严,这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一种威慑,这是那个最高统治者长期所培养出来的一种无上的威严。 徽宗皇帝的手缓缓地动了起来。 “将士们,幸苦了。” 徽宗皇帝缓缓得如是说到。 得到了徽宗皇帝的圣意以后,校场上的诸位将士显得更加亢奋起来,口中不断的高呼着“万岁”的口号。 耶律大石的注意力此时此刻已经完全不在徽宗皇帝的身上了,他的眼睛死死地望着前方,仿佛就像是在等待着些什么似得! 时辰。。时辰。。已经就快要时辰了。。。 耶律大石在心中不断地呼喊着,身边的羊舌子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了,鞋底里那柄从辽国时便悄悄藏下的那柄尖刀,此时也早已经开始蓄势待发了! “辽国使者。”宁奕和耶律大石所处的位置并不算远,两人所选择的都是属于偏僻的某一角落,宁奕看着耶律大石的脸色,淡淡地一笑,道:“不知辽人的士兵,可有如此雄风?” 耶律大石仿佛就像是没有听见宁奕的话一般,依旧还死死地盯着前方的一片天空之中,宁奕看着耶律大石脸上的神色,顿时就是微微地吃了一惊,只见耶律大石紧咬着牙关,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的,时而缓和,时而兴奋,时而狰狞,宁奕的心,忽然一下子绷了起来。 耶律大石。。这是在做什么? 仅仅只是一个念头忽然划过,宁奕微微一笑,凑近耶律大石的耳边,淡淡地一笑道:“耶律兄。。。” “不知宁少卿喊本使者有何贵干。”耶律大石仿佛恍若猛地从失神状态中惊醒过来似得,有些惊愕地看了一眼宁奕,随即恢复了往日的神色,淡淡地问道。 “不知我大宋的军容,贵使觉得如何?”宁奕淡淡地道。 “猛士也!”耶律大石随即张口答道。 “比起你们辽国-军队,不知如何?”宁奕面不改色,继续问道。 “平分秋色。”耶律大石微微一笑,说道。 “嗯。”宁奕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假若某一天我大宋要收复燕云十六州,你们辽人可能匹敌?” “你说什么?”在短短的一错愕之际,耶律大石豁然变色,道:“若是你们宋人有一天敢进犯我大辽,我大辽的士兵必将将宋人杀个血流千里!不信,便竟管放马过来。” “辽国使者这一席话,对我宁奕来说,犹如糊提灌顶,本官受教了。”宁奕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显出一丝的愤怒之色。 “哼!”耶律大石将头撇了过来,不在看宁奕一眼。 宁奕脸上的神色从容,然而内心里,却愈发觉得古怪了起来。 猫腻,有猫腻!这个耶律大石,一定有猫腻! 第三百八一章 开始(下) 宁奕不动声色的在心里暗暗地想着,然后缓缓地站起身来,悄悄地离开了看台之上。 走下了看台之后,宁奕缓缓地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满京城的文武百官依旧还在看台之上凝神观望着,宁奕心中忽然一跳,那种隐隐伴随而来的不安感也是越发强烈了起来,为什么?宁奕也不知道。 缓缓地来到了军营门口,只见祁青冬正穿着盔甲,身后几十名士兵严阵以待,一派杀气腾腾的样子,宁奕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在心中暗暗地点了点头,心中的那股隐隐的不安感也越发的减少了几分。 “宁兄弟?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看台上坐着,找我老祁喝酒来了?”伴随着诧异,祁青冬眉头微皱,显然有些奇怪宁奕的到来,然而面容上却隐隐的还挂有着一丝微微的笑意。 “心中烦恼,故来看看你。”宁奕一边说一边笑着,并没有打算将心中的那份顾虑给说出来,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宁奕是不做的。 “还真的来找我老祁喝酒来的?”祁青冬面色诧异,转而笑道:“等到这次的差事结束以后,老弟你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喝上三天三夜也成。” “感情好。”宁奕笑了笑,左右看了一看,仿佛有些不经意地道:“怎么样,没什么情况吧?” “我老祁在这里能有什么情况。”祁青冬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别忘了,我以前可就是一名捕快!什么玩意都逃不过我老祁的这双招子。” “嗯。”宁奕淡淡地点了点头,忽然低声附在祁青冬的耳旁,低声道:“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 “宁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祁青冬立即捕捉到了宁奕话语里的那一缕机锋,敏锐地看了一眼宁奕,狐疑地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宁奕想了想,最终还是一叹,摇了摇头,沉声道:“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里就交给我了吧。”祁青冬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忍不住拍了拍宁奕的肩膀,笑道:“这种喊打喊杀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武人去做吧,你们文人嘛,就负责去看台上看那些当兵的演武,可不要忘了,这营中,可还有两千名的士兵呢!” 很显然,祁青冬对于皇上的安危并不显得有任何的担心,这里乃是汴京卫所大营,又是天子脚下,营中还有两千名士兵,还能出什么大事?这两千名士兵就算是全拉了出去,上了战场上也是一只可战的军队,不说攻城拔寨,也绝对是一只不容忽视的力量了。 宁奕点了点头,和祁青冬道了别以后,便转身往看台方向复又走了过去,祁青冬说的不错,军营中还有两千士兵,就算是出事,又还能出些什么大事?这里又是天子脚下,离着汴京城也不过才五里的路程,若是接到军令,汴京城里所驻扎的士兵也大可在半个时辰内赶到卫所大营,这一切看似合理之下的逻辑,又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宁奕心中的不安感并没有因此而消去半分,反而越发的浓重了起来,宁奕深深得吸了口气,转眼望向校场上那些还正在热烈激扬之中的士兵们,旌旗招展,军容焕发,生龙活虎,单单从表面上看,便立知这一定就是一只拥有一定战力的军队! “但愿,但愿没事。”宁奕深深地吸了口气,转眼又望向看台之上的耶律大石,只见耶律大石的表情依旧忽明忽暗的,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事实上,尽管心里仍旧不安,可是宁奕也绝不会认为,耶律大石这个使者可以在两千士兵,和大宋文武百官的眼皮底下,耍出什么花样来。 ~~~~~~~~~~~~~~~~~~~~~~~~~~~~~~~~~~~~~~~~~~~~~~~~~~~~~~~~~~~~~~~~~~~~~~~~~~~~~~~~~~~~~~~~~~~~~~~~~~~~~~~~ 离着军营之外的五里处,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此时此刻正分批逐步地向着汴京城的方向奔了过去。 从外表上看起来,他们是一群难民,也难怪,最近大宋不太平,出个个把难民,想来也不是什么太让人惊奇的事情。尽管大宋手工业发达,可是依旧难免能够保证每个百姓,都能吃的上一口饱饭! 只是,这一群难民以以往的难民们殊为不同的是,以往赶来汴京的难民们,无一不是拖家带口的,是不是悲天悯人的坐在地上大哭一场,怀里的孩子也会睁开疲累的双眼轻声叫饿,而此时此刻眼前的这些难民们,看起来却无一不是龙精虎猛的汉子,有些人的眼角里,隐隐的还会露出几率精光来,这是内家功夫练到了极致的结果。 倘若是一个精于武艺的武人,此刻必然能够一眼看出,这一批难民,却全都一等一的高手! 这一批批的难民们并没有组织起队伍成群结队的一起行走与大路之上,还是逐步打散,分批地向着汴京城卫所方向逐渐靠拢过去,此时此刻,他们已经过了好几个岗哨了,可是无一例外的是,这一群守卫的士兵里,竟然无一发现,这些人的身上不仅个个暗含一身武功,并且,每个人的身上,却也还统统都配备着一柄尖刀! 看到不断的有难民陆续赶来汴京城,守卫的士兵吴书便是一阵叹气,这见鬼的年月,前不久一场大地震使得数万百姓流利失所,怎地最近哪里又爆发了什么灾难来了? 身为守卫岗哨的士兵,吴书的消息并没有朝中的那些大人们消息那么灵通,更何况,山高皇帝远的,就算是皇上,那也得十几天以后才会知晓,所以像吴书这样的小小士兵,又哪里会知道那么许多? “唉?这位小兄弟,你慢点。”吴书急忙扶住一名穿的破破烂烂的,就连走路也有些瘸的青年汉子,有些不忍地看着他,道:“这段路上乱石无数,兄弟,小心些子。” 吴书所处的岗哨,正是位于汴京城外十里处,一处名为熊子坡的地方,地势陡峭,整个熊子坡上乱石林立,两座大山冲天而起,将熊子坡挤压的如同陡峭的悬崖一般,也正是因为这附近的陡峭地势,汴京城才会携天时地利成为五朝之都的所在。这个青年陂子想要上熊子坡,在吴书看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第三百八二章 八百虎卫(上) 那汉子长的倒是并不算丑,吴书仔细凑近了,这才发现,那是一张年轻,且显得有些英俊的脸,带着一张大大的斗笠,让人并不太容易看清那张脸之下的模样。(.) 只是很可惜的是,吴书并没有发现,那位汉子的脸上和手上,却是平滑的,富有光泽的一双手,完全不是一个普通人家所应该具备的一双手。 “谢谢,谢谢官爷。”那瘸腿的汉子正是罗永元,他急忙将身体躬了一躬,让斗笠遮住了自己的脸,顿时连声谢了起来。 “这熊子坡陡峭异常,要不,这位兄弟,我赴你上坡?”吴书有些不忍,想了想,还是最终叹了口气,道。 罗永元心里有鬼,身上的那条瘸腿本来就是装出来的,此刻又哪里敢让吴书去扶,更何况自己这个难民的形象也是假装出来的,罗永元就更加不可能让吴书去碰自己了。 “这位官爷,这位官爷。。俺还是自己上去,不劳官爷帮忙了。”罗永元立即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急忙点头哈腰地道。 “这怎么行。”吴书嘴唇动了一动,一脸的不忍:“我娘说了,不能传上一身衣服就忘了本,更何况你腿又不好。” “官爷这是要折煞小民啊!”罗永元心里有些着急,飞速地看了一眼吴书的身后,只见还有一个士兵也正远远地看着自己,快速地打量了一眼四周,只见眼前的这座岗哨也不过只有两人值守,罗永元顿时有些安心了下来,一股浓烈的狠意开始逐渐在罗永元的双目之中涌了起来。 “来吧,我扶你上去。”吴书笑意盈盈的,心里顿时觉得有些暖洋洋的,帮助人是吴书最大的快乐,更何况,吴书平时也早已习惯了助人为乐的这种举手之劳,此时此刻,吴书脸上也是一片喜气洋洋,连忙将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微笑道:“过了这段路就好了,前面就是汴京城了,京里的大人们一定会收留你们的,放心好吧。。。啊!!!” 吴书的话音未落,只见罗永元的眼中忽然泛起了一股森然的杀意,罗永元冷笑了一声,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意,手中的那一柄雪亮的匕首已然重重地刺入了吴书的胸膛之中了! 噗!!! 那柄雪亮的匕首仅仅只是刚一刺入吴书的胸口,一股鲜血便顿时涌看出来! “兄弟们,动手!”罗永元此时此刻哪里还会管的着那么许多了,猛地一掀开斗笠,向着周围的人群大吼了一声,本来适才还是一群难民的汉子顿时猛地一亮兵器,附和地一声大吼,便向着那士兵冲了过去,罗永元猛地一把推开了仿佛还有些不可置信的吴书,便也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冲了过去。 噗噗噗!三声弓响立即带着一丝划破空气的声音,笔直地射向了那名剩余的士兵,直到死,那名士兵也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三只漆黑的弓箭将人刺成了刺猬,罗永元一身杀气的站在高坡之上,狠狠地呸了一口,冲着身后的人群,高声叫道:“速速将尸首掩埋,然后尽快离开这里,在不动手,我们可能就要。。。暴露了!!” ~~~~~~~~~~~~~~~~~~~~~~~~~~~~~~~~~~~~~~~~~~~~~~~~~~~~~~~~~~~~~~~~~~~~~~~~~~~~~~~~~~~~~~~~~~~~~~~~~~~~~~ 在一片赞叹声中,千余名的士兵们退去了,耳边听着那不断传来的赞叹声,安惇的心里就犹如抹了蜜一般的甜,这可是全都是自己一手操办出来的,眼下看徽宗皇帝龙颜大悦。。嗯。。用安惇的话来说,什么叫高明的马屁?眼下的这一场,就是最最高明的马屁啊! 给了皇帝面子,皇帝就会很给自己面子,安惇一向都是这样理解的。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正坐在看台之上的羊舌子不由得轻轻地呸了一口,冷笑道:“这样的军队演武一下还成,在战场上又怎么可能会是我大辽军队的对手?主公,若是让这样一群士兵上场作战,恐怕宋国不想亡,也得亡了!主公,我羊舌子不明白,为什么宋人的军队如此孱弱,还能力敌我辽国铁骑数百年而没有亡国?” 耶律大石捏着拳头,冷笑着轻声道:“我大辽皇帝近几代一个个昏庸无能,居安惯了,反而忘记了我们契丹人当初是如何建国的了,等我做了皇帝。。。” 说到这里的时候,耶律大石的手已经捏的铁青的了。羊舌子也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事实上,耶律大石此时此刻比羊舌子还要激动,快了。。就快要动手的时刻了。。等到信号一起,耶律大石就会用自己手中的刀,亲自割下徽宗皇帝的项上人头! 想到这里的时候,耶律大石深深的吸了口气,双眸之中,竟然还隐隐的带有一丝的期待,和兴奋! “安爱卿,下面又是哪一旗演武啊?”徽宗皇帝脸上已经挂满了笑意,俯首望向安惇。 安惇不敢大意,急忙躬身恭敬地道:“回陛下的话,接下来演武的,是陛下您亲自组建的虎卫军。” “喔?虎卫军?”这一番对答显然大出徽宗皇帝所料,按照徽宗皇帝想来,虎卫军的组建也不过才短短的数天而已,将这样的一只队伍拉上校场来在自己和百官的面前演武,显然有失分寸了。 但是同时,徽宗皇帝也希望可以在校场上看见自己钦点的这一只虎卫军,其战斗力,究竟如何! 这,毕竟是将来拼尽全力也要打造成为一只百战之军的禁军精锐啊!徽宗皇帝如是想着。 这思考间,一只整齐的骑兵,开始缓缓地出现在了校场的中央之处了。 为首的一位领头将军,乃是一位全身披银挂凯的中年将军,身后的八百骑兵迈着整齐的方阵缓缓地移动来到了这校场中央处,这只部队,正是韩世忠和他新组建的八百虎卫了。 第三百八三章 八百虎卫(中) 虎卫军迈着整齐的方阵,缓缓地走过了校场,然后每一个骑士缓缓地扬起了头,向着徽宗皇帝深深的行了一个军礼。 这个军礼,所有的文武官员们都并不显得十分陌生,这个军礼,乃是太祖时期,兵困淮南之时,士兵上阵之前,向太祖皇帝所行的一个军礼,那一战,整个军队死伤惨重,所有士卒人人争先,奋不顾身的前仆后继,才终于打退了来犯之敌,而这个军礼,也从此以后在整个大宋都成为了一种象征着以明死志的军礼。 虎卫军八百将士是在向徽宗皇帝表示,自己的命,此时此刻就已经死了,这也是韩世忠在这短短几天内用着非人的手段传授给他们这群骄兵悍将的一个道理,进了虎卫军,就已经等于死了,从此以后,你不是活人,你只能是一个死人! 八百将士缓缓地行着军礼,让在做的文武百官们心神也是猛地一个触动,大宋和平了几百年,这个军礼此时此刻就仿佛像是跨越了数百年一般,将所有的人重新拉回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岁月。徽宗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这才是虎卫军,这才应该是一只常胜之军,未来可以匹敌辽国狼骑的队伍。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对着虎卫军涌起了一种深深的肃穆之情之时,此时此刻,耶律大石的心里却是一阵狂跳,就连脸色也变得一片铁青了! “好强的军队!”耶律大石深深地吸了一口,脸色铁青地说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虎卫军仅仅只是刚一上场,领军经验丰富的耶律大石便立即捕捉到了这一点,这只军队,远远看去,仿佛就如同一只死物一般,毫无生气,静静的站在那里,甚至就连一点儿象征着生命的活力色彩也没有发出,这让耶律大石的心里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主公。。这。。这只军队,宋人是什么时候组建的?”羊舌子面色深沉,深深地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耶律大石冷冷地摇了摇头,下颚也开始紧紧的咬了起来,“我又不是北院大王,我又如何知道。” 羊舌子看着场中的虎卫军,不由得咬了咬牙,冷冷地道:“哼!我就不相信,我手下的那些狼骑,就比不得他们!” “日后,若是在战场上相见,必要全力攻击,羊舌子,你要记住了,是全力攻击,一定要将他们打残了,一定!”耶律大石紧紧地咬住了牙关,冷冷地道。 羊舌子目光中忽然涌起了一阵热烈的火焰,全身的战意仿佛已被激发,他看着耶律大石,重重地点了点头。 虎卫军的演武,开始了! 虎卫军的演武,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花哨,做为演武,虎卫军的演武方式显然与别的禁军演武有些不同,而是按照韩世忠的意见,采用了取纳假想敌的思维,而虎卫军的组建目的,其所针对的敌人就是敌军,演武之际,却不能以辽人为假想敌,韩世忠在这一点上,还是非常清醒的。。 这次演武一共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防守,一部分是进攻。(.无弹窗广告)任何一支军队,必须既能防守,还要能进攻,守要守得铁桶一般,攻要犀利无匹。 “禀韩将军,敌人开始进攻了!”策马而来的,正是当日韩世宗从天牢里带回来的那个无恶不作的胡四,只见他驱马而来,向着韩世宗大声禀报。这是事先拟好的计划,眼下没有敌军,只能拟份计划出来。 “全军准备!”韩世忠大声下令。 虎卫军凝神待敌,没有丝毫慌乱,更没有松懈,人人瞪圆眼睛,打量着前方,只等敌军进攻。 “咚咚!”惊天动地的战鼓声响起,只见一名全身持甲的战士手执鼓槌,正在擂鼓,激励士气。 虎卫军的士气本来就不错,再有鼓声响起,这气势陡然间大涨,一鼓战意冲天而起。 “骑弓手,准备!”韩世忠骑在马背上,打量着前方,大声下令。 一声令下,两百骑弓手立即严正以待,手持三石骑弓,准备放箭。只要韩世忠一声令下,就会矢齐发,杀他个落流水。 “放!”韩世忠大声下令,一声吼,宛如雷霆。 “咻咻!” 破空声大作,三分之一的手发机,几百枝矢,打破空气的屏障,对着前方射去。 在战场上,不能让矢有间隙,一定要让敌人一直处在箭雨的覆盖之下,要不然的话,就是在给敌人机会。是以,韩世忠把两百骑弓手分成两部分,一部上箭,一部分放箭,如此一来,就不会有间隙,敌人始终处在矢的打击下,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古代中国拥有大量的强弓,这是中国古代独步世界的利器,中国古代军队的远程杀伤力相当可怕,在秦汉隋唐之际更是达到一个惊人的高度。可惜的是,宋朝虽然拥有神臂这样的利器,却是用不得其法。 其中一个很重要的表现,就是浪费战机。每当临战之际,敌人发起冲锋时,宋军是不是用神臂进行射击,不是靠将领的准确判断,而是等到敌人冲锋得差不多了,用神臂试射一箭,若是一箭能够穿透敌阵,再用神臂进行射杀。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浪费战机,这一试射就是一箭的机会,更别说,还要穿透敌阵,这又是多少战机? 每一种的使用,都是如此,由此可见宋朝的战机浪费有多严重了。直到和尚原大战,吴玠发明“轮番迭射”,方才有所改观。 是以,宋军打仗,往往是“临敌不过三四发”,敌人都冲到跟前了,进行短兵相接了。拥有强大的远程武器,却不能发挥出威力,要想宋军打胜仗,太强人所难了。 韩世忠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的指挥全凭判断,若是连这距离都判断不准,只能叫饭桶,浪费粮食的猪。 估摸着,敌人冲到三百三十步的距离了,韩世忠就下令放箭,只见一张矢网出现在空中,密密麻麻的,对着敌人当头罩下。落下之处,差不多在二百八十步,正好是骑弓手最有效杀伤的距离。 若是敌人用骑兵进行冲锋的话,在三百三十步距离上放箭,等到箭矢扑来,敌人差不多已经冲到二百一十步了,判断得很准确。 “放!”韩世忠又是一声令下,放过箭的手蹲下身,开始装填箭矢。第二排的手开始放箭。第二排手放完箭,第三排的手接着放箭。第三排的手放完箭,第一排的手又放箭。 如此这般,周而复始,只见天空中的矢网一张接一张的出现,对着敌人就罩了下去,从不间断。 一直到敌人冲到箭的射程范围,韩世忠这才大声下令:“箭,准备!放!” 摘下弓,搭上箭,朝前射去。同时而来的还有纯重甲骑兵,八百虎卫军全部开射箭,这箭矢就更加密集了。若是在真正的战场上,在如此密集的箭雨面前,敌人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虎卫军人人都要会射箭,要会骑马,要会搏杀,如此距离,正是箭的有效范围,谁也不甘落后,一阵箭雨过去,地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箭矢,乍一看去,很是壮观。 “马槊,准备迎敌!”韩世忠适时下令,骑弓手收了箭,端着马槊,准备冲锋。 八百虎卫军排成一排,端着马槊,就象一道槊墙,看上去,很是骇人。马槊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象猛虎的利爪,随时准备出击。 第三百八四章 八百虎卫(下) 看看差不多了,韩世忠再次下令:“霹雳弹,准备!” 骑弓手们立即收了箭,握着霹雳弹,准备投掷。(.无弹窗广告) “扔!”韩世忠一声令下,只见不计其数的霹雳弹织成一张巨网,对着前面扔去。 “砰!砰!砰!” 一声接一声的巨响传来,一团接一团的火光闪现,沙飞石,尘土飞扬,好不骇人。 如今使用的霹雳弹,是宁奕特地从翰林学士院里弄来的全新改良过的霹雳弹,经过翰林学士院的改良,不再用点火的方式了,而是使了自动击发装备,与现代的炸弹没多大差别。更重要的是,火-药-的-配-方已经是使用威力最大的了,这一爆炸,响声更大,威力更是不得了,等到平静下来之后,只见地上一个一个的弹坑,密密麻麻的,很是吓人。 只是大宋的官员们思想陈旧,所以这种全新改良过的霹雳弹自从被研发出来以后便一直成为了压箱底的东西,从未见过天日,而这一次宁奕为了帮助韩世忠提高战斗力,特地去翰林学士院里求来的,这才为韩世忠装备上了寥寥几百枚而已。 “咝!” 尽管是在演武中,不能有异动,可是,见识了地上的情形,看台上的文武百官们仍是忍不住直抽凉气。如此威力的霹雳弹发威,那会炸死多少敌人?若是在战场上,别的不说,光是这轮轰炸,就会让敌军伤亡惨重。 “霹雳弹,扔!” 韩世忠丝毫不停,接着下令,又是一片霹雳弹扔了出去,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过后,地上又多出了很多弹坑。 “骑兵,马槊,准备,刺!!” 韩世忠估摸着敌人已经冲到近前了,大声下令,骑兵们手中的马槊高高举起,狠狠地刺下,就象一道槊墙对着敌人狠狠砸了下去似的。一片耀眼的光芒出现,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八百把马槊就象一面硕大的镜子,在反光。 “劈!劈!” 韩世忠不停的下令,骑兵们一次次端起马槊,狠狠刺下,每一次刺下,具有山崩地裂的威势。若是在战场上,肯定没有任何血之躯能够抵挡得住,不论是人是马,挨着就伤,碰着就亡,绝不会幸存。 而且,在如此密集的马槊阵面前,他们即使死了,也不会好受,会给刺成马蜂窝的。 “骑兵!出击!”韩世忠再次大声下令。 战场上,讲究配合,要诸兵种协同,不能只有一个兵种。经过破、箭这些远程利器的杀伤之后,敌人肯定是伤亡不小。再有霹雳弹进行轰炸,敌人的死伤会更高,马槊出动,已经是最后的战斗了。 这时候,就需要骑兵进行配合,用来冲锋,用来打乱敌人的阵脚,给敌人最后一击。 八百骑兵分成两路,从左右两个方向对着敌人后阵冲去,蹄声如雷,溅起大片大片的烟尘,好象怒龙似的,直插敌人后阵,很快就合拢了。[.超多好看小说] 在冲锋的过程中,骑兵先是用手,然后就是箭进行射杀。进入了近战范围,就端着长,对着敌人狠狠冲去,八百把马槊,就象八百条毒蛇,闪光的尖就象毒蛇的蛇信,欲要择人而噬。 长过后,就是斩虏刀,虽然没有敌人,将士们仍是按照对敌时的方式进行处置,砍杀起来凶狠异常,每一次举刀,就会爆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蹄声如雷,人喊马嘶,刀光闪烁,一派战场肃杀之气,让人热血如沸。 “杀!” 韩世忠猛的拔出斩虏刀,对着前方一挥,骑兵们端着马槊向前迈进,开始了最后的冲杀。 紧接其后的,就是骑弓手们,放下弓箭,挥着斩虏刀,与骑兵一道,加入了冲杀。 仗打到这份上,离胜利已经相当的近了,用不着防守了,只需要全力冲杀,给敌人最后一击便是。八百虎卫军好象下山猛虎似的,漫山遍野的冲杀,气势惊天。 望着四处冲杀的虎卫军,韩世忠大是满意,这几天的努力没有白费,今日的验证收效不错。宋军不再象以前那样,只能被动挨打,不能反击。 事实上,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这几天以来,虎卫军的将士们几乎个个没有睡过,日夜操练,才将一个个散兵游勇,终于打造成了今日这般模样。仅仅只是在几天时间以内,韩世忠就已经做到了如此程度,虽然许多地方的表现还并不能称之为精锐,但是,相比而言,已经是相当不错的表现了。 以往的宋军存在几个缺陷,一是没有骑兵,不能适时发起反击,只能被动挨打。一旦敌人进攻不利,可以利用骑兵的快速机动能力,迅速脱离战斗,退到安全地带,重新整顿阵势。然后,再从从容容的进攻。 这种事情,贯穿整个宋朝,用步兵打败骑兵的战例也有,就是不多,更多的是失败。 现在的虎卫军,有了骑兵,有了马槊,还有霹雳弹,其反击非常有力。可以想象得到,若是在战场上遇到辽军,不会再象以往那般,只有挨打的份,会抓住一切战机,进行反击。 二是宋军对武器的使用不得其法,没有发挥出武器的应有威力。这点,宋军对的使用就是最好的例证,如今,韩世忠已经改变了这一点。 三是宋朝的训练不得其法,流于观赏,花架子多,不适于战争。经过韩世忠的训练,虎卫军的战力非常强悍,一旦反-攻,将是惊天动地,辽军难以招架。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徽宗皇帝把战场情形看在眼里,大是快慰,笑呵呵的点头道:“不错不错!” 皇帝并非不知兵,事实上,在很多时候,皇帝在成为皇子之前,都要先经历诸多的学习,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兵法,骑射等等要素。[] 略一停顿,徽宗皇帝不由感慨起来:“若大宋之军都如此训练,何愁辽国不破,西夏不灭?可惜呀可惜,大宋文恬武嬉,练兵之事,形同儿戏,只能观赏,不能实战!” 他的感慨正是宋朝积弱的最好说明,宋朝的经济是中国古代的一个巅峰,难以超越,即使强盛的唐朝,其经济实力比起宋朝来说,也是远远不如。宋朝的财政收入,是唐朝的好几倍,而且人口比起唐朝还要多得多。唐朝鼎盛之际,有超过七千万人口,而宋朝控制的地方,就超过了一亿人口,这是一个了不得的成就。 可是,文恬武嬉,在武功上毫无作为,不仅没有重现盛唐气象,还给契丹、真、古这些游牧民族压着打,最终还亡在游牧民族手中,让无数后人扼腕。 若宋朝不是文恬武嬉,重现盛唐气象没有任何问题。 “以前,大宋之军,只能防守,不能反击。哎,即使是防守,他们也没有如此有力,只能一味挨打。而虎卫军,却是大为不同,守中带攻,一有机会,就能给敌人致命一击。”不少武官也开始不由得感慨起来,也是万分欢喜,满面红光。 可以这样说,虎卫军是宋朝历史上第一支真正守中带攻的军队。以前的宋军,因为装备问题,因为训练问题,因为战法问题诸多问题使其不可能守中带攻,守只能是一味的防守,要他们适时发起反击,没有几支宋军具备这种能力。 “一支军队,防守时,不能仅仅防守,更不能一味挨打,要抓住一切机会反击!”韩世忠眉头一掀,道:“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即使不得不防守了,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反击!鸣金,收兵!” 鸣金声一响,正在冲杀的宋军迅速撤回来,列出阵势,很快就列好了。 韩世忠策马来到阵前,打量着虎卫军,将士们个个士气高昂,心气极高,昂着头颅,挺着胸膛,就象胜利的斗鸡场上的公鸡,就差引颈长鸣了。 对将士们的士气,韩世忠很是满意:“兄弟们,刚刚进行了防守演练,你们满意吗?” “满意!”虽然是演练,虎卫军强大的战力却是展现无疑,将士们百分百的满意,无不是扯起嗓子,大声吼叫起来。 “我也很满意!”韩世忠接着训话,道:“接下来,我们就要进行进攻的演练。你们要记着,守要守得象铁桶,要滴水不漏,进攻要犀利无匹,要无坚不摧,要有一往无前的气势!一往无前!” “一往无前!” 将士们齐声吼起来。特别是胡四这样的老油子,一听到这四个字,就是兴奋莫铭,简直就是热血沸腾。 此时此刻,整个虎卫军所有的八百将士,忍不住热血澎湃,双眼中满是战意,个个象捕食猎物的狮子。 “击鼓!进攻!”韩世忠策马来到阵中,右手重重挥下。 “咚咚!”鼓手紧握着鼓槌,狠狠砸下,战鼓惊天动地。 “杀!” 韩世忠一声令下,军阵开始移动了,速度并不快。军阵移动,气势如虹,具有惊天之威,一股杀气弥漫开来,让人心悸。 “破,射!” 随着韩世忠一声令下,手开始放箭。仍然是三分之一的手在放箭,上千枝矢对着前方射去,织成一张矢网,覆盖下去。 第一排的手放完箭,开始装填,第二排的手接着放,如此周而复始,一轮接一轮的箭雨,对着敌阵射去,从不间断。 进攻的时候,利用这些远程利器,对敌人进行射杀,不仅仅是杀伤敌人,还要打乱敌人的阵脚。在战场上,堂堂之阵是最有威力的,若是能打乱敌人的堂堂之阵,使其产生乱,把乱演变成溃败,那是具有莫大的好处,这是一个将领必须追求的目标。 整个军阵,一边向前推进,一边放矢,推进速度并不快,却是具有无坚不摧的气势。 一轮接一轮的矢覆盖,只见划定的敌阵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矢。而且,随着军阵的推进,矢在朝后方覆盖,越来越远,乍一看,就象稻田里的麻杆。 在如此密集的矢雨覆盖下,就是苍蝇都别想逃命,若是出现在战场上,敌人一定是死伤惨重。想必到了这时候,敌阵已经出现骚动,甚至乱了,是该抓住这一机会,对敌人进行更沉重的打击了。 “骑兵,出击!” 韩世忠猛的拔出斩虏刀,对着前方一指。 “隆隆!” 如雷的蹄声骤然响起,两翼的重装骑兵好象狂飙一般,直朝敌阵扑去。马蹄踏作,烟尘弥漫,大片大片的烟尘汇成一条怒龙,直奔敌阵。 “咻咻!” 破空之声大作,骑兵一边冲锋,一边用手射杀。一枝接一枝的矢在空中出现,织成一张矢网,对着敌阵左右两翼射去。 骑兵在战场上的使用,不仅仅是用来冲杀,还可以用来打乱敌阵。破虏主要是对中路进行覆盖,那么,两翼就需要骑兵来对付了。 若是在战场上,辽军没有手这样的骑兵利器,一定会死伤不少,出现乱。在骑兵的箭射杀之后,只见骑兵端着长冲了过来。一枝枝长,就象一条条毒蛇,直扑过去。若是真有辽军的话,长会让辽军穷于应付,别的不说,光是制造的乱就够辽军受的了。 长过来,就是挥舞的斩虏刀。斩虏刀锋利无匹,不是辽军的弯刀所能抵挡得了的,想必这乱会更大。 就在辽军乱逐渐扩大之际,军阵已经压上来了,只听韩世忠大吼一声:“霹雳弹,扔!” 只见不计其数的霹雳弹出现在空中,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沙飞石,一片烟雾乍起。在如此猛烈的打击下,敌辽要是还不乱,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是辽国最为精锐的狼骑,也不见得能抵挡得住,乱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了。 几轮霹雳弹过后,就是马槊发威了。几百把马槊,高高举起,狠狠刺下。残存的敌军在马槊的劈砍下,必然是溃不成军了。 这次,手们没有冲杀,而是用霹雳弹对付,哪里敌军多,就往哪里扔霹雳弹。以霹雳弹的威力,辽军不可能抵挡得住,所过之处,必然是死伤枕籍。 在经过一阵猛烈的打击之后,敌阵必然是出现了大乱,在此时,就该分兵追击,给敌人最后一击了。韩世忠审时度势,大吼一声:“杀!” 重装骑兵们一分为六,每百人为一队,在骑射手的掩护下,进行横扫。若是在战场上,仗打到眼下这分上,敌人根本就抵挡不住了,在骑兵的攻击下,伤亡惨重,唯有逃命的份。 想逃?没门! 要是在以往,敌人在眼下这种情形下,可以从容退。如今,却是想都别想了,韩世忠大声下令:“骑兵,追击!” 八百骑兵得令,发出惊天动地吼声,骑着战马,挥着斩虏刀,从后追击。一眼望去,只见漫山遍野都是兴奋的骑兵,仿佛他们真的是在追击敌人似的。 若在以往,即使宋军打败了辽军,也不可能追击。因为,他们没有骑兵,两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即使想追击,也没有那力量,只能惋惜。如今,却是说追击就追击。 这种追击,只不过是大追击的开始,只听韩世忠大吼一声:“全军上马,追击!”手中的斩虏刀一振,一朵漂亮的刀花闪现,韩世忠骑着战马,疾驰而去。 虎卫军纷纷上马,朝着韩世忠驰去的方向,疾追而去。 八百虎卫军就有八百匹战马,八百虎卫军追击的情形让人振奋。一眼望去,只见到处都是驰骋的虎卫军,到处都是溅起的烟尘,到处都有喊杀声。 要是在以往,敌人一旦退却,宋军缺少战马,根本就不能追击,只有在原地咒骂的份,发泄心中的不满而已。咒骂只能泄愤,却是不能让敌人死伤,唯有追击才能达到目的,而宋军缺马,不可能追击。 要知道,战争中,战果最大的时候,往往并不是在战场上的厮杀,而是在敌人溃败之后的追击。追击的时候有最大的收获,敌人溃不成军,会给敌人造成最大杀伤的时候。以往的宋军,只能白白让这一良机从眼前溜。 而今天,他们却是全军追击。若是在战场上,敌人吃了败仗,还想象以往那般从容逃,想都别想了,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更大的代价。 “隆隆!” 蹄声如雷,只一会儿功夫,原本杀声四起的战场就恢复了平静,虎卫军已经不见了。 他们来得快,去得更快,这就是来去如风! 虎卫军,当真是精锐中的精锐!!! 第三百八五章 大祸来了! 就在看台上的百官们一个个欢欣鼓舞的时候,坐在一角的耶律大石已经变了颜色。 “好强的军队。”耶律大石喃喃地说道,他的眼光不由得飘向了地上那一片又一片坑坑洼洼的沙地,只见那地上已经被炸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坑,羊舌子的脸色都已经变了,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道:“主公。。。” “别慌!”耶律大石很冷静,死死地盯着那一片坑坑洼洼,用着辽语冷冷地道:“准备动手。” “是!”羊舌子只觉得自己腰间的那一柄利刃,早已经蓄势待发了! 耶律大石死死地盯着那凹凸不平的沙场,仿佛就像是过了千年一般的漫长,只见,那一大片坑坑洼洼的沙地之上,忽然微微地泛出了些许的血色。。。 “血!血!那是血!”看台之上,已经有人发现了这个异常,不由得指着沙地上的血迹惊呼了起来了! 这下一来,整个看台上的朝中文武都立时被惊动了,只见那片沙地之上,血迹已然是越来越多,越来越浓,缓缓地扩散了开来,成为了一个又一个血迹斑斑的红色沙场! “这是怎么回事!”徽宗皇帝也发现了这个异常点,脸色闪烁不定,不由得怒道。 这种异常的状况,让徽宗皇帝顿时勃然大怒,沙地里有血,这是个什么情况?做为天子,最不喜的便是这等怪异反常的奇观,古人常常会将各种异常景象和自然灾害联系在天子的身上,倘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说不好很容易便联想到了天子失德之上,这对徽宗皇帝的影响,绝对是大大的不利的。(.) “查!去查!”徽宗皇帝冷哼了一声,脸色已然是一片铁青,几个禁军军官得到了皇帝的命令以后,不敢有他,急急忙忙地便向着沙场的方向跑了过去。 此时此刻,耶律大石只觉得手心里,都是一股凉汗了! 一声清脆的哨响,豁然由远及近,传荡在了这空旷的校场之内了!那声音婉转悠扬,恍若天边传来似得,一股森冷的寒意笼罩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紧接着,校场之外的卫所大营处,豁然发生了一阵激烈的骚动! 校场之外,只见一身短打打扮的罗永元一马当先,狠狠地向着一名还正处于惊愕中,还未反应过来的士兵劈了一刀,冲着身后那漫山遍野的羌笛怨世宗的死士们一声大吼:“冲!冲!冲进去!杀死皇帝!!杀杀杀杀杀!!!” “杀!”死士们的眼中豁然爆发出一股浓烈的精光,杀声震天! “怎么回事!”听到了声音急急赶来的祁青冬一脸的震惊,只见映在自己眼前的,则是满山遍地的拿着刀枪的。(.)。刺客! “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祁青冬的话音刚落,一只利箭已然将身边的一位随从给射倒在了地上,祁青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猛地拔出了手中的刀,便对着身边的士兵们就是一声大吼:“跟老子冲!” 卫所大门处,大约仅仅只有百名士兵左右,这时随着祁青冬的一声大喝,也纷纷醒悟了过来,提起手中的枪棒,便就冲了上去。 谁能想的到,在天子脚下,既然能发生这种大规模的冲营行为?祁青冬现在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只好拼劲全力,一声大吼,抡起手中的长刀,和羌笛怨的死士们斗了起来。 “弓弩手!放箭!”这道命令,并不是祁青冬下的,而是罗永元,只见一排弓弩手已然整装待命,一轮发射,那箭如同雨水一般的向着宋军射了过去,足有百余只箭矢,仅仅只是一轮射杀,便已有几十名士兵倒在了地上,祁青冬又惊又骇,在砍倒了一名死士以后,冲着罗永元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大宋军营!” “老子杀的就是你们宋人士兵!射!”罗永元一声冷笑,哪里还管这些,自己今天来,就压根没有想过活着回去,为了小公子的大计,罗永元可是在所不惜了! 两个阵营的士兵冲杀在了一起,你来我往,奋力的要将这些刺客尽全力的堵杀在卫所大门口,尽管宋人占据着装备和武器上的先天优势,然而,战斗还是很快实现了一边倒的状态,宋军的战斗能力。。。不是他们的对手!!! 卫所大营门外的响动已然惊动了里面的百官,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耶律大石脸色铁青,他已经知道了,战斗。。。已经开始了!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嘈杂声和吵闹声,宁奕的心,却是越发的沉了下去。 难道自己的预感,真的实现了么? 徽宗皇帝脸色铁青,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臂膀上显然还带着一丝的血迹,冲着徽宗皇帝叫道:“启奏陛下,军营之外,有一股乱匪,正在攻营!” “什么!”徽宗皇帝顿时勃然大怒,手指的关节捏的咯咯直响,森然地咬着牙齿道:“什么人敢攻击我大宋的军营!天子脚下,安敢造反不成?万侯!” 做为皇城司特务机构的第二号头目万侯此时此刻正侍立在徽宗皇帝的左右,听到了士兵的报告以后,早已经是汗如雨下了。万侯身为大宋皇城司这样的密探头子,尚且不知这样的事情,岂不是万侯失职? 所以,当听到徽宗皇帝喊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万侯心里一惊,急忙跪在了徽宗皇帝的脚下,失声道:“微臣失职,微臣该死!” “你的确是该死!就算是朕把你五马分尸都不为过!”徽宗皇帝霍地站了起来,冷冷地道:“把乱匪就地格杀,但是,要给朕留一个活口,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妖孽,胆敢冲撞我大宋的卫所!” “报!”一个声音豁然又再一次传响在了徽宗皇帝的耳边里。 “什么事!禀奏!”传来声音的,正是刚才查探血迹的那几名士兵,徽宗皇帝冷冷地道,显然已到了爆发的边缘了。 “启奏陛下,这血迹,是从沙地里渗出来的!” 徽宗皇帝的脸色顿时一变,文武百官们也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各各大变,血迹是从沙地里渗出来的,那么沙地之下。。又有什么? “挖!给朕挖出来,看看底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徽宗皇帝深深的吸了口气,沉声说道。 第三百八六章 沙粒下的尸体 “是!”几个士兵顿时大吼一声。 “主公。”羊舌子的脸色顺便大变,他死死地盯着那一片片带血的沙地,深深得吸了口气,然后带着无比的紧张轻声道。 “别乱,在等等。”耶律大石的铁色铁青,却依旧缓缓地说道、 耶律大石,此时此刻,比羊舌子还要紧张,一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里了! 军营卫所大门之外,战斗已经进入了一个胶着的状态了。 虽然一开始禁军步军部队很快就被羌笛怨死士以摧枯拉朽的方式瞬间轻易地击溃了,然而很快的是,大营内便立即抽掉来了一千士兵前来助战,而羌笛怨的死士却不过寥寥百余人,一时间打的难解难分。 宋军虽然仗着人多和兵力的优势,一时间压制了羌笛怨死士的进攻,然而,却一时半会并不能打退他们的进攻。 这一方面也体现了宋军禁军的作战素质,同时也体现了羌笛怨死士骁勇的一面,笑话,罗永元这一次带来的,可是整个汴京城最骁勇的死士,羌笛怨经营大宋几百年,这么一点实力,还是有的。 所以,宋军仗着人多的优势,仅仅只是占了上风,却并不能将羌笛怨死士一击即溃,反而陷入了一股胶着的状态。 “火器!放!”站在高坡之上指挥作战的罗永元一声大吼,正处于第二线作战的羌笛怨死士们立即得令,纷纷从腰间摸出一枚又一枚的霹雳弹,点燃了火线以后,便纷纷地向着宋军的队伍里扔了过去! “砰!” 一阵阵火光冲天,伴随着人喊马嘶的吼叫,阵阵的雨血顿时挥洒了出来,同样位于后方指挥作战的祁青冬一看,心里便是一沉,连霹雳弹都动用了,这群匪徒,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这一次为了这一场战斗,羌笛怨已经是不惜动用血本了,远远的处于某一后方的鸡长老朱勔也向罗永元下了命令,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祁青冬眼看着羌笛怨死士已经重新缓缓地占据了上风,心里又急又燥,这究竟是一群什么人,竟然有着如此强悍的战斗力,心内焦急无比,可是宋军的战斗能力,祁青冬又焉能不知,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一时半会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祁青冬能力有限,知道他是捕头出身的人并不多,事实上,当初童若兰将祁青冬调入禁军之中,也就没有想过祁青冬会有真正上战场的这一天,之所以要将祁青冬调入禁军,一来是为了使自己能够直接掌控的势力继续保留下来,其二,也是不希望其父童贯的军权不断的被军中各派势力瓜分,若是安了一个钉子到了禁军步军衙门,则如同扎上了一个深深的眼子,就算是别人想要继续瓜分,也再也无法染指禁军了。 可以说,童贯和高俅不在京内,他祁青冬就是皇城内第一号禁军都统! 然而眼下,祁青冬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寸了。只因为,祁青冬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浩大的血战场面!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很显然,祁青冬并不适合这个位置。 “虎卫军!调集虎卫军!”眼看着禁军士兵们已然开始落了下风,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方阵再一次被骁勇无比的羌笛怨死士们彻底打垮,祁青冬这才如梦初醒,急忙高声喊叫着道。 祁青冬其实忘了,自己,并没有权利调集虎卫军!虎卫军的直接归属权,在于徽宗皇帝! 只是眼下禁军两千人处于军营之内,其中还有八百人乃是虎卫军,所剩下来的人手,能够用的,祁青冬也早已调集在了战场之上,现在的卫所军营里,可以说是空空荡荡的,除了虎卫军以外,几乎已是再无能战之兵了! 看了看是时候了,罗永元的脸上忽然泛起了一阵惨笑,他仰起头望向了头顶上的那一片天穹,那是一片广阔的蓝天,蓝天之上,日头正足,将整个天穹照成了一片光灿灿的天际。 罗永元深深的吸了口气,嘴角忽然泛起了一丝微笑,忽然大喝了一声:“来人啊,准备,发射信号!全力攻击,全力攻击!” 一颗璀璨的火焰,滑向了天边,如同流星一般的炸了开来似得,泛起了一朵美妙的花火。这个时候,罗永元已经高举起了手中的白刃,一股疯狂之情一闪而现。 “小公子万岁!”罗永元疯狂地叫嚣着,白刃一指:“杀!” “小公子万岁!!”这个时候,每一名死士的脸上也纷纷的露出了一股狂热感和决绝之色,这一声誓言响彻天际,荡漾在了这空旷的天边,久久不能平息。 ~~~~~~~~~~~~~~~~~~~~~~~~~~~~~~~~~~~~~~~~~~~~~~~~~~~~~~~~~~~~~~~~~~~~~~~~~~~~~~~~~~~~~~~~~~~~~~~~~~~~~ 校场之上,几个士兵正在奋力地向着沙地里挖着。 得到了徽宗皇帝的命令,几个士兵奋力地向着校场之上的沙地里开挖着,这种可是蹊跷的很,沙粒里能渗出血,那么沙粒地里面的,究竟又是个什么东西?文武百官此时此刻的心也是忐忑无比,面面相觑,只希望。。只希望这里面,千万不要挖出来什么太过古怪的东西才好。 众官员各自在心里微微地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徽宗皇帝的脸色,此时,徽宗皇帝的肚皮,恐怕都快要气炸了。 自己的本意,不过是借这次的演武给辽国使者一个下马威,没想到横出变故,竟然在外国使者的眼前演绎成了一场天大的笑话,这个脸,徽宗皇帝丢不起,大宋的文武官员也丢不起,否则,自己从此以后岂不是就要永远受到了辽人的耻笑了么? “禀告。。启禀陛下。。”在一处沙地被挖开了一个大坑以后,一个士兵面色震惊,急忙向看台上的徽宗皇帝禀告道:“这里面。。有一具尸体!!!” 第三百八七章 辽国鬼士 “尸体?!!”一听到士兵的禀报,整个看台上都顿时沸腾了起来,堂堂大宋卫所校场的沙地底下,又怎么会有尸体? “查!究竟尸体是何人!”徽宗皇帝脸色依旧铁青,冷冷地说道。[.超多好看小说] “是!” 没过多久以后,尸体被捞了上来,一个更加骇人听闻的消息传来了,这具尸体的服装奇异,并不是宋人的军队,并且,从体温上来看,显然并没有死去很久。 就在百官无比惊讶之时,天边,忽然闪过了一道耀眼的光芒! 那是一颗焰火,炸响在了半空之中,转而很快地便消失在了这天际之上,只是这一朵灿烂的火花,怎么看,也显得并不是那么的瑰丽,相反,它只是让人感到更加的恐惧! 宁奕的心情已然越来越焦躁了,直到现在,宁奕也还不能很确定,这一切究竟是不是那个辽国使者耶律大石做的,如果真的是,眼下耶律大石也还并没有过任何的异动,若是宁奕轻易出击,恐怕还会带来一场宋辽两国之间的战争。 所以,在宁奕的心底里,宁奕希望他不是。 只是,就在那朵瑰丽的烟火爆炸在了天空以后,让宁奕终于最为担心的一幕,终于发生了! 只见仿佛就像是配合好了似得,校场上忽然响声大作,一块又一块的沙地里忽然迸发出一阵又一阵激扬的爆炸,那爆炸伴随着一股强烈的气浪,立即将那正处于校场之上的士兵炸的七晕八素,显然,这一切都是预先布置好了的! 在然后,只见一个个人影从钻地里豁然钻了出来,就如同地狱里回来的野鬼一般,如同箭一般的射向了看台之上! 这个时候,所有的文武官员,包括徽宗皇帝在内,都已经惊呆了。(.好看的小说) 这是什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沙地里会突然钻出人来! “有刺客!快保护好皇上!”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万侯,拥有一身深厚功力的万侯急忙将徽宗皇帝护在身前,身边的几个禁军护卫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一声大吼,向着那些神秘人冲了过去。 仅仅只是一交手的功夫,冲上去的几名禁军护卫统统就立刻被斩于当初! 这些突然而来的神秘人大约有十几名,服装奇特,就连手中的兵刃也是奇特无比,最起码,宁奕没有见过! 最后一道防线被突破了以后,那十几名神秘人立即冲上了看台之上,开始对着文武官员进行起了一番血一般的杀戮! “是鬼士!”万侯眼中猛地爆发出一阵精光,那骇人的脸上已然是一片森然,“是鬼仕!辽国鬼士!杀了辽国使者,快杀了辽国使者!!!” 这十几名神秘人,竟然是声名赫赫的辽国死士,代号鬼士的神秘杀手,一贯被辽国皇帝圈养以作刺杀之用的鬼士,没想到,此时此刻,竟然出现在了大宋汴京城卫所之内! 很显然的是,这不是辽国人干的,还能是谁干的? 万侯的话音仅仅只是刚落,一股热血便喷洒在了万侯的脸上了。 那是一名司丞的血,他被一名鬼士狠狠的拦腰断成了两截,滚热的身躯还不断地在地上爬行蠕动着,脸上一片惊恐和骇然,显然直到死也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耶律大石和羊舌子的手上,此时此刻已经多了一柄尖刀了! “杀!!杀掉大宋皇帝!”耶律大石手握一柄短刃,冲着正在杀戮中的鬼士喝道。 在随手干掉了一名正在惊慌逃跑中的大宋官员,耶律大石踩着他的鲜血缓缓地登上了石阶,禁军已经被羌笛怨的死士们牢牢地拖在了卫所的门外,现在已在无人可以阻挡的了耶律大石杀掉宋人皇帝了! 羊舌子跟在耶律大石的身边,随意地杀死着正在四处逃跑的大宋官员,羊舌子的武艺异常骁勇,在辽军之中也是颇为高明,一时间就连许多武将也无法近的了羊舌子和耶律大石的身! “辽国使者!你可是想掀起宋辽战争!”徽宗皇帝冷冷地道。 “没错。”耶律大石点了点头,道:“宋辽战争不可避免,所以,不如索性就开战吧!” 十几名鬼士仅仅只是在眨眼之间便在这高大的看台之上杀出了一条血路,耶律大石轻轻的打了个手势,然后,紧接着,那十几名辽国鬼士们,开始动了! 十几把怪异的武器,豁然刺向了徽宗皇帝。 十几名武功高绝的鬼士同时对徽宗皇帝发起进攻,徽宗皇帝安能不死? “吼!!!!” 万侯的喉间猛地爆发出一阵长啸,双手的臂间猛地运起了一股强烈的内劲,双掌齐出,豁然打向了两名鬼士! 只见那两名鬼士的后心猛地炸了开来,仿佛就像是体内被炸开来似得,顿时涌出了一个极为恐怖的血洞,然而,剩下的那十余名鬼士,也严重的重创了万侯的身体,顿时身上的皮肉血流如注,活像一个死人似得了。 话说好汉双拳难敌四手,万侯纵然武艺在如何高强,也绝不是十几名鬼士的对手! “陛下。。快走。。。”万侯只觉得身体里的能量已开始急剧流失了起来,殷红的鲜血正不断的从万侯的伤口中流失了出来,然而,尽管如此,万侯却也还是依旧拼劲了全力,再次当场格杀一人,然而,也就是如此,万侯的生命也终于到了强弩之末的状态了! 耶律大石一声冷笑:“在怎么样,你也无法支持的住了!羊舌子,动手!”最后这一声,几乎是耶律大石吼出来的,文武百官死的死,逃的逃,就连紧紧守卫在徽宗皇帝身边的一些文武大臣们也都瞬间被鬼士一击必杀,此时此刻,徽宗皇帝的身边,也仅仅只有万侯一人而已了! “是!主公!”这个时间,羊舌子已经等待了很久了,只见羊舌子狞笑了一声,缓缓地向着徽宗皇帝走了过去,连瞧也不屑在瞧万侯一眼,万侯,在羊舌子的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忽然,一声弓响,滑带了凌厉的声音,飞快地向着看台的方向飞了过去,耶律大石心神一动,急忙闪开,那黑影豁然笔直的刺入了羊舌子的后心之中,羊舌子崔不及防之下,顿时被一箭穿心! 然后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飞快地向着看台的方向奔了过来!身后,八百虎卫一个个血迹斑斑,已然飞快地骑着胯下之马向着看台的方向赶了过来,如同一阵旋风一般转眼即在眼前,只见当先一名大将,锋利的三叉戟上挑着一颗斗大的头颅! 若是仔细辨认,就会发现,那颗人头,赫然就是。。。。 罗永元! 第三百八八章 刺君 就在耶律大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人影已然扑了上来。 那道黑影扑面而来,耶律大石下意识的躲闪之下,耶律大石只觉得手腕之上顿时就是一痛,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只见原本正握在手中的刀,已然不见了! 好快的速度,好快的身影! 耶律大石又惊又骇,下意识之下急忙大吼道:“杀!杀了他!” 十余名辽国鬼士已然反应了过来,这些鬼士们训练有素,耶律大石惊慌之下的这一阵大喊,却并没有令这些鬼士们方寸大乱,反而是十余柄长刀齐出,已然齐齐地刺向了徽宗!!!! “皇上!!”领头的那员大将正是韩世忠,大惊之下,只见那十余把刀已然就要刺向徽宗的身体之上了。 “噗!!!” 就在这时,徽宗皇帝的眼前,忽然多出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正是万侯,只见万侯此时此刻已然是双目赤红,拼着一腔的赤血之勇,临死之前,拼着最后的一丝气力,狠狠地挡在了徽宗皇帝的面前,那十余把刀顿时将万侯的身体贯穿了十余只血洞,鲜血已是满地! “皇帝。。。快走。。”万侯已是强弩之末,他面目狰狞,死死地咬着牙关,身下已是血流如注,当场便是气绝身亡了! 一世英明的大宋特务头子万侯,临死之前竟然是死在了辽国鬼士的刀下,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然而此时此刻,战斗,却仍远远的没有结束! 万侯临死之前的那奋力一挡,也终于为所有人赢得了一个时机,韩世忠又急又怒,一声大吼,手中的长弓已然弯起,如同一轮满月,狠狠地射向了其中的一名鬼士。 一身惨叫,一名鬼士已然中箭倒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看台上方才之上的那名黑影,也动了起来。 这一切的发生,仿佛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一般,宁奕面色如水,借着这眨眼间的功夫,身影一闪,急忙护在了徽宗皇帝的身边,急忙道:“皇上快走,微臣保驾!” 事实上,即便是万侯或是宁奕,都没有发现,看台之上,事实上乃是一条绝路! 此时此刻,辽人刺客将宁奕和徽宗团团围了起来,形成了一个椭圆的扇形结构,宁奕要徽宗快走,又能走到哪里? 徽宗皇帝不满的哼出一口冷气,脸色铁青,道:“朕乃一国之君,岂能惧怕区区辽人?” 宁奕心里一紧,还没来的及张口,战斗又再一次开始了。 这一次自己的对手,是辽人中最为神秘的一只队伍,鬼士! 鬼士的存在如同日本忍者,只不过应用并没有忍者那一般的广泛,单单听命于大辽皇帝,而这次,耶律大石竟然从上京带来了十几名鬼士,看来这一次,耶律大石乃是拼尽了全力了的。 十几声脆响,赫然传荡与半空之中。 只见宁奕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短短的电光火石之间便立即将鬼士的那十余柄武器纷纷格挡开来,饶是如此,宁奕的肩膀也还是负了伤,以一敌十,宁奕做不到,宁奕的杀手锏,正是他们的后方。 八百虎卫! 此时此刻,仅仅因为万侯临死前的那一奋不顾身,以及宁奕险之又险的赶到徽宗皇帝面前护驾,这才终于为八百虎卫赢得了最宝贵的时间。身为虎卫军,并不是人人都如韩世忠一般百步穿杨,为了徽宗皇帝的安全起见,八百虎卫并没有拉开弓箭,还是选择了下马厮杀! “杀!!” 八百虎卫杀声震天,韩世忠率领着几十虎卫已然冲上了看台,只见韩世忠一马当先,就在宁奕荡开那十余名鬼士的刀刃之时,韩世忠的金环大刀,已然高高地举了起来。 一份为二! 一个血淋淋的人赫然被韩世忠从中断成了两截! 这血淋淋的一幕饶是宁奕也快要恶心的吐了起来。 只是,这里已是战场,宁奕没有机会呕吐,也没有时间呕吐。 八百虎卫的赶到,已然彻彻底底的震撼住了耶律大石,在耶律大石注意到了罗永元的人头以后,耶律大石却是做梦也不会想到,罗永元他们,竟然会败得那么快?这就是那位小公子所吹嘘的骁勇之士了么? 怒从心起,耶律大石此刻已是没有选择了,当虎卫军赶到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败了,而且是败得一无所有了。所以,在经历了短暂的一阵错愕以后,耶律大石的眼中忽然狠狠地爆发出了一股凌厉的凶光! 就算是自己死,也要让徽宗陪葬! 一声大吼,耶律大石身影一闪,奋不顾身的扑向了徽宗皇帝! 随即赶来的虎卫军立即与那些辽国鬼士们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宁奕紧张地退后两步,全力凝神护着徽宗皇帝,但见眼前人影一闪,一个满是狰狞的面孔便立即出现在了宁奕的眼前了! 右手刀出,宁奕下意识地向耶律大石发起了攻击。 耶律大石冷笑了一声,身形一躲,便堪堪躲开了宁奕的那一刀,宁奕心里立即便是一惊,好快的身手! 随即,肩膀处便传来了一阵大力! 耶律大石是带兵的人,所谓为将者必然不是一位庸才,耶律大石却更是一位将才!这石破天惊的一拳击在了宁奕的身上,已然将宁奕震飞了出去。 这一拳暗合暗劲,所行的目的并不是要击打,而是震开,耶律大石才不会管宁奕的死活呢,他要杀的人,是徽宗皇帝! 在击飞了宁奕以后,耶律大石的一双铁掌,便瞬间击向了徽宗皇帝! “糟糕!”宁奕在被耶律大石轻飘飘的击飞的那一瞬间,也瞬间感到了两人武艺之间存在的天壤地别的差异,同时心里也顿时就是一阵大骇! 皇上!!!!!! “死吧!!哈哈哈哈!!有一位宋人皇帝给我做陪葬,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耶律大石的脸部已然极度扭曲了起来,他怪笑着,双掌的力道已然提升至了最大,在耶律大石的掌下,从来都没有人能活着到今天的,没有,从来都没有! 徽宗皇帝脸色铁青,身为九五至尊,从一次面临这样的人生险境,也是怒急而起,一时间竟然忘了躲避! “皇上!”韩世忠的脸色顿时变成了一片灰紫,绝望地大叫了起来,似是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了一般,活似一个死人似得,怔怔的呆住了! 一腔滚烫的鲜血,顿时喷洒了出来! 第三百八-九章 宋人之耻 所有的人,瞬间呆在了当场! 只见一柄闪亮的尖刀,在空中滑过了一个漂亮的弧形,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耶律大石的脖颈处,耶律大石啐不及防之下,那柄善良的尖刀顿时贯穿了耶律大石的脖子处,一道刀光闪过以后,耶律大石顿时便是人首分离! 那刀带着一缕滚热的鲜血,只听“呯”的一声,顿时钉在了墙上,擦着徽宗皇帝的脸,瞬而闪过! 耶律大石仿佛毫不可置信一般,死死地盯着徽宗皇帝的脸,想要大吼一声,却发现。[]。自己,哪里还有了头颅? “皇上!”韩世忠这时这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急忙命令士兵立即斩杀其余的鬼士,自己则奔到了徽宗的身边,急忙一跪,叫道:“微臣该死。。微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免罪,起来吧!”徽宗皇帝的龙袍之上血迹斑斑,这大部分都是万侯和耶律大石的鲜血,此时沾染在徽宗皇帝的龙袍之上,活像是一只染满了鲜血的九爪金龙! 就在这时,众人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声音:“陛下!我女真人完颜氏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回首一看,只见不远方,三个人影正急急地奔向看台之处,领先的一名汉子鞘中空荡,很显然,就是他在关键之时远远的骰出手中的弯刀,一刀劈下了耶律大石的头颅! “慢着!什么人!”韩世忠如临大敌,一声大吼,八百虎卫顿时刀锋一指,遥遥的指向完颜宗望等三人。(.好看的小说) 完颜宗望,完颜宗翰,以及温达克等三人这才只好停了下来,向着徽宗皇帝谨身一礼,恭敬地道:“我乃是辽东完颜氏部族的人,我爹乃是完颜阿古打,我乃是二子完颜宗望,以及三子完颜宗翰,这位是我们的随从,温达克。” “完颜氏族?女真人。”徽宗皇帝点了点头,显然并不显得十分陌生,淡淡地道:“完颜氏族乃是辽国的藩属,你们也是女真人中的王子,为何救驾?” “回陛下。”完颜宗望急忙俯首,痛心疾首地道:“辽人长期欺压我们女真人,我这次来汴京,正是想要请大宋上邦庇佑,解救我全族免除辽人的欺压。。不成想,竟然遇到了辽国使者。。便尾随而来。。” 完颜宗望说的是实话,眼下这种情景,就素那是完颜宗望撒了个谎,也没有人会认真的计较,事实上,几百双眼睛也同时盯着在,若不是完颜兄弟,恐怕这位大宋真龙天子,就真的要和耶律大石同归于尽了! 于是,徽宗皇帝只是淡淡得点了点头,道:“完颜兄弟忠勇可嘉,可先行退下,稍后朕在与你们共议。” “是!谢陛下。”完颜宗望顿时喜出望外,他带着一口颤抖的声音,低低地道。 这一段小插曲结束以后,徽宗皇帝看着满处的断肢和尸首,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冲天的怒火,这大多都是我大宋官员的尸体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天辽人的这一番做派,就仿佛在徽宗皇帝的心里狠狠地扎下了一个刺,这根刺种在了徽宗皇帝的心里,简直就是如芒在背,恨不得立即发兵辽国,以血此耻。 到了这一步了,所有人都很清楚,宋国与辽国之间的战争,已是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了,必然是以一方全毁而告终,不死不休! 此时,虎卫军已然尽皆斩死了其余的鬼士,八百护卫将徽宗皇帝围了个水泄不通,等到又过了一会以后,适才仓皇躲避的群臣们这才一个个身负伤痕地从校场四处奔向了看台,在虎卫军那凌厉的目光注视下,领先的一名大臣正是蔡京,只见蔡京此时全身上下也已是血迹斑斑,眉角处还有一处刀痕,惊恐地向着徽宗皇帝跪了下来,惊叫道:“陛下无虞,陛下无虞啊!!” “都是一群饭桶!!”徽宗皇帝的怒气已到了频临爆发的边缘了,“统统都是饭桶,适才护驾的人都哪里去了,哪里去了!!” “陛下息怒!”徽宗皇帝的雷霆之怒猛地爆发了出来以后,群臣,包括了虎卫军在内,立即稀里哗啦的跪倒成了一片,徽宗皇帝怒不可歇地道:“都是饭桶,饭桶!!” 群臣顿时脸上纷纷一片赤红之色,关键时刻丢下了皇帝,自己仓皇而逃,本就是一件大耻之事,现在面对着徽宗皇帝的诘难,群臣之中竟然无人敢于应答,在这个时候触了徽宗皇帝的逆鳞,还能有好下场么? 纵观大宋开国以来几百年,又有哪一位皇帝曾经遇刺过?没有,从来都没有! 即便是宋太祖赵匡胤之死,也是疑团重重,所以,今天辽人的这一番行为,简直就是在整个大宋所有人的脸上重重的打了一个巴掌! 面对着群臣的无言以对,徽宗皇帝的怒气更盛,冷冷地道:“追封,皇城司副指挥使万侯为开国郡公,予以国士之仪厚葬。万侯忠于朕,为了护驾,舍身而亡,朕也绝不会负了万卿。” “封,云麾将军韩世忠为上柱国,赏黄金万两,同赐辅国大将军!” “谢陛下。。”韩世忠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个赏赐不可谓不重,百官之中立即倒吸了一口冷气,韩世忠这一次简直就是一步登天了,官位直逼童贯,高俅等人,成为了大宋第三位军中的宠儿! 就在百官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之际,只听徽宗皇帝冷冷地道:“安惇!安惇呢!安惇在哪里!” 徽宗皇帝的话音刚落,只见群臣中忽然闪出一个全身血迹斑斑的人影,只见他全身都是刀伤,鲜血已经不断的渗出了衣服里,安惇现在的形象也是极为可怖,头皮都被人削掉了一块,披头散发跌跌撞撞的冲向了徽宗皇帝的脚边,匍匐在脚边大哭道:“陛下无恙!陛下无恙,微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安惇,你可知罪!”徽宗皇帝怒气冲冲的一脚踢开安惇,冷着脸望着安惇,冷冷地道。 第三百九章 黑龙 安惇心中猛地一惊,他绝望地抬起头看着徽宗皇帝,惊讶地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吐出了几个字:“微臣。。知罪。。” “好!很好!”徽宗皇帝冷冷地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兵部尚书安惇严重失职,临战避敌,罪加一等,现免去安惇兵部尚书一职,发配边疆,永不叙用!” “皇上。。。皇上!!”安惇猛地就像是疯子似得了,大哭起来:“皇上不要赶臣走,不要!” “来人啊,拖他下去!”徽宗皇帝仿佛厌恶极了似得,几个虎卫军立即虎视眈眈地走了上来,一脸冷笑的直接一把拖起好正在不断疯叫着的安惇就往外拖,周围还正跪着的文武百官们顿时一个个面如灰紫,适才还高高在上的兵部尚书,此刻转眼之间便沦为囚徒,伴君如伴虎。。顿时在场的一个个官员顿时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吱一声。 “黄裳!”徽宗皇帝冷冷地喝出了一个名字。 正跟百官们跪在一起的兵部侍郎黄裳猛地一机灵,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急忙诚惶诚恐地道:“微臣在。” “宣,兵部侍郎黄裳加封一级,为兵部尚书,补安惇之缺。(.)”徽宗皇帝淡淡地道。 黄裳一听顿时大喜过望,顾不得满身的伤痕,急忙磕头道:“谢陛下。” 一边说着,黄裳一边还想着,安敦啊安敦,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了,嘿嘿! 这边,皇帝一个又一个的听封着,冷不防韩世忠的声音忽然响起:“启奏陛下,臣以为,宁少卿率先发现辽国使者的阴谋,立有大功,理应嘉奖。” “嗯?”徽宗皇帝的脸色顿时一冷,冷冷地道:“你说什么?” 韩世忠此时此刻正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心里暗自挣扎了一下,还是最终启奏道:“回陛下,宁少卿之前来找臣。。告诉臣,小心辽国使者。。。” “宁奕?”徽宗皇帝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宁奕呢?宁奕在哪里?” “启奏皇上,宁少卿在这里。”一个士兵顿时大喊了起来。 众人回首望去,只见宁奕昏倒在地上,对此还一无所觉呢。只因为适才被耶律大石一拳击飞了以后,宁奕的后脑碰在了地上,受到了强烈的撞击,这才昏了过去。 “弄醒他!”徽宗皇帝的脸色冷峻异常,冷冷地道。 众士兵对着宁奕又掐人中,又把脉的,这才把宁奕唤醒,只听徽宗皇帝冷冷地道:“宁奕!知情不报,罪当几何?” 宁奕此时此刻还正处于神游状态,乍一听徽宗皇帝的那雷霆之音,浑身便顿时就是一震,急忙跪了下来,紧张地道:“臣无罪。” “你无罪?”徽宗皇帝的鼻子里冷冷地一哼,淡淡地道:“你事先就已经知道了辽国人要对朕不利,是也不是?” “回皇上,臣冤枉!”宁奕急忙大叫起来:“辽人的企图,臣实属不知,臣只是吩咐了韩将军要小心谨慎,臣并不知道辽人的企图!” 徽宗皇帝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宁奕,只见宁奕的眼光清澈,丝毫没有任何心虚之意,半晌以后,徽宗皇帝这才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起来吧!” “谢皇上。”宁奕顿时大口大口地喘了口气,适才,宁奕能够很清楚的感受到,徽宗皇帝猛地在瞬间爆发出来的杀意,宁奕毫不会不认为,徽宗皇帝适才一怒之下,真的会杀了自己。 “摆驾回宫。”徽宗皇帝冷冷地道:“朕。。要兵发辽国,一雪此耻!” ~~~~~~~~~~~~~~~~~~~~~~~~~~~~~~~~~~~~~~~~~~~~~~~~~~~~~~~~~~~~~~~~~~~~~~~~~~~~~~~~~~~~~~~~~~~~~~~~~~~~~~~~~~~~~~ 项秋现在很忧郁,是的,项秋只觉得现在无比的抑郁。 在这个丢一块砖头,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官员的汴京城里,项秋仅仅只是顺天府衙门下的一名小小的巡城守卫官,平日里顶多只能冲着手下的士兵们发发牢骚,就算是让项秋去吓唬一下汴京里的那些平头老百姓,项秋也是绝对不敢的,天知道,这些老百姓里面,又有哪个是某个达官贵人的亲戚? 然而,此时此刻,一件让项秋做梦也想不到的一件事情,发生了! 外城里的那些难民们,哗变了! 首先伴随而来的,是南城的方向。 南城方向的城门口处,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忽然冲进了大批的难民,开始对着城内的商贩们开始了一阵打-砸-抢-烧的活动,更有甚者,竟然连巡街的官兵,也大打出手了起来! 这一下子,不仅仅是项秋,就连所有人的商贩们,也全都纷纷的傻了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这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也就在这个时候,项秋这才忽然间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急忙冲着身后的士兵一阵大吼:“抓人!抓人!快点抓人!!!” 可是很快,一片黑潮,便吞没了项秋的声音了。 那黑压压的人群开始不断地从城门处冲了进来,放眼望去,足足有上千人! 只是这上千人之中,尽量全都手握着一柄明晃晃的尖刀,这些武器。。。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项秋一念及此,忽然,一道灵光瞬而闪现在了项秋的脑海之间,项秋只觉得浑身顿时一麻,一种可怕的想法,顺便冲遍在了项秋的脑海之中,项秋再也忍受不了浑身的那一股颤栗之感,“嗑朗”一声,手中的武器便忽地掉落在了地上。 那黑色的潮水,如同黑龙一般,压迫在了这座繁华的五朝京都之中! 第三百九一章 城内的暴乱 “反了反了,造反了!!” 一声清脆的声音,豁然滑响在了顺天府府尹韩伟亮的耳朵里!就仿佛原本平静的气氛,霍地被打破了一般,显得颇有些尖锐的感觉。 “造反?谁造反了?”韩伟亮心中一惊,这乃是天子脚下,谁人胆敢造反?从古至今,还没有听说过一回这样的事情! 只见那个冲进来一脸惊恐的衙役顿时哆哆嗦嗦的大叫起来:“回大人话,是。。是城外的那些难民们,造反了!” “什么!!”韩伟亮这个时候才真正的惊慌了起来,做为顺天府尹,自己并没有跟随着皇帝和文武百官一同出城观看演武,而是乖乖的留守在了城里,维护这汴京城里的一方太平,可是,不想的是,皇帝这前脚刚走,后脚就出现了难民哗变的大事,这下怎么不叫韩伟亮感到惊慌? 只见韩伟亮的额头皱眉皱成了一个川字,忍住了气,低声问道:“那些乱民们现在已经到哪了?哪几门出现了状况?” “大人,那些乱民们都冲进了城里啦!不要说西门,整个汴京四门处处皆是难民了!大人,您还是先快点走吧,再晚可就来不及了。”那衙役被骇的一脸土灰,声嘶力竭地道。 韩伟亮心中又一惊,急忙追问道:“九城巡防可已出动?” “出动了,全都出动了!”那衙役显得心有余悸一般,惊慌地道:“大人,你可不知道,就算是九城巡防出动了,那也没用啊!那些乱民们。。可是个个带刀,现在,恐怕都已经快要冲到咱们衙门里来了!” “什么!!”韩伟亮顿时浑身一个哆嗦,仿佛背上面生出了道道寒刺一般,刺得韩伟亮有些不寒而栗,这哪里是乱民啊,简直。。简直就是造反了! 忽地,韩伟亮像是出现间响起了什么似得,急得大吼道:“快!快点备马车!随本官往皇宫里去一趟!快!” “是。。是!”那衙役被韩伟亮的这一声吼唬的面无人色,急忙火急火燎的出门备马车去了,一股强烈的恐慌感和不安感,开始萦绕在了韩伟亮的心里。。。。 皇上。。不知道如何了! 这种让人只是微微一想就让人感到极度恐惧的想法猛地一占据韩伟亮的脑海里,便立即让韩伟亮自己吓了一跳,如果。。如果皇上真遇到了什么状况。。。这君王之位,岂不是就要易主了! 于是,韩伟亮当下不敢怠慢,急急得出了衙门,一乘马车,便急急地向着皇宫的方向急驰而去。 眼下,皇宫里的部分太监已然随着皇帝出宫去了,留守在京城里面的大小官员事实上也并没有多少人,当第一时间得知了城内暴乱的时候,三皇子赵楷,以及太子赵恒,便已然一袭轻车,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了。 现在,皇宫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两万禁军还镇守在皇城之内,没有调令,没有人敢妄动。 太子赵恒,现在便稳稳地站在皇城之内的石阶之上了,太子的身边,太子舍人程振,太子詹事陈邦光,礼部员外郎耿南仲,给事中吴敏,早已经围在了太子的身边,由于这些人的官位太小,并没有资格随皇帝出巡观看演武,这才使得这几人逃过了一劫,而眼下,一件大事,就要发生了。 远远的,三皇子赵楷,已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了。 “皇弟!别来无恙!”太子赵恒的声音声若洪钟。 赵楷的身后跟着的,无非只有几名皇城司的密探,看见了太子赵恒,并没有显得任何的惊讶,微微地道:“见过太子。” “免礼!”赵恒微微地道:“皇弟来皇城,所谓何事?” “回禀太子。”赵楷显得有些吃惊的样子,低声道:“汴京暴乱,我是特地来向太子请旨,出兵镇-压。” “要不要出兵,可不是我说的算。”赵恒一脸的冷笑:“莫非,你想陷本太子与不义之地么?” “非也。”赵楷强压下心头的恼火,这位太子,与自己一向不和,自己的本意乃是进入宫内,随时准备接手皇位,想来自己在皇城司之中还留有一些人手,更何况自己的背后还有西京行营的曹家为支撑。 可是令赵楷想不到的是,赵恒,竟然先一步于自己,来到了皇城之内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里,正统,才是唯一的一切!莫要说那些读书人,恐怕即便是大臣,也不会认同一个并非正统继承皇位的人当自己的君王。 于是,唯在此时,赵楷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暂且委与人下。 而赵恒,却很清楚赵楷前来的目的,什么请求太子出兵,简直就是在放屁!若是要真的请旨,难道赵楷不知道前往太子府,来皇城,做什么? 皇帝不在城内,则太子监国,就算是调动兵权,也只有太子可以调动的了,其余的皇子以及一应大臣是万万无权调动的,赵楷此时此刻,一滴冷汗都快要流下来了。 倘若,现在赵恒要杀了自己,自己就算是连逃也逃不出去的啊! “三弟,你不如就好好的安心呆在皇城里吧。”赵恒笑了起来,仿佛就如同一个胜利者一般,带着无比自信的神色,淡淡地道:“叛乱,很快就会平定的,等到那时候,三弟在从皇城中出去,尚且不迟!” 赵楷心中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几十名禁军已然从四方八方里冲了出来! ~~~~~~~~~~~~~~~~~~~~~~~~~~~~~~~~~~~~~~~~~~~~~~~~~~~~~~~~~~~~~~~~~~~~~~~~~~~~~~~~~~~~~~~~~~~~~~~~~~~~~~~~~ 葛俊只觉得计划实行的天衣无缝。 当自己乔装打扮,大开城门放了那些成功被自己煽动了起来的乱民进城以后,这一股乱相,便一直如同顺水推舟一般,进行的无比轻松。 当那些持刀的暴民们闯入汴京城以后,看到的任何的东西就是一阵打-砸-抢-烧,甚至就连九城巡防也完全不是对手,葛俊只想大笑三声,天祝我也! 当然,葛俊也非常清楚,这些难民们,不过就是一群炮灰罢了,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更何况,葛俊也从来都没有指望过,仅仅凭着这些人手就可以改朝换代,冲进皇城,要知道,皇城内还有着两万禁军,只是直到现在也还没有看见禁军的影子,葛俊也不知道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既然看不见,索性就放开手脚大开杀戒吧!葛俊如是想着。 在成功的砍死一名正在逃跑中的衙役以后,葛俊满脸的凶相,身后还跟着十几名同样手持长刀,一脸暴戾之气的难民们,恶狠狠地看着眼前这番破乱的景象,狠狠的吼了句:“杀!这些都是平日里吸食我们的骨血,剥夺我们衣食的家伙们,杀了他们!一个也不能放过!” 十几个乱民们得到了葛俊的命令以后,一脸恶相顿时必现,冲进了一户人家里面,紧接着,便传来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葛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自己的这一只队伍,是从西门里攻进来的,九城巡防在自己的面前也不过就是一触即溃,自己占了人数上的优势,九城巡防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要知道,单单是随自己从西门冲进来的暴民人数,就足足有两千多人了,这两千多人拿起刀来就是兵,放下刀来就是民,四门总共加起来足有近万人的规模了,这汴京城焉能不乱? 所以,四城之处,很快便变成了一片巨大的修罗场! 到处都是人喊马嘶的声音,到处都是撕心裂肺的哭声,四处都是一片浓浓的血迹,这些暴民进城以后,见人就杀,见东西就砸,看见房子就烧,长期的愤怒压在了他们的心里,使得每一个暴民都彻底变得疯狂了起来,那一股扭曲的人性,也开始在他们心中彻底的种了下来。 忽然,前方的黑压压的人潮里,似乎发生了一点儿的异动。 “怎么回事?”葛俊面色如常,低声问道。 “九城巡防重新纠结了一批人手,要向我们发起反-攻呢。”远远的,走来了一个人,葛俊眯起眼睛,只见罗永浩手拿着一柄锋利的斧头缓缓地向着自己走了过来,只见那柄斧头之上,还染满了一滴又一滴的血迹。 第三百九二章 太子误国 葛俊洒然一笑,对着罗永浩笑着说道:“无妨,除非是禁军来了。(.)。。” “等到禁军来了的时候,这些人,都只是炮灰而已。”罗永浩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冷笑,冷冷地说道。 前方,九城巡防已然发动了一场悍然的反扑了。巡防长陶安在经历了短暂的失败以后,急忙从四处抽掉人手,急忙命令全部人员聚为一个点,以汴京城中心点为原点,向着西边的那一股最浩大的乱匪们直攻而去,同时又派出人手前往大内,请求调动禁军。 陶安面色如石,手中的长刀已不知染满了多少的鲜血,看着前方的那一片战斗,心中也是惊恐莫名,也不知道还需要多少的鲜血,才可以镇-压下来这股暴乱!不,这不是暴乱了已经,这是造反! 陶安聚集的这批人手,尽皆是九城巡防衙门里的衙役,并非是真正的士兵,虽然平素也曾受过一些训练,可是哪里能同真正的士兵相比,所以,尽管陶安已经组织起了两百来人,却仍然抵挡不住这股悍匪,在全力的防守之下,陶安也自知快要抵挡不住了。 “禁军。。禁军怎么还没有来!”陶安心如刀绞,按理说,汴京城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皇城内还存有足足两万民禁军,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禁军还没有出动呢? 陶安不禁回首望了一眼背后那座巍峨的皇城,皇城内静静的,似乎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 于是,陶安只好拼尽全力,活动了一下脖子,冷喝道:“压!压上去!” 乱匪,已然就快要冲到皇城了! 陶安也无法预估现在汴京城里已经乱成了什么样子了,那股乱匪气势汹汹,所过之处无一不是一片杀戮,自己手上就这点人手,恐怕迟早也得折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豁然冲出了那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与地狱阎罗般的沙场,笔直地向着皇城的方向冲了过来。 “谁!停下!否则格杀勿论!”看见一辆马车笔直的冲了出来,陶安急忙一声大吼,身形一闪,就向着那辆马车的方向奔了过去! “切勿动手!切勿动手!”马车里,豁然传来了一阵令陶安无比熟悉的声音,陶安定睛一看,只见适才坐在驾车处的那人早已经气绝而亡,身上满是刀伤,一位穿着大宋官服的官员此时此刻正坐在马车里,任由受惊了的马儿疯狂的颠簸着却没有一点儿办法,焦急地大呼着。 “韩府尹?”陶安此时已经认出了韩伟亮,当下不敢怠慢,急忙大喝道:“韩府尹,快跳下来!” 韩伟亮一介文人,哪里受的了这样的颠簸,冷不防被摔下了马车,顿时被摔了个灰头土脸的,陶安急忙冲上前扶住韩伟亮,急忙道:“韩府尹,你可受伤了?” “还管什么受伤!”韩伟亮被摔了个七晕八素,灰头土脸的,就连额角也摔烂了一块,急忙连地上爬了起来,跺了跺脚,焦急地道:“快!快!快随本官进宫!快快!!” ~~~~~~~~~~~~~~~~~~~~~~~~~~~~~~~~~~~~~~~~~~~~~~~~~~~~~~~~~~~~~~~~~~~~~~~~~~~~~~~~~~~~~~~~~~~~~~~~~~~~~~~~ 在这些暴民的疯狂攻击之下,陶安刚刚组织好的由九城巡防衙门所建立起来的反-攻又再一次被击溃了,俗话说狠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些暴民,正是属于那一种不要命的! 在这种不要命的前仆后继的攻击下,那些暴民已然完全失去了清醒的意识,所存有的,就只有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尽这一切,复仇的怒火,已然遍布了整个汴京城里了。 此时此刻,陶安扶着一瘸一拐的顺天府尹韩伟亮韩大人,已然踉踉跄跄地冲进了皇城里了! 太子赵恒,在耿南仲等几位智囊团的协助下,此时此刻已然接管了整个皇城里的一切指挥权和决策权,自己的那位好兄弟赵楷,也被太子给“保护”在了皇城里的某一处幽静的房间里,赵恒无法确定,自己的父皇徽宗皇帝是否还活着在,所以,他还在等! 赫然此时,两个急急的声音,豁然传响再了赵恒的耳朵里了。 “让开!我乃顺天府尹韩伟亮,我要见太子!”通往紫宸殿关卡处猛地传来了韩伟亮的声音。 “太子正在处理公务!”那个冷冷的声音正是礼部员外郎耿南仲,只见耿南仲一脸冷酷地盯着陶安和韩伟亮,冷冷地道:“皇上不在皇城之中,由太子监国!你们有什么事,不妨就在这里与本官说了,再由本官报与太子也不迟!” 耿南仲是礼部员外郎,同时也是帝师,韩伟亮平时也对耿南仲敬着畏着,天知道究竟是赵恒登位,还是赵楷登位?可是眼下,汴京城里已经发生了如此大的骚乱,皇城内竟然是将大门紧闭,就连一个禁军的人影也看不见,这让韩伟亮十分恼火,在也顾不得任何的后果了,怒眼圆睁,怒起冲天地道:“耿大人,你去瞧一瞧外面,瞧一瞧汴京城,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那群杀人不眨眼的暴匪。。。已经快要把整个汴京城作乱的一团糟了!九城巡防不敌暴匪,已然死伤惨重,我敢问,为什么到现在也看不见一个禁军的影子!” “禁军出不出动,自有太子定夺,岂容你来插嘴!”耿南仲冷喝道。 “你。。。你。。。”韩伟亮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你这是在谋反!谋反!!” “来人啊!把他们两个叉出去!”耿南仲怒喝一声,一甩大袖,后面立即冲上来两名士兵,将陶安和韩伟亮两人五花大绑,陶安和韩伟亮两人早已经惊骇的说不出话来了,任凭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军汉子将两人连拖带拽的就往外拖。 “太子谋反,太子谋反啊!!”还没说完,陶安的脸上就赫然被狠狠地扇了几个耳光子,扇的陶安的眼前顿时是眼冒金星,陶安此时此刻已是一脸的悲怆,汴京城豁然发生大变,太子竟然拒不发兵,徽宗皇帝此时也还尚在卫所之内,生死难料,太子。。这是居心叵测啊! “把这两个逆贼轰出皇城!”远处,身为帝师的耿南仲一脸铁青,如是命令道。 皇宫的城门赫然响动了起来,没过一会,只见两个身影赫然被人从皇城中扔了出来,陶安和韩伟亮两人立时被摔了个狗啃泥。 “太子窜政!太子窜政啊!!”还处于呆滞之中的韩伟亮好半晌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匍匐在地上猛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远处的汴京城四处,早已经是黑烟四起了。 第三百九三章 抢钱抢粮抢娘们 耿南仲最后看了一眼陶安和韩伟亮两人,大袖一甩,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进去。 此时此刻,太子满脸的愁容,深深的望着天,一言也不发。 “太子。”耿南仲微微地弯下腰来,恭敬地向着赵恒做了一辑。 “真的。。真的不发兵么。。”赵恒脸上已是满脸苦色,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脸上的神色似乎早已是颇为动摇了起来。他深深的看着天边的那一抹黑烟,那是汴京城城内所起。 “太子,大事不可耽搁。。”耿南仲深深地道:“为了太子能够登基大典,此等必要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可是。。城内的百姓。。正在遭受着折磨和苦难。。”赵恒显然放不下,深深的叹了口气。 耿南仲眼睛中猛地爆发出一股凄厉的神色,他深深的埋下头去,淡淡地道:“臣的家人,也还正在城内。” 赵恒这才终于吃惊了起来,他仔细地看了一眼耿南仲,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仿佛有些无力的样子,缓缓地扶起来了还正恭敬地向着自己俯首的耿南仲,好半天以后,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在也没有说一句话了。 宫门之处,已然聚满了从城门四处纷纷而来的乱匪了! 罗永浩和葛俊缓缓的立在皇城门口,罗永浩微微的仰起头,看了一眼那巍峨高大的皇城,淡淡地一笑。(.好看的小说) 他们成了。 此时此刻,汴京城城门四处也早已经被那些暴民们接替了城防,大门紧闭,就连一只鸟儿也甭想飞出去,汴京城天子脚下,达官贵人居多,即便是遇到了反抗,也很快便被扑灭了下来。 看样子,禁军似乎并不在城里啊。 葛俊微微的想着,他瞧了一眼罗永浩,只见罗永浩也同样微微侧目望了他一眼,两人霍然间纷纷咧嘴,开怀大笑了起来。 葛俊和罗永浩心照不宣,汴京城都已经乱成了这幅样子,自己带着人马也攻到了皇城门下,却依然不见皇城内有什么大的举动,这。。说明了什么? 他们的使命,就是负责把汴京城的事情搅合大了,只有搅合的成了一团稀泥,才能阻止禁军腾出手来回转往汴京卫所大营护驾!然而,禁军却迟迟不见踪影,这是不是意味着,禁军。。根本就不在皇城里? 一丝狂野的欲望,开始滋生在了罗永浩和葛俊的心里了。 “攻门!攻门!!”葛俊站在一处较高的地方,放声大吼着道:“那里就是皇城,那里面有着无尽的宝藏和美人,攻进去,攻进去他们就是你们的了!” “吼!!!”葛俊的这一声嘶吼,就像是点燃了这群原本还是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们最后的一丝疯狂的火苗,财富,美人,皇帝的宝藏,统统都是自己的,没错,全部都是自己的! 于是乎,一场彻头彻尾的疯狂,开始了! 皇城之上,四门紧闭,整个城门皆由纯铜制成,极重无比,一时间,那群暴民们竟然对此束手无策。(.) 过不了许久以后,暴民们开始自发组织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攻城行动。一颗两人怀抱粗的大树,被暴民们连根锯断,再同时系上绳子,由四五名精装的汉子驮在背上,疯狂地向着皇城大门处的方向撞击了过去。 “太子。。太子殿下!乱匪们,已经开始攻击皇城了!”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赶来报信,刚踏进门口,却被耿南仲一脚踢在了地上,只见耿南仲双眼圆睁,怒气勃发地喝到:“此乃当今太子,未来的皇上,冒冒失失的,你是想冲撞太子不成!” 那小太监被耿南仲一脚踢在了心窝口里,半晌也没能爬起来,赵恒不由得叹了口气,深深地道:“老师,那群乱匪已经开始攻击皇城了,若是再不发兵,恐将生变。。。” “太子切勿焦躁!”耿南仲的眼睛里闪动着智慧的色彩,沉声道:“臣这一计,就是要乱匪攻进皇城里!” 赵恒顿时吃了一惊:“此话怎讲?皇城乃是天下之都,中枢之所在,若是被乱匪攻破。。。” “启奏太子。。”耿南仲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容质疑的感觉:“若是皇城一角不被乱匪攻破,太子又怎么有理解调动禁军,三皇子。。又怎么能死?” “原来如此!”太子赵恒这时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只见他紧紧地攥着拳头,似乎在脑间互相争斗了许久,过了好半晌以后,这才长长的吸了口气,冷冷地点了点头。 直到这个时候,耿南仲仿佛才想起身边的那个小太监,只见那个小太监正畏畏缩缩的倒在地上,一脸的惊骇和颤抖,就像是看见了魔鬼一般满脸惊骇的盯着耿南仲,太子赵恒长长的叹了口气,淡淡地道:“除了他吧。” “是!”耿南仲冷冷地点了点头,随手一挥,便走上来几个军汉子,冷冷地冲着耿南仲点了点头,便合力将那个小太监拖了下去。 未几,大宋御花园池塘里,便忽然间多出了一具死相极其惨烈的尸首。 ~~~~~~~~~~~~~~~~~~~~~~~~~~~~~~~~~~~~~~~~~~~~~~~~~~~~~~~~~~~~~~~~~~~~~~~~~~~~~~~~~~~~~~~~~~~~~~~~~~~~~~~~~~ 皇城外的那一头,负责攻城的队伍,已然不在需要葛俊和罗永浩的指挥了,每个暴民都已自发组织起了这一场场疯狂的攻击,甚至就连一些提着刀的妇女,也开始加入了攻城的阵营了。 皇城之处,依然没有任何反抗的痕迹,越是这样,葛俊和罗永浩的心里就越发的即定,皇城里面,一定没有禁军!那么也就是说,现在的汴京城,已经完全落在了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这简直就是太顺利了,顺利的让人根本无法抑制的了心头的那份喜悦。 “门破了!门破了!” 随着轰得一声响声,大宋皇宫的铜制大门被猛地撞开了一角,顿时一阵欢呼声涌动起来,响彻在这空旷的天空之下,紧接着,一道口号便自发的在暴民们的口中不断的传响了起来:“抢钱!抢粮!抢娘们!” 若是宁奕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被这道口号给瞬间雷的外焦里嫩,只是这个口号听起来粗俗无比,却让每一个人的心里那道贪念,都愈发的自我膨胀了起来! 失去理智的人,才是最为可怕的! 第三百九四章 老姜(上) 随着这一个被破开的缺口,顿时过不了多久,皇城门终于被彻底破了开来,到了这一步了,已无需在让葛俊和罗永浩多费唇舌,那些暴民们,早已自发的冲了进去了! “杀!杀!杀!”一声又一声高昂的口号响了起来。[.超多好看小说] 只见天空之下,中华历史上最为奇异的一幕发生了,数以千计的衣衫褴褛,却人人手握着刀刃的一群暴民们,正争先恐后的冲进皇城,看到什么就砸,看到了什么就抢,整个大宋皇城里顿时沦为了一片罪恶的海洋了。 一幕又一幕的惨剧正在发生,数十个宫女正哭叫着被一群恶汉们恶狠狠地拖出人群,身后还跟着几百名放声疯笑的汉子,几个小太监被人剥光了衣服和裤子,身无寸缕的正受着暴民们恶意的蹂躏。 惨剧,这简直就是一出活生生的惨剧啊。 皇城内城的城门处,早已经关闭了起来,未来的及进入的太监,宫女们,顿时一个个跪倒在地上放声大哭,可是任凭哭哑了嗓子,也不曾听见一丁点儿的反应,却被赶上来的几百个暴民们恶狠狠的拖在一边,肆意的凌辱了起来。 皇城之内,没有遇见一丁点儿的抵抗,这让葛俊,忽然开始感觉到了有些不对。 不管怎么说,即便大内没有禁军,也应当有部分守卫军,可是为什么,单单竟然连一个士兵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只是,饶是葛俊想破了脑袋,也终究完全无法想的出,当今大宋太子赵恒,即便牺牲大宋的国土,即便拼着汴京百姓蒙受弥难,也所要求是。[.超多好看小说]。楷王爷的命! “抓住了,抓住了!”一声高坑的欢喜声,顿时打破了葛俊的思维。 “抓住了谁?”葛俊心神一动,急忙高喝了一声。 “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家伙。”一个满脸肮脏的恶汉满脸的鲜血,冷笑着道:“被我撞见了以后,一刀给杀了。” “谁?是谁?”正站在一旁的罗永浩心神一动,一股疑虑顿时涌上了心头,急忙走上前两步,低声喝到。 只见映在罗永浩眼前的,则是一个身着四爪金袍,身材有些庸胖,皮肤白皙的中年人,他的脖颈之上,正能看见一处深深的刀痕。。。 只见罗永浩的脸上,先是一惊,在缓缓的变了颜色,最后。。却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喜悦了! “这位。。”罗永浩的声音里已经是一片颤抖的声音了,他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葛俊,惊喜地道:“我们。。我们立了大功了!这位是大宋三皇子,赵楷!!” “赵楷!真的是赵楷?”葛俊的脸色顿时一阵大变,“你确定,这真的是三皇子,赵楷?” “没错!我们这次。。立大功了!”罗永浩狂喜之下,脸色都已经变了起来。[.超多好看小说] 葛俊重重的点了点头,嘴角忽然弯起了一抹森然的冷笑:“既然已经立了一功,就不妨在立下一攻吧!” 葛俊冷冷地望着内城那所高大巍峨的城门,这所大门,甚至比起适才的皇城外门,还要坚固,还要高大。 “攻城!攻城!继续攻城!攻进紫宸殿!所有的荣华富贵,就都是你们的了!”葛俊如同一个魔鬼一般高声叫嚣着,底下,已然又是一阵强烈的疯狂了。 ~~~~~~~~~~~~~~~~~~~~~~~~~~~~~~~~~~~~~~~~~~~~~~~~~~~~~~~~~~~~~~~~~~~~~~~~~~~~~~~~~~~~~~~~~~~~~~~~~~~~~~~ “三弟已经死了么?”太子赵恒稳稳地立在御花园的某一角,随手将手中的鱼饵扔进池子里,眉角轻皱,问道。 “回太子殿下。”这次说话的,乃是给事中吴敏,只见吴敏深深地吸了口气,道:“郓王在进入皇宫之时,被乱匪乱刀砍死,已然丧命。” “好!”赵恒的眼角里忽然爆发出一股凌厉的精光,忽地一下站了起来,冷冷地道:“杀!把这群渣滓都给本太子全部杀光,吴敏,你速速持本太子的手令前往皇城禁军大营,宣令调兵,镇-压叛乱!” “是!”赵楷已然身死,赵恒便在没有了任何的顾忌,得到了命令的吴敏立即重重的点了点头,持了太子的手令以后,急忙转身就走,立时赶往禁军大营而去。 吴敏知道,若是在不发兵,恐怕就连禁军,也弹压不住了。 耿南仲微微地立在一旁,仿佛就像是一名睿智的老者,身边跟着的陈邦光,程振等人一个个沉默不语,每个人都知道,这是关乎着太子是否能够登基的大事,绝对的马虎不得的。 只是,纵使自己的家人也还尚在城内,他们,也全然顾不得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在蹦达,还能蹦达到哪去? 赵恒,忽然微微地叹了口气。 “你们说,我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不对。”赵恒显得有些惆怅,低声喃喃地道。 “太子。”耿南仲走上前一步,低声沉声道:“为了太子能够荣登大典,放弃一些需要放弃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太子无需自责。” 赵恒长大了嘴巴,想了想最终还是什么也都没有说出来,只得长长的叹了口气,什么话也都没有再说了。 ~~~~~~~~~~~~~~~~~~~~~~~~~~~~~~~~~~~~~~~~~~~~~~~~~~~~~~~~~~~~~~~~~~~~~~~~~~~~~~~~~~~~~~~~~~~~~~~~~~~~~~~ 城墙之上,一脸黑胡子的老姜正抱着手中的长刀微微地打着盹在,老姜是相州人,祖祖辈辈都居住在山里,是个老实巴交的本分汉子。可是天不遂人愿,一场大地震,夺走了老姜的一切,包括了他的妻子,以及两个刚刚能走路的孩子。 于是,老姜只好抹了抹眼泪,在那寒冬酷暑的季节随着同样弥难的相亲们一路逃荒,沿街乞讨着,好不容易才来到了汴京城。 本来,按照老姜和那些乡亲们的臆想,来到汴京城,朝廷能给接济自己一口吃的,就算是吃不饱,也总不至于饿死。 可是让老姜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朝廷,居然根本不怎么理睬这些难民们的死活,虽然老姜也早已听闻皇帝已经下旨,务必要让每一个灾民安全回家,无比要让每一个灾民吃饱肚子,穿暖衣裳,可是,几个月以来,老姜所能受到的,却是每天一个馒头! 是的,每天,一个馒头! 老姜虽然年纪不小,却也并没有及至中年,还是一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每天一个馒头,这让老姜怎么能吃的饱? 不过,有的吃,总比没的吃要好,老姜如是想着,尽管每天依然要忍饥受冻,不过在浩浩中华这数千年树立起来的奴性思想中,指望朝廷终有一天能够妥善安置自己的老姜还是很坚忍的生活了下来。 可是有一天,老姜却终于忍无可忍了。 一名衙役不由分说便带走了隔壁老黄家的未成年的闺女,从此以后,便在也没有回来了,听同样逃荒至此的人们说,老黄家的闺女,是被那些官吏们卖进了老院子里。 第三百九五章 老姜(下) 做为一名老实巴交的山里人,老姜自然也绝不会有勇气站出来出头的,可是,眼睁睁的看着悲剧的发生,老姜的心里,又会作何感想呢? 所以,老实本份的老姜,这才只好勒紧了裤腰带,闭着眼睛活着,眼不见为净,自己只是一介草民,对方可是官老爷,唔,用山里的人话来说,若是惹毛了那些老爷们,那些老爷们可是有一万种方法玩死自己的。(.好看的小说) 于是,日子也就这样继续过了下去。 直到有一天,老黄家的闺女回来了,这股平静,却极其显得不协调的气氛,终于被打破了! 老黄家的闺女回来了,然而回来的,却是一具拿着草席简单裹了裹的尸首!尸首上还伤衡累累,据听说,老黄家的闺女被那些官老爷们卖进了老院子里以后,因为不愿堕入风尘,被活活折磨死的! 这一下,老姜这才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耳边听着黄家的哭声,红了眼的老姜猛地提起一柄木棍便冲了上去,想也没有想的便向着那些官老爷们砸了过去,只是没过几下,自己便被持着刀的官吏们一脚踢在地上,被打了个鼻青脸肿,险些连命都没了。 受了重伤的老姜活活躺了三个月,伤情才有所好转,若不是好心的老黄家人的照料,老姜恐怕自此以后就得一命呜呼了。 得知了这件事的难民们并不在少数,只是至此以后,所有的人便都沉默了下来,没有人在抱怨一句,也没有人在说些什么了,甚至与看见那些官老爷以后,连路都躲得远远的。 人心,死啦!老姜知道,所有人的人心,都已经死掉了。 所谓乘火打劫,不就是这个样子的么,在老姜的心里,这些官老爷们简直就比他们山里的那些土匪还要恶,还要猖狂!最起码的,土匪不会害人性命,而他们这些官老爷们却会! 就这样,又过了不知道多少日子,朝廷当初承诺给予的善款也依然渺渺无期,据说,是被那些个贪官污吏给私吞了的,只是,针对于这个消息,却再没有人说些什么了。 过不了多久以后,来了几个医生。 那几个大夫,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老姜只知道,他们是好人。 那几个大夫来到了汴京城难民所居处的外城以后,便每天都为难民们寻医诊治,慰问病情,每天来的时候,还会带上许许多多的食物分散给大家,老姜每天都能吃的饱饱的,不光老姜,就连隔壁老黄家那对贫苦的夫妻也在不用每天两人就着一块馒头分着吃了。[.超多好看小说] 那几个大夫不仅会为难民们带来足够量的饭菜,还会主动的为大伙儿盖上一些新的棚子供大家居住,大伙儿都说那几个大夫是好人,同样,老姜也是这样认为的。现在,老姜已经对那几个大夫感激的已然是感激涕零,百感交集。 好人啊,真是个好人啊,祝好人有好报,每到夜晚,老姜长长独自一人对着月亮发呆,喃喃地说着,老姜知道,自己这是已经想家了。想一想,老姜自从一路逃荒来到汴京以后,已然足足过去了好几个月的光景了,也不知道故乡究竟怎么样了,自己那倒塌了的房子究竟有没有重建的可能,自己那被压在房子下已死去的妻子和孩儿有没有人帮忙收尸。 每当想及此处,老姜的泪水就如同泉涌一般,狂奔不止。 然而,这一切都本该是平静的日子,却在某一天时就忽然而然的被打破了! 军队里的人,来抓壮丁来了。 老姜不理解为什么要抓壮丁,也不能理解那些大官老爷们口中说的家国天下,老姜只知道自己是个山民,老姜只知道自己还要回到家乡,就这样,老姜如同大多数人一样,被抓了壮丁进了军营了。 军营里的日子并不是如同老姜想的那般,反而是异常凄苦的,和那些真正的士兵比起来,自己顶多不过就算是个车夫的职责,不仅一分饷钱也没有,每天还要顿顿忍受鞭子的苦难,仅仅只是几天下来,同样被抓进军营当了壮丁的难民们,就已经死了好几个了。 老姜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这些同样被那些官老爷们抓了进来的难民,其中的大部分人,老姜都认识,经历了几个月的患难与共,老姜早已与他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了,可是仅仅只是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他们,便已经纷纷命丧黄泉了。 若不是他们,若不是那些天杀的官老爷们,他们又怎么会死!自己,莫非就真的跟猪狗一般的命贱么? 一股仇恨的种子,在老姜的心里开始发芽了。 老姜不想知道那些大道理,老姜也同样不想去想那些所谓的家国天下,这些与自己无关!老姜所需要想的,就是让自己怎么样才能够活下来。 忽然而然的,在某一天里,一个传言,开始纷纷的在那些新来的壮丁里流传了起来,最后一传十,十传百,终于传到了老姜的耳朵里去了。 据那些新来的壮丁们所说,汴京城里前些天来的那几个大夫,要领着自己报复那些官老爷们,这一个说法立即引来了老姜的赞同,老姜恨不得立即将他们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老姜的表态立即引来了一阵附和,唯独瞒着的,却是军营里的那些兵老爷和官老爷们。 果然,过不了几天的功夫,老姜他们被放了出来,据说,他们之所以能被放出来,是因为当今皇帝将要出巡军营,官老爷们害怕皇帝看到这一幕,索性就将所有抓来的壮丁放了出去。 于是就这样,老姜带着一身的伤痕,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军营,回到了原先的那处旮旯棚子。 然后,激烈的反抗,便开始了! 当城门被四处大开的时候,老姜一手持着长刀,率先冲在前面,举起刀便砍翻了两个前来镇-压自己的九城巡防的衙役,一身是血的老姜早已经被仇恨冲昏了脑袋,举起刀来左杀右砍,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哪个衙役能够抵挡的住自己的攻击! 第三百九六章 只身闯城 老姜忽然发现,原本那些看起来高高在上的老爷们,其实似乎并没有那么的可怕,同样在自己的刀下摇尾乞怜。这让老姜的信心,终于开始大涨了起来。 老姜一战成名! 幸福的老姜接受着大伙儿们的喝彩声,自发地要求去守城头上守卫,老姜的心里已经暗暗地打定了一个主意,就是要推翻这个王朝,推翻这些官老爷们的统治。让每一个人民都过上幸福的生活。 老姜如是想着,想着想着,幸福的老姜便睡着了,梦里,老姜仿佛就像是回到了故乡,回到了那片从小便生活的那片山里,看见了自己的妻子正幸福地冲着自己笑着,看见自己的孩子正拉着自己的衣服嬉闹着,幸福的老姜只觉得生活很幸福,很美满。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悠扬的声音,顿时惊醒了还正在打着盹中的老姜。 老姜猛地睁开了眼睛,手中的那把带血的长刀还正被老姜紧紧地握在手上,老姜急忙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只见远远的天边,一只军队,豁然出现在了老姜的眼前。 那只军队清一色的骑兵,重装黑甲,顶上的旗头上还绣着一只大大的“虎”字,数百骑兵发出的那一阵震天搬的声音,老姜只觉得自己的脚下都在颤抖着。[] “军队!有军队!赶快战斗,快点战斗!!”老姜猛然间这才如梦初醒,急忙冲着还正同样一脸呆滞的同胞们大吼了一声,然而猛地狠狠地向地上啐了一口痰,迈开大步,猛地点燃了一剁事先约定好了的干草。 那剁干草中事先加入了些许的马粪,此时此刻乍一被点着,立即涌起了一股冲天般的黑烟,就仿佛如同一条黑龙一般,冲天而起!煞气逼人! 这是老姜事先与那几个大夫约好的一个信号,假若城外有官兵到来,则立即点燃这剁干草,然后城内的援军便会立即赶来,参加战斗! 那只数百人的骑兵队伍,领头的将军赫然就是韩世忠和他的八百虎卫,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其中,徽宗皇帝和大宋的文武官员竟然也同时在列。韩世忠看着那股冲天而起的黑烟,急忙拨转马头,冲着徽宗皇帝禀报道:“回皇上,城内。。有黑烟!” “怎么回事?”徽宗皇帝不是瞎子,文武百官也不是瞎子,看见了一股如同黑龙一般的黑烟以后,顿时一个个如同炸开了锅的马蜂窝一般,喳喳作响了起来,徽宗皇帝面陈如水,低低地道:“派出斥候,查!” “是!”韩世忠急急地点了点头。 过了不了多久,官兵的队伍中便赫然冲出了几名骑兵,如同一阵风一样的急急地奔向了城下,面对着如临大敌一般的老姜等人。那几名骑兵微微地昂起头,高声喝道:“什么人再此放肆?” “你奶奶的熊!”老姜顿时怒吼了一声,猛地一脚跺在一大块事先准备好的滚石上,那滚石顿时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猛地就向着那几名斥候砸了过去。 “吁!!!”马儿顿时受惊嘶鸣了起来,那几名斥候顿时大惊失色,急忙纵马躲开那巨大的滚石,怒道:“你们造反了!?” “老子们就造反了!”老姜得意洋洋地大喝起来,“告诉你们,皇城都已经被我们攻破了,有本事就攻进来,我老姜等着你们!” “皇城被攻破了?”几个斥候一听顿时大吃一惊,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居然在那么短短的时间内,汴京城居然就已然易主,居然就连皇城都被人攻破了,这是什么个情况? 当下一听,几个斥候立即不敢大意,急急忙忙地赶回去向韩世忠禀报,然而,韩世忠仅仅只是微微一听,便立时就是脸色大变,面色如土,几吓的肝胆欲裂! 不仅韩世忠是这样,几乎阵中人人皆是如此了! 且不说别的,单说这汴京城内还有两万禁军,难不成都是纸老虎不成? 莫非。。莫非禁军,造反了? 看着文武百官那一副被吓的惨白惨白的脸色,徽宗皇帝愤怒的肝胆欲裂,几欲昏厥在龙撵之上,太宰蔡京一看大事不好,急忙上前劝慰道:“皇帝。。龙体要紧,龙体要紧啊!” 蔡京一声附和,顿时引来了文武百官的一致声音,抽抽啼啼的哭成了一片,徽宗皇帝顿时有些不胜烦恼,手指摇摇地指着汴京城城头的方向,颤颤巍巍地道:“谁能第一个拿下城头,朕赏金千两,封万户侯!世袭永替,与国同寿!” 宁奕此时此刻就立在徽宗皇帝的身边,听到了韩世忠的禀报以后,心里也是大为紧张,自己的一家妻儿都还尚在城里,也不知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宁奕急忙稳定心神,沉声道:“陛下,汴京城乃是五朝之都,城池坚固无比,陛下现在手中握着的,不过只有八百虎卫。。。现在城内尚且不知如何,陛下,保存实力,方为上策啊!” “保存个屁!”怒急之下,徽宗皇帝终于再也顾不得天子之威,忍不住开口骂人了,宁奕深深的吸了口气,凝神说道:“不如,就让臣先去城里走上一遭。。” “你去?”宁奕的这一番君前奏达显然大出所料,韩世忠一听,也是大惊失色,城内情况尚且不知怎样,宁奕的这一去,简直就是九死一生! “臣去!就算是探听不到什么虚实,臣也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宁奕的脑袋已然深深的埋进了胸口里,宁奕知道,自己的家人现在就尚且就在城里,宁奕心急如焚,若是不亲自去看上一看,恐怕就是比杀了自己还要难受! 为了家人,宁奕什么也顾不得了。 徽宗皇帝紧紧地盯着宁奕看了半晌,仿佛要将宁奕的上上下下全都看穿一般,过了半晌,紧抿的嘴唇这才微微的动了动,道:“当真?” “当真!臣心意已决!”宁奕长长的叹了口气。 第三百九七章 往昔(上) “好!”徽宗皇帝点了点头,冷声道:“若是此番你真的立了大功,朕必赏你,倘若你心存二心,等到城破之日,朕也绝不会留情,你去吧!” “谢陛下!”宁奕深深的吸了口气,向着徽宗皇帝道谢了一声,然后在文武百官的瞩目之下,微微的一策马,便向着汴京城城门处的方向行了去。 得到了信号,已然陆陆续续得从各处赶来的暴民们已然集结在了城头之上,一个个抖擞精神,如临大敌一般的准备和官兵作战,等了半晌以后,却忽然看见又一匹马缓缓地向着汴京城的方向而来,老姜急忙喝止了同伴们的焦躁行为,低喝了一声:“都别动!” 看着来到城下的宁奕,老姜冲着宁奕低喝了一声:“站住!来做什么的?” “我乃大宋鸿胪寺少卿宁奕,前来面见你们首领。”宁奕凝神说道。 “算是来谈判的么?”老姜挖了挖鼻孔,不屑的道。 “算是吧。”宁奕点头微笑。 宁奕的这一番说辞顿时引来了周围的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老姜的脸上也不由得现出了一丝的鄙意,冷声道:“怎么,皇帝老儿没辙了,派你这么个怂货来谈判来了,是么?” “你要是真愿意这么理解,也无所谓。[.超多好看小说]”宁奕点头微笑道。 周围顿时又在一次传来一阵轰然大笑的声音,老姜鼻子里重重的哼出了一口冷气,随手一挥,冷喝道:“开门,放他进来!” 转脸又望向宁奕,冷冷地道:“警告你,别耍什么花样,否则兄弟们手中的弓箭可是绝对不会掌眼的!” “这个自然。”宁奕仿佛一点也不生气的模样,点头笑道。 汴京城西门处的城门,赫然作响了起来。 那些暴民们并不愚蠢,相反却是十足的聪明,先是命令宁奕纵马来到城门口,这才打开大门,露出了一点儿旮旯小逢,刚好能够容得宁奕一人通过,这个时候,若是韩世忠和他的八百护卫在想冲上前来,也是万万赶不及的。 只是,宁奕也从来压根没想过可以如此轻易的赚开城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以后,宁奕便猛地一策马,向着城门内的方向走了进去。 只是刚一进去,身后的大门便忽地猛地关了起来。 “给老子下马来!”一个满身肮脏的汉子圆瞪着眼睛大吼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宁奕只好笑呵呵的乖乖的下了马交给了那汉子手里,那汉子牵着马绳,顿时大喜过望,在大宋,马的价值绝对是高昂的。曾经,那汉子这辈子也没想过能够骑上一匹马,很显然,现在的他已经得偿所愿了。 宁奕的周围已经围满了一群虎视眈眈的汉子,宁奕身上的玉佩,银子,等等的都已经被那些汉子们搜刮了一空,站在人群之外的老姜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对于那些身外之物,老姜并不稀罕。 “好了好了,都停了都停了。”终于,在等的极不耐烦了以后,老姜终于出口了,众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下来,一个个眼光不断地打量着宁奕身上的一切,事实上,宁奕这个时候,除了一身衣裳,身上就连一丁点儿的东西也没了。 “俺问你,你来做什么的?”老姜极不耐烦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大官,老姜对这些当官的没任何好感,所以,老姜仅仅只是拿目光斜视了一下宁奕,便狠狠地向着地上呸了一口口水。 “你是首领么。”宁奕板直了腰,微微一笑,淡淡地道。 “哎哟嗨?”老姜顿时满脸的怒意,冷笑地道:“皇帝老儿派你来,不就是来谈判的么!怎么,你还想俺对你如何行礼了么?大人!” 一声“大人”顿时引来了周围的一片耻笑之声,宁奕有些悲悯地看着老姜,淡淡地道:“我来,是劝告你们,放下兵刃。” “想俺们放下兵刃?想的美!”老姜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指着宁奕的鼻子大喝起来:“放下了兵刃,俺们还能有活路了吗?俺们拿起刀子,就是为了争取一条活路,你现在却要俺们放下刀,嘿嘿,你是想死不成?” 宁奕摇了摇头,叹道:“你当大宋的京城是你们可以胡来的地方么?大宋拥有禁军一百二十万,就算是踏,也能把他给踏平了,到那时候,玉石俱焚,一切皆毁于一旦,你们,就真的愿意走上这条不归路了么?” “我呸!”老姜恶狠狠地向着地上泼了口吐沫,怒道:“你们这些当官的是怎么对俺们的?对俺们的兄弟同胞们任打任杀,连口饱饭也不给的吃,现在还反过来要我们放下兵刃。。。兄弟们,你们说,有没有这个理啊!” “去他妈的理!”周围顿时又响起了一片强烈的附和声,看的出来,攻占下了汴京城,已经让这些人那自以为是的信心彻底的膨胀到了一个无可匹敌的程度,宁奕猛地在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看起来,这群暴民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一条道上走到黑了。看起来,想要和平解决,恐怕是几乎不可能的一件事了。 一个年轻人,正带着几个人,缓缓地巡视在这片有些狼藉的汴京城里。 那个年轻人如果仔细观察,就会赫然发现,他正是当日一同跟随在葛俊身边的那个人,此时此刻,那个年轻人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袍子,身后带着几个暴民,一脸的倨傲之色。 就在刚才,他狠狠的欺负了一个官老爷家的管家,这些管家们平时里威风不可一世,若是有人上门求见,这些管家们便是一位十足的“二老爷”,这个世道,任谁都知道一个道理,打狗还得看主人,这些个不可一世的“二老爷”们,便更是得罪不起了。 想要求见大老爷,就得先让这些管家们舒服,这是普世存在的一个道理了,人人皆懂。 可是就在刚才,那个年亲人却把一位王御史家的管家狠狠的拖出来打了一顿,并吊在了树上剥光衣服以供取乐,这一切,让那个年轻人觉得美极了。甚至,他觉得,现在的人生,才叫人生,以前活下来的那些岁月,可都不叫人生! 第三百九八章 往昔(下) 那个年轻人带着几个爪牙一路横行在汴京城里,汴京城人口足足有几十万之多,即便是在破坏,也不可能将这么多人口完全赶尽杀绝的,所以,将暴民们冲进了汴京城以后,对于这汴京城来说仅仅只是造成了一小部分的毁灭之后,一切便还是如常。 一路上,汴京城里依旧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无人敢出,即便是偶尔有几个出来的,看见自己也是一脸的畏惧之色,这让那个年轻人的自我感觉无比的良好,这才是人生,不是么?那个年轻人这样自我告诉着。 一路而行,缓缓地来到了城门口的时候,一声熟悉的声音,豁然传入了那个年轻人的耳中。那个年轻人仅仅只是刚刚听到了这个声音以后,眉宇间的颜色便立时就是一阵大变,一股戾气赫然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他的脸色顿时让身边的几个爪牙浑身一紧,那个年轻人狠狠地咬了咬牙,脚下的步伐猛地加快了起来,转过了一个弯儿口以后,落在他眼前的,却是一个身穿绯红色官服,挺直了腰板,一脸常色的三品大员! “宁奕。。。宁奕!!!”那个年轻人的口中猛地爆发出一阵滔天的怒吼,胸口中就像是千军万马一般正在肆意的奔腾着,一件又一件的往事猛地袭上心头,仿佛历历在目一般,这股愤怒的火焰冲的那个年轻人耳边顿时猛然一响,尔后,便又忽然安静了下来。 一阵嘎察嘎查的响声传来,那是他紧咬着牙关的声音,他冷笑地走上前去,淡淡地道:“宁大人,好久不见啊,草民给你磕头来了。” 说罢便俯首一礼,显然宁奕还没有注意到那个年轻人的存在,直到那个年轻人将头抬了起来,冲着自己冷笑,宁奕这才发觉了那个年轻人的存在,细细地打量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惊道:“是你。。。姚书!” “没错!是我。”姚书冷笑着看着宁奕,“怎么,没有想到吧,宁大人,是我,我是姚书!” 宁奕仔细地打量了几眼姚书,带着一丝吃惊的样子,问道:“怎么是你?你没有死?” “我没死,哈哈,我肯定没有死,我当然没有死了!”姚书看见宁奕,恨得牙都痒痒,“真是天遂人愿,我姚书居然能看见你!真是三生有幸。” “告诉我。。颜帮主。。是怎么死的?”宁奕面色一紧,沉声问道。 “怎么死的?哼。。”姚书冷笑着道:“你想知道?我却偏不让你知道。。。宁大人,你害的我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一般,今天落在了我的手里,哈哈哈哈!!” “我害你?我怎么害你了?”宁奕顿时吃了一惊。 “你怎么害我了?哼。。”姚书仿佛就像是一条毒蛇一般死死地盯着宁奕,道:“抢走我的未婚妻,算不算一条大仇?” 看见宁奕沉默了下来,姚书只道宁奕心虚,便冷笑了一声,随手一挥,冷冷地道:“把他给我带走,今天,我就要报一报那夺妻之恨!” 宁奕实在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能碰上姚书,宁奕一直以为,姚书已然随着颜萧等人一起命丧火海,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姚书。。竟然还活着。 看着自己被人五花大绑,宁奕的心里渐渐地涌起了一股寒意,隐隐约约之间,宁奕的心底仿佛一个念头正在呼之欲出一般,只是,宁奕此时此刻身处险境,并没有动任何的声色。 很快,姚书带着那几个爪牙,便将宁奕五花大绑地带到了一间有些破烂的小屋子里,这原本是一间客栈,然而,眼前的这一番破败的景象,却让宁奕的心神顿时猛地一震。 只见眼前出现的,则是一副又一副破败的景象,满地的鲜血和无人管理的尸首,到处都是一股糜烂的焦味儿,昔日繁华的汴京城,怎么变成了这样一番景象来了? 很快,宁奕便被姚书等人仍在了客栈二楼的某一角里。 “拿刀来!”姚书气势汹汹地坐了下来,一条腿猛地架在板凳上,如同江湖人一般的坐姿,煞是威风。听见了姚书的命令以后,几个爪牙立即为姚书递上了一柄牛耳尖刀――这本是客栈厨房里用来杀牛的刀子,此时此刻落在姚书的手上,却是要用他来挖心的! “这是为什么。”被人绑成了一个粽子似得躺在地上的宁奕顿时一声长叹,紧紧地盯着手拿着一柄尖刀的姚书,沉声道。 “废话!”姚书的脸色顿时一阵晕红,那是怒急后血气上涌的表现:“你抢走了我姚书的未婚妻,昔日在葫芦洲上还当众羞辱我姚书,此仇不报,不共戴天!我问你,若曦。。怎么样了!” “她很好。”宁奕长长地叹了口气,沉默了半晌以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姚书,问道:“告诉我,颜萧是怎么死的。” 姚书不由得狞笑了一声,那张脸上已写满了罪恶:“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也是要死的人了。。。哼哼,我告诉你吧,颜萧是被小公子的人捅死的,颜功那个小子是被老子杀的,至于颜家老宅的那把大火,也是老子放的!” “小公子?你什么时候投靠世宗了?”宁奕顿时心中一惊,不由得怒道。 “在若曦被你夺走之后。”姚书恶狠狠地笑了一声,手中的牛耳尖刀不由的握的更紧了:“曾经,你有机会杀我的,对了,就在那个小木屋里,哈哈,小公子也在,那个狗屁龙长老也在,只不过,被老子给逃了,哈哈,宁大人,这就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年你没有机会杀了我,所以才有了你宁大人今天的末日。” “原来是那一次。”宁奕点了点头,表面上一片平静的宁奕,事实上心里早已经翻起了一片惊涛骇浪了,那一次,宁奕记得很清楚,就是抓捕徐胜治的那一次。。。姚书竟然也在? “放下你手中的刀吧,多行不义必自毙。”宁奕叹了口气:“诸生百业,唯杀业最重,现在回头,还来的及。” “笑话!收回你那一套假惺惺的做态!去死吧!”姚书的眼角顿时猛地一阵精光闪现,手握着的牛耳尖刀恶狠狠的就冲着宁奕的心窝口而去了! 姚书的耳边,忽然只听到了一阵深深的叹息声,就在这个时候,姚书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只见原本被绑得好好的宁奕忽然猛地一声大喝,原本被绑缚在后的双手忽地就像是变戏法一般的忽然松了开来,一只手猛地一撑,身形便是一闪,姚书的这一刀豁然狠狠地刺在了地上! 一刀落空! 然后,就在这时,宁奕仿佛就像是一只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姚书的身后,一柄锋利的匕首忽地从宁奕的手中闪了出来,那几个爪牙还没反应过来,那柄锋利的匕首便以然划破了他们的喉咙! 姚书惊骇地看着宁奕,猛地喉间呜咽一声,挺起牛耳尖刀再次冲了上去,却被宁奕轻轻松松的闪在了一边,然后,一双冰冷的大手,便攀上了姚书的脊梁上了。 “你只道世间有绑缚术,却就没有解缚术了吗?”那一个森然的声音霍地响在了姚书的耳间,姚书大惊失色,刚想反抗,那一柄锋利的匕首,早已深深的割开了姚书的喉间了! 客栈二楼的地上,便忽地又平白多出了几具尸体。 第三百九九章 赚城(上) 看着满地的狼藉,宁奕淡淡地摇了摇头,看着还正在地上抽搐,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样子的姚书,淡淡地道:“你当用一根绳子,就真能绑住我了么?难道我宁奕,就没有学过解缚术了么?” 看着姚书睁大了的眼睛,脖子处一股殷虹的鲜血已然渗了出来,宁奕摇了摇头,复又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前世时在警队里学来的解缚术,在这个危机关头,竟然还用上了。 宁奕淡淡地一屏息,算了算时辰,从进了汴京城以后,也不过刚刚过了小半个时辰而已,也不知道家中的亲人究竟怎么样了,宁奕心头顿时又是一阵慌乱,好半天以后,才强行令自己镇定了下来。 悄悄地走出客栈,宁奕已然脱去了一身的绯红色官服,仅仅只是因为太扎眼。在这个危机关头的时候,面子和生命,谁主谁次,宁奕可不是分不清的人。 看了看天色,已然有些昏暗了下来,算了算时辰,应当已经是申时三刻了,在过上半个时辰,天色就要彻底暗了下来,虽然宁奕并不精通兵法,却也知道,黑暗中作战,对于攻城的一方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即使对方只是一群拿着刀的乌合之众。 深深的吸了口气,宁奕悄然转到了一个无人的落脚里胡乱往脸上抹了几把黑灰,将手拢在袖子里,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上了街头了。 街头之上,正有着几个排成了一队的暴民正在路上巡逻,宁奕索性就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路上畅通无阻,竟然也没有被发现,几千暴民,相互之间不认识也是实属正常,宁奕这一番乔装打扮,一时间竟然也无人识破。 终于,宁奕缓缓地又一次回到了汴京城西城门口,那个自己被姚书五花大绑的地方。几个手持着刀的暴民,正在欢欢喜喜的吹着大牛。 “嗨,城门口怎么样了!”宁奕立即伴出了一副大老粗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高声喝到。 “一切如常!”很显然,这几个聚在一起聊着大天吹着大牛的暴民们就连一丁点儿的行伍经验也没有,对于宁奕的到来,竟然连一丝一毫的怀疑都不曾产生,甚至就连认也没有认出宁奕。 宁奕不由的点了点头,挖了挖鼻孔,叫道:“首领派我来传话,来,兄弟们,都来城头上,一起说说。” “唉,好嘞!”一听是“首领”发话,几个暴民立即不敢有它,乖乖的随着宁奕上了城头,要知道,对于葛俊等几人,现在在这些子暴民的眼中,已经如同恩同再造,比活菩萨还要灵验呐。 老姜等人正在城头上紧紧地盯着城外的八百虎卫军,只见朝廷的军队正驻扎在城外不远处,似乎暂时还没有进攻的意向,一颗心这才微微地放了下来,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声音:“老姜啊,快点过来,首领要训话。” 一听是“首领”的召唤,老姜急忙招呼同样守卫在城头之上的几个乡亲,忙不至地来到了宁奕等人所在的地方,只见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正被一群乡亲聚拢在一起,老姜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低声问道:“怎么了?首领使人带话过来了?” “没错。”宁奕威风凛凛地点了点头,冷笑了一声,道:“首领的意思,是要把城外的那些军队引进来绞杀!” “放进来?”顿时只听周围的人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老姜仿佛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的模样,疑惑地问道:“放进来做什么?” “首领说了,朝廷的军队都是骑兵,若是我们与他们正面冲突的话,必死无疑。”宁奕指着城头之下的街道,冷笑着道:“可是如果把他们放了进来,他们的马匹就完全失去了优势,我们的人又多,必然可以将朝廷的军队绞杀在城里。” 看见周围的暴民们一脸迷糊的样子,宁奕摇了摇头,沉声道:“巷战懂不懂?知道什么叫巷战么?” “啊!我明白了!”当即便有几个同样灰头土脸的汉子一拍脑袋,惊喜地叫道:“就是拖死他们,俺们人又多,到时候来个蚂蚁啃大象,啃也能把他们给啃死了!” “没错,就是这样!”宁奕眼中不由得露出了几许赞许的模样,拍了拍其中一个汉子的肩膀,义愤填膺地叫了起来:“朝廷吃我们的骨头喝我们的血,此仇不报,简直不共戴天!兄弟们,首领说了,计划将朝廷的军队引入皇城附近的位置,那里地势较好,适合围攻,等到那个时候,朝廷的军队岂不是任我们宰杀了。” “更何况!”宁奕清了清嗓子,一只手指头指着城外那已点起几缕星星火把的虎卫军,冷笑着道:“更何况,皇帝老儿就在那里面,等到我们绞杀了朝廷的军队,皇帝老二就任由我们处置了,这种机会千载难逢,岂能错过?等到杀了皇帝老儿,天下就是我们做主了!” “杀了皇帝老儿!” “杀了皇帝老儿!” 一声声激烈的亢奋的声音顿时猛地响了起来,不得不说,宁奕的这一番话顿时点燃起了每一个人心中的那一缕火苗,杀了皇帝老儿,那是什么概念?皇帝乃是天子,天下之主,万万人之上的人物,只要杀了皇帝老儿,这天下,岂不就是由他们说的来算了么? 宁奕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这群暴民们,心中不由得微微叹息着,这群愚民简直太好糊弄了,就连最为基本的兵法常识也不懂,等到虎卫军进了城。。那是什么概念?简直就如同蛟龙入海,放虎归山,到那个时候,谁又还能是身披大宋最尖锐装甲和武器,同时还身携火器的虎卫军的对手? 不过宁奕同时也知道,恐怕徽宗皇帝目前可以直接掌握的力量,也仅仅只剩下这一只虎卫军了。 老姜心里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妥,但是至于是什么,老姜也说不上来,不由得只好出声沉声问道:“这样做,恐怕有些不妥吧?” 第四百章 赚城(下) “有什么不妥的。”宁奕看着老姜,对此戳之以鼻:“首领的见识,难道还不比咱们广,要知道,是谁带领我们夺下汴京城的?” 被宁奕这么一打压,老姜顿时沉默了下来,算是默认了。 接下来,戏剧性的一幕,便发生了。 韩世忠,徽宗皇帝,以及文武百官等人正静静地骑在马上等待着,忽然之间,只见面向着自己的城门处猛地大开,一群衣衫褴褛的暴民们正手舞足蹈地跳着,比划着,也不知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皇上。。”太宰蔡京老沉持重,此时此刻却也不由得瞪大了他的那些浑浊的双眼,疑惑地道:“那些叛党,在做些什么?” 蔡京的话音一落,却没有等到皇帝的答复,侧目一看,只见徽宗皇帝早已经气的是脸色铁青,坐在龙撵上猛地咆哮起来:“大胆!大胆!!朕要把他们全杀了,全都杀光!韩世忠!现在就带着人冲进去,把那些叛党全部杀光,全部,全部!!” 韩世忠身经百战,性格早已练成了如同水一般的沉静,此时此刻却也从中似乎看出了一点端倪,听到了徽宗皇帝的那几乎发疯的命令以后,韩世忠立即抽出手中的长刀,怒吼一声:“为了大宋!” “为了大宋!!” “杀!!”韩世忠的口中猛地大吼了一声,猛地一扬马鞭,胯下的骏马猛地发出一声刺耳的长鸣,便如同流星一般的冲了出去! 身后,八百虎卫如同离弦了的箭一般,猛地向着汴京城西门的方向冲了进去。那些原本还站在城门口手舞足蹈的暴民们一见官兵已经冲了过来,立即便撒开脚丫子向着城里的方向冲了进去,韩世忠心中一紧,口中不由的焦急的大吼道:“冲!冲!冲进去!” “吼!!” 八百虎卫,如同八百颗流星一般,气势汹汹的便向着城门冲了过去,那气势如同万马奔腾一般,就连大地,也在颤抖! 让韩世忠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西门的城门处,竟然并没有被关闭起来,反而是大门敞开,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只是让韩世忠的心里微微一征,便猛地发足马力,大吼道:“冲进去,遇见反抗,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一声沉重的响声,城门破了! 八百虎卫如同一只下山了猛虎一般,如同一朵流星一般的冲进了城里了。只是刚一冲进去,虎卫军的阵势,便立即就变化了! 只见虎卫军每一个骑兵已然收起了冲锋时所使用的马槊,齐齐地换上了斩马刀,仅仅只是刚刚冲进去的一轮,便有数个生命倒在血泊之中了! “杀!杀!”韩世忠大吼着,率先冲在前面,手中的长刀挥舞,尽情地收割着眼前的生命。(.无弹窗广告) 此时此刻,虎卫军就如同一只奔腾的猛虎一般,旦只要遇见反抗,便格杀勿论。虎卫军排着一条整齐的一字长舌阵形,所来无往,无可匹敌! 一条斩马刀,八百骑兵,就如同地府里来收割生命的恶鬼,重装盔甲之上个个都已经是满身鲜血了。 那些原本自信心无比膨胀的暴民,仅仅只是稍微抵抗了一番,便彻底的溃败了下来,虎卫军就像是一柄雪亮的尖刀一般,狠狠的插进了敌人的心窝口里了。 长长的城门巷里,已是血污遍地!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站在城头之上老姜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似乎与预想中的大相径庭,朝廷的军队,怎么这么强悍!在朝廷官兵的面前,自己的乡亲们仿佛就如同一群最为孱弱的婴儿一般,就连反抗之力似乎也全然不在了。 老姜张了张嘴,正想要问一问身边的那一位“首领特使”,老姜张大了嘴巴,刚刚转过脸去的时候,只见那位“首领特使”,已然伸出了他那只粗壮有力的手臂攀上了自己的喉咙! “奸细!他竟然是奸细!”朦胧之中,老姜睁大了眼睛看着宁奕,那张有些肮脏的脸孔之下似乎有些熟悉,老姜的心里顿时一片惊骇,他瞪大了那双充满了恐惧的眼神,刚想叫出声来,只听到克察一声闷响,老姜的脖子已然被宁奕扭成了两断! 在解决了老姜以后,宁奕拍了拍手,看了看四下无人,所有抵抗的暴民几乎已被虎卫军血洗一空,宁奕这才急急忙忙的一闪身,然后一条黑影猛地闪过,向着街道的方向狂奔了过去。 宁奕的计策,成功了! 虎卫军既然已然进城,便立即发动了一场疯狂的大清洗,八百虎卫一路直上,顺着西门的入口一路而行,只要是拿着刀的,一律格杀,只要是胆敢反抗的,一律杀光! 杀,杀,杀。 杀光一切叛逆,做为大宋天子直辖军队的虎卫军,从出生之时,所行使的,正是这么一个任务。 天子的屠刀,就当染血! 十步杀一人,纵横千万里!虎卫军现在就如同一把屠刀一般,正似无顾忌的杀戮着! 长长的汴京城里,已是满处是血。 尽管有的胆色颇足的暴民也会冷不防伸出一刀,然而,那闪亮的刀刃却并不能划破乃至伤害到虎卫军的一分一毫!全身重装,就连马匹也装备上了一身重重的钢铁武装的虎卫军,更像是一只无坚不摧的队伍,任如何攻击,也完全不能撼动哪怕半分的气势! 虎卫军顺着长长的西街,一路横冲直撞,从西杀向东,又由东杀向北,几进几出,都无人可以阻拦的住! 这就是一名名副其实的清洗,同时韩世忠也坚定不移地贯彻了徽宗皇帝的命令,杀无赦! 此时此刻,身处于皇城之内的葛俊和罗永浩,也并没有外人想象中的那么好受。 因为,禁军,出动了!这是让葛俊和罗永浩纷纷都感到异常绝望的一件事。 只见皇城之内,两万禁军齐齐出动,在飞龙大将军酆美的指挥下,禁军从皇城北门一路绕行,赫然将所有的乱匪顿时逼在了死角,当禁军现身的那一刻时,葛俊只觉得,天都快要塌下来了。 第四百零一章 太子的时代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禁军!!”葛俊的眼珠子都块要喷出火来了,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那人山人海的士兵,惊慌失措地说道。 “拼了!拼一条命也是拼,拼了两条命就是挣!”罗永浩猛地发了狠,当禁军仿佛从天而降一般的冲到了他们的面前的时候,罗永浩就已经知道,自己已经完了! 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只是葛俊和罗永浩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禁军!难道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对方有意的纵容的么?就仿佛自己只是江海里的一只虾鱼,而对方则是在明处暗中窥探一切的捕鱼者,而现在,网,已开始收了起来了! “拼了!妈-了-個-巴的,跟这群狗-日的官兵们拼了!”狠狠的举起手中的长刀,葛俊猛地一声大吼,带着一股几乎绝望的必死之情,便凶猛地扑上了最前方的杀场! 乱匪,此时已是退无可退! 眼前,是两万禁军! 身后,则是沉重的皇城内城门口,伴随而来的,还有不断飞射而来的弓箭。 飞龙大将军酆美骑在马上,远远地看着那一群几乎等同于民兵的乱匪们,不屑地淡淡的对着身边的副官说道:“斩草除根,一个都不要留。” “斩草除根,一个都不要留!!!” 这一声命令,闯荡在禁军之中,仿佛就像是吹响了冲锋的鼓号,而落在乱匪的耳中,却就像是为自己敲响了末日的丧钟。 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布满了皇城大内! 满地的乱肢和残骸洒满了整个皇帝的青石砖地上,血已积起了一大片汪汪的血池,如同一片小河一般四处流淌。与其说这是一场战争,倒不如说这就是一场一边倒的杀戮罢了。 罗永元看着身边不断倒下去的人,忽然发现,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简直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这群乌合之众,又怎么可能会是大宋正规军的对手,自己一时猪油蒙了心,还望向靠着这一群肮脏的难民们,打上紫宸殿? 笑话啊,这一切的一切,简直就是一场笑话啊! 罗永浩悲伤的想着,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已然有不少人弃械投降却仍然遭到了无休止的杀戮,罗永浩一阵悲从中来,仰天长笑了一声,便猛地一提起刀,心下一横,举刀自尽了! “都杀光了么?”酆美淡淡地向着身边的副官问道,然后复又缓缓地高声叫道:“走,儿郎们,都随本将军平叛去!” “平叛,平叛!” 两万禁军,猛地涌出了皇城,向着汴京城四处的街道奔了过去。 酆美的想法很简单,以点打点,与其集中兵力对乱匪的大部队对决,尚不如将军队立时分散开来,要知道,这两万禁军,其中大部分人的家,可都是在汴京城,若是说起保家卫国来,这些士兵比起什么都要更为焦虑。(.) 只是,很快,一个消息便传入了酆美的耳朵里了,城里的乱匪,几乎已被杀戮一空了。 “是什么人干的?”原本洋洋洒洒坐在马上,如同一名总兵大将检阅部队一般富有威仪的酆美,听到了斥候所禀报的消息以后不由得大吃了一惊,什么人赶在自己的前面,率先平了汴京城之乱了? “是虎卫军!”斥候一见酆美那瞬间变幻的脸色,急忙禀报道。 酆美的脸色瞬间白了一白,于是不由得咬了咬牙,道:“统领将军在哪?我要去见他。” 按照酆美的所想,虎卫军率先平定了城内的乱匪,自己这本来理应手到勤来的一份功劳就这样眼睁睁的溜走了,这让酆美的心态很是不能平静。 平定乱匪,那得是多大的功劳?酆美不由得在心里恨恨地想着。 “酆将军,别来无恙。”一个清朗的声音,赫然传响在了酆美的耳边。 “谁?”酆美猛地一回首,只发现一个面容俊朗的男子,正稳稳地立在自己身旁不远处的屋檐之下。 “是你。。”酆美的眼瞳顿时收缩了起来,眼前的这人,酆美如同不认得?那个让自己遭受到了奇耻大辱的人,酆美又怎么会不认得。 “是我,宁奕。”宁奕缓缓地走上前来,早已换上了一身官服,那绯红色的官服落在酆美的眼里显得格外刺眼。 “宁大人。”按照礼节,酆美仅仅只是一名位居四品的将军,而宁奕则是正三品的少卿,所以,尽管心里一百个不情愿,眼下如此时节,酆美也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的低下他的脑袋。 “宫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宁奕深深得吸了口气,走上前来,问道。 “宫门被攻破了以后,太子已然赶往皇宫坐镇,至于皇宫里么,乱匪已然被禁军平定了。”酆美淡淡地道,事实上,酆美所接到的消息,也正是“宫门被攻破以后,太子赶往宫中坐镇”,此时此刻,酆美还并不清楚,皇宫大内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就好。”宁奕顿时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酆将军,有劳带路,让本官立即觐见太子,城内乱匪已然被诛,皇上。。可还在城外等着太子出城迎接呐。。” “乱匪已诛,皇上已在城外!命太子速速出城迎接。”一个小太监的尖锐声音,顿时打破了皇宫里这难得的寂静,太子赵恒的眉头顿时一动,就连手也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耿南仲的一双大手稳稳地按在了太子赵恒的肩膀上,这才使得赵恒的心情逐渐开始平复了下来。 “太子。。出城迎接皇上吧。”耿南仲沉声说道,眼中一股精光已然必现。 赵恒微微地点了点头,向着耿南仲示意明白,不由得绷紧了脸色,冷冷地道:“三皇弟已死,我倒要看看父皇这一下子,究竟要拿我这个东宫太子如何处置。” 耿南仲微微地摇了摇头,笑了笑,低声道:“三皇子之死,死与乱匪之手,与太子无关。” “对!与我无关。”一抹冷酷的血腥意味,从赵恒的嘴角边流露了出来,他猛地站了起来,学着自己的父皇,徽宗皇帝那一般,冷冷地抬起步伐,向着门走去,而身后的耿南仲等几人,赫如臣子,诚惶诚恐地跟在这位未来定会成为大宋新一代最高统治者的身后,亦步亦趋的向着皇宫之外的方向行了过去。 浓重的血腥味充诉了整个皇宫,满地的断肢残痕隐约可见,可是,任谁也无法料想的是,这一幕又一幕的血腥之气,却恰恰正是预示着,这百年巍峨的大宋朝,即将拉开一场全新的序幕。 夕阳下的一抹钟声,已然敲响了起来。 无论任何的外力也终究无法阻挡历史前进的步伐,就像是人类的文明一般永远不曾停滞,宋辽之间的战争终究无法避免,即便是长长的历史恒河中偶尔出现了一波短暂的涟漪,奔腾的江河却也依然停止不息,源源不断的流向它那本该流向的地方。 英雄辈出的民族是不幸的民族,和平的生活注定是平庸且又繁琐的,请珍惜所有人,也珍惜那和平的年代。 ——漂流的猫。 第三集-汴京行(完) 第四百零二章 全新的局势 六月的汴京,别有一番韵味。 地处于偏北之地的汴京,六月已然是阳光明媚了起来,一瓣又一瓣的鲜花已然盛开,落入了路人的鼻中,也不觉一股清醒的香味甚是沁人心脾,霎是惹人喜爱。 经过了半个月的风雨以后,汴京城已然开始渐渐的平静下来,开始慢慢地恢复了往昔的繁华,路上的行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就连原本街道上四处出现的皇城司探子也开始渐渐的稀少了起来。 一切,都开始归于平静。 平静和祥和的生活,对于每一个人而言,都是最为满足的。 而此时此刻,尽管汴京城里已然安静了下来,可是在那一片朝堂之上,上一次的遗患,却依然还没有平息下来。 原因不为其他,只是因为,三皇子赵楷,死了! 当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所有朝中的官员都尽皆大吃了一惊,三皇子何许人也?徽宗皇帝最喜欢的皇子!也是徽宗皇帝隐隐有意要易储的对象,可是就在上一次汴京城的暴乱,三皇子竟然死于非命,一时之间这叫依附于三皇子一派的势力,何去何从? 所以,随着三皇子赵楷之死,整个朝堂顿时变得一片慌乱,个个人人慌张,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所承受的命运,将会是怎样的! 在太子一派和三皇子一派长期以来的斗争中,谁都没有少在暗地里做过什么损事,随着争储之事越演越烈,双方早就已经扯破了脸皮,明争暗斗了起来,此番三皇子故去,赵恒的东宫太子之位将再无可能动摇,接下来,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于是一时间之间,只见原先势同水火的双方立即开始火烙了起来,走后门,送礼,拉关系,无所不用其极,更有甚者,甚至揪出了当年那点破事,拉着同僚下马,方能显出自己的那一份真正的忠义之心。 在这种风气之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参与了进去,又恰逢徽宗皇帝因为失去爱子而悲痛欲绝,这一番翻破事被捅了出来,立即引起了徽宗皇帝的大怒,于是当今天子冲冠一怒,一纸圣旨直接打发了落罪的官员流放边疆,戊边去了。 宁奕却仿佛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鸿胪寺本就是个清水衙门,到了值守的日子,宁奕便懒洋洋的去衙门里点了卯,便复又乘坐马车回了府上,继续于若曦和云儿等二女共享天伦之乐。 经过了这一件事以后,宁奕也算是看开了,任何的东西都比不上家人的珍贵,人生短短数十载,倘若是云儿和若曦真的在那一次的暴乱当中出了什么变故,恐怕宁奕就算是连哭也没地方哭去,让宁奕想也不敢想那种极端的后果。 所以,现在一有时间,宁奕就安安心心的呆在府里,并不出府,所以朝堂里发生的这一切,几乎就没有宁奕的什么事情,反而也是宁奕的一桩幸福的美事。 事实上,经过这次汴京的大劫以后,宁奕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一件事情,因为自己的出现,仿佛就像是触动了历史的天平,而现在,历史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了起来! 自己先是在江南宰了李纲,历史当中,李纲若是没有被自己逼反,恐怕就真的会成为未来的宰相了。 尔后,又因为自己抓了徐胜治的缘故,使得张邦昌入狱,在宁奕的记忆里,张邦昌可是从来都没有进过天牢的! 在然后。。。结识了岳飞。 在然后。。。为韩世忠谋了一个虎卫军统领的职衔。 在然后。。。辽国刺客耶律大石已然身死,而若是真实的历史上,他将是北辽帝国的开创者! 这一切似乎都与历史背道而驰,却依旧没有改变过历史! 不是么? 历史的轨迹永远无法改变,就像是人生的脚步一样永远不曾停下,徽宗的接-班人始终都是太子赵恒而并非三皇子赵楷,因为“晋康之难”而使得汴京城遭受的大劫也远非自己想象的那么远。 这一切,难道都只是巧合么? 受过良好训练的宁奕并不相信巧合,所谓的巧合都是隐藏在真相之下的一种虚伪的演示,历史就是历史,纵然有所契机,但是总体方向并没有发生过什么改变。 但是,这也让宁奕看到了一丝的端倪。 历史的天平已然发生了改变,那么殊不知的是,完颜阿古打所建立的女真政权是否能够真的打败大宋来一场浩浩荡荡的“晋康之难”?大宋的国祚是否又真的一定会如同历史所述,北宋最终将终极于赵恒一朝? 宁奕忽然觉得,自己有机会,最起码,有了能够翻牌的机会了! 三皇子赵楷身死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大宋的每一个角落,纵然朝中的震惊远远不知这些,可是在民间的反应却是极小的,一个皇子,做为一介草民谁也不认识谁,死了就死了呗? 只是,在三皇子身死的消息传遍了大宋的每一个角落以后,忽然有一天,一个消息豁然传入了宁奕的耳朵里:童太尉,从山东回来了。 童太尉即将回京的消息顿时刮得整个汴京城满城风雨,有的人说,童太尉这是要回京,巴结太子,投入太子的回报,也有人说,童太尉此番回京,则正是为了回京拱卫京城。 总之,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只是宁奕听到了各种传言以后,却莞尔一笑,并没有做过多的评论。 隐隐约约间,宁奕已然能够猜到原因了。 如果说童太尉不在京里也许是为了公干,那么若是说高俅高殿帅也不在京里,这种情况就很微妙了! 就算是用脚指头猜,宁奕也能猜的出来,这两位军中的宿将般的人物,究竟到哪儿去了! 很快,就在消息放出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童贯便回京了。 然而,所带回来的消息,却令朝中所有的官员具皆大吃一惊! 童贯所带回来的消息,是。。。山东剿匪,兵败了! 不仅童贯摆了,同样的,就连高俅也败了! 这个消息传回来以后,朝野上下一片震惊! 第四百零三章 童贯的顾虑 当童贯骑着高大的骏马急急的驶入汴京城以后,童贯只觉得,自己,恐怕从今以后在这片朝堂之上,只怕是举步维艰了。 三皇子死了,自己长久以来所依附的对象,死了! 童贯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阉人,从来都只是个阉人,幸亏得到了并不忌讳出身的徽宗皇帝的赏识,否则童贯恐怕这辈子也没有机会领军作战。而现在,剿匪兵败,这简直就是在往童贯的脸上大大的打了一个巴掌! 当童贯揣着一个忐忑不安的心面见徽宗皇帝的时候,立即遭来了徽宗皇帝劈头盖脸的一阵怒骂,骇的童贯是心惊胆站,深怕有一个不小心,惹怒了皇帝,自己的这颗项上人头从此就得挪挪位置了。 好在还有一个高球和自己分担罪责,徽宗皇帝只是怒骂了一阵童贯以后,便如同一位垂暮之年的老人一样,卧在在龙床之上,随意地挥挥手,让童贯离开了。 被徽宗皇帝骂的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的童贯,直到出了门口以后,这才长长的喘出一口粗气来。 看着远方那已渐渐落幕的夕阳,童贯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个兵败,可真败的不是个时候啊!好死不死的,偏生赶到了三皇子身死,汴京城暴乱,好在自己一向隆恩眷顾,皇帝并没有索性打发自己去戊守边关。 想到这里,童贯终于深深的叹出了一口长气。 童太尉回府了。 将近半年不在府中呆着的童贯,此时此刻忽然回府,让府中上下也顿时欢呼雀跃不少。 为了迎接童太尉的回府,府中的下人们在童若兰的指挥下,经过半天的打扫和装饰,使得整个童府上上下下立即翻新了不少,天生拥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的童若兰索性还从市集上购得了一把宝剑,挂在童贯的书房里,以供童贯把玩。 亏得府中忠心的下人,童府才没有在上一次的暴乱中面临惨痛的蹂躏,童若兰今天也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迎接义父童贯的归来。 一匹高大的骏马,几个忠心的护卫,就这样,童贯回到了自家的府宅了。 仅仅只是刚一回来,一群忠心的仆人们便立即拥了上来,纷纷兴高采烈地喊着:“老爷回来了!” “义父!”童若兰远远的笑意盈盈地向着童贯施了一礼。 “若兰!起来吧!”看见了童若兰,童贯适才在皇上面前受的那一股子气也仿佛顿时轻松了不少,连忙笑逐颜开地走了上来,微笑地一把扶起童若兰,点了点头,道。 “是!”在童贯的面前,童若兰一向很乖,所以当童贯只是一看见童若兰的那一刹那,心中原本所有的不畅快,也顿时一扫而空了。 “来,进去,进来说话。”童贯看着眼前的童若兰,大了终究是大了,自己仿佛都忘记了,童若兰早已是二十出头的女子了。 在府中下人的拥护之下,童贯和童若兰一起走进了府里,由于府里上上下下已然被童若兰指挥着打扫了个干干净净,所以当童贯刚一踏步进入府中,一股清新的感觉顿时涌上了童贯的全身,就连心情也立即愉悦了不少。 用完了一顿颇有兴致的晚餐以后,父女二人进了房间,开始了一场绝不会对外公开的私密会谈。 “汴京城之所以会遭受到这次浩劫,究其原因还是在于蔡京等人对城外的难民不够重视。”虽然只是一名阉人,可是却并不代表阉人没有见识不懂民生大事。童贯此时此刻慢慢地把玩着手中的一柄茶壶,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更何况,城内的值守能力一向薄弱,万侯在的时候还好上一些,此次万侯一走,皇城司。。只怕是要立即易手他人,也不知对汴京究竟是福还是祸。” 童若兰仔细地思考着童贯所说的话,半晌以后这才出声道:“三皇子已死,义父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对啊。。怎么办才好呢!”童贯深深的叹了口气,千算万算,童贯也没有想到,三皇子赵楷竟然。。死了!所谓树倒猢狲散,尽管童贯这颗大树还没有倒下,但是眼下已然有不少附从的大臣和各派势力开始不断的向赵恒一派投出橄榄枝了。 “依我看,不如索性就谁都不投!”童若兰淡淡地笑道。 “嗯?怎么说?”童贯一听,顿时一惊,刚想发作,灵台间仿佛隐隐的捕捉到一点亮光,于是沉下心来,静静地看童若兰,问道。 “女儿且问义父,若是在这个时候及时投靠太子一方,结果又会如何?”童若兰看着童贯,静静地道。 “嗯。。”童贯思索了一番以后,这才带着一丝迟疑的表情说道:“倘若若是此时向太子投出橄榄枝,恐怕也只会暂时曲意合好,至于未来如何,尚不可知。。。” “那便是了。”童若兰微微一笑,仿佛胸有刀兵千万,但是一丝微微的笑容继续道:“义父官居极品,位极人臣,风光无限,这一生该享受的也都享受到了,不如且先等到当朝天子在位之时,辞官归乡,也总好过太子他日登上龙椅,要好的多吧?” “你意思是,让我辞官?”童贯顿时心里一惊,现在自己尚才四十出头的年纪,正是精力旺盛之时,并且官居极品,这些功劳,可都是自己一刀一枪凭着真才实干打下来的汗马功劳,若是就这么放弃了,童贯的心里,倒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义父。”童若兰上前一步,呵气如兰,语重心长地道:“您已位极人臣,为高权重,此时若是从这个风暴圈子中脱离出来尚且来得及,更何况皇上一向对义父宠幸有加,就算是义父辞官归乡,想来也必然没有哪位官员敢落井下石,对义父不利!” “你让义父,想一想吧。”童贯长长的叹了口气,童若兰所说的道理,童贯何尝不知?只是真要是放弃。。。说实话,童贯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只是童若兰的这一席话已经深深的动摇了童贯内心那股坚不可摧的防线,此时此刻,童贯的内心,也着实矛盾的很。 第四百零四章 六月十五大朝会 见童贯的内心依然处于深深的动摇之中,童若兰抿了抿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了。 室内的气氛,顿时便是一滞! 看到室内的气氛如此生冷了下来,童贯不由得咳嗽了一声,观察了童若兰两眼,忽然沉声道:“刑部已经批发下来了,刁然此次必死,秋后就将问斩,若兰,你尚且处于风华正貌之年,可不能独守这流年岁月啊。” “若兰知道。”童若兰向着童贯深深的道了个万福,淡淡地道:“刁然,已经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了。” “好!”童贯笑着点了点头,尔后又不由深深的看了一眼童若兰,道:“飞龙将军勇猛过人,且对你也有情义。。更何况酆美明里暗里的也不知向我求了多少回了。。不知若兰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飞龙将军?酆美么?”若兰想起了这个人,当童贯议论到自己再嫁的婚事时,童若兰的心里忽然没由来的一阵。 宁奕那个家伙。。。可曾还好么。。童若兰微微地想着,然后,便狠狠地扑灭了这缕火苗。 “若兰,如果你愿意再嫁,义父觉得,酆美,倒是个不错的如意郎君。”童贯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完了以后,不由得眼中露出一丝深意,看了一眼童若兰,道:“更何况,酆美此次立了大功,皇上必然赏他,将来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若兰,你可要三思啊。” “若兰没有异议,全凭义父做主。”童若兰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尽管心里有些挣扎,可是多智的童若兰知道,自己和宁奕,是终究走不到一起了的。 既然走不到一起,不如索性就断了吧! 断了吧,就这样断了吧! “好!”童贯顿时显得有些高兴,见童若兰已同意了这门婚事,童贯的心里一块大石也终于落了下来,放心了起来,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改明儿,我就叫酆美来提亲,哈哈,这次我们童府,也总该热闹热闹了吧?” 童若兰没有回话,静静的她站在房内,因为她的思绪,已然飘向了远方。。。 烛火,红摇。 ~~~~~~~~~~~~~~~~~~~~~~~~~~~~~~~~~~~~~~~~~~~~~~~~~~~~~~~~~~~~~~~~~~~~~~~~~~~~~~~~~~~~~~~~~~~~~~~~~~~~~~~~~~~~~~~ 童贯和高俅,整个大宋军职最高的两位统帅,纷纷摆在了贼寇手下的事情,在整个朝野上下,立时引起了一片翻天覆地的轰动! 那贼寇,究竟何许人也?竟然能将童贯和高俅所分别率领的官兵打的一败涂地,几乎算是兵甲无归,这些贼寇,究竟哪来的那么大的本事? 为了这事,徽宗皇帝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遇到辽人行刺,汴京城大乱,赵楷死于非命,已经让这位原本身体如日中天的徽宗皇帝压得垂垂老矣,病重在床,气的险些吐血三尺,而眼下,又传来了这么一件令人感到不可饶恕的战败之报,这让徽宗皇帝的心,也顿时冷了起来。 尽管这几天蔡京等人跪在门前连番进谏,劝徽宗皇帝保证龙体,以安国心,可是在徽宗皇帝的心里,却是比死灰还要冷了。 国心国心,国都将不国了!还要朕保证龙体,以安国心?这不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了么? 躺在病榻之上的徽宗皇帝如是想着。 六月的风雨,可是这事有些大了。 六月已是夏季了,既然进入了六月,雨水便一直没有怎么停过,这个时候,一桩桩,一件件的涝灾险情,也一件一件的传入了徽宗皇帝的耳朵里了。 这下子,徽宗皇帝的病,显得更重了。 尽管身体不适,徽宗皇帝还是抱着病上了朝会,每月的初一十五乃是朝会的时间,在六月十五的这一天,徽宗皇帝,上朝了! 此时此刻,朝堂内的势力已然发生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朝野以内已几乎尽皆是太子一党,余下不过耳耳才是童贯,王璞等一干三皇子的重要老臣,此时三皇子已然死去,王璞等人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就等着太尉童贯发话了。 今天的朝会,主要就是讨论四个问题,其一是大宋朝堂对待辽国的外交态度,辽国使者刺杀徽宗皇帝,引起天下大震,这笔帐若是不跟辽人好好算上一算,宋国的脸面从此何在? 其二是关于各地水涝等险情的讨论,听到各位臣子纷纷上言陈述的情况,徽宗皇帝只觉得胸口里隐隐的有一股石头一般压在心里,沉甸甸的,就仿佛快要喘不过气来似得,心到悲痛之处,不由得立即呕出了一口斗大的鲜血! 面对着臣子们那纷纷惊恐的眼神,徽宗皇帝仅仅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众位臣子们继续。 很快,众位大臣便拿出了一系列的措施以帮助受灾地区渡过难关,徽宗皇帝一边听一边点着头,遇到关键之处,也同时会参与讨论上一两句,在众位臣子们看来,这简直就是徽宗皇帝头一次朝会如此认真! 不过,既然皇帝认真,也总不会是坏事吧?所以,各位臣子也都纷纷直言不讳,徽宗皇帝也都纷纷一一照准了。 第三件事,是与北方女真人结盟共同讨伐辽国的事情,不管怎么说,女真完颜部的王子完颜宗望等人也好歹救过徽宗皇帝的性命,对于女真王子完颜宗望的请求,大宋朝廷是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下来的,所以,关于这一点的讨论,倒也并没有费什么太大的力气。 可是,到了第四件事的时候,众位臣子,却“哗”地纷纷议论开来了! 讨论的主题不是别的,正是关于童贯童太尉,和高俅高殿帅剿匪不利的战报! 童贯和高俅,两人无一不是身负一身赫赫战功的重将,可是竟然纷纷落马于贼寇之手,在众人眼里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件完完全全不可思议的事情! 第四百零五章 白的说成黑的 “那群贼寇,究竟是何方妖孽!”听到众位臣等的禀奏以后,徽宗皇帝又猛地吐出一口斗大的鲜血,不禁冷冷地道。 “启奏陛下!”群臣之内,赫然走出一位大臣,定睛一看,竟然是顶替安敦成为新任的兵部尚书的黄裳! 只见黄裳沉声奏道:“这伙贼寇长期盘踞山东路一带,共有大小首领三十六人,群匪万余左右!在整个山东路来说,绝对是一股势力较大的山匪!” 群匪万余人!简直称得上大宋一个军团了! 只听到群臣之中顿时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万余名匪徒,就足够可以攻城拔寨了!想昔年陈胜、吴广起义之时,也不过才寥寥数十人而已,尚可以搅和的那么大的阵仗出来,这万余匪徒,若是一旦心存二心,造起反来。。。 一股不好的想法,开始逐渐浮现在了众臣的心里。 徽宗皇帝自然也能想到其中的关节之处,在又一次咳出一口鲜血以后,脸色苍白地看了黄裳一眼,示意他继续。 黄裳看了一眼徽宗皇帝,只见他脸色苍白,显然已是病重以极,然而当着大朝会所有群撩的眼睛下,黄裳只好继续禀奏道:“这群匪徒不仅势力极大,连态度也是极为嚣张,曾在山头上立一大旗,上书‘替天行道’,盘踞在山东路梁山之上,那梁山方圆八百里,周围尽皆是水路环形供绕在梁山周围,所以又有个名字叫做水泊梁山,因为据着天险,朝廷和地方官府几次发兵却都未能成功征剿,微臣以为原因正是于此。。。首领名叫宋江,本来是郓城县的一名押司,因为杀了人,才落草为寇。。。” “荒唐!简直就是荒唐!!”徽宗皇帝听到这里,顿时大怒了起来:“不管究竟是什么官,既然身为朝廷命官,竟然还会落草为寇!与朝廷为敌!来人啊!朕这就要下旨!朕要诛他九族!诛他九族!!” 徽宗皇帝的咆哮声顿时传遍在整个紫宸殿内,黄裳不由得缩了缩脑袋,强行顶着徽宗皇帝的滔天之怒,硬着头皮道:“那宋江,早已被族内除名。。眼下已是单身一人。。” “呼!呼!”徽宗皇帝喘着粗气,眼睛瞪得通红,活像是一只发怒的狮子,一时间群臣人人自危,噤若寒蝉,无人敢在这个时候触了皇上的眉头。(.好看的小说) 等到徽宗皇帝的气终于渐渐的消了下去以后,这才有些绵软无力的摆了摆手,道:“谁有什么意见,都继续说说吧。” “臣有本奏。”尚书右丞王安中赫然出列,王安中乃是不折不扣的太-子-党人,一直与童贯等一派交恶,这个时候,王安中赫然出列,还能有什么好事? “启奏陛下,臣以为,童太尉剿匪不利,并非是因为梁山天险所致!”王安中激情洋溢地道:“想昔年太祖皇帝在位之时,携天威而横扫宇内,一统中原。而眼下童太尉竟然敌不过区区一群山匪,请问,这又是为何?” 被人逼到这个节骨眼上,童贯也不得不吱一口气了:“王右丞,你有所不知,那梁山泊方圆八百里尽是湖泊,且水深不见底,水路又不曾熟悉,而官兵也并不擅长水战,上次山匪与本官一战时,竟然还从水底凿沉了军队的大船,否则,王右丞又以为,官兵所败,究竟又是一个什么原因呢!” “狡辩!你莫非欺本官不谙军事么?”王安中冷笑着道:“就算是水路不曾熟悉,可是那终究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又怎能是我大宋官兵的对手?况且群匪不过才占据一山之地而已,就算是用人填也能把口子给填满了,童太尉掌管天下军马,却说官兵不悉水战,岂不是在向皇帝表明,大宋的军队在你的手上竟然变得不堪一击了么?童太尉,你这分明就是有意纵容!” “胡扯!简直就是一派胡言!”童贯立即一脸冷意地冷冷地看着王安中,道:“竖儒不知兵法,竟敢在朝堂之上妄自菲薄!就算是本官有意纵容,那么高俅呢?在本官前往梁山泊剿匪之前,高俅已然在与山匪们的作战中败了三仗,难道这也是王右丞口中说的有意纵容了吗?” 王安中是举人出身,一张刀子口颇为锋利,只见王安中冷冷地一笑,优哉游哉地道:“童太尉掌管天下兵马,竟然还妄图把祸事引到高殿帅的身上,哼!不过一阉人耳,又有什么能耐!” “你!你!!!”见王安中当众羞辱自己,童贯顿时怒气勃发,险些冲上去就要狠狠地给上王安中一拳头,顿时被旁边眼疾手快的群臣一把拉住,童贯力气极大,几个同僚竟然完全拉他不住,只见王安中站在一旁一脸毫无惧意,冷笑着道:“莫非童太尉被本官揭开了老底,狗急跳墙,要打杀本官不成?” 童贯是行伍的军人,尽管胸中富有韬略,又怎么会是王安中这样两榜进士的对手,像王安中这么的文臣,可以把白的说成黑的,也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童贯又怎么可能在言辞上是他的对手? “好了!”一身威严,却又有些无力的身影传了过来,只见徽宗皇帝软软地躺在龙椅上,淡淡地道:“在朝会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既然徽宗皇帝都发了话了,王安中和童贯只好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各自负气回到了队列里去了。 徽宗皇帝威严地扫了一眼群臣,王安中所说的那些话,完全就是一场针对于童贯个人的行为,徽宗皇帝慧眼如炬,看的很清楚,童贯是阉人不假,可是对自己的忠心,却是从来都没有变过的,要是说童贯有意纵容山贼,如果徽宗皇帝真的信了,那徽宗恐怕也就真的做不成这个皇帝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童贯就是徽宗皇帝的一条看门狗,对于王安中的行为,徽宗皇帝很不感冒! 第四百零六章 堵不如疏 只是,当下徽宗皇帝也绝不会在群臣面前说破,他威严地扫了众臣一眼,忽地道:“与其动手动脚,吵吵闹闹的,不如说说如何剿灭山贼!” 一听徽宗皇帝这么说,群臣顿时大眼瞪小眼了起来,笑话!诋毁什么的,也仅仅只是想要彻底打垮童贯等残余一党罢了,若是真的说起兵法军略,人人心里都很清楚。。。就连童贯和高俅这两位军中名将都对付不了,自己就一定可以办成了?若是自己也掉进了这场祸事里面,那岂不是就太过冤枉了么! 人人都抱有着这个想法,所以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敢于出声! 看着殿里的臣子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敢于应答,徽宗皇帝不由得顿时从心里感到一丝深深的失望,不由的冷道:“文武百官这么多人,难道就都拿区区一伙山匪毫无办法了么!朕养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 群臣的脸上顿时就是一红,徽宗皇帝说的对,不过就是一介山匪而已,可是。。自己还就真的没什么好办法!可不是,就连童贯和高俅这两位拥有一身赫赫战功的大将都败了下来,自己又还能怎么样? “启奏陛下。[.超多好看小说]”就在徽宗皇帝那一颗冰冷的心渐渐地沉到低谷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豁然传响在了这整个紫宸殿之中。 徽宗皇帝精神顿时一震,急忙欣喜地看了一眼众臣,只见一个身着绯红色官服,头戴三品纱帽的青年文官走了出来,朗声道:“启禀皇上,臣对于梁山泊山匪,有一良策!可进献于陛下!” 走出来的那位官员,正是宁奕!徽宗皇帝一见是宁奕,就连眉毛捎子也顿时扬了起来,微笑地道:“宁爱卿,你且说来与朕听听。” 宁奕适才站在文武百官之中,其实本来并不打算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看见童贯和王安中的那一番唇枪舌战以后,脑中不由忽地闪出了一道灵光,这才出班向徽宗皇帝禀奏起来。 “是!”宁奕点了点头,道:“臣以为,对于梁山泊山匪,治堵不如治疏!臣以为,草寇中也不乏忠义爱国之士,臣曾奉圣上御命行走江南,眼前多见此事,深有感悟,臣以为,不是每个人都想要真的落草为寇,只是因为各种原因迫不得以,如今天下承平,百姓尚且来不及过那太平日子,又岂会愿意上山落草为寇?” “那么,宁爱卿,你的意思是?”似乎听出了些许端倪,徽宗皇帝忍不住看着一脸平静的宁奕,沉声问道。 “招安!”宁奕点了点头,道:“臣以为,招安乃是良策,既不用劳师动众,也不用损失兵马,况且可以为朝廷平添一股生力军,对于我大宋朝廷而言有益而无害,何乐而不为?” 宁奕的一席话,顿时震惊了整个朝堂! 招安?开什么玩笑!以大宋朝廷的身份去屈尊降贵迎合一群山匪,这叫什么事?这还成何体统了?这要堂堂大宋的脸面还往哪搁? 于是,身为太宰的蔡京再也忍不住了,出班奏道:“陛下,老臣以为不妥!” “你且说说。”对于蔡京,徽宗皇帝是有意地生出几分尊意,不由点了点头,道。 “臣以为,对方只是一介山匪,倘若真的招安成功,又难保不会复又上山落草!这群山匪们桀骜惯了,倘若受了朝廷的辖制以后,不知又会出些什么变故,倘若山匪们某日一不高兴,重新打上山做了山大王,这样一来,朝廷岂不是颜面尽失?!” 蔡京说的乃是老成之言,就连宁奕也不得不点了点头,看起来,姜还是老的辣,尽管蔡京的名声并不那么的好,可是无论是思考角度,还是宏观大局,蔡京的把握也是一点也不糊涂的。 当下宁奕不由沉声对着蔡京道:“若是怕山匪们重新作乱,倒也好办,太师,本官以为,可将山匪们尽皆打乱,划入各个州、郡治下,为官一任,彼此互相联系并不密切,手中又无人可使唤,就算是重新要反,也好就地拿下。这样一来,岂不是尽善尽美了?” 宁奕所说的,事实上正是《水浒传》里梁山泊好汉在征讨完毕辽人以后,朝廷所采取的方针策略,就连招安一途,也是宁奕脑间金光一闪而过的念头。对于历史,宁奕的把握并不是那么的清晰,自己所占的优势也不过就是对于以后的发展趋势做出了一个汇总,把握的不过就是一个微观角度罢了。 听到了宁奕的所言以后,蔡京思虑了半晌,也顿时无言,回到了自己班列之中了。 群臣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发出一丝声音,整个紫宸殿里此时此刻安静的仿佛就算是掉一根针也能听见,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徽宗皇帝的决断! 事实上,此时此刻,就连徽宗皇帝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宁奕的想法,固然是好的,可是徽宗皇帝却并不真正的会认为,那群山贼若是一朝为官以来,又会做出什么样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可是同样的,宁奕所禀奏的话也无法反驳,招安一策,的确是一个不用劳师动众的上上之选,只是朝廷的脸面。。。。 想到这里,徽宗皇帝也不禁多打量了正一脸平静,正等待着自己圣心独-裁的宁奕一眼,只见宁奕眼中清澈,所奏的一番话也似乎并不含有任何的目的性,徽宗皇帝这才终于安心了下来,开始又一次仔细地思考了起来。 宁奕,乃是自己当初一念之下,所提拔起来的一介小小官员,自己的目的,事实上也正是为了为赵楷造势,并没有真正的对宁奕抱有什么期望。。 第四百零七章 封侯拜将当此时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毫不起眼仅仅只是自己一念之下提拔起来的一介草民,竟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的端着尚方宝剑一剑砍下了李纲的人头,成功阻止了一场叛乱之危。[] 也就是这么个一介草民,为了那份要命的名单,险些命丧于人,也要亲手将其交给自己,由自己圣心独断。 也就是这么个一介草民,在张邦昌一案中成功化解官民矛盾,解百官于燃眉之急。 也就是这么个一介草民,在与众臣商讨收复幽燕之计时,而为了大宋和自己献上一道令自己无比满意的国策! 也就是这么个一介草民,敢于在面对耶律大石的行刺之时,当群臣死的死,逃的逃之时,却敢于为了保护自己而不顾个人的安危,挺身而出向着耶律大石奋力展开一击。 也就是这么个一介草民,在汴京城沦为暴民之手时,却率先勇敢的挺身而出,赚开城门,放入虎卫军,这才使得朝廷的颜面不至于损失殆尽,贻笑大方。 虽然宁奕名义上是属于赵楷一党的,可是宁奕却从来也没有为赵楷献过一道计策,也从在朝堂之上为赵楷说过一句话。。。 如此种种,当初这么个仅仅只是因为一念而起而提拔起来的一介草民,还只是当初的那位毫不起眼的庐州富绅了么? 答案,很显然不是。 回忆往昔种种,就连徽宗皇帝也不由感叹了起来,毫无疑问,宁奕,是忠心与自己的。 更何况,宁奕实质上并无党派,所述之言也尽是忠诚之语,像这样的一位真心拥戴于自己的臣子,徽宗皇帝又有什么理由不用他呢? “不管怎么说,也总要为自己的继承者,留下一些班底吧。”徽宗感叹了起来,看了一眼正临危正立之中的蔡京,童贯,王璞,耿南仲等人,这些人里,又有哪一位真正让自己省心的呢? 徽宗皇帝只觉得,当皇帝,就如同是一个大家长,而底下的臣子们,则是家族里的成员,不仅要呵护自己的臣子,同时如果臣子们犯错,也要严厉的呵诉。 除了宁奕以外,徽宗皇帝也想不出别人了,也只有宁奕才让徽宗皇帝最为省心,用起来却也是最为舒畅。 深深的叹了口气以后,徽宗皇帝的心中已然有了定计,他缓缓地看了宁奕一眼,然后这才缓缓地开口了:“宁爱卿,当日朕曾说过,谁能第一个拿下城头,朕必赏他千金封万户侯,而那一日也正是你第一个赚开城门,所以,朕也绝不会食言。” “来人,搬旨,传朕口谕。”徽宗皇帝那低声且不带有一丝感情色彩的声音开始缓缓地回响在空旷的紫宸殿内,“现赐鸿胪寺少卿宁奕为镇国公,赏黄金万两,同赐开府仪同三司,世袭永替,与国同寿。” 徽宗皇帝的圣旨之下,立即满场骇然! 赐镇国公,赏开府仪同三司,并且还是世袭永替,这是什么概念!!这就等于徽宗皇帝赤-裸裸的承认,从此以后,宁奕的儿子,宁奕的孙子,宁奕孙子的孙子,宁奕孙子的孙子的孙子,都将是国公爷,当朝一品的国公爷! 就算是贵为太师的蔡京,也没有这个殊荣!可是宁奕究竟修了哪辈子的福气,皇帝一开口就是一个世袭永替,就算是放眼整个大宋,也仅仅只是寥寥几位开国元勋才能享受到的殊荣,可是宁奕就能跟当初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开国元勋相比了么! 况且,还是开府仪同三司!这就是意味着,从此以后,宁奕但凡从饮食起居,到住宅出游等等,一切全部按照王爷标准去执行的,这突然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顿时为之大惊! 更何况,国公已是大宋最高的王爵之位了,在往上就只有封王赐藩,可是大宋真的可能出现一位封王赐藩的王爷么?这显然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国公,已是皇上可以封赏的最高的爵位了! 宁奕。。究竟做过什么事情,竟然让徽宗皇帝如此看重?封了一个如此重的赏赐? 在所有人的记忆里,恐怕就算是从大禹治水以来,一直到今朝,历史上也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位如此年轻的国公爷,宁奕致仕也不过才短短一年时间而已,这次徽宗皇帝一出手,便让宁奕一下子从此以后就能与蔡京、童贯二人平起平坐,这究竟是个什么概念? 眼红,顿时之间,群臣们全都纷纷眼红了,若是早知道献上一个剿匪计策便可以换一个国公爷当当,就算是拼着没了脑袋也要往前挤上一挤啊! 看到此处,蔡京忽然深深的叹了口气。 眼下,宁奕已然成为了骤然升起的一轮红日,开始在整个大宋朝展露头角,属于自己的时代,看来真的已经过去了。。。 想着想着,蔡京不由得平生第一次萌生了一股退意,那一股淡淡的失落之心,也开始渐渐地占据了蔡京的整个胸膛之中。 见宁奕还呆呆的愕在当场,仿佛对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事情还没有清醒过来似得,徽宗皇帝的脸上不由浮出了一股浓浓的笑意,掌握,哈哈,掌控一切的感觉,可真是好!徽宗皇帝由衷地想着。 平生第一次,徽宗皇帝像是忽然年轻了十岁一般,脸上也开始渐渐地焕发了一丝光彩,看着宁奕淡淡地笑道:“至于你的招安之策,朕也一并准了,此去梁山泊,朕命你为监军,全面督导高俅奋力备战,此去的目的虽然是为招安,可是。。。若是招安之计失败,你也务必一定要剿灭梁山泊群寇,还山东路百姓一个郎朗青天之日!这一去路途遥远,战情复杂,朕也就特准你,就连朕的虎卫军,也一并带走吧!” 徽宗皇帝的郎朗乾坤之声赫然入耳,震得宁奕顿时整个人也一并哆嗦了一下,好半晌以后,宁奕这才猛地跪倒在徽宗皇帝的面前,带着一丝浓浓的激动之色,颤抖着冲着徽宗皇帝叩下了一个深深的响头,感激涕零地朗声应道:“臣宁奕。。。叩谢。。陛下隆恩!” 第四百零八章 镇国公出京 河水滔滔,浩渺的天际,一行大雁翩然而过。两岸地平原上,庄稼已经开始成熟,辛勤的农民赤着晒得黝黑的脊梁在地里挥舞着镰刀,汗珠儿一颗颗摔在肥沃的土地上。 徐风吹过,泛着白鳞鳞的浪花儿的河面上,传来一阵阵豪放的歌声,渔夫欢笑道将网儿撒进水里。 黄河航道北抵京师,南至潍坊,但是因为沿途河流流向不定,这条运河并非直贯南北,而是连贯各地河流的航行水系,一路下来,弯弯曲曲的时而向南时而向东。 一艘船体漆成红色的单桅快船正逆流而上,船速极快。这是一艘驿舟,可载人六十上下,同时有货舱可乘载重要物品。这种驿船顺风使帆,逆风使桨,船上备有八到十二枝长桨,民间俗称蜈蚣快艇。 水面上但凡有渔船、商舟见了这红色的传驿快艇,都赶紧地避到一边。官府的规矩,河上航行,任何船只皆对专驿快船必须回避让出航道。 快船驶过一片三角形的缓滩,忽地有人高声喊道:“驿丞大人,前方有三艘巨船,快通知舱底减速让路。” 在舱中自斟自饮,正喝得得趣的山东路河运驿丞郑锦安郑大人摇摇晃晃地走上船头,笑骂道:“见你娘的鬼了,咱是什么船?还他妈给人让路,放你娘的连环屁。” 船头那个驿卒涨红了脸道:“大人,可这船,咱。。。咱得给人家让路啊!” “呃。”郑大人赶忙地叭到船帮子上醉眼朦胧地向前望去,只见前方宽阔的河面上,一前两后三艘四桅巨船,各自张足了十二张帆,鼓足了风驶来,船底激得浪花翻腾,船后一条白线,远远瞧去气势惊人。 巨船比快驿飞舟大了三倍,第一艘刚刚拐过前边的弯道,只见船上装饰华丽,两侧高舷墙上密密麻麻开了几十个设桨架的小门。船头竖了三根高高矗立的旗杆,中间一面黄旗,绣着金灿灿的团龙图案。 郑锦安吓了一跳,酒意顿时醒了几分,玄黄天子龙旗,只有大宋皇室人员或奉旨钦差才有权悬挂。这是谁的船到了? 只见龙旗两侧各悬一面旗帜,左边的是大大三角旗,赤红如血,中间是寅黑丝的飞虎图案,象是军旗,可是又有些不同,右边旗杆上一面墨绿的大旗,上书斗大一个“宁”字。 郑大人虽不知来者何人,却知道对方的权威远在他的驿船之上,唬得郑锦安抬起脚来在那个驿卒屁股上就是一脚,骂道:“你娘咧,还不快下去招呼减速?来人!来人,赶快地转舵让路!” 蜈蚣快船急急忙忙驶向一边。眼看着那巨船从旁边驶过,掀起的波浪摇得蜈蚣快船左右晃个不停。郑锦安站在船侧,疑惑地望着那船喃喃道:“来山东的?这是何方神圣出了京了?” 第一艘大船上,舱帘儿一掀,一个身着一袭鹅黄色长袍,头戴公子巾的翩翩佳公子走了出来。他面如冠玉、眉清目秀,腰间玉带上丝绦悬系着一枚如意玉佩,随着他的步子微微地晃动着,整个人显得玉树临风、卓尔不群。 船头两侧十多个尖帽青衣、腰悬朴刀地护卫见了他出来,立即单膝跪地道:“参见国公爷!” 这位大人正是声明鹊起,如同天空中崭新的一轮明星般赤手可热的新任镇国公宁弈,他扩了扩胸,迎面吹来一阵清凉新鲜的风,使他不由神色一振。宁弈摆手叫他们起来,问道:“到了哪里了?” 一个护卫上前叉手道:“回国公爷,前方三十里便到东庞口了,方才已着军驿通知高殿帅以及山东路卫指挥将军毕健毕将军已到码头恭迎大人了。” 宁奕不由点了点头,自己这一趟出京不可谓不匆忙,下了朝会以后,仅仅只是赶回家,再一次迎接天使道贺以后,便急匆匆的向家里的云儿,若曦等人打了个招呼,便复又急急忙忙的领了圣旨带上自己的护卫和韩世忠等虎卫军,立即出京,顺着黄河一路而上,十万火急一般的赶到山东路来了。 山东路其行政权直属于开封府,之所以之前童贯从相州调兵,却只是因为相州较之开封来说,要近上许多,而自己这一次之所以那么急急忙忙的出京由黄河一路来向梁山附近,也只是因为朝廷军队依然驻扎在梁山附近,多耽搁一日,那就得耗费上许许多多的钱粮! 更何况,徽宗皇帝急于解决梁山群寇,所以宁奕也只好拍马加鞭,连夜赶来了。 船缓缓地驶进了东庞口,一应前来接待宁奕的人员早已到齐了,一字列的摆了开来,远远看上去,足有上千人的规模了,看来自己这一次出京,所给地方带来的震动不可谓不大。 当朝新晋最年轻的镇国公爷,恐怕现在任谁也不敢小窥宁奕了。 甲板豁然放了下来,一位身穿一身红色四爪蟒袍的官员缓缓地走下了船,身后跟着的则是周丁,韩世忠等人,高俅和毕健等人早已经早早的等候在了东庞口码头,一见镇国公到了,高俅和毕健等人急忙上前一步,恭敬地道:“属下高俅,毕健参见国公爷!” “免礼吧!”宁奕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这位高殿帅,宁奕不由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这位传说中罪大恶极的高殿帅一张正正方方的国字脸,几率胡须,几乎看上去就是一身正气凛然,还偶然带着一点点书香气,这让宁奕的心里不禁大感疑惑。 这位看起来无比正气的高俅高殿帅,就是施耐庵笔下那位罪大恶极只会屙咦奉承的高俅? 高俅似乎也发现了宁奕正在打量着自己,连忙笑道:“国公爷从京师远到而来,不如先行回营休息一番,等在过一个时辰以后,在等国公爷升帐询问军情,不知国公爷意下如何?” “既然如此,那不如现在就回去了吧。”宁奕也含笑地点了点头。 第四百零九章 水泊梁山(上) 高俅之所以对宁奕这么客气,是因为宁奕的国公爷乃是当朝从一品的爵位,在往上就只有王爷了,已是位极人臣,封无可封,而高俅虽然掌管大内禁军,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正二品的官员。所以,面对着宁奕这么个正牌国公爷,高俅也是不得不低头的。 当下,千余士兵向前开道,宁奕骑着一匹骏马,由高俅,毕健等人陪同着,一路浩浩荡荡的往银山而去。军队的行营之处就设在离梁山大约不足十里之处的银山镇上,与梁山隔山相望,行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了,宁奕等人便已经来到了银山脚下了。 “国公爷,请!”高俅一脸笑意,率先下马,替宁奕牵住马头,要服侍宁奕下马。 看到高俅如此好客,宁奕也自然不会矫情,下了马以后,高俅一指眼前的军队行营,便道:“这里的士兵,一部分是相州的兵,一部分是山东路卫所的兵,此次战败不利,就连大船也损失了好几余条,还没如何打,先折损了一些士兵。。。” 高俅不由看了一眼宁奕,心里也不由有些吃紧,在大宋的时代,一个武人的身份永远比不上一个文人,更何况对方还是当朝最年轻的国公爷,又是监军,他这一来。[]。。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高俅吃不准宁奕此行的目的,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身后的毕健却是一脸的无所谓,天塌下来还有上头顶着,自己一个小小的山东路卫指挥,实在算不得什么。 宁奕仿佛像是理解了高俅的心思,淡淡的笑了笑,也不说什么话,便径直向着里面走了进去。 一看宁奕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冲着自己笑了一笑,高俅的心立即便提到了嗓子眼里,镇国公。。。这是在向自己暗示什么么?还是因为自己连败三仗,因而朝廷换了将领,命宁奕前来传旨,接掌军权,要剥了自己的官身? 但是,很快高俅便镇定了下来,数十年的官场经验让高俅复又冷静了下来,高俅知道,这一次,皇上已经是动真格的了,一群小小的山匪竟然惹来了朝中两员位高权重的将领,现在又派来了一个国公爷,这一次,看来不是鱼死网破,就是一定要杀个血流朴鲁了。 “集合各营将左,本国公爷,现在就要升帐商议军情!”站在一处大帐外,宁奕淡淡地道。 很快,各营的军将们便很快到齐了,宁奕不容置疑地坐在了上座上,下座依次乃是高俅,毕健,以及各营的校尉等等。 “禀国公爷。”高俅此时此刻再也忍不住了,沉声道:“不知道国公爷从京里带来的御命,究竟是什么?也好让我各营将士有所了解。。” 听到高俅的话以后,宁奕仅仅只是淡淡一笑,对于高俅的心思,宁奕何尝不明白? 童贯和高俅在梁山泊群寇面前连败数仗,引起朝野震惊,恐怕高俅自己也是心知肚明,能够猜的出来,宁奕于是淡淡的一笑,然后随即神情一紧,道:“实在告诉各位,因为剿匪不力,已经引起了朝野上下一片喧哗,皇上也因此震怒,所以,特派本国公前来督战。” 高俅原本高高提起的心立即放了下来,还好皇上仅仅只是震怒,却并没有对自己做出任何的惩处措施,于是大喘了一口粗气以后,笑了笑道:“国公爷既然来了,本殿自然全力以国公爷为号令。” 高俅的一席话顿时引起了一片赞同,一声声赞美的声音顿时传响了起来,一时间马屁如潮,只见宁奕却笑着摆了摆手,道:“本国公此来,一是为了督战,二来,却并不是为了剿匪!而是招安。” “招安?!”高俅心里顿时一惊,这也就是朝廷变相承认了,自己这一厢战事的指挥不利,贼寇势大,皇上特地发旨招安来了! 宁奕看了一眼高俅,淡淡地笑道:“各位不必紧张,既然是招安,却也不能完全招安,总得先把他们打怕了再说!而本国公虽然是为监军,可是战事的指挥和布局等工作,依然还要仰仗诸位才是。” 一看宁奕已经表态并不会过多的参与战事的指挥上,所有人的心也顿时安了下来。指挥作战这种事情,最怕的就是外行领导内行,倘若宁奕当真对行伍之事指手画脚,恐怕离一场大败也就不远了。 当然,宁奕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对于行伍打仗这种事情自己是完全一窍不通,索性不如将摊子还扔给众人,自己只要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国公爷有所不知。”说话的人正是毕健,只见毕健沉着脸色,向宁奕禀道:“梁山贼寇势大,况且又赢了官府几场,眼下正是气焰正高的时候,以莫将以为,想要招安,似乎并不太容易。” “没错。”宁奕点了点头,道:“所以,我们此次不仅一定要赢,还得将他们打怕了,本国公眼下有一计策,可与各位谈上一谈。” ~~~~~~~~~~~~~~~~~~~~~~~~~~~~~~~~~~~~~~~~~~~~~~~~~~~~~~~~~~~~~~~~~~~~~~~~~~~~~~~~~~~~~~~~~~~~~~~~~~~~~~~~~~~~ 第二天一大早,在虎卫军和周丁等护卫的陪同下,宁奕从银山出发,坐在马车上,一路浩浩荡荡的往梁山泊的方向去了。 梁山泊不过才短短十里地的路程,行了大约小半天,宁奕等一行人便已然来到了梁山泊。宁奕走下车,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碧海蓝天般的景象,宁奕不由得深深的叹了口气:“真是好一副景致啊!” 梁山泊的景色,不可谓之不美。 只见不远处的湖面上波光粼粼,在湖风的吹动之下,一层又一层的涟漪推动着湖水不断的飘散在四方,那水清澈无比,眼前那茂密的芦苇丛随着湖风的波动,也勾起了一抹又一抹淡淡的情怀。 不过,宁奕来梁山泊,可不是来欣赏景致的。 “派人,上山报信!就说故人宁奕有请梁山泊王英王首领来山下一聚!”宁奕随口向身边的周丁淡淡的禀报着。 第四百一章 水泊梁山(中) 现在周丁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镇国公身边的护卫地位能低到哪去?若是要真算起来,周丁现在也不大不小算个官了,宫中五品带刀护卫,周丁既然得到了宁奕的命令,立即重重的应诺了一声,随即安排人,一搜小船,便缓缓地滑向了湖心去了。(.无弹窗广告) 宁奕随即命令众位将士在此歇息下来,随即又命人摆开预先带来的桌子,美酒,烧熟了的食物等,一边自斟自饮,一边与韩世忠不断地谈笑风生着,观赏着无边的美景。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一搜小船缓缓地又出现在了湖面之上,只见一个矮小却精装的汉子正远远地立在船头上极目远眺,宁奕不由的站看起来,远远地冲着王英微微地笑着。隔得老远的,就只听见王英不由的放声大笑了起来:“宁兄弟!许久不见!我王英来了!哈哈哈哈!!” 王英的笑声传荡在这四野之内,顿时惊起一片飞鸟。 待到船只靠岸以后,宁奕顿时笑着迎了上去:“喊你下山喝酒吃肉,你鼻子倒挺灵,一开始,我还有些担心你不来呢。” 王英的个头大约只到宁奕的胸口位置,一听顿时哈哈放声笑了起来:“有肉有酒,我王英怎能不来?酒呢?肉呢?在哪呢?我王英就是冲着你的酒肉来的。” “来!喝酒!”宁奕微笑着端起一个大碗递给王英,自己复又端起一碗,碰了一下以后,宁奕淡淡地斜视了王英一眼,哪知道王英看也不看,仰头便一口气灌了下去,喝完以后还不忘擦了擦嘴,冲着宁奕豪放地笑道:“好酒!” 王英的一番作态,顿时引起了周围人的一阵敬仰。 在明知道山下是官军以后,身为梁山匪首之一的王英还敢下山前来赴会,看也不看的一口气喝光碗中酒,此等豪放之人,的确算的上是一名英雄好汉了。 “来!王英兄弟!你我许久不见,吃肉吃肉!”宁奕哈哈大笑起来,在众人那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下,只见镇国公一挽袖袍,毫无形象地将一只脚抬在椅上,抓住一只猪蹄便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啃的满嘴是油。 王英一见有肉,自然不会客气,仅仅只是不一会儿,一桌子的菜便风卷残云的被两人给吃了个精光。 看着二人的吃相,就连身旁武人出身的韩世忠也终于忍俊不禁了。 吃完以后,王英不由得将满是油腻的手往衣服上擦了一擦,舔了舔嘴巴,淡淡地道:“宁兄弟,现在吃也吃完了,喝也喝完了,可以开始谈正事了。” “喔?你怎知我来是为了什么?”宁奕淡淡地一笑,恢复了往日里的作风,笑道。 “能来做什么?打仗呗!”王英顿时一笑:“看这样,你又升官了吧?” 见宁奕静静地点了点头,王英看了一眼宁奕身上的四爪蟒袍,一股疑惑的神色浮现在了王英的脸上:“现在当什么官了,敢穿蟒袍?不怕皇帝老儿砍了你的头么?” “镇国公。”宁奕淡淡地笑了笑。 王英挠了挠脑袋,心里还在不断地嘟哝着:“镇国公是个什么官,等回去以后,俺王英一定要问问军师。。。” 王英一边想着,一边不由打量了一眼周围的军士,淡淡地道:“说吧,喊我王英下山来究竟是做什么?不可能只为了喝酒吃肉,若是那样,我王英还不来了呢。” “喔?”宁奕敏捷地捕捉到了王英口里的那一丝语风,不动声色地道:“若就只是单单为了喝酒吃肉呢?” “不可能!”王英摆了摆手:“这些都是你带来的士兵吧?哈哈,我们梁山泊与你们连打了四仗,仗仗大胜,若要说起打仗,我们可不怕官兵!宁兄弟,只因为你是我王英的救命恩人,我喊你一声宁兄弟,有什么话,就不妨说出来吧。” “你觉得,梁山泊水寨,真的能经受朝廷大军的攻势?”宁奕只是刚刚拿起一只小酒杯,身旁便立即走上一名军士替宁奕斟酒。 宁奕仔细地品着美酒中的香醇,看着王英,淡淡地道:“你说的没错,这一次,我的确是奉旨前来梁山的。” 王英的眼睛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猛地跳了起来:“你姓宁的果然是来跟我们打仗的!来就来,我们梁山可不怕你们官兵!大不了在把你们的船给凿沉一次!” “非也!”宁奕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奉旨前来梁山,却不是来跟你们打仗的。” 在王英那一脸狐疑的目光注视下,宁奕淡淡地道:“我且先来说,朝廷的大军若是一旦开到,不论怎地,也能把梁山给踏平了!一万大军?不!若是真的等到朝廷震怒之时,朝廷大军开到,又何止一万?” “五万,十万!就算是二十万!若是真的等到皇上震怒的那一刻,就是梁山泊血流朴鲁之时!岂不闻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王英兄弟,你可要好好三思。”宁奕淡淡地道。 “三思?三思个什么?要我王英投降你们官兵么?”王英一脸冷笑:“我王英手上沾满了官兵的鲜血,现在想我投降?你们的皇帝会放过我么?” “会!不仅是你,只要你们梁山任何一人肯降朝廷,朝廷定然不会亏待你们的。”宁奕点了点头,一脸郑重地道:“而主持这件事的朝中官员,就是我!王兄弟,莫非你认为,连我宁奕都靠不住了么?” 王英脸上狐疑的神色越来越明显:“当真?” “当真!”宁奕笑着点了点头。 王英的脸顿时抽搐了起来,思索了一番,不由迟疑地道:“朝廷总得给我们开点什么条件,若是就这样下山投降。。。” 这个时候,王英心里那点典型的山民思想顿时发作了,宁奕点了点头,道:“好处自然是有的,就看你们宋首领是否愿意接受了!” 随即,宁奕从口袋里摸出一封书信,放在王英的眼前,淡淡地道:“杀与不杀,全梁山一万多条性命,全在你们山上首领的一念之间,我宁奕会等一直等上三天,三天以后,若是没有回音,我宁奕到那时候就绝不会客气了,告辞!” 王英一脸震惊地看着宁奕,一股浓浓的凝重之色忽地浮上了王英的脸上,王英不由得想了一想,然后猛地低声从口中也蹦出了两个字:“告辞!” 第四百一一章 水泊梁山(下) 一搜小船儿,缓缓地驶进了梁山! 船上,一个精壮的汉子猛地从船上跳了下来,一个黑的好似黑炭,一个僧人行者模样的人顿时迎了上来,急忙道:“兄弟,你可算回来了!” 看见王英无虞,那个黑炭似得汉子顿时大喘了一口粗气,叫道:“兄弟,你要是在不回来,我铁牛可就真的要打到对面去要人了!” “首领呢?”王英仿佛心里有急事一般,不理两人的阔阔躁躁,急忙问道。[] “在山上呢?”那个叫铁牛的一连狐疑地打量了王英一眼,道:“官兵跟你说什么了?有话要带给哥哥?” “快!快!都快随我上山去找宋公明哥哥。”见铁牛和那行者模样的人有些发怔,王英显得急不可耐地道:“快一点,这就走!” 虽然铁牛和那行者不太明白王英这么着急究竟是个什么原因,不过看在王英脸上的着急神色,两人顿时到嘴边的话还是硬生生的吞了下去,不由的满脸狐疑的跟在王英的身后,急急忙忙地向着山上冲了过去。 “公明哥哥!!”一声焦急的叫喊顿时传响在了整个聚义堂里,一个皮肤黝黑的文人打扮的人正在低头仔细地翻看着一本书,听见声音,不由的抬起头来,只见王英和铁牛以及那行者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那人顿时不满地道:“什么事,那么着急?” “公明哥哥,你快看。”王英急忙从口袋里摸出了宁奕交给自己的那封书信,只见那信已然被自己的体温暖的滚烫无比。 那个人正是宋江,八百里梁山水泊的匪寇之首,人送外号山东及时雨的宋江宋公明! 只见宋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信,便疑惑地看了一眼王英,道:“官兵交给你的?” “没错!”王英重重的点了点头。 看着王英那一脸坚定的眼神,宋江微微地叹了口气,缓缓地打开了那封书信。 这封信,并不是宁奕亲自书写的,而是交由自己的随行护卫代劳的,否则以宁奕那一手-狗爬字恐怕还真的很难登的上大雅之堂。信的内容不多,短短一张纸,可是这却让宋江看的极其认真,仿佛就像是要把这信上的字给看透了似得。 过了好半晌以后,宋江缓缓地合上了信,微微地闭起了眼睛。 看到宋江这一副模样,性子急的铁牛在也忍不住了,道:“公明哥哥,那群官差给的书信上,到底是个什么内容?” “你们两个先出去。”宋江微微地吐出一口长气,“王英,去把军师喊来。” “我这就把他喊来!”得到了宋江的吩咐以后,王英顿时一溜烟小跑,跑了出去。只剩下铁牛和那行者面面相觑。 “走!我们走!”铁牛不满地一甩大袖,满嘴嘟囔着:“神神秘秘的,连我李逵也不给知道了。”说着,便拉起那行者一起走了出去。 过了半晌以后,军师到了,后面还跟着王英。 “吴军师!”看见吴用来了,宋江立即站了起来,将桌上那封已经合起来的书信交到吴用的手里,淡淡地道:“官兵发来的。” “喔?”吴用微微一怔,看见宋江脸上的那一抹紧张的神色,吴用急忙打开书信,过了不到半晌,吴用这才合上书信,深深的喘出了一口粗气。 “这封信,是何人交予的。”吴用不由问道。 “当然是官兵呗。”王英嘟囔了一句。 吴用顿时沉默了下来。 看见吴用这一副模样,宋江不由低声道:“我想知道,军师是怎么看。” “这要看哥哥怎么看了。”吴用昂声说道:“若是哥哥说降,那我们便降,若是哥哥说我们不降,那我们便死战到底。” 听到吴用的话以后,宋江仔细地思索了一番,然后看向王英问道:“究竟是何人交给你的书信?” “一位朝廷里的大官,从前救过我的命。”王英笑道:“他叫宁奕。” “宁奕?!”吴用和宋江顿时惊出了一口长气。 宁奕的名头,他们两人何尝不知,就单凭宁奕在江南做下的那些事情,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了,亏得宋江和吴用还自称自己是江湖人,若是不知道宁奕,那恐怕就真的枉称好汉了。 “狠角色。”吴用淡淡地下了定论。 “他现在官居何职?能否做的了主么?”宋江尽管心里已是一片骇然,不由得还是低声问道。 “宁奕现在身为镇国公,说是可以做的了主。”王英不由转过脸问向吴用:“军师,镇国公是个什么官儿?比牧守还大么?” “镇国公?!”听了以后,吴用和宋江不由得又是长吸了一口长气。 国公爷,这次来的人,竟然是一名国公!前番来了个高殿帅,尔后又来了个童太尉,这一次,竟然连国公也来了,这让宋江的心里早已是一片骇然了。 “国公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说大不大?”吴用脸上的神色也顿时严峻了起来:“在朝廷里,除了蔡京,恐怕没人比他的官更大了,即便是蔡京,也得和国公平起平坐。”吴用缓缓地如是说道。 “看起来,宁奕可以说的了话。”吴用点了点头,叹道。 宋江不由得看向吴用,低声道:“军师,你只说一句话,你觉得,我们,真的可以打的过官兵么?” 吴用晒然一笑:“不能!所以,哥哥若是说降我们便降,哥哥说不降,我们就死战到底。” “我们,终非朝廷的对手啊。”宋江还没有到那种自大自满,连朝廷也不放在眼里的地步,在表了态以后,宋江这才微微地叹了口气,道:“可是,我只担心一点,如果我们降了,朝廷最终会对我们怎么样?” “所以,如果哥哥已决意要降,那我们就更应该跟他们狠狠地打上一场,只需要一场,把这位国公爷打到怕!”吴用淡淡地笑道。 聚义堂里的气氛静的可怕,宋江不由的仔细地思索了起来,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对!按照军师的意思,这一仗,我们不仅要狠狠的打,还要结结实实的打上一场!王英,吩咐下去,各寨各队伍准备备战,我们要好好打上一场了!” 听到又要打仗,王英整个人的精神顿时一震,急忙欢天喜地地重重地应道:“是!” 王英急急忙忙的从聚义堂里跑了出来,刚拐过一个拐角,铁牛和那个行者模样的人便立即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闪了出来,一把跑到王英的近前,不住地嚷道:“快说快说,公明哥哥他们到底又在议论什么!你若是今天不说出来,俺铁牛的心里就越发痒痒!” 王英看了一眼铁牛和那行者,猛地盎然一笑,道:“公明哥哥说的是,准备备战,我们这次。。。要和官兵打一场真正的大仗!” 第四百一二章 大战 三天以后,不出意外的,宁奕并没有等来梁山泊的回信。 在随意地一笑以后,宁奕心中早已定计,随手一挥,毕健等人便开始忙了起来。、 事实上,宁奕早已经想到,梁山泊,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接受招安,投降于朝廷的!更何况,梁山泊不过刚刚才打了四场胜仗,骄兵之时,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接受宁奕的招安?就算是用屁股想那也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在宁奕的记忆里,施耐庵笔下的《水浒传》梁山泊就曾对朝廷提要求,而彻底将朝廷的军队打败,从而通过谈判获得了最大的利益。自古谈判真正的战场都不在谈判桌,而是在战场之上,这一点宁奕清楚,梁山泊的那些人也未必不清楚。 更何况,山上面还有一位‘计赚生辰纲’的著名大阴谋家吴用先生,宁奕就不敢小窥了。这是自己出山以来的第一仗,宁奕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全力应付这眼下即将到来的第一战。 在宁奕的一声令下以后,用不了多久,毕健所率领的山东路卫所军队便忽地从草丛里齐齐地推出了三十架火炮!要知道,这些火炮,可并不是宁奕从京里带来的,而是由葫芦洲那边专程从水路运来的,而宁奕也很自然的称为战争调用,让大宋翰林学士院那里大笔一勾,直接做出了宁奕调走三十架火炮的记录来了。 此时此刻,三十架纯铜制成的火炮正在阳光的印衬下格外耀眼,一抹淡淡的金光反射在炮身周边显得油然而亮,此时,炮弹已然装填完毕了,然而宁奕却仍然一副不急不忙的样子。 “高俅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吗?”宁奕回过头来,淡淡地望着毕健,不由问道。 “已经接到高殿帅发来的飞鸽传书,一切都已经按照国公爷的意思,都已经安排好了!”毕健不由得点了点头。 “很好!”宁奕笑了起来,随手一挥,指向远处被那一波碧波玲玲的湖水环绕在四周的梁山,淡淡地道:“派人上山,发战帖!” 所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不告而攻是为侵犯,下战帖这种合乎读书人君子逻辑的行为起始于周朝,兴盛于春秋战国时代,虽然宁奕认为这种行为仅仅只是一个玩笑,不过,为了能够成功招安,宁奕还是选择了下战帖。 得到了命令的军士很快便渡湖而去,然而回来以后所带来的结果却是,梁山泊群寇上上下下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了! “很好!”宁奕点了点头,这个消息并没有出乎宁奕的意料之外,淡淡地道:“开炮!” “开炮!!!”毕健扯着嗓子大吼起来。 旌旗一展,三十架火炮顿时如同愤怒的野兽一般轰然作响,凶猛地向着梁山的方向轰击了起来,只见远远的,梁山的山体之上已然炸出了一个又一个绚烂的火花,带着一股滚滚的浓烟,梁山的山体之上顿时便是巨石滚滚,轰然落下! 这火炮的威力不可谓不惊人! “好惊人的威力。”毕健一脸的震惊,对于火器,毕健是再熟悉不过了,从伍十几年,火炮这种东西在毕健看来一直都只是一个玩笑。不是么?仅仅只是轰击不过两千步的东西,算得了什么? 但是,今天,毕健才算是真正开了眼界了。这种火炮,看起来却足足能轰击好几里地呢! 只见三十架火炮轮番轰击着,丝毫不曾有喘息的余地,梁山之上巨石滚滚,黑烟四起,过不了半晌,只见湖面上顿时出现了一只又一只的小船,嘶吼着向着自己的方向驶来,看那架势,恐怕足足有一百多条小船! 看到情形,宁奕不由得点了点头,命令道:“掉转目标。” “调转目标!”毕健又是一声大吼。随着毕健的命令,三十架火炮顿时轰然停止,炮口已然集中瞄准了湖面上的那百来只满载着人的小船。 当看到已经可以进入精准射程状态之后,毕健这才终于下命令道:“目标对准船!开炮!” “轰!!” 三十门火炮猛地对准了湖面上的数百只小船,顿时火光冲天,原本平静的湖面上也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彻底打破了,只见在三十门大炮的合力攻击之下,一条条小船儿顿时被炸的粉碎,湖面上,一股猩红的液体,也顿时荡漾了开来。 此时此刻,满湖面的血水已然荡漾了开来,染红了整个湖面,就在这时,小船儿上得梁山贼寇们像是得到了指令似得,一个个赤条条的汉子猛地扎进了湖水里,开始游向河岸。 “停止攻击!”毕健下了命令,“弓箭手准备,射击!!” 就在那条赤条条的汉子刚刚爬出湖面,想要冲上来做出奋力一搏的同时,只见一只又一只的冷箭已然对准了他们! 万箭齐发!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顿时,岸边上,便堆起了一片的尸体! 可是,越来越多的山匪们如同不要命的冲上岸边,就算是在强劲的攻势也终究无法抵挡这人潮一般的进攻。毕健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咬了咬牙,道:“朴刀手!杀!” “杀!!” 早已等待在阵后的朴刀手顿时杀声震天,排着整齐的方阵开始加入进了战局,白刃战,从来都是残酷的! 远远的,宁奕看着场上的这一场场的厮杀,不禁感叹了一声:“如此骁勇的战士,竟然只是一群贼寇,不可谓不是我大宋之祸事啊。” 毕健立在宁奕的身后,笑了笑,道:“在勇猛的贼寇,也终究无法是官兵的对手。” 宁奕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便在也没说什么了。 梁山贼寇不怕死的形象已经深入了宁奕的心里了,也就是从这一刻起,宁奕才更加坚持了自己的信念,招安,一定要招安!如此骁勇的战士不用在保家卫国,却整天打家劫舍,这简直就是太可惜了! 很显然,对上梁山贼寇,官兵,似乎并不是他们的对手!此时此刻,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了。 第四百一三章 大败梁山泊 此时,湖泊边的局势,已渐渐地开始呈现了一边倒的势态。(.无弹窗广告) 越来越多的梁山水泊群寇开始不断地冲上了湖岸,看那样子,足有几百人之众,然而就这几百人之众,竟然打的官兵开始节节败退,只见那些匪寇们人人悍勇,全不畏死,简直就是比大宋最精锐的军队还要勇猛! “冲!冲上去!”远远的一搜小船儿上,铁牛圆睁着眼睛,眼睛上已是布满了血丝了,他愤怒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有戚戚焉! 这都是平时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呐,铁牛微微地想着,然后,只见远方的一搜小船儿上,一个全身跟黑炭似得一个汉子猛地一头扎进了水里,快速地向着岸边的方向游了过去! 官兵节节败退的速度似乎非常快,仅仅只是一波冲杀,便已经被梁山贼寇打的似乎毫无还手之力,丢下了几具尸体以后,便开始向后退去了。这阵仗,似乎有点诡异? 远方观战着的吴用和宋江等人正远远地看着这一切,看到这里的时候,吴用的心里顿时一凛,感觉奇怪?没错!吴用的感觉的确非常奇怪! 这还是梁山泊群寇第一次主动登岸与官兵打的一场战争,吴用和宋江的本意就是给官兵一个狠狠的迎头痛击,才能在接下来的谈判中获得更大的好处,说吴用是阴谋家,倒也一点儿也不错。 虽然官兵已经连败四场,可是退却的这么快。。吴用的心中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妙! 随着官兵的节节败退,梁山群寇们已经完全登上了岸上,开始进入腹地与官兵进行起了一场再一次的较量,白刃战,还在继续中。 忽然,远方,响起了一阵悠扬的马蹄声! 黑旋风李逵已然加入了白刃战的阵营中,一对斧子在人群中左砍又杀,好不自在,杀的李逵原本一身黑黝黝的皮肤顿时满身是血,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也忽地传出了一阵马蹄的声音! “为了大宋!” “为了大宋!!!” 随着一声高昂的口号响起,一阵轰然应声便立时冲天而起,响彻天地,那八百名重装骑兵如同旋风一般的,远远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湖边,那强烈的马蹄声和震天般的喊杀声顿时惊得李逵的心头猛地一动。 “骑兵!嘿嘿,是骑兵!”李逵的脸上顿时涌起了一片残忍的微笑,口中不自觉的喃喃道:“骑兵就像挡住俺铁牛了么!还真是太小看俺了!哈哈哈!!” 韩世忠骑在马上,全身重甲,冷不住口中爆发出一阵冷喝:“为了大宋!杀杀杀杀杀!!” “杀杀杀杀杀!!” “杀”字一开口,八百虎卫顿时像一只凶猛的猛兽一般冲了起来,骑兵在战场上的优势正是在于快!迅捷如闪电般的快!如同刀子一般锋利的锐! 八百虎卫,顿时如同一柄刀子一样,猛地将梁山群寇的阵形顿时一分为数,冲垮了阵形! 一条又一条的斩马刀,在日光的照耀下,格外刺眼! 这个时候,官兵也似乎忽然像是一个个吃了大力丸似得,也开始猛地向着梁山群寇发起了猛攻了,梁山群寇崔不及防之下,竟然一时之间被打了个手足无措! “收兵!”站在远方的观战台的宋江在也看不下去了,板着脸,冷冷地一挥手,道。 梁山之上,顿时就是一阵喧闹! 李逵正在左冲右杀,杀的性起,一见梁山方向发出了收兵的信号,顿时大吼了一声:“收兵,收兵!” 一听到首领发出了收兵的信号,梁山群寇在也不敢恋战,急急忙忙地便往后退,一个个猛地急忙扎入水中,开始向着梁山的方向游了过去。 “开炮!”毕健再次下达了命令。 这一下子,真可谓是痛打落水狗,只见在火炮的无情冲击下,一个个汉子在水中顿时被炸成了粉身碎骨,一时间哀鸿遍野,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人命丧在大炮的之下!在水中奋力的游滑着的李逵顿时眼就红了! 这可是一条条的生灵啊!转眼之间就被火炮无情的炸成了粉碎,这叫李逵又怎能不眼红! 而就在这时,还在水中奋力游行的李逵昂首一抬,隐隐约约之间,仿佛就像是看到了一艘又一艘的船儿一般,开始奋力的向着自己的方向行了过来。 “船?那是我们的船么?”顿时,李逵的心里便猛然出现了这么个想法,然而,很快,李逵的心里,却是顿时一怵! 不,那不是我们的船!那是官兵的船!!! 李逵在心中的猛地呐喊了起来! 那些向着自己驶来的船,赫然就是官兵! 高俅此时此刻正站在船头之上,身披一件黑色长披风,冷冷地看着水中的群寇。 “需要下令攻击了么?殿帅!”身边的一名小校此时此刻正站在高俅的身边,皱着眉头低声问道。 “看来,国公爷算的,还真是准!”高俅淡淡地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道:“开始攻击!” “开始攻击!!” 高俅命令一下,十几条官船上顿时便是一阵箭矢如雨般射入水中,一条条的性命顿时便被一阵射成了刺猬! 这边,弓弩手不断地发射着手中的弓箭,手持长矛的士兵已然开始向着水中不断地扎了起来。 “啊!!” 一声声惨叫,又是响彻天空。 在经历了如此多的变折以后,梁山群寇一身胆气早已是丧失殆尽,如同一只只丧家之犬一般落荒而逃,高俅等人的出现正在给了他们每一个的脖子上加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在这种情形之下,梁山群寇心里想的,就只有逃! 逃回去,逃回去才能活! 这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使得梁山群寇那原本颇足的胆气也顿时消耗了个干干净净,现在,哪里还是一群什么英雄好汉,简直就是一群只知道落荒而逃的乱匪! “我铁牛与你们誓不两立!!”铁牛看着眼前已是一片死伤殆尽的伤亡,铁牛的心早已经冰的跌进了低谷,可不是,任谁是铁牛这样,也会如此! 第四百一四章 秩序不可废 铁牛在水中猛地发出了一声怒吼,可是尽管铁牛的眼里已经就快要愤怒的喷出火来了,却也依然改变不了任何的结果。[.超多好看小说] “抓活的!”很显然,在看见李逵依然在水中潜行的时候,高俅便当机立断,一眼认了出来,这个黑黝黝的家伙正是梁山贼寇中的一员将领。 铁牛的水性不好。在上梁山之前,甚至也只是一个旱鸭子,尽管如此,铁牛还是在吴用等人的逼迫之下,学会了如何在水中潜游,可是,愚笨的铁牛,他的水性确是依然拙劣的很。 可是此时此刻,这种拙劣的缺陷,却让李逵吃了大亏了! “所有人,对准他!”高俅冷冷地打量了一眼还在水中不断如同鸭子般滑行的李逵,淡淡的一笑,于是,忽然之间,几艘官船立时向着李逵的方向靠拢了过来,李逵心中暗道不好,可是心就算在如何的愤怒和震惊,在这种情况之下,又能有什么办法?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宋江和吴用,已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了。 这一仗,败得实在是太惨了!简直就是全团覆灭!这还是梁山泊自从建立以来,败得最惨的一次,也是败得最快的一次。 “别动!”铁牛在水下在也憋不住呼吸的时候,只好拼命地向着水面上游去,一口清馨的空气,顿时沁入了心鼻里。 就在铁牛大口大口传奇的机会,几柄铁矛,已然对准了铁牛。。。。。 在山坡之上目睹了这一切的宁奕微微地叹了口气,这一场仗打的着实精彩!以一战尽歼匪寇,重挫梁山泊群寇,这种功绩已然可以足足的在宁奕的宦海生涯中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只是宁奕心中所想的,却并不止这些。 在如何锋利的兵器,倘若无法用在正途之上,就只能自取灭亡,这是宁奕长久以来心中最为感慨的一点。可不是?《水浒传》里的梁山泊好汉那又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义气风发? 然而,来到了这个时代以后,宁奕所亲眼所见的,却不是一帮豪气干云的好汉聚义在一起替天行道,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而是赤-裸裸的强盗行为! 在来梁山之前的船上生活当中,宁奕已经预先获取了关于山东路境内关于梁山泊的种种罪行了! 三月十五日,一队商队被洗劫一空。 三月二十六日,梁山附近的一座镇子,一位富农的房子被烧成了灰烬。 根据宁奕所得到的情报来看,这一切,都是梁山群寇的所作所为! 什么劫富济贫,什么替天行道,都是狗屁!都是一场试图掩盖自己罪行的弥天大谎! 如此种种的,还有许多,就算是数也数不完。 虽然,梁山泊群寇的这种种行为并没有害人性命,可是对对方所造成的损失,却是无法估量的。 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意气,而随意的认为对方“有罪”,而因此大动干戈,这样的行为,是万万不可取的。 身为两世人的宁奕深深的知道,若是没有法律道德的约束,单单凭着一些人的主观意识去进行着一些行为,只会对这个社会带来无法估量的影响,等到那时,天下大乱也都为时不远。 所以,梁山泊群寇的行为,宁奕不仅不可取,而且,从心里面都已经开始产生了一丝深深的抵触了。 这种无法无天的势力,必须要打掉!否则如果人人争相效仿,这诺大的大宋朝就将永无宁日了!宁奕这会就仿佛就像是回到了前世当刑警的那会,站在办公室内,对着同事们激情四溢地演说着。 深深的叹了口气之后,宁奕转身向着山坡下走了过去。 梁山泊群寇,打还是要打,但是招安,可也还是得招安的!只要把敌人打狠了,真正的打痛了,敌人才能真真正正的坐下来,跟自己谈判!宁奕可不想无端放弃这么一群勇猛的武将! 来到了山坡下以后,高俅已经绑缚着一脸怒气的铁牛来到了中军之内了,一见到宁奕,高俅便立即笑了笑,道:“国公爷,我们抓到了一名梁山首领。” “嗯?”宁奕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眼眼前这个浑身上下黑漆漆的家伙,只见眼前这人长的五大三粗的,一身肌肉如同黑熊般的粗实,长的一副赤黄眉,就如同西游记里的黄风怪一般,一双眼睛瞪得都快要滴出血来了,活像是一只凶神恶煞的黑妖精! 不过,单单只是看到这一副外貌,宁奕便在瞬间之中便猜了出来,眼前的这位正主,究竟是谁了? “你就是黑旋风,李逵?”宁奕淡淡地一笑,眼光打量在铁牛的身上,微微地笑了一笑。 “没错!俺就是李逵!江湖人称黑旋风!没想到,你这劳什子官儿还知道爷爷的名字!”李逵顿时怒吼了起来:“你这破劳什子官,就知道坑人!” “我坑谁了我?”宁奕顿时一窒。 “嘿!”李逵冷笑了起来:“当官的又有哪个是个好东西?就连你,你若是不溜须拍马,拉帮结派,能当上大官么?” “能!”宁奕点了点头,指着自己,笑了笑,道:“我可以!” “啊呸!”被绑在地上的李逵顿时破口大骂:“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只知道整天戏弄百姓!” “我何时戏弄百姓了?”宁奕顿时有些无语,之前光知道李逵愣,却没想到,李逵竟然愣到连给自己讲话的机会也没有! 顿了一顿,宁奕决定绕开这个话题。 “我问你,你们梁山泊,究竟投降不投降朝廷?”宁奕淡淡地一笑,道。 “啊呸!俺铁牛绝不投降!”铁牛的一双铜铃眼瞪得老大:“要俺投降,就等于要了俺的命!” “好!”宁奕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冲着左右说道:“把他松开!” “这。。”高俅的心里顿时有些着急:“国公爷。。恐怕万万不可。。” “本国公不是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宁奕淡淡地道:“给他松开!” “是!” 一直侍立与宁奕身旁的周丁急忙走了上来,看着李逵冷冷一笑,手中的一柄尖刀以极快的速度,顿时闪在了那一根根粗的如同铁链般的麻绳上! 绑缚着李逵的那根绳索,应声而断! 第四百一五章 打到你认怂 “你想干什么?”铁牛圆睁了眼睛,一脸的怒容。 “回去告诉你们宋首领。”宁奕淡淡地一笑,说道:“若是还是执迷不悟,不肯投降朝廷,来日本国公一定把整个梁山尽数剿灭!来人啊!放他回去!” “是!”周丁点了点头,淡淡地立在李逵面前,道了个请字。 李逵怒眼圆睁,冷哼一声:“狗官,你今日放了我,来日我便一定取你狗头!” “好!”宁奕笑着点了点头:“悉听尊便。” 看着李逵和周丁走出帐外以后,高俅终于忍不住发话了:“国公爷,为什么要放了这个匪徒?既然抓到了,又何必在放?” “本国公意在招安,并非是将他们尽数剿灭。”宁奕淡淡地道:“如若是仅仅只为了将他们尽数剿灭,又何必费这么大的阵仗?本官带来的三十门大炮,就足以将整个梁山轰平了!” 高俅不能理解,想了想,复又皱了眉头,沉声道:“国公爷。。我们官兵,为什么要跟他们这群匪寇讲什么理?既然能够尽数绞杀,又何必招安?” 听到高俅的话以后,宁奕最终还是淡淡地叹了口气,自己心里面的那点儿破事又怎么能够对着高俅说?之所以宁奕只愿招安,却并不愿意将梁山群寇尽数绞杀,究其原因还是受《水浒传》的影响,宁奕想要知道,这梁山泊上的众位好汉,在接受了朝廷的招安以后,究竟能不能为大宋力挽狂澜? 是人,都是有一点儿梦想和期望的,何况是宁奕乎? 事实上,宁奕也清楚这一段的往事,就算是自己没有来到梁山泊,之后童贯也将在再发大军,将梁山泊贼寇一剿而光,自己此次来,若是只是学着童贯那般,那倒也用不着宁奕亲自跑上这一趟了。 深深的叹息一声,宁奕摇了摇头,相对着面面相觑一脸不解的众位将士,一时间竟然是无言以对。 ~~~~~~~~~~~~~~~~~~~~~~~~~~~~~~~~~~~~~~~~~~~~~~~~~~~~~~~~~~~~~~~~~~~~~~~~~~~~~~~~~~~~~~~~~~~~~~~~~~~~~~~~~ 八百里水泊梁山,因为这忽如其来的一场惨烈的战争忽然到来,使得这原本风景如画的山景,似乎也顿时蒙上了一层深深的煞气。 余烟缭绕,铁牛回山了。[.超多好看小说] 铁牛仅仅只是刚一回山,便立即得到了众人的迎接,宋江正领着全梁山大小头领,焦急地等待着铁牛的归来。 站在山头上望风的小校们早已发现了李逵的到来,急忙通知宋江和吴用军师,原本因为大败,而再也不抱有任何希望的宋江一听到铁牛回来了,一时间竟然是喜极而泣! 官兵竟然把他放回来了! 此时此刻,看到铁牛平安归来,宋江的心里顿时百感交集,自从三十六人共同聚义梁山泊以来,何时受过这样的一场败仗? “哥哥!俺铁牛回来了!”铁牛一见到山上的兄弟们早已在等待着自己了,铁牛顿时急忙上前两步,大吼了一声。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宋江已经激动的说不出来什么了,本来,宋江已是没有指望铁牛还能回到梁山泊,就算是回来了,也恐怕只会是一具尸体,朝廷对于被抓捕的山匪,一向都是要处于极刑的,这也是宋江等人为什么会对朝廷的招安从心底里有些不放心和抵触的原因所在。 “那狗官怎么把你放回来了。”行者模样的那汉子急忙冲了出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铁牛一眼,顿时口中“咦”了一声,惊讶地道:“他们没打你?” “那狗官若是敢打我铁牛,我铁牛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他!”铁牛重重地哼出了一口气:“公明哥哥,此番大败,是我的罪过,等到来日我一定要砍下那狗官的脑袋,打上汴京城!” “休得胡说。”铁牛可以胡说,宋江却不可以,就凭着自己的这一个山头就想打上汴京城?这简直就是一个天方夜谭!宋江可不像铁牛,自大到了可以打上汴京城自己当皇帝玩玩。 “此番我们还需好好商议一下。”看见铁牛平安归来,吴用也终于放下了心来了,点了点头,便眼神里示意着宋江再从计议。 宋江看懂了吴用眼中里的那一抹暗示,深深地叹了口气,便点了点头,率先向着梁山的方向走了过去了。 铁牛看着宋江的背影,忽然顿时一阵矫捷的声音笑出了声。 行者模样的人看了一眼铁牛,不明所以地道:“你笑什么?” 铁牛顿时嘿嘿冷笑出了声:“武二郎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许跟公明哥哥说!” “啥秘密?”武二郎顿时好奇了起来。 “嘿嘿,官兵说,若是我们在不投降,就要将俺们梁山泊尽数绞杀呢!嘿嘿,俺铁牛平生最恨的就是官兵,可不能让公明哥哥着了他们的道啊!”铁牛附在武二郎的耳边,冷笑地说道。 “原来如此。”武二郎也是个平生极其恨官的人物,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你放心,这件事,我绝不说出去,对!杀官,就是要把那狗官的人头给砍下来,想剿灭我们梁山泊?恐怕是痴人妄想!!” 那边,聚义堂里,安安静静的就只剩下宋江和吴用了。 “军师,此番我们大败,你觉得,官兵是否还会如同之前一样,从容的接受我们的招安?”宋江想了想,最终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道。 “之前官兵愿意接受我们的招安,是因为我们已连胜四场。”吴用身为梁山泊军师,自然也得尽力被梁山出谋划策,只见他一身羽扇纶巾,手里一柄鹅毛扇摇啊摇,似乎还真有些诸葛亮的风范:“而现在,我们已然大败一场,几乎是尽皆覆灭,恐怕官兵没有那么容易肯在接受我们的招安了。” “为今之计。。”吴用摇着扇子,沉思着:“为今之计,只有继续打了!” 第四百一六章 实干与阴谋 “继续打!”宋江点了点头,道:“军师,不知你可有什么办法?” “有!”吴用点了点头,摇着鹅毛白的羽毛扇子,颇有些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感觉,含笑地道:“官兵所仗者,无非就是火炮罢了!我们也当可以用火炮对火炮!” “火炮?对!火炮!”宋江像是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似得,顿时大笑了起来。 因为宋江记得,自己的山里,还留有着几架火炮呢! 这边,宋江和吴用商议已定,而那边,宁奕也正在中军帐里,开始和众位将士开始了一轮新一番的计议。 “我想,这一次,梁山泊还是不愿招安。”宁奕低着头,思索了半晌,然后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 随便拿眼睛瞟上一眼,只见众位将军大多露出了一脸不惗的神色,宁奕不由咳了一声,道:“众位将士,有什么计议,都先说说吧。” “国公爷。”眼见一场大胜以后,眼前的这位朝廷里派来的国公爷竟然一点儿也没有趁胜追击的意思,毕健顿时心里有些急了,说道:“官兵新胜,末将以为朝廷军队当携新胜之威全力攻打梁山泊,根本无需在跟那群山贼们讲什么招安!” 听见了毕健的奏言以后,坐在位置上的高俅也不由得点了点头,深表赞同,事实上,高俅,对招安这种事情,根本就一点儿也不感冒! 招安?如果能把梁山泊水寇打的尽数剿灭,又何须招安? 不仅毕健和高俅是这个想法,在做的所有行军的将领,也同样都是这个想法! 恐怕在座的,只有韩世忠是无条件支持宁奕的了。 宁奕深深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各位!本国公自汴京而来,所身受的皇命,究竟为何?本国公也不用在多说什么了!为的,就是招安!” 宁奕淡淡地眼光扫了众人一眼,见众人的心里还是存有一丝不黏,宁奕这才淡淡地道:“打仗是什么?打仗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保卫一方!”毕健扬声说道。 “没错,保卫一方。”宁奕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了些许赞许的色彩:“可是,战争,仅仅只是一种手段,而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见众将脸上纷纷露出了一丝愕然的神色,宁奕这才说道:“孙子有云,两国交战,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城。打仗,仅仅只是一种下乘的手段。战事一起,多少生命将会死于一旦?战事一起,又将耗费多少粮秣辎重?这些帐,你们算过没有?” 说到这里,宁奕复又叹了口气道:“你们是纯粹的武人,可能不需要考虑那么多,打仗是各位的天职。(.无弹窗广告)可是本官不是,本官并不是纯粹的武人,我大宋之所以能发展到今日这幅国泰民安的地步,又有哪一样不是精简开支,一点一点省下来的?各位可能不需要考虑,但是本国公却必须考虑,却不得不替皇上,替朝廷考虑!” “所以,才要招安!”说到这里,宁奕顿了一顿,这才淡淡地道:“也许,招安并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也许也不如战争来的更加直接,更不如以一战而定乾坤要来的更为果决。” “但是,各位,请听我一言。”宁奕缓缓地说着,脸色也不由得沉了下来:“朝廷养活我们,是为了要我们保卫一方百姓,保卫一方的水土。可是,如果今天剿灭了一个梁山泊,明天,又会不会出现什么新的土匪?” “这些匪徒?就不是我大宋的子民了么?这些匪徒,难得就不是吃大宋的米,喝大宋的水成人的么?尽管他们为祸一方,但是倘若是有心报效朝廷,朝廷又为什么不能给他们一些机会呢?” 宁奕深深的吐出一口长气:“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安知这群匪徒日后不会成为我大宋的栋梁?我想,诸位也都知道,大宋和大辽即将展开一场大战,眼下朝廷也正是用人之际,本国公又何尝不想为大宋带来一些新的血液?” 宁奕说完以后,顿时,所有的众人脸上都纷纷露出了一股震惊的神色,宁奕所说的这一切,众人简直就是想也未曾想过!!! 宁奕有一点说的没错,众将对这些贼寇们,就从来都没有当成是大宋的子民来看待!在他们的潜意识里面,就已经把那些梁山贼寇当成敌人一般来看待了,宁奕的这一番话也不由的说进了他们的心里,一时间,竟然是无人反驳,良久无言。 “本国公言尽于此,希望各位好好想想。”宁奕淡淡地道:“但是,在想完以后,本国公还要有赖各位准备备战,因为,我们还要准备接着打第二场大战!” ~~~~~~~~~~~~~~~~~~~~~~~~~~~~~~~~~~~~~~~~~~~~~~~~~~~~~~~~~~~~~~~~~~~~~~~~~~~~~~~~~~~~~~~~~~~~~~~~~~~~~~~~~~ 经历了那一场大战以后,自从将李逵放回去以后,宁奕等所代表的官兵一方便仿佛一下子之间偃旗息鼓了起来,这几天湖泊边上也没有什么动静,这让梁山泊等一方倍感纳闷。 “他们在做什么?”武二郎奉了宋江的命令,眼睛紧紧地盯着湖泊对面的官兵大营,梁山泊的湖面上终日一派袅袅余烟,这不由的也为官兵的气势增加了些许的色彩。 看上去,官兵并没有任何的行动,就连巡游士兵的影子也看不见一点,整个大营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对方究竟在搞什么鬼! 武二郎观察了两日之后,这才急急忙忙地报告给了宋江等人。 就在众人一脸疑惑的时候,只听吴用冷笑地一声,淡淡地道:“疑兵之计!诳我等上当,我等便偏偏不上当!” “对!疑兵之计!”宋江想了想,同意了吴用的说法,点了点头。 “二郎,集中一些人手,派几条中等规模的船只,架上前些日子缴获来的大炮,准备出水!”吴用一抖羽毛,猛地扬声说道。 “啊?为什么?”武二郎听见吴用的说法以后,顿时就是一脸的疑云。 在看见宋江也是一副同样的表情以后,吴用淡淡地笑了笑,微微的掸了掸羽毛扇上的灰星,道:“既然他们已经在军营里摆开了阵势等着我们去偷袭,我们又怎么能不光顾一下呢?” 吴用这个三流军师,脑袋里一转,一个阴谋般的战略计划又一次显现了出来。 第四百一七章 突袭 天刚微微亮,几艘中等规模的船只悄悄地驶出了梁山泊,开始缓缓地顺着平静的湖泊,向着官兵大营的方向驶了过去。[] 此时此刻,东方的天边只是微微的露出了几许花白,原本平静无波澜的湖面上,因为这几艘船儿的原因,顿时荡开了一层又一层椭圆形的涟漪。 “在近点。。离的在近一点。”此时,铁牛的手心里都已紧张的微微的伈出了几许手汗,然而,因为强烈的紧张和刺激感,铁牛的心里却反而不觉得有多么紧张了,仅仅拥有的只是一丝丝的快感! 用官兵的大炮,轰平了官兵的军营,那是一副怎么样的情景?只是稍微想上一想,铁牛就觉得特别的兴奋和激动。 这几门大炮是前番与童贯大战之时,而缴获来的,很幸运的是,梁山泊因此还顺利地缴获了几枚炮弹! 武二郎没有与铁牛同乘一艘船上,而是在另外一搜船上,紧张地指挥督战着,只见武二郎的身后,又开始缓缓地驶出了几十余条小船,悄悄地跟在了后面了。 随着船儿的滑过,此时离官兵的军营,已经很近了。 目测了一下距离,武二郎已经很确定,此时此刻已经进入了大炮的射程之外了! “开炮!” 绿色的信号旗一展,三门大炮口中猛地吐出了一道道火舌,顿时对着军营开始了一番狂轰滥炸! “开炮!继续开炮!”铁牛兴奋地大喊着,他仿佛已经看见了官兵在熟睡之中赤身裸地满地乱跑的模样,铁牛只觉得心花都快要荡漾开了,手中的板斧,也不由得紧紧的攥紧了,那对黑黑的带着一丝金属光泽的板斧就像是急不可耐地就要品尝鲜血的滋味一般,也开始在铁牛的腰间蠢蠢欲动了起来。 可是,过了好一会,就连平素有些迟钝的铁牛,也开始变得有些疑惑了起来。 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啊? 铁牛惊疑不定地看着远方已经硝烟四起的官兵营地,借着朦胧的天色,铁牛仿佛好像都已经看见了那因为被大炮轰塌了的营帐,和地上那一个又一个坑坑洼洼的大坑,可是。。竟然连半个鬼影子也看不见? 很显然,铁牛预想里的裸着屁股跑到处跑的官兵,在自己的手上摇尾乞怜的模样,并没有出现。 就在铁牛疑惑不止的时候,武二郎顿时猛地低喝了一声:“糟了,我们中计了!铁牛,我们快回去!” 武二郎那沉声的声音刚刚落下,不远方的地方便忽然传来了一阵震天般的喊杀声! 只见远远的,从水泊梁山方向的后方,忽然驶出了一条条官船,只见每条穿上都点满了火把,其中一条官船上正挂着一条玄色黄龙旗,另一个高高的旗杆上赫然挂着一副“宁”字! 不用多说,官兵,从自己的身后杀出来了! “官兵是什么时候绕到我们身后的?!”武二郎大惊失色之下,就连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一片,他死死地盯着眼前那一片明晃晃的船队,一股不可置信的神色,开始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开炮!开炮!我们也有炮,怕他个鸟!”铁牛站在另一艘船上大吼着,眼睛都已经变得血红一片了。 “对!开炮!快开炮!”武二郎情急之下,也顿时大吼了起来。 官兵的船只密密麻麻的,清一色的火把望也望不到头,但从这上面看起来,人数绝对要比自己一方高多许多! “首领!没有进入射程啊!”一个小山匪脸色惊慌地道:“大炮的距离是五百步,而眼下看起来,足有一千步有余了啊!” “那就冲!冲上去!”武二郎狠狠地咬了咬牙,道:“拼着性命也要冲上去!若是冲不上去,我们就完了!” “回首领,我们没有弹药了!”猛然间,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这让武二郎的脸色顿时又是一阵煞白。 武二郎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喃喃地道:“没有弹药了。。没有弹药了?居然在这个时候没有弹药了!!” “不跟他们废话,直接冲上去宰了他们!”铁牛大吼了一声,猛地昂声道:“冲啊!杀上去!” 几十条船,如同离箭了的弦一般,开始快速地向着官兵的仿佛滑了过去。 宁奕,此时此刻就站在船上,极目远眺。 “开炮吧。”宁奕淡淡地挥了挥手,身后的周丁立即会意,点了点头以后,那条官船之上,豁然升起了一只红色的信号旗。 那红色的信号旗在这朦胧的光色之中显得颇为显眼,仅仅只是刚刚升起,便在这昏暗的光线中,仿佛涂上了一层淡淡的血红色。 毕健,和高俅等人,已然同时看见了这只璀璨夺目的信号旗了! “开炮!开炮!”毕健和高俅等人纷纷指挥着,当先的三十门大炮一齐呼啸着开始向着那几十艘正向着自己飞奔而来的船开始发动了猛攻! 火炮对上了船,焉能无碍?更何况,这还是经过了葫芦洲火器研究院重新完全改制过的火炮,只要给足了宁奕充足的弹药,就算是想要轰平了梁山,那也是绝不为过的! 武二郎和铁牛很显然缺乏行伍意识,并不是纯粹的军人,面对着火炮那集中了火力的猛力进攻,武二郎和铁牛竟然完全没有想起来,要大伙儿的船分散开来,只是依旧叫嚣着:冲!冲!继续冲! 东方,已开始露出了一缕微微的亮光了。 太阳升起了。 这一夜,宋江是坐立难安。 武二郎等人和官兵所处的战场正是离梁山泊一处不足三里的水路附近,听着耳边那炮声隆隆,人喊厮杀的声音,宋江只觉得,天都快要塌下来了。 败了,又败了! 怪就怪自己轻易出动,怪就怪官兵太过狡猾,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直接绕到了自己的身后,自己竟然还恍若一无所觉的模样,满心欢喜地叫人开始设宴,准备好好地款待一番战功归来的众位兄弟。 可是,就偏偏不成想的是,居然,又-他-娘-的败了!这让宋江,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昏倒在地! 第四百一八章 铁牛的计策 官兵唱着凯歌而旋,这一战,又一次大败梁山泊群寇,这让官兵原本哀叹的心理,也顿时高涨了起来! 几艘官船,缓缓地靠在了岸边。[] “可恶!天杀的狗官!我武二郎与你们誓不两立!!” 一阵高亮的声音从营帐外传来,宁奕与几位军中的将领正坐在帐内商议军事,就在这时,两个大汉已然被浑身绑缚,直接推进了军帐内,等待镇国公的发落。 被绑着推进军帐里的,正是武二郎和铁牛,只见两人此时此刻神情憔悴,满脸的黑烟和污痕,若是不仔细看,一定会被别人以为,这两位一定是从哪里逃难而来的难民! 只是一见到宁奕,那浑身黝黑的铁牛不由得立即圆睁怒眼,破口大骂了起来:“狗官,有本事就真刀真枪的拼上一场,尽是些歪们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 “本国公何时使用歪门手段了?”宁奕淡淡地一笑,看着二人,不由说道。 宁奕一眼便看了出来,眼前此时此刻的二人,正是武松和李逵,只是此时被绑缚在自己的面前,看起来是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听到了宁奕的话以后,铁牛不由的冷哼了一声,说道:“尽使些大炮,仗着武器,算什么汉子!” 听到铁牛嘟哝的这句话以后,宁奕不禁哑然失笑! 莫非,只有用真刀真枪干上一场,才算是真英雄,真豪杰么? 只是,宁奕心里一动,于是淡淡地看着武二郎和铁牛二人,笑了笑,淡淡地道:“本国公已连胜你们两场,现在,本国公只问你们,你们服还是不服?” “不服!就算是砍了俺们的头,俺们也不服!”铁牛和武二郎顿时怒吼了起来,满脸的凶相毕露,眼中一股强烈的火焰,猛地迸发了出来。 “好!”宁奕笑着点了点头,随手一挥,道:“放了他们!” “还放?!”高俅和毕健的心里,顿时就是一惊。 宁奕的话音刚落,高俅立即铁青着脸禀奏道:“国公爷,之前已经放了他们一马,若是在放,实在是毫无必要!我官兵现在已连胜两场,大可携天威将梁山泊一扫而空!以示正典!” 宁奕微微地一笑,毫不理会高俅的禀奏,淡淡地道:“放!” “这…”高俅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一变,脸色变幻了一阵以后,最终还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在高俅看来,宁奕这样的做法,实在是不值,既然拥有剿灭梁山泊的实力,却还要学诸葛亮七擒孟获,有这个。。有这个必要么? 只是宁奕心里的算盘,是万万不可与人告之的,在周丁亮出一把匕首以后,武二郎和铁牛身上的绳子,又一次断裂了开来。 “之前我已带信让你告诉你们宋首领,假若再不肯降,我官兵便打上梁山泊,将你们一干匪徒尽皆剿灭。”宁奕的脸色忽然攸变,淡淡地道:“但是,本国公秉承圣上旨义,并不愿多开杀戒,天子仁慈,使本国公予以招安,以国仕之礼待之,这次且在放你们回去,回去告诉你们宋首领,假若在执迷不悟,本官就算用炮轰,也要将你们梁山泊给轰平了!下去吧!” 面对着铁牛和武二郎的满脸惊愕,两个士兵不由分说,便推着铁牛出了军帐,直到两人一直来到湖边,还顺带准备了一条小船,在刀和戟的逼迫之下,两人这才上了船,缓缓地向着梁山泊的方向行了去。 昨夜炮火隆隆,不知多少条船儿被炸的粉身碎骨,也不知究竟有多少梁山匪寇死于这火炮之中,一路行去,只见满湖面尽皆飘荡着一只又一只船儿的残骸,而那一具又一具的尸首早已沉到了湖里,不知踪影了。 看到这一幕又一幕的景象,武二郎不禁悲从中来,丕自从眼角里流出了几滴英雄泪,铁牛却不禁嘿嘿一阵冷笑,武二郎不由的疑惑地道:“铁牛,你笑什么?” “我笑那狗官不知好歹,就这样把我们给放了回来。”铁牛嘿嘿一阵冷笑地道:“那狗官还不知道,自己这次可算是闯了大祸了!” “怎么说?”武二郎心里一动,急忙问道。 “咱们赶紧回去,告诉宋公明哥哥,咱们这就下山去请公孙军师回来为咱们助阵!”铁牛嘿嘿一阵冷笑:“等到公孙军师来了以后,还怕个鸟火炮?一阵大风就全把他们给刮跑了,叫他们还神气个鸟!” “对!你说的对!”听见铁牛这莽汉好不容易出了计策,武二郎顿时心里一动,连忙点了点头,顺着梁山泊的方向,急急地行了而去。 ~~~~~~~~~~~~~~~~~~~~~~~~~~~~~~~~~~~~~~~~~~~~~~~~~~~~~~~~~~~~~~~~~~~~~~~~~~~~~~~~~~~~~~~~~~~~~~~~~~~~~ 这几天,梁山泊仿佛就像是偃旗息鼓了一般,毫无动静,只有熙熙攘攘的几个巡山的匪寇有时会出没在朝廷斥候的视线里,便再也没有了任何的踪影,这让宁奕这几天也开始不由得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梁山泊,这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想了许久以后,宁奕索性大手一挥,派上几条官船,沿着湖水一路向梁山泊进发,然而所遭到的仅仅只是零星的抵抗以外,却再也看不见有任何大部队出发的迹象,得到了这个情报的宁奕,摸了摸下巴以后,也就立即命令退兵,不在进攻梁山泊了。 半个月,恍然如同一梦,时间飞逝,很快便过去了。 朝廷的军队和梁山泊已然偃旗息鼓了半个月,两边互然都没有什么动静,就像是忽然间心有灵犀,互相停战了一般,这让毕健的心里也是烦不胜烦。 “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的剿灭这帮匪寇?”毕健在心里微微地想着,但是很可惜,一直以来,毕健都并不清楚国公爷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索性也就作罢了下来,安安心心的呆在军帐内,闲来无事便操练一番军队,要不么。。就蒙头大睡一场! 第四百一九章 轰山计划 在这看似安静的战局之下,事实上,官兵一方除了宁奕之外,几乎人人都已经有些懈怠了下来。在这半个月里,宁奕却是忙的不亦乐乎,整日躲在军帐内,拿着一堆图纸细细地观看,看到兴奋时竟然还会狂笑上两声,这让专门安排伺候国公爷的几位士兵越发的惊恐了起来。 国公爷这是怎么了? 竟然心里有些奇怪和忐忑,可是面对着国公爷,几个伺候宁奕的士兵倒也不敢真正的冲撞了国公爷,生怕国公爷一个发怒。。自己从此以后就升官无望了! 过了好些天以后,几个士兵这才明白,原来国公爷在研究的,竟然是梁山泊的那座山! “一座大山而已,有什么好研究的。。。” 一个士兵嘟哝了一声,摇了摇头,立马遭来了另一个士兵的反驳:“人家国公爷研究的东西,是你这样的粗人能懂的么?若是你也能懂,你就不是一个兵了,而是官了,懂吗!人家国公爷研究的东西,自己少在那边瞎琢磨!” 其实,宁奕正在研究的,倒不是什么奇妙的东西,还正是山体的断层点! 来自前世的宁奕很清楚,不论任何的物体,始终都是有一个断层点,有一个支点,倘若这件物体的重心和支点被忽地损毁,或是经受到了外力的挤压之下,那么这又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对!倒塌!!完完全全的倒塌!这就是物理力学的牛-逼之处。 来自前世的宁奕如何不知道物理力学对于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是何等重要?只是,前几日,当宁奕站在湖泊旁想着战事的时候,这才脑间一亮,忽然想到了这一点! 对!力学,用力学的方法,摧毁梁山? 于是兴致冲冲的宁奕立即叫来几个目力极好的士兵观察那远处的梁山,尽管没有精确的测量仪器,然而,那几个士兵还是很快的便回报了宁奕,关于梁山的高度和宽度。 于是,兴致冲冲的宁奕,这才一头钻进了军营里,开始了一场研究工作。 前世在警校里,宁奕也曾学校过相关的物理力学,只是时间太久,丢的知识也就越久,在久久的折腾以后,宁奕索性便找来了附近州县里的一些工匠,在经过一番仔细的推敲以后,宁奕这才终于确定了,梁山泊的支点,究竟在哪里! 此时此刻,宁奕仅仅只是刚刚和高俅和毕健等人一说,毕健立即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宁奕,道:“国公爷。(.无弹窗广告)。这。。这可行么?我毕健行伍至今,也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方法啊。。。” “完全可以!”宁奕笑着点了点头,“西方有位圣贤曾经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动一个世界’!而我们要做的,正是撬动这个支点!” “这。。”高俅和毕健两人不由的对望了一眼,西方?那不是一片蛮荒之地么? 然而仅仅只是对望了一眼以后,高俅和毕健二人顿时点了点头,满脸笑容毕恭毕敬地道:“国公爷学识渊博,犹如浩瀚大海,真是让我等仰望不及啊,只是不知那位圣贤。。究竟是何人所说啊,国公爷不如趁此机会,对我等好好指教一番。。。” “去你的。”宁奕在心里嘟哝了一句,然后没好气地道:“阿子!” “阿子?”高俅和毕健顿时对望了一眼,这么奇怪的名字,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看着高俅和毕健一脸不解的样子,宁奕索性也就不在想解释那么许多了,那句话乃是西方圣贤阿基米德的著名言论,做为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也的确是情理之中。 只是,要执行这个计划,火炮却也是万万不足的,宁奕思考了良久以后,这才终于决定从葫芦洲再次调来三十门大炮和无数弹药,合计六十门,尔后又再次亲笔疾书,使人快马加鞭赶到汴京翰林学士院处,嘱咐再次更改调配装备的数量以后,宁奕的计划,这才终于得到了圆满的准备! 只是此时此刻,梁山泊一方,仿佛也有了些许的动静了。 远远的看去,只见梁山泊观战台上已然竖满了一只又一只的青红色的旗帜,也不知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在仔细观察了许久以后,宁奕思索了一番后,索性下令,开始布阵! 六十架大炮已然稳稳地对准了某些在此之前已经预先布置好的地点,炮口齐齐地对准了某一个点,在毕健一声令下以后,战斗,又再一次开始了! 六十架大炮猛地齐齐作响,顿时凶猛地砸在了梁山的某一点上,顿时让梁山的整个山体,都是顿时一阵摇晃! 山崩地裂! 配合着六十门大炮的无上威力,只见准信瞄准着的那个方位顿时被炸开了一个豁大的口子,火药这东西遇山开山,遇石开石,六十门大炮合力攻击之下,就算是在坚硬的山,焉有不被损毁的时候? 顿时,伴随着那巨大的爆炸,山石也顿时被炸了开来,就连整个山体,都顿时就是一阵剧烈的摇晃!!! 梁山聚义厅里也顿时就是一阵摇晃! “莫非是地震了不成?”宋江脸色一紧,摇摇晃晃地扶在椅子上,急忙说道。 只见梁山众头领正在面色紧张的时候,只见一个持着刀的山匪急忙走进来,满脸惊慌的神色,大叫道:“首领,不好了!不好了!” “有什么不好了的!在这里大声喧哗!是想你黑爷爷把你的心肝儿挖出来下酒!”铁牛立即一阵大怒,一把揪起那个小山匪,吓得他顿时就是一颤。 “说说,怎么了。”吴用拼命地抓住摇晃的椅子,读书人身体本就不如其他莽汉那般,于是现在的吴用脸色苍白,却依然紧紧地抓着手中的那副羽毛扇,一脸的风轻云淡。 “不好了!官兵开始轰山了!”那喽啰急忙道:“好多门大炮,恐怕要不了多久,整个梁山都得倒了!” “什么!”众位首领这才终于大惊失色了起来。 第四百二章 奇怪的大雨 “这怎么可能!”宋江脸色顿时就是一白,道:“火炮,竟然能把山体给轰塌?这怎么可能!!” 众位首领的脸色也纷纷露出了一股不可置信的眼神,那小喽啰急着立即跳了起来:“首领,你们。(.无弹窗广告)。你们还是快去看看吧!” 此时此刻,官兵的六十门大炮,已然全数对准了那一个支点。 “放!放!放!”毕健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旗子大吼着,果真,在全力轰击那一个支点之下,整个山看起来也似乎要开始摇摇欲坠了。 宁奕此刻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淡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轰山?不,宁奕的目的不是轰山,而是敲山震虎! 不得不说,宁奕的这一招敲山震虎,的确起到了非常强大的作用,此时,落在外人的眼里看来,梁山若是在经历这么一轮又一论的轰击,迟早得踏了不可! 一块又一块巨大的石头,落进了水里!而山体上,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大坑,霎是骇人! 宁奕不急,宁奕一点都不急,慢慢悠悠的宁奕此时此刻正慢慢地品尝着一杯清茗,清香的茶味也顿时钻入宁奕的鼻尖,这种悠闲的生活,简直让宁奕甘之若饴啊。 可是此时此刻,在梁山观战台上,一干梁山泊大小首领的日子就没有宁奕那么好过的多了,扶着摇摇晃晃的山巅,宋公明急得脸色发白,大叫道:“这样下去,恐怕梁山真得塌了,这可如何是好!” 此时,梁山泊的所有首领,也都已经人人变色了!这样轰击下去,就算梁山不塌,也最少得塌陷掉小半块,这让住在山上的自己又如何能够经受的住打击?要知道,一旦山体崩塌,山上面临着的,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哥哥!”吴用顿时脸色一紧,冷声道:“官兵。。这就在逼我们下山啊!” “难道,真的要就这么投降了么?”宋公明脸色惨白,环视了众人一眼,有些犹豫不决地道。 “这有何难!”忽然,人群之中,走出了一名身着着黑色道袍的道士,只见他眼光淡淡地看了前方一眼,微微一笑道:“这有何难,待贫道下一场大雨,自然就可以免去这场灾祸了!” “下雨。。对!下雨”武二郎一听顿时大喜:“下了雨,他们的火炮就会受潮,若是受潮,那可就没法使用了!秒!妙!” 宋江一听,也是立即大喜,点了点头,道:“有劳军师了!” 只是过不了一会,天色,便顿时暗了下来! 一朵浓浓的雨云,忽地在梁山泊的上方形成了,就连这天色,也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嗯?”宁奕不由的抬起头看了天色一眼,只见一朵乌黑的浓云,从东方的方向正快速地飘来,形成了一朵巨大的黑色云雾,不偏不倚地正浮动在梁山泊上,看起来霎时骇人。 “要下雨了?”宁奕挠了挠脑袋,不由的叹了口气,这要下雨了,火炮可就没法在继续使用了。 就当宁奕正想着的时候,那朵浓密的乌云之下,豁然就是雷声大作,斗大的暴雨顿时如同冰雹一般的疯狂泼了下来! 好大的雨!好急的雨!!! 那雨的声势来的甚是骇人,就连行伍经验丰富的毕健也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宛若从天空中泼下来的一桶水一般,就像是山洪崩塌了一般,仅仅只是过了不一会,宁奕只觉得,自己的脚下,已然激起了一汪汪浅浅的积水了。 “这么大的雨!”宁奕顿时一惊,急忙霍地站了起来,扬声令道:“撤退!撤退!所有人都撤到远处的山坡上,重新安营扎寨!” 高俅的脸色看着这阵大雨也是豁然变色,不由的眉头一紧,冲着宁奕低声道:“国公爷,这雨。。下的蹊跷啊!” “我发现了。”宁奕点了点头,脸色也是油然一变:“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其余的之后在做对策!” “是!国公爷!”高俅急忙沉声点了点头应道。 很快,官兵便撤军了,站在观战台上的各位梁山泊首领也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欣赏着官兵败退的景象,宋江点了点头,眼中颇有笑意,冲着那道人说道:“军师的法术简直如有神助,这一下看官兵还能拿我们怎么办!” “公明哥哥,不必着急。”那道人淡淡地笑了一笑,道:“待我将这雨下上三天三夜,在来看这伙官兵不迟!” “好!”宋江顿时点了点头,大笑了起来。 ~~~~~~~~~~~~~~~~~~~~~~~~~~~~~~~~~~~~~~~~~~~~~~~~~~~~~~~~~~~~~~~~~~~~~~~~~~~~~~~~~~~~~~~~~~~~~~~~~~~~~~~~~~~~~~ 这雨,下的着实诡异啊! 宁奕在心里微微的想着,三天了,这雨已经足足下了三天了,就连原本扎营的那处地方也早已经被淹成了一片汪洋,然而很奇怪的一点是,那雨水,却并没有漫到其余的地方,反而只在梁山泊这一小片范围内,因为这雨,就连水位也开始高涨了起来。 现在,这雨已经就快要漫到山坡上来了。 宁奕回头看了一眼四周,只见四周平坦一片,只有自己所处的这片脚下依然还是最高处,附近四周,莫不是被水淹了,就是地势低洼之处,相比起来,宁奕等人的位置,已然算是附近最好的一处落脚点了。 看着宁奕淡淡思索着的模样,高俅缓缓地走了上来,低声道:“国公爷,咱们。。不能在这样等下去了!” “嗯?”被高俅这么一插嘴,宁奕顿时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茫然地道:“什么?” “国公爷。”高俅微微地道:“这雨,依属下看来,下的着实诡异,恐怕若不是淹死我们,这雨也不会算完的!” “我也看出来了,已经下了三天了,这三天。。雨可是一直都没有停过。”宁奕深深地叹了口气,眼光不由得遥望了一眼梁山泊的方向,忽然低声道:“那边一定有高人,命令军队,立即上船,我们这次,要跟对方来一场硬碰硬的较量了!” 第四百二一章 雨中行船 “国公爷的意思是。(.无弹窗广告)。。”高俅呆了一呆,瞬间脸色不由勃然变色,道:“水流湍急的如此之剧烈,倘若官兵轻易下水。。。最最重要的,是要防止梁山泊水寇将我们的船底凿通!” 高俅说的是老成之言,事实上,童贯之前吃的便是这个大败仗,高俅到现在也是记忆犹新,不由的一阵冷汗悠然而下,在水里,自己的船被凿沉了,那简直。。那简直就无异与一场大败了! 更何况,雨势如此之大,就算是火炮。。也万万无法使用啊! “不!高大人。”宁奕摇了摇头,指着已然快要渐渐漫没的山坡,神色不由得一紧,低声道:“按照这个势态,就算我们想离开,恐怕都离不开了!高大人,你认为水会退下去么?” 答案自然是不可能,绝不可能!这奇怪的一场雨下了三天三夜,眼看已快要将这一附近彻底淹没,高俅又怎么可能会傻到认为,这水。。真的会退下去呢? 想了许久以后,高俅只得脸色苍白地向着宁奕微微地行了个礼,转身走开了。 过了不一会,在宁奕的一声令下以后,各色作战用的官船开始一搜接一搜的停在了小坡附近,开始鱼贯地进入官船里,随着一搜又一搜载满了官兵的船只以后,这诺大的船队,便浩浩荡荡地抵着那奇怪的大雨,开始向着梁山的方向逼近了。 “军师!你看,官兵来了!”宋江微微一笑,淡淡地道。 此时,宋江已是无比的辑定了,这一战自己定将必胜,什么火炮?什么诡计?在强大的武器和计谋,也决绝抵不过上天的力量,一场倾盆大雨,就已然让整个战场的局面立即扭转了过来! 那道人此刻也正紧紧地盯着那条长长的官船,微微一笑道:“公明哥哥无需急,待我来做上一场大风,刮翻他们!” “好!”宋江顿时微笑起来,这一回,这群官兵,恐怕就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宋江已然在心里做好了计议,等到梁山泊这一场新胜以后,自己便立即潜下使者,请求归顺朝廷,这样一来,无疑得到的好处也是大上许多的。 事实上,宋江和吴用两人,先前所打的,也正是这么个心思!想那宋江上山前不过就是一小小的押司,吴用也不过就是一个教书先生,在如何拥有经天纬地的博学之才,终究是眼界太窄,无法看到整个宏观局势,而只能盯住眼前的那一小撮地罢了。 只是…这名道人,又究竟是什么人? 一阵夹杂了一丝凌厉感觉的大风,豁然刮了起来! 官兵的船只正顶着大雨快速的行驶在湖面上,远远地望着梁山泊的方向进发了,宁奕站在船头,一脸的紧色! 宁奕的心里,已然微微地感觉到了那个人的存在,只有那个人,才有这等本事,可以呼风唤雨,使天地变色,也只有那个人才可以做到。此时此刻,宁奕,又该如何面对这一种全新的挑战呢? 事实上,就连宁奕自己,也都在思考着。 就在这时,一股猛烈的大风,豁然迎面刮来! 好大的风!! 整个湖面上顿时就是一片排山倒海,那原本倾斜而下的暴雨也顿时由于这股强烈的风逝而无情地击打在了官兵的船只上,梁山水泊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就算是在暴雨天气的黄河水面上行船,也万万没有遇到过如此恶劣的行船条件。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宁奕此时此刻已经有了更为深刻的体会。 这种感觉,更像是在海面上行情!这让宁奕不由忽地想起了前世时所看过的那本电影《加勒比海盗》! 恶劣的大风顿时使得船只开始摇摇晃晃了起来,无数个巨浪不断地打向船头,就连宁奕也不由得开始显得有些微微震惊! 风在咆哮!雨在嘶吼!这百里水泊哪里还是什么平静的湖面,简直就如同一汪最为浩瀚的海洋,波涛汹涌,却永不止息! 一只官船,在这猛烈的风雨之中,顿时被掀翻了个底朝天!宁奕的耳边瞬时响起了一阵震天般的惊呼声,嚎啕声不绝与耳! “快些!快些救人!”迎着这猛烈的风雨,毕健站在船头上不由的奋身疾呼,猛烈的船身急剧地摇晃着,这让毕健的脚下已经摇摇欲坠了,然而,因为心中的焦急,使得毕健不得不大声疾呼着,这些,可都是他的兵啊! 看着眼前不断奋力救人的官兵们,宁奕深深地吸了口气,那诺大的暴雨已经简直就快要把宁奕的全身淋了个湿透,这样恶劣的天气,在行船过程中就已然使得官兵们失去了与匪寇们一战的体力,倘若就算是成功能够冲上梁山泊,山匪们占据地利,也将给自己从容一击,这可如何是好。 眼看着梁山就在眼前,宁奕的心,也开始渐渐的沉入了谷底。 现在,宁奕究竟是应当如何是好! 看着眼前这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势态,宁奕忽然心中猛地一动! 也许,这未尝不是一个良方。。。 在这种危机关头之下,宁奕也完全没有办法想到什么能够对抗这等大自然之力的方法,此时,这一条又一条的官船就仿佛如同深海中的诺亚方舟,拼命地在这片风雨里挣扎着! 宁奕忽然猛地回头大吼道:“来人!告示全军,传我口令。。。” “请国公爷示下。”周丁一脸的紧色,一直紧紧地护卫在宁奕的身边,只见宁奕面色如水,低声道:“传示全军,就说本国公下令,冲梁山方向齐声大吼,请二龙山公孙先生一见,在下乃是。。宁奕!” 这位道人,就算是宁奕用脚指头猜也能想到,除了入云龙公孙胜,那位前番在野人滩上救自己和颜若曦一命的入云龙公孙胜,还能有谁?或者,除了乔道清以外,谁又有这通天彻地般的能耐,能够招风唤雨? 若是这世上真有那么多乔道清之流的人物,恐怕当方腊起兵的时候,也不会那么顺利了! 第四百二二章 我是宁弈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声音响起,那梁山泊观战台上,不由得赫然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声音。(.好看的小说) 当大伙儿听见了公孙胜这三个字的时候,所有人的脸上,就不约而同的顿时一惊。 “宁奕?”那做法的道人赫然就是公孙胜,只见公孙胜的脸色赫然一变,随手一挥,天色之色就豁然变幻了! 只是在那一刹那间,就瞬而变幻了! 原本那狂风暴雨的天色,随着公孙胜的这一挥手,暴风骤停,暴雨骤熄!天地,也顿时焕然了一新!道法的力量,果然神奇! 正站在船头上一脸紧张神色的宁奕,见这天空之色豁然变幻了以后,也不由得大大喘出了一口长气,宁奕知道,公孙胜这是听见了,而且,那观战台上的道人,必然就是公孙胜了。 “公孙军师,这是。。。”宋江张大了一张嘴,有些不可思意地看着公孙胜,只见一身道袍的公孙胜连忙冲着宋江一弯腰,道:“公明哥哥,下面的官兵,乃是我的故人,贫道这就去会上一会老友!公明哥哥,我去去就来。” 说完以后,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公孙胜猛地一挥手,整个身形便顿时稳稳的飞了起来,笔直地向着山下飞去。 宁奕就在一喘息的功夫,只见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道人,笔直地向着自己的方向飞了过来,像这么招摇的方法,早已被一些眼明手快的士兵瞧见了,一阵大呼立时嘎然响起,顿时之间,一只只弓箭便立时对准了公孙胜! “停手,都停手!”宁奕连忙大喝了一声,看着那天空中正笔直飞来的公孙胜,连忙叫道:“公孙胜,我宁奕在此!” “宁奕老友,好久不见,哈哈哈哈!!”半空之中,猛然响起一声长长的笑声。 只听耳边那笑声未熄,一位道人便猛地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落在了宁奕的那艘船头之上,一脸笑意地看着宁奕,宁奕连忙走了上去,同样的一脸笑容,道:“好久不见!” “宁奕老友,不知最近如何。”面对着周丁等一干护卫一脸的提防,公孙胜豪不以为意的走了上来。 “几经沉浮。。。上次在江南之时,还要多谢公孙先生救命之恩。”宁奕点了点头,道。 “嗯。。”公孙胜不由得也点了点头:“沧海一粟,世事本就是沉浮,虽然一年之期未到,可是家师可还在二龙山等着宁大人。” “我记得的。”宁奕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忽然神情一紧,道:“公孙先生,只是不知此次公孙先生究竟为何要帮着梁山泊出手?” “我本就是梁山群寇之一。”公孙胜淡淡地一笑:“贫道本在二龙山我师处修行,只是奉了家师之命,这才出手相助,没想到,竟然是宁大人,既然如此,我公孙胜也就不在掺和进这里面的事了,宁大人这就请吧,我公孙胜去也!” 随着一声长笑以后,公孙胜再度冲天而起,看着周丁等人一脸的大惊神色,更有的人则干脆立即冲着已消失在远方的公孙胜拜了起来,口中还不断地称颂着神仙等话。 “国公爷。。他。。他真的是神仙么?”就在宁奕沉思着的时候,只见周丁一脸惊异地看着宁奕,不由的叫出了声。 “他啊。”宁奕顿时淡淡地一笑:“不是神仙,却胜似神仙。这就下令,全体撤退,停战一日。” “是!” ~~~~~~~~~~~~~~~~~~~~~~~~~~~~~~~~~~~~~~~~~~~~~~~~~~~~~~~~~~~~~~~~~~~~~~~~~~~~~~~~~~~~~~~~~~~~~~~~~~~~~~~~~~ “公孙先生?!”宋公明一脸惊讶地看着一脸淡淡笑容的公孙胜,口中不由惊呼了一声:“公孙先生要走,这是何故!” “公明哥哥,实不相瞒,山下的那位大官乃是我公孙胜的好友,两军交战,这让贫道如何自处?”公孙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贫道在此劝公明哥哥一句,人力。。不可胜天!我去也!” 一阵清风,赫然梻过了所有人的脸庞。 “公孙军师。。”看着已然长笑着远去的公孙胜,宋江是又急又惊,忽然眼前一黑,顿时晕倒了过去。 官兵和梁山泊罢战了,各自纷纷偃旗息鼓,再一次不见了动静。 只是经过了上一次公孙胜事件以后,军中便开始流传起了一句话:和自家国公爷会面的那人,是一位神仙,真正的神仙!若不是神仙,又怎能腾云驾雾,在空中飞来飞去? 这一阵传言顿时猛地传扬在了三军之中,那一日,公孙胜在天生飞的时候,可是全军都看见了的,这让宁奕想掩盖也掩盖不住。宁奕所担心的是,若是一旦传扬出去,说是宁奕和梁山泊上首领交好,这绝对会让宁奕在京的形象大大的受损,若是传入了徽宗皇帝的耳朵里,也不知那位真龙天子又会如何作想? 只不过,纸是包不住火的,尽管宁奕极力想要掩盖住这么一段事实,但是任凭宁奕如何有通天之能,也绝对万万无法遮挡住这三军的悠悠之口,索性也就随他们去说了。 我宁奕就是跟梁山泊的匪寇,阿不,是神仙有来往,这又怎么了?就算是当今天子也是无比的崇尚道教,就算是听到了,想来当今天子也绝对万万不会做他想的,宁奕在心里不无恶意地想着。 很快的,仅仅只是第二天的功夫,对面便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宋江等人,愿意接受招安! 传来这个消息的人,乃是梁山泊的一个送信小喽啰,当宁奕听闻到这个消息以后,不由得立即仰天大笑了三声。其意义无比明显,梁山泊在失去了公孙胜这样一位最后的杀招以后,其从根本意识上已经开始动摇了起来,最终决定了,接受宁奕的招安! 只是招安的具体实施方法,却立即让官兵内部起了很大的分歧和冲突! 第四百二三章 招安 梁山泊提出的条件,则是要请官兵上山一谈,在听到这样的无礼的“要求”以后,所有的将领的脸上便顿时就是一阵冷笑,笑话,我们才是战胜者,对方不过就是一群区区的匪寇罢了,凭什么要我们官兵上山接受他们的招安? 当下,这位使者仅仅只是刚刚说出了梁山一方的要求以后,几个血气颇足的将领便立时抽出刀来要把那使者砍了个人首分离!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在喝止了众人的行为以后,宁奕便仅仅只是淡淡一笑,冷声道:“去告诉你们宋首领,快快下山受缚,要不然,就等着朝廷天兵一到,玉石俱焚!” 在宁奕那无比自信的威仪之下,梁山泊派来的送信使者顿时抱头鼠窜,急急忙忙地划着小船儿就向着梁山泊的方向急急而去。仅仅只是刚一上山,便慌忙冲入了宋江的房里,将宁奕的要求原原本本的说了个清清楚楚! 此时此刻的宋江,正全身无力虚弱地躺在床上,听见了使者带回来的话以后,宋江的脸色便立时就是一黑,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叹出一口长气,便什么也没有再说了。 “那群-狗-日-的-官兵!还想要我们把自己绑起来,下山投降?”一听到这话,武二郎的眼珠子便立即瞪了起来,冷笑地道:“这样一来,与硬颈就戮又有什么区别?” “就是!!”正站在人群里吹胡子瞪眼的铁牛也顿时嚷了起来,只见铁牛紧紧地攥着拳头,冷冷地道:“大不了就彻底反了!打上汴京,也给宋江哥哥弄一个皇帝玩玩,这又有何不可?” “就是就是!!”一众受了激怒的首领也顿时纷纷附和了起来,群情激涌,“不如就反了,彻底的反了,打上汴京城,人人做个大官!” “休得胡说!”病中的宋江低声一喝,他虚弱地睁开眼睛看了诸位一眼,淡淡地道:“如今我们势不如人,又还能有什么办法?” “办法?官兵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索性就冲下山去,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武二郎冷冷地抽出腰间的戒刀,冷笑地道:“死就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兄弟们,来啊,都跟我走,这就下山去,跟官兵拼他个你死我活!” “走!走!” “官兵欺人太甚,走!跟他们拼了!” 被点燃了心中热血豪情的大小首领们顿时纷纷叫嚣了起来,一个个杀气凌人的猛地抽出腰刀,就要随着武二郎一起出门去拼命。 “都给我回来!”原本虚弱无力的宋江顿时大喝了起来,只见宋江两眼圆瞪,止不住脸上的怒容,低声道:“都不要命了么?” “不要就不要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铁牛顿时冷笑起来:“我铁牛不做那藏头露尾的东西!” “都是胡闹!”宋江的脸色显得更加虚弱了,不由摇头长长的吸了口气,脸上的表情阴晴不断地道:“我们梁山不过才短短一万的人手,而朝廷禁军便有一百二十万!实力悬殊,恐怕还没出的了山东路境内。。。就得死了个精光!莽夫,都是一群莽夫!” 见宋江发怒了,铁牛便再也不敢说任何话,摇了摇头,口里嘟哝了一声,便在也没有说什么了。 一时间,房内的气氛,安静的可怕!只能听见宋江那微弱的喘息声,和如同野兽般愤怒的眼神,那眼神里尽管已是愤怒一片,而那目光深处,却不由得落下了点点哀愁。 ~~~~~~~~~~~~~~~~~~~~~~~~~~~~~~~~~~~~~~~~~~~~~~~~~~~~~~~~~~~~~~~~~~~~~~~~~~~~~~~~~~~~~~~~~~~~~~~~~~~~~~~~~~~~~~ 梁山泊方面,已经正式向官兵发出了消息:投降,接受招安! 当数以千计的贼寇们从梁山上走下来的时候,官兵们已然排成了两队,监视着梁山泊一方的一举一动。看着这群桀骜不驯的梁山泊匪寇们灰头土脸的走下山来,宁奕的心里也是感慨万千,想要收服这些匪寇,倘若。。。倘若自己没有了火炮,焉能真的打败他们? 宁奕的心里,顿时就是一阵摇头!像这种骁勇的战士就应当用在战场之上,光是内斗,又将消耗掉多少的人力和物力?这种纯粹内斗的事情,向来是为宁奕所不取的。 率先走在前面的,乃是梁山泊三十五员首领,除去了公孙胜以来,其余的人等宁奕也都还是通过容貌,服饰等等一个个的辨认了出来,在《水浒传》里,这些可都是闻名赫赫之士,而眼前,却如同一只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自愿接受宁奕的招安,此等豪情,岂是一语可以说明的了的? 所以,当宁奕拿出招安圣旨的时候,所有的千余名梁山匪寇便立时匍匐在宁奕的脚下山呼万岁,一个个神情恭敬,尽管人群里的铁牛和武二郎等人一脸的不惗,但是还是让宁奕一眼便看见了这一端倪,于是在念完圣旨以后,宁奕哈哈一笑,将宋江猛地抬起,道:“既然已经归顺朝廷,以后就要多多为朝廷出力,为百姓出力,明白了吗?” “是!宋江明白!”宋江一脸的骇色,哪里还听不懂宁奕话语里隐藏着的杀机,现在自己是战败的一方,久经世故的宋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自大到,自己,真的可以打上汴京坐坐皇帝。 于是在最后看了一眼宋江以后,宁奕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便什么也都没有再说了。 在梁山泊全体群寇伏首,接受了招安以后,一匹快马也瞬时由梁山的方向发往了汴京,虽然不管怎么样,这样的捷报也必须要先告之徽宗皇帝一声,可是却并不代表着,宁奕没有权利主持招安! 要知道,出京的时候,徽宗皇帝可是赋予了宁奕全权负责招安的权利的! 很快,在宁奕的授意以下,毕健等人便很快提交上来了一份厚厚的名册,这都是梁山泊群匪的登记名册,宁奕随意地翻开看了一眼,其中有的人莫不是犯了什么大案才上了梁山泊落草为寇,此等情况也是数不胜数,宁奕在思考了一番以后,最终还是决定,给予了所有人赦免! 这样一来,大伙儿顿时就是一阵欢呼雀跃,宁奕索性让毕健在去考量一番,不愿归顺朝廷的,朝廷也可以发放部分散银打发归乡,这些匪寇们常年思乡心切,哪里还有不肯的道理,这样一来,梁山泊万余名群匪,便立即去了十之七八,所余者,也不过才十之三四的人数,只是这一群剩下来的,却也都是各有各的原因,总之就是一句话,不愿意归乡。 不归乡,倒也好办,宁奕脑袋一转,便立即就地将剩下来的人数打散归入到毕健的山东路卫所里编上军籍,这样一来即不怕军营里,那些梁山好汉们抱成团纠结闹事,也不怕梁山泊群匪人数太多,而不安全,只是这样一来,宋江等人,则一个个尽皆成为了一个个的光杆司令了! 第四百二四章 言尽于此 “哥哥。(.好看的小说)”这几天,随着身边的部众们越来越少,铁牛等人的心也是瞬间跌进了谷里,这都是自己的实力啊,居然仅仅在刚一招安,便就被宁奕打散的四分五裂,这下子,就是让铁牛在有反心,也是万万纠结不起那么多人了。 “铁牛说的是。”武二郎义愤填膺地道:“官兵狡诈,哥哥,我们可不能在这样坐以待毙了!” 此时此刻,梁山泊的原几位首领正隐隐的呆在毕健临时给宋江准备的帐篷里,为了不引起官兵的直觉,引人耳目,故而铁牛和武二郎便以一同喝酒的名义,揣上几盘肥牛肉和美酒,火急火燎地就向着宋江的营帐而来了,当然,其中里面自然也不会缺少了吴用这位军师的。 “你们说的,我又何尝不知?”宋江这几天病刚刚有些好转,听见武二郎和铁牛的叫嚣以后,咳嗽的更为剧烈了:“只是,我们既然已经招了安,从此以后就不在是梁山泊上的一名落草的匪寇,而是朝廷命官,既然是朝廷命官,将我们原先的人手打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哥哥!你好糊涂!”铁牛立时就叫了起来:“万一姓宁的那个杂种半路上改变心思,就算是想杀了我们,那都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哥哥,对这些狗日的官兵,不可不防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听了铁牛的话以后,宋江缓缓地开口道:“要记住,你们的身份已经是官了。。至于朝廷。。以后不要说那些胡话了。” “哥哥!”铁牛和武二郎一听宋江的态度,顿时就是大急,也不怪铁牛和武二郎想的多,要知道,两人可都是身背血债累累的,从以往的经历来看,没有哪一位杀官是杀的少的。 见宋江顿时闭口不言,两人的目光不由又投向了吴用,吴用在梁山泊号有智多星之称,山寨内无论大事小事,也往往都是吴用说话的一份力量,见武二郎和铁牛纷纷看向自己,吴用捋了捋胡须,淡淡地叹了口气道:“你们二位多虑了,公明哥哥说的对,等到接受过朝廷封赏的圣旨以后,我们就全部都是官了,若是为了官。。呵呵,还要那么多人手做什么用?” “军师!”武二郎顿时惊呼了一声,想了想,最终还是颓然叹了口气,冷声道:“若是那狗日的官要杀我们,怎么办?” 武二郎话音刚落,只听一个清爽的声音顿时传入了武二郎的耳朵里:“若是要杀你们,我宁奕又何必招安?早知道弄些大炮,把整个梁山泊给夷平了,还用的着招安那么费事么?” 这一句话,落后武二郎的耳里后,不由得神色立即就是一变。[] “狗官!”铁牛猛地想要摸出板斧,却发现自己的板斧早已让官兵收走了,只要攥紧了拳头,看着眼前的这位不速之客。 这位不速之客,就是宁奕! 只见宁奕手中提着一壶酒,穿着一身的便服,正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诸位。 “姓宁的,既然你已经听见了,俺铁牛也就实话实说了吧,俺铁牛信不过你!”铁牛不由哼出一口冷气,冷冷地道。 “喔?信不过我?”宁奕淡淡地走到众人的桌前,将酒猛地放下,看着吴用等人,顿时就是微微一笑:“这是千年醉,好酒中的好酒!” “你。。。狗官。。我铁牛恨不得砍下你的人头当球踢!!”铁牛顿时大怒,眼前这个狗官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让铁牛愤怒的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 “铁牛!休得胡说!!”宋江又急又燥,顿时大怒了起来,然后急忙向着宁奕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国公爷,休听铁牛胡说。。万望莫怪。” “无妨。”宁奕淡淡地应了一句,打开酒塞子,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充斥了整个帐子,宁奕淡淡地看了宋江一眼,脸上还挂着一丝微微的笑意,道:“你看,这香味,是不是一瓶好酒?” 见宁奕并没有当场发作,宋江的心也是七上八下,一时间猜不到宁奕想要做什么,只得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道:“是瓶好酒。” “好酒么,就是让人喝的,来,取大碗,我们满上。”宁奕笑了起来,吴用急忙取过几只大碗,宁奕遂将每个碗满上,看着宋江等人一脸的疑虑,宁奕在心里暗笑了一声,猛地一仰脖子,将酒干了下去。 “酒中无毒。。。”看到宁奕率先喝了下去,宋江和吴用两人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微微地向着宁奕敬了一碗,然后也猛然一口气灌了下去。 “你们知道,朝廷为什么会同意招安么?”宁奕一边喝着酒,一边淡淡地冲着一脸惊异的宋江等人说道:“当今国家这处于多事之秋,而圣上仁德,不希望我大宋的子民和力量无休止的耗在自相残杀之中!” “然而,也许你们并认为自己已是大宋的子民,而朝廷依旧这样认为,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大宋的子民。”宁奕深深的叹了口气,道:“皇上就像是一个大家长,底下的子民如果有功,则就需要奖励,如果有过,则就需要罚之。也许你们并不认为当今朝廷如何良好,也许你们认为天下不公之事太多,但是我要说的是,天下不公之事,从来就很多,从古至今,无一不是。” “唐太宗李世民所开创的贞观之治就真的如同你们所想的一派安乐世道吗?非也!你们可以杀人,那么别人一样也可以杀人,做为朝廷,若是没有了法度,没有了尺寸,还能维护好这整个天下么?” 宁奕淡淡地吸了口气,表情上已有了许多的无奈:“天下处处有贪官,古往今来无一不是,但是,清官,就一定都是好的了吗?” 面对着宋江等人的一脸惊容,宁奕淡淡地道:“不管长江黄河,不管水情水浊,只要泛滥,一样成灾。所以,很多时候,贪官,总要比清官用的更加顺手,这就是御下之道。” “既然你们已经受了招安,他日必将踏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为我们的这个国家做更多的贡献,我宁奕言尽于此,以后也不会在多说些什么了,告辞!”说完以后,宁奕一起身,便缓缓地向着帐外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了还处于一脸惊容中的宋江和吴用等人。 过了好半天以后,帐内,这才传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好半天,吴用和宋江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看着正大眼瞪小眼着的武二郎和铁牛,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好半天也一句话都没有说上来。 第四百二五章 再次论相 宁奕的捷报快马加鞭发往汴京以后,就连徽宗皇帝的病情也开始有了些许好转,许久不曾展开的眉头,也终于有了一丝的欣喜的笑容了。(.) 宁奕出师大捷,捷报里详细阐述了自从前往梁山泊以来,所发生的种种事情,看的垂窝于病榻之中的徽宗皇帝也不禁一阵热血沸腾,顿时龙颜大悦,立即命尚书省颁下圣旨,连夜发往山东去了。 经过半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圣旨终于来到了山东路,这让久久等待圣旨的宁奕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迟则生变,迟则生变啊,这种道理,宁奕岂会不懂?更何况,自己并不在京里,更何况又无党无派,所承之事也无非需要徽宗皇帝亲自定夺才能不出意外,这一回,圣旨终于到了,宁奕的心也是顿时安定了下来了。 此次搬旨的太监,宁奕定睛一瞧,竟然是李公公!也就是那位当日自己在庐州之时,前来庐州颁布圣旨的李公公,只见李公公冲着宁奕微微笑了笑以后,立即开始颁布圣旨,而那圣旨的内容,居然也不由得让宁奕大吃了一惊! “奉天成喻,皇帝制曰,现梁山泊一概人等受招朝廷,特许每人加官六品,由镇国公一应亲定具体安放事务,钦此!” 宁奕只是听到了最后一句,便猛然心里便是一惊! 徽宗皇帝这次的这一出,好大的手笔! 出手便是梁山泊三十六员匪首人人一个六品官,而接下来的,竟然允许自己亲自定夺所有人的去和留! 这是个什么意思!宁奕在心里微微地想着。[]只是想归想,宁奕心里尽管疑惑无比,却还是装出了一副常色,将李公公的圣旨接下,微微地冲着李公公点了点头,道:“好久不见。” “国公爷!”李公公微微上下打量了一眼宁奕,顿时笑了起来:“国公爷短短一年不见,就位极人臣,此番机遇,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放眼整个天下,恐怕也没有哪一位有国公爷这样的少年机遇啊。” 听着耳边李公公的话,宁奕心里也不由的发出了些许感叹,心念一转,于是淡淡地一笑,道:“李公公,劳烦先请去我帐内,慢慢详谈。” “好!”李公公笑了笑,虽然李公公仅仅只是个太监,可是在宁奕的心里,这位李公公,可绝不是一个普通的阉人呐。 还是如同在庐州时一样,一桌子好酒好菜,依然还是那两个人,宁奕,和李公公。尚在庐州之时,宁奕和李公公,还是一名下位者,和一名上位者所同室而处的姿态,而眼下,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这种形势,就徒然发生了一丝的改变! 今日的宁奕,已然贵为镇国公,当朝极品,位及人臣,而李公公却仍然还是李公公,时移势易,这让宁奕也不由得生出了些许丝丝的感叹。 “国公爷!”酒过三巡以后,李公公望着宁奕,微微一笑说道:“国公爷可曾还记得当日某家还在庐州之时,与国公爷曾说的一番话。” “记忆犹新。”此时此刻,身穿着一身蟒袍的宁奕点了点头,不由一叹说道。 “某家当日曾说,国公爷的命格,乃是夺他人福禄之命格,今日所看,果然如某家所预料的那一般,国公爷此时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入士以来也不过才短短一年光景,便已经位及人臣,想张良,韩信之流等,可有一人有国公爷今日之机遇?”李公公淡淡地一笑,啄了一口酒,抿了抿,然后缓缓地说道。 耳边听着李公公的话,经历了这许多之事的宁奕哪里还敢真把这一番论调不放在眼里,当下便霍地站了起来,向着李公公微微地垂了垂手,然后郑重点了点头,道:“没错!” “国公爷客气了。”李公公慌忙站了起来,“杂家一个阉人,哪里敢劳驾国公爷?国公爷请坐,请坐。” 宁奕淡淡地笑了一笑,道:“不如,还请李公公今日在为本国公相上一相,李公公,不知意下如何?” “既然国公爷有此雅兴,那杂家就在为国公爷看上一看!”李公公笑了笑,看了一眼宁奕,忽然缓缓地道:“不知国公爷今年几何?” “这个。。。”宁奕顿时怔了一怔,想了想,顿时才长吸了口气,道:“二十有二。” “国公爷今年不过二十二岁的年纪,放眼整个天下,所有朝代,可有一人有国公爷今日的待遇的?”李公公脸色已然是紧绷了起来,缓缓地道。 “没有!”宁奕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本国公还需要李公公指点一二。” 倘若此时此刻,宁奕对李公公的这一番礼遇,若是被外人瞧见了,一定会惊得掉了大牙,可是宁奕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眼前的这一位太监,才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高人呐! “敢问国公爷,倘若国公爷在向上一步,那是什么官儿?”李公公缓缓地一笑,平静地道。 “王!” 宁奕想也没有想,便道出了这个让人触目惊心的字眼,王,封藩之王,世袭之王,这普天之下,还有什么官儿能比王更大的了? “没错,王爷!”李公公点了点头:“可是国公爷真的认为,本朝会出现第一个封藩之王么?” “绝无可能!”宁奕的脸色此时也霍地严肃了起来,只见宁奕摇了摇头,然后半晌才叹出一口长气。 “某家在宫中常听到国公爷的所作所为,国公爷能够飞黄腾达,某家心里其实也是甚为国公爷感到高兴的。”李公公点了点头,顿了一顿,继续道:“可是,某家今日在观国公爷的面相,已然与一年前发生了改变!” “观国公爷此时的面相,虽天庭饱满,却隐隐的暗含金光,并且,国公爷的命格里,却并不属于金,木,水,火,土等任何一只,国公爷的命格如此奇怪,当真如世之罕见。” 第四百二六章 包袱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公公的脸色已然发生了一缕急剧的变幻,忽地沉声道:“昔日在庐州之时,某家便看到国公爷面相奇异,可吸取他人福禄命格,而今日,国公爷的面相,却也依然如此!可以说,与国公爷尚在庐州之时,并无任何的区别!”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公公的声音也不由忽地紧张了起来:“可是国公爷,你可能明白,物极必反的道理啊!” “物极必反?”宁奕摸了摸脑袋,神情也不由得立即凝了起来,想了想,复又沉声道:“还劳烦李公公示下。” “国公爷,杂家那也就照直说了。”李公公悄声道:“国公爷这命相乃是吸取他人福禄之命格,说穿了,就是采集对手的福禄,为自己所用,这才成就了国公爷今日的这一番地位,可是,若是国公爷继续长此以往下去,又会如何呢?” “腾,则一飞冲天,气冲九霄!古往今来,将再无任何一人能有国公爷这一番地位和成就!”李公公神情一肃,指尖朝天,道:“在往上,那是个什么地位?国公爷,某家不怕在您面前说一句诛心之言,若非不是王爷,就便是。。。那个九五之位!” 九五之位!李公公一语成阖,好大的胆子!一个太监,敢当面对宁奕说出他日宁奕必将是九五之位的那个人,这不由让宁奕也豁然变色了起来! “李公公,切莫乱说!”宁奕神情一紧,“本国公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好看的小说)。。” “某家知道,国公爷对皇上的忠心。”李公公摇了摇头,道:“可是,物极必反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会在宁大人的身上有了例外?阴阳两极,本就是互补互求,倘若阴阳失调,失去了天地里的那一股平衡,国公爷,则必然会生出两种不同的极端!” “腾,则成就天地之位,跌,则落入九幽,在难以重见天日,阴阳失调,必生大乱,此乃某家一家之言,国公爷可以信,也可以不信。。。”李公公念完了这最后一句以后,缓缓地喘息了半晌,眼神中不断地闪烁着淡淡的金光,道:“国公爷莫怪,某家失言了!” 看着宁奕呆滞的模样,李公公长叹一声,还未来得及让宁奕反应过来之时,李公公已然长鞠一躬,辞身而去了。 腾则龙,跌则狱,这是什么概念!? 今日,宁奕能够到达这样的高度,固然有着自己的努力,可是,命相这种东西,真的是毫无飘渺的么? 吸取了刁然的福禄命格,使得自己成功入士,这若是说走了狗屎运,倒也算数。[.超多好看小说] 尔后,因为陈学艺、李纲,使得自己又再一次成功踏上了一步!成为了中散大夫,正五品官员。 在尔后,又因为张邦昌事件,使得自己一跃成为鸿胪寺少卿。 在尔后。。。 在然后,又是什么?三皇子之死,莫非也与自己有关?那么这镇国公的爵位,又是从何而来? 宁奕的脑间精光闪现,一道一道的往事开始浮现在了宁奕的脑海里,这一切不由得震得宁奕顿时浑身冰冷,唬的面无人色,那么,接下来,又是谁会因为自己而死? 宁奕已经不敢在往下想了,腾则龙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宁奕是从来想也没有想过的,也是宁奕根本连想也不敢想的,而现在,经过李公公的这一番指点以后,宁奕之觉得,自己眼前,豁然一道金门被打开了! 思绪了良久以后,宁奕忽然长叹了一声,嘴角也不由的露出了一缕笑意,身上那长久以来沉重的包袱,也豁然放了下来。 ~~~~~~~~~~~~~~~~~~~~~~~~~~~~~~~~~~~~~~~~~~~~~~~~~~~~~~~~~~~~~~~~~~~~~~~~~~~~~~~~~~~~~~~~~~~~~~~~~~~~~~~~~~~~~~~~~ 镇国公回京了。 在短短不过两个月的时间里,宁奕便凯旋而归,同时带回来的,不仅是一班高奏凯歌的将士,还有三十五员梁山泊原匪首,抛去道人入云龙公孙胜,新受招安的三十五名匪首也已经全数到京,只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摇身一变,不在是一名山匪,而是货真价实的朝廷命官了。 只是,此时此刻的朝廷里,却并没有那样喜庆的感觉,还是说,宁奕回来的,不是时候? 原因只有一点,宋辽,开战了! 在与完颜氏族约定好以后,大宋在钟师道为大将的带领下,率先向燕云十六州发起了进攻,直逼大同府和析津府,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首战,便失利了!令人沮丧的战报一件又一件的发往汴京,使得徽宗皇帝的病情每况愈下,这几天,就连早朝都无法起身了。 这一切,无疑是在给这百年大宋,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在这么一种悲哀的情绪之下,所以宁奕的凯旋还京,此时此刻也显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所以,值此徽宗皇帝重病期间,宁奕也就不好在在这个时候去面见皇上了。 宋辽,还是最终开战了!只是这背后,究竟会谁胜谁负?现在,就连宁奕也很难想象的到了。 不过,眼下有这样好的偷闲机会,宁奕又怎么会不尽情享用呢? 我们的镇国公,回府了! 既然已经成为了国公爷,一切的规格标准自然都应该按照王爷的标准去配备了,当宁奕在一群闻讯而来的下人的带领下,一路坐着马车回到府上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却顿时让宁奕大吃一惊! “这个。。这是我。。我家?”宁奕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只见头顶上还悬着四个烫金色的牌匾:镇国公府! “老爷,您请进吧。”一个下人满脸谄笑地冲了上去,躬身一请,请宁奕这位正牌老爷先走。 宁奕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大门是烫金色的,牌匾是玄黄梨木做的,就连那大门,也整整比原先大了一倍,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这简直就是完完全全依仗的王爷的建制标配的么! 开府仪同三司,宁奕这个时候才猛然想了起来,在脸色变了数遍以后,急忙一掀蟒袍,急急忙忙地向着里面走了进去。 第四百二七章 国公爷家的女人们(上) 镇国公回京了,回京的同时,第一件事就是回府了。(.) 镇国公府的坐落,不过只有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在大妇云儿的操持之下,砸下了大笔银子之下,仅仅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新建好的镇国公府便冲天而起,成为了汴京城街坊里的一个全新的话题。 有钱能使鬼推磨,世间就没有银子办不成的事,不论这一点究竟是否是对还是错,总之,这一点,却是淋漓尽至完全体现在了镇国公府的身上。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把一座好端端的宅子重新整建成了一座如此气势恢宏的建筑,恐怕普天之下除了皇上的行辕,也没有哪一个能有如此大的手笔了,可见镇国公府的出手,究竟有多么的不凡。 可是,外人归外人的看法,宁奕此刻正坐在大厅之内,一脸怒气地看着云儿和若曦二女,嘴唇发紫,就连一通火也发不出来。 “怎么?老爷在外面打了胜仗,回府来也要再来一场么。”云儿可是完全无视宁奕的怒火的,眼珠子朝上,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道:“花点银子,至于么?” “怎么不至于?”宁奕气的手都开始发抖了,却偏偏对这二女一脸的无奈:“就算是当今皇上许了相公我那开府仪同三司,可是,也是万万不成的!要知道,京里有多少人正在盯着我?” 宁奕说的是实话,自从三皇子魂归天外之后,太子一党已然掌握了整个朝政,假若某一天太子一党的人忽地对自己发起攻击,这。。又让宁奕如何是好? 所以,宁奕担心,也是如此。 可是,云儿仿佛毫不理会宁奕的怒火,也不管宁奕那目光喷出的愤怒的火花,淡淡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那不然,皇上还能出尔反尔了不成?这可是皇帝钦赐的,哼,若是皇帝敢出尔反尔,我和若曦妹妹就第一个去找皇帝理论理论!走,若曦妹妹,我们走,不理他!今晚上,别来找我们。” 说完以后,云儿站起来就拉着颜若曦一起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冲外面喝了一声:“来人啊,今天晚上的晚饭按常制作,少爷他不饿,没有少爷的一口。” “唉,夫人,好嘞!”远远的,一个声音豁然响起。 “你。。你!!”宁奕顿时就快要被云儿气的吐血,可是偏偏还拿云儿毫无办法,打又打不得。。这个骂么。。。现在看起来,似乎是毫无效果啊!因为看云儿那一副样子,压根就不鸟自己。 夫纲啊,我要重振夫纲,长期以往,还如何得了! 宁奕在心中悲呼了一声,然后转而长长地叹了口气,抬起步子就向着门外的方向走去。 不得不说,新落成的镇国公府的确是比起之前要更加的大,也更加的气势恢宏,由此对应的是,下人也是越来越多,多到就连宁奕连名字也叫不出来了,不过,这些事情一向都是云儿在打理,自己可是一向不管的。 一股清香的花香,顿时传入了宁奕的鼻间。 “池边新栽七株梅,欲到花时点检来,莫怕长洲桃李嫉,今年好为使君开。”看着眼前的这满院子五颜六色的花花草草,宁奕只觉得眼前顿时一片豁然开朗,随着连心情也立时变得开朗起来,伴随着那一股浓郁的花草香气,宁奕忽然想起了白居易的那一首《新栽梅》,不由得忽然诗兴大发,忽地吟了一首。 “不知国公爷所指的那一株桃李,究竟是为谁而开呢?”忽然,耳边,一个慢慢悠悠的清脆的女声豁然传来。 宁奕连忙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一袭绿衣的女子正缓缓地站在花丛之中,那姣好的脸蛋上还挂着一袭淡淡浅笑,看着一脸惊愕中的宁奕。那不是陈碧碧,还会是谁? 宁奕的老脸上难得一红,事实上,假若是无人在场的情况下,宁奕吟上这么一首,倒也无可厚非,只是若是一个女子也在场,而且还是一名毫无关系的女子的话。。这气氛,就不由然的有些忽然变得暧昧了起来。 感受着这股油然而生的暧昧之气,宁奕的心顿时激荡了一下,连忙恭敬地道:“陈小姐,本国公偶然诗兴大发,做不得真,哈哈,哈哈哈哈。。” “喔?”陈碧碧一袭笑意地走了上来,此时已进入了七月的天气了,就连女孩儿家身上的衣裳也开始变得花团锦簇了起来,陈碧碧身上的衣服也是穿的极少,宁奕只需要稍稍垂下一点儿目光,隐隐的,陈碧碧胸口中的那一抹酥红。。。便全然落入了宁奕的眼中了! “咳。”不经意间,宁奕瞧见了那一抹酥红以后,发现陈碧碧仿佛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宁奕连忙咳了一声,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陈小姐,不知在本国公府中,住的可还习惯?” “习惯!就如同我家一样,云儿姐姐和若曦姐姐待我也是极好。”陈碧碧淡淡地一笑,这言语间透露出的那一点暧昧之色,更是全然没有一丝掩饰。 “这个。。。”宁奕平生谁都不怕,可是偏偏仿佛陈碧碧就是宁奕天生的对头,只要一见到陈碧碧,自己的那一点儿手段就在陈碧碧的面前荡然无存了,所以宁奕只要一看见陈碧碧,也是无比的头疼。 宁奕怔了一怔,正在肚子里搜肠刮肚地想要找些什么来说的时候,陈碧碧嫣然已经一袭巧笑地迎了上来,那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也不由的钻进了宁奕的鼻间,让宁奕的脑间也是顿时一阵晕眩。 “碧碧在国公爷的府上住了那么久,没有什么好答谢的,不如今晚就让碧碧亲手为国公爷炽一尾鱼,不知国公爷意下如何?”陈碧碧呵气如兰,巧笑地看着一脸发懵的宁奕,一丝淡淡的光泽,忽地涌上了陈碧碧那充满了狡黠之色的眼睛里。 “这个。。”宁奕的肚子在这个时候不由得顿时不争气的响了起来,看了看天色,已然快要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形势比人强,更何况,之前云儿已经扔下了狠话,今晚,可没有自己的一份食啊。。 想到这里,宁奕只好不得不垂头丧气地垂了垂手,冲着陈碧碧道:“那本国公。。咳咳,也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四百二八章 国公爷家的女人们(中) “姐姐,姐姐。”颜若曦火急火燎地冲进了云儿的房里,刚一见到若曦,云儿立即站了起来,惊道:“碧碧妹妹成功了?” “还没有!”若曦的眼睛里已经浮上了一丝狡黠的神色:“她啊,要给相公炽一尾鱼哩,反正咱们已经把事情做到了,至于成功不成功么,就是相公的意思了,可就跟咱们没关系了。” “好!”云儿的脸上也顿时浮现出了一朵浓浓的红晕,小狐狸式的招牌笑容也顿时露了出来:“若曦妹妹,记得啊,今晚上,哼!咱们两人,谁都不许相公进房!” 这边,云儿和颜若曦还正嘿嘿一阵鬼笑,而殊不知已经落进了圈套里的宁奕宁大官人,此刻正风卷残云地吃着盘里的那一尾鱼! “好吃!真好吃!”宁奕吃的大快朵颐,两眼放光,一边吃一点不断地点着头:“我宁奕还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光吃鱼怎么行,还得有酒!”陈碧碧此刻像足了一个江湖女侠,眼中的狡黠之色越发浓郁了起来:“国公爷,不来上一盏?” “满上!”宁奕猛地放下手中的鱼,长呼了一口气,带着一丝期待之色看着陈碧碧:“还有么?” 陈碧碧此刻简直就连想杀了宁奕的心都有了,陈碧碧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做什么鱼?这鱼也是从酒楼里买回来的,当下怔了一怔,道:“没了。” “太可惜了。”宁奕不由的长叹了一声,一把抄起酒壶喝了个底朝天,不由的长叹道:“有此等美味,我宁奕若是能天天吃着,就算是神仙那又如何?” “废话。。三十两银子一尾的天目鱼,当然好吃了。”陈碧碧恨的牙都痒痒,这鱼正是汴京城里最著名的“飞鱼楼”做的鱼,飞鱼楼里的鱼不仅味道名满天下,就连这价格也是极其高昂,让人不少人望而却步,即便如此,可是每天的食客也是依然天天爆满,然而即便如此,飞鱼楼里的规定却是,每天只烧十尾鱼。宁奕不是个吃货,自然不知道,此刻自己吃的,正是飞鱼楼里做的鱼。 一边说着,宁奕一边长长地叹气,只觉得脑间酒劲上涌,顿时有些发懵,看的碧碧心中却顿时一喜,轻轻地附在宁奕的耳边道:“国公爷,不如。。由妾服侍国公爷去溪水边洗一洗脸,如何?” “咱们府上何时有溪水了?”宁奕随口一问,事实上,国公府上,的确还真的就有一条溪水! 只不过,这条溪水,却是一条完全由人工开凿的溪水,暗寓山清水秀的风水之意,宁奕刚回府,自然是不知道这一点的。 “来嘛,国公爷,我扶你。”带着一丝巧笑,陈碧碧轻轻地扶起有些酒劲上头的宁奕,亦步亦趋地向着那条溪水边走去,一股淡淡的芬香顿时钻入了宁奕的鼻间,那是一股脂粉味儿,这一切,让宁奕有些甘之若饴。 心里的一股骚动,也豁然而响! “陈小姐!这。。这是何故!”恍惚间,宁奕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剥了个精光,顿时脑间一怵,急忙抬头,只见水中,那原本一袭绿衣的人儿,已然-赤-身正笑意盈盈地立在自己面前。 “国公爷,不如下水一玩如何?”陈碧碧从水中走了出来,那一抹酥红也顿时全部落入了宁奕的眼中,宁奕只觉得胸口间一阵急剧攥动,一只素手,也已然抚摸了上来。 夕阳下,一道道穿林的斜阳光柱,映照在她欣长窈窕、长发如瀑的胴体上,金黄色明暗光影使她近乎全裸的身体美得如迷离梦幻,尖削的香肩与尖-挺的双峰构成优美曼妙的线条,就如一幅淡青浅赭的写意画,把宁奕也看呆了。 顺手一扯,腰带松开。她那凹凸有致的诱人胴体已挤迸了宁奕袍中,连脸也埋了进去。 真个是温香暖玉抱满杯,香骨珊珊,所碰处清凉细腻,温润柔软,眼下是粉光致致的诱美肩头、光滑的脊背,耳边听到的是她咻咻的鼻息,纵是一个圣人,此时又怎能不为之情动。 “国公爷。。。”一双柔婉的玉臂攀上了他的脖子,埋在怀里的玉人喉中低吟出颤抖的声音:“抱着我,国公爷。。。抱我,碧碧。。。我。。。我只要你。。。” 柔若无骨的胴体在他怀中不着痕迹地扭动着。天可怜见,宁奕。。此时此刻是完全赤-裸着的。 究竟是花儿压倒了海棠,还是海棠压倒了花儿,迷离之中,孰能分辨? “我。。。我。。。碧碧。。。”宁弈喉间发干,一直以来对陈碧碧积下的情感,加上也现在不着痕迹的诱惑,使宁弈的心毫不设防地催生出了对她炽热的情欲和爱意,这一切也让他无法遏制起来。 宁弈的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了陈碧碧的椒乳。乳房盈盈一握,典型的江南水乡女子特有的秀气,在他的掌握中,扭曲成形。另一只手,顺着那动人的腰弯滑下去,抚上了她肥硕圆润、柔软挺翘的粉臀。 水声风声吟哦声,花枝婆挲虫鸣声。衣袍内是一对渐渐升温的身体,陈碧碧象站立不住似地依偎在他身上,毫不以为意地偎在了他的胸前,轻轻摩擦着他坚实健硕的胸膛。 宁奕似欲急切寻我着渲泻的桃源,然而陈碧碧的小手只是轻轻一握,使他的身体战粟了一下,随即便似惊吓似地移开了手,迫得他情急地主动迎上去。 忽然,陈碧碧一声巧笑,宁弈身体心领神会地迎合上去,但随即她却抽离了身子。 恍若一下子被抛离了天堂,宁弈急切按着她的山丘迎向自已,然而陈碧碧的身体只是一扭,宁奕又再次失去了目标。 宁弈的鼻息急促起来,俊脸涨得通红,他忽然双手下落,捧住陈碧碧的身体,把她托了起来。陈碧碧呻吟一声,快乐的眸中闪过一丝异彩。 第四百二九章 国公爷家的女人们(下) 她的肌肤比象牙更细腻,比美玉更湿润,比细瓷更光滑,伴随着她细细如歌,妖魅般的诱惑使宁弈更加急切! 宁弈急迫下向前一靠,优雅的颈扬了起来,这一刹那,她的全身忽然绷紧了,秀眉紧蹙,似颦还怨,仿佛连呼吸都已停止。。。 僵直的纤腰轻轻抖动起来,那双颦紧的眸子再张开时已是水雾迷蒙。她呻吟着在宁弈肩上,叹息似地轻哦:“大人,我的好大人,轻着些儿。” 宁弈忽然发现了她迎上来的原因,他喘息着低笑:“究竟是大人,还是国公爷?” “才没有,你欺负人,呀!!!”稍坠的臀部被宁弈有意地一揪,立即在娇嗔声中再次迎凑上来,让两人的身体一紧。 陈碧碧终于认输了,她揽紧了宁弈的脖子娇吟着:“哥。。。哥哥,好哥哥。。。饶了奴家吧。。。”同时细软如蛇的腰身款款摆动,主动地讨好地迎合起来。 异样的媚惑从她骨子里散发出来,这让陈碧碧的双眸也化成了一汪春水,她媚眼如丝,舌头轻舔着上唇,脸上浮现出淫媚入骨、颠倒众生的风情。 不知何时,一双结实的健美身躯,上边攀附着一具柔美白皙的胴体。 夕阳如血,晚霞火红。太阳也似乎变得温和起来,白皙如玉的佳人已被搁在这片花丛之中,绿白相衬,艳色惊人。低陷的纤腰,高昂的粉臀,拂动的长发,还有后面颠狂的骑士,在夕和金黄的暮色中构成了一道优美的剪影。 远望,醉人的剪影在花丛中款动;近望,火热的画面在水中荡漾。 几只流萤,已翩然在他们的身边飞舞。。。 ~~~~~~~~~~~~~~~~~~~~~~~~~~~~~~~~~~~~~~~~~~~~~~~~~~~~~~~~~~~~~~~~~~~~~~~~~~~~~~~~~~~~~~~~~~~~~~~~~~~~~~~~~~ 宁奕和陈碧碧此时此刻正躺在这莺莺的花丛之下,月朗星稀,就连月亮也开始高高地挂在这半空之上了。 “国公。。”陈碧碧娇嗔了一声,转身趴在宁奕的怀里,却引来宁奕的低声一嗔:“喊相公!” “是,相公!”陈碧碧嘻嘻一笑,在也没有了先前的那股狐狸味儿,如同一个小女人一般的,匍匐在宁奕的身边,像及了一只猫儿滚来滚去的,挠的宁奕顿时有些心里痒痒的,怀里的那位人儿似乎也已然感受到了宁奕身体上的那一抹异常,立时害怕起来了,不断地求饶道:“国公爷。。你放过奴家吧,放过碧碧吧。” “喔?”宁奕挠了挠头,在梁山两个月,虽然时间说长并不长,可是说短倒也绝对不短,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宁奕可以对天发誓,自己可是绝对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子的! 宁奕正当壮年,嗯,用宁奕的话来说,就是。。嘿嘿,火旺的很嘛! “如果相公说不放呢?”宁奕的那只魔爪已经伸了上去,一脸恶笑地看着陈碧碧,顿时把陈碧碧惊得浑身一颤,不由求饶道:“好相公。。放了。。放了奴家这一次。。奴家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再说,还有若曦姐姐和云儿姐姐。。。” “嗯?”我们的宁大少爷很快就从这句话里发现了一丝淡淡的阴谋气息,不由的狐疑地道:“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我们的宁大少爷可是深深的记得的,当自己从汴京城离开出发前往梁山泊的时候,这三个女人。。咳咳,那可还是绝对能凑成一台好戏的呐,个个都不是个省油的灯,在梁山时,每当想及此处,宁奕也顿时觉得有些头疼。 “这个。。”陈碧碧顿觉失言,不由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们的宁大少爷。 “哼,敢在相公面前班门弄斧,说!”宁奕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说完就作势要压在碧碧的身上,骇的碧碧顿时一颤,不由求饶道:“国公。。。啊不。。相公。。我说,我说还不成嘛,是云儿姐姐要我这样子的。” “什么?”宁奕顿时大惊起来,云儿居然能这么好心,怂恿。。啊不,是纵容碧碧跟自己这样? 一丝狐疑的神色,开始猛地涌现在了宁奕的脸上。 “是真的是真的,相公。”见宁奕的脸色都开始不对了,陈碧碧急忙口不择言地道:“相公领军在外的时候,我和云儿姐姐,还有若曦姐姐。。早已经定下了同理连枝的约定了。” “喔?是这样?”宁奕这才恍然大悟,要说这同理连枝,还能攀的是哪一根枝头?还不是他这位宁大少爷的枝儿? “不如。。相公去找若曦姐姐他们吧。”陈碧碧的眼里又开始泛起了一丝狡诈的神色:“若是我一人独霸了相公,若曦姐姐他们岂不是要吃醋了?” “嗯。。”宁奕重重地点了点头,似乎。。陈碧碧说的,很有道理啊? ~~~~~~~~~~~~~~~~~~~~~~~~~~~~~~~~~~~~~~~~~~~~~~~~~~~~~~~~~~~~~~~~~~~~~~~~~~~~~~~~~~~~~~~~~~~~~~~~~~~~~~~~~~~~ 晚饭时间已经过了,吃完了饭以后,颜若曦便独自一人向着房里的方向走去,此时,一个黑影豁然闪过颜若曦的身后,看着颜若曦那越发出落的标志模样,宁奕不由得心花也震了一下。 这个黑影,不用说,就是宁奕! 虽然云儿已经吩咐过下来,今晚上没有咱们宁大少爷的一口吃的,但是经过陈碧碧那,宁奕早已经把肚皮吃了个饱了,此时此刻,宁奕正跟在颜若曦的身后,嘿嘿一声笑声,顿时传在了整个走廊里。 颜若曦的脸顿时就是一红,脚下的步伐也不由的加快了起来,好象不知道后边有人跟着似的,进了房间便要掩门,宁弈急忙跳进去,一把环住了她的小蛮腰,啧啧啧,还是那般柔软、那般苗条,宁弈用脚把门勾上,脸贴着她的后颈亲昵地蹭着,欲火已膨胀起来,紧紧地抵在她丰-隆挺翘的臀-部上,呼吸也急促了。 “去!干嘛?” 颜若曦打掉胸前作怪的咸猪手,脸红红的,煞是可爱。 “你说呢?” 宁弈毫不气馁地再度攀上她丰挺的酥胸,这个时候,除了胶体语言,什么语言都是多余的,温香暖玉在怀,宁弈的欲望一下子被勾了起来,如火山一般爆发了,如果再不渲泄出去,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哎呀,说说话不好么。” 若曦红着小脸,被气吼吼的宁弈推到床边,伸手便去扯她衣带,不由嗔道:“要么把人家扔在这儿不管不问,要么就只想着。。。坏人,一边去!” “我哪有啊!我在外面拼死拼活,还不是为了你们么。” 宁弈一边解释,一边手忙脚乱地脱衣裳:“我的好娘子,可想死我了,乖,咱们先亲热亲热,一会儿咱们再好好说话!” 若曦被他不由分说地推倒在榻上,匆匆扯去了外裳,露出贴身小衣,若曦的腰背曲线滑润如水,依旧充满少女的弹性。那下裳微掀,露出一截浑圆结实的小蛮腰,更是诱人。 白色的丝绸亵裤紧紧裹在结实浑圆的美臀上,顺势滑入臀缝,浑圆的美臀翘挺动人,可若曦偏偏并拢着一双笔直修长、浑圆傲人的美腿,娇喘吁吁地提议:“坏人,陪人家说说话儿嘛。” 看她媚眼如丝的样子,分明也已动情了嘛,女人呀,真是口是心非,宁弈不理她,男人嘛,该做主的时候怎么能听女人摆布呢? 一只大手抚上了那娇软而富有弹性的臀部,顺着那沟壑向那销魂处摸去,与此同时,宁弈整个人都扑了上去,以一个侵略性的姿势俯压在爱妻的身上,然后。。。。 宁弈的身子僵住了,他又诧异地确认了一下,就像一只泄气的皮球似的翻到若曦身边,郁闷地道:“嗯。。。”咱们聊聊天、说说话儿。。。” 若曦趴在那儿,双臂交叉垫着额头,吃吃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于是那丰盈如满月的翘臀便荡起一层层令人心旌摇动的波浪,看得,吃不得! 宁弈见了愈加悲愤:“我最讨厌大姨妈来串门儿了。。。。!!!” 宁弈在心里叹气,还是温柔地揽住若曦,同她聊起天来。也不知温存着聊了多久,若曦似乎满足了,又搂住他,甜甜地亲了一口,才道:“好啦,我的大老爷这么乖,还真是难得呢,放你走啦,这时候云儿也该洗漱停当候着你了吧。” 宁弈口是心非地笑:“哪有啊,这样聊天。。。很温馨,再陪我的小若曦聊一会儿。” “得了吧!”颜若曦向他扮个鬼脸:“再装模作样,小心人家真要你陪一晚上。” 宁弈哈哈一笑,又在她颊上亲了她一口,这才返身走向门边,后边若曦忽然又叫:“相公!” 宁弈一回头,颜若曦已尊个儿扑过来,扑到他怀里,把他抱得紧紧的,柔声道:“好想你。。。等我。。。的时候,你要好好陪我,只有我!” “嗯!”宁弈在她柔软的嘴唇上吻了一记! 浴后的云儿,就像一朵娇滴滴的水莲。这朵水莲,换上了最性感的薄纱亵衣,坐在梳妆台前,那月白色的一袭睡裙彷佛月光一般轻柔,柔顺的丝绸勾勒出优雅的身段。柔白的玉颈弯成一个动人的圆弧,她正微微俯看着镜中的美人儿,镜中那张优雅精致的面孔,美得惊人。 门忽然开了,云儿脸上顿时绽开了笑颜她攸地转身,就见宁弈板着脸走进来。 宁弈板着脸进来,在椅子上坐定,沉声道:“过来!” 云儿眼神动了动便露出一副怯怯的模样,轻轻地飘到他身边,垂下头。 “咳!茶呢?” 云儿赶紧一弯腰,把一杯晾到温度正好的茶送到宁弈手上,然后不待他吩咐,便跑到他背后,殷勤地给他捶着肩膀。 “你好大胆子,家里一点规矩都没有了是吧,竟敢戏弄本国公!” “人家知道错啦,国公爷恕罪!”声音又甜又脆,萌萌的像个小萝莉。 宁弈更加威风起来,把二郎腿一翘:“知道就好,跪下请罪吧!老爷我什么时候开心了,你什么时候起来!哎哟!” 肩膀上挨了狠狠一拳头,云儿翘起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似的走向床边:“不陪你玩了,我困了,要睡觉,你睡不睡呀!” 宁弈苦笑,还真吓不住这丫头呢,不过过。。。她说睡我就睡是不是很没面子啊? 何云儿走到床边眸波盈盈向他一横,先抻了一个娇慵的懒腰。这一举动,完美的勾勒出了她那动人的体态,饱满丰挺的胸纤细不堪一握的腰、还有那夸张地向后上方翘起,不带一丝下坠的臀。 灯影适度的配合让体态曼妙的她,仿佛一只细腰肥臀的蜂后,宁弈的呼吸忍不住急促起来。 何云儿挑衅地向他挑挑蛾眉,很是妖艳。然后,她便优雅地扯开了系着睡袍的带子,香肩微微一动,那柔滑的丝袍便沿着她身体的优美曲线滑落下来,滑到臀部时,被臀丘轻轻勾住,这样欲落未落的风情,衬得只穿贴身小衣的云儿更是诱惑力惊人。。。。。。 ~~~~~~~~~~~~~~~~~~~~~~~~~~~~~~~~~~~~~~~~~~~~~~~~~~~~~~~~~~~~~~~~~~~~~~~~~~~~~~~~~~~~~~~~~~~~~~~~~~~~~~~~~ 叔可忍,婶不可忍,宁弈再也无法装样儿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再挥霍时间,那是要遭天谴的呀,宁弈一跃而起,如猛虎扑食一般扑到云儿身边,一把揽住了她那纤美盈盈的腰肢。 云儿回过眸来,得意地白了他一眼,能对自己心爱的男人有这般吸引力,哪个女孩儿心中不喜?不过一抹淡淡的红晕随即便浮上了她那吹弹得破的脸颊,虽然早有过鱼水欢情,还是禁不住羞涩起来。 灯影下,两个人合成一个,亲密地互吻。虽然,那男人强壮如山,伏在他胸口的女人与他一比,却象一只娇小的云雀,却是那般的锲合。 怀中的美人儿柔若无骨、丰腴秀润,仿佛一块绝佳的美玉,经由最高明的匠人雕就,无一处不美到极致、妙到毫巅,只隔着一层轻罗绮缎,那柔嫩温润、浑圆饱满的香臀便把一种只可意会的感觉传递到他的心里,妙不可言,宁弈不由得搂紧了这惹人怜爱的美人儿。。。 “相公。。。” 云儿也情动起来,诱人的红唇主动吻上了他的嘴,呢喃娇吟着。 面对这含蓄的邀请,宁弈非常绅士地把她打横儿抱起,轻轻放到床上,贴身的小衣左右分开,露出凝脂般的肌肤,她的肌肤极其细腻,看不到一个毛孔,就像一匹银亮的丝绸,妖艳夺目。 衣带解,绮罗褪。 修长的脖项,精致的锁骨,圆润的肚脐,娇美的身材凹凸有致,浑若天成。饱满如同一对羊脂玉梨似的酥胸,轻轻抚上去,满掌脂肉,柔柔绵绵,那美妙的触感,少了几分少女时候的青涩,却更加的迷人。 一双男女都是久旷之身,没有太多的爱抚,却仿佛要把那娇躯贯穿,云儿一声呻吟,明媚的双眸便蒙上一层湿漉漉的薄雾。 也不知缠绵了多久,云儿娇喘吁吁,酥烂如泥地瘫在那儿:“相公,你。。。你有完没了啦,人家人家累死了,动都动不得了,小手指头都麻了。坏蛋,好象三年不知肉味儿似的。” “有么? 宁弈躺在她身边,仔细想想,忽然悲愤起来:“你还说,虽说没有三年,可也有两个多月,相公我都两月没沾女色了,要不是你说,我都想不起来,居然这么久了!” “真的?” 云儿忽然勉强支起身子,睁大一双妩媚的眼睛,不太相信地望着他:“在外两个月,你现在又是国公爷,就没有女人?” “天地良心,我骗你做什么?” “真没有?” “真没有!” 云儿感动了,她忽地纵体入怀,紧紧搂住宁弈,在他脸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下,动情地道:“好相公,云儿给你,都给你。。。” 一双匀称秀美的小腿,在半空中不停地摇曳着,好似荷塘里那随风款摆的莲苞,摇曳着、颤抖着,直到它们带着战栗停止下来,如尖尖小荷一般笔直地竖起。。。 云儿满面潮红、香汗淋漓,一双眼睛都快找不到集距了,有气无力地叫:“我不成了,真的不成了,相公,放过我吧,云儿要死了,要死了。。。” 两月相思的积累一朝爆发,宁弈意犹未尽,不可看那样子,再要亲热的话,云儿真要虚脱了,宁弈只好放弃伐挞,抱着她躺下。 “去,去洗洗。。。” 云儿用一条大腿懒洋洋地踹了他一下,便再也动弹不得了。 宁弈一笑,起身下去洗洁干净,重新来到榻边,只见云儿睡眼朦胧,已经快睡着了。 “宝贝儿,要不要相公抱你去沐浴一下。” “不用了。。好困。。好累。。真的。。。没力气服持。。你了。。” 宁奕看着她大字型趴在床上的样子,无奈地道:“至少,也该给我留个地儿睡觉吧。。。” 云儿披头散地斜趴在床上,好象被人强-暴了一百多遍似的,有气无力地挥手:“我要睡。。。觉,歇。。。歇气儿,你别烦我。。。去找碧碧吧。。刚才碧碧不是把你服侍的挺舒服的么。。。” “似乎。。。很有道理呀。。。” 宁弈捏捏下巴,好象一只没吃饱的猫儿,他又看看趴在床上沉沉睡去的云儿,拉过一床被子给她盖好,便拾起自己的衣服,悄悄走了出去。 对面屋,一对门,门却没关。 “嘿嘿,有戏!”宁弈鬼祟地左右一看,一闪身便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陈碧碧那黑漆漆的房中便传出一段对话。 “你。。相公,你怎么又来了?快出去。。快出去!” “嘿嘿,我若出去,你舍得?” “有什么不舍得,好相公,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去找云儿姐姐好了。。” “嗯,她们嘛,也是这样说的!” 一阵恶笑声忽然传来,陈碧碧方才累的全身皆软,见宁奕钻了进来,立即苦苦哀求,誓死不从,宁奕又哪里肯依?在陈碧碧的苦苦哀求无果之下,顿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扭打声,然后。。。忽然就静下来。 过了许久,好象又传出扭打的声音,这一回厮打得更厉害了,两个人打了很久很久,打打停停,停停再打,也不知最后谁是赢家、谁是输家。。。 第四百三章 来自江南的噩耗 八月的时节,暴雨也总是不断。 听着耳边轰轰的雷声,马晓乐的心都是一阵烦躁。 “最讨厌下雨了。”马晓乐不禁在心里嘟哝了一声,马晓乐是一名守门的士兵,专门驻守汴京城南门,自从上次汴京城大乱以后,马晓乐就被上头从汴京卫所大营里抽掉了出来,专门干这守门的差事。 不过,万幸的是,上头似乎对他们还不赖,马晓乐的头顶上正顶着一件大大的雨棚,这才没有被这股声势骇人的暴雨给淋了个湿透。 今天,只有自己一个人守城门,老李家今天要生孩子,故而,马晓乐尽管站的根桩似得,可是心里还是无比烦闷的很。当然了,同是守门士兵的老李今天不在,况且又是暴雨的天气,原本每天熙熙攘攘的城门口今儿就连个人影儿也见不着,马晓乐自然感到很郁闷,很烦躁。 朦朦胧胧的雨中,马晓乐仿佛看见了雨中,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早已湿透的人。。正在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着自己这边走来。 “嗯?什么人?”马晓乐的心立即就提高了警觉,自从上次汴京城大乱的事情以后,至今这件事情都还没有平息下来,尽管据说几个匪首已经伏诛,然而三皇子的死,对于汴京城还是造成了一片不小的影响。 所以,值此风口浪尖之下,马晓乐也是如同条件反射一般的,立时就警觉了起来。 只见远处那人一身衣衫早已经破破烂烂的,全身上下也早就如同落汤鸡一般,在这片爆雨之中仿佛连走路的力气也都没有了,他那浑浊的双眼忽地睁开了以后,眼光正巧落在了马晓乐的身上,忽然,那人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了一丝浓浓的兴奋之色,就像是洪水中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似得,然而,他的嘴巴仅仅只是张了一张,便紧接着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嗯?怎么倒了?”马晓乐的心顿时生出了一丝浓浓的警觉,然而,那人离自己也不过才五十步的距离,倘若就这么弃之不顾。。。马晓乐做不出这样的事。 于是,想着想着,马晓乐的心就顿时一软,连忙丢下手里的兵器,冒着大雨跑了出去,一直跑到了那人的身边,马晓乐的眼中不由露出了一股焦急的神色:“喂,醒醒,醒醒!” 看那人神色,也不过才三十岁出头的模样,马晓乐想了一想,最终还是一把背起了那人,急忙背到了自己站岗的那处雨棚之下,急忙喊附近的食铺端来了一碗姜汤,强行给那人灌了下去! 终于,过了许久,那人终于缓缓地醒了过来。 “喂,大兄弟,你是哪里人?怎么流离到这里的?”马晓乐关怀地看了那人一眼,不由得加重语气,恳切地道:“一会我就唤来人,将你先送进附近的医馆里,有什么事,等到了顺天府在说。” “敢问。。这里是汴京城么。。”那人昏黄着眼睛,半晌踩回过神来,忽地颤巍巍地开腔了。 “对,没错,这里就是汴京城。”马晓乐笑着答道,一股淳朴的笑容在他的脸上霍地浮现了出来。 忽然,那人的眼中顿时爆发出一股希翼的目光,忽地猛然一把抓住马晓乐的手,马晓乐的心顿时一个激灵,就在马晓乐满心惊恐,准备猛地一把抄起手里的长刀时,泪水,已然滑落在了那人的脸庞之上,只听那人那原本呜咽的侯中顿时猛地爆发出一阵深沉的呼声,:“我乃是江宁府学正秦桧,快。。快去找宁奕宁大人,快告诉他。。江南。。反了!!” ~~~~~~~~~~~~~~~~~~~~~~~~~~~~~~~~~~~~~~~~~~~~~~~~~~~~~~~~~~~~~~~~~~~~~~~~~~~~~~~~~~~~~~~~~~~~~~~~~~~~~~~~~~ 仅仅只是在第二天,江南大乱的消息,顿时传遍在了汴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当马晓乐急急忙忙冲进镇国公府的时候,宁奕还没起床呢! 然后,就在同一天的时间内,尚书省也接到了来自江南的噩耗,而这封战报,比起事发之时,竟然已然足足晚了一个月! 这一下子,整个汴京城,包括整个天下,都立即开始掀起了一阵巨大的震动!长期以来一直被大宋号称鱼米之乡,天下粮仓的江南。。。乱了!这是什么概念!整整百年来,大宋没有真正发生过一起百姓造反的事件,可是,眼下,它就竟然真正的发生了! 江南乱了,徽宗皇帝的病情,也不由得更加的重了。 当宁奕火急火燎地赶往皇城的时候,其余所有的文臣武臣,也正一起赶往皇城,接受徽宗皇帝的军机议事! 值此时候,北方正在用兵,宋辽正在处于战争阶段,而这个时候,江南却竟然也乱了起来,仿佛就连这天,都都塌了一片! 当宁奕见到徽宗皇帝的时候,只见徽宗皇帝已然穿着好了,只是脸上的疲惫之色却是怎么也无法消除的,淡淡地冲着群臣一挥手,道:“都坐吧!” “谢陛下。”群臣急忙叩谢了一声,然后各自坐在了由小太监搬来的椅子上。 只是刚一开始议事,宁奕这才终于明白了过来,江南的乱相,究竟因何而来了。毕竟,秦桧让马晓乐给自己带来的情报并不十分清楚,所以当宁奕听晓了以后,急忙火急火燎地奔向皇宫来了,只是,群臣们所议的那封战报,也仅仅只是一个月前的战况了! 方腊造反了! 方腊以摩尼教传教,率众在歙县七贤村造反,假托“得天符牒”,自号圣公,青溪的农民闻风响应,人数到达万人,由此,江、浙地区震动,六月,陷青溪,七月陷睦、歙二州,因战乱涉及人口规模约二百万。所掠妇女,自贼洞逃出,裸而缢于林中者,相望百余里。 而此时,方腊已然改元年号,名为。。永乐! 听完了战报以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唰地立时变的灰暗无比,一个个如同遭了当头一棒,怔怔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第四百三一章 平叛之策 方腊是谁?这个名字第一次在所有人的心头涌了上来,尽管人人面面相觑,经不住满脸的惊恐,可是站着跟桩似得宁奕,心下却不禁思索了起来。 按照真实的史料记载,方腊叛乱,应当是在宣和二年十月,而眼下却正是八月的时节,难道,历史因为自己的出现,而产生了偏差了么? 宁奕不由地想着,老臣相蔡京却不由得低声道:“臣请奏,立即发兵前往江南平叛!” “屁话!”宁奕在心里不禁嘀咕了一句。 若是不平叛,难不成还得等着人家打上门来么?若是如此,恐怕这大宋朝就真的亡了!那么也就不需要宁奕再去费尽心思改变国祚,这大厦首先就得自己毁在自己的手上了。 “现在宋辽正在交战时期。。”徽宗皇帝看了一眼众臣,只见众臣一个个畏畏缩缩,不敢进一言的样子,生怕惹火上身,徽宗皇帝的心里不禁有些淡淡的失望,想了想,忽然道:“只是。。不知朝廷的银晌,现在究竟能拿出来多少?朝廷可发之兵,又能达到多少?” 徽宗皇帝的目光落在了户部尚书刘昺的身上,刘昺顿时心里一惊,面对着众人,刘昺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禀道:“回陛下话。。北方正在用兵,上个月长江掘了口,沿户百姓也需要安置。。。所能拿出来的军饷。。恐怕不足十万两!” “这么少?”徽宗皇帝的脸色变了数变,不由得咳嗽的更加剧烈了,一直侍立在一旁的梁师成不由急忙扶住徽宗皇帝,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徽宗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停下,这才缓缓地问道:“那么,朝廷现在,究竟能发之兵,还有多少?” “五万!这还是从西方抽掉而来的。[.超多好看小说]”新任的兵部尚书黄裳心里早已是一本账了,看了一眼徽宗皇帝那欲吃人的眼光,黄裳心头一震,急忙道:“加上各州郡的兵力,共加起来的,应当有十五万左右!” “十五万。。。”徽宗皇帝摇了摇头,手关节不由轻轻地击打在桌上,缓缓地思索着:“这份战报,也已是一个月前的战报了,恐怕现在贼兵的势力要更加的大了,北方的兵力不可抽掉开,至于南方。。。” 眼下,大宋已是南北齐齐用兵,这让徽宗皇帝的心也不由沉进了谷里,这无论多么富庶的国度,也终究无法经得起战争的损耗的!要知道,仅仅只是运往辽国战线的一天的粮食,便已可供给一郡百姓半个月的吃喝了! 武器。。兵源补充。。等,也都还没有计算在内!所以,眼下的大宋,若是说正处于饥寒交迫之中,倒也不为过。 “至于南方,朕需要在三个月内解决叛乱!”思索了良久以后,徽宗皇帝脸色也不由得顿时灰暗了下来,并不是徽宗皇帝只想在三个月内平叛,而是徽宗皇帝。(.)。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倘若是战争时间扩大,不仅北方的战线难以补充,南方也将立即限于瘫痪状态,所以徽宗皇帝的心里,只有三个月! 这形势,不可谓之不急! “谁有制敌良策,都可以说说。”徽宗皇帝缓缓地闭起了眼睛,胸口那剧烈的燥热感使得徽宗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虽说如此,徽宗皇帝却依然还是坚持着开了这场军机议会。 众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无一人问答,笑话,开什么玩笑?三个月的时间平叛?且不知现在的战争情况究竟进行到哪一步了,就算是知道。。那又能怎样? 见群臣无一人说话,徽宗皇帝的心也顿时跌入了深谷里。 看着眼前一片安静的群臣,徽宗皇帝不由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眼光不由再次瞄向了正低着头独自思索着的宁奕,淡淡地开口了:“宁爱卿,不知你可有什么制敌良策!” “啊。。”宁奕被徽宗皇帝这猛地一打断,顿时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抬眼一瞧,只见徽宗皇帝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正充满了一股希翼的目光,宁奕心下顿时一个机灵,又左右瞧了瞧,只见群臣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才慨然一叹,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当前最要紧的事情,并不是平叛,而是安抚!” “安抚?”见宁奕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徽宗皇帝轻轻地咳了一声,含笑点了点头,道:“继续说。” “是!”宁奕不敢有它,在腹内又微微地思索了一番以后,这才沉声奏道:“回陛下,臣以为,当先平叛,不如先考虑两点,第一,方腊既然已经改元永乐,前往向其效忠的的人,究竟会有多少?” “其二,方腊靠传播摩尼教而获得了大量的信徒,而至于有没有其余的兵源补充,也是重中之重!倘若方腊可以率领万名乱匪攻下清溪,那么,他还能够拿下睦、歙二州么?答案很显然不可能,所以臣的估计。。现在的方腊,兵力总数。。恐怕已然达到了二十万有余!” “二十万!”群臣顿时齐齐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二十万兵力,就算是与大宋划江而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了,然而,宁奕的下一句话,却顿时让所有的人顿时跌进了黑暗的冰谷里了:“然而,即便现在已然有二十万兵力,恐怕在不久的将来,也将会达到四十万的规模!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兵源补充,就是江南的百姓!所以,臣以为,要大败方腊,就必须要先安抚住江南的百姓,此其一也,却也是万万不可缺少的一点!” “宁爱卿,你真的认为,江南。。已经乱到了那种程度了么?”徽宗皇帝一脸铁青,不由得道。 “是!臣以为。。就是如此。”说完了以后,宁奕顿了一顿,急忙复又禀奏道:“当然,这也只是臣的预估而已。。做不得真。。但是臣依旧认为,平叛,安抚,并驾齐驱,方才有可能在三个月内解决平叛!” “好!”徽宗皇帝冷冷地点了点头,指尖一指宁奕,冷声道:“朕现在就许你江南宣抚使,同时授予你江南兵马大元帅一职,总领江南大局,宁爱卿,朕要你三个月内务必摒除江南叛乱,宁爱卿,现在,你告诉朕,你做的到,还是做不到!?” “什么?”宁奕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宁奕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个时候,徽宗皇帝。。竟然命令自己出征。。而且,还是在三个月内! 回顾历史,宁奕之所以能够大约猜测出,现在方腊的兵力已然达到了二十万,还是全赖于对于前世时所熟知的这段历史所致,只是,要在三个月内平叛江南。。这让宁奕只是想上一想,便希望渺茫。 然而,迎上了徽宗皇帝那略带有隐隐希望的眼神,宁奕的心不由得忽地一软,任凭傻子都能看得出,徽宗皇帝此时此刻的病情,已然渐入膏肓了,那写满了憔悴的苍白的脸色上不带有一丝的血色,就连那原本乌黑的头发。。也顿时白了一片。 想及此处,宁奕顿时长长的叹了口气,躬身禀道:“臣宁奕,领旨!” 在说完了这一句话以后,宁奕微微地抬起脸,目光顿时和徽宗皇帝碰撞在了一起,徽宗皇帝眼中忽地露出了一股淡淡的神采,微微地点了点头,那一刻,宁奕很明显的看见,徽宗皇帝的眼神中,赫然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 第四百三二章 再回江南 荒芜的平原上,一望无际,远远的几颗歪脖子树上,却也不由显的几分孤寂,风吹草动,掀起阵阵的波浪! 此时正值炎热的夏季,然而这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却没由来的生出了几分孤独,让人不禁从心底生出了几点愕然。 远远的,那几颗歪脖子树上,赫然飘荡着几具尸体!随着这阵炎热的风吹过,那几具挂在树上的尸体,也不由随风飘荡了起来,不禁让人从心底里感到有些恐怖! 夏季是炎热的,那几具尸体因为这炎热的天气而变得有些腐烂,整个尸身也变成了一具空空的皮囊!隐约间,还可看见几条白色的尸虫,从皮肉里钻出来,复又钻了进去。 这是一片已经被烧焦一空的一片村落!看起来,已经有不少时候了! 宁奕此刻就站在这一片烧焦的灰烬旁,暗自神伤。 经过一个月的长途跋涉,宁奕所率领的五万余名各卫所抽掉的军队,以及韩世忠所率领的八百虎卫军,随行的,也有宋江等三十五员首领,只不过,宁奕还并没有将他们三十五人编入任何一只军籍里,只是让他们暂且编入虎卫军,至于具体的职务么。。。压根没有! 但是,宁奕为什么要带着这三十五人,跟随着自己出京下江南平叛,并没有人能猜的透,宁奕自己也不说,也就无人在敢问了。(.) 深深的叹了口气,宁奕看着眼前的这一派荒凉的景象,宁奕等一行已经进入襄州地区了,沿路上也已不断地看见一副一副荒凉的景象,这让宁奕从心底里感到无比的神伤。 然而,越接近战线,宁奕得到的情报也是越来越多!每天面对着那堆积如山的战报,宁奕的心早就已经沉浸了骨子里了。只因为这场叛乱,给整个大宋带来的毁灭性,也是殊为巨大的! 战事现在已经到了不可逆转的境地了,宁奕已经得知了,自己的老家庐州已经陷落,完全沦为敌手,洪州,杭州,潭州,江宁等等六州五十二县已经尽入敌手,等同于占据了大宋的半个江山,其版图之辽阔,已然可以与当年的南唐相提并论了! 眼前的这一切一切,也不由让各路的官兵惟之愤慨!越往南,这样的惨烈景象便越发落在众人的眼前,越来越多的惨景,越来越多的死人,无一不在宣告所有的人,江南,危也! 江南危险,所有人都知道江南危险,却没有人能够意识到,原本富庶的江南,现在已经变成了何等的模样。 又走过了三天的时间,镶州,远远的已然近在眼前了! 忽然,远远的前方,豁然出现了一群又一群逃难的百姓! “去问问,他们是哪里的百姓?”骑在马上的宁奕远远地便看见了眼前的这番景象,不由的低声对身边的韩世忠说道。 “是!国公爷!”韩世忠点了点头,指尖一挥,八百虎卫立即冲了上去,那群百姓显然不知道这路突然而来的兵究竟是什么人,立即吓的全身发抖,不禁急忙跪下来向着韩世忠不断地磕着头。 韩世忠摇了摇头,马鞭一挥,和蔼地道:“你们不用怕,我乃是汴京而来的官兵,你们是哪里的百姓?从何处而来?” “我们。。我们是从襄州而来。”一听是官兵,那群百姓显然没有再那么的恐惧,结结巴巴的连忙说开了:“贼党来了,来到镶州城下了,太守大人让我们快点逃走。。” “贼兵已经来了?”韩世忠心里顿时一惊,点了点头,便没有在言语了,随即让人给了这群百姓一些银两以后,这才回到了中军,向宁奕禀报了这一切。 “贼兵既然来了,我们还在这里等什么?”宁奕淡淡地道,看了一眼那昏黄的天空以后,宁奕冷声道:“既然贼兵来了,咱们就一定要把他们打的如同落水狗一般,走!大军开赴襄州!立即启程!” “是!” 远远望去,一派旌旗涌动,长长的如同一条青龙一般,一眼也望不到头! ~~~~~~~~~~~~~~~~~~~~~~~~~~~~~~~~~~~~~~~~~~~~~~~~~~~~~~~~~~~~~~~~~~~~~~~~~~~~~~~~~~~~~~~~~~~~~~~~~~~~~~~~~~~~~~~~ “太守大人!太守大人不好了!” 此时此刻,襄州太守邓浩正站在城头之上,看着眼前贼兵那一派浩大的声势,正在愁眉苦脸之际,远远的,一声急促的声音,豁然传入了邓浩的耳里。 “要死了!要死了!我看真的要死了!”一听到“大事不好”这四个字,邓浩的心就顿时猛地一颤,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的师爷,不由得猛地一怒道:“什么大事不好!你是要死了是不是?” 被邓浩这么一训斥,那师爷倒被邓浩虎了个面无人色,怔了半晌,这才面色紧张地道:“太守大人,您快去北城头瞧一瞧。” “北城头怎么了?”邓浩的心顿时跌进了谷里,要死了,这下真的要死了,自己来襄州为官不过短短一年时间,竟然就碰上了这等掉脑袋的大事,这让邓浩的心里也不由感到了无比的懊恼。 当初好死不死的,怎么就想起来求人花了那么多银子,到了襄州来当太守? 邓浩一边悲愤地想着,脚下可不敢停,急忙拉上那师爷道:“愣着干嘛,还不带我去看看?” 此时,北城头下,远道而来的宁奕等一行官兵早已经就地开始休息了。 城头下突然多出了这么一只军队,一时间守城头的士兵也不敢确定这究竟是哪一只人马,出于谨慎起见,任凭韩世忠等人如何叫门也是闭门不开,若是靠的近了,城头上还会射下几只箭矢,宁奕索性也就命令全军的士兵就地休息,不在贸然进城了。 过了不一会儿,襄州太守邓浩终于赶到了北城门处,只是刚一见到邓浩,那守城的士兵长就立即一脸笑容地冲了上来,一脸谄笑地冲着邓浩道:“太守大人,我们兄弟人人奋勇个个争先,硬是没有让他们进城!准又是一群贼兵,太守大人,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兄弟就是死了也值了。” 第四百三三章 洪载 邓浩火急火燎的,哪里还能听的进这士兵长的谄媚之言,看的身边的师爷也是一阵摇头,都这个时节了,还不忘拍马屁! 邓浩登在城头一看,不由的怒从心起,猛地狠狠的一个巴掌仍在了那位还一脸谄笑的士兵长脸上,顿时把那位士兵长打的眼冒金星,膛目结舌,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说的屁话!那是玄团黄龙旗!城下的这是朝廷的军队到了!还不快打开城门迎接!我襄州城有望了!” 说完,邓浩抬起腿又是一脚,狠狠地踢在了那名士兵长的屁股上。(.无弹窗广告) 城门,豁然打开了! 一身官服的邓浩急忙出城迎接,一见到宁奕,不由得顿时大哭道:“上差可算来了,若是在迟了半步,我襄州城就危险了!” “你是襄州太守邓浩?”宁奕骑在马上,定睛看了一眼,不由地道。 “是!属下就是邓浩。”邓浩一见眼前的这位年轻的上差认得自己,不由的大喜过望:“上差大人,我们兄弟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与贼兵打了几场,硬是没有让他们进城,上差大人,邓浩从现在起就听您的吩咐,只要您一声令下,下官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唉?上差大人,上差大人等等我!” 正说间,只见宁奕已然骑着马向着城内走去,邓浩一见,心里立即一阵大急,急急忙忙的扶着官帽,连忙向着宁奕的背影追了上去。(.) 一路长驱直入,只见襄州城内家家户户已然没了踪影,宁奕不禁回头望向邓浩,疑惑地道:“这襄州城里的百姓。。都哪儿去了?” “回上差的话。”邓浩一时间摸不准这位上差究竟是个什么来路,只好战战兢兢地道:“是下官让城里的百姓先行逃出去的。。上差大人,我襄州城虽然算不上多么富庶,可也是人丁兴旺,襄州卫所的兵力不过短短一万有余,贼兵势大,下官恐怕襄州城一破,全城的百姓遭殃,便打开城门,放襄州百姓自行逃生去了。。” “嗯。”宁奕点了点头,道:“尽管有怠战的嫌疑,但是一心为民,也有与城同亡的气概,邓太守,你的这份功绩,本国公记下了。” “国。。国公爷?”邓浩仿佛呆了一呆,仔细打量了一眼宁奕,眼前这个骑在马上的年轻人英气中透露着一丝威严,这让邓浩心里隐隐的感到了些什么,不由地满脸疑惑地脱口道:“上差大人。。您。。您真的就是镇国公?” “屁话!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瞧瞧,这不是镇国公又是谁?莫非天底下还能有第二个镇国公么?”一直策马跟在宁奕身后的周丁鼻子里不由的哼了一声,冷喝道。 “镇国公,原来您真的是镇国公!”邓浩顿时眼中猛地泛起一阵精光,一脸的兴奋之色顿时油然而生,“拜见镇国公爷!” 宁奕点了点头,示意邓浩起身,紧接着嘴巴抿了抿,道:“贼兵,究竟有多少人?” “将近五万!”邓浩握了握拳头,一脸的紧色:“昨日刚到城下!呸!那帮贼兵,要我邓浩开城投降,好歹我邓浩也是两榜进士出身,岂能与一群贼党同流?” “这么多?”宁奕顿时吃了一惊,想了一想,复又道:“眼下之危,是解了襄州之围,才是万万要紧的事,本国公奉皇命来到江南,出发之前已在君前立下军令状,务必要在三个月内平叛,襄州之战,关系到我官兵平叛第一仗,大家务必要倾尽全力!” “是!”众位将士一身齐喝,个子早已暗地里摩拳擦掌了起来。 ~~~~~~~~~~~~~~~~~~~~~~~~~~~~~~~~~~~~~~~~~~~~~~~~~~~~~~~~~~~~~~~~~~~~~~~~~~~~~~~~~~~~~~~~~~~~~~~~~~~~~~~~~~~~~ 洪载只觉得自己现在很满足,是的,很满足!洪载很满足! 洪载是圣公的大弟子,也是圣公的第一代弟子,自从跟着圣公造反以后,洪载觉得,这日子,都变得越发的不一样了。 洪载是一个泥腿子出身,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人物,虽然读书不多,可是洪载的经却念的极好,最起码,其他的教众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洪载所信的,正是摩尼教,据圣公说,摩尼教秉信太阳,太阳就是自己一切的根本,所以,洪载只要一有空,就会拉着全军的将士对着太阳摆上一摆。 当然,摩尼教并不反对喝酒吃肉,也不禁女色,这让洪载感到很满足,自从圣公委了自己这个五路征讨大将军以后,洪载的幸福日子,便从此开始了。 可不是?洪载今日的一切,都是圣公给的,此时此刻,洪载正懒洋洋的躺在一张虎皮大椅上,拥着两位教众们供奉的“圣女”,吃肉喝酒,好不自在! 闻着“圣女”身上散发出来的浑身香气,洪载的心里不由得立即一荡,就连心花儿也快要飞出去了,什么真主,什么先知,此时都早已经被洪载抛诸于脑后了! “洪天大尊,您看。。我儿子的这个事。。能不能通融一下?”一个土绅打扮的商人此刻正站在洪载面前,一口一个洪天大尊,叫的不亦乐乎。 洪天大尊是洪载的教位,这也是圣公亲自当着数万名教众亲自代明王许下的,面对着这个商人,洪载懒洋洋地点了点头,道:“本尊还要多谢你对本教做出的贡献,至于这两位圣女,本尊也自会在祈祷时代你向明王奏明,你下去吧。” “唉,谢谢,谢谢洪天大尊阁下!”那商人入教不久,却是个虔诚的摩尼教信徒,此时他穿着一身的白衣,一脸谄笑地向着洪载鞠了一躬,欢天喜地地退了下去。 事实上,洪载也不知道明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反正,圣公这样说,就丕自这样念好了,洪载微微地想着。 鼻间不断地传来着独属于女子特有的芬芳,洪载心中顿时一动,嘿嘿一声笑,一把将那两个千娇百媚的女子拉入怀中,手里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大尊,大尊不好了!”一位士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洪载不由的又急又怒,冷喝道:“什么破事那么慌慌张张的!” 那士兵劈头盖脸地遭了洪载一顿训斥,脸色变了几变,连声叫道:“大尊不好了,宋狗的军队出城了!” 第四百三四章 襄州之战(上) “什么?邓浩那老小子想死了不成?”洪载一把推开那两名“圣女”,怒气冲冲地大吼道:“本尊自从奉了圣公的命令以来,带着五万大军,所到之处无人敢不投降,邓浩算个什么东西!来人啊,随我去,把那襄州城拿下来,进献圣公!尔等便统统都立有大功!” “谨遵大尊法旨!!” 两边,一排子的白衣摩尼教众不由的昂然叫道。(.无弹窗广告) 朝廷的军队出城了,然而出城的,便仅仅只有不足一千名的骑兵! 一脑袋钻出帐篷,洪载看着眼前那一片早已排列好了的骑兵,不由的冷笑道:“尔等凡夫俗子,妄想用血肉之躯来抵挡我教的无上法力么?真是不自量力!来人啊,统统给我拿好武器,准备作战!待本大尊施展法力,助尔等一战!” 洪载一边扣着鼻子,一边向着中军的位置走去,顿时之间,鼓声如雷,唔。。我们的洪载洪大尊,开始。。施法了! 正远远地立在马上,马匪出身的胡老四不由的看着对面军中的那片奇怪的景象,不由得一笑,对旁边的韩世忠道:“将军,你看,对面开始装神弄鬼了!” “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么?”奉了宁奕军令打头阵的韩世忠不由得剑眉一扬,冷冷地看了一眼前方正站在一座台子上跳着奇怪舞蹈的汉子,不由向胡老四问道。[.超多好看小说] “他们在祈祷哩!”胡老四诡密地一笑:“俺在西北的时候这种东西见多了,只不过都是西边来的一些红毛子传教士,什么狗屁摩尼教,俺胡老四的刀下也不知沾了多少血了,也不见他们的什么明王来找我索命!” 一边说着,胡老四的刀尖猛地一指正在台子上跳大神的洪载,冷笑了一声道:“将军,你看,那个家伙一定就是他们的首领,不如就让我胡老四一箭先毙了他的命!如何?” “好!”韩世忠点了点头,猛地一提手中的马槊,大吼道:“为了大宋!” “为了大宋!”八百虎卫齐齐地扬声大吼道,胯下的骏马立时长嘶了一声,仅仅只是在瞬间,一股冲天般的杀气,立时腾空而起,飘荡在这半空之中! “好强的队伍。”站在城头上陪着宁奕观看的邓浩一见虎卫军的模样,立时脸色都是一阵大变,虽然是两榜进士出身,可是邓浩对行伍倒也不是十分的陌生,做为太守,不论民生,河道,经济,商业等,都需要一概而熟,所以邓浩尽管是靠花银子、拍马屁上位的,可是那两榜进士却是货真价实,是与千军万马里杀出来的两榜功名,完全做不了假的。 “襄州有望了,解救襄州有望了。”邓浩一边想着,一边在心里暗自庆幸着,事实上,在宁奕等人到来之前,邓浩就连遗书都已经写好了,话说,如果能够不死,谁又能够舍得放弃那八房姨太太?总之,邓浩是万万舍不得的。 此时,洪载赤身裸体,在台上跳的不亦乐乎,就连那一对大肥腚,在太阳光的闪耀下,都显得格外刺眼! “因为凡人被明王的灵引导,都是明王的子弟,都是明王的儿子。赞美明王,好使我等能够在明王的恩典和知识上有所长进!赞美明王!赐予我等钢筋铁骨,破除着黎明前的黑暗!” 洪载披头散发地向着太阳大声地念着,这一次,洪载对自己的表现感到很满意,在洪载的心里,可以说这是洪载最为优美,最为标准的一次向明王祈祷的仪式了! “明王阁下已经赐予尔等铜皮铁骨和长生之力!”洪载赤身裸体,披头散发,一脸神棍的模样尽显无余,手指向着正咆哮之中的虎卫军猛地一指,威风凛凛地大吼道:“做为明王阁下最虔诚的教徒们,向着光明的方向冲吧!” “冲!!冲!!冲!!” 各个一身白衣白甲的贼军顿时齐齐地大吼了起来,一脸的狂热尽显与脸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虎卫军,也顿时动了起来! 八百虎卫,动起来的时候,如同一只奔腾的猛虎一般,猛地从斜刺里向着贼军的方向冲了过去! “杀!”站在看台之上的洪载口中顿时爆喝了一声! 八百杆马槊迎上白衣白甲的贼军以后,顿时溅起了一片飞血! 凶猛的马蹄践踏在这一片刀枪林立的方阵之中,顿时仿佛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尖刀一般,猛地切开了一个豁大的口子! 八百虎卫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阵形,在这满含着惨叫声的战阵之中,左突右刺,顿时扎开了一个又一个的肉洞! 左闯右冲,无人能挡!人在吼,马在嘶鸣,天在咆哮! 一声闷雷,豁然划过这无边的天际,就连这天色也顿时暗了下来。 就在这片遥遥的天际之下,一场大战正在进行着。毫不费力地冲破了前军的方阵,韩世忠猛地大吼道:“霹雳弹准备!” 霹雳弹?这是什么东西? 就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又一只的黑色的球形物体,顿时飘满了整个天际。 轰!! 顿时,一片又一片的红色的血花飘荡起来,那数百只霹雳弹在人群中顿时炸了开来,残肢断臂,立时洒满一地。惊叫声,惨呼声,痛哭声不绝于耳,满地的鲜血! 这是什么怪异的兵器? 就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八百虎卫军已然变幻了阵形,笔直地冲着中军的方向冲了过去! 八百条斩马刀,在这阳光的闪耀之下,显得格外的刺眼,和冰冷。 马蹄如雷!八百虎卫就像是踩着一团烈烈的火焰一样,笔直的再次冲破了那一道又一道的防御阵线,在这密集的人群里,虎卫军的这八百条汉子就如同一个又一个身披着黑甲的杀戮者,斩马刀抬起,砍下! 一个个滚热的躯体就此倒下,洒出一腔鲜血,那不断地向着虎卫军捅去的刀剑,仅仅只是在那闪着黑光的铠甲上划出一道道白白的细痕,便再也无法进入分毫了。虎卫军是目前大宋最精锐的部队,又岂能那么轻易的折去? 第四百三五章 襄州之战(下) 这也是宁奕让虎卫军打前阵的原因,宁奕也想看看,这只将整个江南闹的轰轰烈烈的贼军,究竟有多强的战力! 然而,现实的是,宁奕,失望了!这哪里是什么军队,简直就是一群刚刚学会了如何走阵的乌合之众罢了! 什么狗屁铜皮铁骨,什么无上法门,用胡老四的话来说,这都是统统放他娘的狗屁! 眼前,贼军之中的高台之上,洪载睁大了眼睛,仿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五万大军,这可是五万大军!整整五万大军,就在自己这战阵之中毫无顾忌的左冲右撞,仿佛如入无人之境,这让洪载的心里也不禁深深的感到惊恐起来。 官兵。。什么时候变得怎么样强了?洪载在心里不由微微地想到,竟然连明王赐予的无上之力都能够轻易挥开,想到这里,洪载不禁冷喝了一声,大叫道:“统统上,统统都给老子冲上去,剿死他们!” 然而,洪载的话音只是刚落,那八百名虎卫军,仿佛如同一只鸿雁一般,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然就快要冲进洪载的眼前了。 “娘的!护驾!啊不,护教尊者!保护本尊!”洪载惊得顿时语无伦次起来,连忙光着腚指挥着身边的侍卫,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吼着道。 骑在马上的胡老四,早已经悄悄地从背上摘下弓,沾弓搭箭,瞄准了正飞快地向后退却着的洪载。[] 只听嗖的一声,一只弓箭笔直地从胡老四手中的弓上飞了出去,夹杂着一丝呼啸的声音,凶猛地向着洪载的胸口而去! 洪载正慌乱地指挥着身边的侍卫们护佑,冷不防一声破空声传来,洪载抬眼一看,只见半空中,一只弓箭正笔直地向着自己射来,惊得洪载顿时腿下一软,猛地栽倒在地,那只箭顿时猛地顺着洪载的头顶上划了出去,立时惊得洪载一身的冷汗直流! “保护本尊!快来人,保护本尊!!”洪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吓得魂飞魄散,就连声音都变成了颤音,倒在地上半晌也起不来。 此时,一直冷眼站在城头上观看的宁奕不由淡淡地叹了口气,这场战争,胜负已定!所以,宁奕觉得,已经没有在看下去的必要了。 “河北路卫将军刘光世,河南路卫将军王禀,开封路卫将军郭仲荀听令,率领人马,立即出城支援韩世忠部,必要时,尔等可以乘胜追击!”宁奕缓缓地看着眼前的这三名将军,冷声喝道。 “末将遵命!” 襄州城大门猛地四开,朝廷的兵马,出城了! 宁奕这一次带来的三路人马,各计一万五千士兵,约合五万有余,此时,五万士兵倾巢而出,立时在襄州城下与贼兵展开了一场浩浩荡荡的大战! 瞬时,旌旗蔽日,两方的人马和旗帜仿佛就连这下山的太阳都已遮住了似得,浩浩荡荡的人马纵横千里,密密麻麻的一眼也望不到头,耳边到处都是喊杀声,战鼓声,不绝于耳! 宁奕要的,就是以一战而靖全功!彻底将襄州城之围解除,最起码,从宁奕目前接到的情报来看,官兵们目前都还是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其中虽不乏官兵战力匮乏,事实上,与贼兵势大,也是有一定的关系! 若是一只猛虎被一群贪婪的豺狗围着,也终将毙命,现在的江南就是这么一个局势,江南处处烽火,每州每郡皆竖起反旗,纷纷响应圣公的旗帜,这让官兵顿时被打的手忙脚乱,措手不及,外围之火未解,自家窝里先乱了起来,江南的局势又怎能不糜烂于斯? 这一场战斗,一直从夕阳西下,战斗到了月上枝头! 此时此刻,整个襄州城下,到处都是一片鲜血,浓浓的血腥味已然充诉在了众人的鼻间,可是,每个人的眉头就连动也没有动过,这是一场浩大的战争,数万人之间的对抗,就算是在整个大宋的战争史上,都是绝对罕见的! 这是一场硬碰硬的较量,毫无技巧的一场较量,战争的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好看的小说) 黑漆漆的夜里,洪载早已经是灰头土脸的一副模样,满身都是灰尘,一开始,洪载还可以安心的躲在大帐里,耳边听着那不绝于耳的喊杀声,在心里念着明王大人保佑。 可是好景不长,仅仅只是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一个惊人的噩耗便猛地传来了:“前军,已经被击溃了!” 于是,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洪载急忙带上两个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圣女,慌慌张张的逃向后营,没想到,仅仅只是没过多久,一个让洪载感到悲愤欲绝的消息顿时传来:“中军被击溃了!” 五万大军啊,那可是整整五万大军啊!洪载在心里悲愤地想着,在诸位“尊者”的劝说之下,洪载索性把刀一提,亲自砍下了那两名圣女的头颅祭旗,骑上战马,提刀上阵了! 莫不是我没有把圣女献给明王大人,明王大人这是在降罪于我?洪载在心里惊恐地想着,看着眼前这一片杀戮的景象,洪载连忙又闭起眼睛,虔诚地向着明王大人祈祷了一句,然后大吼一声,猛地一纵马就冲了上去。 洪载在人群中冲来冲去,半晌也没有冲到一线去,却被几只飞来的流矢差点射中,惊得洪载一屁股跌在地上,半晌也起不来。 “大尊!咱们还是快走吧!”几个“护持的尊者”急急忙忙地来到洪载的面前,看着眼前那已经如同溃了的蚁穴似得军队,几名侍卫连声道:“快点走!大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的五万大军,我的五万大军啊!圣公这下怎么能饶的了我!”洪载吓的如同一个婴儿一般,躺在地上,顿时大哭了起来。 “明王大人一定不会怪罪大尊的!”几个侍卫看了一眼身边已开始不断地开始向后逃窜了的阵线,急忙道:“明王大人慧眼如炬,已经知道大尊尽力,想来圣公也不一定不会怪罪大尊的,快走吧,大尊,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好!咱们走!”洪载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带着几个护卫,仓皇地就向着没人的夜色里狂奔了过去。 这一场诺大的混战已然渐渐的分出了胜负,从开始的渐渐逼近,到最后,整个贼军顿时如同溃了得蚁穴一般,这一场大战,在贼军的阵线开始动摇了以后,仅仅只是在短时间内,便变成了一场空前绝后,你争我夺的大溃逃! “追!追!追上去都给老子杀了!”听到耳边那浓浓的象征着追击的鼓声,骑在马上的三位卫所将军猛地大吼了一声,凶猛地向着逃兵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四百三六章 布局(上) 一丝曙光,豁然开始缓缓地照亮了这整个神州大地。(.) 这一夜里,贼兵在前,官兵在后,逃的不亦乐乎,这上万人规模的大溃败,却也着实壮观的很。 只见远远的,密密麻麻的人群排成了一条紧密的长龙,你追我夺地向着奔跑着,那上万人的规模从高空俯瞰下去如同黑压压一只只密密麻麻的蚂蚁一般,贼兵的这场诺大的溃败已然无法避免了! 洪载仓皇地奔逃在一片茂密的林中,虽然洪载领军的本事不大,可是逃命的本事却是大大的很,洪载自知如果随着人群跑,定然不知能跑出多远,索性在几个护法的帮助下,将那浑身的白衣尽皆扯去,钻入了一片茂密的林中,趁着着黑暗的月色,直到洪载等人在林中摸爬滚打了一夜,这才渐渐地甩掉了身后的追兵,仓皇地向着密林的深处奔了过去。 此时此刻,洪载原本那张白净的脸上,已是伤衡累累,黑漆漆一片尘土了! 见官兵已然被自己摆脱了开来,洪载顿时长吁了一口长气,随手将手中的大刀一扔,顿时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顿时瘫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嘴里还不断地念叨着:“我跑不动了。。。明王大人明鉴,我洪载是真的跑不动了。。” “大尊!”几个护法也是累的不省人事,但是依然还是警觉地看了一眼周围,低声道:“大尊,我们还是先走吧,先离开这里再说。。此地不宜久留啊。” “本尊跑不动了!”瘫倒在地上的洪载那杀猪般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你们要跑你们跑吧,本尊已经完完全全的跑不动了!就算是死,我现在也绝不起来!” “这。。”几个护法见洪载铁了心,也就统统都闭上了嘴巴,想了半晌,一个护法低声道:“大尊,接下来。。咱们要往哪逃?” “呀呀个呸的!什么逃!把本尊说的那么狼狈不堪,是跑!跑路,懂不!”洪载圆瞪着眼睛,一时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顿时一个巴掌扇在那护法的头上,“明王大人在上,你这样口无遮拦,你就不怕明王大人降罪于你么!” 一听“明王大人”,那护法的脸色顿时一变,这些摩尼教徒尊明王为第一神尊,所畏惧的,除了圣公,也就是明王了! “那么,大尊,我们接下来。[.超多好看小说]。打算去哪?”另一个护法有些悲哀地道:“五万大军全没了,不知圣公能不能放过我们。。” 说起圣公,洪载的脸色这才勃然变色了,那护法说的没错,自己领着五万军队,竟然仅仅只是在一夕之间便被打了个全军覆没,只此一条,圣公就足可依照军令,斩下自己的那颗项上人头了! 想到这里,洪载不由有些犹犹豫豫地开口了:“圣公若要怪罪下来。。尔等可有什么好办法?” “嗨,大尊。”一个护卫顿时冷笑地开口了:“要怪就全部都只能怪老温那个家伙,竟然给官兵通风报信,还布下了妖法阻碍了大尊施法,有了这样一名内奸,我们又怎么能不败?” 那护法口中所称呼的老温,正是那位白天里进献给洪载两名“圣女”的那名商人,既然一时半会找不到借口,就索性将老温那个倒霉精推出来当个替罪羊好了,明王大人在上,我洪载可是忠心耿耿啊。 “对!对!你说的没错,就是这样!”洪载的两只眼睛里顿时爆发出一阵闪亮的金光,不由得顿时拍着那护法的肩膀一阵大笑:“好!干的不错。嗯。。事实就是如此,尔等可都知道了?” “谨遵大尊法旨!”几个护法顿时一齐大吼了起来,然后,配合洪载那一脸阴沉的笑容,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 襄州一战,斩敌首级万余名,虎卫军四入敌阵,四入四出,并险些斩下敌将首级,平南之战首战告捷,大获全胜! 天亮以后,在各路人马渐渐地回到襄州以后,宁奕急忙奋笔疾书,用他那歪歪扭扭的一手书法亲自写下了这么一份战报,然后命人快马加鞭,星夜送往汴京城,这还是自江南战乱起时,朝廷所获得的第一个大胜仗。 这一仗,赢得也是大快人心。 尽管各路将领一脸的喜不自胜,可是宁奕脸上的愁容却依然没有消去半分。 想打个大胜仗容易,但想真正的令江南稳定下来,却是难上加难啊,宁奕在心里微微地想着。 宁奕到过江南,并非不知道江南的隐患究竟在于何处,现在,一年过去了,宁奕已然成为了当朝国公爷,既然再次回到了江南,宁奕便思索起了,如何将这整个江南的面貌重新焕然一新。 所谓破而后立,现在这个时节,正是个好时候啊。 当然,宁奕也不会随便与人说自己心里的这一番计较的,否则恐怕立即出师尚未捷,已然被人当作乱党打入天牢了! 国公爷又如何?宁奕不会做拿鸡蛋碰石头这种事情的。 在襄州之战胜利了没几天以后,宁奕便急忙叫来了襄州太守邓浩,命令邓浩立即从襄州城里派出信使,四处向各个还未陷入敌手的州、郡以及各个朝廷地方军队等发出信报,命令所有人严阵以待,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城池!流-亡军队则立即赶赴襄州城,镇国公宁奕,已然到了江南了! 果然,在信使出发以后大约半个月后,各地的消息便陆陆续续的传来了,其中有好的消息,也有坏的消息,可是饶是如此,也已经让宁奕的心里感到老怀大慰了,尽管江南地区还没有落入贼首的地方已经所剩无几,可是聊胜于无,宁奕对此还是感到很乐观的。 第四百三七章 布局(中) 于此同时的是,两道命令,也由宁奕经派往各地的信使,各地分发到了各个州郡,其一是废除花岗石采集,其二,则是命令所有州郡,立即倾尽全力铲除摩尼教。 可是,宁奕尽管来自前世,对于方腊利用摩尼教传教,也仅仅只是局限于知道的水平罢了,至于摩尼教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宁奕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宁奕在想了半天以后,立即叫来了襄州太守邓浩,问了个究竟。 此时,宁奕和邓浩二人,已然在一间幽静的房中,缓缓地谈了起来, “回国公爷的话,这摩尼教。。下官所知道的,也是很有限的很呐。。”邓浩此时此刻正搓着一双大手,有些拘谨地说道,适才宁奕命人传话给邓浩要求商谈事情,还十足的将邓浩惊了一下,这国公爷刚来襄州,谁都没有找,却偏偏找了自己,这让邓浩的心里也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你可以尽情的说。”看着邓浩的这一点把戏,宁奕淡淡地一笑,并没有把邓浩的这点小心思放在眼里,宁奕微微一笑道:“在本国公面前,你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本国公可不是那种会因言治罪之人。” “啊。。是!”被宁奕看出了自己心里的那一点儿把戏以后,邓浩的老脸上顿时一红,可是随即很快的,邓浩便调整过来了状态,清了清嗓子,道:“回国公爷,这摩尼教,本是在那西方兴起的一个教派,也可以叫做牟尼教,与我中华佛教却是同宗同源,却又甚是不太一样!” “怎么说?”一听到这里,宁奕顿时来了兴趣,急忙追问道。 “我中华佛教,源于天竺,而摩尼教却是源于波斯王国,教义本旨上与佛教很像,却又是大不一样。摩尼教的教众们认为太阳是至高神,崇拜日月,教徒服色尚白,提倡素食、戒酒、裸葬。讲究团结互助,称为一家,认为世上光明力量终必战胜黑暗力量,所以,摩尼教还有着另外一个名字,就叫做明教!” “明教?”宁奕心头里顿时一动,明教这个教派,宁奕又岂能没有听过,又岂能不熟悉?明太祖朱元璋,也曾是借助着明教的力量,而一登顶峰的,此时此刻,听到邓浩说出了“明教”二字的时候,宁奕便再也不敢大意了,开始认真倾听了起来。 “自大唐贞观年间,摩尼教进入我东土以来,一直到今天,已经历时百余年,事实上,大宋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就从来都没有承认过明教,所以,明教也只能一直流落与江浙一带传教了,在江浙一带,却还是很有威信和震慑力的!” 说到了这里,邓浩不由得摇摇头叹了口气,冲着宁奕笑道:“国公爷有所不知,有的时候,就连官府,也得看着摩尼教徒的眼色行事呐,这些教徒冥顽不灵,因为其教义的影响,但凡所遇见不平事,尽皆认为是“黑暗”,而摩尼教的存在正是要破除黑暗,迎接黎明,所以,地方上若是生出了些什么斗殴事件,官府一向的处理态度也就是顶多打一顿板子就给丢出去了,摩尼教在江浙一代势大,若是引起了什么不必要的后果,或是民变,当地的官员也都是难辞其咎的,所以,各地对犯了事的摩尼教徒,一向也都是听之任之,绝不会采取什么过激的行为。” “所以,摩尼教势大的原因,也正是如此了。”宁奕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江浙一代的官员对摩尼教徒听之任之,仅仅是因为害怕激起民变,长此下去,难怪这些贫苦的百姓敢于造反了!” 说完以后,宁奕紧接着话锋一转,淡淡地看了邓浩一眼,微微一笑,道:“想不到邓太守对摩尼教的熟悉程度如此的高,想来邓太守应该也曾经是一名摩尼教教徒的吧?” “国公爷。。”邓浩的脸色顿时一片大惊,一脸的惊慌之色写满了邓浩的整张脸上:“国公爷明鉴。。唉,实不相瞒,下官的确也曾受人蒙蔽,加入过摩尼教。。可是。。可是,天地明鉴,方腊造反之后,本官就已经与摩尼教一刀两断,再无来往了,国公爷。。下官句句属实,皆出自肺腑啊!” 看着邓浩那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就差赌咒发誓了,宁奕淡淡地摆了摆手,笑道:“就冲着邓太守宁与襄州同亡的这份决心,本国公也绝不至于乱想的,本国公说过,本国公绝不是一位因言而治罪之人,眼下,有一件事情,还需要邓太守操心一下。” 一听宁奕有任务要派下,邓浩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脸喜色地急忙拍着胸脯道:“国公爷尽管吩咐,不管是多么困难的任务,下官办的办也要办,办不到,也要办!下官身为一介地方父母官,就算是抛头颅,洒热血,那又何妨?” “这件事不需要邓太守抛头颅洒热血!”宁奕笑了笑,然后抿起嘴唇,低声道:“在本国公看来,战争固然可以使得江南一时平息,可是从长久看来,这股隐患却依然还是时时存在的!” 看着邓浩眼睛珠子都绿了的模样,宁奕索性直言道:“本国公之意,第一是打仗,打的那些乱党望风而逃,其二则是剿灭摩尼教,只要大宋有摩尼教在的一天,就绝不会真正的太平下去,本国公的这一番想法,邓太守以为然否?” “妙计!简直就是大大的妙计啊!”邓浩一听立时口不择言地交口称赞起来:“下官这就回去苦思冥想,为国公爷想出一套铲除摩尼教的方法,国公爷,您就瞧好了吧,下官定当殚精竭虑,优国公爷之所优,思国公爷之所思。” “那么,你就先退下吧。”耳边听着邓浩那不断传来如雷的马屁,宁奕顿时只觉得一身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急忙挥了挥手,示意邓浩退下了。 第四百三八章 布局(下) 很快的,在宁奕的吩咐之下,那位对于摩尼教极其热衷的邓浩邓太守,仅仅只是在第二天的功夫,便如实向宁奕呈上来一篇关于如何剿灭摩尼教的方案出来了。(.) 宁奕细细地看了一遍,邓太守所提出来的几点,第一则是鼓励百姓互相举报,如实者则奖励十两纹银,其二是任何一位人家都不得包庇,隐瞒摩尼教徒,否则按同等罪过论处。其三,摩尼教徒可在各州郡,限期内前往官府自动投案自首,表现佳者可获得十两银子的奖励,反之,则一律以叛党论处。 其四,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这一条,不禁让宁奕的眼前一亮:废除花岗石的采集。 为了修建万寿山,江南所耗费的人力和物力何止千万?然而所受苦的却尽皆是大宋江南最为穷苦的下等平民百姓,强拉壮丁,强取人头税,在这等高压政策,本来就不愿意充当民夫的那些穷苦百姓们更是心存哀怨,长此以往之下,这才终于酿成了这一次的江南大祸。 看到这一条以后,宁奕也不禁开始在心里深深的叹息了起来,第一次来江南的时候,自己只不过只是一名区区七品小吏,尽管手持尚方宝剑,却仍然无法撼动这大宋铁一般规律之下的任何一条,而现在,自己又来到了江南,可是这一次,自己却是秉持着镇国公的身份而来,又同为江浙宣抚使,平南兵马大元帅。自己现在在江南,已经完全可以等同与说一不二了! 既然自己现在已经有了改变江南的机会,又为何不去改变?这,就是宁奕的思维! 既然邓太守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和,宁奕这下也就不在担心一旦停止采集花岗石究竟会带来多么大的反弹了,于是微微一笑,冲着邓太守仔细地嘉奖了一番,便大手一挥,全部允了,并同时嘱咐邓太守,以上所提出来的种种针对与摩尼教的方针和措施需要立即执行,半刻也延误不得了。 邓浩一见宁奕的态度如此高兴,自然心里也是喜不自胜,趁着镇国公还在襄州的机会,邓浩又怎能不会抢着赶紧表现一番,等到平南之事一旦结束,镇国公就将立即成为整个大宋最为赤手可热的人物,没有之一!况且镇国公如此年轻便位高权重,他日成就定当不可限量,等到国公爷返京之时。。嘿嘿,我邓浩焉能没有水涨船高之日,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就是这个道理嘛。 邓浩得到了宁奕的允诺以后,立即便开始行动了起来,一时间竟然也忙的不亦乐乎,那一手效率倒也大出宁奕的意料之外,只是没过几天的功夫,附近并没有遭受到战争灾害的郡,县,便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向着襄州的方向禀报了情况,在邓太守的大力推动之下,已然开始有陆陆续续的百姓开始主动到官府投案,同时,在当地百姓的举报之下,也一柄抓捕了数个摩尼教徒,不日即绑缚进襄州城。 转眼半个月已然过去了,当初从襄州仓皇出逃的襄州百姓们在闻之官兵已经在襄州城下大败了方腊贼兵以后,也都陆陆续续地开始返回城里了,这边邓浩忙的不亦乐乎,那边的宁奕可也没闲着,这几日,因为失去城池而流-亡在外的当地卫所士兵队伍已然开始陆陆续续地向着襄州的方向闻讯赶来了,仅仅只是短短的七天时间内,闻讯赶来的队伍兵力总数就已然高达了两万有余,这也让宁奕的心里顿时感到了一阵阵的喜悦。 当宁奕所规划的一切的布局已然完毕,准备停当了以后,朝廷大军,便浩浩荡荡地顺着襄州城下,兵分两路,一路由刘光世率领,向池州进发,一路由王禀率领,向宣州进发,每路约合两万士兵,总计四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南下平叛,宁奕自己则和其余诸人坐镇襄州,统一调度。 朝廷已失五州四十二县,宁奕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们一个一个的,拿回来! ~~~~~~~~~~~~~~~~~~~~~~~~~~~~~~~~~~~~~~~~~~~~~~~~~~~~~~~~~~~~~~~~~~~~~~~~~~~~~~~~~~~~~~~~~~~~~~~~~~~~~~~~~~~~~~~~ 清溪城里,一群身穿着白衣白裤的摩尼教徒们,正迎着太阳的方向跪倒在地,虔诚地冲着那明亮的一轮红日膜拜着。 整个清溪城里,已然家家户户皆身着白衣,只见密密麻麻的人群正跪倒在太阳之下,若是从高空俯瞰下去,足足有上万人之众的规模! 那一群摩尼教信徒们人人一脸的虔诚,此时此刻,正闭着眼睛,不断地向着太阳祷告着什么。 只见那密密麻麻的信徒之中,最显眼之处,莫过于人群最前方的一处高台,那处高台宽足足四十丈,高五仗有余,而那高台之上,此刻,也正跪着一名一身白衣的汉子,闭着眼前,双手合十,也不知道嘴里正在念叨着什么。 “圣公!圣公!”远远的,一个有些粗诳的声音猛地传来,可是这声音尽管有些急促,可是在场的所有的摩尼教徒们,竟然没有一人张开眼睛,向着那传来声音的方向去望上一眼。 远远的,一个满身尘土的汉子正在几名护法的搀扶下,一路急急忙忙地向着那高台的方向跑去,仅仅只是一到那高台处,那满身尘土和伤痕的汉子顿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不由得冲着那汉子的背影嚎啕大哭起来:“圣公!我洪载无能,我洪载傻鸟一只,竟然听信叛徒之言,着了宋兵的道了!五万大军尽皆毁于一旦,请圣公赐我洪载一死!我洪载在明王面前死而无憨!” 洪载此刻正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尽管已哭的如同一个泪人儿似得了,头也不知道因为磕了多少回而使得那迸烂的一角额头已是鲜血如注,浑身上下如同染红了鲜血的血人儿似得了,可是,在场的所有摩尼教徒,包括那汉子在内,也竟然连眼睛睁也为睁,依旧虔诚地喃喃祷告着。 过了一会儿,一声洪亮的声音豁然响起:“愿我明王大人普照万世!我愿与明王同行!叩首!” 这个时候,随着那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以后,所有数以万计的摩尼教徒口中顿时也纷纷长吟了一声:“愿我明王大人普照万世!我愿与明王同行!” 随着这句祷词结束以后,数以万计的摩尼教徒顿时俯首将面额贴在地上,那一股排山倒海一般的阵势,如同千军万马共同驰骋与疆场之上所发生的阵阵惊雷之声,洪载耳边回响着那一阵又一阵的祷词,顿时震得洪载不由得身子猛地一个机灵,一股微微的寒意,顿时涌上了洪载的心头! 就在洪载忍不住满心惊慌的时候,高台之上的那名汉子,忽然缓缓地站了起来。 “圣公!”洪载的心里顿时又是一个激灵,就连那身躯也是猛地一震,顿时眼眶里鞠出了几把英雄泪,止不住又是一阵嚎啕大哭起来。 而那号曰圣公的汉子,则正是将这大宋朝半壁江山搅和的一片腥风血雨的摩尼教首领。。。 方腊! 此时,只见方腊忽然猛地转过身来,他淡淡地看着眼前正跪在自己面前正不断大哭着的洪载,不由地轻启厚唇,一脸的寒霜已然毕现,眼中也不由露出了一股锋芒的杀机,冷声说道:“襄州兵败之事,我已知晓!洪天大尊,现在本公要你对着明王大人,对着东边那轮浩瀚的圆日仔细说上一说,那襄州城下的兵败,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四百三九章 清溪之变 太阳,升起了。(.无弹窗广告) 这片小小的清溪城里,此时此刻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之下,仿佛就像是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外衣,红彤彤的日光,远远望去,竟是如火般骄烈! 而于此同时的,此刻,清溪城里的某一处,也是血流满地,一栋诺大的宅子里,已然四处沾满了鲜血的痕迹! 朱门酒肉臭,此刻,那宅子里传来的,却是一股异常的腥臭,只是这股腥臭味道并不是酒肉传出的,而是地上那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温家门前的两颗大树上,已然被挂起了两只血淋淋的头颅,其中的一只,则是温财主的,另一只。。却是温家长子的头颅! 此刻,洪载手里正持着一柄满是血迹的长剑,身后跟着几个人豁然从温府里走了出来,冰冷的眼神,口中忽然爆出一声长吼:“奉明王大人谕旨,所有与温家有亲属关系的一律杀光!现在就去,全部杀光,杀光!” “谨遵明王大人法旨!”几个白衣摩尼教徒的身上此刻也沾满了点点血迹,冲着洪载行了个礼后,猛地招呼了一声,几个摩尼教徒便带起几十人立时向着清溪城四处的方向急急离去。 温家是清溪当地颇有名气的一门望族,人口繁多,虽然历代也不曾出个达官贵人,却胜在家资颇丰,这人呐,有了钱,就想要名气,要地位,可惜的是,无论温家在怎么调教族中儿郎,也许是遗传基因的缘故,这历代下来,竟然也终究没有一个人中过秀才!于是,温财主这才加入了摩尼教。 此次,温财主的家门被屠虐满门,在所有人看来,也是咎由自取,出卖了明王,还能有好下场么?这是叛徒,这是投靠了黑暗神的叛徒! 摩尼教信奉光明神,反对黑暗神,这也是方腊在举兵之时所宣扬的,明王将出世,主宰天下物,老温家被屠了满门,在当地并没有影起太多的反弹,反而,人人都认为,老温家这是应有的活该! 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声在清溪城四处开始响起,凡是与温家有关联的亲属,一律遭到了满门屠杀,方腊这一举,就是要杀一敬百,看起来谁还敢出卖自己和自己的大军! “温家的那个小小姐找到了没有!”洪载随手一脚踢开躺在地上的一具女尸,冷冷地冲着身后的护法们问道。 “回大尊。”一个护法顿时嬉皮笑脸地凑了上来:“温家的小小姐还没找到,不过属下等已经派人连夜四处在城内搜寻了,想来应该很快就找到了。” “嗯!找到以后,立即给本尊送来,唔。。本尊对待罪人虽然决不手软,但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对待罪人,总要给一些机会,这也是明王大人赐予的雨露恩泽啊!”洪载不由得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冷笑了一声说道,只要一想到温家的那位小小姐,洪载的心里就顿时没由来的一动,只觉得身体里的某一个部位也顿时变得滚烫了起来,眼中也不由得立即露出了一股难言的猥琐之意,哈哈一声长笑以后,洪载手持宝剑,便飞速地出门上马,绝尘而去了。 平静的清溪城里,现在很不太平。 经过一整天的血腥杀戮以后,但凡与温家有任何亲属联系的则早已被屠杀一空,此刻,夜色正开始缓缓地降临到了这片神州大地上,连着白日里的那一副血腥的景象,也开始一并落下了帷幕,为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黑衣。 然而,纵使即便是黑夜也掩盖不住那股从清溪城里飘出的不断的血腥气味,清溪城外,一个小小的人头儿,豁然从一堆草丛里钻了出来。 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儿,从身上戴着的各种金银饰品可以看出,这绝对是一名大户人家的小姐,那女孩儿看起来也不过才十三,四岁的模样,此刻就连衣衫也不知被树枝刮烂了多少,小小的脸蛋儿上也不禁挂满了漆黑的污痕。 忽然,远处,几点火把忽然闪现在了她的眼里,这番景象骇的她急忙又钻进了草丛里,骇的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那几点火把越来越近,隐隐的,还伴随这一阵阵马蹄声。 “温家那个小小姐找到了没有!”忽然,几点火把相遇了,一个骑在马上的白衣摩尼教徒禁不住冷声喝到。 “回坛主,目前还没有找到!”几个属下急忙回应道:“想来应该还在城里,并没有出城!”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到现在也还没有找到!”那白衣坛主忍不住怒喝道:“姓温的敢背弃明王大人的恩泽,简直就是本教的奇耻大辱,绝不能放走一个叛徒!找!立即找,把这清溪城刮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回来,倘若要是圣公和洪天大尊怪罪下来,你们一个个就等着上刑石台吧,记住,一定要抓活的,尔等可曾明白!” “属下明白!”几个教徒在这黑夜里顿时低喝了一声,紧接着马蹄声大作,凶猛地向着远方的夜色中奔了出去。 过了许久以后,那草丛中的女孩儿,才终于钻了出来。 看着这茫茫的颜色,那女孩儿忽地一把抹了抹眼角上渗出来的泪水,不由攥紧拳头,在心里暗暗地咬了咬牙:“爹!娘!请保佑我温萱找到官兵,方腊与我家的仇不共戴天,我温萱一定会为你们报仇雪恨的!” 在努力地擦干眼角的泪水以后,温萱忽地站了起来,像及了一只猫儿一般,迎着那月光的方向,忍着脚下那钻心的疼痛,快速地消失在了这茫茫的夜色里。 身后的清溪城,几点火把,已然燃透了半边天! ~~~~~~~~~~~~~~~~~~~~~~~~~~~~~~~~~~~~~~~~~~~~~~~~~~~~~~~~~~~~~~~~~~~~~~~~~~~~~~~~~~~~~~~~~~~~~~~~~~~~~~~~~~~ 南陵坐落在宣州以西的一座小城,北临太平州,战略位置上却是遏制南北通道的一条军事要地,王禀乃是一员沙场老将,曾跟随童贯参加过西北站争,南陵城这一处军事要地,王禀又如何能不明白的? 在军队进入了南陵城附近的地界以后,南陵的守将程胜祖早已接到了斥候发来的情报了! 程胜祖乃是方腊麾下宣州经略使家余庆的部将,祖籍清溪,也是早早加入摩尼教的那一从人中的骨干者,眼下王禀的大军已然开进了南陵地界,不过,程胜祖并不是十分太在乎。 事实上,程胜祖还巴不得王禀所率领的河南路的军队早早挥军来战,富贵险中求! 程胜祖事实上很看不起洪载,但是,对于朝廷来发来的军队,程胜祖也早已有了一些想法了。如果,程胜祖能够一战大败王禀的部队,成功剿灭大宋朝廷两路军中的其中一只,他程胜祖必将立即扬名于天下,将立即受到圣公方腊的亲眼有睐,也将一跃而成为当时名将,前途也将一片光明! 对于官兵在襄州城下大败洪载的事并不是十分感冒,洪载,那是个什么鸟玩意?他同许多同属方腊的将领一样,认为那是朝廷的武器较自己更为优良,并且还有洪载这么一名如此无能的人带领军队,所谓不怕猪一样的士兵,就怕猪一样的将领,碰到这样一位毫无才能的将领,洪载的军队焉能不败? 第四百四章 谋不胜功 所以,在程胜祖的心里,完全将襄州战败的原因归结到了洪载这样一位无能将领的身上,并不认为朝廷的大军究竟有多么的厉害,如今南陵城里正有三万军队镇守,其势如泰山压卵,王禀的区区两万兵马恐怕早一触之下就如同摧枯拉朽一样,只需一战,就能让他土崩瓦解! 不过,程胜祖还是对南陵很是精心地做了一番布置,把这座小成很快变成了一座处处凶险的杀人堡垒,他能被家余庆派遣镇守南陵城,自然也有他的过人之处,他的过人之处,正是绝大将领都不屑为之的那一条:守! 程胜祖的探马远出数十里,一直在打探着王禀所部的消息,结果王禀驻军于桥镇三天,他陆陆续续得到了一些回报:王禀的军队士兵涣散,甚至每天都有人偷偷地溜出军营,逃之夭夭! 程胜祖的探马抓了几个舌头一问,得知朝廷军队人心惶惶,早就开始有人做逃兵了,王禀甚至为此再掉了一个逃跑的伍长和极其麾下的数百余名士兵,还是无济于事,程胜祖不禁开怀大笑。 现在,他更期待着与王禀的一番较量了,他甚至开始幻想,自己亲自带着士兵如虹的九千帐下亲兵,径直杀入襄州城,手起刀落,一刀看下那个从汴京来的什么狗屁镇国公的头颅! 圣公说过,明王大人已经到了出世的时候了,是要带领所有的人们走向光明,程胜祖觉得此刻自己已成为了一名圣人,那个带领人们走向光明的圣人麾下的使者。可惜家余庆给予程胜祖的命令是守在南陵,引王禀来攻,而不可主动进攻,程胜祖只好继续守在那儿,并且把他得到的消息飞快地飞报于宣州经略使,希望家余庆能够改变心意,让他挥师进攻,一战诛灭王禀的部队! ~~~~~~~~~~~~~~~~~~~~~~~~~~~~~~~~~~~~~~~~~~~~~~~~~~~~~~~~~~~~~~~~~~~~~~~~~~~~~~~~~~~~~~~~~~~~~~~~~~~~~~~~~~~ 九月十五,月圆高照! 就在这一天晚上,王禀所率的山东路军队奇袭南陵城! 王禀的探马也在行动,同时王禀得到了消息,他的一系列小动作终于麻痹了程胜祖,今天是九月十五,王禀从一名对朝廷忠心耿耿,假意投降了方腊的小吏派出的信使口里得知,今天晚上,程胜祖将要往知县衙门赴宴,于是,在经过了王禀的重重分析和慎重考量之下,终于决定,就在今晚,奇袭南陵! 南陵知县衙门里,程胜祖正在与几名文官谈笑风生,陪坐的有南陵县令以及主簿,县丞等几名官僚,这些人都是方腊等一系初承的摩尼教徒,在程胜祖看来,都是自己人,索性也就敞开大肚,大吃大喝了起来。[.超多好看小说] 月朗星稀之下,二十多名河南路军队的死士此时此刻正在以飞爪悄悄地攀上矮城,在顺利地解决了一名巡城官兵之后终于被守军发现,警梆敲响,立时之间,警讯便传遍全城,喊杀声震天欲聋。南陵县令顿时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跳了起来,颤抖着声音道:“不好了,宋军攻城了!” 程胜祖大笑起身,本来些许的醉意一扫而空,他扶案瞟了一脸骇色的南陵县令一眼,不屑地道:“县令大人何必惊慌?程某精心部署,就是为了引王禀的部队主动入瓮,他若不来,本将军才要大失所望呢!今天他来了,本将军。。哼!就叫他有来无回!” 程胜祖刷地一下扯去外跑,内罩竟然是一身的戎甲,程胜祖杀气腾腾地大吼了一声道:“来人,随我登城,今日一战,定叫王禀那贼厮毙命于此!” 程胜祖在南陵的城防部署上很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当王禀的大军面对这座并不算很高的小城时,一时间竟然取之不下。箭矢流星,滚木如鱼,摸进去的二十多个死士在牺牲了大半以后,好不容易才杀到了城门之下,将城门强行打开。 吊桥刚一放下,全身甲胃的河南路卫所将军王禀便手握长刀,一马当先地率先扑向了城门,紧随其后的是数十名王禀的贴身护卫。王禀的作战风格一向如此,从来都不肯安安分分地待在后方统一调度指挥,而是喜欢亲自冒着矢石冲锋陷阵,一开始那些对他并不十分熟悉的士兵对他这种作风还真是吓了一跳,到后来屡劝不止,大家也都习惯了。 王禀的作战风格,不可谓不骁勇,算的上是一名有勇有谋的勇将,这也是宁奕当初在京城里通过仔细斟酌了一番以后,才终于确定下来的人选之一的。带兵的将领很多,能如王禀这般深得军心拥戴的将领却并不多!这与王禀的每站必前,身先士卒也有很大的关系! 匆匆赶到城头的程胜祖眼见王禀部队的死士冒死打开了城门,不禁暗暗冷笑起来,嘴角也不由顿时划过了一丝浅浅的弧线!等到王禀冲过了吊桥以后,程胜祖立即大喝道:“断桥!!” “咔咔”两声,程胜祖的两名亲兵立即扑了上去,狠狠地挥起手中的长刀猛地砍断了两根绳索,牢牢固定在地上的轱辘喀拉拉顿时一阵巨响,两条铁锁失去了固定点,在城墙上擦着一溜火星,便猛地向城下滑了过去! 那吊桥也不知道此前经过程胜祖的手究竟做了什么机关,两刀铁索一断,吊桥突然自中间裂了开来,刚刚冲到桥中央的几名河南路士兵顿时连人带马跌下桥去,溅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水花! “断其退路!” 程胜祖又是一声令下,几枚火箭便向城门处社区,只听砰地一声,烈火便在瞬时间燃烧了起来! 原来,那地面早已被程胜祖预先凿了坑,里面注满了火油,火墙封住了城门,阻止王禀逃回,同时,城门洞内瓮城处一声梆子响,闪出无数的士兵,对着王禀身后的百余人马就是一阵狂射! 第四百四一章 有进无退 王禀圈马回转,手中一柄刀运转如轮,拼命拨打着疾射而来的箭矢,左右护卫取出马盾,不畏死地扑上前来,护在王禀左右,程胜祖眼见王禀已然入瓮,不禁顿时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程胜祖早就打听到了王禀那喜欢身先士卒的作战风格,这一番精密的部署,甚至主动放弃一座城门,就是为了王禀,只要王禀一死。。哼!就算后边还有十万大军,那又能如何?不过就是一群无头的蚂蚱罢了! 断桥那边,王禀的儿子王赤看见了这一番情景以后,不由得大惊失色,马上命人与城头的贼兵对射!主将遇险,所有的河南路的官兵瞬间大惊失色!官兵所持的,乃是可穿重甲的特制箭矢,在佐以平日里他们那极其高超的骑射功夫,骤雨般的箭矢纷纷而下,一时压得城头兵将抬不起头来,程胜祖被两具大盾护在瞎编,只听头顶“呯呯呯”箭矢入木声如同冰雹般砸下来,也不禁被官兵的这一手高超的射术吓了一跳。 趁着这个机会,王赤连忙唤人泰来几具嚎桥,搭在了断桥之上,一马当先扑了过去。 “呯呯呯!” 十几具大盾一字儿排开砸在了地上,盖住了油沟里的烈焰,王赤立即冲进城门洞,只见自己的父亲王禀和侍卫正在且战且退,躲在城门洞内以盾牌和马尸做遮蔽,抵挡着贼兵自瓮城之下不断射下来的羽箭,王赤猫着腰扑过去,立即大叫道:“父亲,快快退回!盾牌撑不了多久,火势马上又要燃烧起来了!” “程胜祖果然一手好手段!怪不得能被贼兵委以镇守南陵这么样一处要道!”王禀笑着说着,他满不在乎地拔掉一支斜插在护肩上的箭矢,冷笑地道:“可惜了,程胜祖贪功心切,不该放我进门。(.无弹窗广告)我既然不曾死在乱箭之下,他就休想如意了。既然已经破了城门,又岂能退却?王赤!速度组织人马运土灭火,今日之战,有进无退!” ~~~~~~~~~~~~~~~~~~~~~~~~~~~~~~~~~~~~~~~~~~~~~~~~~~~~~~~~~~~~~~~~~~~~~~~~~~~~~~~~~~~~~~~~~~~~~~~~~~~~~~~~~~~~ 自南陵往宣州的路上,难民络绎不绝,虽然说朝廷新来的这一位叫做镇国公的大官很重视民心的向背,军纪也极其严明,不许与百姓有任何的侵犯,可是,在江南,谁都记得当方腊的大军来攻的时候,朝廷的士兵究竟是怎样一败涂地的,战事一起,也不知道襄州南陵等几城还能不能保得住,听说宣州除了本地原有驻军,再加上家余庆的兵马足有十万之众,料想是稳如泰山的,乱世里面,只要能保住一条贱命,这些穷苦的老百姓可不管谁忠谁奸,因此难民不与而同的,径直向着真定的方向而去。(.好看的小说) 忽然,远处蹄声大作,正络绎与途的难民顿时如同惊弓之鸟,定睛看去,只见尘土飞扬,一队白衣白甲的贼军落荒而来,那些兵马盔歪甲斜的,身染血污,倒卷着旗帜,大约有百十来人左右,一个个灰头土脸,显见是贼军的败兵了。 “停下!停下!” 路旁淘男的百姓中突然窜出了两个人,拦在那队骑兵前边拼命地挥舞着双手,一边疯狂地大叫着。 “吁!” 冲在前头的一位贼兵将官急急勒住马匹,怒目喝道:“大胆!为何拦住本将的去路?南陵失陷,本将要把这个消息立即报与经略使,尔等胆敢拦路,若是延误了军机,老子就砍下你的人头!” “我们不是百姓,不是百姓啊。。!”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汉子一把扯掉头顶的汗巾,从怀里摸出一枚官印来,向那马上的将军亮了一下,喜极而泣道:“本官乃是南陵县令,南陵失守,程胜祖将军战死,本官与县丞一起扮作百姓,这才逃出生天,我们也要去见经略使,还请将军戴上一路!” “原来是县令大人!”那将军顿时一脸赔笑了起来,“原来是县令大人,失敬失敬,我乃是程将军麾下的将校鲁安,既然是县令大人和县丞大人,这就立即与我一起赶赴宣州觐见经略使吧!” 鲁安说罢以后,连忙将南陵县令和县臣拉上马来,急急忙忙地复又向着宣州的方向疾驰而去了。 原来,守卫南陵的三万人马本就是家余庆给予程胜祖的精锐之兵,其中虽手是精锐,却绝大多数都是新拉起来的壮丁充当的军队,程胜祖的带兵本领也的确不是稀松平常,原本只是靠着城内的三万大军,王禀也断然无法在短时间内拿下城池,数量比人多,程胜祖的心里原本也是辑定的很的。 可是不成想的是,程胜祖麾下的将领韩明在一刀砍下了守城麾将杜敬臣的头颅以后,竟然率领着两万多拉来的壮丁,打开城门的一角,向着官府。。投降了! 这下一来,原本胜券在握的程胜祖,一下子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懵了!王禀趁此抓住机会,集中优势兵力,毫不顾忌地开始攻打起了南陵城。同时,程胜祖为了引王禀中伏而主动放弃了一座城门,自始至终,王禀都不曾放弃这座城门,一直把它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最终,也正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起了大作用,天亮时分,王禀的大军攻进了南陵了! 南陵城县令和县丞见久久不曾把官兵给赶出去,杀声震天一直不绝于耳,立时就已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妙了,等到天明时分,北城门刚一失守,两人就赶紧溜之大吉了。这两个人是不打无准备之仗的,半夜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悄悄地潜了回去换上了一身的便装,把紧要的东西都揣在了身上。 这个时候,刀子一扔就是百姓,刀一拿起就是贼军,两人昏在百姓之中就往东逃去,王禀的兵马进城,因为忙着控制全城,而且王禀早已经奉了宁奕的命令,严禁祸害百姓,所以也无人追赶,二人这才顺利逃出。 第四百四二章 排兵布阵 半路上,陆续有些程胜祖麾下的散兵游勇赶来,从他们的口中,这两人这才打听到,程胜祖于南陵失守之后,曾想率兵突围赶往泾县,可惜就在城门之下,忽然遇见了王禀之子王赤,被他一枪挑于马下,当场毙命! 与此同时,远在襄州的宁奕,和正镇守在宣州的方腊钦定的经略使家余庆也同时接到了消息,只不过一个是好消息,一个,则是坏消息罢了! 在开战之前,家余庆先是接到了程胜祖派人送来的消息,知道程胜祖在南陵已经开始与王禀的部队短兵相接,不禁一声大笑,急忙率领军队离开宣州,向着南陵的方向一路赶来,打算将王禀的部队团团围起,一举而歼灭,结果,仅仅只是刚刚走了两个时辰的功夫,就有程胜祖的败兵仓皇逃来,与此同时还带来了一连串的坏消息:“南陵已经失守,程胜祖遇伏,生死不知,韩明叛变,投靠了宋军了!” 顿时之间,家余庆就被这一连串的噩耗打蒙了:“宋军竟然这般厉害?” 家余庆生来本就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这一下子猛地听闻了这个消息,哪里还敢前行,他在青戈水附近两岸可是苦心经营了良久,壕沟战墙如同铜墙铁壁,这时,既然已经知道了王禀的部队锐不可当,家余庆便当机立断,马上下令退兵,重新退回了宣州城外不足一里之处的句溪水岸,在他原本的营地中扎下阵脚,严正以待王禀的到来。[](.) 结果,王禀没来,程胜祖麾下的士兵带着南陵县令和南陵县丞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逃来了,在鲁安的口中,宋军的将卒们简直就是个个如狼似虎,足以以一当百,南陵坚守不足一个时辰,北城门便即告破,程胜祖领着近一万大军,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便立时土崩瓦解,唬的家余庆手下的将领们个个面无人色。 南陵县令和县丞自己做了逃兵,哪里能说宋军软弱?这两个家伙恨不得把宋军都说成天兵天将,从而来为自己不战而逃的事实遮掩,自然是站在一旁大声地附和着,一边还添油加醋地进行着补充着,他们二人本来就是一介秀才出身,形容词要与鲁安丰富的许多了,在他们二人的描述之下,宋军的大将王禀简直就是身高八尺,就连那腰围也是八尺的绝世猛将,仅仅只是一声吼,南陵城墙就垮了,举起手中的大刀一挥,程胜祖的大军就败了,若是说王禀是万人敌,那都已算是侮辱了王禀了。[] 家余庆受了方腊的重重嘱咐,一定要尽全力守好宣州,身为方腊钦点的经略使,绝对不是什么目不识丁的盲流之流,胸中也是颇有一些本事的。家余庆可不认为,就算是王禀在厉害,也还没有到了万夫不当之勇。只不过,眼前的事实正明摆在眼前,王禀所率领的部队的确是高出自己的军队不止一个层次,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怪就怪,方腊的成势时间太早,没有宋军那样丰富的根基,家余庆想了一想以后,便也就变相默认了鲁安等人的说法了。 家余庆分兵于句溪水岸,本来是进可攻,退可守,遥相呼应进退自如的,可是此时的家余庆听说了宋军如此了得以后,心下思索着显然是分兵不如合兵了,于是,家余庆在思索之余以后,便先是对南陵县令等二人安抚了一番,然后又对鲁安不肯与韩明一样附从叛变于宋军的忠义大大地表彰了一番,便马上下令,要驻扎在句溪水南岸的军队立即北渡过河,合军一处,以防御王禀军队的进攻。 家余庆为何不退?反而还要把南岸的军队都调去了北岸? 因为,家余庆受了圣公的旨义,一定要剿灭朝廷的军队,拼死守住宣州,这样才可保整个江南后方无虞,家余庆统领着十余万浩浩当当的宣州大军,程胜祖被宋军一口吃下,然后家余庆便就此龟缩与城中,这要是传了出去,这还叫家余庆如何向圣公交待? 这头一仗,对宋军来说不能不打,可是对家余庆来说,又何尝不是不能不打? 探马络绎,如同穿梭。 王禀果然来了,王禀在速度报与镇守在襄州主持全局调度的镇国公宁奕南陵大捷以后,宁奕便立即果断下令,立即兵发宣州,趁势收回宣州之地! 于是,王禀便率领着大军复又从南陵城下之路向着宣州而来,驻扎在了绍亭山上,绍亭山距离宣州不过十里之遥,距离驻扎于句溪水岸的家余庆大营更是顷刻便至,家余庆不敢怠慢,巡营排布,殚精竭虑,这座本来就无懈可击的军营又补充了本在句溪河南岸的五万兵马,达到了十万之众! 十万大军,十里连营,浩浩荡荡如同铜墙铁壁一般,一脸笑容的家余庆全身铁甲,手按剑柄,威风凛凛地站在高高的望楼之上,肩膀上,那猩红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发抖! 俯瞰着在自己精心部署之下已固若金汤的营寨多时,家余庆心中一股豪迈之气顿时油然而生:“王禀,来吧!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破的了我这十万大军!” 贼兵兵营西南角,玄字营中,安排着鲁安和他的一众士兵,南陵县令和县丞本来想请求经略使派兵护送他们去宣州城的,可是家余庆忙于调兵遣将,部署防务,两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所以也就暂时被安排在了这里。 营帐前,无所事事的南陵县令和南陵县丞两人正在懒洋洋的晒着太阳,鲁安冲着他们哈哈一笑道:“大人就这么离开南陵了?兵荒马乱的,大人新纳的那位如夫人倘若独自留在南陵,恐怕不打妥当啊!” 听到这里,那南陵县令不由得正色道:“关系到明王出世的大业,个人的荣辱得失又算的了什么?昔日张巡守睢阳能杀死爱妾,煮熟了分与众位将士,本官深受明王大人和圣公的福泽,岂能贪恋女色?受俘于宋军?大不了。。等到圣公完成了明王出世的大业以后,本官在买上一妾便是了!” 第四百四三章 铁桶阵 九月二十三日,南陵失陷的第五天,王禀所率领的朝廷大军开始猛地向贼兵的营地发动了第一次进攻。攻势并不猛烈,趁着糟践大雾的时候,王禀发动了一次偷袭,双方只做了短暂的交手,交兵不到一个时辰,就因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双方因此而鸣金收兵了。 家余庆作战经验比起王禀也并非少到哪里去,昔年乃是辽帝狼骑里的一名左将,因为犯了事而被贬官,辗转来到了大宋,看到王禀这一势态,深知这一战仅仅只是前戏,宋军大将王禀所做的这一次只是一场试探性的进攻,等到下一次,就绝不会在这般稀松平常了。 更何况,王禀军队的粮草并不多,宋军新至江南,一时间不可能凑出那么多的役夫押运粮草,所以王禀是绝对不会在这里与家余庆的大军久久对持着的,下一战,便有可能石破天惊! 于是,家余庆冒着报与巡视全营,动员全部兵力,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暴雨如注,直下到傍晚时分方才停歇,河水暴涨,声势如龙,咆哮着奔腾东去。 家余庆的军营里,这一夜所有的士兵都尽皆枕戈待旦,根本未曾入眠,连着普通的是士兵都知道,这一场暴雨冲毁了不少的防御工事,道路也泥泞不堪,虽然路况对王禀和家余庆双方都并不有利,但是宋军兵少,而贼兵势众,这种不利的因素显然对方腊等一方影响更大。(.) 然而,在经过了一夜的等待以后,却竟然并未等来王禀的一兵一卒,直到东方破晓,家余庆这才解除了戒备。艳阳当空,宋军营中比家余庆的军营中先一刻漂起了炊烟,家余庆登上了望楼仔细观察了许久,这才缓阶而下。既然王禀都不着急进攻,家余庆自然是更不会着急了的,时间拖得越久,对宋军便越不利,比起程胜祖,家余庆显然要更加的沉稳许多。 然而,就在正午时分的时候,王禀营中三声炮响猛地响起,大军立时破营而入,呐喊着、咆哮着,就像汹涌的句溪河水一般,向着家余庆的军营发动了全面进攻! 家余庆登上望楼,居高远瞻,指挥若定。在他的一道又一道命令之下,令其变幻,把一道又一道将令准确及时地传入诸军,各路兵马在家余庆的指挥调度之下攻守井然守序,他的军营始终是磐石一块,任凭王禀的军队如同洪水一般一波波地涌来,却也始终岿然而不动。 忽然,一道箭矢般涌来的队伍顿时引起了家余庆的注意力,只见远远的,那只队伍中两面大旗,一旗曰“宋”,一旗曰“王”,家余庆急急上前两步,双手紧紧扶住了望楼的板厢,喃喃地自言自语说道:“是王禀!王禀亲自出马了!” 久闻王将军每战必然身先士卒,当初还以为仅仅只是程胜祖想要自己同意程胜祖出城迎战而谎报的,此时此刻,当家余庆亲眼看见代表着王禀本人的“王”字大旗以后,家余庆这时这才相信,传言啊,果然不虚! 家余庆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王禀亲自率领的那只队伍,目测来看,这只人马的兵力当在四千人左右,全是骑兵。此时此刻,王禀正亲率精骑正扑向东南角的风字营,看到这里,家余庆连忙举手下令:“风字营,箭矢迎敌,刀盾殿后,在布枪阵,三线阻截,切不可让宋军踏入半步,违令者,斩!” “呼剌剌!!!” 大旗在望楼之上飘动着,风字营遵照主帅号令,匆匆调动兵马,然而,王禀气势汹汹而来,却如同蜻蜓点水一般,东南军营中的箭雨如同乌云一般的刚刚飞上半空中,王禀麾下那些正急急地涌向前方的骑兵们就像是忽然撞到了一堵肉眼看不见的墙了一般,齐刷刷地立即调转马头,几乎没有一刻的停滞,便划着一道弯刀般的弧线,锋利地切向坐落在西南角的地字营了! “好高明的骑术,如此整齐划一,当真训练有素!”家余庆站在望楼上看的分明,不由得忍不住暗赞了一声,但是对王禀佯攻风字营,然后再利用骑兵迅速的特点突袭地字营,家余庆对此很感到不以为然,自己的防御阵线风雨不透,岂是这等简单的伎俩就能够攻破的? 尤其是,王禀竟然选择了地字营,地字营处于西难方向,而眼下,天上刮得却正是西南风,这不正利于守军的箭矢发挥最大的威力么? 想到这里,家余庆不由得眉毛一扬,冷峻的脸上忽地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意:“传我命令。。。” ~~~~~~~~~~~~~~~~~~~~~~~~~~~~~~~~~~~~~~~~~~~~~~~~~~~~~~~~~~~~~~~~~~~~~~~~~~~~~~~~~~~~~~~~~~~~~~~~~~~~~~~~~~~~~ 地字营中,南陵县令和县丞两人正抄着手,站在后营某一座高处的位置,翘着脚儿向远方观望着,眼见宋军的铁骑风驰电掣而来,虽然隔得还很远,中间也不知有多少层兵丁刀枪林立,映日生寒,可是,南陵县令的心里,还是感到有些心有余悸。 南陵县丞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安慰道:“大人无须担心,这里既不是泾县,也不是南陵,咱们这里有十万大军,整整十万大军呐,宋军又怎么可能打的过来?” 南陵县令的脸上顿时老脸一红,不由咳嗽了一声,道:“咳咳,本官自然是不怕的。。只是敌军凶猛,本官这是。。这是在为前方的将士们担心罢了!” 说到这里,县令大人的脸上顿时摆出了一副悲天悯人的嘴脸,唏嘘道:“谁无父母?谁无妻儿?本官为之心痛啊。。” 刚说到这里,就见一个将军领着几个兵丁正朝着自便走过来,县令大人一见他,便招手笑道:“鲁将军,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走来的这人,正是鲁安,只见鲁安猛地站定了身子,向他拱手笑道:“啊哈,原来是县令大人啊,本将军见宋军汹汹而来,本来有心上前助战,奈何潘浚潘将军怕我们兄弟乱了他的本阵,故而没有答应,只叫我们在一旁观战。” 第四百四四章 句溪水之战 就在鲁安说话的当口,他带来的十几个人已经分头走向了附近的几处帐篷,这里是地字营的后营,储放粮草的所在,周围的几座帐篷不是厨房军粮的,便就是为全营将士烧菜烧饭的伙房了。 县令大人顿时一笑,道:“鲁将军有心杀敌,为明王效力,为圣公效力,真是忠诚可嘉啊。” 鲁安仰着脸看着站在台上的两个狗屁秀才,叉着腰笑道:“是啊,潘将军既然不允许,那本将军只好自己想法子助潘将军一臂之力了。” 那县令一听,不由得奇怪地道:“鲁将军打算如何相助潘将军?” 鲁安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就是这样!” 县令大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立即浑身一震,忍不住跳了起来,大叫道:“糟了糟了!起火了!” 只见旁边一顶帐篷上面,已经窜起了突突的火苗,一个鲁安所带来的士兵正提着两桶油从帐篷里面跑出来,走到一旁,便向堆积如山的马草堆上泼去。同时,与此同时的是,几处帐篷也开始纷纷燃起了烈火,冒起浓烟,县令大人两眼发直地看着鲁安,惊骇地道:“你。。你疯了?为何要纵火烧了帐篷?” 这个时候,一旁的县丞已然反应过来,他一拉县令的袖子,恐惧地向后退去,一边退一边颤抖着声音道:“你们。。你们是朝廷的人?” 这时正在刮西南风,事实上,这几天所刮的一直都是西南风,今天的风逝尤其强烈,那些柴草虽然盖着雨布,可是昨日一场豪雨,让柴草顿时都变得十分的潮湿,泼了油点火一烧,顿时浓烟滚滚,迅速地向前飘去,把整个地字营顷刻间弥漫得如同扯天幕地的一场大雾,五步之外,几乎已经在难以看见任何的人影了! 从浓烟中滚滚而来的鲁安急忙带起口罩,急忙闪进了潘浚所在的阵中,此时此刻,潘浚正是一脸的惊疑不定,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候,鲁安窥到了机会,冷不防抽出了佩刀,冲着潘浚的后脑勺便是狠狠的一刀落下,手起刀落!随即往烟雾中猛地一闪,纵身高呼起来:“潘浚反了!潘浚反了!潘浚投靠宋军了!” 地字营的贼军闻讯顿时大惊,奈何目不能视物,耳边又听不到潘将军的反驳,顿时军心大乱,早已如同鬼影一般散步开来的鲁安亲兵此时此刻却就像是一只只幽灵一般,接着惊乱和烟雾专挑各级将官下手,一时间群龙无首,处处混乱,浓烟之中谁也不知道宋军到底混了进来多少人马,地字营的防御仅仅只是没过一会,便立即不攻自溃! 这里的变故也被站在望楼之上的家余庆看在眼里,家余庆立即意识到,鲁安。。。早已经投靠了朝廷的,他根本就是诈进自己的军营,给自己来了一记狠狠的黑虎掏心。想到这里,家余庆急忙下令各营附援,戒备,但是各营本来是一致对外的,仓促之间,又哪里能及时调整的过来?再说宋军的各营攻势正烈,岂容抽兵回援?而家余庆的部署在如何的严密,那也是对外的,各营之间又岂能障碍重重? 所以,家余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禀的铁骑像风一般的突破了地字营的防线,杀进了重重浓雾之中,片刻便踹营而过,从侧翼一阵风似得扑进了木字营,两座营垒仅仅只是在瞬间便统统告破,混乱和恐惧此时此刻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迅速地在家余庆原本坚不可摧的阵营中引起了连锁反应,攻防战已向着不可避免的肉搏战开始发展了! 家余庆咬了咬牙,转身便向着望楼下走去。 此时,王禀仍然是一马当先,冲垮地字营,木字营以后,王禀片刻不停,带领着麾下的铁骑横穿整个敌阵,这一番动作顿时使得家余庆的大营人仰马翻,一片狼藉!看到这一番情景以后,身为贼军一方宣州经略使的家余庆在也看不下去了,顿时怒不可歇,亲自上马,抬枪迎敌,此刻因为内部糜烂不堪,宋军的其余各营已然先后突破进了家余庆的营中,王禀的儿子王赤此刻跨马提枪,突进敌营,正好迎上了辽国狼骑指挥将领出身的家余庆! 家余庆此时的年纪已经四十有余,纵然英雄了得,又怎么可能会是王赤这样的年轻将领的对手,仅仅只是交战不过数回合以后,家余庆就被王赤一枪挑飞了头盔,大惊之下的家余庆立即拨转马头,急急忙忙地败下阵去了! “败了!圣公。。我家余庆。。败了啊!!” 宣州经略使家余庆痛心疾首地大哭一声,且退且拒,眼见帅旗南向,整个贼军的人心顿时都被撼动了起来,奈何,他们的身后,就是句溪河,句溪河水洪水滔滔,许多木桥都被洪水冲垮了,他们又能退到那儿去? “经略大人,经略大人,这里来!” 家余庆军中的统制使李韶眼见家余庆骑马狂奔,王禀之子王赤挥舞着长枪紧追不舍,急忙拍马迎了上去,让过家余庆,率本部亲军与王赤的追兵战到了一起。 就在李韶跟王赤的军队正打的难解难分的时候,就在这时,一名宋军的骑兵,姓马名六,眼见自己许多袍泽兄弟被对面这个家伙杀死,心中顿时激奋不已,只见马六大叫了一声,血贯瞳仁,豁出了一死,挺起长矛,便笔直地向着李韶的胸口冲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李韶正在与王赤大战的当口儿,顿时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刺中了胸口,仰面跌下了马来。 “不好了!不好了!李制使死了!” 李韶一倒,左右的贼军顿时哗然,李韶原本所率的部队在也无心跟宋军交战,仓皇地就开始向后退了开来。 句溪水一战,贼军防线先被鲁安自内部打开了一道缺口,然后大将王禀亲自率领四千铁骑马踏连营,搅得一团糟糕,紧接着王禀之子王赤等人挥军猛攻,贼军彻底大乱,完全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局面,家余庆精心打造的防御阵线瞬时变成了一盘散沙,尤其这一团散沙还是处在且战且退的状态之中,更是上下不知闻,兵将无所从,一败涂地,一战涂地!! 靠着仅存的几座坚固的大桥,贼军陆陆续续地逃回了南岸,宣州统制使李韶、潘浚当场身亡,践踏致死者不计其数,弃甲归降者约为两万人!可是投降朝廷,不过就是换一个旗号而已,仍然当兵罢了,其他的方面并没有什么改变,更何况,这贼军的士兵当中虽然不乏摩尼教徒,可是也仅仅只是少数而已,绝大部分的,也都是自其他地方征募的士兵,或者是强拉来的壮丁而已罢了,种种因素,造成了贼军战意不坚,一败即降的结果。 家余庆在亲军护卫们的舍命保护下狼狈地逃回了南岸,驻马回头,只见自己麾下的大军狼狈不堪,滞留在北岸的士兵们仍在苦战,蜂拥过河的士兵们不断有人挤落河中,被咆哮如雷的河水卷走,家余庆看到这里,不由得老泪纵横。。。 此一战,宋军以战养兵,越战越强,而家余庆却是士气低迷,一蹶不振,只得挥师返回宣州,王禀马不停蹄,渡过句溪河,兵临宣州城下,建造种种攻城器械,强攻宣州城! 王禀的军队攻势如同如同猛虎一般,家余庆新兵初败,早就已经对宋军产生了强烈的阴影,仅仅只是半天的功夫,宣州城立时城破,家余庆见到此情景,仰天大哭了数声,只好狼狈地率领着一只残余的军队,匆匆忙忙地向着广德的方向逃去。 与此同时,王禀麾下的将领李瑞安领着五千精兵与泾县城下大破贼军,一举攻下了城门! 第四百四五章 明珠公主 一封封,一份份的捷报,如同雪花一般的飞快涌往了襄州城里。 宣州大截!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王禀所带的一路军队平安收复宣州全境,已可算是自从方腊造反以来,最好的一封消息了,远在襄州城的宁奕看到了王禀所发来的这一封捷报以后,也不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长气。 宣州一战,斩敌首万级,于马上斩贼军首领程胜祖,李韶,这种消息,的确可谓是振奋人心了。宁奕在收到了这封战报以后,连忙写了一封奏折上报朝廷,宣州光复这种好消息,又怎能不立即上报? 紧接着,又一个消息传来了,刘光世所率领的一路军队,在池州方向遇到了阻隔,现已是寸步难行,请求朝廷立即派遣援军支援。 刘光世的这封消息,对于宁奕来说可算是一喜一优,喜的是宣州光复,优的是池州战役受阻,这让宁奕这种居中调度的总指挥也不禁陷入了一阵惘然! 刘光世不如王禀么? 不!按理来说,刘光世的军队要比王禀更加强大,在此之前,宁奕早已翻看过了两人在枢密院的档案,刘光世比起王禀的战功更要赫赫有名,只是,刘光世的战报里语焉不详,这让宁奕一时半会也无法准备捕捉到战场的环境了。 想了许久以后,宁奕还是最终推出虎符,命令郭仲荀率领一万人马立即向池州进发,支援刘光世所部,同时又一次上书朝廷,请求调动边军投入到江南平叛的战场之上,以补充兵源,并详细所述了当前江南的战争形势,守军不够,才是最为主要的因素。 要知道,当初宁奕从北方带来的,也不过只有区区五万士兵,面对着号称四十万的贼军,宁奕也不由得从心里感到了一丝沉重的压力,用人数压倒对方虽然并不算高明,可也总归算的上是上乘之选,眼下,宣州光复,这区区五万士兵里,就不得不在多分出一块,来对宣州的各个城池进行守卫工作,此间一条条,一件件事情,压在宁奕的身上,也不绝有些如负重荷! 这边,宁奕不断地行动着,同样,清溪方面也同样没有闲着,宣州大败的消息,早已经传进了方腊的耳朵里了,同样,也在清溪城里引起了一阵浩荡的轩然大波。 “家余庆败了!居然整整丢了一整个宣州!!”方腊怒不可歇地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这是自起事以来,最惨的一次!” 方腊的愤怒,自然是有理由的,先是襄州兵败,紧接着宣州全境皆失,这让方腊如何能感到不愤怒?更何况,一整个宣州,那里可是摩尼教徒最为广泛的地区啊! “圣公请息怒。”方腊手下的兵部尚书王寅连忙道:“虽然宣州已失,可是我们还有池州,还有还有睦州,杭州,歙州等四州之地,等到我们集结兵力,并非不能重新将宣州握住掌中!” “你们认为,我们真的可以经受的住两方的直接攻击么?”方腊冷冷地道:“越州,明州等两地现在还不在我们的控制之内,这几个月里,越州和明州等地的朝廷守军也是不断地向我们发起进攻,就算是拥有四州之地,又能怎样?” 方腊的言辞灼灼,竟然对自己眼下的弱势之处毫不避讳,听的众人不免也微微有些咋舌,自古首领说喜不说优,眼前的圣公还真是一个特异独行的人物。 “宣州已失,宋军眼下也正在对池州发起猛攻。”国师邓元觉沉声道:“宣州,池州两地乃是我们的发迹之处,教徒之广,远超其余几州,眼下的对策,其一乃是防止池州也再一次沦为敌手,其二,则是加紧在杭州等境内发展教众,毕竟,这关系到明王出世的大业。” 邓元觉缓缓地说着,方腊乃是圣公,邓元觉身为国师,知道有的该说,有的不该说,所以还是绕开了宣州这一块。 宣州不可能再夺回去了,之前宋军没有喘过来气,而眼下,宋军已经组织好了阵势,宣州既然被拿下,那么关乎脸面的问题,宋军就不可能在让它重新被吐回去。(.好看的小说)邓元觉很了解朝廷,甚至超过了了解摩尼教! “听说,宋军的指挥人,叫做宁奕。”王寅皱着眉头微微地道:“不知众位可曾听说这个人物?” 宁奕的名字一出,所有人脸上的表情俱是一阵大变! 宁奕的名字,他们如何不晓得?从庐州一小小富绅,一跃成为朝廷命官,手捧一把尚方宝剑下了江南,剑砍李纲人头,这件事在整个江南都几乎是人人尽知的一件事了,宁奕的鼎鼎大名,也正在从江南地区开始流传的,时至至今,整个江南,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你是说,宋军此次的指挥人,是宁奕?”枢密院吕师囊急忙惊道。 吕师囊原来是歙州的富户,因为献钱粮与方腊,才被方腊封为枢密院枢密使,王寅不屑的看了吕师囊一眼,说实话,王寅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位因为献上钱财而一跃成为高官的吕师囊的,微微地皱了皱眉头,王寅轻轻地点了点头,脸色一紧,道:“这个宁奕。。。这个狠人呐!当初仅仅不过就是一个御史,就敢一剑砍下了两江经略李纲,而现在,短短不过一年时间,已经成为了国公。。。” “宋军的朝廷竟然派了宁奕来了江南。。”吕师囊的脸色早已急剧地变幻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吕师囊颇有些闻宁奕而色变的感觉,宁奕一剑砍下李纲人头的故事早已经在整个江南流传了起来,那可是朝廷大员,一品高官,位极人臣,藩王似得人物,掌握两江二十万大军! “这宁奕,与本教有不共戴天之仇。”方腊冷着脸,冷冷地道:“而现在,眼下最危急的,是如何收复宣州!” “倘若能除了宁奕,宋军朝廷除了童贯以外,还能派谁?”国师邓元觉冷笑地摇了摇头:“眼下童贯的地位在宋人朝廷里尴尬的很!赵楷一党的人物,哼!现在赵楷已经死了,童贯离死也不远了!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宁奕,朝廷还能派谁?高俅么?哼!不过一介小童出身耳耳,不足为惧!钟师道正与与辽开战,朝廷还能派他来么?一介老头子而已!” 邓元觉的此话一出,仿佛就像是在众人的眼前打开了一道明亮的天窗,顿时纷纷眼前一亮,只见吕师囊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看向邓元觉,疑惑地道:“国师的意思莫不是。。。只要宁奕一死,朝廷就再无人可派,宣州、池州的问题也将立时迎刃而解么?” “没错!”邓元觉冷笑地点了点头,“只要宁奕一死,宋人朝廷将再无一人也!” “只是,又有谁可以接近他?”吕师囊忍不住道:“襄州城必然是防守重重,就算能混进去,也势必没有办法接近他!” “嗯!”听到这里,身为圣公的方腊也不由点了点头,一副沉吟地样子。 关键时刻,商人出身精于计算的吕师囊这一席话惊醒梦中人,吕师囊说的没有错,身为平南兵马大元帅的宁奕,其身边又怎么可能不会是防守重重,且不说襄州城能否混的进去,就算是混进去了,恐怕在还没有进入宁奕身前五仗的距离,就已被当场击杀了! 就在所有人纷纷思考,愁眉苦脸的时候,就在这时候,众人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亏了你们这些个大男人们在这里愁眉苦脸!哼!如果想要宁奕死,这又有何难处?” “嗯?”方腊心头一震,猛地回过头去,只见身后的珠帘儿忽地一动,走出一个美人儿,那美人儿生的雪白,恰似一名仙女下凡,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入艳三分。 “你。。小妹!你想要做什么?”方腊眉头一紧,低声喝道。 只见眼前的那女孩儿淡淡地一笑:“要接近一个男人,你们在座的,又有谁要比一个女人还要更加方便?” “小妹。。你?!”方腊顿时一急,道:“你我兄妹刚刚重逢。。。” “不!哥哥!”那女孩儿冷冷地道:“为了那份万事不朽之大业,宁奕必须死!而请问,哥哥,谁又能比我更要方便行事?” “你。。你!!”方腊猛地暴起一喝:“我说不允许,就是不允许!!” “不,哥哥,小妹心意已决!”那女孩儿冷冷一笑:“只要宁奕死了,小妹一死又有何妨?更何况,方巧死了!当年的方巧早就死了!小妹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亲手让宁奕死在我的手下!请兄长成全!” 说着,那女孩儿竟然猛地一跪,硬生生地跪在了方腊的身前! “这。。”方腊又急又怒,因为愤怒而导致胸口一起一伏的,一时半会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圣公。”见到此情景,邓元觉连忙脸色一紧,猛地也跪拜在了方腊的脚前,高声道:“圣公明鉴!宁奕一天不死!明王出世之大业便随时面临黑暗神的阻碍!恕臣斗胆,请圣公成全了明珠公主的一片忠心!” “呼呼~!”方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正欲呵责跪在地上的小妹,然而,在看见了女孩儿眼中流出的那一股淡淡的死志以后,方腊顿了一顿,摇了摇头以后,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声,再也没有发一言了。 而那女孩儿的眼里,也在于此同时,一道浓浓的恨意忽地闪了出来。 倘若此时宁奕在此,也一定会大吃一惊!眼前的这位身为江南摩尼教圣公方腊的妹妹,被谥号明珠公主的女孩儿。。。赫然就是。。。 当日庐州的青楼名妓。。。 苏巧巧!!!! 第四百四六章 逃命的乞丐 在接到了宁奕的手令的当天,郭仲荀的人马便立即出发了。[.超多好看小说] 郭仲荀很清楚,此次的目的,并非是全力救援刘世光本部,而是。。。夺回池州!只有夺回了池州,宁奕的计划才能奏效,在战略的角度对方腊等一干贼军进行全面合围的效果,只是,方腊贼军势大,以五万对四十万,这一点让宁奕只要一想,也不觉有些头疼。 如果说宣州一战是碰巧,那么池州一战,就完全是一场硬碰硬的战争了,王禀本部对宣州发起了一场闪电战,也是坚持贯彻了宁奕的方阵,闪电战,三个月平叛方腊!这一手,打的方腊原本焦躁的军心,也顿时安静了下来,不由重新审视了自己的自身,而现在,池州,方腊定然不会再让其轻易丢失! 而宁奕,也不愿意在池州耗费大量的战力,从而陷入胶着的状态,被方腊拖着打,要知道,现在的朝廷,可完全拖不起啊!北方正在用兵,两线开战,这是大宋绝对无法负担的起的。 而来自后世的宁奕则要比朝中的大臣们认识的更加清楚,战争,不仅是打人数,打战斗力,更是在打经济,打物资,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倘若江南的战争拖陷太久,对朝廷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方腊急,朝廷急,宁奕更急! 三个月!就算是在历史上,童贯也用了将近2年的时间才将方腊等一党完全斩草除根!这对宁奕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更何况,贼军的军事据点,宁奕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事到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邓太守的铲除摩尼教的三项计策也开始逐渐发挥了效用,襄州地区开始不断地发现有摩尼教徒的痕迹,或是举报,或是自首,仅仅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内,襄州地区就已经接到了六百起关于摩尼教徒的挖掘工作,这也不由让宁奕的内心里感到一丝欣喜。 江南平叛,与其说方腊,收复失地,倒不是如说是铲除摩尼教要来的更为贴切一些。 九月,这一有些萧瑟的季节,随着战争的逐渐进行,而使得江南地区开始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远远的,一个有些瘦小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了这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 那瘦小的身影艰难地走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满身已是伤衡累累,全身的衣服也变得破烂不堪,这一路自南逃来,她也不知究竟躲避了多少次贼军的追杀了,而每一次都很幸运的,她没有死! 是的,她没有死,相反的是,她活下来了。 自清溪逃出来以后,她一路顺着东北的方向一直走着,饿了就扯一点儿草根,或是摘一点儿果儿充饥,渴了就喝一些河里的河水,为了引人耳目,她还瞧瞧地脱下了原本的一身女装,从一个死人的身上偷了一身的衣服,一路乞讨地向着襄州的方向艰难地走着。 今天,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少天了,也不知究竟走到了哪里,九月的天气还是颇有些炎热的,这让她险些晕过去几次。 忽然,远远的,一阵沉重的马蹄声,豁然传入了她的耳里,这不由得让她浑身一震,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惊骇,长期的逃命生涯让她在第一时间就分辨出了,这一股骑兵的人数,最起码在千人以上! 她脸色顿时一阵发白,心脏如同小鹿一般的四处胡乱撞着,在那一队又一队的黑甲骑兵开始逐渐在自己的眼前清晰起来的时候,她顿时心神一紧,全身就像是忽然充满了力气似得,连忙一个箭步冲向了一处地势低洼的所在,躲在一颗树后,紧紧地看着眼前的那千余人的黑甲骑兵! 此时此刻,郭仲荀手下的偏将王安,正缓缓地骑在马上,向前走着。 王安是郭仲荀手下的偏将,奉了郭仲荀的命令,王安领着两千骑兵缓缓地向着池州的方向进发着,王安接到的命令是,替身后的一万大军扫清一切障碍,尽全力保证主力部队的通行,所以,王安此刻也显得谨慎无比。 已经进入了池州地界了,路上的贼军余党随处可见,就是王安,这一路上行来也已经见到好几波的贼军余党了,所以,此刻,王安的心神是无比的紧张,只不过,身上有两千骑兵,纵使是贼军余党也早已消失了个干干净净的,两千骑兵,就算是放在战场上也是一柄抛人心甘的利剑! “报告将军!”忽然,远远的,一名斥候急急地赶到报道:“前面有一个人!正躲在树后!” “什么人?”王安顿时眉头一紧,冷声喝到:“抓来问问!” “是!”那斥候点了点头,然后,随着战马的一声长鸣,那斥候猛地拔开腰间的斩马刀,远远地冲着那人躲藏的方向追了过来! 只见那人顿时猛地吃了一惊,胸口那因为强烈的恐惧而导致一起一伏的胸口顿时满心惊骇,拔腿就向着另一个方向拼命的逃去! 可是,她跑动的速度终究没有马儿快,仅仅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立时就被那斥候追上,斩马刀猛地一指她的喉间,冷喝道:“什么人!!” 长期以来的逃命生涯让她学会了自保之一必备的手段,就是。。。绝不说话!只要不说话,就绝对不会被人识破自己的身份。所以,尽管那柄长长的尖刀此刻正指着自己的脖子,可是,她。。就是没有发出一声! “哼!”那斥候冷哼了一声,随手一提,边将她轻轻地提了起来,立即甩开四蹄,倒提着伶回了王安的面前,猛地将她甩在王安的马前,道:“将军,就是他!” “本将军来问你,你是什么人?莫不是贼军的探子不成?”王安一脸肃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蓬头污面,满身破破烂烂的她,只见她的眼中不由的猛地爆发出一股浓烈的惧意,王安的心里顿时一动,口气也不由缓了下来:“你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第四百四七章 血一样的地 她怔怔地看着王安,一言不发,浑身蓬头污面的模样,很好地遮掩住了她那原本的模样,此时此刻,看上去,更像是一名乞丐! 看到这里,王安不由的叹了口气,淡淡地冲着左右道:“给他些银子和干粮,我们走吧。” “是!将军!”王安身边的一名卑将点了点头,猛地下了马,缓缓地走到她的身边,看了一眼还正处于恐惧之中,一言不发的她,不由的叹了口气,缓缓地道:“要怪,就怪这世道吧!拿好,这是吃的,能活到哪天,算哪天吧。。只要你还能活着江南光复的那一天。”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看着手中的那雪白的馒头,她的眼中立即爆发出一阵浓烈的渴望,仿佛就像是行走在沙漠中频临渴死的人忽地遇见一汪碧绿的绿洲一般,就连那原本恐惧的眼中,也忽然露出了一丝隐隐的渴望。 “你问我们?”那卑将顿时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是朝廷的军队,奉了我家国公的命令。。。你还是快走吧!” 冲着她笑了笑以后,那卑将立时站了起来,转过身去,猛地纵身上马,随手一挥,大军便准备继续出发了。 “等等!等等!!” 一个清脆的声音,豁然响了起来,王安不由得回过头去,一脸森然地看着那蓬头污面的乞丐,冷声道:“你是个女孩儿?” “你们真的是官军吗?”脆生生的声音在次传来,那蓬头污面,满身破洞的小乞丐手里还拿着那块雪白的馒头,怔怔地看着他们。 王安忍不住注视了那乞丐一眼,不由点了点头,道:“我乃郭将军手下偏将王安,奉了国公爷的命令,前往池州平叛!你有什么事么?” 王安的话音刚落,只见那乞丐手中的馒头,顿时轻轻地落在了地上。(.好看的小说)。。 半晌以后,那张肮脏无比的小脸上,豁然流出了一丝晶莹的泪水! ~~~~~~~~~~~~~~~~~~~~~~~~~~~~~~~~~~~~~~~~~~~~~~~~~~~~~~~~~~~~~~~~~~~~~~~~~~~~~~~~~~~~~~~~~~~~~~~~~~~~~~~~~~~ “报!报!紧急军情!!” 这一声浓浓的重喝,使得年过半百的郭仲荀郭将军顿时心神一震,来自王安的两千骑兵的紧急军情,郭仲荀自然不敢马虎大意,连忙远远地冲着前军喝到:“快点呈报!!” 郭仲荀的话音刚落,只见几十名骑兵豁然策马冲到了郭仲荀的面前,这不由得使得郭仲荀的心神立时一紧,什么样的军情,竟然需要几十名骑兵同时前来禀报自己? “禀报将军!王安将军命令我们,立即将她带来面见将军!”说话的赫然就是那个卑将,只见他一脸紧急的连忙闪开身子,一个蓬头污面的乞丐,顿时猛地出现在了郭仲荀的眼前。 “这位就是我们的郭将军,你有什么,尽可以对他说!”那卑将一脸的紧色,低声道。 “你是宁奕吗?”骑在马上的小乞丐竟然面色苍白,因为马匹的颠簸使得她此时此刻都快要昏厥了过去,可是,因为心中的那一股强烈的信念,使得她依然强行地支撑着,一脸苍白地看着眼前一头白发的郭仲荀。 “你是谁?从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找宁大人又有什么事!”郭仲荀尽管又惊又奇,可是依然还是平静了下来,沉声问道:“我乃郭仲荀,奉宁大人之名,前往池州平叛!” “我。。我是从清溪来的。。”那小乞丐说出了这一席话以后,顿时惊得在场的所有人士兵人人变色! 从清溪来的。。。又有谁不知道,清溪。。那里简直就是摩尼教泛滥最为严重的地区!这个乞丐儿,从清溪来的。。。他到底是谁! “你究竟是做什么的!”听到这里,郭仲荀的脸色已然沉了下来。 “我乃清溪城温家小姐温萱,我要见宁大人!”此时此刻坐在马上的,赫然就是当日从清溪城里一路向着北逃的温萱!此时,温萱一身的乞丐模样,哪里还像是一名小小姐的样子! “说!你究竟要见宁大人做什么!”郭仲荀脸色一沉,冷冷地道,“莫非是清溪来的间谍不成!” “不!我不是间谍!”温萱仿佛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咬着牙,忽地高声道:“我有乱党的军伍地图!让我见宁大人,否则。。否则我绝不会拿出来!” “你。。你说什么?”郭仲荀怔了一怔,忽然脸色一喜,连忙惊骇地问道:“你有。。你有贼军的军伍地图?” 温萱微微一笑,那张肮脏的脸蛋上忽地闪现出一股淡淡的笑容,忽地从怀中摸出一张叠在一起的纸儿,手中一闪,一副诺大的地图,豁然出现在了郭仲荀的眼前。。。 尽管温萱的上上下下此时此刻已是无比的脏兮兮,然而,闪现在郭仲荀的那张地图。。却是无比的清晰和整洁!! 几天以后,温萱和她随身携带的那张地图,被郭仲荀紧急派遣了一只由五百人组成的小队连夜兼程,星夜送往襄州城宁奕处,事情重大,就连郭仲荀也不敢出了任何差错,同时命令护送的所有骑手连夜兼程,所到之处不得进城,必须要在三天之内见到镇国公! 而此刻,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以后,那五百人的护送队伍已然渐渐地出现在了襄州城下,此刻,伏在马上的温萱,因为这一阵长途跋涉,也不知道究竟在马上吐了究竟多少回了,然而,天生倔强的性子,以及身上背负的那一身血海深仇,还是让温萱最终坚持了下来。 见到旗头上赫然书写着一个大大的“郭”字,襄州城的守军不敢怠慢,立即大开城门放了入城,正在午睡之中的宁奕一听郭仲荀麾下的部分士兵回来了,心中立即一惊,就连鞋子也顾不得穿好,连忙就冲着门外冲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宁奕顿时一阵低吼,要知道,现在的江南战况,正在紧张之时,万万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然而,入在宁奕眼前的,却是一个清清爽爽的小姑娘。。 没错,一个小姑娘,具体来说,严格来说,是一个看起来年纪约为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尽管温萱在进城之仅仅只是将浑身清洁了一遍,却并未换上女装,此时此刻站在宁奕的面前,那清秀且又姣好的面容,却也忍不住让宁奕心中一颤! “她是谁?”宁奕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士兵。 “回国公爷。”就在这个时候还未身边的士兵说话,温萱已然低下头缓缓地开口了:“小女名叫温萱,有一样宝物,特要呈送给国公爷!” “什么东西?”宁奕的脸色一紧,看着郭仲荀弄出如此大的阵仗,仅仅只是为了保护眼前这个小女孩儿顺利地见到自己,隐隐约约间,宁奕似乎也不由感到了,温萱口中所说的“宝物”,究竟有多么的贵重了! 温萱仅仅只是刚说完以后,一张诺大的地图豁然出现在了宁奕的眼前,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一些变故顿时让宁奕浑身一震,口中发干,仅仅只是仔细地瞧上了几眼,整个身心都顿时变得一片惊骇,缓缓地,顿时,一片狂喜的神色,豁然出现在了宁奕的脸上! “这是从哪里来的!这。。这是什么东西??”宁奕顿时大喜地问道。 看见了宁奕脸上那一片激动的身上,温萱的神色忽地一黯,忽地膝下一软,脆生生地跪倒在了宁奕的脚前,眼泪也顿时忽地如同破了的河提一般喷涌而出,在那一霎那间,所有曾受过的苦难,委屈,痛苦,饥饿,伤病。。。仿佛统统都已然化作一片白烟,浮在了温萱的眼前,化成了一滴又一滴的雨帘儿,只听温萱一声长嘶,脑袋也不由深深地埋进了土里:“这是方腊叛党的军略地图,乃是我父好友临终前交予我父手上的,小女孤身一人从清溪一路逃出,远上襄州,只为将此物献于国公爷。。小女恳求国公爷。。。为小女全族共计两百三十八口。。报仇雪恨!!” 温萱的哭声有些嘶哑,双手捧着那张地图,也仿佛就像是染满了鲜血似得,那一阵悲怆的声音远远的飘荡开来,飘散在这鸦雀无声的天地之间,也不由充满了一丝丝的悲凉。。。 第四百四八章 战略的改变 围绕着那张诺大的军略地图,宁奕现在已经震撼的快要说不出来话了。 这军略地图,简直就是无比的详细!每一个关卡,每一处守军,守将何人,战力如何,兵力多少,地形又是如何,都已经被标注的一清二楚了!若是轮起信息战来说的话,恐怕现在,除了方腊本人,就是自己了! 这张地图绘制的也是无比精细,大体来说,整体的形势上,这张军略地图已然标注的一清二楚,其细致程度,在宁奕想来,已然完全不亚于当年三国时期张松与刘备献上的那副西蜀地图一般的细致了。 这简直。。这简直就是在无形之中,让宁奕完全掌握了方腊贼军的一个清晰的军事方向和军备战力,信息战,这就是信息战啊! 当敌人的一切都已经被自己窥破了以后。。。就如同四人打牌时,而其他三家的底牌已然完全落入了自己的眼里的时候,胜利,还会远么? 所以宁奕很激动,宁奕非常激动。 看到宁奕脸上带着的那一股狂喜的神色,此时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身女装的温萱,此时正静静地站在宁奕的身后,一言不发着,温萱是个有教养的女孩儿,虽然温家一门从来也没出过一个秀才举人,可是对于历代的教育却还是非常严格的,这也是江南大户人家的典型。 秀而不媚,清而不寒,小家碧玉,着实好的很呐,哈哈哈。。。 不过,此时正专注在眼前那一副军略地图上的宁奕,目光和心思倒还真没有注意温萱。 宁奕的眼光,忽地落在了池州的方向。 然后,宁奕的眼光仅仅只是刚一落在池州的方向,眉头就立即一紧。 “清溪?!”宁奕喃喃地念出了这个字。 听到“清溪”二字的时候,温萱浑身,顿时就是猛地一震! “本国公记得,你说过,你是从清溪来的。。。”宁奕转过脸,深深地看了脸色苍白的温萱一眼,想了想,低声问道:“清溪,你家,就是清溪人,是么?” “回国公爷,是的!”温萱尽管此时此刻脸色苍白,可是面对着宁奕的问话,温萱还是显得彬彬有礼,向着宁奕微微地做了一辑,道:“小女子家门正是坐落在清溪,如果国公爷要问话,请尽管问。” “我问你,你家。。为何会被屠的只剩下你一人?”宁奕思索了一下,然后缓缓地道。(.好看的小说) 温萱的脸色顿时就是一青,身形晃了两晃以后,这才有些苍白地低下头,轻声道:“洪载襄州城下兵败,害怕方腊的责罚,于是就诬陷我爹。。勾结了官兵。” “那么,你是说。。”从温萱的话语里,宁奕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点讯息,连忙低声道:“你是说,方腊。。在清溪?!” “没错!”温萱点了点头:“清溪,也是摩尼教的总坛。” 听到这里,宁奕才仿佛有些豁然开朗了起来,忍不住冷冷地点了点头,眼光死死地盯在池州那一片地带,不在说话了。 若是没有温萱,恐怕宁奕此刻都完全没有办法真正的了解,摩尼教现在真正的形势吧?! 现在,刘光世为何会向自己请求援兵,宁奕的心里总算是有一个明确的方向了! 因为。。方腊,就在清溪!并且,池州地带,也是摩尼教徒活动最为猖獗的地带! 当一只孤军深入到敌人腹部,却处处遭遇暗算,全民皆敌的时候,那究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处境? 无疑,这样的战争环境,才是最为可怕的! 宁奕忍不住轻轻地坐了下来,闭上眼镜忍不住开始思索了起来,手指一点一点的敲打在桌面上,发出一阵又一阵轻微的声音。 方腊在清溪,这是宁奕之前不曾知道的问题,更何况,宁奕也根本不知道,清溪,乃是摩尼教的总坛所在! 原本的战略计划,是收复池州,然后对其余几州形成合围之势,在集结兵力,一一拿下,逐步收复,可是,现在既然已经得知了方腊就在清溪,那么,究竟是继续坚持战略意见,还是。。对计划及时做出改变呢? 打!固然能打,可是,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宁奕很明白,也很清楚这个道理,自己手上得兵力不足,决不可在朝廷的新一波援兵到来之前和贼军打一场硬碰硬的大仗,而池州正是一块最为难啃的骨头,做为摩尼教总坛的所在,更何况又是摩尼教徒活动最为猖獗的地方,朝廷官兵所将会遇到的抵抗,必然是无比的凶险和激烈的! 而,同样的,自己的兵力又无法对清溪乃至池州一带进行合围,就算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拿下清溪和池州,那又能怎么样呢?不过终究就是收复了一片失地罢了,与整个战略大局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打蛇打七寸,勤贼先勤王! 想到这里的时候,宁奕的心里,已然有了一丝明朗的意识了。。。。 摊开了纸,宁奕猛地拿起了手中的笔,猛地奋笔疾书,一口气写下了一份命令书,看着眼前的那一派龙飞凤舞,就连温萱的心里也不觉有些好奇,身负的血海深仇,使得温萱早已迫不及待了起来,看见宁奕那一脸凝眉的模样,温萱的胸膛,也不觉跳的有些加剧了起来。 “周丁!”宁奕仿佛平静地坐在桌前,冲着正守在一边的周丁唤道:“传我命令,立即派人飞报郭仲荀,火速星夜兼程将本国公的这封命令书送与郭将军的军前,不得有误!” “是!国公爷。”周丁是从庐州开始便一直跟随宁奕的老人了,见宁奕一脸的紧色,周丁立即点了点头,心理清楚,自家国公,这是心里有谱了! “国公。。国公爷。。”温萱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尽管良好的教养使得温萱的心里早已从小时便已经养成了“男人议事时,女人不得插话”的心理,可是一想到身上背负着的血海深仇,温萱终于还是忍不住颤抖着声音,低声道:“莫非。。国公爷这是准备好攻打池州,围剿方腊了么?” 第四百四九章 生力军 宁奕深深的望了温萱一眼,只见温萱因为心里那极其强烈渴望复仇的心理,导致就连那一对酥肩也不禁一阵轻微的颤抖,宁奕深深地叹了口气,深深地道:“不!本国公。。。现在还不能这样!” “这。。为什么!”温萱的脸色顿时就是一紫,失声说道,然而仅仅只是在刚一失声叫了出来以后,温萱立即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妥,连忙捂住了嘴巴。 宁奕深深地看了温萱一眼,道:“本国公并非不能兵发池州,而是。。没有到时候!温小姐,你要知道,用兵不是儿戏!” “也许,本国公会改变心意,但是,绝不是现在!”说完了以后,宁奕转身就往外走,“温小姐,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等待,安心的等待,你的仇,本国公明白,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说完以后,宁奕便抬腿走了出去,只留下一脸苍白的温萱,还站在原地独自出神。 温萱是小女儿家,不懂那些军国大事,但是温萱只知道,自己既然已经献上了地图,官兵,就应当为自己报仇!否则,自己的那一身血海深仇,又何时才能报的了? 仅仅只是想上一想,温萱的心里就立即充满了一股深深的绝望之情,那姣好的脸蛋上,也不禁面无人色了起来。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仇,温萱忽然双拳紧握,明亮的牟里闪现出摄人的光芒,她的身子激动得瑟瑟发抖,好半晌,这才缓缓地平息了下来,她深深的吁出了一口气,垂下了头,脸上也不绝泛出了一股与年纪完全不相仿的决绝之色,喃喃地道:“爹,娘,阿婶,阿伯,这个仇。。。我温萱一定会替你们报的,一定会!” 想到这里的时候,温萱的脸色,也不由从一股决绝,转而变得一脸平静了下来。 “国公爷,这儿就是临时安置降军和各州卫所士兵的所在了。”韩世忠此时正策马缓缓地和宁奕并驾齐驱着,一脸微笑地解释道:“降军公有一万左右,与各地被打散了的卫所士兵一起安置在这里,也是为了起到一个共同掣肘的作用,否则,若是要凭襄州现在的兵力管理这万余人,还真是令人头疼的很。” “嗯!”看着眼前这片那一望无际的临时搭建的帐篷,宁奕满意地点了点头,此时,已经是到了开饭的时间了,各处帐篷处也不由升起一朵又一朵的炊烟,看起来霎是壮观。 出了行辕以后,宁奕便一路立即驶向了这里的,此时,坐在马上,看着眼前不由点了点头,道:“管理固然困难,可是要如何将这么多士兵打散用在战场上,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国公爷的意思,末将明白。”韩世忠笑了一笑,道:“降军太多,迫于朝廷建制,也不能随意增加每军的人数,可谓是头疼的很,更何况,这些士兵的素质参差不齐,就拿降军来说,大部分之前也是个泥腿子出身,本身就没有什么战力可言,倘若是投入战场的话,那也仅仅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但要是轻易地放了的话,这么多的人数,又恐怕会起了兵祸,麻烦的很。” 宁奕静静地看了一眼,忽然微微地问向韩世忠:“现在,留守在襄州里的降军和各路卫所流军,共计多少?” “嗯。。”韩世忠微微地想了一想后,点了点头道:“回国公爷,大约将近三万余人。” “这么多!”宁奕顿时吃了一惊,倘若就这样留守在城里,每天的吃喝拉塞。。。这也是一笔昂贵的开支啊!这对于眼下面临两线开战的朝廷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末将,也是无奈的很。”韩世忠微笑着道:“末将也曾向邓太守请示,但是邓太守的心思,好像完全不在这上面。” “嗯?”宁奕转脸看了一眼韩世忠,顿时微笑了起来,邓浩那家伙,现在一定正削尖了脑袋抓摩尼教徒,看起来还真是没什么心思用在这上面。 想了一想以后,宁奕回首道:“把宋江宋刺史他们喊来,!” “是!”身后的一名护卫点了点头,立即策马而去了。 仅仅只是没过一会,宋江等等三十五名原梁山泊首领便一起策马来到了这里,仅仅只是刚一看到宁奕,便立即躬身道:“拜见镇国公。” “不必多礼了。”宁奕微微一笑,道:“这段日子,诸位过的如何?” 听见了一番话以后,宋江等人脸上的神情顿时就是一震,自从受了朝廷的招安以后,宋江等一干原梁山泊党人竟管已经是高官授禄,宋江被封为江南刺史,相当于今日团长一样的职务,其余各路大大小小的头领皆被封了个马路,步路将军等等,就连铁牛也当了个致果校尉,只是,由于出身的原因,可没少被同样身为朝廷官员的邓太守等一干人鄙薄过。 所以,尽管表面上看起来依旧一片风轻云淡的样子,暗地里宋江,武二郎,铁牛等人可没少受过气,人人捏了一把劲,等着上了战场,打他一个漂漂亮亮的大胜仗出来!好叫他们知道,梁山泊昔日的首领,也不是盖得!最起码,三败高殿帅,大败童太尉的功绩,是绝对没法抹除的! “回国公爷的话。”宋江躬身说着,脸上的表情依旧一派恭恭敬敬地道:“受国公爷福,过的很好。” “休息好了,就要上战场了。”宁奕淡淡地看了宋江一眼:“宋刺史,不知,你们可曾准备好了?” 听见自己等三十五人即将要上战场的消息,众人脸上顿时纷纷显出了一派同仇敌忾地表情,只见武二郎不由得冷哼一声道:“早就准备好了!闲的俺二郎身上都痒痒了。” “很好。”宁奕微笑地点了点头,道:“尔等现在既然都已经授了朝廷的官禄,切不可在向以前做山大王一般做事了。” 顿了顿以后,宁奕忽地一指身后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营帐,淡淡地道:“这里面的士兵,随你们挑选,只要能给本国公在战场上打一个漂漂亮亮的大仗,本国公就绝不会吝于表彰尔等功绩!尔等可明白了?” 第四百五章 温萱的武器 宋江等三十五人的脸上,顿时立即显出了一派喜色! 自古功名马上求,富贵从来险中取。就算是曾经身为山大王,也总会想着有一天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这是人的本性,绕不开,也躲不及,否则宋江和吴用也不会总想着,如何把官兵打痛了,来换取更高的高官厚禄了。 而现在,一个马上取功名的机会在摆在众人的眼前,这让所有人的心,也顿时澎湃了起来。 说干就干,眼下已经不用在等宁奕的吩咐了,宋江三十五员首领已然开始了挑选士兵的进程,吴用是谋士,自然不需要上阵带兵,所以宁奕索性就让吴用暂时任了个平和大夫,调到宋江军中,想来这一文一武,也一定能在战场中取得不错的表现吧? 看到眼前一片热闹轰轰的气氛,韩世忠忍不住微笑到道:“国公爷好手段,仅仅只是这样一来,我们便又多出了数万生力军。” 宁奕轻轻地摇了摇头,转身就走,现在,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办。 微暗的房间里,林枭正一脸微笑地看着宁奕。 “林枭!”宁奕忽地沉声道:“我要你单独带领一只军队,专门以射手为主要兵种,你需要和宋江等人的部队配合行动,而所负责的任务,则是用你们手里那一只只神箭,射死敌人!” “明白!”林枭顿时笑了起来。 这也是林伯和宁奕的约定之一,现在,宁奕需要将他完成! 然而在这一切的背后,一个深深的打算,开始浮现在了宁奕的心头。 ~~~~~~~~~~~~~~~~~~~~~~~~~~~~~~~~~~~~~~~~~~~~~~~~~~~~~~~~~~~~~~~~~~~~~~~~~~~~~~~~~~~~~~~~~~~~~~~~~~~~~~~~~~~~~~~~~~~ 温萱轻经搁平眉笔看着镜中的自己。 眉儿弯弯,朱唇皓齿昏黄的灯光让她洁白无暇的肤色敷上了一层暖玉般的光泽,凭添几分妩媚。 温萱对着镜中的自已侧了侧头,下意识地把辫梢捏在手里,美丽的脸庞上流露出凄婉的神情。 “我美么。”镜中的温萱,有些痴迷,也有些迷惘。 她曾经以为自己的美丽仅仅只是一项优势,一个可以令众生颠倒的优势,直到一无所有,才知道自己唯一的武器,只有自己。(.无弹窗广告)把自已打扮得俊俊俏俏的呈献给他,任他享用。 “是时候了!” 温萱抿了抿嘴唇儿,坚决地站了起来,脚步轻轻地走出自己的房间。 她从厨房的人那里打听到,宁奕有一项习惯,就是吃夜宵。有时睡得太晚,厨房便会送夜宵进去,这位国公爷每天晚上还要处理许多公文。眼下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没睡。果然,当温萱悄悄走到宁弈卧房外时,看见窗上映出了灯光。 这个院落里,除了宁弈的主卧,一排三间的瓦房,便是左右厢房了,临到夜间,所有的府衙也都关了门,衙外和衙内沿墙,有兵丁巡逻,这内院儿门口站岗的两个侍卫反而撤了去,住在左右两个跨院里,轻易不会过来。 温萱轻轻地一瞥,然后缓缓地推开了宁弈的房门。 一进门是堂屋,正对面墙上挂着字画,一张梨木的长桌,两边各摆一张官帽椅,左右竖向还各有一桌双椅。进两厢书房和卧房的门口在那挂着字画的墙壁后面,那是一道木墙,镂花的隔壁,后边倚墙反向摆着另一套桌椅,再出去就是后门了。 而左右两侧,则是左书房右卧房,书房和卧房都是大小套的建筑格局,书房用了大的一间,小套只搁了一张榻,用来午休小憩的,按照建筑格局,这一处地方本就是宅中主人寝居之处,一般住得起这种大宅邸的贵人老爷总有丫头侍候起居,就住在外间屋要,随时召唤。 不过,宁奕这位国公爷似乎与其他的权贵们不同,他。。。好像没有侍女服侍。 一边想着,温萱一边轻轻地走了进去。 宁奕此刻,正伏在桌上仔细地批改着公文,自从战争爆发以来,每一天宁奕都要修改大量的公文,一封一封的奏报如同雪花片一般的飘向宁奕,这让宁奕不觉也有些吃不消的感觉。 正全身灌注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响声,顿时惊醒了宁奕。 “国公爷。” “嗯?”宁奕抬头一看,一个姣好的人儿正捧着一份热气腾腾的夜宵走了进来,只见,灯光下,乳-沟深陷,裂衣欲出,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火辣曲线,可是脸蛋依旧清纯可爱,一双眼睛如雨后晴空,显得明艳而清丽,如此体态婀娜姿色绝美的红尘尤物,用后世的话来说,就叫做魔鬼的身材。。。萝莉的脸蛋! “什么事?”宁奕淡淡地看了温萱,一眼,笑了笑,道。 “国公爷,奴家。。给你送夜宵来了。”温萱的胸口的心跳跳的很快,她急急地喘了两口大气,突然抬起头来,晕上双颊,目光直直地迎上宁奕。 “放这里吧。”宁奕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继续开始批公文了。 看着宁奕这一副认真的模样,温萱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轻轻地凝起眉头想了一会儿,温萱忽然道:“国公爷,我给你揉一会肩吧。” “好!多谢温小姐了。”宁奕冲着温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一种浓浓的笑意。 温萱期期艾艾地触上宁奕的肩头,只见那充满肌肉虬突的后背,肌肉铁一般结实,她哪按得动,宁奕打个哈欠,舒展了身子道:“力道再大一些,的确很舒服啊,唉,本国公看起来是需要常常活动活动了。” 宁奕说的是实话,可是落在温萱的耳里,却不由顿时大羞了起来,脸色顿时一阵通红,很自然而然的,心里有鬼的温萱便很自然的联想到那种事儿去了,事实上,江南的女子大多并非小家碧玉,对于那种事情,就算是女孩儿也是一清二楚的很,这也与当时的社会风气有关,宋朝时期的社会风气,相对来说还是相当开放的。 第四百五一章 宁为英雄妾 那时候,有腐儒,自然也是先进的大儒,就向是现代依旧有一些地区相对封闭,女孩儿家也可以随意上街行走,与男子交往,这是社会罚站的一种生活所需,并没有后世教科书上所说得那么封闭和玄乎,这也是宁奕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以来,所亲身感受到的。[] 宁奕不由看了温萱一眼,宁奕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起来,只见温萱此刻一头长发直垂到臀部,身上只着一套月白色的梭衣,胸前挺着一对饱满的酥乳,胸颈肌肤极是腴润。宁奕不由得忽地问道:你怎么想起来来找我的?还穿成了这副模样?” “我。。。”温萱心跳得厉害,她急急地喘了两口大气,突然抬起头来,晕上双颊,目光直直地迎上宁奕,低声道:“萱儿想侍候国公爷。” 宁奕看着她,她的目光毫无回避之意,勇敢地迎上宁奕审视的目光,宁奕盯着她的眼睛,目光渐渐向下移,掠过鼻唇、秀项.在她饱满的胸口留连了片刻.又向下面缓缓移动,宁奕锐利的目光所及,温萱立即有种被他扒光了盯在身上的感觉,禁不住一阵簌簌发抖。 只要能报家门之仇,让温萱付出何等的代价温萱都是愿意的,现在,温萱已决意献出自己的身子,取得宁奕的信任和宠爱,以换取宁奕同意立即攻打池州的条件,说不定还能得到更多!于是,她没有躲闪,反而将胸挺得更高,将自己那姣好的身段尽情地展露在他的面前。[] 傲人的双峰,对一个未嫁的姑娘来说,显得壮硕了些,一对修长笔直的美腿在亵裤里曲线毕中.柔软的腰杆下,一具饱满的臀部显得格外圆润诱人,宁奕的目光移上移下地看了半晌,眸中微微闪烁了几下,突然笑了:”你还不死心么?” 温萱咬咬嘴唇,说道:“宁为英雄妾,不做庸人妻!” 宁奕腰板挺了起来,宽阔结实的胸膛就在眼前,精壮浑厚的男性身体,洒脱不羁的男人气息,看得温萱羞红了俏脸,她柔柔怯怯地道:”国公爷,您就要了萱儿吧。”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羞涩地闭上眼睛,低声道:”就算只做您身边一个贴身丫头,萱儿也愿意!” 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宁奕目中突然闪过一抹古怪的神光,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说道:“本国公是不会从江南带任何一个女人回京的,温小姐,快去穿上衣服吧。” “我不!哪怕。。。哪怕只与大人做那一夜鸳鸯,萱儿也是心甘情愿!” 温萱咬了咬嘴唇,目光微微一闪,看了宁奕一眼,忽然扑到了他的身上.丰挺饱满的胸部压到他的胸口,将他推躺在榻上,探向他的身内。 眼见活色生香,再被她这般刺激,宁奕的某处立即蓬勃起来,这样可人的尤物主动投怀送抱.世上有哪个男人能够抗拒呢? 宁奕也无法抗拒,他的身体同样无法抗拒,但是他的理智可以,宁奕的理智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事实上,宁奕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了,方才宁奕已经清楚地看到了温萱的目光,那目光中绝对没有情动的迷离,也少有羞涩的闪烁。宁奕清楚地知道,绝没有一个女人想要跟男人上床时,那目光仍旧如此冷静、澄清如水,可她的心偏偏跳得厉害,激动得如同擂鼓。 可是,被她这样压在身上,那稍嫌生涩的手又撩拨着要害,渐渐的就要冲垮宁奕理智的堤防了! “一夕风流,吃亏的又不会是我。。。这是她自愿的。。” 此刻,宁奕已然能够微微猜到了些许什么了,可是,灵台间的那一抹迷离,已然开始渐渐占据了上风。 宁奕的双手搭在温萱的纤腰处,顺势滑到绵软丰盈、富有弹性的性感翘臀上,理智和迷离在脑海里不断地搏斗着,按在那鼓鼓的臀部上的双手力道不由得大了些,温萱被他向上一托,顿时发出了“嘤”地一声,便顺势跨骑到了他的身上,双手环向他的脖子,樱唇也凑向他的嘴唇。 “国公爷,紧急军情!!” 两人双唇将要交接之际,外边突然传来了周丁的声音,宁奕心中正僵持不下的理智和迷离受这外因一震,理智登时占了上风,温萱微微挺起身,娇艳的红唇抬高了些,心头一阵懊恼。虽然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用身子迷惑宁奕,可是明知外边有人站着,羞耻感还是最终无法让她有任何进一步的行动了。 宁奕在她腰间轻轻推了推,温萱便顺势滑到了另一侧,站到了地上。 然后宁奕仰头,向着窗外问道:”什么事?” “禀国公爷,南边传来的密信,有消息了!”一个声音低声道。 这人是宁奕身边的一名护卫,年纪不大,说话还带着童音儿,宁奕一听眉毛就拧了起来,霍地下了地,便要穿戴起来。温萱站在一旁听了,也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是再也无法诱得这位镇国公入瓮了,只好忍住心里的不甘,连忙上前帮他提靴系带,穿戴整齐。宁奕年轻力壮,又兼久旷之身,气血太旺,被她这一撩拨,下体胀挺如杵,一时还未软下去,温萱见了,不禁羞红了脸,突然凑到宁奕的耳边,呵气如兰地地道:”奴婢等国公爷回来,在伺候国公爷。。” 可惜了,心魔冲击一回,心防意志便会更坚强一些,这一回,她便脱光光地钻进宁奕的被窝里,也不易迷惑他了。 宁奕急急忙忙地闪出屋去,那侍卫正在天井等待着宁奕,那侍卫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是个精明的人物,知道国公爷适才房中景色璇霓,只是之前已经得了宁奕的命令,那件事。。只要一有消息,就必须立即报与宁奕,片刻也不得耽搁。 “怎么样了!”宁奕微微一皱眉,急忙低声道。 “禀国公爷。”那侍卫急忙低声道:“葫芦洲传来的消息,已经找到了刘韐刘将军的下落了,不日就将到襄州。” “好!”宁奕顿时脸色一松,心里如同一只大石头一般,猛地落了下来。 第四百五二章 乌合之众 还正处于汴京城的时候,宁奕便已然暗暗地惦记上了江南这边的当前形势了,特别是在扬州府同样无法免遭贼军攻势而幸免于难的时候,宁奕的心,也顿时就无比焦急了起来。 他可还清楚的记得,在扬州府卫所,还有一位正当英年的少年在扬州呢。 所以,在汴京的时候,宁奕便已经通过原隐宗,现已成为了宁奕麾下直接领导的那股势力——来自葫芦洲的组织,全力打探扬州府刘韐所部的下落。 战乱一起,很多州郡同样无法幸免地遭到了贼军的攻击,大宋朝廷在江南失去了五州四十二郡,却并不代表着其他的州郡不会遭到攻击,扬州府同样受到了攻击,只不过,相对于其他六州而言,扬州府整州却并没有完全陷入贼军的手中,相反,在收入了扬州以后,其他地区的抵抗却是异常顽强,这才顺利地保存了下来。 对于宁奕而言,不管怎么说,自己与刘韐也是老相识,就算是自己身兼了一个平南大元帅,麾下雄兵数万,也总不会比上刘韐的军队用起来得心应手,更何况,要知道,当初平乱李纲谋反,刘韐也是出力巨甚! 事实上,找理由这种事通常都是无可奈何的一件壮举,李纲。。事实上就是被自己逼反的,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李纲本就已有反意,宁奕只不过仅仅只是起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罢了。[.超多好看小说] 同样的,是人都有私心,宁奕也不例外,曾经书中记载着的抗金名将之一的韩世忠就在自己的麾下,那么。。。再加上一个岳飞呢?唔,时隔一年不见,不知道那个半大小子,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的少年如今又变得怎样了呢? 宁奕这边想着,而远远的,就在距离襄州城外十五里距离左右,姚公山脚下,一只孤军,正缓缓地前行着。 这只孤军看起来顶多一千来人左右的规模,此时此刻,每个人的衣甲上都是一派血迹斑斑,尽管表情也已是无比的疲惫和憔悴,可是从那隐隐的目光中也可以看的出,这是一只骄兵。 骄兵和哀兵的区分正是于此,眼前的这只军队即便是伤衡累累,可是从眼底里的那一抹兴奋之色也可以看的出,这只军队,不久前才打过一场大胜仗。 这是刘韐的队伍,自从贼军进攻扬州府以后,刘韐被兵围扬州城,寡不敌众,只好率兵突围,凭着一腔勇武,刘韐率领的残部立即突围成功,一路上且战且退,即便是断了供给和兵源,倒也打了不少胜仗,只是刘韐所部一时半会并没有能顺利地撤退到扬州府各州郡依旧抵抗的城池里,其中也因为贼军大举进攻扬州城的缘故,使得刘韐一路上兵险重重,在考虑了许久以后,刘韐这才当机立断,向北走! 越往南,贼军越多,越往北,才能有活路,这是岳飞给的建议,只不过在这件事情上,刘韐拥有决定权,只是,在经过了慎重的考虑以后,刘韐还是决定采纳岳飞的建议,向北! 一路上,也不知道又遇上了多少次贼军,在岳飞的各种建议之下,刘韐所部一路大开大合,战斗风格果断迅速,一路上也不知打败了多少只贼军的部队,打的过就往死打,打不过就往死逃,正如同岳飞所说的,倘若在明知毫无胜算的情况下依旧要打,那就不是在打仗,而是在送死了。 更何况,在刘韐的“就算是脚底抹油也是一种本事”的思想熏陶之下,使得在短短的半个月间,这种部队名声大噪,也不知道干翻了多少只贼军,也不知气煞了多少名贼军将领,他们就像是一个无赖一样,打的过就打,打不过的时候,就是坚定不移的逃跑,这与宋人军队所一贯秉持的作战风格也是完全不同,一时间也不知愁煞了多少豪杰。 就在这个时候,刘韐某一天,接到了援军此刻正处于襄州的消息,并且,领军的大帅,正是宁奕! 一听宁奕主持此次的平南之战,刘韐很难得得豪迈了一次,热血一涌,当机立断,绝不再犹豫,立即一路向北往襄州地区进发,务必要在襄州城下与援军汇合,否则夜长梦多,就连刘韐也不知道在这样打下去以后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一路上,陆陆续续的依然还是碰见了部分贼军,可是从情况上看,已然比起之前要少上许多了,这也无疑充分的认证了岳飞的作战思想,越往北,军队越少,此时,刘韐所部还并不知道宣州已然被朝廷收复的消息,一路上小心谨慎,终于还是碰上了一股大规模的队伍。 狭路相逢勇者胜,刘韐所部跑无可跑,退无可退,敌军尽皆是骑兵的配备,就算是想跑也绝不会跑得过四条腿的骑兵,刘韐猛地一发狠,当机立断,冲! 两只部队立即进行了一场惨烈的交杀,然而尽管贼军势大,可是终究还是抵不过刘韐所部士兵那股强烈的求生欲望,眼看襄州近在眼前,若是冲不破这座虎牢关,众人就只有等死了。 终于,从天明战到了天黑时分,贼军仿佛也支持不住了,连忙指挥撤退,刘韐哪里肯依,一路上高歌猛进,全然是以狠打狠的法子,一下子贼军被这种彪悍的战斗风格打的狼狈逃窜,再也不敢接近刘韐所部了。 在经历了一场大胜以后的刘韐并没有因此被冲昏了头脑,尽管刘韐也是官迷儿,可是却并不代表着刘韐没有能力,所谓为将者无庸庸碌碌之辈,刘韐不敢在此多做停留,见好就收,连忙带着部队趁着夜色,一路上急急忙忙的向着襄州的方向立即进发了。 经过了一夜的行军以后,刘韐所部终于到达了姚公山的位置了。 “公主,你看,前面就是襄州的位置了。”就在刘韐所部的尾部位置,两个一身平民服饰打扮的年轻人正在低声对话着,其中一人抬起头,闪亮亮的望了前方,不由得轻轻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就快要进襄州了,不过,在此之前,还不能露出马脚,我们依然还是要小心一些。” “属下明白。”另一人点了点头,只见那名叫公主的人忽地眼中一股杀机怂现在,一张长的极其秀美的脸忽地抬了起来,看着远方那已然可以看清了的高大的城池,方巧不由的紧紧地握了握拳头。 宁少爷啊宁少爷,时至今日,不知你可还记得当日庐州月儿湾下的那名唤巧巧的青楼女子了呢? 想到这里,一股冰冷的杀机,赫然涌现在了方巧的心中。 第四百五三章 “他乡遇故知” “进城!进城!放我们进城!” 襄州城下,一个雄厚的声音豁然响起! 这只部队清一色的步军建制,人数在千人左右,人人的脸上皆有疲色,军中的旗帜上,还赫然镶嵌着一只大大的“刘”字! 这只部队,不是扬州卫所刘韐的部队,又是谁的? 在远远的看见这一只军队以后,尽管从服侍上看乃是朝廷的军队,可是守城的士兵依然不敢大意,连忙飞马派人去请襄州太守邓浩邓太守,接到了消息以后的邓太守一听是扬州而来的队伍,连忙就火急火燎的一面往城门赶去,一边派人连忙去报告宁奕。 宁奕此时此刻还正在批改公文,听到了刘韐的部队已然顺利地来到了襄州城下的时候,不由的立即喜出望外,连忙站起来就道:“来人,来人!快给本国公换衣!” 一脸幽怨的温萱缓缓地走了进来,现在的温萱已然成为了镇国公身边默认的侍女了,对此也没有哪个侍卫会对此说三道四,只会在心里默默的叹着国公好福气等话,对于此,宁奕虽然也是心中有数,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宁奕对于,竟然是三缄其口。 迎上温萱那一脸“幽怨”的目光,宁奕挠了挠头,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的模样,连忙出门,猛地跨上马车,就连忙向着襄州城门的方向赶了去了。(.) 此番刘韐的部队一路突破重重围困,不管怎么说,宁奕也要去亲自迎接一下的,不为别的,就为了昔日的那份交情。不管怎么说,自己尚为一介小小御史的时候,刘韐,可是曾经帮过自己大忙的。 城门,缓缓地打开了。 宁奕带着襄州百官,包括了原梁山三十五员将领,韩世忠,邓浩等主要官员已然排列好了,站在门口,等待着刘韐的进城了。城门打开后,一只军队,豁然出现在了宁奕的眼前。 “刘兄弟!!” 远远的,当先一匹马上,一个虎背熊腰,手持金光大刀的汉子,威武地坐在马上的,不是刘韐,又会是谁? “宁大人!”见襄州百官已然站在城门处等着自己的刘韐惊喜交加,急忙下马冲上两步,猛地拜倒在宁奕的面前,昂头叫道:“拜见镇国公!” “请起,请起!”宁奕惊喜之余,连忙一把扶起刘韐,岳飞因为赫赫战功,已然成为了刘韐的副将,只见岳飞也连忙跪倒在宁奕面前,微笑道:“拜见镇国公!” 宁奕身为镇国公,且有开府仪同三司,一切规格按照王爷的标准去做,所以刘韐和岳飞等人看见了宁奕,已大礼参拜,也是合乎礼仪的。(.无弹窗广告) “请起!都请起吧!”见到了岳飞,宁奕也是不禁一阵感叹,一年前的自己,哪里想过自己会有今日的这一番成就? 远远的,两个平民装扮的人不禁抬起头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化妆成平民的方巧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由口中冷冷地哼了一声:“一介鼠辈而已。” “公主。”身边那位从清溪一路追随而来的侍卫连忙低声道:“这里是襄州,公主小声些。” “哼!不杀此贼,我恨难消。”方巧冷哼了一声,复又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明白的,一切以小心为上。” 就在两个人小心地低声说着的时候,耳边不禁传来一个声音,微笑地道:“到了襄州了,你们兄弟二人也应该安心了才是。” 方巧连忙抬头一看,一个兵汉子正站在自己眼前,一脸地微笑,身边的侍卫吴大丹连忙笑着道:“是啊是啊,这一路上多亏了刘将军和众位兵大爷,我兄妹二人才能侥幸逃生,顺利来到襄州,我方氏兄妹,多谢各位了。” “哪里哪里。”那兵汉子名叫李翔,李翔一脸豪迈地哈哈大笑起来:“等我们将军参见完镇国公以后,咱们就进城了,咱们就此分道扬镳,祝你二人好运!” “多谢各位!”吴大丹在这场行动中扮演的方巧的长兄,和方巧二人以兄弟互称,一听此处,吴大丹连忙笑着长袖极地,郑重地鞠了一躬。 就在这时,方巧的眼中,忽地闪现出了一丝深深的精光。忽地一计,猛地闪现再了方巧的心头。 “刘兄弟,我们这就进城吧!”宁奕笑容可掬地道:“进去了以后,刘兄弟,岳兄弟,你们二人可要详细给我说说眼下扬州的情况才是。” 一听镇国公在众人面前如此给自己面子,刘韐和岳飞的脸上立即闪现出了一丝的感激之情,连忙点头称是。 刘韐的军队,缓缓地进城了。接到了进城的命令以后,从扬州一路逃来,身经大战小战不下几十场的众位士兵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了一股浓浓的解脱之色,一股兴奋的神色,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脸上。 一路逃来,凭着那股强烈的生存意志,不就是为了能够顺利达到襄州的么?此时襄州已然就在眼前,众人的脸上也不由的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全身的疲惫之色也仿佛一瞬间一扫而空了! 宁奕微笑着率领襄州百官站在道路一旁,目视着迎接军队的进城,方巧和吴大丹等二人就在军队的尾部,二人头戴着一顶草帽,缓缓地随着部队一起,向着城里走去。 眼看着襄州城门已离着自己越来越近,方巧的心里也不禁开始有些紧张起来,然而,在这心里之下,更多的,却则是兴奋之色!因为方巧知道,宁奕就在城里,而且。。就在自己的眼前。 既然心中已有计较,方巧再也不在犹豫,强行压下心头的那一股紧张感,在离宁奕不过三十步距离左右的时候,军队之中,一个靓丽的身影豁然冲出了队伍,宁奕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个身影已然跪倒在了自己的面前,耳边听着那一丝璇霓的清音,一个全身着着粗布衣裳的女子赫然跪倒在了自己的面前,宁奕猛地一低头,只见那个女子眼角有泪,已然泣不成声了:“宁大人,奴家。。叩见宁大人!” “嗯。。?”一股浓浓的疑惑之色顿时浮现在了宁奕的脸上,低头细看一眼,眼前那女子的仪容顿时令宁奕脸上的神色猛地一变,眼前的这女子。。。宁奕又如何不认得! “是你。。?!” 宁奕猛地一声惊声,秉承了宁大少爷记忆的宁奕,尽管时隔了一年,可是宁奕又如何不认得,眼前的这女子。。不是当日庐州月儿湾下的苏巧巧,又还会是谁!! 第四百五四章 所谓何来 月儿湾不是某处溪水的名字,相反的是,月儿湾,却是一处青楼。(.无弹窗广告) 做为庐州最为闻名的青楼,月儿湾里,无疑苏巧巧是最为出名的清倌人,一时间也不知道有多少自翊风流的才子拜倒在了苏巧巧的石榴裙下,同样的,当日庐州富绅宁大少爷,也自然不会幸免! 只不过,苏巧巧卖艺不卖身,做为月儿湾的顶梁柱,苏巧巧这名清倌人也无疑成为了整个庐州最为出名的花魁,一时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日思夜想的也想要得到苏巧巧的一亲芳泽,只是,从来也没有人如愿过。 能够得到花魁的亲眼有加,仅仅只是让人想上一想,就已然觉得无比兴奋,就算是人理人外的,也能停止了胸膛,大声诉说着那一夜的风流。 只不过,苏巧巧从不接客,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多少风流才子挤破了门槛,可是这位看起来冷傲无比,万花从中一只独秀的苏大家,却对此完全不屑一顾。宁大少爷自然也是垂涎已久。在砸下了万两重金以后,仍然不见有任何的起色,纨绔子宁大少爷一怒之下,又再次砸下了万两重金,终于获得了苏大家的亲自陪酒,然后,趁着苏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整整一包的媚药。(.)。。忽地下进了苏大家的酒杯里。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宁大少爷惨死与苏巧巧肚皮之上,这件事同样是庐州城内有名的纨绔子也是有一定的耳闻的,秉承了宁大少爷记忆的宁奕,此时此刻,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豁然浮现在了宁奕的心头。 尽管心中惊骇莫名,羞愧之情重重,可是宁奕是宁奕,宁奕总归不是宁大少爷,现在的宁奕已是镇国公,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所经历的事故也远非是当日庐州的一位富家公子,连忙低声道:“是你!苏巧巧!” “是我。。宁大人,是我,奴家是苏巧巧!”方巧跪在宁奕的脚前泣不成声,但是更多的,却更像是喜极而泣。 眼见眼前这一幕的襄州百官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股浓浓的暧昧之色,看起来,咱们的这位镇国公,唔。。倒也风流的很嘛!看起来,传言有时候也是所言不实么! “庐州。。庐州怎么样了?”宁奕震惊之下,却还不忘记关心庐州的局势,毕竟宁奕来到这个世上以后,所经历得第一个故乡就是庐州,在心里上,多多少少,也将庐州当成了自己的故乡了,苏巧巧能逃难至此,恐怕庐州的局势也好不到哪里去。(.好看的小说) 耳边听着方巧的泣色,宁奕的脸上顿时沉了下来,宁奕实在是想不到,庐州的局势已然糜烂致斯,贼军进城以后,就立即展开了一场浩大的屠城行动,昔日的月儿湾已然全部被屠,庐州的百姓也是死伤大半,尽皆死在了贼军的刀刃之下。尽管方巧的哭泣之下,也有些添油加醋的成份,可是,很多事情。。却是真实的! 当日,从小就于兄长方腊失散了的亲妹妹方巧被卖于青楼,在兄弟成功相逢以后,方腊一怒之下,立即下令屠城,也里面多多少少却也有些方巧的影子。。 因为,方巧恨这一切!而她今日前来襄州,也正是为了这个目的,谁毁了自己,自己就要谁。。偿命! 宁奕的脸上变了几变,顿时慨然一叹,冲着身后也同样一脸暧昧的周丁沉声道:“带苏姑娘去行辕住下。” “是!”周丁嘿嘿一笑,周丁是宁奕从庐州时便一直跟着的老人了,对于当年那点破事,别人不清楚,周大爷还能部清楚么?当下不敢马虎,在得知了方巧还有个“哥哥”的时候,连忙带着方巧和吴大丹,由十几个宁奕贴身护卫一路护送着往宁奕的行辕而去了。 夜晚,静悄悄的,此时刚过了晚饭的时间,方巧静静地坐在桌前,面对着红烛,方巧的眼中已然没有白天的那一股浓浓的兴奋之色,相反的,只有无尽的冰冷! 在成功地混进了刘韐的队伍以后,方巧和吴大丹一起随行来到了襄州,成功地“见到”了宁奕,现在方巧心里想的,就只有如何杀了宁奕! “公主。”一个轻微的敲门声豁然响起,听到了声音,方巧就知道,这个声音,一定就是吴大丹了。 “进来。”方巧低声道。只见吴大丹的身影豁然闪了进来以后,方巧的俏脸一板,脸上尽是寒霜:“告诉过你,不要喊我公主。” “是。。妹妹。”吴大丹是方腊身边最为忠心的护卫,不仅武功极好,就连一颗心思也是极其慎密的,不然方腊也不敢派吴大丹,一路护送着方巧从兵险重重的江南战线一路去往襄州。 “宁奕,还没回来?”方巧柳叶眉一扬,低声问道。 “是!”吴大丹恭敬地弯下腰,点了点头,道:“属下已经探明了消息,这里的确就是镇国公设在襄州的行辕所在,不知道公主。。啊不,妹妹你打算节接下来怎么办。” 见方巧的脸色一沉,吴大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口误,连忙更改。 “哼!”方巧冷笑了一声:“只要在宁奕身边,还怕没有机会下手么?” 顿了一顿以后,方巧不由复又冷笑道:“试问,谁还能有一个女人下手来的更加方便?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昔日的那个宁奕,如今一路扶摇直上,竟然当上了镇国公,当朝一品,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老天爷真是瞎了眼了!” 见吴大丹的脸色煞变,方巧不由得沉声道:“要知道,我们这次出来,本来就是九死无生的事情,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吴大丹点了点头,道:“属下这条命早就是圣公的了,为了明王出世的大业,为了公主,一死又有何妨。” 见吴大丹如此表态,方巧也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道:“下一步,你务必要联系上我们设在襄州的情报点,这一点你千万要注意,不可以被任何人盯上,也不可以露出任何的马脚,知道了么?” 说完以后,见吴大丹点头称是,方巧忽地站了起来,微微一凝眉,冷笑了一声,道:“时隔了一年,现在,就让本公主,去见一见那个镇国公吧!” 第四百五五章 杀心 尽管已经十月了,可是天气却还不见凉爽,江南的气候湿润且闷热,此时宁奕正心烦意乱地坐在桌上,静静地发着呆。 书房里,只有宁奕一人,其余的护卫早已沉沉睡去了,烛火轻摇,伴随着宁奕的心情,也开始微微的摇曳了起来了。宁奕心里烦得,并不是战事,而是此刻正住在隔壁的那个人。 那个女子,尽管从宁奕的内心里来说,自己并没有亏负过她什么,而且宁奕从来也都是这样认为的,可是秉承了宁大少爷记忆的宁奕,又怎么可能对此完全报之以洒然?更何况,宁奕不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宁大少爷,他是宁奕。 做为一个有良心的人,宁奕对宁大少爷的做法也是殊为有些不感冒的,只不过,宁大少爷当日犯下的那份罪,此时此刻已经移嫁到了宁奕的身上了,同时也是在说,宁大少爷犯下的那份罪,也需要宁奕来恕偿了。 更何况,庐州为屠,这也无论如何也无法让宁奕的心情好起来,想到这里,宁奕的心情显得越发沉重了起来。 一阵微微的敲门声,豁然传响在了宁奕的耳间。 “谁?”宁奕微微地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 “大人,是我。”一个清丽的声音,从门外豁然传来。 发出这阵的声音,宁奕很轻易的分辨出,门外的那人并不是温萱,经过了几天的朝夕相处,宁奕已经可以很轻易的分辨出是否是温萱了,可是眼下,那阵声音落在宁奕的耳间,很显然不是,那么,就只有那个人了。。。 住在隔壁的那个女子,让宁奕仅仅只是想上一想,也会心惊胆战的女子,苏巧巧。 “进来吧。”尽管对苏巧巧心中有愧,可是宁奕毕竟身为国公爷,倘若害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到了如此重的地步,若是传扬出去,这让宁奕的脸还往哪里搁? 门,缓缓地打开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方巧,笑盈盈地出现在了宁奕的眼前。 “嗯?苏姑娘。。坐!”宁奕微微地吃惊打量了眼前的方巧一眼,淡淡地道。 “宁大人,请不要叫我苏姑娘。”方巧一脸甜笑:“叫我方巧,奴家的本名就叫方巧。” “原来如此。”宁奕点了点头,淡淡地道:“什么事?” 见宁奕有些冷漠,方巧并没有往心里去,在她看来,眼前这个已然成为当朝一品,一人之下万万之上的国公爷,还只是当日庐州城内的那个花花大少宁大少爷,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终究是狗,永远改不了吃屎的毛病。[.超多好看小说] 迈动着款款步伐,方巧来到宁奕的眼前:“宁大人这么晚不睡,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抬起脸,看着眼中一片笑意的方巧,只觉得迎面一阵和蔼的春风席面而来,宁奕的心里顿时一软,低声摇头笑着言不由衷地道:“战事吃紧,本国公的心里。。。不是很舒服罢了。” 宁奕在蠢,也绝不会说出自己是因为方巧的原因,而毫无睡意,心中烦闷,那只方巧却淡淡地一笑,拳头开始不轻不重地落在了宁奕的肩头上:“宁大人不必烦心,依着奴家看来,战事迟早会结束,贼军尽管势大,可是依然不会是朝廷的对手的。” “嗯?”宁奕顿时心里一动,缓缓闭起眼睛,问道:“为什么?” “大人,你想啊。”方巧笑了起来:“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是圣人言的,总归错不了,更何况贼军所犯罪行果果,想来,也不会折腾太久。” 听到这里的时候,宁奕已经不免开始微微叹息了起来,真不愧是当日的庐州花魁苏巧巧苏大家,就连见识也比起其他女子要高出百倍不止,这样的一个女子,又哪里会有哪个男子不喜?现在,也就是在此时此刻,宁奕的心里也终于有些明白当日宁大少爷为何一时为色冲昏了头脑,而做下了那等龌蹉之事。 只不过,当日做下那等龌蹉之事的,已经不在是宁大少爷了,而是。。。宁奕。 “夜深了,大人,就让奴家服侍大人睡下吧。”那轻轻的璇霓之音豁然响起,方巧口中的清音回转,然而,也就在此时此刻,心里一股浓烈的杀机,也顿时涌了起来! 要杀死一名位高权重的国公爷,又还会有谁比一个女人要更加的方便? 听到这里的时候,宁奕的眉头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了:“这。。怕是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方巧眉间的笑意更浓,一只手儿也开始不断轻轻地摩擦在宁奕的胸口,微笑道:“从前,奴家不也是这样服侍大人的么?” 说到从前,宁奕的心里顿时震了一下! 从前。。。 独属于宁大少爷的记忆,开始逐渐地浮上了宁奕的心头。。。那一晚,那一人。。方巧眉间笑的更浓了,头上那一只金钗也不由得晃动的更加厉害了。 谁说没有刀子就不能杀人的?方巧头顶上此时此刻正插着的那只金叉,就是一柄杀人的利器! 就在方巧的那只手儿缓缓地顺着宁奕的胸口游向下方的时候,想到这里,宁奕的身子,也不由得浑身震了一下!然后忽地右肩猛地一震,右手猛地就像是闪电一般的反应了过来,猛地一把扣在了方巧那只游离不定的酥手上。 “啊。。大人。。”方巧脸色微微一变,紧接着转而一笑,银铃般娇笑着一翻身躺在了宁奕的怀里,双手扣在了宁奕的脖子上。 “苏。。咳,方姑娘,你先下来。。”宁奕咳嗽了一声,尽管现在的宁奕已经可以做到了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是面对此时情景,宁奕也不由有些璇霓,内心里的那根神经却从来都没有松弛下来,不禁沉声道。 耳边的呼吸伴随着心跳开始逐渐加剧,方巧如同一只蛇一般的盘绕在了宁奕的身上,出身月儿湾那样的地方,方巧又怎么不会懂得这些手段?就算是没有吃过猪肉,也总归见过猪跑的吧? 第四百五六章 杀了那个贱人 心儿,也在那瞬间像是颤了一下,就像是池塘中的莲花,就连那叶儿也抖了一下。(.) 迎上了方巧的那一双勾人的媚眼,宁奕的心也顿时震了一下,右手,不由更紧了! “大人,你弄疼我了。”隐隐的感觉到了手肘上传来的那一阵阵的痛意,方巧心里一寒,脸上的颜色仅仅只是在瞬间变了一变,然后顿时又摆出一副笑脸,媚眼如丝。 “快点下来。。”宁奕低声说道,脸上的表情平静的看不出一丝波澜:“方姑娘。。” “怎么?”方巧看起来仿佛有些幽怨地道:“莫不是宁大人见了新人忘旧人,宁大人莫不闻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了么?” 方巧头上的金钗动的更厉害了,发出了一阵又一阵清脆的碰撞声儿。 “方姑娘。。” 就在宁奕完全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妙丽的女声豁然传来:“国公爷,用夜宵的时候到了。” “温萱?!”仿佛如蒙大赦的宁奕连忙惊喜地坐了起来,只见温萱此时此刻正站在门口,一脸幽怨地看着宁奕和方巧。眼见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门口,方巧也最终再也装不下去了,连忙如同蛇一般的从宁奕的身上滑了下来,一双媚眼俏生生地看着温萱。[] 二目相视,两人之间,仿佛就像是心有灵犀似得,猛地,一朵无形的火花,在两人的眼前仿佛嚓响了起来。就连站在一旁置身事发,仿佛没事人似得宁奕,也不由紧紧地浑身哆嗦了一下,不停地寻思着如何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嗯,像这样的是非之地,还是早早撤退的好,宁奕一个头两个大,心里连忙开始寻思了起来。 “国公爷,用夜宵了。”抓住了准点的温萱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地瞧了一眼方巧,微笑着走上前来,一脸笑容地冲着宁奕娇声道,完全不把方巧看在眼里。 宁奕此时也仿佛忽然之间福临心至的点着头,笑容可掬地道:“多谢温小姐一番美意,那本国公就开始品尝了。” “这是萱儿亲手做的,只要国公爷觉得好吃就成。”仿佛就像是猫儿闻到了危险的气味,温萱此时此刻就如同一只护食的动物一样,敏锐地感到了什么似得,在说完了这句话以后,不由冷冷地瞧了方巧一眼。 哼,眼前这个女人。。想要跟我抢?唔。。就算是身材好,能比的过我吗?要知道,年纪,才是一切决胜的法宝!温萱一边上上下下打量着方巧,不禁在心里狠狠地想着。 温萱今年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可是已经出落的如同清水芙蓉似得了,萝莉的脸蛋,魔鬼的面孔,温萱的那轻巧的一憋以后,方巧就快要连肺都要气炸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方巧冷哼了一声,顿时整个室内充满一股火药味,而我们的正主,镇国公宁奕,却还正在一边低头吃着夜宵,一边没心没肺的赞不绝口。 “宁大人,夜色晚了,奴家这就先回去了。”方巧扔下了这句话以后,再也不看温萱一眼,转身就气冲冲地向外走去,温萱仿佛就像是一只胜利的小兽一样,口中还犹自跟上去念叨着:“要不要也来一碗?嗯?” 见方巧一脸怒相的气冲冲地走了出去,温萱脸上不禁笑开了花,垂眼一见宁奕,不由微笑了起来:“怎么样?好吃吗?要不萱儿在给你乘一碗?” “嗯。。不必了!真的不必了!” 其实,这份夜宵,的确是温萱做的,只不过。。那个味道么。。宁奕可是绝对不敢恭维的。 方巧怒气冲冲地回到了房间里,吴大丹远远的就看见了方巧的一脸怒容,忍不住跟进了屋子里,低声道:“失败了?” “替我杀了那个贱人!”方巧忍不住一拍桌子,声音里充满了一股森然的萧杀之意,“谁敢坏我方巧的事,我就让谁死!不。。还得等一等,等解决了宁奕以后,在杀了她!” 说到这里的时候,方巧的脸上顿时充满了一股浓浓的笑意,可是声音里却还是一股冰冷的感觉:“既然她那么在乎那个狗杂种,就让她陪着宁奕去死吧!” “是!公主!”吴大丹连忙垂下了头。 ~~~~~~~~~~~~~~~~~~~~~~~~~~~~~~~~~~~~~~~~~~~~~~~~~~~~~~~~~~~~~~~~~~~~~~~~~~~~~~~~~~~~~~~~~~~~~~~~~~~~~~~~~~~ 清晨,天不亮的时分,一只队伍,缓缓地踏上了池州的地界上了。 这是一只纯由骑兵组成的朝廷军队,前锋王安奉了郭仲荀郭将军的命令,务必要全力找到刘世光的部队,根据情报,刘世光的部队在经过一场大战以后,已经逃向了二仙山里,王安要做的,就是把刘光世所部带出来。 马摘笛铃,这只部队悄悄地形势在这片山脚下,王安的眼镜都已经咪了起来,远远的,已经能看见些许火把的影子了。 此时天还是微微亮,那一点一点的火把随着清晨的风开始一点一点的逐渐熄灭,远方那是一座大营,王安知道,那里正是贼军镇国大将军厉天闰的部队,而在他的东南边,刘光世所部就在那里,已经被厉天闰的部队逼近了死角,只待刘光世所部弹尽粮绝以后,边开始发起全力的总攻。 刘光世做梦也想不到,池州的民风。。竟然如此的彪悍! 自从进入了池州地界以后,刘光世的部队就开始不断地受着攻击,当宣州失陷的消息传到了池州以后,振国大将军厉天闰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下令全境的池州摩尼教徒全民皆敌,宗教是可怕的,宗教的力量也是极其可怕的,到了这个时候,刘光世才终于明白了过来,宁奕究竟为什么一定要花下大功夫也要彻底铲除摩尼教,连根拔起! 一群又一群不畏死的摩尼教徒不分白天黑夜地向着刘光世的部队发起不断的袭击,就连那完全毫不起眼的五岁孩童,趁着士兵们不注意的当口,也敢于拿起武器,狠狠地一刀砍在脖子上,这种情况,自刘光世所部进入了池州以后,就在不断的上演着。 长期以往,刘光世的部队在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每个人的心里都是紧张无比,那紧绷的神经不分白天黑夜也是一分也放松不下来,谁知道到了夜晚,会不会有疯狂的摩尼教徒躲在角落里不要命的拿着弓弩冲着他们一阵乱射? 所以,刘光世感到很苦恼,非常的苦恼,在刘光世的心里,可以说,这一次,简直就是刘光世平身以来打过的最窝囊的一场战争了! 第四百五七章 劫营 可是,刘光世却偏偏毫无办法,在面临着一个全民皆兵的地方,任刘光世武功盖世,韬略过人。。。唔,好汉也难敌群殴的吧? 在面对着厉天闰的强烈攻击之下,刘光世这一只疲兵且战且退,在经过一次浴血奋战以后,厉天闰的军队终于完成了对刘光世的全面合围,在这种情况之下,刘光世无可奈何,只好率领着部队,一路逃向了二仙山里去了。 此时,厉天闰的军队,也已经将二仙山给团团围困了起来,并从池州在次调集了三万大军,将一个好端端的二仙山围成了铁通一般,牢不可破,按照厉天闰的想法,就算是刘光世插上了一对翅膀,也再也难飞出去了。 刘光世此时就站在二仙山的某一处山上,看着山下熙熙攘攘的火把,刘光世一阵悲从中来。 刘光世进入二仙山已经是第三天了,这三天里,厉天闰已经封山封水,断了二仙山唯一的一条水源,使得刘光世不仅粮草已绝,甚至就连水源也失去了,这让刘光世又怎么能不一阵悲从中来呢? 身后的士兵们,已经满身尽着满身的衣甲,一个个手中拿着武器,表情凛然。 他们没有举火把。 今天,刘光世将会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就是突围!从山下这重重的包围圈里突围出去,为了谨慎起见,不为打草惊蛇,刘光世下令全军将士立即熄灭所有火把,不让敌人发现,然后刘光世边站在了山顶上,向下开始俯视着。 通过飞鸽传书,刘光世已经得知了郭将军已经派遣了王安做为先锋,率先突围敌军的包围圈,只要于重重包围之下打开一个缺口,刘光世就可以完全冲出去,否则,自己的这一路军队恐怕就真的要葬送在这里了。 三更时分,早已潜伏在半里之外的王安所部,豁然猛地冲着厉天闰的大营发起了一阵强悍的攻击了! “杀!”半夜中,一阵低沉的声音豁然响起,王安所部的两千余骑兵于半里之外开始猛地冲向了厉天闰的大营了,王安之所以选择在了三更时分,只因为这个时候,人的精神状态已开始处于了疲惫状态,入眠了的人们也已经沉沉的进入了梦相里,所以,这个时候,王安动手了。 两千骑兵呼啸着如同夜晚里的秋风一般,卷杂着一股强烈的黑风忽地冲了进去。 守卫的士兵还没有来的及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一阵闷雷一般的马蹄声已经快要震破他们的耳朵了。 黑夜下,两千条斩马刀锋芒毕露,在这月光之下显得更外寒冷,一时间,顿时杀声四起,喊声如雷,顿时杀的厉天闰所部不知所措,甚至就连反应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然一个个的倒在了血泊里了。 “烧营帐!”王安大吼着下令道,紧接着一只只早已经准备好了的火把率先猛地扔向了营帐,整个大营内顿时火光冲天,一只又一只的帐篷顿时陷入了火海里,听见这震天般的杀声,穿着睡衣就郎朗伧伧跑出来的厉天闰看着眼前的这一片火海,脸上的肌肉顿时就是一片颤抖。 “这是什么情况!”厉天闰连忙抓过一个正急急忙忙找水救火的小兵,厉声问道。 那士兵显然也已经被吓破了胆了,面对着厉天闰那瞪得如同铜铃般大的眼睛,禁不住浑身猛地一阵颤抖,颤抖地叫道:“将军。。不好了,敌袭,有敌袭,是宋军的援军啊!” “丫丫个呸的!”厉天闰顿时破口大骂,怒道:“快取本将军衣甲来!我要跟他们大战上三百回合!” 可是,尽管厉天闰怒从心起,还忍不住要和对方大战三百回合,可是王安却从来没有这样想过,王安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劫营! 而且,速度还要快!否则等到其余各方的贼军反应过来了以后,王安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机会一旦错过,恐怕就很难在能够翻身了。 就在厉天闰大吼的同时,忍不住耳边忽然又传来一阵声音:“将军!大事不好了,山上的宋军杀下来啦!” “什么!这么快?”厉天闰顿时大吃一惊,只见就在这个时候,一行队伍也已经配合着王安杀了进来了。 “杀杀杀杀杀!!” 刘光世的部队下山来了,在得到了王安明确的信号以后,刘光世猛地一鼓作气率军下山,开始配合王安发动一轮轮猛烈的进攻了。王安的部队来的蹊跷,来的突然,顿时打的贼军毫无招架之力,马踏连营,所到之处顿时就是一片人仰马翻。一时之间,贼军军心大乱,那本来就不怎么严明的纪律,也顿时崩溃了起来,开始节节败退了。 “厉将军,咱们还是先逃吧!”一个偏将忍不住冲着呆若木鸡状态的厉天闰道:“在这样下去,必死无疑。。。我们的军心,已经乱了啊。” “乱个屁,给老子杀!放了他们,难道圣公就能饶过我们了么?”厉天闰忍不住怒吼道:“给老子鸣鼓,组织进攻!” “是!”看见厉天闰如此态度,那名偏将也无可奈何,奈何军法如山,他也不得不这样做。 黑夜里,战鼓雷雷!通天彻地。 刘光世正率领着部队左冲右杀,和王安的部队汇聚到了一起,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如雷的鼓声,王安忍不住道:“刘将军速速撤退!” “好!”刘光世再也不在犹豫,王安的军队乃是骑兵,自己仅仅只是一介步兵的建制,没有机动性上的优势,刘光世也就不在犹豫了,点了点头以后,便猛地率兵向着西北的方向离去。 这个时候,听到了鼓声的贼军士兵军心立即又是一阵大乱,此时正是三更时分,整个大营四处冲天而起的火势映衬着那皎白的月色,显得有些狰狞,一声炮响以后,厉天闰猛地骑上马带着一部分还有着抵抗心思的军队就猛地向着王安的部队冲了过来了。 “射!” 第四百五八章 我从清溪而来 王安不欲跟厉天闰多做纠缠,冷哼了一声,身后的马弓手便猛地开始发射起一轮又一轮的箭矢了。一阵箭雨如同簇雨一般的飞直而泄,顿时,一声声的惨呼声顿时响了起来,厉天闰又急又恼,忍不住大吼一声,便不要命的向着王安冲了过来。 斜刺里,一个彪形大汉猛地冲了出来,王安定睛一看,不由的冷哼一声,大吼道:“放箭,放箭,射死他!” 就在厉天闰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阵如山般的箭雨已经迎面扑了上来,只见一身惨呼,厉天闰猛地从马上跌落了下来,全身早已经被钉成了刺猬。 王安此时此刻还不知道那射死的汉子究竟是谁,忽地吹了一声口哨,那两千骑兵顿时如同得到了明确的命令一般,呼啸着便冲出了贼军的营地,向着远方远远的奔了过去。 刘光世逃脱,厉天闰身死的消息再次传到了方腊的耳中,此刻的方腊,也不由顿时沉默的可怕。 厉天闰是自己麾下最喜欢的一名爱将,此刻,厉天闰身死也无疑是在给方腊那原本就有些怒不可歇的伤口上大大的洒了把盐,厉天闰。。。那可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啊! 此刻,面对着方腊一脸的沉静如水,国师邓元觉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许久以后,一声微微的叹息声,这才豁然传来了:“你说,宋军究竟是有三头六臂,还是怎么?” 方腊冷冷地如是说道:“不过就是一介凡人而已,竟然能突破厉天闰的五万大军。。。厉天闰他们。。究竟都是干什么吃的!!” 王寅等人立即心里猛地一跳,一颗斗大的汗珠也顿时流了下来了。 王寅是兵部尚书,邓元觉掌管整个摩尼教的教务,可以说,这件事,与两人是密不可分的,邓元觉掌管的摩尼教事务,乃是直接关系到贼军的兵源补充情况的,而王寅则直接掌管战事,厉天闰的五万大军不过仅仅只是被敌方一只千人部队便打的狼狈不堪,王寅又怎么可以说完全没有责任呢? 王寅和邓元觉对看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缕无奈。 可不是么,五万大军,厉天闰都能一败涂地,这让邓元觉等两人情何以堪?可是,偏偏面对着方腊的怒火,邓元觉等人却还偏偏一个字也不敢说,毕竟,大败,毕竟是一场大败了,厉天闰就连人都死了,这让邓元觉等人也觉得颇为无奈。 就连个替罪羊也没有。。邓元觉和王寅不由的又对视了一眼,顿时心有灵犀,心照不宣。。。 “回圣公。”邓元觉在心里快速地组织了一番台词以后,不由得沉声道:“此番大败,并不能怪厉将军!” “嗯?为什么?”邓元觉这一番很巧妙的说辞,直接将所有的罪过直接推倒了厉天闰的头上,反正。。反正人也死了,总不能在拉我们下水,不是么?邓元觉见方腊的脸上顿时一片怒容,急忙低声道:“属下曾经推算过一笔卦象,厉天闰事实上是必败无疑!” “混账!”方腊顿时一恼,忍不住沉下脸,冷声道:“莫非你是在说,光明神永远无法大败黑暗神,是么?明王出世的大业,就将自此而中道崩卒了,是么?” “非也。”邓元觉此时此刻颇像一个老神棍,在方腊这个神棍老祖面前也似乎显得一点儿也不紧张,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淡淡地道:“只因为宋军的指挥者宁奕。。属下曾经测过卦象,宁奕拥有夺他人福禄之命格,专采他人的福禄为自己所用,所谓越战越强,就是这个道理,否则,又怎么解释,自从宁奕入士以来,短短一年内便爬到了镇国公的位置,在宋人朝廷仅仅只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地位了呢?” “妖法!”方腊的一声冷哼,顿时盖棺定论了。 看到邓元觉的这一番作答以后,王寅的心里顿时暗暗地冲着邓元觉伸出了一个大拇指,这种说辞,也只有邓元觉邓国师可以做到的了。 “传信到襄州,让巧儿速速下手!”方腊忍不住怒喝道:“不除宁奕这个妖人,明王出世的大业就永远面临着一条曲折的道路!” “对!一定要除了宁奕。”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寅也顿时发出了一阵会心的微笑来。 ~~~~~~~~~~~~~~~~~~~~~~~~~~~~~~~~~~~~~~~~~~~~~~~~~~~~~~~~~~~~~~~~~~~~~~~~~~~~~~~~~~~~~~~~~~~~~~~~~~~~~~~~~~~~~~~ 不远处,是一件皮货店,王记皮货。 这家店乃是襄州里有名的皮货摊子,王东正是这间皮货店的主人,此时此刻,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缓缓地走进了王记皮货店里,仅仅只是刚一进门,边止不住吆喝了起来:“老板!我要买皮货!有没有什么上好的皮货!” 正在里间瞌睡着的小伙计猛地被这阵高声吆喝给惊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量了来人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位客官,眼下才不过刚刚入秋呐,现在定皮货是不是有点儿早了?” “早个屁!”那身材魁梧的汉子正是随着方巧一起来到襄州城里的吴大丹,只见吴大丹一脸不惗地道:“难不成订皮货还要分白天黑夜的吗?” 此话一出,那小伙计的脸上顿时有些变的有些凝重了起来,忍不住沉声道:“那么不知道客官想订什么样的皮货?” “屁话!”吴大丹脸上依旧一副愤愤的模样:“自然是订一副白天穿的,一副晚上穿的。” “不知客官为何要晚上穿皮货?” 吴大丹忍不住拿眼斜瞧了那小伙计一眼,眼中还带这一股丝丝的笑意:“岂不闻千里把官做,自然不能锦衣夜行的道理?” “你是什么人!”听到这里的时候,那小伙计的脸上顿时大变了起来,低声问道。 “清溪来的。”吴大丹淡淡地道。 第四百五九章 扰 听到吴大丹如此说以后,小伙计的脸上神色已经完全变得凝重了起来,连忙走出柜台,冲着吴大丹低声道:“这边请!” 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以后,吴大丹便随着小伙计,一起走向了里间。(.) 里间,铺子的掌柜王东此时此刻正悠闲自在的抽着旱烟,一脸的惬意着呢。 “老板,这位是从清溪来的特使。”小伙计附在王东的耳边低声道。 “嗯?”王东的眼睛立即睁开了,连忙跳下躺椅,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吴大丹,疑惑地问道:“你是清溪来的特使?” “没错!”吴大丹不动声色地取出了一块令牌在王东的眼前亮了一下,王东仅仅只是刚一看见那块令牌,脸上的神色便立即变得无比的虔诚起来:“不知金刚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做为方腊身边的八大护卫之一,吴大丹乃是其中的金刚之一,地位在摩尼教当中也是无比的崇高,只见吴大丹淡淡地看了一脸虔诚的王东一眼,不由点了点头,道:“你很好,没有辜负圣公的期望,将皮货店开在这里,到现在也没有被宋人朝廷发现。。你很好!我会向圣公表彰你的功绩的。” “多谢金刚!”王东的脸上立即现出了一片喜色,忍不住笑道:“不知金刚大人来襄州,所谓何干?” “我们在执行一个特殊的使命,这个使命关系到了明王大人是否能够顺利出世!”吴大丹不会对王东说太多,保守秘密,也是摩尼教里的一项重要的教规。 果然不出所料,王东在听见吴大丹如此一说以后,连忙恭敬地低下头道:“请金刚大人吩咐。” 吴大丹不由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这里有没有毒药?毒性越强越好!” 王东顿时怔了一下,不过,摩尼教教规森严,做为虔诚的教徒,王东是自然不会多问的,做了一个请吴大丹稍等的姿势以后,便跑到一边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过了好半天以后,王东这才从一大堆的皮裘下面摸出了一个皮囊子。这个皮囊子是用羊皮做的两格呆子,大小与荷包相仿,王东不由得低声道:“我这儿有两样药,琢磨着以后或许会有机会用的到,就收藏了起来。” 吴大丹接在手中看了看,又低头浅浅地嗅了下味道,不由得凝眉道:“这是乌头??” 王东笑了起来,冲着吴大丹解释道:“左边的这一个,乃是乌头,右边的一格里装的是断肠草。” 这两样东西,无疑都是世上最为剧毒的植物,纷纷来自于塞外草原之上。草原人放牧,一旦照看不周的话,倘若要是牛羊误食了这些植物,就会被毒死,所以对这些有毒植物,塞外的百姓都很了解。 吴大丹虽然并非来自与塞外,可是早年间却也跟着方腊走南闯北,断肠草和乌头这些东西,吴大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耳边只听王东继续低声道:“乌头已经碾成了粉末,断肠花是晒干过了的花瓣,粉末易投放到食物和饮水里,断肠花和金银花的样子相仿,除非是熟识金银花的人,否则是辨别不出来的。” 吴大丹顿时有些踌躇起来,道:“可是,乌头的味道稍辣,断肠花的味道么。。却又有些苦味儿。” 王东连忙赔笑道:“金刚大人,这世上哪里真的有无色无味的毒药啊!乌头虽然有些辣味儿,不过若是趁人酒后大嘴,口舌麻木的时候,掺在水,食物,醒酒汤里面服用,是绝对不会被察觉的。至于那个断肠花么,若是等人得了风寒的时候,当成金银花冲水泡服。。。嘿嘿,治病的药物本来就是带着些许苦味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吴大丹听到这里,想了想,不由点了点头,边将那荷包小心翼翼地揣在了怀里,低声道:“明白了,我来过这里的事情,不要于任何人知道,明白了么?” ~~~~~~~~~~~~~~~~~~~~~~~~~~~~~~~~~~~~~~~~~~~~~~~~~~~~~~~~~~~~~~~~~~~~~~~~~~~~~~~~~~~~~~~~~~~~~~~~~~~~~~~~~ 王安救回了刘光世所部的消息再次传来,宁奕不由地冷笑了一声,二仙山之战不过就是一个玩笑,贼军竟然动用了五万军队围剿刘光世,莫非真的以为我天朝无人了么? 宁奕在心里微微地想着,现在,既然刘光世和王安的部队已经杀出重围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不得方腊了,自己给于郭仲荀的那道命令,事实上也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敌进我退,敌退我扰! 郭仲荀一世名将,对于这其中的八个字看的自然要比宁奕更加深透,宁奕也只不过把后世的那一套游击战术代入了现实,至于其中在深一点的应当如何去做,这就不是宁奕所该关心的问题了,想来郭仲荀这样的一个名将,也不需要宁奕来帮其指挥的。 什么事是自己擅长的,什么不是自己擅长的,宁奕心里一本帐,对于自己不擅长的,索性不如就直接放手,否则还可能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扰,是池州战争目前的一个最为重要的一步,现在的池州还不能发动大规模进攻,必须要扰!只有扰,才能起到真正的效果。 另一方面,新组建成功的原梁山泊的朝廷军队,也赫然出炉了。 这一只军队共十六路人马,每军建制为两千人,共计三万余人的规模,几乎已可算是带走了襄州城大半的降军,对于这只军队,战力如何,宁奕不知道,纪律如何,宁奕也不知道,仅仅只是出于对宋江等人的没由来的自信而已。 梁山泊的军队出发了,同时跟随着出发的还有一只神秘的部队,这只部分的人并不多,仅仅只有一千人左右的建制,缓缓地行在襄州城大街上,一路向着城外的方向驶去。 第四百六章 鹬蚌 城门处,襄州城的百官已经远远地等待在了城门处的地方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包围了整个襄州城的大街小巷,襄州百姓们纷纷从家中走出,用目光向着这一只即将启程出发的军队致以问候,自从方腊叛乱以来,江南百姓多受其害,所以,这一次,也是百姓们自发地走上了街头,用目光来为这一批将士践行! 远远的,骑在马上的宋江等人就已经看见了为他们践行的襄州百官们,宁奕此时此刻正穿着一身的四爪蟒袍站在百官之前,远远地看着自己,宋江心头一震,连忙下马,深深的向着宁奕鞠了一躬。 “宋刺史不必如此。”宁奕淡淡地笑着:“此去杭州,务必要以一战毕全功,本国公就在此为你们践行了!” 说着,一杯酒儿就端了起来,递在了宋江等三十五员首领的面前,宋江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宁奕,点了点头,道:“国公爷,此次我们兄弟,一定不会辜负国公爷所望的。” 说着,众人纷纷下马,扬起脖子一杯酒灌下了肚,宁奕点了点头,想了想,沉声嘱咐道:“杭州之战,关系到朝廷能否快速地平叛江南,你。。可曾明白?” “我明白。”宋江点了点头,道:“国公爷昨夜交待的事情,宋江的心里都已经明了了。” “好!”宁奕也同样报以微笑地点了点头:“那么,你们就上路吧!” “出发!”宋江回首猛地一吼,跨上马,那共计三万余人的队伍,便开始缓缓地向着城外的方向行驶了去。 军中的影子里,豁然出现了一个人。 “林枭。”宁奕微笑着看着军中骑在马上的那人说道。 “国公爷。”林枭微笑着道。 “此去杭州,你可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宁奕沉声问道。 见到宁奕的态度如此谨慎,林枭的面色也不由豁然变色了起来,沉声道:“请国公爷示下。” “看住他们!”宁奕沉声道,说完以后不禁又是婉儿一阵苦笑,用着一阵极低的嗓音继续低声说道:“朝廷三万大军在手,倘若有一个差池,你叫本国公。。如何像朝廷交待。。倘若。。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林枭,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请国公爷放心。”林枭点了点头,微笑道:“这种事,交给我好了。” 林枭从来都是那么的自信,做事也从来都是那么的稳重,所以,宁奕才敢将这件重要的任务交给林枭。。。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倘若是梁山泊群寇贼心不死,那么反过来的,倒霉的就将是朝廷了,这让宁奕不得不留一招后手,以备万一! 林枭猛地扬身上马,向宁奕垂了垂手以后,林枭猛地一样马鞭,带领着身后的军队,追着宋江等人的军队,拨马而去了。 ~~~~~~~~~~~~~~~~~~~~~~~~~~~~~~~~~~~~~~~~~~~~~~~~~~~~~~~~~~~~~~~~~~~~~~~~~~~~~~~~~~~~~~~~~~~~~~~~~~~~~~~~~~~~~~~~~ 龙王爷打一个喷嚏,人间就是一场豪雨。 梁山泊等众位首领已浩浩荡荡地出了城了,就在不久后的第二天,整个江南,就顿时下起了一场豪雨! 已经是入秋的季节了,前几天还是热的不行,转眼竟然下起了一场诺大的暴雨,这让宁奕的心思里也是急不可耐,惦记着战事,倘若这暴雨一下,是万万不利于行军的,到那时,贼军只需要以逸待劳,坐等朝廷的疲惫之师前来,然后给予一个大大的迎头痛击就可以了。 “这雨,也不知道究竟还要下上多少天啊。”宁奕站在行辕里,看着那倾泻而下的暴雨,微微地想着。 “国公爷。” 身后,一个陌生的男子站在宁奕的身后,低声道。 “有消息了么。” 宁奕并没有回首,仅仅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回国公爷,查出来了。”那个陌生的男子仿佛就像是一个影子一样,淡淡地站在宁奕的身后,在宁奕的所有护卫里,也从未见过这个陌生的男子,只见那个影子一样的男子低声道:“属下亲自去了一趟庐州,终于找到了月儿湾里的一名幸存者。。。” “嗯,怎么样。”宁奕的声音淡淡地说着,声音里仿佛就连着一丝情感的波动也没有。 “根据那名幸存者的交待,庐州的当红花魁苏巧巧早已在半年前离开了月儿湾,并且,根据情报,苏巧巧的本名叫做方巧,根据当日赎买身子的票据上来看,当日赎买方巧的,是方腊。” 宁奕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根据前世多年的刑侦直觉,当日在襄州城里偶遇苏巧巧这件事,宁奕的直觉里就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虽然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但是宁奕知道,偶遇这种事情,在古代来说,绝对没有那么巧合。 要知道,那个时代的人口虽然流动性并不大,可是缺乏发达的通信工具,人与人之间很难有所联系,就算是通过信件这种东西,也并不能够完全保证一定可以联系的上,更何况,就算是通过官驿投信,也是万万没有保障的! 况且,现在正是战时,江南如此之大,人口的流动性和交错性以及不确定性也开始大大的增加了起来,宁奕可不认为这是武侠小说,有上百种偶然性和必然性,就算是在后世,出门坐个公交车,又能有几个熟人可以碰见? 就算是在不同的异地,这也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这以上的种种,就是宁奕心里隐隐的那股不安的直觉,这才吩咐来自葫芦洲的那片谍报势力去往调查一下,没想到的是,很快,没过几天,消息就传来了,原本隶属于隐宗的谍报势力,果然是强大无比! “你确定么?”宁奕的眉头仅仅只是皱了一下,便又忽地问道。 “属下确定。”那个陌生的男子恭敬地垂下头,低声答道。 第四百六一章 佳人有毒(上) 宁奕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淡淡地道:“你做的很好,你先下去吧。” “谢国公爷。”那陌生男子点了点头,应声退下了。 等到那男子退下了以后,宁奕这才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令宁奕实在是没有想到的是,苏巧巧,竟然是方腊的妹妹,这样一来,这一层关系和目的,就突然显得有些暧昧了起来。 宁奕深深地吸了口气,倘若。。倘若苏巧巧真的是方腊的妹妹,那么,她来到襄州,目的。。又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宁奕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当天晚上,宁奕就醉了,醉的不省人事,原因,是邓太守大宴同僚,做为江南地区首席官员,宁奕自然也到访出席了宴会。邓太守打的旗帜也是冠冕堂皇,庆祝宣州光复,看到邓太守和襄州百官如此热情,宁奕也就只是付之一笑,什么也都没有再说了,微笑着点头赴宴去了。 宴会酒席上,杯弓蛇影,觥筹交错,把宁奕喝的七晕八素,本来宁奕的酒量还是很好的,可是饶是如此也经不住众位官员的劝酒,在一番战斗之后,宁奕终于感到了一些头重脚轻的感觉,于是这才微笑着辞谢了襄州百官,在侍卫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走了回去。 忽然,宁奕听到了一阵大笑,醉眼望去,却是韩世忠与几个武将说的痛快了,大声谈笑,语惊四座,这一桌武将大多都是从江南四处赶来的流-亡军队,其中有几个功劳甚大,因为韩世忠是自己的人,所以那几个人一阵互相吹捧,连连恭维着韩世忠此战之后定能封侯,说到兴致上来的时候,这酒喝的就有些疯了。 宁奕看见以后,不觉微微有些皱眉,官场得意,更应该谨慎才是,韩世忠没有那些心机,在这儿放荡不羁倒也没什么,怕就怕消息传进了皇上的耳朵里,那就殊为不美了。自己这些日子只顾着公事,倒忘记了韩世忠了。 宁奕想了一想,便唤来了一个侍卫,叫他去知会韩世忠一声,少喝一点酒,等到一会儿酒宴散了,去后宅一趟,有事相商,实则就是想着把他唤到后边在嘱咐一番,免得他得意忘性,来日若是一不小心传进了皇上的耳边,与前程可是大大的不利的。 要知道,皇上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东西。 那是忙急忙赶去对韩世忠说了急剧,韩世忠听了一抹嘴巴上的酒水,回头瞅了瞅宁奕几眼,宁奕点了点头,韩世忠边不敢多喝了,只是规规矩矩的大口吃起了菜,宁奕看了,也不由欣然点头:“孺子可教,还成!” 到了傍晚,天色已暗,厅堂上挂起了灯笼,照的一片通明。 江南百官个个能喝,酒量业大,在这些人面前,想玩虚的是玩玩不成的,所以理所当然,今天的第一主角宁奕喝的有点多了,好在有韩世忠等人一窝蜂的跟他在身边挡酒劝架,多少还算好了些,还不至于烂醉如泥,虽然舌头也有些硬了,不过神智倒还清醒。 因为记着还要批改公文,所以宁奕并没有直接回卧室休息,还是转到了左侧的书房里的小榻上休息片刻,温家小小姐温萱连忙一脸温柔地伺候了他漱口净手,洁了脸面脱了靴子扶他躺好,又给他盖上了被子以后,然后便出去了。 然而,仅仅只是过了片刻的功夫,一脸巧笑着的方巧托着托盘儿又缓缓地走了进来。 “大人,厨下调了醒酒汤,奴婢扶大人起来。” 方巧把托盘放在一旁的小茶几上,便走上来搀扶着宁奕坐了起来。 宁奕心里一动,什么也没有说,他好奇的是,如果这位来自月儿湾的苏巧巧姑娘,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好奇害死猫,要对一个人感兴趣,好奇也是一个不错的诱惑,宁奕现在如果不搞清楚这位方巧姑娘的真实目的,还真有些心痒难耐的感觉,在明白方巧的真实目的之前,他可不想打草惊蛇。 此时,当方巧温柔地将宁奕体贴地扶了起来的时候,把靠枕放在他要厚,捧过那杯醒酒汤,眉目含情地望着他的时候,宁奕当时就犯难了。 要知道,方巧端来的醒酒汤,宁奕哪里敢喝,自己一介凡人之躯,又不是百毒不倾之躯,可是,方巧好心端来醒酒汤,他却执意不喝,若是对方真的居心叵测,岂能不因此心生警觉之心,知道自己已经窥破了她的身份,已经生起了怀疑了么?那样的话,她以后的行动将势必更加隐秘。 “大人。”方巧把碗捧在他的嘴边,眨眨眼,笑的好不迷人。 宁奕望着那碗汤,这嘴唇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张开。 方巧凝望着宁奕,眼波微微一转,忽然把碗端了回来,用汤勺搅了一下,又轻轻地吹了吹,向着宁奕嫣然巧笑道:“大人,不烫了呢,是不是。。想要人家喂你才喝呢?” 一边说着,方巧一边将碗凑近,舀了勺汤汁儿,又递到了他的唇边。 宁奕在听到了这句挑-逗的话以后,心中灵光一闪,顿时就有了主意了。想到这里的时候,宁奕便忽地嘿嘿笑了两声,看着一脸嫣然的方巧,道:“老爷我正是要你伺候着才肯喝,不过这汤勺可不行,要来个皮杯儿才成啊。” 方巧一听,顿时愕然道:“皮杯儿是什么杯子?” 宁奕顿时哈哈一笑,说道:“你不知道么?放下汤碗,老爷来教你。” 方巧把汤碗放回茶几上,茫然地看向宁奕,宁奕突然伸手一拉,方巧顿时哎呀一声,便跌倒在了宁奕的怀抱里了。 宁奕一翻身边把她伏压在了身上,双目放出欲望的火苗,凝视着他那红嘟嘟的嘴唇,道:“你这樱唇小嘴,可不就是一只上好的皮杯儿么?” 说着,边俯身下去,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方巧的心里顿时感到了一阵恶心,说实话,方巧的心里,对宁奕实在是厌恶的很,她的记忆,却还停留在当日庐州的那位花花大少爷!方巧,简直就快要恨透了宁奕了!在方巧的心里,自己最后的命运沦为chang妓,完全是宁奕的原因! 第四百六二章 佳人有毒(下) 但是,为了此行的目的,方巧顿时还是忍住了,仿佛就像是被宁奕吻得呆住了似得,期期艾艾地道:“大人前番还不肯要了人家,怎么。[.超多好看小说]。怎么。。。” 宁奕顿时哈哈一笑,道:“老爷今天忽然有了胃口,行不行?”一边说着,一边一只大手已经挽住了她的迁腰,另一只打手已经探向了她骨疼疼的某处。 在宁奕想来,方巧不管抱有何种的目的,总还是个女人,让她晕晕淘淘的,足以拖延了时间,只需要等到韩世忠赶来,一对野鸳鸯也将就此被一个大棒给打散了,如此一来还可以打消方巧的戒心。 只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前厅中,韩世忠脸色如同猪肝一般,须发如狸。一脚踩在凳子上,大眼瞪着,吐沫横飞地行着酒令:“一定恭喜二相好啊!三星高招四喜财啊。。我日!我又输了!” 这哥们正在“打通关”呢,也就是一个人与一席人挨个划拳,输了喝酒赢了过关,在与下一个人笔试,眼下,他刚刚拼到了第二个人。 轻轻的亲吻以及温柔的叠抚,让方巧既惊且羞。。。 她没想到本以为再也不可能的事,偏偏在这时候发生了,或许就像戏词里唱的那样,“酒为色之媒”,所以这个胆小的国公才忘记了之前所信誓旦旦说的一切吧。 宁弈不是她的情郎,对他的爱抚,方巧没有喜悦和幸福感,但是那种强烈的心灵冲撞和身体本能的反应,面对亲热时一般无二的反应。。。心跳加速、脸若朝霞、体温升高、呼吸急促,一双手轻轻推在他的胸口,也似拒无力的。 尽管,潜意识里的那种恶心感也越来越强,宁奕的那一瓶一笑也让方巧不由的想要立即杀了他!她想对宁弈说“不!” 可诱他入投不正是自己想要的么? 然而,今晚她本想用毒的,药碗就在身旁的小几上,伸手可及。 现在端过来说:“大人,请服醒酒汤?” 荒唐! 今晚本打算用药毒死他的,未带钗或者是锐器,要不然现在悄悄摸出来捅他一下。。。 可这混蛋压得死死得,动都动不得,哪有机会拔刀? “啊!他。。。他还摸我那里。。。他还摸我。。。幸好没有带刀。。。我羞死了算了。。。” 陌生且又灼热的呼吸喷在她娇嫩的顾上,喷得方巧心慌慌的,各种奇怪的念头在脑海里缤纷来去,已至于完全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能任由他欺侮。 大概是因为根本不用担心这可口的美味会跑掉,宁弈的动作非常温柔、非常耐心,只是好整以暇地摸遍她莓一寸美好的肌肤,看遍她每一丝流畅的曲线,连替她宽衣解带的动作都是慢条斯理的好半晌才会轻轻拉开她的衣带,当她紧张地绷紧小腹、双腿的肌肉时,他的双手却又移到了别处上。。。 宁弈就像猫儿戏弄捉到的小老鼠,饶有兴致地挑-逗着却不急着把她“吃”下去。 当他轻轻分开方巧的罗裳,她的身子急剧地颤抖了一下,似乎已全然放弃了抵抗,轻绵绵的向他敞开了。。。 爬满红晕的脸蛋上,一双明眸紧紧闭着,不敢睁开瞧上一眼,罗裳半褪、诱惑的肌肤若隐若现。侧向床头的灯光,让她的身子一半隐于昏暗,一半临于明晰。明暗交界处勾勒出跌宕起伏的身体曲线,仿佛一朵静静绽放的昙花,这一刻的美景,即便最内敛最克制的男人也会为之动容。 “韩世忠这个魂淡,怎么还不来。。。“ 宁弈快要把持不住了。 玩火是很危险的。 最危险的火就之火。 不论男女,不论心性如何的坚定,哪怕他是一个修行高深的出家人,也只会引火烧身而已,因为那是生命的一种本能,就像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当本能被挑起的时候,欲火足以焚身。 宁弈的呼吸也急促了,甚至生起了假戏真做的意思。不管她是伪装的也好别有用心也罢,灯下榻上,静室之中,这一刻,她很美,很美很美。宁弈本能地只想要发泄、只想要占有。。。 紧要关头,“恶客”终于出现了,院外忽地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国公爷,可安歇了么?” 宁弈的动作攸地停住方巧霍然张开眼睛。 “国公爷。。。”外面那人又在喊,只不过,那阵声音竟然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宁弈也不知是失望还是轻松只在心里轻轻叫了一声:“总算是来了!” “大人?” 方巧张开水汪汪的眼睛,轻声唤了一声。 宁弈翻身下地,就像被老婆捉奸在床的大官人匆忙地趿靴,披袍、革带束腰。男人穿戴起来还真是快片刻功夫他就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了。 “此时有人寻我,定有要事相商,你先回去。” 宁弈看了方巧一眼,又给她一颗定心丸吃:“一会儿再唤你服侍。今晚,老爷一定吃了你!” “大人?” 脚步声响起,来人已然进了房门,向门口走来,宁奕忽然只觉得,这阵声音,似乎熟悉的很啊。 微微一愕的功夫,一个人已匆匆闯进门来,四目相对,双方俱是一愕,来人竟然是。。。温萱! 此时,竖着一头云髻头的温萱匆匆闯了进来,正巧撞见了这一幕,于是温萱的脸色刷地就变得通红了起来。正看见方巧衣衫不整地下了榻,陡见他进来,呀地一声轻呼,便赶紧扭过身去,急急系起腰间丝带。 温萱的心里又气又恼,先前眼前这个国公爷还大言不惭的道貌岸然,转眼之间就背着自己。。背着自己。。。 想到这里,温萱顿时又是一阵气结,只是宁奕仿佛毫无所觉一般,连忙道:“有什么事情?” 说着向方巧打个手势,方巧便掩着衣襟,垂着头,从温萱身边匆匆出去了,经过温萱身边的时候,还忍不住带着戏略一般的眼神看了温萱一眼,温萱顿时就是一阵气结,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不断骂开了,就仿佛如同一只护食的小兽一样。 见宁奕还看着自己,温萱连忙向宁奕投向了一个幽怨的眼神,轻轻地开口了:“国公爷,是刘将军要我来请你的,请你立即往议事府一去。” “出了什么事了?”宁奕顿时皱眉。 “池州大捷。” ~~~~~~~~~~~~~~~~~~~~~~~~~~~~~~~~~~~~~~~~~~~~~~~~~~~~~~~~~~~~~~~~~~~~~~~~~~~~~~~~~~~~~~~~~~~~~~~~~~~~~~~~~~~~~~~~~ 方巧回到自已房里,急急从榻下翻出那口小刀藏在怀里,想想不妥,若宁弈真召自己侍寝,趁其熟睡有的是法子结果他性命,若随身带口刀子,一旦被他发现反而坏事,便又塞回铺下。 坐在榻上想想自已今日遭遇,方巧悲从中来,忍不住掩面而泣。哭了没几声,忽地醒悟若是眼睛红肿,必被宁弈发现端倪,忙又擦干了眼泪,这时节她才想起一截变故,不由陡地跳起,暗叫一声糟糕:“那放了乌头的醒酒汤还摆在那儿呢,这要是。。。” 她在房中急急转了两圈,才轻轻拍着心口安慰自已:“不怕,不怕,他若端起来一口喝干了,一旦身死,那碗汤有没有问题,也就无所谓了。” 这样一想,她又安下心来,只是独自坐在那儿,虽然早有准备,事到临头,心中还是又惊又怕,其乱如嘛。。。 过了一会儿,忽听院外嘈杂起来,方巧顿生警觉,连忙吹熄了灯,悄悄走到门窗处,微微地开启了门扉,侧耳听着,却是宁奕的亲兵侍卫们正在集合,吵吵嚷嚷的。 仔细地附耳一听,竟然是池州大捷的消息,大伙儿正在那手舞足蹈地庆祝着。 方巧不禁听得呆住了,池州大捷。。要知道,清溪就在池州,倘若池州大捷,自己的兄长方腊此时此刻又在何处呢?想到这里的时候,方巧不禁心里一阵乱麻。自己一条命身死不要紧,倘若是兄长死了。。。这叫方巧还怎么办? 宁弈向护卫们交待了一番,便带着人急急赶向前宅去了,方巧站在房门后静静地候着,等到后宅平静下来,她便蹑手蹑脚地出了卧房,直奔宁弈的书房。 到了那儿一看,那碗醒酒汤还摆在那儿,方巧暗暗松了口气。这位镇国公已经对她动了色心,只要她的身份不暴雳,杀他不过就是晚上几天而已。她端起那碗汤,悄悄出了屋,把药倒在地沟里,又悄悄地回了屋。 只是上床歇下之后,时而想着今日唾手可得的报仇机会无端失去,还被人白占了一番便宜,时而又想着被他欺侮时那种从未体会过的难言滋味挥之不去,辗转反侧的,竟是一夜难眠。 宁弈急匆匆到了前厅,见韩世忠还在那儿喝呢,他大着舌头推辞道:“不成了不成了,你们。。。你们合伙儿哄俺吃酒,一会儿还有事,不能喝了。” 那些武将便笑:“好,这是你自已个儿认输的,不能喝了,那就唱个曲儿,以唱代酒。” 韩世忠打着舌头道:“这却使得!” 便咳嗽一声,捏着嗓子假声假气地唱道:“骂你声无情的小冤家,昨夜儿是你自说,许着咱今宵这般时刻。描眉敷粉巧打扮,西厢里等你到五更,不见人耶,难不成再推到明夜?” 宁弈心里头这个气呀,尤其是他这戏词儿,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宁弈大步走过去,对韩世忠喝道:“站直喽!” 韩世忠扭头一看是他,下意识地便挺直了身子,问道:“国公爷,干啥?” 宁弈提起官靴,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没好气地道:“继续喝吧!” 韩世忠茫然看看宁弈的背影,抄过一只酒坛子来搂在怀里,嚷嚷道:“来来,咱们继续!国公爷大人都说了,输了,就踢一脚!赢了。。。喝酒!” 襄州议事厅里,刘韐和邓浩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宁弈刚一下马,一个陌生的男子忽然迎了上去,宁弈把手一招,从袖中摸出一只青花葫芦小瓶,这只葫芦瓶比拇指粗些,一指长短,上边紧扣着个盖儿。 只见宁弈淡淡地道:“只管在这给我盯紧了她,这瓶儿里的汤水,回头找只家雀儿喂了,看看有毒没有!” 那陌生男子伸手把那小瓶儿袖在怀里,垂下头恭敬地低低应了一声:“是!” 第四百六三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池州大捷! 事实上,这场大捷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意外。 在秉持着宁奕的“扰”字战略,郭仲荀在成功的于刘光世的部队汇合了以后,便立即合兵一处,开始浩浩荡荡地向着清溪的方向进发了。 清溪,就坐落在青阳城不足三十里外的一处地方,清溪也不是什么大城,不过就是一座小城罢了,只是这里乃是摩尼教的发源之地,所以在摩尼教的定义里,便将清溪当成了圣地一样的存在,更何况,摩尼教早在唐朝时便传入了中原,这一条就连方腊也不敢轻易更改的。 在闻的宋军气势汹汹而来,青阳守将石宝不敢有它,立即便开始组织起了防御工事,要知道,自己的后背,就是清溪了!更何况贼军连番大败,乃是自造反以来所承受过的最大的代价,想到这里,石宝就不由的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连夜布置城防,并请求兵部连夜调兵两万进入青阳城,等待着宋军的到来,务必以一场大胜来换回那颓废的军心。 可是,令石宝不成想的是,就在自己苦苦等待着宋军,鼓足了一口气的同时,就在这时候,宋军。。竟然绕过了青阳城,一路向着清溪的方向而去了。 这一下子,石宝顿时大惊失色了起来,清溪城不过就是个小城,守军不足五千,更何况之前池州的军队已经被派往了青阳,整个池州的后方兵力都相对空虚,这可怎么办才好?!大惊大急之下,石宝连忙率兵出城,向着宋军的方向一路而去了。 可是,就在石宝跟在宋军的屁股后面追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宋军仿佛就像是个鬼影儿一般似得,竟然忽地消失了! 对,用斥候的话来说,就是。。消失了!突然间消失了,失去了踪影,两万余名的军队竟然一时不知道去向了何方,这个令人感到震惊的消息豁然传入了石宝的耳朵里,忽然不禁浑身一震! 宋军,竟然和自己玩起了捉迷藏,石宝想到这里不由一阵怒从心起,禁不住冷喝道:“找!全力的找!就算是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们翻出来。” 下完了这个命令以后,为了谨慎起见,石宝还是连忙率领军队连忙赶到清溪驻扎了下来,现在宋军毫无踪影,倘若是突然对清溪发起一阵猛攻,万一有个什么差池,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紧接着,贵池,秀山,石台等地相继传来了紧急战报,宋军大军而下,一路攻城拔寨,使得贼军守将常常是胆战心惊,却也是毫无奈何,只好拼死抵抗来自这股潮水般的攻击,可是,常常出人意料的是,这股宋军,却竟然仅仅只是打进了城里,却并没有任何下一步的动作,便又如同潮水一般的退却而去了。 一开始,以邓元觉为首的一干人等整日里提醒掉胆,生怕池州陷落,要知道,清溪乃是摩尼教的圣地,其在教徒的心中绝不亚于耶路撒冷这样的地方,针对于这一点,方腊也绝不会轻易抛弃清溪而另觅城池的,这样一来,反倒使石宝的心里整日七上八下的。 可是,这股宋军行军诡异,行军速度也是无比的快,让人根本无法摸得着痕迹,池州一千两百里路程,其不可谓之不小,并且在那样通讯极其落后的年代,想要在第一时间追踪到宋军的下落,根本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所以,尽管心中焦急,石宝也是无可奈何,只要整日派出斥候,四处搜索宋军的下落,期望以一战决胜负! 就在石宝的神经渐渐已经被各地飞来的战报折腾的神经都麻木了的时候,就在某一天,一个惊人的消息豁然传来了,宋军,出现在了青阳城下,并且已经开始展开了大规模的攻势了。 听到了这个消息的石宝立即吓得魂不守舍,要知道,青阳乃是一个战略要地,所谓青阳失,清溪便失,无法形成一个有效的掎角之势,这对于石宝来说不可谓不重要,并且,更为重要的是,青阳的守军,不过才只有区区五千人! 石宝带着大规模部队驻扎在了清溪,再加上连日来的掉军频繁,使得青阳的军力早已经被抽掉了一空,这让石宝怎么能不大惊失色,更何况,青阳就在清溪城附近,倘若青阳一丢,圣公。。。又会如何责罚自己? 想到这里的时候,石宝的心都已经凉了,在交付了一万士兵驻扎在清溪以后,石宝连忙连夜率兵东去,火急火燎地就向着青阳连夜奔去,然而,就在石宝火急火燎,全军以箭一般的速度赶到青阳城的时候,一个让石宝更加崩溃的消息又一次传来了。 宋军。。撤退了! 这简直就是狠狠的扇了石宝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啊! 在闻之这个消息以后,石宝整个人顿时征在了当场,整个人恍若石化了一般,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过了好久以后,石宝这才像是猛然间反应过来似得,忍不住喉间猛地爆发出一阵疯狂的怒吼,猛地拔出腰间的宝剑,狠狠的一剑劈在了那明显有着战争痕迹的城墙上,怒吼道:“全军回援,回援!速度回清溪!老子。。老子被骗了!!” 石宝这一只疲惫之师只好不得不再次回援,急忙又向着清溪的方向一路紧赶慢赶的赶了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刘光世和郭仲荀两路大军齐齐杀到了清溪城下,清溪城突遭变故,顿时就是一片杀声震天! 郭仲荀和刘光世两路大军仿佛就如同携天威似得,一路横行无忌,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就立即大破城外的一万守军,如同一把又一把的尖刀一般,狠狠地插在了贼军的心窝里! 事实上,郭仲荀和刘光世完全不知道,这座城里,此时此刻方腊等人就在里面,只不过考虑的仅仅只是清溪乃是摩尼教的圣地,若是能够摧毁摩尼教的圣地,按照刘光世和郭仲荀两位将军想来,一定会对敌军的军心造成一个很大的挫动的。 现在看来,有时候,信仰这东西也是挺损人的。 第四百六-四章 男人的战争 路上,一队又一队的摩尼教徒正缓缓地行驶在小路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浓浓的倦色,且身上个个带伤,就是表情上也充满了一股浓浓的忧伤。从模样上来看,便能够立即知道,这是一只败兵。 这只军队,正是当日从清溪城里逃出来的贼军百官,此刻,一位一身龙袍的男人走着走着忽地鉏冽了一下,双腿一软,顿时跌倒在地上,邓元觉等人顿时一惊,连忙来扶,那男人却不由的怒道:“别扶我!莫不是我已经走不动路了么!” 看见方腊的怒容,邓元觉等人也只好一脸的苦笑。 昨夜清溪城里杀声四起,方腊坚持抵抗政策,却也不敌郭仲荀和刘光世两位将军的两翼夹攻,直到宋军进城了以后,方腊这才仰天悲呼了一声,在文武百官的胁从这下仓皇逃出,因为逃的匆忙,这一夜竟是连马都没有来的及准备,所以,眼下,方腊等人已经用双腿行走逃了整整一夜了。 没办法,谁让石宝留下的一万大军不敌刘光世和郭仲荀二人的士兵?且不说士兵的战意,单说这武器装备上,宋军比起自己也是不知好上了多少,这要是在硬碰硬的情况下,能打的过宋军就是出奇了。 事实上,邓元觉等人也殊为不知道的一件事情是,刘光世,郭仲荀,王禀等等几人的队伍,乃是宁奕从各地抽掉过来的精锐,乃是真正的大宋精锐,宁奕也因为翻阅过大量的记录,这才终于定下了这一条。 这些真正的大宋精锐,贼军只有望其项背的份!要是说战斗,战力也完全是两个档次之下的份。 方腊有些心烦意乱,自己自从举事以来还从没有打过这么多场的败仗,这又让自己情何以堪?莫非。。莫非自己并非是不堪一击,而是朝廷太过强大,强大到这并不是自己所能够打败的么? 就在这时,远远的,旌旗攒动,不由落在了邓元觉等人的眼中,看到这这一幕的邓元觉等人,心里便没由来的忽地一慌! 宋军?! 此时此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算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就在众人心慌意乱,头皮发麻的时候,只听远远的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圣公!圣公!” 听到这阵呼喊以后,众人的心这才终于放了下来,不远处豁然出现了一个浑身披甲,却是满头大汗的汉子,那不是石宝是谁? 只见石宝远远地下了马,连忙一个箭步窜到了方腊的面前,高声道:“圣公!属下来迟!望圣公责罚!!” “清溪,现在怎么样了?”方腊的脸上隐隐地有些闪烁,冷声道。 石宝顿时一怔,低声道:“回圣公,清溪。。失守。。” “混账!都是混账!”方腊顿时怒道:“清溪一失,你叫我等人如何在明王大人面前交待!” 听到明王大人的名号,众人的浑身都顿时一震,方腊的手下全都是摩尼教徒,而且是最为虔诚的摩尼教徒,明王,这两个字无疑比方腊还更要具有强大的威慑力! 这个时候,方腊震怒,也只有石宝敢于发句话了,只听石宝低下头,喃喃地道:“圣公,为今之计,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寻一个地方暂且安身为好。” “呼呼。”方腊顿时铁色铁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怔怔地看着远方那刚刚升起的太阳,嘴唇动了动,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 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千古之理,果不其然。 池州大捷的消息传进了朝廷的时候,同时也传进了方巧的耳朵里,此时此刻,吴大丹正冷冷地站在方巧的面前,面沉如水。 “清溪丢了。。清溪丢了!”方巧恨得牙都痒痒,不禁冷声道。 “公主,就让属下去刺死他吧!”吴大丹冷声道:“属下有把握可在三招之内,就将宁奕一剑捅个透心凉!” “无。”方巧执拗地摇了摇头,冷声说道:“我要亲手杀死他!” 说完以后,她不禁-看了吴大丹一眼,低声道:“圣公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回去吧,不用在陪着我了。” “公主?”吴大丹的脸色顿时一阵大变:“你这是要赶属下走么?” “不!”方巧摇了摇头,淡淡地道:“而是你不可以陪着我死,快走吧,现在就走,去找圣公,去扶助我的兄长,宁奕必死,而我也会死,可是你不可以死!你,明白么?” 看着眼前的方巧那冷静的表情,吴大丹顿时一阵机灵,方巧不禁摇了摇头,道:“现在就走吧,现在就出城,去找圣公,你只需要告诉他,大事已成。” 看到方巧如此决绝的神情,吴大丹顿时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以后,终于重重地跪倒在地上,冲着方巧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低声道:“公主保重,属下这就走了。” 面对着方巧的背影,吴大丹重重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向着门外就走了出去,方巧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 清溪兵败,池州大捷,这对于方巧来说,如何不是一种心头刺?可是,像自己这样的一介女子,又怎么能够左右的了男人的世界? 战争,从自古以来便从来都是男人的世界,自己只不过只是一介弱女子。。。只是,虽然弱女子无法左右战争,但是。。却是可以改变战争的结果的! 此时,方巧头上的那一朵九凤朝阳金钗儿,也不由晃动的更加厉害了。思索了许久以后,方巧最终还是仔细地施了个妆,然后款款地走向宁奕的房间里去了。 此刻,一匹马,一个人,正猛地地向着襄州城外的方向冲了出去,那马上的骑手,正是吴大丹! “让开!快让开!”吴大丹心急如焚,他必须要在第一时间赶回去,将发生在襄州城的一切事情立即禀报给圣公! 就在吴大丹纵马狂冲在大街之上,远远的已经快要接近城门口的时候,就在这个时候,几个人顿时忽地出现在了吴大丹的面前,领头的那人,正是周丁。 “抓!”只听周丁忽地大喝,吴大丹心头急震,就在这时候,吴大丹只觉得胯下的那匹骏马猛地一声嘶鸣,不知从哪儿忽地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绊马索,马失前蹄,顿时跌倒在地,吴大丹还未来的及长呼一声,只见一柄雪亮的尖刀,已然抵在了吴大丹的脖间。 吴大丹脸色苍白,顿时狠狠地咬了咬牙,就在这时,只听周丁那一脸的微笑顿时印入了吴大丹的眼前:“奉镇国公之名,擒拿反贼,绑起来!” 完了!在这一瞬间,吴大丹心里一片荒凉,仰天长叹了一声以后,顿时低下了他那颗高高的头颅。 第四百六五章 日上三竿 此刻,襄州城门处发生的这一切,方巧并不知情,事实上,方巧也是完全没有办法能够得到消息的。吴大丹就是她的耳目,耳目已去,方巧便很自然的选择了最直接的一种方法,刺杀。 直接刺杀宁奕,方巧的心里正是这么想的,此刻,坐在镜子前巧施粉黛的方巧已经施妆完毕,坐在镜子前的她,久久的无语。 最终,在方巧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站了起来,缓缓地推开门,亦步亦趋地向着宁奕的房间走去。。。此刻正是白天,按照方巧这几日来的了解,这位镇国公喜欢睡懒觉,并且现在应该还没醒呢。 不过,这对于方巧来说,是个好机会,不是么!?方巧的心情不觉微微有些紧张,那急切想要杀掉宁奕的心也越来越强烈了,就连头上的金凤钗儿,也摇晃的更加厉害了。 方巧的面陈如水,可是就连那手,也不觉正在微微地颤抖着。 终于,方巧来到了镇国公宁奕的府前,从容地扶起门框,轻轻地准备推开门,可是,方巧一推之下,大门竟然是纹丝不动! 反插起来了?方巧心里顿时一惊,要知道,平时宁奕睡觉,大门可都是从来都不会倒插的,要知道,宁奕的那一干护卫都是轮值守护在宁奕的身边的,在这样一种严密的保护之下,宁奕自然是没有必要将门反插的,而现在。。。 方巧思索了良久,看了看天色,镇国公也应该起了,日上三竿。。。唔,宁奕还没有那么懒的睡到太阳晒屁股了。想了一想以后,方巧最终还是决定敲了敲门:“宁大人。。你起了么?” 反复敲了几声以后,大门豁然被打开了,露出了一张精致的小脸,只见那人打开门看了方巧一眼,淡淡地道:“国公爷还没起呢,你有什么事,等到国公爷起来在说吧。” 说话的人是温萱,可是方巧仅仅只是一看到她,便立即气了个七窍生烟,只见温萱此时此刻站在方巧面前,一副未施粉黛的样子,慵懒的表情在方巧的面前展-露-无-遗,特别是她那还没来及精心梳理的头发。。。很显然,温萱这是还没起呢! 要知道,这儿可是镇国公的房间!看到温萱的这副模样儿,就忍不住让人的心里立即浮想联翩了起来。 方巧看着温萱,只觉得心里一股怒气顿时油然而生,禁不住一阵冷哼了一声,转身便怒气冲冲地离开而去。[.超多好看小说] 看着方巧那怒气冲冲的背影,温萱脸上那毫无施过粉黛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了一股深深的笑意,她连忙轻轻地关上门,反手又将门倒插了起来,轻手轻脚地来到卧房,只见宁奕早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沿儿上,温萱立即微微一笑,冲着宁奕道了个万福,说道:“国公爷,她已经走了。” “做到很好!”宁奕顿时微笑了起来,忍不住冲着温萱竖了个大拇指。 ~~~~~~~~~~~~~~~~~~~~~~~~~~~~~~~~~~~~~~~~~~~~~~~~~~~~~~~~~~~~~~~~~~~~~~~~~~~~~~~~~~~~~~~~~~~~~~~~~~~~~~~~~~~~~~~~ 回到房间以后的方巧心乱如麻,禁不住一阵冷哼,宁奕啊宁奕,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若是一天少了女人,你这日子是不是便也就过不下去了吗!一想到自己的这一步又一次失败,方巧不禁恨恨地捏起了拳头,一颗心思也顿时乱了起来。 方巧已经接到了来自清溪的命令,一定要立即杀死宁奕,否则明王出世的大业很可能就因此将会受到前所未有的阻碍,对此,方巧也是记在心上,从没有一天忘记过。 轻轻地站起身,忽然地,一阵吵闹的声音顿时传入了方巧的耳朵里。 “走走走,抓去见镇国公!”十几个吵闹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其中还伴随着一阵呜呜的声音,似乎是被人蒙上了嘴巴,纵使是有呼喊,也万万发不出声音来。 然而,方巧仅仅只是刚一听到这阵声音,心儿便顿时就是一颤!这阵声音,好熟悉! 果然,没过多久,周丁等十几个护卫就将一个全身绑缚的男人连拉带推的送进了行辕里,方巧连忙来到窗子口,用口水蘸湿了手指,在窗户上连忙掏出了一个小洞儿,仔细地向外看去,只见被绑缚的那个人,赫然就是吴大丹,此时此刻,吴大丹心急如焚,就连嘴巴也被人封的紧紧的,眼见自己已经被人捉住,公主就在里面,吴大丹整个心都顿时急的燃烧了起来,无奈,却连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发出一阵又一阵浓浓的呜咽声。 “国公爷,国公爷!抓到了一个奸细!”周丁叉着腰顿时冲着屋内大吼了起来。 声音消息了没过多久,门顿时就打开了来,只见宁奕连忙急急匆匆的从屋内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已经着装完毕了的温萱,只见宁奕连忙冲着周丁道:“奸细?哪里来的奸细?” “国公爷!你瞧!”周丁一指吴大丹,冷笑地道:“就是他!我们兄弟在城门口搜查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说着,周丁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封书信,冷冷地道:“这上面记录的乃是襄州城已经附近地区的军略图,就是从他的身上搜出来的!” 看到这里的时候,方巧简直就连想杀了吴大丹的心都有了,好死不死的,身上带着这东西做什么?现在被人查了出来。。。不!吴大丹他。。不会出卖我的! 方巧心中忽然一个机灵,然后便不由自主地自我安慰了起来,一身冷汗也瞬时凉了整个后背,事实上,方巧不知道的是,吴大丹他,现在的心里早已经是一片死灰了! 那封书信。。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啊!而是周丁等人故意陷害自己的! 吴大丹万念俱灰,情知对方已经发觉了自己和公主,可是无奈口被堵上,现在,公主就在屋内,自己却竟然连通知一声也是毫无办法,一时间怒气满布,煞气廪人。 第四百六六章 解惑的金钥(上) “喔?有这种事情?”宁奕不由得惊叫了一声,然后反复打量了吴大丹一眼,不由失声叫道:“咦,你不是苏。(.)。阿不,是方巧姑娘的兄长么?怎么会是奸细?不会是弄错了吧?” 说着,宁奕满脸狐疑地看向周丁等人,满脸的疑惑。 “国公爷,这封东西的确就是从他的身上搜出来的。”周丁顿时冷笑了起来:“十几个兄弟都在这里,绝不会弄错的。” “原来如此。”宁奕点了点头,沉声道:“暂且先将他押下去,关进牢里,等来日在细细地审问他一下。” “是!国公爷!”周丁等人立即领命,然后推着那被五花大绑了的吴大丹,复又转身下去了。 这一切早已经是方巧看在了眼里,事实上,这么大的响动,想来宁奕也绝不会认为自己不会没有任何的觉察,正在方巧满心惊恐地想着的时候,只听窗外传来了一声微微的叹息声,宁奕就像是仿佛摇了摇头似得,转身迈着步伐,缓缓地向着自己所在的偏间走了过来。 方巧心里顿时一个机灵,连忙回到里间,然后,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方巧急忙压制住满心的惊恐,低低地道。 门,轻轻地被推开了,宁奕缓缓地走了进来,方巧连忙全身戒备了起来,低声道:“男女授受不亲,宁大人你还是在外面说话吧。” “这个。。。”宁奕仿佛怔了一下似得,缓缓地笑了笑,说道:“我来看看你。。” “奴家脸上一没胎记二没伤口,宁大人若是想看,也早就看了个够了。”方巧的声音传了出来,手里正悄悄地握着钗儿,天知道,现在宁奕想要对自己做什么?更何况,吴大丹是自己的“兄长”,既然自己的兄长是奸细,那么。。自己呢? 我,本来就是奸细。 宁奕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低声道:“这个。。方姑娘,你的兄长被查出来是奸细。。这个。。” “莫非宁大人也认为我是奸细么?”方巧暗道了一声“来了”,然后尽量以压低了的口音缓缓地道。 “令兄的出身,也许说不清楚,但是方姑娘你的出身。。本官又如何能够不清楚?”宁奕沉声道:“若是说方姑娘你是奸细,本国公是万万不会信的。” 方巧听到宁奕这么一说,顿时大口大口地喘出了一口粗气,然后凝神低声道:“我方巧是不是奸细那又能如何,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你们男人的一具玩物罢了。” “这。。”宁奕仿佛顿时被方巧的这一句话呛住了似得,不由摇了摇头苦笑道:“本国公信你,所以也不会对你怎样,所以方姑娘尽管可以放心,只要你本国公在,你就绝不会有任何的性命之虞。。只是,若是方姑娘在住在这里,难免有些不太妥当了,本国公会将你另行安置在襄州城里的一所偏院里,你可以尽管放心,没有任何人会限制你的一切。” 说完以后,宁奕转身就向外走了出去,听的方巧却是一阵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原以为这一次吴大丹被抓,十有八-九自己也会受到连累,可是,宁奕。。竟然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 不过,就算是没有杀自己,这笔仇也难消我方巧的心头之恨!方巧在心里冷笑地想着,宁奕啊宁奕,是你自己脑子蠢,怪不得别人,今日你不杀我。。。 来日,我也必将杀你! ~~~~~~~~~~~~~~~~~~~~~~~~~~~~~~~~~~~~~~~~~~~~~~~~~~~~~~~~~~~~~~~~~~~~~~~~~~~~~~~~~~~~~~~~~~~~~~~~~~~~~~~~~~~~~ 方巧离开了国公行辕,这让宁奕的心里顿时感到一阵轻松。既然现在碍手碍脚的人被自己赶走了,宁奕索性也就可以真的安下心来好好的做事了,池州大捷的事情,的确是出乎宁奕的意料之外,可是纵使如此,宁奕还是依旧在心里感到非常开心的。 只不过,朝廷的军队现在还没有能力能够一口将整个池州给吃下来,不管如何,池州地区也还是拥有着四万贼军,刘光世他们目前来看还是任重而道远的。 轻轻的,一杯香茗落到了宁奕的书桌旁,此刻,宁奕还正在静静地批改着公文,思索着接下来的江南战略,算了算日子,从自己来到江南开始已经过去了两月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是徽宗皇帝交付给自己平叛的最后期限了,事实上,无论从哪一点来看,三个月平叛也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在真实的历史记录上,童贯平了江南叛乱,也整整用了三年的时间,一想到这里,宁奕就感到无比的头疼! 宋辽战争的消息,宁奕现在没有心思去关注,江南才是眼下最为急切解决的所在,江南乃天下粮仓,如今这么一乱,恐怕朝廷也要减少不少的收入。 “唔,既然刘光世等人已经攻破了清溪城,那么想来方腊等人也应该提前逃出了清溪才是,那么,方腊等人现在除了清溪城,又还会去哪里呢?”宁奕闭上眼睛仔细地回想着,按照《水浒传》上来说,方腊是被人攻破了皇宫然后生擒,可是这不是小说剧本,宁奕也知道方腊根本就没有建立什么皇宫,真实的历史上,也不知道是否有清溪被攻破的这一说,那么,方腊现在,又会逃到哪里去呢? 隐隐约约的,宁奕只觉得眼前豁然打开了一片敞亮的天窗,窗外的景色却有些朦朦胧胧的,无形中像是要抓住了什么重点似得,可是奈何却总也找不到解密的钥匙,这让宁奕也不觉有些头大如斗,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不住地思索起来。 忽然地,一杯香茗,轻轻地落在了宁奕的案头上。 听到响动,宁奕睁开了眼睛,只见温家的小小姐温萱正巧笑着站在自己面前,手里还拿着一只漆黑的托盘,看到宁奕睁开了眼睛,温萱仿佛像是被吓了一跳,低声道:“奴婢惊扰了国公爷,请国公爷恕罪。” 第四百六七章 解惑的金钥(下) “无妨。”宁奕看向桌面的那碗茶,低声道:“多谢温小姐。” 事实上,温萱自从得知了池州大捷的消息,顿时从心底里对宁奕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感激之情,方腊虽然未死,可是温萱已经明显感觉到了报仇的希望,也对宁奕开始产生一股深深的好感,自己向眼前这位国公爷献出身子却同样不取,这样一位正派的人物,温萱的心里早已经充满了一种浓浓的情义了。 口中品着那淡淡的清茶,宁奕只觉得口舌间也是顿时一阵清香,还伴有着一丝淡淡的甜味,不觉奇怪地道:“这是什么茶?竟然如此清香。。嗯,还这么甘甜。” “回国公爷。”温萱笑了起来:“这是产自黄山的云雾茶,天生入口甘甜,只不过第一泡水是万万不能喝的,甜的发苦,国公爷若是喜欢,奴婢可以从市集上多买一些回来。” “有劳了。”宁奕点了点头,复又紧皱着眉头,问道:“本国公问你,你对摩尼教,究竟了解多少?” 温萱顿时呆了一呆,脸色忽地一黯,道:“国公爷请问。” 温萱前后的表情变化都纷纷落入了宁奕的眼里了,宁奕不免有些犹豫的道:“池州大捷,虽然没有捉住方腊,可是无疑也是一个良好的开始。。现在本国公心里有一事未解。。。清溪,对于摩尼教来说,究竟有何重要的意义?” “意义?”温萱怔了一怔,想了想,道:“清溪,根据摩尼教的传说,将会是明王降世之处,所谓的明王就是太阳。” 温萱指了指窗外的日头,继续道:“既然是降世之处,就是圣地,摩尼教自唐以来便开始流传在了整个中原,可是几百年下来却偏偏只能在江南部分地区流通的开,这也与清溪有关,至于这一点,是谁也不能更改的。” 听着温萱的回话,宁奕的疑惑更深了:“你怎么知道?” 温萱的脸色顿时变了数遍,然后连忙低下头来,轻轻地道:“家父曾经是摩尼教徒。。。故而奴婢也知道一些,更何况,清溪城里几乎人人信奉摩尼教。。。” 宁奕斟酌着,温萱的这个表情宁奕却没有注意,想了想,心中的那片天窗仿佛依然没有打开,一片混沌般的景象,钥匙,究竟在哪呢? 圣地。。宁奕猛然间想到了这个词。 在前世的时候,宁奕就曾经在无意间看过一本历史书,说的是方腊最终被捕之地,乃是一处极为隐秘的所在,可是,究竟是在哪?那么,方腊,又为什么要逃出清溪,来到那处隐秘的所在? 仿佛,一切就快要昭然若揭了! “摩尼教徒最是固执,若非是无奈之举,断断不会离开清溪,可是除了清溪以外,还有一处圣地,传说是明王得道之处,只不过被摩尼教列为了禁地,不许任何教中门徒踏入一步,所以所知者也是知之甚少,名唤摩尼洞。”温萱想了想,复又缓缓地道。 “摩尼洞!”宁奕顿时惊叫了起来,手掌猛地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倒把温萱吓了一大跳,温萱抬眼望去,只见宁奕正满脸的冷笑,狠狠地点点头,道:“没错,就是摩尼洞!就是这儿了!哈哈哈!!有救了,有救了!温小姐,你可真算是我宁奕的大恩人啊。” 宁奕心里开心,喜形于色,一时间竟然忘乎所以了起来,抓住温萱的肩膀,就忍不住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下,然后又顿时长笑两声,转身连忙走了出去,这倒把温萱给惊的浑身一震,国公爷,这是怎么了?刚才。。。国公爷好生无理啊! 脸颊上还留着适才的淡淡体温,想到这里的时候,温萱的整张小脸上,也顿时红成了一片,一颗心思就如同小鹿似得开始乱撞了起来。 ~~~~~~~~~~~~~~~~~~~~~~~~~~~~~~~~~~~~~~~~~~~~~~~~~~~~~~~~~~~~~~~~~~~~~~~~~~~~~~~~~~~~~~~~~~~~~~~~~~~~~~~~~~~~~~~ “众将听命!”此刻,议事厅里,宁奕已经召集了诸将,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刘韐和岳飞二人,只见宁奕冷冷地道:“全军出击,出发池州,同时本国公会立即传命于正在宣州的王禀所部,立即率兵进攻睦州,宋刺史的新军已然浩浩荡荡的向着杭州的地方开赴了,我要你们立即全力出击,向着歙州全力进攻,务必要在所有战线开展一场大仗,你们都明白了么?” 宁奕的这架势,摆明了态度是要与贼军来一场决一死战了,众位将士心中顿时纷纷一阵机灵,连忙低声道:“是!” “岳飞,韩世忠,你们两人留下。”宁奕看着他二人,不由低声道。 一个年轻的小子,一个中年的成熟将军,他二人此时此刻正站在宁奕的面前,现在,岳飞和韩世忠两人已经算的上是宁奕最为忠实的一系了,所以,对于宁奕,无论是韩世忠还是岳飞,都显得很是尊重。 “你二人不必去歙州。”宁奕低声道:“你们此去,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你们看这里。” 宁奕随手一指当日温萱献上来的江南军略图,一处山便赫然出现在了三人的眼前。 “这里是帮源洞,就在离清溪不过十余里的地方。”宁奕的手指猛地点在了这里,神情也顿时冷了下来:“但是就这么一处地方,在摩尼教徒的心中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摩尼洞,这儿正是摩尼教的圣地之一,现在,方腊很可能就在这个地方,我现在要你们二人连夜悄悄前往帮源洞,生擒方腊!你们,做不做的到?” 岳飞和韩世忠两人的心也顿时猛地一紧,忽地迎上了宁奕的那一双冰冷的眼神,岳飞和韩世忠二人忽地全身一震,连忙行了个军礼,大声道:“末将遵从国公爷号令!” 第四百六八章 投名状(上) 宋军动手了,大军全境压境,一时间,杭州,歙州,池州,等地顿时烽烟处处,狼烟四起,宁奕的这一手,就是主动逼迫着方腊,逼迫着贼军与自己展开决战,展开大规模的会战! 自己的大军南下,贼军是不想招架,也是必须要招架,否则,贼军就只有等着被动挨打的份,这种事情,方腊是绝对不会干的,所以,在想及清楚以后,率领着百官处于摩尼洞之中的方腊果断下令,打!必须要打!而且要打场大仗!必须一次将宋军打疼了,否则自己的背运就将立即转变成劣势。[.超多好看小说]做为摩尼教的圣公,做为贼军的首领,这一点方腊还是很能看的见的。 探马络绎,如同穿梭。 私下奉了宁奕命令的岳飞和韩世忠,悄悄地进了池州地界了。 岳飞的这一只部队,乃是从扬州带出来的那一只部队,岳鹏举现在已经是刘韐的副将了,自己也有着自己的一只队伍,而韩世忠则带领的就是那从京城里带出来的八百虎卫军,两兵合在一起,也不过仅仅只有将近两千余人,况且,岳飞和韩世忠也并非是合军一路,而是分开上路,就这样,两只队伍在一种极其隐秘的状态下,悄悄地潜进了池州地界,开始一路诡行,尽量绕开宋军和贼军的战斗地域,一路悄悄地向着目标地进发。 目标地,毫无疑问,就是摩尼洞,韩世忠和岳飞来此,也正是这个目的,生擒方腊! 只因为宁奕在记忆里,最终擒获方腊的,并非是《水浒传》里的武松,而是韩世忠!而宁奕也想看看,岳飞和韩世忠这两位传世抗金名将,在一起配合的时候,究竟能发生怎样惊天动地的成果! 历山上静悄悄的,白鹭飞过,青鸟不现,历山地势险要,一字三角形的山峰挺拔入云,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只锥子一般,地势不可谓不险要,也就是因为这座极其险要的地势,才被刘光世等人长期以来一直给遗忘了,按刘光世等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一处绝地,这样的一处地方,万万是不会有贼军的。 天黑了,韩世忠和岳飞的军队,已然汇集在了一起,远远地离着历山脚下大约五里地的地方,两人的军队纷纷地停了下来,开始等待着天黑。 白天,难免不会有敌人的探子在附近巡探,韩世忠和岳飞两人的一致意见就是不去打草惊蛇,以免发生了意外,倘若要是惊动了贼军,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不仅会功亏一篑,而且还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要知道,生擒方腊这种事情乃是大功一件,宁奕对韩世忠和岳飞的这次行动也是三缄其口,并没有告诉其他的将领,否则一定会引来一阵一窝蜂的狂潮,这份天大的功劳人人都想得,但是倘若因此使得方腊再次走脱,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所以,韩世忠和岳飞对此都显得很是慎重,悄悄的在一处茂密的林子里扎下营来,探马便立即飞骑而出,探探路子去了。 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以后,出去探路的斥候带着一个老人家飞快地奔了回来,岳飞和韩世忠见状,连忙走了上去,一脸紧色地看着那斥候,冷声道:“怎么回事!” “回将军。”那斥候似乎也显得极为谨慎,低声道:“这老人家,认识摩尼洞的路。” “喔?”一听此话,岳飞和韩世忠两人的眼前顿时一闪,只听那老人家哆哆嗦嗦地道:“敢问两位官爷是不是要去帮源洞?” “没错!”韩世忠点了点头,不露声色地道。 “此去五里,就是历山,后山有一条小路,可以直通帮源洞。”那小老儿继续哆哆嗦嗦地道:“小老儿的孩子被那些教徒给杀了,如今只剩下小老儿一人,请官爷们一定要旗开得胜,小老儿可以为各位官爷们带路。。。” 得了向导以后,韩世忠和岳飞不由对望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发现了一丝欣喜的神色,连忙命人取了吃食来给了那老人家,一直捱到天黑时分,这才终于悄悄地上路了。 月朗星稀,十一月的天气无疑有些冷了起来,虽然天空还没有飘下雪花,但是每个人都已经着上了厚厚的一层冬装,这种冷酷的天气在黑夜里尤其显得冰冷,摸了摸冻红了的鼻子,韩世忠连忙在马上催促道:“快点,快点,快点走!” 韩世忠的部队已经摘下了铃,岳飞的部队打头走在前面,已经开始迈上了山路了,在山路上,骑兵不适宜作战,所以最终依靠的只有岳飞的步军,韩世忠所要做的,就是伏击战。 岳飞悄悄地潜进了山里了,在向导的带领下,岳飞一路上命人悄悄的前进,自己带出来的这一只队伍都是万名挑一的好手,且都是经过岳飞亲自训练过的,战斗力十足,否则也不会在重重的围困之下还能一路从扬州逃向襄州,一千人的队伍个个身影轻盈,如同黑夜里的一只只舞动的精灵,显得格外有些炫丽。 此时此刻,帮源洞里,贼军并没有发觉有人上了山,此刻,方腊因为头痛已经沉沉的睡了下去,在听见那如雷的鼾声以后,邓元觉和王寅不由对看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眼中有意,然后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开始缓缓地向着洞外的方向走去。 历山陡峭无比,且地势高跷,连着山上也是山风不断,迎面吹来如同一把把刀子一般的刮在脸上,也不觉有些生疼,走出了洞外以后,邓元觉不禁裹紧了身上的棉衣,悄悄地闪过一条没人看守的道儿,紧跟在身后的王寅也悄悄地跟了上来,瞧了瞧四下无人以后,只见邓元觉缓缓地开口了:“王尚书,你觉得,圣公接下来应当怎么办?” 王寅不禁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老滑头,然后装出一副思索的神色,缓缓地道:“圣公乃是明王大人钦定的使者,明王大人的意思,不是我等可以明了的啊。” 第四百六九章 投名状(下) 一边说着,王寅一边斜着眼儿看了邓元觉一眼,邓元觉也不禁在心里暗暗地骂了王寅一声老混蛋,然后这才冷冷地开腔了:“王尚书莫非真的认为圣公大计很成么?” 见到邓元觉终于被逼着说出了实话,王寅的心里顿时一阵轻松,微微地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国师以为如何?” 邓元觉顿时气的火冒三丈,猛地跳将起来,急忙低声道:“王尚书不要在本国师打马虎眼了,此刻就只有我们二人,说出去的话也只有你我知道,再无第三人可知,王尚书,你难道还不肯于本国师一起打开天窗说亮化了么?” 王寅心中猛地得意一笑,脸上的神色却越发凝重了起来:“本官明白,国师。。事实上,本官也认为,眼下的形势很是不好,圣公。。。唉,若是圣公肯走出帮源洞,说不好还能挽救这大厦将倾之势,可是眼下。。” 他不禁回头去看了一眼,山谷里空空荡荡的,两人的声音也顿时愈发的低沉了起来:“眼下,我们却是需要寻一条活路了,国师以为如何?” 邓元觉一听顿时大喜,连连点头道:“英雄所见略同,唔。。死道友不死贫道,我二人没有理由在这里陪着圣公送死,只是眼下,还需要从宋军中寻一条富贵线来,到那时你我二人在朝廷中纳了投名状,升官发财,岂能抵不过现在这般。。。” 邓元觉和王寅二人低声商量着,听着邓元觉的话,王寅也不禁点了点头,赞同邓元觉的说法,正说间,只见一个小卒连忙跑来向王寅禀报道:“禀报大人,后山下发现了一伙敌军,正在上山!” 听到这里,王寅和邓元觉的眼睛都顿时亮了,这投名状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敢问可是前面可是朝廷的军队?”远远的,几个贼军打扮的人忽然出现在了岳飞等人的面前,站在一处山石之上,高声道。 “糟了。”正在仔细地登上山崖的岳飞的心里顿时一惊,连忙一挥手,两排弓箭手豁然举起了手中的长弓,冷冷地对准了前面的那几个人。 “慢着,且慢动手!”人群里豁然走出两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只见那两人一脸恭敬的神色,低声道:“我两人乃是方腊手下的邓元觉和王寅,官爷,且慢动手。” 岳飞的眼眶中微微一动,冷声道:“有什么事?” “我两人,特地来纳投名状。”邓元觉当先向前一步,眼光中忽地闪过一阵浓烈的杀机,沉声道:“至于见面礼,就是方腊的人头!” ~~~~~~~~~~~~~~~~~~~~~~~~~~~~~~~~~~~~~~~~~~~~~~~~~~~~~~~~~~~~~~~~~~~~~~~~~~~~~~~~~~~~~~~~~~~~~~~~~~~~~~~~~~~~~~~~~~ 摩尼洞里,方腊睡的并不是很踏实,只因为,他的头疾又犯了。 犯了头疾,疼起来也是头痛欲裂,在踏上赞转反侧了半宿,方腊只好重新坐了起来,微声道:“国师,给本公拿些药来!” 邓元觉是方腊的大弟子,是自方腊传教开始便一直跟随着的,所以对于方腊的饮食起居,邓元觉都是无比清楚的,值此时候,方腊也不自然地忽地想到了自己的这位弟子,然而喊了半晌,也不见有人答话,摸着黑,方腊只好披着衣服起身了,听见了响动,门外的两个小卒连忙跑了进来,方腊合着衣服,只觉得头疼欲裂,微微地喘了口气,说道:“国师呢?国师哪里去了?” “回圣公。”一般军中士兵对方腊还是存有一定的敬意的,连忙低声道:“国师巡山去了!” “嗯?”方腊的脑间顿时一闪,不由得冷下脸色,沉声问道:“除了国师,还有谁一起去了?现在是几更天了?” 见方腊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那两卒子顿时浑身一震,连忙道:“还有尚书王寅,现在已经是一更天了!” 方腊的脸色显得更加的凝重了起来,不由的冷声道:“叫洪载来见我!” “是!”那两小卒连忙跑了出去,过了不一会,冻的连嘴唇都有些微微发紫的胖子洪载连忙跑了进来,一脸谄笑地道:“圣公,您叫我?” “去,带兵,把邓元觉和王寅那两人给我抓回来!”方腊的脸色就像是快要滴下血来似得,“一概以叛党论处!” “是!国公!”此时此刻,洪载已经快要连哭都没有眼泪了,偏偏邓元觉和王寅他们二人可以和方腊一起睡在摩尼洞里面,自己却只能在外面吹山风,好不容易以为方腊这是怜惜属下,让自己进洞里暖和暖和,可是没想到,一下子竟然接到了这个损人的差事。 抓人?嘿!这抓人是好办的么!且不说邓元觉和王寅在军中拥有多高的声望,单是各自拥有的信徒,自己也是远远也比不上的,这回,圣公要自己去抓他们二人,万一以后被人知道了是我洪载干的。。。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洪载的脸色顿时发苦,看了一眼方腊,却也什么也不敢说,只好急急茫茫地走了出去,过了不一会的功夫,外面就传来了一个消息,国师和王尚书巡山回来了。 听到了这个消息以后,方腊的脸色顿时猛地一松,只见邓元觉和王寅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冲着方腊行了一个大礼,低声道:“圣公,不好了,山下出现了一伙敌军!” “什么,出现了敌军?”直到这个时候,方腊也还是不认为王寅和邓元觉会背叛自己,不管怎么说,自己也还坐拥着四州之地,麾下兵马几十万,想到这里,方腊脸上的神色也顿时终于松了开来,完全抛去了顾虑,低声道:“来了多少人?” “大约有千人左右!”王寅眉开眼笑地道:“不过圣公可以放心,适才属下和国师一起出去,正是在商议此事。。属下知道圣公的头疾又犯,不敢打扰圣公休息,便故而自作主张,已经安排了一只队伍等待在一处绝密的地方设下了埋伏,只需要等到敌军一旦上山,顷刻间便叫他们一个也没法走脱!唔,属下和国师二人私做主张,还请圣公责罚。” 第四百七章 趁你病要你命 方腊可绝不会认为邓元觉和王寅仅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投靠了宋军,更何况,这两人每天都会伺候在自己的身旁,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谅他们俩也弄不出什么风声来。 想到这里,方腊顿时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你二人,便如同本公之左膀右臂,若是本公责罚了你二人,岂不是等于让本公自断双臂了?” 说到这里,方腊索性穿起了衣服,静静地坐在洞内,等待着好消息的传来了。 山下,已经隐隐约约的可以听见些许的喊杀声了,其中还交杂着一些兵刃交叉所发出的金属声音,方腊气定神闲,历山上现在四处都是自己的兵,况且还占据着地利,千余名的宋军只会叫他有来无回! 耳边听着那隐隐的喊杀声,一直侍立在方腊左右的王寅和邓元觉快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从对方的眼里发现了一丝狡猾的神色。 恐怕现在唯一瞒着的就只有方腊了,洞外,所有的士兵都已经被抽掉一空,全部都调集去了半山腰上截击宋军,大约过了半更时分的功夫,一脸鲜血的士兵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大叫道:“圣公不好了!” “怎么了?”方腊心里一凛,慌忙站了起来,低声问道。 “宋军突破了防线,正在向摩尼洞的方向而来,圣公你还是快走吧!”那小卒忠心耿耿,见自家兄弟死伤无数,早已经吓破了胆,可是还不忘圣公,连忙急急忙忙地就赶来禀报了。 “什么!”方腊顿时吃了一惊:“山上还有两万士兵,宋军究竟来了多少人?” “千余人左右,山上的士兵。。。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啊!!”那小卒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他那细长的脖子上顿时多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痕,只见王寅持剑冷笑,那长长的剑上还沾着一丝瑰丽的雪花,与邓元觉正冷笑地站在左右,形成了犄角之势,冷冷地看着方腊。 “你们。。你们!!”方腊顿时大怒起来,“你们敢背叛我!” “圣公请恕罪,我们可不想陪着您一起死。”邓元觉桀桀地笑了起来:“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圣公,你的大势将去,我等自然不能陪着你一起赴死,来人啊,把这朝廷的反贼给我绑了!!” 邓元觉话音一落,黑暗里忽然冲出了几个心腹,将方腊五花大绑,方腊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唬的面无人色,高声喝道:“你。。你!!” “来人啊!”王寅此时此刻显得威风凛凛,高声道:“去请岳将军来,就说反贼方腊已然俯首,请他老人家来主持大局!” 洪载逃的很快,在被王寅派去往半山腰上阻击敌军的时候,洪载就已经发现了不对了。原因无他,宋军虽然看起来不过千人规模的样子,可是自己一方,却也足足有着两万人的规模,可以说,整个历山到处都是自己的队伍,可是为何。。为何被派来阻击敌军的,竟然只有不到区区两百人? 洪载一边想着,一边只好硬着头皮奋力地厮杀着,令洪载感到头皮发麻的是,前方是密密麻麻的敌军,身后,就是一队队持着刀剑的执法队,王寅那老小子已经说了,谁赶退却一步,格杀勿论!值此情况,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前后都是死,也只有拼上一拼的份了。 洪载看起来傻,可人却是一点儿也不傻,眼见了这个情况,洪载的鼻子也顿时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感情山上这场变故,一定是有人人为导演的,想起王寅和邓元觉两人之前去巡山,然后便带回来宋军进山的消息,又想起他们几人一向与自己不合,洪载的一颗心也顿时沉进了骨子里了。 感情,你们这不仅是想要了圣公的命,还想顺带儿连着我老洪的命一块儿打包给收了啊! 洪载在心里愤愤地想着,在虚晃了一刀以后,眼前的对手便很是顺理成章地一刀劈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洪载顿时“惨呼”了一声,身子一软,咕噜噜地就滚到了一边的草丛里,就此把眼睛猛地一闭,就此装死了起来。 早在逃出清溪之前,洪载就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在衣服里暗藏了一副金丝甲,还在衣服里暗藏了两块猪尿泡,只要用刀一统,里面原本盛满了的动物血液便会立即喷涌而出,此时此刻,洪载的身上早已经满身是血了,故而也没有人发现这个端倪。 杀声还在继续,很快的,几百名贼军便立即被岳飞说带领的精锐部队扫荡了一空,这几百贼军一见迟迟没有援军,早已经一股做气冲开了执法队,开始四散奔逃而去了,洪载窥到了这个机会,连忙身子一番,趁着那漆黑的月色,郎朗沧沧的一路慌不择路逃下了山。 经过这次的这个事情,洪载算是明白了,圣公这下可算是完了,就算是还有几十万大军那又能怎么样?到头来也只会变得四分五裂,然后被官兵一个个的逐个击破,洪载心里也不禁开始犯起了嘀咕,打算先连夜逃下山去,先宰了一户人家模些银两,然后乔装改扮赶紧逃命。 看着这漆黑的月色,山上的杀声也已经渐渐地停止了,洪载这才不由大口地喘了一口气,看起来官兵并没有发现自己,于是心情也不禁开始一阵激动了起来,脚下也开始渐渐变得稳重了起来,山上的风大,不过经过这一路的逃命,早已经是满身大汗,所以也没觉得哪里冷了。 就在洪载一路想着心事,在心里暗暗地盘算着将要去哪里逃命的时候,就在这时,一声炮响,眼前忽然出现了一路骑兵,只见眼前的一名骑兵顿时大吼道:“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放箭,放箭!!” 骑在马背上的马弓手连忙举起手中的马弓,洪载心中猛地大惊,连忙大声呼喊起来:“别动手,我投降!我投降!” 可是,洪载的话音刚落,一只只羽箭已然射向了洪载,其中的一只羽箭正中洪载的脖子处,洪载的喉咙顿时被这只羽箭射了个通透,当场便死了个透心凉。 韩世忠远远的向着黑夜里瞧了一眼,低声道:“继续出动,看看还有什么漏网之鱼,今天晚上,只要是山下逃下来的贼军,一个也不许放过!” “是!将军!” 第四百七一章 未完结的战斗 迈着沉重的官靴,一个年轻将军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了摩尼洞里,只见此时此刻,方腊已经被捆的如同一个大粽子似得,横在地上,邓元觉和王寅二人正垂立在一旁,恭敬地等待着岳鹏举。 方腊此时此刻正躺在地上浑身被绑得紧紧的,圆睁着怒眼,看着岳鹏举和邓元觉等几人,嘴巴早已经被封了起来――为了防止横出变故,谨慎小心的王寅还不忘把方腊的嘴巴也给堵上了。 “他是方腊?”年轻的岳飞缓缓地开口了,他狐疑地看了一眼王寅和邓元觉,低声问道。 “是!”王寅点了点头,眉开眼笑地道:“这位就是反贼头子方腊,如假包换。” 见岳飞不由点了点头,邓元觉连忙上前一步,低声媚笑道:“到时候还要劳烦岳将军在镇国公面前替我二人多多美言几句。” “那是一定。”年轻的岳飞笑的春光灿烂,点了点头,冲着身后的左右说道:“把贼首方腊抬下去!” “是!”几个年轻的士兵连忙走了上来,一把抬起被捆得五花大绑的方腊就往外走,岳飞笑了一笑,冲着邓元觉和王寅沉声道:“请问,现在山上的贼军,此刻都在哪里?本将军奉命讨贼,若了出了岔子,反而不美。(.无弹窗广告)” “岳将军请放心。”王寅笑的如同心花都荡开了似得,扬声道:“山上的两万大军已经被我等传下命令连夜调去了歙州,同时我等也已经吩咐后勤不予以粮草接济,想来刚踏入歙州,就会立即被朝廷的天兵击溃的。” 岳飞听到这里,不由淡淡地点了点头,道:“两位的大功,我会替你们向国公爷表奏的,既然二位已经立了大功,就不要在再这里多多逗留了,还是快随本将军一起将贼首方腊绑缚着去襄州见国公爷吧。” 王寅和邓元觉一听,顿时大喜过望,连忙道:“多谢岳将军!” 在简单的收拾完东西以后,两人欢欢喜喜地就向外走去,升官,发财,美婢也随之一一浮现上了两人的心头,人生,可真是美好啊! 然而,就在这时,随着两人一同出来的岳飞,猛地一把腰间的长刀,只见刀光一闪,王寅的人头便随之掉落在了地上!顿时鲜血四溢,喷的满天鲜血!邓元觉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岳飞刀光又是一闪,迎上邓元觉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手起刀落,狠狠地一刀下去,邓元觉的人头也顿时落在了地上,一命呜呼了。 轻轻地抚着刀刃上的鲜血,岳飞淡淡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死尸,缓缓地道:“奉国公爷之命,但遇见敌酋,定斩不赦!我们走!” 只见很快的,原本萧杀一片的历山帮源洞,顿时空荡荡的,在也不见一个人了。 很快,趁着月色,这一群训练有素的军队很快便步行下了山,只见远远的,韩世忠已经率领着虎卫军远远地等待在了山脚下了,岳飞深深地喘了口气,连忙加快步伐,跑上前去,冲着韩世忠低声道:“方腊抓住了,韩兄快带着贼首先行离开,我们是步兵,脚程不快,韩兄的骑兵速度快,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赶到襄州交给国公爷。。。拜托了!” 韩世忠冷静地点了点头,深深地向着岳飞抱了抱拳,低声道:“一路小心!” “多谢韩兄!我明白!”岳飞也同样向着韩世忠还了一礼,连忙一挥手,被捆得五花大绑的方腊便立即被人抬了上来交付给了韩世忠的随军护卫,韩世忠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岳飞,然后猛地一扬马鞭,八百护卫顿时蹄声如雷,迈着汹涌的步伐,猛地向着北方的方向急急的离去了。 此时,东方,已然开始微微发白!战斗却还没有停止! 一只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两万贼军忽然出现在歙州的消息顿时震慑在了所有宋军将士的心上,于此同时的是,所有贼军也同时知道了这个消息,首当其冲的,便是石宝了! 石宝是方腊亲封的池州指挥使,兼南离大将军,在摩尼教中的地位也是位高权重,歙州离历山的距离并不远,更何况,两万大军忽然出现在了歙州的消息,也仅仅让石宝不过是在第三天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对于情报的收集,石宝一向是很是重视的,否则,若是没有两把刷子,石宝也混不上这个大将军。 这两万军队是从哪里凭空冒出来的?石宝不禁泛起了嘀咕。 所谓为将者绝无庸庸碌碌之辈,等到石宝知道了这个消息以后,心里便顿时就是一惊,心下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好,方腊在那儿的消息,只有石宝知道,万万没有第二人所知,想到这里的时候,石宝也不禁是一阵心急如焚。 此时,在池州战线上,石宝已经完全缓过了劲来了,组织了军队已经打退了刘光世和郭仲荀两路军队的不少次进攻,且隐隐还有着反-攻的势态,在石宝的思付里,刘光世和郭仲荀此时此刻万万不会有机会单独分开一只军队,且还能绕开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前往历山。。。 按理说,历山方面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绝不会出现任何的差错,可是石宝左思右想之下,还是为了谨慎起见,命令自己的长子石泉立即带领一只千人的小队立即赶赴历山,一探究竟,若是不去看上一看,石宝觉得,自己的心思怎么着也放不下来。 很快,石泉便来到了历山,历山并不远,何况自己所带的也是清一色的骑兵,仅仅不过一天的路程便赶到了历山,等到来到了历山以后,眼前的这一幕幕,便也顿时让石泉惊在了当场。 只见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山道两旁的血迹仍然可见,战斗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石泉大惊之下,连忙命人上山搜寻圣公的所在,可是将整个历山给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方腊的尸身,却只发现了邓元觉和王寅的两具尸首,临死前脸上还泛着一股不可思议的表情,石泉当即力断,立即下山,圣公,可能还活着! 事实证明,石泉的直觉和判断,是完全正确的,在连忙下了历山以后,千余骑兵立即追击,凶猛地立即就向着北方襄州的方向追了过去,同时一路派出斥候,沿途追查一切有关宋军的痕迹,只要但凡发现圣公的下落,便一定不能放过了! 第四百七二章 十二连环阵 在石泉等人追击了一天一夜以后,终有有斥候来报,前面十里左右,发现了一只规模约为千人左右的宋军,兵种为清一色的步军,所打的旗帜,是一个大大的“岳”字旗。[.超多好看小说] 石泉跟着自己的父亲石宝左战又杀,同刘光世和郭仲荀的军队不知打上过几回了,却也从来没有见过打着“岳”字旗的队伍,微微地一沉吟以后,石泉立即果断下令,全军追击,同时又命令斥候立即飞马传报于自己的父帅石宝,立即开赴援军,前来救驾! 石泉的军队不可谓之不骁勇,所带的千余骑兵且个个都是精锐,一路追击,终于在黄昏之前,追上了那只队伍。 不用消说,那只队伍,正是岳飞的队伍。 远远的,只见此刻岳飞正坐在马上,和一群士兵远远地张望着远方正汹涌而来的敌军,口里还犹自喃喃地念着:“嗯,敌军虽然看起来凶猛无比,可是马腿却实在没什么劲道,唔,还有他们的衣甲,看起来实在是不怎么漂亮么!” 底下的士兵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岳将军,你说,抓住了敌军,是剥了衣服吊树上,还是怎么?” 岳飞听言以后,也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随你们!你们说怎么地,本将军就怎么地!” “好嘞!”一干士兵顿时毫无形象地嬉皮笑脸地嘿嘿笑了起来,忽地,骑在马上的岳飞猛地抽出了身后的红缨枪,枪尖一指,大笑道:“兄弟们,宰了那群兔崽子!!” “宰了那群兔崽子!”随着岳飞的一声令下,每个士兵都猛地抽出了的身后的长戟,脸上纷纷露出了一股决绝的神色,一声长啸,气冲斗牛,横贯星河! 紧接着,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无用的交涉,战斗,仅仅只是在两方一碰面的时刻,便立即开始了! 一千步兵对上千余骑兵,这种实力上的悬殊不可谓不大,骑兵在平原的地形上最擅长的就是冲锋战,而做为一向被骑兵视为肥羊的步兵,仅仅只是在机动性上,就已经完完全全的被压制的死死的了。 石泉坐在马上,整形,列队,挺枪,冲锋,撕开阵形,没有一丝一毫的言语,没有多余的废话,他一心一意要做的,就是救出圣公方腊!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轻易的,石宝的骑兵便如同他所设想的那般,轻易地撕开了岳飞的阵形,将整个方阵立即从中间切开成了三段,那分成三队的骑兵立即远远地绕到了岳飞军阵的身后,然后又猛地排开成了一条整整齐齐的扇形,开始向着岳飞军阵的两翼展开了疯狂的进攻。 骑兵对上步兵使得厮杀是残忍的,何况还是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无论如何,岳飞的军队都完全无法以人数上的优势将石泉的骑兵完完全全的拖死在军阵里,然后从容地将其逐个绞杀。 岳飞微微一笑,手中号令棋猛地一举,整个军阵立即从方字形变幻成了一条又一条的一字形,所有的士兵背靠着背,开始以被动的方式来迎接石泉军队的进攻了。 这是典型的防御姿势。 看到这里,石泉的心里仅仅只是冷冷地一笑,骑兵最擅长什么?冲锋?不!是切割!骏马通常高速的运动产生的惯性足以一路踩死无数的尸体,而眼前的宋军。。竟然还以这样的阵形展开防御姿势,这在石泉看来,简直就与找死无异! 不过,既然是找死,石泉也就不再客气了。 手中的刀尖一指,石泉开始下令了! 身后的骑兵如同一股黑色的潮水一般,凶猛地涌向了岳字军,那黑色的潮水恍若就像是带起了一层黑色的卷风,迈着那如雷般的马蹄声,仿佛就像是在对这天和地发誓,只此一下,便要立即冲开对方的阵形! “杀!” 耳中充满着那雷霆般的怒吼声,石泉的部队全军出动了。 千余骑兵对上千余步兵,这在整个世界战争史上,胜负几率又有几何? 石泉,很自信!此次自己而来,就是要救出圣公,否则自己又有什么脸面回去见父帅?! 轰!!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马上的岳飞令旗一展,所有的士兵忽然从背后又抽回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兵器。。。恍若镰刀一般的武器,然而与镰刀完全不同的是,柄长七尺,而镰刀,形状却大如满月! 眼看着敌军已经快要冲到了面前,所有的岳字军忽地统统扑到在地,整个阵形这个时候也顿时变幻了,只见那原本排成一字形的阵形也顿时分裂成了一个个的。。半圆镰刀,足足分成了十二个,就仿佛像是一个个张开的大口,就等着敌军的到来了! “这是什么阵形?”首先印入石泉眼前的则是那一柄柄奇怪的兵器,这种奇怪的形状顿时让石泉没由来的感到心头一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前方的骑兵已经纷纷落马,惨叫着摔倒在了地上,一截又一截的马腿伴随着飞溅的鲜血四处迸了开来,石泉顿时大惊,想要止步,可是胯下的骏马速度太快,哪里能够停的下来,顿时猛地狠狠地撞击在了前方那一对对人仰马翻的士兵之上了! 因为前军的这一横生变故,整个部队顿时如同潮水一般的开始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连环相撞,一队又一队原本整齐的队伍开始接连撞在了一起,鲜血还在飘散! “这是。。这是什么阵形!”倒在地上的石泉可以发誓,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阵形,这究竟。。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十二连环阵!”只见出现在石泉眼前的,这一位年轻的将军,而那人,石泉竟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这人正是宋军岳字军的那位将军。 “十二连环阵。。。”石泉呢喃着,只见眼前的一柄大剑,已经猛地刺进了自己的心窝里了! 岳飞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猛地拔出插在石泉心窝口的大剑,看了一眼眼前的战况,骑兵的阵形已经被自己亲手发明的十二连环阵彻底打乱了阵形,而自己麾下的岳字军也已经开始进入了白刃战的阶段,岳飞不由得又一次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嘴角挂起一丝苦笑,忽地回头看着北方的方向,喃喃地道:“我岳鹏举还从没有想过,这做英雄还真是不容易啊,韩世忠啊韩世忠,你可一定把方腊平安带回襄州啊,不然。。老子可一定不会放过你啊!” 远方,就连那朵落日的骄阳,如同血一样的红,也染遍了整个半边天! 第四百七三章 白荡湖边的战斗 这边,石宝的军队正在不断的调兵遣将着,那边,刘光世和郭仲荀也在不断地调集着军队,准备与石宝进行一场大决战。 韩世忠的八百虎卫正不断地在平原上奔驰着,一天,只有一天的路程,自己就进入襄州的地界了,只要到了襄州的地界,一切也就算暂时安全了下来了,现在,自己还正身处在池州的地界,只要一天不出池州,一天就都不算的上安全。 岳飞那里,韩世忠还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然而,镇国公信任岳飞,所以韩世忠也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就像当年镇国公信任自己一样,所以,韩世忠并不认为,岳飞会死在这片乱军之中。 好歹,岳飞还有着一千岳字军,又怎么会轻易地死去? 马蹄声如雷,八百虎卫迈着雷霆一般的步伐,远远地向着北方行去,仿佛,标志着池州与襄州交接处的白荡湖都隐约可见了,只要过了那片湖,就算是离开了池州,进入了襄州了。 忽然,就在这时候,一只队伍,豁然出现在了韩世忠的眼前,这使得韩世忠顿时眼前一闪,手中抓着的缰绳也不由的更紧了些了。 那是贼军的一只中型队伍,为将者正是石宝的二子石青,奉了石宝的号令,石青正悄悄地率领着队伍远远地向着襄州进发着,石宝的意思,是要石青袭扰郭仲荀和刘光世的后方,这样就可以在战略目的上达到扰敌的作用,从而破坏了宋军的粮道,然后一举击垮宋军。 所以,石青对这一切显得很谨慎,手下的将士也是清一色的精锐,最为疯狂的摩尼教徒组成的一只队伍,且统统都是由戟兵所构成的,这样的一只队伍不仅冲锋性能极好,且倘若要是遇到了宋军的骑兵队伍,也可以从容地以防御者的姿态对骑兵展开有效的进攻。 就在石青缓缓地骑在马上,准备率兵迈过白荡湖的时候,就在这个时候,只听手下的人忽地道:“少将军,快看,是宋人的骑兵!” “什么?”石青立即就是一惊,连忙回眸望去,只见远远的,一只宋人的骑兵队伍隐约可见,正汹涌地向着自己的这一边奔过来,石青不由得暗暗心惊,自己的行动自认为是极其隐秘,且是天衣无缝的,这一路走来也从来没有遇见一个宋军,哪怕是一名斥候,为了防止被宋军的耳目侦测到,可以说,石青的这一路都是绕着走的,昼伏夜出,才走到了白荡湖这里,可是这只突然出现的宋兵。(.好看的小说)。。 石青来不及多想,猛地大吼了一声道:“结阵!御敌!” 一声令下,军中立即便摆开了一字儿的方阵,方阵是最有效的防御阵形,也是最能够有效抵御骑兵冲击的阵形,一只又一只的长戟猛地向前对准了前方,全神贯注地等待着宋军的到来。 远远的,韩世忠也已经发现了石青的部队,只见远远看去,敌军已经摆开了一字儿的方阵,不由眉头一紧,难道。。敌军已经发现了方腊就在自己的队伍里了么? 想到这里,韩世忠猛地拔出斩马刀,大吼一声,“冲!” “冲!!” 八百重甲虎卫的阵形就在这个时候也忽地变幻了,一道尖锐的锋字形顿时显现在了这片广裘的平原上,这也是在给敌军一个明显的信号,韩世忠的队伍,这是要破阵了。 自古以来,锋矢阵的破阵效果尤其明显,就仿佛一把刀子一般,能够猛烈地撕开对方的防线,韩世忠不想战,他所想要的,仅仅只是冲过去! 不过,石青手下的,却不是普通的贼军,而是由最为疯狂最为虔诚的摩尼教徒组成的一只精锐的部队! “结阵!刺!” 等到八百虎卫军冲到了近前的时刻,石青猛地一挥手,下令攻击了,把几千条长戟就如同一只又一只刺向心窝口的刺刀一般,狠狠地向着虎卫军扎了过去!只不过,那戟并非是刺向人,而是马! 虎卫军人人皆披重甲,就连马儿也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锁子甲,只不过,就算是再厚的锁子甲,也总有被刺破的那一天! 顿时,只见不过短短的刚一交锋,数骑便猛地倒了下来,人仰马翻,韩世忠坐在马上,心急如焚,口中不停地喊着:“破阵!破阵!” 马踏人睬,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敌军,死了多少虎卫军,石青的心里辑定的很,冷冷地一声令下:“绊马索!放!” 绊马索,是古代冷兵器时代里惯用的一种兵器,即在敌方骑兵经过的地方突然拉起绳子,绳子绊住马腿使骑兵从马上向前摔下,此刻,一条条细细的绊马索已经被放了下来,顿时使得虎卫军再也无法前进半分,这只号称大宋装备最为精锐的虎卫军,一时半会竟然再也无法寸进半步! 方阵此时也开始移动了起来,尽管步兵的机动性比之骑兵要差的不止一点半点,可是,趁胜追击这种事情,石青又怎么会不懂?打蛇打七寸,飞马别马腿,石青这正是要所有的步兵一拥而上,将虎卫军团团围起来,使得虎卫军的机动能力彻底丧失,从而进行一场大规模的绞杀!将虎卫军彻底绞杀在方阵之内! 杀杀杀杀杀杀杀! 一场全新的交锋再次开始了。 看见方阵忽然变幻了阵形,顺着自己的两翼侧面包抄了过来,韩世忠顿时猛地一惊,心下已经猜到了贼军的计划,这是要把自己完全绞杀在方阵内啊,想到这里,韩世忠连忙命令军队后退,同时在马上与敌军开始展开了一场大战! 耳边只听得兵刃不断碰撞的咔咔声,也不知道又多少虎卫军的将士倒在了地上,韩世忠心里大急,放眼望去,这一只步兵看起来足足有两千人左右的规模,竟然将自己第一次逼入了险境,韩世忠不由冷声道:“后撤!全军后撤!” 听到了韩世忠的命令以后,诸多将士再也不敢恋战,连忙挥起马鞭,一窝蜂的向后退了出去,堪堪正好冲破了那即将闭合上的包围圈,石青不由顿时一声叹息,倘若宋军仅仅只是一群普通的骑兵,恐怕现在早已经被自己统统干翻在了地上了。 第四百七四章 方腊被抓 不过,战斗还没有结束,石青也不敢大意,连忙再次命令士兵扑上去,尽全力将对方逼入到死境! 自古以来,骑兵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被人贴着身子打,否则天生拥有的高超的机动性就将统统失去,石青自幼就熟读兵书,这一点,他非常清楚!所以石青才使用了这种贴身战术,美其名曰,逼马腿! 只要逼住骑兵的腿,就等于扼杀了对方的机动性,只要扼杀了机动性,那么骑兵就等于是一群只会被动挨打的筛子,绝无半点反抗的能力了。 正想着,忽然,韩世忠的虎卫军,已经于后方重新集结完毕了。 此时此刻,虎卫军人人戴上,个个染血,身边的袍泽兄弟也不知究竟战死了多少,韩世忠不禁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自己的马后,被捆得如同一个大粽子似得方腊正圆睁着怒眼——他还活着。 韩世忠冷静了一下心神,这是他自从军以来,所面临过的最严酷的战争形势,就算是以前在江南捉山贼的时候,也哪里有过今日这般狼狈了,更何况,自己所带领的,还是号称整个大宋最精锐的虎卫军! 韩世忠不敢恋战,连忙聚精会神,大吼了一声:“霹雳弹,准备!” 大喝之下,虎卫军们连忙一个个摸出怀间的霹雳弹,然后点燃,扔了出去! 只见一阵灰沙弥漫之下,数百颗霹雳弹顿时炸响在了贼军的军阵之中,一时间惨呼声四起,与此同时的是,方阵之中,也终于出现了一个大口子,霍地显现在了韩世忠的面前。 “冲!”趁着这个机会,韩世忠再也不在犹豫,面对着敌人的方阵,韩世忠一声大喝,率先举起斩马刀就先行冲了上去,身后的虎卫军们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宛如天神下凡一般,狠狠地压在了方阵之中了! 石青坐在马上看的又急又燥,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大宋的一只骑兵,竟然会身携霹雳弹这样的火药利器,一时间也不由的大急起来,不断地喊着:“截住他们,截住他们!!” 可是,这个时候的方阵也开始陷入了混乱之中,只见虎卫军一边以极其高超的速度强行破开方阵,一边手里还不断地向四处扔去霹雳弹,在强大的盔甲又岂能防御的住霹雳弹的攻击?一时间,方阵也不由得乱了起来,就算是精锐,也万万敌不过火药的威力! 一阵浓烟滚过,方阵从头至尾终于被率先打开了一个大窟窿,韩世忠的八百虎卫终于突破了方阵,一溜烟地便向着远方急急地奔了过去,石青怔怔地看着虎卫军远去的那一幕,心头忽然犯起了一阵强烈的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宋军竟然没有回击自己。。。而是拼命的要向襄州的地方离去? 忽然,一个不好的念头猛地闪在了石青的脑间,石青不由得大惊,忽然猛然间面色一灰,大吼道:“追!都给我追!made。。。统统都给老子追!一定要追上他们!” 石青一边指挥着麾下的士卒们一边急急地向着韩世忠部队的方向离去,石青在此之前就已经知道,圣公被宋军抓住了。。 而那一只远去了的军队,十有八-九就是绑缚着圣公的队伍,一想到这里,石青的面色就不由一阵死灰,那原本不安的心情,也顿时变得一片忐忑了起来。 ~~~~~~~~~~~~~~~~~~~~~~~~~~~~~~~~~~~~~~~~~~~~~~~~~~~~~~~~~~~~~~~~~~~~~~~~~~~~~~~~~~~~~~~~~~~~~~~~~~~~~~~~~~~~ 整个襄州都就像是炸开了锅似得,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情绪仿佛就像是要充满了人们的血管一样,纷纷高呼着皇上万岁之类的话语。 韩世忠的部队当天就城了,再此之前,韩世忠已经派了胡老四先行赶赴襄州城里,请求镇国公发兵援助,出城迎接,宁奕听了胡老四的禀报以后,一颗心才顿时放了下来,宁奕已经知道了,大功告成了。 于是,宁奕不敢有他,连忙命令刘韐率领两千步兵出城,沿途护送韩世忠回来,在途中,刘韐还遇见了追上来想要救走方腊的石青部队,然而,在迎头遇上了刘韐的部队以后,石青不敢恋战,这里已经是襄州的地界了,石青也不敢孤军深入的太深,在与刘韐进行了一番交战以后,石青也只好无奈地退了开来,远远地驻扎在了白荡湖以北的某处,咬牙切齿地想着办法。 在刘韐大军的护送之下,韩世忠的部队平安进城了,仅仅只是一进城以后,被困的跟大粽子似得方腊便立即被移交给了襄州府,同时另一边,宁奕也马不停蹄地连忙写了一份奏折,送表到汴京里去,详细报奏,贼首方腊被捕,同时宁奕也立即下令,吩咐周丁立即派遣自己的亲兵前去襄州大牢看守方腊,以免发生意外,天知道摩尼教在襄州城里究竟有多少势力?为了谨慎起见,这也是不得已而之一的一件事情了。 在上表报奏到了朝廷以后,方腊被抓回襄州城的事情也是不径而走,许多百姓纷纷走上街头,庆贺着这一盛事,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王记皮货的掌柜的王东。 王东混在人群里面,慢慢悠悠地跟着人群一起向着镇国公行辕的方向拜去,紧接着,镇国公宁奕走出了行辕,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扬的演说,在亲眼确定了方腊真的被抓这一事实以后,王东连忙快速地回到了铺子里,大口大口地喘气了粗气。 小伙计和王东都是摩尼教徒,是当初摩尼教安插在襄州的一个眼线,真实情况来说,王东和小伙计也仅仅只是上下级的关系,并非真正的雇佣关系,只见王东仓皇回来,小伙计连忙低声道:“王香主,怎么样了?” 王东一口气喝了大半盏的茶水,好不容易喘了口粗气,然后点了点头道:“被抓了,圣公的确被抓了!” “那怎么办!”小伙计顿时大惊失色,“圣公被抓了,这可如何是好!” “笨蛋!”王东猛地拍打了一下小伙计的肩膀,低声道:“想想咱们当初为什么要加入摩尼教?还不是没吃的也没喝的?难道你不知道咱们这干的是杀头买卖么?现在咱们有吃有喝。。。” 一边说着,王东一边拿眼镜斜瞅了一眼小伙计,低声道:“现在咱们这个样子,你还愿意去造反么?” “不愿意!”小伙计想了一想,顿时有些大悟,连忙摇了摇头,王东半晌喘匀了气,才有些感慨地道:“圣公被抓了,被抓了好啊。。咱们。。也终于可以过上安生日子了。。嘿嘿嘿嘿。” 说到这里,王掌柜一边拍着胸口,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股欣喜的笑容,仿佛在一瞬间,心里一副诺大的担子也由此落了下来。。 第四百七五章 天教吩咐点酥娘(上) 方腊被抓的消息随即传遍了整个江南,一时间几人欢喜几人愁,首当其冲的就是池州守将石宝,以及原属于贼军的各路守将,这些守将们哪个不是个个手握雄兵上万的主,一时间,人心思动,贼军的各路将领的抵抗性也随之忽地降低了下来! 原因无他,方腊乃是摩尼教真正意义上的首领,也是反军里的领袖,现在领袖不在了,接下来。。又是谁掌权呢? 个个都是手握雄兵上万的主,一时间也谁不服气谁,于是乎,在一种极其诡秘的默契里,各路贼军也顿时纷纷安静了下来,这到让宋军抓住了机会,立即展开一阵疯狂的进攻,半个月下来,倒也收复了不少的失地。 国人内斗从来都是最为剧烈的,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谁都想趁着这个时候好好的保存实力,不愿意在动用自己的老本和宋军拼命,这损失的可都是自家的儿郎,落给了其余的各路头领,也只会暗暗地磨刀霍霍,不划算,实在不划算。 既然人人都抱有着这个心思,其余的各路贼军也都不是傻子,傻子才会在去抵抗?任谁都知道,圣公完了! 事实上,远在襄州的宁奕也早已收到了贼军消极抵抗的这个消息,仅仅只是转念一想,便瞬间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然后于是便冷冷地挥一挥手,下令进攻,一刻也不得停怠,否则便按军法处置。[]相对与其余五州起来,襄州一时间倒也显得安静无比,之前方腊没有完蛋,人心凝聚,现在方腊被抓了,所有人的人心也都纷纷活络了起来,谁也不肯去打襄州救方腊,恐怕刚一去,损兵折将不说,恐怕在半路上第一个就得被自己人给干掉。 所以,在关押了方腊半个月以后,当宁奕吩咐人将方腊的一切口供和罪证都收集完毕,确认在没有任何的疏漏以后,便立即命令岳飞和刘韐所部立即率兵三千,一路押送方腊上京城。 岳飞早已经回到了襄州了,回来的时候,每个人的身上都是血迹斑斑,掩饰不住浑身的疲惫,看的出来,这一只队伍在一路上应当也经历了不少场大仗,对此宁奕也是暗暗地记在心上,在宁奕的命令下达以后,仅仅只是在第二天的功夫,刘韐等人便立即启程了,率领着三千兵丁,浩浩荡荡地押送着方腊向着京师去了。 方腊是造反的贼首,也理当去汴京接受大理寺的审问,然后当街伏诛,昭告天下。(.无弹窗广告)不用自己的手上沾血,所以宁奕也自然乐的成见,在仔细地吩咐了刘韐和岳飞几句以后,宁奕微微地叹了口气,看着他两人的背影,瑶瑶而去了。 现在江南的战争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了,此时也已经进入了十二月的天气了,天气也顿时冷了下来,宁奕已经不得不穿上一身厚厚的冬装,此刻,在温萱为宁奕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斗篷以后,宁奕便索性坐了下来,围着暖炉考起了火。 宁奕最近越发的有些沉默了,也许是因为位置越来越高的缘故,使得宁奕赫然发现,位高权重之时,每说一句话,都有无数人在不断地猜测着,揣度着,这使得宁奕越发的小心谨慎了起来,坐在火炉边,感受着火炉所带来的温度,温萱静静地站在一旁,一脸迷恋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幸福的微笑,也赫然挂在了脸上。 自从方腊被韩世忠亲手抓进了襄州城之后,温萱这才知道,这是宁奕亲自吩咐下来的,命令韩世忠和岳飞二人悄悄出了襄州城,一路小心翼翼地向池州进发,所为的目的就是要抓捕方腊这个贼首,这使得温萱对宁奕的态度也不由大大地改观了,眼看方腊已经被刘韐等人押送上了京师,想来此去,方腊不管如何也一定会人头落地,想着自己的大仇得报,温萱的心里竟然忽然有些患得患失了起来。 假若,假若这位镇国公一朝荡平江南,然后回了京城,自己。。。又该何去何从了呢?唔。。听说镇国公家里已经有了两房夫人了,等回去了就要续第三方的夫人。。 温萱心慌意乱地想着,宁奕却人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似得,一边考着火炉,一边低声道:“方巧那边怎么样了?” “方巧?”温萱怔了一怔,心里顿时一股醋意油然而生,不由低声道:“虽然大人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只是每逢外出的时候必然都有护卫跟着,前些日子方腊被抓进了襄州城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最近一直躲在房子里,也不知道究竟在干些什么,看起来方巧也已经知道大人早已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不愿意点破罢了。” “嗯。”宁奕复又点了点头,最近宁奕想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多了,再不向从前那般自在,无论是当御史也好,还是做了少卿也罢,自己的日子一向自认为还是很轻松的,只是自从当了这个国公爷以来。。。果然是高处不胜寒啊。 “唔。。眼下杭州会战的战斗才刚刚打响,歙州那边忽然出现的两万士兵也被人收编了,这对歙州的战局很是不利。。”宁奕一边出神地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温萱已经是一脸的幽怨了。 “这个死家伙,坏家伙,这么着急荡平江南做什么?”温萱第一次在心里恶狠狠地埋怨了起来,现在,温萱倒还真希望战局能够晚一点结束,晚上一天,自己就能够陪在宁奕身边一天,这样的日子,何其美好。 宁奕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温萱,这一眼顿时让温萱的整张小脸也顿时变得火热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道:“国公爷,你看奴婢做什么?莫非我脸上有东西么?” “本国公是在想,如何安置你。”宁奕缓缓地皱起了眉头:“眼下江南的战局,如果不出我的所料,半年也恐怕无法真正完结,圣上交待给我的,是三个月结束战争,现在眼看着已经快要到第三个月了,而江南的战局却才刚刚开始,温小姐,你总归是大家闺秀出身,总是呆在本国公身边。。唔,总是不好的,若是传扬出去,总会惹来一些风言风语的,对温小姐的名声也不太好。。。温小姐,依你看,你想要去哪?” 第四百七六章 天教吩咐点酥娘(下) 温萱顿时呆了一呆,实在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宁奕竟然是这个意思,这让温萱的脑间顿时如同五雷轰顶,过了半晌以后,温萱这才回过神来,低低地道:“我。[.超多好看小说]。我哪也不去?” “那怎么使得!”宁奕无奈地摇头道:“你是女孩儿家,对你名声总是不好,不过你放心,本国公一定会把你安置好的。。嗯?” 正说间,耳边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哭泣声,宁奕连忙回过头来,只见温萱的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已然落下了一滴滴晶莹的泪水,正掩面轻轻地抽泣着,宁奕张大了嘴巴,怔了一怔,看见温萱这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仅仅只是再这一瞬之间,宁奕怔了一怔以后。。。便也就什么都全明白了! 宁奕可不是个傻子,看见眼前的娇人儿偷偷地抹着泪,哪里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道理,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情?宁奕也自然不会例外的。 心里微微地一软,宁奕忽地站了起来,冲着温萱的脸颊上亲亲地一吻,这突如其来的一吻顿时把温萱整个人都差点惹的呆住了,她眨着美丽的长睫毛,一脸震惊地看着宁奕,只见宁奕一脸温柔地看着温萱,微笑地摇了摇头道:“这段日子以来,你对我的情义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家中已有三房妻妾,你又总归是清溪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就怕是委屈了你了。” “不委屈,一点也不委屈。”温萱开心的快要叫出来了,幸好还是最终忍住了胸膛里跳动着的激动之情,仅仅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就如同后世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颗小脑袋便轻轻地靠在了宁奕的肩膀上了。 这一幕怎么如此熟悉。。宁奕在心里暗暗地想着,只是天教吩咐点酥娘,宁奕虽然是个俗人,倒也不会真的在这个时候扰了这片刻温馨的感觉。 虽然只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可是温萱已然发育的极好了,萝莉的脸蛋,魔鬼的身材,胸口的那两抹荡漾压在宁奕的胸口,也不由让宁奕有了些心猿意马了起来,天可怜见,宁大少爷可是憋的太久了。 终于,随着温萱的一声惊叫,身披着一身上好皮裘披风的国公爷便与怀中的女人一起滚在了地上,火光下,温萱的小脸蛋儿被印衬的红扑扑的,显得格外有些迷人,看的宁奕也不由格外心动。 恩爱,是要讲究情调的。宁奕可不是那种只肯遵从同一种方式,纯粹为了繁衍后代才凑合的敦伦。这一切也不由得让温萱感到有些紧张,可是紧张的同时,也更加的令人感到兴奋。 在半推半就只见,罗裳被宁奕轻轻地褪下了,白生生的胳膊大腿,在柔和的光亮下的闪着白皙的玉光。 随即,两团月光便落入了宁奕的眼镜里,却被温萱死死地抱住了双臂,羞涩地想要掩住婉旁儿露出的皎洁月光。 “国公爷。。。不要这样。。” 弱弱的哀求声适得其反,此时似乎更能刺激心底里的一些渴望,宁奕以迷醉的目光,看着那一片的玉泽,目光缓缓上移,只见温萱浑身上下都还带着一丝少女的气息,这让宁奕忍不住将唇贴了上去,与温萱轻轻地吻在了一起。 暗室中的气氛静谧,黑暗,然而那亮如满月一般的光泽却是明媚且又感性的,只听先是“呀”地一声惊呼传出,未几以后,甜腻腻的声音便奏起了一篇绝美的乐章。 ~~~~~~~~~~~~~~~~~~~~~~~~~~~~~~~~~~~~~~~~~~~~~~~~~~~~~~~~~~~~~~~~~~~~~~~~~~~~~~~~~~~~~~~~~~~~~~~~~~~~~~~~~~~~~~~~~ 十二月的天气总是恶劣的,天气寒冷,就算是一向被人们传唱春江花月夜的江南,也不外如是。 远远的,大地已经被蒙上了一层银妆素裹,这个天气事实上很不利于战事。尤其是宋军。 天冷了,官兵过冬的棉衣棉被虽然已经开始源源不断地运上了前线,可是饶是如此,过冬的衣服也总是远远不足,这也无疑让宁奕费劲了脑袋,连着上书了三封,也丝毫不见朝廷的动作,看到此番情景,宁奕也只有徒呼奈何了。 这一天里,襄州城里忽然迎来了一位传旨的太监,那太监的来势极其匆忙,宁奕震惊之余,还以为是李公公,惊喜之下连忙出城相迎,就算自己是镇国公,对待天使也是必须要以臣子之礼去接待的,就算是开府仪同三司,王爷也是必须得向传旨的太监下跪行礼,这一点上宁奕毫不含糊,该跪的就得跪,不该跪的,就坚决不能跪。 率领着百官来到城门口以后,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天使急匆匆的来了,没有宣鼓齐鸣的礼乐,没有气势恢宏的依仗,有的只是三骑小马,两个护卫,和一个传旨的太监,宁奕的目光微微一闪,将眼前的这个与以往的不同之处尽收眼底,脸上却并没有任何的变化,连忙客气地走上去,道:“敢问可是天使?” 天使,也就是替皇帝传达圣旨的太监,在急匆匆的下马了以后,看了众位襄州文武一眼以后,仔细地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宁奕,低声道:“敢问可是镇国公?” “正是本国公。”宁奕客气地答了一句,虽然宁奕不知道圣旨宣的是个什么内容,想来也应当是与江南战线的事情有关,自己可是连上了三道折子请求过冬的军大衣等物的,掰开指头算上一算,押送方腊的队伍现在也应该已经到了京城了,看起来不久以后,就应该要问斩了吧? 那太监的脸色却是一脸的紧色,低声道:“镇国公,不知可否借一处隐秘之处说话?” “嗯?”宁奕顿时微微一怔,复又点了点头,随手一扬,请那自京里而来的太监先行入内,自己与他二人并驾齐驱,一起浩浩荡荡地向着襄州城里走了进去。 待进了城,寻了一处幽密的所在,那太监忽然脸色顿时一阵大变,颤着声音对宁奕低声道:“国公爷。。不好了,您快点回京吧,皇上。。皇上他老人家。。龙御归天了!” 第四百七七章 长河驿站 一行骠骑飞快地行驶在宽大的官路上,远远看去,大约有三十几人的规模,其中也包括了前番来传旨的太监。 这是宁奕的护卫队,此刻,他们正是要赶回京城的路上。 徽宗皇帝龙御归天,这对于满朝上下甚至于整个大宋来说也绝不是一件好消息,听前来传旨的太监说,徽宗皇帝是病死的,至于归天的时间,则是在十几天之前。 这个时代的信息交通不发达,皇帝老儿驾崩,宁奕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但是随着传旨太监的到来,此刻,就连整个江南的百姓也都已经知道了,徽宗皇帝驾崩,新皇接位,定年号为晋康! 宁奕的心思心乱如麻,在宁奕的心里,徽宗皇帝对自己着实不错儿,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这一路官路青云,也都是出自于徽宗皇帝的赏赐,可是眼下,徽宗皇帝。。竟然驾崩了,这让宁奕的心情怎么能好的起来? 如果说,满朝文武里现在心情最差的,恐怕就只有宁奕了。 这三十来人的骠骑急急地前进在官道上,天,也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了。 月光如水。 今天地天黑得格外地早,此刻一轮皎月悬挂天空,柔和细腻地月光撒下,均匀地分布在这片陆地上,洁白地月光照耀之下,为大地撒下了一片光洁。 宁奕坐在马上,看了看天色,长吁了一口气,身旁的周丁不由得凝了凝眉头,道:“国公爷,我们还是赶紧找个地休息吧,天色将黑,在赶下去恐怕会错过驿站。” “不!”宁奕坚定地摇了摇头,道:“继续赶路!” “继续赶路!”周丁看了看宁奕,情知无法说服,便猛地一勒马缰,冲着其他人大吼了一声。 “国公爷。”那太监想了想,不由地殷勤地道:“前方就是长河驿馆,不如就且先在那里休息一夜,咱们人受的了,可是这马儿也受不了啊,国公爷意下如何?” 已经长途奔赶一天的路程了,胯下的骏马的速度也开始有些慢了下来,想到这里,宁奕不由长叹了一口,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皇帝驾崩这种事已经发生在了十几天前的时间了,此刻就算是在紧赶慢赶,也绝决无法再见徽宗皇帝的最后一面,想到这里宁奕不由的更加的显得有些悲痛,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历史早已是注定好了的,就算徽宗皇帝没有死在五国城,也总会死在龙椅之上,一切皆是历史的定数,宁奕想及此处,心里也不由显得更加沉重起来。 有经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奔腾,长河驿馆已经就在眼前了。 长河驿馆坐落在应天府的外城,之所以没有设在城内,是为了方便往来的官差赶路,从而即便是天黑,也不用在进城才可以住宿休息――事实上,等到天黑时分,城门也早已是大门四闭,宵禁了,倘若要是错过了进城的时间,那可如何是好? 宁奕等人走进了长河驿馆,一个看起来有些矮胖的驿长已经凑了上来,一身衣服倒是很干净,一双豆大的眼珠里,满是精明,周丁让他派人喂马,然后又清理出了几个干净地房间来,那驿长也是忙不至地点头答应。 宁奕看着这个驿馆里的几个来往地驿卒,居然都是身强力壮,不由得心里一动,微微皱眉,看了周丁一眼,让他把那个矮胖的驿长喊了过来. “你在这里,干了多少年了?”宁奕淡淡地问道。 “回国公爷的话,一个月有余了!”之前宁奕已经亮明了身份,所以此刻,那驿长笑的也是越发的谄媚。 宁奕看了他一眼:“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 此时已经进入应天府的地界了,只要在赶一天的路程就可以到达汴京,故而应天府和汴京人士的口音并没有什么区别,而此刻这个驿长的口音里却带着一丝浓浓的河北音,所以宁奕故而由此一问。 那矮胖的驿长顿时笑了:“国公爷,我也是应天府人士,只不过从前去了河北当兵,一个月前才回来的。” 宁奕点了点头,只是看着那些驿卒的模样,不由地皱眉道:“这小小的长河驿馆,居然养了这么多人,这些人一个个身强力壮,好像都是从伍过的吧?” “是啊!国公爷说的不错。”那驿长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我们这些人曾经都是士兵,只不过在战场上受了伤,没法在继续从伍了,领了安家费以后,兵部就把我们统统调到了这里。我们这些个人原本都是河北大营的,被派去与辽国作战,都是和我遭遇一样,受了伤,身体残了,被清退了,虽然安家费不少,可是总有吃空的一天,我们将军仁慈,请兵部把我们几个调到了这里,每个月按例也有月钱,所以大家总不会饿死。” 宁奕笑了一声,点了点头,看着这个驿长走路地时候,果然略微有些瘸,好像是腿脚不灵便了。 而其余的那几个驿卒,虽然都是身强力壮,孔武有力,但是仔细看去,果然有的是右手缺了拇指和食指,再也无法握刀剑了,有的更是一只手掌齐腕断掉了,还有的手臂很长,想来原本是弓箭手,但是却缺了一只眼睛,空有手臂,却是眼力不行,这才被军队清退出来地。 宁奕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周丁多赏了点银子。 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吃完以后,每个人的身上都越发的感觉到了疲惫,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绝禁不起这一整天的全力赶路,想到这里,宁奕微微一笑,吩咐了周丁一声,今夜不要人值守了,大家安心睡觉,好有力气明天继续赶路。 夜晚,宁奕躺在床上,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晚心中有些心神不宁,却总是睡不着。他思索了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干脆就躺在床上,双眼大睁,看着天花板,心中想着自己地事情。 周围一片寂静,漆黑地房间里,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第四百七八章 黑夜里的谜团(上) 就这么一直睁着眼睛到了后半夜,宁奕才渐渐地生出了一丝淡淡地倦意,翻了个身子,正要睡去,忽然。。。 宁奕的前世曾是刑警,一身武技也是尤为出众,耳力和感应的敏锐程度都异于常人,忽然就听见了隐隐地传来一声奇怪地声音: 劈啪! 仿佛是什么陈年腐朽地木头细微的断裂声。 宁弈被这声音一惊,忽然就感觉到心中生出一丝不安和警觉来,只是这一丝念头若有若无,在心中一闪而过,一时间自己也捕捉不到。 宁弈竖着耳朵又听了一会儿,却再也没有声音,只以为是什么老鼠之类地东西。可是就在他心中刚刚一松,陡然地,异变突起! 头顶地天花板房梁之上,忽然轰地一声,整个房梁都断裂掉了,瞬间,一道雪亮地长剑顿时冲破了层层的碎木,冲天而降,朝着床上躺着地宁弈狠狠地扎了下来! 这一剑又快又狠,显然是一名高手蓄势而发!宁弈猛地一身惊叫,幸好他反应极快,仅仅只是在电光火石的那一霎那间猛地一个翻身,侧过身子躲开。 只是对方这一剑蓄势很久,又是高手所发,宁弈哪里全躲得开?他刚一翻身,就感觉到后背剧痛,一道冰冷地剑锋已经割破了后背地衣衫的肌肤,顿时鲜血长流。[] 宁弈全身冷汗瞬间出来。一个跟头就翻到了床下的板上,就听见身后轰地一声,床板在这惊天动地的一击之下四分五裂! 头顶上一个黑影已经跳了下来,这个影子全身漆黑,只有手里地一柄细细长长地剑上闪动着寒光。宁弈躺在地上,后背剧痛,疼得他险些就晕了过去,只是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宁弈被剧痛一激。反而激发了潜能,躺在地上,也不回头,摸出腰间丝带上系的一枚霹雳弹,就猛地向着那人的腿上砸了过去! “霹雳弹!”那人眼力极好一声惊叫,便认出了那枚东西,经过了葫芦洲方面的改造,现在的霹雳弹已经不在需要点燃,仅仅只需要用惯力猛地一砸,便会立即爆炸,就如同后世的某种爆竹一样,原理相同。 只是,那个人认出了霹雳弹,也不敢硬扛,一个跟头翻了出去,只听轰的一声,火光四射,把漆黑地房间里照得透亮,火药巨大的威力顿时把整个墙壁也炸的四散飞射,幸而宁奕躲在床下,并没有被这一股碎石真的伤到。[]借着那一股火光,宁弈这才看清楚来人,一身黑衣服,蒙着脸,只是一双眼睛里闪动着杀机,手里的长剑明晃晃地指着自己,不声不响,又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宁奕猛地起身,双臂猛地运起一股强烈的劲道,想要去抓住那人的双臂,夺下武器,可是那人的武功却竟然极其高强,双臂仅仅只是一滑,如同泥鳅一般地猛地滑开了宁奕的攻击,猛地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了宁奕的心窝口里!顿时飞了出去! 这一脚顿时踢得宁奕眼前冒星,胸口也顿时一阵钻心的疼,好厉害的武功,这个变故不由让宁奕暗暗心惊,想要喊叫自己的护卫,可是此时此刻,又哪里能来的及?经过这一下,宁奕也顿时反应了过来,自己和对方的武功,简直差了几个档次,自己,万万不是对方的对手! 宁奕不过仅仅只是练过一些搏击术,擒拿手,又哪里是这样久经沙场的高手的对手!在那一瞬间,宁奕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若非是大内高手,便一定就是军中的! 宁弈躺在的上,连滚带怕地扑倒了房间里地衣柜旁,对方的剑却已经到了面前,宁弈双手乱摸。却摸到了原本放在床边地一把长榻。原本昨晚上床前地脱下地外衣就放在了软塌旁。宁弈慌忙之中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摸到了一片衣角,就猛地甩了出去。 自己一向会携带匕首在身上,可是就算是在如何防范,也总不会持剑而睡,此刻,宁奕哪里还能来的及拿出匕首?更何况,眼前这名黑衣杀手的武功也已经到了登封造地的地步,就算是有了兵器。。自己也万万不是对手! 宁弈在这一瞬间却几乎连全身地冷汗都凝固了,对方地身体重重地压在了自己地身上,仿佛还有一片冰冷地剑锋贴着自己地身子刺了下来。 人在这种情况下,顿时魂飞魄散,宁弈瞬间脑子里涌出无数念头: 我今天就要死了?! 一身冷汗,顿时袭遍了宁奕的全身。 也就是这么愣了一下。却发现身上地这个人动也不动,反而是一股热热的湿湿地东西流淌到了自己地脖子上,顺着衣服领子就淋在自己地身体上,鼻子里闻到了一股刺鼻地血腥气味。 宁奕被这血腥气味一激,才缓过了神来,用力一推身上的人,却发现对方已经死透了,胸口插着一柄匕首,正是自己刚才匆忙之中胡乱甩出去了。那匕首正好扎在对方的心脏上! 这时候外面也传来了喧哗地声音。却听见了乒乒乓乓地拼斗声音,还有人惨叫闷哼。黑夜之中,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宁弈咬牙推开了身上地死尸,反手从那人地尸体上拔出了自己的匕首。 这时候房间大门被砰地一声撞开了,随即就看见周丁从外面冲了进来,周丁也是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进来看见宁弈全身都是鲜血,不由得大惊,幸好看着宁弈手里捏着匕首站着,这才放心,急忙叫道:“国公爷!有杀手,我保护你离开!” 说完上来拉住宁弈就要往外走。宁弈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却一把甩开了周丁,低声道:“不能出去!对方一定有准备!” 正说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自己随身护卫的惨叫声,还有人垂死吼道:“退进去!他们有弓弩!” 随后就听见咻咻地破空声,黑暗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杀手发射弓弩,就听见外面的墙壁和木板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砰砰”的声音。 第四百七九章 黑夜里的谜团(下) 周丁一脸煞气,脸上肌肉跳动,猛地大吼了一声,身形一闪,便猛地向外冲了出去。 走廊里,黑暗之中七八个杀手已经围拢了过来,宁奕的护卫大多都住在楼下。楼上虽然也留了两名护卫,就算是精锐无比,也总不会在睡中还能防范一手,早就被杀手干掉了。 此刻杀手早已守住了驿站的楼梯,一股脑朝着宁奕地房间冲来了,他们手里有弓弩,这种东西在夜晚之中更是杀人利器,守住了楼梯,其余的人已经冲到了宁奕的房间门口,却忽然看见里面冲出来一团黑影。 这些杀手也是受过严格训练地,虽然一惊。手里却并不停留,刷地一声,几道破空之声,已经有人发射了弓弩朝着周丁射了过去。 只是周丁全凭着胸口间的一股怒气,大吼了一声,身子猛地斜侧,却避让不及,弩箭射在他的身体上,猛地穿体而过,留下了一个大大的血洞,却没有伤及要害,就这么一会儿地功夫,周丁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冲进了杀手群里了! 一声惨叫传来,又是一个杀手被干掉了,周丁一鼓作气,长剑直刺,已经连杀两人,身上也不由沾满了一些伤痕,但只是这一下,走廊里地杀手几乎死伤了一半,再也阻挡不住下面楼梯冲上来的宁奕的护卫了。领头的一个杀手眼看事情不济,大喝一声:“退!” 众人立刻朝着走廊尽头退去,那里有一闪窗户,抬手一拳打破了窗户,就往下跳。 身后满是伤痕的周丁已经冲了出来,狞笑道:“跑得了么!” 话音未落,他剑尖一点,再次刺向了一名杀手,只听一声惨叫,最后的一名杀手来不及跑,顿时被刺了个透心凉。 只是那个领头的却跳下了窗户。 周丁虽然艺高人胆大,但是一口气杀了三个杀手,力量和体力也几乎耗干了,身子晃了一晃,赶紧后退。 几个护卫已经冲了上来,立刻就有人朝着走廊尽头地那个窗户口扑了过去,可是刚到门口,就听见一声惨叫,冲到窗户口地一个护卫仰面倒下,一只弩箭就扎在脸上。显然对方在外面还有人接应。 剩下的护卫不敢再追,只是冲进了宁弈的房间,牢牢的护住了宁弈。 宁弈受伤不轻,身后中的那一剑,虽然没有直接刺中要害,但是对方的剑法凌厉,已经微微地有些进肉了,这下,就连半边身子都几乎动弹不得了。[] 手下人赶紧找了伤药出来给宁弈敷上,紧接着,众人又仔细搜索了整个驿馆,哪里还有那个矮胖驿长和手下的驿卒半个人影? 宁弈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回想刚才的场景,真的是生死就在毫发之间,不由得心中暗暗心惊。 哼!好狠地手段! 那个矮胖驿长和那些驿卒们,果然就是杀手改扮的!为了不让自己起疑心,这些人居然甘愿自残身体,砍掉自己的手或者手指,装成残疾退伍士兵来蒙骗自己!这么狠的用心,和决然的手段,也让人不由得色变了!! 惊魂已定,护卫们把整个驿馆搜了个底朝天,却在院外一处存放蔬菜的地窖里发现了几具尸体,从衣服上看,却正是这个驿馆原本的驿长和驿卒。 未几,手下的人又顿时传来了一个消息,那位传旨的太监和随行人员,已经被刺死了。 看着那太监死在床上时的样子,眼镜睁得大大的,临死前也仿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宁奕叹了口气,脸色阴沉。 看来对方是早就算好了自己经过这里,故意设下了这个埋伏,杀了驿馆里原来的人,假扮了驿长和驿卒,然后布了这个局,要暗杀自己!!甚至那些身手不凡地杀手,都为了这个目的而甘愿自残身体来伪装身份。。。 到底是什么人? 方腊的贼党么? 应该不会,自己虽然抓住了他们的圣公,可是贼军现在自己也是自顾不暇,更何况贼党不可能将自己的行程算的如此仔细,就算是可以,他们也万万没有办法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各处的重重的战线追上自己,若是有办法,方巧当初也不会亲自而来了。。 那么,到底自己得罪了谁? 不过,却有经验丰富且又老练的几个护卫提出了一丝疑虑: 对方用的是弓弩,这种手持的弓弩,挟带方便,杀伤力也大。但是装备造价却很高。并且,因为使用方便,这种武器在大宋也是违禁物品,就算是位高权重的大人们的护卫,也万万没有权利可以装备这种武器。 “只有。。。”这个老练地护卫说到这里,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不敢说。 宁奕哼了一声:“只有什么?你说吧!” 这个护卫这才鼓足了勇气,咬牙道:“在大宋,只有少有的几个近卫禁军才能统一装备弓弩,” 顿了一下,这个护卫的脸色也很难看,低声道:“国公爷,刚才有几个被我们干掉地杀手,留下的弓弩,我已经检查过了,上面有打上的印记,正是出自京师的弓弩院!且不管这些杀手是来自什么地方的人,但是这些弓弩,绝对是从弓弩院里流传出来地军械,却是毫无疑问地!” 宁弈面无表情:“那些印记会不会是造假的?你不会看错?” 这个护卫点了点头:“不会!我家里有个老人从前就是出自弓弩院作坊的工匠,回乡以后也还是没事喜欢打造一些器具,单从做工上来看,制造精美优良,整个大宋,除了京师的弓弩局,就算是各地的都作院,也万万没有办法打造的这么精细!” 这个老练地护卫一句话,让宁奕陷入了沉思。。。 近卫。。。近卫禁军?! 那不就是大内么!!能够指挥的动大内禁军出动前来暗杀自己的,除了某个人以外。。又还能有谁有这个能耐? 第四百八章 再回京城 出了这么一个突发事情,周丁等人也在没有了睡意,一宿看护着宁奕,寸步也在不敢移动,生怕刺客们又再次而来,等到那时,少不了又是一场血战。 仔细地埋了那个传旨太监的尸体以后,天已经接近光亮了,在当机立断以后,宁奕立即派人前往应天府衙门报了案,镇国公被刺这样的大事,自然不会是一件普通的小事,只不过衙门里的人来看了一番室内的打斗痕迹以后,也不由得有些心惊。 任哪个经验老道的捕头也能看的出,此事非比寻常,一个个脸色苍白,心惊胆战,这种高层之间的你争我夺,不是他们这等小小的衙门捕快可以参与的了的,只怕一个差池,那就得人头落地! 对此宁奕也是心知肚明,这种等级之间的斗争,并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了的,只不过在面对宁奕的时候,宁奕却选择了沉默。姿态,宁奕是一定要摆出来的! 这就是在告诉所有人,我宁奕,不知道是谁刺杀了我!由此也好面对某些人的时候可以从从容容,中国人的政治就是如此,可以做,但是。。绝对不可以说!! 经过了一天的赶路,这一下,周丁等人显得越发谨慎了起来,一路上也不敢停歇一下,大约在夕阳快要落山的功夫,宁奕等人终于来到了汴京城了。(.无弹窗广告) 此时的汴京城已经是处处挂白,就连城头上的那一块牌匾上也是挂着一整片的白素,这一切无一不是在宣示着,徽宗皇帝已然驾崩的这一消息! 宁奕等人骑在马上,看着远方已经一片缟素的汴京城,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昔日看起来繁华无比的汴京城,此时此刻竟然显得如此的萧杀,就如同一只最巨大的狮子口般,进去的人,就别想出来了。 几十余骑的马儿缓缓地行驶在这片宽敞的官道上,远远的,已经有了一位不速之客在等着宁奕了。 看见了前面那人以后,宁奕连忙下马,缓缓地走到那人的面前,只见眼前的那人忽然轻轻地向着宁奕鞠了一躬,淡淡地道:“拜见镇国公。” “子能。。”宁奕轻轻地唤出了那个人的表字,眼神中显得有些复杂。 子能是张邦昌的表字,而很不巧的是,眼前的这人,正是张邦昌!此时的张邦昌一身紫色官服,头顶一只径五寸独科花,脚踩云缕靴,衣冠楚楚,此时站在宁奕面前的张邦昌,竟然是着官服而来的。 “镇国公,别来无恙?”张邦昌淡淡地背着手,看着宁奕,一脸的微笑。 “我很好。”宁奕也同样微笑地点了点头,忽然附在张邦昌的耳边道:“子能,你升官了?” “不错。”张邦昌点了点头,道。 这次换宁奕惊讶了:“子能兄现在已是太傅了?” “太宰。”张邦昌微笑地点了点头,继续道:“蔡太师已经辞官归故里了,蒙新皇眷顾,命我任太宰。” 宁奕脸上的表情显越发复杂了起来,轻声道:“其实你不必来的。。” “镇国公知道的,我张邦昌平生最恨党朋。”张邦昌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可是,现在朝野上下已经再没有党同伐异,新皇已经登基,既然已经没有了党朋之分,事实上,在子能的心里,镇国公一直都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好官,只要是一名好官,我张邦昌都会从心里由衷地敬佩。” 冷暖俗情谙世路,是非闲论任交亲,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朝野上下并不缺乏聪明人,事实上,只要是能到了这个位子的人,就没有哪一个是蠢人,人人都顶着一双雪亮的招子,狠狠地盯着别人的那一亩三分地,只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都会传入他们的耳中。 宁奕虽然为官至今,树敌不少,可是交的朋友也并不算是太少,如今,竟然无一个人肯来城门口接自己,而唯独敢来的,竟然只有一个张邦昌! 就在宁奕这一愣神的功夫,张邦昌忽然面色一紧,看看了左右,低声道:“镇国公不可回京,回京必有大难!子能在此等待镇国公就是为此。” “子能。。”宁奕这才真正的动容起来了,脸色变了几变,低声道:“可是‘那个人’要杀我宁奕?” 微微的一声叹息以后,张邦昌看着宁奕,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你猜的没错,正是‘那个人’。” 宁奕忽然笑了起来:“我不过就是一小小臣子,‘那个人’为什么要在半路上截杀我,而不是等我回到京师以后,光明正大的安一个罪名?” 张邦昌摇了摇头,淡淡地道:“镇国公有所不知,你是先帝的托孤大臣,你也是,我也是!只因为你在江南时惹了一些人一些事,你是三皇子的人,现在先帝驾崩,新皇。。没有理由不动手!” 顿了一顿,张邦昌脸色一变,连忙道:“镇国公快点走,回到江南,只要你一天在江南,新皇就不敢对你如何,只要你一旦离开江南。。还是那句话,国家不可乱,新皇。。不敢对你如何!” “子能兄那么信任我?”宁奕有些诧异。 “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位好官!”张邦昌摇了摇头:“好官不该死。” 听到这里,宁奕忽然猛地长袖极地,深深地向着张邦昌深深地鞠了一躬,低声道:“张大人对我宁奕言深至此,我宁奕感恩莫名,只是这城,我是无论如何也是必须要进的!” “这。。”张邦昌怔了一怔,忽然脸色一正,肃然起敬,道:“镇国公一片忠心,我张邦昌。。愧不如也!” 说着,张邦昌身形一闪,让开了一条道来,向着宁奕微微地弯下腰,仿佛就像是在迎接宁奕的进城。宁奕微微一笑,再也不打话,猛地翻身上马,马鞭一扬,便立即卷起一阵尘烟,遥遥地向着汴京城内而去了。 张邦昌远远地看着宁奕离去的背影,不由地摇头慨然道:“好官,不该死!” 第四百八一章 鞭责 回到了京里的宁奕,一路骑着马走在这昔日里纷纷扰扰的汴京里,往日的喧闹已然不在,转而变成了冷清清的一片,原本不绝于耳的吆喝声,叫卖声也在此时完全沉寂了下来,城内四处挂满了白色的缟素,先帝驾崩,新皇登基,为了一表孝心,新皇已经下令,下令汴京城里连着三月具挂缟素,一应声色场所俱不可开张,以表先帝驾崩之哀。 一边走着,一些低声的讨论传入宁奕的耳里,宁奕这才了解的有些大概:先帝,也就是徽宗皇帝,是吐血而亡,三皇子之死对徽宗皇帝的打击太大,终于与半个月前驾崩而亡,紧接着新皇登基,与此同时的是,太师蔡京,太尉童贯,王璞等人具皆上表请求辞官故里,新皇也都已经一一批准,而眼下,朝中最赤手可热的人物,却已经变成了张邦昌等人的一干新党了。 微微地叹息着,往昔的一切忽地飘来,宁奕忽然有些感叹,身不由己的自己,依然如同江河里的一叶浮萍,也不知哪一日就会被一个浪头打翻,从自己的从仕经历来看,可算是一路被迫而上,一切实在是不巧的很。 想到这里,一个念头忽地浮上了宁奕的心头,还记得李公公在梁山时曾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腾则龙,败则鬼!莫非,现在就是应验的时候了么? 宁奕的身上忽然激起了一身的冷汗,那么,接下来,自己面对的,又会是什么样的选择和浩劫呢? 回到国公府上,远远的,就看见一队又一队官兵已经将整个国公府围了起来,宁奕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周丁等人的怒目相视之下,宁奕缓缓地策马来到了国公府门前,领队的校尉倒是认识宁奕,一见宁奕回来,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谄媚,只是一脸冷冰冰地看了宁奕一眼,然后僵硬地象征式的拜了一下,淡淡地道:“拜见镇国公!” “这是怎么回事?”宁奕看了一眼门外这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官兵,不由的脸色一沉,冷声喝道。[.超多好看小说] “属下奉命保护国公府。”那校尉立即一阵冷笑:“国公爷在江南杀的贼寇太多,皇上怕国公家中遭歹人袭击,命我等在此日夜保护国公府!” 讽刺和嘲笑之味油然而现,宁奕的脸色顿时就是一板:“报上你的番号!” “近卫禁军校尉,马宁。[]”马宁笑的一脸的讽刺意味,“国公爷若是要进府,就请先进吧,不过小人奉命在此保护国公府,如果国公爷就算有什么要事的话,也还是暂且先不要出府的好,免得贼寇袭击,那小人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马校尉。”宁奕淡淡地看着一脸讽刺的马宁,不由冷声道:“本国公且问你,见本国公为何不行跪拜之礼?” “这个。。”马宁顿时怔了一怔,胸口不由顿时怒气四溢,冷声说道:“镇国公,你要小人行跪拜之礼是何道理?小人膝盖只跪天地君亲师,又何来跪拜你的道理?难道你就不怕抄家灭族么!” “废话!”宁奕顿时扬眉厉声喝道,手中马鞭冷冷地指向马宁,怒道:“本国公承蒙先帝圣恩,赐本国公开府仪同三司,一切规格具皆按照王爷的标准执行,且同赐本国公爵位世袭永替,与国同寿,你不过一区区小校,见本国公就敢不行跪拜之礼,是何道理?先帝不过刚刚驾崩就敢不把先帝的旨义放在眼里了么?来人啊!给我打!” “你敢!”眼见宁奕搬出了先帝,马宁顿时浑身一个机灵,却依然不依不饶地叫嚣道:“本校乃是近卫禁军校尉,天子护卫,你敢打我?” “笑话!”宁奕顿时冷笑了起来:“本国公在江南杀人无数,还不敢打你么?来人啊!给我打!!” 得到了宁奕命令的周丁等人立即冷笑着走了上来,不由分说立马将马宁按倒在地上,马宁一脸惊恐地看着骑在马上的宁奕,厉声叫道:“你敢。。你敢!!你好大胆!!你这是大逆不道!” “本国公是否大逆不道,也容不得你来指手画脚,周丁,给本国公赐鞭刑一百,然后扔到皇宫门口去!” “是!”周丁立马猛地一脚踩在马宁的脸上,嘴里喃喃地骂着:“小兔崽子,看老子不打死你!”说着,猛地从腰间抽出马鞭,毫不留情狠狠地向着马宁打了下去。 发生在镇国公府前的这一幕顿时落在了奉命包围在镇国公府前所有近卫禁军的眼里,耳边听着马宁那一声又一声哀嚎,看着马宁那一身的血迹斑斑,每个人的身上都顿时一阵机灵,谁说落草的凤凰不如鸡?咱们的这位国公爷势虽已倒,但是余威仍在,不管怎么说,人家还挂着一个世袭永替的爵位,可不是自己这等小人物可以惹的起的啊。 宁奕已经不在看一眼了,骑在马上,便举步迈进了府里了,这种小人物并不值得宁奕与其计较,之所以做出这番姿态来,只是给其他人看的! 我宁奕,不管怎么说,还是镇国公!是先皇陛下钦赐世袭永替的镇国公! 回到了府上,听见了消息的一干家人连忙跑了出来,见自家大人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眼前,一个个脸上的表情无比激动,看起来,这些日子他们也没少担心受怕,事实上,先皇不过刚刚驾崩,门外突然被这么多禁军围着,是人也会感到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一边想着,一边就急急地向里走,眼角一台,正好看见何云儿,颜若曦,陈碧碧等三女连忙跑了出来,在亲眼看见了宁奕归来以后,三女的脸上顿时便是一阵喜极而泣,宁奕的眼眶也微微地有些湿润,不住地轻声安慰着三女。 三女哭上了一阵以后,身为正妻的云儿轻声道:“不知道为什么,先帝驾崩,新皇登基之后没几天的功夫,咱家府上便突然出现了一大群的官兵给围了起来,说是保护,可是却是许进不许出,那时相公远在江南,一时之间,我们也不知相公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 第四百八二章 下马威 宁奕轻轻点了点头,道:“我没事,江南大捷,这几天,府里没出什么乱子吧?” 这也正是宁奕最担心的地方,害怕府里一旦出现了什么过分的举动,落进‘那个人’的耳朵里,少不得会被当成“镇国公飞扬跋扈”的证据落了人口实,上层之间的较量,倘若因为下面的人而乱了阵脚,这可就得不尝失了。 “没有。”云儿摇了摇头,咬着唇儿低声道:“我已经严禁府里的所有家人,不许尝试踏出府门半步,同时也命令他们所有人纷纷噤声,不可以讨论一切有关于先帝和新皇等等事情,同时也飞鸽传书到了外面,咱们家的一切生意也已经全部中止,所有的活动也都一应停止,偃旗息鼓了。。” “你做的很好!”宁奕缓缓闭上了眼睛,不由大口地喘出了一口粗气,心里一颗大石落下,宁奕的心里也顿时就是一松。 就在说话的当口,门外顿时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云儿等三女脸上的神色也顿时就是一紧。声音还未落,只听一个护卫的声音猛地传来了:“国公爷,有圣旨!” “来的好快。”宁奕淡淡的在心里暗念了一句,连忙走了出来,只见一个传旨的太监已经等待在府里了,一见到宁奕,便立即摊开圣旨,扬声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宣镇国公宁奕立即进宫见驾,不得延误!钦此!” “臣领旨。”宁奕摊开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然后交给家人,那太监拿着斜眼儿瞧了宁奕一眼,淡淡地道:“镇国公,皇上有旨,这就请镇国公与杂家一起这就进宫面圣吧!” “有劳公公了。”宁奕微微一笑,冲着那太监点了点头,然后回过头去,只好看见三女那一脸紧张的神色,宁奕不由一笑,向着三女投去一股安慰的眼色,低声道:“我去去就来。” 这一个眼神,就如同最大的保证,保证自己会安全回来,这也同时是再向云儿等三女在说:自己会安全回来。 说完了这句话以后,宁奕便猛地迈开大步,出了府了。 此时的皇宫也还沉浸在一片哀声之中,按制,新皇登基之前,得先替先皇守孝七日,七日之后举行登基大典,然后着手开始安排先皇的灵柩入殓,宁奕回来的这几天,也正是准备将先皇徽宗皇帝的遗体进行入殓的环节了。 一路长驱直入,在传旨太监的带领下,宁奕不由微微有些叹息,三个月前,这座皇城的主人还是那个人,不过短短几个月的功夫,这片诺大的皇城,就已然换了一任主人了。(.) 长风吹过,缟素俱飘。 见驾新皇的地方自然是不会在书房的,而是在紫宸殿,紫宸殿虽然是举行大朝会的地方,可是也从来不会禁止平日里臣子与皇帝进行对话,一路被太监领着来到了紫宸殿,那太监不由低声道:“镇国公先在这里稍后,小人先进去禀报一声。” “谢谢公公了!”宁奕点了点头,微微地道。待那太监刚一转身,宁奕便微微地抬起眼角向里看了一眼,宁奕知道,新皇就在紫宸殿里,就是那位钦宗,也就是太子,赵恒! “皇上,镇国公已经到了。”那太监进入紫宸殿以后,连忙躬身向着一人跪了下去,此时此刻,赵恒正穿着一身的龙袍,面方耳大,赫然一股威仪的感觉。 “他来了?”赵恒冷笑了一声:“别传他,让他等着!” 此时此刻,站在赵恒的身边的,正是前礼部员外郎,现已是礼部尚书的耿南仲,只见耿南仲不由和那太监对望了一眼,虽然满朝上下都已经知道了赵恒要对宁奕下手,可是同时满朝文武也都知道,宁奕乃是先帝临终前的托孤大臣,这样对待一位托孤大臣,显然对赵恒的口碑很是不利。 想及此处,耿南仲连忙低声奏道:“皇上,臣以为不妥,不管怎么说,镇国公也还是先帝临终前亲口嘱咐过的托孤大臣,臣以为,皇上新登大宝,更应当树立良好的口碑。。。” “耿爱卿不必说了。”赵恒冷笑道:“现在我是皇上,我说的算,当年,他不是曾经对先帝说过么,雷霆雨露皆出自君恩,一切要事皆由圣心独断,哼!就且让他。。等着吧!” 耿南仲看见于此,点了点头,也就不在说什么了。 过了许久,等在紫宸殿外面的宁奕久久不见赵恒传昭,一颗心也渐渐地落进了深谷里去了,宁奕明白了,赵恒。。这是在给自己一个大大的下马威啊! 这重重的一记杀威棒,仅仅只是还没见到赵恒面的时候,便忽如其来般的给了自己一记,够狠,果然够狠! 寒风烈烈,十二月的天气里,寒风刺得人皮肤都仿佛快要破了似得,吹在身上也不禁一阵发疼,纵使宁奕身上的衣服穿的厚厚一层,也禁不住这长时间的东风直吹,大约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宁奕的身体就已经觉得有些冻僵了的感觉了。 紫宸殿里面,炭火被烧的旺旺的,就算是穿着冬衣,都觉得一股热汗直流,此刻,赵恒正在跟耿南仲一起慢慢地品着茶,这是阳羡雪芽,秋日时分才从荆溪贡上来的,很可惜,徽宗皇帝没法喝了,当然就由新皇赵恒代劳了。 感受着舌尖的那一股淡淡的芬芳,赵恒不由得眨巴了一下嘴巴,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还从没有喝过一次进贡的御茶,这让初始时手掌大权的赵恒感觉异常良好。 门外,宁奕就那样一直怔怔地站在门外,连动也不敢动一下,赵恒就在里面,故意把自己亮在外面,其心可见,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宁奕就算是心里有怒,也只好强行忍了下来。 腿也不由有些僵了,准备说不是僵了,还是全身上下都已经被冻的没有了一丝的知觉了,宁奕只觉得脑间发馈,晕晕噩噩的,险些几次就快要载了下来,笑话,十二月的东风,已经到了伏九的天气,说是滴水成冰也毫不为过,可以说,宁奕现在浑身冰冷,冷的。。已经快要成冰棍了! 赵恒将茶杯缓缓地放下,看了一眼执勤的太监,淡淡地道:“几个时辰了?” “回皇上话。”新皇登基,执勤的太监显然还没有摸到新皇的脾气,所以就连对答时的态度也显得异常谨慎:“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了。” 第四百八三章 面见新皇 赵恒不由的点了点头,冷冷一笑,道:“那么,就让他在等一个时辰吧。” 伸了伸懒腰,赵恒忽然冲左右道:“来人啊,朕有些无聊了,给朕说段评书。。唔,就那个猴儿闹天宫的故事。” 这边,赵恒听宫里的太监说故事听的不亦乐乎,那边,宁奕已经被冻的已经完全麻木没有了知觉了。 按照古代的历法,一个时辰乃两个小时,这么算下来,宁奕已经足足等候了近六个小时的时间了。饶是身体在如何健壮,也万万没有办法能够耐得下来这六个小时的寒冬吹,此刻,宁奕的脸上,鼻子,都冻的已然完全没有了一丝的血色了。 可是,宁奕依然是一脸的平静,完全看不出一丝的怨恨和恼怒的痕迹。 里面,也有人在不断地关注着宁奕的一举一动,倘若宁奕敢有一点儿出格的举动,那么他的这个先皇临终前托付的托孤大臣,也就到此玩完了。一句大不敬完全可以拿掉宁奕的一切! 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又过去了,赵恒挥了挥手,面无表情地道:“宣他进来。” “宣!镇国公宁奕见驾!” 执勤的小太监扯着嗓子叫了起来,久久地传荡在这紫宸殿里,宁奕仿佛一尊泥塑的木偶一般,直到那声音平息了许久,也始终没有动上一下。 几个执勤太监不由面面相觑,转过身来低声向赵恒禀报道:“镇国公他。。不会是晕了过去了吧?” “晕了过去?”赵恒淡淡地道:“蔡京老儿识相,跑了!童贯那阉人也识抬举,也跑了,哼,他宁奕倒是好大的胆!” 身穿一身黄色龙袍的赵恒不怒自威,眼中炯炯有神,冷声道:“冻僵了,就把他抬进来!” “是!”执勤的太监见当今陛下发怒了,连忙一路儿的小跑了出去,看了看宁奕,低声道:“镇国公?” 宁奕。。。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抬进去!” 几个太监立即冲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把冻晕了过去的宁奕连忙抬进了紫宸殿里,又拔开嘴巴灌下去一大碗滚热的姜汤,过了许久以后,宁奕这才终于渐渐苏醒了过来。 “宁爱卿!” 当宁奕醒来,第一个进入自己眼中的,赫然就是一张看起来有些年轻的脸孔,身穿一身龙袍,头系九玄翔龙髻的男子,宁奕顿时一个激灵,眼中也顿时恢复了些生气,连忙爬起来跪倒在赵恒的面前,高声道:“臣死罪!臣在君前失仪,有失体统,请皇上责罚!” “宁爱卿,起来说话。”赵恒笑眯眯地将宁奕扶了起来,一旁的小太监连忙搬过一张凳子给宁奕坐下,宁奕顿时显得有些受宠若惊,赵恒依旧一脸微笑地道:“朕适才在批阅奏章,不想错过了时辰,宁爱卿身体如何?” “谢陛下眷顾,臣适才。。。”宁奕仿佛“一脸激动”地说着,连忙站了起来,“臣适才看见了先皇。。” “先皇?”赵恒一听宁奕说起先皇,连忙理了理衣裳,一脸恭敬之色油然而生,现在还正是服丧的期间,按例当守孝三年,先皇驾崩,按理赵恒也当尊重些个。 看见赵恒这一副样子,宁奕心里隐隐有些冷笑,脸上的表情却是依旧不改,正色道:“臣适才朦胧间仿佛看见先皇,臣本欲就此随先皇而去,去地府继续服侍他老人家,可是先皇不允。。要臣回来,服侍圣上,说圣上大才,可担国之重任。” 赵恒听的又惊又奇,古人皆信这些,尤其是皇家,信天拜地,虽然一时摸不准宁奕说的到底是胡话还是什么,赵恒也只得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低声道:“先皇驾崩,乃是我大宋的不幸。” “是啊!”宁奕仿佛有些感慨:“先皇命臣三个月内剿平江南匪患,臣幸不辱使命,已抓住贼首方腊解入汴京,本想亲自向先皇禀述战况,可是不想。。不想。。” 说到这里,宁奕竟然忽地掩面垂泪了起来。 赵恒恨得牙都痒痒,可是无奈,自己却还得偏偏将这出君臣和睦的戏给演下去,也不由低声叹息。 接下来,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宁奕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了江南的战事,从自己进入江南以来一路的所见所闻,譬如路上看见了哪个村庄被烧的一片赤地,又譬如哪家哪户死了多少人,然后到了襄州以后又如何大破贼军五万,解了襄州匪患的燃眉之急,又如何定下策略大破宣州等等,说的吐沫星子横飞,滔滔不绝,真宛若说书先生一般,有包袱,有情节,有笑料,说到动情处,就连一旁的执勤太监也不禁黯然泪下,可谓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连带着宁奕的肩膀上仿佛也顺带生起了一丝淡淡的光晕――这简直就是活菩萨啊! 赵恒一边听着,一边渐渐地感觉到了不对。。。不对?本来就不对!自己这番召见宁奕,本意就是给他一个下马威,好给以后留下一个铺垫,怎么。。怎么事情的演变变成了这幅结果了? 这边,赵恒被宁奕给侃的头晕目眩,那边,一直侍立在一旁未出一声的耿南仲早已经发现了事情的不对,连忙咳嗽一声,走上前去出言打断了宁奕的话语:“镇国公忠心爱国,皇上已经知道了,只是,本官有一事不明,想要问一问镇国公,还想请皇上准了。” “准!”赵恒被侃的晕晕乎乎的,连忙忙不至地点头。 看见赵恒这个态度,宁奕不由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耿大人请发问。” “本官想问的是,既然先帝命你三个月内剿平匪患,可是如今,匪患是否已然被除?”耿南仲淡淡的道。 这一点,宁奕早已经在外面站着的时候想好了,于是当下不慌不忙地点头道:“没错,虽然匪患还没有被完全除去,可是目前臣也已经抓捕到了贼首方腊,想来现在也应该已经解送进京了。” 第四百八四章 哭棺(上) 耿南仲忽地冷哼了一声,道:“既然先帝命你三个月内剿灭匪患,如今时日已到,先皇已然驾崩,可是江南匪患却依旧没有除去,我且问镇国公,你还在这里沾沾自喜,是何道理!” 文人的一张嘴利,赵恒虽然出身皇家,可是从小便规规矩矩的,生怕皇帝一怒之下废了自己,所以才养成了性格阴狠无比,可是却没有练出那一张如莲的灿舌,当下耿南仲发问,赵恒顿时如同当头棒喝,冷声道:“不错!宁奕,当日你出京之时,向着先皇和百官信誓旦旦地保证三个月内剿灭匪患,如今时日已到,匪患依然未除,究竟是何道理?” “回皇上。[]”宁奕慨然一叹,道:“臣,事实上。。也是羞愧的很啊,每每想及此处,也总觉得有负先皇圣恩,江南贼患势大,当日臣刚到江南时,江南贼首方腊携兵六十万为祸江南,而臣不过才带了区区五万士兵,朝廷正在两边交战,宋辽边界战事吃紧,臣也不敢对朝廷有索求,如今虽然已经擒得了方腊,可是战事却还依旧没有完结,臣羞愧,臣自责,当日臣出京之前,先皇曾要求若臣一天不能荡平江南,则不许臣一天还朝!臣也同时发下誓言,臣若不能荡平江南,臣必不还朝!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如此!否则臣愧对先皇一片嘱托,愧对先皇的一片圣恩啊!” 这边耿南仲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屡屡搬出先皇,就连赵恒也不敢出言不逊,更何况,宁奕说的大义凛然,也由不得耿南仲反驳,否则就是对先皇的大不敬,若是落下口实,对耿南仲和赵恒,无疑都是不利的。(.无弹窗广告) 更何况,虽然宁奕没有能如约在三个月内荡平江南,可是也如约抓住了贼首方腊,这一点功绩,也是完全无法抹杀的一笔功绩啊。 宁奕的眼光清澈,一身鲜艳的官衣站在赵恒和耿南仲的面前,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耿南仲不由咳了一声,低声道:“就算是抓住了贼首方腊,恐怕也不能完全交待的吧?毕竟,镇国公与先皇的约定,乃是三个月荡平江南,而并非三个月抓住贼首,敢问镇国公,你又对此作何解释?” 听到这里,宁奕点了点头,看着一脸黑气的赵恒,低声道:“没错,臣也曾经细想过这个问题,究其原因还是在于江南的官兵太少,贼党势大,纠集六十万朋党为祸江南,而臣当日带去江南的官兵也不过才五万有余,加上其余五州八郡的士兵,零零散散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八万士兵,所以,臣恳请皇上在拨天兵二十万,这一次臣回到江南,必然荡平江南,还江南百姓一个郎朗青天之日!” 开口就是二十万士兵,这宁奕。[]。尼玛,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可是二十万啊!! 尽管大宋宣称拥有禁军两百万,可是实际真正的可战之兵不足一百万,宋金战争已经投入了二十万的兵力,眼下,眼前的这个镇国公竟然一开口就是二十万士兵。。这。。这是要造反不成!!!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一个念头闪过,耿南仲咳嗽的更厉害了,赵恒的脸色忽明忽暗的,也不知心里究竟在想着些什么,先皇,这两个大大的字压在赵恒的胸口颇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更何况,江南原本匪患六十万,就算到了现在还剩下四十万的贼党也是事实,容不得赵恒反驳,八万对四十万。。怎么想都有些当年曹操过江东时的气势,仅仅只是这庞大的数字就让人喘不过气了。 赵恒脸色变了变,和蔼地点点头,道:“此事容后再议,过几日就是先皇下葬的仪式了,待明日,就是先皇的丧期了。。” 还不等赵恒说完,宁奕立即重重地点了点头,恭敬地垂下头,应声道:“臣明白!臣遵旨!” ~~~~~~~~~~~~~~~~~~~~~~~~~~~~~~~~~~~~~~~~~~~~~~~~~~~~~~~~~~~~~~~~~~~~~~~~~~~~~~~~~~~~~~~~~~~~~~~~~~~~~~~~~~~~~~~~ 第二天,乾坤宫上人山人海,放眼望去,俱是一片白色,过几天就是徽宗皇帝下葬的日子了,而这几天,各位臣子也理当继续为徽宗皇帝,这位先皇守孝,进行最后一次祭拜悼念的仪式了。 徽宗皇帝的灵柩此时此刻就放在乾坤宫里,一叠又一叠的纸钱也不知究竟烧掉了多少了,尸体由于进行过防腐处理,所以尽管已经放了半个月了,也没有发出一丝丝的恶臭也正是于此,在大宋朝,皇帝驾崩,都需要撒上香料进行防腐处理,以寓“永垂不朽”的意思。 百官基本已经到齐了,一片哀鸿声赫然而起,这个时节,自然是比谁哭的更起劲了,这个时候不好好表现一下,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新皇赵恒早已经在一干人的陪同下,换上了一身白色的缟服,默默地站在先帝徽宗的灵柩前站定,尽管脸上看起来一片悲伤,然而,他眼光的余角早已经四下打量起身后的百官来了。 他在寻找一个人! 很快,赵恒的脸上便不由浮起了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在百官之中,赵恒并没有看见宁奕的身影,这样说起来,自己的安排算是奏效了。 看了身边的耿南仲一眼,耿南仲深深地垂下头去,向赵恒发出了一个指示,赵恒立即心领神会,耿南仲是赵恒的帝师,耿南仲办事,赵恒放心! 随即,赵恒开始大声地念起了悼词,悼词是翰林院早已写好了的,无非是什么“追先皇徽宗皇帝为体神合道骏烈逊功圣文仁德宪慈显孝皇帝”等等,这种过场的事情是必须要走上一走的,故而,赵恒显得很是仔细。 在结束了那长达一炷香时间的悼词以后,接下来就是宣读先帝遗命,昭示张邦昌和宁奕等二人为顾命大臣等事,当宣读完昭示以后,只听那太监细长的嗓子尖声道:“张太宰,镇国公出列谢旨。” 然而很久以后,从百官之中出列的,却只有张邦昌一人,哪里能看见宁奕的半个身影? 底下的群臣顿时私下里低声窃窃私语了起来,群臣早就知道赵恒要对宁奕动手了,只是没想到的是,今日是徽宗皇帝的最后一次悼念,眼下这个时候,宁奕这个镇国公都敢无故缺席,不可不谓不大胆,这也顿时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 在心里暗笑了一声,宁奕来不了这种事情,赵恒自然是清楚无比,然而做戏还是要做全套。于是,赵恒忽地脸孔一板,冷声道:“镇国公呢?镇国公人哪去了?!” 第四百八五章 哭棺(下) 镇国公呢?镇国公哪里去了?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镇国公。。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赵恒抿着嘴唇,不由的冷哼了一声,仿佛无意间和耿南仲对看了一眼,纷纷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一抹狡黠的神色。 宁奕胆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不来参加先皇的吊念,这种事情一出,我看宁奕你还死不死? “御林军听宣!”赵恒冷冷地开了口,“捉拿镇国公宁奕问罪!” “是!” 就在御林军的都虞候刚刚念出了这个字以后,忽然,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的传来一阵响亮的声音:“先皇!先皇!” “嗯?”顿时之间,所有人的脸顿时向后看去,只见一个灰头土脸,满身都是烧焦了痕迹的人慌慌张张从门外冲了进来! “什么人胆敢闯入乾坤宫?”耿南仲顿时吃了一惊,连忙手指一点,喝到:“拿下他!” “慢着慢着,我是宁奕!”那个满头灰头土脸的人,正是宁奕,只见宁奕正慌慌张张地跑向赵恒,猛地一跪倒在地,顿时放声大哭:“臣不孝!臣不孝啊!” 赵恒的心里暗暗心惊,仔细地打量了眼前那人一眼,才发现眼前这个人正是宁奕,顿时爆喝一声,道:“先帝面前你敢如此放肆!衣冠不整成何体统!竟然还敢姗姗来迟!你莫非真不把先帝放在眼里了么!” 赵恒的这句话说的非常重,活脱脱的就已经算是给宁奕定下了一条死罪了,藐视先帝这种事情,其情节严重程度堪比欺君罔上,当判斩立决,更何况,先帝并未赐予宁奕丹书铁卷这么个东西,百官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一声,这下子宁奕算是死罪了! “臣不孝!臣有罪!”宁奕放声大哭之下,满脸都已经是泪水蹒跚,“先帝,臣家中清晨起火,臣险些被烧死,先帝啊,您莫非是在怪罪臣不孝,没有如约完成约定!” 家中起火? 百官纷纷对望了一眼,只见宁奕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满身都是焦灼的痕迹。。。这不是家中起火,还能是什么? 只不过,这里面这样看起来,似乎是大有玄机啊。。 一时间,百官的目光,也顿时落到了宁奕的身上去了。 赵恒恨恨地咬了咬牙,不由的怒眼看向耿南仲,耿南仲怔了一怔,急忙低下了头颅,满脸的羞愧。 放火这种事情,怎么能是一位官员可以做的出来的?更何况这里乃是天子脚下,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满朝文武都知道自己要拿宁奕开刀,偏偏这个时候家中起火。。。这要朕这个面子往哪里搁? 赵恒气的直咬牙,然而宁奕此刻哭的悲天悯人的,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了。无他,只因为宁奕又一次抬出了他的大杀器。。先帝!! “本朝以火德起家,先帝爷莫非是怨臣没有能够如约在三个月内荡平江南,而在惩罚臣么!”宁奕顿时痛哭起来,双手死死地抱住徽宗皇帝的灵柩不肯放手:“臣知道错了,臣有负先帝爷您的圣恩,可是江南贼兵六十万,臣的麾下也不过才区区八万士兵,臣。。臣无能啊!臣愧对先帝爷,臣无能啊!” 六十万对上八万,还能生擒贼首方腊,这叫无能么?百官顿时纷纷对望了一眼,却没有人吱一声。 “臣本欲随先帝爷离去,然而奈何臣于先帝爷您的约定还未完成,臣。。臣有罪!臣当日曾经与您发下过誓言,倘若江南不平,臣誓不还朝,臣回来了!臣回来看您来啦!可是臣并非是有意于此!” 宁奕悲悲怆怆的声音落在赵恒的耳朵里不禁有些恨恨的感觉,偏生还不能对他怎么样,先帝爷有没有放火惩罚,是“先帝”爷的事情,自己倘若借这个借口直接拿下。。那必定会遭来满朝的非议的,说自己乃是一介暴君的! 这一点赵恒很明白也很清楚,心里对耿南仲的恼意不由的更深了起来。 赵恒脑间急转,连忙摆出一副和蔼的神色,轻轻拉起宁奕,满脸痛苦地道:“先帝爷离去乃是我大宋的不幸,朕必当励精图治,不负先帝所托,宁爱卿对先帝的缅怀之情朕也已经知道了。。。来人啊,颁旨,镇国公宁奕守武孝陵,常伴先帝左右。” 赵恒的旨义一下,满朝文武就连嘴唇上也不禁浮现出了一丝明显的笑意来了,守孝?这明明就是打发宁奕暂且先去守陵,这下宁奕算是完了,堂堂一介国公,居然被打发去守陵,着实是一招妙计啊! 耿南仲的眼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精光,就算要不了宁奕的命,打发他去守武孝陵,也的确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啊! “不!皇上!”就在这时,宁奕忽地重重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猛地跪倒在赵恒的面前,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先帝爷的遗命臣还没有完成,臣万万不敢如此,臣已经想好了,先帝爷的遗命,臣就算是一死也一定要完成,待臣领军平定江南叛乱以后,臣便随先帝爷而去,长埋地下陪伴先帝!请皇上恩准!” 说着,宁奕的脑袋重重地嗑在了地上,只听一声声巨大的闷响声传来,宁奕的额头狠狠地嗑在地上,额头上已然是血迹斑斑了,可是宁奕仿佛丝毫不为所动,依旧重重地磕着头,不断地请求着赵恒。 什么是忠臣?这就是忠臣啊!忠臣的楷模,非宁奕莫属啊! 徽宗皇帝灵柩前的这一幕,顿时让在场的所有文武百官顿时纷纷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无耻,太无耻了!就没有见过这么无耻,同时还能如此大义凛然的! 这一幕的变化,顿时让赵恒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他惊愕地看着正不断地向着自己磕头乞求的宁奕,牙关咬的紧紧的,现在,赵恒连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一口一个先帝爷的遗命,这让赵恒根本无从反驳! 反驳?怎么反驳?当着先帝爷的灵柩继续打发宁奕去守武孝陵么?恐怕这样一来,满朝文武都得立马对自己刮目相看了,自己可算是继承了徽宗皇帝的衣钵,倘若对先帝的遗命不管不顾,那就代表着窜政! 这是一个政治信号,赵恒很清楚这一点,当着先帝爷的灵柩,赵恒根本无法做出选择! 第四百八六章 大结局 赵恒的脸色此时此刻已经是一片惨白,此刻,赵恒已经分明能感觉到,满朝文武的眼光,已经纷纷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了。 此刻,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完全无法依照自己的想法来啊! 赵恒想到这里,脸上顿时露出了一股难看的笑容:“关于此事。。” “请求皇上恩准!”宁奕的额头上已经是鲜血一片了,看的围观的百官,也不禁是一阵暗叹,虽然镇国公与自己的交情并不是十分的深,可是同为士大夫,眼见眼前的这一幕“感人”的一幕,众人的心里依旧还是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滋味。 同是士大夫,都是一个阶级的好战友啊!眼见于此,也不禁生出了一丝兔死狐悲的想法来。 “皇上!”就在这时,一直冷眼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张邦昌忽然出声了,只见张邦昌上前一步,低声道:“镇国公对先帝一片真情,还请皇上就请准了镇国公的请求吧!” “这个。。”赵恒不由看了一眼张邦昌,新任的太宰居然帮着宁奕说话,这不由让赵恒的顿时一怒恼怒。 这办的究竟是个什么事啊! 可是,做为赵恒忠心走狗的耿南仲却并不这么想,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张邦昌,猛地间,一计顿时浮上了耿南仲的心头,于是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还请准了镇国公的请求吧!镇国公忠心为国,更何况战功也是累累硕果,皇上何不尝了镇国公的一片心意?” “那么,朕就准了!”赵恒脸上难看地笑了一下,虽然不知道耿南仲的心里究竟在打什么心思,不过长久以来对于耿南仲的信任,最终还是让赵恒点了点头,微笑地扶起已经满头是血的宁奕,淡淡地道:“镇国公此去,必然要凯旋而归,荡平江南!” “臣,遵旨!”听到这里,宁奕心里的一颗大石头,也顿时放了下来。 乾坤宫里的这一幕仅仅不过就是一个插曲,等到结束,百官纷纷退去以后,皇宫门外,宁奕深深地冲着张邦昌鞠了一躬,低声道:“这一次,多谢张大人了。” “无妨。”张邦昌摇了摇头,低声道:“本官还是那个意思,好官不该死。镇国公此去之后,必定要荡平江南,不要负了先帝的一片圣恩!” “这个,实非我宁奕能左右的。”宁奕难看地笑了笑,看了看左右,不由低声道:“皇上,不会放心的。” “嗯?”张邦昌的眉头一皱,细细地想了一下,不由一叹,点了点头,一边思索着一边道:“没错,镇国公此去。。皇上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这。。这可如何是好!宁大人,你可要多多保重!” “宁奕有一事,要请求张大人。”宁奕低声道。 张邦昌的眉头一皱,宁奕连忙俯在张邦昌的耳边耳语了一阵,说完以后,宁奕长袖极地,冲着张邦昌微微一弯腰,低声道:“宁奕全家能否活命,全在张大人一念之间,还请张大人务必救宁奕一救。” “可是。。”张邦昌缕着胡须,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忍,可是看向宁奕的表情上,却是一片安详,想了一想以后,顿时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宁大人既然心意已决,我张邦昌也就姑且试上一试吧!” “多谢张大人!那么,宁奕这就先走了!”宁奕微微一笑,冲着张邦昌抱了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咱们后会无期!”张邦昌也同样抱了抱拳,哈哈一笑,脸上的表情,却是一阵如释重负般的感觉。 看着宁奕离去的背影,张邦昌不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却已经是一片郑重,肃穆地说着,仿佛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好官。。不该死!” 急急忙忙回到国公府的宁奕,仅仅只是一进府,就立即召集了云儿,若曦,碧碧等三女,低声嘱咐道:“我这就下江南平叛,家中现在暂且不会有事,你们只管安心在家里等着。。。” 宁奕刚说完,云儿立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低声道:“相公只管安去,家中,还有我们顶着呢。” 看着眼前三女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宁奕心里顿时微微有些感动,可是时间紧迫,宁奕连忙心神一收,低声道:“附耳过来!相公。。现在要交待你们一件大事!” 国公府门前一片肃静,围在国公府门前的近卫禁军已经扯离了,可是国公府的门前两扇大门依然紧紧地关着,国公府里现在上上下下依然是一片紧张的感觉,宁奕说完了以后,不由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紧张地看了三女一眼,低声道:“你们可都曾明白了?” “云儿明白了。”云儿笑着点了点头,道:“家中有我们,相公只管放心离去。” “好!”宁奕点了点头,仿佛有些动情地道:“一个月后,我们就可以团圆了。。等到那时。。我走了!” 宁奕说完以后,忍住了眼中的一股热泪,连忙快步走了出去,大吼道:“周丁,周丁!我们走!” “少奶奶保证,我们这就随大人走了!”周丁深深地吸了口气,冲着云儿等三女抱了抱拳,连忙召集护卫,立即翻身上马,一路驰骋而去。 云儿,若曦,碧碧等三女不由对望了一眼,眼下关系到自家满门生命的事情。。。一时间,气氛竟然有些沉重。 半个月后,江南的战局立即发生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回到襄州的宁奕立即命令全军出击,晓俞三军,一定要与贼军打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一时间,江南全军人人奋勇,个个争先,风起云动,在这阵波涛之下,却仿佛暗藏着一股浓浓的隐藏意味。 一封又一封的捷报开始不断地传回汴京了,这下子,钦宗赵恒在也坐不住了,狠狠地将一封奏报扔到了耿南仲的脸上,怒不可歇地道:“捷报,捷报,统统都是捷报!朕想杀宁奕,怎么就这么难!都是你出的主意!都是你!” 耿南仲在面对着赵恒的雷霆之怒之下,竟然就连丝毫躲闪也不敢,只要低下头纳纳地道:“皇上息怒。。臣原本的算计。。是捧杀宁奕,等到宁奕功成归来以后,究竟是否随先帝而去,宁奕当着百官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若是反悔,便是欺君!皇上何不在等上一段时间?” “混账!混账!”赵恒险些气的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耿南仲,自己的这位老师,心里不由有些失望,微微摇了摇头,道:“你可以这样想,可是朕不能,宁奕倘若真的有功,却还要他追随先帝而去,这就是斩杀功臣,满天下又如何要看待朕?满朝文武又要如何看待朕?” “是。。是。。是臣疏忽了。”耿南仲一边纳纳地说着,后背早已经是一片汗流浃背了,事实上,耿南仲并不善于工于心计,但唯独有一点优点甚好,就是能忍!这也是赵恒在做太子时,耿南仲在蔡京等人的长期阴影之下长期养成的一个结果。 赵恒满脑子的悔意,正无奈地摇着头,只见一旁的太宰张邦昌忽然出声奏到:“臣有一策!” “子能快快说来!”见张邦昌肯献计,赵恒脸上顿时一喜,连忙出声道,却完全没有注意耿南仲的脸上早已经是一片乌云密布了。 “是!”张邦昌顿了顿,看了一眼耿南仲,于是沉声道:“臣以为,皇帝倘若是想要镇国公一死,其实不难!” “喔?如何说法?”赵恒的眼中立即爆发出了一股希翼的目光。 “臣以为,镇国公此次立了大功,皇上若是想要镇国公一死,是万万不可的。”张邦昌从容地说着,眼中忽地爆发出一股精光:“可是,镇国公已经位及人臣,立了大功,却也不能不赏,所以臣的意思,就是将镇国公流放出海!” “流放出海?”赵恒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是的!明说巡狩,实为流放。”张邦昌从善如流地道:“想海外如何凶险?皇上不如索性赐镇国公一道王爵之位,昭示宁奕坐船出海,替圣上巡视天下,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一点,宁奕是万万不敢推辞的!更何况,巡狩这种事情,非天子近臣不能委任,这样一来,皇上岂不是两全其美?” “没错!”赵恒的脸上顿时就是一片喜色,命宁奕戴天巡狩,出海替天子巡视四海,实则是让宁奕远离朝堂,就此终结了宁奕的政治生命,更何况,海外之险,比之陆地何止十倍,这样一来,等于就是送宁奕上了断头台了! 想到这里,赵恒微微一笑,冷冷地一挥手,道:“准!传旨,封宁奕为。。德王!解除宁奕平南兵马大元帅之职,替朕巡视四海!” 这边朝廷的旨义一下,那边宁奕也已经得到了消息了,此刻,宁奕正不紧不慢地坐在国公行辕里,等待着传旨人的到来。 平南兵马大元帅,宁奕是必定要解职的,宁奕对此也是无比清楚,皇上不放心,这一点已经无需多说。 终于,在等待了将近十天以后,朝廷的旨义到了,封宁奕为德王,并同时命宁奕戴天巡狩,出海巡视,并同时晓俞了整个大宋,宁奕从容接旨以后,从传旨太监的身后,忽然转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宁兄弟!”那人脸上挂着一丝浓浓的微笑。 “是你。。”宁奕仔细端详了一阵,不由地顿时惊叫了起来:“杜冲!” 眼前的这人正是杜冲,只见杜冲一脸微笑地道:“恭喜宁兄弟,成就德王之位。” “你怎么来了?”宁奕一脸惊愕地看着杜冲,虽然时隔一年之久不见,可是宁奕的眼睛里,也顿时微微地有些湿润了起来了。当日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宁奕不由有些动容。 “我已被皇上重新复起,接替宁兄弟你来主持江南的平叛之事。”杜冲点了点头,大手猛地拍在宁奕的肩膀上,一边微笑地安慰着,一边道。 “无妨!”宁奕顿时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如果是杜兄弟来主持,那么,宁奕这下就真的放心了。” 宁奕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结,这个结就是江南,江南平叛之事未竟全功,自己却要因为保命而功亏一篑,心里实在有些不甘的感觉,可是既然是杜冲前来接任,那么也就该放心了,不管怎么说,在历史上,杜冲也好歹是一介名将。 想到这里,宁奕微微一笑,随手拉起杜冲,低声道:“杜兄弟,随我来,我们这就来交接一下吧。” “交接个鸟!”杜冲顿时大笑了起来:“好歹也要先畅饮三百杯!” “不不!”宁奕笑了起来,低声道:“我这是要跟你说一个故事,一个。。关于羌笛怨的故事。。。” 当宁奕交待完一切以后,没过几天,宁奕便立即接到了消息,自己的三位夫人已经到了威海地带,在随行而来的近卫禁军的监视之下,宁奕顿时微微一笑,翻身上马,遥遥地向着威海地区一路赶了过去,宁奕知道,自己的大计已经成了! 来到了威海岸边码头,一搜大船已经远远地出现在了宁奕的眼前了,云儿,若曦,碧碧等三女已经等待在了船上,宁奕同时带来的,还有一身妇人打扮的温萱,看见了如同小鸟一般偎依在宁奕身边的温萱,云儿等三人立即怔了一怔,狐疑道:“相公,你在江南,何时又收了一位妹妹?” “哈哈。。这个。。这个。。哈哈!”宁奕顿时一脸窘迫,只要嘿嘿干笑了两声,“相公也是身不由己啊。” 一旁的温萱的脸顿时就变得通红一片,云儿微微一笑,连忙拉过一片害羞的温萱,嗔怪地看了宁奕一眼,冲着温萱温言道:“妹妹,来,跟姐姐说说,说说这条大灰狼。。究竟是怎么祸害你这小白兔的。” “宁大人,时候不早了,该启程了。”随行而来的禁军校尉――与其说是随行,不如说是担负着押送任务的校尉马宁一脸的鄙夷之色,冷笑地道。 “真是急!那么急的喊我上路么!”宁奕微微一笑,然后点了点头,周丁等人护主心切,也同样愿意随着宁奕一起出海,此刻正站在宁奕的身边,心潮涌动。 “开船了,开船了!” 随之而来的官船顿时扬起帆来,缓缓地出港了,站在船头上的宁奕只是刚一离开海港,看着原本的陆地已经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小点,立即大笑了一声,欢喜地道:“我宁奕终于逃出来了!哈哈哈!!” “相公!”就在这时,云儿携着温萱的手,和碧碧,若曦等三女一同走了上来,微笑地道:“恭喜相公离开京师!” “嗯!”宁奕点了点头,忽然问道:“相公离京前交待你们的事情,可办成了?” “办成了。”听宁奕问及此事,云儿的脸上顿时笑的如同春光一般灿烂:“咱们宁家旗下的一应店铺,商行等已经全部折换成了现银,又买了大船十搜,暗中又联系到了葫芦洲,一路而来,现在已经到了东海的入海口处等着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宁奕微笑地点了点头,就在这时,自己的眼前忽然出现了十只小点,毫无疑问的是,眼前的这十只小点,赫然就是葫芦洲的那片原属于隐宗的势力,此刻,包括了隐宗鼠长老一只和自己宁家旗下的财富,以及所有从属人员等皆已经全部汇集到了这十搜大船上了,正等待在东海海岸口,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相公。”就在这个时候,若曦忽然发话了,只见若曦苍白着一张笑脸,有些忐忑地看向宁奕,不由轻声问道:“现在。。我们应该去哪里呢?辽国吗?那里正在打仗。。黑水?哪里可是一片荒芜啊。。” 颜若曦的这一句话顿时勾起了所有人的心思,纷纷侧起耳边倾听起来,一起看向了宁奕。 只见宁奕微微地一摇头,笑道:“我们不去辽国,也不是黑水。” 说着手指一指,指向了西方,低声道:“我们去那,去西边!” “西方蛮荒之地。。也不知究竟有多少吃人的猛兽。”听到这里,若曦的一张小脸显得更苍白了,小肩膀儿也不由抖的更厉害了。 “不!”宁奕微微摇了摇头,看向颜若曦,认真地道:“在西方,也有着一片灿烂的文明,甚至比上中原也有过之而无不及,那里的人彬彬有礼,我们在那里,会得到很好的生活的。” 既然是宁奕所说的,自然也就不会有错,听到这里,整个船上的人们也顿时欢喜了起来,这时候,云儿轻轻地靠在了宁奕的肩膀上,眉目也不由露出了一股浓浓的情意,低声软语道:“那么相公,我们的船,最终将会停留在哪个国度呢?” 听到这里,宁奕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无奈,看向大宋国土的方向也似乎有些不舍,仿佛也有着一丝茫然,停了半晌,喃喃地低声道: “英格兰!” (宋乱-全剧终) 后记·天下 靖康三年,天下丰收。 江南地区的叛乱早已经被杜冲平定一空,随着战乱的阴影逐渐淡出人们的记忆之外,江南人民的生活水平,也一天一天变得好了起来。 此刻,宋辽之战,也已经进入了尾声了。 一头白发苍苍的钟师道将军此刻就站在高楼之上,远远的看向辽都的方向,此刻,辽都上京城此刻已经陷入了一片极大的恐慌中了,宋辽战争打了约余四年的光景,现在,宋军已经从容攻到了上京城下,开始向着上京城猛地发起一阵又一阵猛烈的进攻了。 “火炮,放!” 钟师道闻名于整个大宋,凭着其卓越的战功和丰富的战争经验屡次大败辽骑,而现在,钟师道将军的心里已经很是辑定,辽国,经过这一次战争之后,将再也不复存在了! 随着钟师道将军的一声令下,炮火,开始猛烈地向着上京城的城墙上发起猛烈的进攻了! 一时之间,炮火连天,那原本看起来坚不可摧的上京城墙顿时被轰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趁着这个机会,已经升为大宋马军都虞候的韩世忠猛地举起手中的斩马刀,大吼了一声,然后率领着身后的虎卫军凶猛地向着那缺口悍不畏死地冲了进去。 一时间,杀声震天,八百虎卫直来直往,顿时将整个上京城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看着新研制的火炮居然具有如此大的威力,钟师道将军戎马半身,也不禁眉头露出了些许的微笑,大宋仗着有此等利器,又何尝会在惧怕辽人的铁骑?只怕从此以后,整个天下都将臣服于大宋了! 想到这里,钟师道不禁有些感谢太宰张邦昌,若不是张邦昌力矩百官的疑惑和不安,坚持将翰林学士院里新研制出的这批火炮运到了前线上,恐怕这场战争还有的打呢。 新式的火炮既然拥有如此的威力,在朝野上下引起的轩然大波也是板上钉钉的一件事情,这关系到军队中军位上下的巨大变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只不过,钟师道是个纯粹的武官,只要能打赢敌人的,就是好武器! 钟师道想到这里,令旗一挥,紧接其后的岳飞和刘韐等所率领的步兵立即冲了进去,与敌军展开了最后的殊死搏斗,战争的胜负事实上已经明了,剩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宋军驻军二十万与上京城下,胜负只不过只是在朝夕之间的事情了。 就在钟师道将军定睛观看着城里的形势时,身后,杜冲杜将军走了上来。 杜冲现在已经官居太尉,掌管天下兵马,补了童贯的缺儿。因为荡平江南有功,加上张邦昌的举荐,杜冲立时冲天而起,成为了大宋新的赤手可热的人物,此刻,看见杜太尉走上了观战台,钟师道连忙微微地一秉身,道:“杜太尉。” “此战之后,大宋的北疆之危将再也不复存在了。”杜冲微微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是啊!”钟师道也点了点头,低声道:“金人虽然与我们大宋联盟,可是,现在有了这种利器,想来金人也会感到惧怕,到那时候,他们只会选择臣服于大宋,绝不敢兴兵犯界!” 远远地看了一眼在阳光下有些发亮的火炮,杜冲心中感慨万千,若不是德王,恐怕。。这种利器直到今天还没有能被用在战场之上呢! 只不过,德王,你放心好了,经此一役,世上,便再也不会有羌笛怨这个组织了! 杜冲站在观战台上,双手背负在身后,微微地想着。 此刻,上京城皇城里,也早已经陷入了一片恐慌当中了。 “小公子!且慢!” 一阵尖锐的叫喊声,猛地传荡在了这片空空荡荡的上京皇城里了,只见一位雪白的俏佳人,正手持一柄宝剑,怔怔地对着天空发呆,那柄宝剑上已经微微地留下了些许血迹,喉咙间一道血痕,一丝丝的鲜血正顺着她的脖间流了出来。 谁能想到,叱咤天下的小公子,竟然是一介倾国倾城的女子? 然而,那个发出叫喊声的,正是朱勔。 此刻,朱勔正惊骇地看着眼前的佳人,慢慢地,一股悲伤的神色,开始逐渐涌上了朱勔的心头。 “你快走吧!趁着这股乱势赶紧逃出去。”小公子缓缓地诉说着,表情上仿佛带着一点儿痛苦:“宋军进城了,我们。。。失败了!天祚帝已经自尽,你还是快走吧!” “不!”朱勔摇了摇头,缓缓地接过小公子手中的剑,低声道:“小公子生,则朱勔生,小公子死,则朱勔死,朱勔绝不会离小公子而去。” “你?!”小公子转过脸来,因为剧烈的失血已经快要让她跌倒下去,可是小公子却依然强行支持着身体,怒目而视:“羌笛怨虽然已经不复存在了,可是只要有一星的火种,就是一片希望。。!” “小公子,放下这些吧。”朱勔淡淡地道:“羌笛怨。。已经亡了!” 他看向小公子,眼中不由露出了一抹深深的情意,而此时,小公子,也同时正望向他。 二目相对之后,拥有的,却竟然是无尽的不舍。 “春天来了吧?” 只听一声轰然的倒塌声响起,小公子的身体已然轰然倒在了地上,殷虹的鲜血顺着那脖颈处的伤口不住地流了出来,沾满了小公子那一身雪白的衣裳,朱勔深深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早已经气绝而亡的小公子,脸上不由露出了些许淡淡的解脱之色。 然后,朱勔不由重重地点了点头,有些恳切,却又有些愉悦地淡淡吐出几个字:“春天来了!” 他轻轻地拉起小公子的手,然后躺在了地上,缓缓地举起手中的宝剑,那柄锋利的宝剑之上,还残余着小公子的鲜血。 忽然,朱勔笑了一笑,倒举起手中的剑,然后狠狠地用力刺下。。!! 紧接着。。。 春天,来了! 东平村谁都知道来了位女先生。 之所以称呼其为先生,只是因为,她。。教书! 自从她来到了东平村以后,便带着一群下人在当地建起了学堂,村里的人都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来的,却只知道,这位美丽的小姐非富即贵,同行而来的,似乎还是一位京里的大官! 很快人们便知道了,居然是童家的老三回来了! 这几年童贯在京里当了太监,整个东平村一无所知,直到这下童贯衣锦还乡,整个村的村民这才知道,原来童贯竟然当年做了大官了。 不知不觉间,三年过去了,童贯终于因为常年征战,身体不适而最终撒手西去,留下来的童若兰将童贯的后事安排好了以后,便给了些许银两,打发了所有下人离开,静静地一个人整日呆在学堂里,教导孩子们读书写字。 当年,因为徽宗皇帝驾崩的事情,童若兰和酆美婚事最终还是没有进行下去,酆美急于和童贯撇清关系,而童贯又想要早日离京,于是直到现在,童若兰依然还是孑然一人,不过,这种生活,童若兰却对此甘之若饴。 前些年,德王的事情早已经传入了童若兰的耳朵里去了,童若兰对此仅仅只是一笑,便再也没有说什么了。 江湖事,江湖了,既然没有缘分,就不如暂且先这样了吧。 都是江湖人,索性便行江湖事,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最近,童若兰越发的迷恋上一本书卷了,此刻,童若兰正坐在学堂门外的一处石阶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手中的那本书卷。 这本书卷的名字,叫做《宋乱》,乃是无名氏所做,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所做,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时候刊印的,总之,童若兰对那书卷里的一些剧情,很是熟悉。 “看起来,这个坏家伙并没有真的离开中原啊。”在读完了全书最后一句话以后,童若兰合上了书卷,闭上眼睛,微微地想着,嘴角也忽地勾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三年了,他还好吗? 眼睛微微地睁开,只见眼前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正一脸含笑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只见那个人穿着一身浑身黑色的衣服,那服装的样子显得极其怪异,只是这些都不足以让童若兰感到震惊,震惊的,只是。。。 “怎么?不认识我了?”眼前的那个男人摸了摸下巴,然后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望着童若兰。 “是你。。宁大人?!”童若兰顿时惊得站了起来,原本放在膝上的书卷也顿时“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不要喊我宁大人。”宁奕复又摸了摸下巴,眼光瞅了一眼地上的那本书卷,弯下腰捡了起来,翻看了两眼,忽然嘿嘿一笑,道:“我写了很久呢!唉,印刷质量可真是差,这无良的盗版书商啊。” 一边说着,宁奕一边摇头叹息着。 见童若兰怔怔地看着自己说不出话来,宁奕摸了摸后脑勺,有些灿灿地笑着道:“我身上的这身衣服很怪异是么?这叫燕尾服,西方很流行的。” “你。。你怎么回来了?”童若兰胸口肿胀,仿佛有千言万语也无法道明的东西隐含在胸口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吐了这看似很是无脑的一句话。 “我么?我是来接你的。”宁奕将手杖撑在双腿前,一副彬彬有礼的绅士形象展现在童若兰的眼前,看着童若兰的样子,宁奕微微笑着:“寻了你三年,我说童小姐,你这里可真是难找啊,可怜我这三年,鞋底也不知磨破了几双了。” 然后,说完以后,轻轻地,一只手伸在了童若兰的眼前,只听他低声道:“跟我走。” 然后,就在下一刻,一滴清泪豁然夺目而出,千言万语汇成的话语都远远不及此刻的眼前这个坏家伙的一缕笑容,童若兰的手心里顿时忽地出现了一柄雪亮的戒尺,狠狠地击打在宁奕的手心里,不由俏眼圆睁,嗔道:“你这个坏家伙!你又来祸害我了,今天看我不好好的收拾你一番!” “喂喂!疼啊!童小姐。。啊不,童先生,啊不。。喂!!” 阳光下,两个人的叫闹声豁然传荡在了这安静的东平村里,传荡的很远,很远。。。 相忘江湖,不如相爱于江湖。 (后记·完) ※※※※※ 历时九个月的日夜奋战,《宋乱》终于完本了,可以说,这九个月里,是猫猫整个写作生涯里最累的一段日子。 其实原因很简单,《宋乱》框架之繁琐,难度之高,已经超出了猫猫的承受范围之内了!可以说,每一天都是一个挑战,而在这九个月的每一天里,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脑,然后坐在电脑前码字,然后,上传,然后在继续码字,每天大约会工作十二小时左右。 写下这篇后记,只是因为有些东西,该交待的还是要交待一下,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大结局,而不是486章。本来,这篇后记的名字是叫做“天下大昌”的,代表着宋的乱相从根本上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可是坐在电脑前想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改成了“天下”,毕竟这不是宁奕的天下,而是所有人的天下,仅仅一个“天下大昌”无法诠释那么多人的命运,他的天下大昌,却未必就是另一人的天下大昌,很多事,从来都是很矛盾的。 关于宁奕这个人物,我无法给出太多的评价,我只能说,他从来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从来都是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一个人,也许他有万人难及的很好的机遇,可是他从来都不曾想过争权夺利这种事情,所以最后直接造成的就是他的退出。 童若兰,是很早以前就出现了的一个人物,之所以把她和宁奕的缘分放在了最后,只是想要在喧嚣的尘世间所造下的那屡屡业障,能够在安静的世外桃源里再度相逢,再续前缘,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开始,一个安静的开始。事实上,这也代表了猫猫我现在的心境,喜欢安静,或者说更想要一个安静的生活,远离那些轰轰烈烈和尘世的喧嚣。 方巧,也就是苏巧巧,也许有人会发问,方巧最后的命运究竟是怎么样的呢?我想说,方巧的故事,真的就到此结束了,她不是主角,她仅仅只是一个配角,独属于她的故事已经在吴大丹被抓的那一刻就已经落下帷幕了,这个世界是男人主掌历史走势的世界,从来不会容得下一个女人来插手,事实上,就算是现代,也是如此。 说了那么多,幸好,《宋乱》完美落下帷幕,猫猫坚信自己已经做到了最好,做到了最完美的程度,也许可能其中也会有一些瑕疵,各位看官也就且请放下这一切吧,毕竟《宋乱》已经结束,猫猫也已经竭尽了所能,重复之前的一句话,这不是宁奕的天下,而是所有人的天下,很难让所有人得到满意,就像是每个人的故事,都是有始有终,无法尽善尽美。 感谢主编同志,在《宋乱》一万字草稿时就签约了买断,让猫猫彻底走上职业写手的生涯。 感谢各位读者朋友,追到了现在,猫猫一直感到很惭愧,刚开始写《宋乱》时前几个月的更新速度一直提不上去,之前歇了好些年重新提笔码字,有些力不从心。 感谢书友“貧僧甪飃媃”,每天都会催着我更新,猫猫汗颜啊,每天三章的速度的确还有些慢,嗯,其实我还能在快一些的!就如同最近一样,几乎都是每天五更。 说了那么多,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说完本了,就真的完本了,猫猫也不会在写续集了,就让这个故事,永远落在那里吧。 另外,新书已经上传了,书名叫做《超级修改器》,点击书页左边的作者专栏就可以看到这本书,同样也是买断作品,和幻侠的新合同也基本已经就位了,但是猫猫打算休息几天在开始继续动笔,毕竟日夜码字这么久,各位,猫猫总该休息一下,调解状态,不是吗? 好吧,最后在宣传一下新书,一个发生在都市里的故事,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精彩,嗯。。这是一个风骚开朗少年行的故事。 4月27日,咱们再见。 ——漂流的猫,2012年4月13日,晚11点。